《娇宠小农女：将军，宠妻上天》 第1章 1.重生 封明净满怀踌躇从隔壁请教了绣样回来，没成想一打开屋子就看到衣柜门大敞，放在底层的首饰匣子翻倒在一边。自己的几身好衣裳以及银项圈、银手镯都已经被二堂姐封明珠放到了包袱里正在打包。 她眉眼一厉，上前一把就将整个包袱都抢了回来，“你、你竟然能干出偷拿我衣服首饰的事儿来！” “二叔读书花了家里那么多银子，你这些都该是我的。”明珠一开始有些心虚。但看堂妹把东西抢了回去，想起母亲时常念叨的话顿时又理直气壮起来。 “那是爷爷的银子，我爹读书花用有什么不对？而且本该属于我们二房的十二亩田也都归到你们大房名下了。” 大伯母时时拿爹读书花家里银子的事说事。现在大房的田还都挂在爹名下免税怎么不说呢？从来常来打秋风也就罢了，如今爹病了再给不了她们好处，居然还上门来偷。 “二叔多花了银子，田归我们是应该的！凭什么你住县城吃好的穿好的，我就得住在乡下穿旧衣服还必须天天干活？”明珠愤愤不平的道，说话间又用力将包袱抢回去还用力推了明净一把。 堂姐妹俩就这么争抢起来。两人只相差三个月，身高差不多。但明珠略壮实些，日常干活力气大占了优势。可明净也不肯撒手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一时便僵持了起来。 明珠鼻孔里哼了一声，手一松放正用力的明净倒退几步摔了出去，后脑勺正正磕在床头柜上。 看明净半身靠在床头柜上不动了，明珠上前弯腰拿起她松开的包袱，却见到明净脑后流出血来，顿时吓得变了脸色。嘴里喃喃地道：“都、都是你要硬抢，我没、没想这样的。”她只想叫堂妹狠狠摔一跤松开包袱的。 “姑娘——”家里唯一的老佣人桂嫂听到动静跑过来，看到明净脑袋在流血，吓得赶紧过来把她托起，手将她的伤处摁住。 “不、不关我事，是她自己摔倒的。”明珠手里拿着争抢中散开的包袱一步步朝后退。 背后伸来一只手，扯上她就开跑，“二丫，走！”说话的人另一只手里还提了一桶油还有半袋米，正是明净的大伯母王氏。她方才翻找半日没找到明净将银子搁在何处，嘱咐女儿尽着好的东西多拿这才去了厨房。 “你们、你们站住——”桂嫂见她们就这么跑掉了，又气又急。只得先去灶膛里抓了一把草木灰给明净止血。过了一会儿血才堪堪止住了。 桂嫂不敢走开，就抱着明净一声声喊‘姑娘’。她怕不叫明净的魂就飞了。 片刻后，明净皱皱眉睁开眼。她也叫封明净却是来自几百年后。刚醒过来就发现后脑剧痛，然后原主的回忆慢慢灌输给她。好郁闷，居然魂穿到了这样一户人家！ 上有病卧床榻的便宜爹，下有一个八岁的幼弟，然后就是眼前忠心却见识有限的老仆。而她，一个还没满十四周岁的小姑娘，如今就是这个家的顶梁柱。 第2章 2.处境 家里银钱就要见底了。便宜爹还病着，且病势沉重。幼弟还要读书。不但没有有力的贵人相帮，还有一户极品亲戚。这处境真是够糟心的！ “姑娘，你没事儿吧？”桂嫂见她醒过来就不说话，两眼还发直，生怕她是撞傻了，小心翼翼的问道。她手里端着刚兑的红糖水。 封明净摇摇头，接过红糖水一口喝了。 “姑娘，我去请郎中。” “不用，你给我弄点补血的吃食就成。”有事的人已经不在。家里都没钱了，既然已经止住了血就不去花那个冤枉银子。 “嗯，我这就去把那只鸡杀了。”桂嫂看她脸色虽然还苍白，精神却好了起来便答应着出去。 明净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解决当前困境的门路，更是没精力去找极品亲戚算账。头又痛，桂嫂出去她便侧躺下闭目养神。 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直到一只温热的小手放到自己头上轻触裹伤的纱布她才醒了过来。睁开眼，一张斯文俊秀的小脸出现在眼前，满脸的担忧，“姐姐，你还好吧？” 来人是原身的弟弟封明皓，身上还背着书袋。显见是进家门听桂嫂说了，书袋都顾不得放下就跑来了。 “她们太过分了！”明皓气愤地道。 “这个亏我们不会白吃的，来日方长。”明净恨恨地道。 桂嫂端了一碗鸡汤进来，“少爷，你去放了书袋然后把桌上那一碗鸡汤给先生送进去，锅里我还给你留得有。” “嗯，知道了。”明皓听话的站起。他今年八岁，自从六年前母亲去世，就是桂嫂和姐姐一手把他带大的。 明净叮嘱道：“别让爹知道。”既来之则安之，她方才好好捋了一下原主的记忆。知道这个时代类似于明朝，礼法的威力十分强大。要是便宜爹死了，那大伯就成为他们姐弟天然的监护人。大伯母是那样的货色，她对大伯的人品也不抱信心。 万一这人以后将她卖到大户人家做奴婢，或者为了丰厚聘礼将她嫁给有钱的老鳏夫……所以，便宜爹万万死不得！这会儿也不能让他被气着了。 如今家里只还有八两银子，但便宜爹一个月吃药都得花四两。然后营养得跟上，一个月家里伙食费又是二两。弟弟读书，束脩外加笔墨纸砚的花销，平均下来一个月也得一两银子。再加一些其他开销，这八两银子的家底也只够用一个月了。 明净看向衣柜，三身丝绸衣服都被抢走了。那还是去年她满了十三周岁，还没病倒的便宜爹一咬牙给制的，不便宜啊！为的就是十三四岁就算是大姑娘了，初步进入婚姻市场了。 便宜爹是八品教谕，她来往的也是县令、县丞家的小姐，出去做客总得有几身好衣服。如今都没了，只拉扯中掉落的手镯还有两套棉布衣裙留了下来。 原主本来是打算拿那三身只上身两三回的丝绸衣服去成衣铺子寄卖旧衣的。如今家道中落，她也是用不上了。 听桂嫂嘀咕，厨房里的油和米也不见了。那家人还真是做得出来！这是打量以后再不能上门打秋风，尽着好的拿了吧。幸亏仅剩的银钱她藏得妥当！ 第3章 3.打算 再度躺下一时难以入睡，明净的眼睛就在屋里逛着。这个闺房挺宽敞也布置得很雅致，除了寝房还有书房。有书桌、书柜还有一架小琴，是便宜爹亲手做的。买一架好琴花费不小，练习用自家做的也够了。 明净脑中浮现出便宜爹把着原主小手，手把手教她练琴、写字的场景，心头涌现出一阵依恋。这该是原主残留的意念才是。除了依恋，明净还感觉到她浓浓的不舍和担忧。放心，既然承了你的身份，我一定全力帮你照顾好病父幼弟。 如是五日，明净的气色终于调养得好些了。便宜爹发话让弟弟来叫她过去。 摸摸头上的纱布，已经结痂了。她索性将纱布拆了下来，这才走向便宜爹住着的正房。 “爹，女儿来了。这几日身子有些不舒服都没来看望爹，是女儿的不是。” 便宜爹的名字是封璟，今年才三十五岁。原本倒是长相中上，满腹书卷提升了气质。但如今病得都有些脱形了。 “快过来让为父看看，这脸上都没什么血色了。必定是之前没日没夜的做针线活儿累着了。”封璟靠坐床头一脸的心疼，虚弱地道。 之前几个月原主便是靠一双巧手作针线活贴补家用，每月大概能挣个二两银子。对于才虚岁十四的小姑娘算相当不错了。不过明净没打算依葫芦画瓢，哪怕她继承了原主这项技艺。入不敷出不说，还很伤眼睛。 “就是节令变了有些不适应而已，爹不用为女儿操心。” 便宜爹道：“我打算把这栋宅子卖出去，然后搬回乡下去住。乡下开销要小得多。”如今女儿当家，他做什么决定之前便会同她讲一声。 “那咱们住哪呢？”明净蹙眉。 “咱们在乡下有老宅子的，就是过年回家住的啊。房契在爹手上的。” 明净挑眉，原来他们回乡祭祖时住的是自家屋子啊。可大伯母还表现得腾房子给他们住很为难的样子。搞得她还以为当初分家的时候包子爹不但被挤兑着把十二亩土地让给了大房，老宅也都让了。 说起来大伯真挺能生的，四子两女，如今孙子都有两个，孙女也三个了。人口众多，却只在土里刨食，又陆续送了几个儿子读书。所以这些年将家里的田地也卖得只剩十五亩了。 “大伯一家能将房子腾出来还咱们？”都白占去那么多年了。那一家子可是要上门来偷、来抢的。到手的房子要他们交还，怕不是有房契就能办到的。到时候一家子耍赖就不好办了。如今可是人治社会，法制之外人情的力量也很强大，不好强制执行的。 而且，跟那样的极品亲戚做邻居，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事儿来呢。最关键的，到时候卖掉房子的银子也只能再撑一年多。但在乡下却不啻于巨款了。那一家子不算计才怪了。依着包子爹往昔的性子，到时候他们唱念做打一番，肯定心软。 “那是咱们的房子啊，回头我就让你二堂哥带话回去。”封璟不以为意地道。 第4章 4.登门 大房的二堂哥在县城的天香酒楼做跑堂，让他带话的确是再合适不过了。 虽然明净不太赞同，但还是出去就让桂嫂找了中人（房产中介）。因为，便宜爹才是一家之主。按照原主的性格、按照在家从父的主流思想，这会儿都容不得她反对。 便宜爹卖房子的初衷是好的，只是也没有个长远的打算。这笔钱用完了又该如何？ 明净原本以为卖房子总得有个比较长的过程。谁知道，封家的房子居然挺畅销。没几日有个送儿孙进城读书的乡绅就看上了，还出价一百两。 本县文教不昌，封父能做学宫教谕，挂着八品吏员的身份，就是因为他是本县少有的几位举人老爷之一，而且还是其中最年轻的一位。另外明皓在书院也是名列前茅。人家就是看上了这两点，想为儿孙图个好彩头。 “王老爷您慢走，等家父醒来我一定将您的意思转达给他。”明净笑着送客。 桂嫂看明净送走要买房子的人脸上就没了喜色忍不住问道：“姑娘，这个价很厚道啊。你不满意？” 封明净道：“二堂哥那天出门的时候可是满脸不高兴，这么些天了大伯家也没个回复。要他们把房子腾还，还不知道有多少麻烦。而且跟那家人做邻居，我心头膈应。回头咱们卖了房子回去，手头有银子，也不知道他们能做出什么事来。”就算银子归她保管，但如果便宜爹发话了她还能不拿出来？ “说得是啊，那现在怎么办？”一想到搬到乡下天天都得和那一家子打交道，桂嫂也头痛了。 “我再想想。” 搬回乡下住虽然会膈应，但也不是没有好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山间有野生的药草，她可以请赵郎中教她认，然后采来卖。赵郎中是便宜爹的主治大夫，也曾是受他资助的贫穷学子，所以对封家很是照应。 和那家极品斗她也不怕，见招拆招就是了。但就是卖了房子得的一百两银子万万不能便宜了极品。 除了这栋宅子便宜爹没有置办任何其他产业，他也是没想到自己正值壮年会一病不起吧。而且从前一只读圣贤书的人，指望他多会理财也不现实。 便宜爹这个病明净问过赵郎中了，说是只能这样不好不坏的养着，还不能动气。赵郎中已经是全县最好的大夫，这件事暂时没有什么法子好想。 这一百两银子，绝对不能就这么带回乡下去任人算计。从前被算计也就罢了，那会儿他们家日子能过得下去。现在绝对不行！ 那要拿去买田么？可田也不是说买就能买到的，而且回报也慢。买铺子也是一样的。 “家里有人么？”门上传来敲门声。 明净挑眉，难道又有人来看房子？ 桂嫂过去开了门，门外是一个儒雅的中年人带着一个小厮。 “请问这里是封先生的住处么？我家老爷是新来的方知县，今日是特来探望封先生的。”小厮客气的道。 明净一听是知县亲自登门看望，赶紧迎了出去福身见礼，“小女见过大人，家父正是从前学宫的教谕。” 第5章 5.机会 方知县看看明净，“免礼，令尊身子好些了么？” “有劳大人亲自登门看望，家父还是老样子。您请进——“ 明净请方知县在客厅稍坐，然后进屋叫醒闭目养神的便宜爹。 “爹，新来的方知县看您来了。” 封璟吃了一惊，这可着实是礼贤下士到家了。他赶紧让明净替自己收拾了一下仪容，然后才支撑着病体出去。 明净叫来桂嫂帮忙扶人安顿好封璟又下去沏茶。她茶道也是用心学过的。待她端着托盘再过来就听到方知县道：“本官有意扩大学宫招生范围，八岁以上蒙童只要通过考核都可入学。先生可有什么建议？” “大人能重视文教实在是莘莘学子的福音。但扩招了，师资力量也得跟上。”便宜爹看起来挺兴奋，精神比往日好多了。一个一个给方知县列举本县甚至外县各大书院可以挖到学宫的人才。 明净入内上茶，方知县看她一眼，“先生好福气啊，之前在县衙就听说封家有女，就如仙露明珠一般。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明净适时露出羞涩的笑容来，“大人请用茶！“ “大人谬赞了！这孩子倒还拿得出手，可惜被我这个当爹的拖累了。”新知县都来了，从前和他有默契欲结儿女亲家的旧知县一家是招呼都没打一声就离开了啊。但是口说无凭，而且这样言而无信的亲家，明净就算是过门怕也没有好日子过，罢了！ 明净放慢脚步又听了几句，方知县本来是打算来请封父出山助他一臂之力大搞文教的。新官上任三把火，方知县打算在文教上做出一番成绩来。可惜封父正是年富力强的年岁身子骨却是很差。退而求其次便向他咨询一番。 明净听到后来简直是心法怒放，方知县要将年久失修的学宫搬迁到宽敞的地方重建。那地儿她熟，去绣坊交绣活儿的必经之路。 就在方知县说的学宫新址对面正好有一家破旧的客栈在出售。占地是自家宅子的两倍。但因为房子破旧、地段又不好售价只要八十八两，而且至今乏人问津。这岂不是正想睡瞌睡老天爷就给送来了枕头？ 现在将那客栈买下，等到学宫建好人气旺盛起来，就光是那地价也得翻倍吧。自家宅子能卖一百两不就是因为靠近学宫，地处繁华地段么。 如今难的倒是怎么说服便宜爹了。被他知道自己想赚这个差价，估计会觉得这是囤积居奇有辱斯文。精心教养的闺女成了这样，他怕是难以接受。 不过，就算便宜爹说服不了，明净也打算先斩后奏了。到时候去办卖房的手续是要拿他的私章去用的，就把买客栈的事一并儿办了。 万一、万一新学宫的事不成，那至少也有个旧客栈在手。总好过带着银子回乡下，被极品亲戚算计走了要强吧。 而且，方知县说得那么意气奋发的，那这件事他应当是非常重视、非办成不可的。就算有什么变故，那顶多也就是推迟一些时日，早早晚晚还是要办的。 明净就此打定主意，等到送了方知县出门她又来到便宜爹屋里。 第6章 6.敲定 封璟方才透支体力了这会儿有些困倦。但明净还是决定打铁趁热，先把事情落实下来。 “爹，你先别睡。我有要紧的话说。“ “嗯？“ “方才方大人的话我听到了。他要扩大学宫招生，聘用各大书院得力的先生，还要将学宫搬到新址去扩建。“ 便宜爹道：“嗯，是有这么回事儿，回头让明皓去考就是了。方大人说成绩好的可以仿效禀膳生制度由县衙给予钱粮的资助。” “这倒真是挺好的。不过我要说的不是弟弟的事。” “那你要说什么？”要不是明净脸色太严肃，体力有些不支的封璟都要打发她出去了。 明净在床边坐下，“方大人如此看重爹，虽然爹因为身体的缘故不能去学宫出力，但可以在别的地方略尽绵薄之力啊。” “什么地方？” “方大人之所以刚到任就来探望爹，是因为他有心在文教上做出成绩。更是因为爹在这方学界很有号召力。” 便宜爹在学宫多年教出了很多学生，然后他从秀才到举人有不少同年。而且因为他乐善好施、人品跟学问都很过硬，所以颇得人望。 “你的意思是？” “爹爹可以写信给一些同年或者前辈学者请他们来讲学、辩论。如此不是可以提升本县的学术氛围么？” “可是，学宫日常教学繁忙。且为父已经不在其位怕是不好去指手画脚的安排。而且各个学派颇有些门户之见，学宫目前的氛围却是不太自由。” “这就要女儿要说的了。这些活动未必非得在学宫进行。我知道学宫新址的对面有一个旧客栈要出售，咱们可以将它买下来。到时候就在那处进行。靠近学宫，学子们可以来旁听或者各抒己见。有机会得到前辈的指点也可以受到锻炼。渐渐的形成了氛围，这不是也对文教有很大促进么？而且咱们自己还能通过提供茶水、点心、食宿也得些报酬解决缺银子的难题。” 封父被明净忽悠着，对她描述的场景也产生了几分期待。他本来就在遗憾病得不是时候，要错过新知县在文教这块大展拳脚的时机。如今明净所言既避开了学宫里的门派纷争也可以提供一个很好的交流场所，还能解决自家当前困境。何乐而不为? “可是，咱家哪来的银子？” “咱家有银子啊，刚才方大人来之前有个王老爷看上咱家的房子，愿意出价一百两，略高于市价。他们前后脚的来，女儿还没顾得上同爹讲呢。” 看便宜爹眼中一亮，然后想到自己的病又有些犹豫。 明净再接再厉道：“这个价位女儿觉得可以接受。那座客栈只要八十八两，买下来咱们还剩十二两。女儿手头还有八两，有这二十来两在乡下精打细算的过三五个月也没问题。弟弟的成绩去参加考试多半是能拿到奖学金的。女儿到了乡下还可以上山采药材。说不定到时候还能想到其他的挣钱法子。” 第7章 7.买卖 那天去回春堂抓药明净看到一个妇人采了一背篓药草来卖，得了六钱银子。据说她每次赶集都要来，收获差不多。这样的话，一个月就有六两银子了。算下来基本可以收支相抵。 这个时代的物价一个鸡蛋卖一个铜板，一斤瘦肉十八个铜板，一千个铜板换一两银子。所以一两银子就约等于现代一千块钱的购买力。一个月六两银子算非常高的收入了。 封父摇头，“你又不认得药草。” “赵大哥已经答应教我了。” 封父想到女儿从小都是教什么一学就会不由点点头。但是，“挖药草太辛苦了。” “只要能补充家用，女儿不怕累。而且采药草还能锻炼身体，也不亏眼睛。” “我儿长大了，想得挺远的。但如果太辛苦，一定不要硬撑。”封父很欣慰的道，“为父明日精神好了写个条陈你请人送去给方大人，知会他一声比较好。” “好的。”有知县支持的话就更好了，办好了还可以名利双收。至少，地痞不敢随意到客栈来捣乱收保护费就是了。 事情敲定了，明净一改之前不太乐意卖房子的态度，次日便答复了王老爷。然后请了赵郎中陪同，拿着便宜爹的私章去衙门办过户手续，将一百两的银票收入囊中。 她在县衙门口和王老爷约定好了，半个月后王家来接收房子。接下来她又和赵郎中马不停蹄的奔向客栈。 “明净，你这么急做什么？”赵郎中不由问道。 “我怕那客栈被人买去了。” 赵郎中有些不明白，“那个地方，没什么人会去买的。房子又旧，地方又偏。你们家如今正缺银子，不然也不会卖宅子了。怎么还去买那里呢？” 明净笑笑，“那里会好起来的。赵大哥要是有余钱也可以试着在附近置业。”县城名医的收入也是很可观的。 “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而且你嫂子又怀上了，双胞胎。我得替老人、孩子留着银子。”想到先生是交代了卖了宅子的银子去买客栈的事，赵郎中也不再多问。 去到客栈，的确是门可罗雀的地儿。明净四下看了看，前面是客栈，后面还能住人。既然将来会大涨，她也就不挑毛病砍价了。 “八十八两是吧，成交！咱们去县衙办过户吧。” 房主也是急等钱用才会出卖祖业，当下看赵郎中挺着急小姑娘价都不讲就要买，只以为小姑娘太小了不明白那么多，赶紧说定然后一同去县衙。县衙办手续的吏员一看又是明净不由乐了，“哟，你怎么又来了？” “顾叔，之前是来卖宅子，这回是买了个旧客栈。”明净笑盈盈道。因为封父之前也挂了八品职务，所以封家同这些吏员也是有来往的。 顾叔看看地方，“这地方不太好啊，有些偏了，房子还旧。你爹可想清楚了？” 明净点头，“想清楚了的。就是我爹嘱咐赵大哥陪我去买的客栈。 第8章 8.贵客 明净一天之内先是来卖宅子，然后半个时辰后又来买客栈，消息很快在衙门里不胫而走，传到了方知县耳朵里。 “这么有效率啊？”方知县想了想笑道，“嗯，让人去说一声就说是我的意思，一两多的契税银子就给她免了，然后叫她过来一趟。” 免了一两多的契税对明净来说是意外之喜。她手头正紧呢，一两多银子可以办很多事了。更关键是这显示方大人很看好她的计划啊。 “封姑娘，方大人请你进去呢。” “好，我这就去。赵大哥，麻烦你回去和我爹说一声。”是要问问条陈的具体情况吧。她昨天打听了一下，方大人到任不久但官声甚好呢。 明净脚步轻快的跟随衙役过去后衙见方大人，不料却在二门处被拦下了。 “大人突然来了贵客，让你在这里等一等。” “哦，好的。”明净乖乖在门房处坐下等候，平复还有些激动的心情。 约莫等了一刻钟的样子，方知县亲自送客出来，看来还真是一位贵客啊。因为方知县走在他身旁，是半躬着身子退后半步位置的。 明净是听到脚步声好奇的转头瞥了一眼，从门房处半开的门缝里看到贵客的身形十分的高，比方知县站直了还高大半个头。而且一身玄色劲装，身材非常的好，能及得上t台上的超模了。没看到正面，但行走间气场足有二米八。 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不过登县衙大门能不预约，还能让方知县这么礼遇，对小小的淮山县来说也算得大人物了。为免失礼她只看了一眼就赶紧挪开了视线，而且那人一双大长腿，没几步就已经走出去了。 方知县送客后回屋，他已经将之前传唤明净前来的事忘在了脑后。 明净又等了一阵，没人发话她也不敢走。眼见有侍女用托盘端着茶盏进去，她忙出去叫住人，笑吟吟道：“这位姐姐，我是学宫前任教谕之女，奉召前来。之前方大人有客，让人交代我在此等候。” 那侍女看明净长得挺好，言语间也颇礼貌。想了想便道：“等下我上茶的时候跟大人提一句。” “多谢姐姐！” 方大人接过茶听侍女顺口一提才想起来这茬，“哦，叫她进来吧。” 明净进来便向方大人行礼，方大人摆摆手免了她的礼，“你爹昨天都没提起办客栈，邀集方圆百里内学界名人来讲学、论辩的事儿。怎么这么快就想起这茬了？”这件事由方举人出面比他出面要合适些。他身为行政主官也不想卷进各家学派之争。 “不瞒大人，是小女提醒的。” “哦，是你想到的啊。难得、难得。”他果然没有猜错，当时就觉得小丫头上茶听到学宫搬迁的消息若有所思的样子。 明净有些赧然地道：“谢过大人免了我家的契税银子。大人既然这么做想必也是知道我家就快到捉襟见肘地步了。小女提议办这么个文化氛围浓厚的客栈其实也是为了公私两利。于公就不说了。于私，回头我家刚买的客栈价格一定会大涨。而且如果在大人的支持下将客栈办好了，也可以获利。如此小女就可以不再为家里的花销头痛了。” 第9章 9.再遇 方大人点点头，“是个机变的孩子。很多读书人家教出来的孩子就只会一味读书，小姑娘不错。” “小女不能像大人一般经邦济世、经世济民，但自家的衣食住行还是得想法子解决的。”真正的好官可不是学问好就够了的，一定得懂得仕途经济。方大人既然立志做出政绩，想来是欣赏能做事的人的。 方大人抬手拈着胡子笑笑，“到时候有你父出面邀集人，小丫头你来打理，想来客栈会开得不错。” “都是托大人的福。” 方大人又鼓励了两句端了茶，明净告退出来。看时间差不多到弟弟下学的点了便拐了个弯往书院去，预备顺道接他放学。 为了自己的人身自由，她愿意努力供养缠绵病榻的便宜爹。至于这个便宜弟弟，如果品行好她也愿意一路供他读书科考。不过，好品行不是白来的，需要调教。如今家里情形很不好，正是要让他知道，从而生出一份责任感来。 明净一边盘算着，一边往书院去。走在大街上却让她看到了十分不爽的一幕：有人当街打媳妇儿。 这年头女人地位低她是知道的，但亲眼目睹依然有些难以接受。那男人长得孔武有力，听边上看热闹的的人议论说是街上的屠夫。收入可观，可惜十分好赌。 “放手，再不松开老子拿你去下注当赌本。“男人的腿被女人抱住，拖行了两步仍然挣不脱，便弯腰去硬掰女人的手，动作间十分的粗鲁。 “他爹，不能啊！家里就只剩这点银子了。” “你个臭婆娘，家里的钱一分一厘都是老子挣回来的。你凭什么藏起来不给老子？”男人把女人推了个趔趄，扬长而去。 那女人站起身抹着眼泪独自走开，看热闹的人三三两两的散了。明净呼出一口恶气，略站了站才抄近路往书院去。这么一耽搁，再走大路就容易错过放学的点了。 却不想刚转个弯走进一条巷子又见到了那个眼熟的背影：贵客先生！ 这回不但看到了背影还听到了声音，“看来你当初做伪证陷害于我，却也没换来你想要的幸福啊。” 站在他前面的正是方才当街挨打的女人，她初时迷茫，继而一脸惊骇，脚下不自觉的就退了两步，“是你，你回来了？” 明净顾不得感叹贵客先生有一把对得起他身材、苏死人不偿命的低音炮嗓音，就被他猛地转头看了个正着。 这条长长的巷子里就只有他们三个人。她赶紧道：“我只是想抄近路去书院，打扰了！”边说边快步走了过去。 这人脸上戴了一个鹰形的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剩下的那小半张，下巴光洁、唇形完美。 贵客先生的视线冷漠的从明净身上扫过，错身而过时低声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小丫头，你可是连犯两遭了。做人还是不要太好奇的好！” “是是，受教了。”她之前不过看他背影一眼，方才也真的是凑巧，绝没有要打探别人隐私的意思。只是看到这样的极品，行走中的荷尔蒙，上辈子带来的审美忍不住暗戳戳地就爆发了一下。 第10章 10.身份 看到那个鹰形的面具，明净也不纳闷自己之前只是看他的背影怎么就被察觉了。鹰军啊，江北大营最出色的劲旅。被选入其中之人无一不是军中翘楚，军衔从佰长起，就相当于后世的特种兵大队。怪不得方知县对他如此礼遇。 淮山县不大，但却是江北重镇，离军事要塞也只有三百里远。不过因为有江北大营的存在，这一方的百姓倒是避免了受外族侵扰，称得上安居乐业。 这样的神秘人物，位高权重，不是隔着荧屏可以随意欣赏的明星男神，还是莫动俗念、敬而远之得好。 顺利接到弟弟，回去的路上明净就把家里的经济情况和近期大事一一告知。她可不想弟弟同便宜爹一样毫无理财的意识，或者也做个被极品亲戚算计了只会将自家利益拱手出让的包子。 “嗯，姐姐，我觉得大伯他们家不会轻易就把房子还给咱们的。”明皓的眉头舒展开来。爹病倒的这几个月他也很心焦，可是完全没有能出力的地方。 姐姐之前老说自己还小，安心读书就好。可家里出了这样大的事儿，他怎么能那么没心没肺嘛？眼下姐姐改了态度，让他感觉好了许多。 “是啊，都这么些天了都没有回话，大伯一家这是想拖着等咱们自己打消主意吧。我想爹心头怕是也有数了。不过他病着，这事就不让他多操心了。” 让弟弟有参与感，以后才会跟自己站在一处。不然要是读书读迂了，觉得自己跟亲戚争抢是家丑外扬什么的就呕人了。 明皓哼了一声，“她们弄伤了姐姐，别说道歉，过都不过问一声。姐，那咱们怎么办？” “房契在咱们手上，但也不好直接告到衙门让他们还房子。咱们去找里正，请他出面。还得让村里的人都知道来龙去脉，不能让他们往咱头上泼脏水。明日书院休沐不上学，你同我一道去拜访里正。” 大伯母和二堂姐口口声声说二房欠她们的，所以这些年长房不断的占二房便宜也自认为是理所应当的。这回一定得好好说道说道。 搬回村之后，同大房毗邻而居，以后肯定龃龉不断的。既然自家是占理的，那就不能人云亦云被弄成了没理的。便宜爹一直对长房妥协退让，怕是旁人还真以为二房欠了长房的呢。 听了姐姐的一番话，明皓仰头道：“姐，你放心，你做什么我都站你这边。我会好好念书，争取拿到奖学金进学宫读书。”如此一来，每个月也能给姐姐减轻一两银子的负担了。 回到家，桂嫂上来接过明皓的书袋，对姐弟俩道：“赵郎中来过了，听说姑娘把事都办妥了，先生喝了药就安心睡了，估摸着过一阵才能醒。我做了绿豆糖水镇在井水里，你们都喝一点解解暑气。不过不要喝多了，赵郎中说这个是凉性的。尤其女儿家，不能多喝。” 今日给封父送饭是两姐弟一起去的。 “爹，事情都办妥了。这是客栈的房契、地契。”明净从荷包里掏了出来。 第11章 11.知晓 封璟没有接，“既然以后都是你当家，你就收着吧。还有老宅的房契、地契就在桌上那本《道理经》里夹着，你也一并收着吧。” 明皓去拿过来交给姐姐，看到姐弟俩一副很齐心的样子，封璟也觉得很安慰。 明净一并收起来心道：看来便宜爹其实大事上并不糊涂嘛，早知道自己今天要问他讨老宅的契书。 也是，这座宅子都卖出去了，人家很快会来接收房子。可老宅那边大房连话都不回，自然只有拿房契去讨回来了。家里就只有二十两银子，便宜爹也知道讨回房子迫在眉睫了。 “爹，我和弟弟明天回村。如果大伯一家已经把房子腾出来了，咱们就准备收拾东西搬家。”如果没有，她就只有去找里正了。 封璟知道他的未尽之言，点点头，“也只好如此。” “爹，我记得不只大伯一家把田产挂在您名下。”一个举人能免税的土地有一百亩。长房如今只得十五亩，还另有不少姓封的族人也将土地挂在封璟名下了。所以，村里不少人家其实都欠着他们家人情。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地方。 封父点头，“是，做里正的三叔家也有十亩。还有另外一些沾亲带故的人家，各有几亩不等。” 明皓插了一句，“那爷爷当年还挺富裕的嘛。”姐姐方才告诉他爷爷可是留了二十多亩土地还有两进的青砖大瓦房给儿孙呢。 “是啊，你爷爷当年从学徒做起，做到一家商行的二掌柜。所以才能回乡盖房子、置办田产，才有那个见识一定要送大伯跟爹进学。”封璟有些怀念的道。 明皓小声道：“大伯母每次来都哭穷，我还当他们真的很穷很穷呢。” “爹还在做教谕的时候咱们家是比大伯家强一些。”明净道。里正家也有土地挂在便宜爹名下就好。 “大伯母总是念叨家里吃饭的人多，那干活的人也该多才是啊。”明皓嘀咕，被封璟看了一眼只好闭嘴不再言语。 封璟犹豫了一下对明净道：“你大伯母和你堂姐做下的事，你大伯怕是不知道。你去找里正，多少给他留点面子。” 明净挑眉，“原来爹已经知道了。放心，我不会闹的太难看的。”便宜爹这会儿还在顾念所谓的手足之情！至于他是怎么知道的，明净出去便问了桂嫂，“桂嫂，你把那天的事告诉爹了？” 桂嫂点点头，讪讪道：“前几日先生说姑娘这些日子变化不小，性子比从前硬了许多，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都问了，我肯定瞒不过的。我说了，他长吁短叹了好一阵，倒也没气得太狠。” 说了也好，怪不得之前自己提议买客栈，如今讨老宅的契书便宜爹这么容易就点头了。看来，果然是不能小看能考中举人的人啊。自己已经努力去贴合原主的性情和行事了，还是被他看出了端倪。 好在这几个月原主本来就经历了不少人情冷暖。那日二堂姐干的事，还有本有结亲默契的前任知县一家子就那么一句交代没有的离开，估计便宜爹觉得她受了刺激。在这当口性情有所变化也就说得过去了。 第12章 12.打听 次日，明净姐弟早早起身到菜市那边去。封家老宅在离城三十里的清溪村。村里有一户姓汪的人家，每次赶集都会天不见亮就用自家牛车载着同村的人进城。每个人收两个铜板贴补家用。这会儿这牛车是闲着的，回头散了集才会载着买了东西的人回去。他们是准备坐这个车去村里。 “汪大叔，我们想回村一趟。”明净拉着弟弟过去打招呼。 汪大叔道：“成啊，上车。这就走！”封举人家的姑娘和小子他自然是认得的，逢年过节都要回村的。 汪大叔轻轻抽了一下牛身，车子就启动了。庄稼人置办一头牛不容易，爱惜得很。 “封姑娘，举人老爷身体好多了吧？” “没呢，老样子。” “前些日子你大伯母回去的路上有人问，她说好多了啊。” “大伯母怕是不想乡亲们担心吧。”明净心头暗笑，怕是大伯母和二堂姐上次从家里连偷带抢弄走不少东西，怎么好说便宜爹还没好？那她当嫂子的还好两手拿得满满当当的回？ “汪大叔，最近我大伯家有什么事没有？” “你三堂哥要结亲了，最近正在准备新房呢。” 明净挑眉，“哦，那新房准备在哪里？” “就是他们家西面的屋啊。听说准备以后东面给大儿子、二儿子，西面就归两个小儿子。” 明皓猛地抬头，西面是他们二房的啊。 明净按了一下他的肩膀，“那我未来三堂嫂家是做什么的啊？“ “听说父兄都是木匠。手艺人，荒年都饿不死的。家境不错！不过你大伯家也不差，有十几亩良田，又开了十亩荒地。两进的青砖大瓦房，还有你们这样一户在县城的亲戚。尤其你爹还是举人老爷，吃官家饭的。” “惭愧！家父病着，又没了学宫教谕那份收入。我们家在县城的房子前几天都卖掉了，这就要搬回村里了。” 汪大叔吃了一惊，怎么跟举人老爷的嫂子说得完全不一样？要不是打着举人老爷的旗号，大女儿嫁了镇上豆腐坊主的木匠家怎么可能相中土里刨食的封家三郎？ 既然举人老爷家已经是这么个境况了，那天怎么还大包小包的给她们母女带走？迟疑了半晌，汪大叔忍不住问道：“那你们搬回去住哪？” “当年爷爷留下二十多亩良田，我爹念着自己一路读书科举花了家里不少银子，将本该分到自己名下的十二亩让给了大伯。可那两进的青砖大瓦房还有我们二房一半的。而且我爹早就让二堂哥带话回去，说我们在县城日子过不下去，要搬回去了。” “哦，是这样啊。”汪大叔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明净和明皓穿的衣服。这几日封家那个二丫穿着村里罕见的丝绸裙子，让村里不少女子艳羡不已。可这举人老爷家的姑娘穿的可是棉布的衣裙。 汪大叔每次赶集都载人往返，他这个牛车其实相当于是一个八卦集散地了。明净这么一说，其实已经是对村里男女老少都透个底了。她们家如今是不太过得下去了，她也不会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绷着。 第13章 13.忿然 明净感慨道：“是啊，要不怎么说没什么别没钱，有什么别有病呢。不过还好，明皓倒是个读书的好苗子。爹爹看到他也每每感到很欣慰呢。” 汪大叔也是人精，几句对话就心头门清了。他问道：“你们这是去……” 明净苦笑，“我们的房子都卖出去了，当然是要急着搬家了。”大伯的主意打得可真好，占了二房的房子给三儿子当新房。以后还要把二房的房子作为他的遗产留给两个小儿子。 都是便宜爹惯出来的啊！当年送他读书的是爷爷，又不是大伯。哪有他欠大伯的说法？就算是当年只送了爹读书，但那也是因为大伯先读不进去，又不是爹抢了大伯的机会。自己名下十二亩良田就那么拱手相让，还有这些年被大房拿走不少东西，人家的胃口是被惯出来的啊。 大堂哥、二堂哥成亲大伯母都上门来哭过穷，两次硬是借走十两银子做聘礼，却没见还的动静。没有借据这些也只好算了，但房子一定得讨回来。 一路说着闲话，半个时辰的路程很快就到了。明净掏出二十个铜板递给汪大叔。这是专为她们姐弟走的一趟，算是包车。这个时辰，村里人都是去城里没有返回的。 “汪大叔，我们一会儿还回去。要不你回城的时候等我们一等？” “好啊，回头你们上我家来吧。”反正自己也是要再去接人回来的，顺道就把人捎上。这么跑一趟还不用在外头啃干粮了呢。 明净一手提了盖着蓝白花布的篮子，一手牵着弟弟往里正家去。清溪村一百多户人家三分之一姓封，算是一个大姓。里正也是封家人，论起来姐弟俩该喊他一声三爷爷。不过血缘已经不是很近了。 里正家也是青砖大瓦房，外头扎了一圈篱笆。里头有个老妇人正在喂鸡。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咦，这不是县城老九家的闺女跟儿子么，你们怎么来了？”封璟在族里行九。 明净领着弟弟问好，“三奶奶好，我们来是有些事想找三爷爷。他在家么？” “在啊，你们进来。”三奶奶心头暗自嘀咕：听说老九虽然比之前好多了，但人还病着。那这会儿这两姐弟上门来必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 “老头子，县城老九家的孩子找你有事。” 明净揭开盖篮子的蓝白布道：“听说小弟弟也要开蒙了，这是之前明皓用过的《三字经》、《百家姓》还有《千字文》。还有一套给蒙童用的笔墨纸砚，三奶奶莫嫌弃。” 上门求人办事，自然不好空手。这些东西里正的小孙子正好用得上，又不用单花费银钱，还挺拿得出手。 三奶奶乐呵呵道：“哪能嫌弃呢？正要沾沾读书种子的书卷气呢。我听说你们爹好些了？” 明净知道又是听大伯母说的，正好见到里正从里屋出来了便朝三奶奶笑笑，然后唤道：“三爷爷好！” 里正拿着个旱烟杆坐下来，“你们特地来找我什么事？” 第14章 14.里正 明净恭敬地道：“三爷爷，我爹把县城的房子卖了，准备回乡养病。这件事之前好些天就知会过二堂哥了。” 里正正用旱烟杆敲鞋底的动作顿了顿。这件事完全没有听说，而且那家大房也一丁点没有要腾还房子的动静。两房分家时他就是里正了，又是本家长辈，自然是作为见证人在场的。 那房子西面分给二房他是知道的，印象还挺深。因为当时老九把本该属于自己名下的十二亩良田让给了长房。两兄弟分家都是平分，历来哪有这么分家的？不过人家两兄弟的事，又是自愿的，他也就没有多话。 三奶奶进去端了些花生、红枣出来招待。这在农家就是很不错的零嘴了。明净带来的东西虽然不需要花钱去买，但如果里正家自己准备却要花出去好几百文。物以稀为贵，如今书和文房四宝都不便宜。 明皓道谢后拿了个红枣来吃，明净则静静的等着三爷爷表态。 里正也没有点烟，静默了一会儿道：“可有房子的契书在？”就算他还记得，但如果没有契书在手也是不好办的。排解这样的家庭纠纷本来就是他这个里正的分内事，何况他也受过举人侄儿的好处。自家十亩地还挂在他名下免税呢。 明净拿出契书递过去，里正接过看了。有契书要好办一点，但这样的家庭争产纠纷还是有些难办。毕竟大房已经住那屋子十多年了，三郎更是马上要办喜事了。听说女方家都来量过屋子准备做家具了。这要让他们心甘情愿让出来可不好办。 小姑娘能拿出契书来，说明这的确是她爹的意思，不是她自作主张。老九连这样的事都让自家半大的闺女领着小兄弟出面，看来病情好转的说法也是不实的了。不过这些他不想多过问。他只要尽到自己的职责去调解一番就是了。 “去过你们大伯家了么？” 明净苦笑，“三爷爷，我知道这件事不好办，为难您老人家了。” 里正一愣，是啊，这么多年下来就连他都默认那全是大房的房子了。 “唉，这就跟我过去吧。”里正起身背着手道。看这样子是直接到他这里来的了。不过也不奇怪，在牛车上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大房没有要腾还房子的动静了。既然二房早就知会过了，要是有心早就该有动静并且回复人家了。 路上，三爷爷问道：“明净，怎么就连房子都卖了？” “爹辞了教谕就断了进项，之前几个月延医用药又花出去了几十两银子。而且大夫说今后也得这么养着，药不能停。爹就想着把房子卖了搬回乡下住。这样花销小一些，也好腾挪出一笔银子来。” 村里的人看到里正领着两个眼熟的孩子走过，纷纷探头来看。这很明显是就是哪家又有纠纷了嘛。有些爱看热闹的便缀在了后头。 明净隐约听到人问：“那是谁家的孩子，不像村里的娃啊？” “他们你都不认识啊，举人老爷家的。平常都住在县城里的，过年才会回村。” “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瞧瞧去呗。” 第15章 15.三郎 “哎，我听说啊，他们是想来要回房子的。”有消息灵通者透露道。明净听了暗笑，看来汪大叔传八卦的效率不错。兴许他回家讲给他媳妇听了，然后他媳妇又出门讲给邻居听了。 “举人老爷不是挺富的么，怎么还回来争兄长家的房子啊？” “听说那房子本来就是两兄弟一人一半。如今举人老爷病了，在县城也过不下去了。这不就卖了房子要搬回来。” 就这么一路走到封家老宅，后头跟着的人越来越多。显见得没什么娱乐活动的当下，村民们有多爱看热闹。 早有跟大房相熟的人走快一步去报了信，所以还没到地头明净就看到大伯带着大堂哥迎出来了。身后不远处就是封家的青砖大瓦房，和周遭的茅草房子比起来还真是有几分鹤立鸡群。 大房其他在家的人也都纷纷站了出来。倒是没见到大伯母和二堂姐，不知道是不在家还是不好意思出来见她。 大伯封菖一见到两姐弟就沉下脸责怪道：“你们两个孩子，怎么到了村里都不来大伯家就直接去惊动三叔了？三叔您管着村里大大小小的事儿，当下又有挖蕖蓄水的大事儿。我们家这点小事就不麻烦您了，大家伙也都回吧。” 围观的人便朝两姐弟尤其是明净看了过来。是啊，都不去亲伯父家打个转就直接奔了里正家，有点说不过去吧。 “大伯，我爹好些天前就支撑着病体交代过二堂哥我们一家要卖了房子搬回来住。如今房子已经卖出去了。” 封菖皱眉，“可是我们自家住得也不宽松，你三堂哥更是马上要娶媳妇了。哪里还腾得出房子给你们一家住？你们在县城呆惯了，回来乡下哪里住得惯？以往过年回来呆几天你们两个都呆不住的。” “可是，那本来就是我们家的房子啊。借给你们住了十多年，如今还不能收回么？县城的房子已经卖掉给我爹治病了，自然是要搬回自己乡下的房子住的。”明净道。 “你胡说，那明明是我们大房的房子。”从大伯身后冲上前来的正是据说马上要在西面的房子成亲的三堂哥。他对着明净面露凶色，这是要害他成不了亲啊！ 封三郎身强力壮，比明净足足高了一个头。明净被他凶巴巴的看着，心头难免一颤。 明皓急道：“有契书为凭，西面的房子是爷爷留给我们二房的。”好气哦！只恨自己年岁太小，不能给姐姐撑腰。 眼见明皓虽然幼小，也有点害怕，这时候却大着胆子站到自己身前，明净重又坚定起来。她伸手抚了一下脑后的辫子，其实却是摸了一下后脑刚长好的伤处。 封三郎转身看着自己父亲，“爹，你倒是说句话啊。那明明是我们家的房子。” 封大郎看明净摸了下后脑勺适时上前对父亲道：“爹，不如请了三爷爷进屋说。”又拉了兄弟一把将他拉退些，“你急归急，怎么能吓着妹妹？她县城里长大的，你以为跟咱们二丫一样是糙养大的啊？” 这要是让堂妹把妹妹干的事当众说出来，她以后别想说人家了。家里还指着妹妹嫁个好人家，以后得一份厚重的聘礼、能帮衬娘家呢。 第16章 16.挑拨 封三郎有些莫名其妙，大哥怎么反帮着堂妹啊？这房子要是归了二房，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吃亏。看过去却是被长兄狠狠瞪了一眼，不得不收敛了。反正大哥一向比他精明，这会儿众人看着的确也是不好动粗。就看大哥准备怎么处理了。 封菖也觉得拦在门外说不妥，于是对里正道：“三叔里面请吧。” 进去之后，看热闹的人群依然围在封家外头，半人高的篱笆挡不住视线的。村里都是这样，有点风吹草动一会儿就全村传遍了。根本没有办法禁止人围观。再说人家站的地方是大路，你凭什么不让人站？ 进屋终于见到横眉冷对的大伯母了。原来在家啊！那看来二堂姐应该也在的，只是依然不敢出来而已。看堂屋里这架势，方才一家子应该是在给玉米脱粒。还摆在地上呢，估计就是这些天收回来的。怪不得一大家子基本都在。 “哼，房子你说是你们的就是你们的啊。做了举人好处没给家里带来多少，如今病了还想回来讹我们的房子。”大伯母王氏语气不善的道。 里正之前在外头没出声，这回听大伯母这么说话便道：“有契书呢，房子怎么不是二房的？既然老九都到要卖房子才能延医用药的份上了，你们就麻利的把房子腾还给他。一家子骨肉，这个时候了老四你做哥哥的还能袖手旁观么？”大伯封苌在族里行四。 封菖坐下静默了一会儿道：“房子真卖掉了？” 明净点头，“嗯，已经办完过户手续了。所以还请大伯抓紧时间。” 王氏眼中一亮道：“卖了多少银子？” 明净看她一眼，“一百两。” 封大郎道：“县城的房子果然是贵。在乡下起这么一栋两进的青砖大瓦房也不过三四十两银子。你们人少，还用不着两进。约莫有个二十两就足够了。” “我爹一年吃药就要花四五十两银子。而且我们有自家的房子，干嘛还要另起房子呢？”明净道。 大堂哥倒是比三堂哥冷静。这是不动声色就把腾还房子的话题转到了另起房子上去了。 她之前经常接触的是二堂哥，也许是当惯了跑堂，他总给人圆滑世故的感觉。倒是大堂哥，从前他们回来都热情得很，一副好大哥的模样。今天涉及到房产之争倒是不装好人了。一上来就绕弯子，把话题扯开。 王氏道：“哎，孩子他爹，当初兄弟说了都给咱们的。咱们没有什么花花肠子，就想着自家人说定了就是一口唾沫一个钉。还浪费银子办什么契书啊？咱们家的良田还有三叔和其他人家的，不也都挂在咱兄弟名下么，那不能就都成了他的了吧？” 明净看到里正的眉毛跳了一跳，再看一眼外头瞧热闹的人家也有几户露出紧张的神色。田地可是农家的命根子，这要是为了避免税收就成了别人家的，那还得了！分明就是因小失大了啊。 封大郎道：“是啊，这要是在谁名下就是谁的，那一百亩良田岂不是都要被妹妹你们给占去了？” 第17章 17.挖坑 围观的人也出声道：“是啊，净丫头，那田地我们只是挂在你爹名下。你们可不能占了去。大不了、大不了我们不挂在你爹名下就是了。” “就是、就是。” 封三郎发出两声畅快笑声，拿契书来就说房子是二房的想要回去，那可是打错主意了。 明皓看了在场众人的反应不由有些紧张的仰头看了姐姐一眼。他们以后要搬回来的，让那么多同族心头有疙瘩，以后还怎么在清溪村、在封家立足？ 王氏和封大郎对视一眼，露出得意的笑容。 明净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发展，看来大伯母果然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啊。一下子就令好些人站到她那边去了。 她望向已经面色有些犹疑的里正，还有外头发问的本家叔伯。 “三爷爷还有各位叔叔伯伯，你们将田地挂在我爹名下，这个中情由都是人尽皆知的。而且谁家有多少田挂在我爹名下族里也是有记录的。这些年他因此拿过你们什么丁点好处么？如果大家觉得信不过他，觉得族里的记录没有约束力，尽可以到衙门将田地再归于自家名下。这件事我就可以替爹应承下来。” 听她这么说，里正等人面色缓和下来。是啊，当初大家是有记录的，白纸黑字。而且，老九的为人怎么样，大家也不是不清楚。 封大郎继续道：“明净妹妹这么说就对了，哪有拿着一张契书就平白占去亲族财产的道理呢？” “那些田地不是我家的，我们不会占。但属于我家的房产，却是一定要讨回来的。”明净正色道。 王氏道：“那房产当年你爹就是说了给我们的。他连十二亩良田都舍得，会舍不得半栋房子？” 封三郎道：“可不就是，二叔多大方一人啊。堂妹就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了，回头坏了爹和二叔之间的兄弟情谊。” 明皓气结，他们白占了自家的房子那么多年，现在来讨回怎么就成胡搅蛮缠了？而且，随着两个堂哥的话，周遭不少不赞同的目光落在了他们姐弟身上。送出手的东西又要回去，堂堂举人老爷怕是做不出来，大概真是这俩孩子自作主张了。 明净看王氏疑惑地道：“大伯母是说，我爹当初将房产连同十二亩良田一起让给了大房？” 王氏忙不迭点头，“可不是。你爹一番好意，我们全家上下都是很感激的。这送出手都十多年的东西，怎么能又要讨回去啊？如果我们家不是有四个儿子，以后还会再添丁进口，还给你们也不是不行。可我们自己住着也紧巴啊。” 明净转向里正，“当年三爷爷是见证人，想必还记得当时的情形。如果我爹真的将房产连同良田都一起给了大伯一家，那他干嘛还去衙门费银钱办红契？当年大伯母说我爹读书花了爷爷许多银子，平分家产不公平。我爹不欲多计较，将十二亩良田拱手相让。但从小长大的地方，他还是想保留下来怀念爷爷奶奶的。所以，房产他并没有让。三爷爷，我说得对么？这件事还望您老人家明断。” 第18章 18.耍赖1 里正方才也在想大房母子说得言之凿凿的，是不是那两兄弟后来真的另有约定？毕竟以老九的性子，更加值钱的十二亩良田都舍了，房产说不定也舍得。但听到后来王氏掉进明净的言语陷阱话里露馅被她抓住，他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当即道：“明净说得没错，当年分家老夫就是见证。因为老九居然肯将十二亩良田让于兄嫂，老夫记忆很深。当时并无将房产一并相让的事。” 有里正做证，证明王氏是信口雌黄，围观众人便也明白了。想一想封举人这些年也是为村里做了不少好事。而且良田已经让了，大房还得寸进尺把人家的房子也占了不肯归还。以前封举人日子好过，也不愿多计较，但如今都到卖房子治病的田地了，是该还给人家了啊。 “这房子该还，白占着住了这么许久，这会儿人家来讨回还要混赖。” “说得是啊，封举人但凡日子过得下去，怕是也不想计较。这些年你们家从县城陆陆续续搬了多少东西回来。听说前头两个儿子成亲，当二叔的也都是给了银子的。” 围观的村民议论纷纷，目光落在大房一家脸上也有指责之意。明皓看事情如此转折，高兴的牵住了姐姐的手。 王氏道：“不是，我刚才说错了，是后来、后来兄弟看我们人多了日子不如以前松动才说要把房子给我们的，我不舍得钱这才没去办红契。” 里正懒得同她多讲，看向封菖，“老四，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你还要任由你媳妇如此？” 封菖起身道：“孩子他娘，想来真是我们记错了。” 王氏还是不甘心的样子，房子还给二房了，他们一家上上下下怎么挤得下？没房子，快过门的三儿媳说不定就要飞了，以后讨四儿媳必定更困难。而且四兄弟挤着住，大儿媳、二儿媳那里肯定也要生出是非来。 她眼珠子转了转，“三叔，我们大房有四个儿子，二房只得明皓一个。这要分也该按这个人头来分吧。” 又有人道：“好像说得也有道理啊，大房男丁是多些。不但有四个儿子还有两个孙子。” 明净道：“三爷爷，分了家的兄弟，再过一二十年或者更久远的年头还可以再来要求均贫富？” 里正立即摇头，“那肯定不行啊，那样不就乱套了。好了，老大，既然多年前你爹娘不在的时候就分好的家，这会儿怎么还能再变动？是你家二房的房子，那就是二房的。给你们五天的时间，将二房的房子腾出来。” 大房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脸色都变得很难看。他们此刻不但怨怪明净姐弟咄咄逼人，也怨怪王氏一时失言以至于言语中露馅。 王氏眼见自己抛出的按男丁分配的补救方案也被明净化解，眼看着住了多年的房子真的就要被迫放弃，而自己肯定会被一家老小明里暗里的怪责，当下非常为难地道：“我们家上下十几口人，眼看着二儿媳妇又要生了，几个大的孙子孙女也一日一日的大了，这可怎么挤得下？” 第19章 19.耍赖2 封大郎道：“我娘说的也是实情。就算是立即盖房子，那也需要时日才能盖好。明净，你们人少，你看是不是房子还是先容我们借住着。把第一进先腾还给你们一家三口。等到我们的房子盖好，再让三弟四弟他们搬回来？” 明净一阵无语，这还没完没了了？这会儿答应了他们借住，三堂哥岂不是要在二房的房子里成亲？回头盖房子的事儿出个什么变故，还能把住在里头的三堂哥、四堂弟他们撵出去？ 今天要是不能一劳永逸的把房子要回来，以后再讨要麻烦更多。而且，和大房的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她还能有个清净，财产能安全？ 眼见明净不吭声，王氏一下子就坐到地上去了，拍着大腿哭喊道：“都怪我啊，没事生那么多孩子做什么？如今三郎要成亲没了房子，四郎和孙儿们也要没地方住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明皓眼看着大伯母一下子就坐地开嚎，顿时有些瞠目结舌。县城里邻里之间有时候也是要为了鸡毛蒜皮的事争执，但真还没有这么不讲究的。 大伯母这么一闹，怎么、怎么好像他们还成抢人房子的了？一时有些无措的把姐姐望着。 旁边看热闹的人都不嫌事大，眼见今日封家两房争房产高潮迭起，都看得是津津有味的。 封大郎媳妇包氏还有二郎媳妇潘氏都赶紧到婆母身边去。潘氏已经出怀，身撑在腰后低眉顺眼的劝着，“娘，明净肯定也不想逼得这么紧的。您先别哭啊！” 包氏则蹲下去要扶婆母起来，“是啊，娘，您先别哭。” 两妯娌都望着明净等她表态。 明净知道几个堂哥多少都去私塾读过书，所以说话多少还带点斯文。但这位大伯母却是目不识丁，因为是奶奶娘家的堂侄女儿才得以嫁进封家来的。可是亲眼看她这么不顾体统还真是头回。 她面上有些怯怯的看向里正，“三爷爷，我爹没想紧逼。我们半个月前就知会过了。” 里正点点头，觉得有点厌烦。他已经发话了，王氏还这么不管不顾的闹腾。都当祖母的人了，这么作态逼侄女儿，也真是做得出来。不过，这借不借的还是得看二房自己的主意。这会儿当着众人，他也不好同明净说再继续借房子的坏处。那他不成挑拨人家两房的关系了？ 明净看向大房的房子。就算只是东面的两进，也有大小五个房间。暂时挤一挤怎么就住不下了？大堂哥、二堂哥的孩子都没满三岁，跟着父母、祖父母或者姑姑、叔叔住不就是了。 至于三堂哥成亲的屋子，还有大房将来添丁进口需要的屋子，难道还要赖着二房给准备不成？ 她上前几步蹲到还不肯起来的王氏身前道：“大伯母，多子多福。奶奶还在的时候一直都说你是封家的大功臣。”可现在奶奶都不在了，不会有人再因此把二房的好处扒拉给大房了。这么表功，谁理你？ 王氏脸上露出得色，生了四个儿子一直是她的骄傲。可比那短命的弟妹强多了。所以，这房子就该她的儿孙住着才是。 第20章 20.帮衬 明净又朝周围看看，“我记得咱们村里像我大伯母这样多子多福的人家还真是不少呢，大家伙说是吧。” “是啊，我生了五个儿子，比你大伯母还多一个呢。”旁边一个和王氏不怎么对付的李氏道。 “是啊，我家也有三个。”又有人搭腔道。 明净心头暗笑，就看大伯母这个为人和做派，她就不信她在村里人缘能好到哪儿去。她站起身来，“三爷爷，方才咱们一路过来，好像没几家的房子比我大伯家的这一半还宽敞呢。” 里正点点头，可不是么。当年他大堂哥修的房子气派啊，就算只是一半也是不小了。他看着明净心头暗暗点头，这老九亏得还有个脑子清楚的闺女。 “可不是，我家人比四哥家多，房子还没他家的大呢。谁让我老子没大伯那么能干呢，这也是眼红不得的。难道我也说我是侄儿，来把大伯留下的房子占两间不成？” “是啊，怎么就一而再、再而三的找理由不肯把房子腾还给老九？” 明净朝出声的人看了看，是隔房的五堂伯封育和七堂伯封节。他们出声一是有些看不过去，二也是一个将功补过的意思。毕竟自家田地还挂在封璟名下免税呢，方才虚惊一场还指责了明净一番。再说，封璟对族里可比封菖大方多了。 里正理都不理还赖在地上的王氏，直接道：“就是我方才说的，给你们五天的时间把房子腾出来，晚一天都不行。不要再争执了！” 明净牵着弟弟躬身道：“多谢三爷爷明断是非！多谢各位叔伯为我们说话。” 里正摆摆手，“该是怎样就是怎样的，不用谢了。” 封育、封节等人也道：“是啊，不用谢了。” 热闹看完，大家也就准备散了。明净见状又道：“大伯，还有一事。” 封菖满面不耐道：“你还有何事？”侄儿侄女直接去找里正，然后一大帮子人围上来看自家的热闹，这是非常打他脸的做法。他相当的不满，尤其是对年长的明净！ 明净正色道：“那只银项圈是我娘留给我的，还请二堂姐归还。” 封菖一滞，“那不是……” 明净看着他，我家都这样了，说我将自己最贵重的一件饰物送给二堂姐，你信？那只项圈原料加上做工少说也值十两银子的。 封大郎怕她当众讲出来，忙扬声道：“是该归还。二妹，那银项圈明净妹妹借给你戴了这么多日，也该还了。你赶紧拿出来。” 眼见屋里没有动静，封大郎几步进去，过了一会儿拿着明净的银项圈出来。 这是被抢走的东西里最贵的，肯定是得讨回来的。不过当真就只还她这一样，也真是做得出来。罢了，今天能把房子和项圈讨回来已经很不错了。大房人多势众，还是别把人逼急了。 一路出去的时候，里正问明净，“你们今后是怎么打算的？” 明净知道他问的是如何与大房相处，这争房产可就是彻底撕破脸了。大房男丁多，今天要不是有三爷爷和一众乡亲在场。三堂哥没准都会动手。 第21章 21.压力 明净道：“既然分家了那就是两家人，我想请泥瓦匠在中间砌一道墙，连通的地方也封堵上。然后，再挖一口水井。”原本的水井在东面，她肯定不会上大房去打水。宁可花银子自己再打一口。 三爷爷点头，“好，我们知道了。这两天我就让村里的泥瓦匠把墙给你们砌了，水井也挖上。” 明净赶忙谢过，里正肯出面也省得旁人讲闲话。她要砌墙，自然是不想大房的人腿一迈就走过来了。那样他们家的财产还有什么保障？而且隔家门闭家户的话，他们行事总要多几分顾忌。不敢随意就打上门来。 想想要和这样一家极品亲戚做邻居，她也是头痛啊。只希望新的学宫早些落成。那样他们一家子如果能负担得镇上的花销说不得还可以搬到客栈后头的小院子住。 但是，那天她看过那小院子，要安心住非得翻修不可。如今可没有那个银子。还有前头的客栈如果要再营业，也必须重新装修。太破旧了！也难怪那么大一块地儿，八十八两就卖给她了。收拾出来怕也得花好几十两。 接下来搬到乡下，又要挣日常花销，还得攒装修的花费，压力山大啊！ 如果等学宫落成一次性的卖掉，会省事得多。不过到时候最多也就翻一倍卖掉，还是不足以彻底解决家里缺银子的问题。 倒是如果人气旺了把客栈开起来成为一个赚钱的工具更好些。一开始她原本是为了忽悠便宜爹，让他答应买客栈来着。现在想想，弄假成真是最好的了。 告别了里正明皓问道：“姐姐，你之前告诉他们咱们的房子卖了一百两银子，是为了让他们有个念想。省得还房子的时候再起波澜么？” “是啊，这样他们以为还能再到爹跟前哭穷‘借’些银子花，暂时就不会彻底撕破脸了。也算个缓兵之计吧，反正我不说他们大概也能猜到咱们那房子能卖个百八十两的。” 走到汪大叔家，他见两姐弟过来了便重新去套牛车。之前把车辕卸下来让牛歇着了。 “等着啊，马上就好。听说你们的房子讨回来了？不容易！”他原本还想着这房子多半怕是讨不回来的。看来这文静、秀美的小姑娘也是个精明强干的。 明净点点头，“嗯，幸亏有里正爷爷和叔伯们帮衬。” 明皓有些担忧的看姐姐一眼，爹和姐姐商量过后决定让自己住到书院去不再走读，然后等新学宫招生考试的时候去报考。到时候考上了也是有住宿的。可姐姐就要搬到乡下直面大伯一家子了。君子动口不动手，三堂哥那样的人显然不是君子。 明净摸摸他的脑袋，“没事儿，我会让他不敢跟我动手的。” 一路晃晃悠悠的到了菜市，两姐弟下了车。明净伸手去掏铜板，汪大叔道：“这趟是顺道带你们一程，给四个铜板就好。” 明净知道他这是知道自家不如以前了一番好意，便也领了这个情。 第22章 22.借势 “那好，多谢大叔了。大叔，要是村里有什么消息还请你帮忙留意一二。回头桂嫂来买菜的时候告诉她一声。”虽然有里正盯着，但还是多留意一下比较好，万一大伯母和大堂哥又搞出什么幺蛾子来呢。 “好的，放心吧。” 回到家里，两姐弟问了一下桂嫂知道便宜爹已经吃过午饭，撑着在等他们便进去向他讲了今天的经过。 是明皓讲的，特别气愤的说到了三堂哥冲出来想动手，还讲到了大伯母和大堂哥的百般耍赖。 便宜爹静默了一阵道：“你们大伯从头到尾就在一边看着？” 明皓点头，“是啊。就是三堂哥凶巴巴冲出来，也是大堂哥看到姐姐摸后脑勺把他给拉住的。” 明净道：“爹，回头搬好家，咱们也请些人暖暖宅好不好？” 便宜爹抬头看她，“你是说……” “回头我出面去请，赵郎中肯定是要请的，还有衙门里您曾经相熟的顾叔、黄伯，几个衙役大哥。我估着赵郎中肯定是会去的，顾叔他们如果不当值走一趟大概也没有什么问题。毕竟之前不久方大人才到咱家来过，我去县衙他也抽空见了我一面。” 便宜爹点点头，闺女这是要借势。乡下人对衙门里的公人都是有先天的畏惧的。还有赵郎中是本县医术最好的人，他时常在县里有头有脸的人家走动，人脉也是很广的。 明皓明白过来，这就是姐姐说的对付三堂哥那种人的法子了。 明净摸摸他的头，“姐姐找人借势，可以起一时的效用。但时日长了，别人看我们与人家来往不是很频繁，畏惧之心自然也就淡了。爹爹病着，姐姐又是女儿家。咱家以后还是得靠明皓的，村里人对有前途的读书人也是敬畏的。” 明皓用力点点头，“爹和姐姐放心，明皓一定会竭尽所能好好用功。” “爹，您歇着吧。我们告退了。” 明净带着弟弟出来，也打发他去午睡，“你也去睡一会儿吧。”明皓点点头，径自回屋却没有午睡而是拿出书本温习起来。他决心尽早考过童生试成为一名童生。年纪越小越能得到官府和学宫、书院的重视。如此也算是为这个家出力了。 倒是明净回房脱了衣服倒下床就睡着了。她是娇养大的，像今天这么奔波还是很少。尤其跟那家人斗很是累心。以后长期要上山采药，估计身体能得到很好的锻炼吧。 这一觉直睡到了申初（下午三点），她打理了一下自己知会桂嫂一声便去回春堂了。赵郎中答应抽空教她认药草来着。 赵郎中在店里要彻底闲下来不太可能，等稍微清闲一些了他招招手把自觉在一旁打杂的明净叫了过来，“事情还顺利么？” “有点波折，好在最后还是成了。里正限他们五天之内把房子腾出来还给我们。” “那就好。这上面是本地常见的十二种药草，你进去把它们对照着实物认一认，回头我考你。”赵郎中说着便递给明净一本小册子。 明净粗粗一翻，里头写着名字、基本药效、收购的价格还附带画图。墨迹很新，显然是赵郎中新近专门弄的。 第23章 23.搬家 过了两天，桂嫂告诉明净，“姑娘，我今天去菜市找了汪大问，他说你三堂哥的婚事有了变故。” 明净挑眉，“出什么事儿了？” “那家听说了你去讨回房子的事儿，昨天闹上门去了。说你大伯他们当初是骗婚，如果拿不出成亲的房子他们就要退婚，不然就要将聘礼翻倍。” 明净扯了扯嘴角，“最后怎么解决的？” “听说你大堂嫂和二堂嫂都不答应聘礼翻倍。说她们这回也吃亏了，以后住的地方只能是原本的一半大小。如果妯娌的聘礼翻倍，她们不服。有那个银子宁可拿来在空地上加盖房子。姑娘，腾还房子的事不会再起变故吧？” “三爷爷就给了五天时间，他们不照办的话就是挑战三爷爷在村里的权威。放心吧，就这剩下两天他们会把西面搬空的。” 桂嫂愕然，“搬空？可那些家具也是咱们的啊。” “家具就不跟他们计较了，房子能拿回来就不错了。我去客栈看过了，到时候搬那里头的一些过得去的去先用着。下一次赶集你就去请汪大叔帮咱们找几辆车搬东西。要一次性的搬，不能一趟一趟的跑。到时候家具和人一起走。咱们把钱都给他，他去分给那些人就好了。” 不然，东西搁屋里人却不在，回头搞不好就被大伯家的人直接搬走了。他们如今恨毒了她，就算损人不利己都会很乐意做。何况家具如今他们也需要呢。 三日后是宜搬家的好日子，汪大叔找的三个车把式一早过来，同告假在家的明皓一起去客栈搬了家具。然后又将明净和桂嫂收拾出来的几箱衣物和日用品装车。 “堂妹——” 明净正在同王老爷交接钥匙的当口，门口出现了二堂哥的身影。他看到叔父被抬出来立即过来搭把手，和众人一起把人小心的抬到最前面一辆牛车上。 明净挑了下眉，“二堂哥今天不上工么？” “告了个假。走，我陪你们回去。”封二郎爽朗的道。 “那有劳二堂哥了。”明净抿抿嘴。二堂哥此来是来缓和关系的吧。那天撕破脸他不在家，而且他一贯圆滑世故会来事，所以他来最合适不过了。 至于大伯家为什么想缓和关系也不难猜，他们肯定也不想被村里的人指指戳戳的。而且，还惦记着他们家卖房子的一百两呢。如今大房不是正要盖房，是用钱的当口么。 汪大叔见状道：“这就对了嘛，都是一家子。” 便宜爹也露出欣慰的笑容来。 封二郎上前弯腰道：“叔，我爹让我来的。大哥三弟都在家等着帮忙。” “好、好！” 桂嫂指挥几个车把式搬箱笼，明净给的工钱比市场价略高出三成，所以几个人都很殷勤。 明皓小声问姐姐，“他们又想干嘛？” 明净以口型道：一百两。幸亏她已经将大头都花出去了。也是他们之前从来有借无还，前科累累。不然便宜爹说不定仅剩的二十两还肯借给他们盖房子的时候周转一下的。 第24章 24.离间 末了，明皓同二堂哥一起上便宜爹那辆车。然后桂嫂和明净一起坐了拉行李的第二辆车。剩下两辆拉家具、行李的就跟在后面。 来相送的除了多年的老街坊还有赵郎中。牛车走动前赵郎中在窗口同明净道：“放心，到了日子我必到的。还有那几人也说当日不当值，如果没有其他事也是会到的。” 七日后暖宅的客是赵郎中陪着明净一起去请的，有方大人之前的关照，还有他这个县城名医的面子，要请动人不算太难。就是有事人不到，肯定也会有一份礼到，够震慑大房一段时日了。 牛车摇摇晃晃的，之前一直打起精神撑着的封璟便撑不住了。他闭上眼养了一会儿神就睡过去了。 封二郎小声道：“虽然分了家，但我们还是一家人。回头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们姐弟尽管开口，就不用事事都花钱去雇外人了。你们如今不是也不比当初了么。” 明皓点点头，“嗯，二堂哥的话我会转告姐姐的。” “对了，你们家如今都是明净管着呢？”堂弟才是二房的继承人，如果将来他跟明净不是一条心，看她一个要不了多久就要嫁出门的姑娘家还怎么跳得起来。 “爹爹病了，自然该姐姐管着啊。” 二堂哥叹口气，“明净毕竟快十四了，很快就要嫁人的了。你自己心头也得有个数才是。” 明皓一愣，这是暗示自己提防姐姐利用管家的机会把银子都揣进她自己腰包里，回头好当嫁妆嫁个好人家？ 二堂哥真好笑，还离间自己同姐姐的关系。他们家的银子不交给姐姐保管，难道交给大房代管啊？ 而且，买了客栈剩下那些银子根本就用不了多久好不好？接下来养家的重任都在姐姐身上呢。不过，他还是做出听了这话有了些想法的样子。 因为拉着病人，这一路比平常多走了两刻钟才到。车刚停稳，大房的男丁便都打着帮忙的旗号过来了。 知道二叔昏睡着，封三郎还明显露出失望的神色来。他对明净依然恨的咬牙切齿，见需要刷好感的二叔昏睡不醒，索性就又回隔壁去了。 “来来来，正房在这边，床往这边抬，早点弄好也好安顿二叔进屋休息。明净啊，这屋子你大嫂子和二丫已经打扫干净了，直接搬东西进来就好了。”封大郎站在堂屋门口招呼道。 “好，汪大叔，麻烦你们了。”明净客气的道。汪大叔和带来的三个车把式便合力把大家具往里搬。 人多一起动手，很快就把大物件都安置妥当。然后正房的铺笼罩被铺上，先把便宜爹送进屋歇息再搬其他的物件。 搬厨房物件进去的时候，一个车把式低笑道：“果真是很干净啊！”一根稻草都没剩下。 汪大叔也挺无语，转身告诉过来帮忙的自家儿子，“回去告诉你奶和你娘，一会儿送点过日子的日常物件过来。” 王氏从隔壁出来，扬声道：“明净啊，刚搬来什么都没有现成的。今天就在大伯母家吃呗，回头大伯母杀只鸡。” 第25章 25.请客 明净笑笑，“多谢大伯母的好意了。不过还要招待这么多位帮着搬家的大叔呢。我之前就同汪大婶说好了，请她帮着张罗午饭的事。”她一共给了汪大叔一两银子，搬家带包一顿饭。 才不要受大伯母的人情呢，这家人的饭是那么好吃的？回头还不得十倍百倍的好处都弄回去。而且在隔壁吃饭，那些车把式别说吃好，吃饱怕是都办不到。哪怕她给了同样多的银钱。 里正这会儿也过来了，明净忙上前道：“三爷爷，明皓还小，明净又是姑娘家，一会儿还请您老人家代为招呼一下各位大叔到汪家用午饭。” 里正一口答应下来，“请我吃饭还有什么好说的，去呗。”之前他就听说汪家杀鸡宰鸭的，还当他们家什么事呢，原来是明净安排的。 王氏脸都绿了，她招呼了就尽到责任了，不来她家吃饭更好。就算她们不来吃饭，小叔子到时候该拿出来的还得拿出来。但是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叫上她男人、她儿子么？自家又不是没人，要请别人帮着陪客？。 她们一家今天就是要在村民还有里正跟前刷刷好感，之前的事太败坏他们名声了。可恨明净丫头太不配合。她丢个眼神给大儿子，让他一会儿一起过去。至于爱面子的老头子，侄女儿没请他是肯定不会去的。 明净笑吟吟的，去就去呗，不过多双筷子多个碗的事。过几天他们家暖灶的时候，大堂哥也打着来帮陪客的旗号过来都没关系。正好让他知道一下当天都来了哪些人。 “三爷爷，不只是今天。七日后我们家要暖灶，请爹衙门的一些故旧和一个得意门生。到时候也要请您老人家来陪一陪。这更多的人我们也不想麻烦。毕竟家里有病人，怕人家忌讳，也不方便大肆张罗。” 至于村民，等回头她挣了银子再请一场也就是了。如今的银钱都得花在刀刃上。她都说了家里有病人，这些人也不会挑她的理才是。 里正道：“衙门里的人啊，好好好。我到时候一准早到。三爷爷我啊，也时常同衙门里的人打交道，帮你陪这个客还是可以的。” 里正这会儿说的话有些往自己脸上贴金。那些在县衙的人骨子里还是不太看得起一个里正的。他从前去办事，有时候还要托便宜爹的面子呢。 半个时辰后，所有家当都搬了进去。汪大叔的大闺女翠花过来说饭已经做好了。 大堂哥以主人之姿招呼道：“走走走，大家都不要客气啊，一会儿多吃点。今天辛苦大家了！”方才他一直在卖力招呼着，君子动口不动手。 桂嫂就留在屋里归置衣物箱笼等，同时守着便宜爹。这屋里不能只留他一个人。给桂嫂的饭菜翠花方才已经送过来了。至于便宜爹，他的清粥小菜是今早就做好的，等下捅开灶火热一下就好。 到了汪家，里正、汪大叔还有大堂哥张罗着和几个车把式圆了一桌，明皓和汪家小子也在座。明净就和汪婆婆、汪大婶还有她两个闺女翠花、桂花一起在厨房支了一张小桌。 第26章 26.指责 “汪大婶的手艺真是很好。我家七日后还要请县城来的客人，要是你有空也帮我主厨吧。”明净吃了几口觉得口味真是不错，难怪从前就听汪大叔吹嘘来着。 这会儿桌上可是满满当当摆了八九个菜，看着卖相也挺好的。明净甚至都想着将来客栈开起来，可以考虑请汪大婶做厨娘了。 之前端到大桌上的菜端出去的时候她看到了，分量很足。她们这边桌子小，所以才用的小碗碟装摆。用大碗端出去的，足够那些出了力气的大男人吃好、吃饱了。 而且，之前汪婆婆就带着孙子、孙女给她送了好多刚搬家能用得上的东西了。什么鸡蛋啊、米面油、炊具之类的，还有一只老母鸡。 汪大婶道：“明净你是城里吃惯好东西的人，说的都是客气话。我做的哪能有你说的好啊。”不过话虽然这么说，眼底还是露出一丝得色，看来对自己的手艺还是很有自信的。 明净摆手，“我不是客气话，真的。七日后要请的人我是非常重视的。算是我们家如今关系还算过得去的一些贵人了。你们也知道我家现在的情况。你要不是做得真的很好我敢请你主厨么？” 到时候给汪大婶拿一块肉、半只鸡什么的。据她所知，农家帮厨也有给这些抵工钱的。 车把式们吃过饭就赶着自家的车离开了。明净姐弟回去的路上不可避免的只能和大堂哥同路。 “明净啊，不是我说你。你手也太散了，以后这毛病可得改改。”封大郎打着饱嗝道。 明净心头嗤笑一声，“大堂哥是说我这酒席办得过于丰盛了？” 明皓道：“我听到车把式同汪大叔说以后再有这样一天就挣一百二十文的好事儿别忘了叫上他们。” 哦，原来是说这个。 “你知道一百二十文可以买多少东西了么？”大堂哥愤然道。 明净本来懒得理他，听他絮叨个没完就道：“我那三身丝绸衣裳每一身都要三两以上。” 大堂哥的声音戛然而止。又走了几步他道：“我家里还有事儿，就不等你们两个了。”走完就大步离开了。 大堂哥回到家，痛心疾首得道：“小丫头手散得没边了。没当过家更没吃过苦的人，哪知道柴米贵啊？那一百两银子放在她手里，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要糟蹋完。爹娘，你们是长辈，不能不管管啊！” 王氏道：“就是啊，孩子他爹。明净那丫头在她爹跟前怕是说了些挑拨的话，他对我们母子肯定有误会。这事儿还得你出面。最好让咱们做长辈的帮她保管银子，省得她都浪费掉了。实在不行也让兄弟借三十两把房子先盖起来。如今几个小的可都还挤在一个屋子里呢。这挤着多热啊！哼，他们的房子还空了几间，都不肯让我们先暂住着。” 自家十几口子人住的和二房三个人住的面积一样大，而且二房的房子还是从自家弄去的。这么一想，实在是难以平衡。这几天腾房子然后看着隔壁砌墙挖井，实在不是个滋味。 第27章 27.安顿 一墙之隔，明净和明皓帮着桂嫂在收拾搬来的细碎东西。继汪家之后，三三两两的本家还有乡亲都拎着篮子过来送诸如鸡蛋、米面油还有鱼虾之类的东西。 不多，毕竟如今苛捐杂税不少，农家日子艰难。但多少都是个心意。至于鱼虾就是在绕村的清溪里捉来的了，肥美得很，俱都养在了盆子里。这也是清溪村得名的由来。 有那天帮腔的五伯、七伯家，还有另外几家也将田地挂在便宜爹名下的本家、还有旁边的邻居都来了。 明净一一道谢收下记在心头，等人走了才小声同弟弟道：“喏，这就是升米恩、斗米仇了！” 明皓看看新砌的墙用力点点头，“嗯。” 没多久汪大叔赶着牛车过来，还从牛车里提了几个篮子进来。 “这都是中午剩的菜。说是剩的，其实都还没上过桌。等晚上你们热一热就可以吃了，也省得再费事做。之前桂嫂说最好能有些菜籽，这时节能种的菜籽我也都带过来了。” 明净上前接过篮子，“汪大叔，多谢了。明皓，去拿上你的书袋出发了。”明皓的行李倒是早就送到书舍了，现在人过去就好了。 等明皓出来，明净给他一百个铜板零用。下次回来要半个月呢，到时候在书院纸笔短缺了可不像从前那样方便回家要钱。 明皓解开系铜板的细绳，点数了四十个再串起来放进书袋，“姐姐，四十文足够了。最近没什么要添置的。” “你拿着，万一有需要，也方便些。” 明皓摇头，“姐姐，我怕弄丢。而且，咱们家跟以前不一样了，一些可花可不花的我就不花了。” 汪大叔这趟没打算收明皓钱，这一次帮这一家子搬家他连同媳妇儿得了三钱以上的收入，抵得过他平时载人载货几天了。怎么都该多帮衬些才是。 当下笑道：“我是要进城去办事，顺道捎明皓一程而已。你给他四十个铜板应该也够花销了。” 说话间一个胖墩墩的男孩子走进来，比明皓略高半个头，正是隔壁的四堂弟。他在村里的私塾读书，这会儿刚下学。 “堂姐，我爹说等二叔醒了，让你过去叫他一声。” 明净点头，“哦，好的。”虽然分家了，但大伯依然是长辈。他发话明净也是不好违背的。而且，她也不可能拦着不让大伯来见便宜爹。 桂嫂在院子角落搭鸡棚。之前汪婆婆送来满满一篮子鸡蛋和一只老母鸡。还有五伯母和七伯母也各送了一些鸡蛋。桂嫂从前也是农妇，看过后说一半是普通的蛋，还有一半是种蛋可以孵小鸡。搭好鸡窝那老母鸡可不就能发挥作用了。 送走明皓又过了一阵，便宜爹醒来。明净站在床前道：“爹，四堂弟之前过来说等你醒了，让我去告诉大伯。” 封璟看她面上有些担心，不由道：“你也别把你大伯他们想太坏了。” 明净心头哼了一声，之前明皓告诉她，二堂哥路上还说她就要嫁人了，让明皓心头有个数，银钱不能都让她把持着。 第28章 28.大伯1 罢了，让便宜爹自己看看大伯一家在打什么主意好了。反正家里也没有多余的银钱可以给他当包子。 去到隔壁地坝顶着大堂嫂包氏很不友好的目光，明净扬声唤道：“大伯，我爹醒了。” 封菖背着手出来，他显然对明净甚为不喜，走过她面前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眼见大伯不理会自己，明净转身回去泡茶。就随手泡了一盏最普通的粗梗茶，和精心泡给方大人的好茶天差地别。不是她看菜下碟，大伯根本就不会品茶，他就是牛饮解渴。 明净端着茶进去，就听到大伯气咻咻的道：“你这个女儿正该好好该管管了。如今弟妹不在，你又病着。不如就让你大嫂管教她？” 好嘛她还是小看了大伯。她以为大伯只是来说她花钱大手大脚，结果人家直接从根子上治她：要便宜爹授权让大伯母管教她。这要是便宜爹答应了，大伯母整治她以及在二房的一切事务上指手画脚可就是名正言顺的了。 她弯腰上茶，“大伯，请喝茶！” 封璟看她一眼，“大哥，我这女孩儿不是我自矜，德行、教养都是出众的。就不劳烦大嫂费心了！”大嫂粗鄙爱占便宜，教出来的二丫更是心黑手狠，大哥居然说让大嫂来替他教养闺女？ 明净低着头，嘴角上勾。便宜爹还算给力，没有包子到底。 “你知道她这次搬家花出去多少么？当自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啊，花钱跟流水似的。”大伯声音大了起来。 封璟微微蹙眉，大哥这在病人面前大呼小叫的做派真的是。他有些疑惑的看向明净，“你花了多少？”家里确实没银子了，如果明净不学会节约一点怎么成？ 明净站好道：“爹，连搬家带管饭一共一两银子。汪家今日给送了不少搬家后能用到的物件来。” 封璟没说话，但浑身一松。脸上的表情很明显：我还以为花了三五两呢，结果就一两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想了想他还是解释了一句，“大哥，我是病人，等闲人家不肯的。这些明净心头都有数。” 大伯道：“好好好，你刚卖了房子手头有一大笔钱，你就由得她这么糟蹋吧。三下五除二花用出去了，你拿什么看大夫抓药？还有明皓又拿什么读书？我可没得银子贴补你。” 封璟道：“之前就是明净日夜刺绣贴补家用，她不是不知银钱来得不易会胡乱浪费的人。”他也没指望大哥能贴补，这么多年大嫂和侄儿侄女哪次上门不是哭穷，然后连吃带拿啊？不过听大哥这么说心头还是有些犯堵。 “那你就由得她一个总是要打发出门子的姑娘掌管一百两银子？” 封璟挑眉，“唉，明净都是被我给耽误了。”眼下的情况怎么才能给闺女找个好人家？ 明净已经端着托盘退出去了，听到大伯和便宜爹鸡同鸭讲，一个说东一个说西不由好笑。反正便宜爹都不当包子了，她就不在这儿听了，给人看了去不好。 第29章 29.大伯2 “我是说你就不怕她将银子昧下了？”大伯很直接的道。他压根就不怕明净听到。姑娘家嘛都是要打发出门的外人，只有儿子才是封家人。 “啊？昧下，我姑娘才做不出这种事呢。”封璟震惊于兄长的言辞，急切的为女儿辩解。因为太急，又弄得自己咳嗽了起来。 “你不为你自己想，也该为明皓想想。他才是你二房的根。” “我病着，明净自会照顾弟弟。”封璟喘匀了气道，“大哥，二丫将明净弄得头破血流，这事儿你到底知不知道？” “你说什么？”这回轮到大伯震惊了。 “看来大哥还不知道。也是，二丫肯定不敢说，大嫂也会帮她打掩护。可怜我明净流了那么多血，脸也白惨惨的好些天才养回来。这些事，听说大侄儿倒是知道的。大哥可以回去问问他。” 封菖脸色变了变，然后起身道：“我回去问问。”说完脚步匆匆的就出去了。 明净蹲在地坝里看桂嫂做鸡窝，见状忙上前相送，将人一直送到门外。 封菖看她两眼，这回没之前那么吹胡子瞪眼了。 “如果二丫真的打了你，我回头问清楚让她来给你赔礼。” “哦。”原来便宜爹用这件事把大伯堵回去了。事到如今，被二丫抢走的衣裙和几对耳环她已经不在意了。倒是便宜爹的表现让她有些惊喜。虽然重生在这样的处境有些心塞，但好在至亲的两个人不是猪队友。 “好了，鸡窝做好了。就等着母鸡孵蛋了。”桂嫂那边告一段落，高兴的道。 明净问道：“要多久才能孵出来？” “二十天左右。对了，姑娘，新家有地窖。里头比外头冷得多，存放东西可方便了。我刚才把汪大叔带来的七八盘菜都放进去了。我们可以吃两三天都不会坏。”桂嫂十分高兴的道。 封菖进了家门，王氏就迎了上来，“老头子，怎么样？银子交给咱们保管了么？”小叔子一向有点人傻钱多的，说不准真答应了。 几个儿子媳妇也都关注的看了过来。 “没有。”封菖摇头。 “那，答应借咱们三十两盖房子了么？”王氏道。先前关系弄成那样，小叔子一下子把银子交给自家保管确实也不太可能。但借钱的事总落实了吧。 小叔子手头都有一百两了，又是因为他的缘故大房才必须要盖房子，难道不该借点银子出来给他们？至于什么时候还又拿什么去还，王氏没考虑过。 “他问我知不知道二丫把明净弄得头破血流的事。我还怎么开口？二丫，你给老子出来。”封菖说到最后直起腰暴喝一声。 明珠住在第二进靠近父母卧室的一间明亮屋里，闻声不由浑身一颤。 王氏道：“你怎么就听一面之词啊？不是二丫打明净，姐俩是打起来了，可明净也不是任人欺负的软柿子啊。她是自己不小心跌倒摔在柜子上，就磕破了点头皮。” “这么说是真的咯？你带着闺女上门去弄得侄女头破血流，还指望人家借钱给咱修房子？二丫，老子叫你第二次了。” 第30章 30.道歉 二丫这才有些害怕的走了出来，站到母亲身后只露出半张脸来，“爹，您叫我？” 封菖对大儿子道：“带她过去给你堂妹好好赔礼。” 封大郎忙应了下来，想了想道：“爹，既然是把明净的头都弄破了。那咱们只是空口白话道声歉是不是不够啊？”怎么也该赔些汤药银子吧。而且，小妹从堂妹那里抢来的其他东西要不要归还？他还有事想求着叔叔发挥最后的力量帮办了呢。 大伯母道：“她不是也没什么事么。家里如今银子都拿出来盖房子还不够，还得我回娘家去借呢。再说，他们如今还有一百两在手呢。”这一百两怎么都得搞到手才是。 大堂嫂想了下，“银子咱们的确是拿不出来。不过爹、娘，叔叔一家今天不是刚搬来，需要的东西不少么。咱们看看有什么自己用不上他们又能用的就拿过去给他们用。如此要缓和关系、要借银子什么的也好开口啊。再说，叔叔在县衙里还有一些老关系么。”打扫西边屋子的时候，婆母让把什么都拿走了，她多少觉得有点不妥。 还有，什么盖房子都拿不出银子，婆母把家里所有的银子都把持着，生怕有一个子儿落到了儿媳妇手里。按自己估算的，她手头起码还攒着五十两银子呢。不拿出来，难道是打算将来都拿给小姑子做嫁妆不成。 要说自家这个小姑子，如果不跟隔壁的堂妹比，那也是十里八乡的一朵花。婆母想将她嫁到家底殷实甚至是丰厚的人家，仗着举人侄女这个身份也未尝不可。可也不能坑几个兄嫂就紧着小姑子一个啊。而且小姑子性情凉薄，做兄嫂的还有侄儿侄女未必真能沾光呢。 封菖闻言点点头，“大儿媳妇说得在理，就这么办吧。”说完就负着手走进屋去了。回头他还要教训孩子她娘不会管教闺女，可这就得背着儿子媳妇了。 封大郎和二丫拎来了一小壶油，十斤米面，还有一大捆柴叩开了二房的门。看着倒是挺受看的，但其实还比不上王氏之前拿走的那桶油的价值。 “堂妹，我爹娘说你们今天刚搬回来，怕是什么都不齐全。特地让我和二丫送些过日子需要的东西过来。我想着米面油这些总是需要的，就一样拿了几斤。”大堂哥扬声道。 乡下房子都不太隔音，他这么大声嚷嚷左邻右舍便都知道了。还有人探头出来看了一眼。 明净也懒得掰扯，示意桂嫂接了过来。 大堂哥见明净和桂嫂依然堵在门口没有让他们进去的打算，又笑道：“我们想探望一下二叔，二丫也有话想跟你说。” 明净想了下，“那进来说话吧。”打着来看便宜爹的旗号，的确也是不好将人拒之于门外。 大堂哥觉得明净这是肯息事宁人的表现。心头觉得自己想靠叔叔老关系办的事也许有戏。 四个人来到堂屋，明净道：“桂嫂，你去把大房还回来的东西放好。大堂哥，我爹晚上喝过药又睡着了，还是不要进去打扰他了吧。二丫你要说什么，我听着。” 第31章 31.拜访 二丫看一眼长兄，方才在家娘和兄嫂已经给她讲得很明白了，如果她想嫁入好人家，一定不能坏了名声。所以，明净的嘴一定得封住了。 “之前害你摔了一跤，对不起！” “我接受你的道歉。”但绝不原谅！二丫可不是害人摔跤而已，她是明知道后面有柜子还故意松手害堂妹摔下去把头磕在那上头，这怎么都不是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能抹掉的。 对面那对兄妹面上都是一松，二丫确认道：“那你以后都不会再提起这件事了？” 明净扯了下嘴角，“你做得出还怕人说？” 桂嫂已经快速放下东西回来了。她怕自己走开了，明净只得一个人又吃亏。 “我都已经道歉了！”二丫提高声量道。 “道歉如果有用，还要衙役做什么？那不管做了什么只要事后道歉就行了啊？” “你——”二丫语结。 明净说的其实只是后世广为人知的话，封大郎却是想起明净说的过几日请了几个衙门里的文书、衙役来做客的事，以为明净是在拿这些人警告他们兄妹。当下微微变了脸色。 封大郎其实一直想去吃公家饭做衙役，封菖也出面拜托过兄弟帮忙运作。只是之前衙门里暂时不需要人手。那些衙役大多是父传子，也不可能去挤掉谁。 封璟答应了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一旦衙门里需要人手就会推荐侄儿。只不过后来他病倒这件事自然就黄了。封大郎还指望着过几日的宴请让他有个露脸的机会呢。 当下便对妹妹道：“明净一时没有消气也是有的，我们回头再来。” 待到那兄妹俩的脚步声消失，明净敲打着肩背道：“桂嫂，早些歇息吧！还剩什么也明儿再弄了。” 搬家虽然不需要她们搬搬扛扛，却也有些累人。明净觉得自己明天也不能立即就投入采摘草药的活计里。不但是体力不够，就是上山的路她也不是很熟悉。 桂嫂答应道：“姑娘你先去睡吧。我把明早要推的豆子泡好再睡。” 翌日，明净吃过早饭略坐坐便寻了提篮和一些做得好的手工活计出来。村里来了这么多户人家送东西。她暂时不打算宴客，也该先回个礼才好。 送礼来的人家，有些她熟悉，有些她并不是很熟，只知道是一个村的。应该是爷爷还有便宜爹留下的余荫，也该走动起来才好。采草药挣钱也不急在一两天，她明天歇一天，顺道熟悉路径和村里的人吧。 说起来原主从前还真是有些不接地气。年年都回来祭祖，却并不出去走动。 明净一家一家的去拜访，给各家的女眷送上自己亲手做的或是在城里购置的样式新颖的绢帕、头花等。昨日礼送得重些的都是本家亲戚长辈，她也根据对方的情况格外添上一些纸笔或是胰子等物件。 如今不是农忙日，倒是家家户户都有人在，闲话几句然后起身告辞。 走到七堂伯家的时候，明净将带来的头花、胰子、纸笔送给伯母还有堂姐明玉。 第32章 32.传闻 七伯母笑道：“你这孩子，还恁地客气。你爹这一病倒，还真是难为你了。” 七伯母还有事儿，说了两句便自己去忙活让年岁相当的女儿招待明净。 明玉比明净大一岁多，已经和堂舅家的表哥定下了亲事，说好等满了十八岁就过门。当下招呼明净边聊天边剥花生吃。 说话间，七伯父六岁的小儿子明宝跑了回来。 “姐姐，听说山上的小屋昨儿又闹鬼了！”明宝一副有些怯又有些好奇的样子。 明玉道：“明净堂姐给你带了纸笔还有糖果来，快谢过堂姐。” 明宝这才看到明净，又看看桌上的糖果，立即咧开正换牙的嘴欢快地道：“谢谢明净姐姐！” 明净被他缺了门牙的笑容逗乐，“不谢。”她看向明玉，“玉姐，什么闹鬼的小屋啊？” 明玉道：“多半是哪个过路的猎户进去歇了歇留下些痕迹。就是那边山上那栋小屋，看到没？是之前过世的一个孤老留下的。偶尔就有猎户在里头歇脚什么的。”她站起身指给明净看。 那是在斜对面半山腰的地方，隐约可以看到茅屋的形状。 明宝道：“可昨天又没有下雨，谁会到那里去啊？之前就说那里闹鬼的。”他含着一块糖，用漏风的嘴嘟囔道。 明玉瞪他一眼，“别听风就是雨的。不过明净，你要是上山可别走过那小屋了。再往里走就可能遇上猛兽了。还有那附近也有几处从前捕小兽的陷阱，也得当心别踩进去了。” “哦，我知道了。那孤老是猎户啊，怎么住到半山去了？” 明玉摇头，“他是军队里退役的伤兵。十几岁就被抓了壮丁，年老体弱了回来，家里就只剩孤坟了。还连房子、田地都不是他家的了。他便在山上挖了些陷阱捕猎小兽为生，又搭了间茅屋。” 明净心下恻然，这不就是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的真实写照。 “不过说他是孤老也不尽然。听说他收留过一个名声不大好的少年。十年前，那少年以嗣子的名义给他送终，将他葬在了屋后。然后出去闯荡，从此一去不返。所以那屋子村里也不好收归公有，而且太偏了也没人肯去住。来来往往的猎户就爱在里头歇个脚。也不知是哪一年就传出闹鬼的消息，估计是风雨夜电闪雷鸣哪个胆小的看走眼了。” 明净估计也是这么个情况，她笑笑谢过明玉的提醒。今天转悠了半天，她基本已经把出村和上山的路给搞清楚了。明儿就可以背着小背篓去山上看看有什么药材可以就近采摘了。希望一切能顺利！ 明净挎着空篮子回新家，半道就有人上来对她说：“封姑娘，你三堂哥闯进你家了，我看到他还把桂嫂推倒了。” 明净一愣，封三郎不是一早就去岳家干活挣表现去了么？看这样子是直接从岳家回来，家门都没入就跑到她家去了。 明净加快脚步回家，连路上跟她打招呼的人也只能匆匆点个头就闪过了。 第33章 33.闹事 “这举人老爷家的姑娘怎么了？”明明之前过去的时候还停下同人打招呼来着。 “听说方才封三郎闯进举人老爷家去了。还把他家的老佣人推倒了。” 明净脚步飞快不敢稍停。桂嫂也是将近五十的人了，前些年她儿子被抓壮丁后她一路流浪出来寻找。又病又饿晕倒在封家门前就此留了下来。这么多年一直尽心尽力做事，哪怕封家家道中落也始终如一。 对明净姐弟而言，她其实是比大房还亲的亲人了。要是被封三郎推得摔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好。自己还是小看了那家人的脸皮，区区一堵墙和一扇门拦不住他们。 明净心头着急，越走越快，到最后几乎是飞奔起来。周遭的人见状，得闲的便也跟在她身后来了。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有没有需要帮助的，也顺带再看个热闹。 明净到家的时候，桂嫂已经扶着门框站了起来，手放在腰上，皱着眉面现痛楚。 “桂嫂，你还好吧？”明净忙问道。 “没什么事儿。姑娘，你三堂哥硬是要进去，这会儿进去找先生闹腾去了。” 明净扶着桂嫂坐到椅子上，看向围过来的乡邻，“哪位帮帮忙，帮我跑一趟村口喊一声张郎中。”这位是村医，等闲的头疼脑热、跌打损伤还是能治的。看桂嫂的样子确实没有大碍，但还是确认一下为好。 有人答应着去了，正是汪大叔的小儿子铁蛋，今年正好十岁。明净再一看五堂伯家六岁的明华堂弟也在围拢来的人群里便对他道：“明华，你帮我去隔壁请我大伯过来管教三堂哥。告诉他三堂哥过来就把桂嫂推倒在地，现在找我爹闹腾去了。”一大家子，难不cd没听到动静？这会儿了也没见有人出来管管。 明华也是刚吃过明净给的糖果的，立即麻利的就去跑腿了。 明净看桂嫂还蹙着眉，坐下也只能歪着身子，一时火从心头起，朝屋里扬声喊道：“三堂哥，你有什么话出来和我说，不要闹我爹!我爹受不得闹腾，你是想害死亲叔么？” 三郎从屋里噔噔噔的大步出来，指着明净的鼻子道：“你少往我身上泼脏水！” “还需要我泼？你不敬老人，伸手就将桂嫂推倒在地。她岁数可比大伯、大伯母还大呢。这么多乡亲可都是看见了的。” 三郎撇嘴道：“不过是个下人。” 桂嫂仰头横眉道：“我又不是你家下人！” 明净冷笑一声，“我倒是不知道三堂哥什么时候成了人上人，开口闭口就能说别人是下人？” 村民也都指责的看向三郎，桂嫂的年岁在如今这个年头的确是不小了。而且不少人家都有人在城里或是做奶娘或是做婢女仆从，要不就在码头扛大包之类。听到三郎这个同样是泥腿子的说什么上人下人，自然是不爽的。 这边已经闹成这样，明净又遣人去请，封菖自然是过来得挺快。他在后院自留地伺弄庄稼，先前的确是没听到。王氏几个倒是听到了，却没知会他。 这会儿过来就冲三郎道：“你给老子滚回家去，跑到你二叔家闹什么？” 第34章 34.借钱 “爹，我没闹。我就是想跟叔叔借十两银子而已。当初大哥、二哥成亲叔叔不都给了五两，我现在只是问他借，又不是问他要。” 封菖闻言蹙眉，“怎么，咱家现修屋子，方家都不满意？” “他们说不方正，不是明堂大屋。我就想着，能不能再添点聘礼。” 明净道：“大伯，你们的家事就回去再说吧。这会儿桂嫂被推得扭到了腰，我爹本来服了药在休养身体也让三堂哥闹醒了。” 封菖看看桂嫂拧眉，“等一下叫张郎中找你大伯母拿银子。你爹那里，我去看看。” 眼见大伯直接往里走，明净转头对封三郎道：“我爹是不是说家里没银子了，不能借给你？” 封三郎朝明净看过来，叔叔是这么说的没错。可他们才卖了房子，手头有一百两呢，怎么可能就没银子了？ 和封菖一同过来的王氏直接就道：“明净丫头莫要打胡乱说。没银子了，难不成是你背着你爹藏起来了或者是胡乱花了？” 明净没有理会她，托了闻讯赶过来的明玉照看一下桂嫂，跟着大伯进屋去。 他们才刚搬来第二天，大房就打上那一百两的主意。索性一劳永逸说清楚为好。不然回头一波接一波的来找便宜爹闹腾，他的身体肯定更好不起来。 封璟这会儿面色青白的躺在枕头上，看到兄长进来便提着一口气怒道：“三郎这是要做什么，想把他病殃殃的叔叔折腾坏？” “你没事吧？小三子不懂事，我会狠狠收拾这小子的。唉，都是我这个当爹的无能啊，让儿子连安生娶媳妇儿都办不到。说好的亲事如今也要变卦。”封菖话音刚落看到明净紧跟着就进来了，不悦道：“你跟进来做什么？”这是在防贼么？三郎方才有一句话说得没错，至亲骨肉之间，只是问他叔借十两银子又不是要，至于这样？ 明净过去扶起便宜爹，喂他喝水。口里不忘道：“大伯母在外头怀疑我把家里的银子藏起来或者是胡乱用了。我进来就是要当着大伯的面说清楚。” 封菖坐了下来，“你说！” 说话间五堂伯和七堂伯也进来了。他们刚从田里扛着锄头回头，听说四哥家的小三子去纠缠病中的老九，腿一迈就来到明净家的小院，还把封三郎劈头盖脸说了一顿。 不过他们的话正往里走的明净也听到了，“你小子有事为什么不先去同你老子说？” 封三郎道：“我老子最后还不是只有管叔叔借。一大家子只有我叔家最宽裕。” “那也该是你老子拿主意，然后出面来借。你一个小辈纠缠病中的叔父，你还有理了？明玉照看着桂嫂，等张郎中来。其他人都散了吧。”这说话的是七堂伯。他自然不想村民成天把封家的事当热闹看。 封三郎也进来，噗通一声跪下，“叔，侄儿错了。我不该那么着急，来打扰到您休养。” 这个态度显然几个长辈是认可的，面色不约而同的好了起来。 第35章 35.说明 明净听到七堂伯只是觉得应该让大伯出面来借，却不是觉得三堂哥不该来借银子就呵呵了。这种同族之间仿佛义务一般的照顾她是理解不了的。 穷有理啊，他们手头有卖房子得的一百两就该借？如果大房一直以来跟二房真的是守望互助而且有借有还也就罢了，可明明不是。 “今天当着三位伯伯的面我替我爹说一下，之前大堂哥和二堂哥成亲，大伯母上门各借了五两银子。我知道大伯如今也是急需银子的当口，所以一直没提。可如今我们真的是没有银子可以借出来了。” 明净这话说得很明白，之前大房借的银子就没有还过。大堂哥的长子可都三岁了。 三个伯父都是神色一动，大伯看了便宜爹一眼，见他没有否认之前也是借银子的说法，然后两个堂兄弟也颇有含义的看看自己一眼，脸上显出些赧然。不管他之前知不知道，可这是他婆娘干出来的事。 封璟摆摆手，“明净，从前的银子就算了。” 明净点点头，她其实也没指望过能收回旧账。 大伯盯着明净道：“既然是借的，回头手头松动了我自然会还。你方才不是要说清楚银子的去向么，说吧。”既然当着两个堂弟说了之前是借的，他自然不能黑不提白不提的就这么过了。但他家现在住不下，盖房子也正缺银子，只能缓一步。 “我们家的银子已经买了一座旧客栈，花出去了九十两。这件事是我爹做的主，客栈也是落在我爹名下的。”明净边说将文书摊开展示，如此大房才不至于怀疑他们是假称银子都花出去了。真是的，花自家银子还得给人解释。 大伯猛地转头，痛心疾首的对便宜爹道：“这种时候你买个旧客栈做什么？可是让人给哄骗了?赶紧退回去啊。这没银子了，你以后拿什么来请医用药？那可是足足九十两银子啊。” 封璟道：“买客栈是我做的主。你们不要怀疑明净，她如今担着家里的生计，再辛苦不过了。”他顿了一下缓了缓又道：“就算是上当受骗，那也是我的事。那客栈也不可能退掉，卖家都已经迁居别处了。而且是自愿买卖，也没有理由毁约。” 明净对着三堂哥道，“如今我们家只剩下最后十两银子，只够我爹这两个月的药钱。家里唯一值钱的就是我娘留给我的银项圈了。” 三堂哥再说要借也不能借自己叔叔救命的银子，更不可能说出让堂妹把亡母遗物拿出来的道理。 大伯气得胡子都在抖，指着便宜爹道：“你、你怎么能这么花银子？那旧客栈我知道，偏僻得很。你分明就是砸手里了，如今根本就不会有人肯要，除非你愿意折价卖。” 三堂哥眼中一亮，“叔，要不侄儿替您去找买家？”到时候能卖多少银子都好，反正于自己而言都是无本买卖。卖得的银子他以借的名义先揣着把媳妇儿娶进门再说。 封璟道：“我不卖。那客栈留着，以后一半给明皓读书，一半给明净做嫁妆。” 第36章 36.嘲讽 两个堂伯都觉得好笑，那客栈卖都卖不出去，还留着给儿女读书、做嫁妆？看来这老九还真是一心只读圣贤书，旁的什么都稀里糊涂的。不过也是，如果不是个糊涂人，堂堂一个举人怎么能把日子过成如今这样？就算是病了，从前也该攒得有不少财物才是。 大伯气咻咻道：“算了，早就分家了，你也是当爹的人了，我也不管你了。”说完背着手就走了。 两个堂伯也站了起来，“让我们怎么说你好？也罢，今后怕是不会再有人再歪缠着你借银子了。好好休养吧！” 剩下三堂哥也站起来，眼睛直盯着明净手里的地契。 明净道：“干什么，你还想抢啊？你就是抢去了，前脚你出了这门，后脚我就坐车去县衙报官说遭了抢劫。要是卖出去了，你这头是强抢那头是明骗。我对律法不熟，两罪齐判不晓得你要吃多久的牢饭，到时候误了婚期可别怪我。不过未来三嫂家百般推脱，大概也不会再有什么婚期了。你还是去打听清楚人家是不是下家都找好了吧。” 封三郎的岳家已经给他下了最后通牒，除非是在半个月之内能将聘礼翻倍或者另起一进方正屋子专给他们小夫妻住，否则婚事就吹了。这会儿听了明净的话，他想了想脸色一变扭头就走了出去。 明净‘啧啧’有声，“这道歉的态度真够诚恳的！没银子可借了扭头就走。爹，桂嫂被三堂哥推得摔了一下。您先歇着，我得出去看看。” 封璟无力的朝她挥挥手。 明净去到外面，三堂哥已经急匆匆的离开了。大伯母等人正拦着两个堂伯追问。 方才封菖气咻咻的出来，就丢下一句‘二房的银子已经糟践出去了’就背着手走回去了。他们就只好拦着两个堂伯问了。 这一问不得了，大伯母看到明净立时气急败坏冲过来道：“你怎么也不拦着？就眼睁睁看着银子打水漂了。”那副模样，就好像有人挖了她的心肝一般。 明净看张郎中已经在替桂嫂诊治，明玉冲她摇摇头表示的确不严重。这才转过头来，“大伯母既然这么关心我们二房，那咱们不如来商量一下我爹今后请医用药的事儿。您不是常说一家子至亲骨肉，就该守望互助么。我家的医药钱，您打算帮助多少？还是说从头到尾，您关心的都只是二房的银子而已？” “我、我们家也没银子了。修房子都不够，哪有钱帮你们？再多银子也不够你爹上当受骗的。” 大房的人确认二房的银子真的没了，一家子呼啦啦的就回去了。 七堂伯道：“我们两家力量也微薄，不过如果到时候老九要是真的到了连药都抓不起的时候，几两银子还是可以挤出来的。他从前对我们哥俩也是很够意思的。” 明净福身道谢，不管怎样这两个堂伯虽是隔了一房的，却比嫡亲的大伯好多了。今天便宜爹肯定被大房的态度刺激到了，之前二堂哥帮忙搬家的时候他还有所幻想以为可以继续兄友弟恭的。如今钱没了，那家人的嘴脸就全变了。早些让他看清楚也好。 第37章 37.痛心 张郎中很快诊治完开药，“就是一时拧着了，我给开两副药，再贴几贴膏药就好了。” 明净道：“有劳郎中了。桂嫂是被我三堂哥推倒受伤的，我大伯当众说了让去找他付钱。不过，还请您一次性把所需银两要足。不然下回，他们就未必肯给了。” 两位堂伯已经离开，只留下明玉表姐在此帮忙。她听了明净的话，憋笑憋得肩膀抖了两下。四伯母还真干得出这种事，回头混赖是桂嫂另外又伤着了，不干三郎的事儿，后续的银钱就此赖掉。 末了，张郎中自去隔壁要诊费、药费。明玉帮着明净把桂嫂扶回屋去休息。 “玉姐，麻烦你了。” 明玉摆摆手，“举手之劳，别客气了。” 好在今日不用另外做菜，明净去地窖端了汪家送来的饭菜热一热，端桂嫂屋里一起吃。便宜爹那里另有桂嫂之前熬的清粥小菜伺候。 却说张郎中过去拍门讨要银子，王氏直接就先赖账，“给谁家看诊找谁去，别来找我。” 张郎中用药箱挡住了包氏奉命预备关门的动作，“你们家封四哥当着那么多人说了找他付银子。你不付也可以，我嚷嚷给全村人都听到就是了。”说完转身就要走。 王氏只得道：“等等，我给。多少？”要真传开了，她还不得被老头子教训啊。到最后，这钱还是得给。 张郎中转过头来，“承惠，三钱银子！” “不就是扭到一下么，你怎么不去抢啊？”王氏没好气道。 张郎中道：“黄金有价药无价，三钱都嫌贵那你干脆甭给了。我出去让乡亲们评评理，推了人找理由不赔汤药银子说不说得过去？” “给，我给还不行么？”王氏愤然付了银子，然后朝着隔壁吐了口唾沫，“最好一个、二个、三个、四个统统病倒最好。” 包氏暗自撇撇嘴，按婆母的说法，二叔当年读书花了银子分家的时候都该把田地交出来。那这为三郎赔汤药费，是不是到时候也该另算啊？ 王氏一路进去，继续咒骂二房一家子。方才张郎中叩门的时候大房一家老小都长吁短叹的说叔叔太过败家。那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居然宁可拿去买了个没用的客栈砸在手里都不肯借给大房。实在是害人害己！ “真真是人傻钱多，不，如今只剩下人傻了。“可不能让小叔子沾上自家，替人付药钱什么的，太堵心了。老头子方才还说回头要把大郎、二郎成亲的十两银子还给二房。王氏一想到这个，那真是巴心巴肝的痛啊。 一家人沉浸在痛心疾首中，叔叔这一病自家少了一门得力的亲戚不说，房子还少了一半。如今就连想借银子盖房子都不成了。连干了一天活才回来的封二郎也被埋怨了，怪他消息一点不灵通。该早些拦住叔叔买那个客栈的。 封菖道：“行了，都别说了。小三子呢，闯了祸人又到哪去了？” 大郎道：“怕是又上岳家去了。也好，在岳家干活本来就该在岳家吃饭才是。” “没出息的东西！” 第38章 38.夜探 二丫明珠端着碗默默的吃着，一直等到她爹下桌了才抬头问了一句，“这么说，明净以后连我都不如了？” 包氏道：“可不是么，二丫你有四个同胞兄弟，咱娘手里的银子也比二叔家多。”就是死攥着不肯拿出来用。 二丫听了大嫂的话，忍不住便笑了起来。 旁边桌上大郎瞪她一眼，“这有什么好高兴的？还是叔叔好好儿的对咱们一家才最好。” 这话说得王氏也点头不已，但小叔子不病也病了，而且如今是又穷又病。一个月光吃药都要四两银子，到最后也不知道怎么收场。 “从明儿起，咱家就不吃肉了。银子都攒下来盖房子。捞到的鱼也不许吃，都拿去卖掉。”小叔子那里没钱吃药，如果自家还大鱼大肉肯定是不成的。 分男女坐的两边桌上都苦了脸，可是也知道此时必须如此。不过二丫还是忍不住道：“娘，溪里捞的鱼还是可以吃吧？” 大郎道：“你就知道吃，这些天要是捞到了鱼，就送去隔壁给二叔熬鱼汤喝。” 二郎道：“大哥自己去捞吧。不过如今好下网的地方都被占了，本就全靠捡漏。”老大想靠叔叔的关系去当衙役，那就自己动手吧。可是就他看来，这段时日大哥的表现怕是入不了叔叔的眼了。 隔壁明净先照顾了便宜爹用晚饭，然后和桂嫂一起吃，吃了又收拾碗筷去洗。 桂嫂道：“本来我好着，能在家做饭洗衣，熬药照看先生。如今什么都做不了还得姑娘你来照顾我。” “这又怪不得桂嫂。采药也不急在这么几天。你不是今天抽空把后院的空地翻了翻么。明儿你指导，我来撒种。等一下我端热水进来你洗漱了就早点休息吧。你也别急，张郎中说过个两三日就好了的。” 三郎推倒桂嫂，居然连个正式的道歉都没有。大伯、大伯母当赔了医药费就算了结了？没这么便宜的事！ 三郎岳家离清溪村也有十多二十里，一来一回再加上说清楚的时间这会儿也该回来了。 明净打理好家中事务，安顿家中两个病号睡下，出去确认门已经闩严实。转身走两步想了想又找来一根粗壮的棍子将门抵住。这才回屋等着，丝毫没有留意到便宜爹房里无声无息的进了一个高瘦身影。 那身影停在封璟床前，坐下执起他左手手腕认真探脉。就在这个时候，大门上传来嘭嘭嘭大力敲门的声音。明净抿嘴一笑，来了！ “封明净，你出来！” 是三郎，他神色灰败，眼睛却莫名发亮，带着古怪的执拗和怒火。 明净自然不会出去，更不会给三郎开门任他进来放肆。这家伙还真是坏在脸上，一点都不藏着掖着。 “出来——全都怪你，不然我这会儿已经在准备当新郎了！”三郎敲了半天，开始踹门了。 村里人睡得都早，这会儿不是已经睡下还没睡熟，就是正准备睡下。所以全村都是很安静的。三郎这样闹腾，很快带动周围的狗也开始此起彼伏的叫。 第39章 39.邻居 被打扰了睡眠的村民都暗骂三郎没有家教。白日就到他叔叔家闹腾了一番，推倒个老人家，还到他叔病床前纠缠借银子。如今天黑了又来这一出。 而且，他的婚事来龙去脉大家都是清楚的。要是没有封举人的名头和封举人的房子，他怎么可能被那一家子看入眼？如今婚事出了变故怎么也怪不到堂妹头上吧？ 说到封明净，村民倒是一边倒的同情。爹病了不说，还上当把最后的家底都赔出去了。还有封三郎一家那么糟心的亲戚。如今又遭了这样的池鱼之殃被莫名其妙的记恨上。 明净安稳坐在堂屋里听着，然后听到隔壁开始有动静了。大伯跟堂哥们肯定不能放任三郎如此丢人现眼、落人口舌。显然是正穿衣预备出来阻止。罢了，今晚的好戏要收场了，她也洗洗睡吧。 就在隔壁父子还没穿好衣服出去的当口，另一边倒是先有了动静。 明净家右边的人家姓马，这会儿马家的二哥倒是先开了门吼道：“封老三，你发什么疯？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知好歹，记仇不记恩的主。你家得了举人老爷多少好处你统统不记得，如今倒是有脸一次二次上门来闹。你不就是欺负封举人病得起不了身，封姑娘也没有成年的兄长么！就你这德行，谁家闺女也不肯嫁给你！”说完砰地一声就关上了门。 晚了一步出来的大郎、二郎看三郎还想去踹马家的门，赶紧上前一左一右把他架住。 封菖道：“把他给老子架回去！” “放开我，放开——” 两个当哥哥的连嘴一起都给三郎堵上，把人往家拖。 等到一切消停了，明净捂着嘴轻笑出声，然后回屋睡觉。明早起来再继续看戏，三郎这么闹腾，里正三爷爷肯定还得收拾他。今天白天的事不是很大，没有惊动他。但连上晚上的，够封三郎喝一壶了。不然，村里另外两大姓氏几个耆老肯定拿这事说事儿，指责封家子弟没有教养。这处理不好，会影响三爷爷下一任当选的。 她就是料定三郎岳家想变卦，而且多半下家都找好了。不然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幺蛾子。毕竟姑娘家退婚不是什么好事儿，拿拿乔过得去也就是了。 三郎过去，弄不好撞了个正着。那家把上门干活挣表现的他都撵回来了，肯定就是正主儿要登门嘛。之前也没见他们把这免费劳力赶走啊。 那家姑娘有几个兄弟，三郎一个人肯定是讨不了好的。以他的冲动性子，必然是要找人撒气。住在隔壁自己不就是最好的对象？ 明净也不怕三郎报复，如今谁都知道她是弱势群体，三郎明天肯定是要被押到村民犯错之后的广场罚跪的。如果那之后他还敢对自己做什么，那惩罚可就要变本加厉了。而且，她还另有对付三郎的法子。 那高瘦身影看她脚步轻快，乐呵得很不由哂笑。也不知道这小丫头是不知道当前困境在傻乐呵还是已经有了应对的法子。他犹豫了一下，放弃了之前准备留下银子的做法。 第40章 40.赔罪 以封先生的性情，如果自己不留下一纸书信说清楚，肯定不会用来路不明的银子。但他的身份显然肯定不能暴露。即便肯定封先生不会说出去，也难免发生意外。不如先看看小丫头是不是真的有法子好了。 当年他被人冤枉，前途尽毁。其他人无不畏于那人的权势，要么袖手旁观，要么为虎作伥。唯有封先生出于师德，曾为自己喊冤、奔走。虽然最后没能改变结果，但这个情他还是记在心头的。 打定主意后，高瘦身影一闪身就从后墙离开，一切归于寂静。 明净翌日清早起来开门，见到隔壁的马婶子便躬身道谢，“昨晚真是多谢马二哥了。” 马婶子摆摆手，“不用不用，我儿子也是被封三郎吵到瞌睡了。而且他说的也都是公道话，没偏帮。” 这就是公道自在人心吧！ 照顾两个病号吃过早饭，明净扶着桂嫂出来在后院空地旁安了椅子坐下，自己穿了一身方便干活的衣服开始撒种浇水。 “姑娘，昨晚你三堂哥……” “没事儿，他一会儿就会来认错请罪。我一定让他好好给你赔罪。” 那一大家子也不都是三郎这样的傻子，会知道逃脱丢脸最好的办法就是来取得他们一家尤其是她的谅解。 踢门可是相当侮辱人的做法，而且还吵到劳碌了一整天的乡民们。可她会让封三郎就此逃脱惩罚，让大房逃脱丢脸么？ 她不介意示人以弱，她如今的确是没有依靠，独立支撑门楣嘛。那何妨就弱一些让人替她主持公道呢？ 果然没多久，门被敲响了。这回敲得很是礼貌。明净刻意等了一会儿然后才往前院去，看到三郎立即作出有些害怕的样子：“大堂哥、三堂哥，你们又要做什么？” 大郎挤出一些笑容，爹自然是不肯来的，老二刁滑一早打着去天香楼的旗号跑了。那就只有自己这个当大哥的来低这个头了。 “明净，你别害怕，老三昨晚是受了刺激才会犯浑的。这不他一早就知道错了，让我陪着他过来赔罪。” 大郎说着就要带三郎进来，明净提高声量，“你们别进来！” “一大早的又来吓人家小姑娘了，真是太不要脸面了。”还是马二哥，他是在码头抗大包的，魁梧高大。这是吃过早饭要去上工了。 大郎道：“马二你误会了，我们是来赔罪的。” 马二哥看他们两眼，然后转身走了。出村的时候路过里正家便进去说了一声，“里正，封四叔家的三郎一早又去隔壁了。我走的时候看举人老爷家的小姑娘被吓得怯生生的。” 里正本来就打算吃过早饭就去料理这件事，得抢在几个耆老出声之前。闻言直接拿着剩下一半的馍馍就走。 大郎正想以探望二叔的名义进门，明净生气地道：“你们不要进来。我爹昨晚受惊了，这会儿在补眠。郎中三令五申他不能被气着、也不能受惊吓的。你们不要想起来了就要过来打扰他。”有三郎闹的这两出，以后给大房吃闭门羹就是名正言顺的了。他们不好再动不动就打着看便宜爹的旗号往里走了。 第41章 41.严惩 这会儿附近几家也都围过来了，纷纷指责三郎，“大家伙都睡下了，被你闹醒顶多耽搁瞌睡。你自个亲叔，一直以来对你那么好。如今病成这样，你还一次二次的来惊扰他。事不过三，别再来了。打着赔罪的旗号也别进去。” 明净点点头，“三堂哥如果是诚心赔罪，就别进去打扰我爹了。我会替你转达的。”便宜爹昨晚才没吓到呢，她一早给他药里加了安眠的成分。不然，一天被惊到两次，病情肯定加重。 围拢的人看到里正脚步匆匆的过来了，赶紧让开一条路。 “三郎，你立即跟我到广场去思过两个时辰，不要再在这里纠缠了。以后也不许你再来纠缠。” 村里所谓广场思过，不是面壁就够的。是得跪在那里暴晒，任来往人群观看、指指点点。那可是村里人流量最高的地方，从头到尾都不会少了观众。就是没有路过的人，小娃娃们也会去看热闹的。一大家子都得跟着丢脸！不是做得太过了，一般是不动用的。 大郎道：“三爷爷，三郎是过来赔罪的。” 明净道：“我爹那里你们不能去惊扰，那就给桂嫂赔罪吧。” 三郎一滞，大郎在背后推他一把，“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这个罪不赔，一会儿惩罚得肯定更加严厉。得到明净的谅解，事情会好解决些。三爷爷也好就梯子下台。 明净便领着众人进去，算是做个见证。她之前就告诉了桂嫂，无论谁进来都安稳坐着就好，省得再拧到了。所以这会儿桂嫂还是稳稳坐着。 三郎被大郎和众人盯着，不得已上前道：“桂嫂，昨天我一时心急，不小心推挤到你。请你原谅我！“ 桂嫂看向明净，等她示下。 明净心道：空口白话，这就是赔罪的诚意啊？ “三堂哥，大伯和大伯母已经帮你赔了桂嫂三钱银子的汤药费了。至于我爹那里受了两回惊扰，会怎样只有等今日赵郎中出诊以后才知道。”她肯定得让三郎知道痛，不然以后想起就过来踹门、推人、惊扰便宜爹怎么成？ 里正道：“光赔汤药费怎么够？再添两钱的营养费给桂嫂。还有你叔这里，等赵郎中来我再过来问他。” “什么？”三郎当即叫了起来。 大郎瞪他一眼，有些为难地道：“三爷爷，银子的事我得回去跟爹娘商量一下。”他可不敢胡乱答应，回头全怪到他头上。 里正吹了吹胡子，“子不教、父之过。你爹呢，去叫他过来！” “是。” 封菖被叫过来，对于这个赔偿只得咬牙应下。然后道：“三叔，你看小三子这也赔罪了，我们也出了银子。这思过的事儿是不是就算了？”他一向爱面子，在村里也用心经营形象。实在是不想儿子去跪在广场被人指指戳戳说他教子无方。 里正板着脸道：“赔偿是赔偿，惩罚是惩罚，怎么能够混为一谈呢？”这样就算了，回头人家不拿这话堵他啊？ 封菖有些郁闷，合着罪也赔了，银子也掏了，三儿子还要去罚跪？ 第42章 42.转移 “三叔，如果明净这里不计较，那这事是不是可以就这么过了。”子不教父之过，回头被戳的最多的就是他的背脊骨。 明净道：“三爷爷，我、我不计较。” 如此表态自然人人都认为她是不得不计较。她没有亲爹撑腰，没有兄长可以依靠，敢跟人多势众的大房计较么？ 哼，三爷爷翻年就要面临换届选举，这会儿才不想有把柄给人捏着，让人说他徇私呢。不然这件事还真的不是不能睁只眼闭只眼的。 果然，明净的话音刚落，里正便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不遵我这个里正的惩罚，可以。只要不是清溪村的人就不用受惩罚。不过，不是清溪村的人，只要还是封家子弟，我这个当三爷爷的还是可以惩罚的。” 三郎变了脸色，他被人悔婚戴绿帽子不算，如今还要罚跪。不跪就要被撵出村子，甚至还有出族！ 最终，三郎还是被带去广场罚跪了。而且里正在离开之前还勒令封菖先把二钱银子的营养费给了。封璟最后家当被骗的事已经传开了，能帮一点是一点吧。至于回头封璟因为受到惊扰要用到的药钱，他也会盯着封菖赔偿的。 王氏知道这件事之后，就在家里闹上了，“自家修房子都不够钱，还要给小叔子出药钱？哪有这样的道理啊？” 大郎道：“娘，那可不是咱们给叔叔出药钱，是老三惊扰到叔叔，影响了他的病情给的赔偿。说出去不会有人说我们做得好，只会说咱家三郎没教养，说咱们应该出这个钱。” 这都花出去五钱银子了，买肉都要买三十斤了。关键银子花了还没人念好，而且叔叔和明净也会对他们这一家子加深不好的印象，直接影响他几日后在那些贵人跟前刷印象。 大着肚子的潘氏道：“就是啊，与其掏了银子没人说一声好。还不如给我肚子里的孩子吃呢。” 封菖道：“一个个的都给我闭嘴，还嫌没让人看够笑话？大郎，你出去找人，就说我们家要去讨回聘礼，同时出这口恶气。封家不能让人这么打脸。”如今也只有用另一件事来转移村民的注意了。 三郎这是戴了绿帽子，昨天单枪匹马的去吃了亏，今天去找补回来也是应当应分的。按说封家男丁都有出力的义务，这才叫家族。可三郎昨天干的事，大郎觉得出去招呼人怕是不会有平常那么容易。但爹的想法显然是对的，这会儿不把众人注意力转开，自家更加的丢脸。 他转头对包氏道：“中午好好做饭。”让人一起去出了力，肯定得管一顿丰盛的。之前明净搬家办那桌，这会儿还有不少人说起说她人大方做事漂亮呢。要是弄得不够丰盛，肯定会被人拿来比较、说嘴的。 潘氏怀孕，如今包氏就负责做全家的饭菜。她一脸为难的道：“孩子他爹，我就再是巧媳妇，没鱼没肉我也做不出让叔伯兄弟们满意的饭菜啊。” 第43章 43.丢人 这一说，封菖也想起了昨天王氏才下的禁荤令。他皱皱眉头，吩咐王氏道：“你去打酒买肉。要是让人回去说嘴，你就给我等着。” 王氏嘟囔，“没银子了。” “没银子你也给老子变出来。难道回头拿咸菜招待人。老大，你赶紧去招呼人。下定的聘礼务必拿回来，让女家给我们赔罪，还有赔偿也必须要有。” 大郎点头，“是，爹那我去了。”还是老二什么都不用管，每月把月例上交最好了。谁不知道他肯定藏了部分赏钱做私房啊。回头等他当上衙役，他也早出晚归，得的好处大半瞒下来。不在家当这个糟心的老大，也不用像老二得出去伺候人。 明净和桂嫂在后院听到零星的一些言语，推断出了隔壁要做什么。不得不说这是个好主意啊！ 不过这事儿要是闹大了，三郎戴绿帽子的事也就传开了。大房如今家底不像之前吹嘘的也就都露出来了，怕是三郎的婚事以后不好办。而且，这次这个差点进门的堂嫂听说长得着实不错。三郎怕是很难满意以后给他说的媳妇儿。 这个人跟块爆碳似的，婚事一再不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炸了。还是得想法子把他弄走才好。 明净撒好种，扶着桂嫂去堂屋。桂嫂坚持帮着择菜，说她手好好儿的，择菜又不用腰力。 明净便依了她，坐下很认真的道：“桂嫂，你在我们家十年了，一直尽心尽力。将来只要有我一口吃的，绝不会让你饿着。就是你走了，我也会给你买棺材买地。以后就把你葬在我爹的旁边，明皓的儿孙到时候一并祭奠，不会让你到了那边没有饭吃。” 桂嫂眼眶立即就红了，哽咽着点点头。 “姑娘，我信你，也信明皓少爷。” “明净姐姐”外头传来清脆的叫声，原来是明宝和明华来了。 “是你们俩啊，快进来坐。” 俩小子进来坐下，明净端了攒盒出来招待他们。 “明净姐，大堂哥上我们家去了，让我们各出几个壮劳力去替三堂哥出气。” “哦，那两位伯伯和堂哥们都去了？” “还没呢，我爹他们都不喜欢三堂哥，说他做事不像话。不过我看，最后还是会去。姐，我们过来的时候，特地去广场看了三堂哥。这会儿村里的小孩都在那里围观，还有不少大人也在。三爷爷正骂他呢。菖大伯说他头晕，不然他也要去一起被教训。我们在那站了一会儿，都觉得好丢脸哦。以后跟小伙伴一起玩耍，都会被他们嘲笑，肯定要被笑好久。”明华嘴皮翻得飞快，说完往嘴里塞了一块糖。 明宝也道:“我也觉得三堂哥太给封家丢人了，也难怪人家不嫁给他。我以后长大了，绝不做三堂哥这样的人，不给家里丢脸。做人都要靠自己，这样才不会因为助力消失，就被人悔婚了。” 明净点点头，她算是明白俩小家伙跑来干嘛了。他们就是来吃糖的，又有朴素的无功不受禄的思想。所以特地去看了下三郎的惨状，来说给要照顾病号不能亲眼目睹的自己听，让自己好出口恶气。 第44章 44.不满 自己是姓封的，所以俩小屁孩觉得在自己面前说说无碍。但俩小家伙也有很强的家族荣誉感，所以看了就觉得丢脸了。还真是可爱啊！。至于明宝后半段说的，应该是听大人说的。这才是正确的三观嘛，三郎被悔婚凭什么怪到二房头上啊？ 他们说的三郎如今的处境，明净的确挺兴灾乐祸的。只是不好表现出来让俩小屁孩看而已。 明华和明宝各吃了一块糖，然后揣着明净给的两块回家了。说是明儿让娘给做糖包全家都能甜到。 “回头随时来玩啊！” 等他们走远了，明净这才露出舒心的笑容来，“我还真想去看看现场。”封三郎这会儿肯定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吧。哈哈！ 桂嫂有些担心的道：“姑娘，他不会报复你吧？” “不怕，过几天吃饭我同顾伯伯说一说，三堂哥的年纪也该去服徭役了。”顾伯伯在县里专管这个的。从前看在爹的面子上，对大房的三个成年儿子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让大郎、二郎去服役，那也是轻省活儿。 封家十几个年富力强的男丁两刻钟后还是出发了，是封菖看大儿子不太请的动人，豁出老脸去请的。二郎也被叫回来了，给自家兄弟出气，他义不容辞。 可是，这么请假是要扣工钱的，也很影响他在掌柜的心里的印象。 “如果是为大哥的事儿，我没二话说。可这老三，真是有些不像话。”去的路上，二郎小小声的跟亲哥嘟囔。 大郎没把人请齐全，方才被封菖骂了一顿，这会儿气也不太顺。好在这一趟就是过去出气的，他尽可以把脸挂着。闻言没好气道：“你望我点好吧。行了，别说了。你都这样说，也难怪别家叔伯兄弟一开始不太情愿了。”要不是出于维护整个家族的利益，怕是老爹出马都不好使。 二郎醒悟过来，“大哥，我可不是咒你啊，别多心！” 这一路自然自然是招摇得紧，威风八面的就去了。 王氏带着二丫出门打酒、买肉，大儿媳妇在家杀鸡杀鱼，二儿媳妇帮着择菜。 王氏看到地坝里的明净狠狠瞪了一眼，要不是她把搬家的宴席弄的那么丰盛，自己也不用准备这么多菜色。本来都是姓封的，有那么两三个荤菜意思意思也就是了。可老头子好面子，要是让人吃了不满意，肯定是不行的。 哼，要不是这个死丫头，自家也不会接二连三折那么多财。一想到因为明净一家搬回来，自家少了半栋宅子，昨天今天已经赔出去五钱银子，接下来小叔子那里还有……王氏真是心尖尖都在痛。 明净懒得理她，王氏跟她绝对是解不开的死对头，那当然王氏不好过，她就舒坦了。那两钱银子桂嫂不肯要，全贴进伙食费了。 赵郎中今天下午太阳下山才能来得了。他毕竟是回春堂的坐堂大夫，不好在忙的时候走开太久。之前两人本来就约好，错开赶集最忙的时候他每隔三天来给便宜爹复诊一次。 第45章 45.显摆 赵郎中是便宜爹资助读的书，然后给他寻的名医拜师。所以一直以来对封家的事都非常上心，把自己当封家的大儿子一样肯出力。说起来大伯和便宜爹同父同母，怎么品行上差这么多？就是爷爷，这两天在两个堂伯还有村民那里也都是听人念他的好啊。 中午送饭的时候，明净就忍不住问了，“爹，我怎么觉得你和大伯差别有点大啊？” 封璟扫她一眼，当然是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沉默了一阵才道：“我在县城读书，跟在你爷爷身边长大的。” 哦，也就是说大伯是跟着奶奶在村里长大的。 “爹，你现在感觉如何？昨天让三堂哥闹了两场，赵大哥要下午才能来。到时候三爷爷他们都要来看看情况。三爷爷还做主让三堂哥赔偿因此出现的药资。”你可别说不收啊，那自己用心良苦岂不成了笑话。 封璟道：“你三堂哥的确是太过分了。三叔什么时候来的？” 明净这才将昨晚和今早发生的事讲了。 “还有这样的事？大哥怎么就把儿女都教成了这样？”封璟蹙眉摇头不已。 “他现在还在用来晒谷子和集会的广场跪着呢，怕是更恨我了。” “你避着他些，他性情着实暴躁。” “嗯，我会的。”直接让封三郎出门服几个月苦役就避开了。反正他丢了这么大的人，出去躲躲也是好的。 不能出门，明净便一样活计一样活计的慢慢干。撒种完毕打扫庭院同时熬药，然后洗衣服、做饭…… 好容易干完，她锤锤腰杆，“桂嫂，幸亏平时有你。不然这些活儿全是我一个人的。” 坐在屋檐下的桂嫂笑笑，其实之前她一直都有些担忧封家山穷水尽了不能留她一个孤老婆子。但之前明净说了那么一番话，她安心了。甚至连她的身后事都与了着落。她活到如今的岁数，也没有什么求的了。一家人在一处，有干的吃干的，有稀的就吃稀的好了。 “今天阳光不大，我们就在地坝里吃饭吧，反正上头还有葡萄藤。我去把小桌子搬出来。”隔壁这会儿正热火朝天的炒菜，动静搞得很大，在里头吃饭挺吵的。 桂嫂点点头，“好啊。” 隔壁动静又来了，王氏好像特地显摆给她们听似的，“老大媳妇，赶紧把这糖醋鱼的浇头弄了。小四啊，去村头看看你爹跟哥哥还有叔叔伯伯们怎么还没回来呢。回来这炖的鸡汤才好出锅。” 明净没有理会她们，剩菜昨天吃完了。今天她把之前别人送来的四条鲫鱼炖的嫩豆腐汤，然后做了两个绿叶菜，一锅白米饭。 等到端出来，她就和桂嫂一起吃着。想到隔壁的婆媳她忍着笑道：“桂嫂你知道么，我大伯母家的饭菜女眷那桌是分配制，连杂粮饭都是，所有饭菜都由她分配。我第一次在她家吃饭的时候真的吃了一惊。当然，那会儿她对我可好了。我吃的是白米饭，肉菜也都是摆在我面前。” 第46章 46.吃亏 想了想王氏那个小气吧啦的做派，桂嫂道：“那多半除了她和她闺女，其他人都吃不饱。而且她炒菜肯定舍不得放油。” “嗯嗯，你说对了。她的菜炒的没盐没味的，一点不好吃。我还在她的米缸里看到过划的白线，严防儿媳妇偷家里的米。对了，她还有个本事，每天早上摸一下，就知道今天能捡几个鸡蛋。听说从来没有出过错，那是怎么摸出来的啊？” 桂嫂表情扭曲了一下，然后道：“吃饭呢，回头说。”还能是怎么摸，手指伸到母鸡**里去摸啊。这防儿媳妇还真是跟防贼一样啊，也是不嫌脏。 可这样爱重自家东西的人，从前去二房县城的屋子，哪次不是连吃带拿还尽挑好的。尤其最后那次直接用偷的，桂嫂相当的耿耿于怀。 两人正边吃边说，就见到一群人奔隔壁而来，而且还挺狼狈的。明净不由得站了起来出去看。怎么，封家十几个正当壮年的爷们，居然去还吃了亏？这挂彩的不止一个两个啊。 那家没退亲的情况下又和人往来，算是一女二嫁了。难道还能有很多村民上前相助？再是帮亲不帮理也不至于啊。 “各位叔叔、伯伯、哥哥，这是怎么了？” “别提了，那女人勾搭上了邻村的贾地主要给人家做续弦，今天去遇上那家的众多家丁。然后贾地主又撒了不少银钱，让周遭的人也都来帮忙。” “小三子回来也不说清楚，这一次准备不足，这才吃了大亏。” “那，要不要我去村头喊张郎中？或者下午的时候县城回春堂的赵郎中要来给我爹复诊。到时候请他再给你们瞧瞧？” 七堂伯道：“小四已经去叫张郎中了。倒是你说的赵郎中我知道，本县第一名医呢。如果可以，你五堂伯伤得最重，这会儿已经送回家了。到时候去他家给瞧瞧最好了。” 明净点头：“好的好的，我到时候同赵大哥讲。”便宜爹病着，明皓又那么小。自己将来有事，还得请这些叔伯、哥哥们出头。所以明净对他们也很是上心。 大伯自然也去了的，这一次聘礼倒是要回来了。其实是对方把他们打了一顿后扔出来的。但是赔偿、赔罪什么就没有了。以后自然也不会有，穷不与富斗。再要召集人，别人根本不会去了。这次唯一达到的目的大概就只有转移村里人注意力这一点了。 去一趟面子没找回来，还得负担众人的医药费。县城的名医，那得花多少银子啊。可当着众多兄弟、侄儿他也不好回绝。 明净目送众人进了隔壁便走回去吃饭。这回隔壁的动静就更大了，简直是人仰马翻。王氏三婆媳都跑出来看自己男人有没有事，倒是把帮忙却挨了打的众人晾在了一边。 众人想想方才明净关心的态度，还有王氏拿出跌打药酒也先顾着自家男人和儿子的做法，难免有些心寒。自己等人可是为了她家小三子的事才送上门去被人给打了啊。 第47章 47.折财 封菖毕竟是一家之主，见识比妇孺好多了。他大手一挥，“我们仨父子不急，先拿去给兄弟、侄儿用。大家互相檫一檫，我家小四跑得快，张郎中马上到了。” 这些是明净在隔壁地坝里听到的，一抬头她又看到三郎一瘸一拐的扶着墙回来，脸色难看得要死。这是两个时辰终于跪完了？嗯，算来应该是提前了一阵子。应该是封家这一群人回村的惨像传到里正耳朵里去了，让他回来看看能做些什么。 三郎路过明净他们这边也没有多看径自回去了，回头让人说他还对隔壁叔叔一家不满他还得接着跪。这会儿他回来自然是众矢之的，众人都责怪三郎为什么昨天回来都不说一声对方的身份，到他们出发前也不说。 三郎跪了半天，也被人当猴戏一样看了半天，浑身都在痛，心头别提多堵了。回家又被众人劈头盖脸的指责，他讷讷的道：“那些家丁没有你们人多。” “可人家有银子，有钱能使鬼推磨！你要是说了，我们能吃这么大亏？” “明净——”明净正竖着耳朵听隔壁的动静，屋里传来封璟的喊声。 她赶紧重新把碗筷放下进去里屋，“爹，您听到了？是大伯邀集了封家的男人去给三堂哥找回场子。结果对方可是有钱有人的地主，三堂哥回来什么都没说，叔叔伯伯哥哥们去就吃大亏了。” 封璟叹口气，“这小三子真不像话，大家是为了他的事呢，也不知道多说两句。可惜如今我也不吃公家饭了，说不起话。” 那倒是，虽然穷不与富斗，那也还有富不与官争啊。便宜爹只是八品，算不得官只能算吏，但如果在其位，人脉什么的就在。那地主动手前肯定也得犹豫一下的。 过了一会儿，张郎中慢慢的来了。一进门就对封菖道：“本来知道是你家，我是不打算来的。可是想想这么多人，都是本乡本土的，也不好做绝了。不过话先说在前头，这回给银子可痛快点。我不差生意的！” 封菖看王氏一眼，十分的恼火。近来王氏害他丢了几回脸了。两个儿子成亲时各五两银子原来是问老九借了没还的，不是老九给的。还有所谓明净给的银项圈也是借了不肯主动还的……如今更是被郎中点明连看病的钱都要耍赖！ 但当着众人尤其是张郎中这个外人，他还是挤出笑容，“不会不会，快给看看吧。我五弟没事儿吧？”不让张郎中看，难道还等着县城名医来看么。这整个村子就张郎中一个大夫呢。 “我处理了一下基本的伤势，但他腹中可能有淤血。回头不是回春堂的赵郎中要来出诊么，我到时候跟着一起看看。对了，最好也别等太阳下山了，现在就套车去接人吧。再拖一两个时辰，谁知道会拖出什么事来。” 王氏眼前一黑，想到的就是那得花多少银子啊？最近这接二连三的折财，她好容易四处耙来的银子都折出去多少了。 第48章 48.跑腿 封大郎、封二郎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出不满来。老三太不像话了！这次都是为了他。这个三弟暴躁冲动，从来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可惜父母在便不能分家。 封菖赶紧安排二郎去喊杜家的牛车。汪家和二房关系好，所以他下意识选择了杜家。 二郎道：“爹，赵郎中也不是谁请都肯来的。怕是还得叫上明净一道，听说赵郎中曾是二叔的学生。”他在县城的大酒楼当跑堂，对县城名医还是有所耳闻的。 五堂伯家的明润伤得不重，方才送了他爹回去。已经简单处理过伤口，这会儿跟着张郎中过来了，闻言赶紧到隔壁找明净。 明净看看他们道：“我很乐意替五堂伯跑这趟。可是我家不能不留人。” 七堂伯想起昨天三郎干的糟心事，再想想一大家子都为他受伤了，尤其五哥如今到底伤得如何还不知道了，心底着实是恼他。 “明方，你去我家把明玉喊过来帮助照看老九和桂嫂。” 于是明净等牛车到了便上车去，明润同她一道。他一上车就对赶车的杜老五道：“走吧，辛苦了。”一边递上来回的四十文。 这是方才封菖让王氏给的。王氏多少还有些不舍得，“既然还要看兄弟，那让明净也承担一半呗。” “我兄弟又不急，而且人家早约好的了。咱们不掏难道让老五拖着？” 王氏看一眼外头陆续包扎处理着伤处的大伯子、小叔子还有侄儿，这才把铜板给了。这要是不给她在整个大家族都得落下不好的名声了。老头子更加饶不了她。从前隔壁二房没回来的时候虽然也有人背后嘀咕她几句，可哪敢像如今当面就露出来啊。前两天两个隔房的弟妹明里暗里还嘲笑她从前显摆同隔壁一家子的关系。还说自己从县城那里弄回来不少好东西，合着都是‘借’的啊。 上了牛车明润对明净道：“赶时间，快一点行么？”牛车快起来肯定颠簸，他这也算是很绅士了先问一下明净。 “我没事儿，只是明润哥你不是才吃过饭。一开始还是别太快了，走到一半再加速吧。”出了这种事，大房的饭菜准备得再丰盛，大家也只是轮替着囫囵填饱肚子而已。 路程过半，牛车快了起来，明净伸手努力抓稳车架。明润见状道：“你坐不稳可以抓着我的胳膊。”自己亲爹因为三郎的事吃了这么大亏，到底怎么样还说不好，他这会儿心情自然是及其不好的，对三郎也十分的不满。但这跟堂妹无关，而且堂妹放下家里两个伤病员帮他家跑这一趟，他怎么也不能让她太不好过了。 明净点点头，伸手抓住了堂哥的左胳膊，这样是要稳当多了。看明润眉头皱成个川字，她宽慰道：“明润哥，你也别太忧心了。我想五伯应该会吉人天相的。” 明润想起病得起不来身的九堂叔，眼前这个娇养大的堂妹以后可有得辛苦了。她从来都没有露出愁苦的一面，自己也不该太消极才是。 “嗯，我爹从来没做过坏事，我也相信他不会有事的。” 第49章 49.路遇 牛车很快就出了清溪村，直奔县城而去。本来是一路急行，结果半道又不得不停了下来，给对面驶来的马车让路。乡间小路要并行有些困难，只能是一方尽力避让。 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牛车给更高档一些的马车让路却是乡间约定俗成的规矩。马比牛贵多了，牛有个十几二十两银子就能买到一头，一匹马却至少要三五十两。好马更是要上百两甚至几百成千上万两。牛车和马车的差距就相当于奥拓和那些上百万乃至千万的豪车相比。 所以，坐马车也是身份的象征。清溪村唯一家有马车的就是村头姓杜的那户地主家了。 明净发现堂哥直盯着从他们面前经过的马车。她低声问道：“怎么了？” “贾地主的儿子就是杜家的姑爷，平常也是跋扈得紧。” 原来杜家和打了封家人的贾家是姻亲。儿子都已经成亲了，那方姑娘要去续弦的贾地主贵庚啊？ “明润哥，你收敛一些。”一则不是杜家打人，二则这杜家他们封家也惹不起。 “嗯。”明润答应着低下了头。 就在这个时候，马车的车帘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撩起，车里的人百无聊赖的看出来。明净便看到了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她也忙低下了头去，省得引起人的误会。 不过已经晚了，那少年原本无聊的眼神在看到明净面容的一刻露出些兴味来。 马车和牛车很快擦身而过，他问道：“杜三，咱们村里什么时候有了这么标致、气质也脱俗的姑娘？”这看起来可不像村姑啊。 “少爷，大概是封举人家的姑娘。平常都住在县城里，过年回乡也不太出来走动。是前几日才搬回村里的。” “举人家的姑娘啊，那难怪了。”可比她那个做作的堂姐好看多了。还说是什么村花呢，一身劣质香味一靠近就熏人欲呕。杜家少爷摸摸下巴，爹不是说要替他把婚事定下来再让他接掌家业么，他看这个姑娘就不错。 牛车一路疾驰一直到进了城才慢了下来，停在了城门附近可以统一停放的地方。这里交上几文钱就可以停一整日，还包一顿草料。 赶车人等在这里，明净兄妹自行往回春堂药铺去。这会儿回春堂生意还是不错的，两个坐堂大夫前面都排着队。明润一看就有些急了，这样要怎么请人出诊？可他爹的伤拖不得，万一真的有淤血，或者是脏器出了问题后果不堪设想。 明净也知道肚子的问题不是小事儿，她对堂哥道：“事有轻重缓急，我们进去问问。”五堂伯对他们一家还是过得去的，这次争夺房产的事也帮了几句腔。 赵郎中看到明净提前找来立时变了脸色，“可是先生出什么状况了？”都说好他下午不坐堂了就去的，小师妹还提前跑来肯定是先生情况不太好了。 “不是我爹。是我五堂伯被人殴打，肚腹处怕是有淤血，脏器也不知道有没有问题。所以我陪堂哥来请赵大哥去看看。“ 第50章 50.出诊1 药铺掌柜的道：“封姑娘啊，你看店里这会儿这么忙，也那么多病人候着呢。” 赵郎中出诊一般都是达官贵人，其他病人是候着他不出诊的日子来排队就医。如果是封先生本人怎么了，那是赵郎中的恩师，也曾经教过自己的儿子，他不好拦着。可这只是亲戚，就不要妨碍他的生意了。再说了，救一个人是救，医治在场这么多排队的病人就不是救死扶伤了么？ 明润哀求道：“掌柜的，还请您通融通融，我爹真的伤得不轻。” 掌柜的道：“你问排队的人答不答应，他们要是答应我也没意见。反正出诊费也不低。” 排队的人道：“我们都等半日了啊，哪有你们这样跑来就把人抢走的道理？”真要是达官显贵，他们肯定不敢有意见。但看明润的打扮也就是普通人家，那凭什么要他们让啊？ 明润无计可施，他朝排队的人打躬作揖那些人也不肯依。 有人道：“不行不行，我为了来让赵郎中给看看，可是走了三十里山路呢。” 还有人说：“我就只认赵郎中开的药。” ...... 看赵郎中写完手里的药方正要开口，明净想了下道：“各位叔叔伯伯，大娘大婶，我五伯要不是伤得极重，我们是不会赶到城里来的。要不咱们商量一下，如果你们里头有必须赵大哥看才能好的重症病患，我们就等着。如果是马郎中也能看的，就让我们一让。谁都会有危难的时候，各位就当日行一善吧。” 赵郎中道：“是啊，马郎中和我一起坐堂，他的医术我是清楚的。我还时不时向他请教呢，你们尽管放心。急症的我先看一下，不急的就排到隔壁队列里去吧。” 马郎中对于比自己年青，却比自己医术高明、更受掌柜看重的赵郎中也不是一点想法没有。不过平时赵郎中会做人，而且也不吝互相探讨进步。再说因为赵郎中回春堂的生意见好，他的收入也跟着提高了一截。所以这会儿也笑道：“怎么，列位不急也不肯过来排我老马的队，这么看不上我啊？” “可是我从前就是吃赵郎中药的啊。” 赵郎中朝队列里看了看，点了三个熟悉的重症病人或者家属，又问了下还有两个是急症等不及的，其他的都笑着劝到隔壁差不多的位置排着了。 他发了话，病人们不太好得罪他和马郎中。而且明润和明净一番恳求，众人也不是真的铁石心肠，当下不急的便纷纷让了。 掌柜的也无话可说，反正他早就说了出诊费是必不可少的。 明净笑吟吟给他道谢，“多谢胡掌柜通融了。” “好说。”胡掌柜打着算盘道。 “谢谢各位叔叔伯伯、大娘大婶了。”明净朝让到了隔壁队列的人躬身道谢，明润也跟着一起。 众人让都让了，这会儿也乐得大方点，就当结个善缘。纷纷笑道：“不用不用，只要你们家的人没事儿就好。” 当下等赵郎中看完五个比较急的病人，便抱上医箱同明净兄妹一起出发了。 第51章 51.出诊2 “明净，先生这几日可好？”走在路上，赵郎中问道。他的医箱已经被明润接过去抱着了。 明净摇头，“不太好。昨天才被隔壁的三堂哥惊扰过两回。尤其晚上那次，睡都睡着又被惊醒。” 赵郎中沉下脸，“这怎么能行呢？你那个三堂哥怎么回事？” 明净把这几日发生的事没添油也没加醋的说了一下。赵郎中听到封家大房那些行径心头冷笑。明净摔破头的事他知道，他在她受伤次日上门给先生复诊就听桂嫂说了。那个三郎，这回又把桂嫂推倒了。这种人，就是欠收拾。 明润道：“三郎的确非常不像话，里正三爷爷罚他跪在晒谷广场思过我觉得都不够。”要是他多说一句，也不会害得整个封家的爷们被人打了。而且这件事会不会有后续还真的不好说。尤其杜家就是贾家的姻亲，封家还有人是杜家的佃户呢。三郎这回可真是把人坑惨了。 赵郎中点头，“说得没错。” 说话间已经到停车的地方了，牛车很简陋，跟从前请赵郎中出诊的马车、轿子根本没得比。明润十分赧然，“赵郎中，委屈您了。” 赵郎中不在意的爬上去，“没事，我也是苦出身。明净就知道，以前冬天要不是先生给我买鞋，我连一双冬鞋都穿不上。” 明润恍然，原来是这样的师生关系。那就怪不得赵郎中对九堂叔的病上心了。 一路回到清溪村，三人直奔明润家而去。大伯、七堂伯、三爷爷还有张郎中都在这边。看到赵郎中到了，众人赶紧让开方便他诊脉。 明净挨五伯母站着，“您放心，赵大哥的医术在淮山县是首屈一指的，而且之前张郎中也做了紧急处理。” 五伯母点点头，说着又想起来，赶紧给赵郎中还有跑腿辛苦了的明净倒水喝。 正在俯身做检查的赵郎中听到‘张郎中’三字，朝在站的几个人扫了一眼。立即分辨出哪几位是家属，哪一位又是郎中。他对着张郎中道：“劳驾，等下搭把手。” 他明净话中故意将张郎中带出，还略抬了一句，就是提醒他这里还有个同行。俗话说同行是冤家，而且张郎中年近不惑，赵郎中还未及而立。还是张郎中束手无策，所以他们才去县城求医。 如今，赵郎中这个态度，张郎中就比较受用了。这样也省得节外生枝。他笑着开口，“能给赵郎中打下手，荣幸之至。” 于是两人便凑在一处小声商量了几句，明净看到张郎中眼中亮了亮，然后连连点头，“你放心！”当下出手按压住床上五堂伯的几处穴位。赵郎中回身道：“端个痰盂来。”一边说一边在五堂伯肚腹处按压。然后又扶他坐起身，张郎中也随之更换了手法协助。待到明润将痰盂端来，赵郎中又伸手敲打病人背部。 五堂伯‘哇’地一声就吐出一口污血，众人见状都变了一下脸色。 赵郎中道：“淤血吐出来了是好事，脏器没有大碍，接下来就是慢慢调养了。我在哪里开方子？” 第52章 52.心疼1 明润赶紧引着人到一边坐下，然后拿出家里纸笔来，“赵郎中，纸笔不好，还请您将就一下。”因为出了个举人的缘故，封家子弟的向学之风还算浓厚，几乎家家户户都要送儿子去读书。文房四宝什么倒是现成的，无需去旁人家借。 “无妨。”赵郎中说了一声，然后便提笔开始开方。开好还问询张郎中的意见，后者连连摆手，“赵郎中能不介意老朽偷师，老朽却不能明知没这个能力却要倚老卖老。” 赵郎中将药方还有一瓶丸药递给明润，“先将丸药用温水送服，然后你再进城到回春堂抓药。丸药一共十颗每日一颗，汤药的煎熬须按我药方上叮嘱的来。” “好，有劳赵郎中了。” 交代完毕，赵郎中开始收拾脉枕等物，预备随明净往她家去。 明润伺候父亲服丸药，想了下对里正道：“三爷爷，我出村的时候碰到杜家的马车。” 三爷爷叹口气，“回头老四你和我试着去找找杜家的姑爷。”他拿横行乡里的杜家人也是毫无办法。杜家的千金除了嫁到贾家，还有一个嫁到了府城有钱有势的人家呢。就是县大老爷也是要给几分面子的。事发到如今，贾家根本就是不闻不问。这位贾少爷肯不肯替他爹赔付汤药银子实在不好说。 大伯道：“怕是贾家人宁可撒银子收买打手，也不肯出这个汤药银子的。希望老五没有什么大碍。”不然的话，这个汤药银子就该他家承担。毕竟人是为三郎的事出头受的伤。他抬头问赵郎中，“不知道我五弟这伤需要多少银子才能治好？” 赵郎中的药箱递给了明净抱着，闻言道：“这头一付汤药是四钱银子，丸药三钱，外加我的的出诊费二钱。后面的得看恢复情况。”他知道眼前这人是自家先生的亲兄长，但对先生这房亲戚着实没有好感。因此方才开方子都是给开的好药，效果好性价比却低，和平常给封先生开药时截然不同。 但这药方说到哪儿去，也说不出他的不是来。难道还不给病人用好药？就是方才张郎中看了也是心底暗暗称快，他也是乐见爱占便宜又小气的王氏出血的。 一听这个数目封菖的确是心疼了，他家如今正是用钱的时候呢。等一下还有自己亲兄弟那里也得掏，这一下子至少要去掉一两多银子，够他们一大家子半个月的生活费了。还有老五后续也有花费。而且今日花费银钱置办的两桌答谢席面也没起到预想的效果。原本是想着去方家不但能要回聘礼，还能出口恶气。结果反倒是被对方安上骗婚的罪名，还将他们一行人都打了一顿。精心准备的席面，众人也吃得不那么欢喜。最近这是怎么了？ 一行人又转到明净家，明玉来开的门，明净朝她点点头道谢然后忙领了众人进去。 “五伯没事儿吧？”明玉问自己的爹。 “老天爷保佑，没有大碍。” “那就好，方才九叔问我，我也答不上来。” 第53章 53.心疼2 方才三郎也在，封菖问过所需的银钱数便看了他一眼。这会儿他便进了自家的门，问王氏要银子了。 “娘，五叔那里今天是九钱银子的花费，等下还有咱叔那里。爹让我回来拿银子的。” 饶是王氏已经有些心理准备，这会儿也变了脸色，“怎么要那么多？出诊费是多少？” “药钱七钱，还有赵郎中的出诊费二钱。” 王氏眉毛都立了起来，“出个诊就要二钱银子，他怎么不去抢啊？”二钱银子，瘦肉都要割十二斤了。 一旁嘴角破了皮没有回去上工的二郎道：“娘，张郎中之前根本都不敢治。人家赵郎中平日去富户出诊，谁家也不只给二钱诊费的。人还不用走这么远，还一路坐牛车颠簸。” 三郎也小声道：“娘，五叔吐血了。” “那还不是怨三弟事先不说一声。”包氏心疼大郎今天挨了打，也心疼银子，当下抱怨道。 “大嫂，那我该怨谁啊？我这么倒霉，说起来还不是怪明净回来抢房子，怪你们给我找的媳妇儿一家都不是东西。”三郎也是满腹的委屈。 王氏道：“都别吵吵了，那赵郎中不是你们叔的学生么，这诊费就不能算了或者少点儿？” 二郎摇摇头，“娘，您还是干脆点给了好。多的都出了，何必跟诊费较劲。这个时间把赵郎中请到村里出诊，已经是搭上叔叔的面子了。至于下次复诊，不用像今天这么急。到时候赵郎中来给叔叔看，五叔那里一并看了，也就不用再出诊费了。最近咱家名声够坏了。” 大郎也道：“是啊，娘还是先给老三拿二两银子把眼前的事了结。五叔那里恐怕还得再准备个二三两。”他和二郎对视一眼，就这两天，家里已经为老三花出去不少了。这事儿回头一定得说道说道。 王氏从袖子里拿出用手绢包着的碎银，一边打开一边忍不住心疼不已的道：“我的钱啊，我的钱！” 三郎拿着银子过隔壁，赵郎中已经诊脉完毕，直接就瞪着他道：“先生好容易养回来些精神，都叫你这个当侄儿的祸害了。 里正还有七堂伯也都不善的看过来，这两天大家被三郎的事搞得真是头都大了。 封菖忙问道：“那我兄弟要不要紧？“ “令郎或是谁再来两次，我也就没法子了。这回我开两副药，先吃吃看效果。” 明净上前铺好纸笔，满脸担忧的道：“赵大哥，我爹......”大伯完全靠不住，便宜爹可千万不能出事。而且相处了这么些日子，尤其之前客栈的事他默认下是自己被外人哄骗，也不愿意人误会她，明净也是感念在心的。 “明净别怕，师哥一定会尽力的。”赵郎中宽慰道。熟悉他的明净便反应过来，他是故意往凶险了去说，心头总算是放松了，面上还依然如故。 两处一共是一两七钱的花费，封菖黑沉着脸从三郎手里接过然后缓和面色递给赵郎中。 赵郎中道：“给明润拿着，回头抓了药直接交到柜台。我去看看桂嫂。” 第54章 54.争执 这下连封菖都微微变了脸色。赵郎中只做不知，同明净道：“桂嫂只是跌倒，张郎中足够料理了。不过我既然来了，还是去看看她得好。” 封菖松了口气，只是看望不是看病就好，不然又是一笔花销。不过当着里正和兄弟侄女的面露了相，他觉得大失脸面。当下狠狠瞪了三郎一眼，“回去老子再和你说。三叔，既然赵郎中说阿璟这里需要静养，我们就出去吧。” 里正打头，其他人便都出去了，只剩下明净一家三口并赵郎中。 待看望过桂嫂，明净问道：“我爹没事？” “心情郁结有些影响，回头好好开解一下吧。亏得昨晚你事前给他服了助眠的药物一点动静都没听到，不然又气又急，怕是不好。我开的两副药都是今日本来就要开的。唉，你这处境也太难了些。” 明净吐出一口气，“回头我好好跟我爹说说。” “好了，我走了。回头让明润把药一并给你带回来。我三日后再来。”三日后正是明净定好的请客的日子，到时候一并复诊。 明净送赵郎中出去，明润已经叫了牛车等在外面了。 赵郎中正上车呢，几人听到隔壁传来争吵的声音。明净心底暗笑，这两天隔壁折了二两多银子，接下来五叔那里还会有花销。隔壁那几兄弟不闹矛盾才怪了。就是二丫这个闺女怕是这会儿对三郎意见都老大。这可是被他折腾掉了五两银子了。 明润撇撇嘴，然后道：“赵郎中，您坐好。” 牛车走了，明净合上门，饶有兴致的听起了隔壁一家的争吵。虽然隔壁的五两银子不是还给了自家，但看到他们倒霉，她还是很开心的。 封菖回去就操了扁担揍三郎，大郎和二郎等他揍到第三下才慢慢吞吞上前拦阻。封菖可是常年做农活的人，哪怕有了几个儿子也只是偶尔歇歇。毕竟家里一共加起来二十五亩地呢，也需要这么多人手伺弄。所以前头两下三郎挨得相当扎实，不过他也硬气没有叫出声来。 王氏也恨三郎害家里折财，但毕竟是身上掉下来的肉。眼看他背上立即肿起来两道当下便心疼了，“他爹，你现在就是打死他又有什么用？” 大郎和二郎架住了封菖，大郎道：“爹，娘说得没错。您就是打死老三，那银子也都花出去了。” 二郎附和道：“是啊。” 封菖敏锐的感觉到两个儿子的心思有了变化，他皱眉道：“那你们说怎么办？” 大郎和二郎对视一眼，还是由大郎道：“该赔的汤药银子还得赔，这房子也得照修。可这赔出去的银子，不该从公中出。祸是老三闯的，他这么大人了，我们为他挨打受累也就罢了，但银子得他自己承担。”老三性子暴躁，这一冲动不但连累一家老小跟着丢脸，还连累族里叔伯弟兄也受伤，汤药银子都用出去五两那么多。要知道如今五两银子都能买一亩不错的田地了。 第55章 55.争执2 更不要说老三擅自就跑去向叔叔开口要借十两银子添加到聘礼里。要借银子本来就该征得家里的同意。这银子得亏是没借到，借到了还不是要公中掏银子去还。如果借到了，有这么一次老三尝到了好处，以后还不得接二连三啊。娘打小就偏爱老三，这才养成了老三如今这样的性子。不煞煞他的气焰，以后还不知摆多少摊子连累他们呢。 封菖看看两个大儿子，又看看两个儿媳，再看就连站在一边的二丫都是一脸的赞同，他心头顿觉自己对这个家的掌控力减弱了。 三郎龇牙咧嘴的道：“我哪来的银子啊？钱都是娘管着的。” 王氏点头，“是啊，三郎哪有银子啊？” 二郎道：“就按咱家的先例办吧。” “先例，啥先例？”封菖诧异的道。他看看儿子、媳妇还有闺女，这是之前就背着他们老两口商量过了啊。想到这里他愈发起火。但既然这么多儿女都有意见，他也是不能一味强压的了。 大郎道：“就之前隔壁叔叔读书花用了许多，所以后来分家的时候将田地扣除的先例。” “啥？” 二郎补充道：“这五两银子，以后分家时扣除。以后大哥或者我、或者小四也闯祸了，或者私自借了、花了银钱，也比照办理。至于二丫，就在嫁妆里扣。” 三郎一听这五两银子得他自个承担，自然不肯了，家里一共才十五亩好田，十亩开的荒地，却有四个儿子来分。扣掉的五两银子在他能分得的财产里已经占一个不小的比例了。 “凭什么啊，是我想搞成这样的么？我这么倒霉我又怪谁去啊？”他确实不知道自己这么倒霉该去找谁撒气了。昨天不过在叔叔门口那么闹了一下，今天就跪了半天。他也是不敢再去招惹明净了。 凭什么大哥、二哥成亲的时候就有叔叔各种帮衬，轮到自己了就哪哪都不顺？ ...... 明净听到这里差点笑出声来，然后迈步进屋没再留在墙边继续听了。她只打算收拾一下隔壁那一家子尤其是三郎，省得他们总来闹腾。如今五两银子就让他们一家子分崩离析自己闹了起来再好不过了。她也懒得再花费更多心思在这一家极品身上，闹成什么样她就不过问了。 以后只要他们不来招惹她，她是不会再多搭理的了。如今她可是样撑门立户、养家糊口的人啊。家里有老有小还有病人，她的精力得花在挣钱上。 翌日，明净依然只能在家照顾便宜爹和桂嫂，顺道做点绣活儿。赵郎中替桂嫂推拿了一番疏通经络，看情况明日她应该就没什么事能正常干活了。明净打算明日就开始上山采药去。 早饭后，明玉过来串门，顺道拿了些七伯母做的咸菜过来。这夏天吃稀饭配咸菜那滋味可美。 “你又给明宝吃糖了啊，我娘让我同你说一声，以后都别拿给他了。”娘说明净果然是甜水里泡大的，方方面面都大方。可如今九叔都病了，卖房子的银子也让人哄骗买了个出不了手的旧客栈，明净以后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第56章 56.授艺 “他就吃了一颗而已，不会长虫牙的。”明净笑着把咸菜倒进自家的碗里，又将明玉端过来的碗洗净放在桌上，一会儿她好拿走。至于那些硬糖，本来就是买来给来家玩耍的小娃娃们吃的，很是便宜，几文钱就是一把。没见她这里有糖，小娃娃们跑腿、传话格外积极么。见了面也一个一口‘明净姐姐’叫得忒甜。 明玉看明净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样子，把话点明，“你家银匣子都快见底了，你可节省些吧。” 明净心头一暖，倒是这隔房的堂伯家待她更上心，很记老爷子当年拉扯帮扶的情。看来便宜爹比起老爷子在做人上还是差了些。不然隔壁一家怎么一点不记他的好反而诸多怨言？ 明玉一边帮明净理着绣线一边道：“我听说昨天四伯家几个堂哥闹了一场，最后还写了个关于以后分家的协议。我爹被请去做见证。回来之后长吁短叹的，说这样下去封家就要走下坡路了。还说之前九叔接连中了秀才、举人，本是带动了整个家族的向学之风。如今九叔一病，家里就没有拿得出手的人了，这才吃了那么大的亏。唉，那么多堂哥都去读书，居然一个中秀才的都没有。也就只有指望你家明皓了，可明皓又太小。”而且，你们家还是这样的情况。连九叔的药钱恐怕都要成问题了。 隔壁的事闹成什么样儿，明净打定主意不关注就没多理会。这会儿才知道事情还真闹大了，也让大郎、二郎闹成了。大伯和大伯母搞出的那个先例，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难怪今天一整天隔壁都静悄悄的没什么响动。 “其实明润哥应该念书还可以的，虽然他考秀才也是两次都没中。不过我爹说他比隔壁几个堂哥资质还是要好些，也舍得下功夫。只不过五伯家男丁少，他也时常需要下地干活。如今五伯这一躺下，他就更难专心读书了。” 明玉道：“可不是，三郎哥也真是的。”自家爹虽然没五伯伤得重，却也是吃了亏的。只是不好直说三郎是个祸害而已。 “玉姐，你不是对我拿过去的绣件感兴趣么。那种针法我现在教给你。” 这年头会特殊的针法可是一项很不得了的技能。明玉有心学，只是不好提。毕竟这是堂妹的进项。她感激的道：“那真是太好了！明净，多谢你。” “自家姐妹，说这些干啥。”隔壁完全靠不住，能不添乱就很好了。同两个堂伯家走近一些，以后遇上事也有人帮自己说话、奔走。而且两个堂伯、堂伯母还有明润、明玉比起隔壁一家子都算是可以结交的。 明玉想到明净家的情况，脸上的欢喜收了收，“可是，这不是你的进项么。” “又不是教会了你，我就不能再绣了。而且，除了做绣活儿，我也有其他打算。” 明玉听她这么说，便没有再多问。明净都要将针法教给她了，别的打算她肯定是不能再多问的。总之以后有什么事能出力的她多帮衬就是了。 第57章 57.借势 明净将针法仔细教给了明玉，又找了两个绣样给她，“来，玉姐你拿去照着绣。能到绣样差不多的程度，绣坊就会收的了。到时候我进城交货一并帮你带去。一张绢帕能拿到十文左右的工钱，精致的话还能涨一两文。能绣大件，工钱就更多了。” 她虽然没打算像之前主要靠做绣活补贴家用，却也没有一下子就不做了。在当下这也是个进项，而且一下子断了也奇怪。她抽空也绣一些，只不再起早贪黑而已。到时候再有明玉的一并交过去，也就不会显得她减少了多少数量了。不过，绣技可以教，辨认药材的本事她此刻肯定得垄断。一则那才是她如今的主业，二则还是那句老话：升米恩，斗米仇。 明玉心头对明净更加的亲近起来，“你家过两日请客的时候，我也过来搭把手。” “好的。”到时候要准备的东西不少，菜式需做得精细上档次。多个人来帮手自然是好。 “这会儿村里都传遍了，到时候九叔认得的衙门里的贵人会来。” 明净挑眉，她是说过一次，却也不至于全村人都知道了吧。 “是三爷爷让人传播出去的。” 明白了，昨天封家的爷们去隔壁村找场子反被人殴打了一顿，这面子可都丢到地上了。如今三爷爷传出这个消息，也是找回点面子。她本来是想借势压一压长房的气焰，如今倒是让长房先借势挽回面子了。真是有点啼笑皆非，不过只要长房知道厉害不敢来惹她就行。这也是给整个封家找回面子，让他们借势也不是不行。而且，也由不得她不借啊，在外人看来封家就是个整体。 “对了，玉姐，贾家肯赔汤药银子么？” 明玉叹口气，“不肯，说让咱们去衙门喊冤。还说他家的家丁也有几个被打伤、打残了，反要咱们出汤药银子。最后还说是看在九叔面上这次就不闹大了，不然让咱们吃不了兜着走。至少也得赔贾家的汤药银子才成。三爷爷和四伯就只有回来了。” 九叔早都病倒不在其位了，根本就不再是一家子的强援。而且那房子也不是四伯他们的。方家一口咬定这就是骗婚，还说贾老爷那是为乡邻出气呢。封家势力不如人，理也不能完全占住，还去告什么？所以如今才传播九叔家宴客的消息好找回点面子啊。 此时贾家的姻亲杜家也正在说到封家，因为杜少爷向杜老爷说看上了封举人家的姑娘，要娶回家来。 杜老爷道：”且不说封家和你姐夫家刚闹了一场。就没这回事，封家姑娘如今也不是良配。“ ”为什么啊，爹？“ ”如果封举人没病倒，能结亲自然是不错。毕竟封举人还年轻，说不定还有机会金榜题名做进士当官。就算不能，他八品吏员的身份和咱家还是般配的。可如今他一病不起，杜家如果娶封家女进门，要承担药费那些倒是其次。咱家不是出不起。但这样一来，你可就少了一门得力的姻亲相助了。而做妾，举人老爷家又是断断不会答应的，你趁早死了这份心。“杜老爷冷静的道。 第58章 58.打算 如果封举人不病倒，杜家其实还算高攀了。毕竟杜家只是村里的富户，封举人早已走出了清溪村，到县城学宫当教谕了。想一想惊鸿一瞥的那张美人脸，杜少爷颇有些难以割舍。本来是打算捡漏的，现在看来也不成了。 告辞出来，他叫过小厮将封家和贾家的纠纷问了个一清二楚。听完以后杜少爷将手中折扇收拢，“那看来封举人哥哥家这回可是折财了。嗯，不只，是里子面子都丢了。听说封举人那个嫂子最是小气，一贯只进不出的。这接连折财怕是心痛得不行。这是天助我啊！” 小厮道：“可是少爷，只要举人老爷还有一口气在，也是轮不到封姑娘的大伯做主她的婚事的。”而且，把嫡亲的侄女儿就许在本村做妾，封菖那么要面子的人肯定不会肯。如果是外地人，倒还有点可能。可以对外说是嫁出去做正室嘛。 “你以为我没想过这点？不过，不能纳为妾室，那样的美人儿做个外室金屋藏娇也是不错的啊。我这也是心疼她度日辛苦，聘礼多给些就是了。”那个王氏和封姑娘关系非常的差，而且为了银子一向没什么下限。有她帮忙，那还不是事半功倍么。只要能哄骗过封举人许婚，然后让王氏来张罗婚事，到时候花轿出了门子，难道还能追回去？最后到底是抬到哪里封家人可就管不了了。 反正如果嫁了外地人也是不会有回门这回事的。这年头的女人出嫁之后一辈子不回娘家也不是多稀奇。很好，就这么办！不过，要骗过封举人，局怕是还得做得精妙点。 明净可不知道有人算计上了自己，次日一早她就依着问来的路径进山了。顺着溪水走，随着溪流变宽又拐了个弯，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座苍翠青山出现在眼前。在村里只能看到山头，倒不如这边视野开阔。 往山上走了约莫一刻钟，明净遇上了劳作的汪翠花。 ”明净，你也进山啊，早知道我就来叫你了。” 明净停下脚步，“原来这儿就是你割猪草的地方啊。” “是啊，我每天都得把一背猪草割够，然后再摘些可口的野菜回去。”汪翠花一边说一边指了旁边长得挺好的几种野菜告诉明净。 “嗯，那你在这里忙活吧，我再往里走走。”明净喝了一口带来的凉白开，将竹筒放回背篓里。这不是一座山，而是一片连在一起的山。她走了一阵都没发现药草其实已经有些心急了。 一路走着明净目光左右逡巡寻觅着认得的药草。赵郎中已经将本地常见的药草都教会她认了，没道理一样都找不到。 原身是个玩琴棋书画的宅女，走了一路她额上开始滴汗，心情也急躁起来。如果附近的几座山都找不到药草，再往里的深山又怕遇上猛兽不敢进，那她就得多走许多山路走到更远些的山上才可能采到药草。 又走了几步，明净一个不小心被绊了一下，跌扑在草地上，连竹筒里的水也洒了大半。她龇牙咧嘴的揉着摔疼的膝盖坐起来，忽然眼里一亮，左前方那一株不是益母草么。 第59章 59.收获1 当下明净喜出望外过去细细察看，连手掌心和膝盖处的疼痛都忘记了。真的是太好了，查看之后她发现这一片的益母草还不少。这个发现简直就像强心针一般，一下子把她的精气神提振了。 明净抬头四下看看，看到旁边一座山上有间茅屋，这大概就是之前明宝口中所谓闹鬼的屋子了吧。她以茅屋的位置给这个地方做了个定位。益母草还没有全部成熟，没熟的可以以后再来采摘。 既然明玉说后来证实是有人看花了眼，她才不怕什么闹鬼呢。这么近，回头下雨什么的她也可以去避避雨的。 将此处成熟的益母草用镰刀收割采摘之后，明净背着背篓再继续转悠。终于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又给她找到了三种常见药草：车前草、艾草、龙葵。散布在七八处地方，有些可以直接采摘的她就用镰刀按照赵郎中教的布骤采摘了下来，暂时还不能采摘的也记好了地方和估计能采摘的日子。 很快就得了大半篓，这会儿出汗更厉害了，因为太阳已经升起老高。明净又往翠花打猪草的地方看了看，只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影还在忙碌着。不过估摸也快弄好一背篓了。 她这一路还发现了常见的两种野菜。因为村民刚收成了，而且这夏天日头挺毒上山来采摘的人很少，便长得十分的茂盛。她也一并割了下来，这会儿就盖到草药上头去。 等到明净重新走回去找翠花，她已经打了满满一背冒尖的猪草也采摘了不少野菜。眼见明净的小背篓里冒出来的也是野菜，她也没多问就道：“咱们走吧，再晚这日头就更毒了。”她回家还有不少活儿要忙活来着。 明净其实已经累得有些头昏眼花，当下点点头，“嗯，走吧。” 路上找荫凉些的地方歇了两次才好容易捱到了家门前。明净伸手去推门，就听到旁边传来二丫的声音，“你出去忙活半天就采了这么一背如今都没人吃的野菜回来？倒是挺嫩的。”声音里满是奚落。一想到明净如今连自己都不如了，二丫心头就畅快得很。 明净站定转头，“这不是听了大伯的教诲，正学着勤俭持家么。堂姐你在家忙什么呢？” “我、我在家做绣活儿。” “哦，都绣到门口来了啊。”明净看二丫两眼然后背着背篓进去。 二丫道：“你得意什么，都已经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了，还敢得意！” 明净失笑回头道：“我可不敢自比凤凰，倒是你如果要对号入座拿自己当鸡，就请便了。” “你——”二丫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就要冲进来找麻烦。 明净指着她的脚道：“你敢进来惊扰我爹，回头我让赵大哥再多开点药。药钱就从你的嫁妆里扣除。或者，咱们将我那失窃的衣物和首饰再说道说道？” 两姐妹站在门口说话，还不还被邻居和路过的人听了去啊。二丫只得收回了已经进门的一只脚。明净当着她的面关上门。进去之后，她直接将背篓放到第二进的空屋子里。 第60章 60.收获2 桂嫂正在准备做午饭，看明净脸色很不好，很明显是累着了，赶紧迎上前来。 “姑娘你怎么背这么多回来？小心闪到腰。” “没事，就是以前没干过这些活儿，一开始不适应而已。”汪翠花背回来的分量起码是她的两倍，她还是平常锻炼少了。要是她也能背那么多，一天能挣到的银子不就翻倍了么。 明净揉了揉自己又酸又痛的肩膀坐到屋檐下的凳子上，“隔壁一家没再过来吧？”看二丫方才的表现，他们也是不敢再来闹腾了才是。 “没有，今早挺清静的。” 药草的收购价格分干、湿两种，但明净这会儿着实没精力也没时间继续料理，她今天都累坏了。因此隔壁的人不再来打扰，她便也歇着了。午后桂嫂还烧了一大锅热水让她在浴桶里好好泡了泡然后去午睡。 这一觉就睡到了夕阳西下，不过好歹精力恢复得七七八八了。但两边肩膀依然火辣辣的痛。估计明天肌肉也会更加酸痛。不过明天肯定是不能歇的，一则歇一天就要少挣一天铜板，二则也是必须熬过去今后才不会反复酸痛。 因此第二天醒来虽然痛极了，明净依然吃过早饭就背着小背篓出门了。目的地明确，便省下了不少寻觅的时间。她去将昨天没能采摘的成熟药草采摘了，再度弄了野菜遮盖在上头，花的时间倒是比昨日少了不少。 背着背篓走过汪翠花打猪草的地方时，她才打了大半背篓。 “明净，你今天可快多了。”翠花抬头笑道，看着明净的眼神有些同情。封举人上当受骗把卖房子得来的救命钱买了家没有客流的旧客栈的事儿村里都传开了。 “嗯，不像昨天满山乱窜了。我家里还有事，就不等你了。“今天可是要请客的日子。这会儿回去客人也差不多快到了。 汪大婶今天去明净家做主厨，翠花自然是知道的，当下笑道：”好啊，你路上小心点。“ 明净回到家，照旧把药草搁在第二进的屋子里。昨天的收获下午已经洗净利用照进屋来的阳光开始晾晒。今天的也一并洗净晒上。末了再将屋门锁上，今天大房的人也要过来，她可不想被大郎看了去。 做好这一切，她才回到厨房。桂嫂和汪大婶还有明玉已经在开始忙活了。汪大婶主厨，桂嫂和明玉打下手。今天的菜色比起搬家那日更重质量。 汪大婶正麻利的切菜，刀工比桂嫂好多了。切出来的丝是丝、片是片，该薄的薄到极致，该小的也小得不行。关键是还很快，就听到刀切在砧板上‘哆哆哆’的就成形了。摆盘的雕花也做得很是不错，雕刀下去几下就是一朵萝卜花。看得出来汪大婶是下了功夫的。明净觉得半只鸡做工钱恐怕少了点。 明玉看得目不转睛的，“以前都没看到汪大婶露过这手。” “以前那些席面谁看这些啊，雕了没得被人说浪费。也就是封举人这个圈子的人，用饭的时候才有这样的闲情逸致。“汪大婶笑道。 第61章 61.请客1 明净道：”婶子的厨艺是专门学过的吧？“单做得好吃可以说是天赋。但雕花的手艺也这么好，那肯定是学过的。 汪大婶道：“在家时跟我爹学过，他曾经是大户人家的主厨。” 桂嫂道：”那就难怪了。汪娘子确实好手艺。“ 说话间明净听到些动静，客人到了！她赶紧出去迎客，就见到赵郎中、顾伯等人很悠哉的跟在三爷爷和大堂哥身后走过来。他们俩是在村口就迎了上去，客人们便也下了车一路走过来。 明净笑吟吟道：“赵大哥、顾伯、黄叔，张三叔、李四叔，劳你们拖步了。快里边请!”顾伯和黄叔是衙门的文吏，张三叔和李四叔则是衙役。 几人笑道：“城里呆厌了，到这乡间走走也是别有一番风味。走，带我们进去看看你爹。喏，这是我们哥几个贺你们家乔迁的礼，还有这一份可是方大人得知我们今天来做客让师爷准备的。”这些天发生的事，他们已经从赵郎中口里得知了，所以方才对凑上来的大郎都没怎么搭理。哼，就这做派，还想靠着他叔的关系进衙门吃公粮！大郎也一改搬家那日大声吆喝的行事，在这几人跟前只能是唯唯诺诺。 明净墩身行礼道：“几位叔伯客气了，还请回去之后待我谢过方大人。”想不到方大人居然这么给面子。虽然于他而言只是吩咐一声，同时还收买了衙门里的人心。但这可是令她的打算事半功倍了。 三爷爷惊喜的道：”几位说的可是新来的方知县？“ 黄叔点点头，”没错，就是方知县。他可是很看重封兄弟的。只可惜封兄弟因病引退，不然必得重用。说起来他比我还小两三岁呢。” 屋里小，这几人是陆续进去的，剩下的人便在客厅由三爷爷和赵郎中陪着说话，大郎也间或搭上几句话。明净准备了瓜果，沏了茶便进厨房切好端出来待客。 顾伯从里屋出来，面色有些不好，“明净，我记得上次在县城看到你爹还好。今天一见又清减了，精气神也差了许多。这是怎么回事啊？“ 大郎心头一紧，生怕明净说出什么来。这几位都是他家招惹不起的，更不要说方知县居然都送了乔迁礼。看来以后对叔叔家，还是不能就认定是败落了。 明净道：“赵大哥说还是心情郁结的缘故。我也在尽力开解，只是成效不大。” 张三叔道：“未必没有转机的，你爹真不必如此。他以前不是念叨过什么‘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么。怎么到自己身上就看不破了了？我进去劝他几句。” “多谢张三叔。”明净喜道。这位衙役叔叔一向是个疏阔性子，也不知怎么跟便宜爹能说得拢话的。 也不知道便宜爹是不是张三叔的豪情感染了，中午用饭时他居然打起精神出来陪着大家坐了坐。有赵郎中在席间，明净也不必担心他用了什么忌讳的食物，安心的在厨房同桂嫂等人一起吃着。 第62章 62.请客2 明玉道：“我方才去上菜，看九叔精神还成。我看他还是有几分是心病。” 明净点点头，便宜爹身病是一方面，心病也是真的。他正值壮年，大好年华只能困于病榻，而且家中断了主要的进项，银钱即将用完他难免也有些着急。又看清了隔壁一家子的嘴脸，心头肯定是郁郁寡欢的。今天旧友来家中，又有张三叔特地开导，便提振了几分精神。如果将来自己能把客栈开得风生水起，既有银钱进项，又能在学界扩大影响力，怕是他心病也就去了吧。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钱啊，钱就是人的底气。 待到吃过午饭收拾完毕，桂嫂包了半只鸡、一块肉做工钱请汪大婶拿回去。 汪大婶推拒道：“太多了，明净！上次就托你的福赚了不少铜板，这次说什么我都不能拿这么多。你就给块肉就足够了。” 明净道：“那就拿半只鸡。”鸡肉比猪肉贵些，本打算用猪肉做添头的。 “那成，我就走了。” 明玉是自己人，自然不用这么客气。这会儿帮着收拾好，她也笑道：“我也回去了。”明净说三天后赶集就要去送绣件，她想着多练练，先拿几件做得好的去试试。 客厅里大郎还在跟张三叔、李四叔套近乎。尤其是他得知张三叔就是衙役的班头之后。 张三叔笑道：“你的事，你叔同我说过了。如果衙门里缺人，我一定会第一个考虑你的。放心吧!你说得没错，明皓还小，你做兄长的的确该多帮衬明净才是。” 大郎点头如捣蒜，“我知道、我知道。张三叔您尽管放心，有什么事不用明净招呼，我能做的都会做。打小我叔对我那么好，这时候正是我该出力回报的时候了。”他浑然不知如今的明净根本没有家丑不可外扬的想法，发生的一切都通过赵郎中知会过眼前这几位叔伯了。 张三叔看明净出来便道：“那大郎就先回去吧，我们同明净说说话。” 大郎麻利起身，“好的、好的。” 三爷爷也一同告辞出去，出门他对大郎道：“你们家平素是该多照应着点。看着点三郎，别让他再乱来了。这回是整个封家都跟着他没脸。“ ‘是，侄孙知道。“ 屋里明净道：”想请几位叔伯帮忙的事儿，想必赵大哥都转达了。我也没旁的事了，就想问一下方大人之前说的搬迁扩建学宫的事，几位叔伯听到动静没有？“她拜托的事就是把三郎弄去服徭役，然后大郎这里先吊着他。多的她有不好提，毕竟这几位也不是便宜爹的生死之交，就是关系好些的同事。也不像赵郎中，是受了便宜爹很多好处的学生。人情也不能用尽了。 黄叔笑着点了点明净的鼻头，”我说你之前怎么急着买那处的旧客栈，合着是在方大人那里听到些风声了。这事儿的确提出来了，不过衙门里的事你也知道，从提出到实施还得有个过程。如今赋税大多要上缴，衙门里能自己留下的着实不多。方大人也是初来咋到不久做事还有点掣肘。不过既然风声都传出来了，想来也不是空穴来风。你，耐心等着吧。“ 第63章 63.请客3 大郎回到家里，问收拾厨房的包氏二丫哪去了。二弟妹怀孕了少干活歇着是应该的，怎么二丫就这么懒啊？方才在隔壁帮忙的明玉可是很得那几位贵客的好感的。 听说妹子吃过饭就回屋了，大郎便对出来检查厨房收拾干净没有的王氏道：“娘，今天七叔家的明玉也在隔壁帮忙。几位大人都说她勤快来着。还有明净就更不用说了，那么娇滴滴养大的，如今见天的上山去找野菜，家里什么活儿都在学着做。咱家的二丫跟明玉、明净差不多大小，也该做些事了。今天要是她也去帮忙，说不得得了那几位青眼有加，传出个勤快肯帮忙的好名声，对她婚事大有好处。叔叔都病了，咱们现在还上哪儿认识贵人去？” 王氏本来是想着有儿媳妇在，何必让女儿辛苦？她如今也该养一养，让手细嫩起来才是。不过听了儿子的话也觉得在理，“我会让她以后注意的。听你这么说，今天那些人还挺给你叔叔面子的啊。他们答应帮你活动了么？” “还是那句老话，缺人了就会考虑向知县大人推荐我。不过今天说这话的是衙役的班头，我心头又踏实了些。而且他说叔叔早就和他打过招呼的了。娘，叔叔待我们还是不错的。有些时候，咱们还是能过得去就行了。” 王氏随意地点点头，反正小叔子那里如今也榨不出什么好处来了。而且明净也不是软柿子，轻易不好招惹。 大郎说了一番，听到隔壁有走动的动静，忙又出去。看到张三叔等人说笑着走出来，说是要去山上走走，他忙道：“明净你今天不是已经上山去过了。我看你体力也不太好。不如就在家陪着叔叔，我陪几位叔伯去山上走走好了。我还可以带上弓箭，看到野味也能猎给几位叔伯带回去尝尝。” 明净要再陪着上山游览的确是有些难处，而且也有不便。当下便点头托给了大郎，“那就有劳大堂哥了。” 张三叔兴致很好，笑着问大郎，“可还有多的弓箭，再找两副来。明净丫头，我看你今天累得不轻，有你大堂哥在，你就不用张罗了。我们晚上还要去喝一个同僚儿子的满月酒，回头从山上下来就该出发了。你且让那车夫申时到你家门口等着便是。” “好！几位叔伯在山上玩得尽兴些。” 赵郎中没有一同上山去，他和明净一起回到封璟住的主屋，认真给又昏睡过去的先生切脉。想到他在这样山清水秀又是自小生长的地方休养，还是郁郁寡欢也是有些作难。长此下去，可是很不利于缓解病情啊。 “我近来打听到府城有一位告老还乡的萧御医，如果能够请到他给先生诊治，说不定能有转机。” 明净道：“赵大哥，此事谈何容易。告老还乡的御医，那也是有品级的。和我们如今的地位不啻于天壤之别。而且年岁老大，肯定也不耐再看诊。再说我爹这样，又怎么去得了府城？”现如今，别说去府城向告老的御医求医的路费没有着落，就是要度日也还有压力呢。 第64章 64.希望 赵郎中道：“听说萧家也开了药铺，我打算等你嫂子生下孩子、养好身子，就动身去府城萧家的药铺求职。就算从学徒做起，只要能学到本事也好。要请动萧御医或者是把先生送去都不容易。但我如果能居中联络，能请萧御医看看先生的脉案也是好的。说不定就能得到他的指点对先生的病有更好的治疗手段。当然，我要从学徒到他跟前怕是也需要很长一段时日。但总算是有一线希望。” “如果真的有这样那就太好了。只是，这样也太辛苦嫂子了。”明净喜道。便宜爹的病原本也只能拖着，不好不坏的养着。如今这的确算是一个好消息了。 “萧御医是大国手，如果能在他门下受教我将受益无穷。而且他既然是告老，年岁已经不轻了。这件事拖不得。只是确实是要辛苦你嫂子了。到时候有机会，你帮我照应着点。” 明净点头，“客栈的事如果顺利，到时候我差不多也进城了。就是进不了，我隔三日就要去抓药，一定去看伯母跟嫂子、侄儿他们。” 赵郎中笑笑，“原来你着急忙荒的去买那个旧客栈，是得了内幕消息啊。我看你怕是随了你祖父那个精明劲儿。” “我们家老爷子可是很有见识也很有手段的人。如果能随了他，我很荣幸。我希望明皓也只随了爹会读书、大气善良的一面就好。” “他还有三日放旬假吧？前两天我抽空去学堂看他，他说很想先生和你，也担心你一个人应付不了隔壁一家。我把你收拾隔壁三郎的事都讲给他听了。” “他还蛮爱操心的嘛。对了赵大哥，你来帮我看下我这两天采的草药对不对。我怕自己采到了相似的野草。”听到弟弟的担心，明净心头挺受用。看来让小家伙知道来龙去脉的做法没有错。 赵郎中跟着她到第二进屋子去看，一一看过点头，“都没错，你的初步处理也还成。就是量还有些少，三天后我再来复诊，到时你再一并带上进城交吧。” 明净确认自己两天的辛苦没有白费，十分欢喜，“那以你的经验，这能评得上上品么？”药草等级不同，收购的单价也不一样的。 赵郎中仔细看了看，“到时候肯定不是我来评，得避嫌。但其他人多半会看我面子给你评为上等。” 这么说还是达不到上等，明净摆手，“那还是不要了。这是占小便宜吃大亏，回头掌柜的因此不高兴断了我这个进项就不好了。”回春堂基本是批量进货，和大药材商合作，质量是有保障的。收购零散的好品相的药草不过是给人一条路子。 赵郎中道：“我也是这个意思，你又不是只卖一回药草。” 接下来再去采药，明净干劲儿更足了。这第三天为了多找些药草，不知不觉便走远了些。眼看离小茅屋不远，她索性走了进去打算歇歇。屋里居然还挺整洁，看来过往猎户还是挺爱惜这地儿的。 她放下背篓找了把椅子擦了擦，然后坐上去将腿伸直了歇气。刚拿出小竹筒喝水，就听到屋外有了动静。 第65章 65.君子 明净走出去就看到一只肥兔子在门侧不远处的陷阱里扑腾。她方才进来的时候格外留意，是绕过陷阱走的。这是经年的老陷阱了，旁边有标识。估计是当初那老伤兵在的时候弄的。那这猎物可就是无主的咯！真是没想到，居然让她捡个漏。哈哈，今天运气太好了—— 明净很高兴的拿出镰刀到旁边的竹子上剥皮做了根竹绳，然后打了个灵巧的活结过来套住大概是摔断了腿，而且因为坑深出不来的野兔的脖子。大郎前几日带着弓箭上山，据说并无收获。还不如张三叔和李四叔呢。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可以好几天不用买肉了！能不花钱饱口腹之欲最好了。这几天她和桂嫂都是吃那日请客的剩菜，要不就是吃鱼。还真是不舍得花铜板去另外买肉。哪怕昨天村里有人杀自家的猪，卖价比市集便宜得多，很多人去排队买肉她也没去。 屋内梁上有个横卧的身影看她拎着野兔子笑得明媚，眼中忍不住也跟着露出一丝清浅笑意。那老陷阱是他做了些手脚改进过的，不然怎么可能此时还能发挥功效？低头看看背篓里用野菜盖着的药草，原来小丫头打的是这个主意啊。在村里倒的确是不错的进项了！ 那日从封先生家里出来，他就一直隐身在这附近游走、查探。他这次从江北大营回来不为探亲，只是以此名义暂避朝中倾轧。另外，在老家附近出现了外族的细作，他回来也可以顺便清除。 十年前那人为了继母给他生的儿子狠心将自己逐出家门时，他便不再视他为父。不过，如果将来事情闹开了，朝中敌对一方参他明知生父病重都不闻不问也是个事儿。 梁上之人继续看着明净，只见她将已经断气的野兔用背篓里的大荷叶包好放进去，然后再盖上药草、野菜。末了，小丫头背着比平时沉的背篓，干劲比来时更足的下山去了。 梁上的身影这才翻身落地，面上覆着鹰形的面具。托之前闹鬼传言的福，青天白日的倒是有人进来，晚间留此过夜的除了他就没旁人了。虽然后来那看走眼的人说了是他风雨夜看走眼了，但大多数人还是宁可多走几步回村里过夜的。 明净咬着牙把背篓背回了家，进门的时候毫不意外的又遇上了二丫。二丫似乎是看她劳作有满足感一般，每天都会迎她归家。两人斗上几句嘴，然后各回各家。 明净不想和她多说，今天的背篓可沉了。却不想二丫抬手递过来一个已经煮好的鸡腿，“我娘今天杀了一只鸡，让把鸡腿给你。我就不进去了，省得你又混赖我惊扰了叔叔，要我赔汤药银子。” 明净愣住了，这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么？只进不出的大伯母居然舍得主动给了条鸡腿。转念一想，兴许是为大郎的事吧。为了去做衙役，大堂哥这几日又恢复从前好哥哥的做派了。 她接了下来，“我今天在山上捡了只兔子，回头也给你们送些过来。”不管大伯母出于什么念头，她投桃报李，宁吃亏不占便宜总是没人能说出错来。 第66章 66.兔子 桂嫂接过明净递上的鸡腿，得知是从何而来也是满头的雾水，“我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 “管它呢，反正没占她便宜。桂嫂你赶紧把兔子洗剥出来，我好给隔壁送些过去。咱们就留小半只吧，其他的一分为二。一半送给大伯家，一半送个隔壁马家。”明净清洗着药草道。 明儿就要去送药草还有绣活儿。搬来十来天了，那天请客几个叔伯和赵大哥在礼物之外各送了二两银子，家底变成了三十两。但还是要有长期稳定的收入心头才能勉强踏实。 跟隔壁大房一家，她心底是不愿意往来的。但在旁人眼底他们还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完全不往来了不现实。见招拆招吧！ 桂嫂快手快脚的处理了，连兔皮都没破坏。 “明润不是在硝制兽皮的店里做学徒，回头让他帮忙硝制一下，还可以拿到市集去卖的。” 明净看看兔皮，“桂嫂，没看出你还有这手啊。” “要做主妇，当然什么都得会一些。这弄坏了多可惜！说起来姑娘还有不少没学会呢。”唉，姑娘也不小了，这婚事可怎么办？先生从前教的琴棋书画在桂嫂看来是不能当饭吃的。 “回头稍有闲暇我再慢慢学吧。明皓明天回家，你记得给他留一些明晚再做。” 明净这回是拎着小半只兔子进门，无论是大堂嫂包氏还是大伯母王氏倒是都给了笑脸，“明净你这么客气做什么？” “白捡的，也没花铜板。” 大郎很高兴两家此时又有了往来，笑着探头问道：“你哪捡的啊？我那天就没这么好运气。” “就山上废弃的陷阱里，要不回头大堂哥再去看看。”明净笑吟吟道。那天张三叔对大堂哥打猎的本事不太看得上眼呢。 明净不想多呆，送了兔子就告辞了。没成想出来就和进厨房喝水的三郎撞了个对面。三郎这几天都没有出门，和大郎一起在家帮忙盖房子。他也不想大热天的干活，可他更不想跟四郎还有侄儿挤在一屋。这会儿看到明净依然是没有好脸，“你过来做什么？” 明净没有理他，反正大郎还求着她家呢。果然，三郎话音刚落，大郎就走出来了，“老三，你冲明净嚷什么？水瓮在这里，赶紧给人抱过去。那么多盖房子的人也要喝呢。” “你干嘛不抱啊？正干活呢，一进厨房就半天。”自从那天写了协议将来分家产要扣除那五两银子，三郎对大郎、二郎也不客气了。 大郎沉下脸，“明净你莫管他，他不敢冲你怎么样的。不然就是三爷爷不收拾他我也收拾他。”三郎才跪了打谷场，如今还在查看阶段。近期再闹出事儿，惩罚还会加倍的。 明净点点头径自离开。三郎方才看她的眼神很是凶恶，就怕他吃一堑长一智，不来明的来阴的了。那就更加防不胜防。她不能单单指望大郎为了当衙役所做出的帮衬。毕竟如果做了坏事只要不被揭发出来，大郎也不会多理会。 明净回到家，重又拿了另一半往马家送。马家离得近关系得搞好，而且之前马二哥也帮过忙的。 第67章 67.凌家 马二哥身形魁梧，肌肉很是发达，力气也很大，一只手就能举起上百斤的大包。便是家里男丁众多的大房也轻易不敢招惹他。如果自己也能一个打几个，何须再怕隔壁一家子？ “马婶子，我今儿在山上捡了只兔子。给你们送一些来尝尝。” “你留着自家吃嘛。” “我家人少呢，吃不完。我走了啊！” 明净把兔子一放就出去了，马婶子跟着送了几步，“成，婶子领你的情。”这小姑娘倒是个记恩情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放在心上。自家儿子扛大包也挣不了多少钱，家里的确有日子没动荤腥了。隔壁邻里的，以后有事多帮衬几分也就是了。 第二天，赵郎中没到申时就来复诊，还是坐着一辆马车。 明净有些纳闷，迎了他进去才听他道：”那是隔壁红砂村凌家的马车。我今天是去凌家出诊，然后再过来的。你告诉汪大叔这段时日都不必去接我了。“ 诊治完毕赵郎中带上明净进城抓药。回城还是坐的汪大叔的车，他帮着把整整一背篓半干的药草搬上了车。上头搭着布，他也没翻看，但心头猜到是药草了。看来之前听说举人老爷最后的钱都被骗了，然后封姑娘天天上山找野菜不是真的。他就说这小姑娘其实蛮精明强干的，不至于嘛。 牛车停在城门处，赵郎中帮明净把一大背篓药草背到回春堂。 “掌柜的，劳您给掌掌眼。” 掌柜的看一眼赵郎中和明净，“成，那我就给看看。”他每种药草都仔细看了看，然后道：“要算作上品的确勉强，但算中品你又亏了。中上吧！” 明净吐出一口气，她本来以为会落到中品估价的，当下笑开：“掌柜的是厚道人！” “呵呵，我是生意人。这样既不亏你，也不亏我。”其实就是算作上品，他也亏不了多少。但赵郎中和明净这个态度他很满意。不然以后铺子里的人都让熟人采药来，互给面子评为上品对可就不好了。 四种药草分别称重共卖了五钱二分银子。算下来，一天差不多一钱的收入。明净决定要加大工作量。还要去寻觅更多品种、不同时节成熟的药草。不然，很难做到长期稳定。 钱就记在账上，回头直接和便宜爹的药钱相抵。明净抓了药这才去接明皓，到书院门口小家伙已经等着了。 “姐今天挣银子了，想吃什么，姐买给你。”虽然不多，但还是很有成就感啊。毕竟是凭自己的劳力挣回来的。 “不用了，回去吃饭就好了。” “也成，那咱们现在去绣坊交货，就在那旁边布店扯点布给你做衣服。你小孩家长得快。”之前几个月明净都是将明皓的旧衣服放一放又给他穿，可如今上身的几件洗得都有些发白了。而且，也不能再放了。 说到做新衣服明皓稍微犹豫了一下，“嗯，那就做一件。” 路上经过旧客栈，明皓高兴的指着道：“姐，咱家的客栈。” 明净停下脚步看了看，“是咱家的客栈。你在书院是不是听到风声了？” 第68章 68.黑影 明皓用力点头，”夫子私下鼓励我好好读书，争取明年能考进扩建后的学宫附学。他没说新学宫会在什么地儿，但我想既然要扩建，肯定就是方大人说的这一片了。“ 看来事情已经提上了日程，太好了！ 在绣坊交绣件倒是得了二百三十文现钱，不过还得分四十文给明玉。剩下的给明皓做衣服绰绰有余了。 明净挑选之后花了一百五十多文给明皓扯了做两身外衣并内里亵衣的布。毕竟是在县城的书院，总得挑好一些的布料。这回她准备缝合时多收些布，这样才跟得上这小子窜个头的速度，能多放两回。 “姐，一身就够了。” “还是有个替换的好。姐绣东西还能采草药卖，你在书院千万别苛待自个儿。” “知道。”明皓乖乖点头。 眼看天色已经不早，两姐弟到城门处去寻汪大叔。 “我赶快一点，你俩坐稳啊。” 回到清溪村眼瞅着到了汪家篱笆外，明净便拎着药包和背着书袋的弟弟一起下了车。如今她每三天就需要包车，而且是来回三趟。汪大叔给了个三百文的包月价。 经过七堂伯家的时候看里头已经开饭了，明净也就没着急进去把铜板给明玉，直接带明皓回家。 “走，桂嫂肯定也做好饭了。今天有红烧兔丁和凉拌鸡腿。明早啊，桂嫂还说要给你做鸡丝面。” “哪来的兔肉和鸡肉啊？” “兔子是姐在山上捡的，鸡腿是大伯家给的。不过我也送了兔子肉过去，算是换的吧。” 明皓一脸的纳闷，“咱们跟他们又好了？” “总不能做出拿他们当仇人待的样子，那还不知多少人戳咱脊梁骨呢。有什么放心头吧，暂时只要他们不来招惹，我就懒得多理会了。” 明皓放下书袋就去看爹，虽然已经听赵郎中说了爹的病没有起色，还被三堂哥气了一回。但看到他又消瘦了，明皓还是红了眼眶。 封璟半躺着，朝他挥挥手，虚弱地道：“你先出去吃饭吧。” “嗯。”明皓走出来在饭桌旁坐下，明净揉揉他的头，“赵大哥寻了个门路，说不定过个一年半载的爹的病就有办法了。”说完将崔御医的事三言两语说了。 “御医啊，怕是不那么好办。” “总是一个希望，来，多吃点。”明净给明皓夹菜，把留下的肉都往他碗里夹。 “够了、够了，姐姐和桂嫂也吃。我在书院，每天还有一点荤腥的。我也有努力吃饭。“ 吃过晚饭，明净听到明皓在屋里跟便宜爹说这一旬书院都讲了些什么，便点了四十文揣上去找明玉了。明玉送来六件绢帕的绣件，绣坊收了四件。 这会儿天还没有黑尽，而且离得也近。再说村里三分之一的人都姓封，三郎也不得不老实了。明净也没多想就自己出门了。谁知刚走了几步，居然眼前一花，看到一个黑色身影闪过。 明净很想说服自己是眼花，可明明不是。她只能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前前，期望暗中的人千万不要找上她。 第69章 69.救命 明净走得不急不缓，心却跳得极快，砰砰砰的都快跳出胸腔了。本来以为搬回清溪村也就是和大房会有些龃龉，没想到还会有别的危险。真是流年不利啊！她心头发紧，紧跟着察觉后领一紧已经被人给揪住了。立即扬声大喊：“救命啊——” 话音未落就听到身后有人道：“反应倒是不慢嘛！”同时还有钢刀落地的声音。 后领这会儿已经松了。明净惊魂未定，慢动作的转头去看，这才知道原来暗中不止一人。方才揪住她后领的人已经委顿在地，刀就落在手边。还有另外一人正走过来，看起来是他远距离制服了想挟制她的人。 “贵客先生？哦不，恩公——多谢救命！”这走过来的居然是两面之缘的熟人，明净整衣福身行礼，心头奇迹般的就安定下来，不复方才的惊惧。 恩公看她一眼，挑眉道：“居然没吓坏！” “有恩公在，没什么好害怕的。”明净边说边从委顿在地的人身边挪开。这个坏家伙看样子是在被恩公追，然后想挟制她为人质。 这会儿附近被明净一声大喊惊动的人也都涌了出来，脚步声四起。当先的就是明润，肩头还扛了把锄头。一见这个场景他忙忙问道：“明净，你没事吧？” 明净忙道：“我没事，多亏这位鹰军的恩公及时出手相救。” 清溪村的村民也有部分认识鹰军的面具，尤其是后一步赶到的里正。当下众人都被带到了封家祠堂那边，因为涌出来的人越来越多了，只有祠堂才放得下。 举人老爷家的姑娘差点被恶人挟持，然后被来自江北大营的鹰军救了。这肯定是平静的清溪村的一件大事！ 里正毕恭毕敬的对戴着面具的人道：“多谢阁下出手相救。老朽冒犯，想请阁下赐面具一观。”大部分的人都在外头，只有相关人员像是里正、恩公还有身为亲历者的明净在里头。怕明净被吓着了，被叫进来相陪的明玉也在。至于被擒下的人早已被明润等人用浸过水的粗麻绳绑在了祠堂的柱子上。 恩公点点头，“里正谨慎一些也是该当的。”鹰军的面具名扬天下，敌方自然少不了会伪造。 如果今天就是一个局，清溪村的人被一个假鹰军哄骗，回头做出些自以为是为国出力，实则是卖国的行径自然是不行的。这是身为离鹰军驻地只有三百里的清溪村里正该有的素质。他从前去县衙开会，是被教授过辨认的门道的。当下接过恩公取下的面具细细辨认起来。 明净终于如愿以偿看到这人的真面目了。剑眉星目，两眼湛然有神，男神啊！下巴一些青黑的胡茬，还是带有沧桑感的男神。不过看起来应该年纪不大，顶多二十四五。要是刮掉胡子在现代还是小鲜肉一枚。 “明净”明玉其实也看得愣住了，不过她是有未婚夫的人，很快回神。眼见明净呆呆得盯着恩公看，赶紧伸手推了推她。 第70章 70.来历 明净这才醒过神来，看对面那人正好整以暇端着茶杯在饮茶不由微微有些赧然。 这时候里正也辨认清楚了这面具确系真的，当下更加恭敬的递还面具，“阁下，咦，你是......”方才他注意力都在面具上，这会儿一看脸倒是吃了一惊。 “里正好记性，我的确就是十年前离村的凌惊寒。” 里正脸上露出笑容，“原来你加入了鹰军，之前传回来的消息还有说你去做了响马的。我就说我们村出去的子弟不至于嘛。” 看里正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明净忍不住问明玉，“玉姐，你认识恩公么？”合着贵客先生是清溪村的人啊。 明玉道：“我不认识。不过他既然是十年前离村的，应该就是那小茅屋的主人。” 哦，原来是那个孤苦老兵收养的嗣子。明净想起自己昨天又在那屋外的旧陷阱里捡了只野鸡，可没听说别人也捡到过......难不成是这人故意给她的？她就说没那么好的事嘛，前几天捡到一只兔子，昨天又捡到一只野鸡。当然，她会走到小茅屋去，其实也是想去再撞撞大运，结果还真的有。亏得她还以为自己比守株待兔那人运气好呢。 玉姐之前说这人名声不大好来着。而且看她当时不好明说的样子，多半是男女关系方面的事。又送兔子又送野鸡的是要做甚？自己如今这张脸倒也挺祸水的，而且有些人就是喜欢小萝莉。 看明净有些看过来的眼神流露警觉，凌惊寒面无表情地放下茶杯，“封先生也曾是我的先生。”本来是暂时没打算露面的，可当时千钧一发不容他再迟疑。而且追踪了这么久，这些细作到这清溪村到底意欲何为他也是有点眉目了。 明净听过有些赧然，墩身又是一福以表歉意。 凌惊寒不再说什么，听过他从前的名声，倒也难怪小丫头心生警惕。不过他倒是没想到小丫头居然甚有胆色。如果当时只有那细作一人，为免节外生枝，怕是多半就被她若无其事的样子骗过，放她一马了。 接下来的事就同明净这个小丫头无关了。小小清溪村又是出现了敌方细作，又是出现了鹰军。这背后必定是有大事发生的。里正安排明玉陪着、明润和大郎护送，将明净送回家去，就连外头的人他也疏散了。 “姐姐——”就在这个时候，明皓冲了进来。他晚一步才听到马婶子说发生了什么事。让桂嫂照顾爹，赶紧的就跑来了。 一看到明净他直接就冲了过来抱住她的腰，“呜呜，姐姐你没事吧？”爹已经倒下了，如果姐姐再出事可怎么办？ 明净抱住他安抚，“没事没事，姐姐有惊无险，被这位鹰军的恩公救了。明皓是小男子汉，不哭哦！” “我、我这是喜极而泣。”明皓抹掉眼泪，有些赧然的道。随后整整衣裳过去向凌惊寒躬身作揖，“多谢恩公救我姐姐，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第71章 71.打听 凌惊寒道：“我是守土卫国的军人，从细作手中救回百姓是分内事。更何况令尊还曾是我的先生，不必多礼。” 里正道：“既然明皓来接，你们就赶紧回家吧，省得你们爹病中还要担心。” 姐弟俩被堂哥、堂姐送回家去不提，里正转身便对凌惊寒道：“凌大人可有什么吩咐？” 凌惊寒摆摆手，“我要借这个地儿连夜审一审那细作。明儿一早你再派人将他送去县衙交给方知县关押在大牢里。” 将明净送回家，确信她真的没有受太大惊吓，大郎和明润、明玉便各自回家了。 “我们就不进去惊扰九叔了，明净你赶紧进去让他看看好放心。” “我知道了。” 明皓跟着姐姐向堂哥堂姐挥手道别，他一路紧紧攥着姐姐的手，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松开。明净知道他被吓着了，便也由得他。其实她也不是一点没吓着，但真的是一看到贵客先生心就落回去了、踏实了。想来想去，大概是他的身高足以给人安全感。 “爹，我回来了。” 封璟还撑着没睡在等着，桂嫂也在他屋里。两人看明净全须全尾的回来都松了一口大气。 明净忙言简意赅的把情况描述了一番，封璟听到‘凌惊寒’三字楞了一下，“他回来了啊。原来是去了鹰军，我果然没有看错他。” 明净纳闷的道：“不是说他名声不大好么？” 封璟道：“别听风就是雨的，我教过的学生还能不了解？他当初是被人诬陷的，结果名声坏掉了连科举都不能参加，可惜了。不过如今能在鹰军发展也是很好。” 看便宜爹面露疲色，明净赶紧道：“爹爹安置吧，我们也去睡了。” “去吧，你如今胆子倒是大了不少。”果然磨难最让人成长！ 翌日早起，明净又往七堂伯家去。昨天事发突然，她都忘了把铜板给明玉。正好也跟她打听一下凌惊寒的过往。也不知道昨天的事还有什么后续发展没有。 明皓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像个小尾巴一样。生怕姐姐一出门再遇上什么事儿。 明净好笑不已，真有事你能做什么？ 两姐弟一早就过来，七堂伯一家都很奇怪。七伯母问道：“是你们爹有什么事么？“ “不是，我来给玉姐送铜板的。昨晚就是过来做这个，结果半道遇上事儿就给忘了。” 七伯母道：“你这孩子急什么啊？亏得昨天有惊无险。不过伯母真得感谢你，能学一种稀罕针法太难得了！至于那铜板就不用给了吧。明玉如今就算是学徒，按规矩学徒前头几年的工钱本来就该师傅领的。” 明净笑道：“自家姐妹，不说这个。” 七伯母想了想，“随便你们了，你们进去说吧。明宝，出来招呼明皓。”反正以后如果老九那里缺了药钱，孩子他爹要有所表示，她不拦着，能添点再给添点。 明净跟着明玉进她的屋去，看明皓还想跟进去便道：“我在七伯家你跟这么紧做什么？你回头不去上学了？” 明宝跑出来道：“她们要说悄悄话，不给我们听呢。明皓哥，咱们自己玩儿去吧。” 第72章 72.心疼 打发走两个小屁孩，明净这才道：“玉姐，昨天的绢帕绣坊收了四条，这四十文你收着。” “好，我先收着。如果你以后需要用钱，不要同我客气。” “不会客气的。对了，你把恩公的事儿将给我听听呗。我爹说他是被诬陷的。” 明玉笑道：“原来你一大早过来是为了这茬啊。不过我知道得也不太清楚，毕竟他不是咱们村的，在山上也之呆了半年就离开了。” “那就说说你知道的吧。” “你对凌恩公的往事那么上心干嘛？”明玉不解的道。 “你也说了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啊，而且我爹说他是被冤枉的。我就想问一下到底怎么回事儿，说不定能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啊。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大恩。”明净昨晚躺在床上想起第二次见凌惊寒，当时他好像就对那个挨打的屠户娘子说什么做伪证来着。 明玉这才道：“那好吧，我也是从前听明润哥他们说的。凌恩公当年也是学宫的学子，还是廪膳生员。” 那很厉害啊！廪膳生每人月给廪米六斗，年发廪饩银四两。县学学宫一共就只有十个名额！ “后来呢？” “哦，对了，他就是隔壁红砂村凌家的长子。”明玉说着说着想起了很重要的一点。 明净惊讶了，“那个有两百亩良田还有广厦几十间的凌家？”也就是赵郎中之前出诊的凌家，跟清溪村的杜家家业相当。 “是啊。” 明净眨眨眼，“原来他是那家的儿子。那又怎么会被退伍老兵收留呢？” “他当时是住在县城里，还有下人伺候来着。后来听说他和当时王知县的小舅子，也就是如今县城首富家的刘三爷的爱妾勾搭......”成奸两个字明玉没好意思出口。 “所以，他名声尽毁被学宫开除，还失去了科考的资格？”就凌惊寒那长相，要说那什么爱妾看上他主动勾搭倒是很有可能。他一个前途大好的俊美少年，犯得着勾搭有夫之妇？ “好像是这样，后来凌老爷觉得他丢人，就将他逐出家门了。听说被那老兵捡到的时候，浑身都是伤。” 那肯定是被刘三爷纠结人打的。好惨，名声毁了、前途没了，被毒打一顿不说，还被生父逐出家门。明净着实没想到自己的救命恩人，看起来威风凛凛又有些高冷不好接近的凌惊寒曾有过这么落魄的时候。别说里正，就连方知县对他也是毕恭毕敬的啊。堂堂鹰军在这一方受庇护的百姓心中那可是顶天立地的存在。她心头涌起一股复杂难言的感觉。 “玉姐，你知道昨晚我们走了，祠堂发生了什么事么？”明净话音未落就听到外头传来喧哗，她和明玉对视一眼走了出去。 正是昨晚那个细作被大郎、明润、马二哥等人一道押着往县城的方向去。 按说这人当细作应该身手了得，昨晚看到的时候轻功相当高明。那这会儿被几个普通农夫押着都没有反抗之力，是被凌惊寒废了吧。 第73章 73.犹豫 赵大哥说凌老爷病得很重，那他这会儿应该是会去凌家的吧。总不好生父病重，他却过家门而不入。不过这会儿去，大概会被兄弟认为是回去争夺家产的。还有那个屠户娘子曾经跟他又是什么关系呢？ “打死你这个坏家伙！”一个石子随着话音朝那细作扔去。 明净扭头一看，是明宝。然后明皓也扔了一个石子过去，恨声道：“敢抓我姐姐！” 有他们两个带头，村里的小孩儿便一呼拉都跟了过去，边走边砸。那细作行动迟缓，躲都很难躲得开，很快就被砸得头破血流，倒是提前享受了一把游街的待遇。 明净拉过明皓，“好了好了，砸过了就是，你别跟着去了。”怎么说是个小书生，还是要顾忌一下形象的。 大郎看那细作被砸得不像话，挥挥手道：“先都别砸了，还要送去交给知县大人。看回头说咱们村动私刑。” 明净问到了想问的，又上山挖草药。明皓就在家中温书和陪伴便宜爹。 “姐姐，你早些回来。” “嗯，明皓在家，姐姐一定加紧干活，好早些回来。”明净也基本算是熟练工了，动作快了许多。而且几座山踏遍还被她在山上又发现了两种比较贵的药材。 明净今日挖草药有几回都走神了，总是忍不住抬头去看对面山上的小茅屋。村里如今知道凌惊寒身份的就是昨晚在祠堂内的里正、自己、明玉姐，里正有交代让她们不得在外提起。不知道他这会儿是不是还在那屋里？说起来自己连续在哪屋外老陷阱里捡了兔子和野鸡，也有人听到风声。大郎就跑去看过几回，当然是一无所获。也不知道有没有给他带来困扰。 明净在要不要过去看看之间徘徊。她是可以打着再去捡漏的名义往小茅屋去。可是凌惊寒未必肯现身见她。就是见了，她跟人说什么啊？说我想报答你，帮你洗刷冤屈？可自己如今没那能力甚至连个头绪都没有，不成空口白话了。 明净发现自己今日效率一点不高，好半日了才小半筐，又看了眼小茅屋索性背上回家。 临近家门，发现自家门口围了一群人，她赶紧加快脚步。这又出什么事了？今日一大早，除了押送细作进城的那些青壮，其他人都听从里正的分派在村里、村外以及村民经常上的几座山还有溪流边都巡查了一遍。不然她也不敢再一个人上山。按说不该再发生什么事了才是。 她加快脚步回到家，这才发现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而是大郎回来了。周遭的人都在听他绘声绘色讲述押人到县衙的经过，就连明皓都在。 大郎看到明净便扬声招呼，“明净回来了啊，张三叔听说你昨晚受了惊吓还特地向我问起你。我说你当时就什么事儿没有，今早看到也是一切如常他才放下心来。” 明净道：“有劳张三叔惦记了。”听说原本三爷爷没安排大郎去的，毕竟他家在修房子需要人手。是大郎主动请缨的，想来就是为了去县衙刷一刷存在感。多半还往那几位叔伯跟前凑了。 第74章 74.野菜 二丫这会儿也在，她打量了明净的背篓几眼，“你天天上山就为了找野菜？每天一背你们几个人吃得过来么？” “我吃不完晾干了卖不行么？我采山上野菜你也管？”明净拉着明皓准备回家。大房尤其是王氏显然是对她采野菜的事儿起疑了。关他们什么事啊，采她家药园的药啦？ 大郎转头呵斥二丫，“你真是管得宽！”他其实也有点好奇，尤其三郎说之前赵郎中复诊，汪大叔帮着搬了一个盖得严实的背篓上车。不过，目前最要紧是他能赶紧端上公家的饭碗。不但每月有二两银子可以拿，暗地里还能有些外水，出门还有人奉承...... 明净回转身虚掩上门，就听到三郎不满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大哥既然回来了，怎么还不进来干活？这都去了半天了。你要是像二哥一样每月拿回千儿八百个铜板回来交给娘，去上工不干活我认了，可你没有嘛。” 围着听热闹的人立时四散开去。大郎有些下不来台，“不过有人问我说几句而已，你又夹枪带棒的做什么？成天就这么阴阳怪气的。” 三郎‘哼’了一声，“大哥有妻有子，马上又要沾叔叔的光当上衙役了，怎么能明白弟弟的苦呢？赶紧干活吧，就咱家修个房子二十来天了还没完工。盖好了敞一敞，我好搬进去了。” 大房的房子修得断断续续的，中间停了两回。听说都是因为银钱不凑手。明净听得好笑，那么多亩田，再怎么地拿二十来两银子出来盖房子还是应该有的。之前折财加起来都不超过十两嘛。何况大伯母那么能占便宜，那么抠门。这是做给人看呢？ 中午桂嫂把野菜凉拌给姐弟俩吃，明皓一个劲儿的说好吃。 桂嫂得意的道：“是汪家娘子教我的，那天你几个叔伯还有赵郎中也说这么用芝麻油拌出来好吃来着。”明净采了不少野菜，自然也是要弄来吃的。之前桂嫂做得不太好吃，请客的时候汪大婶改进了一下做法，确实是好吃了不少。 吃过午饭，姐弟俩坐在屋檐下说话，明净本来想赶一赶给明皓做一身衣服。结果明宝知道告诉了他姐，明玉就把活儿揽过去了。说明净要上山不得闲，又难得和弟弟聚一聚。她和七伯母两人今天就能给赶出来。明净上山，她就过来把布料拿过去了。 明净这会儿便有了些闲暇，陪明皓一起温书。 正温到《曹刿论战》，后院传来桂嫂惊喜的声音，“姑娘，明皓，小鸡出壳了。” 明净惊喜的一拉弟弟胳膊，“我们去看看。”开始几天她还时不时去关注一下，后来老没动静又忙，就搁到脑后了。没想到不经意的在乡下都住了二十来日了。 桂嫂给做的草窝里，有几只小鸡已经破壳而出。桂嫂正在给剩下的蛋壳洒水。 明皓感兴趣的蹲在草窝前，“原来是这样的啊！” “是啊，一会儿你温完这段就跟我出去溪边走走。可别读书读得什么都不会。” 第75章 75.消息 明皓一听去溪边赶紧摇头，“姐，你别去！” “怎么了？”明净往常也没有往那边去，主要今天上午没干什么活儿，不累。她就不太想午睡。想着溪边植被好，也不是太热。就想带明皓去看看水看看鱼，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 “明宝跟我说，下午他们会脱得精光赤条的游水玩儿。” 原来如此啊！ “那你也去呗，游水好。至于我，知道你们在哪一段，我不往那边去就是了。” 明皓小声嘟囔，“要脱得光溜溜的。” 明净揉揉他的脑袋，“有什么干系嘛？你们都是男孩子。罢了，还放不开就算了。姐姐以前比你还不接地气。” 明皓挠挠头，“那，我去看看。”他其实也想和同龄的小伙伴玩耍来的。 当天又是赵郎中复诊的日子，确切的说是给红砂村凌老爷复诊的日子。他走红砂村挺勤的，一两天一次，所以最近给便宜爹复诊的也挺勤。 赵郎中的药再加上明净每日的开解，便宜爹总算恢复到刚搬来时的状态了。这期间的开销都是由隔壁提供的，可喜王氏为了大郎这次掏银子倒称得上麻利。不用人去讨，很主动的就给了。 明净留意了一下，他仿佛是想通了，倒没有因为大房的态度又变好了被打动。大概也是清楚他们图的是他发挥最后的余热替侄儿弄一个‘铁饭碗’。这就好！ 引着赵郎中往里走的时候，明净把这个情况告诉他。 “那就好，如此先生以后应当不至于再为隔壁一家人的态度弄得病情反复。唉，这也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想到赵郎中是从凌家过来，明净装作随口问起的样子，“赵大哥，何出此言啊？” 赵郎中倒没察觉有异，“哦，凌家的长子今天回家了。那家里好一通闹腾！毕竟财帛动人心啊！” “可不是，就我们家这半栋宅子争回来都费了我老大的劲了。何况凌家那么大的家业。” 这回赵郎中觉得不对了，争回来，听着这立场在长子那边啊。而且，小丫头像是一点不好奇凌家的长子为什么会从外头突然归家。他想了想，然后恍然大悟道：“哦，你听先生提起过是不是？当年学宫要开除凌惊寒，我记得先生就代为奔走过。不过那会儿我已经在学医了，学宫的事倒不是多清楚。” 明净点头，“是啊是啊，我爹说他是被冤枉的，可惜了。他继母和弟弟很不欢迎他吧？”本来以为搞不好已经死在外头的人，在老头子病重不起的当下冒出来，已经快落入掌中的财产又多一个人来分。 既然凌惊寒能进门，那说明当年所谓的逐出家门就只是把他撵出去而已，并没有在族谱上除名。应当是凌老爷良心米有完全泯灭。那在礼法上他就还是凌家长子，万一凌老爷真的驾鹤西归，家产七cd是他的啊。而且，明净觉得凌惊寒当年被冤枉，多半和继母有关的。 “那肯定，拦着不给进门呢。结果出动那么多人，根本就没拦住，直接就登堂入室了。只身一人，可那气场就是把几十号家丁都镇住了。” 第76章 76.警告 明净听得羡慕不已，早知道会有这一幕她就跟着赵大哥去看看了，就扮作他的药童。 “你说凌大哥他已经登堂入室了？” “是啊，凌老爷病中怕是也很想这个儿子，清醒过来就让他留下了。我看那一家要热闹了。” 明净眼中动了动，“哦，那凌老爷知不知道凌大哥如今在做什么啊？” 赵郎中眼看已经到了先生病房前明净还在关心的问别人家的事，终于感觉到不对劲了。至于凌惊寒在外头做什么，看今天那气势，传言他做了响马还是有可能的啊。而且，搞不好还是响马头子。 “你这么关心个旁人做什么？” “我觉得他当年未免太惨了嘛，如今回来肯定是要报仇的。而且还牵涉到家产之争，肯定比话本里还精彩啊。”这么说来，他在鹰军的消息并没有传开。 赵郎中摇摇头，“富贵人家哪家不是这么精彩？世上有戏上才有。这些我见得多了，你感兴趣回头我多说点给听。凌家的事你还是少关注点的好。我看那个凌惊寒这次回家肯定是回来搞风搞雨的。那一家子太复杂了。对了，怎么不见明皓？” “哦，和小伙伴们游水去了。” 赵郎中本来正要进屋，听到这个回答又停下脚步，“明净，你心也太大了吧。先生已经这样了，要是有人对明皓下手，你一个姑娘家以后要怎么办？” 明净愕然，“赵大哥，你真的是豪门争斗看多了吧。就我们家如今人尽皆知的一穷二白，谁犯得着对明皓下手啊？而且，那一家虽然可恶，但还不至于谋财害命吧。”她对三郎是最忌惮的，也不过是怕他耍横，动手打人。 赵郎中想了想，失笑道：“好像还真是。不过你多长个心眼防着点没错。我等下还要去一趟你五伯那儿看看。我把明皓捎去学院，药还是回头让明润给你带回来？”最近他来得勤倒不是每次都要抓药，明净的药草也还没有晾晒到可以交货的程度。 “好的。” 等二人再出来，正好明皓也回来了。小脸晒得红红的，玩得挺开心的样子。 明净弯腰笑着问他，“你都脱了么？” “没，我留了条亵裤。” “他们没给你扒了？” “明宝和明华护着我。而且我是读书人，他们还是没敢硬动手。”小家伙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他虚岁八岁，实岁其实才七岁多。算下来也就是小学一年级的学生而已。 “今天是明润哥抽空看顾你们，是吧？”村里有条小溪，所以男娃娃都是从小在水里泡大的，个个都是游泳健将。不过因为从前也有熟水性的人出现脚抽筋或者被水草绊住这样的意外导致险情，三爷爷规定都是十岁以下的小娃下水，就必须有个十五以上的青壮看顾。反正是轮着来的，小娃娃们通常都是搬了自家的兄长去压阵。也是因此，明净才会鼓励明皓去的。 “是啊，明润哥就在岸上看着我们。那些人一开始想扒我裤子他尽在那儿笑了，也不说帮我。”明皓抱怨道。 第77章 77.凌家 明净失笑，“明润哥他才懒得管你们呢，由得你们闹。那看来五伯恢复得还不错。赶紧的，收拾东西去！一会儿赵大哥看过五伯捎你回书院。” “啊，这么早啊？” “都快酉初了，还早什么早？你是在水里玩得时间都忘了吧，之前还不去不去的。”明净并不想看到因为家庭变故，明皓就变得只知道读书。这会儿看到他玩得开心她也挺高兴的。 明皓看向外头的日冕，“都这个时辰了啊，玩起来时间过得就是比念书快。好在功课早就完成了。”说完一溜烟的跑回自己屋子去。 把人送走，家里又只剩下了便宜爹、桂嫂和明净自己。看赵大哥的态度肯定是不会带自己去凌家复诊凑热闹的了。罢了，如今家里的情势也容不得她去想有的没的，她还是老实干活挣银子吧。 此时她想关心却没有门路的凌惊寒正在凌老爷的病床前被他抓着手忏悔。他嘴角露出一丝微讽，凌家显然已经落入那对母子掌控之中。他们对凌老爷自然也没有了当初的处处迎合，怕是巴不得他早早两腿一蹬、两眼一闭。但碍于凌氏家族的存在、碍于种种议论又不能不请了名医上门给他医治。但私下里对他怕是没面上那么恭敬。所以，老头子又想起他这个被赶出过家门的长子来了。 “寒儿，你回来就好了。”凌老爷怀疑那对母子给自己用的药根本不是赵郎中开的，里头要么是多了要么就是少了一两味关键的药，目的就是让他及早归西。所以长子此时回来他是十分欢迎的。 “他们说我在外头当响马呢，你不怕？要是我没有料错，那对母子此时肯定许了好处要请动族老以此为由正式将我除名呢。” “不，你留下。以后这个家我全交给你。”长子此时出现，让那两母子连招架都办不到，肯定是有办法留下来的。 “父亲好好休息吧。放心，有我在定不会让人谋害了你！你说几个人，我把他们找回来伺候你。”凌老爷病倒，凌夫人就将他那些心腹逐一打发走了。凌惊寒并没有要当病床前孝子亲自侍疾的打算。而且凌老爷信不过那对母子，对他这个离家十一年的长子难道就真的信任了？自然是把那些人找回来最合适。 俯身听过老父口中吐出的几个名字以及那些人的所在，凌惊寒起身出去。他从前住的院子早派了别的用场。那对母子没能拦住他，这会儿一边找族老活动，一边还派了人去县衙报官说他是响马头子，正忙得不亦乐乎呢。 凌惊寒让下人把凌父隔壁的房间给他收拾出来，然后进去休息。那对母子不给他安排容身之所，他自己就近安排好了。反正说起来也是他住在隔壁给老头子侍疾。待驱退了下人，他坐到榻上沉声道:“出来——” 一个身量与他相当，戴着同样的鹰形面具的人闪身出现，躬身道：“将军有什么吩咐？” “去把老头子说的那些人弄两个老实的回来。” “是。” 第78章 78.说破 凌惊寒小憩了一下，就听到有人拍门喊道：“大少爷，二少爷带着族老回来了。县衙里的衙役也来了。夫人让请您去大厅。” 他伸个懒腰这才起身，那个女人的原话肯定没有这么客气。小厮之前看到他轻松将一干人等打倒在地，怕了，这才说得客气的。 凌惊寒施施然到了大厅外一看，四个族老一个不差到齐了，还有几个衙役头目也在座。暗中嘛，还潜伏着一些人。估计也是衙役。他负手而入，随手拉过一张凳子坐下，“嚯，好大阵仗，就对付我一个人用的着么？” 凌家二少爷凌惊耘站起身道：“要对付闻名江北的响马头子马鹞子，当然需要这么大的阵仗。张捕头，就是他了！” 凌惊寒道：“凌惊耘，你为了赶走我，空口无凭的就敢乱说啊？” 张捕头也就是明净之前宴请过的张三叔这会儿正在打量凌惊寒。大厅里早已经分主客坐下，可这人进来随后拉根凳子在靠近门口的地方那么一坐，看起来倒不像是他们三堂会审此人，而是他居高临下审视自己等人一般。 马鹞子是为祸西北的响马头子，一向神出鬼没。接到报案方知县便令他带人前来。这看长相，倒是和通缉告示上有三分相似。但的确是不能就凭这个就抓人了。抓错了不要紧，可要是把假的当真的抓了，却让真的逍遥法外继续为恶可不成。 “是啊，凌少爷，证据何在？” 凌惊耘道：“大人，此人突然回返，我们不放心就搜查了他的行囊。结果发现里头居然有之前衙门告示上说的遭打劫之物。” 凌惊寒挑眉，看来他不在房间里是有人往他行囊里藏东西了。凌老二手上怎么会有马鹞子那里的赃物？他冷笑道：“就凭一句话，就想搜我的东西？张三，你来前方知县没收到我让清溪村里正带的话？” 张捕头一愣，再定睛看了看凌惊寒。这位与其说像通缉告示上的马鹞子，更像之前到县衙来过的鹰军那位大人啊。也就是少了一张面具而已。这么高的个子少见啊，他怎么就眼拙一点都没联想起来？这么说来，昨天救了明净的正是眼前这位了。当下便站了起来，“原来是大人啊，那肯定就不是马鹞子了。还要多谢您昨天救了我那侄女呢。” “张捕头客气了。我自然不是马鹞子，不过能拿出赃物陷害我的人和马鹞子有没有关系，你怕是就要好好查查了。” “是，大人放心。这是卑职分内事，必定不敢怠慢。”张捕头看向凌惊耘，“二少爷，走吧，咱们先去把赃物搜出来。然后你好到衙门说个清楚东西是怎么来的。” 四个族老都看了过来，“惊寒，你、你现在是......” “哦，我如今在鹰军供职。之前和县衙打过交道，所以我一说破张铺头就认出我来了。唉，家门不幸。家中竟然有人和马鹞子有所勾结。不过几位叔公放心，有我在，不会累及整个凌家。就是二弟，能说清楚方大人自然也就放他回来了。” 第79章 79.消息 四位族老本来是听说十年前连累家声的家门败类回来了，还变成了祸害一方的响马头子。他们是赶来驱逐凌惊寒的。没想到峰回路转，请他们来的早已被当作了家族继承人的凌惊耘成了有嫌疑和马鹞子勾结的人。而原本要驱逐的凌惊寒却成了家族的保护者。而且，看张捕头对他的恭敬，他在鹰军的地位也不低啊。这、这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如今，谁还会提十年前的旧事？ 凌惊寒看向张捕头，“你来了凌家，那是谁带队去清溪村？”明净只看到村里青壮被动员起来到处巡查排除出入隐患，其实衙门也是出动了人手的。 “哦，是另一个捕头带队，午后就去了。只是山上能藏人的地方多，怕是还得仔细查探。” 凌惊寒想了一下，“那你也带人去帮忙，交代两个衙役把涉嫌勾结匪类的人带回县衙候审就是了。” “是。” 张三叔立即安排了人带凌惊耘回县衙，然后告辞往清溪村去。 明净正蹲在家看刚孵出来的小鸡呢，就听到大郎喊她，“明净，张三叔来村里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明净挑眉，“来做什么？” “来巡查后山，我要去做向导。这会儿人在三爷爷家里呢。听说他是从隔壁红砂村过来的，早上已经有一拨衙役进山了。” 明净便同桂嫂打声招呼跟着大郎去了。来了那么多人，三爷爷家也需要人帮着招呼。她和那些衙役都认得，倒是挺好的人选。虽然她都快十四了，但那些叔叔伯伯都是看着她长大的，这又是在乡下倒也不用太过回避。 明净去了就帮着三奶奶和婶子端茶送水。张捕头看到了就朝她招手，“过来过来！” “张三叔，啥事儿？” 张捕头道：“我刚从红砂村凌家回来。你昨天吓着没有？” “没，多亏凌恩公及时相救。三叔，你怎么去凌家了？” 张捕头压着声音把之前发生的事三言两语告诉了她，然后道：“带路的人有了，茶水也喝了。我们走——”他们要去搜查的地方在明净采药的那座山后更深处的山里，今晚也只有在山里过夜了。所以里正还帮着置办了干粮，回头就着山泉水、野果也就吃了。 三爷爷知道大郎有意去挣表现，所以派人把他叫来。大郎又想通过明净的关系结识更多的衙役，便把她也叫来了。她也没想到这么快又听到了凌惊寒的消息。 现在，凌二少爷被关起来了，他鹰军的身份也暴露出来，处境应该会好过许多吧。不过，就算没有这样的发展，一切困境他肯定也是迎刃而解的。 张三叔等人在深山里搜查了三天，并无收获。想来那细作失手被擒，那些人已经全面收缩了。明净又晒得了一筐药草，今日又进城送货抓药。 待牛车走远，二丫在门口道：“娘，你干嘛拦着我去看她背篓里到底装的什么啊？”大哥进山三天累着了，正没功夫管她呢。 王氏道：“你急什么，娘这里有个门路能给你攒下大笔嫁妆。这种蝇头小利就不要理会了。” 第80章 80.门路 二丫露出惊喜，“娘，什么门路啊？”没有叔叔的关系，她要嫁得好就有难度了。但是，如果能有一份丰厚的嫁妆那又不同了。 王氏道：“娘心头有数，总之你别多问了。这段时间一定要和明净搞好关系。”她答应杜家少爷了，不过也说了要从长计议。最好等到他二叔发挥余热把大郎弄进了衙门，然后她再‘感激’地给明净说和一门大好亲事，把她嫁往‘外地’享福。 杜少爷答应事成之后给她百两纹银作为谢礼。到时候拿出十两添给明珠置办嫁妆，剩下的九十两她就收起来。哼，之前说错话让明净把房子要了回去，儿子媳妇明里暗里的怪她，都有些离心了。这回她加倍挽回损失，多的都赚回来，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说。以后还敢不乖乖的捧着、哄着自己这个娘？ 不过这事儿不能先告诉明珠。这丫头城府不深，回头要是话里带出来一些被精得不行的明净丫头看出端倪可不成。如今那丫头以为自己是因为大郎的事儿所以跟她缓和关系，可是一点都没有起疑呢。 明净的确是没有起疑，她坐在牛车上还在想着赵郎中方才说的他最近被凌惊寒邀请要暂驻凌家的事。既然知道凌惊寒是入了鹰军，他之前有些防备的态度便也改了。当年的事本来就不知道内情到底为何，既然他如今不是做了响马而是当了守土卫国的军人，那旧事自然是不提了。凌家如今都被凌惊寒控制住了，就用了一两天的功夫。所以凌家如今的情况也算不得复杂了。 赵郎中很乐意的就答应了暂驻凌府，让明净有什么事儿去凌家找他就是。还说有凌惊寒在，他过来封家比之前还方便。如果明净有事儿找过去，凌家也不至于有人敢拦。 所以这会儿牛车上就只有汪大叔和明净，赵郎中坐凌家的马车回红砂村了。到了城门处，汪大叔道：“我去寄存牛车。你等我一下，我替你背过去。”这么扎实的一整背篓，让明净个小姑娘背有些吃力。从前都是赵郎中帮着背过去的，今天他不在，汪大叔就预备代劳了。 “那就多谢汪大叔了。比起翠花，我真是挺没用的。”明净也没有推辞，她自己背是有点吃力。大家也都这么熟了，推脱反而见外。她平常背的只有这一半左右。 汪大叔道：“我们翠花怎么能跟你比？你可是举人老爷家的姑娘，都能靠采药养家糊口的。” “翠花也很能干的。”明净看汪大叔果然是知道她采药的事儿，但却没有多过问，倒是个难得的。二丫都好几回想掀开背篓的布看看了。也不想想她凭什么？就凭她哥哥多，打起架不吃亏啊？她乐意教明玉姐针法那是她乐意，她不乐意就不会让二丫学了认草药去。 她可是在第二进屋里还晒了些野草，不怕二丫偷摸去看。至于搬出来的时候，赵大哥和汪大叔都在，也不怕二丫耍横。就是大郎都容不得她这么干。 第81章 81.刺探 和之前每一次一样的流程，明净先去交药草，然后抓药。因为赵郎中是从凌家忙里偷闲的过来，今天时间比往常都早，这会儿还没到申时。明净打算去买些猪肉。这个点去买的话，会比早上便宜一点。 汪大叔知道了纳闷地道：“你咋不在村里买呢？”村里明明要比县城便宜些。 “呃，我刚算了一下，加上这次我卖药草就半个月了，正好能抵过我爹的药钱。”明净这半个月辛勤采药正好收入二两银子。这还亏得之前有几副药让大房掏的钱，所以还不至于需要另外补足药钱。 汪大叔明白了，这要是抵不过，还不打算割肉吃呢。他点点头，“那你去吧，我到城门处等你。” “嗯，好的。”明净先去绣坊交了绣件这才往卖肉的摊子去。算上绣坊半两的收入，这半个月总算是收支相抵，但是一点盈余都没有。要不是还有那三十两银子，这日子还真是过得紧巴。 既然去绣坊，自然是会路过自家客栈的。明净站在街对面看着，微微有些着急。目前收支相抵都很勉强，三十两银子可是不够翻修客栈啊。明皓的先生说明年就可以入读，那学宫扩建的事儿可是迫在眉睫了。可目前，暂时也找不到其他收入。只好先走着看了。实在不行，到时候她想法子跟赵大哥、张三叔他们借点儿。客栈只要能顺利开起来，收益应当还是可以的。 怀着这样的想法，明净一路往卖肉的摊子去。这会儿县城的几个屠户的确是快收摊或者已经收摊了。明净一眼就看到了之前那个当街打媳妇儿的好赌屠户的摊子，然后直接走过去。 这会儿屠户已经不在摊子上，怕是得了银钱又进赌场去了。在摊子上看着剩下几块瘦肉和一些猪下水的正是他媳妇儿。 “姑娘，您要哪块肉？”屠户娘子笑容满面的道。 明净看她两眼，对方像是没把她认出来。于是道：“我要这块瘦肉，你给搭点什么？”她最近为了干活方便，穿的衣服都很轻便，和当初路上遇到时的打扮是变了许多。 屠户娘子一脸的作难，“孩子他爹给每块肉都说了个数，添头也都定好的。这一块太小，没添头。他吩咐的我不敢改动！” “那算了，不为难你。给我拿这块吧，多少钱？” “这块一斤三两，二十文。” “那已经是便宜了三四文了啊。” “可不是么，这会儿了都要便宜点。” 明净从荷包里掏铜板，“大姐，我还没见过女屠户呢。” “我不是屠户，我男人才是。他有事走开了，交代我看会儿摊子。” 接过屠户娘子包好递过来的肉放进背篓，明净笑道：“看大姐的样子、谈吐，倒像是知书识礼人家出来的。”言下之意，想不到会嫁给一个粗鲁的屠户啊。 屠户娘子微微一愣，仿佛想起了什么往事。继而掩饰的一笑，“我哪可能是什么知书识礼人家出来的。不过以前在小主人的书房伺候，跟着些许认了几个字而已。” 第82章 82.交税 综合自己得到的资料，明净知道眼前这人与凌惊寒什么关系了。八成她就是当初在学宫附近的住处伺候凌惊寒的丫鬟，所以才有出面做伪证的机会。以凌惊寒那副长相和他们相近的年纪，这莫不是一场因爱生恨？嗯，肯定还是有利益的驱使。 明净背着肉走了几步，然后摸了摸鼻子。如果真是这样，那凌惊寒肯定不会放着这人不理会，搞不好暗中有人在监视这人呢。那自己一时好奇跑来刺探，是不是已经落入人眼中了？那次他才警告过自己不要太好奇的。就不知道他这次回来的公事是不是已经办完了。办完了的话，怕是就要着手洗刷冤屈收拾仇人了。 等回到家明净就顾不上这茬了。她刚把肉递给桂嫂，就听桂嫂道：“姑娘，之前里正在晒谷场通知让各家各户交税。你大堂哥给带的话，咱家得交一两五钱银子。” 明净愕然瞪大眼，“我们家也要交啊？”她们都没土地，而且便宜爹是举人本来就可以免土地税的。 桂嫂点头，“我特地问过，这是人头税都要交的。以前咱们也交，只是你没当家不知道。咱家还算好的，先生是举人不用交，明皓三岁以上十二岁以下只交半数。隔壁这会儿正发愁呢，说不得一会儿还得来找你。以前每年这个时候，你大伯都要来县城找先生的。” 明净摸摸耳朵，一个大人六钱，三岁以上小孩子三钱。丁男比丁女的税还多些，这算下来隔壁起码得掏十两银子。难怪当初大伯母总将家里人口多日子困难挂在嘴边，原来是要交人头税的缘故。 “不会来找我，都知道我们家没钱了，还有病人和学童。规定哪天之前交清啊？”一两五钱，好肉痛啊！一下子家底就去了百分之五。她有些理解之前折财时王氏那份舍不得了。 “有三天的期限。第三天还不交，里正就要挨家挨户上门来收。” “那我明天下午去交。”刚刚还在不满意只是勉强收支相抵，结果根本抵不了。这还有人头税要交呢，好生郁闷！ “桂嫂，这一年到头到底有多少捐税啊？” 桂嫂想了想，“大头就是这个了，徭役找不上咱家。还有临时添加的，譬如打仗就要增收赋税。那就只有到时候才知道了。希望方大人是个好的，不会巧立名目收取捐税吧。” 桂嫂炒肉丝的香气飘到隔壁，在厨房帮忙的二丫道：“哟，隔壁还吃肉呢。”他们家如今也就盖房子的工人还有出了大力气的大哥、三哥还有爹有口肉吃。 他们是早知道近期要交这个税的，倒还不至于像明净这么震惊。好在那十五亩田和开垦的荒地不用交税。不然这一年到头哪还能有节余？也不知道娘到底有什么门路给自己添嫁妆。不过既然娘说不要让哥哥嫂子们知道，那自己就闭紧嘴巴吧。 包氏正炒菜呢，闻言道：“明净今天进城了，应该是进城割的。” “她哪来的钱啊？“ 第83章 83.知晓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说不是说她还采药么。我啊也不求别的，只要大郎能有口公家饭吃就好。这样他就能认识城里人替妹妹寻摸个好人家了。” 二丫眼珠子转了转，原来是采药啊。娘说最近不要跟明净把关系搞僵了，她去问问娘怎么办好了。 二丫说了一声放下手里的活儿就出去了，包氏看着她的背影恨得牙根痒痒。以为出嫁后还能过这样的好日子么？在家做什么都偷懒，以后有你的罪受。莫不成你还以为自己能嫁到有钱人家当少奶奶，一辈子十指不沾阳春水啊？ 王氏听二丫说了明净采药来卖的事，“我早猜到了。放心，回头我有法子让她教你。”到时候她那么好的亲事都说给明净了，让她教二丫采药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哦，那就好。” 明净对此浑然不觉，她正把今天的七十文拿过去给明玉。 明玉纳闷的道：“瞧着不太高兴啊，你这是怎么了？” “要交人头税呢，我高兴得起来么？” 明玉家自然也是要交的。不过她有父母兄长这事儿轮不到她操心。她拉明净坐下，“我听我爹说方大人来这几个月倒不像前任知县总有些名目收取赋税。希望他能一直这没么好下去吧。” 方大人的前任，明净想起那个白白胖胖、和和气气的蓝大人，自己还差点就做了他家的儿媳妇呢。原来他是这样的吴大人！言而无信之外还外加盘剥百姓。 明玉挨着明净坐下，“比起你来，我真是松快多了。喏，吃块甜点好过些。你不是说了么，关关难过关关过。” 明净把头靠在她肩上，“赵大哥说府城有位告老还乡的御医，我们还指望他能医治我爹呢。那里还不知道需要多少花费。”还有客栈的装修费，从哪里凑啊？ 明玉道：“如果明净你能嫁个大户人家就好了，那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明净失笑，“我爹病倒，连想跟我家结亲却一直不敢开口的杂货铺老板娘都犹豫了。哪个大户人家不想娶个有助力的媳妇儿啊？” 清溪村的大户人家就是杜家，隔壁红砂村就是凌家了。杜家少爷如今正等着王氏的好消息，他已经想好要借用哪个身份上门提亲了。至于凌家，凌夫人正躺在病床上呻吟，让丫鬟来请赵郎中去诊脉。 赵郎中正跟凌惊寒说起凌老爷的病况呢，之前的药材的确是可能被人动了手脚，不过此时已经没有证据。凌老爷此时的病况比封璟还严重。在凌家能动这样手脚的除了那对母子，不做其他人想。 凌惊寒道：“再是堙灭证据，抽丝剥茧也能有迹可循。赵郎中你专心治病就是，旁的不用管。回头老头子那里也暂时瞒着。对了，听说昨天封家小师妹去我从前那个丫鬟处买肉，她倒是个抽丝剥茧的高手啊，一下子就找到关键地方去了。” “那丫头，她就是好奇。大概因为你救了她，所以难免对你的事有所关注。回头我说说她！”赵郎中一时哭笑不得。 第84章 84.拒绝 凌惊寒不置可否，听到小厮禀报说夫人病倒想请赵郎中去看看便点点头。 赵郎中道：“我只会安心治病。”凌家的家事他是不会管的，做大夫的最忌讳介入病人的家事。凌夫人这会儿羽翼都被斩除，身边伺候的人全被换成了从家里世仆里重新挑选的，一举一动全听命于凌惊寒这个大少爷。这是把主意打到他这个外人头上了？指望着有钱能使鬼推磨呢。毕竟她手头还有不少银钱、首饰。可也不想想，凌惊寒只是不想闹得太难看而已。不然，她还留得住那些？ 再说自己如果真的要选边站，肯定也不能选对自己开的药动手脚的人啊。而且自己和凌惊寒，还能算得上同门呢。 赵郎中背着医箱进了内宅，守礼的在门外等了等确定里头已经放好帐子才进入。他在病床边坐下，搭上被丫鬟用丝绢盖住的手腕。 “就是有些着急上火而已，我开一副清热解毒的药吃下去就能好转。只是夫人需要戒急戒躁。” 帐子里传出很娇嫩的一把声音，“我儿被恶人诬陷，我怎么能不急呢？” “诬陷与否要听方大人的裁决。再说赵某不过是一介医者，只能劝夫人保重身体。旁的，夫人指望不上赵某的。”赵郎中说完便起身去写药方了。 全程都有一个贴身丫鬟陪着，但看情况凌夫人也不是全然无能为力。她能不在意这个丫鬟，说明这丫鬟至少是不会去检举揭发她的。不过，凌家的事他真的是不想介入。而且还得去叮嘱明净几句，个小丫头片子她掺和个什么劲儿？ 赵郎中下笔如飞的开药，继而一阵香气袭来。竟然是凌夫人从床上下来走了过来。她保养得甚好，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两眼眼波流转间天然带着一丝媚意。 不待她开口，赵郎中把笔放下，“令郎也是个大人了，想来在衙门里能说得清楚。只要不是真的做了和响马勾结的事，方大人必定会放他回来。夫人好生休养就是，我出去命人抓药来煎服。”保养得再好，儿子也要能说亲事了啊。凌老爷吃她这套，不代表别人也吃啊。 听到赵郎中提到自己儿子是大人了，凌夫人脸上的笑容有些龟裂。看到他背上医箱头也不回的出去，她恨得掰断了精心护养的长指甲。 事后凌惊寒听他抱怨差点清白名声都被坏了要加钱，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难为赵郎中了！” 赵郎中这也是解释一下，可别回头那女人真的没底线的污蔑他的名声。凌老爷的病他医，毕竟已经卷进来半道凌惊寒也不会让他退走。再说他也不想莫名其妙给人背锅。而且凌家给的报酬确实丰厚，他家的双胞胎就要出世了。回头要去府城萧家的药铺学艺，也该多留点银钱给家里。毕竟老的老、小的小，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他也不舍得媳妇儿太辛苦，人不在就只有多留些银钱了。 这件似是而非的事，凌惊寒也瞒住了他老头子。由他来说，老头子未必会全信呢。 第85章 85.打听 次日下午，明净慢慢吞吞的往里正家去交人头税。清溪村之前都出现敌国细作了，是不是又要打仗了？一旦打仗，还要临时增收赋税来的。到时候再来个几两，她手头这三十两可经不起几回啊。更别想拿银子出来装修客栈了。挣钱养家可真是不容易啊！ “明净，你也交税银去？”后面传来一声招呼，回头一看原来是隔壁马婶子。 “是啊，婶子也是吧？” 马婶子点点头，“一道吧。” 马家比明净家的收入还低一些，马二哥扛大包一个月二两银子，马家还没土地。听说原本是有的，后来马二哥的爹生病急需用钱，被杜家压价买去了。结果后来老人家还是去了，马二哥不愿意给杜家当佃户这才选择去码头扛大包。马婶子也同桂嫂一样在屋后种了些菜自己吃以减少开销。 算下来她们母子要交的人口税也是一两五钱，马婶子四十出头，交六钱。马二哥成年丁男交九钱。像桂嫂过两年满五十就可以只交一半了。 “明净啊，你知不知道那天那位鹰军的大人去哪里了？” 明净诧异挑眉，马婶子问这个做什么？ 马婶子自失的一笑，“马二那晚不是也拎了根扁担冲出去么，回来就跟我念叨想参军去。他说与其天天去扛大包，不如去军中学点本事。估计你也不知道，我也就是白问一声。我想着与其让他去服役做辅兵，还真不如正儿八经去参军呢。听说有时候辅兵容易被当成炮灰。” “什么做辅兵服役啊？” “哦，你不知道啊。对，你家又没人需要去，估计大郎就没告诉你。里正之前宣布的十八以上的男丁一家需要去一个服役到西北大营做辅兵。我不是还有一个大儿子么，前两年老头子死了就跟着生意人出远门了，间或还捎带些钱回来。我们家不是独子，也得去一个。” 明净恍然，这两天隔壁大房几兄弟又吵架来着。她没理会，也没偷听，想来就是为了这个了。从前有顾伯高抬贵手，隔壁的徭役都是很轻省过关。如今肯定也是必须出一个人头了。正好是轮到三郎！估计他觉得太不公平，大郎二郎那会儿都很轻松过关，轮到他就是去当辅兵了。 到了里正家里，明净和马二婶把税银给交了。里正负责收钱，帮着记账的是明润。他是童生，也不在被征召去当辅兵之列。说起来封家倒是好几个家庭都因为子弟大小有个功名这次免了征召的。这时候还真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明净交过钱就出去了，陪着喂鸡的三奶奶说话。告诉她自家也孵出了二十多只小鸡。 马婶子小声跟里正打听那位鹰军大人的去向。 里正瞪眼道：“你打听这个做什么？这是你能打听的？“末了缓和了下语气又道：”辅兵做得好，是有机会转正的。你家马二那么大块头，那么大力气，去了江北大营好好表现有机会的。” 第86章 86.说情 “可是......” “别可是了，哪个辅兵不想当正兵啊？给你家特殊，别人的儿子怎么办？”辅兵是搞后勤的，劳累得很什么都要做。有时候打仗人手不够也会用上，但多半是填坑的。而且功劳也落不到辅兵头上，比起来肯定更想当正兵。可这不征召辅兵的时候，没见哪个很积极要去当正兵啊。 马婶子垂头丧气的往回走，她儿子真不是因为征召辅兵才想去当正兵的啊。明净在一旁陪着，也是唏嘘不已。便宜爹不病倒，她怕是一直都不会知道农民日子过得有多苦。 走回家，结果三郎在门口杵着，看到明净就迎了上来，一副有点期期艾艾的样子。 “你又想干嘛？”明净警觉的道。没办法，初见三郎那次他对着自己拳头捏得格格作响，后来又上门推了桂嫂，用脚踹门，留下心理阴影了。 三郎道：“明净，我没进去惊扰叔叔，也没跟桂嫂过不去。” “所以呢？” “你帮我去衙门里找人说说，免了这次服役吧。” 明净直愣愣看看越说越理直气壮的三郎，“我要是有那个本事，我干嘛还去交人头税啊？”别说她没这能耐，有她也不会去的。她巴不得三郎从眼前消失。 “你们怎么能那么偏心，凡事都只顾着大郎二郎，我也是叔叔的侄儿。”三郎愤然道。 这时候你知道是我爹的侄儿了！ “人走茶凉你懂不懂？要我爹帮你，只要你家能出钱把他治好，一切都好商量。那些叔伯，也不可能平白无故一直帮我们家的。”就是便宜爹还有人情在外头，那也是要留给明皓以后用的。干嘛浪费在只知道索取不懂得感恩的白眼狼身上？ 隔壁一家子就只有三郎出来纠缠，所以明净话里话外的暗示就算是要找那些叔伯帮忙也只有一次机会。果然，话音刚落大郎就从家里冲出来了，“老三，这是轮到你服役了，应当应分的事。你来找明净闹什么？” “你也太自私了吧，凭什么好处都是你得？倒霉的事就轮到我了？” “咱家四个儿子，以前有叔叔帮衬轻省一些，却早就落入别人眼中了。如今叔叔病了，那两姓的人可不就盯上咱们了？” ...... 明净赶紧趁机进了家门然后关严实了。管外头那对兄弟闹成什么样呢，和她无关！她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外头两兄弟还在闹腾，便宜爹听到一点动静喊了一声。明净忙进去，“爹，是大堂哥和三堂哥在外头。三堂哥轮到服役去江北大营做辅兵。他不想去让我去衙门帮他走关系，大堂哥怕用了他去做衙役的机会。这去做辅兵又不是他一个，全村家家户户都要出要给成年男丁，除非像明润哥那样是唯一的健康成年男丁又是童生的。” 其实五堂伯要不是还病在床上，没有儿子可去的情况下他是要去的。那多半明润哥就会替他去了。不过上次顾伯暗示了，明净就知会了他们父子一声，让五堂伯继续装病。反正诊脉开方如今都是赵郎中。 第87章 87.传话 到第三天里正就开始挨家挨户收税了，不拿钱出来交的就牵走家里牲口抵。一时村里简直是鸡飞狗跳的，明净很是开了一回眼界。 她跟桂嫂嘟囔道：“要是我不去交，咱家也没什么可以给人拉走的。”就地坝里一群欢快吃着虫子的小鸡。明净让明宝、明华带着村里的小娃娃给她捉虫喂鸡，五只虫换一颗硬糖。小娃娃们很积极，所以家里的老母鸡还有小鸡天天都有活物吃。这样喂养大的鸡长得更好。 桂嫂在弯腰看她种的菜，闻言闷笑两声，“里正干这事儿干老了的，你不用为他操心。” 明净托着下巴道：“交人头税不太公平，杜家那么多产业，主子可没几个。”卖身的奴才是不用交税的。至于桂嫂，她没有卖身只是在封家帮忙，户籍也挂在封家。 “所以，土地还要交税啊。人头税和土地税结合起来收，相对就公平一些了。”赵郎中边说边推门而入。 诊脉的时候，便宜爹也说到这个问题。明净小声道：“爹，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您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就别管国事天下事了吧。” 封璟瞪她两眼，“你这丫头！”继而叹口气，“说得也是啊。” 赵郎中附和道：“我也觉得明净说得没错，先生你安心静养就是了。不过明净，别人家的事你又那么上心干嘛？” 明净有些心虚的道：“你、你说凌家的事啊？我没做什么啊。” “你是没机会做什么。那十年前的旧案，你还能给翻案不成？” “我是受恩不忘报的。不过你说得也没错，我没机会报这个恩。”既然赵大哥这么快就知道了，那屠户娘子自然是在被监视当中的。想到这里，明净乖乖的道:“赵大哥，我什么都不会再做了。”想来凌惊寒已经有全盘的计划了，她更不能帮倒忙坏了人的安排。 封璟听明白了，摇摇头，“以后再找机会吧。” 当天赵郎中坐封家的马车回城看望老母妻儿，明净得以蹭了回马车。这坐着是比牛车要舒坦啊。还好她的药草都是洗净晾好的，不然还真不好意思往车厢内搬。她有一次坐汪大叔的车结果半道下大雨，哪怕汪大叔找了雨伞、雨布给她，也是被淋成了落汤鸡啊。还是有车厢车篷的车坐着心头踏实。 明净交了药材，直接跟着去了赵家。封家的马车明天来接赵郎中，到时候她跟着一起回去。家里有桂嫂，她偶尔在熟人家外宿一晚倒也是使得的。 “赵大娘，赵嫂子，我来了！”赵家是明净自小走动的地方，所以赵大娘直接道：“我可不拿你当客，只当多了个闺女。封先生还好么？” “跟之前一样，算不好不坏吧。” 赵大娘牵起明净的手看了看，因为每日采草药没以前细嫩白皙了。 “丫头，苦了你啦。我听你师哥说，如今你开始实实在在撑起了一个家。” 赵嫂子也道：“是啊，明净忒不容易。今晚嫂子给你做你喜欢吃的糖醋鱼。” 第88章 88.意外 明净摆手，“大娘，嫂子，我不吃鱼。你们不知道这一个月我起码吃了二十天的鱼。我要吃肉！”她不舍得花钱买猪肉，但鱼却是村里最多的。一开始是不少人送来，后来再买又比猪肉便宜许多。所以，她真的不想再吃鱼了。 赵大娘点头，“好好好，吃肉吃肉。我这就去买，你同我一道。”之前不知道儿子今天回来，，也不知道明净来做客。所以家里只准备了给儿媳妇炖补汤的荤腥。这会儿她便进厨房挎上篮子和明净一道再去菜市买肉买菜了。给那小两口腾空间。 至于喊‘明净姑姑’的小妞妞，她还小什么都不懂，算不得大蜡烛。这会儿便由得她窝在父母中间。 可巧，赵大娘带着明净也是到了那个打媳妇的屠户的摊子上买肉。今天还是屠户娘子看摊子，她笑着招呼，“赵大娘，原来这是您家的闺女啊，可真是水灵。小妹子，我们又见面了啊。” 赵大娘得意的道：“是啊，就是我闺女，长得跟我年轻时候一个模样。” 旁边一个熟人啐道：“赵家嫂子，你也真是脸皮厚。你年轻时候能长得这样？那太阳得从西边出来。” “我现在就是老了而已嘛，我年轻时候就这么漂亮的。” 明净低头忍笑，她今天真不是有意来的啊，凌惊寒可千万别误会。 晚上赵大娘给做的肉丸子青菜汤，明净连吃带喝的很是畅快。搬到乡下一个来月，除了两次请客，她就只上回买了一次猪肉。人穷志短，这话真不假。过日子没有结余，那钱是真不舍得就用在一张嘴巴上。而且她也没有太亏待自己，鱼虾还是吃了不少的。至于便宜爹，平常是鸡汤、鱼汤间隔着喝，鸡蛋也每日一个。 “大娘，真鲜美！” “鲜美你就多吃点。” 当晚明净就和赵大娘睡一屋，这次给便宜爹抓的药得现在吃着的这副吃完再熬，所以她不急。至于明天采草药的事儿，就让她歇一天吧。 次日赵大娘领着明净上街逛来着。集上很热闹，卖什么的都有。她重生之后着实是没过过这样清闲的日子，听着热闹的叫卖声，简直有点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的意味。一时什么人头税、可能到来的战争，她这么努力家里只能勉强收支平衡，装修客栈的银子还不知在哪里这些麻烦似乎都远去了。 不过，短暂的美梦很快就醒了。回到赵家不久，凌府的马车就来了。比约定的午饭后来接人早了一个时辰，显然是凌老爷那里出状况了。 赵郎中立刻带上明净就坐上了去红砂村凌家的马车，明净只来得及拉开车帘挥挥手，“赵大娘、赵嫂子，我走了！” 赵大娘道：“以后得闲了再来！” 两人话音落时，马车已经跑出老远，看来凌老爷那里状况着实是不妙啊。 如此有就没机会先送明净回清溪村了，在分路的地方把她放下又有点远，赵郎中不放心。于是，她便跟着直接到凌家了。 第89章 89.顶回 马车停在了凌家门前，赵郎中回过来头正想说让车夫把明净送回清溪村去就被侯在门口的总管往里拉，“赵郎中，您可来了。快、快，快跟我进去。” 这就没人管明净了。她想了一下，跟着下了马车往里走。家丁倒也没拦她，都看到她是跟着赵郎中来的。何况她还抱着赵郎中的药箱。倒有人想接过去，她没给。 明净就这么一路跟到了凌老爷病房外。赵郎中这才想起自己的药箱，明净适时递过去，“赵大哥，在这儿呢。” 赵郎中这会儿也顾不上问她怎么跟进来了，接过来就往屋里去。昨天他明明是看到凌老爷情况稳定甚至有所好转才离开的，病情突然就加重他肯定要问个一二三。结果车夫说是上午夫人趁着大少爷外出闯了进来，那些仆人不敢怎么拦她，也不敢碰到她。她进去同凌老爷说了一通话，众人听到老爷叫她‘滚’，然后总管才找了几个健妇把人弄出来的。 当时赵郎中没有多说什么，可凌惊寒虽然一个人都没带只身回来，要彻底收服总管等人为己用，死命拦着不让凌夫人进也不是做不到吧。不过兴许也是因为凌老爷并不是全心信任这个刚回家的儿子也在防着他，所以他也没有出尽全力。不过，这个他不管，他只要让病情加重的凌老爷情况好转就好。 明净就在门外安静等着，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嘛。想见见凌惊寒，见了说什么呢？难道说昨天她不是故意去的？她最近这是怎么了？ 正想着呢，忽然有一群人呼啦啦的过来。为首的是个年约二十七八的妇人，从穿戴看应该就是凌惊寒的继母。 总管迎上去，“夫人，老爷有交代，不想见到你。” 凌夫人道：“怎么，这个家当真被突然回来的所谓大少爷一手遮天了？他十年前就被逐出家门的了。他都给旁人披麻戴孝过了。这还能算凌家的人么？老爷都到这种时候了，二少爷也不在家。还不给我这个夫人见，他这是想要做什么？” 在场的人一听这样的诛心之言，一时都没了应对。他们也没有谁是大少爷的自己人，这种时候也就没人站出来说什么。 眼看着凌夫人又要带着人往里闯，明净脑子一热闪身挡在了门口，“什么叫‘老爷都到这种时候了’？凌夫人，我还没见过这样咒自己的。谁说凌老爷到这种时候了？还是你特别希望他到这种时候啊？” 屋里凌惊寒挑眉，这小丫头什么时候到凌家来了，还到了他家老头子病房外？他看向赵郎中，“赵荨，人是你带来的？” 赵郎中点点头，“她正好在我家，就一起回来。事情紧急，没顾得上她，就让她跟着了。” 屋外凌夫人被拦得一愣，当然是有身边人给她通风报信说老爷快不行了。她生怕财产就此全落入了继子手中这才会不管不顾的再冲过来啊。她朝左右看看，总管等人确实没有要辞旧迎新该有的表现。 第90章 90.应对 不过，“哎，你谁啊，跑到我家来。你凭什么拦着我，还问东问西的？你有什么立场问啊？”凌夫人沉下脸道，伸手想将明净推开。 明净避让开道：“我是里头正抢救凌老爷的赵郎中的妹子。他治得好好的病人，被你一闹就病情危重了。你再进去闹，真的把人闹出什么三长两短来，你就称心了是吧？可到时候是我赵大哥背锅，人家要说他医术不精，能救活的人救不活。为了我赵大哥行医的名声，我凭什么不能拦你啊？说起来赵大哥之前给凌老爷治了这么许久，凌老爷病情不见好转不说，反倒日渐加重，这里头谁晓得有没有什么问题啊？” 她嘴皮子翻得极快，而且相当的理直气壮，凌夫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后来又被她戳中心虚处，所以竟让她说完了。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指着她鼻子道：“你、你、你这个哪里跑来的野丫头，到人家家里来撒野！赵郎中治不好我家老爷，那就是他医术不精嘛。” “那你干嘛不换郎中还留着他啊？” 病房门从里面被打开，凌惊寒走了出来，先诧异的看了封明净一眼。他都没想到面对继母的质问，小姑娘能有这样恰到好处的应对。而且居然还真的被她硬掰出了几分歪理来，甚至还歪打正着又说到了关键点上。他相信以赵荨对这丫头的维护，肯定是不会告诉她这些令到她卷进来。 那么，只能说她之前就揣摩过这整件事，而且猜到了继母和弟弟的所作所为。这种人才应该进刑部大理寺啊，是个女娃倒是有些可惜了。 凌惊寒转而盯着继母，“你又来大吵大闹，是生怕我爹不会出事么？到底安的什么心啊？” 说话间，四位族老也到了。他们是收到凌夫人说凌老爷不行了的通知赶来的。凌夫人担心儿子不在，这个家真的被继子一手遮天，将财产全霸占了去。所以拉了他们来做见证，她相信老爷是不会把财产全留给早已见弃，这会儿才突然冒出来的长子的。 这会儿其中最年长的一位族老便道：“寒儿，你爹他......” “已经没有大碍，叔公可以进去看一看。”凌惊寒说着往旁边让了让。 四人走过凌夫人面前都瞪了她一眼，“一惊一乍的做什么？”他们进来也听说了之前发生的事和凌老爷病情加重的原因，更不要说还听到了明净的那番话。 凌惊寒也跟着进去了，进去之前又看了封明净一眼。这丫头敏锐成这样，应当看出这整件事都是他暗中操控的了吧？ 果然看到明净见到他，眼中露出微微怯意。但很快她就道：“恩公，我不是有意在令尊病房外高声喧哗的。” 还挺会掩饰！要不是他这些年阅人无数也是要被她糊弄过去的了。 “无妨，你也是为了不让人进去惊扰到家父。来人，请夫人回去。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她靠近这个院子半步。”这回他再禁止继母进这个院子，谁也说不出他的不是来。 第91章 91.压力 进来两个丫鬟把凌夫人弄出去。她顿时变了脸色，“原来是你们这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凌惊寒道：“我爹现在病倒，身为长子的我就是凌家的当家人。她们端凌家的饭碗，拿凌家的月例，听命于我怎么能叫吃里扒外？”说着压低声音对继母道：“您还是为二弟想想吧。” 凌夫人一凛，儿子被抓进县衙大牢，她使了很多银钱托了不少关系都弄不出来。现在听继子如此威胁，气势便先堕了。 “大少爷，耘儿他没有和响马勾结。图便宜买贼货是有的，但绝没有勾结啊。如果凌家出一个勾结响马的子弟，传出去你面上也无光啊。”凌夫人顾不得周遭还有下人，甚至还有明净这个外人，压着声音恳求道。她没有机会和继子单独相处的。 “我知道，凌家不会出勾结匪类的子弟的。我定不会冤枉了你们母子。”凌惊寒说完道：“总管，备马车送我这位小师妹回清溪村。” 明净眼中露出感激，顺竿爬的道：“多谢师兄！”她方才顶撞了凌夫人，又目睹她向继子求情。凌惊寒此时当众吩咐，是告诉众人尤其是凌夫人，自己是他罩着的人呢。不然，回头凌夫人要对付她很容易的。 她坐着凌家的马车回家了。赵大哥说得没错，凌家确实是太复杂了，水不是一般的深。还有那位凌师兄，也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物。她想报恩，怕是人家根本不需要。还是老老实实过自己的日子吧。 下了马车她向马车夫躬身道谢，正想往里走就听到马婶子的声音从虚掩的门里传出来，“你大哥一走就是两年，在外头到底是个什么情形我也不能知道。如今你又要去服役，战场上刀剑无眼的......” “娘，不然能怎么样，我还能逃役么？里正说得没错，只要我到了军营好好表现，是会有出头之日的。如今军中缺人，不然也不会大批量的征召辅兵了。” 明净叹口气，愈发觉得即将打仗了。她还得预留出到时候会临时增收的赋税。对江北大营她也有信心，战火不会蔓延过他们的防线。但一旦开战哪会没有死伤？这一次光清溪村也被征召了几十名辅兵啊。 大房的门这时候打开来，王氏的脸露出来，“明净啊，你咋坐着马车回来？”回头杜少爷肯定是要问的，她心头得有数。 “那是赵大哥出诊的凌家的马车，受他之托送我回来。大伯母，我进去了。”明净说完就拎着药包进了家门。倒没见大伯母担心三郎，难道真是因为儿子多了就不像马婶子膝下只有一子上心？ 她不知道杜少爷已经暗中答应了王氏会帮三郎打点，去了军营老实呆一段时日就可以回来了，不会到有危险的地方去。这还是因为他想直接抽掉三郎的名字被上头（顾伯）拦了的缘故。 刨开可能增收的赋税，家底就只剩二十五两银子了。还得预备明皓明年万一考不上奖学金的学费支出，请动崔老御医帮看脉案的药费支出...... 第92章 92.王氏 算来算去，好像唯一的机会也就是客栈了。只有客栈尽快开起来，细水长流的有收入才是解决目前困境的办法。可这新学宫的扩建怎么还不见动静啊？就算她要借钱装修客栈，也得先有了个准信儿才行。 桂嫂接过药包又看了看上头医嘱的煎熬宜忌，身为举人老爷家的下仆她也是识字的。看完见明净愁眉不展的便道：“姑娘，怎么了？” “听到马婶子舍不得马二哥，心头不大好过。”明净说完看桂嫂脸上的表情停滞了，这才想起里她的儿子被抓壮丁已经足有十年，一直音讯全无。 “桂嫂，我不是要挑起你的伤心事。” “姑娘，我知道。只是什么时候才能不打仗，儿郎们才能还乡啊？”桂嫂幽幽的道。 明净自然没有答案，她进到第二重院子寻了些止血的药草包上过去敲响马家的房门。 马婶子眼眶还有点红，“明净啊，有事么？” “这是两种可以止血的药草，给马二哥带上吧。在外头看到也可以采来放着。”关键的时刻说不定有用。 “好的，好的。多谢你想着！”马婶子接过去打开招呼儿子道：“你赶紧过来认一认。” 马二哥冲明净点点头，“谢了，小妹子。” 明净回家又遇上王氏出门，王氏还冲她笑了笑。明净摸摸后脑勺，这女人转性了？不太可能吧。 王氏是去向杜少爷汇报近日明净的消息的。她方才把这件事说给大儿子听了，大郎就拍着大腿道：“还等叔叔这里的消息做什么？你直接让杜少爷帮我想法子进公门不就好了。” 王氏想想也对啊，反正杜少爷也等不及了。虽然是骗婚，但为了骗过小叔子做戏也得做全套，三书六礼一样都不能少。这整套流程走下来也要一年半载的时间了。正好到时候死丫头也就及笄可以嫁人了。 这回杜少爷没那么好说话了，“你这妇人真是贪心，一会儿要百两纹银，本少爷许了你。一会儿要本少爷替你三儿子打点，本少爷也应了你。如今又要给你大儿子铺路。可你该给本少爷做的事呢，这还没见起头呢？” “杜少爷你放心，您安排的人手可以开始走动了。然后我再去敲边鼓，一准儿成。我弟妹死得早，我就是明净最亲近的女长辈。这件事肯定是我来张罗不会把机会让给别人的。” 说到这里，杜少爷才点点头，“你三儿子的事比较急，本少爷已经吩咐人去办妥了。至于你大儿子的事嘛，等花轿出了封家的门，本少爷立即给大舅哥铺好端公家饭碗的路。” 王氏知道只能如此了，忙不迭的答应了下来。 “杜少爷，小妇人能不能问一下，您打算给我兄弟家多少聘礼啊？” 杜少爷把脸一沉，“这同你有什么关系？不过说与你知道也无妨。我虽然不能正经给明净一张婚书，但旁的绝不会差过我以后的正头夫人。这聘礼林林总总加起来怎么都在四百两之数了。” 啧啧，那么多啊！ 第93章 93.夜谈 当晚王氏睡着了还在念叨‘四百两’，一直叽里咕噜的说梦话，封菖都被弄醒了。他火大的把王氏推醒，“你半夜三更不好好睡觉叨叨个啥？” 王氏慢慢回过神来，“他爹，你要是举人老爷就好了。”自己男人要是举人老爷，身体又棒棒的，那就能在县城学宫当教谕，自己就是个八品官夫人舒舒服服住在县城。明珠也能嫁给杜少爷做正头娘子了。那收这份丰厚的聘礼就是她了，自家买一百亩田每年也不用交税...... 封菖的脸顿时就沉了下去，小时候贪玩读不进书，他爹管教多次无果就说‘你小子以后不要后悔’。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那时候他娘生怕两个儿子都不在身边长大以后不亲她，就私下纵着他玩乐。可如果没有弟弟，爹没有其他的选择，肯定只有威逼他读书成才啊。 “老子这些年是缺了你吃还是少了你穿？” 王氏看他脸色不好，赶紧道：“不是、不是。我这儿有一桩好亲事是人家找上门来给明净的。我不过是一时感慨。” 封菖沉默了，半晌道：“那还不都怪咱娘。”要是他也被带到县城去读书，今日做举人老爷的就是他了。当然，也就不会娶眼前这个自私、粗鄙的妇人了。不过，这妇人虽然各种不好，但对他对对儿女对这个家还是尽心尽力的。 过了一阵他道：“什么样的亲事？” “外地一个富商家的公子，这公子已经有秀才功名了。是咱村杜少爷的同窗，有一次来村里惊鸿一瞥之下就看上了明净丫头。得知咱兄弟是举人，就托了自家姑母张罗要上门提亲。那边对明净不熟悉，她家里也没个正经的女长辈，这不就找上我了？” “那倒是挺不错的。我兄弟都快吃不上药了，能找个有钱的亲家还是不错的。何况对方那孩子不还是秀才么。而且是杜少爷同窗，和明净也算是年岁相当了。你跟她提了么？”毕竟是亲兄弟，封菖也不想自己兄弟又病又穷。而且如果这事成了，将来兄弟真到了那个地步，也有人管。不至于村里人都盯上自己。 “还没，我这不是有点不甘心么。这样好的亲事如果是咱们明珠的该有多好。”一个被窝钻了那么多年，王氏知道不能跟自家男人说实话，所以找个了说得过去又合乎自己素来行事的借口。 果然，封菖听了丝毫没有起疑，只道：“你拖着也不能拖成二丫的。她三个哥哥都是送去读过书的，可是连个秀才都没有读出来。就不说秀才，哪怕像明润那样是个童生，这一次征召辅兵也就能免召了。” 王氏没出声，反正三郎的事儿已经说定，不用担心了。过了半晌才道：“那么好的亲事让那刁钻丫头得了，真是不甘心。好在对方说事成之后给我二十两银子的谢媒礼。” 封菖想了想，“那四百两是聘礼？” “可不是么？” 自己兄弟就是好运道啊，生个闺女虽然刁钻，但比二丫确实好看多了。不然，人家怎么可能一眼就看中了？ 第94章 94.送药 “等征辅兵的事儿过了再说吧，我如今心头有些乱糟糟的。”王氏嘟囔了一句翻身睡了。她当然是不舍得送明珠给人当外室了，以后生了儿子都是不能抱回杜家的。明净那刁钻丫头最后落这么一个下场真是活该啊。光是衣食无忧怕不是她想要的。唉，那四百两要是能落入自己的腰包就好了。 过了两日，明净又采集了一大包止血的药草。她包成小包小包的，给每个被征召的封家儿郎都准备了一份。在里正召集这次被征召的辅兵训话时送上。明方等堂兄都笑着道谢收了，只有三郎伸手推开，“我才不要你的东西呢。”他娘都跟他说了，已经帮他打点好，他到时候去了军营也不会有危险的。那干嘛还受这丫头的人情？那天他拦门求助明净没有答应，他还记着仇呢。 这个刁钻的堂妹，害自己那么倒霉，如果不是之前被里正罚跪如今以观后效，他才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呢。 明净收了回去，“不要拉倒！”反正她也只是因为不好落下了三郎才给他准备一份的。 附近一个外姓人道：“小妹子，他不要你给我呗。“ “好！你们可以照着这药，让家里人上山采些。不过，山上也没多少了。认一认路上遇到了采来备用也是可以的。” 一时另外两姓没得着药草的人也纷纷向明净道谢，说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有些外姓小伙子心思浮动，可也知道举人老爷家的姑娘即便家道中落了也不是自己能肖想的。但这不影响清溪村大部分人因此对明净有了好感。 也有人问道：“明净，你这药管用么？” 明净道：“我近来日日进山，就是采草药去回春堂卖。放心吧，这草药没错的。” 明方道：“原来你在采草药卖啊。” “是啊，不然哪有银子给我爹抓药？”她采山上野生的草药，也没什么不能对人言的。不过选择这个时候她送了止血药给村里众多儿郎时公开更好。如今凡是技艺，那都是默认是要敝帚自珍的。而且她就是靠这个养家、挣买药的钱，谁要想占便宜让她公开，那就过分了。这会儿得了她草药的人家别的不说，帮两句腔还是会的。 三郎问道：“怪不得你每天都要进山，还总一背一背的往城里送。能卖多少钱啊？” 明净苦笑一下，“连抵消我爹的药钱都很勉强，我至今还没见过卖药的钱呢。” 三郎想说你带二丫一起去，转念一想之前老大老二闹事儿的时候二丫也是站他们那一边的。而且自己逼着明净带二丫去，她肯不肯另说，这在场收了她止血药包的人怕是都会帮着她指责自己，他何必讨这个嫌呢？二丫在旁边使劲给他使眼色他也没有理会。 再有十来日，江北大营派来接收辅兵的人就要到了。不过这回方知县那里传出的命令，让各村里正组织这些准辅兵训练，还给派了教头。所以这会儿训完话，便开始训练了。练得不好不准停，而且就是练得不好也不能逃脱这次征召。 第95章 95.释放 明净送完药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心情愈发的沉重，这次江北大营格外要求提前训练辅兵，肯定是战事的需要。看来一场大仗真的是无可避免。 她和也过来看的明玉一道回去，路上遇到一队四名衙役进村，据说是来监查训练事宜的。清溪村的教头是上头安排的一个伤残老兵，如此也得些收入。 “封姑娘，里正在哪？”为首的衙役认得明净于是向她问道。 “在晒谷场，我带你们去吧。玉姐，你先回去。” 明净又领着人过去，见到里正就被打发走了。她寻思可能是与细作出现在清溪村的事儿有关，什么监查训练只是个借口。她那天采药还远远看到一个身影很像张三叔呢。他居然还在清溪村后山转悠，要说是为了排查安全隐患她是不信的。就是为了抓细作这也过了好些天了啊。 与此同时，方大人正在县衙见凌惊寒，“大人，要不要将清溪村的村民迁徙到别处呢？” “暂时不用，先找到了有必要再安排此事不迟。那些细作送出去的消息被我截下了，所以敌国暂时还不知具体事宜。咱们如果大动，岂不是明晃晃的告诉人家位置。我让那里正把出细作的消息也尽力压了下去。先打个时间差，把乌金矿的所在地找到再说。还不知道量大不大呢，如果量小直接采了便是，就无须迁徙村民了。” 乌金这种物质，只要加入一点点就可以令刀剑锋利许多，是兵家必争之物。倒是没想到他曾经呆过半年的小村庄会和它扯上关联，还惊动了敌国细作。 “是，下官明白了。大人，不知令尊病情如何了？” “有所好转。对了，我那不争气的兄弟，今日方大人就将他放了吧，回头我顺便带走。” “好说。”原本就不是真的和响马有勾结，只是贪图便宜买了赃物而已。他已经顺藤摸瓜把这条销赃线上的人都抓了起来，说起来这位很快就交代得一清二楚的凌二少爷还有功呢。不过买了赃物拿来栽赃亲兄长，这人的人品着实是可鄙。 凌惊耘很快被衙役带了上来，和那天被带走时光鲜亮丽的凌二少爷相比他此时落魄得多。下巴胡子拉碴的不说，头发也很散乱，脸上更是东一块西一块脏兮兮的，眼中也是怯怯的。 方大人道：“怎么不先洗漱一下再带上来，带下去先收拾一番。” 凌惊寒无可无不可的等着，末了领了人回返。 马车里，凌惊耘缩在一角不敢招惹兄长。凌惊寒道：“放心，我懒得打你。不过，回头你们母子的罪行大白于天下，倒是可以让你也尝尝被逐出家门的滋味。到时候就不知被你卖了却侥幸落网的那些人会不会找上你了。” 凌惊耘一凛，“你不要胡说。” “我胡说？你可别说你什么都不知情。就算十年前诬陷我的事你还小不知情，可这几个月在老头子药里动手脚难道你也不知情？”要将这对母子逐出凌家，光是十年前的旧事还不够。还得找到他们在药里动手脚的证据才行。 第96章 96.仇人 “还是，你说那些人可能找上你是我胡说？如果我不在凌家他们这会儿怕就已经找上门来了。” 凌惊耘脸色惨白，“大哥，你救救我，我是你亲弟弟啊。” “那病床上躺的还是你亲爹呢。要不是我回来接管了凌家，他怕是离一命呜呼不远了。饶是如此，他寿数上也是很有妨碍的。你问问他能不能看在亲父子的份上不计较？不要吵，我养养神。” 凌惊耘不敢再出声扰了他，万一这人把他丢下马车说不定那些替响马销赃的人就要找上自己了。这回蹲大狱他可是见识到那些穷凶极恶之人的凶残了。 马车即将出城门的时候，有人骑马追了上来，然后恭敬的问车夫，“请问车内可是红纱村的凌大少爷？我家老爷是府城来的王学政，设宴想请凌大少爷赏脸。” 凌惊寒闭着眼道：“你家老爷是刘老三的姨父吧？你回去告诉他，想劝和就免了。他没有这个立场。我这个人一向是恩怨分明的。” 县城首富刘家的这门亲戚，他早就打听清楚了。要不是有这门贵亲，十年前怎么能逼着学宫开除了他的学籍，还让他无法辩白，连科举资格都失去了？如今听说他入了鹰军，想赔个罪送些重礼就一笔抹去，哪有这么轻松的事儿？ 刘家原本在天香楼订了宴席，这会儿听说凌惊寒如此桀骜，甚至话里话外不但要找刘三爷的麻烦连董学政都不会放过，两个当事人都是勃然大怒。 “给脸不要脸！入了鹰军又如何，鹰军可有两百人呢。还能个个都是人物？姨父，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端着盘子从外头经过的封二郎眼光闪了闪。他可是听说这包间要请的是红砂村凌家的大少爷。据说是叔叔曾经的学生，他还寻思等下进来伺候拉拉关系好得些赏钱呢。 回到家他正好看到明净便顺口道：“隔壁红砂村凌家的大少爷是叔叔的学生是吧？” 明净刚接收了明宝等人送来的活虫，端着竹筐正打算进去呢，听二郎问便点点头，“是啊，二堂哥那里有什么消息跟凌大哥有关么？”跑堂可一向是消息灵通之辈。 “是啊，今天我听到县城首富那个刘家的当家还有他从府城下来游玩的姨父，听说是个学政老爷，两人在包厢里大骂你这位凌大哥不识抬举，说要收拾他呢。” “我回头请赵大哥给带个话，会让凌大哥知道是二堂哥说的。”刘家不就是当年迫害凌大哥的人么。学政老爷可是五品，凌大哥对抗得了不？可她也不好贸贸然跑去凌家送消息，还是等后日赵大哥复诊的时候请他转告吧。 二郎的目的就是在贵人跟前刷下存在感，当下对明净的回答很是满意，点头回屋了。 明净没想到第二天她就见到凌惊寒了。她挖了草药，习惯性的又往小茅屋走。倒不是为了去捡野兽，只是习惯性走过去看看。 “你过来这边干嘛？”众衙役找到一点乌金的痕迹了，居然就在小茅屋下面。便知会了凌惊寒这个上官兼房主过来。他远远看到有人过来，一看结果是明净。 第97章 97.建议 明净压根没想到会遇上凌惊寒，一时背着背篓原地愣住了。半晌才指着那个旧陷阱道：“我来看看有没有傻乎乎自己掉坑里的山鸡、野兔。” 凌惊寒目中露出一点笑意，“你这是打算守坑待兔呢？” “嗯，是啊。我知道这陷阱凌大哥你肯定是做过手脚了，不然之前也不会抓到兔子。”明净顿了一下，歪头看着凌惊寒道：“你怎么看起来有点伤感？” “有么？”凌惊寒道。方大人之前通知他，这小茅屋下方极可能就是乌金矿的所在。如今清溪村的居民倒是不用迁徙了，但这小茅屋却不能原样保存。 明净点点头。 凌惊寒走出屋子，朝她招招手，“你跟我来。” 明净便背着背篓跟他走，走了两步凌惊寒道：“不怕我对你做不好的事啊？” “你是我师哥，之前还送我野兔山鸡来着。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就是把我带去卖了，我也帮你数钱。”明净有些赧然的道。 凌惊寒负手走在前头，沿着山路前行，最后停在了一座坟茔前。 “这是收留你的那个伤残老兵么？”明净看看新近被人打理过的坟茔道。 “是，十年前我把他葬在这里，就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北走。”凌惊寒抬手指着前方一条曲折山路。 明净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仿佛看到十年前离乡的那个单薄的高个青年。彼此静默的站了一会儿，凌惊寒打头，又走了回去。 明净睁大眼，“这里怎么了？”小茅屋外表还是原样，但从里头不断有土抛出，都堆成个小土堆了。 凌惊寒道：“在挖乌金矿。勘测后发现，从这里下手是最便捷的。” 明净一下子明白过来，原来之前发生的种种都和这乌金矿有关。难怪方才这人有点伤感，这小茅屋肯定是让他能感觉到温情的地方，如今却要被挖得面目全非。 “储存量多么？” “不清楚，挖出来才知道。你原路下山去吧，这几日别往这边走了，这里要以搜寻潜藏细作的名义封山。”他本来可以直接打发这小丫头离开，但想想她的好奇，直接打发走了没准她回头又会转头来看个究竟。又正好是他心头最酸软的一刻，鬼使神差的就带她去看了义父的坟茔并告诉了她实情。 “哦，我这就走。师哥你放心，我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讲。”明净往上顺了顺背篓然后转身，停顿了一下她回头道：“师兄你要不要寻一个供使唤的人啊？” 凌惊寒挑眉，“你有人选推荐？” “嗯，我隔壁的马二哥。就是那晚拎着扁担出来，冲在第二个那个、长得最高大的。他那晚见了师兄的英姿，就一心想追随左右。我想如果师兄在凌家需要有一个人使唤，他是不错的人选。他力气大，人也忠厚老实。师兄调教一番应该是能用的。而且他家就他一个儿子在身边，他娘这几天看起来好可怜哦。” “不是不征独子么？”家里有人已经从军的也不征，所以凌家也不在征召之列。 “他大哥跟人出去做生意，一去两年除了偶尔寄点银子回来就再无其他消息。” 第98章 98.霹雳 “对了，师哥，还有个事我差点忘了。我堂哥在天香楼做跑堂的，他听到刘三爷和学政大人说要收拾你。” “行，我都知道了。” 明净微微躬身，然后转头直接下山去了。方才去看那坟茔的路上她又发现了两种草药，等这边不封山了她再来采。 当天辅兵的训练结束之后，就有人找上了马二。 “你叫马二是吧，跟我走吧！” 因为来叫人的是官府的衙役，所以马二托三郎回去帮他同母亲说一声就跟着来人走了。三郎回去告诉马婶子的时候，明净在地坝里听到了。 凌大哥在凌家独自一人，也不肯收那些世仆做心腹。有个只有自己驱使得动的人，想来是比较方便的。马二哥的品行和体格应该能入他的眼吧。反正如果他不需要肯定不会胡乱做人情给自己的。 一刻钟后马二欣喜若狂的回来，想了想没去向明净道谢。那么多封家儿郎也被征召为辅兵呢，尤其三郎还是她嫡亲堂哥她都没帮。自己心头记着就是了，还是让封家人以为是大人看中了自己就好。 “娘，我要去那晚那位大人身边听候吩咐了。他就是隔壁红砂村凌家的人，我明日就去凌家。大人还说，如果我的表现令他满意，回头他回江北大营就会带上我。到时候我就是江北大营正式的士兵了。孩儿一定会好好表现，会活着回来给娘养老的。” 马婶子点点头，“好、好。”正儿八经上阵打仗，总比做辅兵当炮灰来得好。这几年江北大营因伤残退役的士兵待遇也是好起来了。只要能保住小命就好。 “娘，那位大人是隔壁封先生曾经的学生，是明净向他推荐的我。你心头知道就好了。” “知道知道，娘不会张扬的。” 接下来的日子明净照样采草药，三日后封山的禁令就解除了。她又过去看了一次小茅屋，这回没有人在那边了。原本就破损不堪的小茅屋也塌陷了。在旁人看来这不过是少了一个可以临时歇脚的地方而已。但在凌大哥心底...... 她很郁闷的背着背篓回家，却见到明皓朝她飞奔过来，“姐，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又不是旬假你怎么自己就回来了？” “我下午告了假，跑到菜场看到汪大叔就跟着他回来了。姐，突然冒出来一个学政大人，他不同意方大人扩建学宫扩大招生。” 不同意扩招学生也就罢了，明皓不进学宫在书院一样能读书。可是，不准扩建学宫，那她的客栈怎么办？那是她最大的投资，她的希望啊！不能把客栈开起来，她哪来的银子给便宜爹治病？她再挖草药也不够请御医啊。而且，手头没有银子，心头就不能踏实。不论在哪个时代，钱都是人的底气啊！ 这回，那旧客栈是真砸在手里了。学政的官比方大人大，而且他就是管和科举相关的事宜的。这件事本来就要征得他的同意。可他这是断了自己的财路啊！ 她这几天在悄悄担心学政不知会怎么出手对付凌大哥，却没想到先倒霉的成了自己。 第99章 99.应对 明皓见明净脸色难看，本来想问的‘姐，咱咋办？’也换成了‘姐，你想开点。’ 明净点点头，做了个深呼吸道：“你是听书院的先生说的，还没公布吧？” “是的。” 那就还没成定局，也许还有万分之一的机会翻盘。可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学政大人比方大人可大了不止一级。这个学政大人，一来就断自己财路，这是八字不合啊！ “姐，我没敢回家，就藏在路边等着你。回头爹要是知道我回来，肯定要问的。” “嗯，千万不能让爹知道这件事。”明净解下竹筒，“你先喝点水，然后我去厨房给你找点吃的。下次不许午饭都不吃就跑回来了，不然小心我揍你。” 明皓接过竹筒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知道了。” “我跟你一起进城去，打听打听这个学政大人。” 明净将明皓安顿在山上，没让他回家。桂嫂是藏不住事儿的人，回头一准被便宜爹看出端倪。便宜爹有一半是心病，回头要知道押上了最后家当和希望的客栈九成九砸手上了，怕是会承受不住。在他心底那已经不但是一间旧客栈了，怪只怪自己当初为了说动他买下旧客栈描绘得太过于美好。投其所好把经营一家客栈盈利给说成了一项文化事业，说到了已经病倒的便宜爹心坎上。如今那可就是他的精神支柱。 “桂嫂，晒的药草不少了，我进城送一趟。顺道看看明皓，把你做的好吃的给他带点。”明净一边说一边打包吃的。 桂嫂看她打包得多，“你不吃过饭再去啊？” “不了，汪大叔揽了一趟活，这就要出发。我和他一道早点走。” “也行。” 明净经过马家的时候，只看到马婶子一个人在家。如今马二早出晚归，中午都不在家。据说在凌家除了做凌惊寒吩咐的事，就是进行单人训练。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训练他，反正比辅兵训练复杂多了。 到山上找到明皓，两姐弟一起把打包的午饭吃了，然后去汪家。桂嫂这会儿在照顾便宜爹午饭，看不到这边。 王氏今天倒是看到明皓了，觉得这对姐弟神神秘秘的多半是出什么事了。不过暂时她是不想和小叔子闹出矛盾来的，而且上次三郎踹门自己就出了七八钱药费。要是再惹出什么事来不还得折财，她就只当不知道了。反正隔壁出事了最好，不然亲事不好说合呢。知道明净采药挣钱都能供得起小叔子吃药之后，她还是有些眼红加心急的。 要是自家也能认得药草就好了，那一月这几两银子就该自家挣了。不对，起码翻番，家里人多呢。要不是为了杜少爷的谢礼，她此时就要想办法从明净手上弄到认草药的法子的。如今山上全是采那两种止血药草的人，自家出动了几个人也没抢到多少。她决定就这两天上门，和小叔子说道说道那门好亲事。 出了事省得这一家子认为靠着明净采药就能把日子好好过起来，傲着不肯远嫁。那位被借了身份的公子虽然是秀才，却也是商家子弟呢。 第100章 100.求见 明净把明皓送回书院，正好赶上下午上课。她自己则去送药，然后再往县衙去。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她也只有求见方大人问一问了。 不知道方大人得闲不，明净打算今下午就耗在这儿等着。这事儿太大了，她下午完全没心思做其他的。当然堂堂一县父母官也不是她想见就能见的。她先去找了顾伯和黄叔，那两人楞了楞，然后反应过来她是为什么而来不由面面相觑，小丫头的消息好灵通啊。他们也是才知道呢。 其实是因为学政大人和方大人说起此事时，就是在树人书院，所以明皓那位吴先生就在现场听到了。想起自己调去新学宫的事泡汤，给得意门生说的让他考进新学宫拿奖学金的事也没影了，又知晓明皓对这件事格外上心，这才在课间知会了他一声。 方知县这会儿其实也挺郁闷，学政跑来指手画脚，而且强硬的要他停止扩建学宫扩大招生的打算，他也憋着火呢。 黄叔把等在县衙外的明净叫了进去，让她坐在一边。这件事跟正在忙活征召辅兵事宜的顾伯没什么干系，倒是和黄叔有关联。扩建学宫的工程，都已经有人找到他这里找门路了。他也是不想这件事泡汤的。 “是有这么回事，你听谁说的？” “是明皓的先生告诉他的。顾伯，这事儿就这么说黄就黄了？” 黄叔摊摊手，“学政大人不同意，能有什么办法？” “能想想办法让他同意么？酒色财气，他总有所好吧。”明净压低声音道。 黄叔拿手点点明净，“你比你爹懂官场这套啊。不过小姑娘家家的，别把这些挂嘴边。行了，我知道你是急了。不过在别人面前可千万别这样讲话。不过你这个主意，于我心有戚戚焉。我去同大人说说，你就在这呆着别乱走。” 明净也是一时情急才连‘色’字都说出口了。看黄叔这么积极，估计这件事黄了也是动了他的奶酪了。她的到来只是给他一个去求见方大人的由头而已。毕竟方大人这会儿千头万绪的，又被人打了回票，怕是不想听下属再提起。希望这事真的还有挽回的余地，扩建学宫于学政大人也不该有什么影响才是。县里如此重视文教，他不是应该高兴么，干嘛还出手阻挠呢？希望拿到好处他就能松口吧。 过了一刻钟，黄叔回来了，“方大人说可以一试，我这就要去安排了。你回去等消息吧。” 明净皱皱眉道：“这个，方大人之前应该不会不知道才是。” 黄叔往房梁指，“上头的派系之争，咱们这些小虾米怎么能明白？方大人最开始想在文教这块着力，但手上没什么得用的人，而且.....” “而且战事将起，他一时有些无暇顾及。”明净喃喃地道。 黄叔看她两眼，“要不说你这丫头通透呢。不过你这么上心，方大人似乎也是有些被打动了。毕竟这也是他一开始就想做的事。”这么看来，之前的蓝知县家就因为封老弟病倒就放弃了这个准儿媳，怕是一大损失啊。 第101章 101.点拨 接下来黄叔怎么去安排酒色财气的事宜就跟明净无关了，他也不会说给小姑娘听。反正就是方知县做东，宴请本县有头有脸的人士。明净告辞出来，准备去顾伯那边打个招呼就回家了。她尽力了，接下来只能等消息了。那位方大人可千万别又臭又硬的。 “小妹子，你怎么来县衙了？”还没走到顾伯所在的衙署房间，里头走出来马二哥，看到明净就十分欢喜的打招呼。 明净一愣，然后反应过来他多半是替凌惊寒来跑腿的。 “哦，我送药草到回春堂，顺道来看看相熟的叔伯。这会儿来打个招呼就要回去了。” “那我等着你啊。” “好啊。” 进去之后顾伯就问：“你跟凌大人身边的人怎么这么熟络？” “哦，他是我邻居。凌大人从前也曾是我爹的学生。” “原来如此啊，那你多走动着。即便不方便和凌大人多联系，也和你这个邻居保持往来。”顾伯说着压低声音，“我是不知道那位凌大人在鹰军到底是什么职级啦，但感觉肯定不能低了。” 明净点头应下，“好的，多谢顾伯提点，我知道了。” 马二骑着马跟在汪大叔的牛车旁一道回返，两个村子要走老长一段才会分路呢。两人一路聊着，汪大叔道：“你小子真是祖坟冒青烟了，居然跟在了凌大人身边。如今还出入起县衙来了。不过就你这身板被看中倒也在情理之中。你可比那些文不成武不就的强多了啊。” 明净摸摸鼻子，这说得是封家那些读书不用功的主吧。其实只要下苦功，再怎么说一个童生还是能考上的。这一次也就免征召了。她一定得看好明皓，绝不能让他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回头被人说这么一句‘文不成武不就’的。 “嘿嘿，也不能这么说，封家不是还有像明润这样的么。我估着他很快就要是秀才了。是吧，明净？”马二这几天累并快乐着，心头别提多感激明净了。汪大叔这个外来户也送儿子去读书，之前是被封家有些人奚落过的。所以言谈中有些针对。 “是啊，我爹也说明润堂哥会是个有出息的。” 一路说笑着，但明净并没有听到多少有关凌惊寒的话题，看来马二也被调教过了，嘴该紧的地方相当紧。 待到分了路，看着马二意气风发的背影，汪大叔叹口气，“我这辈子就是个赶车的了，倒是没想到这小子有了造化。” 明净笑道：“汪大叔离不惑之年都还有几年，何必说这个话呢？”汪大叔时常在外头走动，肚子里倒还积了些墨水，所以明净同他讲话可以用自己平常说话的方式，交流无碍。 “反正我看不到能有什么改变的。我儿子读书也不太行，希望老大今年和明润一起下场，也能考个秀才回来我就谢天谢地了。” “会的，早早晚晚的事。连我家明皓今年都打算下场试试呢。回头我爹怕是要提起精神指点几句，到时候我叫明润哥的时候把你家大郎也叫上。” “那太感谢了，得了举人老爷的点拨，不说点石成金，我供他继续念再战下一科也有底气点。” 第102章 102.请帖 过了两天，黄叔拎着些补品来看便宜爹。明净觉得奇怪，按说黄叔最近正忙得脚不沾地呢，怎么有这个闲工夫？ 末了，黄叔临告辞的时候递了一张相当精美的鎏金请帖给明净。 明净没贸然接，疑惑的问道：“做什么？” “丫头，替叔跑趟腿送张请帖呗。” “为什么要我去送啊？” “你看，这宴请学政大人的主意是你出的吧？” “嗯。” “这件事和你有切身的利益关系吧？” “是。” “所以，这张请帖你就帮着送到凌家，亲手交到凌大人手上。最好再多说几句好话，请动他出席。这要请全县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也不能漏掉他啊？要是不请他，回头学政大人肯定要说我们做事不够周全。可是请呢，你叔我面子肯定不够了。我去找方大人，他说他同凌大人说话也倍感压力，而且他开口多半也要被打回票的。你也知道凌大人和这位王学政王大人有什么过节。这么正儿八经的去请，他怕是不会给面子。可你想想，要是他肯出席，王大人肯定会觉得格外有面子，没准就高抬贵手了。” “可是王大人之前私下还说要收拾凌大哥的。” “他们那些场面上的人物，只要答应了来，肯定不能闹得场面上难看让人下不来台的。依我说，凌大人和王大人是有过节不假。但王大人想收拾还没敢轻易动手，说明他还有忌惮。而凌大人也没有急于报仇，我估着他怕是也不能碾压。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啊。这种情况，莫如化干戈为玉帛。王大人也不是当年事件的罪魁祸首嘛。他当年也不知道凌惊寒这个学子是何许人也，自然是帮着亲戚出气了。” 明净听着觉得有点道理，但是她还是感觉黄叔怕是收了王大人那边好处，或者是想在王大人那里刷刷好感。她当然可以拒绝，但以后怕是也不好再麻烦黄叔了。而且，这件事关系到她的客栈，她也还是想促成的。而且，她只是帮着跑跑腿，做决定的还是凌大哥本人嘛。 再说，说不定他也需要这么一个台阶呢。如黄叔这样的局中人去送请帖，可能效果确实还没有自己这个与官场不相干又和他有点关系的黄毛丫头好。 “嗯，我只能是帮黄叔你跑腿试试。”明净答应得比较保守，她不知道凌惊寒本人有没有意愿去。 “行，只要你走一趟，叔也记你这个情。记得是亲手啊，你可别叫你邻居转交。”叫个牛高马大的男人递交，那效果怎么及得上明净这样甜美可人的小姑娘呢?那位凌大人也不是铁石心肠嘛，不然藏匿得好好儿的干嘛现身救人？换了旁人他救了暗中遁走也不是不行。尤其他还记着封老弟当年的情义，不可能真的对小丫头下手做什么不好的事。 他又注目打量了一下明净，嗯，等小丫头长开了一准是个魅惑人心的大美人。他前两天还动了心思是不是跟媳妇儿商量一下，为年龄相当的儿子求娶。这丫头的价值抵过了她家目前的困境。现在想想，这样的美人儿他们家的家世肯定是守不住的。还不如老老实实做个世伯好了。 第103章 103. 表妹 当天下午，明净就打着去看赵郎中的旗号坐着汪大叔的车去红砂村了。她还拎了些桂嫂做的或者是汪大婶送的顺口小菜。赵郎中有些苦夏，吃这些小菜胃口才开。反正上回他跟凌家人都说了自己是他小妹子的，凌惊寒也当众认了她这个小师妹。 不过想是这么想，明净对此行根本不抱希望，除非是凌惊寒正好想去顺水推舟。不过，她不跑这一趟不好跟黄叔交代。 上车的时候听说是去送开胃菜，汪大叔也没费事多问赵郎中过两天就来了到时候直接给他不是更好的话。 明净倒是心虚的解释了一句，“这夏天的东西不好放。哪怕放在地窖里也不如趁着新鲜送去。这样赵大哥也好早点有食欲。” 汪大叔‘哦’了一声驱使牛车走动起来。这会儿太阳已经下山，他也给弄了顶棚倒也不太热。这顶棚还是十天前明净建议他加的，说加个顶棚肯定比其他敞着的牛车更有竞争力。回头要不了太久估计做顶棚的银钱也就挣回来了。结果弄了生意的确是好起来了，尤其是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特别爱坐他的车。 两个村子离得很近，一刻多钟就到了凌家大门口。没成想还和另外一辆马车在门口遇上了。 汪大叔看到马车下意识就要避让，明净也没有多的想法。结果对方居然掀起车帘对着她这边小声说了句‘哪来的村姑？’看那模样应该是个丫鬟，可马车里的千金小姐也没有斥责一句半句的。 明净有点生气，什么人啊？不过既然是凌家的客人，她还是忍了没怼回去。 车夫去叩门，凌家大门打开，前头当先下来那个说她‘村姑’的丫鬟，然后扶下来一个戴着纱帽的穿着嫩黄丝裙的姑娘。 “快去通报，南苑县的表小姐到了。” 明净心道：是凌大哥的表妹？很傲气嘛。凌大哥虽然高冷，却不会这么对人。 门房道：“外头等着！”夫人和二少爷都靠边站了，表小姐什么的算什么啊？不报是南苑县的他还要想一下是不是大少爷嫡亲的表妹客气的请进去坐着等候，既然报了那肯定不是了。 “你——”以往来都不是这般待遇的表小姐显然有些不悦，所以丫鬟抬手就指着门房要斥责，却被人啪一声关上了门。 门外那对主仆有些下不来台，尤其方才的村姑就在旁边看着呢。这样身份的人，来也就是找下人吧，还不老实去侧门等着？杵在大门外做什么？ 好在，门刚合上立即又被打开了，方才那个门房满脸堆笑的出现在门后。她们正想说话，却发现他是对着明净的方向，“封姑娘，您来了。是来看赵大夫还是......” 明净肯定不敢说是来给凌惊寒送请帖啊，当下笑吟吟道：“今天得了些赵大哥爱吃的开胃小菜，于是赶着新鲜给他送过啦。” “哦，您稍等。最近上门来打扰的人有些多，大少爷吩咐无论是谁都得通传。”这位可是大少爷亲口承认的师妹，可不好一样对待。 第104章 104.送贴 “好的好的，反正这里有树荫嘛。”明净并没有急着下车，牛车这会儿就停在树荫下等着。主要她也没那底气一拍门就能被请进去。而另一位本来很有底气的表小姐这会儿却是恨恨的重回了马车上候着，看着牛车很有几分恼怒。 过了一会儿，门房重新打开门，“表小姐、封姑娘，二位都请进吧。” 进门的先后明净无意去抢，她请汪大叔等着，自己挎着篮子跟在后头进去了。进去之后没走几步就分路了，明净被带往赵郎中落脚的主院。他肯定住得离凌老爷很近才方便，而表小姐被带往凌夫人所住的院落。 凌小姐愣住了，住院住着姑父和那位刚回来的大表哥，那个赵大哥又是何许人也？ 明净可没有理会她在后面跟人打听，径自跟着带路的丫鬟走了进去。她的小菜带了一式三份，分别有六样。一份自然是给赵大哥的，一份给马二哥的，他也在这边吃饭。第三份则是给凌惊寒的，人家嫌弃不嫌弃她不知道。但她既然要顶着人家师妹的名义行事，肯定不能漏了给送一份。不过大热天腌竹笋這些是比大鱼大肉更受欢迎啊。 赵郎中正在整理脉案呢，看到明净进来笑着拎出包在一起的几个油纸包，周围还包了一圈冰块。 “赵大哥，你那天说好吃的几样小菜。桂嫂和汪大婶又做得了，我就趁着新鲜给你送来。” 赵荨伸头看了一下她的篮子，“还有是给谁的？” “凌大哥和马二哥。” 赵荨看她两眼，“把马二那份放下，回头我让他来我屋拿。然后跟我走，我带你过去。”他不去，光明净一个小姑娘被人说起来不好听。也不知道这丫头有什么事要找凌大人。 看他这么帮忙，明净路上便老实交代了来意。 “这个老狐狸！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是啊，我也不好不跑这趟。” 来到凌惊寒辟做书房的屋子，赵郎中叩响了房门。里头传来很清冷的一声‘请进——’守在门外的倒不是马二，是凌府小厮。他这会儿在受训呢。 看到进来的两个人，凌惊寒扬起一边眉毛，直接问明净：“有事？” “凌大哥好，我来给赵大哥送开胃小菜，给你也带了一份。凌大哥尝尝？”明净一边说一边从篮子里取出来。 凌惊寒颔首，“你放着吧，就这事儿？” “还有一件事。之前我爹买了个客栈，是我怂恿的。因为那附近要修建新的学宫。我就想着先买下来，等学宫开办了，以我爹的名义邀集方圆百里甚至更远地方的学者来讲学、论辩。学宫的学子肯定会被吸引到客栈来聆听或者参与辩论。客栈除了住宿也可以提供餐饮。我就想赚这个钱养家糊口。” 凌惊寒两手合握，仰靠到椅背上，“很不错的想法。然后呢？” “学政大人一来就把方大人扩建学宫的打算否决了，那我家的客栈就砸手里了。如今方大人做东宴请他，看有没有可以转圜的余地。他想请凌大哥也出席。”明净说完适时递上请柬。 第105章 105.询问 凌惊寒接了过去放在桌上，“谁让你来给我送的，方大人？” “是我衙门里负责操办此事的一位叔伯，方大人也首肯的。他们怕正儿八经的来送，凌大哥一口回绝。就让我这个小丫头来打前站。如此万一你不答应，也可以再想想法子。”明净脸上堆出讨喜的笑容，说完见凌惊寒没什么反应，心头不由有些打鼓：大哥，你是去还是不去啊？算了，去不去的她也替人做不了主，反正她把请柬送到任务就算完成了。 “跟我多说说你要办的客栈吧。”凌惊寒没理会被他随手搁在桌上的请柬，反而饶有兴致的问道。 赵荨见状道：“那你们聊，我还得研究新药方去。”说完起身出去了。 凌惊寒指了对面的椅子道：“坐下说吧。来人——” “好！”明净便坐了下来，随机有个小厮进来奉上一盏茶并一些点心，然后将那几样小菜拿走。从头到尾都没有抬头看明净，只客气的招呼她‘封姑娘’。 说实在的，明净多少还有些不习惯。她在县城也好，在清溪村也好，走在路上都不少人偷看她的。在县城她是举人老爷家的姑娘，无人敢轻慢。在清溪村如果不是三分之一的人都姓封，里正也是她叔公，怕是都会有孟浪少年半道拦着她献殷勤。 她喝了一口茶，然后道：“我们家的事估计凌大哥你也有所耳闻，毕竟你在村里呆了一些时日。我一开始就想着不能让只知索取不知感恩的亲戚再算计上家里卖房子的钱。然后又听方大人提到扩建学宫的事，想到那间旧客栈就极力劝着我爹买下来了。最初没想那么深远，就想着到时候地价、房价肯定都要猛涨一头。” 凌惊寒闷声笑了笑，“你倒是实诚。” “我这个人一向恩怨分明，以直报怨。可我不能跟我爹这么直说，就想出了文化客栈这个主意，说服他同意用最后的身家买下客栈，等待新学宫开办。可后来吧，我独力养家，实在是觉得只靠采药是不够的。那家客栈与其到时候一次性的卖掉赚些银子，不如让它成为能源源不断下蛋的母鸡。我每次采药累得不行的时候都告诉自己，等客栈开起来就好了。可是，那王学政一来，就否决了方大人的想法。眼瞅着我的打算也要鸡飞蛋打了。” “要你这么大点的小姑娘养家，的确是辛苦你了。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养活自己都成问题呢。对了，赵荨跟我说起你们有意去府城找崔老御医给先生治病。不过据我打听来的消息，他已经老糊涂了，连自己从前的事都开始遗忘。完全没办法替人诊治。” “啊？”明净傻眼，这是老年痴呆了了啊！ “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我同你一样，恩怨分明。当年深陷污泥，唯有封先生为我奔走洗刷冤屈，也只有义父收留了万念俱灰的我。我答应义父的事，正一件件的在办。封先生的情，也不能不报。” “凌大哥你救了我的命，而且我爹肯定没想过要你报答的。” 第106章 106.美人 “封先生关照过不少学生，肯定没想过要哪个报答他。但我不能不想着报答。难道在你心底，我不如赵荨知恩图报？至于救你，我早就说了我是守土卫国的军人，救你一个老百姓应当应份。你倒是不用时时记挂着。” “你是军人救老百姓应当应分，我爹是教书先生关照学生也是应当应分啊。这样吧，你记我爹的情，我也记你的恩。我也是知恩不忘报的。嘻嘻，你放心，我不会打着报恩的名义让你为难的。至于帮忙，我暂时还能应付，还是留在刀刃上再跟凌大哥你开口好了。”以后如果还要寻找名医，除了银钱，多半也需动用到权势。这个人情留着那会儿用吧。 凌惊寒失笑，“你这小丫头也是够固执的。行吧，你留着最为难的时候再找我。我让马仲康送你回去！还要多谢你给我荐了这么一个合用的人。” “哦，不用了，我坐熟人的牛车来的。不用麻烦马二哥了。” 凌惊寒末了让小厮将点心给明净包了一大包放在篮子里带回去。虽然是礼尚往来，却完全是在打发小孩子的做派。 明净想了想，既然如此那就干脆倚小卖小一回，“凌大哥，那你到时候去么？”回头黄叔肯定会问她的呀。 “嗯，那天正好没事，去凑个热闹也行。那些人早晚也是要打交道的。” 明净挽着篮子出去，拐个弯去和赵荨告别。 赵荨正在斟酌药的用量，察觉她走过来便抬起头，“怎么样，他去么？” “说那天没事，可以去凑个热闹。赵大哥，听说萧御医老糊涂了，那你还去府城学医么？” “我去看看再考虑要不要久留。如今的萧家是萧老御医的长子撑着，他们是祖传的医术。到时候还是可以问问看他能不能治好先生。” “嗯，那一切照旧。你不在，我一定会想办法多照应伯母和嫂子的。”就算她人不在县城，也可以托人的。 赵荨点点头，“要不要送你出去？” “不用，有人给我领路。再说我其实记得走过的路。” 明净走出主院，又遇上了表小姐姑娘。可巧，她也带着点心呢。已经梳洗打扮，洗去一身风尘也换了一件更漂亮的衣裙。这会儿也没戴纱帽了。不过下人叫她表小姐，细看身高体型也就是那个人，倒是很容易认出来的。还真是长得挺不错的！能打八十五分以上，可惜在凌惊寒这样的大美人面前还是不够看啊。人家妥妥的满分呢！ 哼，不乖乖呆在她姑母那里，刚来就端着点心往凌惊寒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哥的院子跑。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或者，她会在这个节骨眼到凌家来，本来就是她姑母授意的。但是，美人计对凌惊寒这样的高岭之花，确定有用? 下人不给这位表小姐进，显然之前放她进凌府的时候凌惊寒多半就格外有交代了。 明净笑嘻嘻道：“凌大哥他不喜欢吃点心的。喏，他书房的都打包让我带走了。”一边说一边从人身边走了过去，长得还不如她呢，也有脸对凌大哥使美人计。 第107章 107.点心 “可恶——” 明净听到身后气急败坏的声音忍不住露出笑容。反正她那天闪身挡住了凌夫人，后者就不会同她再和睦共处了。所以这会儿再多拉点仇恨她也不放在心上。而且，气到这位眼高于顶的表小姐，她很畅快！ 明净就在牛车上将点心分作了几份。最松软的留着给便宜爹尝尝，然后她和桂嫂一份，明皓一份。明玉姐弟、明润兄弟俩各一份，还有一份给汪翠花和她弟狗蛋还有汪婆婆。 “汪大叔，这一份劳你明天进城的时候帮我带给明皓。这一份是给汪婆婆还有翠花、狗蛋的。”下车的时候明净便递了两包过去。 “还给他们干啥，你留着吃吧。” “这么多，吃不完的。收下吧，别同我客气了!对了，吃之前可以让汪大婶试试做得出来差不多的不。” “成！等她做出来，我再给你送。不过我觉得够呛，凌家的点心师傅那肯定是有绝活的。不过，做得相近应该还是可以的。”汪大叔笑道。娶了个贤惠又有好手艺的媳妇儿，是他最大的骄傲。 明净挽着篮子去五堂伯还有七堂伯家送点心。五堂伯还不得不在床上装着伤还需要再养养，毕竟当时他吐出淤血很多人都看到了。 五伯母特别喜欢明净，一则是她及时帮着请来了赵郎中，不然自家男人会不会留下病根真不好说；二则就是孩子他爹这次因为她的提醒避开了征召辅兵。当下看到她进门脸上便带笑了，“明净过来了，快坐！” “五伯母，我刚去凌家给赵大哥送了些新鲜的开胃小菜。顺道给凌大哥也送了一份，凌大哥客气还回了许多点心。我送一些来你们尝尝。” 几家人之间互通有无也是常有的，五堂伯和七堂伯家吃好的都不忘给明净家送一份的。所以五伯母倒没有多客气，当下笑道：“凌家的点心，那可是出了名的好吃。好，今天沾明净的光尝尝。” “很有名么？” 五伯母笑了笑，“哦，村里有人去凌家帮佣，得过凌夫人赏下的吃剩的，显摆得很哦。” “我这不是吃剩的，是特地请我吃的。五伯好些了么？” 五伯母压着声音道：“他就快装不下去了，我请赵郎中开了些助眠的药让他吃。反正睡得好才养得好嘛。” “哦，那我就不进去了。” 送完这两家回去，明净在家门口遇上了王氏。她盯着明净看了一阵见她没什么表示便有些不高兴的道：“明净，你得了好东西不送点给大伯、大伯母尝尝么？” 她刚去了老五家，老五媳妇给她显摆明净送了凌家特制的点心给她，外头买不到的。而且还当着她面就收了起来，说是要留着给老五和孩子吃。 明净道：“大伯母，三堂哥说了不稀罕我的东西的。”说完就关门进屋了。 王氏等了一阵等来这么个回答，气得牙根痒痒，深吸口气道：“算了，大伯母不跟你个小丫头片子计较。你爹还好么？你大伯有事找他。”操办亲事有她这个嫡亲伯母，去跟小叔子说还是得孩子他爹更方便。 第108章 108.心思 明净楞了一下，“哦，我先进去看看我爹醒着么，然后再来告诉大伯。”最近没什么事值得大伯特地要跟便宜爹讲啊，难道为三郎的事？不应该啊，和让三郎逃避征辅兵相比，他们肯定更乐意让大郎去吃公家饭然后再寻关系把三郎弄回来。毕竟就如大郎说的，那两姓人早盯上大房逃避徭役的事了。而自己最近行事，也没落下什么把柄才是。 明净将点心交给桂嫂让她搁起来。然后进去看了看，便宜爹正醒着呢。 “爹，我刚去凌家了，给赵大哥和凌大哥送开胃小菜。” “哦，你凌大哥的事解决了么？” “还没，刘家的姻亲王学政到县城了，方大人出面要请他们吃饭呢。不过我看凌大哥应该是成竹在胸了。他最近忙得除了他爹的病，应该是公事更多。他说待公事告一段落，过几日再来探望爹。” 封璟道：“早些洗刷了污名，待到天下太平一些，说不得他还能转做文官的。” 本朝其实不存在什么重文轻武，同级文官比武将高半级的情况。但文治国武安邦，封璟是觉得得意门生以武安邦之后其实可以走上以文治国的道路。毕竟兵权在手，天下动荡之时还好说，一旦太平了本朝从当今天子往前数几代，都有鸟尽弓藏之嫌，退役的士兵也不是太好。 明净最近闲来无事就在便宜爹的藏书里翻看史书，这些也都是看在心底的。虽然为尊者讳写得比较隐晦，但多用点心还是可以看得出来的。 “爹，您就别操心凌大哥了。我看他这十年修炼得也快成精了。” 封璟叹口气，“人都是被逼出来的。别说他当初那处境，就是你这两个月也是成长得飞快啊。”说着上下打量了闺女几眼。他一直在为女儿的终身大事发愁，这十年不见的得意门生突然回来，也不知道成亲生子没有。 主要凌惊寒留在封璟心中的印象还是十年前那个白衣墨发的少年，和眼前豆蔻年华的闺女可不正是良配。所以，他暂时还没想到年岁差距上去。 “爹，大伯说要过来看你。我去请他？” 封璟也挑挑眉，“最近有什么事么？” “我也正纳闷呢。” “你去请他过来吧。” 明净过去请大伯，王氏正絮叨呢，“得了好东西，放在篮子里用布盖着，看都不给我这个大伯母看哦。我还为她这么操心。” 方才明净的话封菖也听到了，当下道：“是三郎当众说了不稀罕人家的东西嘛。你个当长辈的还跟晚辈计较啊？回头手头松活些，去城里的点心铺子一样称点，大家都尝尝。” “刚交了税，还有盖房子的尾款没给。今年手头哪有松动的时候啊？”这还亏得暂时不用办老三的亲事了，不然手头更紧。还好，很快就能有百两纹银入账。 明净心底暗笑，大伯母又哭穷了。听说大房如今除了盖房子的主劳还有怀孕的潘氏，其他妇孺都没得荤腥了。至于么，连最便宜常见的鱼都只做给盖房子的人吃。这就做过头了！ 第109章 109.说亲 明净上了茶封菖就冲她挥挥手，“你出去，我和你爹有话说。” “哦。”明净端着托盘出去，边走边寻思，上回大伯说她迟早要打发出门的女儿，是外人。这话都不忌讳给她听到。是什么事居然要特地打发她出去？ 出去遇上地坝里喂鸡的桂嫂，她看明净拧眉便直起身，“他们又要找先生借银子？” “哪还有钱借给他们？他们家那么多正该挣钱岁数的人，我爹肯定不舍得把我辛苦挣的银子借出去的。桂嫂，你说大伯说我是外人，可能会藏匿家中的银子都不忌讳我知道。什么事儿值得他一定要背着我说啊？” 桂嫂想了想，“姑娘，你不知道啊？” “我的确不知道啊。算了，我知道你要说‘姑娘你都不知道，桂嫂肯定更不知道了。”明净说着加快脚步要从桂嫂身边过去。 “姑娘，这回我可能还真知道。” “你知道？说来听听。” 桂嫂道：“既然一定要背着你说，那多半就是你的终生大事了。” 明净楞住，“你说大伯要给我说亲？” “有可能，说起来先生病倒他做大伯的关心侄女也是应该的。可是，他能认识什么好人家啊。真要有他都能认识的好人家，那还不留给二丫啊？” “说得有道理，我也这么想。难不成，他真的要把我卖掉？可爹还活着呢，轮不到他做主啊。”反正如果是什么给中年男人续弦之类的，她爹肯定不能答应啊。 明净看看正房，算了，她爹肯定不至于瞒她。她还是别去偷听了。便宜爹的人品扛扛滴，而且如今她可是撑门立户、养家糊口的人啊。 屋里封菖道：“虽然是商家子，但人家才十六岁已经是秀才了。听说长得也是不错的。你要是有意，可以让人以看望先生的名义过来瞧瞧。” “我又没教过他。大哥，这事太突然了，你容我想想再说。” 封菖点点头，“反正我是觉得不错。明净日日采药，怕是肩背和手都磨粗了。你舍得啊？她嫁过去就不用辛苦劳作了，是享福的少奶奶。你这里得了聘礼，也可以有钱继续请医用药，还可以给明皓准备科举要用的银子。当然，我也就不用替你操心了。” 封璟听了有点不舒服，他又不是卖女儿。再说这会儿他还惦记着凌惊寒呢，纵然这十年有了变化，但只要他现在是单身，就是封璟心头女婿的第一人选。这姓吴的秀才怎么说也得等过几日凌惊寒来过，自己问清楚他是不是单身再考虑。 大伯出来了，明净送到门口，然后又来到正房。 “爹，大伯是不是来给我说亲的？” 封璟挑眉，“你猜到了？” “爹，隔壁一家说的亲事你可千万别答应。不，这会儿谁来提亲你都别答应。我还要采药，还要开客栈呢。”谁初中二年级的年纪就要着急忙慌的嫁人啊？ “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你还别说，你大伯这回说的这个，其实还不错。当然，是对方惊鸿一瞥先看上你，又许了谢礼他才来说的。不是他主动替你寻摸的。” 第110章 110.危机 “真要是大伯主动寻摸来的好亲事，还能轮着我啊？不过爹，你真的别应。我现在一点都不想嫁人！” 封璟一开始听兄长念叨药钱、科考费用有些不舒坦，可转念一想兄长虽然说得现实也是实话。他不愿意就拿明净去换聘礼，希望她能寻到一个情投意合的如意郎君。但留她在家，就是把这些经济压力都加在她一个小姑娘肩头。 明净看他朝自己伸手，不明所以之余乖乖把手递了过去。封璟握着她的手翻来覆去的看，确实是变粗了。从前闺女可是十指如削葱，从来不沾阳春水的。 “姑娘大了总是要嫁人的。明年你可就及笄了。” 明净心头升起危机感，看来便宜爹让说动了啊。 “爹，您答应啦？” “没，我说容我考虑考虑。你娘不在了，爹怎么也得亲自问问你自个的意见。”封璟没和女儿说吴家儿郎的消息，先缓一缓吧。 不行，这年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万一便宜爹真答应了，她可就歇菜了。她这下明白他为什么要看她的手了，最近的确是长茧了、变粗了。既然要干活这就是难免的，便宜爹这是心疼她了！ “爹，要我嫁人也可以，我要招赘。”家里什么都没有，就不信有人肯当这个上门女婿。 封璟摇头，“我知道你是不放心家里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可咱家有明皓啊，谁肯上门入赘？” “爹不是说那客栈以后一半归我的么，现在要反悔了不成？” “你少跟为父胡搅蛮缠的。” 入赘的事儿显然没得谈了，她自己对外宣布是不会有人当回事的。明净想了想退而求之次道：“那爹得答应我，我的婚事必须我自己点头您才能答应。” “好，这个为父可以答应你。但你也不能故意拖着，这件事明皓和桂嫂也不能由着你。” 好吧，这个结果勉强可以接受。到底大伯说了个什么人，居然把便宜爹都给说动了？ “爹，你跟我说说大伯说的人选吧。” 封璟失笑，“你这孩子，方才不是还一直说不嫁么。”他顿了一下反应过来，“你休想搞破坏。除非你想认真考虑婚事了，否则我不会告诉你。” “哦，那我不问了。爹，看你的样子也累了，女儿出去你好好休息吧。” 好烦哦，之前只想着一定要供便宜爹好好活着，省得大伯把她卖了。现在还得担心便宜爹出于父爱把她许出去啊。与其去嫁一个陌生人，她宁可过如今这种辛苦劳作为钱犯愁的日子。比起一生喜乐由他人，这样的生活感觉更能把握一些。 明净走出家门等了一阵，等到二丫出来便喊道：“明珠姐” 二丫立时楞了，自从打架之后明净从来没有主动喊过自己，而且还是这样一脸感激和羞涩。 “你、你吃错药了？” “明珠姐你胡说什么啊。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咱们两家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大伯、大伯母有了那么好的亲事都想着我这个侄女。我再跟明珠姐计较那些小事也太不应该了。” 第111章 111.求助 二丫变了脸色，“你说什么，我爹娘给你寻摸了一门好亲事？” “是啊，如果不是好亲事，怎么可能打动我爹呢？” 二丫盯着明净溢满真诚感激与娇羞的眼定定看了一会儿，“不可能！”爹娘寻摸到的好亲事怎么可能不留给自己，反而给明净这个让他们不喜甚至厌恶的侄女？ “一开始我也不信呢，可大伯怎么可能拿这种事哄骗我爹呢？” 二丫有些动摇了。她忘了自己出门时来干嘛的，直接扭头进屋去了，急切地喊道：“娘，娘——” 明净凑近围墙去听动静，就听到大伯的斥责声：“大呼小叫的像个什么样子？” 看来王氏不在啊，接下来二丫又说了什么听起来就有些模糊了，因为声音压低了。明净有些心急，大房如果真的暗中有算计，肯定不能高声宣扬被左邻右舍给听了去啊。 她在围墙这边抓耳挠腮一阵，然后直奔后山而去。砍了一截竹筒做成了一个简易的听筒藏在袖中带回来。这是最简单的窃听设备了，一墙之隔应该能听到吧。 她找到和二丫闺房相邻的空房间，整个人贴在墙上。半截竹筒扣在墙上，另外半截放在耳边。可是听了半晌只听到二丫呜呜的低泣声。 她方才被自己老子狠狠教训了一顿，说她一点没个姑娘家该有的样子。所以好人家才会看上了明净而不是她。哼，根本就是因为叔叔是举人，爹只是个农夫。这能怪得了她么？明净、明净不就是比她多读来了些书，小时候养得娇贵些么，脸蛋好看些么。不是靠着叔叔那个名头，如今的她能有什么好亲事啊？ “姑娘，你做什么呢？”桂嫂拎着一桶水从外头经过，看到明净的姿势不由搁下桶问道。 明净收回竹筒讪讪道：“我觉得隔壁突然给我说一门亲事心头有些不踏实。”真是所谓的好亲事她不能踏实待嫁，如果这里头还有猫腻就更麻烦了。反正她是不相信王氏对她有什么善意，大伯在当下倒是不太可能主动坑害她。毕竟便宜爹还活着呢，他也不能不顾封家内部的议论。如今明净除了隔壁一家，和家族其他人关系都还是不错的。大伯真坑她，肯定有人为她出头的。 桂嫂道：“我也不踏实，可这婚事最后还是得先生点头才行啊。” 明净觉得这件事不弄清楚，她真是干活都没法专心。想来想去还是得求助，她自己的力量太弱小了。 最合适的人选就是村里跟她最相熟的几家了。明净出门去托了汪家婆婆、婶子，两位堂伯母、马婶子帮着旁敲侧击一下自家那位极品大伯母近来和什么人走得比较近。虽然是大伯过来和便宜爹说的，但谁要是相中了她，还是应该会找上大伯母说。这种事除非家里没有女人，否则都是女人出面的。这个事情应该不会一点痕迹都不露才是。 她只说了第二重担心，众人听了也能够理解。毕竟王氏的为人真不太可能是一心为了明净好。虽然有封举人最后把关，但他都病倒了，万一被人糊弄了呢。 “行，明净，我们帮你留意着。” 第112章 112.消息 过了两天，七伯母那里先有了消息。傍晚她便陪着明玉一道过来送绣品。 “哎呀，这才几天不见，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明玉一看到明净就震惊的道。 明净道：“苦夏，胃口不好。七伯母、玉姐，快坐！”从那天明皓请假跑回村里告诉她新学宫的计划被否决了，她就一直犯愁。到后来又冒出一门突如其来的亲事，就更是百上加斤了。这是生计和人身自由都受到威胁了啊。 七伯母看明净满含期待的看向自己，坐下的时候便点了点头表示有眉目了。 桂嫂也端了些花生、红枣出来招待。这几天明净愁得吃不好睡不香的，她看在眼底也心疼。 七伯母道：“打听到了，四嫂她近来被人看到往杜家侧门去过两回。” 明净挑眉，“就咱村那个杜地主家？” “对，就是那家。” 明玉眨眨眼，“杜家小少爷倒是刚过十六，尚未娶妻。会不会是他？”那个年岁相当的富家少爷，在村里还是有不少人喜欢的。毕竟一直养尊处优的长得白净穿得好，而且杜家可是清溪村首富。不过杜家有几门得力的姻亲，眼睛一贯长在头顶上，肯定是看不上村姑的了。不过如果是明净还是很可能的。 明净想了想，“杜家在村里的名声一向不太好，杜家少爷好像连童生都不是吧。这样的人选，应该打不动我爹才是。” 七伯母道：“最近四嫂连娘家都没回，也没出过清溪村。即便不是杜家少爷，那也应该是和杜家有关系的人家。”近来大房还在盖房子，王氏肯定没有时间出去走动。 明净点点头，“那我心头有点方向了，有劳七伯母了。” “客气什么。” 明净收下明玉的绣品，然后起身送她们娘俩回去。顺道去告诉那几位婶婶、伯母，不用再暗地里打听了。 马二也就是马仲康（他这个名字还是当年他爹托封举人给起的）回到家就听到老娘在念叨：“难得明净开回口，我还没能帮上忙。” 他打了凉水洗脸，“明净有什么事啊？”大人对他是有交代的，让照看着点隔壁父女俩。要是有什么能帮把手的就帮把手，要是自己能力范围外的就告诉大人一声。所以一听说是明净开口了赶紧追问。 马婶子就说给他听了，封菖和王氏给明净说了一门亲事，封先生动心了。明净担心这里头有猫腻，所以托她们几个暗中打听王氏近来和谁有走动。 “那是谁啊？” “听说是杜家。”提到杜家，马婶子沉下了脸。 马仲康道：“杜家人怎么配得上明净？” “说杜家大概只是中间帮着传话，不是他们家。封先生也不能看上品行不好的人家啊。” “跟杜家往来的我看也不会有什么好东西。”这事儿还是得告诉大人一声才成。 明净估着应该是和杜家财力相当，但儿郎比较能读书，家里名声也过得去的人家。可即便是这样的人家她也不想去啊。套句赵大哥的话，有钱人家复杂着呢。如今的处境虽然艰难但她已经习惯了，也有奋斗的方向。 第113章 113.露面 桂嫂倒是比较乐观，她觉得能嫁到有钱人家，儿郎本人会读书、品行还能经过先生亲自考验，应该还是不错的。封璟只看到了明净的手变粗了。她可是每回给明净肩背处擦药酒的人。再是想法子把背带垫得厚实些，都难免勒到。而且，这段时日她可是一次又一次的看到明净托着腮为银子发愁。俗话说得好，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既然是那家儿郎自己瞧中的，应该能对明净好才是。 她如此和封璟说，封璟道：“还是知根知底的更好。” 马仲康第二天去凌家的时候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凌惊寒。后者有些惊讶的样子，“提亲？”那不就是个小丫头么，都能定亲甚至成亲了？ “还算不得正式提亲，只是请中间人居中说和。不过封先生似乎是有些被说动了。毕竟明净一个娇养大的小姑娘如今要日日采药养家糊口还得负担先生的药钱，是太辛苦了。” 凌惊寒心道：不只呢，那丫头还惦记着她准备开得有益文教的客栈，惦记着学宫扩建事宜呢。 “行，我知道了。” 马仲康知道这就是大人表态这事儿他会管了，当下便放心的退下了。就算能糊弄过病中的封先生，还能糊弄过他家大人不成？ 这件事凌惊寒倒的确是当成了分内事。封先生病了，明净又没有嫡亲兄长，他自然该过问一下让先生动心的准东床人选。 又过五日便是方知县设宴的日子，凌惊寒去露了个脸。在他引见下认识了一下本地有头有脸那些人物，又和王学政打了一阵哈哈便告辞了，只说是还有军务在身。 这其实也是他头回在县上有权有势的人面前露面。等到他走了，便有人跟方知县打听，“这位在鹰军中的品级......” “相当于六品。”方知县是看过凌惊寒递上的腰牌的。在此之前，王学政设法打听一直都没打听清楚。但既然今日凌惊寒本人都在这种场合露面了，也提到了一些军中事宜，只说说这个却也无妨。 当下王学政不由冷笑一声，原来只是区区六品。可不就是起步的佰长而已，之前还那么狂傲。他其实已经派人往鹰军去打探了。不但要打探清楚凌惊寒的品级，还得打听清楚他的靠山。可别拔出萝卜带出泥！ 如今再等等，等有了更具体的消息再动手不迟。 告辞出来，凌惊寒带上马仲康便到清溪村察看辅兵训练。一众辅兵对马仲康自然是羡慕嫉妒恨，居然一下子就混到凌大人身边去了。素日叫他马二的，今天也都改口喊马二哥了。心头都暗暗悔恨当初凌惊寒就跟着那老兵住在山上的时候没有提前跟他交好。也不知道马二十什么时候入他眼的。 看辅兵训练自然只是个顺便，凌惊寒问了下里正做的防中暑准备便走过去和担当教习的折了一只胳膊的老兵说话了。 本来正在树荫下摇着蒲扇的老兵看到他显然很激动，看到凌惊寒微微摇头才改了差点脱口而出的称呼道：“大人，您来了。” 第114章 114.探望 凌惊寒又和那激动难抑的伤兵说了几句，主要是问他如今的生计当地衙门安排得如何。得到肯定回答便离开晒谷场去封家了。 封璟正等着呢，昨天马仲康就过来知会过了。 明净玩笑道：“爹，凌大哥都回来这么多天了才想起来看你，你还这么激动啊？” 封璟瞪她一眼，“你不是说他之前就隐身清溪村么，肯定那会儿就来过了。” “哦。” 父女俩正说着呢，就听到马仲康在外头和桂嫂说话的声音了。 明净直起身来，“爹，我看这天气凌大哥也不想喝热茶。我买了个大西瓜，切出来招待他。就是要辛苦爹你只能看着了。“ 封璟又瞪她一眼，“还说你变老成了，这会儿又跟个小孩子似的了。说我激动，我看你也挺激动的。” “我才没有呢。”明净出来正好撞上凌惊寒往屋里来，赶紧墩身一福，“凌大哥，我爹知道你来，从昨天就开始高兴了。” 凌惊寒看她两眼，明净还没有及笄，梳得还是女童的发式。而凌惊寒个子实在很高，比她高一个头还有多。所以在他看来，还真是把明净当小女娃在看待。顶多就是一个格外聪慧、坚强的小女娃而已。这回帮她查求亲人的资料才发觉小丫头其实不小了啊。 明净知道他不爱说话，伸手撩开帘子，“爹，凌大哥来了。” 凌惊寒这才冲她点点头，然后走了进去。 明净走出去预备把西瓜从地窖里拿出来切，放在这里头比放在井水上方还强呢。看到马二便不客气的请他去抱出来了，正好省了力气。 马二答应一声就往地窖去，之前明净一家搬进来他就帮忙搬过东西，也算是熟门熟路。 桂嫂则拿了刚才马二拎来的礼物，“姑娘，这是凌大少爷带来的。”大多是补身子的药材，还有一些点心干果。 药材自然是给便宜爹的。可这点心干果，他还真把自己当小孩儿哄啊。明净额角抽了抽。 “凌大哥真是太客气了！你分门别类收起来好了。“ 明净话音刚落就听到里头便宜爹震惊的声音道：”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明净赶紧撩帘子进去，就看到凌惊寒有点尴尬的站在便宜爹病床前摸着自己的胡茬子，“呃，先生，这都十年过去了，学生肯定变样了啊。” 封璟记忆中唇红齿白的翩翩少年一下子变成满面沧桑的大汉，显然有点接受不能。他以为就算过了十年，凌惊寒也该是个俊美青年。 “非得弄成这样？” “胡子全剃了，头发也梳得光洁，那样子着实镇不住场子啊。”在恩师面前，凌惊寒自然是高冷不起来了。不过他也实在没想到从前很洒脱的封先生居然一见面就挑剔他的造型。 “注意仪表怎么就镇不住场子了？我看分明你故意把自己往糙里弄。” 这倒是，刚开始进军营他俊美的外表可是惹来了不少麻烦。虽然都靠拳头解决了，甚至他的实战能力还得以多番锻炼，但还是这样省事啊。不但省了来自男人的骚扰，连女人的骚扰也少了许多。这么多年下来，他是真的习惯了。 第115章 115.心思 明净有些傻眼，她觉得凌惊寒这副模样很man。像是纵横江湖、什么都见惯，喝酒都是提壶痛饮的沧桑浪子。虽然的确和翩翩公子不沾边，但又不是非主流、杀马特，她爹至于这震惊跟失落么？ 凌惊寒和她对视一眼，两人对此都有点莫名其妙。殊不知封璟看到他俩的身高差异还有面相上一个沧桑、一个稚嫩，心头摇头不已，最后只得对自己道一声‘罢了’。 明净见没啥事便忍着笑退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师徒叙旧。过了一阵再端了一盘西瓜进来，就听到凌惊寒正轻描淡写的给她爹描述从军的经历。 封璟有些惊喜的样子，“你竟参加过六年前的大峡谷之战啊，那一战可是打出我天朝的威风，狠狠教训了异族人。” 凌惊寒点头‘嗯’一声。 “凌大哥，吃西瓜。”明净端上西瓜。 “好。” “凌大哥，听说你在让人训练马二哥。他学的那些，能不能转教给我啊？” 凌惊寒是将马仲康当储备的鹰军在调教，闻言上下打量了一番明净，“你要是想学点防身的本事，当然可以跟他学。不过他学东西刻苦，但教人大概不擅长。这样吧，我回头一段时日会经常在小茅屋那边，你采药的时候过来我要是在就指点你。” 小茅屋下头挖出的乌金矿，已经趁着夜色运往西北大营。能掺入五百兵器令其变得格外锋锐，对敌时起到事半功倍之效。这会儿小茅屋要想完全复原是很难了，毕竟原本就有些残破。如今凌惊寒谢绝了张捕头等人的帮忙，打算自行重建。如果没有事，那每天都能抽出一个时辰左右在山上伐木造屋。 “好啊好啊，谢谢凌大哥。”凌惊寒可是古代特种兵，身手肯定不凡。等她学会了，就不用担心男女体格、力气上的天然差异，像三郎这样的莽夫就根本不用怕了。回头她还可以教明皓，让他把身体锻炼结实。省得他读书太过刻苦，把身体熬坏了。 明净高高兴兴的退出去了，凌惊寒看封先生盯着自己看，便解释道：“先生，我是觉得小师妹会点防身的本事比较好。一时忘了先请示先生就答应下来。” “这个不妨事，她还不是没问过我这个当老子的。你俩还能说得上话？” “还行，小师妹虽然一看就是先生娇宠大的，但还算懂事明理，遇上事倒是不娇气能抗事。对了，这是吴家公子和他家族的一些资料，也许先生能用得上。”凌惊寒从袖中取出几张写满字迹的纸递上。要查这件事对他而言自然是不难的。 封璟挑眉，他刚才看女儿和弟子说话间挺熟络，已经放下的想法正有些死灰复燃呢。结果弟子就递给他有意提亲的吴家小儿郎的资料，那份心思便又放下了。方才一番谈话，凌惊寒一直没提到有妻室的事。这次回凌家也没带得有人回来，想来这几年在军中忙于征战杀伐倒是没顾上娶妻。可惜差距是有点大。 “你有心了。” 第116章 116.咨询 末了，封璟留下那叠资料打算慢慢看。凌惊寒看他有些疲惫便告退出去。 明净刚送了一盘西瓜到隔壁给马家母子，这会儿便在屋檐下边吃边看着地坝里走来走去的小鸡们。鸡生蛋、蛋生鸡，源源不绝，这都是钱啊！ 凌惊寒在她旁边坐下，状似无意的道：“我爹的药，他之前其实也让人盯着，可是一直没盯出个所以然。你觉得可能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老头子也是不太相信那个女人的，当然不会一点不防着。如果说当年他的确是被迷得有点神魂颠倒，但随着年岁老去，一只梨花压海棠的他对年轻继妻可就越来越猜疑了。 老头子当时都没发现问题，他现在再来查自然更有难度，一时卡在这里了。这会儿看到小师妹，便有心借她那个善推理的小脑袋瓜子一用。 明净放下西瓜想了想道：“吃药的碗当时检查过么？”霍元甲大侠就是这么让日本人害死的。 凌惊寒目中动了动，“想来是没有，不过如今也是查不到了。或者是查过没查出问题来。” 明净又想了想，“嗯，还有熬药的药炉子，就那个炉盖啊，一旦水煮沸，那不是要浇到盖子上去么。如果上头有什么......”《甄嬛传》她也是看过的。 凌惊寒站起身，“这个倒真没想到。”说完上下打量明净，“你怎么想出来的？” 明净摸摸鼻子，“我喜欢看杂书话本之类的，有些落魄文人他想法比较多。看得多了，也就能举一反三了。”千万不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啊。她不过是想到凌惊寒救过自己，难得有报答的机会，这才知无不言的。 “写话本的落魄文人，不都是写些夜半读书有山精狐怪跑来红袖添香，或者是有大家小姐垂青资助之类的么。他们就爱在想象中满足自己。”凌惊寒有些刻薄的道。 “也有例外嘛。不过我看得杂，而且得背着我爹，书是不敢久留的。反正什么故纸堆我都翻来看过。凌大哥要是现在问我在哪本看来的，我说不出来也找不到了。”一推三六九，就不信你还能去把有字的纸都翻来看看。 “我先回去了。对了，今天去赴了方知县的宴席，我看扩建学宫的事怕还是有点玄。姓王的一直打太极没松口。” “碍着他什么了，真讨厌！”明净其实也想问一下的，她是翻开请柬看过的，知道时间跟地点。 “显官威或者是说给方知县一个下马威。方知县的座师和王学政背后的人关系是拧着的。这个你能听懂么？” 明净点头，“我娘去得早，有时候我爹也会与我说一些。”该死的王学政，就非得要断她财路么？这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 “我走了，先生怕是已经睡过去了，你回头告诉他一声。”凌惊寒看着她表情生动的五官眼中笑意一闪而逝。 “好的，凌大哥慢走。” 凌惊寒半道就让马仲康快马加鞭先走一步回去让人查药炉盖子了。等他回到家，赵荨已经查出那盖子的确是在药水中浸泡过的。那是能抵消他开的药方药效的一种药水，手脚动得很是巧妙。 第117章 117.异香 赵荨道：“好手段！你怎么想到的？” 凌惊寒笑了笑没出声，拿上那盖子进去告诉了凌老爷。 凌老爷接过盖子看了看，一时恨得两眼都发红了，“来人，把经手熬药的人给老爷我拖下去严刑拷打。寒儿，多亏了你了，不然为父真的是要被人给害了。” “爹早年修桥铺路，这也是您的福报。”凌惊寒微讽地道。他老头子十分爱名声，要不然当年也不会不问青红皂白就将他逐出了家门。 暗中动手的人好狡猾！之前怕是停了一段时日，好让自己放松警惕。这是看他们查来查去都没查到盖子上就故技重施了？那个女人被禁足在她的院子里，居然还能有这样的手段。前些年没对老头子下手，怕是他一直很警觉。而且老二还没有长大，这份家业搞不好会被族里侵吞去大半。 剩下的凌惊寒就没过问了，老头子也防着他呢。他也不想为这事再多费心，径自回了住处稍歇。 “将军，要不要暗中盯着些，省得那人被灭口。”暗中随侍之人闪身问询。 “不妨，老头子心头有数的了。我的事也是到了该旧事重提的时候了。”正好就连王学政都到了淮山县，还真是人都到齐了。以老头子的性子此时肯定是要为他这个有出息的长子洗刷冤屈的了。反正人证他都帮老头子准备好了，接下来就看他唱大戏好了。 “将军，那个身上带暗香的柳氏怎么处理？” 柳氏便是新近登门的那位表小姐。明净是个小姑娘不太懂，所谓尤物并不只看脸的。柳氏的脸虽然只能打八十五分，但她却有一副被宽大衣裙包裹的魔鬼身材。更难能可贵的是她还身带一种极魅惑人的暗香，其效对男人堪比春药。她自言是生来自带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几日她时常在凌惊寒面前出现，甚至还闹过失足落入荷花池。当时凌惊寒就抱着手站在池边冷眼看她挣扎，她无奈之下自己爬了上来瑟瑟发抖，就好像风中的水莲花一般，“表哥，我落到水里你都不肯搭把手么？小时候我们不是还一起玩过么。”却是恰到好处展现出了湿衣下的曼妙身段，甚至那股勾人的暗香也有些散发出来。 凌惊寒道：“合着你是遇水而香啊？我可只记得你死乞白赖跟在我身后，不记得什么时候同你一起玩过。“说着冷冷一笑，”你这些手段是你姨母教的吧。我只要一想到当年我娘病重，老头子被她用这些手段勾搭了去。你觉得我还有没有寻欢的心思？你再是花样百出，我也不会理会。在这凌家你就是想泼我脏水也是办不到。若还要你柳家的脸面，就自爱一些吧。“ 柳如眉看到他扬长而去，银牙都快咬碎了。要不是知道这个人在军中的身份，她爹怎么舍得将她搭上？单为了姨母的求助那是不可能的。这个人一如记忆中的好看，却比那个时候更加的冷漠、不近人情。 第118章 118.吴家 这会儿凌惊寒听到属下问怎么处理柳如眉伸手揉揉额角道：“让她爹来接人，告诉他我那好继母做的事都被老头子知道了。”再不把人弄回去，到时候事情都闹出来可就不好看了。 昨天他找赵荨问过这个遇水而香的事。赵荨当时两手一击，两眼放光的道：“是传说中的异香丸啊，我以前也只有所耳闻。听说是一位医道上的鬼才研制出来的。的确是遇水而香，尤其是那种时候香汗淋漓的，很少有男人能扛得住。”他脸上一副男人都懂的表情，倒是和同明净相处时谦谦君子的模样迥异。 “要是大少爷你能搞到一颗异香丸，一定要借给我研究研究。不过听说于子嗣上有点妨碍，一般没生过儿子的女人都会谨慎使用的。看来人家对大少爷的定力还是没敢小觑的。” 于子嗣有碍么，那个女人勾搭老头子时大概只用了她的好身段吧。或者她手上根本就没有这异香丸。她毕竟只是林家的旁支，不是林家嫡系的人。 同一时刻明净在家相当的郁闷，看这个样子新学宫真的要变成水中花镜中月了。官大一级压死人，除非能找到能压过王学政的人。或者，他不再是学政了。可她能见到方知县、凌大哥这样有品级的人都已经是沾光了。五品以上的朝廷大员哪里有机会去认得？ 至于说王学政不当这个学政，那除非证明他私德有亏。可这根本不是她能力范围内的事。如今可没有偷拍设备，回头视屏往网上一放就搞臭人了。再说了，如今嫖妓都是合法的，人家青楼女子每月交税呢。 好烦！想挣点银子怎么就这么不容易呢？ 封璟睡了一阵养回些精神便拿着凌惊寒帮忙收集的资料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原来吴公子是齐鲁那边的人氏，父亲早亡，他是遗腹子，母亲回娘家后才生下来的。父亲那边早已被家族安排过继了嗣子，家产尽归了旁人。而他的母亲并不是不愿守寡回的娘家，而是因为在父亲病中行为不端被休弃的。他的身世也就多了些扑朔迷离。 但据凌惊寒查到的，他母亲是被人诬陷坏了名声，为的又是家产之类的。所以他能做的只是刻苦攻读，以期将来金榜题名再为母亲正名。他母亲是杜老爷的表妹，家资还算丰厚，只是人丁不旺没人给出头。在淮上县学宫读书便与杜家有所往来。他家住得倒是离淮山县极远，有七八百里之遥。 这样的身世倒是令凌惊寒、封璟都有了几分同情。他一心苦读想为母亲洗刷名声的举动更令他们心生欣赏，尤其难得此子心性并不偏激。 封璟拿起其中一张画像来看，从画像上看吴公子的长相倒是符合他的期许。清秀、俊朗的少年书生，跟他闺女挺般配的。 看过凌惊寒如今的沧桑大叔样，再看到这样的吴公子，封璟的心思又活泛了。这吴家公子唯一不好的便是家离得太远了，而且很快就要返乡了。他在学宫只是游学，算是借读而已。 第119章 119.意动 可世上哪里又有十全十美的对象呢？如果不是吴夫人在名声上有些污点，怕是此时也不会乐意和已经落魄的自家结亲。而且，凌惊寒送上的能证明吴夫人清白的证据，这可是个大人情啊。明净带着这个嫁过去，这辈子那对母子还能慢待她分毫？ 这个证据倒不是这几日找来的，凌惊寒通过自己的关系找到齐鲁那边朝廷方面管情报搜集的人。这证据是他们提供的，他为此是欠了个人情的。 封璟把明净叫进来，如此这般的说了一番。 明净正犯愁客栈真砸手里了，听到这样的条件也不由得有了点犹豫。封璟一看便知道事情不是一点转圜余地没有，便道：“你大伯说对方的意思可以以探望我这个先生的名义上门来让你暗中相看一下。要不，就先见见？”反正自己的确是当过学宫的教谕，此子在学宫借读要说是自己的学生也说得过去。 明净想了一下，反正见见也不少块肉。而且，凌大哥真的是太给力了，给的这个证据的确可以让她这辈子都不怕吴家母子翻脸。有这么大的保障在手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于是低低的‘嗯’了一声。 桂嫂知道之后高兴得不行，脸上笑得开花开朵的。 “这可是比之前的蓝知县家的公子还好呢。蓝公子还没这么会读书，也不怕过门被婆婆拿捏。不过，回头明皓知道了怕是不会太高兴。他肯定不舍得姐姐的。” 明净想了又想，便宜爹和桂嫂都很高兴，而且对方肯给大笔聘礼解了家里的难处。如果吴公子是个能搭伴过日子的，要不她当真考虑考虑？她到了这个时代，总不可能潇洒的做单身贵族。而且，开客栈的路子看起来也被堵上了啊。 她坐在屋檐下托腮看云，也许她真的快换地图了。还真有些舍不得家里这三个人，甚至村里相熟的人家也是有些舍不得的。 就在这个时候她感受到一道视线恶狠狠的落在自己身上，抬头一看是二丫站在门口呢。堂姐妹俩对视着，互不相让。 过了一阵，二丫的眼眶慢慢红了，“凭什么你就能过得比我好？”她知道的和明净如今知道的版本是差不多的。一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已经是秀才了，就那么一眼看上了明净。如今托人上门说和，愿意给四百两的聘礼。 “我比你会投胎，你下辈子跑快点吧。”明净道。 二丫苦笑一下，“可不是么。”明净的衣服、首饰她能抢，可她举人家姑娘的身份自己是怎么都抢不走的。身为女子，在家就是靠父兄的。明净的爹比自己的爹强，而且以后她的夫婿也会比自己的夫婿强。 “各有缘分莫羡人，也许等着你的是一段更合适的缘分呢。”明净难得没跟二丫针尖对麦芒。没想到二丫不领情，扭头跑开了。 明净摇摇头，靠婚姻改变处境她之前没想过。但如果真的是对相关的人都好，似乎也不是不能试着去接受的。人总有个累的时候，尤其如今的难题根本不是她能解决的。 第120章 120.习武（1） 不用再扛养家的担子，明净觉得肩头都舒展了不少，但同时她又感觉到一些茫然。真的要从此依附于一个男人，成为别人口中的封氏？算了，先见见人再说。 第二天她起得很早，换了一身十分轻便好活动的衣服。凌大哥答应教她防身术呢！ 她先去采药草，隔壁一家不仗着血缘关系和她闹的话，旁人就更不会闹着要跟她学习认识药草了。更何况这山上到目前为止她只发现了六种药草，其中两种止血药草她都已经公布出去了。 明净手脚很麻利，很快采了一背篓背上去小茅屋。凌惊寒已经在了，他把原来的地基收拾出来了。 “凌大哥” 听到明净的声音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来了，过来吧。” 明净将背篓放下，然后走到凌惊寒面前仰头看着他，一脸兴奋地问道:“现在开始么，是不是先扎马步？” “你还知道扎马步啊？不用。我只是教你防身术以备不时之需，又不是要培养你做武林高手。” “哦，我还以为我骨骼清奇，所以你觉得我值得调教呢。还想着幸好我还没满十四岁，骨骼还没有完全长拢。”明净玩笑道。嗯，没错，她骨骼还没有完全长拢，所以还会再长个子的。而且近来这一个月，因为干的活多，她饭量也有所提升，感觉个头也蹿了一些。不过面对凌惊寒的身高，还是觉得自己还得好好长、用力长。 凌惊寒好笑不已，“的确有人赶在这个时候练武还能有所成就，不过不是你。” “我知道，是你嘛。十四岁开始习武，投笔从戎做出了一番成就。” “别贫了，你一路走过来，身体差不多已经活动开了。我先教你几招擒拿手，学会基本招式你就到旁边慢慢练。小擒拿三十六路，大擒拿七十二路，可以分打人生一百零八个穴道。”凌惊寒说着拉过明净右手，边说边开始动作，“记住，桥来桥下过，脚踢脚下消。” “那如果人家用刀呢？” “我再教你空手入白刃。你看着，单擒随手转，双擒扣带锁。”凌惊寒放开明净的手示范道，身姿颀长，身手潇洒利落。 明净一时有些看呆了又赶紧回神，掩饰地鼓掌道：“好看好看。” 凌惊寒扫她一眼，“我在玩杂耍么？” “不是。”明净低下头。 “过来，手按住我的头。” 明净走过去，试着比划了一下，够不着啊！ 凌惊寒吐出一口气，走到下坡的位置又微微矮下些身子配合她。明净的手刚放上去，他身子又是一矮、一转，“按头箍手转腰马”，动作间已是脱离了明净掌控，同时反扭了她的手扣在背后。 待他松开手，明净揉揉胳膊跟着他的动作做，嘴里不忘学到：“按头箍手转腰马”。 这就是第一招了，看明净做了几次，虽然全是花架子但姿势没错，凌惊寒又开始教她第二招。 “锁住我的喉！” “啊？好！” “用点劲！” 明净刚加了一点力气，凌惊寒已有了动作，锁喉俯身走车马“。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手腕已经被擒，脖子也被人用手肘虚压住。 第121章 121.习武（2） 接下来明净就在一旁老老实实的练习，嘴里不时重复着：‘桥来桥下过，脚踢脚下消’、‘单擒随手转，双擒扣带锁’、‘按头箍手转腰马’、‘锁喉俯身走车马’...... 凌惊寒就在一旁伐木，明净偶尔偷眼瞥去，感觉他一举一动舒缓却有力，很是养眼。 她很快收回眼光继续练习，没一会儿就出汗了，但凌教头没说可以休息她便不敢停下，一直到背上的衣裳都打湿贴到身上才听到凌惊寒道：“歇会儿吧。没想到你这么用功！” 明净气喘吁吁的停下，“那当然了，我可不想被欺负。” 凌惊寒有些诧异，“我记得准备向你提亲的只是一个书生而已。” “技多不压身啊！”她才不是为了防止家暴呢。不过细想想，她如果嫁给吴秀才，他家里在当地也是有钱有势。好像真没什么需要亲自动手的啊。难道她潜意识里其实觉得这件事成不了？ 凌惊寒又打量了她几眼，“看来你很没有安全感啊。” “以前被我三堂哥以武力威胁过，我一直很想狠狠揍他一顿。” 封三郎么？凌惊寒眸光深了一些。 “我听说你已经在考虑那个小秀才了，本来还以为你昨天是一时说笑，不一定会真的来呢。” 明净挠挠头，“好像嫁过去的确是很好的解决困境的办法。但我心头还是很不确定，总觉得凡事都是靠自己更踏实些。” “很多女人想的都是嫁个好男人，终身有靠。你的想法还真是有些独特。罢了，你既然想学，那我就教你吧。而且看来你的确也不是朽木，这么一会儿已经练得有板有眼了。那你以后就每天过来练习，我会视你的接受情况陆续再教你其他的。” 明净学着江湖中人的样子抱抱拳，“多谢凌大哥。以后凌大哥有吩咐，明净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绝不含糊！” 凌惊寒拿手虚点明净的鼻子，“我现在相信你确实是看了不少话本了。继续吧——” “这么快？” “你如果只是要练练花拳绣腿那就继续歇着吧。” “我练、我练。” 当天下山的时候明净觉得格外辛苦，她好像有些体力透支了。不过，刚开始采药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咬着牙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有王氏在中间奔走，很快定下了吴家小秀才五日后来探望封璟。明净回到家得到这个消息沉默地点点头。 接下来的四天她依然去找凌惊寒学武，不过有一天他不在，她就只好自行练习。他在的时候要么是纠正她的动作，要么就是教她新的实用招数。她学得很投入，大汗淋漓也觉得很畅快。 第五天就不去了，她得在家相人呢。 “凌大哥，明天我就不来了。” 凌惊寒道：“你如果不情愿，告诉先生就好。他又不会逼你。” “家里这样我不能太任性。而且，我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再说了，既然早早晚晚要嫁人，不如就选一个喜欢我、品行好的吧。还没有谢谢凌大哥呢，多亏你寻来的证据，这让我对于将会到来的新生活有了足够的底气。”没有这个护身符她一定会犹豫许久的。 第122章 122.察觉 吴秀才是由杜少爷陪着一起来的。两家有亲，平时也有些走动这倒也不是太奇怪。杜少爷自称有向学之心，所以来拜望一下本村最有学问的封举人。 封璟不大关心他这个作陪的人，盯着吴小秀才看了看道：“我离开学宫已经许久，也不记得教过你。倒要多谢你还想着来探望。” “一日为师，就终生都是先生。封先生不记得学生也不奇怪，学宫那么多人呢。学生是上过您讲的大课的。”吴小秀才躬身道。是杜家表弟邀他同来的，说是封先生要想看一下杜表弟。可先生的注意力基本都在自己身上就有些奇怪了。但可能因为杜表弟连童生都不是，先生如此是希望他知耻而后勇吧。 桂嫂招手示意明净，叫她过来一起站在隔壁的缝隙处看。明净过来看了两眼，很标致一个小书生，的确是长得还不错的样子。只是，她心理年龄远大于外表，对初三、高一年纪的男生真的是没什么感觉啊。 想到这里她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她不喜欢小男生，她喜欢的是......哎呦妈呀，她怎么这么迟钝，现在才发现！ 两个少年很快告辞离开，明净一直没有露面。她等着这两人离开了家门才进到便宜爹的房间，“爹” 封璟仔细看看她，“没瞧中？” “嗯。” “一开始就瞧中的有，但开始瞧不中后来中意的也很多。还是先不要急于做出决定。不过过段时日，如果你还是不中意，那也就作罢了。只是日子恐怕要比同吴家结亲难过了。”反正女儿还有一年才及笄，亲事确实不用太急。对方的意思也是先定亲交换庚帖。当然，交换了庚帖就是不能轻易反悔的了。而且，对方如果不退庚帖这婚事就还存在。 杜少爷打的便是这个主意，先把庚帖骗到手。要是回头一切顺利，就将花轿抬到他置办的房子里。即便出了什么差错，只要庚帖在手又有几门强有力的姻亲在朝中做官，那封明净依然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爹，我瞧不中他的。因为，我瞧中别的人了。”既然便宜爹不是太封建，那跟他说说应该也没关系吧。 封璟愕然，“你瞧中谁了？”脑子里迅速闪过闺女近来接触过的年轻人，绝大部分都是姓封的啊。 明净有些羞赧地道：“爹，我喜欢凌大哥。”应该是喜欢他很久了，不然不会在县衙第一次见到他就留意上了。那会儿她甚至还没有看到他的脸呢。到后来差点被人刀架脖子，他倏然出现英雄救美。她终于看清他的长相，不出她所料的俊美非凡。再到后来几次见面，这几天他悉心教导...... 她为什么会对屠户娘子跟他是什么关系那么上心？为什么看那个表姑娘那么不顺眼？都是因为她早就喜欢上凌惊寒了啊。 封璟楞了楞，“可是，他比你大那么多？” “有什么关系嘛，又不是我大他那么多。”就是女大男小也没关系啊，像贾静雯的第二段婚姻她觉得很ok。 封璟笑了两声，“倒也是啊！” “爹，我要去山上找他。” 第123章 123.交代 看闺女说走就走，封璟盯着还在晃动的门帘道：“哼，女生外向！” 明净在村里时还尽量克制着步伐，到了山间可就是迈开大步了。惹得在山上劳作的一些人譬如汪翠花等都纷纷注目。可这会儿她也顾不得了。她只想快点看到凌惊寒，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他，以后不用再帮着考察什么求亲对象了！ 她脚步匆匆的就到了小茅屋旁。就这几日的功夫，小茅屋雏形已现外观是基本按原样建起来了。都是凌惊寒自己一手一脚修建的。当然，这也是因为小茅屋本身就极简单的缘故。不过比起大房的房子中断了两回，等到王氏回娘家或者娘家兄弟家借到了钱又继续修，修到这会儿才七七八八，这效率可是高多了。 开始村里还有人嘀咕王氏这是故意装穷，省得举人老爷家一穷二白药都吃不上了，大家盯上她家。可后来十二两的人头税一交，说这话的人就少多了。 “凌大哥——”屋外没人，明净也不知道凌惊寒这会儿在不在，一边扬声喊着一边就往空荡荡的屋里去。 “封姑娘”门内走出一个长相平凡，服色暗沉的人。正是平常暗中跟着，随时听凌惊寒吩咐那位。 明净一愣，“你是？” “我是大人的随从凌骁，一直暗中跟随。所以，我已经见过封姑娘许多次了，您倒是头回见到我。” 听他居然用了敬称，明净忙摆手，“客气了！请问凌大哥不在么？”她心头有个不好的预感，之前她也扑过空，但是凌骁并没有现身。难道，凌惊寒已经离开了？ “临时有紧急军情，大人已经赶回西北大营了。他是带着马仲康走的，嘱我留下负责一些收尾的事，并且知会姑娘一声。” 明净很是失望，她想问一下凌惊寒几时才回来，可既然是紧急军情这谁能说得准？能说的凌骁肯定已经都说了，再多问也问不出什么。而且军情岂容她窥探、打听？ 扫尾工作，看来凌家的事已经铺垫完成，剩下的会水到渠成。那他还会回来么？ 凌骁等了一会儿不见明净问什么便主动道：“当年参与过陷害大人的那些人，这一次都逃不掉惩罚。我们大人从来都不是姑息之人。” 这话明净听懂了，“你是说王学政也一样？”听说凌惊寒是六品，那他怎么收拾得了五品的王学政？而且当年的事王学政也可以推说当时人证物证俱全，他也是维护科考的神圣、学宫的名誉，所以才一定要开除害群之马。 不过，凌惊寒既然这么说，应该是有把握收拾这个人的。难不成还涉及到什么派系之争？ “封姑娘，王学政肯定不会毫发无伤。至少，如今的位置他是坐不了了。大人说了，不会留下他这种心头只有利益，不顾学子死活的人在如此重要的位置上。” 明净点点头，“那真是太好了。”如此，就没人阻挠新学宫扩建的事了。她的客栈也能如愿开起来了。他这是看她之前为这事发愁，所以走了也留颗定心丸给她吧。可是，她得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呢？ 第124章 124.离开 明净上山时脚步匆匆，下山时脚却像灌了铅一般。不过，这会儿倒是没人留意到她。山上的人随着一声‘朝廷派人来接收辅兵了’，呼啦啦的全往山下跑了。 不奇怪，一次性征召了几十号人，谁家都有沾亲带故的。明净提了提脚步，跟着众人快步下山。明方哥几个她还是要去送一送的。凌大哥突然走了，辅兵们也按计划要出发了。看来，真的要打仗了！ 明净走到村口看到明玉便走了过去挨着，一起送家族的儿郎汇入被征召的辅兵奔赴西北大营。来经手接收他们的正是顾伯，他和里正一道核定本人，然后交给西北大营派来接收的人。 明净小声问明玉，“他们几时才能回来啊？” “役期是三个月，但打仗的事谁说得准。没准就会延长，把以后需要服役的日子征用了。”这已经是好的了。搞不好，有没有命回来都不知道。 听明白她言下未竟之意，明净抿抿嘴。这里头有她的叔伯、堂兄，有一些虽然不是很熟，但她还是希望他们都能全须全尾的回来。还有凌大哥，她更希望他能够回来。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生。她可不希望自己才刚明白了心意，都没有机会告诉他。她不想要《白桦林》那样的悲剧。 送走了辅兵们，明净很沮丧的回家了。顾伯还要去下一个村子，所以只是匆匆打了个招呼就坐上马车离开了。 “明净”身后有人叫，她转头一看是马婶子，讷讷道：“婶子” “别难受了，他们都会回来的。我也是才知道，老二昨天就已经跟着凌大人离开了。” 明净心道：走得这么急啊！辅兵们的离开倒是和之前说的日子差不多，可凌大哥怎么走得这么急？ 她用力点点头，祈愿一般的道：“嗯，全部的人都会回来。桂嫂的儿子终究也会回来！” 马婶子想想儿子被抓壮丁十年不归的桂嫂叹口气，“万一她儿子回去找不到她呢？” “打听来的消息当初他们村基本都出来逃荒了。桂嫂出来找儿子，早走一步。我爹倒是托人去当地官府知会过，和新的里正说了一声。她儿子只要回去了，应该是不会错过的。” 马婶子心道：那桂嫂儿子还活着的可能性就真的不大了。就算一直滞留军中，家里还有老娘在，好歹也会捎些银钱或者口信回去才是。 回到家里，封璟把她叫进去，看她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忙问道：“没见到？”他压根没想过有人舍得拒绝他闺女主动的表白。 “嗯，他走了！要打仗了。” “放心吧，他也不啻于是百战老兵了。”封璟顿了一下，“那你大伯那里，我现在回话？” 回话？明净这会儿脑子有点迟钝，楞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之前来的吴公子。 “哦，回，现在就回！” 隔壁这会儿气氛倒是不坏。王氏说她托到了人给三郎走关系，不会让他去做危险的事，那自然不用担心了。二丫则和明净一样有些失魂落魄的。吴公子和杜少爷离开的时候，她看大了。 第125章 125.二丫 杜少爷二丫是认得的，或者说单方面认得。那另外一个风采翩然的少年就是有心向明净提亲的人咯？听说家产不输杜家，甚至已经有了秀才功名。 当年叔叔也是二十岁才考中的秀才，这个少年听说才十六。那以后考上举人甚至进士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哪怕只是个举人，也是有机会做吏员甚至是官员的。那明净这辈子就可以照样吃香的、喝辣的，受人奉承。她怎么就这么好命啊？ 如果明净知道二丫的心声，一定恨不得给她两耳光。原来的明净已经被二丫给害死了，这也叫命好？ “娘，我不想嫁给泥腿子，以后子子孙孙都是泥腿子。你帮我想想法子吧！”封菖被桂嫂请过去后，二丫跟着王氏进屋。 原本应该是让明净来请封菖的，这才足够尊重，不会被人挑理。但她这会儿实在是太沮丧了，所以封璟便让桂嫂来了。封菖从前由于社会地位、经济条件都不如兄弟，所以对这些格外敏感。不过这回嘛情况特殊，事关明净的终身大事，他自然不会多想，只当明净是害羞了。 害羞了就好，等她定了亲然后嫁过去，那兄弟的汤药银子就有着落了。自家也能得二十两银子的谢礼，再好没有。于是桂嫂一请，他提腿就走了。 这会儿王氏听到女儿的话摸摸她的头道：“放心，娘心里有数呢。我已经托你大姨去打听城里开杂货铺的陆家了。” “杂货铺？”和明净要嫁的人家比，好像低了一点啊。 “是啊，陆家的杂货铺在城里也是有数的。要是嫁过去，衣食无忧。也不用像娘一样整天除了操持家务，还要下地干农活，只需要看看铺子就好。你怎么说也是举人老爷的亲侄女，能写会算的，咱们家的日子也算好过。娘呢，又一气儿生了四个儿子。陆家已经三代单传，很看重这个。我家明珠屁股大大的，一看就好生养。”王氏笑眯眯的打量着女儿。 “娘，你就不能帮我找到读书人家的亲事么？我也是读书识字的，这一点比很多人都强了。”虽然只是认得字可以不做睁眼瞎，比不上明净能出口成章，琴棋书画皆通。可识字的姑娘家，这本身就是凤毛麟角了啊。 “傻丫头啊，你以为读书人家的孩子都会有大出息啊？咱全村就你叔叔一个举人，秀才也没几个。以咱家的条件，耕读之家是可以结亲的。像杜少爷、吴公子那样有钱人家的读书人，是不会低就咱们家的。但耕读之家到时候分家根本分不到多少财产，没准那小子读书还要花你的嫁妆呢。读书就是个烧银子的事儿，你叔叔花了上百两可才考到举人啊。弄不好啊从少年郎考成白发翁都考不上。就是万一考上了，那还可能变陈世美呢。”王氏颇有些语重心长的道。 “这么难啊？”那明净也未必真能当上耀武扬威的官太太啊。但能嫁到有钱人家本身就让人羡慕嫉妒恨了。 “可不是么。傻孩子听娘的，娘还能害你不成？ 第126章 126.回绝 封菖过去也没见到明净，也不计较笑了笑径自抬腿就往兄弟屋里去了。 “怎么样，你好点没有？” 封璟抬起头，“大哥来了，坐。听说三郎已经走了？” “是啊，都去了他能不去么？”王氏已经同他说了，因为明净的关系杜家那边答应帮三郎在军中运作，只做些轻省、安全的事。 “大哥，吴家的事推了吧。我家明净还小，暂时不打算给她定下亲事。”这场战事可快些结束吧。回头他以先生的名义给凌惊寒去信，先探探他的意思。如果他也有意，那等战事告一段落，就可以回来将婚事先定下。据他所知，鹰军是西北大营的精锐，一向是用在刀刃上，不用上阵厮杀的。如此一来，安全性倒是比大头兵好多了。 “什么？”封菖大吃一惊，“这么好的亲事，男方家的条件又好，年貌相当，人家十六岁就是秀才了，比你还强呢。你们怎么就看不上人家呢？” “这结亲事也不能只讲条件，也要讲个情投意合吧。” 封菖道：“你说的这叫私相授受。还举人呢，这种大是大非上犯糊涂。” “谁家真要定下亲事，不问问儿女意见啊？再说这也不是明净不答应，是我另有看中的东床人选。只是听你把吴家小秀才说得那么好，忍不住想比较一下。我这做爹的，自然希望女儿嫁得好。咳咳——”一时话说得急了，封璟咳嗽起来，好一会儿才止住。私相授受这种名声可不能要。虽然，明净的确是有这个嫌疑。 封菖自然也不会一定要将这个名声扣到侄女头上，那样人家质疑的会是整个封家的家教。 “这么好的人家都要回绝，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女婿啊？还能上天不成？” 封璟道：“一事不烦二主，既然是哥哥嫂子长罗，就请你们去回绝吧。就说明净还小，我舍不得她好了。” “那你倒是舍得她天天干活儿？” “多学点，以后去了别人家才不会遭嫌弃。哥，我累了！”封璟知道自己和兄长的思维不合拍，所以也没费事解释。虽然拒绝这门婚事明净会很辛苦，但吴家的背景还是有些复杂。而且，吴夫人是寡母，给这样的人当儿媳妇会格外辛苦。 封菖很是郁闷，但也不可能压着兄弟要他答应。当下丢下一句‘行，那你休息吧’起身背着手出去了。他这个兄弟，真是读书把脑子读糊涂了。这样天上掉馅饼的事儿都往外推。他可得跟三叔他们这些长辈好好说道说道，这可不是他不管兄弟一家。 他回到家就对王氏道：“事儿没成，你去回了人家吧。” 王氏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没成，没成是什么意思？ 封菖看她反应不过来，又说了一句，“没看中。” 三个字在脑子里转了一转，王氏陡然提高了声量，“怎么能没看中？” “谁知道他脑子里到底装的是啥。就不说现在，他没病倒之前人家吴家的小秀才也是百里挑一的良配啊。如今人家还肯跟他家结亲事，睡着了都该笑醒吧。” 第127章 127.诅咒 “不行，怎么能不答应呢？一定得答应。”王氏非常得激动。这话让她怎么去回？她的一百两谢礼啊，还有大郎公家的差事，三郎军中的轻省活儿。没有这一百两，她凭什么给二丫置办起能让陆家满意的嫁妆？凭什么继续让儿子、媳妇继续唯她马首是瞻？这是要祸害她一大家子啊。 封菖没好气道：“她爹好好活着呢，还能由得你我做主不成？你赶紧去，好好跟人家说。真是的，要是无意就不要让人家上门来嘛。” 他说完就走开了，王氏盯着墙壁两眼发狠。是啊，如果小叔子死了，明净再厉害那也只能由得他们两口子捏扁搓圆了。不但能得一百两的谢礼，就连那四百两聘礼也都得落入自己的腰包。活着也只是浪费药钱，怎么还不死呢？ 下午，王氏期期艾艾的把结果告诉了杜少爷。她本来还想拖一拖看能不能有变化，可那边直接带话让她过去一趟。 “什么，没看上？”杜少爷也是十分震惊。他已经是根据封家的情况费尽心思才找来这么合适一个人选了。不过，似乎又觉得这样也还好。自己看上的女人相中了别的男人，难免有些耿耿于怀。可是，这一步落空了，要怎么才能把人弄到手呢？他可是连续几晚都梦到封明净了。跟她比，自己从前见过的那些女的都是庸脂俗粉。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事情没办成，难道还等着本少爷赏你啊？滚——”杜少爷计划落空，看王氏自然是分外的不顺眼。 王氏遭几个小厮驱逐出来，直接扔子了门外。她倒是有恶毒主意，可是有心没胆啊。别看她偷偷诅咒小叔子快点死了算了，但要她对此做什么她还是不敢的。这件事能捞到的好处如今都没了，都怪隔壁那对父女。哼，她倒要看看，他们这么硬气拒了婚事，能把日子过成什么样。 毕竟家里经济压力在那里，明净只颓废了一天，第二天又照常背着背篓出门。地坝里的小鸡已经长大了不少，后园的菜也蹿了一头。日子还得过，她没有伤春悲秋的功夫。这会儿天气已经不那么热了，她可以在山上多干半个时辰的活儿。 “桂嫂，我出门了。” 桂嫂点头，“好的，知道了。”她一开始不太明白这么好的亲事先生和姑娘怎么就给拒了，而且姑娘还有点蔫蔫的。她悄悄的问了先生，先生倒也没拿她当外人瞒着，一五一十的就说了。自家姑娘看中那位凌大人了，那自然是对旁人都看不入眼的了。 她实在不太明白姑娘怎么舍唇红齿白的吴秀才不要，偏看上了满面沧桑的凌大人。不过既然看上了自然有看上的道理，而且先生也赞同。她自然是不会唱反调的。从此桂嫂求神拜佛，除了求菩萨保佑自己儿子平安回来，又添上了凌惊寒。 明净将院门虚掩上，迎头撞上了王氏心头一阵厌烦又不能不搭理。 “明净，那件事是你爹又犯糊涂了，你自己还是愿意的吧？” 第128章 128.帮忙 “大伯母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儿女亲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这么说是要我违抗父命么？还有我爹从来没有犯过糊涂。他可是堂堂举人，是全村功名最高的人。”明净板着小脸道，她心头起了些狐疑。如果只是从中牵线，王氏这么热心做什么？看来这件事背后还有名堂呢。 “大伯母不是这个意思。你爹读书考试是厉害，可旁的地方就差一些了。不然，怎么也不能让你个小姑娘辛苦养家啊。”王氏想来想去还是不甘心，于是又到明净这里来下功夫。她就不信明净愿意放着享清福的日子不过，宁愿劳作。只要明净愿意了，回头小叔子还不是一样得改口。 明净道：“做儿女的不该说父母的不是。不过大伯母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我爹从前手太散，应该把银子看紧一点。那会儿紧一点，如今也就不至于紧巴巴的了。” 王氏怀疑明净是在讽刺她从前经常拿着各种由头去打秋风。可明净没有明说，而且现在也不宜撕破脸，所以她附和地道：“谁说不是呢，那客栈我看就不该买。” “大伯母还有别的事么，再不出发回头日头就上来了。”明净实在不耐同她周旋。 “大伯母这会儿也没事，要不我去帮帮你。顺道和你再说说，我实在不愿意看你就这么错过了。” 明净是笑非笑的道：“我都听我爹的，也不需要大伯母帮忙。”让王氏跟着去采草药，明天还轮得到自己？还不得婆媳、母女一起抢先。客栈的事还在五五之数，这还是高估了凌大哥的能耐。采药这个生计要是再断了，她一家子得喝西北风了。 王氏打的就是夺了明净采药生计的主意。只要没了这个进项，他们父女还敢清高的不答应这么好的亲事？更深一点想，没了银钱付汤药银子，小叔子那里是不是就得被耽误？到时候他万一挺不过去，一命呜呼了。这丫头就归他们做大伯、大伯母的管了。 “有大伯母帮着你也快点不是，不要见外了！”王氏说着要推着明净往山上走，就是不能跟着认那些草药，也能扰了她采药不是。 相安无事了快一个月了，明净本来已经有些放下和大房的矛盾了。这会儿王氏又来纠缠。她心火顿起，扬声喊道：“大伯、大伯——” 这一喊，不但把大房的人喊出来了，四邻都出来了。 封菖背着手道：“一大清早的，这又怎么了？” “大伯母一定要上山帮我采药。可你们不是这两天房子要上梁么，怎么忙得过来？” 四下一阵笑声，上梁可是大事，按道理是要放鞭炮请客的。王氏身为家里管家的女人，这种时候忙得不行啊。非要上山帮明净采药，这用心简直是明晃晃的啊。村民不知道背后更多的事，但她想抢夺明净的生计却是不问可知的。 马婶子笑了一声，“你家盖房子把银子用了，也不能就在明净身上找补啊。哪有这样做伯父伯母的，不说帮衬反倒百般算计遭了难的兄弟和侄女。” 第129章 129.齐聚 上次送药的事村民或多或少都得了明净的好处，而且王氏的做法的确是过分了。当下纷纷开口指责，一时大房的人脸上都有些挂不住。这样挣钱的技艺自然是人人眼红的，可非逼着人家交出来就太过了。而且这还是人家家里唯一的收入，病人的药钱、孩子的束脩，一家几口的口粮都指着这个呢。 王氏道：“你们知道什么？我给明净寻摸了一件好亲事，我家兄弟犯轴要给推了。我当然不能眼看着孩子错过了，这不是借着一道上山的机会和她说道说道么。弟妹去得早，我做大伯母的不能袖手旁观啊。” “这件事你跟我一个小姑娘说什么啊？”明净嘟囔道。 “都说你娘不在了，我当大伯母的私下和你说说怎么不行了？” “多谢大伯母关心，可也不必非得急在此时。你等我回家再说吧。”明净使个眼色给桂嫂，示意她将第二进晒药草的屋子锁起来。 刚赶过来的五伯母道：“既然嫂子是好意，那现在就别耽搁明净时间了，让孩子上山去吧。有什么好亲事我们妯娌几个不如一起说道说道，弟妹不在，关心明净的伯母不止你一个呢。” 七伯母道：“可不是么，这种事自然得算我一个。不过说起来嫂子还真是比我们强。有好事能想着明净，都没有先尽着明珠。这一条我是做不到的了。” 王氏道：“明珠和明净是不同的，该是谁的就是谁的。行吧，明净你先上山，回头大伯母还有婶婶再和你说道。”反正回头闹了出来，她一口咬定和两个弟妹一样都是被蒙骗的就好了。她们肯掺一脚也是分担责任了。 明净这才得以上山，一时也想不出来这件事背后有什么猫腻就暂且搁下了。先去采药，采好了再到小茅屋外练武。哪怕凌惊寒不在，她也要坚持每日练习。三天不练手生！要是以后凌大哥回来要考校她，她总得拿得出手。而且，练好了才能起到保护自己的作用啊。 待一切做完，她才背着背篓下山。如今背这么一背篓对她已经不是什么问题，还能再冒个尖。 明净回家把药草放下，然后问桂嫂：“隔壁来过人没？” “没呢，要准备上梁可忙了。对了姑娘，咱们送多少礼钱？” “比五伯、七伯家多五文就是了。”反正以王氏小气吧啦的劲儿，多半也不会办出多好的宴席。菜里能看到点夹不起来的肉渣了不起了。 吃过午饭五伯母和七伯母一起到了。 七伯母道：“明净，要真是好亲事，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下的。回头四嫂说我们先听听。” 明净道：“我爹说对方是寡母拉扯大儿子，怕以后我日子不好过。还有，大伯母太热心了，有点反常。” 七伯母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虽然说有好亲事不能留给明珠，她这么上心为你奔走也有点古怪。难道男方有什么不足？” 正说着呢，听说两个堂弟妹已经到了的王氏风风火火的就过来了。哼，她才是亲伯母呢，那两个隔了房的怎么都得排在她后头。 第130章 130.疑窦 明净赶紧搬了凳子给王氏请她也坐下。她们这会儿是集中在明净的闺房里。因为住的人少，房间索性打通了的就显得宽敞大气。哪怕坐了四个人也一点不挤。 王氏看得心头直抽抽，这是她家的房子啊。要不是被二房抢了，何须再花银子盖？哼，这件事成了多的她都能捞回来。 “我还没答复人家呢，所以这件事咱们还可以反悔的。”王氏说着把吴家小秀才的情况又说了说，然后补充道：“事情还没成，男方是谁咱们自家人知道就是了。” 五伯母和七伯母对视一眼，这除了婆母是寡妇多半把儿子看得比眼珠子还紧，会对儿媳妇格外严苛之外倒是没什么不妥的。 “我实话告诉你们好了，人家许了我二十两银子的谢礼，所以我才这么上心。而且，兄弟已经这样了，咱们大家再结一门贵亲有什么不好的？你们干脆回去和自家爷们说说，都出面劝劝兄弟。这件事关系明净终身，可容不得他犯糊涂。咱们不管谁管？” 王氏主动提了二十两银子的好处费，倒是打消了那两人大半的怀疑，当下果真思索起她的话可行不可行来。明净却是更加的警觉。以她和王氏之间的矛盾，尤其方才她看着自己的房间一瞬间流露的恨意，会为了得二十两谢礼就送自己去过她眼中的好日子？这件事绝对有猫腻。 吴小秀才自己是看到过的，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也许是个性情暴虐的，而且搞不好他有什么隐疾呢。不对，如果他真的有问题，凌大哥给的资料里一定会提及的。不是确保没有问题，他不可能把资料交给便宜爹做考察东床的参考。他连吴夫人当年是如何蒙冤都查清楚了的。 那吴小秀才应该就是没什么问题的。他没有问题，难道问题在别人身上？对，那天杜家的少爷也一起来了的。就算他是亲戚，这事儿同他有什么关系啊？ 七伯母想了一阵道：“明净我也觉得是一门好亲事啊，只要嫂子给的信息是齐全的。”她还是怀疑小秀才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王氏道：”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五伯母道：“可惜是个外地人，来淮山县也不久，不然还能多打听打听。明净，要不托一托你上次宴请过的那几位家里帮着打听一下？” 明净看向王氏，“大伯母，相看的时候为什么杜少爷也一起来了？这种事没有凑热闹的说法吧。” “那人家不是来看你爹的么。”王氏眼中闪过一抹心虚。 明净笑了一下，“以前真不知道他对我爹这么敬重呢，他也不是多爱读书的人。大伯母，到底谁是来看我爹的，谁才是真正上门被相看的？” “这、这.....你这丫头别乱说啊，这种事怎么好搞错？” “是啊，干嘛要两个一起来呢，万一搞错了多不好？吴家咱们不熟悉就不说了。杜家那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啊。我爹如果没病倒，他敬重还说得过去。如今都没利用价值了，他还上门来探望真有些奇怪。” 第131章 131.猜到 七伯母道:“明净，杜家不太可能啊。” “是啊，来看我爹都有些奇怪了，想提亲就更不可能了。但吴家公子我真不记得见过他，杜少爷倒是前些日子进城为五伯请郎中的时候撞见过一回。而且那日，吴公子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来被我爹相看的。这莫不是想李代桃僵，把我哄上花轿吧？回头知道被骗那也得是回门的时候了。可如果到时候没有婚书，算是私奔还是聘嫁啊？聘则为妻，奔则为妾啊！” 明净越想越觉得那日吴公子的表现不对。只是当日她心思放在自己居然早就对凌惊寒有那种意思上，完全没多想。今日细细回想，还真是有很多不对的地方呢。 五伯母和七伯母听了明净抽丝剥茧的分析都吓着了，好半晌说不出话来只是一起把王氏看着。 王氏心头骇然，这丫头可真是鬼精鬼精的。这样居然就被她看出来了。当下被三个人六只眼睛看着，只得讷讷地道：“这、这不能吧？” 明净没有深究，没根据的事自己心头有个数就好了，只凭猜测定不了王氏的罪。不过，好你个王氏，真当我是软柿子捏啊！这一回绝不能就这么善罢干休了。 “大伯母如果不能确定，还是不要替人保媒说和了。” 五伯母和七伯母看着王氏只觉得搞不好真是明净分析的这种情况啊。那这个女人岂不等于是帮着外人来坑骗自家侄女？这和卖侄女与什么区别？两人下意识的坐得都离她远了一点。 “我哪知道是怎么回事啊？不过是想着兄弟家这样的情况，明净能有这么一门亲事不是挺好的么？” 明净道：“都没搞清楚的事，还是回了吧。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自然是托给大伯母去办了。” “成成成，我为了谁啊？去回绝人家。得罪人就得罪人吧！”王氏说着扭身出去了。 剩下两位伯母也起身道：“我们也先回去了。” “我送二位伯母出去。” 明净送完人进去把自己的猜测和分析说给便宜爹听了。 封璟变了脸色，好半晌才道：“我就说怎么一来就来了两个。王氏太歹毒了！”他最近喝药喝的脑子都有些钝了。不过也是没有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想王氏。他当着明净的面称王氏而非大嫂，这就是已经不认她是大嫂了。这么多年，他自问没有亏待过大房任何一个侄儿侄女，反而多方帮衬。王氏居然想卖了他的闺女！ “爹，她做了坏事会遭到报应的。”老天不收她，我来收！ 封璟看她两眼，然后默然点头，算是默许了她报复。 明净眼眶红了红，“爹，你可一定要好好活着。” “活着、活着，爹就是只有最后一口气，也得把你交到惊寒手里才能咽得下去。” 王氏有些心慌意乱的回到家，正好撞见里正过来看他们家的房子，封菖在陪着说话。看到她回来，里正点头道：“侄儿媳妇，这一次你做得倒是不错。” 王氏更慌了，老头子居然把事情告诉了里正。回头老五媳妇和老七媳妇那里传出些风声，她还不得被唾沫星子淹死啊。 第132章 132.惊闻 里正本来就是听说了早上那一场闹剧，想到这个四侄儿家的房子马上要上梁了，便过来看看。 大房虽然不是修得太好的屋子，但也不差。这上梁的仪式还是要的。毕竟将来是要分给四个儿子的，差别太大肯定是要闹矛盾的。所以虽然在采光、朝向上差了一点，但其他方面都尽量修得更好。譬如大小，就尽量多占空地修得比较大，算是一个补偿。 当下里正满意得离开了，反正有三个侄儿媳妇在过问这件事，回头让自家老婆子问问就是了。 三奶奶过了几日叫了七伯母去问，“不是说你们在张罗明净的事么，怎么没听到下文了？” “三婶，我都没脸说。”七伯母当下不添油不加醋的把事情都讲了一遍，“反正如今就是已经回绝了。大嫂说她也不清楚。”这人能卖明净，回头就能卖自己的明玉啊。她才不会替人遮掩呢。 三奶奶变了脸色，“怎么能这样？”当下把准备让侄儿媳妇带过去的礼钱又扣了五文下来。从她这里开始，封家家家户户都扣了五文。这件事在封家内部也就传开了，一时人人唾弃王氏。 明净问到五伯家和七伯家都只送了十五文的礼钱，便也只给了二十文。虽然算下来只是少了一百来文，但比平常这种事收到的礼钱还是少了一截。用大郎的话说，一百文肉都要割五六斤的了。 礼钱是王氏收的，她没敢声张。不但没声张，反倒贴了几十文私房钱进去然后交给大儿媳妇置办菜色。 明净过去吃饭的时候发现几个荤菜里的小肉丁居然夹得起来，也觉好笑。看来大伯母这回不但没克扣礼钱，反倒是往里贴了。果然是心虚啊！估计又要消停一阵了。不过王氏想消停，这回她可是不答应的。 大堂嫂包氏道：“明净，你慢慢吃不着急。我已经让小四给桂嫂送了饭菜过去了。” “哦，那有劳大堂嫂了。”反正她给了礼钱的，吃得心安理得。这是大郎交代的吧，他还惦记着公家饭碗呢。 大概是大郎的心太诚了，老天爷都帮他，很快就给了他一个机会。 明净这日刚采药回来就听说马鹞子带着人把凌家给抢了，方大人要剿匪。说起来这几日她一直在留言凌家有没有什么动静，凌骁说一切已经要水到渠成的了嘛。结果没听说凌夫人和凌惊耘受到什么惩罚，倒是先听说了凌家遭抢劫的事。 方大人要剿匪，但人手不够，要征召年轻儿郎。暂时是没有编制的，就相当于是后世的协警。到时候能不能转正就看剿匪时的表现了。 消息是里正进城开会后回来传达的。村民们一片哗然，在晒谷场行就议论开了。 明净也是在站的一员，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凌家怎么就被抢了啊？难不成跟王学政有关系？应该不会吧，他一个五品官要整治人手段很多，怎么都不至于勾结响马。 明净家没有壮丁，不用留下继续听。像是大房这样儿子多的人家才是方大人这次要征召的重点对象。尤其之前西北大营才征了一批辅兵去。 第133章 133.关照 当下里正站在晒谷场的高处就对大郎道：“负责这事儿的顾大人特地给你留了个名额。” 大郎脸色都白了，他只想当衙役可以耀武扬威，每月有二两银子的月钱，然后小商小贩那些间或还送点好处。他不想去剿匪啊！剿匪是要死人的，就是不死搞不好受个重伤，甚至有可能滚落山崖...... “三爷爷，我今年要下场考试的。” 里正道：“你还在读书么？我不是听说你们家如今就一个小四还在读了。” “我没去私塾，但自己私下还在看的。” 里正想了想道：“那不影响嘛。你如今连童生都不是，要考也只能考童生。你要是跟明润一样已经是童生了是考秀才，那就不用去了。”他有点着恼，当着其他两姓的面你小子这是不给老子撑场面啊。之前不是一心一意的要去当衙役么。反正这回也是知县大人交代的任务，不去是不行的。 明净是等到大郎来敲门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儿，心头暗自给顾伯点了个赞。你不是总想托你叔的关系吃公家饭么，给你机会。 “大堂哥，你说请顾伯把你的名字划掉？你以后不想做衙役了？划掉了的话肯定以后不会再要你了。而且这一次补充了人员，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吸纳新人的了。这可是可以继承的活儿啊。你不为自己考虑，也不为大侄子考虑？” “这、这，反正我这回不去。”什么也没有小命重要啊。 明净想了想，“你说三爷爷还当众点了你的名？” “是。” “那你怕是要先把三爷爷说通。否则他为了杜绝其他两姓的议论，就是你名字被划掉了他也会再添上去。” 大郎变了脸色，老家伙为了里正的位置肯定会这么做的。 他失魂落魄的走了，明净乐得捂着嘴笑。有顾伯和三爷爷的关照，大堂哥这个编外衙役做定了。听说这一次是集中到县衙受训，也是聘请的受伤退役的老兵做教头。 明净笑过想起凌家被抢的事又皱起了眉头。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只有等赵大哥明天来才能知道了。响马也太猖狂了吧，凌家是积年的大户，家里不但有众多的家丁，就是围墙也比旁人家高三尺啊。怎么说抢就抢了？而且，凌大哥在鹰军，他们就一点面子都不给？还有，这么容易抢，前头几辈人不早让抢了？ 与此同时，县城首富刘家的当家刘三爷和他的姨父王学政也正在说起凌家被抢劫的事。 “姨父，这马鹞子也太猖狂了吧。堂堂的凌家，也不是没有根底的，说抢就抢了。” 王学政露出冷笑，“没有内贼，也引不来外贼。” “您是说，凌家那位刚从大牢里放出来的二少爷？听说他就是因为举报了马鹞子销账的暗线才被方大人放出来的。” “是啊，听说是凌惊寒走后马鹞子找上门要找他算账。他为了自保就把自家的家财给卖了。要是没有他带路，凌家暗地里那个库房马鹞子也找不到。” 刘三爷幸灾乐祸地道：“那可真是家门不幸了。”自家的私库钥匙还是自己随身带着就好，谁都不能告诉。 第134章 134.内情 王学政笑了笑，“还有一个消息，我让人往西北大营打听凌惊寒的底细，你猜得了个什么结果？” “什么结果？” “现役的两百名鹰军根本就没有这么个人。甚至因伤退役的那二十几个里头也没有他。” “那、那他是假冒的？” 王学政摇摇头，“看起来也不像，他做的一些事我也听说了，定然不可能是敌方细作假冒的。大概他也是西北大营的人，这次回来探亲被上峰委派了任务，同时给了他一块鹰军的腰牌便于行事。” “那方大人说他相当于六品，到底是不是他自己的品级？”刘三爷问道。当年他可是把凌惊寒整治得够惨，还是有些担心他的报复的。 “整个西北大营人太多了，没办法一个一个的去核对。但既然他带来的是六品的腰牌，应该相差不大。不过这下子说不见就不见了，我看暂时咱们就先放一放。反正这场大战之后，他还是不是能继续活着都不知道呢。这会儿且看看凌家的热闹就好。” 明净当晚睡得不太安稳，好容易才睡了过去，第二天要不是桂嫂叫她起床都要睡过头了。她上山采了药草，照样背到小茅屋外的树下放着，然后就在树荫下练武。 这小茅屋是凌惊寒一手一脚搭建起来的，她看着就亲切。可惜他自己家却是被马鹞子洗劫了，也不知道损失到底有多大。财产也就罢了，听说马鹞子连人都不会放过。 明净为凌家一大家子女眷担心着，甚至如果那位表姑娘还在凌家她也有些替她担心。遇到那样的事，最倒霉的就是女人了。等到听赵郎中说了是凌家二少爷引狼入室，她的嘴便张开了。 “他脑子有毛病啊？” “有些人为了自己，什么做不出来？好在凌惊寒临走还留了人保护他爹，我也沾光没事。不过凌家就简直是蝗虫过境，狼藉一片。几辈人积攒的财富一夕之间全都没了，凌老爷也气得再次病倒了。” “被留下的人叫凌骁是吧？”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赵荨诧异不已。 “凌大哥留了几句话给我，是他转达的。就他一个么？” “不只，我看到的有三个，个个身手不凡。他们护住了凌老爷还有凌家的女人包括主子和丫鬟，其他的没管。也管不了，马鹞子人多势众。双方算是达成了一定的妥协，只劫财没动人。”赵郎中给明净描绘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其实就算凌惊寒没留下人，他本人也是不会有事的。马鹞子不会伤他这个淮山县名医，顶多把他绑到老巢里。响马也是要生病、受伤的嘛。就是到时候方大人剿匪恐怕会落得个通匪的罪名。 “那凌二少爷如今怎样了？” “当时他原本还隐藏着没暴露，结果凌老爷不放心他的秘密库房，一定要凌骁护着让人抬他去看看。结果就看到了是他的二儿子把响马引来的。如今已经开了祠堂，把凌惊耘出族了。同时之前被抓到的熬药人得知此事也终于吐口供出是凌夫人让他动的手脚。她也被贬妻为妾，关进了家庙磨搓。” 第135章 135.正名 “还有凌大哥当年的事呢？应该一并解决了吧。”如此数罪并罚，凌夫人母子再不会有翻身的余地。尤其让凌二少爷也在最落魄的时候体验了一把被逐出家门，这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赵荨上下打量明净，“合着你比我这个就在凌家的还清楚呢？没错，昨天凌老爷倚在病床上还替长子正了名。当年也是凌夫人买通凌惊寒当年的丫鬟栽赃陷害，借刀杀人的。这事儿人证、物证俱全。听说是新近查出来的。毕竟他只有两个亲儿子，小的被出族，如今让方大人以通匪的罪名抓起来了。当时看到的人不少，消息当场就走漏了。另一个，自然就不能再有污点留下了。” “凌家不是都被抢光了么，还怕侄儿、兄弟上门来争抢啊？”事情解决得还真的是快呢。当年肯定更容易查清楚，当时怎么不查呢？就为了那点子虚名，在儿子被人诬陷甚至遭人毒打之后还将人赶出门去，不闻不问。如果不是有半山那个老兵收留，那会儿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的凌大哥会遭遇到些什么？自己儿子的品行都信不过，还不如便宜爹这个当先生的呢。也难怪凌大哥对他义父还有便宜爹感念在心了。 赵荨伸手敲了明净脑门一下，“凌家还有几百亩田地，还有其他一些产业在呢。你以为被抢了就一穷二白了。不过，伤了元气是真的，要不然凌老爷也不至于气成那样了。” 明净揉揉额头，气到了活该！ “那方大人这次剿匪赵大哥你怎么看?听说官府已经剿过几次匪，都是无功而返啊。如今人手还不足！再说这么大张旗鼓的说要剿匪，马鹞子难道不会预先做好准备么？” 赵荨很奇怪的看明净一眼，“术业有专攻，我就是个大夫，这些我操心不了。不像你这个小丫头，什么都能掺一脚。不过这事儿，你可千万别再去掺和了。”居然连凌夫人那么巧妙的动手脚的办法都能想到，小丫头的脑子未免太好用了。当然，凌夫人也是够厉害的。果然是不能小觑了女人啊。 “我、我没那么爱掺和事儿。”她之前也就是对凌惊寒的事上心，所以关注得比较多而已嘛。 “反正少管闲事就对了。你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呢。听说新学宫的事还没有着落？方大人如今又忙，未必顾得上这头了。” “可不是么。” 赵荨也挺替明净发愁。他的年岁正好是她的两倍。读书的时候因为家贫，时常被先生带回家帮着做些抄抄写写的活儿，然后留下一起吃晚饭。师母忙不过来的时候，他还帮着抱过明净，喂过米糊糊，甚至师母出去买东西了他还帮她换过尿布......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奶娃娃就变成了小姑娘，很快要变成大姑娘。可她的如今的困境，他能帮得上的真的不多。 “客栈的事我能做的都做了。凌大哥留下的话里说他会让王学政坐不稳学政的位置，我也只能等着。” 赵荨目光闪动了一下，“还有这事儿啊，那咱们就等着看吧。” 第136章 136.考试 师兄妹俩人正说着，桂嫂出来道：“姑娘、赵郎中，先生醒了。” “嗯，我进去看看。” 两人一同进去，封璟道：“你俩在外头又嘀咕什么呢？” 赵荨道：“先生，昨天凌家被响马抢了，是凌家二少爷开门揖盗。还有，凌惊寒当年的事终于搞清楚了。是他继母买通人陷害他的。” 封璟道：“搞清楚了就好。不过，他兄弟怎么是个憨子啊？” 明净一边给赵郎中上茶一边道：“龙生九子嘛。赵大哥，凌大哥不在家，凌老爷又气得厉害，你再每隔三日的过来还方便么？” 赵荨替封璟探好脉道：“我正要说这个呢，怕是没之前方便了。今天我是告假回家报平安过来的。不过我也没卖给凌家，总得有点自己的时间。再说，凌老爷才派人去给半山那位老兵修了坟茔，这事儿凌家人也不好拦着。先生如今情况很稳定，我以后隔五日过来一次好了。你打发汪大来接我。” “好！” “药草我替你带回城里，顺道把明皓给捎回来。”又是一旬了。 这一次征召辅兵和编外的衙役明净家都没有出人，所以临时征收的税他们家就比出了人丁的人家重，足足出了三两银子。隔壁大房只需要出一两银子就好。 明皓到村的时候正好撞上明净从里正家交了税银出来。他上前牵上她的手，“姐，咱家交了多少？”赵郎中在村口把他放下，让他同明宝几个一起回来。明宝就告诉他方才看到明净姐姐去三爷爷家交税银来着。 “三两银子。” “这么多啊？” “可不是么。”亏得她还能认草药采药来卖，再加上做绣活儿，一个月能有五两左右的收入。如果不是家里有个病人，其实日子是可以很轻松的。但普通人家，马二哥那样的主劳辛苦一个月才二两银子。还有隔壁大房一家虽然爱算计，但要说哪个多懒还是说不上的。就这样他们一年刨开税银和日常开销，估摸着也才一二十两的结余。遇上盖房子、娶媳妇这样的大事也就不剩了。 可这一年到头各种捐税可真是重啊！就这方才一众交税的人还在说方大人是个好的。 “姐，我想下场考童生。” 明净吃惊的站住了，“你才八岁呢。” “考试是明年的二月和四月，到时候我就九岁了。先生说在江南那些文风鼎盛的地方，蒙童十岁之前考上童生并不多罕见的。” “可你没必要把自己逼这么紧。学费杂费姐还挣得到。”如果明皓真的能九岁就考上童生，那学宫即便不扩建也是能有他一个名额的，而且还能给他廪膳生的待遇。可这是不是有点揠苗助长了？ “让我试试也行啊，就当提前感受一下考场氛围。”明皓伸手摇摇姐姐的手。 “是你们先生说你可以去试试的？” “是啊。” “那回去再问问爹的意思。如果爹也同意，我就不反对。而且，明天我要送你去书院，当面问一问你的先生。” 明皓点点头，“姐姐去问好了，我不是胡编的。爹那里，我自己去说。他肯定不会反对我下场试试的。” 第137章 137.沟通 便宜爹在听了明皓的请求了沉吟了一番，“如果你真的想提前去感受一下气氛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嗯，孩儿知道的。”明皓用力点点头。 “你们出去吧。”封璟挥挥手，有些无力的道。 姐弟俩出去之后，明皓悄悄拉着姐姐的手问：“姐，家里又出什么事了么？爹的状态有些不对啊。” 明净便将她差点疑似被人骗婚的事说了，“不能确认，但也有六七成把握。如果是别的事我也就瞒着了，可这种事肯定不能瞒爹啊。他定然是觉得自己这一病不但拖累了家里，还让家里没有了撑门立户的人，不然谁敢这样相欺？如今你知道上进，他一则是喜，另一则也是自责。毕竟在文风不昌的淮山县，你八岁就想挑战童生试是有些勉强了。而且你并不是真的只是想去感受考试气氛。如果爹没有病倒，你去感受倒是可以，但更多还是稳打稳扎吧。” 明皓挠挠头，“其实是先生给我们讲了江南那一带的一些少年英才的故事，所以我有心见贤思齐。姐，那你还去问先生么？” “算了，既然爹都同意了。我之前也是诈一下你。对了，明天你跟我上山去。” “哦，好。”明皓顿了一下道：“姐，这件事又这么先搁着？” “不。王氏这种人是不知道反省的，一再退让她只会变本加厉。我找了个人给她添堵，就快来了。”让明皓有知情权和参与感是明净一直致力的，这是件大事，自然不会例外。 明皓点点头，这个女人竟然想毁掉姐姐一辈子，拿姐姐的终身给她自己谋福利。遇到什么也全是活该！ “姐姐，你打算怎么收拾王氏能跟我说说么？” 明净一滞，然后摸摸鼻子道：“手段有些不上台面，对着你有些讲不出来。呃，其实也不是姐故意找的人，就是知道之后从中推波助澜了一下。” “哦，那我就不问了。王氏一直以来那么过分，姐姐你怎么收拾她都是应该的。反正我总是站在姐姐这边的。”明皓说着伸手抱了抱明净的腰，然后赌咒发誓一般的道：“姐姐你等着，等我长大了绝不让任何人胆敢欺负你！” 明净摸摸他的头，“嗯，姐等着。”总算没白养这孩子！虽然便宜爹默许了她报复，但多半也认为她使不出什么狠辣手段来。她确实不可能出手狠辣，但打蛇打七寸，王氏最怕什么就给她来什么好了。这口气她实在是咽不下去。而且不给王氏找些事做，她今后之后更加手段百出的来找麻烦。不过，明净还真有些怕将来事情闹大了，便宜爹怪自己。明皓这番表态就很重要了。 晚上有鱼有肉，要不是老母鸡只得一只明净就连鸡一起杀了。既然难度很高的考试，肯定不是一般的费脑子啊。整个淮山县还真没出过十岁以下的童生呢。封家如今的那几个，都是十五岁以后才考上的。隔壁三个堂哥还压根就没考上。 第138章 138.小四 所以如今，大伯一心一意的指望着小四，每次明皓回来都要让小四过来一起温书。听说就连大堂哥才三岁的长子也在跟在小叔叔念《三字经》了。当初小四也是去县城考过树人书院，只是没有考上，只好在村里的私塾读而已。 翌日一早，小四又过来了。 明皓换了一身方便走动的衣服，这会儿也是一脸的新鲜。当下道：“四堂哥，我今早要随姐姐上山去。不能同你一起温书了。我的随堂笔记如果你要抄，我给你拿出来。” 拿着书的小四楞了一下，“你也要去采药啊？” 明皓跃跃欲试的道：“或许吧，姐姐叫我去我就去。我也不想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 “那，你拿出来给我带回去抄吧。我下午之前抄完给你。”大房一家都不欢迎明净一家四口搬回来，认为他们回来是抢走了自家的房子。只有小四还挺庆幸的，明皓从来都不藏私。有了他各门功课的随堂笔记，小四的进步十分明显。 明皓便转身进去了。小四再转向走出来的明净微微点头，“明净姐姐”。 明净应了他，暗自点点头，大房她就只对这个小堂弟有点好感。就连大堂哥那个儿子也曾偷偷拿石子扔过自己，骂她‘抢房子的’。 小四如果是个顺竿爬的，这会儿难保不会装作天真地说我跟你们一道去啊。明净可以直接拒绝王氏等人，但小娃娃也一口回绝就显得太防备了。看来读书明理在前头三个哥哥身上没体现出来，但在小四身上还是有的。 于是她道：“小四啊，平时明皓回来也是我陪着他温书。你要是有什么疑问，信得过的话也可以来问我的。我爹那里就得看他精神好不好了。他也是很希望大房能出一个得功名的人的。”好歹她也是便宜爹手把手教出来，而且一再感叹资质出众也就当年的凌惊寒能相提并论的。不过当时便宜爹说的时候她并不知道他说的那个人就是凌惊寒。 小四眼中一亮，“其实我早就听明皓说过了。如果明净姐姐肯教我，那我就打扰了。”叔叔病了，不好让他劳神。而且教自己，明净姐姐的学问绰绰有余了。 待小四拿着明皓的笔记离开，明净便带着明皓上山了。她教明皓认了当季的两种药草，然后让他学着采摘，体验了一把劳作的艰辛。她觉得自己简直是把这小孩当儿子在养了，方方面面都操心。 “姐，好辛苦！你以前也没干过什么活呢，如今却每天都要上山劳作。”脸上弄得跟花猫一样的明皓感慨道。这会儿他再不跃跃欲试了。 封家从前其实还有两个下人的，如今的人力成本很低，一个下人一个月的月例不过几百文。甚至遇上灾年或者税赋重的年景，买个人都花不了多少银钱。不过自从便宜爹病倒，这两人就被裁员推荐去了别家，也算主仆一场，好聚好散。只有桂嫂无依无靠且上了年岁，这才在封家一直留了下来。 第139章 139.释然 明净自己在一边也在挖着、采着草药，抬头看到明皓的样子不由笑了出来。她拿出手绢用小竹筒里的水浸湿，然后一点一点的给他擦脸。 “人都是被逼出来的，事到临头什么都能学会。”譬如她，也譬如当年的凌惊寒。 明皓是懂非懂的点点头，“哦。” “其实一开始我是觉得你有些急了。可是后来再想想，你也是被逼到这份上的。你急着为我减轻负担。之前还可以想着以优异成绩考进学宫拿到相当于廪膳生员的待遇。如今扩建学宫的事扑朔迷离，也不在咱们能力范围之内。你又听先生说了江南那些小书生小小年纪就考上童生的事例，所以想搏一把。那你就试一试吧。不过，真的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好了，今天的药草采得差不多了。姐带你去个地方！” 明皓额上其实已经开始冒出晶亮的汗珠，闻言也只得跟着走。他觉得接下来要去的地方要做的事才是姐姐的真正目的。 明净背上背篓，牵着明皓往小茅屋走。一路上把凌惊寒的事迹讲给他听。 明皓听得咋舌，“这位凌师哥也太惨了点吧。” “是啊，想一想十年前的他，再想想我们，其实我们的日子并没有难过。至少我们有慈爱的爹，还有一座自家的房子。也有爹当年施出去的恩义可以留给我们用。” 明皓点头，“姐，我们还有一座客栈。” 明净笑开，“没错，我们还有一座客栈。不管是砸手里还是怎样，至少是我们的。不然，早被大房用盖房、娶媳妇這些正当理由借走了。”买客栈的事，暂时看来算是失败投资。不过不管是便宜爹还是明皓都没有半句怨言。这让明净觉得自己每日辛苦劳作还是值得的。 姐弟俩相视一笑，明净自从得知王学政从中作梗，让她的客栈开不起来就一直压在心头的一块石头终于搬开了。就为了这个压力，她险些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把自己嫁出去，差点就着了王氏和那个杜乾宇的道儿。 如今想想，有这样的爹跟弟弟，她也能靠采药挣银子，离山穷水尽早得很呢。就算学宫真的不扩建客栈开不起来，她也还有谋生技能啊。更何况凌大哥还特地留了话说他会教训王学政，顺手帮她搬开这块挡路石。关关难过关关过嘛！如果她不能靠自己立得起来，凭什么去匹配从百无一用的书生大少爷成长到如今的凌惊寒？ “姐，你带我来干嘛，捡野兔么？”走到小茅屋看到四下空空如也，明皓逗趣道。 明净拍的一巴掌轻拍在他脑后，“你姐我不就是在这里捡过两回野鸡野兔么，你就拿出来说嘴。你没吃啊？赶紧的，我教你打拳。”一边说一边将背篓放下。 “打、打拳？”明皓愕然，他娇弱、秀美的姐姐什么时候连拳都会打了？ “是啊，我特地请凌大哥教了我一套适合你锻炼身体的拳法。我现在转教给你。你学会以后必须每天一早一晚各打一遍，也就是两刻钟。读书也是需要一个好身体的。往年好多人中途就被从考场抬出来了。十年寒窗又得等下一科，亏不亏啊？” 第140章 140.讨厌 明净将拳法打了一遍，然后道：“亏得我之前就请凌大哥教了，因为他还有其他事不是每天都在这边盖房子。不然他这一走还不知几时才回得来呢。你看会了几成？” 明皓讪讪地道：“呃，要不，姐你再来一遍？” “我问你看会了几成？” 明皓竖起一根手指。明净瞪他，“你肯定走神了！你想什么呢？” “姐，你没发现你已经提了那个凌大哥好多次了啊。”明皓嘟囔道。在姐姐嘴里听到一个外男的名字被反复提及，而且提及的语气怎么说呢，很有几分亲近的感觉，他听着真觉得有点不顺耳啊。 明净的脸有点发烧，有这么明显么？ “算了，你再看一遍，然后跟着我做一遍。” 就这样，明净一共示范了三遍，明皓终于全部记住了。就是打出来还是软绵绵的，一点气势也没有。尤其明净心头是拿他和凌惊寒在比，于是非常的不满意。 “姐，我歇会儿，衣服都汗湿了。”明皓是真觉得手脚都发软了，回头还要下山呢。 明净也知道一次性不能过量，于是道：“嗯，那你歇会儿，姐去给你打点山泉水来喝。”带来的凉白开已经喝完了，好在附近就有一个出山泉水的口子。原本插进山壁的竹筒已经不能用了，凌惊寒又换了新的。拉开木塞，就跟自来水管一样极为方便。 待她取了水回去，明皓还是坐在树荫下的大石头上喘气。她把竹筒递给他，“真真是文弱书生！” “你非要拿我跟武夫比，那当然是比不了啦！”明皓难得冲明净大声道。 “哎呀，你小子会顶嘴啦？人家凌大哥哪里是武夫，人是廪膳生员，是少年秀才。要不是突遭横祸，这会儿搞不好都已经是两榜进士、入仕为官了。这是爹说的！”要不是便宜爹自己这么说，明净是不好这么讲的。因为便宜爹之前也只是举人，八品吏员。没有考中进士，也没有为官。 明皓摸摸鼻子，然后赌气地道：“我不喜欢他！”不过，他才不要做弱鸡呢！ 明净看看天色，“好了，走了！不然晚了。记住我说的，一早一晚都要打一遍。下一次回来我要检查的。” “知道了。”明皓瓮声瓮气的答应着，然后起身跟着明净下山。 走到半道他就不行了，可是看姐姐还背着一背篓药草呢，他也不好意思喊要歇脚，于是跌跌撞撞的继续跟着。 明净无声笑了一下，然后伸手牵着他往山下走。 “以后多活动，体力自然就上去了。” “嗯。” 等到姐弟俩回到家，桂嫂已经在翘首以盼了。看到他们便一把将背篓接了过去，“赶紧进屋歇歇。怎么两个人去还晚了许多时候？” 明净笑笑，“在山上玩了一会儿。” 正往里走，忽然听到隔壁大伯说话的声音微微提高了一些，“年年都是你管家，这管来管去怎么还越管越回去了？” 隔壁的房子已经修好住进去了，也没再每天都闹闹嚷嚷的。所以冷不丁听到一向沉默寡言的大伯来这么一声还真是有些意外。 第141章 141.众怒 其实大房不只是封菖对王氏今年的理财不满意，全家人对此都不满意。只是当儿女、媳妇的，敢怒不敢言，或者说就等着一家之主发作呢。甚至不乏人为此在封菖面前有过些嘀咕。 但王氏也是有苦衷的。首先，往年都可以去打秋风的小叔子家如今不但没有丝毫便宜可以占，甚至还回到乡下抢去了半栋宅子。他们还不得不花了二十来两银子加盖了房子。这一来一去的，手头自然就比往年紧了。 往年媳妇回娘家，王氏还可以视其表现给带些肉啊布啊的回去。两个媳妇因此平日对她都是言听计从的。今年，全都是空手。回了娘家自然要挨嫂子、弟妹的白眼。往年秋收后家里人至少能添置一到两身的衣服，今年全免了。而且这一个多月，家里妇孺除了怀孕的潘氏真的是一点荤腥都没有沾到。就是潘氏跟包氏三年前待产时相比也是天差地别。 尤其当初房子被抢走，还是因为王氏说话不谨慎的缘故。后来为了三郎的婚事，又是诸多的不顺。而王氏素日是最偏疼三郎的，没少为三郎讲话。如此种种，自然加剧了众人对王氏的不满。 说到王氏偏疼三郎更甚于小四这一条，开始明净都觉得奇怪。后来想想三郎和小四中间差了将近十岁，三郎可是做了十来年的幺儿。他又比小四嘴甜会哄王氏，这也就不太奇怪了。听说小四有时候有些傻不隆冬的，王氏做得不对，尤其是和书上讲的违背时，他还会指出来。要不是他是家里唯一有希望读书考功名的，有封菖护着，都不知道被王氏揍了多少回了。 今天的导火线是封菖要用钱，让王氏拿四两银子给他。王氏说家里如今没银子了，例举了种种用银子的地方，只肯给他一两。 王氏说的什么盖房子都是她回家跟娘家借的之类的，众人耳朵都快听出茧来了。明明就是当初为了对外哭穷，大家有志一同的说辞。但王氏仿佛说着说着就当真了一般，好像家里真的一点余粮余钱都没有了。从前当家就扣扣嗖嗖的，如今愈发的变本加厉。以前还会在特定时候有所奖励，譬如回娘家或者添置物件的时候。如今这种当家法，真的不需要三年，三天就能狗都恨她。 所以这会儿王氏被封菖发作，所有人都沉默着，就连二丫都没有出言帮她辩解一两句。还说什么帮她打听杂货铺的少东家，到时候给她好好置办嫁妆，如今没下文了。 王氏只得自己道：“当家的，这、这说到底全怪明净。”要不是封明净太狡诈，房子怎么可能被抢走半栋？那也就不用花二十两银子加盖了。要不是封明净人都相看了又反口不同意，那一百两如今至少有一半到了她手上。她又何须把钱管得这么紧？连许了闺女的事都成了泡影，她如今哪有银子给姐姐送礼托她走动？ 封菖道：“做什么又扯到明净头上？家里的银子都是你管着，到底用到哪里去了？” 第142章 142.引导 明净原本没有理会打算继续往里走的，管他隔壁一家子闹成什么样呢。结果王氏又把她拉出来，想树个靶子给全家讨伐，然后转移视线。这一招之前用得是挺顺的，她在大房真的是拉了不少仇恨值，她也不太在意。但给王氏当挡箭牌什么的，她现在不乐意了。尤其王氏竟然算计她的终身大事之后。 “姐，王氏太过分了。你干嘛还让我对小四哥那么好啊？”明皓早不想喊大伯母了，这次回来听到姐姐一口一个‘王氏’，他便也跟着喊了。 “爹还是很看重唯一的手足的，大房看来看去也就一个读书读得有点迂的小四还像样些。” 明皓挠挠头，“说得也是。” 明净牵着他进屋去，大伯既然让王氏拿银子，那多半已经和那个女人见过了。 她做侄女的算计王氏，自然不好让封家其他人知晓，哪怕她只是还手而已。她是跟邻居马婶子打听的。大伯成亲前其实在清溪村有一个青梅竹马，但奶奶执意要他娶自己娘家的堂侄女，后来还一直津津乐道于王氏的能生养。王氏也因为这两条一直过得顺风顺水的。 那姑娘后来嫁到了邻村，可惜夫婿前几年去了，前头两个大些的孩子又夭折。如今一个寡妇带着个女儿度日，之前为了请医用药还借了印子钱。她家的土地在夫婿死了之后就被族里收回了，说她家是绝户。连个儿子都没有，不能继承财产。如今眼看就要到期要被追债了，没奈何那寡妇就只有回娘家来借了。可她父母都不在了，要在兄弟和兄弟媳妇借到银子谈何容易。 明净也没做别的，就是借着马婶子的口把这件事告诉了大伯。这不，大伯就回家让王氏拿银子了。他是一家之主，都不用解释用途直接发话让拿就是了。只让拿四两怕都是考虑到自家今年不太宽裕了。 明净对此也是有些感慨，亲兄弟这里也需要药钱，她也没比那寡妇的闺女大几岁，怎么大伯就从来看不到他们？而且，之前大伯是当着两个堂伯说了的，大伯母之前管便宜爹借的十两银子他手头松动是会还的。到如今，也没见到动静。 明净也没敢瞒着便宜爹，进屋后就悄悄说给他听了。 封璟听了她含糊的话，感慨道：“原来枣花姐如今过得那么不如意啊！” “她以前日子很好么？” “当然，她当年可是清溪村的一朵花。当年咱家在村里也算富户，要不是你奶奶棒打鸳鸯......”看来还是像老头子一样多置办些田产才是正途啊。庄户人家有田地在手，怎么都受不了穷。 封璟说完看看明净，王氏之前做的事让他也不好指责闺女。而且整件事明净其实也没有刻意做什么。她只是打听了消息，然后设法让兄长知道而已。就好象当初整治三郎，其实细究起来也没做什么，只是顺势而为。从中改变了一些事的进程，就让事件往闹大了发展。要不是这样，三郎那么暴烈的性子，吃了那么大亏哪能不找上门来？她也不敢做多了，出了事没人能给她撑腰。 第143章 143.踏实 要说枣花姐这事儿，如果自己还没病倒的时候知道了也是会慷慨解囊的。封璟自问对好看、能干还大方的枣花姐印象其实一直都不错的。尤其是这些年王氏不断的刷新下限，想来自家兄长也是一样。 “后头的事你就不要管了。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掺和起这种事来？”封璟有些叹息，闺女这都是被逼出来的。她不出手对付王氏，后者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要做妖。她一个当长辈的，竟然要用毁掉侄女终身来谋取好处，品性实在是低劣。只这事没有实证，也不好从明面上做什么。 “爹，我知道分寸的。”活在当下，名声再要紧没有，她一定会爱惜的。肯定不会留下任何把柄给王氏等人发作。大伯和那寡妇之后的发展，那都是因为他的心性。换了便宜爹，就不会帮忙帮出家宅不宁的事来。她娘去了六年，他就一直洁身自好。 封璟想了想，女儿虽然有心计城府，但她从来没有主动去算计谁，都是被惹了之后还手或者是自保而已。她无父兄可以依靠，如果再连这点心计都没有，岂不是要任人拿捏？罢了！ 明净看他没有太反感定下心来，处在这样的境地她是真没办法当傻白甜啊。桂嫂肯定是不问情由站她这边的，只要便宜爹和明皓不反感她做的事，她就什么心理压力都没有了。至于凌惊寒，他做得只有比她更出格的。要说他想不到马鹞子会对他那个不争气的兄弟有所报复，她信才有鬼呢。如今凌家被洗劫一空，凌惊耘母子得了应有的报应，就连凌老爷也没能逃脱，气病在床，估计都有他的手笔而且还是一环扣一环的。 就算她喜欢凌惊寒，但如果他对这样的她不喜，她也是不会为了他勉强和改变自己的！ 下午小四拿了笔记过来还给明皓，看到明净还有些赧然。在他看来明净姐姐一次又一次的被娘拉出来说事儿，那就是躺枪。爷爷传下来的房子他们住了多年，如今还给叔叔一家本来就是正理。怎么能说是明净姐姐抢走他们家的房子？而且他也知道说话的声音高了，隔壁是听得到的。 明净摸摸他的头没有说什么，只是打发了他回去。 明皓背着书袋上了牛车预备回学校，看明净随后也上来了不由诧异到：“姐，你不是说不去问先生么？” “我有事拜托你师母。” “什么事啊？我不能转达么？” “我怕你阳奉阴违。汪大叔，麻烦了。” 汪大叔笑道：“不麻烦，你是照顾我生意，又不会没给铜板。” 牛车启动，明皓把头靠在姐姐身上，他今天体力透支了。明净伸手揽住他，好笑不已。 “没事儿，每天锻炼你体力自然会好起来。” 姐弟俩和汪大叔都没有留意到，他们从杜家门前经过时被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盯上了。 “小弟，听说你之前挺中意这封家的小姑娘。你眼光倒的确是不错的。以姐夫我的经验看来，这小姑娘过两年长开了，姿容怕是少有人能及。” 第144章 144.歹毒 杜乾宇道：“姐夫，我当然是知道她好。可是，不知道封举人是识破了还是没瞧上小吴，一口就给回绝了。”这件事搞得他真是郁闷惨了，花了那么多心思结果却是一场空。 贾思荃好笑地道：“我的傻兄弟啊，姐夫也佩服你的奇思妙想。想来你对这女子是真的用心了。不过，男人要得到女人，有更便捷的法子啊。” 杜乾宇想了一阵，“姐夫，你是说......先得到她的人，再得到她的心？” “可不是么，一个女人，人都是你的了，她还能咋地？” “但她爹毕竟是举人，之前还请了衙门里的人来做客。”杜乾宇有些犹豫。 “这种事她一个小女子还敢张扬不成？而且，她们家请来的那些个人，吓吓村里的泥腿子还行。咱家难道还会怕了？” 明净坐的牛车已经去得远了，看明皓弱弱的样子她愈发觉得自己此行很有必要。要保证小家伙顺顺利利的去考试，单是锻炼身体还不够。书院里是每天都有点肉吃，但那毕竟是大锅菜。真的要补充营养还是得靠小灶。 明皓自然不止一个先生，但最看重他、也是私下告诉他新学宫事宜那位先生姓马。两家往常也是常来常往的。明净此行就是想拜托马师母私下给明皓开开小灶补充营养。她带了五两银子在身上，到考试还有半年，这些银子倒也够了。再多马师母怕是说什么都不肯收，而少了又要人家贴钱。 马先生闻说封父也赞同明皓下场试试点点头，“我估着明皓自己有这个打算，封先生也不至于反对。那明净你来是......” “我来是多谢先生素日对家弟的关照，另外还想拜托师母一件事。”明净说着道明了来意。她没把银子直接给明皓就是怕他舍不得银子，让身子吃了亏。 马师母道：“就是隔三差五来家吃个饭，这有什么？不用特地给银子了，你家如今也不容易。” 明净笑笑，“那么多学生呢，先生和师母总不好只管他一个。而且马先生也是两袖清风之人，我们哪能上门来占便宜？至于我们家，我爹吃药的银子我如今采药能挣到的。先生师母还是收下吧，我提出这个请求本身已经是给师母添麻烦了。实在是我住得远，又要照顾家里，就顾不上他这头了。” 明净执意要给，师母推脱了几次最后还是收下了。心头已经开始盘算要怎么做才能达到最佳效果了。她是个实诚人，受人之托自然会忠人之事。明净也是了解这点，所以才会拿出如今两成的身家来拜托她。 只是，又只得二十两银子看家了。 回到家就看到马婶子向她招手，她忙过去，“怎么了，婶子？” “我从前还真不知道你伯父居然是个重情义的。你爹病成这样，你每天采药累得很也没见他有什么表示。喏，前半晌我看到他去了村里赵根生家。然后赵根生就往邻村去了，说是给他姐送点银子。他那个媳妇抠门得要死，怎么可能给守寡的大姑姐送银子？不过听他这么说了，村里倒是不少人说他们两口人好的，说关键时刻还是打断骨头连着筋。” 第145章 145.突至 明净笑笑，“大概在我大伯心底，对自家兄弟、侄女不用讲情义吧。算了，不用管他们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回头大房的人总是能知道他把钱用在了哪里。”到时候可就有热闹看了。就不信大伯拿了银子花在哪里，王氏和大郎他们不上心。 大郎最终还是被抓了壮丁，如今日日进城去训练，累得脸色都不大好了。说起来最近先是抽辅兵，如今又要抽编外的衙役去剿匪，清溪村的青壮真是越来越少了。亏得大房加盖房子是之前的事，不然都不好凑齐人手。要是持续下去，回头怕是种田的主力都要变成女人了。 马婶子点点头，“嗯，我这也是一个人自言自语被你大伯听了去，也是帮了枣花娘俩一把。你是不知道，那些放印子钱的人有多黑心。枣花的闺女还不满十一呢，回头要是被抓了去卖到那些脏地儿去......这也算是你大伯为你奶当年祸害人家枣花的名声赎罪了。” 明净愕然，还有这么一回事啊？ 马婶子这才发觉自己失言了，毕竟那是明净的亲奶奶。 明净倒无缘怪只是有些汗颜，怨不得她爷爷年轻的时候常年住在城里很少着家呢。原来她奶奶是这样的人，倒是跟王氏一脉相传。爷爷很少归家，她奶奶就因此一定要牢牢的把在身边长大的大儿子把住，硬是要他娶了娘家的侄女，甚至不惜坏一个无辜女子的名声。难怪人家一个村花后来只能嫁了个病蔫蔫的男人。现在想想，这简直就是一笔算不清的账。 她回到屋里翻出银项圈打量，这个如果拿去当，当个八两顶天了。再加上其他一些小首饰，也不过当上十两。回头如果要装修客栈，她还是得借钱。但用出去的十两银子也是一点都省不下来的。税银和明皓考试的营养费，她能省了哪个？ 之前两个堂伯是表过态的，有需要几两银子还是能凑凑的。三爷爷哪里大概还能借个几两。还有赵大哥那里五两应该能借到。但多了也有难处，毕竟他有老有小很快又要添丁。府城之行也需要开销。还有黄叔，之前她替他跑了一趟腿，真到那份上了说不得也厚颜再去借点儿。加上自己手头上的，凑一凑的话五十两银子应该能凑出来。装修客栈精打细算一些也就够了。 凌大哥说他会让王学政挪位置，那十之八九就是能成的。但关键是背上债经营客栈，真的能如预料的赚到钱么？而且她要经营客栈，采药的事就得搁下。爹这里的药不能停，明皓读书科举，以后的花费还多着呢。难啊！但如果不把客栈开起来，就更不能应对如今的困局。 翌日，明净采药的时候都还在想着这事儿，没留神周遭有人在悄悄的靠近自己。待到人到了跟前，光线都被人挡住她才察觉。 “杜少爷，今天这么好兴致来踏青啊？”四周只有杜家的四个狗腿子，再无其他村民。明净心头打鼓，面上却尽量的若无其事。她背起背篓往小茅屋方向去，手里紧紧攥着镰刀。 第146章 146.自救（1） 杜乾宇就跟着明净走，“是啊，出来踏青。封姑娘采药还要往里走？”他已经打探清楚了，每天的这个时辰她都独自在山上采药来着。 “嗯，有些草药喜阴，有些喜阳，长在不同的地方。” “哦，那你一定对山上很熟悉，什么地方景致最好啊？”杜乾宇暗地里朝身后摆摆手。四个跟班对视一眼，脸上都带着猥琐的笑。也没紧跟，只远远的缀在后头。 明净还是客客气气的，“这山上移步换景，可以说哪处的景致都是极好的。杜少爷无事可以四下走走看看。” “那我就跟在你身后去看看可好？” “路也不是我家的，杜少爷爱走尽管走好了。”明净用眼角余光觑着身后那四人。不行，在这里动手她决计不是四个大男人的对手，还得再走一段。回头先解决了这个色胆包天的绣花枕头再说。他竟敢一个人跟上来，是觉得他一个十六的少年郎对付自己不在话下吧。 明净又走了一段，杜乾宇一直不紧不慢的跟着，间或还将手里的折扇打开又合拢地耍帅。切，你当自个是楚香帅还是乾隆皇帝啊！ “封姑娘，我那日在村头看到姑娘终于明白了书上说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是什么形容。姑娘可能怜我这一片痴心？” 明净没理会他的疯言疯语，径自加快了脚步。等拐个弯，到那四个狗腿子看不到的地界，她就可以不用再忍了。 “哎，封姑娘你不要怕，等等我啊！我一定会对你好的，你爹和你弟弟我也会管。” 明净疾步拐了弯，然后将身上的背篓卸下等着。 杜乾宇跟上来，只当她也有意，于是道：“只要你自愿跟我，我绝不会做轻慢你的事的。”姐夫出的主意只是不得已的下策，如果可以你情我愿还是最好的。 明净道：“你是哪根葱，敢打姑奶奶我的主意！”话音未落，已经使出凌惊寒教的擒拿手将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杜乾宇拿下。两手反缚在身后不说，膝弯也被她踢得跪倒在地。 杜乾宇大惊之下甚至都忘了使出蛮力反抗。他张嘴想呼救，却是下巴一松已经被明净拧得脱臼，再发不出声音，只能流出口水。 明净抽了他衣服上的腰带将他一手一足绑在一起。然后顾不得背篓，拿上她的镰刀就朝小茅屋飞奔而去。 小茅屋那边也没有救兵，凌骁在帮着方知县忙活剿匪的准备事宜，这会儿人就住在县衙里。离开之前他倒是在小茅屋外同明净打了个招呼来着。 但是，没有救兵，那边却有陷阱。虽然是捕兽的，这会儿也能借力。 明净已经干了小俩月的活，体力很好，她在山路上飞快的跑动着。 “咦，只看到那小丫头在跑，咱家少爷呢？”已经拐过弯的狗腿甲道。忽然他眼前一亮，看到了被绑着倒在地上的杜乾宇，“不好，少爷在那里。我去救少爷，你们快去追那个小丫头。今天怎么也得让少爷出气、尽兴才成。”不然，他们几个看就要倒大霉了。 第147章 147.自救（2） 明净飞快跑到小茅屋外，然后用镰刀在附近割了几大把长草，将屋外几个陷阱做了简单遮掩。原本为了防止人掉下去，这上头是光秃秃的。 然后，又做一些准备她就站在小茅屋外撑着腿歇气。眼瞅着三个狗腿子越跑越近了，不过第四个是来不了了。她在捆绑杜乾宇的时候在他被绑的手足处涂抹了一些药草里挤出来的汁液，足以让人浑身麻痒难挡。杜乾宇这会儿正遭着这个罪呢，只是他口不能言也不能给狗腿子提示了。 所以，狗腿甲这个对手算是已经半废了。至少在麻痒难挡消失前他是不能形成战斗力的。这个过程起码半个时辰。 眼前的几个陷阱嘛，能坑一到两个狗腿子就算不错了。她也不能指望他们都是傻的，一个接一个往坑里掉。哪怕这是连环坑。 “小娘皮，你竟敢对少爷动手。看我们哥几个抓住你给少爷好生泄愤！”狗腿乙说着就冲了过来，想抓住跑不动了的明净立功。 明净紧张的等待着，狗腿丙倒是有些脑子看她也没再逃伸手就像拉狗腿乙回来。可惜已经晚了，同伴已经一脚踏进深深的陷阱坑里，还险些把他也带了下去。幸亏一直没有动作的狗腿丁拉了他一把才将他拉回来。 明净看准时机，左手抓着的沙土立时朝他们脸上扬出。可惜狗腿丁眼明手快立即藏在了狗腿丙身后。如此一来，中招的就只有一个了。终于狗腿乙，他落下坑中就惨叫了一声，触动了坑中机关被一只竹箭射中大腿。这会儿明净根本顾不得会不会误杀人了。就是死了，那也是自己掉下陷阱的。甚至那竹剑的头也是她方才用镰刀削尖了的。她是搭着屋里的凳子下去的，这会儿自然拿走了。 “左边有山泉水，快去洗眼睛。”狗腿丁一边说一边绕过陷阱朝明净扑过来，狗腿丙则一路跌跌撞撞往山泉水而去。两人甚至都顾不上把掉进一人高的陷阱里惨叫的狗腿乙拉起来。毕竟那陷阱也蛮深的，跳下去容易要起来难，更何况还得带一个伤了腿的人上来。 明净退了两步，避开狗腿丁的抓扑。然后使出从凌惊寒那里学来，最近一直在勤加练习的各种防身术周旋。毕竟是高她近一个头的青壮，而且还有防备，不是那么好对付。 她倒是不怕去洗眼睛那个还能回来。那山泉边满是青苔，平日她走动都要格外留意才成。那人眼睛看不见，踩到上头直接就掉水里去了。一个不好是要在石头上摔个头破血流的。 杜家的家丁，尤其是跟在少爷身边的倒也不全是乌合之众。这个狗腿丁能避开她几次设的坑，本来就不是冲动之辈。明净吃亏就吃在练武时日不长，而且体力跟青壮男子比差距悬殊。她本来是想练好了之后，如果三郎再想用武力欺压就好好收拾他一顿。只可惜这会儿练得还不够熟练，而且初次施展也难免有些慌乱。 第148章 148.震惊 不过，明净身手灵巧，而且凌惊寒教给她的本来就是非常精炼/实用的招式。终于在狗腿丙摔到水沟里去之后，明净利用对附近地势的熟练，一镰刀砍到了狗腿丁手腕筋脉处。她跟着赵郎中，认穴位、筋脉什么的也是懂一些的。 那人筋脉都被砍断了，哪里还能再来抓明净，当下抱着流血的手痛苦的仆倒在了地上。 明净这才呼出一口气，靠着小茅屋的柱子坐到了地上。她有些脱力了！ 忽然，又是一阵极快的脚步声传来。明净一时大惊，猛地抬起头来。看清来人她松了口气，是凌骁。 凌骁在那边看到明净放在树下的小背篓，然后从浑身麻痒难挡在树上磨蹭的狗腿甲口中逼问出发生了什么事，大惊失色之下赶紧朝这边跑。将军可是交代过他照看着封姑娘的。如果封姑娘被人欺负了，他真是难辞其咎。早知道他答应方知先去县城做什么，那里又不少他一个。 结果跑到一看，陷阱里一个还在失血惨叫的，地上一个抱着手哀嚎的，山泉那边还摔了个头破血流眼睛还看不见的，再加上那边倒着的两个...... 他粗粗一看便知道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心头一块巨石终于落地，过来小心翼翼的问道：“封姑娘，你没事儿吧？” “没、没事。既然你来了，这里就交给你了。”明净撑了两下没站得起来，只好道：“劳驾，帮我把背篓带过来。我再歇会儿。”至于这几个坏家伙，流血就再流会儿吧。 凌骁点点头很快就是一个来回，相距不远倒是不用担心再出什么状况。不过他依然拿出了生平最快的速度。 明净看看重新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背篓，暗自嘀咕道：“好快，果然不愧是特种兵。”她要也是特种兵，何须费这么大的精神？ 凌骁这才将止血药扔给几个家伙，毕竟一直流血也是容易出大问题的。 然后他再送明净下山去。下山之前明净在山泉边重新梳理了头发，也整了整衣服，使自己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异样。流言杀人，可别回头她什么事都没出，却成了别人口中的破鞋，那便宜爹肯定会被气到。 期间凌骁就一直站在一旁安静看着，心头惊涛骇浪的。将军这个小师妹太厉害了！都快赶得上当年女扮男装从军，和将军并肩作战三年的那位了。关键她只跟着将军学了几天防身术，不比那位本就是将门虎女，有家传武学在身啊。 等到了能看到旁的劳作村民的地界，明净道：“送到这里可以了。还要辛苦你帮我收尾。” 凌骁点头，“大人叮嘱过属下照应封姑娘，你没事实在是太好了。处理后续是我分内事，无须言谢。封姑娘放心，这家人会受到教训，以后定不敢再找你的麻烦。” “那就好，我回家了。”明净松了一口大气，她还是有些怕杜家的报复的。穷不与富斗呢，封家儿郎之前在贾地主受伤吃了那么大亏，不也只有打落牙齿和血吞么。还有，她怎么说也是个姑娘家，就怕杜家人胡说八道。 第149章 149.争吵 明净力持镇定，尽量若无其事的走向汪翠花，“翠花，你回去了么？”她心底其实还很不平静，但此刻显然不能表露出来。 汪翠花看看自己的背篓，“嗯，也差不多了，走吧。” 两个小姑娘一前一后的走着，间或说上几句闲话。汪翠花走在后头，她觉得明净和平日有些不一样，脚步没有那么轻快，于是道：“你是不是累着了？” 累倒不算太累，她今天都没有练武。但方才一阵子，心很累！ “嗯，有一点儿。” “你也别把自己逼太紧了。我听村里人说起都说没想到你一个娇娇女居然真的把一个家撑起来了，而且家里还有病人。” “没有人可以依靠，可不得靠自己。这还亏得赵大哥教我认了草药，不然哪里有什么法子。”其实如果没有卖房子剩下的钱，也没有赵大哥他们送的乔迁新居的礼钱，她哪里撑得下来。光是一个人头税她就没法子了。 翠花想起明净大伯那一家子，之前的事就不说了。前几日居然还想抢明净这唯一的生计。不由得摇摇头，这还是亲大伯家呢，遇事不但不伸把手帮衬这样的事都做的出来。更不要说他们以前得了举人老爷家多少的好处了。 明净走回家就听到隔壁又吵起来了，方才差点出事她真是恨死色胆包天的杜乾宇还有为虎作伥的王氏了。这会儿将背篓往桂嫂手上一递，便转身进了隔壁的院子。大伯一家吵起来了，她做侄女和堂妹的去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 不过，东窗事发蛮快的嘛！看来王氏和大郎等人对这事的关注度很高啊。这大概是大伯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吧。往年他估计也是要用钱就问王氏拿。但一次性拿四两的情况估计还是有些少的。毕竟，五两银子就能买一亩田了。六七两都能挑好的了。 大伯大概是把他一家之主的权威看得太高了，以为不敢有人挑衅。而且之前他责骂王氏不会管家，全家上上下下都是站在他这边的。不过那时候估计大郎他们也没想到他会一次性拿走四两银子，只当他拿些小钱零用。还想借此在王氏这里打开一个口子。待到他逼着从王氏手里拿走了四两银子，大郎他们知道了便全家总动员查探起银子的去向来。马婶子都能轻易猜到的事，素来奸诈的王氏还有大郎能猜不出来？甚至王氏最后松手让他把钱拿走搞不好也是有打算的。 明净对此很是幸灾乐祸，她准备进去看着他们一家子要偃旗息鼓了就出声推波助澜一下，让他们可以继续吵下去。如此才不枉她费心给大伯安排了一场鸳梦重温，才对得起她此番受到的惊吓。 进去一看，大概之前吵得着实有些厉害，不但两位堂伯和堂伯母在此，里正三爷爷也被惊动了。如此一来，明净进来也就不突兀了。 王氏脸上有个巴掌印。明净素来最恨男人打女人，这会儿却着实觉得很爽。 三爷爷气咻咻地道：“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还翻出来说什么？” 第150章 150.哭诉 王氏道：“三叔说得是啊，怎么能拿家里的银子去贴补外人呢？” 明净站在两个堂伯母旁边，七伯母问道：“你怎么来了？”方才都说到当年大伯母故意败坏枣花名声的事上去了，这些实在不便给小辈听到啊。 明净道：“我爹听到这边在吵吵，让我来看看怎么回事。” 这话一出，两个伯母就不好直接让她回去了。说起来和这一房最亲的就是老九家了。老九自己来不了，打发闺女过来看看也是有的。而且两家就在隔壁，明净就在自家地坝里也是可以听到这边在说什么的。毕竟大家的声量都不低。 “哎，长辈有些时候做的事......”七伯母一副不好言说的样子。 “七伯母，我刚从山上回来，到底大伯和大伯母为什么吵起来了？” “还不是为了钱，你回去让你爹别担心了。谁家过日子都有个拌嘴的时候。”这件事毕竟不好让小辈的侄女知道，五伯母想了想还是打发明净回去。 “哦。”既然这么多长辈都在，自己想让他们吵得更厉害怕是不方便了。也罢，引线她点燃了就由得他们吵好了。她这会儿心情激荡，要做什么也容易露了马脚。 明净答应着回去了，直接进了自己房间躺下。桂嫂有些担心的跟进来，“姑娘，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隔壁吵架她都幸灾乐祸的听了好一阵，听得直乐呵。姑娘不该是这个反应啊！ 明净坐起身一把抱住桂嫂，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颤抖着身子抽抽搭搭的把方才的事讲了。不过她没说是自己把那五个家伙收拾了，而是说凌骁恰好在救了她。 “凌骁说他会把后续都收拾好，杜家不敢乱说，也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桂嫂气得眼睛都红了，一把搂住明净，“可怜的姑娘！亏得凌大人留了人在山上，不然......天杀的贼子！还有、还有王氏，她居然真的帮着外人来坑骗姑娘。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呢？” 明净哭出来，情绪便慢慢缓解了。 “桂嫂，有凌骁出手，杜家不足为惧。如今我要对付的便是王氏了。不瞒你说，是我让马婶子把那位枣花姑姑的事透露给大伯的。当年我奶奶为了让王氏顺利进门棒打鸳鸯，在外头散布了坏她名声的言辞。如今王氏也算是还债了。不过后续咱们就不参与了，就看着他们一家子吵好了。” 桂嫂方才是听到什么‘枣花’之类的话，这会儿听明净说了总算把前因后果串了起来。 “活该！她当年就仗着是老太太的侄女，又一气儿生了几个儿子，百般欺负你娘。如今老太太不在了，我看谁还给她撑腰。” “她还有四个儿子呢，大伯不可能休了她的。但她还想那么顺风顺水的过日子是不能了。我也不会让她好过的！” 看明净情绪缓和下来，桂嫂出去打了水让她洗脸。 “我估着先生也听到隔壁的动静了。” “没事，我先不进去。他也知道是我搞出来的事，我不进去他只会以为我故意的。我方才说的事先瞒着他就是了。” 第151章 151.后续（1） 果然，明净洗了脸并没有进去，便宜爹也没有叫她。她和桂嫂抬了凳子在屋檐下择菜，顺便听隔壁的后续，连药草都顾不得洗来晾晒。 隔壁还在吵吵嚷嚷，王氏一方坚持要去把那四两银子给要回来。 王氏道：“家里今年本来就困难，自家过日子都不轻松。眼瞅着老二媳妇又要生了，哪哪日子都不好过。”有大郎还有这么多亲戚在她底气足多了。 二丫小声道：“我都快一个月没沾过荤腥了。”其实不是的，背着哥嫂，她娘还是给她吃过小灶。可是，的确没有从前想吃肉隔三差五就能吃到好啊，现在桌上连鱼都少见。 封菖道：“王氏，当年怎么回事你再清楚没有。几两银子你觉得能补偿得了人家？” “合着当家的你还嫌四两银子少了啊？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是谁家的当家的？到底是谁的爹？” “你胡说八道什么？老子打死你！” 当然是没能打得下去，那么多人在场呢。王氏也是仗着有四个儿子，底气十足。这才一定要去把银子讨回来，要不然有一就有二。她辛辛苦苦攒银子，不惜背上爱占便宜的名声可不是为了养别的女人和她的孩子。 最后，还是三爷爷拍板，“阿菖说的也有道理。当年的确是我那大嫂子不厚道，这才害了枣花闺女一辈子。如今是不能眼瞅着她闺女被放印子钱的抓去抵债。谁都知道那不会是什么好去处。这件事就到此为止，银子就别去讨回了。但阿菖你也要搞清楚，过去的事已经都过去了。你帮这一回也就是了，救急不救穷。再来一次，谁都会往歪了去想的。” 五堂伯接了一句，“四哥你有心去同情外人，不如想想隔壁老九家。别人可怜不假，难道明净就活该受累？上次你可是当着我们说了，四嫂借老九的十两银子你是要还的。” 王氏立即道：“家里哪里还有钱啊？这四两银子就是最后的家底了，本来是留着老二媳妇生孩子用的，都是老二的工钱攒起来的啊！” “有没有钱只有你们自己清楚。三叔，我们就先回去了。”五堂伯答应了一声。他们是被侄儿侄女请来的，听说兄嫂吵架都打起来了，也是不得不来走一趟。过来看到大郎正抱着他爹，护着他娘。可知道是怎么回事之后真的是很无语。 封菖自然是不对，一大把年纪了跟个寡妇不清不楚的。但他说得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当年祸害了人家的名声害人家嫁得不好，如今遇上这样的事的确不好袖手旁观。但他不该不知会家里妻儿一声。这不知会人家能不多想么？ 至于王氏，他们和明净的观感差不多。这个女人从嫁过来第一天起就仗着婆婆是姑姑，肚子又争气一直耀武扬威，平时没少给几个妯娌气受。而且这女人从来都是只占便宜不吃亏，大家心头也是有意见的。再加上不久前她居然伙同外人来坑自家侄女。所以这会儿看她挨了打还折财，都莫名有些解气。而且打架拉开就行了，这一家子最近的破事特别多，他们也不想多过问。 第152章 152.后续（2） 两个堂伯和堂伯母从隔壁出来，明净听到七伯母道：“这叫什么事？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孙儿孙女也都有了。哼，有银子不想着还给九弟......” “行了，你少说两句。”七伯低声道。 临了，这四两银子也没追得回来，都还给放印子钱的人了上哪要去？枣花家要是还有可以换钱的东西何至于去借印子钱。 包氏问道：“娘，就这么算了？依我说，怎么都要上门狠狠唾骂那个老贱人一顿才行。不然，她以后岂不是还要纠缠？”这件事上他们绝对和亲娘统一阵线啊。婆母再小气、再严苛，那也是肉烂在锅里。总比被老头子拿去贴了外边的女人强。 “还嫌咱家如今不是村里的笑话啊？”一向在村里十分活跃的王氏这天都没有出门，就是不想被人指指戳戳的议论。 她从前日子好过，婆婆是维护她。她肚子又争气，是所有妯娌都没法比的。然后封家有家底，有田地有房产还有县城里的得力亲属。她是令村里所有妇人都羡慕的。 结果这几个月，简直是颜面扫地，对外时常被人指摘她对小叔子一家各种做得不对不说，对家里的控制力也大不如前，如今跟老头子也有些离心。儿女和三叔他们还没来之前她被老头子打了几下，全不念她这几十年的辛苦持家，为封家生儿育女的功劳。 “哼，等着吧，老娘的银子岂是那么好拿的！”等她脸上的印记消了，再上门去找那老贱人算账。 王氏觉得自己是倒霉透顶了，明净却认为和她做得孽比还远远不够。不过，恶人自有恶人磨，她看着就是了。那个枣花姑姑难道不清楚自己兄弟和弟妹的为人？直接当不知道银子是从哪来的收了，将来肯定是会再开口的。有一次肯定有第二次，张张嘴钱就来了多好啊。而且她和王氏那可是新仇旧恨啊，说不准连封菖她都恨。她不把大房搅得不得安宁才怪。如果是个战斗力很强的白莲花就更好了。 当晚，明净睡得不大安稳，次日就有些睡过头了。 桂嫂看她吃过早饭照旧背着背篓上山便劝道：“姑娘，要不先不上山去了吧。” “不行啊，少了一天，爹的药钱就有短缺。而且发生了昨天那样的事，凌骁大哥处理完后续一定会守在小茅屋。一面是确保我的安全，还有就是要告诉我后续的结果。我今天得去！以后也得天天去。安全隐患都会被凌骁大哥消除。”而且，她也会越来越强。她如今对于练武更加有紧迫感和积极性了。 明净没有采草药就直奔小茅屋而去，昨天这屋外留下了不少血迹。但今天来看无论是陷阱还是山泉那边都已经一点血都见不到，气味都没有。 凌骁从小茅屋里出来，这屋子在解除封锁后也恢复了原状。但因为曾有过异族细作潜入，所以如今猎户倒是很少到这里歇脚了。明净平时过来都没有见到过别的人。 第153章 153.资金 “封姑娘，你来了！”凌骁招呼了一声，同时打量了一下明净，发现她眼眶下有些青黑心头也难免有些怜惜。遇上那样的事，她表面上还能若无其事已经很不错了。小姑娘忒有韧性！难怪自家将军也对她另眼相看。他再次庆幸小姑娘没有真的出事。不然，他真是难辞其咎。 昨天从杜家回力他已经飞鸽传书把剿匪事宜和这件事都告诉了将军。这会儿将军应该也看到消息了才是。 明净点点头，“凌骁大哥，辛苦你了。” “你别客气了，再客气我就无地自容了。将军走时交代了我照看你，是我大意了。回头回了军营我会自去领罚。昨天我走了一趟杜家，让他们来把五个家伙弄回去。然后出面警告了他们，他们不敢乱说什么。至于对杜家的惩罚，我觉得交给大人亲自出手更好。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告诉我，我会转达到的。” 明净看着凌骁，“凌骁大哥，你官居几品啊？”能警告到有几门富贵亲戚的杜家，没点底气不行啊。 “六品。”凌骁说完就反应过来不对，他被小姑娘套话了。他一个下属都是六品，自家大人怎么可能只有六品？他怎么就忘了眼前的小姑娘脑子灵光，还曾经找出了将军一时都没解决的症结所在。 明净嘀咕道：“我就觉得他看起来不像是六品。”从第一次在县衙只看到背影她就有这个感觉。虽然六品对于如今的她也是非常遥远的距离。但凌惊寒再是内敛，也不像是久居人下之人。所以，王学政是肯定会挪位置的了。她可以着手装修客栈了。至于他到底是几品，恐怕就不是能随便问的了。 凌骁看明净没再追问也是松了口大气，“封姑娘，你眼下有什么难处？请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明净看看他真诚的双眼，“其实你真不必抱愧，我又不是谁的责任。”至少目前还不是。 “我心难安。” 明净挠挠头，“那我就直说了，我缺钱，你能借我点儿么？我会付你利息的，一年为期怎么样？” 凌骁道：“这个好说。不过不是我的钱，大人临走留了一百两银子给封先生应急的。说只要你开口，就让我拿给你。”一边说一边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明净接了过去，贴身放好，然后道：“有纸笔么?” “呃，有。”凌骁带她进小茅屋去，取了纸笔给她。 明净坐下写了一张借据，约定明年今日连本带利还给凌惊寒一百一十两。终于有启动资金了！原本除了借钱她还考虑过将客栈抵押给银号借贷的。挨家挨户沿门讬钵是的向人开口借钱，还是有些违背她的性子。如今只向一个本就很有诚意借钱给他们的人借，心头感觉好多了。而且，这也是和凌惊寒又扯上一层关系了嘛。 凌骁看着吹干递到眼前的借据有些傻眼，“封姑娘，不用的。” “我白拿他银子我成什么人了？行了，既然你要转达我对杜家的要求，那就连借据一并转达吧。” 第154章 154.计划 凌骁这才接过借据，正色道：”好，封姑娘请讲！“ 明净斩钉截铁的道：“我要杜家，再不能横行乡里，鱼肉百姓。至于杜乾宇本人，我要他后悔曾经对我生出过恶念。” 凌骁点头，“我都会转达到。” 明净犹豫了一下道：“如果凌大哥回来了，你能不能知会我一声？” “我、我哪又露馅的么？”凌骁疑惑地道。 “既然你说让凌大哥亲自动手，那肯定他近期会回来。而且，我是诈你的。嗯，凌大哥是不是曾经说过有些事如果我猜出来了，就不必瞒着我？” 凌骁点点头，也是因为如此，他对明净下意识就没有那么防备。不然，他好歹也是鹰军之一，就算心生怜惜和欣赏，也不至于一而再的说漏嘴。 明净看到他没否认十分欢喜，这么说凌惊寒对她的信任程度还是比较高的。之前乌金的事告诉了她，如今连自己的行踪也没有一定要瞒着他。 凌骁看她笑得眉眼弯弯，也是松了一口大气。总算是笑了啊！ “嗯，那我去采草药了，今天本来就起晚了。” 凌骁点头，“封姑娘你放心，我会在暗中保护你的。”旁的事都可以放一放，这件事必须抓起来。 三百里外的西北大营，凌惊寒正接过勤务兵从信鸽腿上取下的纸条展开来看。前面对于剿匪明里暗里的安排他一目十行的看过，这都是他走之前就安排下去的。凌骁的执行力还是很强的，应该不会有问题。 马鹞子如今已经不仅仅是响马这么简单了，他还勾结异族。之前潜入清溪村那些细作就是走的他的路子过的边关。这一次非得将他老巢端了不可。不然，肯定是西北的一颗毒瘤。也是地方上历任官员无能，居然一直没能剿灭，任其坐大到了今天。不过细想想，这西北的青壮大多都到了军营，地方官员手上也是无人。衙役还勉强够用，但当地驻军从来都是缺人的。一将功成万骨枯！此次大战后他会奏请朝廷与民休息。不然，西北真的是要女人当男人用了。 再往下看，他脸色变得铁青。凌骁是干什吃的，交代给他的事当成耳旁风！幸亏小丫头自己机灵，而且一直习武不辍，这才能够化险为夷。好你个杜家，竟敢如此欺侮我师妹！ 明净喜滋滋的揣着银票回去了，直接拿去给便宜爹看，毕竟人家说银票是给他的。 “爹，你看，凌大哥借给我们的一百两银子。我给他写了借据，明年今日还他一百一十两。” 封璟挑眉，“你见到他了？” “没有，他之前留下的。我今天在那犯愁，他那手下就主动来询问。知道我是为钱发愁，就说凌大哥有留下一百两给爹。” 封璟点点头，“你管家你拿着就是了。” “爹，凌大哥走的时候还说他会想办法把王学政给弄走。咱们的客栈很快就可以办起来了。黄叔是管民生的，这方面人头熟，我回头托他介绍人给咱修整客栈。如果还有余钱，我想买田种药材。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第155章 155.融洽 买田，这段时间封璟也想过此事。不过不管是农田还是药田他都搞不明白，他就是典型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于是点头道：“你拿主意就好！” 明净非常高兴他这份信任跟放权，激动地上前抱了他一下。 封璟是慈父不假，也抱过襁褓中的小明净，还曾经手把手教她练琴、写字。但在闺女七岁之后他就再没形于外的亲昵了。所以陡然被明净抱住，身子不免僵了一下。好在明净很快就松开了，他这才放松了身体。 “爹，你就不怕这一百两被我赔光了么？做什么都有风险呢。”她不敢贸然把客栈拿去抵押给银号然后借贷就是害怕生意失败，连客栈都被收走。那样可就真的是山穷水尽了。倒是借凌惊寒的银子，再怎么样他也不可能收走他们的客栈。只能是让他们继续经营，直到有钱还为止。 封璟对此倒是挺无所谓的，“赔光就赔光，大不了到时候还不上银子就拿你去抵债。”明皓那天回来在他跟前嘀嘀咕咕的说不喜欢凌惊寒，讨厌姐姐老是把他挂在嘴边。他这个当爹的，其实很能明白儿子的想法。如果他没病倒，家里一切如故，那谁想带走他的宝贝闺女肯定是千难万难。可家里如今这样，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了闺女还稚嫩的肩头。如果能有谁让她过上好日子，他自然是乐见其成。 为此，还差点就中了人算计！从前王氏怎么算计他的钱财他都没当回事，那毕竟是身外物。可这次竟然算计到他宝贝闺女头上。所以之前听到隔壁的动静，他也是觉得有些解气。这个亲嫂子兼表姐，真的是让人尊敬不起来。 “爹，在你心头我就只值一百两啊？哼，那借据上我签的是你的名字。” “父债也可以女偿嘛，咳咳——” 明净上前帮便宜爹拍背，“爹，那我过两日就出去打听打听，顺道做些准备。” 封璟轻笑出声，“你就那么相信惊寒说的话啊？” 明净赧然笑笑，“爹，我出去了。” 王学政会滚蛋，客栈能办起来，而且一下子连启动资金都有了。明净浑身都充满了力量，至于杜家给她带来的阴霾，仿佛已经远去。她就是那么相信凌惊寒，相信他一定能帮她出气，会让杜家和杜乾宇后悔曾经的恶行。 她这里正高兴着，隔壁又吵起来了。这次倒不是封菖打骂王氏，而是王氏责骂包氏。 “老娘才病了一天，没精神盯着你。你就把厨房搞得这样脏兮兮的。有你这么做人儿媳的么？”王氏挨了打有伤在身没脸出去见人，于是对外称病。要不是过去探望还得拎过去东西，而且也见不着人，明净都想去参观一下她了。 潘氏肚子大起来了总说干了活不舒坦，二丫又历来是个偷懒的，厨房的活儿就压在包氏一个人头上。她最近完全没有得到任何奖励（回娘家都是空手，也没有制新衣），这一没婆婆全程盯着，就有些消极怠工起来。 第156章 156.吵闹 包氏有些不服、有些委屈地道：“娘，这么多活儿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啊。” 王氏一则是丢了脸正堵得慌有心拿媳妇儿撒气，二则也是认为包氏这是在挑战她的权威。当下操起扫帚就劈头盖脸朝大儿媳妇打去，“我让你顶嘴，干活偷懒还敢顶嘴！” 如果是以前，包氏不敢躲。当然，以前她也会把婆婆哄着不让她发火。钱财都婆婆管着，她还得从婆婆手里捞好处呢。她可比不得二弟妹，手头有二弟偷偷截留的赏钱。 可这会儿她肯定就不会站着挨打了，当下立即就撒腿跑了出去，“大郎、大郎——，婆婆要打我撒气啊！我成天在家里当牛做马的，换来的就是毒打啊！娘，你这样，谁还敢把闺女嫁进咱家来啊？” 明净和桂嫂听着隔壁的热闹相视一笑，王氏这么闹腾下去真的是要人憎狗嫌啊。 那边大郎听着不像话，而且包氏再怎么说也给他生了儿子，干活也是干得最多的人。怎么就要做这个出气筒啊？不就是因为老二能按时交上几百文给娘，所以二弟妹装不舒服偷懒娘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么。又眼看着他这里当衙役的事多半要黄，所以他娘才拿他媳妇出气。 也不想想爹打她的时候都是自己在前头拦着，为此还挨了两烟杆。那会儿怎么没见老二啊？还有二丫也是，这么大人了一味偷懒娘也只是惯着。隔壁明净都一天到晚干活儿呢，人家还给叔叔挣药钱，供明皓念书。 “娘，你这么闹有意思么？家里成天鸡飞狗跳的，爹都不着家了。” 王氏原本拿着扫帚追出来的，闻言道：“你爹又上哪去了？”三叔才来过，他难道就敢跑到邻村去了？ 大郎看穿她所想，“那倒没有，爹没那么糊涂，他在开出来的荒地那边忙活呢。可娘你要还是一味的闹腾，惹得左邻右舍，三亲四戚都不想跟咱家往来，那就说不好了。” 明净听到这里也不由感慨，大郎其实是个挺聪明的主啊。从当初争房子到如今，脑子一直是很灵光的。他们老封家的基因是没有问题的。可就是养成了个偷奸耍滑的性子。他在县城训练，没几天就扭伤了脚只能被遣送回家。要不然这会儿他怎么会在家呢。 明净其实已经猜到这次方大人大张旗鼓要剿匪，就是明修栈道而已。甚至凌家被洗劫一空都是凌惊寒计划中的一部分。所以，大郎如果老实训练，没准这回表现得好还真有机会补充进衙役队伍。不过顾伯、张三叔那样老道的人，估计之前的几次接触就已经看穿他的为人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小心的叩响了虚掩的门，“明净姐，我可以进来么？”是小四。 明净过去把门拉开，“他们吵得你不能温书是吧，进来！这边要好一点。”只要他们不高声喧哗，这边也就只能模糊听到几句而已。 小四小声道：“近来家里天天各种吵闹，连鸡和狗都跟着叫唤。” “那你就过来好了。”明净对小四这样无辜卷入的小朋友还是有些抱愧的。 第157章 157.争气 明净把小四领进明皓与卧房连通的书房，“你就在这里温书吧。”这里离隔壁比较远，中间隔着堂屋，比较清静。 小四点点头，“我先做窗课，然后再温书。明净姐，我还想借书架上的书先看着。” “好啊，村里的私塾进度是有点慢了。喏，这边是书册，这边是历代大儒的注本，可以对照着看。我就在外面，你不懂的尽管拿我问我好了。我要是解答不了，还有我爹呢。他要是知道你好学上进，一定很欢喜的。” 明净说完出去，又端了绿豆水和核桃进来，“消暑补脑的。隔一段时间你就起来走动一下，吃点东西。” “好，谢谢明净姐！” 明净去和便宜爹说了一声，封璟点点头，“就让他在明皓那屋学习好了。” 等到夕阳西下，封菖才扛着锄头回家，正好看到小四从兄弟家出来，于是问道：“你怎么到你叔家去了？” “爹，家里吵得慌，我过来在明皓屋里温书。遇到不懂的还能问问明净姐。” 封菖欣慰地点点头，然后朝送小四出来的明净也点点头，“嗯，我听说你读书也是蛮好的。”自家兄弟娶的是老秀才的闺女，干活、生孩子不如王氏，但人长得秀美，知书识礼的。他这些年和王氏过日子也是觉得心累得很。这会儿看到亭亭玉立的明净，就想起了二十多年前跟着自己读书识字的同村少女。 回去的路上小四告诉他爹，“明净姐的知识底蕴真的很丰厚，给我讲解也深入浅出的。她还拿绿豆水和核桃给我吃。”跟自家亲姐完全不同。 封菖摸摸幺儿的头，“小四啊，你叔叔儿女少，可个个都是好样的。你一定要给老子争口气！只要你能往上读，老子尽全力供你。”俗话说一个好媳妇，三代好儿孙，他这一辈子都被他娘给耽误了。希望小四能考上秀才功名，那样自家的田都不用再挂在兄弟名下了。如果能再往上走就更好了。 “嗯。”小四用力点头。 次日赵荨过来复诊，发现明净情绪特别好便问道:“有好事啊？” “嗯，我借到一百两银子，想买十来亩药田来种药材。”这件事肯定要麻烦赵大哥了，药田的来源、品质都需要他把关。 “跟谁借的啊？”谁这么大手笔一下子就借出一百两？ “凌大哥。” “哦，那回头我帮你留意着看哪里有药田要出售。这是比你每天上山采药强多了。只是要找熟手管理才行，这个我也帮你留意着。”凌惊寒出了钱，他拿不出这么多银子那就出力好了。 “本来就没打算跟你客气。”明净笑吟吟道。 “你跟刚认识不久的凌师兄都没客气，跟我有什么好客气的？明净，先生亏得是有你这么一个能干闺女啊。”不然去靠谁？明皓还是半大孩子，嫡亲兄长又完全靠不住。 “我爹也多亏有你们这些念旧情的弟子啊。” 两人说笑间，外头传来村民惊恐的喊声，“马鹞子来了——” 明净一惊，响马来了！怎么突然就来了，山上明明有岗哨的。 第158章 158.响马 明净下意识依赖地看向赵荨，后者道：“咱们先看看是什么情况。看响马是奔富户来的，还是怎样。实在不行，抬上先生躲到山上。” 他话音刚落，门口传来凌骁的声音，“是，封姑娘，不用太过担心。到时候我和赵郎中一起抬封先生就好。你先准备一点干粮，说不定需要在山上过夜。”他在山上发现不对劲立即就下来了，上回的事发生时他没能帮上忙，只做了些事后弥补。这回怎么都得出上力才行。 “哦，好好。”有这两个帮手，明净心头一下子就踏实了。她一边让桂嫂装干粮，一边走到隔壁去，“大堂哥，村外是什么情况，你去打听一下好吧？” 大郎肠子都快悔青了，早知道他就老实留在城里训练了，那还不至于遇上响马袭村。可往常他们都是抢了富户就走，从来没有要对普通村民下手的。毕竟，没什么油水啊。而且西北这边的人都比较凶悍，不是那么好抢劫的。 不但明净来找大郎，里正也派人过来叫他了。没办法，又是征辅兵又是征编外的衙役。村里哪还有什么青壮？除了明润几个读书人，也就是大郎了。 大郎这会儿肯定躲不掉，只好赶紧去了。明净便只有找别人打听情况。好在，三爷爷做了多年里正还是靠谱的，很快敲锣打鼓让人到晒谷场集合，准备往山上转移。消息是山上放哨的人放倒消息树传进来的。之前凌家被抢，这岗哨就被重视起来了。所以，大家伙还有转移的时间。 明净背着干粮扶着桂嫂跟在赵荨和凌骁抬着的担架后面。她也在庆幸今天不是旬假的日子，明皓没在家。 站在他们旁边的就是大房一家。大郎已经被里正征去帮忙了，王氏和二丫带着干粮，包氏扶着六个月身孕的潘氏。潘氏悄悄许了回头把自己陪嫁的一对银镯子谢她。这会儿二郎也不在，她怕万一有什么，自己没人照管。比起拿了钱物不一定办事的婆婆和小姑子，还是这个妯娌更靠得住些。 她看到叔叔的担架很是艳羡，要是也有人能抬她就好了。可这是不可能的，家里的壮丁就剩下大伯哥一个已经被叫走，然后爹得护着他们一家老小。倒是不像叔叔家两个都是外人，里正都不好征用。而且，叔叔身份不同，如今能不用特地安排人照看里正已经很庆幸了。 明净看到潘氏也替她犯愁，这要是真的需要逃命，她大腹便便的可咋整？虽然这个二堂嫂有些小狡猾，但这种时候那些就都是小节了。 趁着集合的当口，她用竹刀将便宜爹补身子的野参切了五片包起来，然后过去递给潘氏，“二堂嫂，这里头是五片参片。回头如果真的要逃命，你又实在没劲儿了就含一片在嘴里提神。” 潘氏没想到这会儿倒是这个有些过节的堂小姑子愿意帮衬自己。当下感激的接过来，“明净，多谢了！” “别客气了，你多保重吧！” 待她走远，潘氏小声跟包氏道：“大嫂，明净为人其实还不错的。” 第159章 159.转移 包氏看看不远处紧紧跟在公爹身后的王氏还有二丫，幅度不大的点头，“是，我以后也告诉孩子别再跟她过不去了。”婆婆和小姑子基本都没怎么理会二弟妹啊，她也难免物伤同类。倒是公爹还过问过两声。 三爷爷在高台上喊道：“各家都到齐了吧，千万不要落下老人和孩子。青壮留下断后，其余人等从小路上山。一家一家的走，不要拥挤。” 明净扶着桂嫂排在队列里，她忍不住打量了凌骁一眼。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如果他出面亮明身份指挥断后的人，效果肯定事半功倍。他一直没有表示，难道是知道响马意不在伤人？ 凌骁见状小声道：“上次事情的余波。之前传出风声，说东西还有没被找到的。” 明净恍然，响马是为了找村里的乌金而来。村民转移了，县城的衙役又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赶到。他们怕是知道具体的地点，准备打这个时间差把乌金弄走。原来，这才是剿匪的计划。引蛇出洞可比直捣黄龙省事。不过，想要这乌金的不一直是异族么。合着这些响马已经做了汉奸啊！ 封璟看他们两眼，“你们在说什么？”这个人自称是凌惊寒的手下，跟闺女也很熟络的样子。 明净道：“爹，这事多半和之前凌大哥回来办的事有关。到咱们了，走吧！” 这会儿已经是傍晚，好在夏天黑得晚，上山倒是不麻烦。不过这些响马怎么没有晚上来呢？会不会因为乌金本来就是黑的，怕晚上不好找？还好还好，不至于搞得半夜三更的转移。那样就更麻烦了。 担架先上，明净再扶着桂嫂跟上。大家一开始走得还算有序，但听到响马进村的马蹄声就整个乱了。好在凌骁护住了担架，明净也非一般弱质女流，牢牢的扶稳桂嫂。他们这一家子还算安稳，没有谁掉队，也没有谁被挤到沟里。 “挤什么？都好好走，这样只会大家都走不了。赶紧的，谁再挤我抽他。阿菖家的，你做什么呢？”里正扬声喊道，重新稳定次序。 被点名的王氏被众人看着，心头暗骂死老头子，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挤，干嘛就点她的名？ 有个素来有威望的人管事儿，大家很快又重新排好了队然后加紧脚步上山。 “往深山里走，越深越好！”还是里正在老当益壮的维持着次序。这回五堂伯和七堂伯、明润等人也都在下头断后。封家人出力是很大的。明净估计这次选举三爷爷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有凌骁透的底她心头也比较安稳，这会儿便四下打量着。和大房早走散了，也没看到明玉明宝等人。倒是马婶子一直和她们在一起。马家没有男丁，所以出发的时候明净就把她叫上了。凌骁把她带的东西都接过放在了担架上，让她跟在明净身后把自己照管好就成。她比桂嫂又要年轻一些，可以自己走。 这会儿前头不太走得动，明净停下她也停下了，“咦，那不是枣花么？原来她在娘家啊。” 第160章 160.放火 明净顺着马婶子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一个长相很秀美的女子。跟一脸精明还有有点尖酸刻薄的王氏比起来，的确像是一朵不胜凉风的白莲花啊。便宜爹叫她一声枣花姐，不过她模样看起来也就三十二三的样子。 今天响马突如其来，有像二郎、明皓这样运气好没遇上的，也有像枣花这样倒霉回了娘家遇上的。她还拉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应该就是她的女儿。 明净下意识的就去找大伯的身影，终于在人群里找到了。大伯挑了两个竹筐，左边放着三岁的孙子，右边放着一岁多的孙女和一些会用到的物件。然后小四就在他跟前，他不错眼的盯着。王氏母女应该是和他走散了，还有两个堂嫂这会儿也没见到。之前乱了一阵，好多人家都走散了。明净和桂嫂还有马婶子，要不是凌骁照看着，多半也掉队了。 赵荨平常干的不是体力活，这会儿也就能帮忙抬着担架走而已。他的药箱子也搁在担架上在，回头要是有需要还能就地给人包扎或是诊治。所以里正之前看到他那是相当的欢喜啊。 村里的老弱妇孺大概五六十号人，这会儿已经爬到距离小茅屋很近的地方了。大家都有些担心断后的青壮，有心想等一等。 里正正要让大家继续走，就有人指着山下道：“烧起来了——” 响马烧村子也是有的，众人都慌忙朝山下看，“这么大火，这是要把我们清溪村烧成焦土啊！我们的房子、我们的土地......” 大家一时都有些傻眼了。明净看向凌骁，拿了东西还要放火，这是拿到了？难道还真的另有地方有乌金。让响马把村子烧成焦土，大家下半年还怎么过啊？ 就在这个时候响起了一阵急促脚步声。众人看过去，正是断后的一众青壮，跑第一个的就是大郎。然后一个一个熟悉的面孔也出现在眼前，都在喘着粗气，跑得很急。 里正脸色变了几变，然后道：“人都没事就好了，其他的也只好等下山之后再看了。” 有人犹豫着道：“那好像是杜家的所在。” 杜家？明净顺着众人目光果然看到了被家丁护着的、脸色铁青的杜乾宇父子。响马通常都抢富户，抢了杜家然后放一把火看起来也是顺理成章的。但响马们是奔着乌金来的啊，而且衙役正在赶来，又怎么会转道去杜家？是为此行的目的做掩饰，还是他们得到的消息根本就是杜家就是乌金的所在地？ 如果只是洗劫杜家，没必要放火掩饰啊。那就只能是后者了！她又看向凌骁，后者一脸正经，一丝不苟的抬着担架。 “好像没有烧开，杜家有人在灭火。” 不过再是扑救，杜家已经烧了这么一阵，怕是损失很惨重。只是火势没有蔓延开来而已。明净很想笑出声来，凌大哥这个给她出气的法子她喜欢！借响马之手洗劫了杜家，然后还趁乱让人放火。杜家这是只能哑巴吃黄连啊。谁能说杜家地下有乌金的消息是凌惊寒透露出去害杜家被放火打劫的？凌家还被洗劫了呢。 第161章 161.报应 毕竟人多眼杂，明净虽然幸灾乐祸也没有在脸上表露出来。 便宜爹坐在担架上道：“三叔，看这样子朝廷的人到了。咱们现在下山还是再等会儿？”隐隐约约的还有些砍杀声传来。今天官兵的效率格外的高啊！ 里正想了下，“妇孺等会儿再看情况，还是断后的人先下去，至少帮着救火。” 杜老爷垂头丧气道：“等人到了，怕是我杜家也烧得差不多了。”站得高看得远，尤其还有那么大的火，明亮得很。眼瞅着自家几代人积攒的财富就这么付诸一炬，这份心疼可想而知。哪怕父子俩身上把最金贵的物件都带上了。人凌家好歹宅院没有被烧啊，还有那些家具物什也都还在。 封家人心头都是有些幸灾乐祸的，不久前杜老爷的亲家贾老爷才仗势欺人把封家人打了一顿还连汤药银子银子都不肯赔呢。杜家也坑瀣一气的打压封家。嗯，不只封家人，还有像马婶子这样被杜家坑过的人也在欢喜。明净听到她小声道：“菩萨显灵了，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时候一到，一切都报！阿弥陀佛！” 再看周围，也是幸灾乐祸的多，同情的少。只是怕惹怒杜家人，不敢太形于外而已。 明净心头喜滋滋的，不是菩萨显灵，是凌大哥帮她出气呢！这样鱼肉乡里的人家最好就是从此一蹶不振。 虽然火势基本控制下来了，但村里人青壮还是急吼吼的就下山帮助救火了。官兵主要是抓响马，救火是顺手。他们还是担心火势蔓延开去的。亏得杜家不愿意跟穷人做邻居，周遭没什么人家。 这会儿走散的人也都基本被找到了。明净一直留意着，大伯转身看到枣花母子的时候明显楞住了。 “你、你在村里呢？” 枣花点点头，“正准备要回去的，好在还没出村子。”滞留娘家和众人一起上山已经不算最倒霉了。要是已经出村，就这么迎面撞上了响马，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封璟和周遭众人听了也是替她们母女庆幸不已。一时也没人去想到枣花和封菖的绯闻。 “当家的——”一声急切的叫声响起。自然是拉着女儿过来的王氏。这会儿大家都还有些惊魂未定，被她这一嗓子喊得都有些不悦。 王氏狠狠瞪了枣花一眼，然后伸手要去拽封菖。 “拽什么，没看我还挑着担子么？两个儿媳呢，不是让你照看着点么？” “这，之前跑散了。”王氏有些讪讪的。 旁边有人发出鄙夷的声响，之前就是王氏等人挤才导致乱了起来。而且封家二儿媳谁都知道还怀着孩子呢。这王氏连怀孕的儿媳都不顾，啧啧！封家三郎怕是真的不好说媳妇了。 又过了一阵，包氏才狼狈的扶着潘氏过来，急切地道：“爹、娘，弟妹动胎气了！” 众人赶紧把路让开，封璟道：“赵荨，你赶紧给看看。”这会儿担架早已经被放下了，赵郎中正替他诊脉呢。 第162章 162.重逢 赵荨答应着过去，潘氏已经被扶到树下倚着树干坐着。他伸手给潘氏探脉，过了一会儿道：“嗯，没有大碍。母亲的精气神还不错的，很难得！” 潘氏道：“亏得之前明净给了几片参片提气，而且大嫂也一直搀扶着我。” 中途包氏其实也犹豫了，潘氏一把拽住她说‘大嫂，回头我再让二郎谢你。’包氏当时浑身一凛，是，这样丢下二弟妹，回头二弟饶不了他。他不会冲他亲娘、亲妹子发作，却会找自己麻烦。而且人人都看见是她扶着潘氏的。 到这会儿包氏就成了友爱弟妹的标杆人物，不计前嫌的明净也得了不少褒奖的眼神。至于方才还来势汹汹的王氏，那就是众矢之的了。 她顶着众人的目光道：“看什么，是我让大儿媳妇照应二儿媳妇的。我们当家的把孙子孙女带着，不就是为了方便她照顾弟妹么？” 众人心道：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就完全不管了啊。之前可没见王氏为儿媳妇着急，只一个劲儿往前挤。 包氏和潘氏对视一眼，心头都‘呵呵’了。公爹倒是不错，知道顾着孙儿孙女。可婆婆就只拉着小姑一个劲儿往上跑。她们落在后头喊了好几声，也不知道是真没听到还是假没听到。她们还是互相帮助才靠谱。 今天亏得官兵来得及时，她们不用再往深山躲。这要是真的危急时刻，还能指望得上婆婆分毫？哼，还不如明净这个有过口角的隔房小姑呢。 封璟打了个圆场道：“孩子跟大人都没事就最好了。” 众人附议，这事儿算是过去了。毕竟大家都还悬心着山下呢。 明净感觉头上被什么砸了一下，就听桂嫂欣喜地道：“下雨了，老天爷真是开眼啊!“ 众人欢呼起来，“下雨了，火烧不起来了——” 杜老爷却是嚎了一声，“这雨怎么才下啊？” 有人憋不住喉咙里发出几声轻笑，所以说老天爷开眼嘛，把杜家烧得差不多了，雨就来了。 明净眼中含着笑意看向杜乾宇。这会儿下雨了，火势不会蔓延烧到自家，她高兴也是应该的啊。 杜乾宇看着她笑颜如花却是打了个寒颤。家里人只以为那三个被废了的家丁还有他们两个都是凌骁动的手，谁能料到竟然是这个外表娇美的女子？ 一刻钟后，下头传来平安的讯号，里正又组织大家下山。下了雨山道有些泥泞，亏得村里人都是走惯山路的。 众人狼狈的回到村子，已经入夜了。桂嫂亏得有明净扶着，这才没有摔跤。走进村子，她正要说话就察觉明净停下了。 明净是看到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凌惊寒了。他一身轻便衣服，甚至都没有穿戴盔甲，看起来格外的俊朗帅气。见到这一行人忙下马迎了过来，“先生，您还好吧？” 凌骁脱了外衣，小四一路帮忙举在封璟头上在。这会儿点头道：“是你带队来剿匪？我还成，雨大了，回家说吧。” 所有人各奔各家，明净留意了一下，真的只有杜家被烧了。就算没有后来这场雨，估计也是同样的结果。 第163章 163.夜话（1） 回到家先安顿便宜爹换了干衣服上床半躺着，然后明净和桂嫂也各自快速换衣。桂嫂折腾了半天显然是累了，明净便让她歇着了，“还有我呢，桂嫂你安心休息就是了，总归也不是外人。“外头堂屋里还有赵荨和凌惊寒、凌骁。 桂嫂抿嘴笑笑，“好！” 明净反应过来，“我是说两个是师哥，而凌骁大哥经了这么多事自然也不是外人。” 桂嫂笑而不答。如今世道不是太好，姑爷是个厉害的、文武双全的道的确是比文弱书生更好。 明净拿了几件便宜爹的换洗衣服出去给赵荨，“赵大哥，你赶紧到明皓屋里换一下吧，湿衣服搭在屏风上就好。一会儿我来收。晚上你就睡那屋好了。咦，凌骁大哥呢？”她给凌骁也拿了衣服的。 赵荨点点头，拿上衣服就进去了。在先生家他自然不会见外。 凌惊寒道：“哦，他还有事出去了。”他倒是没淋湿，解决马鹞子他就抱着手在一旁看就足够了。 听说凌骁还有事，明净立即反应过来，“他不是真的去领罚了吧。不用的，多亏他帮我收尾。”说到这里，明净墩身一福，“此事多亏了凌大哥，明净在此谢过。”是谢他为她出气狠狠惩治了杜家，更是谢他之前拨冗教她防身术。不然，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凌惊寒坐在椅子上，微微抬头注视明净，想起凌骁信里描述的那五个人的惨状。真是想不到小师妹小小的身体竟然能爆发出如此能量。还能因地制宜，以一胜五。 “于我只是举手之劳，多亏了你自己随机应变和勤练不辍才能免于受难。倒不必再谢了！凌骁处事不周全，险些造成严重后果，该罚还是的罚的。事后你可以去看看他。” 想着他带兵肯定有自己的法度，明净便没有再替凌骁求情。她有很多话想对眼前的这个人说，想问问杜家这次遭了祝融，是不是他的手笔？想跟他说自己那日领悟到的心意，但这会儿似乎不是好时机，随时有人可能找上门来。 “先生睡下了？” “嗯，今天这么奔波一场，应该是累着了。赵大哥换好衣服肯定会进去看爹，倒不用担心会引起什么不好的后果。” “那我这会儿就不进去打扰了，明早再见就是。对了，你这屋子能不能借我用用？懒得再去别处了。我会让人看住第二进屋子，不让人惊扰你们。”外头救火的还在救火，抓漏网之鱼的也还在行动。他自然需要一个能暂时作为办公的场所。 本来可以征用本村富户譬如说杜家的一进院落，但杜家已经被烧了。至于去里正家或者祠堂，还不如留在人少屋大的封家。关键这会儿还没有完全肃清，他留在这里也能护着这父女俩一些。 明净自然能想到这一层用意，当下笑道:“诚所愿也不敢请尔。厨房有现成的姜，我去熬一大锅姜汤，回头你们自取吧。” 凌惊寒挑挑眉，“今天的事你不怕啊？”他可看到不少人哭哭啼啼的。 第164章 164.夜话（2） “那会儿赵大哥和凌骁大哥都在，说实在的我还真不怎么怕。后来凌骁大哥又暗示了我几句，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就完全不怕了。这会儿你在这里坐镇，我回头当然可以安心睡大觉啊。” 明净说完进去烧了开水，灌在暖水瓶里拿出来。回头有人来了，茶水还是要有一口喝的。 最先来的自然是里正，他将大部分村民在祠堂安顿好就过来了。自然是因为村里还没有完全肃清，都集中在一起方便衙役们保护。也就明净家和隔壁大房以及马婶子得以各回各家，安心休息。马仲康也跟着回来了，母子正在叙话呢。 “大人”明净出来的时候看到三爷爷正向凌惊寒行礼，后者摆摆手，“坐下说话就是，不必多礼。”当年收留他的虽然只是义父一人，但这位清溪村的里正却也没有因为他名声不好就拒收他，驱逐他出村。应该是先生在学宫知道之后带了口信给他这位堂叔，但重逢以来凌惊寒对里正态度还是很客气的。 明净上前倒了茶，“三爷爷，喝点茶提神。我还熬着姜汤，等下给您来一碗？”三爷爷年岁可也不小了。半百老人了，精神倒真是健旺。 “好！” 姜汤出锅，明净给三爷爷、凌惊寒、还没睡着的便宜爹、桂嫂还有赵荨以及她自己各上了一碗。她还给凌惊寒抱了枕头被子放到厢房的榻上，以便他忙过可以稍微休息一下。又招呼了屋檐下站立的亲兵一声，锅里有焖着的姜汤，碗在橱柜里，让他们自行取用。 三爷爷一口喝了，浑身都跟着暖和起来，挥挥手道：“行了，你也赶紧歇着去吧。”他对明净的表现很是满意，觉得相当拿得出手。 明净点点头回后头闺房去了。她离开之后，凌惊寒的亲兵便将前院到后院的门把守住了。整座宅子都在他们的防守之下，连左邻右舍都跟着沾光。 她进去没多久，杜家父子就来求见了。他们刚回去确认过自家真的是烧成灰烬，就连地窖里藏的东西都不见了。可以说除了此刻随身带着的东西和佃出去的土地，他们已经再无其他，家财十去其八，损失相当的惨重。 明净听到是他们，便留心听了一下。 “大人，还请大人派人为我杜家追讨回财物。老朽愿以其中半数相赠。”这是杜老爷的声音。 凌惊寒道：“我已派人去马鹞子的老巢，届时寻到的东西自然会各归各家。凌家的财物之前也悉数被洗劫一空，此事我的上心不会在杜老爷之下。” 明净差点笑出来，杜家的东西根本还没有进马鹞子的库房呢。八成全被凌惊寒黑吃黑了，居然言之凿凿的说追回了赃物会各归各家。倒是凌家的东西，实物多半是能回得来的。至于现银，上头又没有各家的标记，肯定是直接充公充作军资。除非凌惊寒肯出面讨要。 但他怎么可能为了凌老爷落人口实？现银这东西，还能你说你丢了多少到时候官府就让你领走多少不成？ 第165章 165.财物 再说了，怕是凌家被抢，本来就是凌惊寒乐见的。今日的他，怎么可能稀罕再从凌老爷手上接受遗产？带兵打仗最好发财了，譬如这次清剿马鹞子及其手下各大当家的库房，大头肯定是落在他这个领兵之人手上。其中包括今晚到手的杜家财产以及之前的凌家的财产。参与此事的人再各按职级分到一些，方大人肯定也有一份。 凌家那些钱财与其这会儿交到凌老爷手上，等着他以后传给自己，还不如此刻直接进凌惊寒自己的腰包稳妥。带兵的将领如果不能带着手下发财，谁还肯真的跟着你出生入死？所以这些事他定然也是做惯了的。 凌家的财产尚且如此，更何况杜家的？ 杜老爷自然也听明白了，当下急切的站起来，“大人，我家的财产还没进马鹞子的库房啊。” “那如果追缴回来，就直接还给杜老爷你就是了。追缴不回来，多半就是响马逃窜中遗落了，或者都毁于祝融了。好了，我还有公事，就不留二位了。”凌惊寒端了茶，立时有亲兵进来送客。 “姓凌的，我警告你，别当我们杜家背后没人。” 凌惊寒端着茶盏轻笑一声，杜家父子便被拉了出去。至于他们出去，又被逃窜的‘响马’揍了个鼻青脸肿就更与他没有关系了。 明净乐呵呵地洗漱上床。其实外头还有些嘈杂的，但她倒下去几乎是一夜无梦就到了天亮。再起来，凌惊寒已起身在地坝里打拳了。 厨房里传出香味，是桂嫂在熬粥。凌惊寒看到明净便收了拳脚道：“我等先生醒来，跟他道个别就要回凌家了。” “这件事都处理妥当了？” 凌惊寒点点头，“嗯，响马除了被格杀的，余者已经悉数被擒下，方大人接收进了县衙大狱。马鹞子老巢库房里所有的东西也都被清理出来。实物这几日会一一发还。” 听到实物会发还，明净抿嘴笑了一下。 凌惊寒知道她聪明得紧，肯定什么都想到了，也笑了一下。从袖中取出她那张欠条，“这个你拿回去吧。” 明净摇头，“你发财是你的事，该还的还是要还的。”就算一百两对凌惊寒根本算不得什么，她也不能就平白收了。不但她不会收，便宜爹更不会。如果不是顾忌便宜爹的清高，凌惊寒当初留下的怕就不只一百两了。 “果然是先生的闺女啊。”凌惊寒也只好收了起来。 明皓的房门从里头打开，赵荨打着哈欠出来，“凌大人，早啊！明净，你也早。看这样子，你们都睡得不错啊！” 明净自然是睡得不错。至于凌惊寒，伏击敌人的时候一天一夜不睡是寻常事，何况昨晚他安排完事情还小睡了一阵。所以两人看起来都比没睡好的赵荨精神。 凌惊寒道：“吃过早饭就回凌家了，有没有问题？” “我得先去看看先生才好答复你。” “我去看过了，先生没有发热，也没有其他新添的症状。” “哦，那就没问题了。” 第166章 166.案例 便宜爹昨天耽搁了休息，今早醒得比较晚。里正家的两个媳妇连同五伯母、七伯母、马婶子帮着桂嫂做好早饭，明净便招呼二位师兄入座。再加上昨夜守着宅子的十二名亲兵还有马二哥，男子凑了两桌摆在堂屋，女子也有一桌摆在厨房。 两大锅熬得稠稠的清粥管够，搭配八样小菜，然后每桌一蒸笼二十四个白面大馒头，如此早餐在农家自然算得丰盛。中途里正过来了一趟，见状赞许的朝明净点点头。这小姑娘倒是个大方性子，家里的东西都舍得拿出来。如此，他更不能叫她吃亏了。招待的费用自然该村里公中来出才是。 昨晚剿匪的士兵和衙役们凌晨已经带着人犯回返县城。他已经安排了几个断后的后生吃过早饭去县衙说明昨晚响马进村的情况。至于这些兵爷他昨日问过，今天起都会去凌家安置，就无需他们再招待了。这一次只有杜家损失惨重连夜投奔姻亲贾家去了，其他人家倒都只是虚惊一场。多亏了县里衙役和这些兵爷到得及时啊。听说，他们原本就在附近的山上演习来着。这倒是清溪村的大幸。 凌骁这会儿也在座，明净看到他便过来问候了。 “哦，我没事儿，封姑娘不用担心。”凌骁说着若无其事的就往凳子上坐下去了。 明净看他好像真没什么事儿便走开了，这么多人在封家，她还有招待之责。也就没留意到她一转身凌骁就有些龇牙咧嘴的。 方才这一桌众人也都跟明净打了个招呼，称呼她‘封姑娘’。昨晚众人都喝了她熬的姜汤来着。虽然说都是糙汉子不怕淋雨，但有人能惦记着给熬一碗姜汤总是好的。更何况还是这么娇美一个小姑娘。 昨天有人没亲眼见到明净，这会儿便忍不住问凌骁，“就是她以一敌五，干翻了五个大男人？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凌骁昨晚挨军棍的事众人都知道了，缘由也都听说了。都是战场杀敌的人，对明净的英勇十分欣赏。这份欣赏倒是将对她美貌的惊艳抵消了好些。 凌骁下巴朝凌惊寒微扬，轻声道：“将军亲自调教出来的。” 众人一副恍然的样子，其中有两人都是跟随凌惊寒多年的，还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将军长得好，为了避免麻烦一向对女子都是敬而远之，也就同当年女扮男装并肩作战的孟将军稍微走得近些。可不曾见他对小姑娘这么上心过啊。难怪凌骁昨天自动自发的来领罚。还有杜家，将军完全不带客气的就把他们抛出来做了诱饵。 凌惊寒转过头来，“我就教了她几招防身术而已，而且时日不长。前头四个都是靠的智，最后一个靠的才是力。嗯，从果断砍断敌人手筋来看，她认穴认筋脉也挺准的。所以，平日的什么准备都不是无用功。凌骁回头详细给他们讲讲。” “是。” 明净并不知道她的事迹被当成了以弱胜强的经典案例，她有些犯愁该怎么让凌惊寒知道她的心思。 第167章 167.身份 像凌惊寒这样的军人，军令来了说走就走的。虽然这一次因为不知名的原因他似乎会在凌家停留许久。但男女有别，她也不能平白无故就找上门去啊。 安排好了客人，明净端着洗漱的水给便宜爹送去，估摸着他也应该醒了。 封璟果然醒了，听说了明净的种种安排点点头，“嗯，我儿果然长进了。这样能干以后做个大户人家的当家主母也绰绰有余。” 凌家自然称得上大户人家。明净嗔了她爹一眼，将毛巾拧了递过去，“爹，您别在这儿自说自话了。” 封璟点点头笑道：“嗯，是了，一会儿为父得好好问问你凌师兄的意思。或者回头直接跟他爹商量？他们凌家是大户人家不假，我们家也算得耕读之家。爹好歹有个举人功名在，家世上也不低他什么。不过我看他对他亲爹还不如对他义父敬重呢。” “爹，可别！八字还没一撇呢。你不要现在就问凌大哥，你是他尊敬的先生，他就算无意也不好当面回绝。我不想被人送作堆。”她还是想先两情相悦再说后话的。并不希望凌惊寒因为她爹的关系，跟她搭伴过日子。看他那么高冷，好像娶不娶，娶谁都没什么关系一样。她可不想成为别人的随便。 封璟压低声音，“你还真想私相授受啊？” “爹你知道，怎么能叫私相授受啊？”明净方才仔细想了想，凌惊寒之前都没事就往小茅屋跑。今后只要他在红砂村肯定也是如此，见面说话的机会自然还有的。 封璟看她两眼，“好吧，谁让我是你爹，你是我闺女呢。反正如果有人敢说闲话，还有爹呢。” 明净点点头，“我去给爹端早饭。一会儿两位师兄吃好肯定就要进来了。” 等到她用托盘端着清粥小菜并一个鸡蛋再进来，凌惊寒果然已经在了，就坐在床头和便宜爹说话。 明净听到便宜爹问‘你现在在西北大营到底任何职？’不由得便竖起了耳朵。他爹关于两家的家世分析是偏乐观的。那也是因为凌惊寒并不在意凌家。但他本人看起来似乎并不简单啊。她爹会问这个自然也是为了她。 她进来冲凌惊寒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把托盘直接放到他爹身前的小膳桌上。这小膳桌有些像现代的床上电脑上，很是方便。 凌惊寒也没回避她，“先生，我从军是改了名字的。毕竟那会儿我名声着实不好。不但科举考不了，就是投军也受影响。我用的是义父的义子这个身份，用的凌荆山这个名字。” 听到这个名字，明净手里的筷子一下掉到了碗上发出一声轻响。封璟也陡然坐直了身体，吃惊地道：“你、你就是指挥大峡谷之战，一战成名的凌将军？” “正是学生。” 封璟盘算了一下，“那你如今都已经是三品云麾将军了啊。” 父女俩对视一眼，家世不太输人，封家虽然钱不多但胜在清贵。便宜爹要是能好起来还能再去考进士在仕途再上进一下。但现在看来，之前还是过于乐观了。 第168章 168.门户 明净之前估计凌惊寒也就是五品或者从五品武将。虽然离得远但也还是可以想一想的，也就是下层军官而已嘛。结果，他年纪轻轻居然已经是三品云麾将军了！三品啊，放到现代至少是军长级别的。她上辈子都只在《新闻联播》和电视剧里看到过这样的大人物。这品级可是越往上升越难，而且到了高位还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有时候升半级都不容易。从五品到三品绝对是天堑了。不过，既然六年前他就指挥大战了，是这个职级也不奇怪。 凌荆山将军的战功，在这西北就是黄口小儿也是能一一数出来的。那真是拿命拼出来的，战功多又有西北大营的郭元帅赏识，升得快也在情理之中了。就连如今赫赫有名的鹰军，那也是在他手上成形、壮大起来的。 凌荆山（以后就称这个名了）见先生和小师妹都有些怔怔地，笑道：“无论我叫什么名字，居什么职务，我也还是我啊。” 明净笑道：“是啊，反正凌大哥你也不曾向我们摆过官威，我就还是一切如故就是了。” 看女儿很快回神，封璟也恢复如常，“先生真是以你为荣！”顿了一下道：“如此看来当年的事，对你个人可能是一时的祸事，对整个西北却是实实在在的大好事啊。要不是被迫投笔从戎，你今日或许已经金榜题名，但这个年纪也只能是个不入流的小官。即便是考中了状元，如今也只能是在翰林院里做编纂，整日抄抄写写，将来如何实在不好说。但从军，你却是在郭元帅麾下，辅助他一同撑起了西北边陲啊。在所有边民心中，你二人都不啻为保护神。”说到后面，他整个人都激动了。这样的人，居然是他封某人的学生。时至今日，依然对他执弟子礼。 心头叹息一声，他看看抱着托盘站在旁边表面平静的明净。可惜了，这结亲的话还真是不好再提及了啊。 明净抱着托盘微微墩身告退，然后走了出去。她心头有些发沉，别说古代就是现代也讲个门当户对啊。凌荆山这样年纪轻轻的三品大将，怕是朝中不少大员心目中的乘龙快婿人选。凭他的战功，将来说不好还能封侯的。他们这样的家境想和他联姻，那是十足的高攀。齐大非偶，不是良配！而且，过去十年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其实他们父女是不得而知的。说不定他虽然没有成亲，却早有了红颜知己为伴。 撑着笑容送走了这一行人，明净脸上的笑容就有些挂不住了。她今天有些蔫，也不想上山采药。就是里正让他儿媳送来三钱银子她也没有出面招待，只让桂嫂出面收下就是。 “明净出门了么？”堂婶问道。 “没有，在屋里歇着呢。” “那是病了？”如果没什么事不会出来招待自己才是。 “应该不是，要是的话之前赵郎中在就会请他给瞧瞧了。我看她是有些累着了，昨天上山下山都扶着我。后来又一个人张罗给那些兵爷烧水泡茶、煮姜汤。毕竟是个小姑娘，头一回经历昨天那样的事。” 第169章 169.进城 里正媳妇点点头，“也是，县城里长大、年岁又小没经过这些。不像我们，为了躲响马山上也是跑过几回的了。昨晚到处乱糟糟的，忙着安顿老的、小的，也没顾上过来帮把手。那就让她歇着吧，我也不去扰她了。我公爹回去，可夸明净了。说她进得厨房出得厅堂，处事又大方爽利，很是拿得出手。”就是可惜有个每月要花四五两银子吃药的爹，兄弟也还小，读书科举也费钱得很。不然，这样的人品，不知道多少人踏破门槛来求亲呢。 堂婶想到这里又想到了隔壁王氏算计这爹病娘死的亲侄女终身大事的事，心头着实鄙夷不已。真是够下作的! 明净在屋里呆了一阵，想了想与其在家闷闷不乐，还不如挣银子去呢。时间就是金钱，她哪有伤春悲秋的闲工夫？ 采完药她照旧去小茅屋外打拳，上次差点出事，她怎么都不会间断的。不就是心动了，然后不可为么。还不活了？ 不过话是这么说，她吃午饭的时候食欲还是受了影响。想来想去只有出门纾解一下，不然一直憋着也难受。于是进屋去告诉便宜爹，“爹，我想去看看明皓。他在城里听说清溪村遭了响马肯定会担心的。今天汪大叔他们都没有进城，他就是想回来看看也不行。还有咱家的客栈，如今肯定是可以开得起来了，我也想去找找黄叔。” 封璟担心地看她一眼，见她虽然精神不如往日，但还算沉稳。于是点点头，“嗯，你去吧。带上些零花钱，找往日的小姐妹逛逛街，买些合心意的小玩意儿。咱们现在不是借到银子了么，就不用那么节省了。” “好。” 明净到汪家坐上牛车就出发了，结果到了书院明皓居然不在。马师母说他听说了清溪村的事，又回不去，于是跑去县衙找叔伯打听去了。 “哦，我也有事要去县衙，那我直接过去找他。”这小子，脑子果然好用。 明净又转道往县衙去，走到门口正好看到张三叔牵着明皓出来，“咦，明净也来了，你们俩姐弟怎么一前一后的？还是你是来找这小子的？”昨天他也去清溪村了，不过公务在身受上官差遣并没能和封家父女照面而已。不过他们平安的消息还是知道的，方才也告诉紧张兮兮跑来的明皓了。 “三叔好，我就是怕他担心所以特地进城来。知道他跑这来了，便找了来。对了三叔，这会儿黄叔得闲么？我有事想拜托他。” “他那边没什么事情，民生上这两天也没什么好忙的。你们跟我进去吧。听说昨天那个凌大人就是借了你家的屋子处理事务？” “是的，我们家人少，他看望过我爹就直接留下了。” 张三叔由衷地道：“这位大人厉害啊！都没费什么事儿就将马鹞子这一伙让人头疼不已的响马全收拾了。不但来的一个没走掉，连同他们老巢里的人都被人通知下山接东西，半道一锅端了。” 能不厉害么，二十四岁的三品武将！收拾区区马鹞子根本就是杀鸡用牛刀了。 第170章 170.帮忙 张三叔正忙着剿匪的后续，因此把他们姐弟领进去就忙他自己的去了。可是见到黄叔，他也是没两句就提起了凌惊寒。 “那个凌大人啊，可真是厉害！我听说他只是回淮山县探望病重的父亲，然后顺便领了十几个鹰军的新人出来训练。结果就这么十几个人，可是起了大用了。定计、设伏、围点打援，他们都是主力，个个以一当十。我甚至怀疑剿灭马鹞子这股悍匪，就是他们训练的一个课目而已。” 明净听说马鹞子啸聚山林，手下有三五百人，好手也有上百。这个规模听起来都快接近水泊梁山了，她认为是有些夸张的。不过他扛过了几任知县的围剿的确是真的。 结果，这就么一下子栽在了凌惊寒，哦不，是凌荆山手里。更确切的说，是他拉出来训练的一帮新兵蛋子手里。不过虽然是新兵蛋子，却也是被选入了鹰军的新兵蛋子不可小觑。 “那衙役和本地驻军又做了什么呢？” 黄叔嘿嘿一笑，“我听说他们就是打了个下手而已。之前张老三还不服，经过昨夜可是心服口服了。我之前的判断没有错，凌大人在鹰军里绝不只是区区六品而已。那十几个新人都是从六品，他这个教头肯定不止啊。你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么？” “我就知道他是我爹一个很念旧情的学生而已。对了黄叔，凌大哥说王学政很快就不是学政了。” 黄叔眼中一亮，“这么说，学宫能按原计划扩建了？” 明净笑笑，“我是觉得可以预备起来了。所以这趟进城，就是想托黄叔帮我找人整修一下客栈的。” 黄叔点点头，“嗯，那些人我最熟悉了。放心，有我出面保准活儿做得又快又好，还不会多收你银子。” “我就是怕被人坑，才来拜托黄叔啊。我在乡下，而且也不好跟那些工匠去打交道。银子不多收就好，不过千万也别少收啊。” 黄叔拍着胸口道：“都交给叔就是！你手头方便不，不方便的话，叔叔给你先垫着也成。”封家和凌大人关系亲近，而且那父女俩都不是会赖账的人。就算分期才能还清，却一定会还的。而且他出面垫资，本来就不用全部付清的。 “凌大哥借了一百两银子给家里，爹同意用在这上头。”明净一边说一边去掏银票。 “用不了那么多，你先给我拿四十两就好。连同后面的屋子一起弄好，估计得这个数。前头我就按我在府城见过的大客栈给你弄怎么样？” 明净点头不已，“好的、好的。黄叔见多识广，肯帮忙自然是好的。就是要劳您费心了！”按照府城大客栈的装修风格弄，以后好接轨。回头她再做些个性化的装饰就是了。 “多说几句话的事儿，那些人都指着在我手下接衙门的工程做呢，肯定尽心尽力给你弄好。不过，我的意思还是先缓一缓，等事情有了眉目再上手。”黄叔提出中肯的建议。 第171章 171.忙碌 明净笑眯眯地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只是先把人找好，然后装修需要的物料趁着扩建学宫的消息还没有传开，价格还没有涨也先备在哪里。到时候免得着急忙慌，还花冤枉钱。”明净带着弟弟再次道谢，知道这都是上次她给跑腿送请柬还真把人请到的回报，说起来还真是多亏了凌荆山了。 黄叔感叹道：“你爹那么清高、迂腐的人是怎么把你生出来的啊？” 明净笑笑不语，她知道黄叔回头肯定会把消息透露给一些人知道，然后让他们囤积一些建筑材料，到时候消息传开好涨价赚上一笔。这个她就不参与了，她没本钱。不过，因此她也就不欠黄叔和那帮子建筑商、装修商的人情了。现在是所有的债务和人情都是欠凌荆山一个人的。 不过就算她不告诉黄叔，他身在县衙肯定也会近水楼台先得月，只不过会慢一步少赚一些而已。而且，肯定有人会分一杯羹。如今，也算是和他进一步加强了联系。以后她的客栈在县城，就有人罩着了。从前的情分也不够她一直用的，肯定得有新的利益关系联系着。 带着黄叔让人去银号换零找补的六十两银票，明净牵着弟弟告退了。姐弟俩出了衙门就直奔自家差点就砸手里的客栈而去。 这一回彼此都是喜笑颜开的，明皓在旁边也都听懂了，自家的客栈可以开起来了。以后姐姐就不用每天那么辛苦了。开客栈，至少不用风吹日晒雨淋的。 明净摸摸他的头，“明皓，等客栈开起来，就在学宫大门斜对面，咱们的生意一定会不错的。你也不用压力那么大，一定要创造一个淮山县考上童生的最小年龄记录来赢得奖学金和官府的重视。不过，你想下场试一试，姐姐肯定是支持的。” 明皓用力点头。 “前头的客栈就交给黄叔去弄。走，我们去量一下后面的屋子各种尺寸。回头姐姐画一张设计图纸给黄叔，等弄好咱们就可以住在这后头了。估摸着到新学宫落成还得一年半载的时间，到时候咱们就搬回县城来。” 明皓点头不已。这是自己家啊，以后可能要住许久的。当然得弄好了！ 明净掏出钥匙开了后门，带着弟弟进去各种忙碌。忙活完了她才把明皓重新送回书院去，明皓站在书院门口一个劲儿的挥手，脸上的笑容大大的。 明净脸上也溢满笑容，只是等到明皓转身进去就垮了下去。她今天进城来，有意让自己格外的忙碌以淡忘让她心头发堵的事。可是总有人提醒她想起凌荆山，而且就算没有人提醒她也老是想起来。和明皓一起量屋子的长宽，量着量着她就走神了。还只能哄弟弟是在考虑买药田的事。 她要不要听从便宜爹的建议干脆去买买买呢？可是，原身那些闺蜜，她是不想去找的。封家不如从前了，那些人就再没了踪迹。这样的朋友要来何用？而且，她的心智也不想和那些小姑娘往来。还是自己去坊市随意逛逛吧。 第172章 172.思路 明净漫无目的的逛着，看到那些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也提不起购买的兴致。前段时日经济压力太大，后遗症现在体现出来了。买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她觉得实在是太亏了。一套精致一点的玩偶就要三四十文，可以买两斤肉了呢。 逛了一阵明净发现她现在的思路跟大堂哥合拍了，看到什么价格都会换算成肉价。她只好放弃了这次闲逛，转道往肉市去了。还是买两斤肉回去打打牙祭吧。 走到肉市这边，明净傻眼了。她又看见那个屠户在当街打媳妇了！一切和她初次遇见凌荆山时并无两样。凌荆山都没有报复这个曾经陷害过他的丫头么？他不是说自己是恩怨分明的人么。 不过看她此际的惨象，还真的是不必弄脏了双手，只要任她自生自灭就好了。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明净绕过去买了两斤肉，肥瘦各半。虽然她喜欢吃瘦肉，但家里需要肥肉熬油，而且桂嫂牙口不好，咬不太动瘦肉。 暗中跟着的凌骁看她闲逛了半天就买了两斤肉不由笑了一下。如今那十几个家伙基本可以出师了，他们三个老家伙也就不用成天换班盯着。将军让他就负责保护封姑娘的安危，他便暗中跟着她了。 今天什么事都没有，毕竟没有那么多像杜乾宇一样丧心病狂需要收拾的家伙。哦，对了，还有他那个出主意的姐夫也是不能放过的。不过将军说不急，杜家父子既然投奔了贾家，肯定是想通过贾家和另一些姻亲来施压的。为了避免以后的麻烦，肯定是要拿贾家来杀鸡儆猴了。不过，等他们先出手，然后再动手收拾更加的名正言顺。 明净拎上两斤猪肉就回家了，中间自行去揽了一趟活的汪大叔看了道：“嗯，这肉倒是不错，不像是卖剩下的。” “是有人生意好，多杀了一头。” 汪大叔挑眉，“家里要来客人？”这一个多月他见到明净买肉的次数一只手就数清了。 “不是，自家吃。昨晚跟今早我不是替村里招待了那些兵爷么，把鸡蛋、面粉那些都用完了。正好三爷爷给了三钱银子，我就想着干脆买点肉吃。”她家今天的馒头可是用鸡蛋和着面粉做出来的，十分爽口。 两人闲话着很开就回到了村里，凌骁看她平安到家便回凌家去了。清溪村如今有县衙派人守着，以防还有漏网的响马。而且明净的习惯回到家就不会再出去了，倒不至于有什么安全隐患。如今他们十几个人都住在凌家，晚上才会出去拉练。白天就做一些寻常的训练。 “将军呢？”四下没看见人，凌骁问道。他既然回来，还是要复命的。只要在一处，将军一向是与他们同吃同住的。这会儿这帮家伙倒是个个都在，却没见到将军，难不成是又出什么事了？ 马仲康道：“凌老爷醒了让人请将军过去了。”这会儿他自然也知道了自己如今跟随的是一听到名字就让人肃然起敬的凌荆山凌将军了。为这个发现，他几个晚上都兴奋的没睡好。 第173章 173.凌父 如今不知道凌荆山身份的反而是他亲爹凌老爷。他和旁人一样，只以为他是鹰军训练新人的教头。差不多就是从五品和五品。当然，以他的年纪来看，这才是合宜的。 凌老爷这会儿真是怎么看这个儿子怎么满意。二儿子太伤他的心了，之前在药里动手脚的事还可以说他不知情。可后来居然开门揖盗，勾结响马将自家洗劫一空啊。简直是孽障！ 可这个大儿子就不同了，从小就出类拔萃。十年前那件事如今也被证实是那个女人买通人诬陷的。现在又加入了赫赫有名的鹰军，还带着人剿灭了之前的响马。 “寒儿，那些被抢走的东西都能找回来？”他满含希冀的看向长子。 “这个可不一定。也许有些已经被马鹞子通过特殊渠道出手了，要追查起来就比较麻烦。但还在他库房的东西，只要能证明是我们凌家的，就可以收回。” “好好好，实在是太好了！你不知道，我先前是真怕这个家在我手上败落了，那列祖列宗可就要含恨九泉了。” 凌荆山道：“不会的，有我呢。咱凌家的列祖列宗一定是含笑九泉的。” “没错、没错。”一时连病带气的凌老爷精神都好了起来，“寒儿，这个家我一定守好，然后好好传到你手上。” “这一点我是信爹的。”老二都被除名了，以自家老爹这个年岁和身体状况怎么也弄不出老三来的了。不传给他要传给谁？传给兄弟、侄儿他肯？ 说话间，管家进来禀报，“老爷，有人来给大少爷送礼了。礼很重，小的不敢做主，特来请示。”他其实是来请示凌荆山的。大少爷再次回来，立即把家里的权柄都掌在了手里。今天上午已经对人事进行了大变动。 凌老爷以为管家是来请示他的，当下问道：“是谁来给寒儿送重礼？” 管家看了一眼凌荆山，然后道：“是县城首富的刘家。” 凌老爷一听就明白了，就是当初被人绿了的那家，还断了他长子的科举青云路，将他毒打了一顿。所以这个主他就不敢贸然做了。他如今面对长子是有些没底气的。每当这种时候他就告诉自己：他是我的种，我是他老子！ 凌荆山道：“谁送来的，怎么送的？”当年的事，他自然不会落下刘家和王学政。如今没有动手不过是要先将王学政搞下来，然后才好放手对付刘家。如果今天，是刘三亲自来送礼，并且负荆请罪的话，他可以考虑不毁掉刘家，只小惩大戒刘三本人就是了。 “是刘四爷。” 凌荆山道：“他是你哪门子的爷啊？赶走！” “是。” 凌老爷还来不及说什么，管家就领命而去。这下他终于知道管家来此是来请示谁的了。他微微变了脸色，但想到还要靠他才能把被抢走的财产弄回来，便将这份不满忍了下去。没有钱在手里，他御使下人也会不那么顺手的。再等等! 哼，这世上只有老子管儿子的，他是老子生出来的。 对他的心思，凌荆山懒得多理会，任老头子自娱自乐。 第174章 174.谋划 和凌父一样误会凌荆山是鹰军教头的还有王学政。他只以为这个教头是最近被请来的，不在编，所以自己派人去没打听出来。不过一个教头，顶多也就是个五品，也没什么值得忧惧的。话虽如此，他依然软下了态度，让侄儿去送礼。 结果，老四亲自去送礼居然被人赶出来了，礼物也都被扔了出来。要知道作为县城首富刘家当家的亲弟弟，他在县城也是呼风唤雨的人物。无论走到哪，都是人人要奉承地唤一声‘四爷’的。如今居然被人这么打脸，这打得不只是他一个人的脸，还是整个刘家还有王学政的脸面。 “三哥，姨父，不就是个教头么，太猖狂了!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王学政道：“老四，稍安勿躁！你去联系一下蓝山村的贾家，我听说他们家正在找人要往军中去告发凌惊寒呢。竖子敢尔！老夫本来是打算和他化干戈为玉帛的，他却如此桀骜。” 刘三道：“姨父，贾家跟姓凌的有什么过节？” “不是贾家和他有关节，是贾家的姻亲清溪村的杜家。” 刘四道：“就是昨儿晚上被烧了个精光的那个杜家？” 刘三看一眼兄弟，“什么被烧了个精光，明眼人都知道是被抢了个精光然后放了把火。不过不是马鹞子抢的，他顶多就是替人背锅。据说最先到达的就是鹰军那十多个人。他们这是官兵扮强盗啊！” 王学政道：“没错，贾家就是要告他这个。据说那些鹰军都是新丁，如此就可以把责任全推到凌惊寒和那十几个人身上，不至于得罪西北大营的高层。哼，这个罪名不知道他凌惊寒背不背得起？” 刘四想了一阵，“不是吧，之前马鹞子把凌家也抢光了啊。如果凌惊寒真的能驱动那些鹰军，何至于啊？” 刘三冷笑一声，“谁让他有个不争气的兄弟开门揖盗呢。而且，如果不是他留下了几个人，本来就病病歪歪的凌老爷怕是当时就一命呜呼了。听说他当时离开就是有军令在身，如今他借着剿匪为自家出气，竟敢干出这样的事来，我就不信这一状告不死他。” 刘家怎么去联系贾家合作要弄死凌惊寒暂且不提，明净提着两斤猪肉回家，又遇上了二丫。 “你们家居然又吃肉！”二丫语气里满是控诉。 明净扑哧一声就笑了，“你不是说你几个月都不知道肉味了么，我好心给你闻闻啊。不用谢，又不是外人！对了，听说大伯已经有银子给外人应急了，那十两银子打算什么时候还给我们？” “我们没钱！” “有钱送给外人，没钱还债。这么大声，你还有理啊？”反正是两个小姑娘口角，说什么都可以。明净也就不用忌讳什么当说不当说的了。再说了，大房有钱不还是很过分嘛。 “你——”再是被纵得蛮横，二丫也知道这事儿是自家没理。都怪爹，都说了有财也不能露，家里为此都不动荤腥了，他居然把钱给外人。 看二丫气呼呼的进去找王氏了，明净笑笑拎着肉进门。 第175章 175.讨债（1） 明净和二丫几乎同步进了院子，二丫直奔后院找到王氏，“娘，方才明净问我为什么爹有银子去帮外人，却没银子还给他们家。”要是以后每次她都拿这话堵自己，那自己岂不是舌头都要短三寸？ 王氏道：“这个刁钻的死丫头！”大儿媳妇之前撺掇她去找枣花讨回那四两银子，可她知道讨回来也到不了自己手里。当家的当着两个堂弟说了会还大郎、二郎成亲时借的十两银子的。到时候钱到手，肯定很多人站出来帮那死丫头说话，最后只会落到她手里。 可是，就这么白白给了枣花，自己怎么能甘心？ “娘，那个女人还在村里没走呢。”枣花的闺女昨夜淋了雨又病了。有个病蔫蔫的老子，兄姐还都因病夭折了，这个唯一活下来的独苗苗身体也是很不好的。这要是把人赶回去，半道搞不好就要出问题。所以枣花的弟弟、弟媳就把他们两母女留下了。 之前还有冤大头来白送银子，虽然说没到他们手里，但以后次数多了，他们总能捞到一些。上一次是因为要靠那四两银子把外甥女小花保下来，所以他们也没敢从中扣点下来。毕竟他们虽然小气，却也不是丧尽天良，这个钱都要克扣。但以后就不一定了。真是没想到他姐都半老徐娘了，居然还有这样的运道。 王氏这里想了想，便扬声叫大儿媳妇的名字。 包氏虽然对婆婆的不满积蓄了很多，却也不得不答应着从厨房出来。 “娘，你喊我什么事？” “你不是让老娘去把银子讨回来么？走，你跟我上枣花娘家去。” “可是，晚饭还没有做好呢。” “二丫，你去接手做。” 二丫很不情愿，“娘，我跟你去呗。” 王氏皱眉，“赶紧做饭去。那种地方你怎么能去？”她是去找贱女人讨回自家银子，到时候双方叫骂起来那些话怎么能给没出阁的闺女听到？ 准确的说，不是现在讨回。现在讨枣花也拿不出来。王氏是要她写一张欠条，上头注明利息，以后连本带利一起还。这样，既不会白白便宜了枣花，也不用还给明净。而且，如此一来，自家就是枣花的债主了。欠债的在债主面前，那还不得矮一头。 包氏道：“娘，根生叔是个混不吝，咱们还是把大郎也叫上吧。”根生就是枣花的兄弟。 王氏想了想觉得有理，就两个女人去，万一根生动手是要吃亏的。于是让小四去田里喊他大哥赶紧回来，她们先出发。回头大郎回来正好要经过根生家门口，这么走过去正好差不多。 小四只好合上书，答应一声跑了出去。爹不在家，他不得以得听娘的话去跑这个腿。不然，就的听她唠叨说白生养了他。 他这里刚出去，明净就看到他了，“小四，哪去啊？我今天买了肉，还得了些送的肉骨头，等下你过来啃骨头吧。”桂嫂已经把送的两根棒骨洗净和萝卜一起炖上了。 小四点点头，“嗯，我去田里喊大哥去根生叔家，去喊了我就来。” 第176章 176.讨债（2） 王氏这里带着大儿媳妇往根生家去，旁边有人看到就问道：“封四嫂，你这是往哪儿去啊？” “哦，我们当家的不是借给根生家四两银子么。我去找他写涨借据。要不然，以后时日长了，红口白牙说没这回事我岂不是白白折财了？” 村民一听，这是要去撕逼啊。之前封家两口子为了这四两银子又吵又打，里正都惊动了。再有村里一些上了年纪的人都还记得当初封菖跟枣花的事儿。说起来也是王氏姑侄俩不厚道。不让人家枣花进门，也不能坏人家的名声啊。而且，借了钱、借了房子又红口白牙赖账的，那不就是你封王氏么？ 当下便有不少人缀在了后头跟着去看热闹，口里还说道：“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一时还不起写借据也是应该的。”一副要去声援王氏的样子。 枣花正在屋檐下给女儿熬草药，是村医张郎中开的。 枣花弟媳刘氏有些不高兴她把屋子里弄得尽是药味，难免会说几句不好听的。枣花也只好当作没听到。 “我说姐，你这以后带着小花孤儿寡母的可怎么过？你就没想过长远？” 枣花抬起头来，“我还能不要脸的贴上去啊？” 刘氏想了想嘀咕道：“那是不能。”贴上去就不值钱了，男人都是贱骨头。就在这个时候王氏等人走到了，直接把他们家的门拍开，“枣花，还我钱来！” 刘氏心头一乐，这就不是自家贴上去了啊。当下不待大姑姐应声，直接跟王氏对呛道：“哟，封四嫂，这脸上的印子都消了啊。” 面对众人揶揄的笑容和眼神，王氏一时有些囧又有些气。她以前什么时候被人当笑话看过啊？ 包氏知道该自己上场了，于是道：“枣花姑姑，我公爹同情你们母女的遭遇，所以自家都不宽裕，还把二郎拿回来给我弟妹生孩子用的银子先借给了你。可我弟妹还有三个月就要生了啊。” 王氏默默在心底给大儿媳点了个赞，这话接的太好了。如此，就是三个月后枣花还了钱，明净也不好上门讨要的。别人也不好多这个嘴。 马婶子当初就告诉明净，刘氏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这会儿果然就印证了，她火力全开，“封四嫂，里正他老人家都说了，那四两银子是不用我姐还的。比起你婆婆对我姐的伤害，四两银子算什么？我姐这一辈子的悲剧都是你们婆媳俩造成的，别说四两，就是四十两，四百两也抵偿不了？我那可怜的外甥还有大外甥女啊！你们死得好惨哪——” 看客们也不乏家里夭折过孩子的，当下看枣花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都难免有些感同身受。 枣花柔柔弱弱的开口道：“嫂子，我小花昨天淋雨生病了，我这里给她熬药呢。我得赶紧趁热喂她喝下去。”说着端起药就进去了。 王氏往前追了两步，让她躲屋里去了还怎么弄？ 刘氏往前一站，“你干啥，你这是要强、强闯那个民宅啊！里正是你三叔，你就可以不守规矩，胡乱闯进别人家啊？” 第177章 177.讨债（3） 封家是村里一个大姓，枣花姓赵，同样也是一个大姓。这里吵起来了，附近住的赵家人也都涌来了。王氏婆婆当年干的事是让两大姓结了仇的。因为一个姑娘不检点，那影响的是整个一族的姑娘。平时大家也恨枣花不同她来往是一回事，这有人打上门来，肯定不能不管的。 当下赵家人就把王氏婆媳围了起来。大郎半道看到赶紧几大步跑过去，嘴里不忘对小四道：“赶紧回去报信！” 小四想了下，撒开脚丫子就朝里正家跑。 里正一听又是王氏闹起来了，而且他之前说的四两银子就当补偿枣花了，她又当耳旁风。如今这是要挑起封家和赵家大混战啊。 “你爹呢？” “荒地那边，我这就去叫。”大郎是在自家良田里伺弄庄家，父子俩不在一处。 “快去快去，我也赶紧过去看看。” 他赶过去的时候大郎和根生都要动起手来了，根生嘴里嗤笑一声，“我才不跟胆小鬼打呢。去县城训练你装扭到脚，断后你跑得最快。响马还没来呢，你就开跑了。跑起来也没见你腿脚有什么不便利啊。” 这是往大郎心窝上戳，这一次剿匪各村那些被征召的编外衙役也来了。其中表现好的七八个人，据说很快就要转正了。他是真的没机会了！ “根生叔，我叫你一声叔。可你在你姐和我爹之间传话递钱的，你这干的叫啥事？” “你爹那是拿银子赎罪呢，我干啥不接着？” 两人说着说着就动起手来，好在住得近的姓封的都赶来了。大郎倒不至于吃大亏被群殴。 “都给我住手！”里正大喊一声，然后点了几个人去拉开打成一团的大郎、根生。 里正看着王氏，“四侄媳妇，我说了那四两银子不要来讨还。你这是把我说的话当耳旁风呢？”蠢货，这种事不低调一点，让它船过水无痕的就过了，还要大脑特闹。本来就寡妇门前是非多了，还生怕自家男人不被人沾上不成？眼里就只看得见那点银子。大伯那一房，真是险些就被大小王氏给祸害完了。 “可是三叔，我家老二媳妇生孩子都没钱啊。” 里正冷笑一声，“那你想怎么样？枣花也是我们清溪村嫁出去，如今过得不好，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逼着她还钱？她当年到底为什么嫁得这么不好，你可是心知肚明的。” 赵家人听里正没有偏帮，表情稍微缓和了些。王氏却是牙都要咬碎了，死老头子就为了屁股下那个位置，既不帮理也不帮亲，一心讨好外姓人。 “我也不是逼着枣花现在还钱，只要给我写一张欠条就好了。至于我家老二媳妇生孩子的事，我再想办法吧。”只要有欠条，这钱总是能收回来的。 枣花从屋里出来，“写，我给你写。只是我欠封家的银子能还得请？你们欠我的可能还得请？” 王氏道：“我欠你啥了？我娘说你是破鞋，那你倒是把你死鬼男人叫出来作证啊？” “你欺人太甚——封菖，我背了那么多年的冤屈，今天我也豁出去了。当着大家伙的面你给我说清楚！” 第178章 178.夺权 封菖扛着锄头，是匆匆赶到的。结果当头就被枣花含泪这么问，这会儿被众人看着他脸上着实有些发烧。但面对枣花很显然已经豁出去了的逼问，他肯定不能避而不答。当下也只好对着王氏道：“我和枣花清清白白，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走，回家！”说完扯着人就走。 王氏被拉着走了几步，不忘对着大儿媳道：“欠条！” 封菖回头吼道：“不准去讨，都给我回家去！” 一家人备受瞩目的回到家，包氏拿了药酒给大郎擦。封菖则将王氏揪回了屋里，“这日子你还过不过了？” “我又不是现在就逼着她还，只是让她写一张欠条。要不然，她以后再开口怎么办？” 大郎也在问包氏，，“好好儿的，怎么就上人家里去闹了？” “还不是小姑子撺掇的。你当我想去啊，又不是什么好事。”包氏如今对二丫的不满比对明净大多了。方才进来的时候她还看到小四牵着侄儿侄女往隔壁去，说是明净喊他们三叔侄过去吃肉来着。明净吃肉能想到她儿子，她这个当娘的自然是记在心头的。所以这会儿也没提明净的事儿。当然，更不会提她撺掇过婆婆的事。不过她的原意是去枣花婆家那边闹。她婆家可没赵家这么多人，也不会这么上心。 “搅事精！”之前娘不是说要想法子把她嫁到镇上有杂货铺的人家么，怎么又没动静了？这种妹子留在家里就是搅事的，趁早拿去换了聘礼回来是正理。 晚上吃饭的时候，大郎冲二丫发作了。由头是二丫做的饭做糊了，炒的菜也放多了盐。心头这股邪火，不冲二丫，难道冲他娘么？ “你还能干什么？吃啥啥不够，干啥啥不行！” 二丫很是委屈地道：“我辛辛苦苦做饭，大哥你还这样说我？” “你辛苦，这家里谁不辛苦？谁还是在家里吃白饭的不成？”真要说白吃饭不干活那也就是这个妹子了。以前大丫在家的时候哪是这样的？ “那我一个人，也不见谁帮我，喊二嫂也不理。” 正百无聊赖夹着菜的潘氏立即道：“我没听到。往日大嫂都是一个人做饭的，我没想到她都做好大半了你也弄不好。”明净叫了她闺女去吃肉，她也好想吃肉啊。家里的菜一点油水都看不到，给她的小灶也只有每天一个鸡蛋。只有等二郎下工回来偷着给捎点店里剩的好菜。为了怕女儿太小说漏嘴，都不敢给她吃，也不敢给她看到。 峰菖道：“二丫明天起每一顿都跟着你大嫂学。老大媳妇该教教，该管管。”他之前还上门去说让王氏管教明净，真是活该被兄弟拿二丫打脸。 包氏小声道：“爹，有娘在呢，哪轮到我来管小姑？” 封菖道：“她管不好，你长嫂当母，好好教教二丫。别让她以后出了门子，被人戳我们老封家的背脊骨。”一边对王氏道：“你不准护着、拦着。从今天起，这个家也交给老大媳妇来当。吃过饭，你就把钥匙和银子都交出来。” 第179章 179.定局 王氏变了脸色，老头子剥夺她当家的权利，这是打她脸啊！而且还是破天荒当着儿女、媳妇的面。 “老头子，我给你生了四个儿子，我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你今天凭什么说不让我管家就不让我管？”王氏激动地道。不让她管家，以后她在这个家里还有什么地位？出门去还不得被人笑死啊。那些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的，怕是都敢站出来笑话她。 这些年，王氏猖狂得很，村里谁没被她踩过啊？这一遭被剥夺了管家和教养女儿的权利，一辈子都别想抬得起头来。 封菖提起声音道：“要是不满意，你就回你娘家去，或者让大舅哥来找我说道说道也成。我倒要好好同他说说你干下的这些事。你当你算计明净的事我就当真不知道了？这件事我的脊梁骨都快被封家人戳断了。你还叫我去跟兄弟说！你还不敬长辈，一次二次当三叔这个长辈兼里正的话是耳旁风。你再看看你把三郎还有二丫都纵成什么德行了？” 就在这时候，小四牵着侄儿侄女回来了。三小孩嘴上都吃得油油的，两个小的还在砸巴嘴。小四在隔壁听到家里吵起来了，而且又扯到明净头上，觉得实在有些汗颜，便说‘吃好了’带着侄儿侄女回来了。确实也吃好了，没上桌前就啃了肉骨头，然后又吃了蒜泥白肉、回锅肉还有白米饭。 小四站在屋外问，“娘，你又怎么算计明净姐了？” 这件事家里其他人都不知道，只是觉得三亲四戚的最近对自家都冷淡了许多。而封菖也是方才赶到赵家的路上才被三婶说了一顿，说他媳妇是该教训教训了。然后三言两语把明净差点被骗婚的事说了，这里头的帮凶就是王氏。 王氏道：“没凭没据的事也拿出来定我的罪。我再怎么我不都是为了这个家么？你少拿明净还有三叔这些事给我扣帽子，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你的老相好！” 封菖转向三个小的问道：“你们都吃好了？” 小四点头，“吃好了。”一边瞥一眼桌上，饭都湖了，菜看起来也黑不溜秋的。可如果之前知道他娘又算计了明净姐，他怎么会有脸过去大吃大喝？ “那就带侄儿侄女去后院走走消食。” “是。”老爹发话了，小四也只有照办，牵走了侄儿侄女。只是耳朵依然竖着，要是再说到什么对明净姐不利的事，他回头也好提醒一声。 “用饭！”等他们走开了，封菖冷着脸带头开始夹菜。这就是事已成定局，不用再说的表示了。这些年家里一直是王氏比较活跃，但他一家之主的权威绝对是在的。 对于事情的发展，大郎和包氏都挺高兴。管家好啊，管家手头就有银子还有权力。就是潘氏也觉得大嫂怎么都比婆婆大方点，不会把什么都看得那么紧，只顾着小姑子。对她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反正如果大嫂捞公中的银钱，还有婆婆盯着防着呢。 第180章 180.分化 所以，即便饭糊了菜咸了，吃的不高兴的也只有王氏、二丫还有封菖。 发过话之后封菖不再理会其他，径自沉默用饭，王氏反倒是不敢再闹腾了。如果真的闹大了，就封菖说的两条，她即便搬了娘家人来也是理不直气不壮的。可是，如果不是为了那个贱女人，他至于一下子发作这么大？不过暂时，是不能再惹怒他了。而且，老头子夺她的管家大权，儿女居然一个都不向着她。就连二丫都没吭声，可惜三郎不在。 二丫捧着碗默默吃饭收敛了许多，娘不管家了，那以后她岂不是得看大嫂的脸色？ 隔壁桂嫂已经在刷锅了，这会儿一边刷一边对把碗放进橱柜的明净道：“嗯，你大伯终于是发威了，就该这么治治王氏。” 明净笑笑不语，王氏这种人，是不可能就此一蹶不振的。而且，包氏作为儿媳妇，也很难真的压制住她。再说了，二丫很快要说亲事了，难道放着王氏在却让包氏出面不成？还是那句话，她毕竟生了四个儿子，还有翻身的余地。 而且，大伯这个时候发作王氏，难道真的是为了她这个侄女？王氏算计她又不是一回两回了，只不过这回事情大一点，而且闹开了被封家其他人也都知道了。这大大伤了大伯的面子！而且还那么合适，他的初恋女友刚被王氏当众给羞辱了。嗯，不过王氏这回被打压了，可是大大的丢脸。而且要再翻身，也是不容易。的确是大快我心！ 桂嫂看着王氏吃瘪相当地高兴，想了一下道：“对了，你的事......”这要是再把和凌大人的事定下了，任他是谁，哪敢再轻易欺负我家明净。 “我有什么事啊？”明净知道桂嫂是问凌荆山回来了，她的事是不是能提上日程。可如今还提什么提？ 桂嫂楞了一下，昨天和今早她瞧着都还挺好啊。而且明净这副样子也不像在她面前害羞。这中间难不成出了什么变故？可是看明净的样子，她又不敢再追问。 小四听了一阵也没听到和明净有关的具体话题。倒是听小侄儿道：“四叔，我跟明净姑姑，说对不起了。我娘让我说的。” 小侄儿三岁，之前他们从隔壁搬回来之后，大嫂可恨明净姐了，时常在背后咒骂她。大概小侄儿就听到了，后来有一次还捡了石子扔明净姐，被自己看到喝止了。 “嗯，小宝做得对，乖！”小四摸摸小宝的头。 “明净姑姑说小宝是孩子，不怪我。让我可劲儿吃就好了。”小宝一边说一边摸摸有些凸起的小肚肚。真的好久没有吃过肉肉了，真香！ 小四看看他的肚子，你小子还真实诚，当真可劲儿吃了。不过，自己好像也没客气。一开始还想着讲礼，结果后来吃着吃着就个忘了。 小侄女儿看哥哥受了夸奖，忙拉拉小叔叔的手，“丫丫，多吃点！” 小四失笑，这也是明净姐说的。小丫头虽然牙都没几颗，也努力嚼那炖得烂烂的肉了。 “嗯，丫丫也乖！” 小宝还发出了一声感叹，“要是明净姑姑是我们家的就好了。” 第181章 181.手足 “小宝，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三叔侄正在散步消食，忽然传来二丫一声爆吼。小宝和丫丫吓得抓着小四的手躲到了他背后。 二丫大步走来，她今晚挨了大哥的骂，又经历了靠山被剥夺管家大权，心头一股邪火正乱窜呢。这会儿听到小宝这么说焉能不火？不过她冲过来却没有冲着说话的小宝发作，而是朝小四吼道：“你就这么教侄儿侄女的？”家都要由大嫂管了，她肯定不能发作小宝把大嫂给得罪了。 小宝道：“你什么时候听到我教小宝这么说话了？封明珠，你这副模样，简直跟撒泼无异。爹说得没错，娘是没有把你教好。” “你、你——” “我怎么？”小四两手在侄儿侄女头上轻拍做着安抚。小宝说得没错，如果明净姐姐是自己的亲姐姐就好了。 正好二郎下工回家来，他怀里还揣了个卤鸡腿。本来看到弟妹和侄儿侄女是打算绕过他们的，就听到这边好像吵起来了，自己闺女也被波及了。于是迈步过来问道：“你们吵什么？” 小四道：“二哥回来了，我们没吵。是二姐冲过来对着我们吼。今天二姐饭做糊了，菜也炒咸了，挨了说心头不舒服。” 二郎转向二丫，“你心头不舒服就拿几个小的撒气啊？”尤其还拿他闺女撒气。这段时日二丫是休想从他这里讨到零花钱了。不过，“为什么是你做饭？”娘不是一直让他媳妇和大嫂做么。如今他媳妇又怀了娃，便一直是大嫂在做。 二丫道：“娘把大嫂叫走了。”她素来和二哥的关系其实还不错的，这会儿难免有些委屈。娘这会儿心头不好过，她肯定不能去撒娇。就想一贯温和的二哥能哄哄自己。 丫丫仰头喊了声爹，二郎还有些怕她讨抱回头把他藏起来的鸡腿发现了。结果丫丫就只喊了一声，又拉着小宝继续遛弯消食去了。 这模样很明显有点小撑着了。吃二丫做的饭菜，而且还是糊的、咸的不太可能吧？ 小四适时道：“今晚明净姐割了两斤肉，喊我们三个去吃肉了。方才小宝就是说明净姐的好话，惹得二姐发作的。” 二郎听到这里就基本都明白了，对小四道：“你去看着两个小的，我来跟二丫说。”二丫和明净年龄最接近，又都是姑娘家，从小就被摆在一起各种比较。二丫除了长得比明净壮实，其他都不如。所以这么多年下来，明净已经是二丫一块心病了。 等三个小的走了，二郎正色道：“二丫，明净可真的是比你精多了。你再这样下去，回头家里怕是除了娘，人人都要说她好你差了。” 二丫道：“她就是会拿吃的收买人心。”什么糖果啊，肉啊，哄得村里小孩包括自家这几个都说她好。不止，还有那些老的，也个个都说她大方、会做人。可以说明净搬来多久，她就听了多久这样的话。可是，她手头就只有娘给的那一丁点零花钱，偶尔二哥还给点，她自己都不够花，哪里还有钱买零嘴哄人？ 第182章 182.二郎 “这就是她聪明的地方啊。你看，她教小四读书，咱爹说她好。她给三个小的肉吃，两个嫂子也会说她好。就连大哥同我，也得念她一个情。如今家里再说起她，哪还有当初她刚搬来时一致对外的痛恨？倒是你，一点都没有长进，遇事就知道大喊大叫的。我问你，明净为什么能拿东西出来收买人？因为她有钱，她还有学问。学问咱不说了，她挣的钱能供叔叔吃药。这一条我都服她。” 二丫嘟囔道：“那还不是多亏了叔叔的学生赵郎中教她认草药。不然她现在也只有哭的。”说到底这都是爹不如叔叔。 二郎心道：可这两个月明净一大早就上山，日日不辍，你能做到么？明净从前可是比二丫还要娇气呢。可是他也知道不能再继续说了，再说多了二丫抵触情绪更大。 ”咱们先天是比她差些，所以才要更努力啊。那些生来大富大贵的没法比，但叔叔家和咱家都是爷爷的儿孙，叔叔如今又病倒了。所以你和明净当前差距还是不大的。家里是要看各人的贡献的，有贡献才说得起话。我可听说明玉如今每个月做绣活都能攒两百文呢。”二郎不想再给妹妹零花钱，提前堵她的嘴。 “那都是明净教了她特殊的针法。” “你跟明净更亲啊，她怎么不肯教你？二丫，很多时候都要从自己身上找找根源。好了，我回去看你二嫂了。你平时对几个小的态度也好点，这样他们才不会去说别人更好。” 二丫娇没撒成，却被二哥谆谆教诲了一番。她站在原地想了好一阵，有一些话还是听进去了。 二郎回屋去，关严了房门把鸡腿拿给潘氏。 潘氏一时却没心思吃，拉着他把今天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二郎听到前半段皱眉不已，娘怎么这么短视？这事闹大了对家里能有什么好处？现在倒好，连奶奶的旧账都被翻了出来。再听后半段，他挑眉道：“大嫂管家好啊，娘能逼着我多拿赏钱出来。大嫂总不好来逼我这个小叔子。” “她们口口声声那四两银子是给我生孩子用的。到时候不会又像置办菜式一样故意不拿钱出来吧？”潘氏担心的道。她手头虽然攒了些钱，但那都是二郎得的赏钱没上交的。要是露了白，岂不是以后得多交。 二郎道：“添丁这是大事，我回头和爹去说。你真的听说咱娘之前又算计了明净？” 潘氏点头，“是啊，我和大嫂还偷着议论了一下。又是爹去说的，那就只能是那桩让二丫羡慕嫉妒的好亲事了。我就说这么好的亲事怎么叔叔都不答应，原来里头有鬼啊。”这事儿自家婆婆也真是够缺德的！菩萨在上，要报应就报应到她本人身上，可千万别连累了自家的孩子。 二郎想了想，过来一阵汪然大悟道：“听说当时有两个小儿郎一起来探望叔叔，一个是吴家小秀才，一个是杜家少爷。”他娘跟谁借的胆子啊，这种事都敢做！ 第183章 183.少帅（1） “什么杜家少爷，杜家都没了。烧得一片精光，人也不知上哪去了。”潘氏语气里有些不可思议。从前那么嚣张的杜家，如今就留了人变卖土地，其他人都走了。真是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啊！ “杜家之前必定是想用李代桃僵之计，而且肯定不是正经的聘娶。结果让叔叔给看穿了！”杜家肯定许了娘大大的好处，不过幸亏这事没成。要是真成了，这会儿杜家遭难，恐怕就真想娶明净过门了。这闹出来他娘就是偷鸡不成折把米。名声也坏了，事情不成好处还得被收回去。杜家再遭殃，收回他娘手里的好处还是不成问题的。 不过明净这丫头倒是个有福气的，不但没被人骗婚，如今更是逃脱了跟杜家捆绑在一起。 “对了，大哥伤得厉害么？我得去看看他。” 潘氏道：“大哥伤得倒不重，心病更重。他当衙役的事泡汤了。” “我早跟他说明净精得很，肯定是拿胡萝卜吊着他，他偏不信。不过也是他自己胆小闹的，如今还什么都找不上人家。” 第二天明净如常采药，然后去小茅屋外练武。她想过这段时间避开小茅屋，也避开凌荆山。可是，之前每天都去的，突然就不去，反常即妖啊。倒不如自然一点，船过水无痕就过去了。反正，身为堂堂的三品云麾将军，他总不可能长期滞留在淮山县。 昨日他是才回去，不会上山来。但今日就说不好了，所以明净练拳脚的时候难免有些分心。 “你在想什么？”凌荆山不知何时已经在一旁抱手看着了。 明净收回手，“在想杜家恐怕不会就这么认栽。”换了谁都不会就这么认了的。 “他们和刘家联手，已经往军中告我纵容手下扮响马抢劫去了。这会儿信都已经在路上了。”既然知道眼前的小丫头背后的弯弯拐拐都猜得到，凌荆山讲话便也没有藏着掖着，跟她说胡挺省事儿的。 虽然这件事凌荆山捞足了好处，但事情毕竟跟自己有关系，明净也不好摆出漠不关心的态度。不过，“西北大营也就郭帅比你大吧，这种小事他才不会为小小的杜家出头呢。杜家又不是什么善人。”而且说不定郭帅自己也干过类似的事。军中大佬很多对此类横财都是心照不宣的。反正也是对鱼肉百姓的土豪劣绅下黑手，又不是动真正的积善之家。 凌荆山道：“郭帅之下还有少帅呢。” 少帅？明净眨眨眼，“凌大哥是说郭帅的儿子？”这个人好像没有凌荆山在西北大营乃至整个西北的威望高、名气大啊。反正她就没怎么听人说起过。可人家是大帅的儿子，肯定很不高兴被人压制的。尤其凌荆山还这么的年轻。 如果有人有意要整凌荆山，这不啻于一个把柄了。但他既然敢这么干，肯定不会没有后手。 “是的，不过你放心，这件事不可能成为我的把柄。有些个逃窜被抓到响马身上本来就搜出了零星几样杜家的东西。就算我真的只是个教头，军中也不至于把我推出来。这样会寒了将士们的心的，杜家又不是好玩意儿。” 第184章 184.少帅（2） 明净听得说得在理也就丢开担心了。很想忍着不问的，可是看凌荆山微蹙眉头还是问道：”军中高层很快就要新旧更替了么？“ 可别嫌她问得多，如果凌荆山不想告诉她，不想找个人倾述，根本就不会提起这茬事。他这是想找个人树洞一下吧，她脑子转得快很多事不必明说就能懂，而且嘴巴又紧。很显然是个不错的树洞。 就算她不想深陷，但凌荆山毕竟是借了她一百两银子以解燃眉之急。而且之前的事也多亏他教她功夫这才能够逃脱。要不然如今等待她的还不知是何种命运呢。人家对她的要求也不高，就当个树洞而已嘛。这都要推脱，她也太忘恩负义了。 凌荆山在旁边平坦的大石头上坐下，“倒也没那么急。不过郭帅年纪虽然不算太大，但之前旧伤发作过一次。三五年后，大概就要交棒了。” 哦，那就是说事情已经不远了。而且看起来那位少帅不太能让凌荆山服气呢。但是，郭帅对他又有提拔之恩。至少人家没夺了他的功劳移花接木给自己儿子。 “少帅的容人之量怎么样？” “他要是有郭帅那份心胸，我还担心什么？” “那郭帅如今的意思呢？”明净隔一个人的位置在大石头上坐下。 凌荆山犹豫了一下道：“郭帅有意将女儿许配给我。” “什么？”明净一惊差点从石头上滑下去，好在凌荆山伸手把她的手腕拉住了。 她楞了一下，然后跑进小茅屋准备找出一个坐垫放在石头上，以示是石头太滑了。凌荆山看看自己空了的手，又看看明净的背影，慢慢吞吞的将手收了回来。 重新坐好后，明净斟酌了一下这才开口，“郭帅也希望你能够辅佐他儿子？” 凌荆山点点头，“人都是有私心的，这很正常。但这两年郭子安一再打压我手下那帮子人。我如果真的顺了郭帅的心意，恐怕他们心头都会不安。而且，说实在话，我也不想屈居人下。他如果真的有本事，我继续当副手也不是不可以。但他志大才疏，我无法服膺。而且，那个位置代表的不仅仅是权力，也是责任。将西北边疆交到郭子安手里，我是觉得不太稳妥的。郭帅是希望我能帮他儿子一把，从而保西北继续平安。但他儿子，未必肯用我。” 明净抿抿嘴，“一山难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凌荆山失笑，“后半句听着挺新鲜。” 明净这才发现自己心情激荡一下嘴快了，她稳定了一下心神这才道：“你并不想联这个姻吧？” “是，既然早晚要分道扬镳，这会儿又何必绑到一起？”他不好直接回绝郭帅，因此在听到老头子病重，并且清溪村有异族潜入的消息之后才会主动请缨回来。同时也是为了避开锋芒正盛的郭子安。 明净心头一松，挠挠头道：“你和郭少帅，职级还有年纪的差别是......” “他年长我十岁，平级。” 这样啊，那如果没有凌荆山这个妖孽般的人物，这位少帅其实也是很出挑的了。 第185章 185.复杂 “凌大哥，你这十年，很辛苦吧？”如果不是有过人之处，还舍得豁出去命去打拼。郭帅凭什么提拔凌荆山？少年成名什么的，听起来很美好。但背后真的全是血与汗堆起来的。 旁边隔了一阵才重新开口，声音还算平静。 “还好，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了。”他如今已经不用身先士卒，总是第一个冲上去对抗最凶残的敌人了。 明净咬咬下唇，“你这次回来，不会是听说凌老爷已经快、快......” “我是听说他快不行了。一开始心头还有怨恨，怨恨他听了那个女人的枕头风，在我被人冤枉、百口莫辩的时候还雪上加霜，然后就真的对我不闻不问了。后来看到记忆中曾经那么强大的人被女人算计成那样，我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决心找出他是怎么被算计的，同时也好名正言顺的让那个女人倒霉。” 明净摸摸鼻子，她其实是想问凌荆山是不是打算回来守孝三年。这是最好的拒婚的理由。而且，三年后再出山，凭他的本事就算郭子安百般排挤自然可以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又不是只有西北需要武将，他大可以带着自己的死忠手下另起炉灶。可是，这么当面问人家，还是有些不妥。 凌荆山看出她未尽之言道：“开始，我的确是有借此蛰伏之意。但我毕竟在西北打拼了十年，如果就这么离去，还是会很不舍。我流了那么多血捍卫的疆土和百姓，如果离开之后被异族侵入，我如何能够心安？多多大能力就有多大责任，有些事情让不得，舍我其谁？所以知道老头子不是自己病得快死了，我就打消了最后的犹豫。” “所以，你还是会留在西北？”明净眼中发亮的道。她很喜欢凌荆山说‘舍我其谁’时的气魄。 凌荆山点头，“是，恩义归恩义。但该我承担的，肯定不能就此拱手让人。而且去别处重头再来，哪及得已经稳打稳扎了十年的地方？” 明净也跟着点头，“就是啊，朝廷的兵马岂容私相授受？高位肯定是有能者居之嘛。嗯，我觉得郭帅想嫁女儿给你，除了是拉拢，怕也是知道你不是池中物。万一有朝一日你和郭少帅真的要分庭抗议，他是希望你看在郎舅的关系上放他儿子一马。” “可能也有这个原因。不过你方才说得没错，朝廷兵权不容父传子。尤其像郭家这样的世代将门，皇家其实很忌惮的。我能升这么快，也有这方面的因素。” 明净咋舌，这件事还真是有些复杂呢。可是，如果凌荆山出头去争，又容易落人口舌，毕竟他是郭帅一手提拔起来的嫡系。一个处理不好，就会落个忘恩负义的名声。对一个武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而且，少帅如今职级与他是平级，资历还比他深，又是恩人之后。这个人以后要怎么对待，也是个难题。一个不好这就是个刺头！ 朝廷如今抬凌荆山对抗郭子安，将来肯定也不会把西北三十万人马就全然放心的交给凌荆山。 第186章 186.倾述 如此一来，要是不能彻底收服郭子安，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被阵亡’，如此才不会是今后行事中的掣肘。但从凌荆山重情重义的性子来看，恐怕轻易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更何况郭子安也不是大坏蛋，人家守边也是有功的。不然怎么升到高位？军中升职靠的不是资历，而是实打实的战功。 这真要下了毒手，心头能一点负担没有？搞不好就是一生的心结了。而且，人家也不是省油的灯，哪有这么好‘被阵亡’还一点痕迹不露的？ 凌荆山心情很好的看着身边的小姑娘托腮为他的处境发愁。明净想得没错，他的确是需要一个倾述的对象。而不知为何，她就成了不二人选。还有，他挺喜欢看她为他发愁，以及心疼他。 “咳咳，你对这个地方没有心理阴影么？” 明净还在想方才的事，听凌荆山这么问下意识道：“为什么要有心理阴影？哦，你说那件事啊。该有心理阴影的是那几个家伙吧。哼，我会越来越厉害的！凌大哥，你还有没有什么厉害招数教给我？” “贪多嚼不烂，先把之前的练好了再说。兴许，还真的可以教你成套的动作，而不只是一些分散的招数。” 明净点头不已，“好的、好的，成套招数。不过，你说不准什么时候又离开了。” “嗯，下次离开之前一定提前告诉你一声。” “军情紧急，哪可能每次都提前知道。” 凌荆山盯着明净，“你这是要我每次离开都提前跟你打招呼啊？” “我哪有那个面子啊？”她可没有立场做这样的要求。这个家伙，逗人也不注意一点。这听起来都有点像在撩妹了啊。不过她知道，凌荆山是把她当半大孩子在看，就和赵荨看待她差不多。因此，相处起来才格外自在、放松，没有什么男女大防。 他要是对她有那么一丁点意思，能主动积极的帮她去调查吴小秀才？哼，还是堂堂的鹰军创始人呢，查东西也是浮光掠影，居然被杜乾宇和王氏的障眼法给骗过了。不过好像也怪不得人家，亲大伯来说的人选，谁会一开始就想到这里头有鬼呢？而且，她自己也是事后，想到是两个少年一起来探望才发觉端倪的。凌荆山那会儿都已经不在本地了。 凌荆山察觉她眼神的埋怨，想到自己之前就想说的事，于是清清嗓子，“之前，抱歉，我该多用些心的。应该早早发现杜家那小子的企图，然后将他这个想法掐死在刚升起念头的时候，让他不敢动手。这样，你也不至于遇险了。” 明净摆摆手，“你快别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了。这件事该怪的是杜乾宇那个混蛋还有王氏那个见钱眼开的家伙。” “杜家还敢继续来找我的麻烦，我会把他们收拾到家的。王氏，需要我帮忙么？”凌荆山正色问道。 “不用了，一个村妇还劳动堂堂的凌将军来动手，不好看。我已经收拾过她了。如果她还不收敛，我肯定让她更痛。” 第187章 187.药田 两人静静的又坐了一会儿，明净看天色不早预备要下山了。 “凌大哥，我下山了。”她打了招呼拿起坐垫预备放回去。小茅屋内已经基本恢复原貌，也没锁，就这么敞着。不过因为过往猎户知道屋主回来了，就是之前带人剿匪的凌大人，便没人敢再轻易进去歇脚了。会进去的除了凌荆山，也就是明净了。明净有时候练完武看天色还早，还会拿木盆端水进去，拧了毛巾四下打扫一番。甚至这个素雅的坐垫，都是她带上山来搁里头的。 待她放好坐垫再出来，凌荆山道：“明净，有个事想拜托你。” “嗯，凌大哥你说。” “我上次回来看到义父的坟茔荒草丛生。如果我离开了，想麻烦你照看一下。” 明净点头，“没问题，既然我现在找得到了，便会时常过去看看。”凌老爷让人给那个老兵重修了坟茔不假，但多半只是做做样子。时日长了，未必会记得让人来打理。其实也不复杂，就用镰刀把那些杂草割掉就好。 两人正说着呢，就看到赵荨气喘吁吁的上来了。明净看他在十来步外站定，两手撑在膝盖上喘气，忙反手指了指鼻子，“赵大哥，找我？”应该是找她，要是凌老爷那里有状况，凌家多得是人能上山来向凌荆山报信，不用他这个主治大夫出马。 平常赵荨都是下午来给便宜爹复诊，这会儿找来肯定有急事。明净不待他回答，赶紧过去打开小竹筒倒了一杯水到竹筒盖里递过去，“先喝一口水再说。” 赵荨接过去咕嘟咕嘟把水喝了，然后一抹嘴巴道：“你不是要买药田么，我打听到了。杜家正在变卖资产，其中就有一片药田。因为价格相对市价略低，消息传开肯定有人要抢的。走，赶紧跟我去看看——”说着拉上明净的手腕就要下山。 “赵大哥，我手上一共只有八十两银子，还得留一二十两以备不时之需。杜家的一片药田，我吃不下来的。” 赵荨抬手指指走过来的凌荆山，“你反正都欠他一百两了，再跟他借就是了。他这次发了笔横财，也跟你有关系的。”说着他乐了，“杜家的银子都进了某人腰包，如今要变卖资产疏通关系找某人的麻烦。你现在再从某人腰包里借出银子去买杜家卖出的药田。这真正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明净心道：你也知道啦？ 赵荨笑过又沉下脸对明净道：“你瞒着先生不让他操心也就是了。怎么也不同我说一声？要不是觉得凌大人突然出手对付杜家有些古怪多问了几句，我还真不知道你遇上了这么大的事。哼，我要是早知道，一定送杜家父子、翁婿各一贴好药。”让他们从此不举！ 明净摸摸鼻子，“都过去了。” 凌荆山道：“赵郎中的好药会有机会送出去的。你说的药田在哪一片？我看看从山路走是不是还快些。” 赵荨把地方说了，凌荆山便给他们指了走山道的近路。明净的背篓就放在小茅屋里。左右赵荨是先去了家里，同便宜爹说了一声要带她去看药田，她晚些回去也没事。 第188章 188.负债 走了没多远，又听到身后的赵荨脚步重了，明净回头看看，“赵大哥，你要不要歇会儿？” “不用。你都没事，我能坚持。看来我最近的确是疏于锻炼了。” 明净点头，“是啊，明儿开始《五禽戏》走起呗。我如今天天走山路，又练习拳脚功夫，感觉自己耐力好多了。”她兜里揣了两张一百两的银票，是方才问过大致价格管凌荆山再借的。凌荆山还将之前的借据退给她，明净便重新写了一张三百两的给他。一年三十两银子的利息，连本带利会分期付款还清。 所以她这会儿还是觉得有些压力的。她如今一个月这么拼，能赚五两银子。回头有了药田和客栈能提高，但开客栈和种药都是有一定风险的。可如果不买药田、开客栈，如今这样依然入不敷出，很快就会山穷水尽了。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所以能找到人不要抵押的借钱，她还是咬着牙就借了。 赵荨道：“药田这会儿卖，里头的药草过不了多久就能陆续收获的。这是能很快收回的一笔投资。” “那，相应的药田价格也会上浮吧。” “嗯，不过杜家的药一向是不错的，各大药铺都愿意批量收购。” 两人边走边说，两刻钟也就到了。如果从明净家出发也就是一刻多钟，所以以后她要伺弄药草并不需要走多远。但杜家的药田有二十余亩，靠她自己肯定是不行的，回头还得雇人。不过先买下来再说。 “明净——” 才刚走到，就听到黄叔的声音，明净微微一愣，“黄叔，你怎么在这儿啊？” “我就在附近，听说你要买药田，就过来看看。” 明净反应过来，这是凌荆山派人通知来给她撑腰的。正如赵大哥所说，杜家变卖所余的田地、铺子消息传开，本县想要捡漏的人不少。 能一次性拿出两百来两银子买田的，都是富户。赵大哥虽然和富户有往来，但他毕竟是布衣，倒不如黄叔出面更妥当。这省了她不少麻烦。至于凌荆山本人，如果他亲自出面，一来着实有些杀鸡用牛刀，二来杜家看到是跟他有关的人没准就不肯卖了。他手下的鹰军或者是凌家其他人出面也都是同样效果。这个人其实想得还挺周到啊。 黄叔又点点头和赵荨打了个招呼，然后道：“你装修客栈的物料我都让人给你买齐放在客栈里了。人也都找好了，回头消息一落实就开工。” “好的，多谢黄叔费心了。”估摸着黄叔的货也都屯好了，抢在所有人之前，成本肯定低了不少。 来看田的还有另外五六家，看到黄叔和赵大哥纷纷打招呼，“怎么，黄爷也要买药田？”赵郎中很显然是被请来鉴别这药田以及药草的品质的。至于明净，直接就被忽略了，只当小姑娘是跟来玩玩的。 黄叔点头，“是啊，大家各看各的吧。” 赵荨带着明净四下里走动看着。黄叔就站在原地和人闲话，杜家留下负责变卖田地的人看到他暗自叫苦。 第189章 189.牙祭 本来今日来了这几家有意的买家，杜家还打算抬抬价的。而且，后面也许还有买家要来。如今看来，这价不好抬了。这一抬价，这几家多半顺水推舟不得罪人就退出了。这个姓黄的职位不高，但管着县上民生，各大富户要做生意都受制于他呢。 “嗯，药田品质挺高，伺弄得也好，药草、药材都是上品。我估着药田大概要六两银子一亩，然后再加价三两左右。如果争抢的人多，搞不好还要抬价。希望有黄大人出马，能有几家退出的。” 最后，果然是以九两银子一亩成交。一共是二十三亩半，抹了一点小零头一共二百一十两。黄叔当即便带着明净进城去办过户，便宜爹的私章赵荨是带来了的。他本人还记挂着凌老爷的病情便先行回返红砂村了。 知道明净的身份后杜家人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签字画押了。左右不是凌家的人就好，伤了自家少爷的是那个叫凌骁的。这小姑娘倒也算是无辜卷入。 打发走了人，黄叔道：“走，带你去吃饭。你以后要出面做生意，多认识一些人总是好的。” “谢谢皇叔！”知道黄叔是犒劳她之前提供的消息，而且多半不是他买单，明净也没客气，喜滋滋就跟着去打牙祭了。倒没想到是去天香楼，县城最大最好的酒楼。 是本县一些有求于黄叔的人设宴请他。得知他还带了个小姑娘便叫了自家年岁相当的姑娘来作陪，在小厅给她们另上了一桌。 菜肴很是精致、可口。明净已经许久没有吃到过天香楼的菜色了。从前倒是闺中那些小伙伴有什么聚会、生辰的都爱叫这里送酒席。她满十三的时候都是这样操作的。一桌十两、八两银子，请上走得最近的几个人，那会儿倒也不是消费不起。不过如今这一顿就要吃掉她两个月的收入了。 “封姑娘，这道五舌烩是天香楼最近的新菜色，你尝尝。” “好，刘姑娘，你也吃。”今天做东的刘老爷是一个商户，这个是他的嫡次女。明净瞧着有些眼熟，仿佛前任知县千金举办的聚会上打过照面。 五舌烩顾名思义是五种动物的舌头一勺烩，不知道怎么操作的，十分的滑嫩可口。估计光这一道菜就得二两银子了。 明净的用餐礼仪自然是不用说的，刘姑娘出身商家也很会来事，席间气氛很好。 “我也挺喜欢在外走动，成天真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谁受得了？” 明净笑笑，“我不乐意被关着是其一，家里如今只能事事都由我出面，也是没法子的事。” 两人说起来的确是从前曾经打过照面。只不过那会儿明净是知县千金的闺中密友走得比较近，那会儿知县千金还是她的准小姑子来着。刘姑娘是代表家里去送礼的，礼送得重，却因为商户身份被排挤在外围。所以当时两人并没有说上话。倒是没想到这会儿一聊倒彼此十分投机。 “早知道封姑娘跟其他那些士家千金不一样，我早就找你玩了。” “如果刘姑娘不嫌弃乡下简陋，以后得闲到清溪村来，我也好尽一下地主之谊。” 第190章 190.收回 中途小二进来上菜，明净一抬头发现是二郎，她正想打招呼就见二郎微不可见的冲她摇了摇头。明净反应过来，便装作不认识。看着二郎巧言给刘姑娘介绍菜色，然后得了一角碎银子做赏钱。这要是她招呼了，刘姑娘就不好打赏她堂哥了，倒是要害二郎少了收入。不过他这赏钱得的还真是不少，目测那一角至少能换百来文。 刘家姑娘来之前打听过明净的现状，得知她如今靠自己养家倒也有几分倾佩。明净也欣赏她说话爽利的作派。两人倒是相谈甚欢。吃完了午饭，刘姑娘又安排自家的马车送她。 “封姑娘不要同我客气，还是让我家的车夫送你一趟吧。”刘姑娘热情地道。 明净便没再多推辞，道谢之后上了马车。 二郎到家后听到家里在议论今天有一辆华丽马车送明净回来。他接口道：“何止啊，她今天中午还在我们天香楼吃的饭。十二两银子一桌的席面就她和刘老爷家的姑娘两个吃。”不过明净虽然是穿的棉布的衣服，也没戴什么首饰，只头上一根木钗，但看起来就是有教养和内涵。 二丫撇嘴道：“不过是去蹭饭而已，然后人家安排了马车送她。我听到明玉姐问她来着。” 大郎道：“要是能去蹭饭，我也想去啊。我还没正经吃过天香楼的饭菜呢。”从前二郎偶尔带回来的剩菜，热一热口味也很好的。而且坐在里头就是身份的象征啊。 包氏道：“拉倒吧，如今交到我手上的还没有十二两银子呢。”婆婆交出来的就只有八九两银子而已。大郎让她平日把帐做好，千万别留下什么把柄。她这会儿说一说，也是提前告知家里人，就这点过日子的银子，可别什么都来找她支钱。反正她只管日常开销，大的用度爹不发话别人休想拿走。 大郎叹口气，“人家一桌席面的银子，咱家这么多人要用几个月了。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对了，明净是凭啥去蹭这顿饭的？” 二郎道：“我打听了一下，她是跟着来过的那个黄爷去的。那位在县上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也不知道叔叔家是有啥事，明净总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去县上。” 大郎道：“叔叔方才让明净把爹请过去了。” 大房很快就知道了明净为何去县上。封璟傍晚醒过来，看到明净递上的田契，便让她吃过晚饭去请里正和她大伯过来一趟。他要让大房把挂在他名下的十五亩田收回去，不让他们享受免税的优待了。 这个时机找得极好，封菖虽然不满却也无话可说。王氏才刚算计过明净，兄弟不给挂名他也说不出什么来。但如此一来却是每年都要多交几两银子的赋税了。要在土里多洒多少汗水才能挣来这几两银子啊？全都怪王氏这个败家娘们！ 当下一出了兄弟的家门，封菖的脸就黑了下来。再进自家的门，就黑得能挂下一层灰了。 地坝里说闲话的兄弟、姑嫂都吓了一跳，大郎忙问道：“爹，出什么事了？” 第191章 191.郁闷 “什么事？你叔叔不让我们把田挂在他名下了。” “啊，为什么啊？”大郎几人一听都变了脸色。 “问你们娘去。”封菖背着手进去。 二郎道：“爹，叔叔怎么会突然这么做？难道他们家买田了？”想到明净突然进城，他立即想到了买田上。 “是，借那位凌大人的银子买了二十多亩药田。”封菖没好气地道。 二丫抱怨道：“叔叔怎么能这样啊？给那些沾亲带故的人挂名都不要我们一家挂。” 在旁边逗着侄儿侄女一直没怎么吭声的小四道：“娘都能那么算计明净姐，叔叔怎么就不能不让我们沾光了啊？这说破天去，都没人会说叔叔不该这么做。” 小四说得没错，里正也正说着这话呢，“就老四家媳妇做的那些事，你这么做也无可厚非。这样吧，我家也退两亩，然后再让田多的几家各退一亩。这事儿我去出面，大家伙这些年也是沾了你不少光了。”总没有让举人侄儿自家的田还交税的说法。 明净对这件事的发展十分欢喜，就冲让大房再沾不了免税的光，她背上三百两的债务就是值得的。想到王氏肯定又要被全家埋怨，被整个家族的人群嘲，她真是吃饭、睡觉都要香一些。 事情传开，封家人人喜闻乐见，对大房幸灾乐祸。甚至那几家又各退了一亩的都没什么意见。再怎么也比封菖家每一亩都要自己交税强多了。而且也没人说封举人做得有什么不对的，都说封菖家是活该。 这会儿不但封家大房的人全郁闷了，凌老爷也非常的郁闷。今天衙门通知凌家派人去领取追讨回来的被马鹞子抢走的东西，他原本以为什么都能追讨回来，结果问过管家追讨回来还不足三成。 “什么，不足三成？你去、去把那个逆子给我叫来。”凌老爷一边咳嗽一边抬手指着管家道。 管家把账本合上，“可是老爷，二少爷这会儿被关在县衙大牢呢。小的怎么去叫他来？” “我是说老大。” “这、这大少爷怎么又成逆子了？老爷您不是糊涂了吧。开门揖盗，把马鹞子迎进来的是二少爷。大少爷可是带人剿匪，然后追讨回家产的有功之人啊。” “还不快去！” 凌荆山听了管家的禀告，慢条斯理的站起来，然后走到凌老爷的病床前道：“爹，被马鹞子抢走的东西还能追讨回来三成，官差已经是尽力了。剩下的，还在继续追寻之中。”他如今得了个专属的院落，以便安置十几名下属，便不是住在正房的厢房了。 “放屁，你要是真尽力了，能只追回来三成？”凌老爷气愤地问道。 门外传来一声中气很足的声音，“那你想怎样，想让官府把剩下的折现给你？还是逼着寒儿去出面，然后落人口实？想想杜家，凌家如今已经很好了。” 说话的是凌老爷的堂叔，凌家的族老之一。人自然是凌荆山请来的，他爹毕竟是他爹，回头传出去说是被他气坏了可不成，就只好搬老家伙来来压他了。 第192章 192.舆论 “三叔，我......我怎么能甘心啊？” “不甘心那也得怪你养出了一个小混蛋来。要不是寒儿，就这三成能不能全追讨回来还是未知数呢。”这个侄儿已经不中用了。以后凌家当家的肯定是寒儿。这小子倒是个懂事的，直接许了从凌家的家产里拿银子出来添置五十亩祭田，产出就作为家族里的孩童读书的费用。这是阖族都得好处的事情，族老们都很满意。 凌老爷本来就是又急又气，得知这个消息就更加的雪上加霜，喉头当下就是一甜死死忍住没把这口血吐出来，只恨恨的看着长子。不然，传出出钱给族里买祭田他就气得吐血的说法，那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凌荆山送走了叔公回来道：“爹，这钱不用您掏。” “你掏？” “我当然也不会掏，家庙里那位掏。”那女人的陪嫁可也不少。如今杀夫未遂，又没有被休只是被贬妻为妾，她娘家知道内情也是不敢来讨回嫁妆的。不然传出家里教养的姑娘企图毒杀夫婿的消息，他家闺女都不用嫁了。正好拿出来做做好事，收买人心。虽然肯定会被经手人贪墨部分，但既然是买祭田，族里那些穷困的多少还是能得些好处的。 “那、那还不等于是老子来掏。” “爹您还花用女人的嫁妆啊？” “你——” 凌荆山道：“我看爹以后还是好生休养就是，儿子总不至于短了你的用度。管家，让伺候的人照顾经心些，一定要把我爹服侍好咯。” “是，大少爷您尽管放心。” 凌老爷两眼圆瞪，直直的倒回枕头上去。管家赶紧去把赵荨找来，后者给凌老爷扎了几针，凌老爷面色好了一些，之前喝的汤药药性发作，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不是告诉你们家老爷了么，好好养病。钱财乃身外物，能比命还重要？谁让他生了那么一个不争气的东西，听说是要发配了是吧？” 管家道：“是听人这么说的，不过大少爷没吩咐，我就没有去打点。” “那种人给他打点什么？你们家老爷其实也不能算命不好了。虽然娶了个恶毒女人，差点被害死。这不是你们家大少爷回来得及时，总算是把他的命保住了。你们那位已经被除名的二少爷开门揖盗，让凌家被响马抢光。可这不还追回了三成么。以后又有你们大少爷，恢复元气不在话下。甚至更上一层楼也是指日可待的。你们大少爷忙，不能日日在病床前侍疾。你做管家的，平日里也好生劝劝。不然，我这医术也是能治病不能治命啊。我还说过些天等凌老爷好些就请辞的。现在看来又得再待些时日了。” 管家点头不已，送赵荨出去。如今外头都是这样的说法，说老爷如今是自己想不开，提到大少爷都是众口夸赞。这个家是到了新旧交替的时候了。 剩下凌荆山抱手站在他爹床前，“你的确是太不会想了，而且至今都不明白凌家早已经不是你的一言堂了。”之前是被那个女人架空而不自知，如今都病得起不来了，还想把什么都抓在手里。 第193章 193.商量 明净把里正送了出去，又返回便宜爹病床前，“爹，我是把杜家那些伺弄药草、药材的雇工一并接收了。可我一个小姑娘，对他们很难有威慑力。他们多半是想糊弄我的。”她午饭后回来，十分的兴奋。可等了许久便宜爹都没有醒，她慢慢平静下来就开始想今后的经营了。今天黄叔也说她胆子忒大，不过后来想到什么就没有往深了再说了。 封璟道：“我也没想到你竟然买了那么一大片药田。”这一下子的手笔都快赶上他爹陆续置办十年的成果了。二百两银子哗啦啦就花出了，只怪他之前没问清楚赵荨。 “杜家为了省事，不肯零卖。机会又实在难得，不然谁家会把这么成熟一片上好药田拿出来卖啊？只要不是天气太恶劣、没有人为破坏，对懂行的人来说那是稳稳赚钱的。只等成熟的药草、药材一收割。就可以收回差不多六十两银子。”杜家给田里药草、药材估价是往高了在估，一亩算的三两。实际刨去人工等，只能收回六十两。而且绝不能有一点掉以轻心，一点差错都出不得。 现在想想，凌荆山让黄叔去给她压场子就真的很重要了。至少能让那些人有些忌惮，不至于一换了东家他们就敢坑人。但时日久了，还是得靠自己能让人信服。她原本只打算买个十来亩空药田的，成本也就六十来两。如今这成本可是一下子就上去了，而且附加的每亩三两还存在一定的变数。 “杜家的确是够倒霉的。”兔子不吃窝边草，而且没有这个必要，封璟并没有把杜家出事和凌荆山联系起来。只当杜家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封璟想了一阵，“那你打算如何管理药田呢？咱家熟识的人里，也就赵荨和药沾边。但他只会开药方，也不会管理药田啊。你俩还真是脑子一热就买了这么多亩。”这一下子就是三百两银子的债务压在这孩子肩头。 “我下午想过了，如今最要紧的就是盯着陆续收割。我如今也算略懂一些，我自己去盯着。可惜马二哥从军去了，不然还可以雇他跟在我身边。我明日找明润哥陪我一道去，同时着手找个合适的人。”她就算会武，也是留着关键时刻以备不时之需的。 如今手头有银子，她干脆托人帮她留意一下看能不能买一个忠厚点、身手还过得去的跟班。认识的熟人都问一问，多推荐几个来也成。人买来了可以当保安嘛，这样省得那些雇工糊弄自己，也可以预防有人来药田捣乱。那么大一片药田，肯定是会有人眼红的。她又没有杜家之前的实力。 没法子，如果不是手里捏着卖身契，她一个小姑娘还真是心头不踏实。只是雇佣关系，那约束力太轻了，和药田那些雇工有什么区别？入乡随俗，她也买人吧。这会儿别跟她讲什么人权了。 封璟道：“嗯，那你着手去做吧。”既然买都买了，就试一把吧。反正借的也不是印子钱，无论如何土地总是在那里不会跑的，也不至于赔个精光。说起来比买客栈还踏实呢。 第194章 194.视察 第二天一早明净去叫了明润同行往药田去。路上明润忍不住问道：“你真的一气儿买了二十多亩田？” “嗯，当时是有点脑子发热了。”其实单只是药田没啥，转手都能赚上十多二十两银子。这是靠黄叔的面子压下来的。但是，还没有收割的药草、药材就有些玄了。万一出个状况她就得哭了。不过，种药的确是比种粮食、庄家赚得多。每亩的收益得是粮食、庄稼地的两到三倍。这得看药材的收购价以及成熟期来具体细论。不过药田对土质的要求是比较高的。 “小东家，您来了——”雇工一共五人，杜家的人离开后就隐隐以眼前四十开外的叶老三为首。 “是，这是我堂兄封明润，本地童生。” “原来是明润少爷啊，听说你们封家可是清溪村一个大姓，连里正都是姓封的。”叶老三一边引着他们往药田去，一边随口问道。 他们昨天还以为是那位黄爷买下的药田，不见都没几个人敢竞价么。结果后来听说东家是跟着来的那个秀美的小姑娘。自然是要好好打听一下新东家的来历了。 明润笑道：“是啊，这个村里四成以上的人都是姓封的。我九叔也就是你们的东家，还是堂堂的举人老爷，以前在县城学宫做教谕的。” 这就是家族的作用了，如果这片药田不是就在清溪村，明净还真不敢全部吃下。如此一来，如果叶老三等人敢动什么手脚，就要有跟四成以上村民作对的思想准备。除非他们打算干一票就不在这儿混了。不过如此也只能保证大面上不受损失，如果他们在细处动手脚，明净看都看不出来那也是枉然。 “过些时日是不是有两三亩地的连翘还有决明子就该收了？” 叶老三道：“是的，小东家说得没错。之前就听说小东家采药养家，果然是懂行的。” 明净笑笑，“我在山上采药，比你们给人做雇工伺弄药田挣得仿佛要多些。”这四个人待遇是包吃住，叶老三一年二十四两，另外四人一年十八两。还有一个厨娘就是叶老三媳妇，一年也十八两。再加上吃食，一个月人工成本差不多是十二三两的样子。而明净一个人采药就能挣到四两银子。 她昨天估算过，二十多亩药田，有些药材是每年收的，有些是两年乃至三四年一熟。摊到一年大概产出是二百多两，刨去开销还能有一百来两。税收这里可以省下十多两。 叶老三道：“小东家，少量药材寻常人没有销路的。所以我们即便认得药草也不敢单干。再说，山上野生的药草又怎么能保证一年四季都有得采呢？而且”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明净道：“你但说无妨。” “而且药田万一遇到虫害或者老天爷不给饭吃，甚至是人为的放火、淹水什么的，一下子就可能什么收成没有了。一年甚至几年的努力全部白费。所以等闲的人也不敢吃下这么一大片药田。至于我们，就靠劳力旱涝保收最踏实了。吃住都不花银子，挣的就可以全攒起来寄回家去了。” 第195章 195.自荐 这个人说话倒是实在，明净问道：“听说你们几个人是一道来的，你们是哪里人啊？” “山东那边的。” “哦，孔孟故里啊，怪不得看你说话挺有礼的。行，你去忙吧。把要收的和田里的都照看好。我过些日子还会打发人来巡视，这几天人没到你们就帮忙看着点。”这几天还可以继续沾黄叔的光，等闲不会有人来捣乱的。 “我看着好些都长得差不多啊，亏得你从来没有采错过，把野草当药草采回去。不过我看你这里这么大一片就单靠这几个人怕是还不够。他们只能种药、采药然后晾晒。”明润也一眼看出如今的问题所在。 明净道：“我昨天已经托了黄叔、顾伯、张三叔他们给留意人手。不过我要的是能卖身的，一时恐怕不那么好找。”符合她要求都给富户看家护院去了。李四叔说如果不用卖身倒是好找，之前淘汰的一些编外衙役就行。 明净当即就摇头，那些是想当兵爷的，个人能力倒是足够，但怎么可能到她这里屈就？ 看过回到家中，明净依然准备上山采药去。而且她还准备带几个学徒出来，就从封家后生里找。不然，万一叶老三等人给她闹什么罢工，她可就抓瞎了。难道看着要采的药材烂在土里？ 刚背上背篓出门，就被大郎叫住了，“明净，听说你在找人帮你看着那些药田。你干嘛去找别人，找大堂哥不就是了。自己人用着才放心嘛。”知道今天是明润陪着去的，他有些不爽。不过好在明润是要下场考试的，肯定不能和他抢这个饭碗。 明净心道：我去！这又找上门了。昨天便宜爹干嘛都不让大房沾光，封家人尽皆知啊。这大郎的脸皮还真是不薄。而且，他哪里是想干活，他就是想当个监工。就好像搬家那天就听到他动嘴，都没看到他动过手。还有，他要的月例还不会少了。她是要请保安，又不是请大爷！ 马婶子在屋里见到，便端着一盆水出来了。反正大房如果要为难明净，她肯定是要帮腔的。如今她儿子加入了鹰军的后备，她在村里说话也是越来越有分量。吃水不忘挖井人，这一切全都多亏了明净。 大郎看到她就烦，但马婶子站的是自家的屋门口他也不好说什么，只用催促的目光看着明净。 包氏也牵着小宝出来了，“是啊，明净，你就给你大堂哥一个机会吧。明年钱要交田税，能多个来源也好啊。” 你们家倒是多个来源了，到时候大郎游手好闲，我还怎么管其他人？现在不断然拒绝，难道要等到他中饱私囊再撕破脸？ “大堂哥不合适。” 大郎脸上的笑容收了收，“怎么就不合适了？” “我是要买人，不是要雇人。” “那、那总得有人帮你管那些人吧，你一个姑娘家不方便。” 明净心道，方才还说要去干活，现在就成了去管人了。 马婶子一边倒水一边道：“人地主家用的管家也都是卖身的世仆。大郎你是明净堂哥，她怎么好用你呢？传出去不成她拿你当奴才了？” 第196章 196.抱怨 包氏道：“马婶子，怎么哪都有您的事啊？我们自家人商量事情呢。” 马婶子水盆往手里一收，“自家人在大门口商量事情哦？”她说完推开自家门进去了。她也只能是敲敲边鼓，还得靠明净自己主意正。不过看起来，这两口子想糊弄她那是不行的。等会儿要是还僵持不下，她再出来也来得及。 大郎和包氏被堵得不行，碍着马老二今时不同往日，也只好忍了。他们也不想来堵门，但是上次三郎进去闹过后，家里赔了汤药银子，就怕明净又故技重施。 明净道：“我是断然不敢把大堂哥当仆从的。你们别挡着我的路，我还要上山采药呢。” 大郎挑眉，“你还要上山采药啊？你不是都有二十几亩药田了么。” “我还有三百两负债呢。你们不让是吧，我喊大伯了。”到时候喊的是大伯，惊动的可是这一片的人。 大郎和包氏只得把路让开，让明净走了。把人都闹来了，吃亏的也只能是他们。他们家如今在村里的人缘可比叔叔家差远了。不提王氏闹出来的事，就是大郎自己，也因为之前断后第一个就开撤没等其他人，最近连搭理他的人都很少。就是理了，也多半是拿他训练时装受伤的事嘲讽他偷鸡不着蚀把米。那几个一同在县上训练的，如今可都穿上衙役服了。 而叔叔家呢，如今还有不少封家人的田挂在他名下。明净更是通过一步一步的经营，赢得了家族中人和村民的认可。尤其之前公布两种止血良药的事。如今更是人人都知道那位带人来剿匪的凌大人是叔叔的学生，同他们一家走得很近。还有赵郎中，众人也是不愿意轻易得罪的。 包氏恨恨地道：“前些天我还说她好呢，结果还是这么无情无义的。自家堂哥都不肯拉一把。” 小宝挠挠下巴没吭声，小叔叔说自家成天就想着从叔公还有明净姑姑身上刮好处，这很不好。至于娘又说明净姑姑不好，反正小宝觉得，给小宝肉和糖吃，那就是好。不过小叔叔让他不要在爹娘跟前说话，不然小屁屁会挨揍的。 大郎关门回屋，看到二丫没好气道：“如果不是你上门去抢她东西，还打伤她，明净怎么可能这个家里就只愿意亲近三个最无害的小的？你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王氏不管家，最近为了怕惹怒封菖都十分低调在家几乎没有存在感，甚至都没给大儿媳妇挑刺。二丫也就跟着低调了。这会儿也不敢太犟嘴，只小声道：“是娘说叔叔家已经败落，已经不能再有什么好处给咱们，让我尽着好的拿。然后明净回来撞见，我俩才打起来的。” 大郎冷笑两声，只不好明说他娘鼠目寸光而已。败落，哼，叔叔桃李满天下，这得意的弟子只要有一两个能记得他，也不可能就彻底败落了。这不，又借了银子买了二十几亩地，一下子就超过了自家。虽然说负债了，但他打听了一下，杜家的药田每年都能得二百多两银子呢。还不是一年两年就还清了。 第197章 197.买人 如是两日，明净都由明润陪着先去药田看看，然后再独自去采药。这天中午她背着背篓回来，就发现有两个长得孔武有力的中年男子在自家门前候着，一左一右好像门神一般。然后路过的村民都要多看两眼。 “你们......站在我家门口干嘛？” “是封姑娘吧，我叫熊志国|熊廉辛，是张三哥|李四哥介绍来的。”两人抢着说道。说完对视一眼，原来还是本家啊。 门从里边打开，桂嫂探出头来，“姑娘，我不认得他们，就没敢放他们进来，让他们在外头等一会儿。” “哦，我知道了。二位，李四叔和张三叔和你们说清楚了么？我是要买人，不是雇人。”明净正色道。这会儿隔壁的门也打开了，大郎走出来看，看到这两个人都高他半个头也不由吃了一惊。 那两人点头，熊志国道：“说了，不过封姑娘，能不卖断终身么？张三哥让我自己来同你商量。” 明净想了想，“你能卖给我多少年？” “六年成么？” “你呢？” “我卖断都可以。”熊廉辛道。 明净挠挠下巴，“这样，熊.......，我就叫你们熊大、熊二吧。你们先跟我进来，坐下喝口水再说。”她声音里有一些隐藏的笑意，回头要是再来个光头强就凑齐了。 她觉得只卖身六年，然后六年后赎身走人挺不错的，彼此都便宜。因此初步了解、协商之后，就按照卖身六年写了卖身契。那两人摁了红手印，然后各拿走十五两银子回家救急。这样七尺高的汉子，不是真遇上事，怎么都不可能走卖身这步的。约好明早来报道，再跟着明净过去药田那边。至于月例，暂定一两五钱银子。两人正好一个白班一个晚班，保证没人来捣乱，还能帮着搭把手做些体力活。如果当值期间出了纰漏，是要扣月例的。 待他们走后，明净摸摸中空的手镯，又只得四十两银子了，得赶紧收回药田附加的投资才成。不然，药田那边每个月光人工费就是十一两（包括厨娘的一两五钱，这厨娘正是叶老三的媳妇），然后伙食费怎么都要四两。住倒是好办，药田旁边搭上木屋，再置办点简单家具就成。 这算下来，二十几亩药田，除开人工费就只剩下七八十两的收益了，比她自己去采药也多不了多少。还是一切顺利的前提下。不过赵大哥说，药田的产出其实还能有所提升。等田里现有的药材收获了，可以试着换换贵一些的品种。还有人手，或可精简。罢了，先收获了再说其他。 谈妥了，明净便回屋歇着了。她这几天最担心就是紧跟着陆续到来的药材收获出状况，晚上都睡得有些不好。她这里刚闭眼假寐，马婶子忽然很急切的来敲门了。 桂嫂开了门道：“什么事这么急啊？” “明净呢？我找她有急事。” 桂嫂看马婶子急得脸都发白了便让她先进来堂屋等着，她进房去看明净在做什么。 第198章 198.惊悉 桂嫂看到明净睡着了，本来不舍得喊醒她的。可马婶子脸都发白了，怕是马老二出事了吧。同为兵妈，她自然是动了恻隐之心。于是附身轻轻喊了两声‘姑娘’。 明净本就是浅眠，很快醒了过来，“出什么事了？” “马婶子来了，脸色发白，说要找你帮忙。怕是他们家老二出事儿了。” 明净搓搓脸往外走，“马婶子，是马二哥那里有什么事么？” 马婶子坐在堂屋里，正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呢。闻言立即起身，想说什么又看看左右然后压低声音哭丧着脸道：“不是老二，是我家老大出事了。” 明净扶着她坐下，“你别着急，坐下慢慢说。”你家老大出事了我能帮上什么忙啊？ 马婶子接过桂嫂递过她的水喝了一口，然后道：”我老大不是一年多以前就跟着人出门做生意了么，偶尔还托人给我捎些银子回来。” “是啊，这我们都知道。” 马婶子一边用袖口抹了一下眼泪一边道：“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他们商队一早就被马鹞子劫了。不肯入伙的都被当场砍杀了。” 这回明净和桂嫂一起变了脸色，原来马家老大落草为寇做了响马。怪不得一直不见回来！这人也算精明，捎钱回来都是少少的捎，保证老娘不会短缺就好。 “那、那现在......？” “这几天衙门在陆续发落那些被抓的响马。罪行大的秋后斩首，其余的统统发配军前为军奴。马上就轮到宣判我家老大了。” 明净眨眨眼，这事儿可大了啊！ “马婶子，你哪来的消息？” “是方才老二回来告诉我的。他说凌大人说了，绝不会干涉方知县断案。可我儿是被逼落草的啊。” 明净心道：可如果他真的杀人越货了，县大老爷断案是不会管他被迫还是主动的。一切以犯罪事实为依托！这忙让她怎么帮啊？ “马二哥没有去打听清楚他哥哥到底犯了哪些事么？” 马婶子抬起头，“他这会儿进城去打听去了。本来他还瞒着不肯告诉我的，要不是我撞见他大白天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找了出来，拦着他逼问......” “那我们先等着吧。婶子，你知道凌家二少爷吧，就是凌大哥的亲弟弟？” 马婶子点点头，凌家那个事儿闹那么大，谁能不知道啊？ “据我所知，他这两天也要宣判了。凌大哥都没有为他打点过官府。所以，你找我，也是没用的。”而且，如果马家老大真的罪不容赦，她是绝不会替他求情的。无论是向凌大哥还是方知县。她也没那么大的面子！ 马婶子的脸色更加灰败，“我家老大不是恶毒孩子啊。” 桂嫂拍拍她的肩膀以作安慰，让马婶子靠到自己身上。明净叹口气，静静地陪马婶子等待。一直到里头封璟醒了觉得家里安静得异常，又间或听到两声啜泣扬声喊人她才起身进去。 封璟听说了马家的事也愣住了，马家那孩子其实脑子挺灵光还是个读书种子。只是供一个读书人实在是太费钱，他们家没办法。 第199章 199.虚惊 “爹，你是说马家老大能写会算是吧？” “是啊。” 明净松了口气，“那兴许他真没杀过人，是在强盗窝里当算账的什么的。这人挺精明的，捎银子都是少少的捎，多半还辗转了几个人之手。那他进了强盗窝，肯定会展现所长。强盗分赃，也得有本帐吧。这样他就不用手上沾血了。” 封璟点头，“希望如此吧，马家母子人都还不错的。” 明净出去看到马婶子已经晕过去了，桂嫂在掐她人中，又叹一口气。马二哥也真是，急着去城里打听情况也过来托一下桂嫂照看他娘啊。这是马婶子自己走过来了，要不然岂不是一个人晕倒在家里都没人知道。 马婶子被掐醒，又被桂嫂喂了一碗红糖水。明净本来不想说她的推测的，生怕给了人希望，回头带来更大的失望。这会儿也顾不得那么多，等马婶子喝完糖水就把自己的想法讲给了她听。 马婶子眼中一亮，“是了是了，我老大的确能写会算，这才会在铺子里很受看重的。他不会沾血的，不会。”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是发配军前做军奴。军奴是军中地位最低的，干得是最脏最累的活，必要的时候就会被当作炮灰。正军有饷银，辅兵也能抵消徭役，军奴永远都是白干。但也有极少数立下战功转为正军的。当然，百里无一。不过如果是发配往西北军营，有马二哥照应日子应该能好过些。再说，能写会算也是个特长。 反正不管怎样，总比秋后斩首来得好。也比一年多以前就死在响马手里强。比起来，这倒是最好的结果了。 焦急得等待中，马二哥终于回来了。明净在门口叫住他，“马二哥，婶子在我们这边。” 马仲康赶紧掉转脚跟过来，“明净，多谢你和桂嫂了啊。” “不客气，赶紧进来吧。看你的样子，你哥应该是发配吧？” “是的，他没杀过人。只是在强盗窝里做账，然后分了些赃。” “那就好。” 马婶子得到确切消息，哭着道：“菩萨保佑啊，老天有眼啊！” 马仲康半抱半扶的把人弄了回去。桂嫂也是一副松了大气的样子，“幸亏不用砍头啊。”可她的儿子在哪里啊？ “做饭吧，桂嫂，我饿了！”明净一看不好，赶紧转移她的注意力。 “马上去、马上去！” 桂嫂不是这一方的人，而且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年，也不好打听。还是试试拜托一下凌大哥吧，什么机会都不能放过才是。 第二天一早熊大熊二就过来了，熊志国块头大些，他是熊大。而且明净发现他挺有脑子，就让他做了两个人里的负责人。 “你们不只是在药田走走看看就是了。我要你们替我留意叶老三几人有没有什么不妥。如果你们能学会伺弄药草更好。那我回头给你们涨月例。” 熊大熊二一起点头，“我们都听姑娘的。” “嗯，不过在这一片药草采完之前，不管发现什么，你们都不要声张，告诉我就好。”如今最要紧的还是将田里即将成熟的药草全部采完变成现银。 第200章 200.透露 交代过了明净就带着人过去，和叶老三几人认识。然后给了熊大二两银子，回头伐木造屋，用来置办家具那些。今天下午赵大哥又要过来复诊，她也要去送药、取药。到时候就把这两人的卖身契拿到黄叔那里盖章。如此，熊大、熊二就是她的家奴了。就算是逃跑，只要她报官，也能把他们逮回来。这样就不怕他们和叶老三等人沆瀣一气。 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所以不如一早把后路给他们断了。她可不想自己背负巨债，却让别人做硕鼠、蠹虫做得开心到飞起。 下午赵荨过来看到明净脸上有些倦色，又见到她将要送去回春堂的草药背了出来便道：“你还打算这样天天去后山采药？” “秋天一过，山上能采的药就很少了。就是我想天天去都不成的。而且，等药田里的药材陆续收割了，我打算带一些学徒出来。到时候后山野生的药就给他们去采吧。他们会了，我的药田需要人手也能立即补充上。这样我也不至于受制于叶老三。赵大哥，可以么？” 赵荨挑眉，“当然没问题，封家人？” “只能在封家人里挑，或者是优先满足封家人。”要想关键的时候得到家族的庇护，首先得为家族做贡献。上次三郎的事事后可是很多人抱怨连连啊。再来一次，怕是不容易请动人了。 “那你打算几时公布这个消息？” 明净笑笑，“等我那六十两落袋为安的时候。”省得有人仇富！大郎之前自荐被她挡了回去，肯定会心有不甘。等到她药田的产出陆续转化为银子，定然会煽动周遭的人对她不满。到时候她再放出这个消息，可就是别人求着她教认药草了。 进了县城，明净请汪大叔帮她把药草送去回春堂，顺道把便宜爹的药带回来。她自己则去县衙找黄叔把熊大熊二的卖身契盖上红印，然后存档。 等她办妥这件事，才回到城门处和汪大叔汇合。 “明净，最近村里对你有些议论。” “是不是说我都有了自己的药田还要上山采药的事？” 汪大叔点点头。 “让他们说吧，过一阵就没人说了。”反正说得厉害的，她肯定不会教认药材就是了。多半是外姓人，封家的人还是会护短的。除非是像大郎这样想占便宜没占到的。 汪大叔看看明净有些欲言又止，他说不出口。他家当然也眼红明净采药的收入，自家闺女也每天上山，比明净干的活多多了，可挣不到多少铜板。但贸然开口，也太过了些。 明净看出他所想，“汪大叔，我跟翠花关系不错的。回头如果我药田能顺利收获然后卖出去换成银子。我打算教封家一些子弟认药材，到时候让翠花和铁蛋一起来吧。” 汪大叔大喜，“好的、好的。真是谢谢了你啊，明净。” “谢我什么啊，山上的药又不是我种的。不过认识药材的人多了，摊到每家头上可就挣不了那么多了。不过我的药田还是需要人手的。” 第201章 201.仇富 之前家里什么都没有，便宜爹又要吃药。而且采药是各人本事，山上的药也是野生的。所以明净日日去采药，别人虽然艳羡也只赞她一声难得。如今她家买了二十余亩药田的事传开，别人再看到她上山采药心头就有些别扭了。 明净觉得这些人还真是有意思。山上的药又不是谁种的，她不采也就自生自谢了。罢了，既然汪大叔都提醒了，那大概这么嘀咕的人还真是不少。而且，多半有别有用心的人在里头煽动。就算不是大郎，肯定也是和他有关系的人。 明净下车后便去了里正家，把自己等药田收获之后就打算教封家并村里一些相熟人家的子弟认药材的事说了。她还以为仇富这事儿，多半得她卖了药材拿到钱才会发生呢。还是小看了如今穷得叮当响的清溪村村民啊。 里正对此自然是乐见的，这可是一门谋生的本事啊。 “不过三爷爷，如果我的药田收获出了状况，我恐怕就做不到了。你也知道，我如今真的是负债累累。”那些人就看得到她买了药田，怎么就看不到她的钱全是借的呢？ 三爷爷点头，“嗯，我知道了。暂时我知道就是了，不会宣扬开去。本家一些住得离药田近的人，我也会叮嘱他们走过路过帮你看着点。绝不会任由人去破坏或者偷盗你的药材的。” 翌日一早她照旧上山采药，便有了一些人在她背后指指戳戳的。 “什么好处都要占完，那山可不是她家的！” “说得就是啊，听说宁可去请外人，也不肯用自家人。怎么想的啊？” 和明净一道上山的汪翠花道：“你们不要这样说啦，明净现在欠了好多债的。” “她家还有好多田呢！” 明净听得好笑，这些人也就只能说一说，还有谁有立场拦着不让她去采药不成。她这个人可不是脸皮薄得被人说说就只能打退堂鼓的。如今药田还没有收获，她当然是能采一天药就采一天了。便宜爹的药钱可不会停！ 走远了，这些话也就听不到了。汪翠花道：“她们会后悔的。” 明净笑笑，她一直挺喜欢这个勤劳、朴实的姑娘。就算昨天她没那么跟汪大叔说，翠花也不会跟那些人说一样的话。 “嗯。”能认药材如今可是挺难得的，赵大哥大方教了她，又同意她教给别人。她却也不能是个人就教，那还有什么值得珍惜的？学到的人也不会念她的好，久而久之就视为理所当然了。 今天再到小茅屋，终于又见到凌荆山了。明净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用上终于，好像心头一直在惦记着一样。明明这几日她忙得前脚打后脚的，并没有多想过。不过那天借了银票后真的是有几日没见到了。 “凌大哥——” 凌荆山冲她点点头，“你动过我挂在墙上的弓箭？” “我、我就摸了摸。” “想学？” “嗯。”明净重重点头。 “那张太大了，我回头给你做张小的。” “好，谢谢凌大哥！” “你把之前那些招式打给我看看。” 第202章 202.确定 明净放下背篓一本正经抱拳道：“请指教！” 凌荆山忍笑道：“直接开始吧！” 明净有些赧然，索性转身背对他，一招一式的比划起来。近来日日习武，她觉得身子轻便了很多。上山下山也越发的脚步轻快。 凌荆山看她背过身去，嘴角往上翘了翘。看到她打拳出腿身姿潇洒，却又重重呼出了一口气。是的，潇洒，明净给他的感觉就是整个人大概因为年纪小，所以心性未定。一时可能对什么很感兴趣，从她眼角眉梢都能看出来。但是，如果得不到，很快也就放下忙她自己的去了，并不会萦怀。 “嗯，不错，今日我教你一套连贯的拳法。” 明净转过身来，欢欢喜喜地道：“好啊好啊！” 教明净并不费事，招数示范个两回她就能记得很牢。而且练了一段时日，出拳踢腿软趴趴的现象也得到了很好的改善。 “好了，就是这十三式，你要将它连贯起来，练到很圆润，收发自如。其实最好是能有人给你喂招，这样你才能更熟练地对敌。” 明净摇摇头，“没有合适的人。”她和凌荆山、马仲康身高差距都挺大的。何况马二哥并不是每天回家。而且如今他大哥已经踏上了发配之路往西北大营去了，他在家陪着马婶子自己也不好去多打扰。 “那也就罢了，你先练。练到滚瓜烂熟，遇到敌人甚至不过脑子都知道用哪招对敌就算出师了。” “嗯，好的。”明净顿了一下道:“凌大哥，我还有件事想麻烦你。” “说！” 明净便把她所知道的关于桂嫂儿子的事一股脑儿全说了，“凌大哥，你帮桂嫂找找她儿子吧。我们也是没有其他办法了。” 面对这个请求，凌荆山也有些为难，都十年了，还活着的可能性真的是很小很小。 “我倒是在那边能辗转联系到军中的人。但是，几十万大军要找一个人，而且还是十年前被抓壮丁的，真的是比海底捞针还困难呢。” “其实我也知道多半是凶多吉少，或者根本找不到。但是，有一线希望还是想试一试。只是，给你添麻烦了！”这件事她没敢同桂嫂讲，找到了就当惊喜，找不到就不说了。 凌荆山点点头，“我会尽力的。对了，你药田的事进行得怎么样了？” 自己借了人家三百两，怎么都应该交代一声，让债主知道一下的。怎么之前就忘掉了呢？一看到这个人，他让打拳就只知道打拳了。当下明净化身小话痨，巴拉巴拉非常详细的给凌荆山讲她的钱都是怎么花的，从客栈储备材料到药田这边雇人，以及后续的培养小学徒...... 暗中跟着的凌骁，然后咧嘴无声的笑开。他终于可以肯定了！天知道让他每日跟着个小姑娘有多无聊，每天汇报的内容都没有什么变化的，就除了那天封姑娘去天香楼吃饭。幸亏方才虽然看到将军知道不会有危险，他也没有走开。他就说将军对封姑娘特别上心嘛，不过这心思藏得可真够深的。 第203章 203.喜欢 全部都说完了，明净一合手道：“就是这样了！凌大哥放心，我每一文钱都是用在刀刃上的，然后该有的防范也都尽力做了。你的钱不会打水漂的。” “我倒是不担心这个。不过看你花得的确都是地方，而且考虑事情也很全面我也就放心了。说了这么多，快喝点水吧。”他说着眼角余光朝凌骁藏身的树上瞥了一眼。 后者一凛，糟了，这个笑话看不得啊！ 明净打开竹筒喝水，然后道：“凌大哥，我该下山了，下回见！”她顿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道：“之前征召了那么多辅兵，不是有大仗要打么？” “大量征召辅兵是郭将军的意见，当时情势的确是一触即发。但是情况瞬息万变啊。不过，既然征召了去先训练了起来也是可以的。怎么，你觉得我在淮山县呆很久了么？” 明净赶紧摆手，“没有、没有。”她听赵大哥说，凌老爷的病情不太稳定眼看着快好起来了，结果又病得更厉害了。这种时候，凌荆山这个剩下的儿子，肯定不能轻易离开。前线又不是战火已起，并且无人可用。那位郭将军怕是巴不得他滞留得越久越好。如此，他才好有表现的机会。 不过明净也不好说她希望凌老爷一直就这样，凌荆山也好在家多待些时日。听他的话锋，出了什么变故大战打不起来了。那他忙了十年，这段时间就当休息一下也好啊。 明净背上小背篓脚步轻快的离开，凌骁陪着笑脸偷偷跟了上去。路过凌荆山时脚步特别的快，生怕被抓回去收拾。发现了这么大的事居然不能跟人去讲，好难受！ 凌荆山朝他们的方向看了看，然后合上小茅屋的门从另一边靠近红砂村的方向下山。再过一段时日是他亡母的忌日，届时会有一场法会，他会参加了再回返西北大营。而且如今乱麻一样的局面，他也希望能找到一个解开的办法再回去。 明净回到家，桂嫂看她两眼，“姑娘今天精神格外好啊。”眉飞色舞的！ “有么？我是想着那些人这会儿当面后面的说我，回头看她们怎么来讨好我。” 桂嫂嘿嘿笑了两声，“姑娘，桂嫂也年轻过的。” 明净心道：有这么明显么？她那天刚发现自己的心意是一时冲动就跑山上去了。这会儿想想幸亏凌荆山不在。不然她冲动之下脱口而出，他也只会当成小孩子的那种喜欢吧。不会拒绝，也不会回应。他压根就没把她当成个女人来看待。否则哪会那么积极帮她考验年龄相当的适婚对象啊。 如今她还是喜欢他的。他是单身，喜欢他又不违背道德。但大家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而且他那边的情况也太复杂。先放一放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她现在就是喜欢他而已，又没一定要他回应。 不想了，还是顾着眼前事吧。明皓明天又该回来了，听说村头吴家明早要杀猪，她一早去排队买肉。还有，桂嫂年纪大了，自己又忙，也该想着家里再添个做家务的人才是。 第204章 204.杀鸡 翌日一早，明净早早就起来了。村民家里杀猪的时间特别早，天才蒙蒙亮。如果想买到比市集新鲜又便宜的猪肉自然应该早些去。 “姑娘，你包块头巾，早上露水重。”桂嫂追出来递上一块素花头巾。看她手里拿着预备装肉的小盆，索性直接给她系上。 明净打着哈欠走到今天要杀猪的那户人家。不是村里三大姓之一，跟汪家一样是外来户。她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等着了，于是便排在了后面。 明玉也在，笑着回头道：“今天明皓要回来是吧，不然你这个小管家婆也想不到来买肉。”之前明净还真是没在村里买过肉。 明净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有人阴阳怪气的道：“明玉啊，你那说的是老黄历了吧。人家明净如今可是阔了。” 明净定睛一看，这可不就是包氏娘家的表妹于氏么。表姐妹俩嫁在同村，私下自然少不了往来。 当下道：“这我穷还是阔，都同你没什么关系吧？我穷我也没上你家吃饭，我阔我也不会给你一文钱的好处。咸吃萝卜淡操心，管得倒是挺宽。这里正的位置让你来做好不好？” “好厉害的一张嘴！亏得不是我小姑子，不然还不知受你多少气。” 明净看明玉要帮腔冲她摇摇头，今天她非得把这人呛回去不可。不然，这说闲话的还不知有多少呢。大不了被人说她厉害嘛。她要撑门立户，给人一个厉害的印象也不是坏事。如今的境况，难道还容得她温良恭俭让？正好这人是平辈，也没什么不能直接呛回去的。 “你这随口扣帽子就过分了啊，我家明皓以后还要娶媳妇的。你倒是说说看，谁受我气了？不会是你表姐，我那大堂嫂吧？我们早分家了，又只是隔房的堂姑嫂。她怎么跟你说的，你讲出来听听啊。只要你说得在理，能站住脚，我可以当众给你表姐赔礼去。不然，就是你犯了口舌，你得给我道歉。” 如今，犯口舌可不是小罪名，都是七出之一了。可于氏直接给明净扣的刁钻的帽子也不小啊。 明净从前示人的都是温和的一面，这两天当面背后说道她的人也不少。于氏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惹来了她这么一通发作。当下不由涨红了脸，“你、你太算计，又不肯照应亲戚。” 明净笑道：“合着你夫家不姓封，没沾我爹免税的光就可以胡说是吧？” 明玉道：“就是，这些本来就是我们封家人的事，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来说这说那？我们封家沾我九叔光的人家多着呢。我们都只遗憾如今九叔病了，自家出不上力呢。绝对没有自家人会这样想明净。你个外人，凭什么来代表我们？哼，我倒要去问问大嫂子，这话到底是她说的，还是你胡编乱造的？” “是啊，我算计谁家啦？我自家银子我不算计着，等别人来算计啊？道歉，赶紧地，猪马上杀出来了，没工夫跟你在这耗！” 明玉说得涉及到封家人的立场，当下不少人也道：“就是啊，于氏，你怎么能胡乱给明净扣帽子呢？” 第205章 205.心疼 明净小小年纪一个人扛起一个家，会被拉来作比较的自然不只二丫一人。于氏无非也是嫉妒家里人说她好，然后又听包氏抱怨过几句。看明净之前一副软软糯糯的包子样，随口挖苦一句出出气而已。当下被群起而攻之，就连在场本家都不肯出声相助，只得咬咬牙道：“明净妹子，是我一时口不择言冒犯了你。” 明净哼了一声，“张张嘴容易，上下嘴皮碰一碰就行了。造成的后果谁负责？罢了，我也不得理不饶人。毕竟沾亲带故的，你以后说话注意点。”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以前还真是不知道文静、秀美的明净这么厉害。 事情本来已经平息下去了，这会儿那边远远儿的已经在按猪了。就听到有人也哼了一声，“说得可真是好！比唱得还好听。” 明净一看，得，赵家的闺女。这回是她理亏，没法大声回应了。再怎么说当年祸害枣花名声、连累所有赵家姑娘的是她亲奶奶。其实枣花名字不是枣花。因为她姓赵，当年又是十里八乡一朵花所以得了这个名儿。叫开了，别人倒是忘了她本来的名字了。 本来赵家人说什么，忍一忍也无妨。但她才发作了于氏，就被赵姑娘当众打脸，这效果可就要大打折扣了。于是笑着问候道：“有日子没见枣花姑姑了，不知她们母女可还好？”她就不信枣花和她大伯这段时日一点往来都没有。她亲眼看到根生叔在僻静处拦着大伯说话呢。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银子！ 枣花收了封菖的银子是事实，赵姑娘便也不吭声了。 那边传来一声杀猪声，猪叫得很是凄厉。都是村里长大的，倒也没谁说猪很可怜之类的话，农家养猪可不就为了杀来卖么。 明皓喜欢吃里脊肉，明净买了两斤，又买了大骨预备炖给他吃。这才和等着她的明玉一起回返。 “我就说你这么能干，肯定不是软柿子嘛。这些天说闲话那些人真是够了。不过之前......”明玉说到后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明净道：“你之前不会想着我是在顾忌名声所以忍气吞声吧？” “是啊，毕竟九叔是举人，说到底你和我们还是不一样的。不过不是最好了。” “当然不是，我家如今都这样了，我还端着举人姑娘的架子就没法过了。只不过之前要么是三三两两的说，要么里头有些人辈分比我高，不像方才那么好发作。听说玉姐之前帮我说话，就被人呛了？” “可不是么，都说我是因为你教了我针法，每月能赚几百文这才帮你说话的。那些人也真是的，光看到你家买了田，就不想想那钱也是要还的。而且我听说你药田那边每月都要给出去十几两银子，说起来你的压力不比之前小呢。” 明净单手抱了正说话的明玉一把，“还是玉姐疼我！” 明玉被她抱得一愣，“走路就走路，别动手动脚的。吓我一跳！” 切，现代闺蜜还袭胸呢，抱抱怎么了？ “玉姐怎么这么害羞啊。你都要出阁的人了，得习惯啊。” 第206章 206.问题 “死丫头，你给我站住——看我不撕了你的嘴。”明净说了就跑，明玉挽着篮子在后头追她。 这会儿天也还没亮透，不过路上已经有三三两两去田里的人了。早起三日当一工，农家人都是早早就要起身干活的。所以两人也只追了几步就停下来了，照旧并肩走着。 “说实在的，你这次玩得也太大了。二百多两银子啊！一年利息也不少的。” “我也没办法啊，我挣的银子只够我爹吃药。然后家里总要有其他开销吧，隔三差五的衙门又要收税。以后明皓还要读书科考，哪哪都是用钱的地方。” 明玉叹口气，然后小声道：“明净，你现在是挺不容易的。但只要九叔能好转，或者明皓出了头，你的日子就会越来越好过的。到时候求亲的人一定踏破你家门槛。”明净年纪也不小了，而且长得这么好，又能干。但除了之前别有用心的一次提亲，还真是乏人问津。 明净道：“玉姐说得是，我不急的。”她才十四，真的不必急。 当天下午明皓坐汪大叔的车回来，肉眼可见小家伙还胖了些。显见得马师母喂得很尽心。明净高兴地捏捏他的脸，“长肉了啊，挺好！” 明皓仰起脸问道：“姐，咱家真的买了二十几亩药田啊？” “还能有假啊？明天带你去看。玉姐也说想去看看，咱们到时候请明润哥作陪。” 到去的时候又加上了个小四，五人说说笑笑一路走过去。明皓很得意的对小四道：“我走得比你快、比你轻松，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每天在打拳。每年考场上那么多人中途被抬出来，所以一定得把身体练好啊。不能让人说我们就是文弱书生。” 明净撇撇嘴，忘了昨天被考校时叫的那个惨劲儿了？ 听明皓这么说，明润也忍不住问道：“你打的什么拳？” “我也不知道叫啥名，是凌师哥传授的，听说就是鹰军里的基础拳法。” 明净看明皓得意得挺起小胸膛，暗自吐嘈：你上次不还言之凿凿的讨厌人家么？ 明润和小四一听跟鹰军有关，忙问道：“可以教我们吗？” 明皓昨天就问过明净了，不然这会儿也不会拿出来显摆。所以这会儿便笑眯眯的点头，“可以哦，等下到了药田那边，我教你们。” 等到的时候，叶老三带着人已经在忙活了，明净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忙他的就好。只是把帮着干杂活的熊大叫了过来，然后介绍明皓几人给他认识，“这是我弟弟明皓。还有这几个是我的堂兄、堂姐、堂弟。” 熊大躬身，‘姑娘’‘少爷’的叫了一通。 明净道：“你看了几天了，觉得如何？” “药田里的事我是外行，而且叶老三也防着我们。但其他地方还是看出一些问题来。” “你说。” “那两个小子，其实是叶老三侄儿，就是学徒工。以前在杜家都是拿五钱银子一个月的。这是他们俩和熊二喝酒喝高了自己说的。还有，这边天天顿顿都是大鱼大肉的，就厨娘自己管钱管账。” 第207章 207.困局 明净就呵呵了，让两个学徒工冒充熟手，一个月她就要多出二两银子。再有厨娘那里的帐也是乱的，这一年下来岂不得冤枉花出去四十两白花花的银子。合着她担着那么多的风险，是给叶老三挣银子呢。还真是当她好糊弄了！ 小四嘀咕道：“这些人好坏！明净姐姐，怎么处理呢？” “只有等药田里的药材陆续收获了再说。至少也得先把眼下的两种药材收了。”要不然她的损失更大！ 待熊大退下，明玉皱皱眉头道：“看来还是靠自己双手挣银子最踏实。” 明皓看自家姐姐也皱着眉头，“姐，还有什么问题啊？” 明净吐出一口气，“如今我想等收获之后再说，对方未必会如我所愿呢。算了，你们不是要学打拳么，那边宽敞，去吧。” 明润道：“你应付得了？要不要找你那个凌师哥派人吓唬一下叶老三，这种人就是欺负你是个小姑娘。让那些训练有素的大头兵吓一吓，保准就老实了。” “不了，他又不是长期在淮山县。就算在，也不好总是麻烦人家。明润哥，你一个斯文人，居然说出找人来吓唬人的话，少见哦！”她要做生意，以后遇上的事儿多着呢，哪能总想着靠别人？再有，大概正是因为对凌荆山有那种意思，才不想叫人看扁了。而且他自己如今也是一堆事呢。 明润道：“我也是有感而发。你看杜家，以前横行乡里、欺男霸女，又朝中有人。别说咱们这些老百姓了，就是县令大人也不能拿他们家怎么样。我听说那晚杜家父子被凌大人的手下从你们家扔出去，还不是只有灰溜溜的投奔姻亲去了。还是有权有势才好啊！我现在要是有权有势，不就可以给你撑腰了么。” “文官是不能在本乡本土做官的。就算明润哥你真的当官了，也在离家千百里的地方。我们也不能一味的指望着你，自己还是得立得起来。行了，你们不用太担心。我不是没预料到叶老三可能临时给我撂挑子的情况。” 明玉眨眨眼，“那可有应对之法？”另几人也目光灼灼的盯着明净。他们已经知道明净不得已多花了七十两银子买药田里的药材。如果叶老三等人临时撂挑子，她自己一个人再怎么没日没夜的干，起码也得有价值五十两以上的药材白白烂在田里。 那不是能够承担得起的损失！就算没有欠外债也承担不起。 “回春堂一共有四个像我这样自己采药去卖，品质达标的人。但要我好好儿的放下后山那么近的药不采，大老远去别人的药田给人采药，我起码一天也要问人拿个二百文以上的工钱。那三个人都是采药卖给回春堂多年，每个月收入比我还多。如今正是收获的时节，要请动他们一天起码三百文以上，三个人一天就是一两银子。人家还未必会如给自己干那么卖力。回头结算了工钱，我不一定还有得剩。”所以，临时请熟练工这条路行不通。搭上赵大哥的人情出去把人请来，回头损失还是不小。 第208章 208.困局（2） 看明润和明玉有话要说，明净摆摆手道：“要临时教会人采药，从生疏到熟练至少半个月。这还是我被逼到没法子后的速度。田里的药材等不及啊，而且在处理的时候有差错就更麻烦了。不可能把这么一片药田拿出来给新手练手。”堂兄堂姐自然是想说他们来帮忙，但这也不现实。何况明润哥今年也要下场考试，明玉姐也在开始绣嫁妆了。 就是将来她如果要雇本村人做工，也只能从半大孩子里选择。官府几次征用，如今正经种田的人都不够了。她给人开工钱，熟练工也不可能高于一两五钱，学徒工更是只得五钱。这是请不到合适年纪的人的。大郎那样的人倒是想来，但是他是想活少钱多离家近，最好还能再捞点。这种人，再是主劳也不能要的。好在如今十二三岁不算童工！ 再说了，除了采和晾晒，还得进行初步的炮制。品质低了，回春堂是不会收的。这就更考手艺了！熊大熊二之所以没学会采药，除了叶老三防着他们，这本身术业有专攻也是一方面。他们就只能干点技术含量低的。 明皓急道：“那咱就只能让他们给拿住了？” 明净吐出一口气，“没事，我来处理。你去教两个堂哥打拳就好了。你们尽管放松、自在一些。我要是没料错，一会儿叶老三就会来找我了。既然熊大熊二来了这么些天，又一直关注着他们。他也该知道我信不过他。等他来了，明润哥你再过来就好。” 明润沉吟一番点点头，然后揉揉两个小堂弟的脑袋，“好，我们练拳去吧。回头我走开了，要是有人问，你们就告诉他们这是鹰军平日强身健体的拳法。你俩可不要摆出这副像小老头一样操心的模样，只放放松松的当今天是出来踏青就是了。” 两个小孩儿点点头跟他走了，半道明皓问道：“堂哥，我们越放松，显得姐姐越胸有成竹是吧？” “是啊。而且我们这里也是四家人，也代表了封家的人都不会袖手旁观。外地人真想欺负明净，那肯定是不行的。你俩都学着点，明净做事想得很周全的。” “哦。” 那哥仨在另一边打拳，明净就和明玉坐在树荫下看着田里叶老三带着人干活。 “玉姐，先吃点心，茶我马上就沏好。”两人面前的树桩上有两盘点心。茶叶和点心都是明净带来的，只有沏茶的沸水是厨娘送上来的，还有两份粗陋点心。 那厨娘吃得膀大腰圆的，非常的有存在感。这会儿正两眼瞪得溜圆的看明净单手拎起大水壶。这里可没有什么风雅、精致的茶具可以用。这一大壶沸水可真的不轻。所以她看到明净这么轻松着实有些诧异。 “小东家的力气还真是不小。” “叶三嫂，我也是干活的人啊。你可别当我是娇小姐。” “那你们在这儿吃午饭么？我好下米、做菜。” 明净笑笑，“不了，等一会儿叶三哥来和我谈完，我们就该回去了。” 第209章 209.谈判 “啊，你怎么知道俺当家的要找你谈？”叶三嫂吃惊之余，俺字都出口了。 明净笑笑，“如今已经开始采摘。不趁这个时候和我谈，还什么时候和我谈？” 叶三嫂小声嘀咕了一句‘这闺女邪性’，然后退下了。等叶老三过来喝水的时候她把这事儿告诉了他。 “哦，她这么说？看来真是早料到了啊。好，明人不说暗话，我这就过去。” 叶老三出来道：“小东家，药田里我都安排好了。” “那坐下歇歇吧，我们正好说说话。”明净倒了杯茶推过去。 叶老三果真大剌剌的就在对面坐了下来。明玉站了起来，“我过去走走。”她在这里没什么帮助，还不如去换明润哥过来。好歹他还是个童生，又同为男子。 叶老三直接道：“小东家，你看我们是不是把契约重新签一下？之前咱们只说一切照旧，很多方面都不明确。” 之前明净只是立下契约连药田带人一起接手，一切照旧。叶老三欺负她不清楚内情，糊弄她给两个学徒工也开了熟练工的价格。这每月多出来的二两银子，怕是多半进他的腰包了。还有叶三嫂那里掌厨管账，一个月怎么也能捞到一两到一两五钱。再加上两口子原本的三两五钱工钱，一个月足足有七两尽收入，一年下来将近百两落入口袋，倒真是划算得很哪。比她这个花了大钱买药田，还要承担天灾人祸风险的东家还划算。 而如果按叶老三今天的意思重新订立，那就是把他坑自己的银子契约化了。就是想去衙门告他欺诈都站不住脚。而不签，他立马就能带着人撂挑子，让她的药烂在田里。 “就按现行的工钱签，是吧？” “是啊，小东家挺善待雇工的，我们也没有别的要求了。” 明润正好走过来在明净旁边坐下，当下冷笑一声，“你们倒是不贪心嘛。” 明净问道：“那不知你想签多久？” 叶老三道：“如果我们没有明确过失，自然是能做多久签多久最好了。” 明净失笑，“我算笔账给你听啊。这药田我添了七十两银子买下来的。如果我不跟你签新的契约，你们就直接不做了，那我最多损失七十两。我大不了实在找不到采药人手，认了这个损失转手把药田卖了，说不定我还赚回来一二十两，减少一些损失。但是，如果我签了这个契约，你一年平白捞走我三四十两，这七十两也只够两年的。不要说你多半还要我签一个逐年增加工钱的条款。那我还不如一锤子买卖卖田呢，你说是不是？” 叶老三一听明净算得这么清楚，也微微吃惊。 明净喝了一口茶继续道：“没错，我即便能临时请来熟练工也只能应付一时。时间长了人力成本更高，所以这个法子我不会采用。临时教人也行不通，采药这件事还是要看悟性的。” 叶老三道：“小东家说得没错。小的方才差点让您绕进去了。您怎么一年都有好几十两的赚头，哪里就到要卖田地步了。您如果想转手卖田，也不会坐下和我谈了。”他这会儿背倒是打得比坐下之前直了。 第210章 210.大饼 “没错，所以我怎么都不至于为了断叶老三你的财路，就平白损失五十两银子卖田。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我也不是不懂。但你不觉得你捞得有点过了？”明净说完往嘴里丢了一块小点心，慢条斯理的嚼着。 这么一番对话，叶老三自然知道眼前这位小当家不是好糊弄的。明净不想走到卖田这步，他也不想重新去找活。这是他们二人坐下来谈的基础。他沉吟半晌道：“那依小东家的意思......” 明净正好吃好，喝了口茶水送下去，然后道：“咱们也别来漫天要价、就地还钱那套了。你们一共五个人，包含伙食费，我一个月给九两银子你拿去分配。你听我说完，我是一下子抹掉了你将近三两银子，但我还有补充。” “请讲！” “待这一次全部收获之后，我会托赵大哥寻觅其他药材种子，尽力提高出产药材的卖价。赵大哥的人脉，找一些种子不难。现在一年大概二百二十银子的总收入。到时候增加的收入，你我三七开。你要做的就是尽全力让亩产量提高。至于天灾人祸造成的损失，还是我这个东家承担。“ 这一片药田如果真的换种一部分单价高的药材，然后把所有潜力都挖掘出来，叶老三估计每年的收入能翻番。就算一年只有四百两银子的收入，那自己也能拿到五十多两的分成。而且九两银子，也不是真的一点油水都没有了。这算下来是比如今这么糊弄人更强啊。关键这银子赚着心头更踏实！ “我想你也是打听过我封家的，知道我家在衙门还有西北大营都有关系。不瞒你说，这次杜家变卖家产去找我师哥的麻烦，那也只能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所以，我要做药材生意，只要不是运道实在太差遇上天灾人祸，那都是稳赚的。我刚说了，天造人祸的损失算我的。而且，如今于我来说，二十几亩药田只是一个起步。只要你管理得好，以后我买了更多的药田，也可以交给你统管。” 叶老三也知道自己之前敢糊弄新东家，纯是看明净年幼，家里没有撑门立户的男人。但毕竟他们是外乡人，封家才是地头蛇。而且这个小东家如此看来，还真是个精明强干的。她说的将来买更多的药田的话，应该也不是虚话、大话。如果自己能成为管理上百亩药田的大管事，一年的分成就能有一两百两了。 “可是小东家，你买药田的银子还是借的呢。” 明净笑开，“这帐还要我再给你算么？你自己算算如果更换部分药材，你这里又老实给我做事，我还清买药田的欠债需要几年？也就三年吧。再说我也不会急着还债，我先还利息，把钱继续拿去买药田。到时候规模扩大了还债根本就不是压力了。” 叶老三想了想，“再买药田就要培养更多的人手了。” “清溪村也有不少人，十二三岁的娃娃调教几年也差不多是主力了。正好药田扩张也需要时间。” 叶老三道：“照小东家这么说，这药田我都该想方设法买下来啊。年复一年，坐等收钱。” 第211章 211.订约 明润噗嗤一声笑了，“你一下子拿得出两百多两银子么？如果是你要买，杜家能这个价格就出手了？旁的买家不会跟你抢？你一个外乡人，既没有免税资格，衙门和药铺也没路子，这生意能做得下去？回头招人眼红来搞破坏，一把火把你的药材给烧了，我看你怎么办？你啊，还是老老实实做事，每个月旱涝保收拿工钱，年底分红吧。” 叶老三失笑，“明润少爷说得是啊。”小东家本身不容糊弄是个再精明没有的主，而且她各方面的关系也是很硬的。也罢，跟着这样的东家混才更有出头之日。 明净道：“那你考虑一下，看新的契约要不要订立。想清楚了，告诉熊大。之前还有几家想买这药田，我也得做两手准备。现在还来得及连着药材一起转卖。”说完就预备去看那边打拳打得正热闹的小哥俩，明玉正在给他们擦汗来着。 “小东家，别别别。这契约签了咱们是合则两利，你把药田卖了咱们就是两亏了。签，咱们现在就签！”叶老三很快权衡清楚，反正于他没什么损失。他怎么都能挣到和之前相当的工钱。要是小东家描述的景象成真，那他也就跟着发达了啊。 明净笑道：“你绝不会后悔的。今后就知道跟我签这个合约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了。明润哥，有劳你！” 起草契约这事明润当仁不让的接下，叶老三跑进屋把自己之前拟定的契约撕碎，然后拿出了文房四宝。这回他没敢再大剌剌的坐下了，而是躬身在一旁立着。 明净起身，“我去那边看看。” 小四道：“明净姐，明皓说你很厉害呢。” 明净道：“还行！熊二，你过来一下。” 正帮着捆扎、运送的熊二便跑了过来，“姑娘，什么事？” 这两人是张三叔、李四叔介绍来的，又签了卖身契，所以品行和执行力倒是都不用担心。明净笑道：“你来攻击我，不要留手。” 熊二看看明净，又看看自己，“别说你是主人家的姑娘，就不是，我也不能以大欺小还男人打女孩儿啊。” “你未必是我对手，你不攻击，那我来。”明净说完主动出拳挥向熊二，拳出带动风响。 熊二一开始只用了三分力格挡，结果一交手竟发现手腕被震得发麻，脚下也不稳地退了半步。当下不敢再小觑，认认真真的同明净打了起来。 不过他并没有正经学过功夫，只是力气大个子壮实，而且多少还是不敢完全放开，于是没多久就被明净踹翻了。这可不是说万一有人来搞破坏他也会这么不中用。真要有人来了，他可以豁出去把人拖住的。就譬如泰山压顶、猴子偷桃之类的阴损动作，他能对明净做么？ 熊大也被吸引过来了，明净道：“你也想跟我练练。” 熊大摆手，“没有的事，原来姑娘还是练家子啊。对了，我方才听小少爷说他练的拳法是鹰军的？”说到后面眼中流露出兴趣来。 第212章 212.陪练 熊大有病才会主动跟明净动手。他刚看了看，小东家虽然大多用的是巧劲，但并不是完全没有力气。而且她的招数是越打越娴熟了。他自己多半也不是对手，甚至打到后面和熊二联手都未必能赢。 “你要是想学，回头也可以一起学。这其实只是鹰军强身健体的拳法，所以外传也无妨。”她当时就问过凌荆山的。他说‘你要是能给我弄出全民皆兵的架势更好。’ 叶三嫂跑出来看热闹，药田里的四人也趁机偷懒。他们本来就没把明净一行人当回事。 叶老三道：“都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干活去，耽误了工时回头自己补上。”明净虽然舍出去增加的三成收入，但也能得一个尽心尽力的管理者。她打听过了，叶老三能力还是很强的。 那几人都有些莫名其妙，头儿不是说今就要把这小东家彻底拿住么。怎么看起来反倒是他被拿住的样子？ 叶老三怎么去管理他手下这些个人明净就不管了。她只看收入给他分红就是，他怎么去分给下头的人是他的事。 明润看得笔都停了，这丫头什么时候成练家子了？叶老三比他还惊讶，原本想着就一个小丫头。如今看来，人家不但比他有脑子，就是打架他们都不是对手啊。小东家加那两个大个子，打他们几个人没问题。 明净示意熊大拉熊二一把，笑吟吟道：“凌大哥说我最好找人对练，更有助于提升。我看你们两个就很合适。怎么样？我会的都可以教你们哦。”这两人虽然也高大，但和她的身高差距就没那么大了。 那两人对视一眼，不就是给小姑娘当陪练呢。这是自家主人，就是没好处吩咐了也得上。何况还能从她那里转学到鹰军的功夫，当下点头答应，“听凭姑娘吩咐。” “好！那等药田空闲的时候，我就过来找你们做陪练。现在你们先去帮忙吧。” 新的契约订立，明净终于可以不用担心田里这些药材了。叶老三冷静下来觉得自己是有些被她画的大饼忽悠了。但是，于他没有损失，何妨一试？ “好了，你们这里正忙，我也就不多耽搁了。明皓、明瑞，你们看好了么？” 明皓和小四一起点头，“看好了。”他们已经在药田逛了一圈了。 “好，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这一次的顺利收割就是叶老三合作诚意的体现。明净要做的就是放权给他，然后处理好和衙门、村里、药铺各处的关系，确保药材能顺利销出。紧跟着就是去找贵重一些的药材的种子的事，这个赵大哥说他有门路可以买到。然后就是教村里的部分人认药材，从中找出能储备采药人来。 明净一开始是只打算采药挣便宜爹的药钱同时等待客栈开启。但是这几个月的事实证明光靠采药还是入不敷出，而且开客栈的计划到底能不能实现都成了问题。她就只好打别的主意，把主意打到买药田批量采摘上是顺理成章的。靠着凌荆山的财力支持，如今田到手，得用的人也收服了。 第213章 213.宴请 接下来的七天，药田的药材收获进展很是顺利。眼瞅着可能烂在地里的药材换成了银子，明净自然是满心欢喜。在第七天也就是第一批药材全部收获的当天，她直接买了十斤肉给药田那边加菜。虽然这次到手只有二十多两银子，前期各种工钱就去了一半，但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开头了。 叶老三一伙六人，外加熊大熊二，然后明净、明润、汪大叔，还请了三爷爷并村里两位耆老赏脸。掌勺的也换成了汪大婶，明玉和翠花打下手。这次药材运输业多亏了汪大叔帮忙。 三爷爷和明润哥帮着以主人身份支应场面。出了王氏算计明净终身大事那件事儿，她如今和大房疏远实在是再名正言顺不过了。大郎也就没了打着帮她支应场面来蹭吃蹭喝，回头还教训她大手大脚不对的立场。 席间三爷爷和那两位耆老透露了明净之前说的待药田顺利收获会教一部分人认药材的事儿。 马耆老道：“好事儿啊，不限于你们封家人吧？” 赵耆老道：“老汪，要是只限于封家人，里正干嘛要说给我俩听？” 明净既然收服了叶老三，还打算以后扩展药田规模，这教授的人范围自然也就可以跟着扩大化了。有这一件事，她以后在清溪村立足就会稳当无比，再没人敢当面说她闲话。 三个老家伙很快同商定好，第一批人不宜过多。封家十个名额，赵家和汪家各五个，要十到十五岁大小的。男女倒是可以不限，毕竟村里本来也没什么男女不能见面、不能一起干活的忌讳。 马耆老道：“可山上野生的药材有限，这么多人，回头还不得抢得打架啊？” 明净笑笑，“我预备拿出三分之一的药田换种稍贵些的药材。到时候替换下来的药，可以连根一起移种到山上。至于到时候三姓人怎么分配时间和地点，就是您三位来商量了。而且我有扩大药田的打算，也需要采药的人手。就不说这两点，采药也是一门生存技能，技多不压身啊。像我们叶管事这样手艺好的采药人，出门挣钱也是不在话下的。”药移种到山上，产量肯定是要下降的。但比之前全靠野生，自然又多了不少。 坐在这边首席的叶老三笑了笑，表示对当下的待遇还是比较满意的。他看到明净这么会来事儿，一有了收获就打酒买肉犒劳手下，还请了村里说得起话的三老过来享用，觉得自己忙活一场还是有奔头的。所以这会儿精气神也是很好。 赵耆老道：“明净丫头啊，你看一个人给你多少束脩合适啊？” “我们家一下子搬回来也多亏了众相邻照应。如今回馈一二也是应当的，还收什么束脩啊？我要是这么干，别说我爹，就是我爷爷都会入梦来骂我了。” 马耆老道：“嗯，造福乡邻，你们家三代人倒是一脉相传。” 赵耆老也点点头，他虽然也恨明净奶奶祸害赵家闺女名声。但她爷爷、她爹还是她本人如今做的，的确是当得起一句造福乡邻。这笔旧账要记也只记在封菖和王氏那一房头上。 第214章 214.好转 三爷爷摸着胡子笑了，明净做的这件事对他继续留任也是有帮助的。 一时吃好、喝好，汪大叔用牛车送三老回家。明润也上车照应着，毕竟三老一高兴都喝了点小酒。明净则和明玉、汪家母女一起踏着月色走回去。 汪大婶说什么都不肯要明净给她一块肉做工钱，“我家翠花和铁蛋跟着你学认药、采药，你都不收束脩。” “那好吧，咱们两家来日方长。”汪家姐弟不属于三大姓，他们的两个名额不占用三大姓的。纯是因为平时和封家走动频繁结的善果。 明玉拉着明净的手道：“我看到你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实在是开心。” 翠花也道：“是啊，明净真的很能干呢。” 明净笑笑，自明日起她就不用去后山采药了。药田这边每个月都会有一批当季的药材收获。刨去所有耗费，一个月大概有十来两银子尽入。她的精力可以不用被采药这一件事占据大半了。 回去之后明净同桂嫂说起再买个小丫鬟帮她做家事。 桂嫂摇头道：“不用了，姑娘，没得平白无故又花银子。桂嫂手脚如今还挺麻利。而且家里事儿不多，再说你不是不用每天采药了么。” “也行，之前桂嫂不是说要教我如何做好一个主妇么，我也跟着你学学。再有个一年半载的咱们又要搬回县城，到时候开客栈也要雇佣人手的。” “就是，如今咱们可有三百两银子的外债呢。” “没事，药田有赚的，还得起。等客栈开起来，又不愁客源。不过人手我也该筹备起来了才是。等这一批药都收获了，新的药种也种下再办这件事。嗯，我洗洗睡了。”明净掩口打了个哈欠。这几日从收获到运输再到去结算，她都全程跟着，日子过得充实而忙碌。 而今天也是她头回给回春堂送了药材还有银子拿。押了五两在柜台作为便宜爹这个月的药资，剩下将近二十两她就都拿回来了。再给叶老三九两，还有十二两尽入。加上之前剩的她又有五十两银子了。算是客栈和药田这两个固定资产，其实是不负债的。所以，明净这会儿倒没觉得太大压力，境况比刚搬回村那会儿可好多了。 “你坐着别动，都在外头忙活一天了，我给你端热水来。” “嗯，我爹睡了吧？” “睡了，那药里一直有助眠的成分。” 明净泡脚的时候，桂嫂就在一旁陪她说话，“姑娘，你为什么让三老自己去选人呢？” “放心，他们肯定不会选那些说过我闲话的家伙。隔壁大房这样算计过我的，也不在入选范围。而且这样省得都来找我说好话。明儿一早我就躲山上去。要是有人来送礼，你也一概别开门。” 桂嫂点点头，“咱们这日子，是越过越好了。明净你也不用每天都那么辛苦去采药了。看你手啊、肩背那些变粗，别说先生，我都心疼。” “以后不会了，就是药田那边我也不用日日去了。如今该有的章程都有了，该去认识的人也带叶管事认了。咱们以后等着收银子就好。” 第215章 215.醒悟 第二天明净按以往的时间早早儿的就上山了，直奔小茅屋。这几天忙着药田那边的事儿，她都没有功夫上山了。自然，也就没到小茅屋前练武。当然，期间熊大熊二有轮替着抽空陪她过招。人手充足的情况下，明净并没有参与到采药中去。她今后更多的也是做经营管理的事。那两人也是打杂的，这点时间还是能抽出来的。 小茅屋里和往常一样干净、整洁。明净都没有打扫的机会。墙上多出来一把秀气、小巧的弓，和从前凌荆山用来打猎那把同样的材质，但是要新得多，两张弓就挂在，一高一矮。这是，凌荆山亲手帮她做的？毕竟看起来款式差不多，出自一人之手的可能性非常高。旁边的箭筒里还有十二支与之相配的羽箭。 相识以来，不，尤其是重逢之后凌荆山对她格外的好啊，简直有求必应！他对那位将门千金郭小姐有没有这么好啊？肯定是没有的！他要是以前是这么对郭小姐的，这会儿就没办法避而不娶了。这好像已经不能单纯用她是便宜爹闺女来解释了。便宜爹为凌荆山做的，远远比不上郭帅对他的提携。 明净把弓取了下来，挂的高度很合适，正好方便她一抬手就拿到。她能感觉到相处之中凌荆山对她是有好感的，说话的时候偶尔还会逗弄她两句。她之前想着两人之间巨大的差距没敢多想，只当是师兄妹情谊。可看到这一大一小两张弓，难免不多想一想啊？ 可如果他真的也有那个意思，为什么不说呢？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跟她说起郭小姐的事，就不是单纯的树洞，还想看看她的反应吧？当时听到他那边情况这么复杂，她心头是有些打退堂鼓的。肯定被看出来了！ 明净拿着弓试了试，能拉开，甚至咬着牙用了劲儿能拉满。但她还没有学过射箭，所以暂时还是不动为好。省得用力不当伤了肌肉。她又将弓放回了原处，放的时候眼角余光便看到她图方便拿到这里放着的蒲团、喝水的杯子...... 之前这里无主相当于是公用的，谁都可以进来，也都可以把东西往里存放。可后来凌荆山将小茅屋重新建起来，就再没有其他猎户进来过的印记，更没有其他人把东西放在这里了。只有她还大剌剌的进进出出，然后把私人物品放到橱柜等处。 老天，她真的是没有想那么多，这些举动都是无心的。她每天都过来，成天背着东西来来去去累赘。而且以前也见别人放东西在这里的......现在想想，她还真是没拿自己当外人啊！ 她一把捂住脸，亏得是没有旁人进来过。不然看到她那些东西还不知道会怎么说呢？一个没出阁的姑娘，把私人物件就那么大大方方的摆在一个男人家里。凌荆山也从来没说过什么，连多看一眼都没有。 篱笆门传来被推开的声音，然后一个沉稳的脚步声从地坝走过来。须臾，凌荆山高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你捂着脸做什么？”还是那管从初见面就惊艳了她的低音炮声音。 第216章 216.说破 明净慢慢把手放下来，脸上还是有些发烫。凌荆山低头看过来，只觉得她肌肤白里透红，脸颊上细细的绒毛都那么可爱。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收回目光看向墙上。多了一把弓，但也不至于看得捂脸吧。 “凌大哥，你之前为什么告诉我郭帅有意招你为婿的事？”明净目光灼灼的盯着凌荆山道。她不知道自己回头理智的想过，想法会不会改变。但正在此刻，此人踏步而入，她心头的激荡急需找一个出口。话，也就脱口而出了。 凌荆山看看挂在一起的两张弓，又看看明净。心头仿佛两个小人儿在打架，一个说：告诉她吧，毕竟是难得心动一回！看到凌枭送来的消息，他又急又气，急得不行也气得不行。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动心了。并不是把她当成个小妹子，而是令人心动的、极美的姑娘。看到后面更多的是欣赏和庆幸，她不是只能攀附树干的菟丝花。相反，她临危不乱，机警干练化解了危机。这样的她，是不用他分太多心神来照顾的、甚至是足以和他并肩而立的。要知道他随时可能上战场，是没有太多心力来照顾妻子的。 另一个说，小丫头虽然看起来也不是无意，但每每一转身就去忙她的去了。她还这么小，也不知道到底懂不懂男女之情。而且，她对他也未尝不是小姑娘对英雄的崇拜之情，尤其他还帮了她这么多。如果过上一年半载不见，说不定她这种感情就淡去了。而他是个将军，一将功臣万骨枯、将军难免阵前亡......他要面临的困局还有许多。虽然，他曾惊喜于她是很合适自己的，但却是不忍把她拖进这一堆麻烦里。 凌荆山脑子里转过这许多念头，都是他这段时日翻来覆去想过的。其实时间只过了一瞬，他看着眼前双目如火盯着自己的小姑娘声音有些不稳地道：“你可知道我大你多少？” 明净咬咬下唇，眼眸里流露一丝戏谑，“你这是嫌我小么？”她现在正是个豆蔻年华的萝莉呢。就算不是萝莉控，也不该会嫌弃才是。而且她的心智明显是比同龄人成熟许多的。这可是只得其利，不得其弊的大好事啊！ 看凌荆山这样样子，也不至于是嫌弃她的家世不够好。他如果想娶高门贵女，至于二十四了还在打光棍？赏识他的除了郭元帅，应该还有当今的皇帝。 凌荆山道：“我是怕小姑娘还没有定性，过些时日心思就变了。而且，既然珍惜，也怕给你带来许多麻烦，甚至可能是祸事。”说着话，他的眼神也越来越热切。眼前小姑娘不是一朵花，是一棵树，自由生长，不靠任何人，所以目光里满是自信和昂扬。 明净扑哧一声笑了，“放心，就算你以后年老色衰，我也不会弃你于不顾的。至于麻烦，只要活着，就会不断的有各种各样的麻烦，关关难过关关过！我会成长起来，让人不敢相欺。再说，不还有你么，你难道会袖手旁观？” “我当然不会！”凌荆山笑开。 第217章 217.要求 明净正再度惊艳于高岭之花笑起来居然会有雪化云开一般的明媚，外头又是一个急切的脚步声传来。那人走得真的挺快，远远蹲在那边树上不敢再看戏的凌骁甚至都来不及阻止或是给个提示他就已经走到了篱笆门前，“将军——” 凌荆山道：“有军情？” “不是的。” “那你说吧。” 明净听懂了，不是军情那她就不用回避了。想了下她便就近坐了下来旁听。 那人楞了楞，倒是远处蹲树上之看得见却听不到的凌骁福至心灵，方才果然是确定关系了啊！ “将军，杜家那封告状信，通过刘家的关系递到关校尉手中了。” 关校尉是郭将军的死忠手下，而且这人动脑子比动手更多。有这样的机会递到面前，他肯定会恨不得给自家将军脸上抹黑的。 凌荆山虽然觉得手下来得不是时候，这会儿也只好收敛了方才的激荡心情，“哦，原来他们的关系到老关那里了啊。”一转头看到明净便解释了一下，“老关一直觉得郭帅提拔了我，我就该死心塌地的跟随和服从他的意愿。而且此人有些小聪明，也好耍弄小聪明。” “他会搞事情？” “他想，但郭将军不会用这种手段。因为这种空口白话于我无伤，而且会显得他太嫉贤妒能。大家算一个锅里吃饭的，谁还不知道谁啊?他用这样的借口想弄我，那肯定众人都不会服。” 来报信的手下叫刘昶，曾经到明净家去过，还喝过她熬的姜汤。他汇报过后就一直有些愣怔的看着明净。这样的事将军居然都不避着封姑娘，而且还加以解释。他方才，好像进来得不是时候啊！ 明净看着他，“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 刘昶瞥抱手而立的自家将军一眼道：“那些闲言碎语，怎么撼动得了我家将军？将军在整个西北大营的威望那是有目共睹的。”他在封姑娘面前说将军好话了，当然也是实话。将军千万不要记怪他不合时宜的闯进来禀报事情啊。 凌荆山挥挥手，刘昶忙躬身退下。走出去一段就被凌骁叫住，“等等，我跟你一道回去。”有将军一道，封姑娘安全自然无虞。而且人家两个人刚点破了那张纸，他也不适合再跟啊。 “你方才怎么也不提醒我一下？咱们这是快有将军夫人了吧？” “你小子走太快了。应该是吧，我觉得封姑娘挺好的！” 屋内，凌荆山轻咳两声道：“呃，你现在想做什么？” 明净想了想，然后道：“我想看你穿文士袍是什么样的。”那天便宜爹的震惊太明显了，她也是真好奇这人如果换一副打扮是什么样的。虽然当年曾被取缔了科举资格，但如今名声已经恢复了，而且取得了更大的成就，那应该就不是什么不能触碰的旧伤口了吧？ “啊？”凌荆山吃了一惊，没想到她会提这个要求。但对她的要求好像真的不好拒绝啊。看明净手托腮放在桌上，一双美目顾盼生辉的看着自己，只得道：“那，你等会儿。” 明净笑着点头，“嗯嗯，去吧去吧。” 第218章 218.轻功 凌荆山倒没有急着去换衣服，这里衣柜里还放着的都是十年前的旧衣服了。他现在穿不了。他用木盆装水当镜子用，对着修自己故意搞得有些豪放的胡须。 明净就好整以暇的在旁边看着，眼瞳里满是笑意。她也会刮胡子，便宜爹病弱卧床，隔一段时日便由她代劳一次。不过这会儿她并不手痒，看美男还是这么面对面的看是最佳角度。而且刮胡子等于是将咽喉交给人，凌荆山领兵打仗之人防备心肯定甚于常人。她还是不要刚确定关系就挑战这一点了。 修掉那些胡须，凌荆山的脸显得更为清隽，人瞧着也年轻了几岁，着实是赏心悦目得紧。他自己瞧了瞧，又看看笑盈盈的明净，对显年轻这一点显然也是很满意的。 接下来，刘昶把一件文士服也送到了。明净并不知道凌荆山是怎么知会他的，他又是怎么这么快的就弄来了这么一身，甚至连折扇都没忘了。他看到刮了胡子的凌荆山显然很惊讶，只是不敢多看，衣服送到便告退了。 看着文士服，凌荆山脸上也有些感慨。他实在没想到自己此生还会穿这一身。 他拿上衣服进里屋去了，明净听到里头传来脱衣、穿衣悉悉索索的声音。又等了一阵才看到他用折扇挑开门帘出来，那扇坠是白玉雕就，竟有几分透彻，显见得价值不菲。估计折扇本身也不是寻常物件。 不过，这些都是外物，最名贵的还是换了衣服就换了种气质显得光华内敛的眼前人了。这哪还是方才的武人，分明是个翩翩浊世佳公子嘛。眼前人正是心中人，明净觉得此刻很是圆满。 “小生这样打扮，小姐还满意么？”凌荆山抬手做了揖，眉眼带笑。对明净眼中流露的痴迷很是受用。 明净点头不已，“满意满意，比我想象中的更好看。” 凌荆山道：“你也是极好看的。这样我对郭帅至少能有一个男儿好色的交代。” 明净对这一点更加的满意，“我们去逛街吧。”那天她一个人逛，着实是没什么意思。而且如今有了药田，客栈的事也只待时间到了就可以启动，还和眼前人心意相通了，她真的很想去约会。 凌荆山打开折扇道：“大庭广众之下出双入对，你可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而我，也不会再给你后悔的机会。” 明净瞅瞅他幽深的眼，起身挽住他的胳膊，“我心既许，只要你不做对不起我的事，绝不悔改。” 这言下未尽之意很显然是‘若君有二心，辄与君相诀’啊。罢罢罢，小女子都能一诺千金，他还做不到么？当下很郑重的点点头，“放心！” 两人出到屋外走上山路，凌荆山道：“明净，你想不想快点下山去？” 明净感兴趣的道：“轻功？” “嗯。” “好，以后教我。”明净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凌荆山伸手揽住明净的腰，“莫怕，我在呢。” “嗯，我不怕的。” 第219章 219.往昔 一直到了另外一边的山脚，凌荆山才松开了怀中的小姑娘。 明净兴奋得满脸通红，“明天就教我！” “嗯。”凌荆山左右看看，然后一辆马车便被赶到了两人面前。赶车人下了车搬下踏脚凳，凌荆山伸手扶明净上马车。 明净打量了一下，这不是自己曾经蹭过的那辆，外表没那么华丽，但坐起来却更舒适。如今的马车就相当于是后世的豪车，看来凌家其实也没太伤元气啊！ 坐好以后，凌荆山抬手在车门山轻轻一敲，马车便缓缓启动。明净说要逛街，那自然就只有去县城了。 “凌大哥，你考取童生的时候是多少岁啊？”听便宜爹说起，这人十四岁就是秀才了呢。 “十一。” 那很早啊！明净想着他那个兄弟的年纪盘算了一下，凌伯母应该是在他八岁的时候就过世了。那要不是守母孝，也许不用等到十一啊。 “凌大哥，我弟弟正在备考，他想明年下场考童生试。回头你和他说道说道好不好？” 凌荆山笑了笑，“当然可以，说起来我还不曾见过明皓呢。” 听到这里，明净感兴趣的问道：“那，你见过小时候的我么？” 凌荆山点点头，“嗯，见过的。你小时候肉乎乎的，坐在小竹凳上咬着食指关节仰头盯着我看，一边看一边流口水，就流到脖子上挂的围兜兜上。师母要把你抱开都不肯，就坐那里一直不错眼的盯着我。”说到后面眼中满是笑意。这自然是察觉自己心动之后从记忆深处挖出来的。 明净有些羞赧，“小娃娃流口水很正常的。盯着你看，因为你是陌生人嘛。”当师哥的都不是好东西，赵大哥一说就说自己小时候尿过他多少回。这个也非把自己说得跟小色女一样。她干嘛要多嘴问这一句啊？ 凌荆山肩膀抖了抖，“可是我要离开了，你还摇摇摆摆扑上来抱着我的小腿不让我走。”那会儿哪里想到那个把口水都擦在自己裤子上、身高只到自己膝盖处的女娃娃会和自己有这样的关系啊。如果没有出当年的意外，他多半一路考上举人、进士，然后被朝中大佬榜下点婿吧。而她，可能那时依然还是个小娃娃。 “师母当时就好笑的道，来家的师兄你可不是个个都爱亲近，全看脸。我当时被你强行留客，在你家吃了师母亲手做的饭菜。”当时感觉很温馨，那是自母亲去世就不曾体会到过的。在家里，老头子还有那个女人以及他们的儿子看起来才是一家人，而他是多余的。 凌荆山说完看明净有些恍惚，想起他们都是少年丧母，更巧合的是他们各自的爹如今也都病卧床榻呢。 “看我爹那样子，短期内要他起身张罗肯定是不行的。回头我们一起去看先生，然后我请叔公到你家提亲吧。” 明净眨眨眼，太快了吧。不过再想想，他们今天都公然出双入对了，如果不在礼法上把关系明确了，是很容易惹人说闲话的。这被说闲话的对象当然只能是她了。 第220章 220.偶遇 如今可不像后世，谈过恋爱的男女最后没结婚的多了去了。如今男女接触不以成亲为前提，那就是彻头彻尾的耍流氓。所以明净很快轻轻的‘嗯’了一声。 凌荆山伸手揽住她的肩，“你还没有及笄，正好三书六礼走完也需要时间。先定亲，等明年你及笄礼行过，我就娶你过门。我知道你年纪还小，可是我要是再拖，就要被人笑话了。” “之前也没见你着急啊。”而且，如果没有郭帅想招婿的事儿，我看你如今也不急。明净这会儿也差不多想明白了，这家伙肯定重逢之后就看出自己对他有意思了。但他就是不说，一直要等着自己先开口。他说什么来着，怕自己年纪小没定性，又担心自己没弄清崇拜、迷恋和真正的男女之情，过不多久就变了心思。 如果真的是这么担心，他别来招惹人啊。可重逢以来，自己去小茅屋多半能遇见人，可比之前偶遇的几率大多了。而且他对自己简直是予取予求，还透露他如今的处境来试探人。这哪是谈恋爱，分明是制定了策略，等着她主动入彀呢。如此一来，将来自己就连后悔都没有了理由。 凌荆山听了明净的话闷笑了两声，“以前是没遇见你啊。” 明净伸手戳他胳膊两下，他止住笑声低头看来，“怎么了？” “你是把我当成要攻占的城池了吧？潜移默化还示敌以弱，什么招数都使出来了。” 凌荆山转开脸去笑，“不是啊。” 马车比牛车快，很快到了县城。凌荆山先下了马车，然后伸手扶明净下来。结果明净还踩在踏脚凳上就看见了一个勉强能称为熟人的人。 凌荆山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是个很俊秀、出众的少年郎，大概十六七的样子。他沉声道：“认识？” “我见过他，他没见过我。” “嗯？” 明净忽然笑开，“他就是好师哥你特地帮我打探过的吴家小秀才啊。” 凌荆山一时大囧，这简直是他的黑历史。多少年的英名差点毁于一旦。 “一时不察，差点当了回帮凶。幸亏小师妹有一双慧眼，直接就看穿了。” 明净笑道：“都是托师哥的福。” “别臊我了！” “我说真的，你低头。” 凌荆山略低了下头，就听明净道：“我当时被桂嫂拉去暗地里相看，觉着这小秀才确实挺不错。家境优渥、长得好，还有前途，而且有师哥给的那个消息，他娘一辈子都不能对我太过了。挺好一门亲事啊，尤其当时我客栈眼瞅着也开不起来了，采药也入不敷出的。” “那你怎么还是没看上啊？” 这会儿吴小秀才已经走远了，不过凌荆山声音里还是难免有些泛酸。再想想她说的自己给的那个消息让她有了不怕吴母的底气，那可真叫一个呕。 “师哥一时都被糊弄了，我也没那么厉害。一开始也没反应过来杜乾宇那家伙一同来是想回头李代桃僵。主要我当时心思也没放在来的两个人身上。因为我当时想起了和师哥的数次相见，然后终于明白过来原来我早就喜欢上师哥了。” 第221章 221.约会 凌荆山听着明净直白的言语，眼底流露出笑意，然后就听她问：“那你呢，你是什么发现自己对我不只师兄妹情谊的？” 凌荆山带着她往前走，“回到军营，有那么两次都不经意的就想起了你，但当时也没有多想。可看到凌骁的飞鸽传书，知道你险些出事，我就什么都明白过来了。再看到你一个人对付了杜家五个人，便再不能放下了。” 两人只能一前一后或者一左一右的走着，明净挺呕的发现自己才到他肩膀。她葵水半年前就来了，个子已经是窜过一头的了。 “想去哪里?”凌荆山问道。 “我方才听人说吴秀才是从树人书院出来，我估着他就是被请去给明皓他们说童生试的事宜的。反正你也不急着离开，不然今天就不去看明皓了。过几日旬假你到家里来吧。” “都行。”凌荆山非常好商量、听凭安排的样子。 “那我们去天香楼听说书的。”上次去随意听了一点，感觉还可以。而且她有些馋那道‘五舌烩’了，再有也顺便偷偷师看这县城第一酒楼是怎么经营管理的。 还有就是，她发现虽然自己和凌荆山走动间保持了距离，还是不少路人在看他们。这年头未婚的一男一女逛街是比较少见啊。 他们一进到天香楼，就被眼尖的二郎看到了。他疑惑的看着他们进了最好的包间之一，直到被路过的管事呵斥了两句偷懒才反应过来。堂妹这是公然和一个男人出双入对了啊，还进了包间！ 明净没看到他，就是看到了也不会在意。她这会儿正欢快的在点着小吃和点心。男朋友身家丰厚，她自然就不用压抑口腹之欲了。上一次刘姑娘虽然让她随便点，可那怎么好意思啊。 “好了，就这些吧，一样半份给我拼盘。”天香楼点心样数繁多，可以拼盘这一点尤其得到好评。这一点以后可以借鉴。 下头在说着《荆钗记》，明净听得津津有味的，一边还同凌荆山道：“这样的本子其实我也能写。可就因为我是个姑娘家，书肆不会收。”她之前真的打过卖文为生的主意的。可闺阁笔墨，一则不能随意外传，二则书肆忌讳。就连抄书的活儿都找不到。不然，比采药来钱容易些。 凌荆山道：“先生一下子病倒，明皓又那么小，你是挺不容易的。” “找到了营生也还好。而且如今有药田，管事的也老实了，我每月就等着收银子就好。”每月扣掉便宜爹的药钱，都还有五两左右的尽入。还不用日日风吹日晒雨淋的，明净暂时很满意了。离明皓要大笔花用银钱，还有两年呢，这两年也能攒下点家底了。不至于到时候他要置办一套好些的文房四宝、和同窗交际应酬都捉襟见肘的。 二郎在外头打听了一下明净所在的天字三号包间的消费情况，发现她点的尽是招牌小吃、点心，价格不菲。比她上次和刘姑娘的消费还高。这很明显不是她自己掏腰包啊。叔叔每月还吃药呢，她怎么可能舍得这样花银子？ 第222章 222.畅谈 想给天字三号房服务就没那么容易了，而且上次堂妹是和一个陌生姑娘家来，去得份赏钱还说得过去。可这回是个陌生男人啊，有些不妥。他身为堂兄，该做的是规劝。 二郎尽力打听了一下，一起当值的小二都说是个生面孔。不过看那气度绝对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这样身份的人来天香楼很寻常，他们也纳闷自己居然不认得。兴许是别处来的？ 半份点心并不多，明净每样都尝了一些。如果凌荆山也不动了，她就直接给包起来。 “喜欢就多吃点，你如果要给桂嫂或者小姐妹带回去，回头再另叫就好了。” “桂嫂牙口不好，不吃这些。我爹就更不能吃了。给小姐妹也不必。我这是带回去让汪大婶偷师呢。我打算雇她做我客栈的单锅小炒厨娘和点心师傅。” 凌荆山失笑，“听这口气，你还卖大锅饭？” “是啊，很多学子手头不是很阔绰的，吃小炒肯定心疼。但要说他们多穷倒也不至于，到学宫读书家里都不会吝啬了。只要我们做得比学堂的饭菜好吃，大锅饭肯定也不少人光顾的。我跟你讲，只要能在淮山县开起来，以后有了知名度和影响力，我还可以在别的县城的学宫附近去开，甚至府城、京城也可以。” 明净讲得兴致勃勃的，她可不认为凌荆山会觉得她这样是汲汲营营。反正他落魄的时候还不是什么都干过，就是如今也还在发横财呢。 果然，凌荆山听了也只是笑盈盈道：“嗯，拭目以待。” 明净歪着头道：“我爹如今手腕无力，赵大哥又开惯了药方字儿飘逸了些不适合拿来镌刻招牌。到时候你来给我的客栈题字。” “好啊，打算叫什么名字？悦来还是同福？” 明净想了想，“关于这个，我跟爹商量过了。既然是开在学宫附近，那就得取有特色些、能得到广大学子认同的名字。就叫四为客栈！”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样的名字的确很容易赢得有责任感的学子们的认同。凌荆山点点头，看着明净飞扬的眉眼嘴角微微上翘。 “对。到时候县学的学子往府城、京城考试，能住进什么都熟悉的连锁客栈也可以减少备考时的紧张情绪嘛。而且我还可以根据他们在县上的消费情况给予一定优惠。” “很不错的想法！如果是我，我也愿意到了陌生地方能有个熟悉的客栈住。何况，不是还有优惠么。” 看他很赞同自己的想法，明净也很高兴。她试探的问道：“你以后不会拦着不让我出来做事吧？”真要把客栈开城连锁的，这费的可不是一年两年的功夫。搞不好十年八年才能成功，甚至还可能不成功。如果凌荆山觉得她抛头露面不好，那可是挺大一个阻碍。 而且，她也不知道这里头还有没有什么政治隐患，这会儿说给他这个老油条听听也可以把关。 面对明净这个疑问，凌荆山挑挑眉，想得还真挺深远的。他沉吟半晌道：“事先报备一下，应该没有大碍的。” 第223章 223.打发 事先报备？明净挑挑眉，她眼前坐的这个人真的是可以直达天听的权贵啊。 “我经过十年前那件事，很多想法都和主流不符了。儒家看重的许多东西，在我这儿如今都是小节。你想做什么放手去做就是，不必担心我的想法。” 明净想了想，那倒是啊，毕竟经历过那样天翻地覆的变化。那她方才觉得他说‘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时候有微讽之意，原来不是听错了。 “那就好，这几个月虽然辛苦，但是我觉得很充实。比从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有滋味多了。”明净笑得眉眼弯弯地道。 凌荆山忽然伸手摸摸她的头，“我就喜欢看你干劲十足的样子。” 明净点头不已，有他这番话，她就随心而动可劲儿折腾了。暂时她应该也折腾不出什么眼前人收拾不了的摊子。 两人在天香楼吃的午饭，自然是没忘了点那道明净很青睐的‘五舌烩’。场中还在继续说书，凌荆山道：“出去走走吧，你不是说逛街么。我不怕人看的，你怕？” 当然不怕！她只是担心他不喜被人这么观瞻而已。 凌荆山唤了人结账，然后吩咐小二用食屉把明净打包的点心装好，旁边搁上冰块先送到城门处的马车上。 明净喜滋滋道：“后面有一条街，十分热闹。咱们去那里逛啊！” 凌荆山自然一切由得她，没成想刚出了包间就遇上了二郎。他有些不赞同的看向明净，“堂妹，你这是......” 明净便给凌荆山介绍，“凌师哥，这是我伯父家的二堂哥。”那晚响马来，二郎应该是上晚班不在。不然也不会不知道这就是他之前曾想巴结的凌大人了。 一听这个介绍，二郎忙躬身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是凌大人！我清溪村真是多亏了大人......” 不待他继续阿谀奉承，凌荆山问明净，“就是为你做媒那位伯母的儿子？” “是。” “哼，差点把我都拉下水做了帮凶！”凌荆山直接拂袖而去，明净忙追了上去。看着两人背影的二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如此大好机会，又毁在他娘手上了。至于凌大人话中之意也不难理解，肯定是他帮着查过吴家小秀才，觉得是挺不错的人选呗。不过，再是师兄妹，这么往来也不妥吧。 明净也是懒得听二郎啰嗦，也不知道那家人怎么这么厚脸皮。大郎喝了她的酒吃了她的肉，还打着饱嗝呢就敢教训她不要这样大手大脚。二郎明知道他娘算计过自己的终身大事，这会儿也想以堂兄的身份来指责自己。结果一听说是凌大人又马上变了嘴脸想巴结上来。不对，二郎没大郎那么直白，他的最终目的应该就是巴结贵人。凌大哥这么把他打发了再好不过。 凌荆山就在酒楼外等着，看明净出来了便配合她的脚步往后面街上去。明净说的这条街有些商业街的意味，虽然村里大家过得都比较清苦，但县城的人还是有余力消费的。便在这最繁华的地段形成了这么一条很成气候的商业街，专卖些小玩意儿。 第224章 224.作弄 两人逛了没多一会儿，凌荆山手上便多了不少东西。一开始是他看到明净对什么感兴趣，不需要摊主兜售便自动自觉的买单。然后明净便故意的什么都要摸摸看看，然后笑盈盈看着他。所以这会儿凌大将军手上，什么面人、泥人、糖人，糖葫芦、桂花糕、糯米藕夹，七巧板、九连环那是应有尽有。 他颇有些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前方边走边吃、从这个摊子奔到那个摊子的明净摇摇头。还真是把他刚才的一番话贯彻得彻底。这样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时光还真是特殊的体验。更不要说差不多走过路过的人都要多看他几眼，尤其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儿的。 明净又走了两个摊子，一会儿发现他两手空空的，“咦，东西呢？” “还有半条街，怕一会儿拿不下，让人先送到马车上去了。” 明净笑了两声走回来，“唉，我好久没畅快逛过街了，一时有些收不住。嗯，不买了！”她重生在这个地方几个月了，之前总是为生计发愁。如今终于可以松口气，便小小地作弄了凌荆山一番。 “没事，现在两只手都空出来了。你尽管看！”凌荆山两手一摊道。 待到逛了一番回到马车上，明净发现她的确买得有点多。等回到清溪村，她听到外头玩耍的小孩里有明宝的声音便掀起车帘，“明宝，我买了很多吃的、玩的，叫上你的小伙伴一起过来拿。” 明宝露出缺了门牙的嘴笑道：“这就来！” 一时回到家门前，呼啦啦就来了一群小孩儿，姓封的不姓封的都有。明净乐得把吃的玩的一样一样分给他们。 “谢谢明净姐姐|姑姑——” “不用谢我，谢凌大人！” 正准备先进去的凌荆山只得停下脚步，回头听一群小娃娃参差不齐地跟他道谢。还不得不露出和蔼的笑容来。 明净也没落下闻声出来的小宝和小丫丫，一人给了一样，又把鲁班锁递给小宝，“回头给你们小叔。”留了个‘华容道’给明皓。 小宝抱着两样玩具道：“谢谢凌大人、谢谢姑姑！” “好了，各回各家，以后有东西再叫你们。凌大哥，我们进去吧。”明净已经看到二丫还有之前和她吵架的林氏跟说过她闲话的几个人了，估计是她要教人认药材的消息传开，这些人都落选了。这会儿想找她说说好话。只是看到凌荆山也在，不怎么好意思走过来。 凌荆山平常都是一副冷脸，也就对着她们父女眉舒眼松的。就方才明宝等人都还有些怕他的样子，估计二丫她们也是吧。 明净就当着她们的面将门合上了，一转身就看到桂嫂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哦，是凌大人来了啊，快屋里坐。”一边还朝外头望望。她明明听到方才门口挺吵来着，那样的动静肯定不会是凌大人发出来的。 “方才是明宝他们，我带了些吃的玩的回来分给他们。” “哦。”桂嫂的注意力转回凌荆山身上，这才发现他今天穿的是文士服。而且胡子那些都清理过了，跟往常的样子迥异。 第225章 225.速战 “桂嫂，我爹醒着么？” 桂嫂回过神点点头，“哦，方才还醒着呢。” 既然去了商业街，明净自然没忘给桂嫂和便宜爹也买些东西。当下递上一尺布头，“桂嫂，这是凌大哥送你的。回头做身衣裳穿正好。你眼神不好，就请七伯母帮把手。” “哦，好好，多谢凌大人费心了。” “那我们进去吧。”明净拉拉凌荆山的袖子。两人一道往里走了，留下桂嫂盯着他们背影看了半晌然后笑眯了眼。 封璟看到和他之前想象中一般无二的俊美青年，再看看凌荆山手上拎着个的大包小包，有些猜测地道：“你们这是......” 凌荆山站在他床头躬身，言辞恳切地道：“先生，我与明净两情相悦，还请先生成全。我知道这样登门是冒昧了些，回去我就让叔公看个好日子再上门来。我是觉得怎么都该提前亲自跟您交代一声。” 封璟盯着他们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容我考虑考虑，明净还小呢。”期间，凌荆山一直躬身立着没敢稍动。 “弟子的意思是不如先定亲，等到三书六礼走完，明净也差不多及笄了。” 封璟看着明净道：“有客人登门，你去帮着桂嫂做晚饭。”主意打得倒是真好！他这好不容易既当爹又当娘把闺女拉扯到十四，不管是哪个臭小子想来取走他掌上这颗明珠，这感觉都很不爽啊。 “哦。”明净知道这是要把自己支开进行男人之间的对话。就算便宜爹私心再满意凌荆山这个弟子，毕竟还有许多现实的问题需要考虑，而且明皓都还没见过他呢，肯定不能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就是她自己如今满心喜欢他，也觉得不能太便宜他了。而且，这进展真的是有点太快了！ 她进到厨房，桂嫂眉开眼笑的凑过来，“你们这是......” “嗯，算是八字有了一撇吧。” 也不知道凌荆山是怎么跟封璟沟通的，总之一刻钟以后明净再进去，便宜爹面色已经很和缓了。看到她便道：“你师哥想得很是周全，就按他说的办吧。” 凌荆山长身一揖，“多谢先生成全，弟子此生一定会好好照顾明净的。” 吃过晚饭，明净送他出门。 “今晚回去，我就知会父亲，然后去找叔公出面。过几日明皓放旬假我再过来。” “你还真是速战速决啊！” “如此心头才能踏实啊。况且如你所说，我们这些当兵的军令一来就得走，哪敢拖？回去吧，我走了！” 明净目送他上了马车，正好转身回去就看到马二哥站在他自家门内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显然是把方才的一幕看在了眼底。 “怎么，你这是觉得我配不上你家大人啊？” 马仲康摆手不已，高大的身子躬得有些滑稽，“不是不是不是，就是太震惊了。”他也是男人，看将军方才的样子，分明欢喜极了这位邻家小妹子。他哪敢说什么让明净不高兴的话啊？而且，轮到他置喙么？再说了，明净人品、样貌、能力样样出众，等闲的人是没资格摘花嘛。 看他乐颠颠的回屋告诉马婶子去了，明净笑了笑也准备进屋。 第226章 226.不满 听儿子说明净和那位凌大人成了一对，马婶子自然是喜出望外了。如此，以后自家儿子自然也能沾光，得到上峰另眼相看。 就在这时候她就听到外头传来二丫叫住明净的声音，“明净，我想跟你说说话。” 马婶子撇撇嘴，“肯定是为了让明净加她一个名额，跟着认药材。好大脸哦，从来没见那一家子给过明净什么好处，倒是什么便宜都想占。之前几个月为了供封先生吃药，明净那么辛苦。他们一家子做过什么？亏得封先生以前待他们那么好。” 门外明净转身，“二丫你要跟我说话我都不肯的话，那传出去人家不得说我太傲气了啊。你说，我听着。” “我知道从前我争强好胜，跟你有很多不愉快。可我们是嫡亲的堂姐妹啊。你教人认药材，怎么能把我撇开呢？” “人是三爷爷选定的，你不该来问我。”明净说完便不再理会，直接关门进屋。 二丫站在门口恨得牙根痒痒，能认药材就是多一项谋生技能。那她将来出了门子也会受婆家看重的。明净就是仗着这个之前每月都能赚那么多，如今也拽得很。连那外姓在村里又没有根底的汪翠花姐弟都能去学，凭什么三爷爷直接就剥夺了她的机会？ 她进屋找到小四，“你去学，你去她肯定会教你的。等你学会了，再教我。” 小四看看她，“第一，我要读书没有时间；第二，就算我学了，也不能私下传授给别人，最多和同门参详，这是学艺的规矩；第三，我要是转教你，那我跟明净姐的关系也坏了。我才不干呢！” 在封菖眼底，小四能跟着明净温书自然是比二丫学认药材重要多了。当下道：“别成天想起一出是一出的。耽误了你小弟读书的事，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二郎也在家，他回来得知那位凌大人今天下午一直在叔叔家便知道那两人多半已经在长辈跟前过了明路。明净这是攀上高枝了啊。就不说凌大人在鹰军中有品级，就单是凌家的家底也很可观啊。哪怕曾经被马鹞子抢过折了财，凌家也绝对是方圆几十里的大户。没见一出手就借了三百两银子给叔叔家买药田么。 当下也不无埋怨地道：“如果不是二丫你和娘得罪了明净，以叔叔往日的性子，有好处能少了咱们家？” 大郎也道：“说得不错，现在不但咱家，就连跟咱有关系的人家也不能去跟着学认药材。”他媳妇儿的表妹林氏下午才来哭诉了一场呢。 二丫道：“那是她自己同明净吵了一架，大哥别什么都怪到我头上来。” 王氏道：“行了，既然二丫一再赔罪明净都不肯放过，明日我去向她赔不是好了。都是我当初财迷心窍，我不是也想着那样她就不用这么辛苦了么。谁知道她气性这么大。我哪晓得杜家会说垮就垮啊？” 王氏以为她这么说，儿女们都会觉得是明净这个晚辈过分了，逼得她这个长辈不得不亲自去低头才可能罢休。没想到小四道：“娘，叔叔和堂姐又不是因为杜家垮了在生气，是因为你帮着杜家骗婚。” 第227章 227.授艺 王氏火大得道：“个倒霉孩子，你是从谁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啊？” “娘，如果你真的想取得叔叔和明净堂姐的原谅，就不能再歪派他们。”小四认真地道。 封菖道：“行了，都别说了。不就是认个药材么，人家不肯教就算了。”王氏做的事的确是太过了！可明净非得要长辈当众给她低头，也是不够宽厚。姑娘家还是贞静、温顺最好。就好像枣花母女那样...... 翌日一早，三位耆老定下的人选就都到了明净家。虽然明净说了不收束脩，还是很少有人空手前来。都带了写米面油、蔬菜、鸡蛋什么的，还有人拎来了一块肉。 汪翠花姐弟是带的点心来，是汪大婶吃过明净昨日打包回来的那些试着做的。这要费油、费面、费鸡蛋柴禾。明净本来想补贴一下汪家，汪大婶说什么都不肯收。说学到手艺是她自家的，靠她自己还没法子去买这么贵的点心来钻研呢。每次做了，她都给明净家送一点。桂嫂牙口不好，还特地给她做得软糯些。 众人帮着桂嫂把东西都拿进去放到地窖里。 明净准备了山上常见的几种药材，“我们先学习辨认，等大家有把握了，再一起到后山采药。你们给我拎了东西来，回头我也有回礼。” 明玉笑着摆手，“我们跟你学手艺呢，哪敢收师傅的礼啊？” “就是、就是。” 明净笑笑，“也不是别的东西，我药田接下来要更新一批药材。回头连根拔起的那些可以送给你们拿去后山上种着。到时候带你们去药田拔。至于要怎么种才能长得好，就靠你们自己嘴甜去问那些师傅了。“ 汪铁蛋问道：“明净姐，山上野生的药只有那么一些，而且药材不像草丢到哪里都能长。所以，回头我们这么多人都会采药了，肯定是不够大家采的。我想去给你采药成么？”他家不是三大姓之一，回头肯定是要吃亏的。 “那得看你学得过不过关了。好了，我们开始吧。” 当日明净只拿了三种当季的药材出来给他们一一辨认，然后带着众人上山去。大家采药她就在一旁看着，等众人采到了再拿来给她看对不对。 到近午，倒是众人差不多都能准确无误的辨认出那三种药了。一时众人说说笑笑的下山，倒像是去秋游归来一般。明净从这天起就不上山采药了，至于众人怎么分派山上的药，有三位耆老在也不用她操心。还有，卖药的事她也不管。等下一茬药出来，大家再聚拢来学。 午睡起来，赵荨过来复诊，明净小声跟他道：“赵大哥，给我开点增高的药。”她十四岁，葵水来了半年，正是蹿个子的好时机可不能错过了。平日锻炼不能放松，但药物辅助也可以有啊。 赵荨看她两眼，“你又不矮，干嘛要特地吃药增高？”说着顿了一下，然后指着明净道：“啊，你是不是......？”怪道他昨天看到凌大人收拾得那么漂亮，还罕见的一脸春风得意。 明净摸摸鼻子，“喏，开个方子吧。我一会儿一起去抓回来。” 第228章 228.惊变 赵荨一边重新提笔一边道：“你想好了？我怎么觉得这有点老牛吃老草啊，而且他随时可能上战场的。” 凌荆山才二十四岁，妥妥儿的小鲜肉。尤其他昨天把故意留着的胡子刮了，看着一下子就小了几岁。哪有老牛吃嫩草？不过，在普遍早婚早育的当下，同龄人的娃娃已经在读书的都有了。他好像的确算是大龄未婚青年了。 “我，就喜欢年纪比我大点的。难得有个符合我要求还没娶妻的。至于其他的，也不是问题。”她昨晚冷静下来也是好好想过了，既然真是两情相悦，那些现实的问题就一个一个的解决好了。 赵荨笑了两声，“你高兴就好，女大不中留啊！” 待方子干了，明净吹干折起来放进荷包里。如今虽然不用给回春堂送药去了，但她还是得去抓药的。不过她回绝了明玉让她帮着把采来的药草捎过去的要求，这样别人就更不好开口了。明玉也不会生气，这本来就是她们事先说好的。为的就是给明净免去一桩麻烦，省得都找她帮忙。 反正汪大叔的车每次赶集都要进城，回头就一姓出一个人做代表把大家采的药都带去好了。至于是谁采的，上头标注名字。这样一来，只要质量过关，一个人每日挣上三五十文还是不成问题。只有明净一个人采药的时候，她都是挑着好的在采，因为太多了采不过来。呼啦啦去了二十几号人，就没什么选择余地了。如此一来明净在村里的地位一下子就上去了。 就在她准备出发去回春堂买药的时候，外头有凌家小厮找来。说了一个让他们震惊莫名的消息：凌老爷中风了！ 赵荨起身道：“好端端的怎么中风了？我走的时候明明好好儿的。”他还准备一起进城，看看家里的情况，明日再回凌家的。说起来他这趟去凌家，真的是不少时日了。凌老爷之前是中毒，后来慢慢拔毒，又经历了凌家遭劫，真的是太多事堆在一起了。凌老爷的病情因此也就起起伏伏。 “赵郎中你先赶紧跟我走吧。”小厮拉上赵荨就走。 明净跟了两步又停下。这要是凌大哥的叔公来过了，过了明路，这会儿她倒可以跟去看看。但如今妾身未明，事情刚出实在不好朝人家家里凑。 封璟听到这个消息也楞了，“这还真是一波三折！你别急，你师哥是个靠谱的，肯定等那边忙完就会给你送信。” 凌老爷中风了，凌荆山如今是他唯一的儿子，这会儿肯定是不能走开的。 明净点点头，“嗯，我先去抓药。” 等到明净坐在屋檐下同时熬着两副药的时候，马仲康来了，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明净挑眉，“马二哥来了，自己坐。凌老爷可还好？” 马仲康自己拉了根凳子坐下，“很不好，赵郎中说怕是过不了这关了。我离开的时候，大人把我叫进去让我来同你讲一声。反正我看到凌老爷那样子是怪吓人了，我听他好像在咒骂人，但是又说不清楚，还不停的流口水。眼睛、嘴巴都歪了，完全无法自控。” 第229章 229.缘故 明净瞪大眼，“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就算凌家七成家产已经提前落入凌大哥手中，但那也是肉烂在锅里。而且凌老爷之前都没大事，所以肯定有别的缘故。 “之前大人离开过淮山县一段时间，就在那期间发生了那位曾经的凌二少爷开门揖盗的事。然后他们母子都得到了应有的惩处。他那个娘被贬为妾室，关到了家庙。他也被作为军奴发配军前效力了。” “这些我知道。” “原本事情到这里已经完结了。可是那个柳姨娘被关起来之后还偷着送了封信出去求救，向凌二少爷的生父。”马仲康压着声音道。 明净的嘴一下子就张开了，居然还有这样戏剧性的后续！凌大哥因为这对母子，童年和少年时期受了不少罪，结果那个所谓的兄弟都不是他爹的种么？ “凌老爷怎么会知道的？” “那不是逮到人偷偷潜入凌家家庙么。这自然是大事，管事的立即就来报给管家了，还连同来人带着的柳姨娘的求救信。那上头说凌二少爷不是凌老爷的儿子，请收信人出力搭救。管家自然是立即要连人带信报给大人了。结果谁都没想到凌老爷昨天居然拄着手杖下床走动了。他听到了几句，然后一把抢过那封信。看了几行，直接就仰天倒下了。” 明净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居然是这样中风的！ 凌荆山自然是不会把鹰军用来给凌家看家护院，所以看管家庙和凌家日常运作用的依然是从前那批人。谁能知道柳氏那里还能出这样的幺蛾子？他要早知道那个兄弟不是他爹的种，之前就揭穿了。何必还费那么大功夫？偏就那么巧，被凌老爷先知道了。不然，他肯定是要瞒下来的，顶多告知族老。他爹那里自然是得缓缓的来。 “你们，都知道了？” 马二哥点头，“是啊，本来大人亲自带着我们在山上集训的，对大家难得的有耐心。凌骁大哥几位跟随大人多年的还玩笑的说大人是因为好事将近。结果突然发生这样的事，管家自然是乱了手脚，一边派小厮来把赵郎中找回去，一边派人给大人报信。虽然是背了人说给大人听，但那报信的小厮不知道我们的耳朵都是特训过的，就听到了。大人赶回去看过，见老爷子实在是情况不妙，他又走不开，便把我叫进去交代了几句。” “那这会儿只有赵大哥一个郎中么？” “大人已经派人去府城请治中风很有名气的大夫了，但我看够呛！” 明净呼出一口气，“行，我知道了。马二哥，婶子等你一天了，你先回去吧。” “大人让你别急，万事都有他在呢。” “嗯。” 此时的凌府正房，几个族老坐在外室的太师椅上，看着里头的动静。凌荆山在床前侍疾，虽然琐事都有下人处理，但他人得在。 赵郎中也在，去请的府城名医还没有到。就是快吗加鞭，这会儿派去的人也顶多才到府城。那位名医年岁也不轻了，肯定不能一路颠簸，最快也得明日才能到。 第230章 230.冲喜（1） 凌氏的族长三叔公想了一阵道：“寒儿，你出来一下。”他就是凌荆山之前预备请了上门提亲的人。 凌荆山从里屋出去，“三叔公？” “你之前说的那个女娃娃，你看是不是能让她过门给你爹冲冲喜？婚事即便赶一些，也不是操持不出来。回头咱们在别的地方补偿亲家就是了。”寒儿说的人选，他是觉得家世普通了些。如果封举人没病倒一切好说，但家里完全没有倚靠，这就跟孤女差不多了啊。不，甚至比孤女还不如！孤女没有倚靠，也没有拖累啊。 只不过寒儿已经二十四了还未娶妻，他自己中意，那封举人又毕竟是他的先生。而且关键凌家如今都在寒儿掌控之下，所以他们反对也无效。不过，如今不就显出那姑娘的用处了么。事情急，兴许是要让人受点委屈，多给些聘礼也就是了。 三叔公说完，另外三个叔公也纷纷点头。要不是凌家之前被劫，只找回来三成的财产，而眼前这小子又是个强势的主，他们怎么都要推荐和自己亲近的人来做凌府未来的当家主母。 凌荆山看看眼前几个老家伙，手有点痒痒，想打人！ 冲喜娘子等闲人家都是不肯的，因为过了门也不会有什么地位。而且，冲好了功劳怕是落不到头上，没冲好算谁的？ 他是急于和明净把名分先定下来。他很快就要回军营了，不能守在她身边。不能把她身边那些潜在情敌都清理了，更不能保证还没定性的小丫头许久不见他，会不会转了心思。 他原本日子都看好了，七日后就是黄道吉日，就让三叔公登门去提亲。聘礼他已发出飞鸽传书，托散布各地的至交好友帮着置办。三书六礼的流程需要时间，那些东西虽然难得，他难得舍下一回脸开口，那些家伙肯定也能给他置办齐了。婚礼的准备越慎重，聘礼越丰厚，就代表了婆家越看重。他怎么可能舍得让他的小姑娘受这个委屈，过门冲喜？ 里头躺着的虽然是他的亲老子，但情分早就没了。而且他今天落到这步田地，说白了也是当年喜新厌旧的报应。当年他娘重病卧床，老头子就和柳氏勾搭成奸，害得他娘早逝。其后种种更是应了有后娘就有后老子这句话。 就是老头子如今被气病又中风，这也全是柳氏母子的锅。凭什么让他的小姑娘来填坑？他是不是对眼前这几个老头子太客气了？当年他出事也没见他们维护过半句。之前老二想陷害他，他们也想把他再度赶出家门来着。 他沉下脸道：“这件事不要再提了，爹这个样子，我没有那个心思。而且，我也不信冲喜。”这几个老家伙的心思也不难猜。明净如果是作为冲洗娘子进门，以后当家主母的位置未必能坐得稳。看老头子的样子，怕是也冲不好。那样，他离开之后，他们怕就要将她拿捏住了。 当然，以明净的性子肯定不会被他们拿捏住的。这只是他们的一厢情愿。 第231章 231.冲喜（2） 可他的小姑娘再能干，他也不能给她制造麻烦啊！再说了，冲喜，封先生能答应才怪了？他那天好话说尽，才终于磨得他点头许亲的。 再有，明净是那种逆来顺受的人么？自己想打铁趁早把婚事订下来，以后做什么就都是名正言顺了。可据他看来，小丫头本心其实是一点不着急的。 “就是因为你爹这样所以才需要冲喜啊！”五叔公道。 凌荆山只看了他一眼，心头默默的将过年送给他的年礼削减了三成。 五叔公被他看得一滞，一下子想起了这小子刚回来时他们一见到他就被镇住的场景，当下闭嘴不言了。 凌荆山道：“我爹病情严重，我要进去守着了。各位叔公，失陪！”勉强躬了下身子就转身进去不再理会这几个老头子了。 几位族老又坐了半天，连个来添水的丫鬟都没有，叫了也半天才有人来。只托辞家里繁乱，照顾不周。如此一来，原本打算找到封家去，利用封家曾经向凌家借了三百两银子的事情说事儿，要封家女这两天就嫁过来的冲喜的三叔公也慢慢打消了念头。他和凌荆山打的交道最多，知道这个侄孙绝不是自己能拿捏住的。既然如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五叔公小声道：”不像话！三哥，就由得他如此轻慢我们？“ “他身上有官职，而且早年的事是我们对不住他。再有也没有把柄落下，你想怎么发作？”凌家的财产大都在嫡支手里，他们这些旁支说到底都是依附嫡支的。所以，跟这小子硬碰硬讨不到便宜。他们在这里，其实更多也是想看看能不能得些好处。所以，怎么能随意得罪这小子？嫡支如今可就只有他一个独苗苗，要扶持一个人和他斗都不可能。 凌荆山进来，就看到赵荨满脸冷笑。 “放心，不会有人去叨扰先生和明净的。” “我本来觉得你配明净年岁有些大了，看在你还算爷们的份上，我以后就不说你老了。” 两人都是压着声音说的，凌荆山闻言怒瞪他两眼。他这两天胡子又长出来了，可也跟老不沾边吧。 “你比我年长四岁呢。” “我又没想吃嫩草。” 又过了一阵，凌荆山出去打发人好生送几位族老回去。之前老头子看起来快落气的样子，他自然得派人去知会一声。这会儿看起来，灌了参汤那口气还能吊着，暂时是落不下去的。 “天色暗了，几位叔公都是我爹的长辈，断没有守在这里的道理。我早已成年，该承担的责任一定会承担起来。”所以，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们就不要再指手画脚了。 等他们走到回廊就听到凌荆山道：“去把老爷之前置办的棺材、寿衣拿出来，不是要冲一冲么。管家，该着手准备的你也都准备起来。” 是有这样一种说法，对上了春秋的老人，先把丧事准备起来，这也算是一种冲喜的方式。人没走，皆大欢喜。即使人走了，事情也不忙乱。 三叔公小声骂了一句‘竖子’，然后加快脚步出去了。 第232章 232.嫁妆 封璟得知了凌老爷中风的缘由蹙眉道：“凌家可真够乱的！凌老爷也是真够糊涂的。”如果当年凌荆山真出了什么意外，他如今岂不是连个捧灵摔盆的人都没有。 “爹，这么一比起来我觉得你好难得哦。娘走了也六年了，一直都没有续弦。”明净由衷地道。她最喜欢的书中人物就是惊才绝艳又痴情绝世的黄药师了。 封璟靠到大迎枕上，“偏卡在这节骨眼上。你跟爹说说，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明净在床前的凳子上坐下，挠挠头道：“其实，我真不怎么急。家里才稍有起色，我还不想这么快就嫁去别人家。在家做姑娘，怎么都比给人当媳妇儿强啊。” “你就不怕你师哥变心啊？” “是我的，那就注定是我的。不是我的，再是名分定下也不顶事。”她愿意刚确定恋爱关系就定亲，那都是入乡随俗。既然是以成亲为前提交往，那先定亲也不错。但是现在凌老爷中风，暂时不能，她倒也没有太遗憾。 封璟想想自己得意门生的态度，好笑地道：“你俩还真是颠了个个儿。”他顿了一下，直起一些身子，“明净，你真的想清楚了么？”可别闺女压根没闹明白，只是崇拜、迷恋英雄。那这会儿想反悔还来得及。 明净认真地点点头，“爹，你怎么跟凌大哥一样，都担心我根本没搞清楚自己心意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而且我说喜欢上他的时候也压根不知道他是凌将军啊。” “那倒是。不过凌家这么乱，我也是有点不乐意。”还是清白、简单的人家最好。不图他什么，只要做到自己许诺的一辈子对闺女好就成了。 “您还担心我会吃亏不成？柳氏母子一去，那家里就没什么人了。”据她所知，凌荆山也就两个庶出的姐妹。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她过门也不会打什么交道。而且，头上也没有婆母压着，挺好啊。至于亲戚那些，长辈明面上敬着些就是，平辈、晚辈更不足为虑。 一大家子相处，说白了有钱有势就有发言权。凌家最有钱有势的显然就是凌荆山了。而且他经历过少年时的磨难，更不可能是愚孝之人，不会被亲戚拿捏住。所以凌家的人，明净从来不担心。她担心的是凌荆山三品将军这个身份所带来的一些是非。不过这一条，她就没多提了。 封璟听了明净对凌家的分析放心了许多，也终于相信她是想得很清楚的了。 “我其实也不急。倒不是想留你在家多干几年活，而是不希望咱们还欠他银子就把你嫁过去了。最好还能给你置办份丰厚的嫁妆。客栈我说了，如果开起来你和明皓一人一半。药田就都给你吧，债都是压在你身上！明天明皓放旬假回来我就同他讲。” 明净不是没想过如今负债置办家业，将来和明皓怎么分的问题。她又不是圣母。只不过相处了几个月，便宜爹和明皓是什么性子她还是了解的。但是也没想到，便宜爹在有儿子的情况下，居然打算将大半家产给闺女做嫁妆。 第233章 233.意见 封璟看明净有些惊讶的样子笑道：“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如果没有你，爹和明皓这几个月怕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靠着卖房子的银子又能支撑多久？靠别人相帮也是一样不能长久。你弟他保准也不会有丝毫意见。至于旁人，就更不相干了。你不信去问桂嫂，她也会觉得爹这么分挺好的。” 明净便抿嘴笑了，“是，旁人都不相干。”就算是明皓以后的媳妇、儿子，也都没有发言权。 看闺女当真不急，封璟也就放心了。哪怕凌老爷那个糊涂家伙此时死了，凌荆山得守孝三年也没所谓了。反正他闺女才十四，三年后也才十七，正是大好年华呢。 至于旁的，他们父女压根就没想过要沾凌家或者凌荆山什么光。这一时半会儿的名分定不下来也就罢了，反正急的也不是他们。而且私心里封璟觉得没定下来也好。凌荆山毕竟是要上战场的人，要是有个万一，以他的声望，这名分已定明净也只有守望门寡了。 第二天明皓回来听到他爹说的关于家产分配的问题的确没有意见，“我都听爹的。好男儿不望爷娘田，何况姐姐付出了这么多，多得些也是应该的。” 封璟很是欣慰，他的儿女互相友爱，品行都很好。虽然年轻力壮就病倒很遗憾，但教养出这么一双儿女也不能说一事无成了。 “喏，好男儿，给你！”明净吧留下的‘华容道’递给明皓。 明皓接过来，嘟囔道：“这是三国打仗益智游戏。别说我了，就是赵大哥都可以玩儿的。” 封璟道：“既然你姐姐之前什么事都同你讲，那为父也有件事要告诉你。为父前几日答应了你凌师哥私下的提亲。” 明皓楞了一下，然后有些不满地道：“我就知道会这样。我还没见过人呢。” “只听说过父母之命的，难道还要你松口不成？”封璟好笑地道。 “那我要见他！哼，明知道今天我回来，也不上咱家来。他好大面子哦！如今姐姐还没过门就不当回事啦？” 明净笑着揉小家伙的头，“哎呀，你好大意见啊。凌大哥本来说好是要来见你的，我还请他给你讲童生试的事。你知道么，他就是淮山县之前年纪最小考中童生的人。他十一岁考中的，不过如果不是凌伯母病故他守孝三年不能应试，没准还更早些。” 明皓道：“这么厉害啊！那他岂不是孔夫子挎腰刀，文武双全了。” “人家本来就是投笔从戎。怎么样，做你姐夫还够格吧？” “那怎么还没来啊？” “昨天他爹中风了！所以这件事暂时也要搁置起来。你心头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就行了。” 明皓道：“中风了啊，那凌伯父可得好好养着。咱们要不要去探望一下啊？” 明净道：“别当我看不出来你松了口气。不过那的确不是一个值得人敬重的长辈，我也就不说你了。不过当着凌大哥的面，你好歹收敛些。等马二哥回来告诉我凌老爷今天的状况再说，去探病也不好是人家家里鸡飞狗跳的时候。” 第234章 234.通风 鸡飞狗跳？听到姐姐这个形容词，明皓瞪大眼。 “哦，我知道了。凌伯父中风另有隐情对吧？” 封璟挥挥手，示意两姐弟出去讲故事，他要休息了。 两姐弟小声讲话的时候，桂嫂在旁边择菜。听到后面她也相当地无语，“凌大人小时候太不容易了！” 明皓道：“这叫天将降大任于斯人！”比起来，虽然自己更小就没了娘，但家里没有这么多糟心事啊。 桂嫂道：“那个女人现在怎么处置的？这种人就该被沉潭。” “听马二哥说吊在柴房里，没给她吃喝。她如今又反口说她生的就是凌老爷的儿子，是因为凌老爷和凌大哥见死不救，她没有办法才假称那是别人的儿子。如今到底是不是怕是也只有她自己才清楚。凌二少爷的确是不足月而生的。不过听说她在过门前就和凌老爷有往来。” 明皓道：“哇，比戏里唱的都精彩。”前半截凌二少爷开门揖盗的事他是知道的。如今再加上后半截，可不是比戏里还精彩么。 明净摇摇头，“把日子过得比戏本子还精彩，那真是折腾人。日子啊，那是平平淡淡的幸福就好。像如今咱们勉强不用再发愁入不敷出，我觉得比从前就好多了。” 明皓想到之前姐姐日日上山采药，他是去体验过一次的。还有药田那边叶管事一开始也阳奉阴违。他由衷地道：“幸亏有姐姐！” 明净捏捏他被马师母喂圆了的小脸蛋，“互为依靠，相依为命！” 明皓点点头，“嗯嗯。”伸出小手抱住了姐姐的腰。真不想姐姐被抢走！ 马二哥如期带回来凌家今日的最新消息，“呃，从府城请的名医午后到了。说凌老爷撑过了昨天最凶险的时候，但能不能不再恶化他也不敢打保票。而且就算保住命，以后也是瘫痪在床上了。” 明净呼出一口气，估计凌大哥这会儿挺堵心的。 “行，我知道了，有劳你！” “别同我客气了，不是你，我如今也只有喂马、做饭、洗衣的命。”马二哥犹豫了一下道：“我以后怎么称呼你啊？”再直呼其名肯定是不行了，他又不是亲哥。但弟兄们都叫封姑娘，他也这么叫就有些见外了。 明净道：“那马二哥叫我小妹子好了。” 马二哥笑着点头，“成！”这可比叫名字还亲近呢。 “以后你去了军营，要是有什么人觊觎凌大哥，你可得帮我留意着点。” 马二哥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就知道没这么轻省的事。想了一会儿他点点头，“嗯，我会的。” 待到晚间，赵荨也来了。 “我请辞了，既然有擅长治疗中风的名医，也就不怎么用得到我了。我媳妇儿都要生了，肯定不能一直耗在凌家。”反正那位凌大人如今也不敢太得罪了他，明净可视他为亲兄。他此时不脱身，更待何时？凌家这些污糟事这会儿也传开了，凌老爷的病情一再加重也怪不到他头上。 封璟点点头，“脱身也好，那你过来是......”今天不是复诊的日子，而且凌老爷什么情况马老二也都说了，赵荨还特地过来做什么？ 第235章 235.夜会 赵荨道：“有件事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让先生和明净知道。” 明净挑眉，“什么事？” 赵荨便把凌家几位族老想让明净嫁过去冲喜，结果被凌荆山断然拒绝的事。 封璟当即变了脸色，“凌家这是拿我当要卖女儿的破落户不成？明净，咱们家一时之间凑得出三百两银子么？” 赵荨道：“先生，不至于。我看凌大人是个能扛事儿的。他也说了绝不会让凌家的人来打扰到先生。再说，你们借的又不是凌家的银子，是凌大人的私产。” “如果别人拿来说嘴，总不能一点应对都没有。”封璟沉声道。 明净道：“如果真的逼到那份上，药田可以立即转手。还有就是客栈，现在卖肯定吃亏。但我可以把它抵押给银号或者黄叔，先借几十两银子出来把缺额补上。”便宜爹还真是个清高的性子，而且爱闺女也是再实心实意没有了。 “那就看你凌师哥能不能做到不让凌家人来打扰我们吧。如果他约束不了，他说的那些话我也就不信了。反正三书六礼一样都没有行过，之前说的作罢便是。” 明净沉吟一番道：“爹，我会尽快把银子还上的。”看来欠这么大一笔银子，还真是她爹的一块心病了。就算凌家没有能够越庖代俎，替凌荆山做主来讨要这三百两银子的人，她也得尽快想办法还上。扩大再生产就缓一步吧。 洗漱之后明净换了寝衣预备休息。既然凌家那边出了这样的事，登门探望的事自然就作罢了。凌家的长辈这么不拿她当回事，她才不上赶着呢。反正他们家和凌老爷本人也没有什么往来。她刚躺上床，忽然听到有人轻轻叩响了自己的窗户。 “谁？”明净拿起撑窗户的木杆，准备作为武器。 “是我，你把窗户开一下。”外头传来凌荆山的声音。 明净放下木杆，直接穿上外衣。想了想还是把窗户打开了，“你......” 凌荆山冲她比了个往边上让让的手势。待明净站开，他一手撑在窗棂上，轻轻一跃而入，落地无声。 “凌大哥，蛮熟练的嘛！”明净不待说完就朝后退，可是额上还是被凌荆山屈指敲了一下。她捂着额头想：还是手长脚长、身手又好的人占强啊。 “跳姑娘家的窗户，绝对是生平头一回。” “那谁知道！” “赵荨那老小子是不是来过了？” “是啊，赵大哥是来过。可你干嘛叫他老小子啊？”听到这个称呼明净忍俊不禁。她观察了一下凌荆山的表情，好像也没有什么凄恻。估计对他爹的感情当初就真的磨没了，如今剩下的不过是一些必须承担的义务。 “我一听说他绕道跑了一趟清溪村就知道他是来通风报信的。”他昨晚守了一夜，今晚回屋睡会儿也是理所当然的。躺下也睡不着便运起轻功跑来了。万一走开期间有什么，手下自然会立即给他传递消息。就这么点距离，半刻钟就能到，不会被外人知晓的。 第236章 236.麻烦 “嗯，赵大哥是说了你那几位叔公想让我立即嫁过去冲喜的事。他还说你是能抗事的人。” “可是以先生的性子，肯定是不愿意让人有任何说嘴的地方的。而且，他也不会让你有一丁点受委屈的可能。” 明净点点头，“爹说如果你治家不严，那之前说的那些话就不作数了。他还让我做好还你三百两银子的准备。” “那几个老头子我都让人暗地里看着呢，不会让他们任何一个有机会来打扰先生。而且他们儿孙不争气，随便弄点事出来他们自家就焦头烂额了，没工夫来管闲事。”譬如话最多的五叔公，这会儿他孙子就被赌场上们催债了。还有提出这个主意的族长三叔公，他偷偷给小妾打了个名贵宝石戒指的事被老妻知道，家里正闹呢。 对这些人用手段实在是易如反掌，他们简直满头的小辫子。他原本是不屑的，但为了不让他们多事，也让人预先作了准备。 明净听了他的安排把头转到一边去笑，笑过才道：“防患于未然自然是好的。” “这几个老家伙也只是辈分高，并不是什么德高望重的主。他们当年得了柳氏的好处，我出事的时候不但没相劝反而怂恿我父亲将我驱逐。所以有需要的时候给点好处把他们请出来用用，没事的时候是不用理会的。也就逢年过节送点礼就是了。”凌荆山一边说一边看明净，“其实凌家一点也不复杂，这一回把柳氏母子彻底收拾了就再没旁人了。而且，成亲之后，我也是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的。” “那我家里怎么办？老的老、病的病，小的小。” 两人站得本来还有点距离，凌荆山往前跨了一步，握住明净双手道：“我会安排人照顾他们的，这些以后都是我分内的事了。你想做什么我也不会拦着，能扶助一把的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明净眨眨眼，“你爹的病怎么样了？”要定亲，他爹肯定得病情稳定下来啊。 凌荆山吐出一口气，“有点悬！”他以前听说那些文官都生怕娘老子死在他们做官的时候，那样就不得不丁忧。至于武将，如果战场需要夺情处理自然不会有那么多忌讳。但是，如果要定亲、成亲，就不在此列了。现在怕的就是老头子两眼一闭，两脚一蹬就登了极乐。那他就非得二十七个月之后才能正式定亲。 早知道，一开始干嘛那么多算计？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回来以后就把这事提上日程，这会儿没准三书六礼都行了几项了。如今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明净抿抿嘴，“柳氏是向谁求助啊？” “不知道，没有信封也没有抬头。不过，既然她认为被流放的都能救出去，那肯定是有点能耐的。我已经让人去查柳氏出阁前的事了。”这个人突如其来的动作害他现在很是麻烦，自然不能放过。而且老头子再不是东西，那也是生他的人。 第237章 237.误会 凌荆山忽然低下头来，明净吓了一跳，一时心如擂鼓。却见他吸了吸鼻子，“我之前就闻到一点药味，还以为是在老头子屋里呆久了的缘故。你在服药么，怎么了？” “没怎么，就姑娘家调养身体的药。”她临睡前是喝了增高药来着，都漱口了还能闻出来啊？ 见她耳朵都有点泛红，凌荆山戏谑道：“你刚才以为我要做什么？” “没、没什么啊？凌大哥，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赶紧走吧，万一被发现我爹肯定会对你有看法的。” 凌荆山也知道万一被察觉，对明净的名声损害很大。他在明净耳朵上很亲昵地捏了一下，“那好，我走了。你乖一点，那些事情都交给我就是了。” “嗯嗯。”关上窗户明净靠在上低头笑得眉眼弯弯的，这个人好像挺怕他爹此时驾鹤归西，定不了亲她会跑了啊。如果只是要找个姑娘定亲，绝了郭帅招婿的心思，那他爹这里出事，同样可以避免这桩事啊。看来他还挺着紧她的！ 与此同时，刘三爷收到消息，西北大营有位于校尉带着人启程奔淮山县来了。就是为了凌惊寒带着鹰军那帮新丁假扮响马抢劫的事。 “杜老爷，我姨父说什么来着，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杜老爷，也就是杜乾宇他爹杜鹏程道：“还是方大人门路广啊。不然我们还真不知道这状该往哪儿去告。”这一次的事，杜家出了一笔银子，刘家也出了一笔，凑在一起通过方大人在军中的关系把事情捅到了西北大营高层。杜家的另一门姻亲也从中出了力。终于是可以把凌惊寒落下马来了。到时候被他抢走的杜家财产都得归还，不够的部分就拿凌家的家产来补足。 “我姨父被上峰召回府城去了，但他走前是打点好了这件事的。你啊，就等着听好消息吧。对凌家来说，这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了。凌老爷戴了绿帽子还替人养了十几年儿子，一时气不过倒下了。他这真儿子也很快就要出事了。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再让他有翻身的余地。以后淮山地界上，就不会再有凌家了。” 于校尉一行人是快马加鞭连夜赶路。这还是因为带着军医，才会花了两夜一天跑完三百里路。翌日一大清早他们就到了凌府门外叩门。 门房打开门，“我们府上有事，大少爷吩咐闭门谢客。” 于校尉取出腰牌晃了一下，“我等奉军令前来，带着军医来给凌老爷子诊治的。赶紧开门，别耽误了时间。” 凌骁从里头出来，看了一眼门外诸人道：“没错，他们都是大人叫来的。赶紧开门！”一边说一边迎上来，“我说兄弟，你们怎么才来啊？大人都等急了。” “老爷子情况很不好？” “可不是么。朱军医，跟我来！”凌骁带着人进去。不过他觉得将军一半是急他家老爷子的病，还有一半是怕老爷子这会儿撒手人寰，他的好事被耽误了，会出什么变故。 朱军医进去，急急忙忙的就坐到病床前探脉，然后又索要之前的脉案。 第238章 238.流言 从府城被请来的名医姓王，对于凌家又另请高明的事他本就不满。这会儿便横眉冷对道：“你是何人？”在这一方地界上，中风一科还没人比他更强的。 朱军医道：“我乃西北大营首席军医。还请您配合，莫要耽误了我给老爷子诊治。”说着直接伸出了手。 听到这个来历，王大夫没辙了，只得交出之前的脉案。心头不由嘀咕：这凌家大少爷不简单啊，凌老爷子发病才两夜一天，他居然就从三百里外请来了西北大营最厉害的军医。他会来，那是冲着凌家开出的丰厚诊金。这一位可绝不是有钱就能请得来的。 朱军医仔细诊治后，又同王大夫商量了一阵。等到凌荆山从外面走进来，他忙起身，“大人！”他方才听到凌骁是这称呼的。 凌荆山点点头，“如何？” “尽人事，听天命。王大夫不愧是行家里手，处理得极为恰当。属下也只能是锦上添花而已。” “那就尽你最大的力。王大夫既然是行家，那就一并留下。”老头子昏倒，至今还没有清醒。期间也只能用参汤吊着，又灌了一些汤药。现在朱军医也这么说，看来情形是真的有点危急了。 王大夫跟着躬身，“是。”这位拿从四品太医俸禄的可都只能自称属下啊，他一个平头百姓哪敢跟人家犟？ 凌骁走进来，在凌荆山耳边道：“刘家、杜家还有贾家的人来了，正在外头。” “他们来做什么？” “像是以为小于是来拿您的，他们来看热闹，看凌家一蹶不振。” “正愁一肚子邪火没处撒呢，他们倒是闹上我家门前来了。” 那几家人来势汹汹，一路上很是招摇。一时消息就传开了，传到清溪村都传成凌惊寒被拿下铐起来了，家产要抄没了还给杜家。 二丫道：“这是老天都见不得她封明净攀上高枝。这才攀上去就断掉摔下来了。先是凌老爷中风倒下，如今凌大少爷自己也出事。”二哥之前说明净都跟人出双入对了，肯定两家已经有默契。如今凌家一而再的出事，看明净怎么办？ 王氏道：“我看凌家啊就是让明净给克了的。她娘让她克死了，她爹也让她克病了。之前杜家少爷想要她，杜家就一把火烧没了。现在凌家大少爷跟她走得近，凌家也要跨了。封明净就是个扫把星！亏得我们命硬，这才没有被她克到。等封家跨了，我非得去请三叔把她赶出村子不可。”就算如今村里到处都有人说她好又怎样？大家还不是一样会怕扫把星。 明净听到小四过来转述凌家的事，摇摇头道：“无稽之谈，不可能的。” 明皓也觉得不可能，他未来姐夫可是凌荆山大将军！虽然他嘴上对这个人诸多不满，但心底其实还是很引以为荣的。 小四很急的道：“好多人看到一群当兵的一大清早骑着马往凌家去。然后杜家也和一群人一起过去了。现在也不少人往红砂村看热闹去。” 明皓道：“姐，那我去看看到底出什么事了。我和四哥跟着大人过去，你不用担心。” 第239章 239.关心 明净想了想，叮嘱了明皓几句便放他去了。俩小子出去发现明润也要过去，便跟着他一道。其实清溪村的村民这次倒不是一心去看热闹，像是明润就是打算去给凌荆山作证的。 那晚他是断后的人之一，亲眼看到了是马鹞子带着人进村的。在山脚回望也看到了他们直奔杜家而去。凌荆山带着人剿灭了马鹞子一伙人，护住了清溪村，他有义务去作证。和他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少，那天断后的便有几个放下手头的活一道去了。还有些人虽然没有断后，但杜家平日是什么做派他们是很清楚的。他们打算去向西北大营来的人说清楚这点。 桂嫂问明净，“姑娘，你不去看看么？” “明皓去了就足够了。”村里明净这个年岁的小姑娘，虽然不用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但这种热闹还是不会轻易去凑的。而且她也知道凌荆山绝不会有事，自然会比较矜持一些了。要表示关心，有明皓就行。 如今家里什么事都是明净出面，虽然说未来婆家有事明皓这个做兄弟去出面关心才是正理，可桂嫂还是觉得不够，“他一个小孩子，能顶什么事啊？“ 明净笑道：“桂嫂，你难道忘了凌大哥真实身份是什么不成？而且，也该让明皓出去见见世面了。” 桂嫂一拍脑门，“我还真给忘了。” 明皓和小四一路跟着明润等人，大家伙对明皓头回凑热闹一开始还挺惊讶。这小儿郎平常就在县城读书，一旬回来一次，也不经常出来玩的。 明皓道：“凌大人是我师哥啊，而且他还借了银子给我家买药田。上次他又剿灭了进咱村的响马。我得去看看！” 同行的人道：“嗯，说得有理。” 凌家的大门紧闭着，杜家、刘家还有贾家的人却在外头鼓噪。 凌荆山不耐地道，“于珩，你出去处理一下。” 于校尉才刚吃过早饭，这是过来待命的。他一听将军谁都没点就点了自己，立马明白过来，这是要他出去怎么处理。应了声‘是’大踏步的就出去了。 走到中庭正好遇见凌家的几个叔公面色大变的从侧门而入。他们看到于校尉忙上前拜见，于校尉避开身子没受他们的礼，“几位老人家这是做什么？” “校尉大人，凌惊寒真的闯大祸了？” 于校尉想想将军的态度，当下不置可否。 几个老头子愈发觉得大祸临头。带人假扮响马抢劫可不是小罪名，是要祸及家门的啊。到时候要连坐，他们说凌惊寒十年前就被逐出家门了不知能不能避免？不管这事儿是不是真的吧，可杜家已经把西北大营的人都请来了。回头眼前这位校尉大人清查此事，他们几房得想法子脱身啊。 “校尉大人，凌惊寒他早就被逐出家门的了。只不过他带着那么多人回来，我们也是不得不接受他归家。”说话的是五叔公，但另外几人却也没有反驳。 于校尉颇有些无语，将军家这些长辈怎么是这样的？不过细想想如果他们不是这样的，当年怎么干得出逐将军出家门的事？ 第240章 240.作证 当下于校尉不再理会他们，大步走了出去。 凌家的大门打开，刘三爷还有杜老爷以及贾少爷看到一个穿着校尉服的军官走了出来，左右还跟着八个士兵，当下眼中一亮。他们带着众人躬身行礼，“草民见过校尉大人。” 于珩也不言语，只朝他们看了看，“就是你们在凌家大门外鼓噪？” “草民等听说大人是来清查凌惊寒带人假扮响马劫掠杜家一事，特地来协助您的。”刘三爷回道，然后指着杜老爷父子，“这就是苦主。” 于珩冷笑一声，“你们说鹰军假扮响马抢劫，可有证据？西北大营的将士浴血奋战、保卫边疆，可容不得有人信口开河的污蔑。你们是有人证还是物证？” 杜老爷一惊，这明确的证据他们还真没有。之前刘三爷一直说方学正已经打点好了，事情就推在凌惊寒这个教头和他带训的这帮新丁身上。西北大营内部会有人站出来清理门户的。他杜家被烧，家产被夺，这个仇恨太大了。所以当时脑子一热就跟着告了。这会儿被于校尉这么一番质问，他才有些后怕起来。 “校尉大人，当时村里除了响马就只有凌惊寒带的一队人马最先抵达。然后我杜家的财产就不翼而飞了啊。便是后来将马鹞子一伙一网打尽，也不曾找回来分毫。不是他们又能是谁呢？” 明润等人便是此时赶到的，他听了杜老爷的话怒不可遏的道：“杜老爷，你就仅凭臆测，就敢告剿匪有功的凌大人和鹰军将士？你这简直是莫须有的罪名嘛。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于校尉道：“你们又是何人？” 明润躬下身子，“回大人的话，草民等是隔壁清溪村的村民，特来为凌大人和鹰军将士作证的。当晚草民被里正安排断后，亲眼看到匪首马鹞子带人直奔杜家而去。他们劫掠一番又放火烧了杜家。” 于校尉点点头道：“你们都看到了？” 那晚一同断后的几人点头道：“是，大人，我们都看到了。而且当晚县衙的衙役搜寻漏网之鱼，也曾从他们身上搜出一些财物，听说已经发还杜家了。杜老爷，你怎么能说分毫都没找回来？你这不是污蔑衙门没归还你失物么？你不但诬告鹰军，还污蔑县衙。”这说话的是赵家一个后生，他没过门的媳妇就是被杜老爷糟蹋，然后投河自尽的。 杜老爷指着他的鼻子道：“你敢乱给老夫扣帽子？”那发还回来的零星几件，相对于失去的可以忽略不计。所以方才杜老爷压根就没提起。这会儿也成他一个罪状了。 “是你先给鹰军和县衙乱扣帽子的。”赵家后生道。 于校尉身后一个士兵指着杜老爷道：“大人没问你话，不准擅自发言。”个老混蛋，居然污蔑到他们鹰军头上来了。还敢直指他家将军。 明润继续道：“大人，我们清溪村的村民是知恩图报的。这个杜老爷的言行不能代表我们整个村子。他平素在村里就是欺男霸女、坏事做尽了的。” 第241章 241.混战 杜老爷看向刘三爷，“你不是说都打点好了么？” 于校尉眉眼一利，便有人上前要将杜老爷拿下、堵嘴。 明皓站在明润身边看得心头一惊，这是说西北大营里有派系之争，有人想对鹰军下手？那凌师哥如今是不是处境不妙啊？ 就在这个时候，凌家大门里又出来几个人。正是凌荆山同几个族老。几个老头子方才被于校尉丢下，又见到他什么事都没有的往外走都吃了一惊。 凌荆山冷笑一声，“我一向知道几位叔公见风转舵的本事不一般。倒没想到你们都没确认情况，就想和我分这么清啊。” “我们也是为了整个家族的大局着想。”三叔公道，看他一脸煞气又道：“你、你现在要做什么？” 凌荆山道：“有人送上门来了让我出气，总不能辜负了人家。”他早就想狠狠揍刘三一顿了。但传扬出去没得堕了自己名头。但如今自家老头子命悬一线，他还带人上门来闹事儿，不打白不打。传出去，谁都说不出自己的不是来。 他看一眼身旁的马二，对方立即心领神会。 “乡亲们，这姓杜的平日横兴乡里，如今还敢恩将仇报污蔑鹰军。我马老二今天真是看不过眼！” 马仲康说着几步冲过来狠狠一拳就揍到了杜老爷脸上。杜老爷的脸上立时血啊、泪啊一起流了出来，跟脏污的调色盘一样。方才说话的赵家后生见状也上前帮忙。杜老爷立时被他们揍了个鼻青脸肿。马仲康打完老的，想到杜家小子之前敢对明净下手，又给他补了两脚，踢得杜乾宇哭爹喊娘。反正他如今还没正式有编制呢，又因为他哥的事还在察看当中。先有仇报仇再说。 人群一下子四散开来。那些鹰军不好亲自动手，这会儿见老百姓揍姓杜的，便在四周围了起来，省得误伤到其他无辜民众，尤其是特地赶来给他们作证的清溪村村民。 又有人指着想趁乱逃开的刘三道：“他们是一伙的，刚才姓杜的还说他去打点过了。” 一时又有人冲刘家人打了过去。刘家是养着打手的，这上门来找麻烦，刘三爷自然没忘了带。凌荆山本来抱手站着，见状弹出几缕指风击在那些打手膝弯处，他们站立不稳成了滚地葫芦也只有任在场的红砂村以及清溪村的村民暴揍了。这里头凌家的家丁最舍得力气。 还有封家的几个儿郎这会儿便认准了贾少爷群殴。上回他们可是让贾家的人打惨了。明润的爹上次脏腑都伤了，这会儿眼睛一红也忘了自己是读书人，把小四和明皓往安全地界一推也冲了上去。不但他，就连后到一步的大郎也冲上去了。他上次也被人打得满身淤青好几天才全消散。 明皓看一团混乱中凌荆山朝一个方向走去，便跟了上去。 而刘三爷好不容易在几个狗腿子的掩护下从围殴的村民中爬了出去，便被人一脚踩在了地上。 “刘三儿，你当年让人毒打我的时候没想过会有今天吧？” 第242章 242.对话 刘三的确没想到风水转得这么快，他抬头道：“凌大人，我当年也是被欺骗的。你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吧。” “你当日要是自己上门负荆请罪，我也就不跟你刘家过不去了。可惜，你没有诚意。又出钱出力伙同人去西北大营告我的刁状。如今我家老爷子命悬一线，你还上门来闹。我要是放过了你，天理不容！”凌荆山说着轻轻一脚踹在刘三腰侧。 也只是看起来轻，却是踢在非常关键的位置。刘三当即惨叫着翻滚开去。 一个童声在身后响起，“军营里是有人要整你么？你应不应付得了？” 凌荆山转过头来，盯着圆圆脸的小男孩看了看，从他脸上看出了封先生和明净的影子。他挑眉道：“你是明皓？”小舅子脑子挺好用啊，就听杜老头说那一句就揣测出了真相。如果不是被告的是他本人，真是只是鹰军的一个教头，可能真的有人要大做文章了。 “是我。”明皓点点头。 跟初次见面的小舅子好好沟通一番，显然比痛打落水狗重要。而且，刘三那儿也有村民接手继续揍，凌荆山便对明皓道：“你跟我来。” 于校尉在带人维持次序，不让打人的误伤无辜。见状问一旁的凌骁，“那小孩谁啊？”他们自然不担心会有小孩子暗算到自家将军，所以之前看到有小孩跟在将军身后也没理会他。可如今将军这个态度有点奇怪啊。 凌骁定睛一看，“哦，封姑娘的兄弟。” “封姑娘又是谁啊？” “未来的将军夫人。好了，打得差不多了，让人将他们分开吧。” 于校尉嘴巴张大，“你说什么？” “你没听错，赶紧干活吧。”一边说一边上前拉开那些打得正起劲的村民，“大家为我们鹰军抱不平，我们心领了。不要再打了，还是把他们交给衙门的人，依律处置就好。” 一脸震惊的于校尉也带着人上去将打斗中的人分开，此时杜家父子、刘家一众人等还有贾少爷都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了。 这次群殴事件就这么定了性，这一群人到凌家家门前闹事，人凌老爷还在生死线上挣扎呢。众村民听不得他们污蔑保家卫国的鹰军，义愤填膺将人痛揍了一顿。至于鹰军将士却是没有一个动手，反倒将围殴的村民们给拉开了。末了，凌家弄了两辆平常拉牲口的大车把这群人拉往县衙交给方知县处置。 期间，姐夫与小舅子的对话也在进行当中。 “我这边的事都是同你姐姐讲了的。放心，我应付得了。不会给她带来困扰！” 明皓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总之，你要是身上一堆麻烦，就不要往我姐身边凑。”说完他看向那边把人往车上扔的马二哥，“你不公开自己的身份，那今天的事会有后患么？” “杜家已经倒了，贾家事不关己，知道了好歹也不敢再掺和更深。至于刘家，也是马上就要覆灭的了。”眼前虽然是个小屁孩，却是未来小舅子。凌荆山面对他自然是耐性十足。他灭刘家，也算是为民除害，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第243章 243.担心 明润找到小四，“小四，明皓呢？” 小四朝那边树下指指，“他在那边和凌大人说话。大哥，你也来啦？” 大郎点点头，有点后怕的道：“我们参与打架的，不会被报复吧？要不，我们一起去求求凌大人？” 明润道：“怕啥，法不责众。反正贾家和我封家也早有矛盾了，还是因为你家三郎结下的。凌老爷如今这情况，凌大人肯定焦头烂额的。咱们还是别打扰了。而且，这一次的事传出去是咱们知恩图报，为鹰军打抱不平，凌大人肯定会处理好的。没见方才那些鹰军将士都护着在场的无辜民众么。” 明皓看到他们便过来了，“凌师哥说后续他会收拾好，不会有后患的。咱们一道来的人齐了么？” 明润道：“还有两个在敷药。”虽然是众人群殴杜老爷等人，但对方自然不会不反抗，所以村民里有几个也伤着了。凌家的管家张罗着让人带他们去敷药裹伤了。 刚走到清溪村村口，几人就被里正叫去了。明润让小四和明皓先回去，然后过去将事情的经过以及凌荆山说的话都一一告知。 里正点点头，“虽然是打架斗殴，但那种情况是该出手。没得让咱们的恩人蒙受污名还袖手旁观的道理。既然凌大人说不会有后患，那应该衙门那里他会打招呼。就是那几家私下想报复，他肯定也不会不管。行了，你们回去吧。” 明净听弟弟讲了经过颇有几分好笑。 明皓挠挠头道：“他要是表明了身份，这几家哪敢在他面前跳啊。干嘛要瞒着呢，十年前受了那么大的冤屈，这会儿不正是衣锦荣归、扬眉吐气的大好时机么？” “大概是彼此差距太大了。如今的凌大哥对当年陷害、打压他的那些人已经完全不放在眼底。他不屑靠身份来碾压那些人，反正收拾他们易如反掌。这才给了刘家人还可以跟他斗的错觉。哪晓得今天跑去本想看他不能再翻身的，结果被痛殴了一顿。还冠上污蔑鹰军的名头让投进了大狱。” “我还是不怎么喜欢他。我觉得他这个人骨子里应该是很凶悍的，只是收敛着。姐，万一他以后打你怎么办？我看他一脚把那个人踹得惨叫连连的，看那样子他还没怎么用力。” 明净失笑，“那个人应该就是咱们淮山县的首富，十年前他曾经让他的狗腿子毒打过凌大哥。要不是凌大哥的义父懂得一些医理，他的身体肯定会留下后患。而且你想，他爹正命悬一线的，这个人还敢上门来找麻烦，是你的话你揍不揍这家伙？” 明皓想了想，“肯定揍他丫的。”他板着的小脸终于舒展开了一些。 “那就对了啊！再说，他一手带出来的鹰军再火也没有恃强凌弱，这还不能看出他的风格么？我不觉得他是会打女人的那种男人。再说了，姐姐也不是会傻乎乎任人打我的人啊。” 明皓想了想苦着脸道：“姐，他如今都是三品了。我如果要给你撑腰，难度好高啊。难怪人家都说要门当户对。” 第244章 244.夜探 明净揉揉明皓的头，“其实我之前也一直这么想的。”结果那天看到那两张弓摆在一起，一下子就冲动了。不过感情的事，是需要几分冲动的。 “那现在怎么办？又不能反悔。” 明净想到凌荆山急于把她定下来，现在遇上他爹的事又生怕中间会出变故。她忍不住笑道：‘我不想反悔呢。好了，不要为我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来，我陪你温书啊。” 当晚马二哥又来告诉明净，“凌老爷的情况真的有些危急了。那位从西北大营赶来的朱军医都有些束手无策。” 明净蹙眉，真的要走到这一步么？ “我想去看看凌大哥。”凌老爷再不是个东西，那也毕竟是凌大哥的亲爹。都到这会儿了，那些怨和恨怕是也都放下了。 马仲康点头，“那我带你去。” 明净起身，“你等我一下，我和我爹交代一声。” 封璟听了明净的请求也蹙眉，这不合规矩！ “爹，我去去就回，不会让不相干的人知道。之后我也不方便去。”如果名分已定，哪怕只是两家长辈已经开始走三书六礼的流程，万一凌老爷真的撒手人寰她都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尽一份心意。可如今却是不行了，顶多就是代表她爹送个白包致祭。甚至因为男女有别，她见都见不到招待男客的凌荆山。他们的事，也只有等到他守孝满二十七个月再说了。这期间，他们怕是也不好光明正大的见面。 封璟沉吟半晌，终是点点头，“那你去吧。”女大不中留啊！而且两个孩子才刚定情就发生这样的事，他还是不要从中阻拦了。以凌荆山的本事要瞒过旁人耳目不伤及明净清誉，想来不是什么大问题。 明净换了一身暗色衣裳再出去。马仲康道：“我已经知会过凌骁大哥，咱们这就走吧。”这会儿乘着夜色过去，又有人接应，当不至于惊动人才是。 两人从后门出去，避开人出了村子。两人都是熟门熟路的，马仲康经过特训更是耳聪目明。而且乡下不是农忙时节，除非是有点家底的人家，其他人通常都是只吃早晚两顿饭。因此晚饭都吃得早，然后再早早的睡下，如此便可节约下一顿饭来。这样一来，晚间会出门活动的人就更少了。所以这一路走得还算顺利。 到了红砂村凌骁也是早早就侯在村口了。凌老爷这会儿情况不大好，凌荆山肯定是片刻都不能走开的。 看到人来了，凌骁迎上前道：“封姑娘，这边走！” “好。” 明净是从凌家的侧门进去的。她上次也来过凌家正房，不过去的是左右厢房。正房里这会儿就只有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仿佛已经耗尽了能量的凌老爷，还有坐在床前的凌荆山以及一个待在外室的朱军医。 明净进去的时候，胡子已经花白的朱军医忍不住打量她。没办法，太好奇了。也就他是军医，还能呆这儿直接看到人。于校尉等人再试好奇也是不敢造次的。不过，将军居然好这口？ 第245章 245.作陪 明净从朱军医面前走过时冲他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脚步轻悄的走进内室，过去挨着凌荆山坐下。 后者抬头看她一眼，“你来了。” “嗯，那个送信人查出来了么？”这会儿明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凌老爷就是一口气吊着，她问候也没多大意义。但要说节哀顺变又早了些。一味沉默更是不大合适，索性另找了个话题。 凌荆山冷笑，“柳家庶出的女儿本来就当扬州瘦马养的，柳氏婚前确实和一些达官贵人有过接触。柳老头一直跟个官场不倒翁一般，可不就是托了他那些闺女、姐妹的福。老头子跟她也是过门前就勾搭上了。我还在排查，也不知道到底是她的哪个入幕之宾。” 明净眨眨眼，她是听说柳氏出身高门。合着还有这样的高门啊？如果就是为了攀附贵人培养的，那怎么不往更高处去？ “凌家从前......” “富而不贵，一些在外做官的族人也没有超过四品的。不过老头子十多年前长得也是挺勾女人的。”在一群上了年纪的人里，那就更出挑了。 看凌荆山的长相也知道凌老爷以前肯定是个美男子，甚至年长之后也是风度翩翩的大叔。明净下意识朝病床上的人看了一眼。可惜，这会儿两边脸都不对称了。脸色倒是红润得很，她估计多半是脑溢血导致的。 “真的没有办法了么？” “这两日都是用药和参汤吊着。府城来的王大夫还有朱军医之前还说尽人事、听天命。到今天下午，两人就什么都不肯说了。我索性把那王大夫也放走了。” 明净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那你也要保重才是。”她进来就看到棺材还有纸钱、纸人等等都预备下了。估计一开始是想冲一冲，不过很快就能用上了。到时候凌荆山这个孝子还有得忙呢。 凌荆山端着茶盏道：“我本来以为心底已经不把他当爹了。可到了这个地步心头还是有些空空荡荡的。” “毕竟是你亲爹嘛。” “是，小的时候他也曾抱过我、疼过我。如今我也只能送好他这最后一程。” 明净知道他不会放过柳家以及据说是凌二少亲爹的那人。不管怎么说，凌老爷都是因此才会中风。这也算得上杀父之仇了。但柳家既然是那样的人家，枝繁叶茂的还不知勾连了多少人家。 “凌大哥，你要不要眯一下？我替你守着伯父一会儿。” “不用，我撑得住。而且这会儿也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就好。这屋里屋外的，你怕不怕？” “原本有一点，不过你在这里我就不怕了。” 凌荆山朝她伸出手，明净犹豫了一下坐了过去任他抱在了怀里，然后把头放在了她肩上。 “我生平最痛这样意料之外的无能为力，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儿的，一直好好儿的。” “嗯，我答应你。” 凌荆山就这么静静的抱着她坐了一会儿，然后坐直身子道：“好了，你回去吧，别让先生担心。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确是莫大的悲哀。” 第246章 246.致祭 自己不回去，爹肯定不能安枕的。明净点点头站起啦，“嗯，那我走了。你一定要保重！” “放心吧，战场上打熬出来的身体，不会扛不住的。” 当晚明净一直辗转反侧，睡得很不安稳。凌家是次日一早敲的云板、挂的白幡。凌老爷终究是没有熬得过去。 清溪村的人既然都受了凌荆山的恩德，这样的大事自然是不能袖手旁观的。尤其明净家和他明面上关系也是不浅，更是不能不去。明净收到确切消息便跟着三爷爷去了。也不能全村的人都去，其他人家便是由三位耆老做的代表，把白包都带去。 三爷爷背着手走在前头，手里还拿着他的烟杆。 “三爷爷，之前打架的事方大人怎么没叫明润哥他们去问话啊？”再是打点好了，这一趟也是要走的。毕竟被关起来的刘家、杜家还有贾家人都还是有些分量的。 “方大人知道凌大人家将出大事，便把案子压下来了，说等凌家的事过了再说。那些人也都还关着呢。他们家的人去了几回，方大人态度很是强硬。这样污蔑浴血奋战的鹰军将士的确是太过分了。” “哦，活该！” 走到地头，老远就看到凌家一片白惨惨的。门口有迎客的，分别把两人往不同的地方带。乡下人家不大讲究，但像凌家这样的大户规矩还是要多一些的。 三爷爷转过身来，“你去吧，不过你小孩儿家礼数尽到就好，上完香早些回去。”本来如果老九不是病得起不了身，或者明皓不是太小，应该他们来的。明净一个女娃娃如今也是当男娃娃在用了。 “嗯，知道了。” 明净还没有过门，代表凌家支应女客以及管理丧事一应内事的是凌荆山的三堂嫂。明净听他说过，他三堂兄倒是个老实本分的，当年还替他求过情，甚至还往小茅屋那里偷偷送过药。这位三堂兄是他早逝的二叔公家的孙子，这会儿也在帮着支应男客这边。 而他三堂嫂不乏精明强干，把家里管得是井井有条。所以他会请了这两人帮忙张罗丧事一点也不奇怪。凌老爷病倒后，凌家的生意和田地凌荆山也是托这两人在管着。那几个活着的叔公家反倒什么都没沾上。 明净进去是这位三堂嫂亲自接待的，她便不好上了香就走人了。而且，她本来也想多留一阵的。 三堂嫂把她领到旁边的厢房，“妹妹啊，大伯这走得也是不凑巧。不然咱们如今就是一家人了。不过，也是早早晚晚的事。来，你喝点茶。”堂弟那天回来就吩咐她男人去置办一些基本的东西，可惜置办回来暂时也没用上。不过，看堂弟的样挺上心的。多半孝期过去眼前这位就要过门了，那提前打好关系也挺重要的。 “是啊，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三堂嫂哼了一声，“如果大伯真的是自己病倒的，我们也没什么好不甘的。你知道么，方才管家进来通传说柳家少当家带着媳妇儿来了。柳家少奶奶我这会儿还晾着呢。” 第247章 247.林家 明净挑眉，“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林家离这里可有几百里呢。她说完也反应过来，大概是前几天听到凌老爷中风的消息就紧赶慢赶的赶来了想要缓和两家的关系。毕竟林家消息灵通，是早知道凌荆山如今身份的。没成想正好赶上凌老爷落气的当口，就只好变成致祭了。 “他们林家真不知道是怎么教女儿的，那样的事都做得出来！最好笑是，林氏的话翻来覆去的。一会儿说那不是大伯的种，一会儿又说是。她也有脸？”反正眼前的也不是外人，不存在什么家丑不可外扬，而且多半来龙去脉早就知道了。三堂嫂说话便也没了忌讳。 “林少爷也被晾着？”既然三堂嫂是这个态度，明净也没拿自己当外人做出要避嫌的样子。她昨晚过来的事，瞒得了旁人，但代为管家的这位肯定心头门清。不然也不会在自己面前什么话都敞开了讲了。 “我肯定是跟着寒弟做的。” 明净蹙眉，“那位林少爷这当口被派出来，肯定是个非常能变通的。他不会吃了闭门羹就走的。”如今林氏自己承认偷人的事基本还是没有出凌家的范围的，就是另有人知道畏惧凌荆山的权势也不敢怎么宣扬。毕竟牢里还有几个现成的榜样呢。但如果林家的人在外头闹大了，难免引起议论纷纷。毕竟之前把林氏关起来的时候，林家的表现还是很配合，很大义灭亲的。 这会儿闹开，恐怕会让人的关注点从丧事本身转移到凌老爷中风的原因上去。或者是让人说凌荆山太过记仇、无礼。毕竟之前林的态度还是摆得很低的。那凌老爷这最后一程就走得不那么光彩了。 “他还能耍赖啊？” “他回头就在凌家大门口那么一跪，然后再哭着诉说一番似是而非的话，难道让人把他拉开？外头可正有宾客来来往往呢，不好看。”脸皮够厚的话，唱念做打都可以使得出来的。林家估计也是急眼了，不想把凌荆山这个军中新贵得罪透了。不然，如果凌家真的只是富而不贵，他们家有那么多既富且贵的亲戚，哪里会把凌家放在眼底？ 三堂嫂想了想，“说得也是啊。”这话她不好去劝，堂弟离家的时候她才过门，他们也不熟。可自己男人也不敢在堂弟面前多说啊。也不知道怎么的，堂弟这次回来虽然管的事儿不多，但就是非常的有威慑力，让人不自觉的就敬畏起来。 明净道：“凌大哥肯定很快能想通的。”就算一时气愤，他也会知道现在不是拿林家开刀的合适时机。 三堂嫂看她稳稳当当坐着喝茶，便把想让她去劝劝的话咽下了。今天人来客往的，不好安排。而且眼前这位，好像也不是好摆布的主。 果然，没一会儿外头就传话进来，大少爷已经让人把林少爷请进去的，让她招待林少奶奶。 三堂嫂诧异的看明净一眼，居然都让她料中了。 第248章 248.军医 三堂嫂蹙眉，“妹妹，那个女人从前我见过，好生厉害的。”而且从前柳家人也根本看不上凌家人，上次柳氏被关起来这人再来倒是客气了几分。估着是心虚，怕凌家把柳家女陷害原配长子丢了科举资格的事宣扬开了。可这次的事，凌家不好去宣扬啊。宣扬出去柳家丢脸，凌家更丢脸。 明净道：“不碍事的，嫂子。你就直接跟柳少奶奶说什么跟你都说不着。让他们爷们那边自己掰扯，你就陪着客人坐坐不失礼就好。又不是咱们做了亏心事，你就踏踏实实的坐着就是了。” 三堂嫂点点头，“那成，我听你的。” “嗯，那我就先走了。”她再怎么也是不好留下来陪着待客的，不然以后让人拿出来说就不好听了。 “嗯，我送你出去。” “不用了，嫂子正忙，我找个丫鬟带路就好。” “行，我这儿还真是一摊子事。你是自己人，我找个人送你出去。至于那柳家少奶奶，就先打发她喝着茶，我忙过再去招待她。反正也是死皮赖脸耍赖进来的。”三堂嫂解释她可不是为了招呼柳家人不亲自送明净的。 “我明白的，嫂子。” 三堂嫂叫来的是自家闺女恬恬，今年也九岁了。 明净看看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小姑娘，她记得封大哥说他和三堂哥年岁相仿是一块玩大的。那他要是早些成亲，岂不是小孩也差不多这么大了？ “封家姑姑，这边走！”恬恬得了母亲叮嘱，态度十分的好。 “嗯，好。” 刚走出封家和恬恬道别走了几步，就有人在后面喊道：“封姑娘，留步！” 明净转过头来，瞅着身后这老头有点眼熟。看到他抱着的药箱一下子反应过来，“是朱军医啊，您叫住我有事？” “这儿用不上我了。将军让我跟着姑娘回去，替封先生瞧一瞧。” 明净脸上露出惊喜，然后赶紧收住了。凌家在办白事呢，她怎么好在凌家侧门笑。 “那真是太好了！朱军医，我是跟着我三爷爷走过来的。要不，您等会儿我去找辆车。”之前三爷爷说不远，不用叫汪大叔送来着。 “不用、不用，刘昶套车去了。咱们站这儿等他一下。” 正说着呢，就见到刘昶赶着车过来了。明净打过招呼便扶着朱军医上车，她着实是感激凌荆山这会儿还能想着她爹的病。估计是早有此心，只是之前几日朱军医实在是分身乏术。 朱军医没让她扶躲开了，“没事没事，小老儿行动方便着呢。”这可是未来的将军夫人，按说他应该让她先上车的。不过既然小姑娘谦让，他也就不推来推去了。 刘昶这里用马车送两人回封家，那边柳少爷也终于进了凌家的门。他进得门来，便哭着到灵前上香，“姑父，你老人家怎么也不给侄儿一个赎罪的机会啊？侄儿得到消息，紧赶慢赶还是没能赶上......” 凌荆山作为孝子，自然是要在灵堂前答礼的。他穿着一身孝服，眼眶微红，是哀而不伤的做派。当下见柳少爷涕泪横流便道：“看这样子，你比我还难过啊！” 第249章 249.收买 柳少爷闻言赶紧用袖子擦了擦脸，“当然不是。表弟，愚兄这是万万没想到姑父竟然这么快就去了，愧悔交加。所以一时有些失态了。”他是为了缓和与眼前这位凌将军的关系而来，怎么能做得太过把人家为人子的都衬得还不如他一个外人悲伤呢？ 凌荆山淡淡地道：“有心了！不过柳氏早已贬妻为妾，说起来你们柳家并不是我们凌家的正经亲戚。这表弟的称呼就免了吧。”还微微躬了下身答礼。这种场面，虽然不是正经亲戚，但来者是客，总要给老头子留一块遮羞布。 “节哀！” 凌荆山点点头，便有人上来引着上完香的柳少爷下去。说起来他也是贵客了，便是由三堂哥亲自招待的。但是，他想趁机和凌荆山说上话却是不大容易。凌荆山孝子的身份，那是连个替的人都没有的就有人替，那也得他肯搭理你啊。 能进得灵堂这只是第一步，后头的水磨工夫还多着呢。柳少爷也只好先退下去。 三堂哥直接问道：“柳少爷是在县城客栈安置么？” “刚到淮山县，听到消息不敢耽搁赶紧赶来了。而且，对县城我们一行人都不甚熟悉。”如果能在凌家住下，那是最好不过了。 “那我来安排吧，毕竟来者是客。只是这两天来得人不少，就未必是从前的地方了。”从前柳家人来，那都是有专门的客房招待的。今时不同往日了！ 三堂哥把人一竿子支到凌府最偏远的地方去了。凌荆山说懒得看他们一次一次的想方设法进门来，索性就放在眼皮子底下。 “有劳了！” 自然是下人带着过去安置的，柳家人如今可不是贵客。三堂哥打发了人正预备往里走就见到自家媳妇过来，于是站了一站，“后头有事？” 三堂嫂道：“柳少奶奶跟我打听，堂弟身边可有什么说得上话的人，托我牵线搭桥。还要送咱家恬恬一枚上好的玉珏做见面礼。那水头比咱们上回在府城玉器行看到的那块还好。”堂弟这个岁数，身边没人才是奇怪的。所以柳家人把主意打到后宅倒也没错，可不就有那么一个人么。啧啧，她上回看到的那块玉珏，标价一百两呢。 “没收吧？” “财帛动人心，可大伯是怎么会走的我清楚。当家的你放心，我分得清里外。”这个家都是堂弟的，发生了什么事他能不知道？回头柳家的女人找上封姑娘，她这个代管家事的堂嫂还不得把钥匙交出来从此被边缘化啊？那可就是丢了西瓜捡芝麻了。 凌家虽然遭了抢劫，但元气还在。堂弟又是大方人，怎么都不可能亏待他们两口子。相反如果眼皮子浅，被仇家收买透露了未来弟妹的事儿给小姑娘添麻烦，那才会吃不了兜着走。以堂弟的威慑力，整个凌家上上下下怕是也没人敢收柳少奶奶的好处。而且，封家小姑娘的存在整个凌家知道的人两只手就数过来了。还都是离比较比较近的，也不是那么好收买的。 “不过，她出手可真够大方的。柳家这么怕堂弟啊？” 第250章 250.打听 三堂哥想了想，“林家前倨而后恭，好像是挺忌惮惊寒的。行了，咱们做好分内事就是了。你不忙啊，赶紧回去忙你的去。” 三堂哥到了灵堂，觑了个凌荆山走开如厕的机会把这事儿跟他通了气。 “行，我知道了。”凌荆山颔首，然后继续回去忙活。他倒要看看林家打算怎么蹦跶？ 林少爷听说那见面礼没送出去，蹙眉道：“早知道会闹出这样的事来，当初就该直接跟那个祸害家门的女人断绝关系。” 一开始想着再怎么说还有表弟在，林家和凌家的关系也不是一点转圜余地都没有。至于说家里送过来的嫡女都被人家打发走了，来日方长嘛。凌荆山当年吃了那么大的亏，怎么也不可能短时间就和林家和解。 可谁知道那个蠢女人居然干出这么离谱的事儿！明明跟她说好了，为了让凌荆山消气，表弟和她吃点苦头是必须的。流放怎么了，贬妻为妾自作自食怎么了？如果表弟不是凌荆山同父异母的兄弟，不是凌老爷还在，他们不被弄死才怪了。可那个蠢女人倒好，居然私下里向故人求助，还说表弟是那人的儿子。 那人位高权重，家中妻妾生的却全都是闺女，听说有个儿子自然是上心的。可这样的大事，人家肯定是要派人来求证清楚的。这一求证倒好，直接把凌老爷的命弄掉了。事情闹到如今这步田地，再要断绝关系也晚了。这回柳家可真是被那个蠢女人坑惨了。 上一次他就代表家里表了态，那个蠢女人任由凌家处置。所以这一回来他问都没有问过一声。但如今凌荆山死了爹，这显然不是能够轻易化解的仇怨了啊。他当初是想来探望病人的，也带了许多名贵药材来。可如今和还有什么用？ 不行，这件事光他出面还不够。他得把爹叫来亲自赔罪。就这样，他也怕凌荆山不肯善罢甘休。可惜在他跟前自家就没什么能搭上话的人。哎，要早知道这个便宜表弟能有如今的造化，当年怎么都不该得罪他啊。不但不能得罪，还得在他微末时就好好投资。罢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你在凌家打听不到，就试着出去再打听打听。我就不信年轻气盛一爷们，真清心寡欲得跟苦行僧一样了。” 明净这会儿正下马车，她并不知道林家人在想方设法打听她。不过就算知道也不会放心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她既然选择了凌景山，那将来会因为他找上自己的事儿多了去了。好事会有，坏事肯定也不会少。 以后凌荆山肯定是不可能时时在她身边守着的，她一个人要面对问题的时候多了。如今他就在身边，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林家人真找来了，就拿他们练练手锻炼一下处理事情的能力嘛。就算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够好，还有凌荆山给她描补呢。 这会儿朱军医跟着他回家，爹的病有了治愈的希望，她担心凌荆山丧父之痛的同时，也是忍不住心生希冀。 “朱军医，这就是我家了，您当心脚下。” 第251章 251.债务 桂嫂看到家里来了陌生人，忙着端茶倒水之余竖起耳朵听了一下，军医？是军队里的郎中啊。那肯定很厉害的了，她眼底也冒出喜色来，手下动作也更殷勤了。 “朱军医，您先歇会儿。我去看看我爹是不是醒着。” “没事儿，还得等之前给你爹看病的郎中呢，不着急。”朱军医慢条斯理的道。 明净眨眼，“我赵大哥那里也有人去通知了？”她还说等下去请汪大叔跑一趟呢。 “去了、去了，将军吩咐下来的事，那些小兔崽子肯定会做得很周全的。” 赵荨果然很快就来了，还是骑的马。他当然没马，是凌荆山手下带去的。为的就是节省时间，省得封家父女久等。 “朱前辈，晚辈赵荨，这厢有礼了。”赵荨进门来，行礼的时候还是一副很激动的样子。 “之前的脉案都带了么？” “带了、带了。” 明净赶紧把人往里屋引，她已经让桂嫂先进去收拾一下屋子，再看看她爹醒没有了。她爹昨晚耽搁了瞌睡，今早她走的时候还睡着呢。也不知道是从哪天起，明净想起她爹再没觉得那就是重生捡的便宜爹了。 其实之前她也不是真的那么心甘情愿挣钱供她爹吃药。她重生，别人也重生，她就摊上了这样大的负担。要不是害怕她爹真死了，她归大伯、大伯母管回头被人给卖了，她还真是很难那么卖力气。但相处了几个月，她是把封璟真当自己爹了。不单单是为了有个家长，也不是是为了还原身一段因果，而是实实在在相处出了父女之情。所以这会儿，她真的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首席军医呢，而且看赵大哥这激动的样子，老爷子在杏林肯定也是赫赫有名的。 封璟已经起身了，在明净陪着朱军医等候的时候他还在桂嫂伺候下吃了一碗鸡粥。如今明净手上不那么紧了，给他开的病号饭自然比之前又好了一些。 朱军医走过去坐下替封璟号脉。赵荨还有些激动，忍不住在这边小声跟明净科普，“知道么，这位老爷子可是从太医院出来的。几年前就是太医院的副医正了，后来不知怎么就留在了西北大营当军医。我听说自从有了他，西北大营伤兵的存活率都高了一些。” 那就是说比崔老太医还厉害咯？毕竟崔老太爷只是普通太医，还不是副医正呢。当初想请崔老太医，他们也只敢打请他看看脉案的主意。还得是赵荨去崔家的药铺崭露头角之后。如今，来了个比崔老太医更厉害的朱军医，这全是托了凌荆山的福。 明净很快想到药钱上去了。她已经跟凌荆山借了三百两银子了，如果再要他承担药费也太过了。可是，有这样对于他们普通的平民百姓来讲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面前，她难道还能拒绝？看来，这份债她还真只有把自己抵给他才能偿还得了了。不过，有一个男人肯这么为自己花费心思也是挺难得就是了。 第252章 252.口舌 “小子，过来！”朱军医把过脉，头也不抬的喊道。 赵荨忙答应着过去了。明净看朱军医脸色不是很好，不由有些担心，也趋前几步。 朱军医这才抬头道：“封姑娘，老夫暂时还不能确诊，要跟你这个师哥谈论一番再说。” “哦，那好。你们会诊，我去买点菜回啦。”看这情况还真是有点棘手呢。不过，如果不棘手，也不至于前前后后花了百来两银子也只是保了个不好不坏了。能治到这个份上，赵大哥也是尽心尽力了。 明净回自己房间拿了几钱银子，然后去问了一下桂嫂今天的菜色。 桂嫂正在后院的菜地里，闻声回头道：“素菜和蛋是有的，砂锅里还炖了半只鸡。” “行，我知道了。今天赵三叔家杀了猪，我去看看还剩得有什么，然后再弄条鱼回来。”明净挎上菜篮子出去。 这会儿刘昶早已经回去了。封家正是用人的时候，他们十几个人都派上用场了。也就朱军医年纪大了，而且术业有专攻，被凌荆山派这里来了。 “哎，你今天怎么又有马车送回来？” 明净转过头，“封明珠，这跟你有关系么？”她真是很烦二丫这样冷不丁就从背后冒出来喊一嗓子了。吓人不说，还说明这人成天盯着她啊。 “哼，我是怕你带累了整个封家女儿的名声。你说我管不管得着？”明净今天一早跟着三爷爷做什么去了，二丫是很清楚的。这从凌家回来又有马车送，不寻常呢。之前二哥说凌家和叔叔家多半已经有默契了，可看样子并不是这么一回事。人家凌老爷过世，明净不也只能是去送个白包上柱香就回来了么。压根就没那回事嘛，她就不知羞的跟人家凌大人坐一个马车了。 反正只要看到明净过得好，她就不舒坦。如今眼瞅着明净攀不上凌家的高枝，二丫可称心了。 明净道：“王家信口开河、污人清白那套，我劝你还是少学。你要是学了那个做派，那才是带累整个封家女儿的名声呢。毕竟你是姓封的，不姓王。人家说起来也只会说你是封家的二丫，而不是王家的外孙女。” “你、你连奶奶都敢编排！我要告诉爹，让他教训你。就是叔叔知道了，也饶不了你。”二丫一边说一边就朝屋里喊‘爹’。 封菖背着手从里头出来，明净也不好甩手走人，只好原地等着。 “你们姐俩又拌嘴了？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见面总是吵吵闹闹的？” 二丫指着明净道：“爹，我们拌嘴是小事。明净她方才编排奶奶。” 封菖朝明净看过来，“你说你奶什么了？” “大伯，方才二堂姐随口污蔑我的清白。我让她别学王家的做派，毕竟人家提起只会说她是封家的闺女。”明净理直气壮地道。她又没有提到奶奶半个字，不怕二丫给扣帽子。 封菖一听就明白了事情是怎么回事，瞪二丫一眼，“你胡说八道什么，这是能胡说的？这是你妹妹，别人胡说你都该帮腔挡回去的。” 第253章 253.买菜 封菖说过二丫又转向明净，“不过你也是，如果没那回事，出出入入也要注意一点，没得让人说闲话。你堂姐虽然说话不中听，但她出发点还是好的。又不是多远，怎么就要人家用马车送了？凌家人来客往那么多，给人看到了不好。” “大伯，马车不是送我，是送朱老军医过来给我爹治病。他跟我师哥在会诊，我正准备去买些好菜回来招待呢。” “这样啊，那你赶紧去吧。我进去看看。”封菖说着背着手进了明净家。 明净懒得和二丫再掰扯，直接往赵三叔家去了。 赵家和封家原本矛盾很深，不过之前明净教人认药材，赵家子弟也在其中。所以，两姓之间关系如今也有所缓解。赵家人要是路过明净的药田看到有牲畜去捣乱然后熊大等人没发现的话，也会帮着赶一赶。 赵三婶这会儿看到明净挎着篮子过来知道她是来买肉的便道：“哎呀，你怎么不早点来啊？好一些的都让人挑走了。另外大半也送到集市了。我看看啊，之前还留了几块，分一块给你。” 明净跟着她进去，看到真没剩几块生肉，倒是有猪肝和猪腰便道：“这肉是婶子留着有用的吧，不然就把这猪腰和猪肝卖给我好了。猪腰两个都要，猪肝割一斤左右。”这些内脏吃的人不多，不是很好卖。不过买回去做道现代的家常菜肝腰合炒还是不错的。 赵三婶找了块荷叶给包上就要往明净篮子里放。 明净笑盈盈挡了一下道：“婶子，还是秤一下吧。”是有屠户不过秤就知道有多重，但赵三婶这是不要钱准备直接送她的意思。 赵三婶看她不肯白收只好道：“成成成，我秤好了吧。你说你这孩子这么客气干啥？又不值多少钱的东西。我家闺女这个月采药挣了三四百文了，都是托你的福。” “山上野生的，又不是我药田里的。我不过是告诉赵姐姐一下而已。这该给的银钱还是得给的，不然我爹该说我了。婶子也不想我挨说吧。” “有几个人肯告诉别人啊？”赵三婶称过算了钱，把零头给明净抹了。 明净又走到村里惯常卖鱼的人家买了一条新鲜的胖头鱼，这才往家走。路过马二哥家马婶子招呼道：“明净回来了。” “是啊，马婶子。” 马仲康这会儿自然也在凌家打下手，不过明净没见到而已。马婶子听儿子说了凌大人和明净的事儿，也替她高兴。可偏就这么寸，凌老爷在这个节骨眼上登了极乐。这没来得及定下来，回头三年里出了变数可就难说了。好在明净年岁也不大。 “你难得又是鱼又是肉的啊，家里来了客？” “是凌大哥安排了之前给凌老爷看病的朱军医来替我爹瞧瞧，我怎么也该买些好菜招呼人家。”还不知道老爷子喝不喝酒呢，要喝的话她再去村头酿酒坊打，方才出来忘了问了。 “那是应该的啊。” 明净进去放下菜又进了里屋，朱军医正在开方子，看明净进来便道：“令尊的情况倒不算太棘手，但要治断根须耗费数月之功。” 第254章 254.犹豫 明净和她爹还有赵大哥对视一眼，都有松了口气的感觉。甚至一旁的封菖也露出欣慰的表情来。之前大半年赵荨只能是尽力让状况不恶化。他毕竟只是一个县城的名医，而且年纪还轻，他师傅又已经不在了。到了这位首席军医这里，总算是有个准信了。 “老夫大概在淮山县还能呆个数日。赵家小子，这些天你就别走了，跟着老夫给你家先生治病。老夫走后，也还是你的活。” 赵荨立即躬身道：“能得老前辈指点，又能为先生出分力，晚辈荣幸之至。” 明净道：“那回春堂那里......”才刚回去一下子要离开那么久，怕是东家会不答应。之前是有凌家的权势在，回春堂也无可奈何。可就一直在封家，怕是就不好办了。 赵荨道：“我之前不是跟你说想去府城崔家的药铺么，就是因为在淮山县我的医术很难再有长进。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肯定不能错过。回春堂那里如果不同意我告长假，我就辞了吧。”回春堂是县城最大的医馆，但他离了那里也不是就找不到活儿养家糊口了。 朱军医道：“小子，方才跟你聊了几句，老夫也觉得在医术上你是个人才，而且还有潜力可挖。你要是愿意，回头去当军医也不是不可以。这个呢，也就劳累些，照顾不到家里。你可以考虑一下。得了，先去抓第一副药吧。先吃五道我看看再说。” 明净忙上前几步接过朱军医手里的药方。赵荨也走了过来一起看着，他看了几行脸色微微一变。这上头的药，不便宜！就这一副药的价格就相当于之前半个月的花销了。 封璟道：“敢问朱军医，我这病要治愈，一共需要多少银子。” 朱军医道：“得看你吃过药之后的情况。不过你要问概数的话，先准备三百两吧。” 封菖忍不住道：“要那么多啊？”兄弟家虽然有药田，但那本来就是借银子买的。还有个砸在手里的破旧客栈，可那能卖几个钱？然后就是这栋宅子了，顶多也就值三四十两银子。封菖从前觉得自家至少在清溪村还是不错的，有房有地。可这么看来，连一场病都是生不起的。 封璟道：“哥，咱们村里有山有水，你帮我陪着朱军医出去转转吧。” 封菖点头，“成，朱军医，请！” 待人出去了赵荨道：“先生，药钱的事弟子可以凑一凑。再说，不还有那谁么。”先生这会儿犹豫，除了因为药钱还能因为什么？ “不成、不成，先是跟人借了三百两银子还没还，如今还要人负担我这巨额的药费。以后明净还能抬得起头么？凌家是，咳咳，是没有多的人了，可他又不是六亲都断绝了。更何况他还有朋友、故旧、同袍，这传扬出去明净跟他连定亲都不曾，封家就花掉他那么多银子，那些人不都得小觑了明净啊。” 至于赵荨说他帮着凑，他才出师几年？更何况他还有老娘、媳妇、闺女要养，翻过年还能再添俩小的。他也是有心无力。 第255章 255.中毒 明净道：“爹，只要能治好你，就算是抵上全部家产去银号借贷我也会去借的。你身体健康最重要！而且就算像之前那样不好不坏的拖着，也是一笔开销。倒不如一次治断根。” 她知道她爹因为银钱的关系顾虑重重。只不过拿客栈去抵押大概可以，药田本来就是借钱买的，银号不会肯。所以不凑手的时候还真的是只有问凌大哥再借。她也不想欠债越来越多，可毕竟还是人命最重。 “他说的是先准备三百两，又没说这三百两就能治断根。”封璟还是很犹豫。 赵荨道：“朱老的医术，全天下也是排前头。先生，这机会太难得了。” “是啊，爹，总得试试啊，债务就慢慢还吧。我原本也预计有这么一笔开支的。”明净说着顿了一下，有些疑惑地道：“爹，你是不是对你到底得了什么病其实心头不是一点没数的？”她觉得之前朱军医的表情有一瞬也有那么一点古怪来着，还以为自己看走眼了呢。 封璟道：“一开始我也没多想，就以为得了比较罕见的怪病。可时间长了一直在病床上躺着，我就慢慢想起些事来。” 赵荨这会儿都还一头雾水，闻言前倾了一下身子，“先生，怎么回事您倒是说说啊。” “那是我第二次进京赶考的事了。当时我和一个举子相交莫逆，于是便同吃同住，以便互相切磋进步。但他还没进考场就吐血身亡了。毕竟是大比之年，死的又是赴考的举子。这事儿直接惊动了京兆尹府，结果后来也只是给出了一个旧疾发作的结论。我慢慢回想起来，他一开始的症状好像同我挺像的，就是严重了许多。他去得很快，我看那样子倒不像是旧疾，像中毒。”封璟面色有些凝重地道。 明净倒吸了一口冷气，“爹，你是说你不是病了，你是中毒了？” “我当时就是这么猜测的，但是京城水太深我可不敢说什么不该说的。大概因为我和那举子太亲近，所以不自知的时候受了些影响。但是影响不大，所以不会要我这条命。” 赵荨扳着指头算了算，“先生，那得是五年前的事了吧。这毒在你体内潜伏了这么久！” “那就更得治了，毒一直留在体内，谁知道最后会怎样啊？”明净觉得她爹也是够倒霉的，居然遭了这样的池鱼之殃。那个举子怕是在京期间卷进什么事儿里头去得罪了那些可以翻云覆雨的贵人。她爹可能是接触到过那人的血液或者什么，就这样吸收了一些不致命的毒素。 说起来亏得她爹当时什么都没敢多说，还如常的去参加了考试。然后等待发榜，落榜后再归家。如果他稍微露出一点异常，搞不好五年前她就没爹了。她记得她爹落榜回来就接受了知县的聘任去学宫做了教谕。说是三年才一科，录取比例太低，耗费又太高，他不考了。合着这里头还有这么一桩事啊。 第256章 256.债台 “爹，我手头还有八十两银子，然后药田那边一个月有十两左右的净收入。客栈我估着很快能开起来了，到时候咱们大家齐心协力，慢慢把它办红火应该也有一笔稳定收入。咱们先治，边治边想法子凑银子。先不忙急吼吼的再跟凌大哥借，反正他要守孝短期内也不会离开淮山县。之前赵大哥不是想方设法给咱们用疗效差不多价格却低一些的药么。回头咱们好好跟朱军医说说。” 赵荨道：“对，先生，用什么价位的药这个是可以操作的。我看这张方子上的药就有些偏贵。”贵的药疗效是要好些，但手头紧选些性价比更高的药就很有必要了。 师兄妹俩好说歹说，总算说得封璟点了头。两人看他倦了，便一起退了出去。 “你不是马上要买药种么，不买了？”赵荨轻声问道。 已经说好三天后由熊大陪着叶老三去赵荨介绍的地方买名贵一些的药材种子。两人会带走五十两银子。 “还是要买，如今这个情况提高药田的收入就更重要了。我说暂时不用再借钱只是宽宽我爹的心。赵大哥，你在凌家是不是跟谁随口提过我要买药田？” 赵荨想了想，“好像是。对了，是提过。杜家要卖药田的事我就是听凌家的下人说的。”说到这里他露出恍然的神情，“你是说......嘿嘿！那我也不用凑了，反正我那点也是杯水车薪。” 明净被他笑得有点赧然，不过这也确认了某人是处心积虑让自己欠他越来越多的银子啊。她爹作为先生替即将被开除学籍取消科考资格的凌荆山求过情。他当初借出一百两给自家应急已经算是还过人情。后来种种就不只是还人情那么简单了。 一百两、三百两、六百两，她这债务还真是越筑越高了！ 中午明净请了大伯封菖和师兄赵荨陪着朱军医用饭，大伯吃过就回家去了。 赵荨道：“我得往凌家去一趟。”一边说一边瞥瞥明净，意思你有什么话要我带没有。他是男客，是可以直接见到凌荆山的。再怎么说之前他在凌家呆了许久，既然来了乡下怎么都该去上一柱香。 明净点点头，“你等一下。”说着进去拎了一个食盒出来，“这是我学着熬的鸡肉粥，你帮我带去给凌大哥。” “不至于吧，他在自己家还能少了一口吃的？而且，我怎么带啊？”这去上香拎个食盒像什么样子。 明净看看他的药箱，意思你可以放那里头。之前里头放着脉枕和厚厚一沓脉案。如今脉案都取出来了，放个食盒不成问题。 在一旁坐着消食的朱军医道：“嗯，这个带去可以。回头你就告诉凌大人是封姑娘亲手熬的。他今晚势必要守夜。如今多半吃什么都没胃口，夜间说不得什么都不肯吃，也就封姑娘亲手熬的粥还能赏个脸。” 赵荨挑眉，他看到凌大人私下对他老子不是很客气啊。不过想想人毕竟是死了亲爹，人死债消。于是接了过来，“成，我带去。” 第257章 257.债主 赵荨也走了，明净带朱军医去挑房间。结果他看上了明净之前用来晒药材的屋，说喜欢这件光线好，窗外的景致也不错。至于赵荨，还是打发他住明皓的屋就是了，省事！ 晒药材的屋里有张现成的罗汉榻，打扫一下铺上垫子被褥就成。明净便知会了桂嫂一声。 “朱军医，您想必已经看出来我爹是中毒不是生病了。” 朱军医点点头，“嗯，本来我也是要问一下的。既然令尊心头有数，那就更好了。他应该是中了一种宫里流传出来的秘毒。毒性潜伏了很长一段时日，今年才发作出来。那是一种致命的毒药，令尊大概不是被人直接下毒，只是通过某种途径接触到中毒的人。” 明净点头不已，“正是正是。您跟我爹说得差不多。”一边把封璟说的复述出来。 朱军医摸摸胡子，“那就难怪了，原来是在京城中的啊。不过具体的药性、成分还有分量老夫这会儿还不得而知。只能先开两副药吃吃看，搞清楚了再设法解毒。 “那这花销，怕不是区区三百两就够的吧？你们凌将军怎么说的？”深宫秘毒啊，哪是那么容易就解得了的？她爹怕是多半也有所猜测。 朱军医笑道：“封姑娘果然聪慧过人。老夫不过是说漏嘴了毒药来源，你就推知了背后种种。将军之前也不知道到底令尊是得了什么病。但他说既然小赵只能维持现状，而且每月还要耗费四五两银子，那要根治肯定不是小数目。他让老夫报价的时候看着报个两三百两就好。省得说多了，令尊不肯医治。” 明净心道：说少了，又不至于一定要再跟他借！ “难不成还有些要用到的药是市面上买不到的？”不然，她自己拿着银子去买药，到底花出去多少能没个数？ “是，真要解毒，可以说大半的药材都是这小小县城甚至府城都找不到的。” 明净点头，“没事，您尽着好药开，再难弄到的药对凌大哥来说想来都不是问题。不过，您还是告诉我一声具体花费比较好。我承了他的情，总的知道到底是多重的情才是。” 朱军医道：“老夫估着把毒性全解了，怎么也要一千两的样子。”这口气也太理所当然了吧。而且，干嘛要问得这么清楚啊？算了，小儿女耍花腔他一个老头子弄那么明白做什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 明净心道：那就算一千两！她爹可是说了，债没还清不急着嫁，还要给她挣出一份嫁妆来。大家都是这样的关系了，借条她倒也不用再打了。 朱军医将抓药的事揽了过去，明净不用再自己去抓药。她安顿好朱军医午睡便进去告诉封璟，“爹，沟通好了。朱军医说二百两银子勉强也能够。毕竟您只是被波及，没那么严重。您啊就别为药钱担心了安心休养便是，一切有我呢。” 也不知道朱军医把方子给了谁，两刻钟后明净再出来便有现成的药了。桂嫂说是以前来过家里的士兵送来的。 第258章 258.复杂 明净让桂嫂进屋去歇会儿，自己捅开小炉子在屋檐下熬药。如今不用每天去山上采药，她其实清闲了不少。所以，平时也在跟着桂嫂还有汪大婶学做一些家务。她之前跟着汪大婶学了几样点心的做法，盘算着等下做了给朱军医当下午茶。人是凌大哥派来的，出诊费是不用给了。但衣食住行还是得精心照顾好才是。至于朱军医听了那番她让紧着好药开的言辞有什么想法，她并不在意。日久见人心！ 她这里熬着药却听到隔壁又有大一点的动静了。本来听了就听了，如今的房子隔音不是很好，大声一点邻居都能知道。可是听着听着就听到事情跟自家有关。 原来，大伯回去之后就问王氏拿银子了。王氏那个性子，自然是说如今她不当家，手头一个子儿都没有。 “老头子，家里哪来的银子啊？兄弟这里又要花一大笔，我做嫂子的也是有心无力啊。我但凡有，我能不拿出来？” “大儿媳那里的只是日常花销。你当我不知道大头你还捏着呢？赶紧的，给我拿五两出来。我才是一家之主！” “没有！哼，他都不让我们把田挂在他名下了，每年又要多出几两银子的税钱。还想我拿银子给他吃药！”一阵拉动椅子的声音，想来是王氏坐下了。 “你说你要是有，就会拿出来是不是？你既然晓得田不挂在我兄弟名下一年要多出几两，怎么不想想之前那些年我们因此少出了多少？”他可不想再成天被封家的人还有村里的人戳脊梁骨了。而且，说起来这些年他兄弟做得的确不错。再这么下去，两房可就真的要疏远了。 “有我肯定拿出来，问题没有嘛。” 又听到有人往里走拉开门的声音，明净下意识的拿着扇火的扇子凑到和大伯住的房间临近的屋子听了听。一阵翻箱倒柜的动静，然后是王氏急急追了进来，“老头子，你要做什么？” 明净楞了楞，看来这回大伯倒是真心要出银子，都去找王氏藏的银子了。她心头一时有点复杂，然后又听到隔壁其他人都跑来相劝。 她走出来坐回凳子上继续扇火，说实在的她其实不想大伯给银子。大伯能给的肯定不多，但难得的是这片心意。她要是收了以后就不好一门心思的记恨隔壁一家子了。 隔壁封菖已经找到王氏藏银子的地方了。他拿了一锭五两的银子出来，看看剩下还有十六七两又一起拿出来交给了过来劝的大郎，“既然说了你媳妇当家，你们就收着。以后一应的婚丧嫁娶的礼钱以及其他开销也从你们这里支。” 大郎应了一声收了起来。如此一来，他媳妇儿手上掌着的就有二十多两银子了。这才像是当家的人嘛！ 王氏看到辛苦攒了多年的银子全部被收缴，一下子就坐到了地上拍着大腿道：“这可都是我的私房钱啊，你怎么能全部拿走？明净不是那么厉害么，她自然有法子替她爹弄到银子的。就算凌家的高枝攀不上了，还有别家呢。” 第259章 259.凑钱 封菖道：“你嚎，再大声点。传出去让村里人都听听，我拿五两银子添在兄弟的药钱里，你就在这里污蔑侄女的清白名声。哼，你连嫁妆都没有，哪来的私房钱？。” 二丫蹲在王氏身边，赶紧道：“娘，快收声吧。”看到银子到了大哥大嫂手里，她也好心痛啊。钱被娘掌着，她还能撒娇哄一点出来用。到了哥嫂手里哪还能轮得到她？大哥和大嫂肯定会趁机偷拿偷用，一定得让娘把他们看紧了。 大郎也道：“是啊，这样的话传出去我们还要不要在村里做人了？” “你给老娘闭嘴！”王氏吼道。 封菖没有再理会他们，径自拿着银子出去了。 明净看着他递到面前的五两银子赶紧站了起来，“大伯，你们家人多，二嫂又快生了。还是留着二嫂生孩子用吧。”上次王氏带着人去找枣花写借条，说的就是那四两银子是留着给二儿媳潘氏生孩子用的。 “你二嫂生孩子的银子家里还是有的，你拿着吧。大伯没本事，只拿得出这么多。” 话说到这份上，明净就不能不收了，不然就是嫌钱少了。她接了过来，“谢谢大伯！” 封菖低头看看炉子上药道：“这副药花了多少？” “差不多二两四钱。” 封菖叹口气，“你爹这走的什么背运啊？剩下的你有什么打算？” “我手头还有一点，不够的也只好再跟凌大哥借了。”她爹的确不知道是走的什么运道啊。别人也去赶考，平白无故哪有这么倒霉？ 封菖皱眉，“你们俩......” “现在凌老爷驾鹤西归，说什么都为时过早。” “哪怕欠了钱，你行事也要有分寸。” “大伯，我知道的。银子，家里慢慢还是还得起的。”这一回明净倒是老实听了教训。 “嗯，那就好。”封菖说完背着手出去了。 明净把银子收好，呼出一口气。没多久，三爷爷也来了。他才从凌家吃过饭回来，听说凌大人派了军医过来就来看看。 明净见他进了院子忙招呼了一声，她正在倒药有些走不开。 “你忙你的，你爹的病那老军医怎么说？” “说能根治，不过得花几个月的时间。” 三爷爷点头，“那就好。那药钱呢？” “要二百两。三爷爷，方才我伯父刚送了五两银子过来。我自己手头也还有几十两，剩下的，我打算再向凌大哥借。回头用药田挣得的银子慢慢还。” “哦，你伯父给了五两啊。哼，他早该有所表示了。回头我让你婶子也拿三两过来。对了，我在凌家看到方大人了。我问了一下，杜家污蔑凌大人、污蔑鹰军的案子推到凌老爷入土为安之后再审。明皓也是目击者，如果他到时候能去，就让他也去做个证。他毕竟是在县城读书的，话总比其他人说得清楚。而且他本来就在县城，也比较方便。” “好的，我知道了。”以明净对明皓的了解，到时候应该也不至于会怯场。再说了，他一个八岁大的孩子，说的话也更容易取信于人。 第260章 260.打听 三爷爷走了，堂婶很快把三两银子送来。没多久五伯母、七伯母也各自拿了四两银子过来。这几家是血缘最近，也是田挂在她爹名下比较多的。 里正家拿三两银子出来还好，但三位伯父家各自拿出四五两的确是尽了力了。如今不说地主家没有余粮，但小老百姓家里是真的没有。不过好在身边也还不至于出现卖儿卖女的惨事。 五伯母道：“孩子，拿着。你一下子要拿出这么多银子，我们也只能尽力，帮不了你多少。” “上次我们一家搬回来，二位伯母就来送了不少东西。这回又直接给银子，我都记在心头的。” “一家子，本来就该如此。何况我们也沾了你们家不少光。”七伯母拍拍明净的手。 “好了，我们走了，你熬药不用送的。” 明净按医嘱熬好了五道药晾起来，又去厨房倒了面粉、鸡蛋等做糕点。这会儿回屋休息的桂嫂也重新养好神出来了，便帮着一起做。 朱军医对加了杏仁的煮羊奶配鸡蛋糕的下午茶很是满意。他之前就看到后院还养了一只产奶的母羊来着。加了杏仁很好的去除了羊膻味，喝着很舒服。 这两样封璟也能吃，明净陪着朱军医说话，桂嫂便端了进去给他，吃过又服用了一道药。接下来朱军医就要开始观察了。 申时过了没多久赵荨就回来了。明净将提篮递给他，“里头有些糕点，还有煮好的羊奶。老人、孩子、孕妇都可以吃的。” 赵荨既然要留在封家，自然是要和家里打声招呼的。回春堂那边或是辞工或是告长假也需要走一趟。他接过提篮点点头，“朱老前辈，我先回家一趟。”又对明净道：“记得做我的晚饭。” “你不在家住一晚？” “不了，能跟着朱老前辈学习的时间有限。” 说话间汪大叔已经驾着牛车过来了，之前明净就同他讲了要送赵荨回家。他看到赵荨进村，见太阳都快落山了便赶着车过来了。 赵荨把提篮里装好的食物一并转移到药箱里，反正也装过了。抬起头笑道：“走啊，送送我啊。” 朱军医轻笑两声，转头和同龄的桂嫂说话，问起封璟素日的饮食起居来。 明净摸摸鼻子跟着赵荨往外走，路上听他道：“你的凌大哥气色不佳，但精神还好。听说是你亲手熬的鸡粥，当即便接了过去，还说让你不用担心他。” “知道了。” “你知道我去撞见谁了么？” “谁啊？”本县有头有脸的人应该都去致祭了，尤其如今那三家的人还关着不让保释呢。 “我去送粥的时候见到西北大营郭元帅派来致祭的人了，身份看起来也不低。又能请得动首席军医，还有郭元帅亲自派人来致祭。你这位凌大哥怕不只是一个小小教头哦。”旁人可能以为朱军医就是个普通军医，他可是很清楚他在杏林、在西北大营地位的。还有郭元帅派来的人，他都没听旁人提起，显然是没有张扬。 第261章 261.教训 “原来这才是你把我叫出来的目的啊。既然郭元帅派人来凌大哥都没避讳你，那就是不担心你说出去。西北大营除了姓郭的不就是姓凌的了。”想来凌大哥没避讳赵大哥还有个原因是要侧面把自己的存在告诉郭元帅。只要郭元帅知道他现在不但是要守孝不能定亲，而且还有了红颜知己，肯定会很快给自家姑娘定下合适的亲事了。 赵荨瞪大眼，“原来如此！怪不得先生说起他那么引以为荣。他居然就是......糟糕，我那天还当面嘲讽他是老牛来着。嗯，不怕，他也不能拿我怎么样。我可是明净的赵大哥。” 明净推他胳膊一把，“被人听到像什么话啊，人家家里在办丧事呢。” “好好好，我闭嘴我闭嘴。” 赵荨上车走了，明净挎着提篮往三位伯父还有三爷爷家送鸡蛋糕。不多，一家也三四块，给最小的孩子尝尝鲜。隔壁有孕妇，添了一块。 包氏接了过去，当即就分给了小宝和小丫丫，“成，这块我给小四留着。多谢你想着！” 二丫伸手过来准备拿碟子里的最后一块。明净道：“是给二嫂的。” 二丫沉下脸来，“搬来几个月了，难得送一回吃的，就只送那么几块。”他们家刚出了五两银子呢！ 明净笑笑没跟她论短长，打小到大二丫从她家拿走那么多好东西，她也从来没吃到过二丫什么啊。 包氏也沉下脸，“二丫，贪嘴可不是好习惯。这糕点又要鸡蛋又要面粉的，贵着呢。家里人多，给几个小的还有你二嫂尝尝很够了。你都快十五的人了，这样像话么？明净还要去五叔七叔还有三爷爷家吧，快去吧。”真是让婆婆惯得没边了。 公公给了五两银子她也心痛，但既然给出去了那就是给出去了。公公的用意她倒也能明白，自家的名声这几个月太坏了。而且，明净如今买了田，还有了个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借银子的师兄。叔叔家明显就比刚搬来的时候有起色了，缓和一下关系还是有必要的。关系不缓和，什么好事都轮不到自家。 里屋传来几声王氏的呻吟声，明净暗自好笑。她这是装上病了？明净也没提要进去探望的话只作不知转身走了。走出院子听到身后包氏道：“二丫，娘平素那么疼你，她老人家病了你不去端茶送水杵在这里做什么？大嫂要预备做晚饭了，你要不进去就到厨房帮忙吧。”一边低头对小宝和小丫丫道：“慢着点吃，喝水，别噎着。” 两小点头应了，各自捧着鸡蛋糕继续吃，头都不抬。农家哪有闲钱给小娃娃吃这些，能有口饱饭吃就不错了。 二丫自然选择进屋，她对王氏道：“不是说都有人来抓凌大人了么，怎么反倒是杜老爷他们被关到县衙去了啊？”她娘本来都要在村里散布明净是扫把星的了，听大哥回来说了经过也只得作罢。凌大人越厉害，岂不是代表明净的靠山越硬。好在凌老爷死得是时候。哼，三年孝期过去什么都可能变化，明净未必就真的攀上了这根高枝。 第262章 262.踏实 王氏道：“谁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去把你大嫂叫进来。” 二丫眼中一亮，“是要让她把银子还回来？” “你爹让她保管的，她怎么可能听我的还回来？”就是大儿媳真的还，她也不敢收啊。 “那要做什么？” “赶紧去。”哼，他兄弟病了一下子就拿出五两，自己病了理都不理会。人家家里又不差这五两，说几句好听的那凌家大少爷不就什么都肯给了。说她坏明净的清白名声，她一个没出阁的闺女跟一个大男人公然进包间，这是哪家的规矩啊？ 包氏很快被叫进来，“娘，什么事？”一刻钟前还好好儿的，说病就病，谁信啊？这会儿又要做什么妖了？好在装病怎么也不可能又暴起要打人。 “老大家的，要是你公公在你这里拿钱一次超过一百文你就得告诉我，听到没有？”拿给他兄弟吃药，自己也只有忍了，没有发作的由头嘛。可要是他拿去给那个贱人，那是怎么都不能忍的。 包氏看到婆婆咬牙切齿的样子，很快反应过来，“娘，要是爹让我瞒着，我听你们谁的啊？”公爹才是一家之主，可违逆婆婆却也讨不了好。 “当然是听我的，你难道想看到咱家的银子被那贱人花用？我告诉你，我每十日会查你一回帐，要对不上你就给我等着。” 包氏心道：那还真瞒不住！如果公爹真的问自己拿钱，自己照拿，实话实说婆婆过几日就要查账就是了。不过平时那些花销每笔多几个一两文、两三文甚至三五文应该还是可以的。 过了两日，叶老三和熊大带着刚从回春堂拿到的十两银子过来找明净。如今也不用在回春堂抓药了，也就无须再押钱在那里了。回春堂的东家少了这么一个长期客户自然是要问的，听说是凌家介绍了军医过去，要用的药大多府城都没有，以后就从凌大少爷的渠道弄药也无可奈何。倒也没对明净药田的药拒收，毕竟品质上乘。而且凌大少爷有弄好药的渠道，说不得将来还要通过她牵线搭桥呢。看这样子，她同凌大少爷关系亲近着呢。 至于赵荨，东家答应了让他告长假。虽然对他要请几个月的假不满，但他能跟着军医学一段时日，然后亲手治好封先生的怪病，医术肯定是要精进的。他可是回春堂一块活招牌。而且赵家上有老、下有下，回头他媳妇儿生了，他也必须告假在家各种张罗。 明净没接银子，又拿了四十两的银票并一封信出来，“这是赵大哥的信，你们连同银子一并带上，明日一早就启程吧。”这几天正好是个收获药材的间隙，叶老三才得以走开。 叶老三听说东家这里需要大笔银钱治病，本来心头还有些打鼓。他可才跟小东家签了长期的契约。这会儿看明净兑现之前画的大饼，一下子就拿出五十两银子给他去买名贵一些的药材种子，心头一下就踏实了。小东家虽然是个姑娘家，但做事大气啊。跟着她干活，亏不了自己。 第263章 263.丧事 凌家的丧事已经办了三天了。凌荆山没采纳三叔公做七七四十九日水陆道场的意见，直接定下停灵七日然后下葬，并且棺木里不放陪葬品。凌荆山自然不是拿不出银钱来将丧事场面弄得隆重。但他想到那些在战场上牺牲的同袍，有些甚至连马革裹尸都办不到，就觉得过于大办丧事实在没有必要。 三叔公当场就道：“我们老了，不中用了，说话也没人听了。七天，那也太简陋了。而且还一点随葬品都没有，也太薄待你爹了。人家那些穷人家，宁可举债都要让老子娘走得风光。咱们这样的人家，至于如此么？”厚葬的确是这一方的风俗，他越说越理直气壮。不肯给亲爹大办丧事，那就是不孝。 当时差不多族里的男丁都在，凌荆山知道他是在争话语权。之前于珩到来时几个族老明哲保身的态度，他们自己也知道很难在他面前挺直腰杆。但要他们就此退缩却是不肯的，借着他爹的丧事发难早在他预料之中。总之就是要利用辈分把他压住、压服。毕竟接下来的守孝期，如果没有大的意外，他是要留在凌家的。他的态度直接关系到他们的利益。 凌荆山斩钉截铁地道：“凌家被抢劫的事才过去不到两个月，家底都薄了。要按三叔公说的大操大办的话，三个月后不用过年了。虽然家里在孝期，但年也不能过得太简薄。除非，把过年的一应花销都挪来先用了。至于举债办丧事，我是决计不肯的。随葬品我一件不放就是为了不让人去打扰我爹。凌家再经不起第二次被贼人洗劫了。” 众人听到把过年的银子挪来用，心头就都打起了小算盘。很多人都是依附嫡枝过活，就指着过年的时候嫡枝送的钱粮银子了。当下也纷纷表态，说七天也不算简慢了，该做的法事、该请的僧道也没少啊。而且，因为惊寒的关系，就连方知县都亲来致祭，还有本地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是一个不落全来了。如此场面，谁能说一句简慢？ 于珩悄声和凌骁道：“亏得他们不知道大人的真实身份。不然，岂不是会直接要求这丧事办个一百天，请足一百僧道来做法事？”好在向兵部报丧请求守孝的折子递上去，一来一回怎么都得十天才能收到批复。到时候朝廷肯定会循例有所表示，毕竟将军是堂堂的三品，而且功勋卓著。那会儿老爷子已经下葬，这些人也不能再闹腾。 凌骁道：“这些老头子，打不得骂不得，伤脑筋！”之前居然还想让封姑娘立即嫁进来冲喜，这要是真冲喜了，如今人没了岂不是得被他们怪得满脑袋的包？ 里头三叔公看着众人因为过年的事纷纷倒戈，恼火不已。正要再说，就见凌荆山看向了身后自己的儿孙。喉头一句‘你没钱给你爹大办丧事，却有钱一再外借？’只好咽下。 自己就算在凌家争到个一言九鼎，还能活多久。而且这小子软硬都不吃，真是对自己无可奈何，也会把气撒在自己儿孙身上，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第264章 264.后续 三叔公是族长，他这里偃旗息鼓了，而且大部分族人还是宁愿钱用在过年上的。说良心话，这丧事在淮山县也算过得去了。才刚遭了抢劫，总不能倾家荡产的办丧事吧。活着的人不过了？ 其实更多的人今天来，想争的也不是把丧事办得更盛大。他们又得不到什么实际的好处，还得被折腾更多的日子。他们跟着三叔公来，也不过是以此为契机，想在凌家的各项生意里沾点好处。就算老三和惊寒关系最好，惊寒委托他全权代管，但他吃了肉，别人总的喝点汤吧。可如今才提出把丧事办得更多一些，就被打了回票，后头的话就更难说得出口了。 人家都不怕被扣个不孝的名声了，还会听三叔公的让他们好处均沾？大部分人如今也算看出来了，凌惊寒压根就不在意那些个名声，也不会因此受族长束缚。所以，想要沾光还得跟老三一样，直接走凌惊寒本人的路子。 如此一来，虽然有人和三叔公一眼的想法，觉得他宁可把一而再甚至可能再而三的把银子借给封家，这会儿也不会再多嘴了。 这几日刘家、贾家还有杜家的相关人等一直在积极活动。可这回方大人简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是不肯松口。还说他们激起了民愤，就这么放回去恐生事端。反正他的后台和这些人的后台关系不睦，他依法办事，完全不用给谁面子。 这三家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又想上下打点让牢里的人好过些。那些人哪是吃过苦头的人啊。对此方大人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反正那天他们也被打得挺惨的，牢里缺医少药又吃不好睡不好的。再拦着，就是断手下人财路了。 明净听中途回来看看老娘的马仲康提起这些，也是无语得很。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凌荆山再厉害，也不能跟那些老头子来硬的。当今以孝治天下，不敬长辈的名声他也是不能背的。她觉得他之前让几个老头子家里自己乱起来这招着实不错。至于牢里那三家人，如今怕是凄凉得很。 里正三爷爷已经把数日后去衙门作证的人选都安排好了，都挑得是明润哥、明皓、小四这类看起来文质彬彬又在场的儿郎，一看就不是好勇斗狠的主。清溪村因为出了个举人，一向文风昌盛。可以说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是这样的，更何况三爷爷还特地挑了挑。 让大家比较欣慰的是，事情发生好些天了，参与的人的确一个都没有被追究。显见得那位凌大人说的不是空话。大家更觉得应该投桃报李才是。 王氏装了两天病，封菖都没有理会她。倒是听说枣花又回娘家来了，她立马就病好了，还要跟着封菖去下田。 封菖顿时就火了，“家里没事啊？二儿媳大着肚子，二丫眼看翻过年就十五了。还有老三的事儿，也不用管了？”三郎去了西北大营，之前说要打一场大仗的。但是听说异族的老王薨了，几个儿子争位置。哪还有心思趁着秋天过来打劫？那三郎说不定过几个月就能回来了。 第265章 265.夫妻 三郎回来就差不多二十了，再不给张罗亲事就有些晚了。而且二丫的岁数也不太能等了。这些事的确拖不得了。 王氏道：“三郎那里，没有那闺女好看的，他怎么能肯？有那闺女好看的，如今又怎么看得上咱家？二丫那里我原本看好的人家，怕是也要黄了。”都怨封明净这个扫把星。不是她一家子搬回来抢了房子，又不肯让自己赚杜家那一百两，这两件事能拖着么？ 封菖在听说治个病得先准备三百两之后，已经认识到了自家的根基很浅。准确的说从他爹传到他手里，不但没能发扬光大，反倒是又卖了十亩地出去。倒是兄弟如果不是倒霉得了病，倒还算混得不错。如今兄弟也病了，他们家就更差了。 “他凭啥看不上别人？看不上他自己倒是要有本事立身啊。还有二丫，你也别一门心思的攀高枝，咱家就只有这样的条件。”封菖觉得心头堵得慌。他也是一年从头忙到尾，不曾偷懒过。可官府时不时就有名目征税，他有什么法子？他爹想得没错，读书出头比做农活强多了。他一定得把小四培养出来。就冲这，也不能跟兄弟家的关系真弄拧了。自从明净带小四看书，小四又长进了一头。 王氏这会儿想到三郎和二丫也不急着跟去了，就不信枣花当着人面真的不要脸皮敢做出些什么来。不过，她还是出门跟了一段，说是要去村口里正家托三婶问问有没有合适的人家。如此，就可以同路走过枣花娘家了。 封菖懒得理她，扛着锄头走前头。他和大郎一向是分作两边。一个在买的良田，另一个就在自家开的荒地。大郎想吃公家饭的愿望彻底泡汤了，如今也只有老实劳作。封菖心头十分后悔娶了王氏，他跟着他娘长大，所以没有兄弟出息。然后他居然还乖乖听他娘的话，娶了表妹。 这么些年，王氏除了会生儿子，她还能做什么？要不是王氏和她教养的儿女把他这一房的名声坏得不行，他又何必拿出五两银子去刷名声？不过好在，他给了明净五两银子，从三叔往下村里人对他的态度是和煦多了。 王氏替二丫看上的城里杂货铺的亲事，如今肯定难成。成不了也好，省得还要多花银钱做嫁妆。银子他得替小四攒着，供小四往上读书。 王氏追不上封菖，看人在视线范围内也就没急。等她快到村口的时候，却见到一辆华丽的马车过来。她下意识就觉得是来找明净的。自从杜家垮了，清溪村就没人家里有马车了。偶尔来一辆，都是找明净或者是送她返家的。也不知道那丫头哪来这么大的运道。 果不其然，马车的帘子拉开，露出一个丫鬟的脸，“哎，封举人家怎么走？” 王氏心头有气，但也不敢冲这样的贵人发作。哪怕很不客气的向她问路的只是个丫鬟。哼，说得不好听一些，人家丫鬟还穿金戴银呢，比她强多了。于是她抬头道：“你们找我兄弟还是找我侄女？”车里是女人，应该又是来找明净那死丫头的。 第266章 266.巧遇 那丫鬟楞了，没想到居然问到封姑娘的家人头上。车窗边又出现一张脸，如果凌家人看到便会知道这是林家掌家的少夫人了。她言笑晏晏地道：“敢问你是封姑娘的什么人？” “我是她嫡亲的伯母。” “那正好，劳烦给带个路。这样，你上车来吧，咱们说说话。” 三堂嫂没有被收买，但明净和凌荆山还曾经大摇大摆去过县城，在那条商业街上逛了那么许久。总有人把他们给认出来了。所以林少夫人今天便奔着明净来了。 王氏还从来没有坐过这么华丽的马车，当下晕乎乎的被之前看她不起的小丫鬟扶上了车落座。回过神来忍不住到处摸摸、看看。眼中艳羡不已，还是有钱人的日子舒服啊！ 小丫鬟眼中的鄙夷差点都藏不住，被林少夫人瞪了一眼，忙招呼王氏吃小桌案山的点心。 王氏看了看，很精细的点心。比明净做了送过来的精细多了。 “这位夫人，我能不能带回去给孙子、孙女尝尝？”她吃的话最多只能是一块，这儿离家很近了。 “当然可以，香草，把几样点心全给包起来。”林少夫人心头纳闷不已，有这样的伯母，那侄女能多上得了台面？凌荆山连林家精心教养预备敬上的嫡女都看不上，连瞧上这样人家的小家碧玉？封举人是有功名在身，可在真正当官的人眼底，哪里看得上区区的举人？林家肯定就不会和这样的人家结亲的。 “车夫，沿着村子慢慢绕一圈，我要和这位老人家多说说话。” 王氏一滞，她其实也才四十来岁。要是眼前这位夫人二十出头说她是老人家也就罢了，可这人分明也有三十上下了。而且，有钱人家的女人保养得好，听说天天都用几十个鸡蛋清洗脸呢。那说不定真实年纪更大。而她呢，因为一气儿生了六个孩子，大儿媳进门前又一直劳作。看起来就比真实年纪大多了。 唉，如果她也是有钱人家的夫人就好了。这会儿哪里会愁三郎娶不上称心如意的媳妇，二丫嫁不到好人家。她也天天拿鸡蛋清洗脸。那样一天就有几十个蛋黄可以吃了。 林少夫人是外地人，对王氏不如杜乾宇那么了解。但从王氏上车后的一系列表现，也能看出这人几分秉性。当下一个眼色，那丫鬟直接就从荷包里取出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摆在桌案上，还往王氏这边推了推。 王氏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小丫鬟道：“只要你好好回答我们夫人的问题，这张银票就是你的。”切，这人简直就跟狗看到了肉骨头似的。 “好好，夫人尽管问。我一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有了这钱，就可以给三郎娶个漂亮媳妇，也能风风光光把二丫嫁到城里了。她自己也还能剩下二三十两防身。哼，杜家的一百两不好拿，而且干了那么多活儿都是白搭还把名声都搭进去了。这会儿回答问题就可以拿到手了。封明净这死丫头倒是跟棵摇钱树一样啊。 第267章 267.登门 “我家少夫人想知道，封明净和红砂村的凌家大少爷是什么关系？就是如今正办丧事的那家。想清楚了再回答，要是我们夫人不满意，这银子嘛......”香草拿着银票往后收了收。 “我说我说，封明净那丫头没规矩。跟凌家大少爷公然进了天香楼的包间。”看到那丫鬟的举动，王氏一点没兜圈子说什么师兄妹，干脆利落地就把明净给卖了。 林少夫人道：“就只是出双入对，没进一步的关系？”如果只是玩玩儿的，她特地找上门相求就没必要了。 “不止不止，我兄弟和侄女一向清高。如果双方不是有谈婚论嫁的意思，她肯定不会跟一个年轻男人一起进进出出。” 那就好，算是没找错人。毕竟之前凌荆山从不近女色，出现在他身边的女人多半就是他要娶的。但多确认一下也没错。 “我问你，你侄女除了清高，还有什么秉性？如果我要她帮我的忙，怎么下手最好？” 王氏道：“那丫头可刁钻了，要她平白无故替夫人做事怕是不容易。不过啊” “不过什么？” “她缺银子，非常缺。她之前就借了凌大少爷几百两银子买药田。如今她爹吃药又需要几百两。” “有凌大少爷在，她没必要为钱苦恼。” 王氏笑出声来，“我也是这么觉得。但我之前就说了，她们父女清高啊。肯定不会白拿凌大少爷的银子。” 明白了，是想在人前做出清高的样子，这样比较受人尊敬。读书人里这样的人有得是。但如果没人知道，私下收银子不手软的多了。那些当官的哪个不是读书人出身？越是官大的书读得越好。如果读了书就真的不爱钱，拿来那么多贪官？那这件事就好办了。 到了地方王氏喜滋滋揣着银票下了车进屋。香草扶着林少夫人下了马车便去敲明净家的门。 明净正在家里等着熊大和叶老三，很快就开了门。结果眼前却是陌生人，她疑惑地道：“你们是......” “我家少夫人是红砂村凌家的亲戚。“ “那你们应该去红砂村啊，跑来我家做什么？”明净没有让开请人进门。这两人莫名其妙跑来，这中间有什么事儿？ 林少夫人方才一直在观察明净，眼见她长相明丽、站姿端正，看到自己的穿着打扮以及门外的华丽马车也是目不斜视。隐隐透着好教养，和方才见到的粗鄙妇人简直是两个极端。心下暗道：这个形容、气度倒看不出是小家碧玉。换身打扮甚至不输给她见过的京城贵女。 “冒昧到访，是有事想请封姑娘帮忙。” 明净眼珠子转了转，凌家的亲戚？凌大哥外家隔得远，而且他们对凌老爷意见非常大，早就断绝往来了。这才几日，就是肯来，必定也赶不及。倒是林氏家里的人听说是来了。 “夫人姓林？” “正是。” 想来不会是为了林氏的安危来找她帮忙，那就是为了林家。可是，她怎么可能胳膊肘往外拐呢？不过，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给人吃闭门羹还是不成。 第268章 268.利诱 “那请进来坐下说话吧。”明净让开些身子。 林少夫人进了门，香草则接过车夫递上的名贵药材。里头有一只雪参，都长出胳膊、腿了。这些都是他们带来看望凌老爷，结果没用上。打听到封举人重病卧床，便直接拎来了。 明净站正身子挡住香草，“无功不受禄，林夫人所求，我是不可能答应的。所以这东西，还是不用拎进来了。” 林少夫人转身道：“上门总不好空手，带来的礼物如果被人拒收可就是打我的脸了。” “如果是礼节性的东西，我收了回礼也就是了。但夫人拿来的东西太名贵，我受不起，也回不起礼。拒之门外才是正理，毕竟这天下就没有什么是会平白得来的。” 林少夫人楞了一下，然后回过身，将一些贵重的药材和布匹等取出，只拿了一些普通的作为过门的礼物递上，“是我欠考虑了。”既然人家人前要摆个清高的面孔，直接拿雪参那些来是不妥。哼，真清高干嘛跟凌荆山借那么多银子？ 明净衡量了一下，这些补药她回得起礼，而且她爹用得着，这才收了下来。 “请坐！”她将人引入待客的厅堂分主客坐下。桂嫂便端着托盘上来上茶。 “林夫人，你既然找到我这里来了。想必对凌大哥与我的关系也是有所了解。那么，你觉得我会分不清里外，胳膊肘朝你那里拐？” 林夫人直接让香草退了出去，算是给明净留面子。 “听说姑娘如今小小年纪，一个人撑起了一个家。照顾病父不说，还长姐如母抚育幼弟。忒不容易了！”一上来，林夫人肯定不会直通通的就说来意，先按照打听来的情报恭维了明净一番。 “还好！人生天地间，谁又敢说自己过得容易呢？就算是那些日日玉粒金莼、呼奴唤婢的人也不敢说自己就没几件不如意的事吧。” “封姑娘果然是锦口绣心。我知道你最近手头近，而且当下还有很大的缺口。如果封姑娘愿意劝凌大人放我们林家一马既往不咎的话，我愿意出一千两。如果你能劝得他点头答应，我再添一千两。” 明净失笑，“你就不怕我假意答应，白赚你一千两啊？” “不会，封姑娘毕竟是书香门第之后。这点做人的信用必定还是有的。” 明净心道：其实我真的很想黑吃的！不过，为了她爹的信誉、为了自己以后不被人说嘴，只有忍痛放弃了。 “那咱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我刚说了我分得清里外。我家有病人，杂事繁多，林夫人要是没别的事儿，我就不留客了。”明净说着就站了起来。 “你......只要你肯劝，我愿意加到两千两，劝成了给你五千两。” 明净叹口气，“你也说了，我是书香门第之后。你说凌大哥家在办丧事，我怎么去劝？别说我这妾身不明的，就是真定亲了孝期也不方便上门啊。”去她丫的，居然拿钱来考验她。她很缺钱，而且很爱钱好吧。好想把这个开口闭口都是巨资的女人叉出去。 第269章 269.失银 林家人走了，明净进里屋去，没成想朱军医递给她一张银票，面额五十两。 “做什么啊？”她疑惑不已。 “方才那个女人拿给隔壁你伯母的。暗中护着这座宅子的士兵待她藏好之后给找了出来交给老夫，老夫这是转交给你。”朱军医一本正经的道。他知道封家缺银子，明净方才却拒绝了五千两。那这五十两拿给她也不无小补。相处了几日，一老一小也有不少交流。知道她原则性很强，但是并不死板。 明净听明白了来历，果然喜滋滋的就收下了。 “那个士兵怎么不直接拿给我啊？之前给我爹抓药的也是他么？”这人脑子挺灵活，还等着王氏藏好了再顺手牵羊。如此一来，王氏还不得气疯，然后在家各种闹腾。她等着看好戏！ 这女人居然出卖她，怪不得林少夫人什么都一清二楚呢。多半她和凌大哥的交往都说给人听了。这万一人家要坏她名声，王氏可就是递把刀给人了。跟她还客气个啥？ 朱军医反手指指自己笑道：“我是老头子，他们都是小伙子。” 明净一囧，“我之前也和鹰军那些士兵打过交道的。”那时候凌大哥可没有这么小气。 朱军医嘿嘿笑两声，“唉，今天下午吃什么啊？” “马拉糕好不好？用板栗磨粉来做。” “你做什么都好。” 明净笑笑，进厨房忙活去了。搞半天朱老爷子还是个吃货，而且尤其爱吃点心。知道暗中有人，她这次就多做了一些放在食盒里。 朱军医道：“是，是得给将军送一份去。不然回头还不得看我老头子不顺眼啊。” 隔壁这会儿也在吃点心，王氏藏好东西之后就出去喊二丫。母女俩这会儿背着人正吃得高兴，浑然不知刚到手的五十两银子已经到明净的腰包里去了。 “把嘴擦干净，再漱漱口。千万别让你侄儿、侄女闻出来了。”那两个小的嘴不严实，说出去了老头子必定问起这点心的来由。回头肯定要说她坏了他侄女的名声。可这事儿又不是掩盖得多好。村里虽然没人说，但城里肯定有人看到他们了。不然人家林夫人是怎么找上门来的？ 二丫出去后，王氏忍不住又去拿她藏起来的银票看。五十两银子啊，她活了四十年还从来没有拥有过这么多私房钱。 “钱呢，我的钱呢？”看到原本藏在鞋样里的银票不翼而飞，王氏愣怔过后直接抓狂了。 明净听到动静的时候，王氏已经折腾得鸡飞狗跳了，在家的就连怀孕的潘氏都被叫来盘问了。一个个忙不迭找自己不在场证据，然后互相猜疑是谁偷拿的。说起来倒是二丫的嫌疑最大。 刚回到家封菖道：“合着你钱不只藏在一个地方啊。说，有多少？” “五十两，整整五十两啊！”王氏急得眼都红了。 如果她说是五两甚至十五两，估计家里这十几口人还会信。可五十两，可能么？他们家没修房子也不可能有五十两的净银。家里每年的收入，每个人心头还是有笔账的。 第270章 270.厮打 “老头子，是不是你拿了，拿去给那个枣花了？我知道，她今天回村来了。”王氏嗷地一声冲封菖撞过去。这在平时她肯定不敢的。可这会儿丢了五十两银子的巨款，她是真急红眼了。 “老子刚回来，连你另外还有藏钱的地方都不晓得。你哪来的五十两银子啊？”封菖看王氏跟疯了一样，伸手就推了她一把。王氏被推开一点，又挥舞着手冲上来乱抓乱挠，“还我银子、还我银子。” 在场的儿女、媳妇除了潘氏都赶紧上前把两人拉开。王氏失魂落魄的道：“偷我的银子，给野女人！” 众人面面相觑，难不成娘还真藏了这么一大笔银子？怎么抠出来的啊？她抠门这是人尽皆知，可也不至于能有这么多吧。不过，要真是家里的银子被爹给了野女人，那不能忍啊！ 大郎比封菖晚回来，刚进家门就看到小宝和小丫丫一副吓到了的样子跑出来。看到他，两小直接扑上来抱住他的腿，带着哭腔地道：“爹|大伯，爷奶打起来了。” 大郎一愣，啥？然后就听到里头噼里啪啦的动静了。原来是封菖平白被王氏控诉，这会儿连儿女都不信任的看着他，他一时气盛挣开小四过去就给了王氏两个巴掌，“咱们家怎么可能有五十两银子？你这臭娘们敢乱泼脏水给老子。” 这会儿二郎不在，媳妇肯定不能去拉公公，也就只有小四上了。他还不到十岁，哪里真的拉得住人？王氏便又挨了几下。拉着她的包氏还有二丫都是不肯挺身而出替她挡的。说实在的，如果二丫肯冲上来，封菖倒十之八九会住手。可惜她不敢。这一点包氏都看不起她。 倒是之前没被叫进来吃点心的小四被挣开又扑上来抱他爹的腰，可惜也抱不稳被推到一边去了。 亏得大郎进来了，险险抱住了提脚要踹王氏的封菖。王氏急红了眼，封菖也是气疯了。背着他私藏银子不说，还诬赖他偷钱，诬赖他偷去给枣花用了。搞得儿女、媳妇都有些猜疑了。这是要搞得家不成家啊！ 明净听到动静过来了，甚至旁边马婶子还有另一户人家也听到了跑了过来。 马婶子从前就和王氏各种不对付，当下立即扬声‘劝’道：“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啊，都动起拳脚来了？” 外头离得还有点远的人听说都动拳脚了，立即跑得更快了。有些是想来拉架，有些就是爱凑热闹。 明净也没想到大伯这么暴力，之前从来都没看到过他这一面。 大郎忙道：“大家回去吧，谁家还不拌个嘴啊，舌头和牙齿也有咬到的时候呢。”家丑不可外扬呢！他一边说一边示意门边的明净关门。 明净醒过神来，也跟着劝众人回去，然后随手把门带上退了回去。 “咋回事？咋回事？”正赶来的人道。 就在这个时候，里头王氏大声哀嚎一声，“我的钱啊，那么多钱！我不活了！枣花你个贱女人，老娘先撕了你，再去跳河！” 第271章 271.奚落 家里那么多人拦着，肯定是不能让王氏去撕了枣花，更不能让她去跳河的。 明净退回自己家同封璟道：“往常真没看出大伯那么暴力，又打又踹啊。要不是大堂哥回来的及时，王氏还真得让踹几脚。”对王氏她是早就不喊那声大伯母的了。 封璟这会儿也从桂嫂和朱军医口中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他哼了一声道：“王氏的确早就该教训，不过打女人确实难看了点。你大伯，也不过是因为王氏说他偷拿了家里银子给枣花姐用才发这么大火。”王氏对他们家如何，他大哥倒是没发过什么火。 “那他到底有没有啊？王氏防得这么严呢。”五十两银子是在自己手上，但其他小数目就不知道了。她都看到赵根生背着人找过大伯几回。 封璟道：“隔壁的银子，都是经由你大伯的手交到管家的女人手上的。行了，不是让你不要管后头的事么。”他大哥也真是的，还真是让枣花姐拿住了。两人可别闹出什么事儿才好，回头闹大了就成了笑话了。 明净懂了，既然王氏手头的银子都是大伯交到她手上的，那她看得再严，还能防得住大伯卖东西或是其他渠道得了钱，先扣下一些再给她啊？那他打人还打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就在这时候，大门被人敲响了。桂嫂开了门看到是二丫便道：“你来做什么？”自从二丫打过明净，她就再没让二丫进过门。 二丫道：“我娘病了，我过来请赵郎中过去看看。”王氏这回是真的病了，被拦下之后就在家哭哭笑笑的。 赵荨正好在屋檐下搓药丸子，闻言道:“成啊，先把二百文的出诊费给了。”在清溪村住着，如果是村里其他父老乡亲病了找到他，那都是一句话的事儿。就一个村子，他肯定不会照从前在县城的价格收出诊费，意思意思就好。 但王氏是什么人？为了一百两她能伙同外人向明净骗婚毁她一辈子。今天又为了五十两出卖明净。如果林少夫人不是有求于凌荆山，张扬出去明净的名声就毁了。这是她一个当长辈的该做的事？ 二丫道：“我家就在隔壁。明明你去村头给里正家的孙子看病也只收了二十文诊金。” “别人我不收都成，可是你娘没有二百文的出诊费不要来找我。哼，要不是我师傅有规矩医者不能挑病患，你给我二两我都不去。” 二丫气道：“我爹才给了明净五两银子呢。” 桂嫂道：“你家的田本来就有十二亩是我们先生让的。你们又拿来挂在他名下这么多年，一年省下的税银也有五两吧。不说你从小到大在我们家拿走多少好东西，就单你抢我们姑娘的那三身衣服也值这个数了。你还打得我们姑娘头破血流的。这些事我们都替你遮掩了，没有外传。你们母女是怎么回报的？” 姑娘跟凌大人就是一同出入酒楼而已，可王氏这个当长辈的加油添醋告诉别人，人家还不知想出多少没有的事呢。 第272章 272.翻找 二丫让桂嫂臊得不行，直后悔打着请大夫的旗号出门来，就该让小四过来才是。方才在家大哥骂她了，说她没良心。小四抱不住爹，嫂子不好来拉公公，她这个当闺女居然也站到一边去了。 二丫这里没请动赵荨便回去问大郎，“姓赵的开口就让先给二百文诊金。还请他么？” 大郎挑眉，“咱家跟叔叔家不是关系缓和些了么。明净这些天但凡做了点心都不忘给几个小的送点。他怎么会这样？” 方才他和包氏、潘氏正讨论那所谓的五十两是怎么回事呢。他爹暴怒，显见没拿过。而且他们家哪来的五十两啊？但他娘看起来也不像说谎，这都气得病倒了呢。把二老分开，让小四陪着他爹在他屋坐着消气，二丫自告奋勇去请大夫。他们就在这吃饭的堂屋坐着，顺带守着里屋他娘。 包氏道：“我之前听说村里来了一辆比杜家和凌家的马车更华丽的车，咱娘从上头下来。然后车里的人直接去了隔壁。二丫，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不？娘回来可就只叫了你进屋。” 二丫摇头，“我不知道。” 大郎道：“既然有这么一桩事，没准那五十两银子还真的有。”他说着扬声道：“娘，你不是怕我们知道了问你要银子，故意闹这么一出吧？”这才一会儿，真有银票怎么可能不翼而飞？看来隔壁又翻脸了和来访的客人有关，自家娘没准真的又从明净身上弄了银子。上次没到手的一百两她背着爹可是念叨了好久。 大郎话音没落，已经进了里屋。包氏几个也是一样。潘氏身子笨重，想了想没动。让老大两口子去翻去找，反正翻找出来少不了他们二房一份。于是安心在外头带孩子。 大郎那一声不小，把封菖和小四也惊动了。他们进来就看到大郎正在王氏和封菖屋里翻箱倒柜的。二丫想拦着，却被包氏摁住了。倒是床上还躺着的王氏，几个人都忘了要再给她请郎中的事了。 封菖吼道：“大郎，你在老子和你们娘的屋里翻什么？这是什么规矩？” 大郎道：“我这不是听说娘从贵人马车上下来，然后贵人又去了隔壁，隔壁又跟咱翻脸了。想着没准还真有那五十两银子，找出来也好还爹一个清白么。”在他们农家看来不得了的数目，在那些贵人眼底算什么啊。老二说天香楼的客人一顿吃上百两银子的都有。 封菖挑眉，这么说真丢了五十两银子？他也加入翻找的行列。 小四叹口气，坐到床边问气得不行、瞪眼看着的王氏，“娘，那贵人真给了你五十两？那你到底跟人家说了明净姐什么啊？” “哼，她做得我还说不得？”王氏方才挨了打，着实有些气得狠了。这会儿两眼都还有些发直。她嫁过来这么多年，一气儿生了四个儿子，婆婆又是自家姑母，哪里受过这样的罪?尤其，老头子竟然还当着儿女媳妇的面打她。他以前说的当面教子，背后教妻哪去了？看来他和枣花真的有一腿，不然不会反应这么大。这根本是恼羞成怒嘛。 第273章 273.闹事 二丫道：“娘，怪不得方才桂嫂对我那么凶。她还说如果你再这样，她就要把我和明净打架的事宣扬出去。”只是姐妹打架虽然不好听但也没什么，关键明净头破血流了啊。而且她还抢了明净三身最好的衣裳，在村里不知显摆过多少回。 封菖和大郎翻了一通，把屋子里翻得乱翻翻的。实则王氏这会儿也希望他们能翻找出来。可惜并没有！ 封菖几步走过来，“银子呢？” 王氏道：“真的是一转眼就不见了。你当我闹着好玩啊？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大郎道：“怎么可能就这么不见了？家里一直都有人的。” 小四又叹一口气，爹和大哥都不关心娘跟外人说了明净姐什么么？他幽幽地开口，“如果是鹰军的人出手，咱家的人哪防的住？可是，这钱你们敢去讨回么？” 根本就讨不回来不说，还得把最后的遮羞布都撕开。他娘这都不是头一回靠出卖明净姐赚钱了。爹刚刚还让自己要同叔叔家处好关系，跟着明净姐学东西，以后他凑钱也送自己到县城的书院读书呢。 前几天爹拿了五两银子过去添在叔叔的药钱里，明净姐做了好的也都给他们几个送一份。他还正高兴呢，结果又出这样的事。 封菖和大郎面面相觑，这钱他们还真不敢去讨。没有证据也不敢把话说开是一方面。之前杜家、贾家、刘家去凌家大门前闹腾被群殴了一顿不说，这会儿还关在县衙大牢里呢。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又热闹起来了。 “王氏，滚出来——” 包氏听了一下，然后道：“是根生叔媳妇的声音。” 然后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听着竟是有人在砸他们的家具。几个人顾不得再想那五十两银子，全涌了出去。只留下潘氏照看孩子和王氏。 去到外面，好家伙，自家的桌子、板凳，坛坛罐罐，都让赵家来的人砸翻踢倒了。 大郎怒道：“你们干什么，竟敢上门来闹事！” 赵家来的人可不少，十几个青壮呢。娘们也有好些个泼辣的。 根生媳妇直接道：“本来你们家自家关上门打架，和旁人是没有关系的。但你们凭啥话里话外把我大姑子带上？还说她用了你们家好大一笔银子。多少两来着？” “婶子，他们家说是五十两。”一个方才过来看了封菖家打架的赵家后生道。他刚才回去一说，赵家人就集中起来，然后过来闹事了。这要是一点反应没有，外人还真当他们赵家女儿用了封家五十两呢。 赵根生道：“五十两？我呸！你们家要是修房子之外还一下子拿得出五十两现银，你们三郎已经定下的媳妇能跟了个老头？你们封家儿郎那么些个那回不是都让打惨了么。合着你们家拿他们开涮呢？”封菖也是个小气的，这两个月也不过再给了三两银子而已。哪来的五十两？ 听说赵家一群人过来找事儿也赶紧赶过来的五堂伯、七堂伯以及明润等人正好听到这句，都朝封菖和大郎看了过去。 第274章 274.癔症 封菖看看望着自己的本家兄弟、侄儿，又看看赵家来的十几个青壮，这让他怎么说？这来龙去脉是能说清楚的？ “让开、让开，里正和赵家耆老到了。” 他正为难呢，外头看热闹的人让开了一条路。 里正盯着封菖道：“老四，你家这又是闹什么？”两口子打架只要不打得太过分了又找上他，他是不过问的。可这两家各出了十几个青壮，还拿着棍棒、锄头，这是要打群架了啊。那他肯定就不能坐视了。 赵耆老也问赵根生，“出什么事了？” “二伯，他们封家无中生有，说我姐用了他们家五十两银子。哼，五十两银子，他们拿得出来么？王氏那个女人跟她婆婆一样，专会血口喷人。我姐前半辈子已经让他们婆媳俩给毁了。还要毁我姐下半辈子不成？这传扬出去，我赵家的闺女还有谁敢上门提亲？” 赵耆老对里长道：“是这个理啊！” 这件事封家当年就理亏。这会儿里正也只好问封菖，“你有什么话要说？” 封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五堂伯道：“四哥，你没这家底吧？”他上回脏腑都被打得出血了啊。如果堂哥家明明有银子却把事情办成那样，那这们亲他真的要想想还认不认了。 封菖心头暗暗叫苦，他已经思量了一番，方才大郎也在他耳边轻轻嘀咕了几句。这会儿只好道：“天地良心，我家哪可能有这么多银子？大家都是村里的，跟我家差不多情况的也有，你们家有百来两的家底么？我家才修了房子去了二十多两，人头税交了十来两。隔壁我兄弟那里我刚给了五两，然后大儿媳妇管家手里还有一点儿零散的。我哪里还有五十两银子？” 众人听了一盘算，没错，封家今年已经支出了四十两有余。手头还有些零散的，都是多亏了封老爷子留下的家底不薄，往年封举人又格外照顾兄长一家的缘故了。哪里可能还有五十两？ 赵根生道：“那干啥诬赖我姐，诬赖我们赵家的女儿？” “这个，这个是王氏她得了癔症，胡说八道的。赵二伯，我这里跟赵家赔不是了。”封菖躬身道。如今也只能说是王氏神神叨叨的乱说了。那五十两银子也只能认了，横财哪是那么好赚的？ 里正也出面说了两句软话，赵家人这才骂骂咧咧的全走了。等他们走了只剩下封家人，里正这才道：“你媳妇儿好好的怎么就癔症了，请郎中没有？对了，怎么没见老九家的人啊？”按说这亲兄长家有事，老九怎么都会打发明净来看看的。哪有这么不闻不问的道理？ 七堂伯道：“四哥，你们家是不是又对九弟和明净做什么了？” 封菖要说没有，可眼前这些人都不会信。之前还见天的看见明净过来送点心呢。而且王氏都癔症了，赵郎中那么热心的人就在隔壁杵着也不理会？ “我媳妇儿不是癔症么，就说了些不好听的。” 七伯母挑眉，“该不会是跟今天进村那马车里的外人吧？四嫂可真是有意思，里外都分不清了。我看是真癔症了。” 第275章 275.坦言 七伯母的话让王氏的儿女听了不舒坦，可是也无话可说。 里正对封菖道：“你自己算算，这几个月你家闹腾了多少回了？”说完背着手走了出去，来帮忙的封家人也都跟着走了。要不是大家都是姓封的，又听说赵家人气势汹汹，这家人的闲事真是不想再理会了。 等人都走了，封菖的脸顿时就黑了。这一回不但丢了五十两银子，还连之前他拿五两银子给兄弟吃药的情分都搭进去了。王氏这个败家娘们！如果她不是把银子藏起来，而是交给自己保管，贴身放着还能丢啊？ 二丫哭丧着脸，五十两啊！ 包氏看她两眼，“要不是为了叫妹妹进去背着我们大家尤其是几个小的吃好东西，娘还不至于从屋里出来吧。”婆婆回家的时候兜了些东西她正在窗户那边看到了，甚至还闻到了些香气。一口吃的人家不给她不稀罕，可这五十两银子太可惜了。不然，怎么都能有一部分用在自家三口人身上的。 二丫什么都不敢说，低头不语。 大郎哼了一声，“以前大丫在家时，可不是这样的。” 大丫勤劳、朴实，三年前嫁了出去。这样的妹子，别说当哥的，就连嫂子也喜欢啊。就算他们本身有奸猾之处，喜欢的依然是老实、本分的人。只有王氏，就喜欢口舌如蜜的二丫和三郎。 小四道：“爹，还要不要去请张郎中？” 封菖吐出一口浊气，“去请吧。”都说王氏得癔症了，肯定得请个郎中看看的。隔壁一个大军医，一个县城名医他们请不动，也只有请村医了。 小四点点头往外走，正好看到方才从自家出去是三爷爷还有叔叔、婶婶进了隔壁的门。他觉得有点臊得慌，紧走几步往村头去了。 明净这边开门迎了这些长辈进来，桂嫂、赵荨都帮着她搬凳子。今天天气不错，朱军医让赵荨把封璟扶到地坝里晒太阳。所以方才隔壁的一幕这边的人都是听了全场。 里正一看他们一家都在地坝里，便知道王氏做的事肯定不简单。众人客客气气的同剥着花生米吃的朱军医打了个招呼，然后坐了下来。至于赵荨既然是封璟弟子，那就是自家子侄倒无须太客气。 明净和桂嫂张罗着上茶水点心，里正对面色红润的封璟道，“你这气色倒还不错。” 封璟这会儿是靠在抬出来的榻上。他苦笑一下，“不瞒三叔，我这是气的。” “九弟，王氏到底跟人说什么了？”五伯母问道。自从王氏帮着外人向明净骗婚，她也是不想称一声‘四嫂’了。她也是有闺女的人，感同身受。 封璟精神不济，明净开口道：“各位长辈过来，想必也是对我的事有疑问。今天在场都是自家人，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之前凌大哥是提了求娶之意，我爹也许了。双方约定好了，七日后，哦就是今天凌家的族长亲自来提亲。可是，凌老爷那里出事了，这事儿就只能搁置了。”之前她那么高调的和凌大哥一起给小屁孩们发玩具和零嘴，他们肯定是好奇的。 第276章 276.众怒 三爷爷还有两个堂伯、伯母、堂哥听了都是一脸的懊恼，这时间怎么就这么寸？他们是女方，事情没明确定下来男方家就出了白事，就不好再提了。这事儿拖下去有没有变数还真不好说。如果有变数，那还不如完全不提，船过水无痕的就过去了。那以后明净的婚事才不会受到影响。 王氏不会不知道这点，她作为大伯母这么说出去就证实了明净和凌大人有过关系，但这关系又没有真的确定。人家还不知道怎么说明净。 你没三书六礼的定下来，回头凌大人另娶了，别人只会在背后笑话明净。说她不要脸皮的跟一个男人相处，结果什么都没落着，就是被人给玩弄了。就是如今不得不拖着，别人提起也会说她之前没有分寸。那以后好人家还能上门来提亲？这件事情目前淡化影响还来不及呢，亲伯母还跳出来说些不该说的。 本来明净负担这么重，条件好一些的人家就不会考虑她。婚姻是结两姓之好，得不到任何助力嘛。条件差一些的，哪怕对她本人有好感，也会被她的负担吓走。小丫头如今可是背了一个天文数字的债务，而且将来明皓读书科举花费也不小。老九这里说是能根治，但到底如何也不好说呢。 七伯母道：“我看她是脑子进水了。”这会儿两个大夫都走开，她说话也就不用顾忌了。 七伯道：“明净怎么她了？她要一次一次的祸害这孩子。” 明净道：“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这么针对我。好在来人是有求于凌大哥，应该不会用这件事跟我过不去。” 三爷爷道：“个眼皮子浅的！”他人老成精，这会儿也心头有数了。多半那五十两银子是那贵人打赏王氏的。她也不想想，要是这时候事情张扬开惹了凌家不喜，事情最后成不了对整个封家来说是多大的损失。那可是有品级的军官，从杜贾刘三家如今的处境就可以看出他又多大的权势。难得家里家底还相当的不错。至于那五十两银子的去向，他也猜到了，这个他就不过问了。 五伯关心的道：“那人家要是求的事不成，会不会坏你名声撒气啊？”有亲伯母作证，回头再添油加醋、无中生有，那可不得了。 “他们目前不敢。”林家除非是知道凌荆山这里一定会置他们于死地，否则都只会断尾求存。她不知道林家的关系网到底有多大、多深，但轻易应该也不会有人同凌荆山这个三品云麾将军真的不管不顾的翻脸。那就不至于用婚前交往、私相授受来诋毁他们二人。 再说了，她爹和凌老爷都是知道的，凌家和封家的族长也知道。各自亲近的人也都晓得，哪里是私相授受？只不过是时间不那么合适，暂时没能在礼法上明确关系而已。她都凌荆山倒是挺有信心的，一旦孝期结束，他应该就会催着人来走三书六礼的流程了。就是林家真的出去坏她名声，她相信他也不会因为守孝闭门不出就不管不顾的。 第277章 277.打算 三爷爷吐出一口气，“亏得人家不是对明净有恶意。不然......王氏真的是太拎不清了。哼，坏了封家女儿的名声，她家二丫不出阁了？”要是被人乱传一通，封家出面说正准备定亲凌老爷就归西了很难取信于人的。毕竟以家多少还是有些高攀凌家的。 凌家那边谁知道会怎么应对。万一他们出于某种目的不表态，明净就会沦为笑柄。到时候整个封家姑娘的名声都要受到影响。 封璟叹口气，“三叔，我觉得拎不清的不只是王氏。”他哥和枣花姐估计真有不清白之处，回头闹开还不知道是多大的事呢。到时候不但赵家要闹，舅舅他们王家那边也掺和进来，那可就热闹了。 听话听音，在场的人都听懂了。只是碍着明净这个小姑娘在场不好说得太明白。明净都亲眼看到过，其他人大多也看到或者听人提起过。 三爷爷道：“他是你们兄长，你们都不好去说。我是族长又是他叔，我去同他讲。要么就搬出王氏做下的事，干脆将她休了。要么就必须彻底同枣花断绝一切往来。”这么一想，赵根生还真是......其他赵家人是为整个赵家出气，他居中联络的能不清楚？ 明净道：“三爷爷，王氏生了四个儿子呢，三郎和二丫又正是要说亲事的当口，休不掉！要我说，只要让我伯父手头没有银钱，这件事不断也会自然而然的断了。” 五伯摊手道：“我们怎么管得到他手上有没有截留银子贴补别人？” “只要让大堂哥知道大伯从村上能领到多少银钱，他赶集卖东西又得了多少银钱就行了。” 清溪村有些土地是公有的，租给外人耕种或者是修建了作坊，那各家各户都能分到一些收益。这笔钱自然是发到一家之主手中。不过经手人就是眼前的里正，他点点头，“村上发多少钱我可以知会大郎。” 至于赶集卖菜或者是卖粮食等的收入，五伯和七伯道：“他就算撇开大郎单独去，也总得跟人同行。这个我们可以打听到。” 五伯母点头，“只要在他身上捞不到好处，一段时间以后那俏寡妇自然会去找别人。”以前伯母是对不住枣花，可已经各自婚嫁了，四哥还同她有什么，那就是极为不妥的了。 说过了这件事，里正问封璟，“你这次要真能好起来，以后有什么打算？” 封璟道：“三叔，说实话，这做生意的事我七窍通了六窍，便是好起来了也是统统交给明净打理。学宫那边一个萝卜一个坑，教谕的位置有人了。让我去给人打下手做训导我不甘愿，人家恐怕也不心安。所以如果真的能好起来，我想再赴京赶考。” 五年前他放弃了继续科考，以举人之身出任学官。说实在的，除了科举实在耗费银钱，其实也有点被当年发生的事吓到了的缘故。但事情已经过去五年，应该无碍了。他们家的社会地位和凌荆山着实有些不匹配。指望明皓来改换门庭，那可有得等了。倒不如他重新弄拿起书本攻读，毕竟他是中过举人的。 第278章 278.告知 三爷爷听了立马叫了一声好，“当年我就说你不继续考可惜了。全县有数的几个举人老爷就数你年轻。” 明净知道这都是为了她，举人也是高级知识分子，直接可以做县官的了。当然，现在不是新朝初立，没有点背景的举人根本不可能侯到位置，都是走得吏（八品、九品）这条道。但在淮山县地位已经是很高的了，来钱也不难。 她爹还要去考进士，都是为了替她搏一个官家千金的名头。就算只是七品芝麻官，那也是官啊！和吏是有天堑之别的，阶层都不同了。 三年一科，一科就只取三百，而且其中还有一部分是同进士。想一想，如果后世高考进入全国前三百名，那得是全省前十名啊！全市第一都不一定是全省前十，进士有多难考可想而知。 封璟笑笑，“就是要辛苦明净，不替我挣药费又得挣学费了。” 明净笑道：“不碍事儿。爹继续求学，多认识些有名望的学者，咱们的四为客栈就更有号召力。” 五伯倾身问道：“啥四为客栈？” “五伯，是我们将要开的客栈的名字。四为就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凌大哥让人告诉我，方学政因为个人品行不堪已经被有司撤职查办。之前被他阻挠的扩建学宫的事宜，马上就会被新学政和方大人提上日程。新的学宫选址就在我家客栈的斜对面，所以我们的客栈等新学宫修好，也要同步开张了。我已经托了黄叔买了物料，找了工人马上开始重新装修，接下来就要着手配齐需要的人手。” 五伯反应过来，“合着你们早知道新学宫的事儿，我还当九弟你真是让人给骗了。最后的银子买了个破旧客栈砸手里了。原来是有这么深远的考虑。高，实在是高！” 封璟笑笑，“我都说了，做生意的事我一窍不通，是明净的主意。之前也很悬，方学政百般阻挠，差一点就真砸手里了。那会儿差点把我家明净给急哭了。” “我才没有呢！”明净娇声道。 她一贯少年老成，这会儿露出少女娇态倒是几个长辈都笑了起来。不过想想前几个月这孩子也真是够辛苦的，一个人撑起了这个家，还真的没断了老九的药。这样的闺女谁不想要啊！ 三爷爷摸着胡子道：“方学正这一倒，我就彻底不担心之前的群殴事件了。” 封璟精神还是不济，晒了一阵太阳，又说了一阵话便显出疲乏来。两个伯父帮着把他和塌都弄回了屋子，没有再打扰正在教学相长的朱军医以及赵荨。 七伯母临走摸摸明净的头，“孩子，但愿你否极泰来。” 明净送长辈们出去，正好看到小四回来。他没请到张郎中，最近村里人有病都来请赵荨，张郎中索性带着媳妇去远方探望岳父岳母去了。 明净知道王氏其实就是丢了五十两银子然后又被打了，身上有些瘀伤、心头有些堵得慌。回头拿药酒擦了，自己想开了就啥事都没了便也没有理会。 第279章 279.管教 明净没理请不到郎中的小四，照样关门。没想到小四居然走了过来，然后站在门口朝她弯腰，“堂姐，对不住！我娘她又做了对你不好的事。”以他娘一而再、再而三对叔叔、对明净姐做的，称之为白眼狼也不为过了。叔叔从前帮了他们家多少啊，明净姐对他们几个小的也是很好的。再是子不嫌母丑，他也不能昧着良心说一声他娘好。 “我也不知道我哪儿得罪了你娘，她非得要针对我。难道非得要看我过得不好，她才好过？” 小四更加觉得无地自容，又鞠了一躬。 “算了，你又不是能管得住她的人。”她大伯倒是管得住，但从前王氏各种占他们家的便宜，算计小叔子和侄女，她大伯从来没有管教过。倒是扯上枣花，他就拿出一家之主的气概来了。 小四回到家，如实告诉封菖，“爹，张郎中出远门走亲戚去了，短时间里不会回来。我回屋做功课了。” 封菖没出声，二丫道：“小四，你怎么不去隔壁请郎中？” 小四道：“我没那个脸，你自己去吧。”说完就进屋去了。 剩下几个人面面相觑，二丫道：“我去过了，请不动人。” 大郎苦笑一下，得，和隔壁的关系又僵了。关键还没得到一丁点好处，要是真有五十两到手也就罢了。现在呢，自家又成了村里的笑话。 封菖道：“行了，反正她也不是真得癔症了，不用去请了。”就算是他肯去请，人家都未必赏脸的。那何必为了那个女人去自讨没趣？就是请过来了，怕是也得狮子大开口，那还请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有人叩响了房门，“四伯，三爷爷让你去一趟。” “明润，知道是什么事么？” 明润摇头，“我不清楚，四伯，我先走了。” 封菖只得往里正家去，就是明知道是去挨教训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啊。 “你是真管不住你媳妇儿，还是故意放纵啊？个大老爷们，成天让女人牵着鼻子走不成？”一见面，里正就火大的问道。 “三叔放心，我会管着她的。” “你回去告诉她，如果以后再敢算计封家人，就让王家来把她领回去。这样的媳妇，我们封家要不起。” “是，我会的。” 里正敲敲烟杆，“还有你，跟赵家那个枣花也给我断了往来。回头闹出来，你是要休妻还是再纳一房妾啊？我们庄稼人就没有纳妾这一说，封家家风也不是这样的。你弟弟是举人老爷都没纳妾。你既然摆脱不掉王氏，就给我把其他关系断掉。” “三叔，我跟枣花没什么的。只是她日子艰难，同我借了些度日而已。” 里正冷笑一声，“她准备拿什么还你？回头她还不是只有拿身子还给你。这不等于你拿她当外室，把她们母子养起来了？以后你手头有多少银钱，我都会让你家大郎知道得一清二楚。你从前给的那些，就当补偿枣花这些年遭的罪了。以后不要再跟她有任何关系。赵根生那里，我也会让赵耆老去管教，让他以后不准再找你了。” 第280章 280.药田 明净端出今日的下午茶招待朱军医的时候，熊二和叶老三终于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姑娘，药材种子我们都买到了。也同卖家请教了种植的注意事项。”叶老三一进屋就道。 “成，放那里吧，等一下让朱老爷子和赵大哥瞧瞧。你们俩一路也辛苦了，先坐下来吃点点心。是我自己做的，尝尝！”药种买回来了，明净挺高兴的。这一次就相当于隔壁帮她出了买药种的银子了。 一路奔波，叶老三和熊大的确是有些饿了，当下道了声谢坐下就吃了起来。 几个人吃过，朱老爷子略坐坐就让拿药种给他看。看过点点头，“种子倒是不错。过几日栽种好了去你们家药田看看。”种子好也得土壤合适才成，然后再加上伺弄药材的人精心，到时候才能有好收获。 过了两日叶老三过来说都种好了。明净便打算去汪家叫车，朱老爷子摆摆手，“安步当车！如果你没问题，那咱们就走着去，反正也没多远。” “您老都没问题，我当然也没问题。” 赵荨留在了家里照应，他如今是隔天回一趟县城，家里也能照应到。明净便陪着朱老爷子过去。这位老爷子可是行家里手，肯主动去指导一下药田的工作再好没有。 叶老三知道朱老爷子的身份也是暗地里乐得不行，一路殷勤的请教。心头也更加的踏实，自家东家的人脉可真是厉害。 去到药田那边，明净跟着走在药田田坎上，听老爷子对着随风起伏的药材指点叶老三。这次买回来的一部分直接是苗，作价比较贵，已经栽进去了。还有一些是种子，怕成活率低也买得多，栽到田里暂时没有出苗。 远远儿的，叶三婶一手拎着茶壶，一手拿了几个碗过来送水。 明净一看乐了，叶三婶像是减肥了，小了半号。看来伙食没有敞开供应还是有点好处的。 叶三婶过来，熊大便过去接过碗方便她倒水，然后分别递给朱老爷子、明净、叶老三。 朱老爷子一手叉腰，一手端碗，喝了一口水道：“嗯，这药田伺弄得真挺不错的。你们销路如何？” 明净道：“因为药材品质上乘，所以销路还挺好。如今基本上就是供给回春堂。” 朱老爷子想了一下，如今军中的伤药供货渠道大多是把持在郭将军手中，凌将军从来没有插过手。既然明净说销路好，那倒也没必要让她多种伤药去走军需供应的路子。万一里头出了差错，有人暗地里动手脚牵连到凌将军反倒不好。 等到二十几亩田都看过，朱老爷子暗暗点头，因地制宜药材的种植搭配得很好。这个叶老三，的确是用了心的。就是只得二十几亩，略少了点，也不太好发挥。 明净和朱老爷子看过又走回去，老爷子问道：“这个叶老三是个人才，做事也用心，你从哪儿请来的？” “他以前就是替杜家管理药田的，我买下药田把他一并接收了。”明净说着把之前叶老三想拿捏他，却被她反过来拿捏住了的事讲了。 “我也是各方借力，要不然还真是拿不住他。” “能借力就很好啊，有些人守着金山也不晓得挖呢。” 第281章 281.拜访 两人回到封家，还隔着一段距离就见赵荨招手道：“明净，你有客人，是从县城里的姓刘的小姑娘。我叫了明玉帮你招待着，正预备打发人去喊你回来呢。” 姓刘的小姑娘，明净想了下应该是之前在天香楼一起吃过饭的那位。而且看家门口停的马车，也的确像是曾送她回来过的那辆。她加快脚步进了家门，一看果然就是那位刘姑娘。 明玉起身道：“明净，你回来了。这位刘姑娘是特意从城里来找你的。你们慢慢聊，我去看看九叔就回去了。” “好的。玉姐，我又做了些糕点，你回头给明宝、明华带点回去。”今天招待了熊大和叶老三就没剩多少，明净就没往外送。不过给那两个小屁孩还是够的。 “好！”明玉也没多客气，她过来的时候正好她爹摸到了几条大鱼，她也带了一条过来。 倒是隔壁小宝和小丫丫尽闻到香味了，却没像往天一样吃到。小丫丫砸吧砸吧嘴，“小叔，想吃糕糕。”二丫很少管侄儿侄女，而且这会儿她在照顾王氏。两小便跑到小四屋里玩耍。 “家里今年没多的余钱，大嫂不会舍得买糕点的。” 小丫丫指指隔壁，“明净姑姑有。” “不成，你们奶奶又对明净姑姑做了坏事。我们不能再过去。”这几天有那位老军医在，隔壁伙食开得贼好。鸡鸭鱼肉就没断过，明净姐也给了他们三叔侄肉骨头啃。可如今两家关系又僵了，他可没脸带两个小的过去打牙祭。 小宝和小丫丫都郁闷了，奶奶真坏，害他们没有好东西吃。 这边明净笑着和刘姑娘打招呼，“刘姑娘是找我有事儿还是到乡下踏青顺便过来的？” 刘姑娘起身道：“我特地来找你的。之前走错了道绕到别的村去了，所以才会这会儿才到。” “我们几个村子是容易走混，坐吧。就在我家吃晚饭呗，尝尝乡下的口味。”都快到饭点了，肯定得留人吃饭，好在这两天家里伙食本来就不错，倒不用再格外加菜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唉，我也不绕弯子了。县城首富的刘家是我的本家，我们家是早就被分出来的旁支。这次当家那位三伯做下的事，已经开始波及到我们这些旁支。想去向凌大人求情一则人家家里如今不方便，二则也没有那个面子。所以想请你从中转圜一下，请凌大人对我们这些旁支网开一面。封姑娘，我们家就是老实做着小本生意，没有本家那么多破事的。” 明净心道：得，这又是那天逛街留下的后遗症。不过，据黄叔说刘姑娘的爹很是仗义，也没做过什么欺压百姓的事倒是真的。 “你家都叫小本生意，我家这点叫什么啊？你那位本家三伯做的事，想必你们自家也知道。凌大哥出手惩戒也是情理之中的。不过你说得也没错，也不能因为你们也是姓刘的，就一竿子全打翻了。如果有机会，我会试着劝一劝。让凌大哥的人多核实情况再动手。” 第282章 282.有客 刘姑娘得了明净这句话松口气，他们家其实没沾本家什么光，也没跟着做什么孽。只要有个机会就好。 明净话锋一转，“不过刘姑娘带来的厚礼，我可不敢收。收了就成我是为了那些东西才替你们家讲话的，那我讲的话就没分量了。这样，那些贵重的还请你带回去吧。” “这.....，呃，好吧。封姑娘，此事能有转圜，我们全家都记你这个情。”要知道，如今做生意处处不顺，她爹都快急疯了，这会儿都病得起不了身了。好容易找到这条门路，赶紧的催着她来走动。倒没想到，封姑娘这么容易就松口了，而且还不收她的礼。 于是她也投桃报李道：“听说封姑娘家的客栈就要装修准备开业了。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还请直言。” 明净想了想道：“我还真有！我正在配备客栈的人手。小二好找，机灵一点手脚麻利的培训一番就可以上岗。厨房里嘛，我暂时也可以应付过去。就是需要一个能帮我做统筹管理的人。”厨房的大厨，明净预定了村里另一位经常帮人做酒席的吴阿贵老叔。汪大婶手劲小，掂不动大勺。但她的单锅小炒做得很不错。而且，她做点心也很有灵性。不但能偷师模仿还能创新。至于算账收钱的，明润哥说他可以先顶着，正好也多份收入。但就是缺一个掌柜的。 刘姑娘道：“我一时没有现成人选，等我回去让人好好帮你寻摸一番。”反正客栈还没开始装修，新学宫也还没正式启动，还有寻摸的时间。这一次的事如果解决不好，他们之前屯了那么多建筑材料怕是都要赔进去，到时候一个不好还要倾家荡产的。对凌大人而言，弄个名头让他们家吃官司实在是易如反掌。 明净点点头，“那就有劳了。” 原本朱老爷子年纪都可以当明净祖父了，而赵荨和亲哥也没太大区别，所以这几日家里便是男女同席。但今日既然有刘姑娘在座，自然不好这样安排。晚间明净便陪她单设了一席，桂嫂同刘家丫鬟也在座。然后刘家的车夫跟着朱老爷子、赵荨一道吃。 菜是明净炒的，如今她在家，基本就是她掌勺锻炼。桂嫂和汪大婶都是倾囊相授，所以她厨艺是日日都有进步。刘姑娘有求于人，自然不好就坐等着吃。她也挽起袖子露了一手。她这样的家境，当然不需要日日做饭给谁吃。但也是毕竟懂得厨艺，至少要保证有那么几个拿手菜。她到厨房看到有鱼，酱料也齐全，便说她来做糖醋鱼。 “我做的这个，我爹都说好呢。他可是走南闯北，吃过不少名菜的人。他说是真的好，不单是因为我是他闺女才夸的。我会做的也不止这一道菜，别的他就没这么夸过。”家里很快就可能拨云见日，刘姑娘这会儿也是一身轻松了许多。 “小姐，这鱼奴婢不会打理啊。”跟来的刘家丫鬟为难地道。小姐下厨，准备工作都是厨娘做完了的，小姐只负责调味、下锅而已。可她是贴身伺候的丫鬟，不会弄这些啊。 第283章 283.后腿 桂嫂听了忙道：“我来我来，我打理鱼很快的。”搬到清溪村，十天里有三天是吃鱼，她杀鱼也锻炼出来了。 当晚吃得是宾主尽欢，眼瞅着太阳落山了，刘姑娘告辞归家。明净也就没多留，将自家的东西捡了几样拿得出手的做回礼给她带了回去。 赵荨道：“这小姑娘给人的感觉倒还不错，我也听说他们这个刘家跟首富家不一样。” 明净点点头，“不然我何必揽事啊？凌大哥要收拾那几家，也不好误伤太多不相干的人的。我估着方学政和新学宫的事县城里大概有消息了，只是还没有传到咱们村里来。”毕竟事关自家客栈，明净关心也是难免。 “要去打听么？我昨天进城倒是没听说，明天回去可以问一下。” 明净笑道：“赵大哥忘了？明天又是旬假，明皓会回来。事关学政和学宫，明皓那位马先生消息肯定比外头的人灵通。而且他也是知道我家客栈的事的，一定会告诉明皓一声。” 赵荨点点头，“那成，我明天进城，顺道帮你把那小子捎回来就好。”他都是回家看看，并不留宿。跟着朱老爷子能学的东西实在是太多。而且老爷子统共就只待几日，过些天凌老爷的丧事办完就要随同于校尉等人返回西北大营了。别说，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自家先生这几日精气神都有所提振了。后天就可以开始拔毒了呢。 明净‘嗯’了一声，不由自主的看向红砂村的方向。后天凌老爷就要入土为安了，相当于凌大哥已经连轴转了七八日了。她也不过就是凌老爷过世前一晚看到过他而已，后来去上香都没几乎见到他本人。这心头，真是怪惦记的。 赵荨看她两眼，耸耸肩膀进去了。凌老爷走得也真是太不凑巧了，说起来都怪林家那个女人。 前两日林少夫人在明净这里碰了钉子回去，林少爷那里想在凌荆山身边亲近的诸如凌骁、于珩等人身上下功夫也是劳而无功。两口子一时没了辙，好在今天林老爷亲自赶到了。他是林氏的亲哥，比凌荆山高了一辈。马车快马加鞭的的赶来，一把年纪看着也是憔悴了几分。 人一下马车，在门口帮着迎客的凌骁就看到了。心头暗骂一声奸猾，这是要使苦肉计么？以林家的枝繁叶茂，这会儿怕是也联络了不少姻亲预备出力了。到时候软的、硬的都会跟将军使出来。还有那一家，不知道会不会为了凌二少爷这个疑似的私生子也掺和进来。 这些都是凌老爷当年贪欢好色惹下的麻烦，如今却都要将军来承担。他这个爹当得，没起到什么助力不说，尽拉后腿了。如今就连蹬腿，都要害得将军的婚事延期。 不过想归想，客至门前他还是迎了上去，“林老爷，里边请吧。”他是堂堂的从五品武将，让他出来迎客也是因为来客里会有一些知道凌荆山身份然后远道而来致祭的贵人。这林老爷身上也是有个从四品的虚职的呢。 林老爷拱拱手，“有劳凌校尉了。” 第284章 284.难堪 林老爷进去致祭，倒没有像儿子那么感情外放。他只是很愧疚、很沉痛地上香。然后抬袖拭泪道：“凌老弟，老夫实在是愧对你啊！怎么就一个弥补的机会都不给为兄留啊？”他是林家嫡枝的当家人，算起来旁枝的林氏要喊一声兄长，年长于凌老爷。 林少爷也跟在身后恭着身子行礼。 按道理凌荆山这个孝子这会儿应该出声，领了来客的情，让人不要再哀伤才是。但他只是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冷眼旁观。反正走到家属答礼的流程他就意思意思躬下身，之前林老爷要在灵前如何表现悲痛、愧悔，他都视若无睹。 他跟林家从十六年前母亲过世，十年前他被陷害剥夺了科考资格，然后被逐出家门自生自灭，再到如今亲爹被林氏的作为气死，这根本就是解不开的仇怨了。难不成林家以为抛出林氏一人，这些事情就能了结？这些事情哪里又只会是林氏一人所为？他在外浴血奋战打拼了整整十年，可不是为了今时今日还要跟林家虚与委蛇。 场面一下子就有些僵住了。林老爷只得继续哭诉，从他与亡者的初识、相交讲起，讲得那叫一个情深意切。实则以他的身份，当年就连林氏这个旁枝庶出的堂妹都是从未正眼看过的。更何况身上连一官半职都没有的凌老爷了？ 三叔公等人站在一旁有些心焦，之前凌荆山各种冷着林少爷他们觉得是应该的。毕竟林氏做的事太过分了啊。再说林家一早摆出了大义灭亲的态度，这一次来也真的没有过问过林氏的处境只是为了赔罪。那撒撒气未尝不可！ 可林老爷不同啊，他是林家如今的当家人。林家子弟大多出仕，做到三品、四品大员的也不乏其人。从前凌家能娶到他们家的庶女那都是门楣有光。如今林老爷都亲自来致祭、赔罪了，这诚意不可谓不深！寒儿这个做派，难道是要彻底和林家撕破脸不成？他们哪有和林家撕破脸的底气？ 三叔公正要说什么，却发现肩上一麻，张嘴无声了。是站在附近的凌骁点了他的哑穴，这种时候肯定不能让这老头掉链子出声，坏了将军的事。凌家其他一些和三叔公有同样想法的人看他张张嘴又没出声，纳闷之余也就都只是看着了。毕竟从前众人一直是唯他这个族长马首是瞻的。 林老爷有些说不下去了，凌荆山总算出声了，“我少时离家，与先父相处的时日不长。不是林老爷说起，都不知道先父还有这许多的事迹。” 林老爷一僵，难道还要他继续在灵堂上自说自话？他干干地道：“贤侄，回头老夫再细细说与你知。”他从前压根就没将这个便宜妹婿放眼底的。林家那么多姑娘，还有谁比这个妹子嫁得更低的？能编出这么多已经实属不易。 凌荆山这才做势回了个礼，算是答谢林老爷亲自走这一趟。 过场走完，林少爷扶着林老爷出了灵堂。回到住处，让手下在外头守着，林少爷道：“爹，好像您老人家亲自出马，姓凌的也不肯买账呢？” 林老爷道：“竖子！”方才凌荆山的做派让他很下不来台。他这辈子何曾这么难堪过？ 第285章 285.决定 林少爷亲自捧了参茶递给父亲，“爹爹息怒，那咱们以后怎么对待这位凌将军，还请爹爹示下。” 林老爷叹口气，“如果当初就知道凌荆山便是凌惊寒，一早趁他还没有爬起来就将他弄死一了百了。如今，他羽翼已丰，而且对我林家耿耿于怀，看他的态度此事很难善了了。郭元帅的特使你私下见过了？” “见过，咱们托了人情求到郭元帅面前去了，可他并不打算掺和。” 要让人掺和这样的事，又没有直接的、很深厚的关系怎么可能？郭元帅对凌荆山有知遇之恩，但这个恩情他肯定只会用在刀刃上。不会为了林家这样不相干的人浪费。 林老爷坐了半晌道：“如今也只有指望凌荆山守孝期间，郭少帅能有令人惊艳的表现了。” 只有郭子安把凌荆山压下去了，才能不让他更上一层楼。如果是文官丁忧，三年后还要靠自己谋缺。朝廷里的人三年就是一科，等闲的人要想守完孝还有好位置，那要付出的代价可是不小，还未必能成。可凌荆山不是文官，他是武将，还是战功卓越的武将。这样的人，在如今边关不宁的时刻要想拦下他的前程，就算林家把所有关系用上了也是不能的。能指望的也就只有和他有一拼之力的郭少帅了。所以郭元帅那里，还是不能得罪的。 “爹，异族老王薨逝之后没有留下传位遗诏。如今几个王子为了大位正在火拼。之前说异族要大举进攻的事，也因为老王的死实在太突然而搁置了。郭元帅的意思怕是要坐山观虎斗，看他们内耗。” 林老爷搁下茶盏，“你的消息滞后了。如今异族那位四王子已经取得了初步胜利，只不过整合整个部族还需要时间。等到他将异己排除干净，把文武百官都掌控住了，军队也如臂指使的时候，这一场大战肯定还会爆发，晚不过半年。如果郭少帅有惊艳表现，就不必让守孝的凌荆山再出马了。等他守完三年孝，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既然凌荆山如此的不识好歹，为父就将所有的力量都投进去，支持郭少帅。” 林家本来还是想和凌家化干戈为玉帛的，但父子相继上门都被凌荆山打脸，想对他身边亲近的人着力也一再碰钉子，看来是无法周全了。 “爹，还要不要最后再试着努力一下？”林少爷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如果可能还是别树立如此强敌最好。 林老爷沉吟一番点点头，“也好。”他方才在灵堂上很是难堪，难免情绪有些受影响。这会儿说开，倒也不妨再试一次。 这边在商量，凌家人也没闲着。丧事已经办了五天，除了林老爷这样远道而来的客人，也没都多少人再来了。所以林家父子出去之后，凌家几个族老便把凌荆山叫到灵堂后供休息的屋子去了。 三叔公发现自己又能说话了，他又气又怒，对着凌荆山道：“你对老夫做了什么？” 第286章 286.新旧 凌荆山好整以暇地道:“凌家对外发声，应该只有一个声音。叔公有什么话，私下来找我说就是了。上次我就说过了，我年岁已足，该承担的都会承担起来。”族里的事他不会多过问，但他自己家的事容不得有人倚老卖老的指手画脚。 三叔公这会儿也顾不得指责他的态度，急急地道：“你还真想和林家彻底翻脸不成？“ 凌荆山挑眉，“三叔公的意思，他林家的人都把我爹给害死了，我还不彻底翻脸？”说他自己的事，这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老家伙只会要求他以大局为重。可这杀父之仇，难道还要他忍？ 三叔公皱眉道：“那毕竟是林氏一人所为。我的意思，到时候让林氏给你爹殉葬也就是了。其他林家人咱们就不追究了吧。这也是圣人讲的恕道。” 凌荆山道：“三叔公如果怕得罪林家，也尽管往我身上推，一切都是我一人所为。想必到时候林家也会讲圣人的恕道对你们不予追究的。” “你是定要一意孤行了？”三叔公眉毛都跳了两跳。惹急了林家，后果不堪设想啊。 “如果三叔公觉得我不该跟林家翻脸，尽可以召集族人开祠堂正式将我除名。”凌荆山很烦这老东西，打不得骂不得，当下毫不客气的道。 当儿子的和害死父亲的那家人翻脸，这说破天去也不能说凌荆山没道理。三叔公气咻咻的站起来，拂袖而去。心头暗自决定以后要远着这个侄孙子些，宁可少沾光也不能被连坐。 他一走，五叔公等人也站了起来，“和林家翻脸的事，你还是三思而后行吧。” 呼啦啦的人就全走了。凌荆山看看外头已经开始降下的暮色，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没想到一转头看三堂哥还在，便道：“三哥，你也这么想么？” 三堂哥摇头，“这脸必须翻啊，不然你成什么了？凌家又成什么了？我也胆小怕事，但是有所为有所不为。不光我，其实这一辈还有几个堂叔、堂兄弟也做如是想。只不过，几个叔公表了态，他们当儿子、孙子的就不好当众反驳了。我们家老爷子不在了，我爹又从来不管事，我就认定了跟着你混不会错。我们二房唯你们长房马首是瞻。” “你怎么就认定了跟着我不会错？”凌荆山搓了一下脸。他这几天都没机会怎么休息到，多少还是有些疲惫的。尤其是不得不一而再地应付那几个真正胆小怕事的老东西让人心累。 三堂哥把凳子拉近了一点，“我们哥几个私下里议论，都说林家人对咱们从前多倨傲啊。可自你上次回来，他们的态度就变了。变得好像真的明是非、讲道理，大义灭亲，还把咱们当亲戚了一样。我们猜测，他们这是怕你呢。刚才三叔公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咋就不想想林家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登门道歉？儿子不行老子又来。” 凌荆山点点头，好在凌家还不全是糊涂蛋。不然，他真的要对这个家族的未来不抱信心了。哪怕他能做那只领头羊，也得有能跟得上的人啊。同族是天然的同盟军，他也需要更多的帮手的。 第287章 287.接人 “我知道很多人还是不想游手好闲，希望管一些事的。你回头把人梳理一下，带来我也看看。” 三堂哥点头，“成！看你眼下都青黑了，趁着这会儿没人也没事，歇会儿吧，晚间还有一场法事呢。我先出去了。” 凌荆山和衣躺了一会儿发现睡不着便坐起了身子，“凌骁，你去把她接来。” 这个‘她’是谁，自然是不言而喻的。这几日凌荆山都很想见明净，但之前人来客往的很不好安排。到这会儿人终于是少些了，他也实在是有些相思难熬了。 想了想又叮嘱了一句，“安排周全些！” “是，大人。”不说如今林家人还在，单是自家将军办丧事期间私会佳人，传扬出去对将军和封姑娘都是极不好的。而将军明明知道还是让自己去接人，这也是真等不及了。 凌骁想了想索性出去找三堂夫人马氏知会了一声，宅子里的事这位比他好着手。左右她也是知情人，而且知道好歹嘴很严实。 马氏楞了一下，然后利落点头，“凌骁兄弟去办事吧，家里有我呢。” 凌骁运起轻功到了封家，明净正送了刘姑娘回来没多久。凌骁叩响她窗棂，“封姑娘” 明净抬头，讶然道：“你怎么来了？”说着走到了开着的窗户边。 “将军想见姑娘。” 明净犹豫了一下，倒不是犹豫去不去，而是犹豫要不要同她爹说一声。想了想道：“你等我一下。”正好她也很想见他呢。 她出去同还在看医书的赵荨说了一声要去凌家的事，“要是我爹问起，你帮我应付一下。” “你干嘛告诉我啊？回头先生有气还不得冲我撒啊。你要么直接走，要么自己去告诉先生就是了嘛。你这不是坑我么？”赵荨没好气道。他肯定是不敢拦着，毕竟惹不起凌荆山。而且也知道明净其实很有主见，不会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要是我爹没问就不用说，问了你要是能应付过去也不用说。那就不会挨骂了嘛。”明净边说边往外溜。待她回到屋里，凌骁递给她一套男装。很明显是旧衣服，虽然质地很好。 “这是将军少年时穿过的旧衣。姑娘换上吧，也好掩人耳目。” 哦，原来是他的衣服啊。 明净点头接过，然后关窗户准备换衣服。手碰到支窗户的木条，她道：“这样有人来去自如，我住着很没安全感啊。”这万一哪天来的是坏人呢？ “是凌骁冒昧了，只是这当口实在不好走正门。您放心，自从出了小茅屋外的事，您身边一直都有我们的弟兄暗中保护。”有时候直接就是他本人。 “嗯，那就有劳弟兄们了，替我跟他们道声谢。”明净关上窗子，然后开始换衣服，末了把头发再换了个发式。她原本年岁就未足，扮男孩子就显得更小了。所以直接梳小男孩的发式就可以了。这个她熟，时常给明皓梳呢。三两下弄好后，便重新轻手轻脚地开了窗户。 第288章 288.安枕 之前凌大哥答应教她轻功还有射箭，碰上凌老爷的事也只好暂时搁置了。所以她从窗户出去都是踩着凌骁的肩膀下的。然后屋子里就全部保持原状。毕竟还没到她睡觉的点，弄个枕头放被窝万一桂嫂进来只会以为她身体不舒服过来看个究竟而已。 “凌骁大哥，凌大哥他怎么样了？” “还是姑娘自己去看吧。对了，您以后直接叫我凌骁就好。”这可是未来主母，连马二那家伙都知道要改称呼，他肯定不能大剌剌的再受她这句大哥。 凌骁的轻功很好，明净很快便被他带到了凌家。还是在那间灵堂后供凌荆山休息的屋子。凌骁将她送到屋门外就躬身退开。明净正要去推门，那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她被拉进了屋子，门随之在身后合上。 眼前的人比那日看着憔悴了几分，明净忍不住拿手去摸他的脸颊，心疼地道：“凌大哥，看你这样子怕是这几日都没有睡安稳，你睡会儿吧。” 凌荆山看她穿着自己的旧衣，扮成个俊俏的男孩儿，反手按住她的手，“还怪好看的。放心吧，武将的身体好着呢。之前有位军中退下去的老爷子，几十年行伍打熬出来的好身体，八十岁了还当了回爹。” “你想八十当爹，那可得找个十八的。”她那会儿也是七十的老太太了。 凌荆山轻笑了一下，“那会儿应该就没人能说我是老牛吃嫩草了。” 明净坐到榻上，让凌荆山枕在自己腿上，低头和他小声说话。他们此时相见，都已经是相当出格的了。这还多亏明净是来自后世，观念和本土人士本来就有些不同。而凌荆山则由于少年时的经历，对主流思想不太认同。不过，前头办丧事的毕竟是凌荆山亲爹，更出格的举动却是不会再有了。 “朱老爷子说我爹可以根治，我听了可真是松了口大气。你说他怎么就那么倒霉，去赶考都能沾染了毒性，搞出一身怪病来。这还多亏这病潜伏了五年，我长大了。要不然当时我娘也不在了，我只得八九岁，明皓更是还在襁褓中，那才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呢。” 那会儿赵大哥学医也还没出师回来，眼前这个人才刚在西北大营混出名堂成为冉冉升起的将星，也是不会就回淮山县的。那爹和他们姐弟还真的就落在大伯和王氏手上了，能过上什么样的日子？ 凌荆山轻笑了一声，“所以说，天无绝人之路。总是会留下一线生机。”就好像他当年，名声尽毁，被亲爹逐出家门，还被刘家的打手打得遍体鳞伤，也遇上了义父将自己救下。 明净伸手给他按压着太阳穴，她这一手按摩的本事自然也是赵荨教的，素日替因病痛失眠的她爹按摩，效果很是明显。这会儿凌荆山放松下来，也枕在她腿上慢慢合上了眼。 方才凌荆山将这几天发生的事也说给明净听了，林家的人修好不成估计是要使坏了。还有凌家那些守旧派，不肯安心养老，总想发挥余热。 第289章 289.林氏 不过，这些应该都不是大问题。倒是异族那边，那位枭雄一般的四王子正在整合军队恐怕更令凌大哥焦心。 异族可没有什么守孝三年的规矩，而且先王本来就是要发动战争，只是因为突然归西才中止。人家这才叫不改父志呢！原来上一次凌大哥忽然回了边关就是因为异族那边有异动。他是回去整兵备战的，郭元帅坐镇了西北大营的中路军，派他统领了东路军。结果碰上对面因为王位继承权自己先打了起来。这边自然是袖手旁观，让他们内耗。鹰军还派出了人手潜入异族王城，各种推波助澜。 可惜那位四王子也是天纵之才，居然短短两个月就诱杀了几位兄弟独揽大权。这样的人以后会是西北边关的心腹大患吧。不过这会儿，凌大哥你还是安心睡就是了。西北大营毕竟还有郭元帅坐镇呢。 听凌大哥说他原本召的是排第二的那位卢军医，毕竟朱军医是负责给郭元帅调理身体的。郭元帅年轻的时候就奋战在西北大营，身上旧伤、暗伤无数，之前不久还复发过一次。是他知情之后，主动把朱军医派来的。所以朱军医才有些着急回营，只能待几日就走。说起来，他们封家这次倒是欠了郭元帅一个人情。 凌荆山大概睡了两刻钟，外头的门被小心翼翼的敲响了。 明净知道外头守着的是凌荆山的心腹。低头看他还没醒，干脆自己出声问道：“什么事？” “封姑娘，林氏悬梁自尽了！” 明净挑眉，林氏之前被吊着，水米都没给她。可也只吊了两日，不然她早饿死了。听说凌家的族长倒是提议这次将她殉葬，估计也不会有人反对这个建议，就是林家人都不会。她这是知道了，所以干脆自己了断了？这样倒是保留了些许体面。 “请三堂夫人去处理吧。是不是林家的人闹起来了？” “三堂夫人已经赶去了。林氏怀里还揣了一份血书，说已经被除名的那位就是老爷的亲骨肉，她是为了救子才出了糊涂招数。如今害死了老爷，她也是悔不当初，索性去地下陪伴老爷了。林家的人一口咬定林氏是以死谢罪。” 凌荆山慢慢坐了起来，“怎么看守的，就让人被弄死的？” 明净楞了一下，合着不是林氏知道了凌家有意让她殉葬，然后畏罪自尽。而是林家人逼死了她。也是，有个以死谢罪的名头，如果凌大哥还要不依不饶的追究林家的连带责任，就显得他过分了。这林家人可真是够狠的啊！ “除了送饮水和饭菜的哑巴丫鬟，就没有其他人进去过。而且哑巴丫鬟和林氏接触也是在被监视当中。这会儿人已经被拿下了，正在审讯。” 凌荆山道：“这家里被林家渗透得还真是厉害。”只是丧事期间，不好太多动作，他也没顾得上清理干净。只有等后日老头子入土为安之后，再彻底清理了。到时候闭门谢客，本也用不了太多下人，裁撤下人很寻常不会引人注目。 第290章 290.翻脸 凌荆山看看钟漏转头对明净道：“我去看看。其实我本来也没有要立即和林家翻脸的意思。毕竟他们家的姑爷遍布朝野，不是那么容易一下子就彻底掀翻的。但他们既然想试探我的底线，我就奉陪到底。你最近出入小心一点，我这就让人送你回去。”顿了一下又道：“宣扬你我的事，于我无伤，所以他们不会这么做的。就算是他们真说出去了，也不用担心。反正两家长辈都是默许了的。我家老头子嘴上没说什么，但次日都能下床走动了。他对我要成亲的事心头还是欢喜的。” 明净点点头，心头却叹了口气。偏生凌老爷就是因为能下床走动才会听到了管家他们那番话！这可真是阴差阳错。 凌荆山吐出一口气，他其实还挺希望林家把事情揭开的。那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公开二人的关系。而不是像现在碍于老头子新丧，就算是两家已有默契也只能是默契，不能主动说开。 明净起身后才发现自己的脚麻了，一下子起来差点摔倒。幸亏凌荆山一直留意着她，赶紧伸手扶住了。 “脚麻了？” “嗯。” 凌荆山重新扶明净坐下，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蹲下脱掉了她的鞋握住她的脚轻轻在穴位处揉捏，过了一会儿问道：“好点没？” 明净方才真愣住了，不过心头也涌起几分甜意，“嗯，好多了。”她弯腰自己穿鞋，想起一茬事便道：“凌大哥，你着手对付那几家的时候，对于那些为恶不大、沾亲带故的人家能不能让人勘查一下再做相应处置？” 凌荆山道：“可以。”原本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那些人家即便为恶不大也没少沾光。此时被连坐也不能说多冤枉。但既然他的小姑娘开了口，那就这么办吧，不过稍微费事一些而已。 他摸摸明净的头，“去吧。”小姑娘这是担心他的名声因为误伤的人多了而受影响，他都知道的。 等凌荆山来到关押林氏的柴房，人已经被从房梁上放下来了。林家父子面色发沉的站在盖着白布的尸首旁。他们已经等了好半天了正主儿才来，这显然不是有意到此为止了。 凌荆山没有过去揭开白布，手下的人肯定已经看过，那他就不看了。吊颈鬼有什么好看的？他看向林老爷，眼含讥讽地道：“以死谢罪，去地下陪我爹？你不是还想我把她和我爹合葬吧？别说她就是个妾，就算她还是我爹继室，我爹是让她活生生给气死了，我当儿子的怎么能让他死后还不得安宁？再说了，让她去陪我爹，这是要把我娘往哪摆？你们带走吧！” 林少爷简直出离愤怒了，“我们如果不带走，你难道还要让我姑姑死无葬身之地不成？我姑姑是以死谢罪！” “反正我们凌家的祖坟不收这种女人。她顶多就算个畏罪自尽。不然，早不死晚不死，非得等到我三叔公说了要让她殉葬才死？她这是自知罪孽深重、必死无疑，又得到你们不肯救她的确信，不得不走这条路。对这种女人，一床破席子卷了扔到乱葬岗都是我们凌家厚道了。其实，你们何必急这两天呢？” 第291章 291.责备 林家搞出这一幕，不就是想知道他的明确态度么。行，给他们就是了！林家和林氏对他们一家三口做的事，那是绝无可能放下的。想他顺着他们搭的台阶下，事情到林氏身上就为止，做他们的春秋大梦去吧。 见凌荆山如此油盐不进，一丝转圜余地都不留，林老爷怒道：“耀儿，让人带上你姑姑，我们走！”回去肯定也进不了林家祖坟，只能就近买块地安埋。 林家人就这样连夜离开了，三叔公等人知道后差点气了个倒仰，指着凌荆山的鼻子道：“你这是要祸害满门啊！” 凌荆山道：“父亲葬礼之后我就会闭门谢客。三叔公怕被连累可以直接不和我们长房来往就是了。” 明净还是凌骁送回去的。她估着这一次闹过后，林家的人怕是就要离开了。凌大哥和他们的较量也从此拉开帷幕。不过，林家的姑爷虽然大多位高权重，但他们也不可能替林家出死力就是了。林家女以色事人，但未必那些男人都同凌老爷一般色令智昏。不过，这个敌是真的竖下了。 因为林家女，凌大哥病中的母亲被加剧了病情直至不治身亡，他自己从小受了那么多的罪，末了亲爹还被他们害死，这仇的确是不能不报的。而且，就算他此时和林家关系缓和了，林家也未必真的安心，肯定还是要设法置他于死地的。那还不如彻底翻脸来得好。 明净回到屋里刚坐下，赵荨就叩响了她的房门。明净赶紧给他开门，“赵大哥，没事儿吧？” 赵荨没进她房间，毕竟已经晚了。他黑着脸道：“我去诊临睡前的脉，先生随口问起你。我说你有些疲累已经睡下，他盯着看了我几眼然后摆摆手让我出来了。我估着他怕是知道了。你还是去问个安吧，省得他一直不能睡。” 自家没出阁的闺女大晚上的去了别的男人家，哪怕那个男人是自己默定的未来女婿，闺女没回来之前当爹的睡不着才是应有之义。不然，那心也太大了。赵荨对凌荆山很是不满，就是想接人哪有这个点了才来的？ 明净低着头进了她爹的屋，屋里烛火已经熄灭。但注意听呼吸声，她爹的确没有睡着。她轻轻过去替他掖了掖被角，然后等了等。她爹没说什么，倒是很快的就睡了过去，呼吸绵长。 明净心头涌起愧疚，轻轻退了出去合上门。赵荨也在外头，和她一起往外走，“看你这样子，凌家又出什么事了不成？” “林氏死了，说是悬梁。林家人说她是以死谢罪，去地下陪老爷子了。要凌大哥承认这一点。对了，她的尸体还怀揣一封血书，说她生的就是凌老爷的儿子。只是因为凌家和娘家都不肯出手救人，她不得已才出了那个昏招。她还说自己梦见儿子百般受苦，托梦哀求她想法子相救。” 赵荨嗤笑一声，“名堂真多！活人还能给活人托梦啊？头回听说。行了，你也赶紧去睡吧。心疼他也别忘了心疼一下你病弱的爹，还有你自个儿。” 第292章 292.担心 第二天午后，赵荨进城看望妻母和闺女，在家呆了一阵就去书院接明皓。 明皓看到他便加快了脚步过来，“赵大哥，你来接我啊。咱们走吧！”自从方知县让整顿县城的坊市，汪大叔的牛车就只能停在城门外统一放车的地方了。这会儿走过去，差不多要一刻钟。 赵荨捏着他的脸道：“我怎么觉得你又长圆了一点。” “马师母说要对得起我姐给的银子，成天给我喝汤汤水水的。” “倒的确是厚道人。不过你这日子过得，真是跟你师嫂差不多了。”赵荨闷笑道。 明皓道：“我爹也成天汤汤水水的养着，我要回去告诉他，你说他过得跟孕妇一样。” 赵荨拍他后脑勺一下，“你们姐弟都是一样的，长大了就一点不可爱了。” 两人回到封家，正好碰上有村里猎户猎了两只野鸡送来问明净要不要。卖给她就省得拿去城里了，淮山县背靠大山，山里应有尽有。所以这些野味也不是太卖得起价，只比家养的贵一半。 明净问过价格觉得合理便收了下来，把银子给人。她要招待朱老爷子，每天菜色都是荤素搭配，变着花样的弄，这几天村里人捉了鱼、打了野味都爱往她家送。 一抬头看到这师兄弟俩，明净笑道：“今晚吃野鸡炖蘑菇，莴笋烧鳝鱼。”有两个硬菜，再加一些小菜也很看得了。 赵荨道：“不给我们留着肚子明天去吃好的？” 明皓道：“这就够好了，还去哪吃好的？”一边上前帮他姐分担了一只野鸡。这野鸡很是肥美，两只加起来都有七八斤重了。两只野鸡足足花了明净四钱银子。 “他是说明天凌家请的丧酒。明天你同赵大哥一道去。”明天凌老爷就要入土为安，按规矩凌家就该正式宴请所有去送了白包的人家。村里的丧酒，档次不一。有些实在是穷的人家，就请吃豆腐宴。一桌全是豆腐，只是做法不同。像凌家这样的大户人家，肯定就会请了专门的大厨来做，菜式很好，花样也多许多。赵荨这显然是在打趣明净，对昨晚的事还有点耿耿于怀。 明净也知道他是担心自己，毕竟本来就有丧妇长女不可娶的说法。有句骂人的话叫做‘有爹生，没娘教’说的其实就是她这样死了娘的情况。所以万一被人知道她和凌荆山居丧期间私会，那她的名声就真的不好听了。何况还有王氏跟外人出卖她的事在。 只是，她的确忍不了三年都不见凌荆山。而且他既然派人来接她，肯定会安排周全。不过下回如果还是晚上的确是不能去了。总不能由让她爹撑着不睡等她吧。 进去放下东西，明皓便去给封璟请安，“爹，我回来了。今天马先生告诉我王学政因不修私德被撤职查办了，方知县已经下令开始修建新学宫。” 封璟看到又是十日不见的小儿子自然是开心的，他挑眉道：“身为学官，持身尤其需正。他做了持身不正的事，也难怪旁人会去检举揭发。” 第293章 293.关心 明皓眨眨眼，“马先生也这么说。不过他到底做了什么啊？” 其实明净也有些好奇，因为凌荆山告诉她的时候也没有细说，颇有点含糊其辞的味道。难不成赵大哥进城听到了什么，刚进来提前告诉了她爹？都没有告诉她一声，那多半就是不好说更不好听的事了，多半还是应在男女问题上。所以她就对明皓道：“干嘛一定要追根究底啊？” “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明皓小声嘟囔。 封璟道：“你还小，暂时不用知道这些。该让你知道的时候，爹会告诉你的。” “哦。” 后来明净才知道方学政是由于老牛吃嫩草，而那草还嫩得过分被人告倒了的。怪不得凌荆山当时顾左右而言他的就是不肯告诉她。其实她上个月都满十四了，在这个时代是正常该找婆家的年纪了。可这人因为被赵大哥笑过，可能自己心头也这么觉得，对年龄的差距就有些介意。 翌日明皓跟着赵荨一道过去凌家吃丧酒，明净就没有过去了。送葬她如今也不能去，而且今天是正日子凌荆山肯定抽身不得。那光是去吃饭她自然就不去了。这种事本来也该是家里男人出面的。有赵大哥带着，明皓去也足够代表他们家了。 打发走了那师兄弟俩，明净坐在屋檐下给她爹削苹果。送药来的人有时候会顺路给带点本地当季没有的果蔬，朱军医让她爹要多吃果蔬，还让他别成天就在病床上躺着。所以封璟这会儿也在屋檐下歪着。 至于朱老爷子这会儿则在地坝里练习五禽戏呢，每天固定的时间风雨无阻。练出一身微汗，再去洗个冷热水交替的澡。明净观察了数日，他每天的作息都非常的规律，看久了还有一种合乎生命自然的节奏感。 “朱老爷子，那些老将身上都会有暗伤、旧伤么？”看老爷子今天的拳打完，明净问道。 朱军医站定，“战场上有些伤不能得到及时处理，难免留下隐患。打仗打久了的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这样的毛病。你是担心凌将军吧，他的确也有。不过人还年轻，还有机会调理。这两年多如果真的能好生休养倒是不错。” “老爷子要不您给他也开几张方子以后用？”朱老爷子过两天就要离开了，但他给封璟留下了五个疗程三个月的方子，让赵荨在实际操作的时候酌情修改。 朱老爷子过来坐下，“成！明天我要去凌家同于校尉汇合，到时候再好好替凌将军把把脉。可也得有人督促他好好遵医嘱才行，别又不当回事。他打起仗来也是个不要命的，肚子被捅破了，还能拿外衣随意捆扎起来继续干仗。” 这话一出，不但明净的脸，就连封璟的脸都白了下。他点头道：“有劳朱军医！您放心，我会好好督促于他。回头也让赵荨隔段时日去替他诊脉，酌情修改方子就是了。” 朱老爷子言下的督促的人肯定是指明净，只是当着人亲爹的面不好明说而已。而封璟则是直接把这事儿揽到自己身上了，反正他是师长也说得过去。 第294章 294.对话 明净本有心多问几句关于凌荆山的旧伤，听到她爹这么表态，也就暂且作罢了。反正到时候朱军医把过脉肯定会给她一个答复的。 朱军医见他们父女无话便进去冲澡去了，桂嫂已经算计着时间帮他烧好水了。 明净摸摸鼻子坐到她爹跟前的小板凳上。封璟道：“既然没过了明路，你平日言行还是有点忌讳得好。”堂而皇之的就去跟大夫问一个男人身体的状况，按世俗观点看来实在是不够矜持。 “哦，我知道了。” “你啊，真是亏得凌家没什么人了，你师哥在凌家又能说了算。不然还不知道会被人挑剔成什么样？”封璟也在反思，是不是因为家里没有一个靠谱的女性长辈，近来几个月又当家作主惯了，所以明净如今的性子还真是有些野。 “爹，我不会做出格的事的。之后我还要开客栈呢，不可能回到过去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的。您难道信不过我的品行么？” “爹相信你们是清清白白的，可旁人不会信啊。王氏之前还不知道跟人怎么说的呢。你师哥也真是乱来，还在丧期呢，人言可畏！你们的胆子也实在是太大了。你师哥有些愤世嫉俗我还能理解。你怎么如今也不把这些当回事？可知世道对女子的束缚是最重的。” 原本他没想着直接跟女儿进行这番对话，前晚她明显也知错了。可今天她居然那么自然的就直接询问朱军医，一点都不注意。 明净点头受教，平日言行是该多注意点，毕竟人是社会动物。她伸手拉着封璟的手，“爹，那些表面上正人君子一样的家伙，就譬如之前方学政，背地里还不知道是什么嘴脸呢。所以我近来觉得儒家重形式的一面也实在是利弊参半，比起来我更喜欢道家的任性自然。” 庄子的媳妇死了，他箕踞鼓盆而歌：生死本有命，气形变化中。天地如巨室，歌哭作大通。明净更欣赏这样的生死态度。 封璟听了她一番话道：“儒道之争上千年了。我就知道一点：朝廷是外儒内法治天下。如果走非主流的路线还混出了个名堂，那不遵礼法人家也只会说他是名士。可普通人能挣脱这个束缚？更别说你师哥还是做将军的，吃朝廷的俸禄，那就得守朝廷的规矩。而你，如果以后真嫁了他，那身上也是会有诰命的，一样按月拿俸禄。那你们就不能对儒家这些规矩置之不理。” 明净发现她爹其实一点也不教条，所以这会儿她很是信服地道：“爹，我以后会注意的。只是......” “只是什么？” “要我忍着二十七个月都不跟他见面，我真的做不到。而且，如果会被人察觉，那放哨的鹰军爷也太名不副实了。真那么逊，边关哪能固若金堂啊？” 封璟觉得自己白说了，不过想想两人正是情感刚迸发之际就遇上这样的事，要立即冷却也是不可能的，毕竟人非草木。也罢，只要他们俩心头有数，做事有底线，不会惹来非议，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第295章 295.差使 凌老爷的丧事过后，凌家就闭门谢客了。朱军医已经把该交代的都对赵荨交代了，于珩来接便麻利登车离开了封家。 “于校尉，还劳动你亲自来接老夫啊？” “您可是我们西北大营的首席军医啊，当然得亲自来接。” “拉倒吧你，你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还带着这么十好几个人一起来。你就不怕回去凌将军收拾你？”这小子分明就是之前一直没机会亲眼看到封姑娘长什么样儿，临走不甘心才会打着来接自己的旗号跑过来。 “将军知道我是心底无私天地宽，不会真的往心头去的。再说我眼睛也是一触即走，没敢失礼啊。” 一行人从凌家侧门进的，这儿是留给采买的人走的。大门已经紧闭，表明这三年是不同人往来的了。其实守孝倒也不必真做到如此，凌荆山是为了省事和方便。 朱军医瞅到前院聚集了不少下人不由问道：“那是干嘛呢？” “裁撤人手。听凌骁说林氏掌家多年，所以这府里还有不少跟她关系甚深的人。我看将军的意思是趁此机会全放出去。府里如今人少、事少用不了这么多下人，卖身契直接发还，传出去还是个美谈呢。就是我们的人，将军也都让回营里去。那些新兵蛋子是需要多锻炼，可老兵可以留一些啊。如此将军有事也好使唤人去办。” “鹰军是朝廷的兵马，又不是将军的私卫，留下来还不得有人弹劾凌将军啊？不过说起来将军已经位居三品，是可以设立自己的私卫了。” 凌荆山是不久前才晋升的三品云麾将军，私卫什么的暂时还没有顾得上弄。于珩想了想，那没准这段时间就会设立起来，凌骁那厮多半会留下来做教头。他是早说过孑然一身，对职务没有什么太大的想法，只希望能追随将军就好的。至于自己，家中还在殷切盼着自己晋升，倒是不能脱离鹰军的军职了。 裁员的事自然不需要凌荆山亲自去办，有管家还有这段时间监视府中众人的凌骁，管保这次会一个不落的把人清理干净。这样，回头守孝期间他在不在府里就没什么关系了。只要府里的消息不走漏，他不明面上露面，谁管得着他这二十七个月的孝怎么守? 管家之前不慎让凌老爷听到下人和他的对话酿成大祸，很是珍惜凌荆山给他的将功补过的机会。这次的丧事相当的尽心尽力，而且还将继续尽心尽力下去。 朱军医来求见的时候略等了一阵，等到凌家的三堂少爷凌惊天带着他认为可用的凌氏子弟来见过凌荆山之后才得以进入。 凌荆山本以为他是来告别的，结果老家伙直接就把脉枕拿出来了，还示意他把手放上去。 “做什么？我还能办场丧事就虚弱了要进补啊？” 朱军医笑道：“老夫在封姑娘那里接了个差使，要替凌将军彻查一下身上有没有旧伤、暗伤。将军合作一点，那样咱们都好交差啊。封姑娘为此还让封先生教训了一顿。您不是不领这个情吧？” 第296章 296.癔症 凌荆山听说是明净让朱军医给他做彻查，沉默了一下，然后就把手放到了脉枕上。 朱军医暗自好笑，“这就对咯，年轻人嘛千万不要讳疾忌医。战场上那是没办法，可这会儿又没打仗，何妨合作一点，耐着性子好好调养一番。” 这一彻查就查了一刻多钟，末了朱军医写下了详细的脉案和应对的调养方案。一式两份，一份留在了凌家，另一份让凌骁送去给明净。 凌骁笑着接了过去，“好的，我这就去送。” 明净这会儿在家做针线活，她如今也不上山采药，家务活和桂嫂分担也就没多少了。客栈还在筹备中，装修的事儿是交给包工头在做，黄叔给联系的。她不用多过问，到时候直接去验收就行。人手暂时也只差一个掌柜的，目前托了人在寻觅。日子暂时还算清闲。 女红在这儿算必备技能，她得闲便也练练，再说好歹还能有点小钱进。 就在这时候，外头门被人很大力的拍响。 桂嫂从厨房探头出来道：“谁这么没规矩啊？” “封明净你个死丫头，你还我钱来！” 明净挑挑眉，王氏！她起身出去，这个王氏还真是癔症了不成？ 明净拉开门，门外包氏和二丫正在把王氏弄回去。明净便问她们，“是来要大伯之前拿过来的五两银子？”这王氏看起来憔悴了许多，看来还没有从打击中恢复。 包氏道：“不是的，明净你别误会。我娘她这不是病了么，你多见谅。”这要是传出去了自家真的不要做人了。 王氏横眉竖目地道：“不是五两，是五十两！” 明净皱眉，“堂嫂，伯母这情况好像是更严重了啊。” 二丫哼了一声道：“还不是让某人害的，我爹才刚拿了银子过来几天呢。” 听二丫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那五两银子，好像天大的人情一般，明净道：“那不是伯父还给我家的么？之前大堂哥和二堂哥成亲，分别在我家借了五两银子。唉，算了，不说了。你们赶紧把人扶回去吧。”王氏两眼有些发直，看起来是真的气出毛病来了啊。不知道是为那五十两银子，还是为当众挨打更多些？ 包氏原本正用力制住婆母想把她架回去，这会儿听说自家还有这么一笔外债，而且还是为了她和大郎成亲的事不由得愣住了。家里哪里就差了五两银子办不了婚事呢？ 二丫倒是对此有所了解，所以一下子就被堵住了嘴。她嘴巴张了张也不敢说这钱到底是给的还是还的。 王氏便趁这个机会挣脱媳妇和女儿朝明净扑了过来。她这一扑杂乱无章法，明净就是没练武之前也不能让她扑中。当下闪身一避，还顺手拉了桂嫂一把。 明净这么一避让，王氏直接就扑到了地上。二丫怒道：“你们......” 桂嫂刚让张牙舞爪的王氏吓了一跳，这会儿二丫还语含指责不由道：“你还不把你娘给扶起来，怎么扶的人啊？家里有病人也不好好照看着。” 包氏瞪二丫一眼，家里的活不帮着做，看个人都看不好。 第297章 297.抵触 姑嫂俩上前把王氏扶起来，王氏像是摔懵了，任由她们摆弄没再挣扎。包氏看到嚣张多年的婆母变成这样，心头也是有些复杂。可是怪得谁来？是她自己偷鸡不着蚀把米。她张张嘴想说什么又咽回去了。赵郎中二百文的诊费还真不是她能做主的，还是回头问问公爹再说吧。 中午吃饭的时候包氏便道：“爹，今天娘情况又严重了。之前还跑去拍打隔壁的门让明净还钱。明净说咱家之前借了他们十两银子。” 众人听到十两银子楞了一下，封菖也楞了一下，他给忘了！可明净这丫头也太不给他留面子了。 “是有这么回事，你们的娘去借的，我答应了要还。回头你拿过去还了吧，省得人家说嘴。”封菖沉着脸道。 “那是还五两还是十两？其实明净之前倒也没提起这事，是二丫先拿爹拿过去五两银子说事她才会提的。” “还十两。”封菖的脸更黑了。 大郎道：“爹，还是得请郎中给娘治病。她好像真的严重了！”他也觉得他娘办的事太糟心了，可他是儿子还是长子，还能怎么办？ 封菖沉默了一阵道：“请吧，该出多少诊费出就是了。”毕竟是多年夫妻，如今也儿孙满堂了。人一半还是自己打出问题的，这会儿如果不管就和儿女离心了。 大郎和包氏午后就揣着银子过来还钱了。两个五两的银元宝明净只收了一个，“我还是别拿你家的银子了，省得二丫一而再再而三的说。” “不是，这是还的。我公爹说还十两。” “呃，还是留着给你婆婆吃药吧。” 大郎一滞，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他眉毛一挑却被包氏按住了手，“那，请你帮我叫一下赵郎中，我公爹说该花多少我们花就是了。”这附近几个村子才共用一个村医，张郎中不在，而且在也不一定能看好。就算舍近求远去城里请别的大夫，诊费也不便宜。 明净点点头，回头喊道：“赵大哥，有人找！”说完就进去了。 赵荨在里头已经听到了，这会儿背了药箱出来，“我可有言在先，我也要养家糊口的。而且我都是按规矩收费，并没有针对你们家。咱们什么交情都没有，肯定不可能给你们减免。别回头又在那嘀咕几步路什么的。” “不会不会，这要不是离得近，哪里能近水楼台啊？”包氏忙笑道。婆婆真癔症了，回头更麻烦。 大郎吐出一口气，这日子过得怎么这么憋屈？ 明净进了封璟房间，把事情同他说了，“我本来没想催债的，可二丫总是把那五两银子挂在嘴边。爹，我跟隔壁一家子真的没法子好好处。” 封璟叹口气，“罢了，王氏一而再的做出那样的事，他们家连个正经的道歉都没有。反正咱们不是很快要搬回城里去么，我也不想再住这里了。以后不是必须，也少往来就是。”哪怕这里是从小长大的老宅，村里又山清水秀适合疗养，他也不想继续和隔壁一家子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第298章 298.开解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封璟对王氏这个表姐兼嫂子始终亲近不起来，甚至那家里被她影响甚深的几个侄儿侄女也是一样。还有他那个拎不清的亲哥，哎—— 明净看他没有怪自己的意思，这才放心的回自己屋。 “封姑娘”凌骁在窗口轻唤。 明净看过去，凌骁递上一页纸，“这是朱军医让我带给您的。另外，将军说让您没事的时候还像从前一样去小茅屋坐坐。” “我知道了。” 凌骁走了，明净还是有点堵得慌。这要是现代，这样恶劣的亲戚关系直接就可以断绝往来，老死不相见。可在宗族观念很强的如今，要和隔壁一家子断绝关系根本就是不可能。最多就只能搬走，眼不见心不烦。 赵荨回来，看明净有点闷闷不乐的便道：“有些事摊上了，得自己会想。我本心肯定是不想去给王氏这么没品的人诊脉开方的。可我是个医者，没法子只能去啊。那我干嘛还要不断的想我其实不想去呢？那不是为难我自个儿么。隔壁那一家子，碍着亲缘关系你没法子下狠手收拾。可你想想，你觉得这么处着憋屈，他们只有比你更憋屈的。” “嗯？”明净被说得心头一动。 “你想啊，隔壁最想看到你们一家过得不好吧。就像你们刚搬回来那阵，县城的房子都卖了，手头一点多余的银钱都没有。你还必须日日去山上采药，然后晾晒、炮制。就这样，还入不敷出。甚至因为先生和明皓身上注定要花用许多的银钱，你聪慧漂亮又能干都乏人问津。” 赵荨说到这里，坐下示意明净给他倒水。他喝过又道：“可如今呢，你买了二十多亩药田，每月都有十两净入。就算要还这笔债，也只需要个两三年就可以还清。然后你县城学宫对面的客栈要不了多久就要开张，到时候又是一个不错的进项。你还有一个不逊色于那些天生就是人上人的准未婚夫婿，我看他对你也是蛮上心的。所以如今，是隔壁一家更堵得慌啊。像那样的亲戚，摊上了也没办法。但你无需多理会，你只要把你自己的日子经营好，越过越好。让他们成天想起来越来越发堵，这不就够了？反正如今先生也算是想明白了，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任他们占便宜。他们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这一番话如醍醐灌顶，让明净豁然开朗。对啊，她何必那么在乎隔壁一家子？如今他们也只能羡慕嫉妒恨而已。自己过得越好，他们心头越憋屈。好，以后都不用再在意他们了。 哼，就算之前大郎不忿要动手，她如今也是不怕的。就大郎那样的，单打独斗她可以打得他满地找牙。 “赵大哥，我想明白了。你帮我看看这张脉案啊，我不太能看得明白。”明净把凌枭拿来的纸张递给赵荨。 赵荨仔细看了看，“是一些旧伤、暗伤的调理，主要是为了排除隐患。是凌将军的？”这上头的字是朱军医的，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第299章 299.改变 “嗯，你细细给我讲讲呗。”不然她怎么能行之有效的去督促？二十多岁的青年，肯定是不耐烦让他像老头子一样天天各种疗养，八成是没耐心照医嘱做的。他不是要呆在小茅屋那边么，正好，她可以每天去爬山、练功，顺道就监督他了。说实在的，如今不上山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呢。 赵荨白她一眼，伸出手指在她脑门叩了两下，然后道：“罢了，如果是个矜持的女子，大概和某人也不对盘。也得你如今这样小火团一样的性情才打动他。不过明净你经了事之后，这变化还真是不小。如果不是我一路看过来，都要怀疑是不是换了个人了。” 自从先生大半年前病倒，一向被他用‘温良恭俭让’教养大的小师妹经历了世情冷暖，从有人遮风挡雨、无忧无虑到小小年纪就得奔走于当铺、药铺，再到后来得跟隔壁一家子斗夺回自家利益，就开始一点一点的在变了。到如今，自己都有点快记不起她从前是什么模样了。不过，凭心而论，还是这样经历过风雨的小师妹更吸引人。 明净很是用心的听赵荨给她讲解，有一些关键点怕自己记不住或者记混了还拿纸笔记了下来。郭元帅其实也不到六十呢，可就是因为年轻时的伤没有及时处理好，如今病痛缠身。武将八十岁还能生孩子不假，但那只能是身上没有暗伤的。 看她如此认真，赵荨忿然道：“女大不中留！” 明净嘿嘿笑了两声，“师哥，你休息一会儿，我给你做好吃的啊。这个明润哥，让他过来吃晚饭，又没来。” 赵荨之所以需要留在封家，倒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因为朱军医留下的拔毒的药方需要配合针灸和药浴。隔日一次，每次差不多要一个时辰，泡完了正好送封璟上床睡觉。这活儿明净肯定干不了，都是赵荨和明润在做。 赵荨主导，每次下来都是大汗淋漓的。到最后也差不多脱力了，便要靠打下手的明润把中途就被泡晕过去的封璟弄回床上。 虽然朱军医离开了，但明净依然把伙食开得很好，赵荨做的也是体力加烧脑的活儿。只是她让明润过来吃晚饭他总是推脱，每每都是吃过晚饭再过来。他这是想着九叔治病花钱，明净已经背负了许多债务，能帮她省一些是一些。 赵荨道：“嗯，还有两房不错的亲戚，你多想想他们心头就能好过些了。” 明净点点头，“放心，我从牛角尖里钻出来了。对了，王氏真癔症了？” “是啊，情况还有点严重呢。看来这回打击真的是大了一点。我跟他们说了，至少得三五副药才能好。要是信不过我，就别找我看了。” 明净挑眉，“那隔壁这回可是真折财了。”不义之财五十两丢了，还得赔进去药钱。估计对她更怨恨了，不然难道怨恨亲爹？ 久病床前无孝子，王氏这样的怕是不用久病媳妇都要怨气丛生了。桂嫂暗搓搓的观察了许久然后笑眯眯的宣布还没人上门去看过王氏。封家人都没去看她，外姓人就更没有了。这人缘差得，也是没谁了！ 第300章 300.表姑 人还真是不能说嘴，明净和桂嫂这里才笑过王氏，次日就有人登门来看王氏了，是王氏的娘家姐姐。王氏这个姐姐嫁到了镇上，婆家卖竹制品的，平常日子还过得去。 上午明净熬完药还在绣东西呢，就听到隔壁传来这位大王氏有些尖利的声音，“我妹子这是怎么了？好好一个人怎么变成这样了？” 明净皱了下眉，这声音分贝真是不小！她收拾好东西准备回自己屋去，今天明玉要过来拿绣品一起送到绣坊去她得把这张手绢赶完。如今明净不再隔三岔五的去城里抓药，倒是明玉成了代表封家送药的人经常进城。就由所有一起采药的人包了汪大叔的牛车，三姓的代表一起去。索性就由她顺道去给绣坊送货了，反正如今七成以上也是她的活计。 因为要满了十八岁才过门，所以如今明玉也没有就留在家里绣嫁妆。采药、绣活儿都在做，用她的话说还是多挣点钱防身最踏实。谁知道什么时候就需要大笔的花用银子了？ ‘笃笃笃’有人叩响了门扉，明净放下绷子，她就知道得找上门来。大王氏一问，负债照看王氏的二丫还不得狠狠的上眼药啊。偏偏大王氏说起来也是她长辈来着。 打开门果然是大王氏面色不善的站在外头。明净道：“表姑姑来看我爹啊？” 打着空手的大王氏一愣，她拎来的东西都给隔壁了。心头暗骂这丫头果然是牙尖嘴利，怪不得自家妹子接连在她手上吃亏。不过封璟的确是病人，她空着手上门来是有些理亏。这样一来，兴师问罪的势头便被打下去了一些。 “我来找你的，咱们到溪边走走别扰了你爹养病。”左右她从前也曾经带着东西到县城看过封璟这个表弟了，今天倒也不算多失礼。 “好，你等我同桂嫂说一声。” 清溪村的小溪流清澈见底，在方便捞鱼的地方随处可见农人下的竹筐。大王氏也没急着开口，从刚见面第一回合她就发现明净变了，变得不好对付了。 其实她本来也不是来探病的，她事先压根不知道妹子病了。她是来给二丫说亲事的，之前妹子拜托她问的那家杂货铺家如今态度主动起来了。她觉得这是难得的好事，村里的姑娘能嫁到城里的不多，这可是跳出农门了。于是立即就来了，结果一来才发现妹子病得厉害，还多半是被这个看起来文静秀美的侄女给气出来的毛病。所以，她便决定要好好教训一下明净。 “明净啊，姑娘家太掐尖好强可不好，不敬长辈就更要不得了。” 明净停下脚步，“表姑姑说得没错。”就是做的跟说的不符。从前这个表姑姑也是时常登门的，虽然不像王氏那么爱占便宜，但她是什么人明净还是清楚的。最是掐尖好强不过的一个人了！ 说来王家女生儿子真的都是好手。王氏好歹还有俩闺女，这位直接生了三个儿子就没闺女，就凭这个在夫家简直是说一不二，把表姑父管得死死的，就连长辈都要看她脸色。 第301章 301.争执 大王氏显然听出了明净言下未尽之意，沉下脸道：“你什么意思啊？” “就是认同表姑姑说的话啊。” “哼，你这孩子变化还真是大！我之前还说虽然表弟妹走得早，表弟抓得紧你却也没缺了教养。结果你如今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气你伯母，还将她气成了这样。” “什么，伯母是让我气病的？表姑姑你可别乱给我安罪名，伯母是因为当着家里人还有村里那么多人的面被伯父又打又踹气不过才病倒的。再说了，我自有我爹教育，至不济我们封家还有族长呢。我的教养还不劳表姑姑来操心。” 听说妹子是被妹夫打了才病了，大王氏显然吃了一惊。但此刻令她更不悦的却是明净的不驯，“你这是什么态度？这就是你对长辈的态度？” “对于莫名其妙给我乱扣罪名的远亲，我据理力争有什么不对？我家里事情还多，就不陪表姑姑逛了。”王氏好歹还占了个嫡亲伯母的名头，这大王氏就只是她奶奶的侄女，凭什么这么大一句小一句的来骂她？还在话里带上她爹娘，说她没教养。 “站住，我让你走了么？” 二丫虽然告诉了大王氏一些话，譬如说明净争房产、害他们家一再破财，对她娘不尊敬如今见到都不肯叫一声‘伯母’等等。但明净家如今又慢慢有了起色，买了药田又和隔壁村首富凌家的大少爷走得近之类的她是没说的。所以大王氏还以为明净在为药钱各种发愁呢。要不然，她也不敢是这么跋扈的态度。要知道从前她登明净家门也是各种讨好的。 “表姑姑要闲逛改日好不好？等我爹的病好起来了，我陪你在清溪村逛一圈都没问题。” 河边还有其他人在捕鱼，看到有个妇人对明净大呼小叫的就回去告诉了离得最近的七伯母。 “赵家兄弟，谢谢你了，我去看看！”七伯母解下围裙往河边去。她一听描述就知道是什么人了，四堂嫂那个姐姐嘛。明净碍着辈分不好同她掰扯，她是平辈倒是不怕。哼，想替她妹子出头，也先打听清楚她妹子做了什么吧。那些事儿明净一个小姑娘不好开口，她却是不怕的。 七伯母还没走到呢，就看到明净已经一个人回来了。忙上前问道：“她没怎么你吧？” “说了些不好听的，我当耳旁风过了。”她如今连隔壁一家都不在意了，大王氏这么个外人更不会放心上。 大王氏本来还不让她走的，结果听说她要去自家药田看看，楞了一下赶忙问道：“你家什么时候有药田了？” “就是最近啊，二丫没告诉你么？我们家买了二十多亩药田呢，如今给回春堂供货。” 明净采药的事二丫倒是说了，但这买药田却是没有。大王氏还在盘算二十几亩药田值多少银子呢，明净懒得理她转身就走了。临走她还朝河里比了个手势，骂她几句也就罢了，居然语涉她父母。 七伯母点点头，“莫理她！” 话音未落，河边传来喊声，“有人落水了——” 第302章 302.殷勤 明净趁着七伯母转头看向河的方向的时候偷笑了一下，看来暗中跟着她的人看懂了她的意思。 “咱们村的人水性都好着呢，落个水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爬起来不就得了。不会是......，咱们看看去吧。”七伯母道。她也是想到大王氏头上去了，这可是深秋了，落个水闹不好要得风寒的。再怎么说也是封家的亲戚上门来做客的，不好不闻不问。 明净便跟着她过去，正好看到河边有人用竹竿把狼狈的大王氏拉上来，她头上还顶了一坨水草，正在吐水，显然吃了些苦头。救人的人看到她们就道：“是你们老封家的亲戚吧？”都在河边看到人落水了自然是要搭把手的。 七伯母点头，“是的、是的。多谢了啊！”说着走过去扶大王氏，“我说表妹啊，你怎么好好儿的就落水里了？” 大王氏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不知道，走着走着忽然脚一疼就站不稳了。” 明净忍着笑意道：“七伯母，我跑回去告诉大堂嫂一声，让她烧点热水、姜汤预备着。” “好，快去吧。” 明净便快步回去。这儿离七伯母家最近，她回去通知隔壁一声，也省得给七伯母另添麻烦。说起来大王氏同七伯家其实是没什么关系的。隔壁的亲戚还是交给隔壁去麻烦吧。 包氏听了明净的话一阵心烦，小声嘀咕道：“那么大个人了，怎么就掉水里了？不去水边不就好了。”家里有孕妇、有孩子，还有病人，她本来就忙得团团转了，这来个姨母还给添事儿。 “我和七伯母听到喊声过去的时候，表姑姑说走着走着脚疼就掉下去了。大堂嫂，我家里还有事，先回去了。”她才懒得替那么个人忙活呢。 “二丫，你还不赶紧去半道接一下。”包氏知道姨母给小姑子找了门好亲事，当下扬声喊道。 “哦。”姨母能给自己带来好处，所以二丫还是很上心的，答应着去拿了一床薄毯就跑了出去。从明净家经过时不由瞪了一眼紧闭的门户，哼，大姨明明是同明净这死丫头一道出去了。如今大姨落了水，她倒是跟没事人一样什么都不管了。 把人接到带回来，二丫又找出王氏的衣服给她替换，然后擦热水喝姜汤好一顿忙活。 大王氏还是打喷嚏，如今天气已经凉下来了。 包氏背着大王氏抱怨她给自己添事儿这会儿却殷勤得紧，亲手端了姜汤进来，“姨母快睡一下，趁着喝了姜汤身子热乎乎的睡下去，睡了起来就没事了。”还指着这个姨母说的好亲事得一份丰厚聘礼呢，不然今年可是年关难过。看到正给大王失铺着床的二丫包氏真是牙根都有些痒痒，还真是无利不起早啊！这还是挺能干活的嘛。罢了，反正就快出门子了。 如今家里房屋没有多余的，大王氏就和二丫住一间。她依言躺下，想起之前的事忍不住问道：“二丫，侄媳妇，隔壁哪来的银子买药田啊？”不是应该家底都掏空了才对么。 第303章 303.闲话 二丫道：“是跟我叔叔过去的一个学生借的，就是最近刚办了丧事的红砂村凌家。” 说到凌家大王氏想起来了，“哦，之前是听说那家的大儿子从西北大营回来了，还洗刷清白了被继母陷害坏掉的名声。这事儿传得沸沸扬扬的，原来又是表弟的学生啊。他命还真好！”搞半天是借的银子啊，她还以为是怎么回事呢。 看大王氏睡下了，包氏招手叫了二丫出去，“今天人多，你来帮我做饭。而且你的事情如果定下来，也得会做饭才成。” 二丫点点头，这回倒是没有抵触。以后嫁到城里就可以不做农活儿了，至于厨艺家事那些是得学两手了。不过想想凌家数百亩良田，那凌大人还是官身，多少还是有些意难平。老天保佑这件事起变数，让封明净白等三年。回头名声坏了，年纪也大了，更不可能嫁到好人家。那样，她怕是最后嫁的还不如自己。她那个是水中捞月，自己这桩事儿落实了才是实实在在的。 午后，赵荨过去隔壁给王氏复诊回来告诉明净，“王氏的精气神好多了，眼睛都明亮了不少。” 才吃了一副药而且中药见效慢，那应该不是吃药的效果。再说王氏得的更多还是心病。明净挑眉，“看来这位表姑姑给她带来了非常好的消息啊！这个时候能刺激王氏病情好转的消息多半是给二丫找到了一门很好的亲事。这半年隔壁折了不少财，那大王氏给找的这家肯定很舍得给聘礼。”可平白无故的谁家肯多出聘礼啊？ 赵荨点头，“那一家对你们那个表亲都挺热情的，不，都挺殷勤的。” 赵荨不知道的是隔壁也正说起他呢。大王氏听说他就住在明净家不由得惊诧不已，带着些鼻音的道：“再怎么说师兄妹也不是亲兄妹，怎么好就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真是太不成体统了。”她本来是纳闷怎么回春堂很有名气的赵郎中会来村里给自家妹子看病就随口问了一句，结果没想到得到这么个答案。 王氏靠坐在枕头上，“姐姐可别说这个，整个封家都护着那死丫头呢。我不过实话实说就遭了他们所有人的厌弃。哼，不就是指望着将来靠着这个关系得好处么。那也得是实实在在的关系才成啊。” 大王氏道：“今天那丫头在河边还对我无礼呢。也是怪了，我怎么就莫名其妙掉河里了？唉，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啊？我听着说的不像是赵郎中，他可是有媳妇的。” 王氏道：“赵郎中算什么啊？再说隔壁屋子宽，是分了前后两进的。男的住第一进，女的住第二进。而且赵郎中留宿病人家里倒也不是头回了。”说到隔壁的房子，王氏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赵荨给封璟针灸药浴的情形经明润的口宣扬出去，再加上他近来时常给村里人看看病，大家伙还挺庆幸他在封家暂住的，所以还真没人说起过闲话。就是王氏也没觉得这是个可以坏明净名声的把柄。 第304章 304.心大 大王氏道：“我懂，这会儿肯定不能传出那死丫头品行不好的话来。否则肯定影响咱们二丫的好事儿。不过你跟姐姐我还瞒什么啊？难不成那借钱买药田的人家同隔壁有问题？”她就说嘛，光是从前的学生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借出二百多两银子。要不然教过那么多学生，一家借一点，何至于房子都卖掉搬回到乡下？ 王氏笑了一下，撇撇嘴道：“可不是么，什么名分没有就同人家出双入对的了。这一回听说又借了人家三百两给她爹治病呢。” “那就是足足借了五百两有多啊。要说没有特殊关系谁信啊？”大王氏的下巴都要掉下去了。五百两啊，有这个身家在县城都是第一流的人家了。要是没沾到好处，哪个男人肯平白无故拿出来？就算是凌家家底丰厚，可他们之前才被马鹞子抢劫了啊。 王氏点头，“可不是么，听说凌家也只给凌老爷做了七天的水陆道场就下葬了。棺木里一件陪葬品都没有放。” 大王氏想到早上明净对她十分之不恭敬，哼，暂时先放过你！等二丫的事尘埃落定了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妹妹，不说那死丫头了。还是说回咱们二丫身上。周家的意思是希望能找一个好生养的，他们家已经五代单传了。这不，打听来打听去就打听到我身上来了。可我没闺女啊，不像妹子你儿女双全。原本他们还是想聘王家女的，是我跟周夫人说这事儿啊都是随母亲。他们还派人去临县打听了一下，知道大丫头胎也是儿子，现在老二也揣在肚子里了。肚子还尖尖的，一看就是儿子。” 王氏点头不已，知道姐姐是和家里嫂子关系不睦，所以这好事才能落到二丫头上。 “都是托姐姐的福了。”哼，不靠隔壁的举人小叔子，她闺女也能嫁到好人家。这都是靠她的肚子争气！ “周家老太太年岁大了，急着抱孙子。周家的意思是先相看，然后合八字。要是八字合得，开春后找个黄道吉日，八抬大轿吹吹打打接二丫过门。” 王氏愕然，“这么急啊？” “都说老人家着急啊。你想想，周家愿意出五十两银子作为聘礼。这别说是给一个农家女，就是娶个书香门第的姑娘也绰绰有余了啊。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啊。” 王氏点点头，乡下娶媳妇遇上天道不好，三五两银子也是娶得进门的。就是年景好，也就十来两。可是再想想之前杜乾宇就答谢她都肯拿出一百两，给明净的更是说了不会下于四百两。不过，这里头多半还包含买来安置她的‘金屋’以及不能给她正经妻室名分的补偿。 还有，之前不过是说了一些话，就从那个林夫人手上拿到了五十两银子的赏钱。封明净那死丫头一个月采草药也能卖得四五两银子。所以，如今五十两银子，王氏还真不觉得是巨款。 但其实，他们这一房在她公爹留下的大好基础上，封菖和几个年长的儿子一年到头的辛苦，最终也不过攒下几十两现银罢了。而且今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也都花销得差不多了。 第305章 305.拒收 王氏忍不住问道：“周家到底有多少家底啊？” 都是姐妹谁还不知道谁啊，大王氏冷笑一声，“我说妹子，你可别听说别人两百两、三百两的，就觉得五十两不是大数目了。我还知道县城首富家约莫有数万两银子的家底呢，但那与我有关系么？我要是有闺女，这事儿还轮不到二丫呢。你想想自家的家底，那可是有四个儿子要分的，有多少？你不也说今年折了不少财么，这么大好的机会还不好好把握？” 这一番不客气的话把王氏说醒了，是啊，自家房产田地加起来也才百来两，现银如今不过剩下二十来两。一个儿子头上也不过三十来两。周家肯出五十两的聘礼真的不低了。 隔壁二百两、三百两的那可都是债啊！杜家如今差不多已经灰飞烟灭，而那个惊鸿一现的林家这辈子怕是也打不上交道了。这五十两到手，回头给二丫带一些去压箱底，剩下的再给三郎说一个媳妇儿，还有剩的小四读书也可以花销啊。总不能搞得明年又卖田吧。公爹传下来的田都已经卖出去一半了，这还亏得自己当年厉害从小叔子手里把田争了过来呢。 王氏的心不再飘着，接上了地气，“这次真的是多谢姐姐了。等下午老头子回来我就同他说，他之前也以为这事儿已经泡汤了，肯定不会拒绝的。” 明净早上本来是打算赶完了绣活儿上山的，结果遇上了大王氏找茬只能作罢。明玉午后过来拿绣品看她脸上没笑容便道：“还在为早上表姑姑说的话呕啊？” “她耽搁我事儿。喏，还差最后一点呢，玉姐坐会儿。” 明玉便坐了下来，拿着明净已经完工的绣品看。 “我要是有你这绣技，就去接绣坊的大件绣品来做了。”那个所谓的表亲一向自认是城里人，来了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过既然不是自家直接的亲戚，明玉也不想多过问。 “你可别，那些绣娘的眼过了三十岁基本就不中用了。咱们还是绣点小件挣些零花钱就是了。” 明净给绣坊供货已经大半年了，从来没有出过问题。所以次日明玉原样把她俩所有的绣品拿回来，说绣坊不收她们的，以后也都不收了，她着实愣住了。 “没说原因么？” 明玉看着明净，“我再三问及，管事才说蓝家大小姐说你小小一个绣娘，居然敢不给她表姐面子。早知道从前就一样绣品都不会收你的，让你求告无门。” 明净供货的是县城最大的绣坊蓝氏绣坊，她从来也只跟管事娘子打交道。蓝家大小姐她见都没见过，她表姐是谁更是一无所知。 “那你去别的绣坊试过没有？” “试了，蓝大小姐放了话，都没人肯收。咱们绣的都是小东西，原本就可收可不收的。” 明净蹙眉，这笔收入如今对她真的只是零花钱，但对明玉来说却是占到一半的的收入了。她如今靠采药能得七八百文，绣品也能卖得这么多，对家计着实是一个不小的补充。而且到时候手上有个稳定收入，到了婆家底气也足。七伯母也是因此才好生感激的。 第306章 306.雪霜 “玉姐，你先别急，我打听打听是怎么回事儿再告诉你。” 明玉道：“没事儿，你也不用心头过不去。要不是你，我哪来这收入啊？”虽然是心疼，可也不好怪明净不是。 不收绣品还是件小事。但明净这厢还没理出个头绪，下午赵荨从城里回来又告诉她一个消息，“我今天刚到家回春堂的掌柜的就打发人来问你得罪了什么人，说是东家答应了人家以后不收你和清溪村的药材了。他也爱莫能助，只能提前知会一声让你赶紧另想法子。” 明净纳闷不已，“赵大哥，你知不知道蓝家绣坊大小姐的表姐是什么人啊？”单是明玉一个人的收入受影响，她可能还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但如今村里那些采药的人都会被连累，怕是就有人不能保持理智了。哪怕这些好处原本就是明净带给他们的，他们原本也挺感激。那她可就得从人人感激变成人人埋怨。虽然她不是太在意别人的感激，但毕竟还要在清溪村住几个月呢。 而且，药田那一个月十来两的收入对家里很重要啊。客栈还没开起来，这就是最大的经济来源。一下子被掐断，还真是要命。她手头是还攥着一百来两，这都是客栈的启动资金。不敢用啊，谁知道开起来要几时才能扭亏为盈。而且药田那边她还给叶老三画了大饼才换得他如今那么肯卖力。 赵荨摊手道：“我虽然去蓝家出过诊，但这事儿我真不知道。”他没事肯定不会去打听内宅妇人的亲属关系啊。 “怪哉，我最近没得罪人啊。不给面子，难道是......”明净这里正猜测呢，门又被敲响，有人送答案上门了。 来的是刘姑娘，她也是在城里富家千金这个圈子里混的，和蓝大小姐打过交道。听到些风声便跑来通知明净了。 “这事儿我打听清楚了。蓝夫人娘家侄女前些日子到过淮山县。她夫家姓林，听说是府城那边大富大贵的人家。蓝夫人还要巴结着她呢，肯定是想踩你跟她献媚。”刘姑娘喝了水道。 明净道：“我知道怎么回事了。那回春堂那边也是因为蓝家的缘故？” 赵荨想了一阵，“应该是，少东家夫人就是蓝家出来的。” 明净呼出一口气，这都还没需要林家那些位高权重的姑爷们出力呢，就是林少夫人娘家的亲戚跟她卖乖而已，就断了自己两个收入。姻亲关系还真是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啊。真要说起来，林家可能还不至于跟她这么个小人物过不去。但底下有人会主动讨好啊。于是她就成了神仙打架那遭殃的凡人。 “刘姑娘，多谢你特地跑一趟了。”明净诚心道谢。 “上次就告诉你了我叫刘子玉，你叫我子玉就好了。我家的事还多亏了你呢。我还没能帮你找到合适的掌柜的，听到有人要跟你过不去肯定得赶紧来知会一声啊。好了，我走了，你自己当心些。如果有用得上我或者我家的地方，出声就是了。” 第307章 307.客来 刘子玉风风火火的来了又走了。村里人下一次进城送药材是三天后，亏得今天药材那边还没一起爆发出来。毕竟回春堂的东家不在县城在府城住着，消息传过来有个时间差。 赵荨看明净还挺稳得起的便问道：“你不同凌大人说一声？”他一直在回春堂的，别的药铺还真不熟。但回春堂如此对明净，他也是不可能再回去的了。不过这件事纯是被凌家连累，肯定应该凌荆山出面解决。 “不用，我准备一些茶点待客就是了。”既然暗中有凌大哥的人，那这会儿消息肯定已经传过去了。她是被连累的，所以根本不用她上门求助，他就会给她想法子了。她担心的倒是她这个池鱼都倒霉了，凌家这个正主肯定不会一点影响没有。就算林家没有直接出手，那还有小喽啰啊。 果然，再晚一些，凌家的三堂夫人马氏便坐着车过来了。她一身比较素雅的装扮，气色很好。凌老爷过世，便是这乡下地方没那么多礼数，肯定也不好穿得花枝招展的。 明净打开门，“三夫人来了，请进。” “你可别叫我三夫人，我那日与妹妹一见如故，你如今就叫我声马姐姐好了。”三夫人从丫鬟手里接过带来的见面礼递上，“都是些寻常东西。” “好，马姐姐，坐吧。”明净前几个月在院坝里搭了葡萄藤架，一向喜欢坐在下头乘凉。如今也在这里摆上桌椅茶点待客正好。 “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放心，不就是药材的销路么，我们凌家虽然没有药铺，但也有相熟的人家开药铺的。你们本来就是被连累的，凌家怎么都不可能干看着。这事儿自然有人替你想法子。” 明净将茶点推过去一些，“马姐姐，我都遭殃了，你们凌家的生意难道没受影响么？” 马氏笑道：“惊寒让我当家的在凌家子弟里举荐了一些人，这些人如今都在外头奔走呢。凌家现在各项生意也被人卡住了脖子，惊寒说是骡子是马正好拉出来溜溜。谁开辟了新的门路，那条路子就归谁管。所以现在一个个都铆足了劲的在外头各显神通呢。他林家也不能一手遮天吧。” 听了这番描述，明净脑子里蓦然出现一个词儿：跑销售！这倒是个锻炼人的好法子。反正凌大哥的根底并不是靠凌家祖产，就让凌家子弟练练手好了。真锻炼出来了，现在损失掉的银钱早晚是会加倍赚回来的。 不过，“药材的事儿真的有你口中这么容易解决？”真要是和相熟的商家打声招呼就行的话，那凌家自己的事儿能焦头烂额的？ “还真是瞒不过你。惊寒说了大不了就开个药铺先把你家的药材收购下来。到时候把赵郎中请去坐堂，还怕没生意上门？这药铺跟别的生意可不一样，别的能克服，生病还能不吃药啊？开个小药铺，两三百两银子就够了。所以妹妹就不用为这个事儿发愁了。” 第308章 308.拒绝 明净失笑，这个简单粗暴的法子其实很好啊。果然钱就是人的底气，手头有钱什么都好解决。她笑道：“这要是赵大哥有几百两的本钱，自己开个药铺倒是不错。”她是开玩笑的，不是会看病就能开药铺了。真要开药铺，更需要的反而是管理型的人才。 “马姐姐，红砂村凌家公帐上的现银有一千两么？” “额，这个......”马氏管内宅，但凌惊天如今总揽凌家的事务，所以她也是知道的。还真没有！之前被马鹞子洗劫，还回来的都是实物，银钱是没有的。如今账本上的还是今秋田地的收成以及从各处铺子抽回来的部分盈利。给大伯办丧事又用出去了几百两，剩余的真的不足千两了。 再有两三个月就过年了，但林家的爪牙对家里的生意各种使绊子，很难说到过年各处店铺还能不能有银子上缴。那过年都只能靠账上仅剩的这点银子了。这也是亏得长房如今除了惊寒再没其他人，而且闭门谢客，交际往来都断绝了。不然，这几百两银子真是不够花用的。 所以，再要抽出两三百两开一个药铺，怕是公中真拿不出钱来。可是，“惊寒他自己有银子啊，他还养了......”马氏压低声音道：“他还在庄子上养了几十号人在练习骑射、武艺之类的。”她虽然是个女人，也能知道养这些人得花不少银子啊。就光给一个人配备精良的武器以及上等好马，那花费也远远高于凌家公帐上的银子了。 这个明净倒是知道，这件事就是凌骁在负责。训练的是云麾将军府的府兵、私卫。为此，他连军中的职级都放弃了。马仲康也在这几十号人之中。原本以他的个人素质是有机会加入鹰军的，但有了个做山贼的亲哥没去成，相当于后世的政审不过关。而且，这个数目肯定还将不断扩大。 但这件事凌家知道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回头这药铺开起来，还不是会认为是凌家公中的钱。到时候年过薄了还不得人人都怪她啊！她可不想吊在凌家上上下下那些人的舌头上。 马氏也是聪明人，很快明白了明净言下之意。她是不想被人说她还没过门就用了凌家那么多银子。 “那妹妹目前的困境怎么解决？” 明净笑笑，“马姐姐方才也说了林家不能一手遮天不是。反正有赵大哥这个县城名医在，我不信我的药材找不到销路。大不了我收获了先不忙往药铺送，我直接晾晒干了，完全炮制好再卖。药材又不是不能放的东西。”她以前着急，是怕药材收获不及时烂在田里。收获了还怕什么，药田那边再起一个仓库放着就是。到时候想接收赵大哥当坐堂大夫的药铺肯定不少，她的药材质量又上佳，难道还卖不出去？没准卖这彻底炮制好了的，她还多赚一笔呢。 马氏想了想，“成，我回去给你传话。”其实堂弟人也不在府里，多半在庄子上呢。不过把话交代给管家，能传达给他。 等她走了，赵荨从屋里出来，“那村里那些人采的药材呢？” 第309章 309.疑问 明净道：“我不是只教他们认了秋季山上常见的三种药材么。再有半个月差不多就该绝迹了吧。至于之后，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人，我难道还有义务继续教认其他药材？” 赵荨点头不已，“没错，就是这样啊。丫头，如果咱俩合伙开个药铺，那怕是稳赚啊。我有医术，你能经营。” 明净笑了，“我没那么多精力。而且，厨师比郎中容易出师多了。”只开一家药铺，能赚的有限。非得开成连锁的、规模化经营才有大的赚头。但好郎中难得啊！ 赵荨点头，“说得也是。” 明净正色道：“赵大哥，那药田我爹说了是我一个人的。我暂时给你两成的干股，将来药田扩展了咱们再商量。”从她学认药材到采药，然后买药田、更换药材，每一步都离不开赵荨尽心尽力的帮助。就是这次要应对被人卡她销路，也必须是要和赵荨这个名医挂钩，才能确保药材的销路。于情于理她肯定不能一毛不拔啊。 “你这是干嘛呀?“赵荨变了脸色。他是孤儿（古代没爹就叫孤儿），母亲就靠给人洗衣供养他。如果不是封先生一路资助，他别说读书、学医，怕是十来岁就得出去做苦力了。他心头是把自己当封家的半个长子的。出不了钱，至少能出一份力。 “拉上你一起发财啊。总不能回头我赚得盘满钵满的，就让你在一边看着吧。亲兄妹也得明算账！这才是能长久的打算。我和明皓之间也分得很清的。药田全是我的，债务和收入都是我的。客栈我和他一人一半。” 明净好说歹说，赵荨总算是接受了。明净便出去找里正，回春堂不再收村里药材的事还得把人都知会到。一出门她就看到小四装了很多两寸长的小鱼回来。自从那五十两银子的事发生，他就没好意思再过来温书了。 “你这是要炸小鱼吃？”这个炸来吃很好吃，可是太费油了。村里的人一般都舍不得，除非是过年过节。 小四放下竹筐道：“是姨母让给她做了带回城去。” 这么一筐给炸好了带走，这得费不少油。以王氏的抠门，这么多油隔壁能用十天了。她这回还真是难得大方。 “你皱眉头做什么，不舍得啊？”明净玩笑地道。对小四她还真没什么恶感。 小四摇头，“不是的。明净姐，我就是觉得这么好的事情，跟天上掉馅饼差不多。怎么就轮到二姐头上了？就是姨母给她说的亲事，那家条件很好，还肯出五十两的聘礼。” “你没跟你爹娘他们讲么？” “讲了，我娘说我不望着二姐好。说人家是五代单传，所以想娶二姐过门开枝散叶。家里的人都盼着这事儿能成，我们家现在银子也是挺紧缺的。”亏得姨母来了之后他娘就好了许多，变相节省了一笔开支。大嫂和二嫂私下还说早知道就不用去请赵郎中了。 哦，原来是变相买个生子机器啊！不过小四的担心也不奇怪，二丫如果嫁在村里，顶多也就是十多两银子的聘礼。而生儿子这事儿，又不是只有她才行。 第310章 310.知会 “呃，二堂哥在城里不是消息挺灵通么，让他帮助打听一下吧。”明净不打算插手这件事。费力不讨彩不说，回头还会被那对母女认为她居心叵测，见不得二丫嫁得好。说实在的，一开始要报复二丫的想法这会儿已经淡了。她好不好的明净也懒得管。 小四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回头等二哥回来我跟爹说。”二郎不是每天都能回来的，一般三五天才能回来一次。这还是因为他媳妇怀着娃的关系。不然，十天八天的也说不定。 两人道别，明净继续往三爷爷家去。 三爷爷听说了这件事忙问道：“回春堂不收咱村的药了，这是为什么啊？”他的孙子、孙女也在采药呢，每月加起来差不多也一两银子，当半个壮劳力了。 “其实是针对我，连带的咱们村的也都不收了。倒不是我得罪了人，是被凌家的事连累的。是那个林氏娘家拐弯抹角的亲戚，就是县城蓝氏绣坊的主人从中作梗。麻烦三爷爷帮我把参与采药的人都通知到，明天一早去我家，我自己同他们讲吧。” 里正看明净一派镇定，心头升起一丝希望，“这事儿你跟凌大人那边知会过了？” “嗯，凌大哥说开一家药铺收我药田的药，我回绝了。我不能让人说我封家的女儿都没过门就花用凌家的钱。就是之前借的，我爹也说要还完了再说我们的事呢。” 里正心头的希望之火灭了，的确是不能落下这样的名声。那样，谁还敢向封家姑娘提亲啊？可是，白花花的银子挣不了实在是令人不舍啊。 “那你的药田怎么办？销路都被人断了，其他的药铺估计也不会为了二十几亩药田的出产跟蓝家人过不去。蓝家的绣坊很大，实力也强。” 明净叹口气，“如今不但我这个被连累的，凌家自家的生意也是焦头烂额的。这也是我不希望凌大哥为了我去开药铺的一个缘由。这件事我还是得靠自己想办法解决。实在不行，那药田也不难转手。我还可以少欠一笔债呢。我不是还有客栈么，生计还是不成问题的。” 里正心道：是啊，她还有客栈呢。半晌才道：“行吧，我会告诉那两位耆老，明天把人都叫到你那里。”本来还想着，明净大方的教众人认药材，村里三姓都受惠。好歹日子能好过些，结果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啊。 明净道谢离开，就看明天众人是怎么个反应了。她那里炮制药材还需要人手，这也得靠赵大哥教。所以她那两成的干股给的真的不亏。 回去把这件事告诉拔毒数日脸颊又消瘦了几分的封璟，后者挑眉道：“还真是波折不断。这世上的人啊，你给他的时候他总是很高兴的。一旦你不给了，弄得不好还要怨恨你。”隔壁一家子不就是这样么。希望那些跟着明净认药材的后生、闺女能多几个厚道的。 “顺境看不出来品行，还得逆境。爹今天觉得身子怎么样？” 第311章 311.议论 封璟道：“比往日略轻快些，倒不枉泡了这么几次药浴。” 每次药浴所需的药材都是凌荆山派人送来的，赵荨再按照朱军医留下的方子称好重量按流程、比例、所需温度等放进去。泡的时候反应很大，封璟着实吃了些苦头。至于那一套行针的手法也是朱军医教给赵荨的，他如获至宝。 “可是您这食欲还是无法提振，人眼看着消瘦下去了。” “等适应了这药浴就好了，这些朱军医走前都交代过的。你就不要担心了。而且，那些汤汤水水吃了大半年，我胃口其实早坏了。之前着实是担心身体受不住，硬逼着自己吃下去的。如今我倒是自我感觉好了许多。” 明净观察她爹的气色，好像是好了些，而且朱军医的确是交代过的，便也不再提及。 这会儿差不多参与采药的二十个人都得到消息了，都是大惊失色。好容易来了条财路，这两个月都增加了收入。怎么财路说断就断了？这会儿各人都还晾晒得有少量药材呢，就等着三天后一起装车往回春堂送。一时议论纷纷，有些是自家在谈论此事，有些就是平常一起采药的三五人凑在一起提及。 “明天明净让我们去商量，能有解决的法子么？” “我们都是被她连累的，自然该她拿出解决的法子来。” “就是，是她得罪了人呢。” “话不是这么说呢，这条财路本就是明净给大家的。如今出了状况，咱们怎么能这么说呢？而且，她也只是个跟咱们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她能有什么法子？” “她得罪了人，那就去赔罪嘛。” “不是，听说她也是被凌家连累的。凌家如今已经闭门谢客，谁都不理会。” “那她明天还召集大家去说什么？算了，我不去了，我就说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嘛。这才两个月刚尝到点甜头就没了。” “还是去看看吧，我觉得明净做事挺有章法的。而且这件事肯定她最急啊，我们采的是山上野生的药材。即便以后没得采了，就是少一分收入却没有损失。她却是借钱买了药田，还买了二十几亩。到时候看她怎么做，咱们跟着做呗。我觉得她挺靠谱的。” “说得也是，去看看她怎么说也好。” 隔壁也听到消息了，二丫眉开眼笑的。她们家这会儿开始顺利起来，轮到封明净倒霉咯。这就叫风水轮流转！过去两个月，村里的人把封明净夸得就跟一朵花似的。现在她还大家少了收入，就是平常跟她最要好的明玉怕是也做不到和从前一样吧。本来没这回事大家也照样过，可得了好处又失去，没几个人能平静接受的。该！让他们采药的时候还防备着自己，生怕被自己看去了。 王氏在盯着二丫给大王氏打包一些乡下的土特产，诸如红薯粉、地瓜干之类的。王氏又养了两天，精神更加好了，“瞧瞧，这还没沾上凌家太多的光呢，倒是先被连累了。也没见凌家拿出章程来要帮她解决问题啊。前后来了辆马车，我还以为又有什么好事上门，搞半天是她的药材卖不出去了。” 第312章 312.看开 大王氏觉得那天被明净顶撞了，对她正不满呢，这会儿也开怀笑道：“是啊，我还当她真的能干上天了呢。”其实往年她上明净家走动，也是很奉承的。但如今她自认自家搭上周家的线，生意好了不少。而明净家却是连房子都卖了只能搬回乡下，大家的位置已经换过了，结果明净对她一点都不客气。 大王氏看着分门别类给她打包行囊的二丫，笑眯眯道：“这姑娘家啊，生得好是第一，有些女人一生下来就注定一生富贵。嫁得好就相当于是第二次投胎，一定得把握好。我倒从来没听说过哪个姑娘家干得好能怎样的。干得再好，那还不是只能留给娘家兄弟。女人啊，还是享福的命最好。咱们二丫就是享福的命，周家的杂货铺子可大了。每天流水都不少的。” 包氏这会儿奉命在厨房炸小鱼。裹上面粉的小鱼往油锅里一放，立即噼里啪啦的炸开。她偷着尝了一点，可好吃了。又给自己儿子还有小侄女在小碟子里放了四条，等会儿凉了再给他们尝尝。这么耗油，平常家里可是舍不得吃的。希望二丫的事能一切顺利吧，有五十两银子进账，才能过个好年啊。 至于隔壁又出事了，她已经不想去幸灾乐祸了。虽然自己两口子是没沾上什么光，可再怎么说明净对侄儿侄女还是过得去的。这一点她和二弟妹都是承认的。 这些日子她当家做主，不跟着婆母起哄倒是觉得靠自己最踏实。他们家有房有田，日子也不是真过不下去了。干啥总想着打秋风啊？而且，如今隔壁也不会再平白无故让他们占便宜了。自家和隔壁嫡亲的两房，被婆母弄得如今关系处成这样，她也熄了沾光的心了。明净的便宜可不是好占的！ 隔壁的日子怎么看都是往上走的，人家好歹还有药田在手呢。而且前些天大郎听二郎说，二叔之前买的那个客栈也在开始重新装修了。那可就在新学宫斜对面，一下子那一片都热闹起来了。所以，里头三姨甥到底在乐什么？ 大郎在懊恼这当口关系又恶化了，不然客栈肯定需要人手啊。那采买什么的是肥差啊。她倒是觉得大郎还是老老实实干田里的活儿吧。明净明显不待见这一家的大人，别去招惹她最好。那位凌大人看起来可不是好说话的。大郎是受婆母影响太深了，尽想着从隔壁抠好处。 至于二郎，他言下是不太看得起客栈的活儿的。主要采买这样的肥差明净肯定也不会给他们哥俩。那如果还是当小二，哪怕是小二的领班，能得的赏钱也不如他在天香楼啊。 当时大郎就说老二平日肯定私藏赏钱没有交公，二郎还死活不承认。看在他私下给小丫丫买东西也没忘了小宝的份上，她也不多问了。她管家也偷摸着攒了一点私房钱呢，谁还没个私心呢。二郎怎么都比三郎和二丫这两个光是想着吃拿占，干活偷奸耍滑的好多了，还有小四也不错。 第313章 313.论命 二丫打包好了走进来，看到碟子里晾着的小鱼就伸手去拿。 “隔壁天天让我闻香，今天可轮到她闻我们家的香味了。” 包氏想着她很快要嫁去城里，将来没准还需要她拉扯自己一家三口，便也没阻拦。只在心头鄙夷她这规矩没学好，另外再给两个小的又晾上了。公公说让自己管教，可婆婆在那立着呢，一个不好就骂自己这个做媳妇的苛待小姑。她也不想多管了。出了门子自有人收拾她的。 “明净怕是不会被馋到，倒是你二嫂，闻到香味又吃不上，这会儿肯定巴心巴肝的。”这油炸的东西肯定是不敢给孕妇吃的。二弟妹也是可怜，正赶上今年钱不但没攒住，还各种往外花。要不是二郎偷着给带点剩的好菜回来，明净前段时日也送了些点心过来，她除了鸡蛋还真是什么都没吃着。 二丫用手拈着小鱼道：“哼，我明儿倒要过去看看她怎么收场。” 于是第二天倒是二丫到的最早，大王氏也没急着走，留下来等着看热闹了。大郎本来替她去雇汪家的牛车，结果汪大叔说他家的牛车坏了，今天要修。只好又去叫了另一家稍贵一些的。大王氏自认是城里人，不跟乡下人挤一个车，而且她回去带的东西不少。所以便是包的车，那就不用赶时间了。 明净听到脚步声出来，一看是二丫沉下脸来，“这事儿跟你有关系么？” “我关心你啊，大家怎么说也是堂姐妹。你有好处不想着我，我却不能忘了你啊。”二丫含笑道。终于轮到她在封明净这死丫头面前扬眉吐气了。 明净道：“我可没想过沾你的光。而且，就算你真成了杂货铺的老板娘，我也干不出上门拿东西不给钱的事儿。再说，你不是还没嫁进去么，更别提媳妇熬成婆当家作主了。” 二丫也懒怠问明净是怎么知道的了，肯定是小四那个分不清亲疏的家伙告诉她的呗。她直接在明净准备的一排小凳子上坐下，“我知道你看不起杂货铺，可你想当官夫人也要看有没有那个命啊。凌老爷恰好这个时候归西，不就是因为你没这个命么。哦，还有，之前你差点就成了知县儿媳，也是只差了一点点。说到底，就是没这个命啊！”封明净能知道她的事儿，她也能知道封明净的事儿。她是偷听到桂嫂和明净私下说话晓得这件事的。 明净倒没有看不起杂货铺，她并没有本地人士根深蒂固的士农工商的等级观念。在现代要是有一家规模中等的小超市，那可是一家子衣食无忧的。如今想来也差不多。 她懒得理看热闹的二丫，准备进去之际看到明玉、明润同封家几个儿郎、闺女一道过来便迎了出去，“明润哥、玉姐，还有各位兄弟姊妹，都进来坐吧。” 明润几个进来坐下，由明润开口道：“我们几个商量一下，准备另找药铺试试。怎么也的先试试再说。等一下如果赵家和马家的人嘀嘀咕咕，我来和他们说。” 第314章 314.开会（1） 明玉也道：“是啊，你又不欠他们的。他们还敢怪罪不成？”笑容有些勉强，毕竟谁要是一下子失去了两个来钱的门路，心头也舒坦不起来。不过明润哥昨天说得没错，这两个生财之道一开始就是明净给她的。如今有人使坏又怪不得明净。她本来就是明理之人，又一直知道堂妹很不容易。父亲幼时多亏大爷爷相帮才长大成人，她如果对明净有不满不成了恩将仇报？ 另外几个封姓的少年男女也道：“就是啊，如果其他两姓的人怨怪于你，看我们不喷回去才怪了。” 明净欣慰地笑了下，看桂嫂正好端出热腾腾地茶点来，便招呼大家吃喝。这第一批跟着她学认药材的人都是里正和二位耆老挑选出来的本家后辈里品行本来就不错的。这封姓子弟更是会对她多一份天然的维护，再有明润哥从中转圜，这会儿能表现出这样的立场倒也不奇怪。 不过，封姓子弟一共有十个跟着她学习辨认药材，这会儿只来了七个。另外三个怕就是立场不一致的了。 明润小声对明净道：“他们自己去找药铺去了。” 二丫本以为这些人是来责怪明净的，眼见居然不是这会儿便蹙眉道：“咱们自己人吃点亏就算了，可那两姓人岂能甘心？一直没有得到过也就罢了，得而复失可不是好滋味。那他们心头怎么还不得对明净有不满啊？进而对整个封家也有所不满。他们两姓人如果加在一起，可就比我们封家人多了啊。这会不会影响三爷爷开春继任里正的事啊？” 在座的里正的孙儿、孙女面色微微变了。 明净看她一眼，”二丫，我们一会儿开会都是利益相关的人。你吃过茶点就回去吧。“这人留在这里，就是想挑事儿。明润哥费心帮她给封家人提前做了思想工作，让大家语言间不说维护于她，但至少不会瞎起哄。怎么也不能让他白费功夫啊。 二丫气结，说得她过来蹭吃蹭喝一样。可偏偏她手里的确刚拿了一块小点心。当下放下点心，气冲冲的就走了。 明玉虽然心情郁郁，也差点笑了出来。二丫在明净这里除了动手，还真的从来没有讨得过好。 里正的孙女明洁有些担心的道：“明珠说得会不会成真啊？明净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化解？” “呃，我跟回春堂的关系也仅限于他们提前知会我一声，省得你们的药材送去了再被拒收。我今天叫你们来，也是希望大家一起看看有没有法子。”集中一起来，省得一拨又一拨的来找她问。 说话间赵姓和马姓的人也来了，还有汪翠花姐弟。他们听到明净这么说也都高兴不起来。原本以为她把人都叫来是有对策了呢。虽然知道她也不过是个小姑娘，但之前几个月她都表现得很厉害，还能带着大家额外赚点小钱。 大家纷纷落座，明润道：“之前是明净教咱们辨认的药材，回春堂也是她替咱们联系的，我们都是捡的现成。如今也该自己想想法子了。” 第315章 315.开会（2） 一个赵姓少年叫赵元琅的道：“既然没法子，那还把我们大家叫来做什么？”他算是赵家的发言人了。赵家和封家的不和也是由来已久。 “事情因我而起，你们肯定要来问我，那不如一起来。”明净淡然道。明润哥话里说得很清楚，这些人都是白得了她好处。这会儿凭什么冲她撒气啊？这么一比较，那三个封家没来的堂兄虽然不太信任她，但至少知道自食其力啊。马家和赵家的十个人倒是都来了，不过恐怕有人是觉得她应该为此事负责啊。 汪翠花小声道：“这件事也怪不得明净，她也是被连累。而凌大人上次可是救了咱们整个村子呢。”汪家是外来户，又是单门独户，在村里一向没什么发言权。今天敢表态都是因为他们家和明净走得近了，而且她娘已经预定了四为客栈小灶主厨一职。 经过汪翠花提醒，大家想起了凌荆山之前的恩情。如此一来，不但不能怼明净，对凌家也是不能有怨怼之心了。 明玉道：“药铺我不知道，但我之前去送绣品几大绣坊问过人家都不肯收。” 马家最年长的马育挠挠头，“那药铺不会也一样吧。” 明润道：“我觉得不至于。绣坊那边都是不想得罪蓝氏绣坊，但药铺这边蓝家又没有那个地位。所以我说咱们大家不如自己去找门路。我们的药材加起来也不是太多，回头等明朗他们三个回来再看吧。倒是明净你药田那边怎么办？” “我也是要另找销路，你们和不和我一起就看你们自己的意愿。不过蓝家针对的的确是我。” 当下众人一阵沉默，看来是不想和她一起的人居多了。 赵元琅道：“我们还是趁早自己想法子去吧。哼，只是知会一声何必把人叫来。” 赵家的人一下子走了三个，马家的也走了两个。赵家还剩下一对兄妹，马家剩下三个儿郎。至于封家的人倒是都留下了。就是知道明净另有客栈的明洁也没动弹，来前祖父说了如果他们自己没有好法子，那就跟着明净做好了。大不了就不采药了嘛，对他们家倒不是太大的损失。他们都是姓封的，这会儿既然来了肯定不能跟外姓人一个做派。 “是啊，只是知会一声何必把人叫来。所以，肯定不只是这样嘛。而且，咱们会认的三种药材就要过季了，就是去想法子今年也顶多只能再卖二十来天。难道等着明年此时再去采？明净，我觉得你肯定有其他打算。既然信不过你的人都走了，不如就告诉我们吧。” 明净看向笑嘻嘻的少年，“你是赵......” “村东头第四家的赵元侃。” “我就是另找销路啊，那药田我是不舍得卖的。不过，和我一起的话，很可能再次被针对哦。”明净也笑道。这个赵元侃脑子倒是蛮灵活的，无论是药田还是客栈看都需要人手呢。 “我刚不说了么，反正离了你我再过二十天也没得药可以采了。难道真等明年啊？所以，不如和你一起找销路。” 第316章 316.后悔 明润擂了赵元侃一拳，“你小子倒是精乖。你怎么不告诉你们赵家其他三人一声啊，不怕他们回头怪你啊？” 赵元侃道：“元琅一向自负，而且他自己都说了‘只是知会一声何必叫大家一起来’。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想不透，别人也没办法了。而且，我的想法也不代表一定对啊。” 明玉和明洁几个听着话音是明净有法子，都放松了一些。明润又转头问马家留下的三个人，“马有财、马有贵、马有富，你们又是为什么留下呢？”这三个都是老实头，脑子没赵元侃转得这么快。 马有财笑道：“我们也没想那么多。之前是明净帮衬了我们，如今一有事我们就抽身自己走了好像不大好。” 明净道：“那我就说我的想法吧。我要去卖药的话，恐怕蓝家会再出手坏事。所以我打算把药田里的药全部采下来，先行晾晒、炮制完毕，然后再卖。到时候赵大哥那里也忙完给我爹拔毒的事儿了。哦，他不去回春堂了，会另找东家。到时候我就卖给他的新东家。为了这个县城名医，总有人肯收我的药吧。至于半个月后你们就不能采药了，我那里倒是还需要炮制药材的人手。如果你们在座的人愿意，我可以出二十文一天雇请你们。当然，出师前只有十文一天。” 她是不打算再继续打算教人认药材了，不出事儿都说得花好朵好的。出了事儿倒是教出怨怼来了。 “我们当然愿意了。”既能在农闲时挣到铜板，还能学到手艺何乐而不为？ 封家那三人的确找到了肯收他们药材的药铺，赵元琅等人知道之后便想一起。却得了一句‘凭什么让你们白占便宜’的答复。没奈何只得自己再一家药铺一家药铺的去问询，着实受了不少白眼。有些药铺伙计那也是狗眼看人低的。那种时候才想起当初蹭着明净的人脉直接把药材往回春堂送是多么省事。而且，她教他们辨认药材也是义务的。 还有人后知后觉的想起了再半个月多一点，他们会认的药材可就没了啊。当时只着急采的药材没有地方卖，哪里想到这一茬啊。 又听说那天留下来的人都预备到明净的药田去做泡制药材的活儿，就更加的后悔了。 “元琅，封明净看起来挺好说话的。要不咱们再去求求她？” “当初不信人家，这会儿我可没脸去。你们要去自己去吧。” 明净倒是笑吟吟的，只是说自己的药田就那么大，用不了更多的人手了。如果以后有需要一定会优先考虑他们。 这些都是后话了，当日明净打发走了这些人，便上山去了。她这里一往山上走，凌荆山很快便得到了消息。所以，她才刚到小茅屋没多久，拳也只打了一遍他就来了。 “凌大哥，你快看看我是不是进步了不少。”明净欢欢喜喜的问道。有熊大熊二陪她练习，她自觉比自己一个人练习强多了。 凌荆山没理会她这茬，皱眉道：“差点成了知县的儿媳是怎么回事？” 第317章 317.解释 “这个啊，不过是当初前任武知县同我爹私下的约定。后来我爹病倒，武知县调离淮山，他们一家子就不告而别了。这件事自然就作罢啦。”明净一听就知道肯定是暗中跟着的人听到二丫说的。 凌荆山今天一身玄色衣服，衬得人愈发严肃。这会儿板着脸就更显威仪了。哼，要是没有先生这一场病，这会儿她怕是已经同人定下亲事了。而且，她既然不反对，那自然对那武家小子还是有几分好感的。想来二人也是年貌相当，私下甚至还可能很熟稔。听说她从前和武家千金交好来着。 明净看他黑着脸不由好笑，拉着他的袖子道：“他们一家子没眼光，比凌大哥你可差远了。也幸亏阴差阳错，不然如今我岂不是要恨不相逢未嫁时了。那得多遗憾啊！” 凌荆山被她说得脸有板不住了，坐到了大石头上。明净跑进小茅屋把她的坐垫拿了出来，赵大哥说石头凉，姑娘家不要直接往上坐来着。她一向听他的话很注意养生。至于某人，要他注意这些小节想来不容易。打埋伏战藏在雪堆里怕是都干过。 她把坐垫放好，挨着他坐下，然后伸手戳他胳膊，“朱军医的医嘱你都有遵照执行吧？” “有有有，你不是还打发马老二时不时盯着我么。那小子也真是出息，居然说在你面前不敢撒谎，一定会被看出来。牛高马大的怕你一个小姑娘。这样的人我看去了鹰军也得被踢出来。”那小子时不时还提醒一下他该用草药泡脚了之类的，简直呱噪。 明净失笑，“他怕是不服哦。” “可不是，言之凿凿的说并不是怕小姑娘，就单是怕你那双利眼。” “凌大哥，你比我大十岁呢。如果不好好保养......”明净眼巴巴的仰头看着凌荆山，两眼水汪汪的。 后者很受不了的拿手遮住她的眼睛。不遮住，他怕把持不住。毕竟老头子尸骨未寒的，也不能混当没那回事，只轻咳了一声，“我知道的。对了，你为什么拒绝我开药铺啊？我直接让那些人都知道公中到底还有几个子儿不就得了。哼，我就不信他们真的没数。谁敢议论你，看我怎么收拾他。”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呢！而且，即便是你私人的银钱，如今凌家又没有旁人了，那些人肯定觉得私人的和公中的没区别。一旦他们的待遇和以前不同，不但凌家族人会认为和我有关，凌家下人也会做如是想。而且，我也不是就解决不了。等我解决不了的时候，肯定不会同你客气。”明净把他的手从眼睛上拉下来。 “我又不是平白掏银子出来，开药铺让赵荨坐镇，肯定有得赚的。” “回本也需要时间啊，反正今年是来不及的。而且赵大哥的找新东家这事儿我还有用途呢，你别管了。再说，我要还你一千三百两银子，这负担原就不轻了。我爹说要还清了再给我置办嫁妆呢。“ 一千三百两，凌荆山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由道：”这个朱老头！“该说不该说都分不清。 第318章 318.商量 明净笑笑不语，看某人一脸的懊恼，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咯！凌将军机关算尽，谈恋爱都当攻城略地一般什么手段都使出来了，就为了逼自己入彀。没想到会有这一天吧。 “二十七个月的时间，一千三百两银子，那你一个月就得还我五十两才行。你现在一个月收入多少？”半晌，凌荆山黑着脸问道。封先生那么固执，说不用还他肯定是不依的。本来想着说个两三百两，两年多的时间怎么都能还上的。朱老头偏要多嘴。 明净笑着比了个‘十’，“这是之前回春堂收我药材的前提下。现在，不好说啊。”话音没落脑门就被凌荆山拍了一下，“你这是在幸灾乐祸么？” 凌荆山说着也有些忍不住好气又好笑的。他买一匹好马都能花出去上万两，回头让人知道因为一千多两娶不上媳妇儿还不得被人笑死啊。 “赶紧挣钱，听到没？” “嗯。”明净点头如捣蒜，很乖很乖非常听话的样子，“待我腰缠万贯，凌大哥你娶我可好？” “不用腰缠万贯，把债还上就行了，不收你利息。”凌荆山没好气道。只听说过女儿家等情郎挣了钱去迎娶的，倒真没听过男人等着自己媳妇儿把欠自己的债还清了再成亲的。 “哈哈——”明净忍不住，把头埋进他怀里笑了起来。 过了一阵，凌荆山道：“好了，别笑了。我给你找了个懂武的丫鬟，过几日人就到了。” “我要懂武的丫鬟做什么啊？” 凌荆山盯着她，“你敢说你对时时有人暗中保护一点抵触都没有？而且，找个懂武的丫鬟也可以时时陪你过招。哼，你可知习武一道，除非是母子、父女或者兄妹这等至亲，很少会有男师女徒或者女师男徒的。” 明净摇头，“头回听说。呃，是为了防止出现师徒恋么？”如果遇到尊上那样的师傅，真的很难避免师徒恋啊。不过她以前只听说过点穴不能男女互传来着。 “是为了避嫌。” 明净有些无语，这个人居然连她私下和熊大熊二过招都不许。不过，“那你当初干嘛教我？还手把手的教。你那个时候就打我主意了？好一个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凌荆山来了个默认，他确认自己的心意是知晓她收拾杜乾宇五人那会儿。但的确从一开始他对她的心思就不单纯，而且放纵了这种心思，也是当初太自负了。 “你不觉得有个懂武的丫鬟很方便么？” “那还不是随时随地监视着我，不过是化暗为明而已。我不要！”她的确是不爽自己刚说过的话很快就传到他耳朵里，也正想斟酌着用语提意见呢。可换个丫鬟来有什么区别？ 看明净一脸的坚决，完全没得商量的样子，凌荆山只得问道：“真的不要？” “再真没有。我可以不找熊大熊二过招，你不要弄个人十二时辰的监视我。”是暗卫，她好歹还能有点个人隐私。可弄个贴身丫鬟，那真的跟被剥光了没什么区别。他找来的人，还不是一心一意的向着他。 “那好吧。” 第319章 319.便宜 明净觉得这么断然拒绝有点过了，毕竟他也是好意来着。可该说的还得说。 “嗯，你能让暗卫不要听我说话么？怪别扭的。” 凌荆山道：“你的意思我得寻个聋子？”离得远了怎么能确保她的安全？而能当暗卫的，视力、听力都是过人的。要找一个武功高强的聋子，她还真会给他出难题。 “可以么？其实我这么用心练武，等闲应该也没人能伤到我。要不然，不派暗卫也可以的。”明净在他怀里仰起头，一副打商量的样子。如果可以，她的确希望能够自保，而不是靠他人保护。 凌荆山道：“你倒很懂得谈判的技巧嘛。我现在就该退而求其次，能派个聋子就满足了。” “好不好嘛？”明净揪着他的衣服问道。 凌荆山捏捏她的鼻子，“你可真是个小麻烦。” 明净笑开，“不是说过要教我射箭么，还有轻功。” “不怕我趁机占你便宜啦？我从前教你武功的时候很君子的好不好？”居然说他州官放火。 “给你占啦！反正也不是便宜了别人，也只是提前让你行使权利嘛。”条件得到满足，明净这会儿很会讨好卖乖。 凌荆山被她逗笑，“本来就是我的权利。行吧，今天先教你射箭。至于轻功，得有一定的内家功夫为基础。你先练内家功夫吧。” 明净点头不已，她明白，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嘛。 稍后，明净被人整个儿圈在怀中教授她射箭的技巧。这便宜真是被占得干干净净的，一点没落下。 过了一阵她申请道：“哎，让我自己来吧。”被人这么抱着，有些别扭啊。而且他一低头鼻息就喷在她头顶。 “好吧，该教的都教给你了。你自己试试也好。” ...... “唉，又射偏了。“对面的大树被凌荆山用刀削平了一面，然后画上了靶子。可是明净每每不是脱靶就是射偏。 “老实练吧，百步穿杨岂是短时日之功？不过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回去拿热水敷一敷。不然明天胳膊要疼了。你说这些事如果有个懂武的丫鬟，都不需要我叮嘱了，如今回去还得麻烦桂嫂。”小茅屋这里不方便动炊烟，那也太明显了。还是要避避人的耳目的。 至于从这边路过的猎人，旁边开了另外一条道。走过的时候会不知不觉就被阵法引向另一边了。时日久了，这条路的口子杂草丛生，就更不会有人经过了。 “嗯，知道了。那内家功夫你几时教我？” “下回，不然你又多久都想不起来要上山来。”凌荆山看明净一眼，眼中竟有些不自知的幽怨意味。 明净有些好笑，又不敢真笑出来，只得转移了话题，“哎，你训练人的庄子离这里远么？” “以我的脚程不算远，只比你上山慢一点。有兴趣的话什么时候我带你去看看。或者，等你箭法看得过去了，我带你进深山去打猎。” “好啊好啊！我早就听说深山里头到处都是宝，可就是不敢进去。守着宝山却为钱发愁！”明净高兴得眼都发亮了，她喜欢这样探险的经历。 第320章 320.渐凉 凌荆山心头一动，然后摇摇头，“那些能卖大价钱的大家伙，或者什么上了年头的人参之类，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与其带你去撞那个大运，还有不可预知的危险。那我还不如带你去赌坊赌几把呢。” 明净失笑，“你还能包赢不输啊？” “我手下有从前出老千为生的千王。以前有兴趣的时候跟他学过几手。不说包赢不输，但赢多输少还是能保证的。” “哇，凌大哥，你的日子过得真是好生精彩！” “等你嫁给了我，什么精彩都可以一起分享。”凌荆山以诱哄的口气道。他倒是不知道他那些时时都在风口浪尖的日子在她眼底是精彩无比的。 “先还债、先还债！至于进赌坊就算了，那样我爹好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打断我的腿。” 凌荆山点点头，“投机取巧确实不是长久之计，你还是老老实实操持你的药田和客栈就好。”至于银子，他再看看有什么办法可想。封先生啊，干嘛那么固执呢？都答应他的提亲了，还要设置障碍。 明净回家之后，就在院子里竖了个靶子日日练习。她把凌荆山给她做的弓箭带回家了。她在两只手腕处还绑了一些皮毛，衣领处也镶了一些，还真有几分女猎户的意味，看着别样的帅气。 赵荨看得好笑，架势倒是挺足。 “哎，你给我找两张大一些好一些的皮子，再找一张小一些的。我下午带回家去。” “哦，知道了。”凌荆山把人拉进深山去射猎了，得了不少皮子，让人给她送来了十来张。眼看着天要凉了，她正琢磨给家里这几个人做衣服什么的。 药田的药已经卖不出去，能采的就先采下来放在新建的仓库里。赵荨已经在带着人开始炮制，明玉、赵元侃等人学得都很上心。明净告诉叶老三这就是储备的以后药田扩建后的人手，他便也很是欢迎。 明净找了两大一小三张完整的皮子给赵荨包好，就看到她爹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扶着墙气喘吁吁从屋里出来。她爹这这段时间明显好转了。 看明净过来，封璟挥手拒绝她相扶，“忙你的去！” “哦，那爹你小心点。”明净把皮子都理了一下，预备给她爹、她弟、她自己还有桂嫂、赵荨都各做一件。她没时间，只能托给七伯母和五伯母了。每件给五十文工钱应该差不多，皮子的比布的难做多了。她一早给两位伯母说了要是不收钱，她就找外人。那两人才答应收工钱的。 明净抱着包袱过去，先去五伯母家，拿了三件请她做，工作一百五十文。 “你这孩子，恁地客气。对了，听说前两天二丫去相看了。” “我不太清楚，五伯母你知道我跟隔壁又不往来。” 五伯母没有闺女，不过也觉得嫁到城里挺好的。虽然比不上明净能找到凌大人，但衣食无忧也不用下田啊。看来四嫂从前给二丫算命算出她是富贵命倒也不假。 “还有两件，我拿去找七伯母。”剩下两件是女款，复杂一些，给一百二十文挺合适的。 第321章 321.忿然 七伯母那里也说起这件事，言语间还有些羡慕。毕竟明玉是嫁回她娘家，以后也要日日操持家务、农忙的时候还得下田栽秧打谷。 明玉在一旁听了不耐，拉上明净进屋，“走，到我屋里坐坐。”她是回来吃午饭的，药田那边不管饭。叶三嫂只负责采药的几个人外带熊大熊二，再加十几个人那可就着实劳累。而且这十几个人都是村里的，就各回各家。 明玉坐下便道：“听说城里那家给了二丫五十两银子的聘礼？” 明净点头，“嗯，我听小四说那家是五代单传，想娶她过门生儿子。” “五十两，买人都可以买两三个了，还是好的。今天我和赵元芳一起下工回来，二丫看到我们可得意了。还炫耀地说天香楼的饭菜好吃，想来是在天香楼相的亲。也是，我们一天挣二十文钱，得七八年才能挣到五十两银子呢。搞不好一辈子都舍不得上一回天香楼吃饭呢。那家肯拿出五十两聘她，家底肯定很殷实。不过她也不想想，收了人家这么多银子过门，万一生不出儿子她怎么办？” “一直生肯定是可以生得出来的。”明净中肯地道。 “算了，不说她了。对了，元芳告诉我城里新开了一家大绣坊，就在蓝氏绣坊的对面，叫做刘氏绣坊。说是两家在打擂台呢。我们不是五日一歇么，明儿轮到我休息。我准备把先前的绣品拿去试试。你明天进城去看看不？” 药田那边十几个人，明净让赵元侃试着排了轮班表，保证所有人都是五日一歇。他回去琢磨了一天，然后又问询了一下那些少年少女哪些人需要排在一起，再根据观察来的各人所长，然后还真给排了出来。 这可是很不容易的，因为如此一来他隐隐就成了领班，明净还给他一天涨了五文钱。马家三兄弟老实而且是外姓，汪家姐弟也不会有意见，但封家的几个人就很难服他了，尤其是里正家的孙儿孙女。这个领班要是明润或者明玉来做，他们都觉得理所当然，因为他们和明净干系近嘛。但换了个外姓的赵元侃他们就有点不平了。 所以如今大家伙能一起安安稳稳的共事，可见赵元侃还是有点手段的。当然，明润在其中帮衬了一把。他年后就要到客栈当账房，肯定是不会久呆药田那边的。就是明玉也只是冬天农闲去挣外快而已。她到时候也要进客栈的后厨帮忙，明净准备让她跟着汪大婶学小炒当学徒。这个学了以后嫁人也是用得到的，七伯和七伯母都挺乐意。到时候也不用每天回村，就和明净一起住在客栈后面的小院子里。 药田那边，叶老三负责采药，赵元侃负责炮制这一块。而且，叶老三签的是长期合约，赵元侃目前只是临时工，两人暂时也没有冲突。等以后药田扩展了，再让叶老三教赵元侃采药那块的事儿就好。反正把人带出来他这个总管事也才能轻松一点。 第322章 322.关系 “嗯，我正要去看看呢。那客栈我也不能就不闻不问了。黄叔说年前就能装修完，到时候腊月底和正月敞一敞，然后把招的人弄进去培训。这样新学宫开学，咱们开张才不至于手忙脚乱。刘子玉帮我物色了一个掌柜的人选，也要去面试一下。” “成，那咱们明天一道。” “嗯。” 明净冬天其实是不想进城的，因为汪大叔的牛车哪怕是加了顶棚也是四面来风。夏天坐着很爽，冬天就只能是很酸爽了。所以翌日一早，她是头巾、围脖一样不落全副武装上的牛车。 这才是初冬，所以明玉看到她忍不住好笑，“你不至于吧，回头再冷些你可怎么办？”就连汪大叔和车上一些人都忍不住一脸的好笑。 明净嘟囔道：“我这是为了防风，赵大哥说风吹多了不好。回头我下车就会摘下来，又不会这个样子去逛街。” 汪大叔笑笑，“你俩赶紧坐好，出发了。” 车上有一个远房的堂伯母，正好是那三个自己找了销路的堂兄其中一个的母亲。她看到明净就凑过来，“明净啊，你的药田那边还需要人不？”这会儿她儿子是没得认识的药材可以采了。但其实入了冬，除非是刻意培植的药田，山上本来就没什么药材了。如果明净还靠采药维持生计，这个时节也得犯愁。 “堂伯母，今年真的不需要了。一天二十文，我肯定不能多雇人的。如今我的药都还堆在库房里，卖不出去呢。而且不几日，作坊的活儿也要结束了。” 赵家和马家的人不好来说，但封家的人肯定会找上门来，她对此老早就有心理准备了。这冬天大多数人都闲着，能有一份一日二十文的零工是很难得的。但多一个人她就得多给一份工钱，她肯定不会就看在两家关系的份上就收下。说起来这半个月她不但没有收入，还贴进去不少工钱，也是有压力的。这还亏得如今她爹的药不用真金白银的给。 堂伯母面色有点不好，外姓人都肯关照，自家人还不管。可这事儿去找了里正。里正也说怪他们一早不信任明净。人家如今肯收是情分，不肯收那也是本分。 “那夜班呢，晚上不是还需要人守库房么？” 如今熊大熊二一个上白班，一个上夜班，任务就是确保库房里的药材不出问题。但一个人有些看不过来，尤其是晚上。马家三兄弟人老实，而且手上活计不如人。赵元侃便跟明净商量了一下是不是干脆安排他们跟着值夜班，这样熊二也不至于那么辛苦，也更保险。明净觉得有道理，所以他们哥仨也加入了保安团队，而且还挺乐意。流水线操作，手上活儿慢了要带累别人，自己也过意不去啊。 “已经有三个人值夜班了，不需要了。”过些时日作坊停工，赵元侃等人也要被安排值夜的。不然光是马家三兄弟有值夜班的工钱，他们就得回家赋闲，那肯定会不满的。所以，大家轮着来咯。几个小姑娘倒是不用安排了，她们又值不了夜班，也不至于因此不满。 第323章 323.送礼 旁边又有人问道：“明净，你把药放在库房，就不怕还是没人收么？” “怕呀，所以哪位伯母、婶婶要是能帮我找到合适的门路，我感激不尽。而且，卖得的钱我也可以拿一些出来作为答谢。” 堂伯母心头一动想到自己儿子是独立去找的药铺收购他的药材。但是，儿子也说了一些散货无所谓。但如果是明净的药，对方是不会收的。哼，连自家人都不帮衬，活该她的药堆在那里卖不出去。 其他人也想挣这个钱，但无奈没有门路啊。所以跑销售那无论古今绝对都是技术活儿啊。 其实目前明净的药材销路已经有些眉目了。赵荨不在回春堂做了，而且听说年后二月间他就得闲了。所以如今已经有几家药铺暗地里递来了橄榄枝。尤其是和回春堂规模相当的一家，吃下明净的药材没有压力。只待赵大哥有了意向就预备联系人去库房看看药材质量然后定价呢。他如今可是第二股东，明净心安理得的把销售这块交给了他操心。 如果最后算下来，这么彻底炮制过再卖得的银钱比直接采下来处理一下就卖还划算，她这个炮制作坊就预备长期保留了。赵大哥把那么多人教出师也不容易呢。反正药田这边她是打算再多买些田的，那就不愁没有活计。 一时说笑着很快到了城门处，众人下车。汪大叔去存车，其他人也各自散去。明净把头巾、围脖取下来叠好一起放进小背篓里。 明玉道：“走吧，正好绣坊和客栈在一个方向。”不但在一个方向，还挨得很近呢。 “我要先去一趟树人书院，给吴先生和吴师母带了一张皮子。明皓平日里多亏他们照顾了。” 凌荆山让马仲康给明净送了十张皮子来，明净便去问她爹能不能收。当时封璟脸色有些发青，十张皮子可不小，一眼就看到了。马仲康这一路背回来还不知道多少人问起呢。他肯定是老实回答是凌大人送给封家的。尤其这会儿他肯定还背着皮子杵在封家大门口呢。 “送都送来了，还退回去啊？”封璟没好气道。 这就是凌荆山如今的对策了，送东西不送银钱。省得他家先生小本本上还记个帐。 明玉看看她的背篓，之前上头盖着布，她也不知道明净背了什么。原来是背了张皮子。说起来，随着众人跟着明净辩认药材，如今又有十多人进她的小作坊做工。倒是没谁敢伸手就来揭她的背篓要看了。就是有人想，汪大叔肯定有会拦着的。 “难怪人家说长姐如母呢。走吧，我陪你一道。” 吴师母一开始自然是推辞，“怎么好收你这么贵重的东西？回头先生回来肯定要说我的。”这张皮子虽然不太大，但拿去卖也能卖个十来两银子的，这可不是小数目。其实明净已经是特地挑的小的拿来了，因为知道吴先生的品行，再大的肯定不会收。主要凌荆山手下那些人即便是练习也不会瞄准野兔山鸡之类的，觉得丢人啊。 第324章 324.绣坊 明净笑道：“这也是我爹的学生送给我们家的，就在山里猎的没花银子。有多的，我就拿一张来。师母快收下吧，过冬给吴先生和您自己做点什么穿戴也是好的。挺沉的，我再背回去也太累赘了，还要去买东西呢。师母就当心疼我吧。” 又再三的说，吴师母想着也是封先生的学生送他的，终于是收了下来。明净说还要去买东西，她也就不好多送什么回礼。只好在明皓身上更加的用心了。 这会儿书院还在上课，也就没有等明皓下课了。反正不几日他就又要回家了。同吴师母告辞，明净和明玉便往刘氏绣坊去。 两家大绣坊隔街相对，蓝氏开了多年，生意自然要好些。但多了个竞争对手，比以前也是不如了。明净两人直接进了刘氏，明玉去问收不收她们的散的小绣品，然后价格是多少。明净便站一旁等着，皮子取出来了，她如今背上很是轻松。说起来那皮子是真不轻，亏得她从前背药材背惯了。 “哎呀，这不是明净妹子么。”一声耳熟的招呼从柜台后面撩开的帘子传来，明净定睛一看竟然是三堂嫂马氏。 “马姐姐，这绣坊是你开的？” 马氏伸手接下明净的背篓，“来来来，进来坐着说话。” 正在看明玉绣品的绣娘抬起头，“表姐，熟人啊？” “是啊，把人请进来坐下说。让人看茶上点心。” 绣娘看自家的表姐兼老板这么热情，态度立即也跟着变了。明玉有些疑惑的跟着明净被请了进去，“这谁啊？” “呃，凌大哥的堂嫂。” 进去大客户才能进的小包间坐下，马氏直接指着绣娘道：“我娘家表妹。我姨母是从府城大绣坊回来的绣娘，绣活儿很出众，都传给了我三个表妹。姨母一直想开个绣坊，但是手头差些银子。我觉得值得投资，便往里投了七成的本钱。派了人来经营管理，我姨母和表妹就把质量关。” “我方才在大厅看到那副大的绣屏，可是贵姨母的作品？”明净问道。 “是啊，我姨母花了一年才绣好的，我买了下来做镇店之宝。” 那是，就那一幅童子拜观音的绣屏，一下子就把绣坊的档次提升了。懂行的人看了，自然是知道这家绣坊是有真材实料的，而且还能接这样的大型绣品。这拿去给贵人拜寿什么的，很拿得出手。当然，价格也不菲。 有这样技艺的绣娘，多半是因为眼睛已经不太好用了才会退休。这样的高级绣娘，一辈子的积蓄可是很可观的。也只够三成的本钱，没准还加上了技术入股。可想而知另外七成自然不是马氏这个身家能拿的出来的。这真正的幕后老板不消说肯定是凌大哥了。 蓝家的人那么针对自己，他这是替她出气呢。而且这样还不至于闹得凌家的人都知道了。马氏不说，谁知道她在这样一家绣坊占了绝大部分股份？如今凌家那几个老头子基本上也是被架空了，闭目塞听。而知情人肯定也是凌大哥得用的，也避免了她被吊在凌家人舌头上。 第325章 325.档次 马氏看明净笑吟吟的，便知道她都明白了。也笑道：“正在查对面暗帐的事儿呢。到时候揭开了，蓝氏的生意就不好做了。回头他们做不下去，我们再接收蓝氏的绣娘扩大经营，这前期投入的银钱自然就翻倍回来了。”如今自然是亏着呢，但有惊寒托底，说前期的亏损都算他的，姨母心头也是踏实的。 本来，她只想开个小绣坊的，那倒不用这么提心吊胆。这儿，光是租金也不便宜呢。更何况还需要各方面的人脉，没点底气谁敢在已经兴旺起来的这一块开大绣坊？如今嘛，自然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只需要操心绣品质量的问题了。 明净暗笑，让凌骁带着的人去查蓝氏的暗帐，这是杀鸡用牛刀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吧。想来那些人不只是需要训练骑射、武艺，估计和鹰军一样，方方面面都要学。这是要打造一支私家特工了。 明玉带来的绣品自然都被收下了，而且半点没有压价。刘三妹说她基础还不错，问她有没有心到绣坊再学学，以后参与大型绣品的制作呢。 明玉想着明净说的好绣娘过了三十眼睛就不大中用了，便推辞了。她如今有小作坊的收入，又能绣一些小的绣品卖已经很满足了。家里也没有困难到需要她当绣娘养家的地步。 刘三妹便也没多说什么，她往下翻到最后几张绣品，不由得‘啊’了一声，然后两眼有些发亮的看着明玉，“这几张是谁绣的？” 明玉朝明净指了指，“我堂妹，就是她。她是我师傅！不过你不用问她了，她不会来做绣娘的。她连自家的衣服都是请我娘她们做的。”好开心，原来自己的绣技这几个月也是突飞猛进了。 马氏有些惊讶地看明净一眼，然后笑道：”对，她的主意你就不要打了。” “好容易见到一个能入我娘眼的，罢了。”刘三妹给明玉把钱结算，“下次还拿来吧。” “好的好的。”明玉笑嘻嘻的点头。 明净向马氏告辞，姐俩就一块出去了。明玉把铜板分给了明净，然后道：“中午我请你吃饭，就当是谢师宴。” “天香楼？”明净玩笑道。 明玉咬牙切齿地道：“天香楼留着让凌大人请你，咱们找个口味不错的小馆子就好。”她昨天让二丫刺激了一下，还没完全过去呢。 明净点头，“成啊，咱们就去找个和我家客栈定位差不多的地方。” 天香楼是县城最好的酒楼，里头的消费起步价至少二两。确实菜式口味非常好，而且经常推陈出新。四为客栈是面向普通学子的，一个人吃一顿大概也就十几文、几十文搞定。单锅小炒一桌也要不了几钱银子。两者的客户群体是完全不同的，在里头做事回报也差距颇大，也难怪二郎不太看得上眼。 明净这里正想到二郎头上，居然就看到他脸色不太好的从街的另一边走过来。他还没看到这边站着两个堂妹。 明净歪歪头，这是出什么事了么？ 明玉出声唤道：“二堂哥——” 第326章 326.猫腻 二郎一惊，这才看到她们俩，“哦，明玉、明净，你们进城逛啊？” 明玉有些纳闷的问道：“是啊，你今天不上工么？”这会儿可还早着呢。 “趁着早餐和午餐的空挡，我告假出去了一趟。要赶着回去了，你俩不要往太偏远的地方去啊。” “哦，我们知道的，你忙去吧。” 二郎冲两个堂妹点点头，然后快步朝天香楼的方向走了。他其实是去打听周家杂货铺的少东家去了。之前他爹就同他讲了这件事，但他没打听出什么来。这打听事情也是需要契机的。他在天香楼做店小二，说是消息灵通，但其实也是针对县城的大事。就譬如说过几天要开始审的刘贾杜三家污蔑鹰军的案子。这个里正问到，他就能立即说出个一二三来。 但要打听具体的人，那就得靠机遇了。可巧，昨天妹子不是周家人相看来着么，还就在天香楼。那些同事也不知道那是他妹子，他刻意没有讲。便有人等他们结账出去后说起周少东家身体不好的事儿，听说一个月前还差点一病不起呢。他今天是到周家附近又跟人打听了一些情况。结果周少东家真的是身体有问题这才急着要成亲的。 倒也不是什么要死人的病症，但和健康的儿郎肯定是有区别的。他回家听说人家肯出五十两银子聘一个村姑，想法和小四一样，这种好事怎么就落到二丫头上了？你要说是明净，那人家给一百两哪怕二百两也不出奇。毕竟叔叔是举人，明净又出挑。 搁二丫一个普通村姑头上，虽然是说为了娶个好生养的，也有些略过了。不过，他还是希望这事儿没有猫腻，能顺利的结成亲家。那不但能得五十两聘礼，以后也能得到不少关照。姨母这么热心，不也是为了受周家关照么。也不知道她到底清不清楚这中间的事儿。他得赶紧回家告诉爹娘一声，先别急着定下来。今天下工就回去。不过，这样一门亲事舍了，真是好不甘。 这边明净和明玉继续往新学宫的方向去。正好遇上县学一群学子也过来看修建中的新学宫。县学里考上秀才的人倒是不要求出勤率。他们大多是自修，然后有疑问再去请教师长。所以时间上比明皓他们这些还没考过童生试的倒是自由得多。 “明净，那几个秀才公在看你呢。”明玉小声道。她是方才听到路人议论才知道几个人的身份的。 明净看过去，有两个她认得，以前来家里向她爹请教过问题。 几个秀才一起走了过来，年龄差距却有些大。年长的已经四十出头比她爹还大，年少的不过十几岁。年少的这个她其实也知道是谁，可不就是吴小秀才了。人以群分，虽然他年纪小，但平常也是和这些人混在一堆，而不是那些还没考上秀才的同龄人。 “这不是封先生家的姑娘么，敢问先生近来可好些了？”几个人一起走了过来，最年长的那个李秀才问道。 第327章 327.路遇 “我爹好多了，已经可以下床拄着拐杖走动了，多谢秀才公关心。”明净笑着回话。 这是吴小秀才头一次看到明净，他眼底有一抹欣赏。封家姑娘他虽然没有见过，但听说过她采药供养病父幼弟的事迹。是个很有孝心也很有担当的小姑娘，想不到长得还如此明艳。 当下他道：“那实在是太好了。封姑娘，在下吴鋆，曾经前往清溪村拜望过封先生。” 明净心道：我知道的，你不用自我介绍了。她听到这个自我介绍着实有点囧。 旁边的明玉一下子明白过来这是哪位，忍不住轻声‘嗯’了一声。 “听家父提起过，说吴公子实在是少年俊彦。”明净也只能跟人这么客气着。 旁边几个年长的秀才看一向不和姑娘搭话的小吴今天这么主动积极也是互相看了看。说起来小吴和封先生的姑娘还真称得上是郎才女貌啊。嗯，封姑娘才貌双全，品行出众，本来就是我辈梦寐以求的良配。这两人年岁相当，没准这事儿真能成啊。 另一个刘秀才问道：“封姑娘，你到这里做什么呢？” “家父在学宫附近买了个客栈，我过来看看装修得怎么样了。”这种广而告之的机会，明净自然是不会放过的。这几个秀才在县学的影响力可不小呢。 “哦，那个正在装修的客栈是你家的啊，到时候一定要来看看。” “好，家父必定扫榻以待。他开这家四为客栈为的就是以文会友。” “一定来、一定来。”这几人一听是这样的客栈，立即喜动颜色。这县城适合以文会友的去处自然不是没有。但总觉得被商家弄得有些商业化了。如果是封先生来弄，那肯定会成为真正召集文会的地方。 两拨人互相道别，等人走远了明玉道：“就是他啊，还真是很不错呢。要不是你已经有凌大人了，还真可以考虑一下呢。我看他对你仿佛也有点意思。” “玉姐，别胡说了。”凌大哥还没有通知她，那暗卫就还没有换成有听力障碍的。这回头还不得找她问个一二三啊。她和这个吴鋆还真是挺有缘分，上次进城也见到他。对了，接下来她经营客栈，打交道的机会不要太多哦。那凌大哥还不得大吃飞醋啊。尤其，几乎在所有人眼底她和吴鋆都是非常合适的一对。就连杜乾宇那混蛋都是这么认为的！ 对了，那混蛋如今估计被折腾得够呛。之前方大人说等凌家丧事办完再说审案的事，但把他们全部羁押在大牢里。后来凌大哥说他心情抑郁，这事儿便又往后推了半个月。估计大牢里那三家的人如今都悔死了。可是后悔也晚了，尤其他们居然还敢卷入军方高层的争斗，妄想渔翁得利。凌大哥收拾他们肯定不会手软。 不过，她越来越觉得方大人怕是早就知道凌大哥的真实身份了。要不然怎么可能这么配合呢？她第一次看到凌大哥就是在方大人的后衙，当时他躬身将他送出来，那姿态是全身心的恭敬啊。 第328章 328.参观 听说方大人的座师也是朝中大佬，他是跟着座师谏言才被贬官到此地，一心想做出些成绩好调回京中呢。那他可不是没见过大人物的人，那么恭敬肯定是知道凌大哥身份的。当时凌大哥说起方大人的事的时候，她就当闲话听了，完全没有想到这个上头去。 两人一路走过去，很快就到了客栈那边。装修的施工队是黄叔给找的，他算是现管这些人的，所以明净真的什么都不用操心，工程绝对保质保量还不花冤枉钱。她这会儿来也是看看装修的半成果，要准备装饰物了。四为客栈要一炮打响，那这些细节都要周全。 “东家姑娘，您来了。”见到明净，施工队的工匠热情的招呼。 “是啊，我随便看看，忙你们的吧。”明净四下看看，进程差不多已经过半了。施工队的人也想在过年前完全搞定，然后过个好年。 明玉一路跟着明净进去，“哇，还蛮大的嘛。” “嗯，楼下是大厅。我和明皓量过，可以放横四纵六二十四张条桌。楼上用屏风隔开放八仙桌，也可以放十二张。后面是住宿区，一共十二个单房，四个套房。”放条桌比较像是学生食堂更适合四为客栈的定位。 “房间有点少哦，倒是吃饭的地方蛮大的。”明玉四下看看。 “我特意让这么弄的。毕竟对面就是学宫，县学是包吃包住的。吃的呢，估计出来打牙祭的不少，但住嘛恐怕没多少人。也就一些富家子弟嫌弃学宫住宿条件才会舍得出来住。那些单间里除了放床也有小塌。至于套房，我是留给来此讲学或者辩论的学者住的，有钱也不给住，除非是举人以上身份。” 会不住宿舍跑出来住的，也就是像当年的凌荆山这样的富家子弟，出门读书还带个丫鬟伺候。他要是不在外头租房子，还不至于被人泼了脏水说他和刘三爱妾有一腿。那正好是他房东的闺女。不过没这事儿，他继母也能想出别的罪名安给他。毕竟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嘛。 明净抬头看来下，墙壁刷得雪白，就是有些光秃秃的。不过不怕，回头等她爹好了，让他爹题两幅字或者画两幅画挂上就好。留点空间，如果将来有人也留下出众字画，再挂上去。 至于门匾和对联，依然是让凌大哥题。让他把名字署上，如此一来客栈不但有县衙里的叔伯罩着，还有凌大将军的亲笔题词，就不信还有人敢造次。哪怕是那些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的江湖人，量他们也不敢随意动手。这客栈主要是针对学子，但也不能把江湖人之类的拒之门外不是。万一人家上门来了呢。 明净记得武侠片里客栈经常是上演全武行的地方，打完了赔不赔店家的损失那是全看人家的心情的。她把这个意思给凌荆山一说，凌荆山有点无语，“我还以为你是觉得我的字写得好呢。合着这是拿我当门神、当镇宅神兽用啊？” 当时明净两手一拍，“对了，我还要请两座精致的石狮子，然后文昌帝君的像也要挂上。“ 第329章 329.安排 明净和明玉说笑间已经走到后院，后院不大但有六间屋子住一家子是够的。其中四间给自家四个人住，如果有小二和帮工要留宿，还准备有两间通铺，到时候分男女住就是了。明玉和明润如果要住下，那就和明净、明皓一个屋。 “喏，这些地方回头把杂草除了，种一些花草就很受看了。这些屋子也全都刷过了，到时候家具往里头一放就可以住人了。”明净指点着告诉明玉。 明玉感慨道：“明净，我觉得你也太能干了吧，什么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客栈也好，药田也好，全都井井有条的。” “我也是被逼出来的。我爹没病之前，我什么都不操心的。而且这些事都是借了不少力，我爹的，赵大哥的，凌大哥的，又不是单靠我自己。你以后多锻炼锻炼，独当一面也没问题的。” “把我放在你的位置，肯定做不到这么好。这后边没厨房么？” “没有，我把厨房撤掉了，不然不够住。反正前头有厨房，大家住这里就直接让前头送饭菜、热水过来好了。或者自己去前头吃饭也是一样的。再有需要，弄个小炉子也能解决问题。” 她爹和她弟的房间都是套间弄了单独的书房。明净自己的也是套间，但她没安排桂嫂住她的外间。桂嫂年纪大了，还是让她安稳的睡觉比较好。凌大哥那里托人打听出来她的儿子是在一次大战中失踪，没有找到尸首记为阵亡的。对普通小兵来说，这种事太常见了。既然不是好消息，明净便没有告诉她。 明净觉得桂嫂在封家这么多年，尽心尽力。封家在这种情况下，是有责任替桂嫂养老送终的。让桂嫂有自己的房间，那会更有归宿感。 “倒也是啊，挺好的。那你们村里的房子呢？” 明净道：“隔壁肯定会惦记，说不定故技重施又想借去住。我上次收回来就那么麻烦，可不想再来第二次。我跟我爹商量过了。到时候第一进屋子借给村里办私塾，大家集资请个教书先生来。那村里的孩子也就不用走挺远才能上学。第二进锁上，有需要的时候我们一家再回去住。”如此，隔壁总找不到由头了。 明玉点头，“好办法！如此一来，不管是三爷爷还是村民们，都不会坐视他们倾占你家的屋子。九叔变化其实蛮大的嘛。”要不然，明净一家搬走了，隔壁一家子作为至亲直接搬进去，旁人也不好过问或者拦阻的。 “也是被逼出来的。好了，要添置些什么我心头有数了，也拿笔记下了。咱们走吧，刘子玉帮我在茶楼约的人。时间差不多了！” 要打理四为客栈这样的一家主打文化特色的客栈，自然不能是目不识丁的人。刘子玉帮忙找的就是一个已经无意再往上考的秀才。这位钟秀才考了几回都没能考上举人，索性出来挣钱养家糊口。开过一家书肆，结果遇上祝融，倒霉的关闭了。见这样的人，茶楼就是一个比较合适的地方了。 第330章 330.面试 到的时候刘子玉已经在包间里等着了，看到他们便招手，“人马上到，过来坐！” 她已经叫了茶水、点心，提起茶壶就给她们倒茶，“尝尝我沏的茶怎么样。” 明玉道：“你沏的啊？” “是啊，我一个人干坐着无聊啊。”刘子玉笑道。上次明玉帮着明净招待过她，所以两人也挺熟络的。 没一会儿，有人走了过来对守在门外的刘家丫鬟道：“这位姑娘，我姓钟。是应刘府三小姐的邀请而来。” “小姐，钟先生到了。” “快快有请！” 丫鬟打开门，钟茂迈步进来，看到里头三个如花似玉的少女楞了一下。他以为顶多就是一个刘三小姐。这位刘三小姐也在帮着父兄打理家业，兴许是刘家有意聘请他。他所有的积蓄包括借来的银钱都买了书，结果全部付之一炬，现在生计正困难。便想着这个刘府与近来风雨飘摇的首富府上不同，风评还不错，不如来看看。哪怕是要在一个小姑娘手下做事他也认了。 刘子玉站起来道：“钟先生请坐吧，这位才是正主，我是代她相邀的。”是明净让刘子玉先不用说太清楚。虽然是文化客栈，但毕竟是经营管理，属于经商的范畴。比开书肆更商业化，她想看看这人会不会拘泥于此。 明净笑着也站了起来，“我是封举人之女，家父病了只能由我出面来与先生相谈。还请先生不要觉得我们父女怠慢。这位是我家堂姐，与我同来的。” 明玉也早就跟着站了起来，闻言微微福身见礼。 钟先生笑道：“都是巾帼不让须眉啊，三位姑娘请坐吧。”他既然来了，自然是没那么多拘泥的东西了。而且，跟着封举人做事比跟着刘家更让人心头能接受些。淮山县根本没几个举人，所以封璟这个最年轻的举人在文化人中间还是颇有名望的。明净一说钟茂就知道了。 明净倒了一杯茶递过去，毕竟这位也是一个秀才公，有功名在身的。上堂见了方知县都不用跪，她自然需要格外客气一些。 “多谢！” 刘子玉沏茶的技艺其实不及明净，不过既然她已经沏好了，那就将就她的用了。 “钟先生客气了。我给你介绍一下我想请你去管理的客栈吧。”明净便将开办四为客栈的初衷以及如今事情进行到哪一步都给种茂介绍了一下。 钟茂对此挺感兴趣的，“不错，开在学宫对面如此定位很是恰当。”说着还对客栈的经营管理提出了一些很中肯的建议。 刘子玉详细了解过钟茂的书肆，所以明净很清楚他是具备经营管理以及与人打交道的能力的。只是之前运气不好所以才折本了。既然双方相谈甚欢，钟茂也言之有物说得头头是道的，她也就没有多考校。 “待遇方面，给您四两银子的月例外加年底净利润的一成分红，您看怎么样？” 钟茂盘算了一下觉得如果客栈开起来，客源是不用怎么愁的。那分红那块，做好了还是很有奔头的。算下来一年六七十两的收入还是有的。而且目前正是缺钱的时候，要再找这么适合自己的事儿怕是不容易了。 “嗯，可以。” 第331章 331.明玉 既然说定了，明净便取出事先让明润准备好的契约，将月薪等数据填了上去。 “钟先生，哦不，钟掌柜，契约年限我属意先签三年。这份待遇是头一年的我已经在契约上注明，次年的咱们明年底再谈，您看如何？”当初和叶老三订约，因为种种原因，明净是签得长期合同。换言之，除非叶老三做出卖主之事，否则她最多都只能将他换岗。好在当时她留了一手，那份合约只针对目前的二十多亩药田。 但这会儿她有底气多了，所以这合同年限便只打算签订三年。而如果双方对于待遇谈不拢，也是可以提前解约的。双向选择嘛！ 钟茂想了一下，三年不错，他并不打算一直给人打工。只是先缓解当前经济囧迫的状况。待遇一年一定对他也是比较有利的，如果客栈生意红火，自当给他往上调薪。如若不然，一年的时间也足以证明四为客栈的经营模式是否可行。那到时他可以嫌弃待遇，然后提出提前解约。 双方达成一致，契约很快便签订了。明净给了小费让小二拿去衙门加盖了印玺，然后和钟茂一人一份。 明玉道：“我帮你收着吧。”她也识字，回头好好再练练。明润主要精力还是在读书应考那块，如今不过是因为家里拮据勤工俭学而已。所以，如今他的位置自己努把力未必不能顶替。 明净点点头，“好。” 聘书到手又谈了一些相关事项，钟茂就告辞了。毕竟屋里是三个小姑娘，他一个大男人杵着多少有些不自在。 他一走，再坐了一会儿明净便打算结账走人了。 刘子玉豪爽的挥挥手，“这是自家的茶楼，不用结账。你先前说今天事情比较多，难道还有安排？” 明净笑道：“是还有安排，有人请我吃午饭。饭后要去订客栈需要的家具物什，如今好的木匠行都得排队。先去订了，回头做好直接搬到客栈里放着才不至于耽误事儿。”已经蹭了人的茶点，不说有人先预定了请吃饭，刘子玉肯定会把午饭一起包了。 等出了刘家的茶楼，明玉道：“明净，我觉得你和刘三小姐活得都挺恣意的。我也可以做这样的人么？” 明净道：“刘子玉家是商户，她定亲的那家也是。所以她这辈子肯定是要打理家业的。至于我，负债累累，不经商很难还得请。而且科考本来就是烧钱的事，我家还一大一小两个。所以我肯定也要经营产业。但玉姐你其实是可以不用这么操心过日子的。” 明玉道：“我觉得像我娘和村里的伯母、婶婶那么度日，不如你们这样有意思。” 明净看着她，亲，职业女性的路子不好走！刘子玉是有家族和夫家撑腰，而且她也不是亲自出面打理产业。而自己因为来自后世而且有经济压力，这也是最适合的路子。但也不得不雇佣男子做掌柜的，自己不好直接出面。而明玉如果要走这条路，大概最合适就是给她当助手。对自己当然是好事，但是，“姐夫还有你未来公婆能支持你的想法么？” 第332章 332.明玉（2） 明玉一滞，“可是，你不是都可以么？” 明净看站在路上说也不像回事，便拉上她边走边说。 “我是不得不走这条路，单靠采药我们家日子过不下去的，我爹的病也没钱医治。那会儿你不是还安慰过我，只要明皓出头了，我日子就会好过起来么。至于如今，我和凌大哥谈过了，他不介意我经商。而且还说如果需要他帮衬，他不吝相助。所以，我没有后顾之忧啊。我最亲近的人都不觉我这样是抛头露面、丢人现眼的。” 明玉道：“你本来也没有真的抛头露面，更谈不上丢人现眼。药田那边有叶管事，可真这边不是也刚聘了个钟掌柜。” “可七伯和七伯母只想你跟着我学学绣技、辨认药材之类的。如果你真的要跟着我做事，你得先让他们还有你未来夫婿、公婆答应。走吧，找地方吃饭，这么奔波我都有些饿了。等定好家具，咱们就回村。过两日审案子明皓要上堂作证，我得来看看。” 明玉道：“我跟着你做事，也不用抛头露面的。我爹娘那里不是已经说好了么，我夫家我会劝服的，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方才明净和钟茂也谈到了客栈后续的人员配备。后厨大锅菜和小炒的厨师已经请好，但还需要打杂的学徒。还有跑堂的小二也需要数名。这些都需要钟茂去操心。到时候最好是买一些人手，如此才不至于出现有人偷师走人的情况。可以就和熊大熊二一样卖身一定的年限，做得好的以后开分店还可以直接提拔去做管事。 钟茂对明净的理念很惊讶，他没想到眼前的小姑娘想开的是连锁客栈。而且打从一开始就准备进行人员的储备和锻炼。不过，他如今受雇于人，自然知道分寸听命行事就是了。而且，开分店的想法似乎听起来也不是不可行啊。学宫嘛，各县都有，府城、京城更是不缺。读书人科举考试一路住到熟悉的客栈，的确可以啊。而且还对老客户提供一定的优惠。人以群分，换了他也愿意赶考路上住这样的地方啊。 他们谈话的时候刘子玉是避嫌出去了的，直到钟茂告辞离开才重新进来。明玉倒是一直在旁边听着。这会儿便问道：“为什么汪家姐弟不能一起到客栈做事呢？” “他们可以一起在作坊那边，是因为他们是平级。如果以后不是了，也得分开。而汪大婶是掌管小灶的，就不能再让他们姐弟到客栈打杂了。” “哦。” 明净看看明玉，“玉姐，我让你去后厨，除了给你机会跟着汪大婶学厨艺，其实还有一个目的。” “是什么？你说。” “控制后厨成本，这可是得罪人的活儿。不但是厨房的人会觉得你管的宽，采买那块更是。而且，采买我打算交给村里的人。每日买菜、买鱼、买肉就交给村里的三家人负责。而你如果要做控制成本的活儿，七伯和七伯母也就不能参与采买了。这活儿我给你二两银子一个月，年底半成净利润的分红。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第333章 333.明玉（3） 明玉问道：“那你打算给哪三家啊？又是怎么操作?” “本来是打算请里正家帮我收新鲜蔬菜。蔬菜各家品质不一，这就需要有威信的人把关。总没人敢在里正家人跟前耍横。然后五伯家帮我收村里杀猪的一些好肉还有山上猎户打的野味。五伯本身就是猎户，和其他猎户还有杀猪匠也相熟，这事儿他能做得下来。至于收鱼就是最省事儿的，规定一个大小范围称重就好。这事儿如果你只是去学厨，我打算给七伯。七伯他比较老实。”做不了其他！ 明玉不傻，相反她还很聪明。这中间自然有可操作的空间，可以吃点差价。相当于是明净给这三家的好处。当然，她自己也省了去一家一家采购的事儿，而且还有人把质量关。当然，这后头还得有她这个控制后厨成本的管事监督他们三家送来的食材的质量。差了就不收，那他们前头把关自然就会严起来。 对她来说，就是选择每个月让自家老爹赚这个差价，按客栈的用量一天得三四十文，一个月大概一两银子左右。（毕竟也不能把收鱼的价格压多了。那两家的事儿多一些，赚头也多一些，但一个月不会差上一两。差多了明净肯定会调整，让他们提高收购价）还是自己干得罪人的活儿，每月赚二两银子，年底还有分红。 只是收鱼肯定简单许多，就在家门口拿个秤就搞定了，村里人还都得巴结自家。因为一个客栈每天要用的鱼肯定是有限的。回头汪大叔赶着车过来，老爹搭把手把装着水和鱼的框子往车上一搬就完事了，轻轻松松一年到手十多两银子。 “如果我做了后厨管事，那收鱼的活儿你打算给谁呢？” 给里正家自然是因为里正在村里说得起话，一直以来对自家也帮衬良多。给五伯和七伯家，那是因为他们是厚道人，也帮了自家不少。至于隔壁，明净表示完全不考虑。那么爱占便宜，回头一头压价一头抬价会给她弄出多少麻烦来。而且，她凭什么给隔壁好处啊？ 是这三家估计除了隔壁都不会有什么意见。但如果排除七伯家，那其他姓封的关系远近都差不多，那还不都想争抢啊。 明玉想到这里觉得自己好像给明净添麻烦了。 明净摇摇头，“没事儿，我有人选。马家不是有个秀才公在县学读书么，就请他家给我收鱼好了。当然，如果玉姐你放弃，这机会肯定优先给七伯。”马家的秀才公可是村里独一份的，谁都争不了。 明玉思忖了一番道：“那位置你给我留着。” “嗯，成啊。本来就是个设想，除了你我谁都没说过呢。不过先说好，你如果半道退出，已经给了人家的好处我也是不可能再收回来重新给你家的。事前一定要想清楚！” 明玉很上道的点头，“放心，我和我爹娘也绝不会在你之前说出去的。我只要能说服家里人，也绝不会半途而废。”这点把握她还是有的，而且越听明净说她越是下定了决心。 “信不过也就不会告诉你了。赶紧走吧，真饿了！” 第334章 334.压力 姐俩就近找了一家小酒楼吃饭，也是在新学宫商圈里的，以后就是竞争对手那种。不过没他们离新学宫近，而且不坐包间坐大堂略显嘈杂。 她们自然是坐的大堂，没必要去花冤枉的包间费。明玉做主点了三菜一汤，人均消费三十文，很是体现了她请客的诚意。在乡下一般礼尚往来出手也就二十文，都能一家子去吃一顿了。 下完单，明净小声道：“我觉得看这环境，除非口味特别棒，服务特别周到，否则都抢不走咱的生意。”又吵又贵！ “我点的都是小二说平日卖得最好的菜，应该比较能说明问题。” 上菜速度慢，等了半天才送上来。好在味道确实有可取之处。 明净小声叨叨：“我们做的都是回头客的生意，不能像他们这样。口碑，口碑很重要！” 明玉赶紧给她夹菜，堵住她的嘴。 姐妹俩搞市场调场一般的吃完这顿饭，然后结账走人去家具铺子。是村里一个在那里做学徒的赵姓后生介绍的，赵元侃给牵的线。明净觉得赵元侃推荐的质量基本还是靠谱的，而且还有那学徒私下提供的杀价的范围。 她买得多，从桌子、椅子、马桶到床铺、衣柜、浴桶全部置办新的。杀的价也狠，最后一番讨价还价之后终于全部定了下来。付过五两银子的定金拿到收条，约定二月中旬收货，明净和明玉赶紧直奔城门处。约定的回村的时间马上就到了。虽然说汪大叔肯定会等她们，但也不好让他难做。那一车女人的嘴巴还是挺厉害的，尤其那个想拉关系没拉成的堂伯母肯定不会客气。 明净对城里熟，带着明玉抄的近路。想到第二次遇上凌荆山就是缘于抄近路她不由莞尔。 “我说，你付五两银子的定金那么爽快，怎么一张条桌硬是要讲下两文钱才甘休啊？”明玉忍不住问道。不为这也不至于这会儿赶得这么急。亏得她今天没买什么，不然还得负重前行。 “定金是必须给的，那一张条桌省下两文，二十四张可就是四十八文。我如今只出不进的，当然得精打细所。”她已经把留的客栈启动资金一百两都用起来了。如今光药田的小作坊四天就是一两银子的工钱，整个弄完得花出去十两银子不止。回头这里所有的家具做好，取货的时候又是十五两银子的支出。然后又是二三十套床上用品以及窗帘、桌布等等，还有所有员工的工作服......看着是小东小西，但是累计起来钱就不少了。 那些药材可得在客栈开张前顺利卖出去才好，不然搞不好就哪里不凑手了。 明净呼出一口气，光钟掌柜和一个后厨管事她已经许出去六两银子的月钱了。还有明润那个账房以及汪大婶、章六叔这两个大厨，以及一众小二和帮工。这一个月下来小二十两的人力成本呢。 还有食材成本也得用出去二十两。另外为保证食材新鲜，汪大叔每天帮着送货，一个月一两银子的运费是得给的。幸亏客栈连地带房是自家的，不用再花出去一份租金。 第335章 335.精力 “如此，每天也得卖上一两五钱才够本呢。压力还是不小的！亏得餐饮是可以每日回收银钱的生意，不然成本投入更高。” 明玉听明净这么一算账，顿时也感觉到压力了。过了一阵才道：“我一定好好帮你管好后厨，不让人浪费。” “嗯。账房和两个大厨我也会各给半成分红，这样压力倒不至于都压到你身上。” 明玉咋舌道：“你都给出去三成分红了。” “是净利润的三成，什么成本都扣除之后的。如果没得赚，那就都得不到。” “哦。” “这样才能调动积极性，众志成城啊。而且，我不只是开一家四为客栈，是要开连锁的。我不可能一家一家去盯着控制各种成本。如此才能省心，而且能让底下人看到奔头。”做得好的，开分店就有机会成为能拿分红的人啊。 紧赶慢赶的赶在约定时间前到了，还有两个婶子没有来呢。明玉和明净找地儿坐下，把背篓放在腿上。明净又拿出她的头巾、围脖出来武装。 等那两人到了果然被其他人埋怨了，说是不等她们早就可以走了云云。 奔波了一天，明玉有些疲惫，看明净精神还好不由道：“你精力真好！”她爹干活麻利，她娘也很厉害，她还是很少下田干活的，都是在家里做家务。 明净嘴角上翘，“你跟着明润哥练拳吧。”明皓说要不是他每天活动量大，吴师母就要把他喂成个球了。 不过回到家明净还是懒怠动弹了。她明早打算做糯米糍，只得把一应的准备工作交给了桂嫂去完成。 桂嫂纳闷道：“干嘛要一早做？”而且还要做糯米糍这么麻烦的。 “呃，我明天想一早上山。”明净小声道。 桂嫂笑了下，暗笑自己怎么就忘了凌大人喜欢吃糯米做的东西啊。 “成，我去拉上马嫂子一道，工序还是不少的。得去把糯米打成粉回来，我让马嫂子先把各种馅料准备着。对了明净，马嫂子明年想跟我们一起去城里帮忙你看成么？她就一个人在家，老二好几天才能回来一趟。每次回来还多半是替凌大人给你带东西。她说洗碗、打扫那些她都可以做，想问问你看可不可以。我看她平常干活还是挺麻利的，人也讲究爱干净。” 马婶子跟自己是邻居，而且之前她和隔壁有什么也一直很肯帮腔。再说了，她儿子如今跟着凌大哥，她原也该照应几分。而且她才四十来岁，干活儿是还挺不错的。把她一起带到城里，桂嫂还多个伴呢。 “嗯，没问题。到时候让她和你住一个屋。” “好，我过去就告诉她。”桂嫂答应着提着装糯米的小桶出去了。她知道自己在客栈后院有一个套间，不然也不敢揽这事儿的。之前闲谈中她还不无得意的和马婶子提过明净说了以后会给她养老送终。 村里有一户人家养了驴，还有磨盘。大家都是去那里磨东西，然后再酌量给些铜板做工钱。 第336章 336.责任 马婶子得到准信，很快笑眯眯过来了，打过招呼自行进了厨房。东西在哪里桂嫂都告诉她了，而且平日里她也时不时过来帮忙，还是比较熟悉的。她洗了手就帮着准备起红豆、莲蓉几种馅料。听桂嫂暗示了是做给凌大人的，她又更是多用了一份心。马家母子如今也算是铁板钉钉的自己人了，有些事桂嫂便也没瞒着。 赵荨出来听马婶子说桂嫂磨糯米去了，看没什么事就过去接了一下她帮忙提桶。出门前没忘给养神在躺椅上睡着的明净盖了张薄毯。 半个时辰后，桂嫂和马婶子合力把准备工作都做完，桂嫂留马婶子一起吃晚饭。 “别推辞了，都这会儿了，你一个人回去也懒得再弄。有你帮忙我还快点呢，这会儿着实有点晚了。” 马婶子点点头，“成，老姐姐，我帮着你弄就是了。” 饭菜香味从厨房传出来飘进明净鼻间，她迷迷糊糊的醒了，“嗯，好香啊！” “姑娘，正要叫醒你呢。我留了马嫂子一起吃饭，饭还是她帮着我做的呢。” “哦，应该留的。” 赵荨进去叫了封璟，把拐杖递给他，然后护在身后慢慢出来。马婶子惊讶的看过来，“封先生，你都能自己走出来了？” 封璟笑笑，“拄着拐杖勉强可以走几步。马嫂子快坐，辛苦你了，千万别客气。” 马婶子摆摆手，“不会不会。” 几个人一起坐下，不过封璟的饭菜还是单独的一份。他实在是厌了在房间里一个人吃病号餐，所以才坚持出来一起用的。 饭是摆在堂屋里，正对着大门的方向，封璟坐在上桌，正好看到二郎回家的身影。他诧异的道：“二郎不是昨天才回来过，今天怎么又回来了？”这个侄子通常三五天才从县城回来一趟的，毕竟一早还要开工。 “不清楚。”明净不在意的道，隔壁的事她不想过问。 封璟本来就只是随口一问，明净说不清楚他也就没再理会了。和隔壁的关系在王氏一再破坏，而封菖都不怎么作为之下已经不可避免的疏远了。作为之前屡次事件直接受害人的闺女不待见隔壁的人理所当然。 二郎是回来将自己打听到的事告诉父母的。他先告诉了王氏，毕竟是大王氏居中牵线搭桥的。 “啊，身体不好，可那天看着倒也还好啊。”王氏因为这桩婚事整个人都好起来了，还亲自出席了相看仪式。这会儿听儿子这么说自然不太肯信。 “娘胎里带出来的病症，比一般的人弱一些，时节变换总是要吃几副药。娘，这事儿要不你再问问大姨吧。那天他也就来露了个面打了个招呼，陪你们坐了一刻钟的样子。然后就有人来说铺子里有事请他回去处理。那一会儿如果打起精神，能看出什么来？”二郎说完感觉就轻松多了。他如果知情不报，那这都是他的责任。他已经告诉母亲了，这责任就移交出去了。 “那就是没有大问题嘛。”王氏小声道。 “您还是和爹商量一下吧。”二郎提醒道。 第337章 337.路窄 二郎一出去，就被小四叫住了，“二哥，你回来是不是因为二姐的事？” 二郎点点头，“你小孩子别管了，你提醒过了就是尽到责任了。” 小四‘嗯’了一声，“真的有猫腻啊？” “就是周家少爷身体没一般人强壮，天色变化有时候就会生个病。” “那不太好啊。” 二郎揉揉小四的头，然后道：“爹和大哥还没回来？这都要开饭了啊，你去叫一下吧。” “哦。” 第二天一早，明净就把糯米糍蒸上了。自己都顾不得吃，第一批蒸好的十二个一并装进食屉了，下头一格还拿滚烫的水保着温，然后食屉也裹上厚厚的棉布。 期间赵荨伸手来拿被她不客气的拍开了，“赵大哥你等下一批，很快就好了。”她只蒸了一笼，这样快些。剩下的桂嫂已经全蒸上了。 “你给我一个先吃着不行啊？”赵荨打趣道。昨晚他就惦记着了，结果桂嫂说没蒸，晚上吃糯米的食物不好消化。 “我都装上了，回头你多吃几个好了。然后再给大娘她们带回去尝尝。”凌大哥食量可不小，回头别不够吃。她得赶紧走了，耽搁时间长了万一冷了就不是最佳口感了。 赵荨在她背后道：“瞧这不中留的样儿，亏得先生起得晚没看到。” 明净把东西放进背篓出门去。好巧不巧遇上二郎和王氏也从隔壁关门出来。二郎是要赶去开工，王氏则是去找大王氏了解情况。她前天是被周家的马车送回来的，虽然不如上次坐过的林家的马车豪华，但那总是马车啊。当时等车子回转，她就同之前笑话过她的人显摆过了，虽然没说得多明白，但谁还能不知道怎么回事么。不然怎么明玉都知道二丫去相看了，还是在天香楼。所以这会儿她是准备一早跟着儿子一起走到城里，省得被人看到了问东问西的。 这会儿正好被明净撞上，王氏撇嘴道：“小姑娘家家的，成天不着家在外头跑。也不知道是不是书读多了，反而不知道规矩了。” 明净道：“我进山找点山货，打点野味回家补贴家用怎么就不守规矩了？” 二郎冲明净摆摆手示意她别放在心上，然后边走边对他娘道：“明皓还小，明净是当小子在用。而且咱们乡下本来就没有姑娘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谁家闺女不出门干点活啊？娘你别老针对明净。” 不能把关系搞好沾光，也别再把关系弄的更拧啊。叔叔家眼看着这又起来了，药田那边红红火火的还雇了十几号人，客栈也在装修中。有人说明净的药根本卖不出去，他才不信呢。明净又不傻，相反还精得很。她能再费工钱在根本卖不出去的药材上？肯定找好了销路了只是没说而已。 “她这一大早出门上山不知道又要做什么去。”那林家的夫人只出现了一回又不见了，不然说不定还能再点消息给她。想起那五十两银子她就呕啊。如果那五十两没丢，她也不至于这么看重周家许诺的五十两了。 第338章 338.进山 明净也觉得王氏一大早这么出门有名堂，她好像才好没两天吧就急着出门了。再结合昨天碰到二郎的地方离周家杂货铺不远，而且昨晚他回家来今天一大早又赶着回去开工。难不成，二丫的那桩好婚事真的有问题？ 算了，跟她没关系。反正隔壁已经知道了。 凌荆山来得很及时，明净才刚走到小茅屋，把东西拿出来摆上，又进去洗了两副碗筷出来他就到了。 “凌大哥，快过来趁热吃。就着这热水吃糯米糍挺好的。” 凌荆山坐下来，昨天他就知道她今早要做糯米糍给他送来，自然是空着肚子来的。 “都不是你亲手做的。”凌荆山接过明净殷勤递上的碗筷尝了一个。她走得快，这会儿吃正好。 “馅料是我一早和的，马婶子只是帮忙蒸热了捏成丸子而已，然后桂嫂和她一起包进去。最关键的是我做的，她们只是打下手而已。那也不能从头到尾什么都我做啊。总不至于还要我去推磨吧，那是驴子的活儿。” 凌荆山失笑，“行了，你别给我插科打诨的。哼，我虽然不高兴那些人总是误认为你和那个姓吴的小子相配，倒也不至于迁怒，我还没那么小气。”不过有人殷勤小意的还是挺受用就是了。 “我就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等以后有机会我再亲手做一桌菜给你吃啊。我如今厨艺也进步不小呢。” 凌荆山笑道：“何必等以后，回头我带你进山打到了野味你烤给我吃。你马马虎虎也能不脱靶了，去试试活物吧。再不去，天气更冷说不定会下雪，那就不好再往里进了。”到时候他再要见她也没这么方便，得另想法子了。再冷山里可就没什么山货可以采摘了，野兽也要藏起来过冬了。那她再上山来就不太方便了。 凌荆山之前是让人置办了过日子用的一应物件放在小茅屋里的。当下吃过进去厨房带了口锅子还有调味料这些。 “对啊，凌大哥你的野外生存能力应该很强啊。那为什么是我烤给你吃，不是你烤给我吃呢？”明净拿着糯米糍跟在他身后走进来道。这糯米糍不大，她能吃四到五个。其他的就被凌荆山给包圆了。 “你要是能猎到野兽，那就我来弄。要是你猎不到，那就只能我猎你弄了。” “好，一言为定。”她弓箭是背上山来了的，练了许久也是跃跃欲试啊。 吃完了明净把碗筷洗了放回去，带来的食屉也搁到柜子里。然后就背上弓箭催着凌荆山出发了。她一个人真不敢往深山里走呢，早就想进去看看了。 凌荆山把她的小背篓也背到肩上，兴许这一路还能遇上一些山珍。抬头看她已经挎着弓箭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前头去了不由好笑，骨子里还真像个小子。 明净走了没几步，就被大长腿追上了。唉，她吃的增高药好像还没有明显见效啊。不过好在凌荆山追上了人就放慢了脚步，倒不用她追赶。 “先生知道你上山来么？” “他知道我经常上山找山货。” 第339章 339.射空 山上比村里冷一些，而且是一大清早的上山，明净穿的便是刚做得的薄些的那件皮毛衣裳，脚上穿的也是鹿皮的靴子。之前王氏看到很是不平了一阵，才有后头那些怪话的。 凌荆山也是看到她这么穿的才提议进山的。这样不会冷到，而且穿的是靴子也不怕万一他一时没看住，她踩到猎人陷阱里脚受伤。这样顶多就是废了一双靴子而已。 明净看到自己的小背篓被凌荆山随意挎在一边肩膀上，显得更加的小巧。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忒兴奋了，背篓都忘了拿。抬手去拿，凌荆山没给，“顾好你自己就成了。越往里走可越不好走。” 不过，越往里走东西也越多。明净路上看到不少木耳、蘑菇，还有野果、野菜、药材也比外头多。 “凌大哥，我们回来还走原路么？” 凌荆山笑道：“原路返回最近，不过从哪儿出路上都少不了这些东西。” “你从前是不是经常进来啊？”那这会儿就不用去采了，回程再说。 “是啊，那会儿跟着义父住在山上，伤势好得差不多了就开始进山。全靠了这些山珍野味，才熬过了那两年。后来去西北大营的路费也是靠这些攒的。”那会儿义父也是旧伤缠身，时不时要吃药。他跟着学了武艺和打猎的技巧，便时常进深山。 外头的山上也有野兽，但都是小兽，山鸡、野兔之类的，而且猎户不少。只有往深山里走才能猎到值钱的大家伙，当然也更危险。他也是渐渐才敢深入的。 明净忍不住道：“难怪人家都要说是宝山了。我今天定不能入宝山而空回。” 凌荆山看她一脸的意气风发，好笑地道：“看着点脚下，这座山还不算深，有些猎户会进来设陷阱。而且路也不好走，可千万别崴了。” 明净知道那种陷阱，一踩进去脚脖子就被套住了，弄得不好人就瘸了。凌荆山看她脚下迟疑了，从后头上来，经过她时牵住了她的手腕，“怕什么，有我呢。” 倒也是，明净便又放开了。边走边看，踩在厚厚的落叶上有踩地毯的感觉，只是不平。 凌荆山忽然停了下来，朝左前方看去还拿眼示意他。明净反应过来，这是有猎物了。她取下弓箭蹑手蹑脚的上前，两眼瞪得溜圆。此地还称不上深山，只是偶尔也有猛兽出没。所以，这次出现在视线范围的也只是几只锦鸡。凌荆山也不可能真的带明净去猎熊瞎子、野猪乃至大虫这些。 明净两手有些出汗，凝神瞄准。箭离弦而去，射到了那边的树上，尾羽还在晃啊晃啊。至于那几只本来在悠闲踱步的锦鸡，一惊之下四散逃窜。 明净讪讪摸摸鼻子，走过去把箭拔了出来放回箭筒里。 凌荆山道：“继续？” “当然继续。”想起那个赌约，明净一口应道。她也是有些不服气，她已经练了有日子了，从脱靶到不脱靶，如今每次都能射中六七环，偶尔还超水平发挥一下。那锦鸡又没在奔跑中，怎么就不中呢？ 第340章 340.烧烤 凌荆山看她鼓着婴儿肥的脸也不出声，静静等着她来请教。果然，明净很快就跑过来，“凌大哥，我怎么没射中啊？明明瞄准了的，这么近！“ 他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梁，“野兽都很警觉，听到箭带动的风声自然是下意识就要跑的。你瞄准哪一只，可以看一下它可能奔跑的方向，然后估着它的速度再开箭。” 明净豁然开朗，“嗯，我懂了。” 懂虽懂了，可如是再三又遇上几次猎物还是都射空了。再看凌荆山帮她背着的空背篓就有点不自在了，简直是碍眼。 凌荆山还是不出声，省得她更不自在，反正就陪着她四下乱走。明净已经根本不顾看路了，就四下找着猎物。有几次差点踩进陷阱都是被凌荆山拽住的。 终于，在又碰到一群山鸡的时候，她射中了其中一只的尾羽。鸡虽然跑掉了，漂亮的尾羽倒是留了下来，飘飘荡荡的落在了草丛间。 明净捡箭的时候拾了回来，自我开解道：“这说明我还是在进步的哈。” 凌荆山这回没忍住，哈哈笑了出来，“饿了么？” 还真有点，进了山一通乱转，也不知道走了多远，早上的糯米糍都消化了。看来自己今天还真是小厨娘的命。 顺着水声寻到山泉附近，明净认命的去捡拾干柴预备生火。却不料一只野兔从她跟前跑过，就那么直直撞在了树桩上一头碰死了。她站原地楞住了，然后咧嘴笑着过去捡了回来。 一旁的凌荆山收回弹出指风的手继续采着可食用的菇类。 明净提着兔子耳朵站在木桩旁言笑晏晏看着他，“凌大哥，我的猎物！”她是没猎到，可搁不住运气好啊。 “成，我弄给你吃。”凌荆山一副愿赌服输的口气。 两人将菇类、野兔一起拿到山泉边清洗。凌荆山道：“你放着别动了，这水太冷。” 明净想想是自己赢了，便道一声：“辛苦你了”，过去取出火石对擦点燃了火把木柴引燃。锅子则打了水吊在凌荆山用捡拾的木棍绑的简易架子上悬在火堆上方，回头可以煮个汤。 凌荆山动作很快，片刻功夫菇类都洗净了，野兔也洗剥干净。他惯常在野外生存的，出来这趟该带的东西都没有落下。汤里居然还能有姜片。 既然是打赌赢了，明净便心安理得托腮坐在一旁看他忙活。他先把火分作两堆，一堆把汤煮上了，一堆留着等下烤兔子。兔子用树杈杈上，用匕首在面上化了纵横几道口子，然后往上一道一道涂抹蜂蜜等闲聊。这蜂蜜还是前些天两人一起去捅的马蜂窝得来的，今天他也一并带来了。小丫头喜欢吃！ 兔子在凌经山手上翻烤着渐渐显出金黄色，香味更是一阵一阵的散发出来。明净忍不住吸着鼻子道：“嗯，好香啊！” 凌荆山转头看她一眼，笑道：“马上可以吃了，你先把汤盛起来晾一下。”餐具他也是带了的。 “哦，好的。”明净答应便动手。 凌荆山看她还盯着自己手上的兔子，便用匕首割了一块，用手喂到她嘴边，“尝尝还要不要加什么味儿，小心烫——” 第341章 341.取笑 这个动作显得格外的亲密，明净抿了下嘴这才张开就着他的手咬住了兔肉。凌荆山见状微微一笑。 “哇，好好吃，不用再加味儿了。凌大哥，原来你做东西这么好吃啊！” “也是锻炼出来的。” 火候差不多了，凌荆山将兔子从火上取下，分成一大一小两半，小的给了明净，“拿着这树杈吃吧。” “嗯嗯嗯。”明净点头不已，忙接了过来。这烤兔子火候掌握得很好，调料也拌得好。如果凌荆山就是个猎户，她都想和他去开烧烤摊子了，妥妥儿的大卖啊。 一时肉足汤饱又坐了一会儿，明净拎起锅子过去打水烧了洗碗。她吃了现成也不能当真就什么都不做了不是。 凌荆山看她是去打水来烧也就没说什么。先前不让她洗菜是因为那是用冷水，朱老头说过姑娘家最好不要碰冷水，尤其是还没生娃娃的。还说了不能让她太劳累什么的。倒不是朱老头主动提起的，是他问的。总不能单是她管着他这样那样吧，他这个人一向不吃亏的。 “这样的日子其实很好啊。凌大哥，等到你冰河洗剑马放南山的那天，我们就来过这样的日子好吗？” “当然好啊。”如果有那一天的话！ 兔子凌荆山只烤了一半，剩下一半让明净拿回去给家里人尝尝。然后再采了半背篓菇类，两人便往回走了。实在是上午明净一兴奋跑得还挺远的。回去的路上还打算再弄些木耳、野果之类的。那今天也就算是满载而归了，以明净的实力来说的话。 木耳和野果都在树上，自然是凌荆山上树去采摘了。明净站在树下仰头看着，“你教我的内功心法我在开始练了，可是收效很缓慢。我要几时才能像你这样跳到树上去啊？” “你好好练就是了，急什么，急不来的。”凌荆山装满她的小背篓才下来，依旧替她背着。锅子那些也被他拎在手上，空出的一只手牵着人。 “你就是说我笨嘛。”明净嘟囔道。 “没事，我不嫌弃。”凌荆山笑道。 到了小茅屋那边，明净又进去把带上山的食屉拿了出来。背篓已经装满了，这个就只好拎着了。 凌荆山道：“你拎那个就好，这背篓装满了挺沉的。”他不方便露面，不能陪她下山，便叫来了马仲康替她背。 “小妹子，托你的福，我又能回家看我娘了。”路上马仲康乐呵呵的道。旁的弟兄可没有这么好的命。 “马二哥，马婶子明年想跟我进城去，我答应了。索性你们家也没有田了，到时候把门一关就成。” 马仲康点头，“那就劳你照顾我娘了。反正我肯定还是有机会去城里看她的。”将军肯定还是有东西好送的嘛。 “你们待的庄子离这儿不远？到时候要进城的话好麻烦的。” “我不怕麻烦，又可以办大人交代的事儿，又能看我娘。大人可不是一直和我们呆庄子上的，他自会找个进城不麻烦的地方，你不用担心见不上的。” 明净被他笑得有些赧然，不过想来到时候是这样的。这么想着她也笑了起来，隔一段时日就能见上什么的，实在是很好啊。 第342章 342.规矩 快要到山脚了，明净忽然一拍脑门，“唉，我忘了问凌大哥一声。” 马仲康停下脚步，“很重要的事么，要不我在这儿等你？” “就是问一下他明天去不去衙门。” “这个我知道。大人不去，凌骁大哥去。” “可是凌骁不是已经不是鹰军中人了么？”本来明净也觉得这等小事他肯定懒怠出面的。但有军职在身的人都已经回西北大营了啊。 “还没有正式解职，毕竟还有个流程。我估着这事儿过了，文书就该下来了。” “我就随口问一下。明天我是要去看的，明皓要上堂作证呢。” “明天我也要去的，所以今天回家倒也不突兀。” 回到家，明净将已经洗剥干净的半只野兔以及木耳、各种菇类一并拿出来。 封璟练习走步正好溜达到厨房附近，看到半只野兔就道：“这守的是哪门子的孝？” 守孝是需要吃素的，但凌荆山半点没有忌嘴。 “在心不在口嘛。” “哼！” 明净对着她爹慢悠悠走开的背影吐吐舌头，反正打从凌大哥的身份从曾经的得意门生变做准姑爷，她爹就各种看他不顺眼了。 翌日一早，明净和马仲康一起到村口去与三爷爷以及几个同村的后生汇合。家里有赵荨在，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就是药田和作坊的事儿，他如今也可以名正言顺的管理，而且他还是行家里手。不然像从前，她去采药家里只有老仆病父，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不过，自从三郎离开，隔壁倒是消停多了。最多也就是王氏母女放放嘴炮。二丫不足为惧，就是王氏占着个长辈名头，但她一而再的做出不像长辈做的事。自己不喊她‘伯母’，有些人会说她纵有不对你也不该如此云云。但爹爹都不出声，而且很多人跟炮制作坊里的员工有沾亲带故的关系，这么说的人渐渐也就少了。至于他们心里怎么想，明净不在意。 依然是坐汪大叔的牛车，三爷爷那里掏的公中的铜板包车。本来尽是青壮，走着去也无妨。但还有三爷爷和明净就自然是坐车最好了。明净就挨着三爷爷坐，另一边是明润。 “说是你爹能自己拄着拐杖走动了?”三爷爷问道。 “是，能自己走几步了。” “那就好。”三爷爷顿了一下，“其实，你今天不去也可以的。左右有我们大家，还能让明皓吃亏不成？”对明净去凑这个热闹，他还是有些不以为然的。这丫头，还真是把自己当男娃子了不成？ “三爷爷说得是。不过以后明净是要出面管理药田和客栈的，也不必去学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吧。”三爷爷怕她这样凌家会有微词？当初家里无人她奔波于当铺、药铺等地，和各色人等打交道，早就打破这条了。凌家要挑毛病一样挑得出来，只要凌大哥本人不在意就是了。她就是想去看看明皓的临场表现啊。真让她关在家里，怪难受的。 “你不是都请了掌柜或者管事的么，有什么事让他们出面就好了啊。” 第343章 343.等候 明净挠挠头，“三爷爷，便是京中贵女，只要有长辈带领也是可以出门的呢。” “真的？” “嗯。” 三爷爷对这些也是倒懂不懂的。听明净说得肯定，想着她肯定不会不在意凌家这门亲事，不至于信口雌黄，也就不再说了。 一行人到了城门处下车，然后走到树人书院门外。明润和几个后生都盯着书院的大门，这儿可是淮山县最好的私学。里头从七岁到二十多岁的学生都有。清溪村既然有向学之风，他们对这里还是比较仰慕的。 可惜书院每年招收新生的名额有限，全村如今也只有明皓一个人在这里读。不过这儿的学费当真是不便宜的，就明皓这个八岁蒙童一个月都至少要花费一两银子。越往后走越多，全家勒紧裤腰带都不一定供得起。反正明润哥如今还得下田，五伯家是供不起他的。 当然，如果能进到官学也就是学宫去读书，那就更荣耀了。不过此时旧学宫尚未扩建，能进去就读的学子极少。等新学宫落成扩招，县上各大书院的佼佼者估计都要被招收进去。方大人推动学宫扩建的同时，听了她爹的建议已经在各处挖人提高学宫师资力量。像是很看好明皓的吴先生就已经接了聘书了。不然，光是扩建扩招，师资队伍不保质保量，也是白搭。 明净对三爷爷道：“三爷爷，你们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接明皓出来。我之前已经同他们先生告过假的。”书院里的先生和学生对西北大营、对鹰军爷都是很仰慕的。所以明净去告假，先生们知道是为此事还都挺支持的。要不然，都临近考试了还要耽误半天的课程，那是不会轻易批的。 明皓今天没去教舍，这会儿在宿舍里看书。明净熟门熟路的找了去，他便放下书本乐呵呵的跟着姐姐走了。 “姐，凌大哥来么？” “他不来，凌骁来。凌骁你知道么？”明净心头好笑，不是说讨厌么，那还一见面就问。 明皓点头，“知道，他是从五品的鹰军校尉。那天去凌家，他还同我说话来着。” 一行人到了县衙，三爷爷上前同看门的衙役说明情况。 “那你们就进去等着吧，还要等一会儿才到开堂时间。” 说话间红砂村的人也到了，还有凌家的管家福伯等人，不过倒是没见凌骁。两个村子的关系平时还不错的，这次又一次出手揍人。当下三爷爷就和红砂村的钱里正就走近打了招呼。 “封老哥，你们清溪村以向学闻名，这带来的儿郎看起来都是斯文人啊。”钱里正笑呵呵的道。 三爷爷也笑，“只是看起来，可不是文弱书生哦。” “明白、明白，那天都出手了嘛。这个小后生那天也在啊？”钱里正指着明皓问道。 明皓点头，“老人家，那天我在的，不过没出手。” 钱里正点点头，一转头看到明净，怎么还有女娃娃？回头开堂倒也不乏有妇人会来看看热闹，但这会儿是参与者作为证人先到。难不成这女娃娃也去了？ 第344章 344.招呼 明净道：“老人家，这是舍弟。他年纪还小，头回上堂。我就跟着家中长辈来看看。三爷爷，好像时间还早，我带明皓去同叔伯们打声招呼再回来。” “好的，你们去吧。”三爷爷点头答应了。 明净便牵着明皓进去了。之前衙役给他们指的等待的地点是在县衙大院内的空地，往黄叔等人办公的衙署去很是近便。 钱里正道：“这女娃娃倒是落落大方，一点不小家子气。” 三爷爷拈着胡子笑道:“这是我那举人侄儿的独女。” “哦，有所耳闻，很能干一个小姑娘啊，怪不得认识衙门的人呢。举人老爷近来好些了么？”钱里正点点头，他是真听说过明净。原来是这么标致一个小姑娘啊！ 凌家大少爷借三百两银子给举人老爷家买药田的事儿通过凌家那几位族老早传开了。不过凌荆山让人出去主导了一下舆论，把事情往尊师重道上引。而且着重说了一下当年他蒙冤时封先生为他在学宫奔走，后来又操心他在清溪村能否落脚的事儿。这话一出，几位想借此责备他把大笔钱借给外人，都不照顾自家人的族老就没话好说了。 “好多了，多亏了凌大少爷给请来的朱军医呢。” 明净这边拉着弟弟进去给熟识的叔伯打招呼，顾伯、黄叔还有张三叔、李四叔听说封璟已经能自己拄着拐杖走动都挺高兴，纷纷说哪天闲了再去乡下看看他。 “快过年了，知道叔伯们都忙。倒也不用特地去乡下，因为年后大概二月底我们家就会搬回县城了。” 黄叔道：“对对对，他们家新学宫对面那个客栈啊，年前就能收工。出了元宵再打理一番后院就可以住人了。” 张三叔道：“你们回来得挺快的嘛。到时候客栈开张，叔伯们都来给你扎场子。”原本以为封家这回不说一蹶不振，但至少也要颓好些年，等到明皓考到秀才功名他们家才能渐渐又起来。没想到这才搬回乡下小半年呢，就要打主意往回搬了。 “到时候别忘了给本官也送张请柬来。”他们这会儿是站在走廊下讲话，如今出声的便是一身官服从后衙走出来的方知县了。 几位叔伯赶紧躬身行礼，“见过大人——” 明净和明皓也一并跟着，方大人倒没有责备他们上班时间出来聊天。谁还能没个熟人啊，出来说几句也不算什么大事。尤其这熟人还是能将凌将军请来参加无聊应酬的姑娘。之前见到明净时，他的确觉得她的言行、仪态在这小县城里很是出众。却万万没想到那位鼎鼎大名的凌将军会跟她扯上关系啊。 “都免礼吧，本官要去上堂了。你们姐弟也是为这个案子来的？”方大人很亲切的看着明净道。 明净道：“是啊，大人。舍弟今天要上堂作证，我陪他来的，进来和叔伯们打个招呼。我们这就出去了。” 方大人看看躬身同自己见礼的明皓点点头，继续往外走。张三叔这个衙役班头赶紧领着人跟了出去。 第345章 345.作证 明净姐弟出去和三爷爷等人会合，然后一同去大堂看审案子。这回见到凌骁了，他就坐在方知县旁边的太师椅上。对，他军职还在身。那可是从五品的校尉，职级还在方知县之上。肯定不会和他们这些平民站在一处，在堂上是有一席之地的。 这个案子的审讯时间是凌大哥定的，多半就是掐着时间在凌骁解除军职的文书下达之前。 凌骁也看到他们姐弟了，微微颔首。 方知县惊堂木一拍，“升堂——”，众衙役齐声道：“威武——” “带犯人上堂！” 曾经威风凛凛的刘三、杜老爷，贾少爷被衙役拖上堂。他们身上的囚服很明显换过了，不至于脏污到不堪入目。甚至还让他们稍微梳洗了一下。但是人瘦了许多，精气神跟之前看到已经是完全不同了。 “老爷——” “少爷——” 围观的人群中出现一些抽气声和叫声，很显然是这三家的人。估计是刘家和贾家的吧，杜家已经树倒猢狲散了。不过刘家和贾家的日子也不好过。不然之前刘子玉也不会上门来请自己帮忙说情了，她们家还只是远亲呢。 有衙役出声道：“知县大人审案不得喧哗，喧哗者速速离开。” 审讯按照流程走着，明净一直冷眼旁观。直到方大人让人上堂作证，眼睛瞥向明皓。小家伙倒是一点没有要退缩的样子，方知县微微一笑，“那小孩，当日莫非你也在场？” 明皓上前一步，“回大人的话，学生的确在场。” “好，你上前来。” “是。”明皓是直接穿着树仁学院的院服来的。在这个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时代，这身院服天然的可以增强他证词的说服力。这也是三爷爷点了他的缘故之一。另外一层缘由当然是因为他年纪小，一看就不太像是谎话连篇的。 当下他走上前去，躬身道：“见过大人！学生封明皓是清溪村的人，当日正好是书院的归宿假。学生在家中听闻有人上门污蔑凌大人与他带来的鹰军，便跟着堂兄一块儿去了红砂村。于公，凌大人不久前才带人剿灭了侵入我清溪村的响马，解救了全村老少的性命和财产；于私，他是家父封举人当年在学宫任教时的学生，还借了银子给我家买药田。所以学生听说了之后，肯定是要去关心一下的。与我同去的堂兄和村里的青壮也是听说杜老爷恩将仇报，特地去为凌大人等人作证的。当日响马进村的事他们是当事人，十分的清楚。” 听明皓口齿清晰、条理分明的讲述事件缘起，同时自报家门，明净微微点头。这小子倒是一点都不怯场，很拿得出手。不过想想，他以孩童之身都敢跑去找凌荆山这样沙场拼杀出来，身上隐隐带着杀气的成年人直接对话，的确不可能是怯懦性子啊。她之前还真是关心太过，一叶障目了。大概方大人也是看出这小子不是怯场的，才会点他作证吧。 方大人一脸严肃的道：“那好，封明皓你将你当日所见细细与本官说来，不得隐瞒添减。不然你是孩童，本官自然找你的家人问责。” 第346章 346.拥挤 明润小声跟明净道：“要是明皓做假证，方大人就会打你的板子。” “我是姑娘家。要打也是打......”明净眼珠子往旁边一转，“大堂哥！” 大郎愤然，好事你怎么想不到我？不过，如果明皓真的胆敢当堂做假证，明净是女孩儿，叔叔又不在，大老爷的确是会连坐到自己这个血缘关系最近的人身上啊。 明净笑吟吟道：“放心，明皓不会的。” 明润肩膀抖了抖，大郎轻哼了一声转开头去。他方才正很郁闷的看着堂上曾经一起训练过的衙役新人呢。如果当初他不是装着训练受伤严重跑回了家，这会儿大概也穿上这一身衙役服，吃上公家饭了。谁能晓得那次剿匪的行动训练了那么久居然是雷声大雨点小，大的危险都是鹰军那些新丁扛了呢。结果就听到明润和明净一起打趣他，心情能好才怪了。 又看到明净另一边高出她一个头的马仲康就更不爽了。如今就连这个家无半亩田土，只能去码头扛大包的家伙都比他混得好多了。也不知道他如今到底在做什么，反正鹰军那些人差不多都走了，他居然还留在当地。就跟随那位凌大人，将来肯定也有一份好前程。而自己依然还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夫。 马仲康是特意挤到明净旁边来的。这会儿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他站在那里把所有的拥挤都挡住了，省得她被人冲撞到。至于两位里正因为年纪老大，早已经被方大人命人请到一旁挤不到的地儿去了。 堂上明皓已经一五一十把当天所见都说了，方大人点点头，一旁的文书记录在案。 “好，封明皓，你且退回去。马仲康，封明皓说那天是你第一个动的手，你可承认？” 知县问话，马仲康只得出列上前回答。他空出来的位置立即便有人挤了过来站定，快得明润想站过去都没来得及。原本马仲康站那边护着明净，他就站的这边。有些孟浪之人喜欢趁着人多拥挤的时候占漂亮姑娘的便宜，他肯定得防着点。他站那边去，这边好歹还有大郎呢。便是他不太乐意，也是隔开了明净和旁人了。结果没想到那人比他还快！ 那人站得十分守礼，明明后头的人在往前挤想看清楚点，他却巍然不动。明净反应过来，这人多半是马二哥的同伴，也是在那庄子上训练的。 “多谢！”她这会儿也觉出自己是有些任性了，给人添了麻烦。这可不是后世，公交车上大家挤成纸片人也不会有人觉得有伤风化。当然，后世也有公交色|狼呢。 “封姑娘客气了。” 明润听到这样的对话便安心了，注意听着马仲康回答方知县的话。 “是，那日是小人第一个动的手，就是朝这位恩将仇报的杜老爷。”马仲康边说边伸手指向杜老爷。 杜老爷听到恩将仇报的字眼，立即吼了起来，“你放屁！”鹰军于他杜家只有仇没有恩。声音很大，离得近的杜乾宇都被吓了一跳。他今天再露面整个人都显得很呆滞。 第347章 347.审案 马仲康朝杜老爷轻蔑一笑，“那晚不是凌大人带着鹰军的将士及时赶到，你杜家不但要折财，怕还有人要殒命。救命大恩，你居然不认？大人，我第一个出手，其一就是不忿杜老爷这个态度。鹰军保家卫国，那晚也有弟兄伤在响马手中。凭什么还要被冤屈啊？其二嘛，我也承认是趁机报私仇。杜老爷趁火打劫，趁着我爹病重，我家没有银钱延医用药之际，强逼着以低价买走我家祖传的十五亩田地。” 原本马家日子还是过得的。如果不是杜老爷使出卑鄙手段逼迫，搞得没有其他人敢买，自家不得不把田低价卖给他。他们家何至于落魄至此？他逼不得已去码头扛大包供养母亲。大哥跟随商队远行遇上响马，为了保命落草为寇，如今都还在边关做军奴。虽然说于校尉他们说了会帮自己关照，但那样的日子曾经是个读书人的大哥怎么受得住？还不得累出毛病来啊。他宁可去做军奴的是自己。 然后明润和红砂村的人也纷纷出列，一一讲述当时的经过。 末了方大人叫了两个村的里正上堂，让他们回去教育、约束子弟。遇到事情不要光想着好勇斗狠，有事要懂得找衙役嘛。不过念在村民是义愤填膺，又是初犯，这一次就暂不做惩戒了。 方大人的话音落下，明净明显感觉到旁边大郎松了口气。 接下来审的才是堂下跪着的三家人污蔑鹰军一案。这件事是完全没有实据的。刘三和贾少爷都把责任往杜家父子身上推，说是误信人言，受人蒙蔽。 杜老爷被女婿气得差点当堂吐血，如果不是他撺掇又帮着联系上刘三，他怎么敢将事情闹大？说军中已经大点好了，那个于校尉就是来收押凌惊寒等人的也是他们俩。不是他们自己就算折财也不至于父子俩一起成了阶下囚。 当下也叫起撞天屈来，说自己是被刘、贾二人利用了。刘三想利用这件事扳倒凌惊寒以绝后患，不然干嘛出钱出力。至于贾少爷就是收了两边的好处居中联络的人了。 ...... 明净懒得听他们狗咬狗，便对明润道：“好像没咱们的事了。” “嗯，那走吧。” 马仲康和同伴带着他们挤了出去，大郎等人也跟着出去了。明净和明润同三爷爷打了声招呼，预备送明皓回书院去。大郎说要回家去，家里还有事儿，很急的样子。明净怀疑如果不是担心被惩罚，他压根都不会走这一趟。 另外几个后生道：“大郎，你急什么嘛。难得来一趟城里，你不给家里人带点什么回去么？” “不用了。” 还有人道：“大郎还需要带什么啊？咱农家需要的什么东西是杂货铺子里没有的？” 听到‘杂货铺子’四字，大郎表情有些不自然，“我、我走了，你们好好逛。” “那回头我们去周家买东西，就报你的名头，让他们便宜点啊。” “不、不好的。”大郎说完匆匆忙忙的就走了。 明润道：“他急什么啊？” 第348章 348.相邀 “切，还真担心我们占他家便宜不成，就是说笑而已。历来都是他们家占大家伙便宜呢。我有铜板哪买不到东西啊？大家伙一起去，买得多了店家自然会算便宜点。走——” 同村的几个人一起走了，明净和明润送明皓回去。马仲康自然也跟着他们一道。 明润问明净，“我觉得大郎有些不对劲。他们家难不成真出什么事了？” 明净道：“其实我不想关注的。但那天我和玉姐在周家杂货铺附近撞见二堂哥，他面色不大好。然后昨天大清早我上山又遇上他们母子急匆匆的进城。” 明润挑眉，“四伯母好得挺快的啊。哦对，二丫那里遇上一桩好亲事，她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我怀疑周家这门亲事不是表面听起来这么光鲜。大郎二郎他们应该是已经知道了其中的猫腻。但看样子，没打算回绝。” 明润蹙眉，“可如果四伯、四伯母愿意，那咱们也无能为力。除非二丫跑出来求助，那三爷爷才好说话。” 马仲康道：“二丫那个人我从小看她长大，最是虚荣不过了。我估摸着她自己未必不乐意的。” 明净点点头，“倒也是啊。那大概不是什么大的问题吧。” 明皓道：“是不是我们也管不着啊。她有亲爹娘，还有亲哥亲嫂子。” “没错，不说这个了。” 三人将明皓送进书院大门，他这会儿回去还能上大半天的课呢。这都冬月了，回头腊八之后书院就要放假。年后春暖还寒的时候他就要考童生试了。这次考试的成绩不但关乎他能不能成为淮山县本朝开国第一个十岁前考上童生。更直接关系到他能不能破格进入学宫继续深造。只要明皓能考上童生，想来方大人不吝于亲点他入学。至于是不是公费，明净如今倒不是太在意了。 明润回望了一下树人书院的门，“其实当年我考上了这里的。当时九叔还有三爷爷都表态可以资助我。” 明净惊讶的道：“那你怎么没接受呢？” “我们家同三爷爷家血缘关系已经有些远了，我还能一直指望人家不成？读书可是件烧钱的事儿，越往后花得越多。而九叔那会儿自己也要准备进京赶考的费用，你们家的田又被人占了。不过现在好了，回头等客栈开起来，我不是也有二两的月例么，还包吃住。回头我都攒起来，读书赴考也好，娶媳妇也好，就可以靠自己了。”明润话中满是自己挣钱自己花的骄傲。 明净想了想，“是啊，会越来越好的。只要我们齐心，一定可以把客栈做大做强。”如果当时她爷爷还在，家里也还没有分家，明润哥应该就有读树人书院的机会了。甚至她爹进京赶考的费用也不用自己想法子凑。说来大伯和王氏还真是属貔貅的只进不出。好在经历过这次病倒的事，她爹也不再是包子了。 “敢问前面可是封举人家的姑娘？小的是知县夫人遣来相邀的家仆。”身后有人气喘吁吁的跑来问道。 第349章 349.交谈 明净转过身，他们三个其实也打算回去了。用明净的话说，逛街什么的那就是花钱的活计。如今只出不进，哪怕只是花十文钱去吃面她都不舍得的。虽然说药材的事儿已经有眉目了，但毕竟还没有落袋为安啊。这眼瞅着又要过年，也是花钱的事儿呢。要不是近来她爹那里各种药材、补品都有凌荆山送来，明净就快吃不消了。 “你是说方知县夫人？” “是是是，小的正是方家家仆方勇。是跟着大人和夫人从京中来淮山县的。” 既然父母官夫人相邀，那自然是要去的。以后客栈开起来，要打交道的时候还多呢。不过方夫人缘何相邀也不难猜，冲着凌大哥来的。想通了这点，她难免就有点赧然了。 明净对明润道：“那一起去看看吧。”她肯定不能一听人说就信了，和兄长一块儿去才说得过去。而且如果真是方夫人，那回头让明润哥到方知县那里去混个眼熟也好啊。 马仲康便自行离开了，暗中还有人跟着，倒不必他亦步亦趋的。明净兄妹俩便跟着方勇去到县衙后衙拜见方夫人。 方夫人热情而不过分，这让明净稍微自在了一点。因为方大人的公子留在京城读书并没有跟来府中便没有男丁，明润便也跟着坐在这后院正堂。反正方夫人也年长他们许多，明净也在场。 方夫人和明净叙了几句也没有冷落他，“封家小哥一看就文质彬彬的，如今在哪里读书？” 明润起身回道：“晚生读完私塾就在家自行温书，之前考过一次秀才可惜没中。如今一边做事一边看书，等待来年再考。” 方夫人方才便看出来了，他穿得虽然干净整洁，但衣服也洗了好几水了，一看就是寒门学子。这会儿听说他做事之余还不忘读书心中很是认同。 “坐吧坐吧，不要客气。是啊，万万不可轻易就放弃了学业。你这等上进的子弟，我家老爷最喜欢不过了。以后得闲，同明净常来家坐坐。” “是。” 方夫人又转向明净道：“听说令弟颇有乃父之风，如今更是年纪小小就要挑战童生试了？” “他想试试，就让他试吧，不然不甘心的。” “你这个长姐，倒真是有几分养儿子的架势啊。听说今天特地为他来的？” 明净笑道：“是啊，先母早逝，那会儿弟弟还不足两岁。我还真是半当姐姐半当娘把他带大的，难免看得有点重。” 明净奉养病父抚育幼弟的事方夫人也听方大人提起过，当下笑道：“你们都是好孩子。” 说话间侍女进来禀道，“夫人，您定的绣屏到了。绣娘等在外头，要不要拿进来看看？奴婢听说封姑娘绣技出众，请她帮您一起看看可好？” 方夫人本来不喜侍女这会儿进来打扰，听了她后面一番话倒是颔首赞同。说实在的，让她和一个初见面的小姑娘一直找话题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这还不是下属的女儿，而是上官未过门的媳妇。这个中分寸并不是很好拿捏的，谈谈绣品倒的确是挺合适的。当下让人把绣屏拿了进来。 第350章 350.绣品 聊绣品自然不会是明润这等男子的爱好，方夫人便让下人带他去方大人的小书房去略坐坐，还说他可以随意翻看里头的书籍。明润当下便欢欢喜喜的跟着人去了。 明净心头嘀咕，可千万别是蓝氏绣坊的人啊。但以知县夫人的身份地位，选全县最大的绣坊才是理所应当的。她这里正嘀咕，就见到进来的是一面之缘的刘家三妹，当下喜出望外起身招呼道：“原来是刘姑娘，好巧！” 方夫人道：“认识啊？” “嗯，是啊，之前我到刘家绣坊去过。”明净笑道。 刘三妹朝着明净笑笑，“封姑娘，确实好巧。”然后躬身道：“见过方夫人，您的绣屏做好了。娘让我给您送来，您瞧瞧。” 方夫人让她摆在了桌上，转头跟明净道：“之前我是让蓝氏绣坊的人带了样品来看，可是怎么都不满意。有人就跟我说起这刘氏绣房，说她们摆在大厅里的屏风绣得特别好。我去看了看，就让她们试试。你瞧，还真不错呢。这下我倒是不用到府城去订货了。” 明净看看那绣屏，小小的一幅，里头是一只白狐，身子是绣的，的确是惟妙惟肖。尤其狐眼特别的灵动。狐尾看起来倒想是用真的狐尾的毛粘的。看来这只是方夫人试刘氏绣坊技艺而已。她怕是怀疑大厅里的屏风不是刘氏的手笔。 “夫人是要绣来往京里送么？”明净问道。不然，要求不会如此之高啊。这小绣屏很明显是刘娘子亲自绣的，和大厅里的摆件如出一辙。看来为了拿下这单声音，她也是拼了。 方夫人点头，“京中婆母明年七月六十大寿，我是打算送四扇屏风送去的。倒是没想到小小淮山县居然有如此绣技出众的人。” 她留意到明净一直没有出言评价，想起她说去过刘氏绣坊，大概是因为有些关联不便出言影响自己的判断。便笑道：“我打算绣四幅，第一幅小儿苦读，第二幅高中进士，第三幅儿女双全，第四幅出京为官。我家老爷在此，婆母心中必定是惦记的。” 明净听到一半就明白了，这是送回去刷存在感的。方大人还是想调回京去的，所以想请老母在父亲耳边吹吹风，使使力。看来方家在京中必定也是有些能量的家族。 方夫人最后便定下在刘氏绣坊做着四扇屏风，先行支付了一百两银子的定钱。 刘三妹告退离去，明净才开始和方夫人聊起这幅绣屏来。方夫人听她言之有物，也和她聊起还在京城时京中流行的住所样式。 “你这样花一般的年纪、样貌，就该好好打扮才是。” 未及时，方大人审完案子回来后衙。在小书房和明润一番交谈，觉得此子倒也是值得培养。不过等到明润提及自己将在明净即将开张的客栈做帐房，他就打消了把人弄到县衙打杂的念头。明净一家和她嫡亲伯父家的关系他也听几个下属提及过，看来她和这个隔房的堂哥关系倒是不错。他就不挖她的人了。 第351章 351.夫妻 兄妹俩被知县大人和夫人留饭，吃过才离开的县衙。按说方大人今天应该请凌骁吃饭才是，没见到人估计是婉言谢绝回去了。看来庄子上的训练不轻松呢，这都冬天了还这么忙碌。 走出县衙，明润道：“凌大人的面子还真是够大的啊。” 明净摸摸鼻子没出声，转了个话题道：“饭菜挺好吃的啊！” “嗯，是不错。那天凌家办白事请的大厨手艺也很好，可惜你没去。” 明净又羞又恼地喊道：“明润哥——” “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 他们这里前脚刚出去，方夫人立即道：“老爷，你派人在暗中细细的查一查刘氏绣坊和凌将军的关系吧。” 方大人诧异不已，“一家绣坊，能跟凌将军扯上什么关系？” “查一查吧，之前封姑娘的态度让我觉得这家绣坊肯定和凌将军有关系呢。如果是和她本人有关系，她无须避嫌到一言不发啊。” 方大人半信半疑，还是派了人去查。派的是自己从京城带来的得力心腹。不出半日，便得到了正确的消息。之前只不过是完全没往这个方向想而已，其实三堂夫人本来就没有刻意隐瞒。而她只是个代言人也是一目了然的。开这么大规模的一家绣坊，不拿出两三千两银子是办不成的。她是不可能有这个身家的。 知县夫人订的四扇摆在屋里的大屏风，半年做下来光工钱也是四百两银子了。至于丝线、底座那都是由知县夫人提供的。这个幕后东家到底是谁不言而喻。尤其起因还是蓝家大小姐刻意断明净的财路。 方大人道：“这蓝家还真是作死啊。难不成以为被人以商业手段斗倒，林家还会出手扶持？这马屁的代价怕是大了。这封姑娘身上你再用点心，看来比我们当初认为的还要受看重呢。” 方夫人点点头，“还是得拿捏好了方寸才行。腊八节我请城里各家的夫人、千金来家赏梅花，到时候把她也请来。这绣屏也摆上供人观赏。旁的，我看她暂时还游刃有余，并不需要人相帮。咱们现在也只能锦上添花了。”反正她儿子不在这儿，也不怕有人误会她的用意。此时离腊八还有二十来天，不过既然准备大宴宾客，也可以着手开始准备了。那之后，就要送年货回京了。 明净能得到这张请柬，也相当于是重新回到淮山县高层这个交际圈子，对她以后拓展商圈是很有帮助的。 方大人笑道：“不妨事，用饭的时候你没听她说么。当时要不是我去封家拜访说起扩建学宫的事，她真的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了。这个情我看她很记在心头的。” 方夫人笑笑，“那就好。不过老爷，你觉得封家姑娘真的能嫁给凌将军么？”凌家的门她肯定是会进的，就不知道是不是明媒正娶了。毕竟，两人的差距也着实太大了些。 “就算不能做正室，也必定是格外得宠的二房。如今夫人还当多用心。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第352章 352.难题 这边明净和明润出了衙门走不多远，居然碰上了行色匆匆的顾伯。明净忙上前招呼了一声，顾伯停下脚步，“你不是早走了么？” “本来是走了的，把明皓送回书院之后得方夫人相邀留饭，我们在她家吃了午饭才告辞的。顾伯您这忙什么呢？”这冬月间顾伯居然走得额头都冒汗了。 “之前安排下去的受伤退伍的士兵，商家大多嫌弃，过了最开始的一两个月就给辞退了。我这是去调和去了。”当时听说闹起来了，他是搁下筷子就赶过去了。 “调和好了么？” “没有，这是要真金白银拿出来开工钱的。也就是这几年吧，西北大营那位凌荆山凌将军特别的看重这件事。就不好之给点抚恤了断不管了。方大人到任之后，也很看重，我不就得跑起来？可那缺了胳膊断了腿的人，人家不肯要啊。就是要了也是敷衍我们，回头找个茬辞退，我也捉不住把柄呢。可那些伤兵就找上衙门来了。不把他们安顿好，回头纠结起来闹到军营里去，凌将军发怒我们这些小卒子可承受不起啊。” 顾伯是管民生这块的，这倒的确是他分内的活计。明净想了一下道：“这次有几个人啊？都缺了胳膊断了腿？” “那倒没有，有两个伤了胳膊打不直，还有一个瘸腿的。这往哪里搁，人家也嫌有碍观瞻啊。知道他们是保家卫国，可这事儿是朝廷的事，也不能要求商家一定要承担起来。看朝廷如今也没有格外的章程，事儿就不太好办了。”顾伯挑眉，“怎么，你这么问想帮我分担？”这种事他都是去找那些家大业大的主，明净要开的那个小客栈是排不上号的。而且，他也不会拿这事儿来坑侄女啊。 “要不顾伯你先去吃饭，回头让人把人带到我那客栈来看看。如果不是伤得很厉害，干点杂活应该还行。不过你跟他们说清楚，我可开不起多高的工钱。” 顾伯纳闷的瞅她两眼，“你咋还自己把事儿往身上揽呢？” 明润也有些纳闷。达则兼济天下，可明净这会儿可是背着巨额债务呢，今天还连逛街都不肯去就怕多花了铜板。 明净赧然道：“不瞒顾伯，这位凌将军和红砂村守孝的凌大人关系匪浅。” 顾伯了然了，明净丫头这是做给凌大人和凌将军看的，他肯定成全。 “哦哦，成，那你这也是给顾伯解决了一个眼下的难题。我这就让人去叫他们，也会跟他们说清楚。”说着就让跟着他出门的衙役去办事去了。 有了这个插曲，明净就和明润一起到客栈那边去了。 看她蹙眉，明润问道：“你可是在想眼下和长久的解决办法？可这件事真的得朝廷才有能力解决的。而且因为凌将军看重，那些伤兵退伍后日子已经比前些年好过多了。你还记得曾经到村里指导我们训练的那个大叔么，他就是退伍的伤兵。衙门给安排了那样的活计，还是能得些收入维持生计的。” 第353章 353.新人 “你也说了，衙门如今上心都是因为凌将军重视的缘故。但这样不是长久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那位大叔也不是经常有活计的。算了，先办眼下的事吧。”明净想起凌荆山说的他义父要他做的事他升职有了些权势之后一直在做。应该指得就是这件事了。不过，之前他毕竟是在军中，也不能直接指挥地方官府只能是施压。地方官吏这事办得嘛，就有些在他那里混过关就好。所以那些伤兵要闹，还说要去军中找凌将军做主，顾伯才慌神了。不过听他说的，那些伤兵的确是比早些年日子好过了。 去到客栈，钟茂也在这边。他在开始招人培训了。就在后院收拾了一处地方出来。如今招的是跑堂的伙计还有厨房的杂工等。别小看这些伙计，没有一定的情商和智商，也是干不好服务行业的。尤其面对的客人大多是学宫的学子，还不能太不斯文了。 城里这样的人倒是有的，可明净开的工钱并不比别处高，也就四百文一月。这客栈又小，赏钱跟大酒楼、大客栈没得比。所以这进展肯定不会太顺利。不过进去一看，也有了小猫两三只了。就是一眼看去都瘦骨嶙峋的，明净怀疑是钟茂今天去卖人的地方买回来的。不过他前两日才签了合同，今天就想着担负起开业准备的职责，还算是很敬业的。 新学宫是来年三月落成，客栈也定在三月正式开张。所以如果选定了人，那就是出了元宵集中带薪培训一个月，然后参与到开张的准备工作里来。 原本本着用人不疑的态度，明净没打算干涉太多。但如果要收容几个伤兵，就肯定要告知钟茂一声了。 钟茂正在给这两三个人训话呢，“我这会儿先不说别的，首先在这里干能让你们吃饱饭。每一顿都像刚才这顿一样，管饱。等你们这几日都长个十斤八斤的，咱们再说下一步。看你们这风吹会就要倒的样子。” 跟我干，有饭吃！这个话虽然朴实，但显然说到这三个人心头去了。明净看到他们的眼睛都亮起来了。 “掌柜的，我们跟你干！” 明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钟掌柜的，这三个人你上哪找来的啊？” 钟茂开始背对着门，这会儿听到明净的声音才转过身来，“哟，小东家，您来了。你们三个，这是小东家。举人老爷家的姑娘。你们也跟着我喊小东家。” 三个人参差不齐的喊了，明净点点头，“行，既然来了那就不是外人。就是你们掌柜的说的，只要好好干活如今就能让你们吃饱饭。等以后，还有机会顿顿吃肉。” 钟掌柜说吃饱饭，眼前这三人是信的。刚才就吃饱了嘛，而且还都给添置了一件外衣让他们穿暖和了。可这吃肉，他们表示不敢想。 明净也不在意，反正以后开分店得到晋升，待遇也跟着涨大家都是看得到的。看不到实际的，这会儿说破天也没用。主要这几人目前的想法也就是吃饱饭，给他们讲职业规划什么的早了些。 第354章 354.说服 “不信的话，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钟掌柜，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堂兄封明润，以后他就是咱们四为客栈的账房。他明年要下场考秀才，我想你们应该也能说得上话的。你给他们三个先安排一下，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钟茂点头应了，让这三个人先下去了。让他们烧点热水过来喝，这会儿没茶叶，但热水还是能弄到的。不过这会儿还得先劈柴，热水且得等着。 这里比较简陋，也就是万一下雨能在屋檐下避避，基本是在露天的小花园里。那三人晚间也是在明净准备的通铺那边用大箱子并排在一起先搭铺睡着。被褥那些都是钟茂临时买的残次品，先凑合着使。主要明净暂时也只给了他五十两的启动基金，他买这三人就花了三十两了，肯定得省着花。但这日子比起他们之前已经是很好了。 等人下去了，看钟茂和明润互相拱手见过礼，明净道：“进了腊八，晚间还是给他们添个火盆吧。还有，这三个人你找人检查过身体没有？” 钟茂点头，“查过了的，没有什么大毛病。能治好，不用花太多银子。小东家，这是他们仨的卖身契。我这招不到人，就只好先买了。一共花了三十两。”他是特地挑着病了打折的人买的。 “又要年岁合适的，还得长得周正，三十两能买下来不容易，辛苦钟掌柜了。这钱我等下给你补上。来，我们这边走廊下坐吧。因陋就简，如今就先凑合一下。”廊下是自带坐的木凳的，总比坐小花园的石桌石凳强，这大冷天的。 “小东家客气了。” 坐下之后明净开口道：“是这样的，我今天去衙门了。出来碰到管民生的顾伯，他说之前安排的三个伤兵让人给找茬辞退了。我打算把人叫来看看，如果还能做活就收下他们。像劈柴、打扫这类杂活总是能做的。” 钟茂诧异的挑眉，“小东家，虽然咱们招人有困难，这城里人肯来做的几乎没有。但你也不用招伤兵啊。” “我这是想帮着解决一下他们的出路。而且，面对学宫那些热血沸腾的学子，咱这不也是卖了个情怀？” 钟茂想了想，四为客栈的定位天然就能赢得学子最初的好感。但这份好感也是需要维系的。他们的价廉物美可以维系，卖这种情怀也是剑走偏锋啊。 他点头道：“那把人叫来看看先。” “一会儿人就到了。我想着他们也是有些功夫在身的，没准关键时候还能发挥点效用。” 明润一直在旁边观察着明净，他也有之前明玉同样的感受了。这个堂妹的确是蛮厉害的。看她和顾伯还有钟掌柜说话，那都是说到他们心坎上去了啊。顾伯顺水推舟接受了还好说，免去了他的麻烦嘛。可钟掌柜的开始其实是有些抵触情绪的，甚至对明净这会儿来也觉得是不够信任自己。这会儿倒是想明白了，知道她就是为这件事而来，什么情绪都没了不说还很支持她的决定。 那三个人很快就被衙役带来了，的确是一个瘸了两个的胳膊明显有问题。而且胳膊打不直的还有一个脸上有一道狰狞伤疤。 第355章 355.故人 “封姑娘，人给你带来了，我就先走了。”衙役说着就要离开。 “这位差大哥，你等一下。”明净拿出三张卖身契递给明润，“明润哥帮我跑一趟吧，把卖身契到官府做个登记。” 明润接了过去，“那差大哥，咱们一道走吧。” 他们几人离开了，那个瘸腿的退伍兵道：“我们是不会签这个劳什子的。”他们三个面对明净都有些面色不善，并不认为她真的能接受自己。 “不用签，一旦你们找到更好的下家，来去自由。” 回答明净的是一声冷笑，他们要能有好的去处还会到她这里来？ 明净也知道一时很难取信于他们，因为他们实在是被辜负了太多。浴血沙场时如果遇上不良上司会克扣军饷，有些军需要不就没有要不就是残次品。尤其棉衣都可能是黑心棉，有人隆冬因此生生冻死。为国受伤，可是朝廷给的抚恤再节约也只够一两年花用，然后就求告无门了。很多人就这样在贫病交加中无声无息的死去...... “我这里年后开业，如今暂时就是一些杂活。开业以后你们也不方便去前面直接待客，还是在后厨做劈柴、打扫、挑水那些就好。如果遇上人捣乱，如果你们动手不吃亏就替我动动手。一个月给你们三百文做月钱，包吃住。当然，就是住大通铺，吃嘛也是大锅饭，但能吃饱穿暖。” 瘸腿老兵狐疑的道：“小姑娘，你说真的？”这听起来不像之前是糊弄他们的啊，话说得很实在。 明净点点头，那两人看起来都是跟随这个人的，一直都是他在出声。 “那好，我们做。”缺腿老兵说着忽然用拐杖挑起一旁的一块石头射向旁边屋顶上道：“给我下来——” 上头果真跳下来一个人，那拐杖继续往人身上砸去。明净反应过来，这是给她的投名状啊！她赶紧道：“误会、误会，自己人！“这屋顶上的肯定是凌大哥派来暗中保护她的人啊。估计是聋了的护卫不好找，至今还没有上岗呢。这就是凌大哥庄子上的人吧。 双方没有打起来，倒不是因为明净喊得及时，而是大家是认得的。 “童小七？”瘸腿老兵认出人来，生生将拐杖的去势止住了。 童小七朝他抱抱拳，“肖三哥，我奉命暗中保护封姑娘。方才看到你有些吃惊一不小心就露了行藏。” 明净听到这里明白过来，合着这位肖三哥早就发现屋顶上有人了。不过之前懒得理会，等到接下她的聘书这才有了责任感准备替她清除隐患，同时显一显自己的本事。 肖三哥震惊地道：“你说什么——”童小七是将军身边的人，他还能是奉的旁人的命？ 童小七朝他笑笑，过来抱拳向明净行礼，“童逍奇拜见封姑娘！是我失职，令姑娘受惊了。” 明净摆摆手，“没事，倒是辛苦你了。既然是熟人，那就更好办了。肖三哥是吧，等我堂兄回来，让他写了聘用契约，咱们各自签了就好。这段时日你们就在这里住下，听从钟掌柜的安排。” 第356章 356.震惊 肖三哥还有些回不过神来，被身后一个伤了胳膊的老兵捅了一下才赶紧点头应下。 明净道：“要不，你们去叙叙旧？我就在花园里转转。” 说话间热水终于送来了，之前三个里那个最年轻、约莫二十上下的小伙子提着茶壶，拿着碗过来。 明净道：“也没茶，这大冬天的大家喝杯热水暖暖身子吧。” 钟茂介绍道：“这是耿发，他身价最高，花了十二两。人倒是挺灵活，以后养好身体调教一下放出去跑堂不错。”当然，这小子吃的药也最贵。 耿发给众人一一倒水，便是对肖三哥三人也是以礼相待。这会儿听到钟掌柜的介绍自己便道：“小东家、掌柜的，另外两个大哥在打扫大通铺那间屋子的卫生。” 肖三哥对两个伤了胳膊的老兵道：“你们俩也去帮忙，我和这位童兄弟说几句话就来。” 这两人喝了热水，答应着就跟着耿发去了。 明净和钟掌柜到小花园一边散步一边说话。钟掌柜道：“小东家，咱们好像是无意间请到了一个高手啊。”至于屋顶上潜伏的人从何而来，他聪明的没有追问。 “好像是啊。” “如今又添了三个做杂活的，那咱们顶多就只差两三个人了。甚至如果那两位手不方便的兄弟单手如果能训练到很灵活，克服一下暂时不招新人都可以。他们另一只手也不是就废了。我今天买的三个都可以出去做跑堂。” 明净想了想，“那你先用着试试，不行再添人也可以。” “这是我订的家具物什，等了约定的日子你待人去一一验收然后让他们送货。然后再置办铺的、盖得、窗帘、桌布之类的就好。要好好挑哦，以后的分店也会照着来。”钟茂是秀才，明净相信他的审美是符合那些学子的要求的。 钟茂接过明净递上的订金收条点点头，“好的，我记下了。” 而另一边能看到他们的角落里，肖三哥拉着童小七问道：“你是奉将军的命保护着小姑娘？她是什么人啊？”他太震惊，叙旧都顾不上就先问了这个问题。 童小七道：“如果不是老爷子突然撒手人寰，这位封姑娘就要和将军定亲了。只等她明年及笄之后将军就要迎娶的。” “你说什么，什么老爷子？” “哦，将军就是淮山县红砂村的人啊，说起来你们居然还是同乡。凌老爷前些日子过世了，咱们将军如今在家守孝呢。你要是想见将军，其实很方便的啊。嗯，肖三哥腿脚不方便远行，等着将军来这里找封姑娘的时候见也可以的。” 肖三哥这才慢慢消化了之前童小七的后半句话，“你说我这新东家是将军的人？” “是啊，不过如今还没有过了明路，毕竟在老爷子的孝期嘛。但咱们将军一旦做了决定，那肯定就是铁板钉钉的了。” “我就说嘛，哪会突然冒出这样的好人来？” “将军还不知道这事儿呢。我说肖三哥你福气不错啊，不在将军手下了，又混到未来将军夫人手下去了。” 第357章 357.惊讶 肖三笑道：“她就算是做给咱们将军看的，我也领她这份情。”关键这不是施舍，他干的活是值三百文的。如此也要好接受一些。像之前那家，其实活没让他们少干，还摆出一副施舍的嘴脸来。 “我暗中保护封姑娘有一段时日了，我觉得她不是做给谁看的。这位姑娘和旁的姑娘都不太一样的。反正以后时日长了就知道了。唉，我这次露了行藏，回去就自请处罚。”他本该遇到什么都不动如山的，结果看到许久不见的同袍，还发现他瘸了腿就失态了。高手一下子就可以察觉到他的存在，这是大大的失职了。 肖三哥点头，“你是该罚，要是下头的不是我，说不得就要给封姑娘带来危险了。” 稍后，从童小七口中明净震惊的得知她方才三百文一月雇来的居然是一名前任鹰军士兵，是近来因伤退伍的。虽然当前边关没有大的战事，但是小的冲突还是有的。而肖三原本是被派去异族王城执行刺杀任务的，任务失败九死一生的回来，结果正好是凌荆山不在军中的当口。就给人这么赶出了军营，完全没有享受到鹰军士兵退伍该有的待遇。也是鹰军才成立五六年，很多东西都没有形成制度，就给了别人可操作的空间。 明净讷讷的问童小七，“你看我要不要给他涨点月例啊？” “呃，就是要涨最好也等到以后他表现好了之后。不然，肖三哥怕是不会接受。他这个人骨子里很傲气的，不然也不会被人赶出来也没有去找人。既没有想办法找将军求助，也没有去找旧日同僚帮忙说话。” “哦，也好。我看他腿脚不便，要去庄子上看凌大哥怕是不大方便。要不，你把这事知会一声看他怎么处理？”看肖三的年岁应当是最初那批他亲自带出来的鹰军，这感情肯定不同寻常啊。倒是童小七，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来着。 “嗯，我会的。我今天回去就告诉将军这事儿。” 明润很快回来，明净便让他起草契约文书。这个倒不急着去衙门备案，可以等着客栈的人找齐了，一次性的拿去，先让钟茂收着就好。 “成，我马上写。顾伯说你这回帮了他，没收备案例行的好处费。喏，还给你！” 明润已经很熟练了，几乎文不加点的就写完了六张。三个人一式两份，回头双方各执一份。 胳膊打不直、脸上还有疤叫楚二娃的老兵道：“还签这个啊？小东家，不用这么麻烦吧。我也不识字，都不晓得写的啥。” 明净笑笑，“有了这份契约，我就不能随意赶你们走，你们也不能给我撂挑子。双方都有个保障！不识字让肖三哥给你念念。”鹰军的人可都是识字的，又是楚二娃信任的人。由他来念比钟茂和明润念来都合适。 肖三当即拿了过去，一条一条念给楚二娃听了，然后对另一个叫范长贵的道：“你的是一模一样的，就是名字不同。不识字就摁个手印吧。” 第358章 358.关系 有将军那层关系，肖三此时对眼前这位封姑娘自然是信任的。原也不用签这个，但看她比较坚持，那就签吧。至于另外两人有点将信将疑的，有了这个他们就不会被赶走了？不过肖三哥认得跟小东家相熟的人，总比之前有保障一些。 一时，三个人签名的签名，摁手印的摁手印，很快弄完。六份一起交由钟茂保管，等到衙门备案之后再给他们仨各一份。 明净道：“肖三哥，我额外给你派个活儿吧。” “成，小东家发话就是。” “你帮我教他们两个，还有耿发三个识字吧。我们就开在学宫对面，以后的客人大多是学子，所以最好能认字。我这里的规矩，额外加活儿是要给加钱的，你不要推辞。你把他们五人教会，这个月的月例里给你加一百文的奖金。”一百文倒是小事，但耿发三人跟着他认字，以后肯定不敢对他无礼，就是钟茂业也得高看他一眼才是。她怎么也不能让凌大哥的兄弟在她这儿受了委屈被人看不起才是。 肖三本来一口要应下来，听说要加钱便道：“有掌柜的和账房先生在，这事儿用不上我吧？” “我堂哥不在这里，回头客栈准备开业的时候才来。至于钟掌柜的，他还有旁的事儿要忙呢。” 话说得也有理，不过肖三还是明白了明净的用意。他没有再推辞，点头答应下来领了她的好意。 “好了，我回去了。剩下的事儿，钟掌柜看着安排吧。有什么事可以让人到清溪村找我，说找举人老爷家的姑娘就行了。” 童小七跟着明净一道回去了，他既然已经露了行藏便没有再隐身。 “封姑娘，我去给您叫辆马车。” “别！我们先去城门处看看汪大叔在不在。”汪大叔的牛车没交进城费，所以只能停城门外统一的地方。不过来年他是预备交的，要给明净送货嘛。交了才能直接送到后厨侧门啊，不然那么多框子，他每天可怎么从城门搬到客栈去？ 汪大叔的牛车坐回去一个人两文钱。至于叫马车，从这里回清溪村，至少得五钱银子。这还是那种最普通、最破旧的。因为马车不会有什么人跟你拼车，你得包车。 童小七想说我给您出又不敢，只得默默的跟在后头。 明净问道：“小七，我看你跟我差不多大吧。你哪年参军的啊？” “我比封姑娘小半岁。八年前大人回军营的时候从路边把我捡到，我就跟着他住在军营附近了。他每月给些银钱给军营附近一户人家，把我寄养在那里。后来长大了，就进军营做了大人的勤务兵。我的功夫都是大人亲自传授的。”童小七说到后面抬头挺胸的十分骄傲。 明净乐了，“这么说你算是凌大哥的养子啊？”那岂不是以后得喊她娘？ 明润也有些好笑，真要这样以后这小子得管他叫舅舅。 “不是养子，我一直都喊他大人来着。你看肖三哥、凌骁大哥，我也是喊的哥，没喊叔啊。” 第359章 359.探望 给大人当儿子其实童小七心头是很乐意的。他打小就把凌荆山当爹看的。那年他跟着娘逃荒，娘把吃的都给他了，自己饿死在了路边。大人路过救下他，收留了他不说还替他葬了娘。要不然，他搞不好被那些逃荒的人当两脚羊给吃咯。更不要说还有这八年的养育之恩。那会儿大人还没混出头，一开始饷银基本都花他身上了。 可是，大人那个心病他是知道的。封姑娘就比自己大半岁，他肯定不能比封姑娘矮了辈分。不然多膈应大人啊！ 明净忍着笑道：“嗯，我开玩笑的。爹自然是不能乱认的。” “大人也这么说过。封姑娘，你以后可一定要好好对大人啊。只要你好好对他，我替你去死都没关系的。”童小七一脸认真的道。 “呸呸呸，赶紧跟过往神明说一声你是童言无忌，让他们不要当真。什么死啊活啊，不要挂在嘴边上。”比人大半岁，明净很是乐呵。完全拿出和明皓、小四说话的口气来了。 童小七不以为忤，还赶紧照她说的话做了。心头想着反正大人要娶她的，那自己心头拿她当娘、听她的话也是应当的。 明润看得直乐呵，这小子贼逗！ 三人说说笑笑的就走到城门处，可惜汪大叔的车刚走了不久。他每天就在官道上来回，多走一趟就多一趟的收入。明净之前也没打招呼，自然不会在这里空等着。何况他问了同村来的那些人，知道她早就回去了的。 没奈何，三人上了另一辆牛车。这一辆没法子直接到清溪村，要走一截路的。不过总好过从城里走回去。 明润掏了六个铜板把车钱一起付了，他和童小七把明净夹在中间坐着，省得被人冲撞了。 牛车装满了人便出发了，走到大路上就快到要下车走路的时候童小七眼中一亮，小声同明净道：“封姑娘。从这条大路过去，再走两刻钟，离我们所在的庄子就不远了。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明净心头一动，这会儿才未正时分，的确还早。想到这里便转头去看明润，后者道：“那在路上要是看到村里的熟人，我托人带个话回去吧。”其实，他也很好奇来着。之前马仲康同明净说了几句庄子上的事儿，也没背着他。这边离村里人家的田倒不是太远，遇上人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果然，没走多远就碰到有人干完这边田的活计要回去的。明润探头道：“马三叔，劳您顺路去同我九叔讲一声。我同堂妹办点事，晚些回去。” 牛车走得慢，那边听到便回头答应了一声。 又坐了两刻钟，兄妹俩跟着童小七下了马车。待牛车走远，明净朝他指着的方向看了看，什么都没看到。 “要转个弯才能看得到。”童小七说着，把手放进嘴里吹了几声长短不一、响亮的口哨。 附近有人听到了就道：“小七这小子回来就回来吧，还让送马过去。对了，他不是去保护封姑娘了么，怎么就回来了？” 第360章 360.闻讯 “很明显他小子能耐，把封姑娘带来了呗。你赶紧弄两匹温顺的马送过去，我这就回去报告。” 这里是岗哨，一共有三个人。留下一个人继续站岗，另外两人分头行事。 明净这边还没转过弯呢，就看到有人牵着两匹马过来了。 “封姑娘，您请上马。”来人来到明净跟前躬身道。这条道不好走马车，真要进去还有得走呢。所以，还真得弄匹马来代步不可。 明净看看马，“我不会骑马。” 童小七道：“这是很温顺的母马。你上去，我替你牵着就是了。只要你坐稳就成。” 明润也不会，虽然君子六艺就有御，但他就在私塾读过哪有机会学骑马啊。不过他骑过牛，小时候放牛来着。所以，还真是不怕骑这大家伙。当下听牵马人说了要领便翻身上了马背。转头看明净，她个子不够有些上不去。 童小七道：“我趴下，你踩着我的背上去吧。”说着就真要往地上趴。 “别别别，那边有石头，我们过去上就是了。你帮我把马控住，别让它突然立起来。”明净举目四顾，然后指着斜前方道。 童小七看看石头离得挺远的，不过还是听话的牵过去，护着明净踩着石头上了马，然后再把马牵回来，“走吧！” 明润不用人牵马，他自己拉着缰绳。说实在的，这马温顺，跟骑牛也没有太大的区别。而且他这会儿还真是挺兴奋的，生平头回骑马呢。说实在的，今天跟着明净，他在县太爷家吃了饭，和县太爷直接对话，如今连马都骑上了。想想大郎、二郎他们，可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明净坐在马背上一开始一动也不敢动。童小七牵着马背对着她，心头直好笑，封姑娘这么能干居然害怕骑马。他转头道：“没事的，你放松一点。试着摸摸马的鬃毛，腿别夹太紧了。” 明净骑了一会儿也没发生什么，这才慢慢放松下来，还按照童小七说的放松腿，然后摸了摸马背，慢慢吐出一口气来。 凌荆山这会儿也得到消息了，他将口中叼着的一根草吐了出去，从石头上起身，然后就朝山坡下大步走了。这庄子里有一片自带的山林来着。 走了两步，他回过头来，“都把上衣穿好！” 虽然是冬天，但方才强度很高的一番训练，有些人就将外衣脱了，里衣也拉开了老大的口子。这会儿一个个的赶紧整理起仪容来。 凌枭看着自家将军大步而去有些好笑。这要进庄子来且有得等呢，看样子是打算迎出去？再一看，越走越快了啊。路过马厩拉上一匹马翻身就上去了。凌骁一拍大腿，可不是要迎出去么。他转身对正穿衣整理的众人道：“一会儿要是封姑娘过来看，都好好表现啊。” 明净这会儿还在半道呢，听到一阵很急的马蹄声，然后凌荆山骑着马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视线范围里。就和那晚响马进村时看到的一样帅气。她都快要星星眼了！ 第361章 361.参观 看到人了，凌荆山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到了跟前直接勒停了马，朝着明润点点头，“堂兄”。要是没这堂哥跟着，他直接长臂一捞，就把明净从马背上抱过来放自己身前带回去了。那情景想想都美！ 不过也是，偶尔私下在山上见面其实已经出格了。像这样过来探望，封家怎么可能让她独自前来？ 明润这会儿还不知道凌荆山的真实身份，但已经感受到他的能量了。当下也客气回礼，“封大人——”虽然这声堂兄提前叫听着有些别扭，不过明净也没否认，他便也应下了。 凌荆山调转了马身和他们并驾齐驱，明净还是在中间。她看到庄子了，一眼望去还真大！ “这庄子有多大啊？” “背靠一座山林，有一百二十亩坡地，八十亩良田。住人的地方还有十几亩。我之前叫人置办下的，这会儿让那些人像屯田一样的弄，自给自足不成问题。”也就是前期的马匹、武器等费了银子。不过长期下来就算不能全替他赚回来，但也不用再费银子养人。说不得年月久了庄子上还能有盈余。再说，他还得了几十匹好马呢，就这个和精良的武器最费银子了。 啧啧，地主啊！明净感慨道。 凌荆山朝向她，小声道：“庄子是用杜家的银子置办的。” 明净一下子就笑了出来，杜家父子和刘三、贾少爷的下场她吃饭的时候听方大人说了。污蔑鹰军性质太过恶劣，当堂打了五十大板，然后发配三年。活该！ 明润很识趣的离他们有些远，看得到听不到。只要两人没有亲密举动，他就不刷存在感。要是两匹马靠太近了，他就适时咳嗽两声提醒一下。至于童小七两个，自然更不敢碍事了。 凌荆山领着他们参观庄子，各处也算因地制宜，来年就能有好收成。 走到方才众人训练的地方，凌枭正带着人打拳呢。就是明润都跟着学了的那套，不过这几十人打得那叫一个虎虎生风。他不小心就给看住了，站在原地半天了脚都没挪地方。 凌荆山看一眼凌骁，后者心领神会。这么多人还怕缠不住一个舅少爷？就投其所好，逮着他感兴趣的方面和他聊呗。当下伸手就拉明润加入进去一起打拳。 明润摆手，“我跟你们比，那就是打的花拳。” 凌骁道：“这都是靠练习，而且一个人练也不如大家伙一起有个比较来得有劲儿。我们这儿，明润你得闲常过来走动。也给我们讲讲书上的学问。大人总是嫌我们是大老粗，懒怠和我们说。你不会也嫌我们吧？” “不会、不会。”明润当真就过去跟他们一起打拳去了。反正只要明净他们不进屋，就都在他能看见的地方。他也不是那么不识趣一定要跟着人家两个转悠。 凌荆山便带着明净往山坡上走，“你今天怎么想着过来啊？”以明净的性子要是没什么缘故肯定不会主动跑到庄子上来。最初的高兴之后他就想到这点了。 第362章 362.商量 明净叹口气，把肖三的事儿直接说了。 “我知道凌大哥是真心要做这件事。只是多少年的惯例了，你要插手管得拿出行之有效的章程来。而且最好恩由上出！”说到最后一句，明净的话音已经几乎低不可闻。 凌荆山当然知道这个事儿不好由自己来做，而且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别看他手头有银子，但整个西北答应多少因伤退役的老兵啊。那也不是管一时，那样和如今又什么区别。所以只能是靠着朝廷的抚恤和地方官府来作为。 要说到章程，也是因为他还年轻，才起来也没两年。不过明净说得没错，这件事必须恩由上出，他不能管太宽了。不然一条收买人心的罪名就能让他前头十年的打拼全毁于一旦。今后要做的事，也再无可能成功。被边缘化都是最好的结果了。 想到这里，他看一眼明净，明净爱看历朝历代的史书他一贯是知道的。但没想到她的政治敏感度还真挺高。上一次开客栈的事儿她就问过他有没有妨碍。原本只是他们一家子是没什么关系的，但和他这个掌军权的未来姑爷扯到一起说，就怕有心人说他们是处心积虑结交天下士人。不过也还好，他一向和文人不打交道，谨守文武的分际。而且就是开个客栈而已，又不做额外的事，怎么就拉拢士人了？写丁忧折子时他带了一笔，算是事先有了个交代也就过去了。 但这伤兵的事，他确实不宜干涉太多。 “历来都是给些银钱了事。可那些当兵的，有几个有理财之能？用不了多久就要山穷水尽了。尤其那身上的旧伤再发作起来，到后头药都吃不起。义父当年如果有足够的银钱延医用药，也不至于拖成了治不了的毛病。我也只能是往兵部、往皇上那里递折子说明情况。就拿肖三这件事做个引子，回头我去城里看看他。” “管用么？”明净有些没把握的道。如果上折子就能解决这个难题，早就解决了吧。 凌荆山皱眉，“皇上也不是真不重视。可加大抚恤力度，得户部拨得出银子来。而且，下头执行的人沾了手哪可能一点不贪？如今这世道也是三灾八难的。一时半会儿顾不上这头。” 所以，事儿还是难办。 明净也不是想不到这里头的难处，“这来的路上吧，我也一直在想这茬事儿。求人不如求己！” “怎么说？” “折子呢，凌大哥你还是照上。得让上头知道这件事，你不是没知会过。如果朝廷有章程，而且行之有效自然是最好不过了。可那些伤退老兵，也不能光等着盼着。他们不是刚退下来都会有一笔抚恤金么。索性让他们自己抱团，自己救自己。我寻思，就找一件只要踏实肯干就能有收益的事情给他们做。衣食住行，三百六十行，总能找到适合他们的活计。只要开了个好头，大家也不是没脑子没成算的人，自然会跟进甚至找出跟多的活儿来。至于那些不踏实、不肯干的，那谁也救不了他们。” 第363章 363.商量（2） 凌荆山点点头，“衣食住行，三百六十行”他摸着下巴想了一阵，“你看让他们卖米怎么样？这事儿没什么难的吧，而且销路肯定不愁。只要肯往南方那些产粮的地儿跑，把粮食大批量的往回运。怎么都是能过日子的，遇上荒年不但自己能赚一笔，还能解决大家伙的吃饭问题。南方大丰收降价之际，咱这儿的粮食还没收割呢。正好赚这个差价。” 明净点头，“是啊，甭管富人穷人，那都得吃饭啊。顶多就是穷人吃粗粮，富人吃细粮嘛。” “我有朋友认得江浙一带的大粮商，让他们跟着人跑一趟认认人认认路。这一路回来不就是怕被打劫么，把人带够了还用得着怕？那些盗匪也不想啃了硬骨头，回头还没太大好处的。成，回头我就让肖三去联系那些伤退的老兵，大家集资弄个米粮铺子，先试试水再说。那老小子的臭脾气，估计是不适合做生意的，也只能居中联络一下。也不是太急，年后再说。这个人选还是得精心挑选才是。” “嗯，不过经营管理上，也不能光讲交情不讲规矩。不然，生意是做不长久的。最好是能请到有能力经营管理的人。”明净提醒道。 凌荆山道：“回头就像我这庄子，军事化的管理。” “不成，做生意跟带兵打仗两码事。而且，人家都出了银子了，那就是有股份的，是股东。所以，不能咋咋呼呼的就开起来了，得先把规矩定好。譬如说不能任人把七大姑八大姨都弄进来做事，就只收那些伤退老兵本人。当然，他们也没经历过这些事，反正就是立个规矩：凡是要添减规矩，都得出钱的大家伙坐在一起商量，同意了才行。” 凌荆山笑道：“男主外、女主内，以后我就把帐本子和钥匙都交给你就是了。” 明净道：“嗯，金银财宝、田地庄子还有铺子，统统都交给我好了。我管住了钱，就不怕你在外头乱来。” 凌荆山闷笑出声，半晌道：“除了铺子，我还要开个马场。不为这，也不必花这么多银钱买马了。”说实在的，他的身家如今一半都砸在马和精良兵器身上了。毕竟他发战争财的年限有限嘛。 明净听他这么说，忍不住看着马厩问道：“你这些马到底花了多少银子啊？” “那几十匹马，身价高达三万两。而且是我欠了大人情才搞来的。”当然不只是为了手下这些人做个坐骑这么简单。 明净咋舌，这打仗也忒发财了吧！按童小七路上告诉她的，就六年前大峡谷之战凌荆山一战成名之前，他每月还连零花钱都没有呢，凌大哥本人一身衣服也能穿到不能穿才淘汰。 杜家也就是在清溪村耀武扬威，明净估计他家库房顶多就是千把两银子、银票顶天了。就是再加上凌家的现银也就凑个两千两。那凌荆山这六年逐步升迁中他就弄了两万八千两啊。嗯，不只，那绣坊还花了两千多两。而且他手头也不可能一点钱不留着。再说了，她也只见到这座庄子，谁知道他别处还置办了什么产业啊？ 第364章 364.商量（3） 听了她的感叹，凌荆山道：“这算什么，人三年清知府还十万雪花银呢。” 明净摸摸下巴，“那你说刘家这回前前后后给方大人送了多少礼疏通？” “那我肯定不能知道。不过他挺上道，分了两千两的好处给我。这里头有银票也有实物。”他上回掏空了杜家，也没忘给方大人送一份好处去的。杜家的家产比不上刘家，自然这好处也有大小。不过如果没有他，县城首富也不至于给方大人送好处不是。 明净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来，“他们家还往军中打点了呢。这回可真是亏大了！”刘家居然没去找方大人闹，光收钱不办事。不过，说不定方大人直接告诉他们，他们家卷入军方高层的争权中去了，如今能判这样已经是他运作的结果了。结合之前他们想让人从军中来搞凌大哥，结果凌大哥一点事儿都没有，这也不是说不过去呢。 凌荆山冷笑，军中！肖三这事儿在在说明，有人趁他不在，在朝鹰军下手呢。是想慢慢清除他的死忠，消除他的影响力？倒不是郭子兴，他虽然不如郭帅，却也不是虎父犬子。太下作的事他干不出来。但他干不出来，不代表其他人也干不出来啊。西北大营也有几方势力呢，又和朝中大佬勾结。鹰军人少，但全是精锐，想将这股势力收入囊中的可不少。 两人从山坡上下来，走到房屋外头准备喝点水用点点心什么的。明净眼角余光就看到一片眼熟的一角被风吹起。她绕到屋后一看，得，童小七被吊在了树下。 凌荆山道：“你这唱得哪一出啊？” 童小七也没想到他们走到这边来了，讷讷道：“属下今天失职露了行藏，这是自请处罚呢。” 明净转头看凌荆山，“他小时候你是不是经常把他吊起来打啊？”不然不能这么自觉啊，这都习惯成自然了。 凌荆山讪讪道：“那小孩子不听话是要教训嘛。出门乱跑害我把营里的弟兄都请来帮忙找人，我还不收拾他啊？练武不刻苦，不教训啊？吊起来是吊起来过，不过吊着打是没有打过的。他哪经得起我打？回头打出毛病来我还得掏钱给他吃药，我还得伺候他。” 明净虎着脸道：“你怎么这么简单粗暴啊？”说完扭身就去了前头。 凌荆山冲吊在树上的童小七道：“瞧瞧你小子给老子找的事儿！”说完他就追出去了，留下童小七苦着脸，他不是有心的啊！ 过去明净气还不太顺呢，“之前明皓看到你踹刘三，担心你以后打我他帮不上忙来着。我还说你不是随意跟人动手的人，绝不会欺负妇孺。” “我肯定不会跟你动手啊！男娃子小时候就是有人憎狗嫌的时候，我又没多少功夫管教他。那不是怕他被人拐走了，或者是学艺不精上战场送命么。” “哼，那你义父是这么管教你的啊？” “是啊。我有一回被绑在小茅屋外的大树上，差点没让雷给霹了。把义父吓得赶紧从屋里拖着瘸腿出来把我给放了。”凌荆山点头应道。 第365章 365.解释 明净一阵无语，“那你亲爹呢？”凌老爷应该不是这样的大老粗吧。 “我娘死得早，又有那个女人在一边挑唆，老二更是嘴甜会哄人，我亲爹压根就不太管我。要不是我念书厉害，他眼里就没我了。你是没见过郭帅打他那不成器的小儿子，那才叫一个狠呢，反正打坏了有军医在。” “哼，那你以后有了儿子正好学他们啊。” “不会、不会，我娘死得早，又没有义母，那郭帅的夫人也早早就去了。可是我不同，我有你啊。有你在，我怎么可能对咱儿子这么粗暴。而且儿子有母亲管教，又怎么可能那么顽劣？” 明净转过身，懒得理会他。 这会儿天色也不早了，明润过来叫明净，“我们是不是该告辞了？” 明净站起身，“嗯，走吧。”也不提告辞的话，直接走人。 明润楞了一下，朝凌荆山抱拳告辞，然后追了上去。 凌荆山对跟着明润过来的凌骁道：“去把后头那小兔崽子放下来，让他替我送送。”他是不好在人前露面的。这下正好顺势把那小兔崽子放下来，不然明净的脸一垮他就喊放人，给这帮子人看到还不得在背后笑话他。 “是是是。”凌骁答应着去了后头，等把童小七从树上放下来，他直接屈指扣他脑门，“你小子要自请处罚，好歹等封姑娘走了再说啊。我说你不是故意的吧，借故让封姑娘这么保着你？回头还是得派你去，不然她还以为将军怎么你了呢？” “不是这样的，真不是！” “行了，赶紧去送人。你这顿打就先记下吧。反正你也转暗为明了，记得这两天在封姑娘跟前晃晃。”让她看看你是完好无损的。 “哦！” 回去的一路童小七一直试图跟明净解释，牵着马抓耳挠腮的好不着急。 明净看得好笑，“行了，回去告诉你们家大人，我都知道了。”不就是要告诉她，如今有她劝着他都放童小七一码了。将来怎么可能还动不动就打儿子？ 其实明净不想管的，就是他说的，他是以军法管理手下这些人。她也不想坏他的规矩。不过好在童小七应该算是家将里编外的人，怎么说他也是凌大哥养大的不是，和普通府兵还是有区别的。那他管半是养子的童小七，她干涉一二倒也不算太大的事儿。 童小七闻言大喜，“您不怪大人就好！” 明净心道：是你被吊起来又不是我被吊起来。你都丝毫不怪，我干嘛还管呢？再说了，确实也不是凌大哥把人吊起来的，是这傻小子自己让人把他吊上去的。 回到家，明净留童小七吃晚饭。 “这，不大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躲在一边啃干粮，哪有跟我们一起吃热汤饭好啊？走吧！” 明净还把明润也拉上了，“你说你光是晚间过来帮忙，饭都不肯吃一口，叫我怎么过意得去？咱们以后打交道的时候多着呢，可千万不要外道了。” 明润想想也是啊，光省他一张嘴能省出几个钱来。他要跟着明净做事，就得学学她的大气。 第366章 366.说出 桂嫂很欢迎童小七，“小伙子，你吃几碗饭？”之前明净在山上遇到杜家小混蛋差点被欺负了，有个懂武功的人跟着也好。 童小七赧然道：“大婶，我吃四碗。”他这会儿正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时候呢。还好他不是空手上门的，带了三只野味呢。本来是四只，还有一只明净让明润回头带回家去。再给赵荨明儿带回去一只，他们留着两只吃。 明净和童小七一起帮桂嫂打下手。等到饭好菜熟，明润入内将封璟扶了出来。他看到家里多出一个人来也问道：“明净，这哪家后生啊？”这哪有冷不丁带个半大小伙子回来的？ 明净道：“哦，爹，他叫童小七，是凌大哥之前就派在我身边暗中保护我的。这天儿冷了，我想着还让他躲一边啃干粮实在不好，就让他化暗为明，索性跟在我身边。” 封璟笑道：“是不能这么薄待别人家的孩子。可是，咱们这样的人家，用得着专门弄个保镖么？小伙子，你坐，坐下先吃饭。” 童小七是知道这是自家大人的恩师的，当即深深一躬，“多谢封先生！”一边在下首坐下，正好对着上首的封璟。方桌左边坐着桂嫂和明净，右边则是赵荨和明润。 明净道：“其实我也不觉得有必要，我现在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了。不过凌大哥他比较坚持。” 封璟道：“孩子，你不用跟着啦。这天寒地冻的，回你们大人身边去吧。” 桂嫂道：“先生，有必要啊！明净四下走动，还是有个人跟着咱们放心些。” 封璟知道桂嫂的性子绝不会无缘无故说这话。于是道：“这是有什么事儿我不知道么？” 明净道：“其实也没什么。都过去几个月了，恶人偷鸡不着蚀把米，我本来不想讲的。既然话赶话说到这儿了，我就说吧。前几个月，我在山上采药，杜乾宇带了几个狗腿子想欺负我。幸亏我跟着凌大哥学了几手应急的功夫，又利用小茅屋外的陷阱，把他们都给收拾了。后来凌大哥知道这件事就派人跟着我了。” 这话一出，桌上的男人，从封璟到明润，通通变了脸色。就是早就知道的赵荨，这会儿脸色都十分的难看。 封璟气道：“你怎么不早说？”说完他也知道女儿什么不早说了。自己病病歪歪的起不来，明皓更是才八岁。就连族里，那时候也完全斗不过杜家。明润他们之前被贾家收拾得可是够惨的。那时候说了也不过是令众人为难而已。想到这里他愈发的心疼女儿的种种不容易，也更加的愤恨想欺辱、算计她的人。 封璟一巴掌拍在桌上，桌上的碗都跳了一下。 “杜家，实在是欺人太甚了！”先是意图骗婚，后来竟想用强。这要不是明净学了两手，又胆大心细，岂不是要吃大亏？ 还有王氏，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于明净。杜家骗婚的事她也掺和其中，全不顾亲戚情分，要把亲侄女往火坑里推。这孩子这大半年过得也太艰难了些。 第367章 367.惊诧 明润也忿然道：“真是人善被人欺。咱们家从前有叔叔在衙门做学官还好些，这大半年真是被人骑着欺负啊。”出人头地的想法这半年一直在明润心头翻滚，从他爹被打伤脏腑，再到如今得知堂妹险些被人欺负了。更是因为看到了凌荆山手握权势好办事。那杜家他说收拾就收拾了，一巴掌就把曾经在村里耀武扬威的杜家打落尘埃。男子汉大丈夫，如果不能护父母妻儿，那也枉活人世。 明净挪过去给她爹拍背抚胸，“爹，我没吃亏。杜家如今倒是亏大发了。” 封璟怎么可能因此就消气？都怪他这个病，害得女儿四下奔波弄药钱不说，还连受了这种委屈都得忍着不敢说。今日凌荆山喜欢，能护着他闺女；来日若是不喜欢，还上哪靠人去？只有他自己变成官身才能说得上话。可是，凌荆山的身份那么高，自己也只有一步一步做起。 封璟和明润对视一眼，明白了彼此的想法。封家，真不能这样下去了。 封璟再看童小七，眼神就亲切了许多，“行啊，孩子，那就辛苦你了。不过的确没必要暗中跟着，那样你太不方便。明净，你看给他造个什么身份好？”一个外男，年纪看起来还跟明净差不多，肯定不能就这么跟前跟后的。 明净道：“就说他是我外婆那边的大表侄子好了，是过来探亲兼找活儿的。小七，记得人前叫我表姑姑啊。” 童小七乖巧的应了一声，“知道了，表姑姑。” 封璟失笑，“你跟人家岁数差不多，也就高人家小半个脑袋，还要麻烦人家保护你，你就敢占人家这么大便宜？” 十三四岁的男孩子还没有开始猛蹿个头，还真是比已经发育了几年的明净矮不少。而且，明净的增高药也喝了两个多月了。虽然她自己日日瞅着没觉得自己长高多少，但的确是蹿了一头的。 明净笑嘻嘻道：“他算是凌大哥的养子，我哪有占他便宜啊？” 童小七点头不已，然后把自己的身世又当着众人说了一次，“封姑娘就是我长辈。”完了，这个辈分彻底被定下了。可这不怨他啊。 众人了然，原来是这么回事。不过想到这孩子的身世，也是唏嘘不已。 封璟道：“吃吃，都别客气！”他倒是丝毫不怀疑看起来还是个半大孩子的童小七是不是真的能保护得了明净。既然凌荆山将人派了来，那就觉得他是有这个实力的。人是他一手教出来的，他肯定最清楚童小七的实力。 封家也没什么食不言的规矩，席间明润随口讲起二丫的事。 “隔壁的伯父、伯母如果真的应了这门亲事，那可真是好生糊涂啊。” 封璟面色一时有些奇怪。当初他娘和王氏害得枣花坏了名声，最后嫁了个病秧子。人早早去了不说，生三个孩子还死了两个。这样活生生的例子摆在那里，他哥如果答应婚事，那岂不是糊涂到家了？二丫就是捡来的也不至于被这么对待吧？何况往昔看王氏对她，可比对大丫好多了。 第368章 368.犹豫 封璟对明润道：“等吃过饭，你扶我去隔壁一趟。” “嗯。” 明净也知道她爹虽然是不当包子了，但还是顾念亲戚情分的。毕竟就这么一个亲哥！所以，他认为这件事他当叔叔的不能不闻不问。 饭后，封璟略坐了坐，就让明润扶他过去了。 童小七在地坝里帮着收拾要让赵荨明天带回去的野鸡。他很是勤快，眼里有活，自动自发的就上手帮忙。明净也就由得他去了。 “赵大哥，我爹这过去要是一言不合起点争执，身体受得了不？”可别为了二丫的事，弄得她爹调养了这么久前功尽弃啊。 赵荨道：“不至于吧，他就是好意相劝。就算你伯父不认同，也不至于吵起来才是啊。” “我也过去看看好了。”明净说着解下围裙也往隔壁去了。 童小七倒是没动，隔壁的一切动静他都听得一清二楚呢。赵荨转身进去准备晚间要泡药浴的药材去了。凌荆山的手下一般一次性送来七日一个小疗程的药材，他得将今日用的分出来。 封菖一家子除了二郎、三郎都在，也是在商量这个事儿。王氏去她姐那里问过了，大王氏道：“周家少爷也就是身体弱一些，又不是什么大毛病。他又不用下田干体力活，家里也不是吃不起药。要不是有这点不足，人家能特地寻一个身体结实的村姑？光聘金就给了五十两银子，到时候还会有十八台的聘礼。周家说了让女家都留在家里就好，并不需要回相当的嫁妆。你说说这样的好事上哪儿去找？” 王氏本来就舍不得这门亲事，听她姐这么说了心头的天平就倾斜了。她本来也是想找些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大郎两口子还有潘氏对此都是一副爹娘做主就好的态度。二郎更是送了消息回来又连续几日不着家了。唯一明确表示反对的就是小四了。 “不论做什么，都要有个好身体啊。” 王氏道：“行了，你自己就是往你叔叔那个文弱书生的路子上走的。我那天瞧着周少爷再怎么说比咱家的举人老爷好太多了啊。” 小四想说自己在练拳，但这才一两个月，也没见出太大的成效来。 封菖心头也是左右摇摆，家里多年的积蓄，今年几乎用光了。这门婚事可谓来得正是时候。他听王氏说的仿佛也有些道理，只是不够强壮而已嘛。自己兄弟从小到大也不够强壮，那会儿还多得是人想嫁过来呢。书生用不着像农夫这么强壮，那家有恒产的少爷也不用啊。但他如今看重唯一有希望改换门楣的小四，便也很看重他的意见。 至于二丫本人，她倒是在房间里没有吭声。但众人默认王氏的意见就代表了她自己的意见。 封璟就是这个时候由明润扶着推门而入的。封菖头一个惊讶的站了起来，“阿璟，你都能走过来了？” 其他的人也都站了起来，眼中还是比较惊喜的。毕竟封璟这个当叔叔的一直很照顾他们，他要是好起来了肯定不是坏事啊。 第369章 369.克星 王氏惊喜的道：“老头子你看，咱兄弟这不是就好起来了么。他之前躺在床上可连起身都办不到呢。” 封璟听到王氏这话，说实在的真挺呕。他拖着病体过来是要劝兄长三思而后行。可不是为了现身说法：身体再破都是可以调养好的。 当下他理都不理王氏，直接看着封菖道：“哥，枣花姐这样再明显不过的例子摆在那里，你还犹豫什么？你是想等到二丫过得不好，赵家人上门来说这是报应么？”对他哥这样一贯糊涂的，就得下猛药。 封菖一惊，是啊，他怎么把枣花的经历给忘了？当初媒婆不也是说得花好朵好的，说就是身子骨弱一点，没什么大事么。 王氏一听枣花二字就火了，“老九，你就不能望你侄女一点好啊？” 封璟冷笑，“一点不望着侄女好的人可不是我！”他才刚知道明净之前遭遇的事，这会儿再听王氏这么讲火气压都压不住。 王氏道：“是我不望着你闺女好么？是她事事处处克我，祸害我。要不是她，我们家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财、倒霉？”她今年太倒霉，就请神婆化了水。神婆说她是毫无疑问被人克了。至于这个克星是谁，不用想都是封明净那个死丫头。 “你简直不可理喻！”封璟看着有些歇斯底里的王氏气道。 包氏和大郎赶紧上前拉住王氏，“娘，您别说了。叔叔特地过来，也是好意。” 明润道：“本来长辈说话，我当晚辈的不该插话。可是我忍不住了。四伯，明净她做了什么对不住四伯母的事？她是不该要回自家的房子，还是该上当受骗被杜家骗婚？还是她不该怪四伯母对外人说些不该说的？“ 封菖听王氏抱怨得多了，而且明净对他这个亲伯父从来都不是言听计从，甚至还拿十两银子的事下他面子。他也不喜欢这个侄女。可这会儿被明润这么问，他一时也哑口无言，回答不出来。 明净这边刚出门，就看见三爷爷的儿子遇堂叔气呼呼过来了。 “堂叔，你这怎么了？” 封遇看到是明净面色缓了缓道：“是明净啊。我爹让我通知你伯父他们去领人。” “领人，领什么人？” 封遇道：“还不是他们家三郎，在军中干活偷懒耍滑头不说，还好勇斗狠跟人打架。如今人也被打残了，衙门让去领回来。我爹今天当着十里八乡几位里正的面被人通报此事，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了。”他爹这是到了谋求连任的关键时间了啊，可封家子弟却成了十里八乡的笑柄。 明净咋舌，被打残了？三郎是挺讨厌的，难道去了军中他也丝毫不收敛？ 殊不知三郎是因为有杜家的帮衬，开始时在军营里的确是过了一段好日子。后来杜家都垮了，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然后的确是落差太大，脾气又臭，在家了被宠惯坏了，天长日久的就犯了众怒。被同营的辅兵集体给坑了。如今不但是被打残，还什么屎盆子都扣到了他头上。 第370章 370.打残 并不是清溪村去的人都分在一处，要是那样大家伙看在本乡本土的情分上多少还能容让他一些。他那副臭脾气在外人面前耍，那肯定是坑你没商量的。尤其之前他受优待之时，本来就好些人不满了。他的活儿都分摊到别人头上了啊。 明净一转念之间想了个七七八八，不由摇头。就算你爸是李刚，也不是能吃遍天下的啊。况且你爸还不是！出门在外还敢那么张狂。 说话间，封璟也被明润扶出来了。大郎送了出来，他听到一点当即冲了过来，“遇堂叔，你是说我们家老三在军中被打残了？” “是啊，你收拾收拾赶紧动身吧。” 封璟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啊？” 封遇道：“反正就说他偷奸耍滑还言行无忌，屡屡触犯军规。又犯了同营辅兵的众怒，就被人打了呗。军医看过，就说这人已经残了，军营里就不要了。人家说就是没残也不要了。” 一行人又进了隔壁，总不好知道之后不管不理的就回家了。毕竟是至亲呢，打断骨头连着筋，又是这样的大事。 大郎把封遇的话转述了一遍，从封菖往下，全楞住了。 半晌王氏爆发出来，指着明净道：“你还有脸过来，都是被你克的！” 明净无语，你以为我想过来啊？ 封璟拄着拐杖起身，没好气到：“既然嫂子显我们碍眼，我们就回去了。明净，走——” 明润留了下来，明净扶着她爹回去。她如今力气也蛮大，倒不至于扶不住。 封遇也看了王氏就烦，这会儿还在夹缠不清。他对封菖道：“赶紧准备一下，让大郎去把人接回来吧。多准备点银两，穷家富路的。而且到时候去了军营说不得还有花费，医治也得花银子呢。” 封菖为难地道：“家里哪里还有银子啊？” “那怎么办，不管啦？不去接，说不定军营里直接就把人扔出来了。他可不是因为跟异族打仗受伤的英雄。回头人也残了，还要他一路乞讨回来不成？如今天儿可开始冷了，半道冻死都说不准。” 众人都是一惊，就连走到门口的封璟都轻叹道：“怎么就混到这份上了？”三郎那小子，从小不但受王氏宠爱，就连他娘老王氏都疼得不得了。那会儿他才生了一个明净，他娘还说实在不行就把三郎过继给他。幸亏后来把明皓给生出来了。不然，摊上三郎这样丢人现眼的儿子，他怕是哭都哭不出来。明净也非得让他欺负惨。 封璟回到家，就差不多是该泡药浴的时候了。明润还在隔壁，不过有童小七在可以搭把手，明净便也没有过去叫他。 桂嫂听明净说了便道：“三郎那后生，就是欠人收拾。家里不收拾，出了门可不就被外人收拾了。外人收拾你，那可就狠了。不过，他再怎么说是你堂兄。出了这样的事，名声都臭了。不会影响你和凌大人的事吧？” 说起来的确是不好听啊。凌荆山的堂舅子，就连个辅兵都做不好。传扬出去还不让政敌笑掉大牙啊？ “应该不至于，可这事确实没给凌大哥长脸。” 第371章 371.借钱 明润正好过来，他也是想到九叔泡药浴的时间快到了。正好听到桂嫂这句，也是蹙了眉头。这一次整个封家子弟的名声都被带累了。回头要是军营里发话，以后征召辅兵只要是清溪村封家的人都不要，那出门都抬不起头的。而且，相对去外地修沟渠、挖矿之类的徭役，做辅兵已经不算最辛苦的了。 “我进去搭把手。” 明净点点头，有明润哥和童小七，那赵大哥就不用做体力活了。专心行针，怎么都轻松一些。 封璟穿了一条亵裤，已经泡在了大浴桶里。看到明润便问道：“隔壁商量出个结果了么？”这会儿还没有开始行针，刺激性的药物也还没有下，他还算轻松。 “商量出来了，借钱都要把三郎接回来。这会儿四伯、大郎已经分头出门了。” 赵荨道：“为这样的事，怕是大家伙不乐意借吧？三郎倒是被撵回来了，可村里其他被征召为辅兵的怕都要受连累啊。” 明润道：“不乐意又怎样？难道继续让他在外头丢人或者是任由他冻死、饿死在外头？这样的家丑，还是赶紧接回来吧。” 封璟皱眉，就冲着三郎之前推倒桂嫂，又深夜踹自家大门，他这个亲叔叔都不乐意借钱。可这是亲侄子，难道还真的不管了？他要是不管，村里其他人更不会理会。但家里的银钱如今都是明净辛辛苦苦挣回来的，三郎之前还想对她动手。再说了，自家如今负债累累啊。可别人不会这么看，只会看到他名下如今有客栈、有药田。借还是不借，这还真成了难题。 明净自然也不乐意借，王氏刚还冲她嚷嚷呢。可她不想为难她爹，她爹实实在在是对她不错。这件事拖到最后，怕是还是要借的。 可她也穷啊，客栈还没开起来，已经又花出去一百多两了。装修五十两，家具二十两，买人三十两，还有其他零碎花销。还给了钟茂一些，她手头如今也只得二三十两预备过年的钱了。谁知道什么时候会不会又冒出些花费来呢？ 明净最后拿了一两银子出来，既然决定借了，还是别等着人上门来相求了。 她进去叩响了浴室的门，“爹，我准备了一两银子。你看合适么？” 方才明润已经给封璟报了一下客栈那边的花费，他是账房嘛，自然是有数的。而且药田那边目前也是只进不出。所以，这一两银子他们都觉得很够了。 明净得到答复便出门去，但她不想上隔壁去。正好看到五堂伯过来便道：“五伯去隔壁？” 五堂伯点头，“是啊，总不能不管吧。就当是看在你爷爷名下了。” “我刚才是被隔壁轰出来的，说我克了他们家。这是一两银子，五伯帮我带过去吧。” 五堂伯道：“他们家怎么这样啊？孩子，委屈你了。”方才明润把猎物送回家，已经说了今天跟着明净去见到方知县的事儿了。他也好生感激。四哥一家但凡对明净和老九稍微仁义些，两家关系能僵成这样？ 第372章 372.痛骂 封菖和大郎已经把村里能借的人家都借遍了，总共凑了三两多银子。父子俩面面相觑，这也不够啊？看向隔壁，还真是没那个脸过去敲门。 小四摸摸鼻子，他也觉得没脸过去。可如果爹发话，他是不能不去的。他娘刚才还那么对明净姐。哼，子不语怪力乱神，什么克星根本就是胡说八道骗钱嘛。 里屋王氏还在哭，哭三郎倒霉。又怪隔壁不肯帮三郎免除徭役，这才有了这场祸事。 封菖吼道：“你闭嘴！” 五堂伯也是知道这爷俩回来了才过来的，他也不想和王氏打交道。他直接掏出一两五钱银子，那爷俩都吃了一惊。没想到他竟然拿了这么多过来。之前老七在家，最后也只给了五钱。 封菖有些感动的站起来，就听五堂伯道：“这五钱是我拿的，这一两是隔壁老九的。” 封菖和大郎都有些失望，隔壁就只拿了一两。他们本来指望能拿个五两的。 “怎么，嫌少啊？” “不不不。” “我的你们大概不会嫌少。可你们也不想想隔壁什么情况。老九如今负债六百两呢。药田的药材如今被人卡着销路卖不出去，还得给人发工钱。客栈还没有开起来，倒是前前后后已经投进去两百两银子了。明净如今也急得上火呢。” 封菖沉默了一阵，“卖田吧。”还能有什么办法？就是立即答应周家的亲事，也是不能马上拿到钱的。 “当真是崽卖爷田不心疼！”出声的是正走进来的三爷爷。五堂伯和封菖都赶紧叫‘三叔’，大郎和小四又叫‘三爷爷’，小四赶紧给端凳子。 三爷爷这会儿心火才平息了一些，亲自过来看看情况。不料过来就听封菖说要卖田。当下也不理会小四端的凳子，指着封菖的鼻子就道：“你老子当年置办下二十五亩田容易么？你都卖了十亩了，还要卖？这还亏得你媳妇当年把老九那份占了啊。不然你都快要卖光了。” 他说着听了下里头王氏还在呜呜地咒骂明净，当即更火了，“你管不管得住媳妇啊？这里收着老九借的银子，就任由你媳妇在里头骂他闺女？免除徭役这种话能这么大剌剌的说？人说一个好媳妇，三代好儿孙，我看你就是娶错了媳妇。”正经说起来，从他大堂哥那里就娶错了，不然岂能让这王氏进门？不过那会儿封家穷得叮当响，不娶不要聘礼的老王氏，就等着打光棍吧。不过老王氏人家也有功啊，人家生了个举人儿子。 王氏倒是也能生养，可这生的都是什么？三爷爷眼角余光看到旁边一脸羞愧的小四，心头微微一软，这一家怕也只有指望小四成才了。可小四要成才，也需要隔壁的举人叔叔扶持啊。 他看眼封昌，“我这里也借一两给你们，凑到六两，你自家再添四两节省一点也够了。治疗的费用拿不出来，人家怕是也不会硬要收。”如今军营里看待三郎跟瘟神差不多，能把他打发走估计药钱给不起也就算了。 五堂伯在一边听得挺解恨的，他是兄弟不好多加指责，也只有三叔方便说这些话了。 第373章 373.痛骂（2） “老四，你跟我出来。”三爷爷说完就背着手出去了。 封菖赶紧跟了上去。 三爷爷也没去别处，就站在他家门前的空地上。这会儿已经黑了，路上没有什么行人。这冬天白日短，农家也没什么农活做，都是早早吃过第二顿饭就歇着了。只有宽裕一点的人家才会吃早中晚三顿。 三爷爷指着两家的房子道：“老四啊，当年大哥从学徒做起，一直做到大商行二掌柜的。置办了二十五亩田，还修了这么一幢青砖大瓦房。那在清溪村可是独一份的。你就不想想，到你手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听隔房的堂叔这么说，封菖也有些赧然。他一直觉得家里的资源七cd被弟弟占了，不公平。所以兄弟如今才过得比他好这么多。这些年王氏也一直在他耳边这么念叨，久而久之他也就觉得兄弟对他们再怎么好那都是应当应分的了。看他的日子依然没有好过起来，如今更是连去接三郎的路费都要借。二儿媳眼瞅着就要临盆了，是一笔花销。开年小四读书又要交束脩。家里那么多张嘴要吃饭...... 可他爹一开始那过的是什么日子？那是真正的一穷二白啊。但他爹白手起家置办起了家业，还留下不少善缘。可以说今晚如果不是看在他爹的份上，他就连这几两银子都别想凑到。 “我跟你说，你还别觉得老九占了你什么。你是你爹长子，他能不培养你么？是你自己受不了约束，又被你娘给惯的一点苦都吃不了。他看你实在不是读书的料，这才着重培养老九的。老九在油灯下苦读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你在爬树、打鸟。他没占你的份，他更不欠你的。他读书是你们的爹供的，又不是你这个当哥的出去打工挣回来的银子。你媳妇爱占便宜，分家的时候非要占了该老九的田。老九懒得计较就让了出来，你居然还真就心安理得的受了。那时候我就觉得你是个糊涂的。”十二亩田和已经有出息的兄弟之间的关系，孰轻孰重都分不清。 封菖头越来越低，三爷爷吸了一口烟继续道：“本来这十多年你们兄弟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也懒得开口。可老九房子都卖了回村来，你是怎么对他的？明净多大点孩子，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愣是深一脚浅一脚的上山去采药给她爹挣药钱。有一次下大雨我看到她浑身淋湿了从山脚跑回来，我都心疼。我那老婆子都知道赶紧把人拉进屋，找干衣裳换，又给姜汤喝。你呢，你这个嫡亲的伯父你做了些什么？还有你媳妇儿，她......哼，她不做还好些。她居然算计侄女儿的终身，给自家谋好处！那是孩子的一辈子啊，怎么做得出来？我就冷眼看着你会怎么做。结果，你给我什么都没做，黑不提白不提的就过去了。” 这一件件、一桩桩的，老九看在眼底，能不心寒么？他当初是怎么对兄长一家的，如今兄长一家又是怎么对他、对他唯一的闺女的？ 第374章 374.痛骂（3） “三叔，我......”封菖想说自己添了五两银子，想起明净说那是他还的也没话好说了。他是真把那事儿给忘了。其实他不是真的完全不知道王氏每次进城都上他兄弟那里又吃又拿的。他兄弟从没真计较过，他也就越来越觉得亲戚之间富的帮穷的是理所应当。他娘还在的时候就这么说的。所以拿了什么或者说借了什么，通常都是没有还过的。 “我告诉你，老九家这样他垮不了。不但垮不了，以后还会越来越好。老九和明皓都是读书的种子，将来这父子俩怕至少有一个得中进书变成官身。就是明净那丫头，也是个有大造化的。凌大人那事咱们另说，但这半年在村里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到如今，这孩子不是一般的能干啊。这样的难关她都能闯过了，以后没什么过不去的。” 封鲳扪心自问，也承认堂叔说得有理。半年前，他也以为兄弟一家起不来了。结果这才半年，虽然欠了那么多的债，但手头有资产啊。给他们些时间，日子一定会好过起来的。他兄弟今天都能走过来了，眼看着也要好起来了。 “而你们家呢，老大田里刨食，老二跑堂，老三如今更成了这样。你还纵着王氏各种撒野，你是想和老九家把关系走绝了？哼，这样大方能吃亏的兄弟，如今都受不了你一家子了。他这回落难，你这个亲哥等于是袖手旁观啊。我听说你们对明净还多有怨怼之心。怎么，老九病了，没便宜可占了，你们就恨上了？我告诉你，老九和他儿子、闺女不欠你，不欠你们家。反倒是你们从前占了人家不少便宜。” “不、不是的......” “不是是什么？我看你这辈子就毁在王家两个女人手上。我知道你一心望着小四是个能读书上进的，那孩子看着倒的确是个好的。可是，要走科举这条道，隔壁亲叔叔这么现成的资源，你是要往外推么？说起来，老三得宠，老四你媳妇儿都不怎么管，是大丫一手带大的。也亏得如此，还给你这一房留下了个好苗子。你要是和老九走绝了，他还能借得上力么？我听说之前他跟着明净、明皓一起温书，成绩倒是有了明显进步。如今没去了又落了回去。他为什么没脸去，还不是因为当父母的做得不对。” “三叔，您别说了。我都知道了。”封菖也是将近不惑之年的人了，这会儿被耳提面命，实在是羞愧不已。亏得是晚上，也没有走动的人听到。 “但愿你是真知道了。我要不是想着小时候下水被水草缠了脚差点死在河里，是你爹把水草割断救我起来，我今天才懒得跟你说这么多。我以后也不会再说了，你好自为之吧。真要往那绝路上走，谁也拉不住你。” “三叔，那我该怎么做？” 三爷爷一阵无语，我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居然还问该怎么做？你真是你那精明强干爹的种么？是不是该佩服老王氏的教育太成功了？ 第375章 375.感慨 “罢了，我反正也说了这么多了。也不怕讨嫌再多说几句。你只要做到两件事就好：第一，拿出一家之主的威严，把你媳妇管住，别再让她牵着鼻子走；第二：尽力弥补和老九的关系，一定得是真心的。我听说明净对小四，还有你的小孙儿、小孙女一直都还是不错的。她虽然都不愿意再叫王氏一声伯母，但没把仇记到小孩子身上。就连你二儿媳，上次避响马不还是明净主动给了她参片补充体力么。那孩子就不是个心黑手狠的，自己有能力也愿意拉扯同族。可你也别觉得人家该你们的、欠你们的。不是你们最亲，就理所应当得到最大的好处。” 三爷爷说完摆摆手走了，如果这样还要继续犯蠢，那是谁也阻止不了了。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明净隔着一道门，听童小七一句一句给她复述三爷爷有意压着声音说的话。不过偶尔他说激动了，她自己也能听到一两句。不得不佩服这老头的处世智慧啊。至于伯父，她不敢下定语。被娘和媳妇洗脑，糊涂了几十年的人能不能幡然醒悟不好说。 估计她奶奶是掌控欲很强的人，所以她才一心一意把大伯调教成了这样听话的糊涂虫。她爹就属于读了书不听话的，当初她娘可是她爹执意要娶的。娘是爹书院先生的闺女，他心动之后央爷爷去提的亲。后来明皓没出世前，奶奶天天说这都是不听她话的缘故。然后各种掺和她爹娘的关系，不是要爹纳妾就是让过继三郎，幸亏爷爷是个明理的拦下了。可真是个自私的老太太啊！（这些，明净都是听她爹在病中絮叨的） 翌日，大郎一早就出发了。明净看到大堂嫂送他来着。包氏自然是满心的不乐意，这大冷天的还要出门奔波。就是大郎自己也不情愿啊，他一贯也是喜欢躲懒的。可是，身为家中长子，没法子推脱啊。他不难道让二郎辞了工去？二弟妹可还怀着呢，而且天香楼跑堂的活计也是挺俏。如今老二每月拿回家那几百文对家里可重要了。小四这会儿更指望不上的。一则小，二则他要读书。读书如今在他爹眼底就是最重要的了。 明净想了想去了趟厨房然后出来叫住了他们，递上两包蒸熟的野鸡肉，“这一包大堂哥带着路上吃，这一包大堂嫂带回去给小四他们三叔侄吧。” 大郎还真是许久没吃过肉了。这段时日家中银钱紧，河里又结了冻鱼都摸不着，他们已经吃素有些天了。这肉给他路上吃，真是再好不过了。想想当初怕明净过来借药钱，他娘让全家吃素装着没钱，真是...... “谢谢你啊，明净。” “你别再说我只有坏事才想到你就成了。” 大郎赧然，小声道：“以后不会了。以后有什么事大堂哥能做的，你招呼一声就是了。”这前前后后，明净给他儿子吃的肉和糖也不少了。孩子都知道说明净姑姑好，媳妇儿时不时也念叨几句，他并不是完全无感的。 第376章 376.感动 之前明净宁可舍近求远找明润来搭把手，还真是有些臊大郎的皮。不过想想也都是让他娘给作的。他今天冒着寒风出远门，亲娘亲妹都没想着给准备点吃的。（媳妇儿倒是想着，可他娘他妹一直就想抓她的把柄说她管家捞了，怕引起风波也是不敢。）一向关系不好的堂妹倒是一早开门给了这么一包热乎的野鸡肉。吃上几片肉那是走路腿都要有劲儿一点啊。这包肉是真送进他心底去了！ 这话明净没当真，大郎一贯是有些好高骛远的，而且不见兔子不撒鹰。她笑着‘嗯’了一声没往心里去。 大郎将那包肉包进了包袱，包袱里有一件新的、厚厚实实的棉衣。是王氏给三郎置办的。 明净瞅瞅大郎身上的，虽然没破吧，但挺旧的。小四穿的好像也是旧的，二郎的她没留意。这王氏对三郎还真是偏疼啊。 今年明净给自家人都做了新棉衣，桂嫂、赵荨都没落下。童小七来得晚，回头请人给他赶一件吧。 大郎重新把包袱背到了背上，“哎，你家这野鸡也是跟人买的？”他前段日子倒是见有猎户直接送猎物上门来，最近都少见了啊。入冬了嘛，不往深山里走，不见猎物的。 明净道：“是我外婆家远房的大表侄儿带来的。他父母双亡，来这边想找点活儿做。”一边说一边指着正扫院子的童小七。 童小七笑着冲他们点点头，手上没停。 “哦，挺厉害的猎手啊。听五叔说这初冬不进深山根本打不着什么的。” “跟别人一起去的。他还在镖行学了几年武，身手很不错呢。” “那挺好的。我走了！孩子他娘，你也回去吧。” 包氏点点头，目送他走远了才对明净道：“唉，这些日子孩子亏得有你这个做姑姑的给肉吃。”孩子真是馋肉馋得不行了。 可另一个当姑姑的就有些不像话了。回到家二丫一闻到肉香就凑了上来。包氏道：“这是明净给的，给三个小的打牙祭的。” 昨晚还发生了一件事，那就是爹宣布二丫那桩亲事决定回绝掉了。他不能让赵家人上门来说都是报应，不能让外人都戳他的脊梁骨。所以，如今包氏才不会如前些日子一样惯着二丫呢。 这便是封菖拿出一家之主威严决定的头一件事。当时王氏就闹了，三郎这一出事家里就更困难了。好好儿的亲事怎么能退掉呢？ 封菖转身一个大耳刮子抽得王氏都耳鸣了，后半天回不过神来。打人最狠就是打脸了，之前好歹没打她脸啊。 王氏嚎啕大哭，转身就往屋里跑，边跑边喊：“老娘不活了！”不过临了，也没见她上吊来着。 包氏想到这里，当下径自将肉拿去了厨房。她不好说乐见公公打婆婆，但公公管着婆婆她是肯定乐见的。那肉她到底也没分给二丫。回头一半给三个小的吃，一半就放到盘子里便是添了一个菜了，让家里人都尝尝。家里又欠了六两银子的外债，以后日子肯定会更紧巴的。 二丫看着她的背影小声道：“小气巴拉的。还不是看我嫁不成周家了。” 第377章 377.明路 童小七这就算过了明路，光明正大跟在明净身边了。渐渐的村里人也都知道封家来了远亲，是明净的大表侄子。听说身手很好，打猎也是行家里手。就是还没怎么长开，看着跟半大孩子一样。 等到明皓过了几日回到家知道多出这么一个人来，还在们口呢就乐呵呵的道：“来，大侄子，喊表叔！” 童小七也不含糊，直接就是一句脆生生‘表叔’喊了出来，把明皓给乐得啊。 明净正好从七伯母家回来，手里还抱着一个大包袱。 明玉这些天已经将七伯和七伯母都说通了，两人同意让她在客栈管后厨，不做那个收鱼的轻省活儿。 她同父母说跟着明净学些本事，就权当是家里给她的嫁妆了。还说明净这刚开业的，需要她在后厨帮把手。再说光是她的月例，就比收鱼的收入一年下来多好几两了。那不赚钱了还有分成么。 明宝方才还问明净来着：“明净姐，那我能去城里看我姐么？” “能啊，怎么不能？汪大叔每天都要送货进城，你到时候跟着他来就是了。要回家了再让他捎你回来，也就不用怕走丢了。“ 明净看这会儿明皓和童小七一个门外一个门里的便道：“都回屋吧，杵门口做什么，怪冷的。”边说边将包袱拍在童小七怀里，伸手去牵明皓的手。 小家伙穿得扎实，小手倒是暖呼呼的。童小七就抱着包袱合上门，跟在他们姐弟后头。进了屋子，明净看他就抱着包袱站着笑道：“是给你做的棉衣，赶紧试试吧。”尺寸是七伯母目测的，不过反正棉衣嘛，只要不是差得太多都没事儿。 童小七愣愣地道：“啊，给我的啊？” “是啊，只有你来得最晚啊。我们都穿上了，不是给你的是给谁的？” 童小七这个天气其实不用穿棉衣，所以之前凌骁打发人给他送衣裳，都只送了夹衣。棉衣嘛，庄子上几十号人其实都没置办，最冷的时候加身皮袄、皮坎肩就是了。用自己猎的兽皮做，这还没做好呢。一群大老爷们，都是火体，不急。 不过，打开包袱看到这身新棉袄，童小七还是咧嘴笑了。 “表姑姑，你还真像是我娘呢。” 明净道：“只是一家子都穿上新棉衣了，不好就看你一个人穿夹衣，搞得好像薄待了你似的。” 当天马仲康又送了东西来，是一张完整的虎皮并几样猎物。童小七就趁着他在的当口回去探亲，穿着新棉衣在凌荆山跟前扭来扭去的，“大人，是封姑娘给我做的。穿着骑马都好暖和啊！” 凌荆山道：“你小子倒是会顺竿爬，都登堂入室了。”又不是她亲手做的，什么了不起？以后等关系公布了，让她把他浑身上下穿的、戴的都包了。 童小七这才收敛了，“大人不方便去嘛，我是替大人保护封姑娘。大人，那虎皮送去封先生不是很高兴呢。” 品相那样好的虎皮，拿出去能卖上小二百两银子。先生还是没把他当半子，这是见外呢。只是不好退回来更不好说给钱，退回来是打自己脸了，说拿钱先生又拿不出来。 第378章 378.吃惊 明净倒是没有那么多想法，只是近来也不少野味吃。想了想就让桂嫂干脆腌上得了。总不好把凌大哥送的东西拿去换钱，也不好总往外送。童小七都没上山，她懒得对人解释这猎物哪来的。 桂嫂一边往处理好的猎物身上抹盐巴，一边道：“这大郎走了有三四天了，也该到西北大营了吧。” “应该吧，搞不好都已经回程了。这个天出门可不舒坦。就算是能搭上便车啊，那也得一路吹风。” “三郎可真是给人添麻烦。” 三郎可没觉得给他大哥添麻烦了，他还觉得大哥把他照顾得不够周全。 “大哥，你倒是轻着些，我可是你亲弟弟。” 大郎呕道：“要不是我能管你，我还扶你来尿尿？我告诉你，你少给我作。你在军医处怎么就那么老实啊？你也就是个窝里横。”看到三郎身上那件新棉衣大郎就不爽。 大郎一路进军营、进军医处自然不是说进就能进的。三爷爷给他开了相当于介绍信的东西，还把衙门送来的牌子交给了他。人家验过才放他进去的。 他去的时候正好朱老爷子在军医处呢，一看这小伙子挺眼熟啊。再一想不就是封姑娘的大堂哥么，住隔壁来着。两家关系不是太好的样子。 可关系不太好那也是人家的堂哥。于是他就拨冗问了一下下属大郎是干嘛来了。知道了究竟还真是吃了一惊，合着下属口中那个脓包、怂蛋也是封姑娘的堂哥来着。这还真是龙生九子啊，同一个祖父差别也这么大。别说封姑娘，就她那才几岁的兄弟也没这家伙怂啊。军医给正骨，叫得跟杀猪一样。 后来听说大郎带的钱不够付医药费，朱老爷子大手一挥就给免了。赶紧把人打发走吧，淡化影响。 事后郭元帅看他一副长吁短叹又摇头的样子，一度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出大毛病了呢。再三让他说清楚，千万别瞒着。 最后知道是这么一回事，郭元帅也是惊讶不已。婚姻是结两姓之好，并不只是两个人的事。这凌荆山到底在想啥？他信里头就只说是个极美、极聪慧能干的姑娘，还说品行十分出众。可她这家人可真是有些狗肉上不得台盘啊。为此后来他还特地找机会见了明净一次，以相当于男方家长的身份。 不过这一切此时的明净还不得而知，大郎和三郎更不知道。三郎见大郎对他不够耐心便道：“等回去，我要告诉娘。” “你多大人了，还有事没事就拿告状威胁人。”哼，告诉娘怎么了。三郎走这几个月，娘在家说话没那么有分量了。在爹心头，自己这个长子可比给家里丢了人的老三有分量。 那天王氏挨打，大郎没拦。一是他爹下手太快了，他拦不住；二嘛，下意识的他也觉得他娘是该被教训了。瞧瞧她这半年办的事啊。 “大哥，我要吃猪蹄，以形补形。” “没钱，要不是怕你的腿不便，我今天直接就带你住大通铺了。家里也没钱，这来接你的银子都是借的。” 第379章 379.围观 大郎也不说这些花销分家的时候要扣除的话了。家里如今真的被掏空了，就只留下了一些过日子的钱。家里都没钱，拿什么来分？那十五亩田也不知到底保不保得住。那晚三爷爷教训他爹的话，他也影影绰绰听到几句，这日子怎么就过成了这样？ “怎么可能？我走的时候娘说过不多久家里日子就好过了。” 大郎盘算了一下时间，那会儿正是他娘帮着杜家骗明净的当口。是杜家许诺给她好处吧。 “那你就回去跟娘说你要吃猪蹄吧。别说我手上真没钱，就是有也不可能拿出来给你大吃大喝的。咱们赖掉了军营的医药费，回头就在半道这么花。这像话么？赶紧睡觉，明日好多走些路。在路上多耽搁一日，就要多花一日的银子。” 这一来一去用了九天，大郎终于把三郎弄回来了。当时清溪村的男女老少都跑去村口围观，不知道还以为他们去迎接英雄呢。不过走近了就可以看到众人对着三郎都是指指戳戳的。 三郎火了，坐在牛车上道：“看什么看？都给我滚蛋吧。” “瞧瞧，他还有脸跟大家伙儿嚷嚷呢。这样的行事，也难怪出门挨黑打啊。” 大郎也觉得臊得慌，好言相求道：“请大家让一让吧。” 前头堵着路的人倒是让了，可周围还围了不少人呢。 “我们阿威跟他一块儿去的。他坏了名声，要连累我们阿威啊，这样在军中不好混的。” “就是啊，咱们村去了那么多人，还从来没有谁被半道退回来的。” “封老三，听说你废了，是不是真的啊？我看啊，你也别想娶媳妇咯。我闺女那天看到你以前那个未婚妻，人都挺上大肚子了。” “真的假的？” “怎么不真？我闺女在贾家当差呢。这贾家大少爷要流放了，可不就便宜了她肚子里这个？也难怪嗯加宁可跟老头也不敢封老三了。” 三郎一时脸红得跟猪肝似的，可也不敢再发作了。这么多人围着，他不敢以寡敌众。而且那顿打也真是把他打怕了。当下之催着车夫道：“车夫，我说你倒是快着点啊。” 车夫没好气道：“我快得起来么，撞了人算你的还是算我的？就给那么点包车费，一路要求还挺多。你再叨叨，我就不走了。” 明净家里边也听到风声了。今日本来出了冬日暖阳，封璟在地坝里练走呢。听说人快到了，他拧眉道：“关门关门，赶紧关门！”实在是不想跟着丢人现眼啊。封家怎么出了这么个东西？ 明净和童小七手里都不得空，其他人也不在地坝里。童小七在帮明净拧厚重窗帘布里的水呢，也不好搁下。这太重了，明净一个人拧不了。她也是看积灰有点多了，想着过年一股脑儿大扫除不如趁着不忙一样一样的干。 童小七腾出一只手，一缕之风弹到门上，那门自己就合上了。 封璟吃惊的看过来，明净更是惊呼出声，“弹指神通——” 第380章 380.惹嫌 童小七道：“啊，大人没安名儿啊。不过这个名儿挺好听的。” 明净想起那日碰死在自己跟前的兔子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她从前在小茅屋外的陷阱就捡了野兔又捡山鸡的，那次眼看着兔子撞死在自己跟前的树桩子上，却还是没有怀疑。还那么大剌剌的觉得自己赢得了赌约，心安理得的等着吃现成。 封璟道：“好本事。不过，这岂不是可以杀人于无形？” 童小七道：“真正的武人，谁会用这些招数对付普通人啊？这其实和发暗器一个道理。如果对方是高手，根本就不会有太大用的。” 大郎下了车一路求爷爷告奶奶的请大家伙让让。众人倒是挺同情他摊上这么个兄弟，大冬天的还得出门奔波去，便也给了他面子，没再沿路臊三郎。牛车这才顺利到了隔壁。 明净听着隔壁也没人有动静，看来也是不想出去跟着丢人。二郎不在家，大郎付过车资，封菖出来和他一起把三郎弄回了他屋里，然后就拂袖出去。三郎其实还没好全乎，伤筋动骨一百天呢。可军营怎么可能让他在里头休养一百来天的，他又不是打仗杀敌受的伤。 到中午的时候隔壁又闹上了，三郎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看到二丫给送进来的饭菜就变了脸色，“就给我吃这些？”这可都是素菜啊！在路上老大说他们赖了军营的医药费不能吃好了也就罢了，回来了还这么清汤寡水的。不知道他伤了筋骨需要补补啊？ 他如今都不方便起身，二丫才不会怕他呢。 “那你想吃什么？想吃什么你倒是掏银子出来啊。回头加了荤菜我倒也跟着你享点口福。” “银子，银子让娘拿啊！” 二丫冷笑一声，“娘如今都不管家了，都是大嫂管着。而且家里没钱了，这次因为你还借了外债。所以，你就别挑剔了。二嫂怀着孩子如今都吃不上一口荤腥呢。” 二丫说完就出去了，三郎的声音从后头传来，“怎么可能？一定是大嫂贪了公中的银钱。” 包氏正打外头过了，立即站在门口大声道：“三弟，有娘和二丫作证呢，大嫂我可一个子儿都没贪。你张口就来，污蔑长嫂，还真是好规矩！”她做嫂子的不方便进小叔子的屋，可站在门口答应一声还是不妨的。她都懒得跟三郎这种人生气，气坏了不值得。这样说话，活该在外头挨揍。 隔壁的小四正抱着书本要进屋。闻声也摇摇头，他这个三哥啊，真是让人一言难尽！这会儿了还跟家里人横。 “大嫂——”小四微微低头和包氏打招呼。 有三郎做对比，包氏对小四一向是挺喜欢的。而且她过门的时候，小四真的还小。小四是逆生子，王氏受了挺大罪才把他生下来，险些没了性命。所以对他一直很忽视，平时就是大丫在带。大丫忙不过来的时候，包氏也搭把手的。 “嗯，回屋看书啊。” 包氏话音未落，三郎屋里传来砸东西的声音，听着像是把饭菜给砸了。包氏面色一黑，那碗砸了再添置不要花银子啊。 第381章 381.毒打 包氏见小四要进去劝说一把拉走了他，“咱们去告诉爹。”这会儿小四进去肯定会被三郎迁怒，还是告诉公爹，让公爹来收拾他吧。 出去小四抢着和他爹说了，省得大嫂说了回头又被娘为难。他怎么都是儿子，而且又得爹看重，不怕的。 封菖一听就火了，惹了祸事回家还砸碗。他拿着烟杆就冲进了三郎房间，避开他的伤腿往他上身猛抽，“老子当初就该溺死你，也省得如今丢这么大人！你还敢给老子砸碗，败家子。老子让你砸——” 王氏原本也没什么精神，正在屋里歇着呢。她前些天也挨了打，那晚封菖回屋又把她骂了一顿，说三郎都是被她惯坏了。三郎有今天这样的下场，都是她害的。慈母多败儿！ 这会儿她影影绰绰听到些声音便问跟前的二丫，“你给你三哥送饭了么？” “送了，该吃饭的时候他要睡觉，还害我费事替他热。他还嫌没有荤腥，听大哥说他想吃猪蹄呢。”二丫撇撇嘴道。猪蹄，她还想吃呢。这些天吃素吃得真是快流请口水了。 “我怎么好像听到他在叫唤啊？” 二丫出去听了听，是在叫唤，哭爹喊娘的。像是在挨打，活该！又糟践了十来两银子。 大郎也听到了，他本来就不想拦着，他爹下手肯定不会没分寸，让老三伤上加伤。而且又听包氏说他吃不到肉就说是包氏贪了菜钱，还砸碗。他也就不想管了。这一路三郎还是作，他真的好想把他扔路上得了。如今到了家了，他也不管了。 于是，三郎就让封菖扎扎实实的打了一顿。一直到二丫又听了一阵进去告诉王氏，王氏一边跑来拉一边喊大郎，郎不得不过来拉，这才结束了三郎回家这第一顿打。 动静大到后来封璟都听到了。至于明净，有童小七在，她听的相当于是现场直播。 封璟道：“早该揍三郎一顿了，早打了也不至于有今日。” 明净笑着点头表示附议，三郎就是欠收拾嘛。大郎好高骛远，二郎有些小狡猾、势利眼，这都不算什么。谁还没点毛病啊，只要不妨害他人就好。可三郎就真的是集许多缺点于一身了。她暂时没发现他什么优点。哦，听说他会哄人，哄得奶奶和王氏都很喜欢。她记得小时候奶奶好像是挺偏心三郎的。 门外有人叩门，明净过去开了，一看是汪大叔。 “汪大叔，有事儿么？” 汪大叔笑笑，先冲封璟躬躬身子喊了声‘举人老爷’，然后对明净道：“我家和赵元侃家要一起上山烧炭，来问问你们家要不要一起？” 冬天用的炭多，村民都是上山伐木来烧成炭用。之前明净家没有主劳，什么都是买来用。可如今不是来了个力气挺大的大表侄子么，他就来问一声。那小伙子小一些，他们两家照应着点，回头给封家多分点炭也就是了。 明净摇摇头，“还是算了。不过你们如果愿意，可以多烧一些，我照价同你们买。” 第382章 382.踏实 童小七虚岁十四，实际还不足十四周岁呢。她可不能把他用狠了，而且这也是杀鸡用牛刀了。而且，那小子亦步亦趋的跟着她，肯定不会答应独自上山的。 汪大叔知道不收钱明净不会要，于是道：“成，回头我们多烧点。” 明净道：“麻烦你再给其他人也说一声，尽管多烧，我这里都要。回头大叔你帮我送到客栈去。”在乡下买炭可比在城里买便宜不少呢。她请赵大哥明天回去时同钟掌柜说一声，让他不用买了就是。 “好的，没问题。” 明净要大量买炭的消息便传了出去，赵荨知道后道：“要是有多的，回头给药田那边送点。” 明净点头，“肯定要给他们送的。”她每个月给叶老三的银子可不包括取暖费呢。 “不是说叶管事他们，我是说有些药材喜欢温度高的环境，可以促进生长，收成也可以提高。如果炭不贵的话。” “应该是不会太贵，树是现成的，就费人工。”明净都没问汪大叔价格，但他肯定不会坑她才是。 “那成，那咱们今年就试试。” “赵大哥，药材那里......” 赵荨道：“嗯，不用急。就这几天了。“他是在和一家大药铺谈条件，他的待遇还有这些药材的价格都在谈。之前他已经拿了一些药材的样品给人看了也开价了。如今就看谁更稳得起了。 明净看他颇有把握的样子也就不再问了。实在是客栈那里如今处处都要花钱。作坊那边倒是基本停工了，不然赵元侃也没时间去山上烧炭。 果然，又过了几日，城里保和堂的人就来收药材了。明净全权交给赵荨去谈，就是带人去作坊那边取货也只让赵荨去的。赵荨拿着库房钥匙，还把赵元侃也临时叫去帮忙。毕竟作坊那边是他盯着的，摆放那些他最清楚。 等他们出了门，明净松了口气。药材出手银子入袋她才能安心过个好年啊。 过了半个时辰，赵荨回来了，递给明净一张银票。他跟人说的要银票，不然银子拿着太显眼了。 “喏，还有这些碎银。” 明净收了银票、碎银，拿过算盘一阵拨拉，然后道：“赵大哥，这样比直接采下来稍作处理就卖，多得了三成利润。我已经刨开了小作坊的人工了。” “赵元侃那小子一直问呢，问之后还需要他们不。这小子倒真是个灵醒的。” 明净笑笑，“既然证明赚得更多，肯定要继续这么炮制的。那些家伙什置办也费了不少银子呢。嗯，还有一个月过年。咱们来分今年的红利吧。” “你客栈那边不是正用钱么？” “我给了钟掌柜五十两，买人的钱也补给他了。回头家具作坊那里十五两，剩下的银子其他床上物件还有一些小东小西也尽够了。我身上本来还有二十两呢，我爹的药钱都是记账。现在药材也卖出去了，我就什么压力都没有了。”今天又拿到了三十多两的银子，她心头彻底踏实了。 第383章 383.分红 明净说着又开始拨着算盘珠子算今年药坊所有的进项，她都是有记录的。一边算一边报给赵荨听。这就算是第一次股东大会了。 赵荨想了想只要药田那边持续有进项，家里的确是不用担心青黄不接了，便也没再坚持。至于封先生平日用的药，肯定不是两三百两银子能打住的。不过这个他心里有数就行，反正是凌将军上赶着，再说明净心头有本帐的。他坐在旁边吃着地瓜干悠哉游哉的听明净一笔一笔的报账。 期间封璟溜达过来，听到他们师兄妹俩在明算账也没掺和。他说了药田给明净，就不会再干涉。明净给赵荨干股的事儿他挺赞同的。赵荨如今相当于是因为明净的缘故从回春堂辞工了，又耗在这里给他治疗。平日给村民瞧个病开个方他都是意思意思收几十个铜板，相当于这几个月没有进项。彼此这样的关系，如果说给他开工钱，那就有些伤人了。 还是这样好，而且这是一笔长期的进项。他听他们说得热闹，每月能有十二三两净入呢。听起来以后逐年还能有所增加。那赵荨如今一月也有二两多的分红，算不错了。 “嗯，一共纯进账五十六两，给你十一两二钱。”亏得买药种那五十两是隔壁亲情赞助的，不然她在药田那块费了不少心思，这小半年下来利润才六两呢。不过，只要明年开始，换种的那些稍微名贵些的药材陆续有了收获，收益就会有个不小幅度的增长了。说到那五十两，怕就是童小七这小子从王氏房里摸来的吧！这小子也是个挺损的主，她喜欢！ 赵荨叼着一根地瓜干道：“你说给我分红就是两个月前的事吧。前头的收入你干嘛还分给我？” “前头你也出力不少啊，肯定从头开始算嘛。”明净说着将一张十两的银票和一两二钱现银推到他面前。 封璟这才出声道：“是啊，阿荨，这钱你应该收着。”要没有赵荨教明净采药，他们一家怎么撑得过来？何况药田那边他本来就是从头参与的。 赵荨这才收了起来，“得，我出去溜一圈。估计赵元侃那小子还在附近转悠，想等你的准信呢。我顺道告诉他一声，把人召集齐了，明天继续开工。”之前一段时间药材收获不多，而且担心销路，明净是停工了的。如今货款到手，而且有得赚，自然要再开工。 “行，你告诉他吧。顺道告诉他，腊八节聚餐，把在小作坊做过的人都通知到。再加上叶管事那里的人手，得坐四桌了。我去跟汪大婶讲一声，还是得她来主厨。我和赵大哥你当天肯定是要在那边的。爹，索性那天你和明皓、桂嫂也一起过去。” 封璟也许久没有出们走动了，想着去看看也好，便点头应了下来。 赵荨道：“先生，我下午回趟家，晚饭前回来。”这银子拿回去，娘和媳妇、闺女日子都能松快多了。就是来年半年的花销都有了。明净说下回就一个季度分一次红，那他真是没有后顾之忧了。 第384章 384.谋划 封璟点头，看赵荨进屋放好银子笑着出门去了也挺开怀。这日子总算是看着又红火起来了。 明净开始收拾她的账本、算盘还有银子、银票。如今手头有四十多两银子，心头算是安定了。 封璟问道：“你估着几时能还完债啊？” 明净道：“一笔一笔的还吧，先还药田的三百两。还清了再说下一步。客栈没开起来到底会怎样，现在也说不好。不过估计要不了几年。”反正在她出阁之前，家里的银钱都是混在一起的。就不用分那么清楚了。 封璟道：“药田的债先还。然后剩下我的药钱，你和明皓一人承担一半。等咱们还清一半，你凌师兄来提亲就允了他吧。”看凌荆山这个隔三差五送东西的架势，他这闺女等到凌老爷孝期一过怕是就留不住了。那张虎皮明净都给他铺在床上了。别说，睡着还真是舒坦。 “全凭爹做主。”明净笑吟吟道。凌大哥听到这消息怕是会很高兴，一下子就分了五百两的债务给明皓背着呢。 这边红红火火的，隔壁自然也听到些风声。三郎挨了顿打老实了许多，这会儿不忿地道：“合着他们倒是越过越好了？” 王氏这会儿在屋里陪他说话，闻言道：“都是克了咱家才有那运道的。”说着将那五十两银子的事将给三郎听了。 三郎立即直起了身子，“问他们要啊！”那可是五十两啊。 “没凭没据的，而且那钱的来历也不好说清楚。如今那死丫头开了个小作坊，村里好些个后生、丫头在里头做事，村里不少人帮她讲话。再说了，那银票不说是鹰军的人帮她偷走的嘛。她背后可是有那个凌大人撑腰呢。” 三郎听到别的犹可，听到明净有军方关系就蔫了。不过五十两啊，财帛动人心。最后他抓耳挠腮终于是想出了一个好法子。这五十两他非得拿回来不可。 “娘，回头咱们如此这般......” 王氏听了三郎的话眼中一亮，“能行么？” “怎么不行？到时候我也不多要，就把这五十两讨回来。回头娘拿着给我讨房好看的媳妇儿，我要比先前那个还漂亮的。剩下的，就都给娘收着。” 王氏道：“娘收着，还不是都用在你身上了。” 最心疼的儿子瘸了，她哭了好几场。可已然如此了，哭又能有什么用？倒不如真按三郎说的，凭此从那死丫头受伤弄笔银子花用。 隔壁明净还不知道那对极品母子又算计山她了。童小七也只是顺便听听，又没有监视隔壁。而且，那母子俩是嘴巴对着耳朵的商量，真要听也不是那么好听的。 明净这会儿手里拿着一张请柬，正跟赵荨商量呢，“方夫人给我下帖子，邀我腊八去她家后花园赏梅花。那腊八那天聚餐我就去不了了。” “都交给我吧。反正那些人我都熟悉。” 明净点头，“三爷爷和那两位耆老还是我去请，一会儿吃过饭我就去。” 封璟这两天精神见长，闻言道：“我去！让明润用小板车推着我。我这半年都没走出过着院子了。”回头到了人家门前，他再下来拄着拐杖进去就是了。 第385章 385.碰瓷（1） 封璟这话一出，明净和赵荨都笑了。明净道：“成，您要有这精神，那您就去吧。”明润虽然是读书人却也下田干活，力气还是很大的，至少比赵荨大多了。赵荨是术业有专攻，专门钻研医道去了。之前他带明净去买药田，走山路还不如她呢。还是住到这里之后，被明净带动着每天锻炼身体的。明净练拳，他就在一旁练五禽戏。明皓也在家那就是三个人一起开练。 明净就去同明润说了一声，出门的时候她想起大郎的话犹豫了一下还是作罢，径自去了五伯家。 明润满口答应。如今小作坊的活儿不太多，他和明玉就没跟村里的人抢，都在家呆着呢。明玉是可以绣东西，明润则在看书。 五堂伯听了挺高兴的，“看来你爹真是日渐好了。那位朱军医真是挺厉害的。” 明净笑道：“那可不。他当年可是太医院的副医正，如今在西北大营也是专门负责照顾郭元帅的。上次也是郭元帅念在凌大哥作战勇敢，才让朱军医来给他爹瞧瞧。结果让我爹捡了这便宜。” “这就是好人有好报啊。”五堂伯笑道。说完想起四房那一家子如今过得，啧啧！还是昨天大郎凿开冰河捞了两条鱼才开了荤腥，听说都吃了大半个月的素了，米饭也从白米饭换成了杂粮饭。有他大伯留下的二十多亩田，除了老九刚搬回那阵他们装穷，那一家子从前还真是没断过这么久荤腥的。如今，难不成真的是报应？瘸的还偏是王氏最喜欢的那个儿子。 吃过午饭，明润就用小推车把封璟推着出门了。那车架上垫了一床垫絮，坐着不会胳到人。 赵荨则搭上汪大叔进城的牛车，回家看老娘、媳妇和孩子，顺道送银子回家了。这几个月他家里头都是在吃老本，还有有点压力的。不过耗子啊他娘和媳妇都很支持，说当年要不是封先生资助怎么都不可能有他们家今天的好日子。也就几个月，不是不能撑过去的。如今有了这分红，自然就更好了。 明净和桂嫂在家继续进行大扫除，反正就慢慢的做，人少分开做就是了，还是挺从容的。要是有人上门来送炭，明净就称重付钱，童小七负责搬进去堆放。回头凑够一车，就请汪大叔往城里送。这会儿离腊八还有小半个月，不急。 三郎就是在这个时候拄着拐杖从他们家门口经过，还特地在他们门口停了一下，“哟，这就是大表侄子啊？” 童小七没搭理他，其他像是明皓，哪怕是明宝个小娃儿开玩笑让他喊表叔，他都是肯喊的。这个家伙嘛，免谈！ 三郎这么和和气气的说话，明净也不好不搭理他。 “是啊，三堂哥。这伤筋动骨一百天呢，你怎么就下床了？” “其实前前后后也有一个来月了。我躺得难受，干脆下床走走。” “哦，那你小心点。”明净嘀咕，这家伙难道真被伯父一顿打打成好人了？不太可能吧，之前在军中挨了群殴也没见他变好啊。 第386章 386.碰瓷（2） 明净有些纳闷：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但村里人这两天提起三郎还是觉得他丢了清溪村的脸。他有心情顶着那些目光出门溜达？ 看了一会儿，三郎其实也就是在两家门口来来去去的走，并没有去别处。明净看他不像要做什么，也就不理会他了，径自做自己的事。 “小七，你把这筐炭给隔壁马婶子送去。回头天冷了，家里也好生个炭盆。” “哎，好的。”童小七答应着就把一筐炭搬过去了。马仲康是自己人，所以让他去给马婶子送炭他挺乐意的。 马婶子收下了，然后给了三节腊肠让童小七带回来。说是她刚做的，让明净他们尝尝。明净这里有野味，也时常送些去给她，反正跟她不用解释猎物是哪来的。 至于隔壁嘛，她还是只给了三个小孩儿打牙祭的分量。整只、半只的给那是没有的。封璟如今也不提让她分些吃不完的野味给隔壁这茬事。不过昨天他倒是拄着拐杖过去和伯父聊了一会儿。听说伯父拍板回绝杂货铺的亲事，他还是挺高兴的。 接下来几日三郎都出来走动一阵，看习惯了倒也成自然了。不过明净还是觉得有点古怪，三郎每天还能跟她闲聊上两句。他不是前些天还在嫌弃吃得不好砸碗么。这一下子就变好了，弯转得有点大啊。 这天炭凑够了一车，汪大叔过来，帮着童小七一起往车上搬。三郎又出来溜达了，还站那儿看着。 童小七端着一筐子炭正好出来，汪大叔比他慢几步。明净就站在牛车旁拉着牛，省得牛走动。三郎又走近了两步，“这炭烧得不错啊。” “是啊，我都挑好的买的。”反正一斤也就贵个两三文，回头烟能少一点。还得叮嘱钟茂一声，让肖三等人烧炭时一定得开窗，不然万一弄个一氧化碳中毒就麻烦了。 明净这里正想着呢，童小七端着炭过来了，从三郎身边走过。三郎倾身来看，好像是没站稳，一下子朝童小七倒过来。 童小七下意识要腾出一只手扶他一把。电光火石间忽然觉得不对，立即端着炭向后漂移了几步，避开了三郎。三郎就这样栽在了地上，痛叫一声。 明净立马明白过来了，这厮想碰瓷！为此还不惜准备了几天，让她对他的存在不感到奇怪。本来嘛，他们家桂嫂老，她爹病，明皓小，她又是姑娘家，还真都不是三郎碰瓷的好对象。所以，他可不就瞄上童小七了。人才啊，还步步铺垫。这要不是童小七是习武之人，身手还相当不错，这一下就躲不开他了啊。回头说是被童小七给撞倒的，还真不好说清楚。 童小七大笑出声，“我可离你还有一步呢，你栽赃不了我。” 汪大叔目睹了整个过程，端着炭站在了原地，脸上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三郎，我的儿啊——”王氏一直躲在门内，就等着恰当时机上场的。这会儿看三郎摔趴在地上，赶紧奔了出来。 第387章 387.碰瓷（3） 这一嗓子够大声的，很快把周遭的人召了来。桂嫂、马婶子，拄着拐杖的封璟，隔壁在家的所有人，还有离得近的乡亲们。 封菖和大郎闻声出来，见状赶紧上前扶起三郎。这要是再摔坏了，不得又去借钱治啊。 王氏刚才扶了一把没扶得起来，这会儿两手拍着大腿哭道：“我的儿，你何苦出来走动。这被人撞倒，伤上加伤可怎么好？人家还在笑呢，黑了良心啊！” 明净很想笑，真是有日子没看到王氏的表演了啊。他们母子这计划也不可谓不周全了，再看看隔壁还出来了几个平素同王氏走得近的妇人，看来方才一起在里头唠嗑呢。这是准备的帮腔的？而方才还有几个路过的人也都凑了过来，这就是找的天然的目击证人了。哦，还有汪大叔也算。 三郎不住呼痛呻吟，王氏继续干嚎，几个帮腔的也纷纷开腔指责童小七过分。封菖和大郎一脸茫然......围着的人越来越多。 封璟看着发生在自家门前的闹剧，再次庆幸就快搬走了。这么时不时来一场，谁受得了？他看向明净，“怎么回事啊？” 众人也都看了过来，明净道：“我们是涉事双方，还是请看到的人说吧。” 汪大叔笑道：“我离得最近，看到三郎故意朝童小哥身上倒。童小哥本来要扶他的，后来一下子就猛地退开了。” 王氏道：“你跟明净就是一伙儿的。” “我敢赌咒发誓，你们敢么？” “谁平白无故和你赌咒？” 几个路人被问及也纷纷出声，“我只看到三郎扑到在地，童小哥退开。到底哪个先哪个后没看清楚。” “我看到是三郎倒了，童小哥退开的。” “我看到童小哥还没碰到三郎就退开了。” ...... 看到的人不少，但有人没看清楚，不过看清楚了的人都说了实话。 明净道：“三堂哥伤了筋骨本该卧床静养，干嘛要出来呢？这天气可不大好。还有，你出来干嘛就在我们家门口转悠，你往另一边走几步不行么？明明自己都伤了，还要凑到牛车跟前来。小七端着炭过来，你不但不避开，还故意凑近去看。这又是为什么啊？” 这三个问题问出来，周遭嘘声一片。 三郎强自镇定道：“这是大路上，我还来不得了？”都到这步了，肯定得撑到底才是。 明净看看他，“还好啊，你是好的那条腿撑着摔下去的，大概没什么大碍。”三郎怕真的伤上加伤，倒的时候就留了个心思。如今被明净点出来，大家便都留意到了。 有人笑道：“这样摔下去，还真摔不出大问题来，顶多就是摔痛了。不至于再伤着伤处。” 王氏看三郎被人说得接不上话，愈发哭得大声了，“我三郎本来就伤着了，你们撞了人还不肯负责。你们赔，赔！” 明净道：“那你想我怎么赔啊？” “赔汤药银子，赔五十两。”王氏话音刚落，见封菖眉毛都拧了起来赶紧加了一句，“要不，你就找人把我三儿的腿治回原样。找赵荨，不，找那个朱军医治。” 第388章 388.碰瓷（4） 封菖和大郎本来看闹得不像样，想阻止来着。可是听到王氏提的后一个条件又不免心动。是啊，那朱军医厉害着呢，这不都把兄弟（叔叔）治得差不多了嘛。就请他看一下开个方子，说不定三郎也能好呢。两人便一道把明净望着。 明净心头冷笑，好如意的算盘啊！ 马婶子道：“哦哟，你家三郎好值钱啊。这么摔一下就要五十两。大家伙啊，以后看到三郎出来都躲着啊，不然朝着你摔一下可就是五十两。我反正是倾家荡产都拿不出来的。“ 围观人众哈哈大笑，谁都不是傻的，到这会儿还能不知道三郎就是故意碰瓷么。明净庆幸如今不像是彭宇案一样，搞得后来都没人敢扶老太太了。 五堂伯看封菖父子眼巴巴的把明净看着，叹口气道：“四嫂真是好大的口气啊。你知道那朱军医是谁么，那是从前宫里的太医，如今也只负责郭元帅一人。上次是郭元帅爱护下属，特地派来治凌老爷的。九弟他是捡了个现成便宜。如今，谁请得动？人家如果肯搭理你，你在军营那会儿不就治了么。真是的，你是皇亲国戚还是元帅、将军啊，还开口就要请朱军医。” 赵荨也在，当下道：“别说朱军医来不了，就是来得了，他也不能让你断骨重续啊。他办不到，华佗扁鹊重生都办不到。我说三郎你啊，还是安生卧床休养。就别再出来碰......摔跤了。不是每次都这么好运气，没伤到的。” 旁观者也道：“就是啊，断了的骨头还怎么重新续上啊。那不是大夫，那是神仙了。” 五堂伯和赵荨的话断绝了封菖和大郎的期望，封璟看过去，“哥，你都听到了。” 围观人的嘲笑声入耳，封菖脸胀得通红，“还不快回去！”一边和大郎一起把三郎弄回去。 小四捡了拐杖，朝封璟和明净躬躬身子，然后对二丫道：“二姐，快扶娘进去啊。” 封璟朝众人道：“大家伙都散了吧。”王氏母子丢脸，却也没长了他的脸。都是一家子，还是有点堵心的。 明净看他进去了，有赵荨跟着也不用操心，便对童小七和汪大叔道：“继续搬吧。” 桂嫂对马婶子道：“这一家子还真是每次都能让人开眼啊。” 马婶子嘿嘿两声，“活得长久，自然什么样的人都能见到。” “可这要是被他们讹成功一次，可就要恶心好久了。亏得二月间就不住这里了。” 隔壁一家进去之后，封菖对着王氏道：“你们这又是做什么？我的脸都让你们母子丢尽了。” 王氏被打过两回了，还真是有点怕他一言不合又开打，讷讷道：“我还不是为了三郎的腿，为了这个家。你看老二媳妇挺着这么高的肚子，想吃口好的都没有。” 小四一阵无语，想吃好的就去讹诈啊？还是讹诈亲叔。 潘氏扶着腰，“娘，您可别拿我说事儿啊。我不馋这口！别人家还不如咱家，断粮的也不是没有。人家还不是一样生孩子。” 第389章 389.改变 潘氏这里，二郎偶尔给捎点荤腥回来，明净三不五时送点大嫂也都有顾着她，她倒真不会为了馋这口做得太难看。关键家里就是有了肉，那也是先尽着王氏、三郎、二丫的嘴，偷藏起来吃，轮到她能有几口？前天大哥捞回来的鱼，他们娘仨吃得最多。她现在倒是担心他们又去讹诈明净，回头明净生气，断了给她和闺女的肉。 封菖看眼二儿媳妇，“老大家的，这最后三个月了，老二每月拿回来的钱留出三百文给你弟妹开个小灶吧。总不能苦了她和肚里的娃。” 潘氏感激的看公爹一眼，包氏则麻利的答应了下来，物伤同类。她和潘氏都是这家的媳妇呢。婆母不慈，小姑自私，她们再不互相帮衬，那就别活了。包氏和潘氏的关系经过上次避响马逃难，那是有了质的飞跃的。 三郎叫道：“爹，那我呢？我正长骨头呢。” 封菖很想不管他，可毕竟是亲儿子，再丢人也是亲的。 “那就再留出二百文，给你养够百日。” 潘氏一盘算，这是分走了自己五十文啊，可也不敢再说什么。 大郎道：“爹，咱这日子真不能这样过了。至少，不能再一次一次去找隔壁的麻烦。哼，每次又不找成，总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要想求明净请好大夫，不能好好说么。这关系真的是糟透了。我听说明润年后都要去叔叔家的客栈当账房了。可咱们家明明是最亲的，却被娘和三弟一次一次弄僵关系。” 三郎道：“这能都怪我们吗？你自个儿跟她关系也不好啊。还好好说，如今这样人家都直接回绝了。” 大郎道：“人心换人心，八两换半斤。没有什么是可以平白得来的。只是，我们这里改善关系，你们不要再拖后腿添乱了。” 王氏忿然，“都说了那丫头是吸了咱们家的运道。她越过越红火，我们才会越来越凄凉。你还要去捧她的臭脚不成？两家已经成这样了，还能够有个好？” 大郎道：“她吃肉，能给我留点汤我都感激不尽。可你们再这么闹下去，这门亲真的是要走绝了。” 包氏前两天就听夫婿说了这个意思，她是很赞同的。就凭明净在避响马时的表现，她就觉得这个隔房的小姑子关键时刻还是靠得住的。比二丫靠得住多了！ 三郎道：“得，你去捧她的臭脚吧。你看她信不信你，你当你这半年多做得多好呢。人家现在不缺人帮衬，还少了你不成？” 大郎转向封菖，“爹，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叔叔一家搬回来，我们应该对他们好一点的。就像五叔、七叔那样力所能及的做一些。叔叔和明净都不是会赖上人的主，而且也记情，是我们把他们伤着了。” 封菖又何尝不后悔，可人家雪中你不但没送炭，还想抢人家的炭盆。如今也只有慢慢化解了。 “你是长子，是该有主见。以后不要再听你娘的瞎起哄了。” “是。” 第390章 390.送炭 隔壁的炭都搬上了车，童小七对明净道：“表姑姑，您也一道去吧，送温暖呢。肯定不能让那些人少了见东家的机会啊。” 明净看他两眼，她有日子没见凌大哥了。估计是他给童小七递话了。 “行，我就去看看。也不能交给钟掌柜的就不管不问了。我进去跟我爹说一声。” 封璟都接受这闺女只能留到凌家孝期结束的事实了，闻言挥挥手，“去吧，只要别闹出来就成。” 后头放着炭，明净便全副武装的坐在汪大叔旁边。她让童小七蹲在后头的炭框上，后者道：“我还是靠自己吧，还能跑得热烘烘的。” 等到了城门处，汪大叔缴纳了单次进城的十文钱费用把车赶了进去。 路过书院的时候明净让停车，叫上童小七搬了一筐炭跟着她去给吴先生送。然后又绕了道，给赵荨家也送了一筐去。 童小七道：“表姑姑，你们家和赵郎中的关系可真是好啊。” “废话，你和你家大人关系不好么？赵大哥和你一样，都是知恩图报的。可我也不能就此心安理得的接受，也得有所表示啊。” “哦，赵郎中也是封先生养大的？”童小七很是惊讶。 “不算养大，就是资助他读了五年书，又替他求了名医收他入门。” “嗯，封先生和大人的义父一样，都是大大的好人。” 等到了客栈侧门，钟茂看到他们就打发人来卸货。众人跟明净打过招呼就开始动手。 “小东家，辛苦了。还亲自跑一趟。” “哦，没事儿，顺路跟车来看看大家伙。”明净说着发现正搬炭的耿发脸上有肉之后看着还真是蛮周正的。另外两个也差不多，就是肖三哥和另外两个伤兵看着气色都好了不少。 肖三自然不是出来搬炭筐的，那两个伤了手的能单手搬。他可做不到金鸡独立。难道跳着搬？他是听说明净来了特地迎出来的。那天将军来看他了，还说起封姑娘的主意。他觉得自己之前把这个小姑娘看低了，人家的格局是真不小。她的主意要是成了，能帮不少踏实肯干却因不善理财陷入窘迫的弟兄呢。 明净看他朝自己行礼比之前恭敬了许多，也笑着对他道：“肖三哥气色好多了啊。” “托封姑娘的福，最近吃得饱穿得暖，还不用太担心生计。气色自然就好起来了。” “那就好，我也怕把你们找来了，照顾得不周全。倒是让钟掌柜的多费心了。” 钟茂道：“哪里，肖三哥可是身残志坚，主意又多，平时很能帮到我。”他有心上前陪明净说说话，童小七问道：“钟掌柜的，这多出来的放哪里？” “放那边地窖，让耿发带你去。”钟掌柜说着低头解腰下系着的钥匙。 这么一耽搁，明净就和肖三一起进去了。进去看到凌荆山抱着手含笑而立，肖三笑着走开。 凌荆山朝明净伸出手，“我带你去个地方。” 明净也不问去什么地方，直接就把收递给了他。然后被他拉过去揽住腰就带着飞檐走壁去了。 第391章 391.新居 等钟掌柜的再进来问肖三，他笑着指指前头装修中的客栈，“说是去前头看看，然后再上街逛逛。” “哦，果然还是小姑娘啊。唉，有人跟着没有，可别让谁冲撞了。” “童小七知道跟去。“ 凌荆山带着明净没走多远就进了一个小院子。明净瞅着离刘氏绣坊不远来着，看起来像是和绣坊隔断的一个住所。 “和前头隔开了，这边另开了一道门出入。”待她站稳，凌荆山松开她的腰道。 这倒是离得近了，都没隔着几家呢。 凌荆山低头凑到她耳边，“我不是说手下有人是盗墓的土夫子么。这么近，挖个地道很方便啊。” “去你的，不准！我爹好容易才松口说等你孝期满了上门提亲就应了你。还说他的药费让明皓承担一半。” “那敢情好啊。这院儿还不小呢，我带你看看？” “嗯。”学宫开起来，这一片都会繁华起来，这里的房价也会涨上去。 “凌大哥，你买这个绣坊的时候，这一块地价、房价涨了么？” “涨了啊，比你当初买客栈翻了个跟头。不过我下手早，也还是省了一笔的。如今又涨了三成了。不过看着也快到顶了。” “我那时捡漏，八十八两是因为人家急着卖了迁居别处，比正常市价还便宜呢。哎，凌大哥，我给你讲个事儿。”明净说着笑嘻嘻的把三郎处心积虑想碰瓷童小七，然后讹诈她的事儿讲了。他们的初衷就是诈五十两银子，找朱军医的说辞是临场发挥。 凌荆山道：“这世上，的确是什么人都有的。” 明净默了一下道：“凌大哥，我这位三堂哥在军中闹出来的事儿对你有影响么？他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凌荆山道：“没事儿，对我来说明皓是个好的就行了。不过” “不过什么？” “摊上了这样的亲戚，对于要入仕途的人来说很是麻烦。你们两家关系太近了，除非分宗单列族谱或者将他们一家子逐出家族。否则，以后他们做下的事还是会连累你们。律法讲的就是一个连坐。” 明净也犯愁，“谁说不是呢，如果我爹跟明皓十年寒窗苦读终得金榜题名，却因为他们干下的事丢官去职，那未免也太冤了。” “我家跟你家差不多的情况，所以我才要让人把家里的老老小小都能看住咯。分宗或者出族都不容易的。我家老二那样极端的现象还是不好找的。不然，我都没法让他被逐出家门。因为如今是我强他弱，我主导驱逐他容易会落人口舌。当然，后头的事当时我也没想到。要早知道有这出，我也不用麻烦了。” 明净点点头，林氏母子和凌大哥那是仇深似海。可凌家明知道他们陷害凌大哥害他失去科举资格都没有要将他们出族。还是那位凌二少爷开门揖盗才触犯了底线。隔壁一家子可恶是真可恶，可他们都是小恶，没有什么触犯到族里底线的恶行。王氏谋算的事情终归是没有达成，族里还是希望能一团和气的。 第392章 392.宗族 分宗也不成，隔壁如今愈发弱势。自家要强行分宗，会被世人认为是甩包袱。那她爹和明皓会背上无情无义的名声，在官场吃不开的。而且，她爹此时肯定也不能答应的。那就得有人能管住隔壁一家子。伯父她实在不看好，那是个糊涂的，耳根子又软。别看这会儿还过得去，那是因为三爷爷下了猛药。可三爷爷也不可能管他一辈子啊。 “小四如今看起来品行倒是个好的，可他太小又是老幺。而且在那个家里，将来会不会长歪了，真的不好说。” 凌荆山想了一下，“那你那个大堂哥呢，有没有挽救的余地？” 明净想了想，“他那个人不够脚踏实地，还不如二郎呢，人家还肯跑堂去。大郎一开始就想着靠我爹的关系去当衙役，后来又说要帮我管理药田。他什么时候能从基层做起，我倒是要对他刮目相看一下。” “那就再观察一下吧。反正离封先生或者明皓出头都还有日子。”隔壁目前也没机会做什么大奸大恶的事，可成了官员亲属就容易被人引诱了。 “嗯。”明净不太喜欢这样的宗族亲属关系，还是现代不想跟谁往来就少往来最好，也没有什么连坐的律法。可既然活在当下，这些也是不能不接受的。就连凌荆山受了那么大委屈，也不能真的对凌家不管不顾。要不然，他才不差凌家那点家产，何必还回去拉扯那一大家子？如果他真的不理会，就算再有理由，人家也要说他忘本，数典忘祖的。主流思想是容不下这样的做法的。 凌荆山这个宅子有四五个住人的房间，厨房、浴室等也应有尽有。房后有口井，屋前还有品茗闲谈的地方，算是很不错了。 就是，“没什么人气！” “才刚让人收拾好，我还没在这儿住过。年后住进来，再留下守屋子的人，应该就好了。你是不是腊八要去知县府上做客？” 明净点头，“对啊。” “屋里有一身刘娘子给你准备的衣裙，去看看吧。”凌荆山说着牵了明净进去主屋旁边的房间。一身红色的裙装就摊开放在榻上。面料伸手摸上去很是舒服，内里更是带着一层皮毛。不厚，但感觉十分的保暖。应该是特地猎取的这种皮毛给做的。 明净其实准备了一身的，便是去知县夫人的宴会也不至于失礼。不过看到榻上这套衣裙还是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是什么的皮毛啊？好暖和。而且，刘娘子正忙着做方夫人的大屏风吧，你怎么还让她给我做衣服？” “是火狸的皮毛，咱们这里没有，从别处弄来的。倒也不是特地为那宴会准备的，只是做好时间正合适。那屏风哪有你的衣服要紧。而且刘娘子眼睛不好，本来也只能做些画龙点睛的活计。那屏风是她两个大女儿在带着人做。你穿上试试？” 明净也和所有女孩儿一样，喜欢漂亮衣服、首饰，只是如今条件不够，不能任性的买买买而已。当下便乐滋滋的抱上衣服进了应该是衣帽间的地方。 第393章 393.花园 明净进去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个房间看装饰还有这个衣帽间，应该是给女眷准备的。她又不可能来住，还给她留个房间做什么？不过这感觉不坏。 明净换好后就在衣帽间对着等身的穿衣镜看。冬天的衣服啊，就怕穿上身跟披了个被子似的。她准备的那身，原本也不是特为了这次出门做客，是做来过年穿的，犒劳自己辛苦了大半年。花了好几两银子，之前她还是很满意的。款式新颖，穿上人是显得挺拔有风姿的。可跟这身一比，就成了差强人意了啊。 “凌大哥，我很喜欢，谢谢你。”明净穿出去，喜笑颜开在凌荆山跟前转了个圈。 凌荆山眼睛亮亮的，露出欣赏之色。 “不错，明艳大方。” 高兴过后，明净摸摸衣服，“我穿这身会不会高调了啊？”她虽然不清楚火狸皮的价格，却也知道肯定价值不菲。而且还是刘娘子亲手做的，这不太符合她如今的身份定位啊。 凌荆山道：“我估着除了方夫人，其他人也不识货。你大可以直接穿去。”要不是知道她有这种忌讳，他哪需要克制着只给她做了一身？ 明净明白了，这东西的价格大概只有京城里那些贵女、贵妇才清楚。淮山县这么偏远，县城的人怕是不认得。 她确实很喜欢，当下点点头，“嗯，那如果她们问起，我就直说皮毛是你从前送的。然后顺道推销一下刘娘子的精湛手艺。”这绣工简直是绝了，她是服气的。 明净挽着凌荆山出去屋后转悠，她要试试这衣服在屋外的保暖效果。嗯，很不错，暖融融的。这样出去做客也完全不必担心了。 “你这里光秃秃的，冬天看到很凋零的感觉，移植一些花木吧。”明净说完就看到坑都挖好了，想来是有所打算的。 凌荆山道：“嗯，是要移植的。这不等着你看过想种什么才好弄么。你喜欢什么花木？” “我喜欢杏花。” “那看来梅花不是很中你意啊。有杏不须梅？”凌荆山脸上的笑简直要溢出来。 明净拐了他一肘子，“不是，我喜欢一只红杏出墙来！” 凌荆山屈指扣了她脑门一下，没好气道：“你不会有机会的。” 明净走开几步看看并不算大的后园，张开双臂道：“我以后要有一个大大的花园。满园春色关不住！” “依你就是。不过冬天除了梅花好多花都会凋零，不如再给你弄个大大的暖房。” “好啊，不过要有花匠替我打理。” 明净没好待太久，逛了一阵换回衣服就离开了。童小七跟在她身后，替她抱着包了衣服的包袱。倒是没想到刚回客栈，就看到刘子玉跟钟茂在后园侧门处说话。 “你上哪儿去啦？我听说你进城了，就过来找你来着。”刘子玉看到明净就过来挽住她的胳膊。 “我逛了逛，买了身衣服。” “是腊八那天穿的吧，我就是为这事儿过来的。我也要去，到时候我顺路派车子接你啊。” 第394章 394.结伴 明净心道：隔着二三十里呢，哪顺路啊？不过到时候登知县夫人的门，坐什么车的确是和重要。而且换上方才那身火红的衣裙，也的确不适合坐牛车啊。本来她打算狠狠心租一辆马车充门面的。既然刘子玉想得这么周全，她就接受她的好意好了。 “嗯，那就有劳了。” “咱们俩，客气什么啊。那天去的大多是夫人，可我娘一向不爱出门。咱俩正好作伴。” 明净估着那天顾伯母，黄婶婶还有张三婶她们都是要去的。而且闺秀里也不乏在前任知县千金那里见过的一些故人，来来去去就是这些人。她跟长辈那里自然是打个招呼就好，不好凑一堆。跟从前那些翻脸无情的故人一处，还真不如同刘子玉结伴呢。于是满口答应了下来。 炭早就搬完了，耿发几个还将汪大叔的车彻彻底底清洗了一遍，以便明净回去的时候好坐。这个小东家挺厚待他们的。给吃饱穿暖，如今还亲自给他们送炭来。 刘子玉道：“急什么啊？让车先回去，回头逛了夜市我让车送你回去。”她爹让她一定要和明净交好，而且她自己也挺喜欢和明净相处的。 “逛夜市啊？好啊。”明净其实早想去逛了，可是她一个人出门不太方便。不过如今不是有童小七了么，安全无虞。甚至连扒手都一并防了。 她便托汪大叔回去告诉她爹，她和刘家小姐一起去逛夜市，晚些回家。 “成啊，我回去就告诉举人老爷。几位兄弟，多谢啦！”这车给他刷得是干干净净啊，省了他不少事儿。 耿发道：“应该的、应该的。都是为了替我们装炭嘛。以后大家常来常往的，汪大叔不必这么客气。” “是啊，等客栈开业咱们天天见面的。走了——” 刘子玉带着明净往夜市那边走。夜市换地方了，明净如今还真不知道在哪里。这会儿当然还早，但是可以在附近茶楼听说书啊。然后再去夜市扫摊，一摊一摊的续。 明净和刘子玉说好了，喝茶刘子玉买单，但扫摊她来。她如今也可以小小的财大气粗一把，正好答谢刘子玉派车接送的人情。朋友之间本来就该有来有往，不然很难长久的。就算长久了，那也是别有所图。明净未必不知刘子玉是刻意交好自己，但她还蛮喜欢刘子玉爽朗、明快的性格，结交一番也不错。 童小七从没过过这样的日子，笑嘻嘻的背着包袱跟在她们俩身后。明净牵着刚接上的明皓同刘子玉有说有笑的走在前头。刘子玉的丫鬟看了童小七左顾右盼的样子觉得好笑，当他是个小弟弟一般，两人间或还说几句。 倒是收到消息的凌荆山忍不住沉下了脸。不是冲刘子玉，也不是冲童小七。而是懊恼自己因为守孝，没有和她这样公然出双入对的机会。他个头太高，哪怕是易容也是很容易被认出来的。 如今见面都是背着人的，也就只有那次刚确定了关系一起逛过街。当时他还被明净捉弄，两手拿满了东西，被来往的人当稀奇看了一场。现在想起来却是只觉得甜蜜。 第395章 395.操心 一行五人等到天色开始暗下来就结了账往夜市去，这会儿那些摊子也都才开始出摊。 刘子玉熟门熟路的，走了一段就指着一个已经开始热闹起来的摊子道：“这家的豆腐脑卖了几十年了，传承三代人。咱们尝尝去吧！” 明净瞅了瞅拿着大勺的老板，“我爹带我吃过这家，不过当时好像老板是他爹。确实好吃呢，走！” 明皓道：“爹偏心，我都没有来过呢。”小家伙也穿上皮袍子了，还戴了顶皮帽。书院里贫富差距不小，明净担心给他穿差了受人歧视，早早的就给他置办了几身。反正凌大哥送来的皮子多，放在那里也没有必要。 “姐带你来不是一样么。” 人不算太多，五碗豆腐脑很快就上来了。童小七尝了一勺就道：“好吃呢，酸酸辣辣的，很开胃。” 明皓点头不已，头都顾不上抬起来。书院里的大锅菜肯定不如这好吃，就是吴师母给他吃的也基本是炖的汤汤水水那些。 刘子玉笑眯眯的，“所以最先来吃这家啊。明净，你这表侄子和弟弟都很乖啊。” “你比我大多少啊，一副大人的口气。”童小七不服气道。 “我大你两岁，我还高你一辈。在你面前，我怎么不是大人啊？” 明皓已经趁热吃了几口，这会儿才舍得开口道：“小七，你最小啦，不服也没用。” 明净没理会他们斗嘴，转头左右看着。 刘子玉道：“你看什么呢？” “这些摊子都是临时的，刮风下雨的就不方便了。再冷些估计也要影响生意。我想着要是能说动几家到我的客栈里摆个小摊倒是不错。”那些大超市大商场不是都有餐饮柜台么。她提供场地，到时候大家分成。就不用吹冷风，下雨也可以有生意，而且每天省了出摊、收摊的功夫啊。 不过夜市这边人流量大，除非她的客栈做红火了，不然人家肯定不会心动，连尝试都不会尝试的。 刘子玉道：“今天是出来玩的，你就别想你那客栈的事了成不？” 明皓吃着豆腐脑，看他姐两眼，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吃过豆腐脑，明净掏了二十五个铜板出来买单。有点贵，不过既然是出来玩的，就不计较这么多了。她现在也不是坐吃山空，花钱就舍得多了。 继续往下走，遇上卖艺的众人就停住了脚步。明皓被明净牵在手里，他仰头看看姐姐，“姐，你现在过得很辛苦吧？我真想快点长大好帮你一把。” “你好好读书就是帮我了。没事儿，最难的时候咱们已经熬过来了。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今天下午爹让明润哥用小木板车推着他出门转悠请客去了。” “那爹的身体真的好了很多啊。不过，咱家为什么请客啊？” “药田那边腊八节要聚餐。不过姐姐要和刘家姐姐一起到知县夫人那里做客。到时候三爷爷和两位耆老自有爹招呼，明皓要帮着赵大哥还有明润哥、明玉姐好好招呼其他人哦。” “嗯，我知道了。”明皓用力点头。 “快看快看，喷火了！” 第396章 396.盗门 明皓看得很开心，小脸通红的。倒是童小七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他是高手，自然对这些走江湖卖艺的本事不太看的入眼，不过也厚道的没有戳穿人家一些表演的底。 等到卖艺的小姑娘拿着拿着锣收钱转到明净跟前的时候，明皓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姐姐。她笑了笑便掏了一大把铜板放进去。这都快进腊月了，人家也不容易，何况明皓还看得这么开心。 刘子玉也跟着抓了一大把铜板，那小姑娘朝她们躬身道：“谢谢二位姑娘了！” 童小七道：“表姑姑，我又想吃东西了。”他每顿要吃四碗饭的，一碗豆腐脑连垫底都算不上。 “好，那我们继续往前走。” 刘子玉又指点了一家卖混沌的铺子，“这家的馄饨也很好吃哦。” 童小七道：“看出来了，排这么长的队伍。” 刘子玉笑道：“我们不用排，因为红枣已经排在前头了。” 红枣就是刘子玉的贴身丫鬟，方才众人看卖艺的时候她就先行一步了。 明净道：“那就辛苦红枣了。走，我们找桌子。” 这会儿桌子也不太好找了，几个人看了一圈才发现有一桌人正在买单，便赶紧走了过去候着。 红枣那边也快轮到了。可是生意太好，店家腾不出人手帮他们端馄饨。红枣一个人自然是端不了五碗的，明净就让童小七过去帮忙。 童小七想着也没几步，便过去了。 他们的其实只是一张小桌子，这会儿人多还是有点挤的。有人从旁边过去，“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明净笑笑，“借过没问题，可我的钱袋不能借你。”她两只手指夹住了对方的手腕，在他腕部麻筋处用力一拧，那钱袋就掉落了下来。 明皓赶紧伸出两只手给捧住了，这人眉眼平平无奇，原来是个三只手啊！ “子玉，看看你钱袋还在不在？”明净扭头道。 刘子玉一摸，还真不在了。说实在的，以往刘家势大，她出门只要不是往县府后衙去，那都是很风光的。就是街面上的地痞流氓也知道不能招惹刘家的姑娘。当下怒道：“你这是找过年钱找到本姑娘头上来了！” “放手、放手，二位姑娘我知错了。”方才给卖艺的赏钱，这俩小姑娘都很是大方。他方才先顺了刘子玉的钱袋，一捏就知道里头有银子。后头这个，也有。还正高兴今天收获不小可以成功出师呢，结果没想到遇上了硬茬子。他还没正式出师，今天算是个考核。他不认识刘子玉，而且如今刘家姑娘也不在他们不能招惹的范围了，便也无人提点他。 明净道：“三百六十行，大家都要找饭吃。我朋友的钱袋拿出来，我今天就放过你了。不过你可千万别再犯到我手里。” 那人把刘子玉的钱袋拿出来，然后捂着手快步走了。 明皓道：“姐，为什么不抓他去见官？” “你看到他手腕上方那个标记没有？那是盗门的标记。我凑巧听张三叔说过，盗门的人还算得上盗亦有道，劫富济贫。咱们也没必要得罪盗门。” 第397章 397.场子 明皓挠挠头，“也就是说，咱们成了盗门眼底的肥羊。” “没错，谁让咱们穿着皮袍子呢。”如果没有现成硝制好的皮子，要置办一件皮袍花费可是不小。 童小七方才也看到了，正想过来呢就看到封姑娘出手如电一下子夹住了对方的手。正好馄饨好了，他便站住端馄饨了。不过，眼角余光还是盯着旁边两桌一个正吃馄饨的客人。这客人很明显是和刚才的人一路的。 明皓两眼放光的看着明净，“姐，你现在怎么这么厉害？” 明净接过他递上的钱袋重新放好，“你姐我在一个追求完美的师傅手下练了半年了，小打小闹还是能应付的。”其实这个扒手还没出师占了一半缘故，不过明净不知道。她现在也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连盗门的人都抓住了，长进不小。 刘子玉嘟囔道：“看来我以后出门也得带人了。” 明净笑笑，这个姐姐以前在淮山县城是可以刷脸的。看来如今首富刘家怕是真的没落了。 “你本家三伯流放是哪天啊？” “就这两天了，不过好在打点得到位，不用再往北走。不然这天寒地冻的，还不得死在半道啊。”刘子玉说完想起明净和鹰军尤其那位凌大人关系不浅，一时有点讪讪然。 “上天有好生之德嘛，凌大哥也不是要置人于死地。只是令伯父在人家老父病重垂危之际还去闹事，着实是过分了一点。不出手教训都说不过去。不过也没对刘家赶紧杀绝不是？” “是啊，你说得没错。” 五碗馄饨端过来，薄皮大馅，香气扑鼻。明净道：“吃吃，趁热。”为了续摊，他们故意叫的小碗。一会儿再看看有没有别的可以吃。 “嗯嗯，开动。” 馄饨确实好吃，几人都吃得食指大动。一时吃完了明净伸手掏钱袋，没想到却掏了个空。这是，又让人顺走了？ 看她脸色不对，刘子玉道：“怎么了？” “我的钱袋不见了。” “啊？”刘子玉一惊，下意识就伸手去摸自己的，她的倒还在。 “姑娘，你的钱袋掉地上呢。”旁边一个路过的人道。 明净低头，还真的在地上躺着。不过，她方才重新系回去，明明系的很牢靠不可能松脱啊。她道了声谢然后捡起钱袋，掏铜板付账。这馄饨是七文一碗来着。说起来如果手艺过硬、脑子灵活，来夜市卖小吃其实也是不错的营生啊。 明净转头看着童小七，“你没看到？” “看到啦，他就是想找回个场子，省得你小觑道门嘛。你方才放了那个不入流的小贼一马，他就给你留下了钱袋。” “那你就干看着？”那人解去了她的钱袋，却没有拿走，显然不是冲着钱袋本身。 童小七理直气壮地道：“省得表姑姑你以为自己很厉害，以后随便跟人动手嘛。不懂武功的人，真的武人是不会动手欺负的。最怕就是半碗水，随便动手肯定会被收拾的。所以你以后千万不要随随便便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 第398章 398.登门 “知道啦，学你，真人不露相嘛。”明净嘟囔道。她才跟明皓显摆过，没想到打脸来得如此之快。这臭小子真可恶，如果是凌大哥肯定不会让那人得逞。这样，她也会受教的了。 刘子玉这会儿也反应过来，忍笑道：“你好歹还发现了一次。你看，人家都不屑于在我这儿找回场子。” 明皓也是强忍着笑意，他当弟弟的，肯定不能拆他姐的台。 明净拍拍他的后脑勺，自我解嘲道：“这就叫人外有人。要记住你姐这个教训，念书的时候千万谦虚谨慎。” “嗯。” “走啦，继续逛。”明净郁闷了那么一下也就放开了。末了看童小七盯了旁边的糖葫芦一眼，还上前去买了两支。一支给明皓，一直给他。 明皓知道他姐是臊大表侄子呢，这会儿不想吃也接了过来拿着。反正有糖纸包着，他拿回书院去明儿也可以吃的。不过，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大表侄子好像真挺厉害的啊。这真是外婆家的远亲？ 童小七拒绝接受，“这是给女人和小孩子吃的，我才不要呢。” 明净笑笑，也不勉强他。拿了一路，一直到回到家才塞过去，“喏，现在没人会看到笑话你了。”明净一开始是真想臊臊他的，后来想到他的身世便打消了主意。还一路替他拿着，一直拿回了家。 童小七想还回去，可明净已经走开了。至于那根糖葫芦，童小七举了一会儿，还是剥开糖纸吃了起来。 他有十年没吃过糖葫芦了，那会儿他娘、他爹甚至爷奶都还在，他家境还不错的。可惜一场蝗灾，赤地千里，逃荒路上亲人一个个的死去......后来寄养的那户人家日子过得紧巴，哪里舍得买零嘴给他吃？就是买了也轮不到他一个外人啊。再后来跟着将军住在军营里，就更不可能吃到了。 他都已经不记得曾经吃过的糖葫芦是什么味道了。不过，今晚是的这串真的挺甜啊！ 翌日吃过早饭，明净笑着和封璟说昨晚逛夜市的情景。听到明皓抱怨自己偏心不带他去吃豆腐脑，他嗤笑一声，“他那会儿牙都没长齐呢。”说完又感慨一句，“一晃就七年了啊！” 看他神色暗淡下去，明净心头也很不好过。那一年她娘就病逝了，她爹也再没了逛夜市吃小吃的闲情逸致。 有人叩响了大门，桂嫂打开来一看是大郎。大郎笑着冲她打招呼，“早啊，桂嫂”。 桂嫂有些犯嘀咕：隔壁又想干嘛啦？她转头道：“先生，隔壁大郎来了。” 封璟道：“让他进来吧。” 大郎走进来躬身朝封璟行礼，“叔叔，您气色真是好多了。” 明净起身道：“大堂哥，你坐吧。” “哎。”大郎应了一声在桂嫂抬过来的椅子上坐下，“叔叔，听说这两日明润都用独轮车推您在村里转悠一趟。我想这着明润不是要看书么，不如就由我来推您？” 封璟点点头，“可以啊。不过你们家事情不是也挺多么。”他闷在家里快一年了，如今每天都想出去放放风。 第399章 399.求职 “那就这么说定了，午后气温高些，到时候我来推您。”见叔叔一口答应，大郎露出喜色。 封璟看看两家中间的院墙，然后问道：“老三消停了？“ “消停了，爹都答应每月给二弟妹和他拨出五百文改善伙食了。”大郎想到家里的负债还有来年的各种花销眉头不自觉就皱了起来。他是家中长子，什么都要操心的。以往怎么都有三五十两的家底，心头不至于慌。可如今家里就只剩十来两银子，外债还有六两，什么地方都不敢花钱啊。因为，这冬天根本没什么进项。老二那里每个月能拿个六七百文回来，连全家的伙食费都不够。 之前他娘哭穷说二弟妹生孩子都没银子，如今回头看可真是乌鸦嘴啊。还有她担心叔叔药费不够赖上自家出钱，故意不买荤腥吃，如今也弄假成真了。父母在是不能分家的，而且他是老大，就是分家父母也是跟着他过日子。如今，怕是还要添上瘸了的老三。这包袱搞不好他就要背一辈子！ 封璟看他两眼，“你在为家里的境况发愁吧。可做出这副样子有什么用？之前我们家比你们可难多了，明净也没有挂在脸上啊。你一个大男人，不要连她都不如，打起精神来。” 大郎想了想也觉得自己二十郎当岁的人，确实是连个小姑娘都不如。于是努力打起些精神，“叔叔，我知道了。” 封璟这才满意，“这才像话嘛。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以后只靠种田怕是不够了。我想找个活儿干，就像二郎那样每月都能拿回些银钱。农忙的时候再回家帮我爹干活。” 明净道：“可以前有你还有三堂哥帮忙。如今三堂哥显见是出不了力气了。你再一走，伯父怕是忙不过来。”她心头也在嘀咕大郎过来的用意。说实在的，之前三郎过来想碰瓷还刻意刷了几天存在感，她如今看到隔壁的人真是不能不多想。 “地里的活儿有没有三郎都是那么一回事。不过我不在家的确是要辛苦爹了。可如今还欠着外债，不辛苦又能怎么办呢？明净，我听说你在找跑堂的，你看大堂哥行不行啊？” 封璟坐在躺椅里没吭声。亲侄子求上门来他是想答应的。可是，隔壁一贯以来的做派，他就不好越过明净应下来了。别自己这里一口答应，回头尽给闺女找麻烦。 明净道：“大堂哥不是一向都说不做伺候人的事儿么？”这是大郎和二郎说得不对付的时候说出来的，她在旁边听到几句。 大郎一脸的惭愧，“我从前的确是好高骛远，可情势不由人啊。你看，你从前什么活儿都不用做，可逼到那份上了不也背起背篓风雨无阻的去采药么。” “说得也是。不过，我不敢用你。你想想，你娘和兄弟都到我们家门口撒过几回野了？这是在村里，闹了不过是村里人看咱们封家的笑话而已。可如果你去客栈做事，他们再闹到客栈门口，那是连生意都不用做了。我用你那就是给了他们上门的理由。” 第400章 400.回绝 封璟闻言看看自家大门，王氏和三郎前前后后真的是来闹过不少次了。这回头要是闹到四为客栈去，那些读书人肯定不胜其扰。尤其他到时候请来的一些名士、方家，怎么经得起王氏那个闹法？她闹了倒是可以转身就回来了，别人说起来只会说那是他封璟的嫂子。这样的发展是封璟绝不想看到的！ 面对明净直白的拒绝，大郎也无言以对。三郎如今腿脚不便，大概是没办法去县城闹的了。可他娘万一什么时候抽起风来，还真不好说。他如若不在客栈做事，那明净大概交代人盯着路口。要是他娘去了，就拦下来。可他在客栈做事，他娘打着找他的旗号去，明净再让人拦着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他勉强笑道：“没事，那我再想想法子。”可是一时间上哪想法子去啊？他并没有一技之长，也不如二郎放得下脸面。出去做活儿也得人家肯收他啊。到如今，大郎才觉出自己百无一用来。从前那些想直接就做管事、吃公家饭的想法如今更是提也不敢提了。 封璟在脑子里过了一下自己的人脉。可他卧病大半年，之前那些关系基本上都断了。就算是衙门里那几个曾经交好，如今其实也是明净在走动。如果没有她维持这份关系，他病了大半年也早就淡了。所以他要做什么，肯定得同明净商量一下。 大郎起声道：“叔叔，您好好保养，我先回去了。” 大郎回去的脚步有些沉重，封菖见了道：“你叔叔怎么说？” “明净说怕娘再去闹事不肯收我，叔叔听说了这个理由也变了脸色。爹，您能管得住娘不去么？”大郎不保什么期望地道。 封菖两手一摊，“脚长在她身上，她当面答应了，趁我下田去了跑到城里也不是干不出来。” 大郎心道：说到底，就是您管不住媳妇嘛。 “这条路断了，只能想别的法子了。至于和叔叔家的关系，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也只好慢慢化解了。可爹您千万不能让我娘和老三再过去使坏了。” 封菖点点头，“你叔叔就没说帮你找找其他活计？”去别处干活儿，王氏总不敢再去闹了。 “叔叔都躺了大半年了。” “那要不，让二郎帮你寻一个跑堂的活儿？天香楼不是还挣得多些么。” 大郎道：“二郎在天香楼都干了两三年了，始终就只能是个跑堂的。我不想就做一辈子跑堂的。前几天我听到明润和明玉在说叔叔家的客栈以后要在各地开分店。我是想着，如果我做得好，说不定开分店明净就能给我提起来。可有我娘和三郎一而再、再而三的过去隔壁闹事，人家不肯收我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爹，他们闹的时候，您怎么就不管管呢？” 大郎说完就进去了，留下封菖站在原地，半晌道：“你个当儿子的，居然指责起老子来了？”那天让三叔指着他鼻子骂了一通，那是长辈他也只能忍了。如今竟连儿子也敢教训他，真是气死他了。 第401章 401.克星 童小七一句一句学给明净和封璟听了。明净道：“其实我一直觉得大堂哥脑子还是蛮好使的。”从一开始争房产的时候王氏和大郎的表现就可以看得出来，他们母子的智商都不低。招数那是一个接一个啊！ 封璟道：“可就是什么都想一蹴而就，读书也耐不下性子。最开始你爷爷对他指望还是蛮大的，失望之后精力不济也就不再管他了。不过今天他说要去做跑堂，我还是有些惊讶的。” 明净笑笑，“他自己也知道想直接来做管事我不会同意。而且他大概不知道明润哥和明玉姐一个做账房、一个做后厨管事，月例二两还外带分红。”毕竟明润要读书科考，明玉要嫁人。去客栈做事可不比在药田小作坊那边打散工。 “那......” “所以我不能收他啊。除了怕王氏找着由头上门闹事，我也担心大郎知道了明润哥和明玉姐的待遇，消极怠工。那可对其他人有不好的影响。爹你觉得他能平衡么？” 封璟摇摇头，大郎能想着从跑堂坐起，那都是为了以图将来。给他看到堂弟、堂妹拿的月例是自己五倍，回头还有分红，他能平静接受才怪了。 封璟静默了一阵道：“难道就撒手不管？” 明净将自己和凌荆山商量的事儿告诉她爹，“再看看，如果大堂哥真的改变了，也不是不能拉隔壁一把。可如果他就是想蜻蜓点水的过一过做出改了的样子换取好处，那我宁可让凌大哥派人看住他们，省得他们被人引诱做下无法挽回的事。唉，如果小四是长子就好了。” 封璟颔首，“我其实想过进城的时候把那孩子带上的，想法子送他去树人书院读书。可一想到王氏多半会打着看儿子的旗号上门来闹，我就不敢了。” 封璟是真的有些怕王氏跟他撒泼，那是真正的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王氏就是那么个不可理喻的主啊！以前也不是他想当包子，可他没王氏脸皮厚、能纠缠，那不就只有花钱消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不过，王氏在他闺女手上倒是没占到什么便宜，真说起来反倒是吃亏了。明净明明也没有比她更泼，但每次都能有理有据的把她顶回去，还让她被众人唾弃，沦为笑柄。王氏说明净是她的克星，其实细想想还真是有一点呢。 明净道：“爹你这个想法不妨和伯父提提。他不是看重小四么，难道还真的任由王氏闹得两家不往来了？爷爷在天之灵肯定也希望看到咱们两家互相扶持。目前隔壁一家子，我也只乐意拉小四一把。带小四进城读书，我觉得问题不大。平时让他住校，旬假回乡下。再说了，王氏是您亲嫂子，就是她没儿子在客栈呆着，她要上门来您也没有正当理由拦着她。” “那......反正都交给你办，千万不能让她上门来闹。”封璟一脸的不堪其扰。他是在不想因为王氏的泼妇行径在士林扬名啊。其实他娘也泼，可他娘怕他爹不敢撒泼啊。他哥也真是的！ 第402章 402.破冰 明净点点头，“其实根本就不需要理由啊，我就是不让她来又怎样？回头路口安排人把她拦下送回村就是了，或者让邻居盯着根本让她没机会去。她顶多在村里说咱们没情没义。可她做过什么，村里人又不是不知道。我就让人明着散布怕她闹事儿影响客栈经营就是了。不过，让小四住校什么的你先别跟大伯说。要是这样他觉得没问题，就更不会管王氏了。我看那晚三爷爷那么苦头婆心的跟他说，也管不了多久的用，本性难移嘛！” 还是只能指望大郎。用大郎，那就得恩威并施才行了。不过先晾他几天再说，机会来得太容易就不值得珍惜了。至于说想着以后开分店升迁，那没什么不对的。不想一辈子当跑堂，想当管事甚至掌柜的才是有上进心。不过，先得证明他值得人拉扯。 午后，大郎果然过来了，明净倒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原以为他就是说说而已的。看来大郎真有和他们家和解的心思啊，她早上都拒绝收下他了。 大郎用独轮木板车推着封璟出去。小宝和小丫丫一左一右的跟着，路上童言童语的和叔公说话。这木板车是五伯家的，最近没什么用就搁明净家了，专车专用。 明润也是踩着点过来了，他看着大郎推着九叔出去的背影问明净，“你说他昨晚是不是在磨子上睡的？” 明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是说大郎突然想转了。 “我觉得他们家落到这步田地，他要是还一点想法都没有才怪了呢。他之前还跑来同我说想去四为客栈跑堂。” 明润蹙眉，“他想做的怕不是跑堂。可如今一个萝卜一个坑，没有月例高的位置了啊。他又不像汪大婶、章大叔有灶上的本事。” “他还不知道你和明玉姐也要去客栈，而且月例就有二两。他如今瞄上的是分店。嗯，我倒要看看回头让你们家替我收肉，让里正家收菜，马秀才家收鱼的消息传开，他们闹不闹。” “打算什么时候传开？” “腊八聚餐过后吧。” 接下来几日，大郎便日日过来，倒真是尽到了一个侄儿的本分。村里人对他的看法也比从前好了许多。纷纷同情他日后负担沉重。明净也没让他白出力，这天凌荆山那边又送了猎物过来，她便拎着一只肥美山鸡过去了。哪怕隔壁人多，这一只也够吃了。 过去看到封璟又在这边，和伯父说话呢。伯父紧蹙着眉头，估计说的是小四的事儿。 “爹、伯父，凌大哥的手下又送了猎物过来，我给伯父家送一只山鸡尝尝。大堂嫂——” 包氏应声而出，满脸堆笑道：“明净，又蹭你的野味。” “这次送来有多的，这一只你们做来吃吧。这些天真是多亏了大堂哥日日过来，在外头转悠我爹精气神越来越好了。还没有收拾，大堂嫂你自己收拾吧。” “我收拾、我收拾。你大堂哥什么都没有，不就有一把子力气么。你跟他客气啥？”包氏接了过去，然后对公爹道：”爹，一半咱们红烧，剩下一半炖汤吧。这样二弟妹和三弟都能喝到。” 第403章 403.心寒 封菖点头道：“大儿媳，厨房的事你拿主意就是了。” 包氏笑道：“明净，你坐啊，我先放到厨房去。小宝、小丫丫，明净姑姑过来了。” 两个小的从后头院子跑过来，一左一右抱住明净的腿，仰头卖萌道：“明净姑姑，你好久没上我们家来了。四叔也不让我们过去找你。” 包氏心头嘀咕：这会儿气氛挺好的。那对母女可千万别蹦出来又出什么幺蛾子。至于明净不要大郎去做事，她说得很清楚，是怕婆母去闹嘛。那么个时不时抽风的人，到时候拿她可怎么办？人家还做不做生意了？ 封菖看到大儿子、大儿媳同明净的关系改善了，其实心头还是高兴的。只是小四的事儿...... “阿璟，小四你还是一并带走好不好？我如今就只能指望他读书考取功名了。这也是咱爹想看到的啊。” “我如果没有这个心，又干嘛说出来？别说我，明净也很乐意拉小四一把。可是，我是真怕了嫂子啊。开客栈是打开门做生意，就怕有人上门闹事儿啊。如果是旁人，明净收下的老兵直接提着脚扔出去就是。可是对嫂子就不能这么干了啊。回头真来闹了，你还不是只有一句她偷偷跑来的。哥，我还真没见过一家子什么事都听女人的。” “谁说我什么都听她的啊？如今都是听我的。” “那你连一句保证都不敢下。我回去了，我该吃药了。”封璟说着住着拐杖起来，明净把兜里的糖果掏给两个小的便跟着走了，“你们要是想姑姑，随时过去玩都可以的。” 看着他们父女走出去，封菖叹口气，“其实明净也挺好的。”不好的倒是自家婆娘和闺女。而且，今天他又被兄弟给说了一通！ “是啊，是啊，明净姑姑挺好的。”小宝含着糖嘟囔道。 王氏和二丫也听到外头动静了。不过明净是来送鸡的，而且封菖之前接连发火，王氏也不是真的一点不惧。她们今天便安分呆在里头没有出来。不过，到鸡肉上桌下筷子倒是比谁都快。 “好香，好久没吃过野山鸡肉了。太好吃了！”二丫感慨道。 王氏倒是想赌气不吃的，可大家都在吃，那味道不住飘到鼻端。又不断有人嚷嚷好吃，她哪里忍得住？ 包氏低头哂笑，给小宝和小丫丫夹肉，“来，多吃点。” 王氏吃着吃着忽然道：“隔壁好像天天都有野味吃啊。老大，这冬天你成天闲着也是闲着，也进山打猎去吧。那样，家里不也经常能吃到野味，你三弟也能多吃点好的。”她也不用受那死丫头的人情，吃她送来的野味了。 大郎道：“娘，您是我亲娘么？这都冬天了，要想打到猎物除非去深山老林。五叔这样的老猎户都不敢进山。您让我去，是我打野味回来吃，还是那些大家伙把我当过冬的粮食啊？” 包氏也觉得心寒无比，就只有三郎是你儿子么。哼，这会儿怎么忘了把二弟妹挂在嘴边啊？ 第404章 404.采购 封菖想到小四大好的机会就让王氏闹没了，看王氏还想说话当下横眉冷对，“有肉吃还堵不住你的嘴啊？简直异想天开，凌大少爷的人是在军营里锻炼过的，而且是一群人。咱大郎能跟他们比么？” 当晚二郎回来看到潘氏正在喝鸡汤笑道：“嗯，看来大嫂还真挺照应你的。我过年得多给小宝一些压岁钱才是。” “大嫂是挺照应我。要不然，你又不在家，好吃的就都让你娘舀给老三了。我怕是就得点鸡脚、鸡肋。不过，今天的鸡是明净拿过来的。那五百文也得省着花的，不然不够。” “哦，明净拿过来的啊。她之前不是都只给三个小的还有你打打牙祭么。” “大哥这几日去推了叔叔啊。要我说，跟明净好吃不了亏。” “别人吃不吃亏我不知道。我如今反正是吃亏吃大了，全家人都指着我的月钱。给你和孩子吃用也就罢了，老三也得我养着。他从前和我兄弟情深也就罢了，从小就专会告状害我挨打。”二郎不好说他娘的不是，但对老三是十分不满的。 “大哥在找活儿做，要不你给寻摸寻摸？” “谁家腊月间招人啊？老大又总是只想一步登天。不过现在也由不得他了，等元宵过后我去问问管事的。来，给我摸摸咱儿子。”罢了，不去想老三的事了。好歹分家以后就和他没关系了，老大还得负担他一辈子呢。 初六赶集的时候，明净上街去买豆子。他们今年才搬回乡下，橱柜里肯定扫不出什么豆类来。就是有，那肯定也不多的。而且腊八要聚餐，腊八粥断断是不能少了的，索性今天进城去多买点。 初八要用到的菜倒是无须再买。鱼她已经和几户卖鱼的说好了，到时候砸开冰河替她多捉几条。还有猪肉，明儿杀猪那家也答应帮她留十五斤好肉。然后凌荆山送来的野味，新鲜的、腌制的都有。至于蔬菜，这个在冬天倒是不好找。只好尽量多泡些蘑菇、木耳了。她今天去城里再看看能不能买到一些。不过估计够呛，农家留的多半是来年春年的种，不会轻易售卖。至于有钱人家的大棚蔬菜，那肯定也不会往外卖。就是卖价格也是高得吓人，估计也就天香楼什么的还能供应得起。 另外，药田这边聚餐，客栈也不能让人干看着。回头煮腊八粥的材料她也送些去，然后再让钟掌柜的去叫一桌酒席招待。 明玉和她一道，她要去送绣品。其实托给明净也行，不过她也是想去逛逛来着。汪翠花今天也同她们一道，今天她轮休来着。 明净便问道：“玉姐，姐夫那边也同意你了？” “嗯，同意了。你要不信明天自己问他。”四时八节的订了亲的准女婿是要亲自登门来送礼的。 “好啊。” 汪大叔扭头瞅瞅她俩，又看看自己闺女，说起来翠花比明净还大半岁，如今也该打主意了。 第405章 405.八卦 汪翠花在看明玉的绣品呢，一时被她爹这眼看得有些莫名其妙的。他们家的银钱大多耗在公大哥读书上头了，也就今年跟着明净做这样那样的，这才有了点余钱。就连她兜里都有些钱呢，娘只拿走了她月钱的三分之二。等明年客栈开来，娘做大厨，到时候日子就真的要好过起来了。 明净还说等开了分店，自己可以选择是留在小作坊还是去分店。娘说把手艺都教给自己，还是分店做厨娘更有奔头一些。 “唉，你们知道么，隔壁村的贾家出事儿了。”一个同车的妇人神秘兮兮的道。 “那么大的事，谁还不知道啊？不就是贾家的大少爷流放了么。”有人不屑的道。 那妇人嗤笑一声，“听你前半句，我还以为你真知道呢。不是贾家大少爷的事儿。不过也和他有关，毕竟关系到贾家财产的继承嘛。” 这一说车上坐车坐得无聊的人便都提起了精神。明净好笑不已，汪大叔这牛车还真是移动的八卦集散地啊。她转头看到童小七也坐直了身子，原来这小子也喜欢听八卦。 眼见车上人都注视着自己，那妇人绘声绘色的道：“贾老爷之前续娶的夫人不是怀孕了么，还放了两挂鞭炮，撒了半箩筐的赏钱来着。大家伙儿都说贾家的大少爷要流放了，而且还是得罪了人。虽然说是流放三年，可谁知道会不会这三年里死在外头就回不来了。他可还没有儿子，只有两个闺女呢。要真是死在外头了，那家产不就便宜小的了么。” “可不是么，然后呢？” “贾家的大少奶奶就是咱们村杜家的姑奶奶啊。如今娘家等于没了，如果夫家再过不下去，那日子可真是够呛。那贾老爷都坐五望六的人了，还能得个老来子本来是非常惊喜的。可他这大儿媳找来的大夫却说，贾老爷已经不能生养了。这就说明他续娶的小夫人偷人了。贾老爷不信，又找了几个大夫诊脉，结果都这么说。这会儿贾家正在排查奸夫呢。哎，你们说可能会是谁？” “那谁知道，得问贾夫人啊。不过她之前不是......”众人的目光看向明净。 明净面色严肃地道：“我三堂哥离家数月，前些时日才回来呢。”她是在有些无语，这八卦居然还把自己给卷进去了。不过在外人看来，三郎和她毕竟是堂兄妹，在人前就是一体的。所以，隔壁那一大家子还真的不能不管呢。 “哦，对对对，不会是封家三郎，他都不在家呢。亏得不在啊，不然贾老爷肯定怀疑到他头上。听说他跟贾夫人从前就钻过小树林的。” 后头一句有些小声，因为汪大叔转过头来了，黑着脸对几个兴致勃勃讲八卦的妇人道：“这车上还有没出阁的小姑娘呢。你们说话注意着点。” 这是他的车，他发话了，而且本来当着没出阁的姑娘说这些就过了。这个妇人也的确是一时脱口而出，当下赶紧陪笑道：“我打嘴、打嘴。” 第406章 406.商机 明净把头转开，这事儿那个贾夫人怕是冤枉的。大夫多半是个大少奶奶买通的，不过她也没机会留下孩子以证清白了。除非贾老头非常的精明，不过看起来也不像。真精明就不会让这个丑闻传开了，尤其之前还那么高调。 那贾夫人也不是个好的，当初嫌穷矮富琵琶别抱，害得封家几个叔伯还有堂哥都挨了打。而且贾家后宅的争斗和旁人也无关。如果不能护着孩子平安生下来，就是生下来了也保不住，早早晚晚的事而已。只是爱慕虚荣，却不想想自己有没有在富户生存的本事，那不是自找的么？至于大少奶奶，杜乾宇那位姐姐，自然也不是好东西。明净此时反倒是盼着贾夫人战斗力强一些，好看她们婆媳狗咬狗。 牛车慢悠悠的出村了，却在官道上跟一辆马车错身而过。 “哎，是贾家的马车呢。去咱们清溪村做什么啊？” 明净眉毛一挑，不会是奔她家找赵大哥去的吧？那看来贾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啊。不过赵大哥说走访那些富户，后宅阴私他见得多了，明净倒也不会替他操心。请到他了去走一趟挣点诊费便是，肯定是不会掺和别人家女眷的宅斗的。不过，就是小小的村中富户，后宅也这么热闹。她以后真嫁给凌大哥，会不会日子比这还精彩吧？ 后半程妇人们议论了一番也觉得是奔赵荨去的，一个个也是拭目以待后续发展的样子。明净摇摇头，不管是什么情况，赵大哥肯定不会满足这些人的好奇心就是了。 妇人们有心想让明净打听一下，但她爹是举人，而且身体日渐好转。而且她自己如今开了小作坊，客栈也快开起来了。看她脸色肃然，一时倒没人敢造次。不像刚搬回来那阵，还有人敢掀她的背篓看，打听她挣钱的生计。 牛车慢悠悠到了城门口，车上的人都下来了，三个小姑娘就一道往刘氏绣坊去。 还是刘三妹在看店，她这会儿已经知道了明净是未来老板娘，自然是周到又热情。明净倒是谢绝了再进包间，快过年了，绣坊生意比较好。她还是别进去占着了，而且给别人看到也不好。 明玉交了货和翠花一道看着丝线、布料，盘算着买一些回去做做东西。荷包什么的都好，一年了也该换新的了。 “封姑娘让我们多进各色丝线、多存货，我娘都按翻倍的量照做了。可是腊八之后，生意真的会翻倍么？” “翻倍已经是很保守的估计了，你让你娘尽管放开手脚，省得到时候忙乱。不过接不过来的活计也尽管让她们排队等着就好。”她当天会穿着刘娘子做的衣服去。而且她都给方夫人留下线索了，她肯定会查这家绣坊的。到时候白狐小屏再摆出来，可谓是双管齐下。广告的效果不要太好哦。到场的太太、小姐可是很大的消费者群体啊。 “知道了。”刘三妹应道。反正前期亏损都有凌大少爷托底，她们家不用怕的。那就都听封姑娘的呗。表姐历来能干，她说这个封姑娘是个厉害的主呢。 第407章 407.狗祸 刘三妹眉眼带笑地道：“封姑娘，我们最近可是分走了对面蓝氏绣坊不少生意呢。过年之前舍得花钱的人多，她们有接不过来的单都爱往我们这边来看看。然后发现我们价钱差不多，质量还不比她们的差，可不就在我们这边下单了。” “以后还会更多的。”凌大哥没跟蓝氏绣坊打价格战已经算是厚道了。不过，本来也没有必要。刘娘子和她闺女们的绣技本来就出众。不过看起来查暗帐的事儿不是很顺利啊。不过也是，那本暗帐要是查了出来，一下子可就能让蓝氏绣坊大伤元气。不说关门，至少也得停业整顿。人家能不藏得隐秘些？那拿着暗帐账本的账房先生肯定是自己人里的自己人，不是那么好攻克的。 一会儿明玉和翠花都挑好了，刘三妹给算钱，打了折还抹了零头，“你们以后有了好的绣品就送来，再同你们同乡的大姑娘小媳妇也都说说，我们这儿的绣品价格公道、质量还好，收绣品也不压价。” 两人一口答应下来，看明净什么都没买，翠花问道：“明净，你不买么？” “我躲个懒不做了，冬天就在家烤烤火得了。” 明玉道：“得，知道你要操心的事多。”明净同她说过这个叫时间成本，不为生计所限她宁可花钱买绣品用。之前做了一阵是因为那是秋天，天气不冷而且还没什么事儿。 三个小姑娘说笑着往外走，到了门口童小七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方才进门之前他跟明净打了声招呼说就在外头等着不进去了。明净也没多管他，男孩子进绣坊肯定呆不住。 明玉笑着打趣，“小七啊，不是说你是来找活儿的么。怎么成天把你明净表姑姑跟着啊？就是明皓也没你黏人啊。”她有些纳闷明净干嘛不让这小子就去客栈做。小伙子长得精神，又勤快，嘴还甜。 童小七道：“我才不是黏人呢。” 明净道：“他还真不是。不是跟你们说了他身手很好么，我进进出出的叫个人跟着我爹跟明皓才放心。正好这是自家大表侄子，也不怕人说三道四的。” 明玉道：“这倒也是啊。” 她话音未落，对面蓝氏绣坊那边忽然蹿过来一条大犬。三个小姑娘齐齐变了脸色，是真的很大一只。人立起来和她们差不多高了。 “唉哟娘呀——”这都不知道到底是哪一个叫出来的了。明净想跑来着，可想想自己多半跑不赢这么大只的狗。她轻功还没练到家，一紧张半桶水就使不出来了。而且明玉和翠花受了惊吓，一人一边抓住了她的胳膊。这年头没狂犬病疫苗的，让咬一口还得了？ 童小七倒是不慌不忙，电光火石间站到了她们前面，两腿分开与肩同宽，气沉丹田然后一拳对准那狗的脑门击出。那狗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就仰天向后飞倒，然后摔大街上了，落地挺大一声响的。狗身子动了两动头一歪，死了。 “旺财——”随着一声凄厉的喊声，蓝氏绣坊跑出来一个同明净年岁相当，身穿蓝色裘衣的小姑娘。 第408章 408.对峙 明净听到那声‘旺财’不由心道：叫这名儿的狗还真多啊！她最先回过神来，拍拍左右两人道：“没事了，有小七在呢。” 明玉收回手拍拍胸口，花容失色地道：“今天真的亏得有他！” “哼！”童小七得意的哼了一声，让你说我黏人，打脸了吧！不过，明玉显然被吓着了，他也不在言语上找回来了。那晚吃着糖葫芦，他也小小反省了一下自己的处理方式来着。 四个人打算走了，没想到对面冒出来一排强壮的家丁，将他们的去路拦下了。 “不准走！你们竟敢打死了我们家大少爷养的狗。” 明玉道：“合着我们该站在这儿由着你家的狗咬我们啊？也未免太霸道了吧。” 刘氏绣坊的人得到消息晚一步，不过这会儿刘三妹也叫了一排不逊色于对面的人出来对峙，就站在明净几人身后。绣坊里尽是绣娘，怕人闹事也养得有人的。而且跟对门叫板，肯定也不能输了阵势。所以要拼人数是不会输的。 蓝家的人道：“怎么，刘家这是要管闲事？” 刘三妹道：“事情发生在我们绣坊门口，差点出事的又是我们绣坊的客户。就算买的东西不多，那也是客户。如今你们这么咄咄逼人，我们能干看着不站出来？你们放狗过来到底想干什么。” 蓝衣小姑娘抬头道：“又不是故意的，是狗挣脱了。他们打死了我的狗，我要他们赔。赔我一条活的旺财。不然，休想离开。” 明净道：“你养这么大一只狗不拴住了，随随便便就放出来咬人，你想做什么？这街上这么多人呢，来来往往都是街坊邻居。尤其还有小娃娃在。” 这会儿围观群众也都到位了，想一想方才那副场景不少人点点头附议明净的话。就是后头出来的，也听人讲了。再看看躺在地上也有那么长的狗尸，那么当头一扑想一想也不寒而栗啊。 明净前世就最恨养大狗不栓链子的了，方才还让吓了那么一跳。再说了，这对面的十之八九就是那位闻名已久的蓝大小姐了。这是不是故意放狗要咬她还说不准呢。 看周遭的人有些义愤却敢怒不敢言，这蓝氏绣坊的确势力很大啊。如果不把他们收拾了，搞不好以后跟自家客栈也要捣乱的。两边离得可是很近呢，开客栈哪经得起人捣乱？ “赔狗、赔狗、赔狗”蓝家的家丁手里拿的木棍在地上敲响，整齐的喊道。 刘三妹看向明净，咱要不要也喊上？ 明净看一眼童小七，后者一把小石子儿丢出去全不偏不倚的打在那些家丁腿弯出，对方的喊声顿时就成了痛呼声。倒是没用弹指神通，不能太引人注目。不然以后不好用这个办事了。 明净哼了一声，“恶狗当道，打了是为民除害。我还没追究你纵狗咬人呢！” 蓝大小姐站起来，“杀人偿命，杀狗自然也该赔！” “小东家——”呼啦啦的那边来了一群操家伙的人，正是闻讯赶来的四为客栈培训中的一众伙计。 第409章 409.拼人 钟掌柜的打头，然后耿发三个，肖三哥他们仨。其中肖三哥落在最后，反正有童小七寸步不离跟着，他这会儿就是来壮声势的，倒不必用轻功赶过来。 钟掌柜上下打量了明净几个一番，“小东家，你们都没事吧？” 明净道：“就是让吓着了。”她脸上适时露出后怕，而明玉和翠花本来就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众人一看那狗的大小，再看看三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心头天平自然而然就偏向了她们。只是，还是不敢轻易声援。不然，这些人走了，蓝家家大业大跟他们过不去怎么办？ 钟掌柜几人在那边听路过的装修工人回去说了，知道差点出事的是明净，立即就近拿了东西就赶来了。那个施工头还说如果有需要就让让人回去再招呼他们一声。他可是知道自家东家这回承了这位封姑娘的情了。就是自己年底的分红都能因为她的消息多拿一两成。平日干活就很尽心，这会儿也乐得出力。 钟掌柜的转头看向蓝家人，“怎么，想仗着人多欺负人少啊？” 其实这会儿是明净这边的人更多些了，不过蓝家里头又出来了许多人。明净朝问询地看向自己的刘三妹微微摇头，让她不用再进绣坊叫人了。 钟掌柜的看看蓝家又出来的人，笑了一声，“看来真的要拼人多了。耿发，回去把客栈里剩下的人都叫来吧。怎么地也不能让咱们小东家吃了亏。” “好勒。”耿发答应着就往回跑。 旁观的人里便有人明白了，“是新学宫对面那家客栈的小东家，怪不得干跟蓝家大小姐叫板呢。人家有底气！那客栈里每天都有十好几个人敲敲打打，这先来的是后院住着的人。” “可那敲敲打打的又不是她家的人。” “人家叫得来帮忙就是了啊。” 明净看到远处来了一队衙役，领头的正是李四叔，“让一让、让一让，这么多人，打群架啊？” 蓝家的管家跟着蓝大小姐一起出来遛狗，这会儿便迎上前去，悄悄塞了一块银子过去，“是那个小子打死了我家大少爷的狗，还拒不肯赔，差爷您说有这个理没有？” 李四叔这才瞅见明净，低头看一眼狗尸，心道：乖乖，这么大一只狗，要是没让打死还不得把人咬坏了。要朝着一个人咬，咬死了也有可能。 他平常倒也没少收蓝家的好处，可眼下肯定不能偏帮他们啊。不然，他家以后出点啥事，从前的兄弟还来踩两脚还得了？而且这样他以后也不好带下头的人了。再说听张头儿说，封家如今也是有人照看的。 他将蓝管家递上的银子推了回去，蹙眉道：“这么大的狗怎么也不栓好了？这别说小姑娘了，就是我们哥几个让扑一下也不得了啊。” 这立场一下子就摆正了，至少是不会向着蓝家说话了。自家大小姐放狗咬什么人，蓝管家能不打听清楚？脑子里略转一转，便知道了这个姓李的今天咋转了性子。 “可这打死了狗，也不能不赔就走人吧？” 第410章 410.气炸 李四叔看向明净，看她怎么说。 明净这边已经让人再回去客栈叫那些人不用再来了。这会儿便道：“我就吃点亏，当我们仨今儿白让人吓了一回。那狗肉多少钱一斤，说吧。”大不了她就当野味买回去，明儿正好加菜。多的就往庄子上送，让凌大哥他们也尝尝。 当然，她这么说还有呕人的意思。看蓝大小姐方才抚着狗尸痛哭的样子，如丧考批啊。让她论斤称两的卖，不啻于挖她心肝吧。让她敢放狗咬人，这事儿没完。 这会儿她不过是不想耽搁时间，叫这么多人耗在这儿。而且看李四叔的样子也有点为难，他也不好得罪蓝家来着。至于回头怎么找回场子？有凌大哥在啊，替她出气是他的活计了。看来对蓝氏绣坊之前还是温和了！ 果然，明净买狗肉的赔偿说法一出来，蓝大小姐立即炸毛了。 “我们家的旺财本来就是名犬，从小吃肉长大的。狗通人性，最忠诚不过了。你这么说简直没人性！” 这思想挺超前啊，不过估着还是认为自家的狗都比别的人金贵。明净掏掏耳朵，“那你就不该放纵它出来伤人。这么放出来，被打死了也活该。按你的说法，我们让咬了，回头你赔些钱就了事了？我可只听说过人命关天，没听说过狗命关天。合着你家的狗命比人命还金贵？” 周遭的人也不太接受蓝家的狗比别的人还金贵的说法。这样太糟践人了！而且，人家小姑娘这不是都肯赔狗了么。 明净挥挥手，“算了算了，我再退一步。我还有事儿要办呢。你的狗再金贵总有个价，你报个价我看能不能接受。”反正你满天喊价，我就地还钱。 蓝大小姐道：“你以为我稀罕你的钱么？我说了，要你赔我一条活的旺财。” “我可没有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就有，我也不能用在狗身上啊。要不，你拿着我给你的钱，再去弄条狗回来，也取名叫旺财？至于地上这条嘛，我就带走了。” 在场的人都认为明净的说法很合理，可蓝大小姐不，她拧着头道：“我不要你的钱。我要给旺财发丧，要他......”她边说边恶狠狠地指向童小七。后者直接一颗石子砸到她手上，让她‘哎哟’一声只得收回了手，话也没能说完。 “你要给狗发丧，甚至自己个要披麻戴孝都是你的事。别拿手指着小爷，更别想糟践小爷。不然，我一把火烧了你这蓝氏绣坊你信不信？”童小七横眉怒目道。 钟掌柜道：“是啊，拿自己当什么都不关旁人事。可不能拿我们小七兄弟也不当人啊。这么大的闺女，当街抱着狗哭，还要给狗发丧。这脑子没毛病吧？” 明净道：“大家伙看到了，我们三人被吓了这么一场，都肯以和为贵退一步赔狗肉了。可蓝大小姐不接受啊，那我就没办法了。我还有事，不跟这儿耽搁了。钟掌柜的，你也带着人回去吧。刘姑娘，今天多谢你仗义了。还有这位差爷，劳烦您了。” 第411章 411.防范 钟、刘二人都答应了一声，明净又朝李四叔见个礼，然后抬腿往外走。蓝家家丁犹豫着要不要拦，却被刘氏绣坊和客栈的人挡住了去路。那些衙役则是袖手旁观。 明净就这么带着明玉、翠花、童小七走了，奔市场买东西去了。 童小七小声道：“表姑姑，蓝家怕不会善罢甘休。”他临走递了个眼神给肖三哥，后者会意的点头。必须确保封姑娘的安全，断不能有半点闪失。其实，在来之前他就让楚二娃跑出去知会离得最近的一个老兵了，让他通知其他人，这会儿附近的人也该到了。 明净道：“这青天白日的，只要我们不往僻静地方去，他能奈我何？” “话不是这么说，方才已经放了狗，谁知道回头会弄出什么来？搞不好弄一出逃犯越狱，或者是有人当街抢劫。要是你被误伤，再找回场子那亏也吃了。” 明净楞了一下，“蓝家还没有这么手眼通天吧。有方大人和我几位叔伯在，衙门肯定不会听他们指使。倒是打劫，若是弄几个亡命之徒是可能办到的。那你说怎么办？要不然咱们干脆到县衙去寻求衙役保护算了。”有事找警察，还是明净根深蒂固的观点。 “他们人手不是太足，还能别的都不管就随身保护你一个人么？肖三哥那里正在联系淮山县以及附近的伤退老兵，临时召集起来不难。本来大家为了年后开米店的事就在集结。然后再跟进传消息给大人就好。”童小七说得客气，其实压根看不起衙役的办事能力。真到了关键时刻，他们能做什么啊？再说了，求人不如求己。 明玉和翠花听得一愣一愣的，方才她们吓都吓死了。而且双方对峙出了那么多人，没想到居然事情还没完。 明净看她俩一眼，“今天这事儿是冲我来的，是我连累你们了。” 明玉道：“知道是冲你来的。可我们总不能有好事就贴上来，有了坏事就躲开，对吧翠花？” 翠花一向不怎么爱说道，不过闻言也猛点了两下头表示附议。 如果事前知道会有这么一出，明净肯定不会同她们俩一起走。但现在肯定不能分开，分开怕是立马就会被抓走。 “那我们继续走吧。小七，现在是不是已经有人子跟踪，想伺机下手了？” “是的，不过他们没敢动作，因为咱们的人也到位了。封姑娘，你安心买东西就是。” 明净心道：我勒个去！ 明玉和翠花听着称呼也有点明白过来，原来童小七根本不是什么大表侄子，是那位凌大人派来的保镖。心头也挺为明净高兴的，这说明凌大人上心啊。要问她们俩这会儿怕不怕，其实还是有些怕的。 明净对明玉道：“玉姐，这件事彻底解决之前，你还是别到绣坊来了。” “我知道。” 蓝家暗中主导一切的大少爷收到消息，县城里之前聚集起来的一众伤退老兵都在往菜市场那边去，。而且己方的人两度刚想动手，就被人拦下了，还伤了几个。 第412章 412.采购 蓝大少爷才是那狗真正的主人，养了四五年了，结果妹妹带出去遛，被人一拳打死了。这口气他怎么咽得下？他们蓝家虽然钱不如刘家多，但他们府城关系比刘家还硬的。所以在淮山县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不料这回遇上硬茬子了。 “把人先撤回来吧。”之前妹妹断了那封家小姑娘的财路，那边只是另外找了门路，也没什么大的反应。如今看来，还真是有些小看她了。不过这个场子，势必得找回来。 明净在市场买各种豆类。快腊八了，豆子什么的比平时略贵些。大米、糯米、小米、薏仁米、红小豆、绿豆、干红枣、粟子仁、花生、核桃仁、莲子仁、干百合、冰糖等等都是十几文、几十文一斤。明净这里每样买了三四斤，花了将近二两银子，算是很大手笔了。遗憾的是，她在市场上没看到什么绿色蔬菜。真可谓是有钱也没地儿买去。 明玉和翠花都有些傻眼，“就是小作坊要聚餐，你也用不着买这多吧。”这加起来可就是五十斤了，煮成粥够一百多号人吃了，还是管饱那种。 明净笑笑，童小七道：“是要大锅煮腊八粥，然后请那些老兵们都来喝么？” “嗯，请他们喝，今天幸亏有他们了。还有前头装修队的人，如果家不在本地的也欢迎他们到后院喝粥。剩下还有多，让钟掌柜施给附近的乞丐吧。”后天她去县府后衙前先过来客栈这边一下，道声谢！ 肖三哥不放心，是自己暗中跟上来了的。见状笑笑，然后让身边的楚二娃一起去帮忙拿豆子。柴他们之前劈了不少，应该够用。然后在后院把灶台垒起来，大锅也要预备上两口。客栈的几个人当然有活干，兄弟们里头也不乏从前是炊事兵的，也都叫来帮手。有那么多腊八粥，还有叫来的席面，一群光棍和乐融融的过个腊八节也不错。 衙役其实也不是全不中用的，张三叔那里很快就知道了县城里的暗流汹涌。他从李四叔那里得知事情和明净有关不由楞了楞，然后赶紧找方大人报告去了。这事参与进去的人着实不少，他要把人都带出去恐怕才能控制住场面，还是得先知会一声。可千万别闹出什么大事儿来才好。 方大人听过拈着胡子想了想，“先不用管，暗中关注，别让事态扩大化就好。”近来有二三十号伤退老兵时常聚集起来商量事情他是知道的，肖三事前来县衙报备过了。所以这会儿他也不是太惊讶，他当时还表态了如果有需要衙门帮衬的地方尽管开口。 说实在的，如果明净出的这个自给自足的主意实现了，也能算他的政绩之一的。米店可以是个试水，以后各地什么大车店、酒楼也不是不能开起来啊。回头以点带面，可以给朝廷解决不小的负担。 过了一阵收到进一步的报告，两方的人基本都散了。 “散了就不用理会了。”方大人摆摆手道。不过看之前杜家的下场，这事儿八成是还没完。 第413章 413.流言 明净那里留了十五斤豆子让童小七拎着，剩下三十几斤都让肖三哥和楚二娃带回客栈去了。三个小姑娘本来还想在城里逛逛的，这会儿也没心情了。麻利的就去了城门处上了汪大叔的车。 本来以为她们要逛上一天半天，午饭都在城里饭馆解决的汪大叔很是惊讶。明净作坊那里的工钱是日结的，所以就连汪翠花兜里都是有钱的。三个小姑娘加上童小齐去吃一顿花上几十文不算什么，偶尔为之嘛。 “怎么着这是，就回来了？”村里其他那些人都还没回来呢。这要过年了，置办年货呢。 汪翠花这会儿看到亲爹，赶紧过去挨他坐着，比划着告诉他之前的事。 “那狗立起来比我都高，太吓人了！所以明净买完要买的东西我们就出来了。” 汪大叔当即变了脸色，先上下看看自己闺女，然后明净、明玉，最后看向童小七，“小七啊，今天真多谢你了。” 童小七摆摆手，“没事儿，这事于她们几个其实也是无妄之灾。” “我看你们都吓着了。这样，不等其他人了，我先送你们回去再来一趟。你们回家都想法子好好压压惊。”汪大叔说完就赶着牛车回村。 凌荆山这里也得到消息了，他这会儿正在看储藏的过冬的菜。听说明净在为腊八聚餐席面的绿色蔬菜发愁，他打算匀一部分给她。他手下有人管过军需的，快入冬前早早的就购置了大量的蔬菜放进地窖。说起来比明净还会过日子呢。从前桂嫂也是只管一些洒扫的事儿，所以今年她也抓瞎了。 “蓝家人放狗咬明净，还想给狗发丧作践小七？”一个是已经默认是自家媳妇儿的小丫头，一个是一手养大、精心调教的小子，可以说蓝家人这回也是触了凌荆山的逆鳞了。 “凌骁，派人把这两筐蔬菜给明净送去。然后让人到城里好好宣讲一下蓝家那个丫头片子跟狗关系好的事儿。”一个小丫头片子，拖出来毒打一顿也不好看。她不是那么喜欢狗么，喜欢到死了还要发丧。那就成全她这一片爱狗之心。 “是。”凌骁点头应下，立即安排人去办。 效率自然是很高的，明净这边还在看着两筐胡萝卜、大白菜、花菜、豌豆、茄子、茼蒿欢喜的时候，城里已经开始流传起了蓝家大小姐当街抚狗尸痛哭，要给狗发丧的事儿。这件事是很多人亲眼目睹的，慑于蓝家的势力，之前很多人不敢讲，只小范围里说叨说叨，觉得蓝大小姐莫不是有毛病吧？这会儿有人故意的传，立即便有人站出来说此言属实，是他亲眼目睹云云。 然后传言自然就越传越走样了。蓝大少爷这个狗真正的主人退居二线，在传言中蓝大小姐爱狗如命，每日同吃同睡...... 这话就好说不好听了，蓝家听闻之后花费了很大力气去阻止流言，可惜收效甚微。 汪大叔第二次载着人从城里回来的时候，也将这些流言带回来了。汪大婶过来同明净商量腊八的菜式时就把话带过来了。 第414章 414.预备 自己孩子自己疼！翠花虽然木讷些，也是汪大婶十月怀胎的亲骨肉，她也是很心疼的好吧。听说之前发生的事真是恨死那个蓝大小姐了。就是村里人对她也是十分厌恶的，她之前断明净的财路，也是断了大家采药卖的路子啊。 败坏一个女子的名声原本是十分可恶的一件事。但明净想了想那条大狗扑过来瞬间她心头油然而生的巨大恐惧，这要是没有童小七，她们三个今天不死也残，搞不好还要毁容。这么一想就不觉得过分了。再说了，原本就是蓝大小姐自己的行为不谨慎引起的。如今的时代也没有这样的爱狗法，而且她更多是觉得自家的狗比别的人都要金贵。 腊八的赏梅宴想来她是没脸出席了。不过凌大哥一向是不会打蛇不死反留遗患的，蓝家这回怕是要彻底败落了。哼，那样的人家，活该！ 之前就仗着财大气粗，拒收绣品不说，还逼着回春堂不准收购清溪村尤其是自己药田的药材，全然不顾这会不会让人断了生计。今天还放狗咬人，那是咬一下的事么？那么大的狗，是可以直接咬死人的。就是咬不死，万一得了狂犬病，潜伏一段时日发作了，没有疫苗说不得也是要死的。太歹毒了！ 汪大婶看过明净准备的荤菜、素菜，啧啧叹道：“明净你果然厉害，这样的冬天居然还能拿出两筐子蔬菜请客。还有这么多的野味。那我就好办了！” “有劳婶子了，到时候小作坊做事的小姑娘们都会给你打下手。马婶子和桂嫂也可以做一些。”再加上明玉、翠花、赵元芳......还有本来就做饭的叶三婶，这人也不少了。让马婶子和桂嫂也动手，也是为了让她们觉得吃得心安理得。其实有这么多人，她俩就打点小杂就足够了。 “好说，我心头有数的。”汪大婶已经在明净这里承办过几次席面了，如今也算是业务熟练。 “那我就都托付给你了。油盐酱醋，需要的你列个单子回头我去村头那家买。” 汪大婶点点头，“对了，老章大哥那里你没叫他，他不会有想法吧？” 明净挑眉，“他不是在贾家帮厨么，腊八应该很忙吧？”她预定的另一个主厨章大叔是贾家的厨子，之前被自己的徒弟顶了位置。贾家让他再带他徒弟俩月，然后才放人。他惹不起贾家，只好答应了下来。也是因为这样，才会明净一登门去请，他就答应明年去四为客栈的。 “贾家最近乱成那样，老章大哥趁机说身体吃不消，提前辞工了。他心头憋着火呢。” 明净想了想，“那我去请他腊八过来做几道拿手菜？只是他年纪大、资格老，恐怕要委屈汪大婶了。” “没事，人家本来就是前辈。再说谁让我掂不了大勺、拿不了炒锅呢？别家也根本不请妇人主厨的。你还给我开那么高的月钱。”她和章大叔月钱是一样的，都是主厨。明净还说到时候看那些客人的反应，谁出的才被点得多来开奖金呢。 第415章 415.邀请 明净原本是预备给主厨和账房、后厨总管一样的待遇的。她将自己对客栈的构想细细说给童小七听过，童小七说如果后厨主管和主厨一样的待遇，不便于明玉以后的管理。形成待遇级差比较好，而且要强调分红高于奖金。而且两个主厨本来也应该形成良性竞争来着。 明净想了想便调整了一下，不给主厨半成分红。改为按客人的点单发浮动奖金。这样按月结算，比等着年底分红更能激励人。至于掌柜、账房和后厨主管，他们属于经营管理岗位，还是跟她一起同心同德开源节流吧。 汪大婶麻利的给明净列出了需要的油盐酱醋的数量，她便往村头的小卖部去了。汪大婶看看她的背影，想着这会儿才刚缓过神，还不能出门做事的翠花摇摇头。翠花还是跟着亲爹回来的呢，倒是明净这边，看起来封先生和桂嫂都还不知道这个事儿。方才她才一开口，明净就示意她进厨房说话了。 明净半道遇上明宝和明华俩小子，她招招手把他们俩叫过来，“去帮我买这单子上的酱料，要没出差错给你俩一人两文钱。” 明宝挠挠头接过单子看，“怎么不叫大表侄子去？”这俩比明皓略大，都是在私塾启蒙了的，干这事儿没问题。这个点他们应该是下午放学回家。 “他是我的保镖，所以要随身跟着我。你俩去不去啊？” 明华道：“去，怎么不去啊？”一边摊开手问明净要买酱料的铜板。 明净便掏了一串（一百个）铜板给他们，“分门别类记清楚，要报账的啊。” 明华拍拍小胸脯，“放心吧，明净姐。回头等我哥去考试了，我都可以给你做账房的。” “先把这事儿给我办好吧。买回去放好，你俩去看看玉姐。” 明宝道：“我姐怎么了吗？” “也没怎么，你今天别淘气惹她生气就是了。” 小哥俩虽然不明所以，还是答应着往小卖部去了。 明净掉转脚跟往章家去。章家也是村里少有的青砖大瓦房。毕竟是干的技术活，收入比村里其他人高些。所以虽然是外姓人，在清溪村倒是过得挺不错。他不是贾家的奴才，就是在贾家帮佣。倒是顶了他位置的徒弟才是贾家奴才。之前还在十里八乡上门做席面来着，一做就是十桌以上，大锅饭的手艺是过硬的。 “章大婶，忙着呢？” 章大婶在喂鸡，看到明净上门便堆满了笑脸。这可是自家男人明年的小东家。一月二两银子的月钱外加红利，明面上倒是比贾家略高。不过自家男人在贾家做，还可以整个厨房的人一起捞点呢，那就不少了。可惜被人顶了位置，去别处另找活儿也不容易。就干脆答应去封家的客栈先干一年再说。 “明净来了，进来坐。” “章大叔在么？” “在，在家里喝酒。你来得正好，说说他。” 明净笑笑，“我可是来找章大叔帮忙的，不好说他。再说这也不是上工期间。” 第416章 416.后辈 明净看到章大叔出来了，这话是特地说给他听的。回头开工了，要是酗酒她肯定要管的。不过看这脚步，就是喝了几杯闷酒还不至于误事。 章大叔从屋里迈出来，“有啥事儿啊，明净？” “哦，是这样。腊八我想让药田那边做工的人聚个餐，想请您去露一手做几个拿手菜。您这会儿把菜点了，我好去备办食材。” 这事儿章大叔听说了，当下点头答应下来。他也正想露一手，以后要压汪家媳妇一头呢。当下便点了三个菜，明净点头应下。 回到家，确认了下章大叔点的食材都是现成的明净便也不理会了。让童小七把东西都搬到地窖放着，后儿一早汪大叔连同帮工的女眷一并拉往药田就是了。 明宝和明华没一会儿也买上酱料回来了，一样一样的给明净报账，然后把剩下的铜板还给她。 明净看没出问题，便一人发了两个铜板给他们。两小子高高兴兴的放进兜里，“明净姐，九叔在不？我们同他打个招呼就回家了。” “在呢，你们进去吧。” 两小子进去，封璟听到脚步声扭头看过来，“你俩怎么来了?” 明宝道：“九叔，我们帮明净姐跑腿买酱料刚回来，进来看看你。” 封璟摸摸他们的头，“哦，这样啊。听说你俩在私塾成绩不太好啊？”这两个小的也是他想带进城里读书的。既然不想看着封家再受人欺负，那后辈都是要提携的。他们两家明年给客栈做事，倒也供养得起。只是成绩不好，就需要他拉下脸去找关系才进得了树人学院了。至于小四，如果他哥供养不起，他这个当亲叔的给出学费、杂费也行。 两小摸摸鼻子，一脸赧然。 “腊八之后就不上学了是吧？到时候就每天上九叔这里来，回去同你们爹娘说一声。”就算是要拉下脸去找关系，也得给俩小子恶补一番才行。再加上小四和明皓，倒也热闹。 小哥俩对视一眼，“哦，好的。” 回去一说，五堂伯和七堂伯自然都是欢喜的。还一道上门来道谢来着。封璟便同他们说了让送孩子进城读书的事儿。 两个堂伯父盘算了一下，来年就有明玉和明润在客栈的一份收入，供两个小的进城读书倒也够了。 “好，九弟，全听你的。” 明净这里把人送走，这才把进城遇上的事儿告诉了她爹。连同后续一起，起先没说就是想着懒得说两回。 “又是蓝家大小姐？” “是啊，又是她。不过估计两天后她是没脸去赏梅宴了。” “那你进出还是要小心些。小七也不能跟你进去。” “爹放心，方夫人那里总不至于再出什么大的幺蛾子才是。我本来是打算过完年把童小七退回去的。现在看来还不行呢。”她是想着童小七怕是好久没过过正常的家庭生活了，既然凌大哥把人派到她身边，她就留他在封家呆一阵感受下家庭温暖。她其实不喜欢上哪都有人明里暗里跟着的。倒真没想到会有用上他的时候。像今早那样的情况，她习了武却也会怕啊。 第417章 417.送礼 腊月初七一早，明净在堂屋清点着往树人书院送的节礼。四时八节的，学生家里给先生们送礼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不过，这年头的读书人是比较清高的，也好名声。送得太好，轻易是不会收的。因此，一般就是礼节上走一走。不过有下学年送三个堂弟去的事儿，她就备得略厚了些。也不单是送吴先生一个，从山长往下，有行政职务的都要送，然后明皓的任课老师也要一一送到。 封璟说他喝汤药喝伤了胃。所以如今有药浴又有针灸，赵荨说汤药可以暂时停了。如此也是不用再每日替他熬药。只有明净还在坚持喝着增高药，还鼓动童小七跟她一起喝。反正不用麻烦桂嫂多熬一次，就抓两人份的药材，多一份水。 赵荨对她相当的无语，“喝药你还要找个伴儿？” 明净嘿嘿笑道：“小七喝嘛，你也想像你家大人那样长得高高的吧？” 童小七看看那褐色的药汁，“真的可以增高啊？” “是啊。你活动量是足够的，而且已经开始蹿个头。再喝这个，事半功倍啊。” 童小七当真端了起来，皱着眉头一口干了，然后拈起明净面前的蜜饯吃了一颗。 “走了，今天就可以把明皓接回来了。”既然她爹有心亲自教儿子准备童生试，那在考完之前都不用再去书院了。最好是以后都不用去了，直接考上童生，被特招进学宫。吴先生等人都接了学宫的聘书，书院那边教学质量肯定要下降的。不是这样，她爹也没有把握塞三个堂弟进去的。 童小七两手都拎着礼物，跟着明净到汪大叔家门口坐车。今天不赶集，去城里的人不多，但车上也已经有几个人了。看到童小七她们都往里让，这是已经听说他一拳打死人那么高一只巨犬了。 之前明净说他是个好猎手，功夫也好，村里人看他还未脱尽孩气，其实是不大信的。现在不得不信了。汪家的翠花那是从来不会说谎的，她们听到些风声方才问了她几句来着。要不是汪大叔走过来了，她们还要抓着继续问的。全然不顾汪翠花回忆此事脸色不好。 不过，她们可不敢这么对明净。一则她本身就不是汪翠花那么软和的性子，二则童小七如今的存在感非常的强。不但不敢问她昨天的恶犬事件，也不敢问贾家求医的后续。 赵荨回来倒是同明净讲了。他多老到的人啊，只同贾老爷说等孩子生下来再见分晓。至于贾老爷是不是不能再生养了，他没给准话。贾老爷如果心有疑惑，想来会让孩子继续留着。但到底能不能顺利生下来，还有七八个月，就看这个孩子的造化了。 人少，而且那些人有心避让，明净和童小七坐得就比较宽松。索性将那些礼物也放到位置上占了个位置。 汪大叔没收他们放东西的钱，“今天进城的人不多，空着也是空着，放就放呗。”昨天媳妇儿就回来说明净什么事儿都没有，早恢复如常，照样做事了。这会儿车上人多，他也就没有多问这一句。 第418章 418.送礼（2） 明净去送礼的时候，是先去宿舍接的明皓。 明皓一见面就拉着她上下打量，“姐，你没事儿吧？我昨天听说的时候城门都关了。吓坏我了！那个蓝大小姐真的是太可恶了。” “她也受到应有的教训了。”有了昨天那番流言，她是别想在附近嫁人了。就是嫁到外地去，谁知道这些流言会不会插上翅膀呢？ 明皓道：“我去打听了一下后续。姐你想知道么？” “哦，你说说看。”明净其实已经知道了一些，不知今早是不是又有新进展。 “蓝家大少爷昨晚下令把狗开膛破肚，把狗肉分送给街坊邻居了。还放话说那些人传得沸沸扬扬的都是无稽之谈，谁要是再敢乱传就别怪蓝家不客气。今早那些说法果然就淡下去了。” “你让人去打听了？”昨晚才知道发生事情，那说明消息本来不够灵通的。这后续了解的那么清楚，肯定是用心打听了呗。至于说流言淡下去了，不过是没有再大肆的、公开的说而已。该传开的昨天都传开了。不过蓝大少爷的应对还算不错了。不用发丧，就算只是挖个坑将爱犬埋了，那都是说不清楚了。这人如今该恨上自己了吧。 明皓挠挠头，“嗯，我花了十个铜版让看门的人去帮我打听的。要不是知道你一早就要来的，我今早就跑回去了。” “嗯，行了，没怪你花钱做这个。走吧，去给山长和先生们送礼，最后去吴先生家。然后就打起你的铺盖卷回家咯！爹已经安排好了，从后天起你和小四、明宝、明华就在家跟着他读书。” 明皓跟着走出来，不无担忧的问道：“咱爹身体吃得消么？” “只是督促一下你们，应该没多大问题。再说还有赵大哥盯着呢。” 送礼的时候，山长和那些先生都不由多看她和童小七两眼。昨天的事儿闹得挺大，他们都听说了。有些相熟的还会问侯明净两句。当然，问候她爹的更多些。 对童小七就大多是惊讶的，惊讶于他如此年幼身手甚好。一拳击毙巨犬，这可不是一般的猎户能办到的。亏得他在，不然封先生这个娇滴滴的闺女可就不好说现在如何了。不过，虽然是娇滴滴的的，但今日就能登门送节礼，倒也是有一副男儿肝胆。一众学生想起她供养病父、抚育幼弟，态度都比较和煦。倒是对那位蓝大小姐，都是不予置评。 到了吴先生住处，吴师母也是拉着明净上上下下的看，“没事就好！蓝家那条巨犬我也遇见过。当时还拴着呢，又在街对面，猛地立起来都把我吓着了。我听说啊，蓝家不是头回放狗咬人了。咬到了，就随意赔些银钱。没钱没势的人被咬了又能如何？所以小兄弟你打得好！” 至于后头那些流言，吴师母显然也没和明净联系起来。而且，散布开的时候本来也没有添油加醋。是越传越广，一些猥琐的家伙生编硬造成那样的。当然，后续的发展肯定是在把事情传开的时候就想到了的。所以姑娘家无论如何不能吊在了别人的舌尖上。那些流言的恶毒程度会令人瞠目结舌。 第419章 419.有客 吴先生也道：“在那些有钱有势的人眼底，穷人被咬到了反而可以供他们取乐，赔些银子就了事了。一般的人也是不愿为这等事去衙门告状的。到最后还不是判赔钱了事，顶多打那牵狗的奴才一顿，事后还会被报复。所以，直接把狗打死了是最好的。只是明净，蓝家怕是记恨上你了。尤其后来流言愈演愈烈。” 吴师母道：“干明净什么事儿啊，她是受害人呢。明净都愿意赔钱了，那蓝大小姐还当街那样一副做派。别人被她的狗咬了就是活该，赔些钱就抹去了。她的狗让打死了，她就要闹！” 吴先生瞪她一眼，“你知道什么？那些人肯和你讲道理，就干不出当街放狗咬人的事了。” 明净正色道：“多谢吴先生提醒，我会注意的。” 吴先生得知明皓开春也不来书院就在家备考，又勉励了他几句，“你爹学问是深厚的，他亲自教导你也好。先生在此预祝你马到功成，你我师生明年学宫再聚！” “谢先生吉言。弟子一定全力以赴！” 明净也笑道：“明年三月三我家客栈就开业了，到时候给吴先生送请柬来。” “好，我等着。” 再回到宿舍，童小七背上明皓已经收拾好的铺盖卷以及行囊。 明净想着当日无奈将弟弟送来住校的情景，感概道：“身处其中的时候觉得之前半年真的很难熬。可这会儿却觉得过得也蛮快的。” 回到家却有几位不速之客，学宫几个曾受教于他们爹的秀才再加上一个吴小秀才上他们家送节礼来了。其中一个还是清溪村的马秀才。明净正打算今天去他家一趟，请他家回头每日代客栈收鱼的。 “马秀才，怎么大家今天上我们家来了？”明净看到马秀才就小声问道。是同村，又是她爹的学生，所以彼此还算是相熟的。 “是这样，大家听我说起封先生身体好多了，每天还坐着车在村里转转，就说趁今天一起来看看先生。” “哦，你们有心了。我去厨房看看，明皓你也进去听听。”这会儿赵荨和明润也在里头帮着陪客来着。 明净进了厨房就问道：“桂嫂，忙得过来么？”一看她将马婶子叫过来帮手了，便打个招呼，“又麻烦马婶子了。” 马婶子笑道：“说什么呢，我反正一个人，在这边帮忙还热闹些，也省得再回去自己做饭了。来，看看。我们都是做的前期准备，下锅炒还得你来。明净你的手艺可是进步神速呢。” “是汪大婶舍得教我，我又有锻炼的机会。”明净系上围裙去洗手。 童小七左右看看，也洗了手帮着切菜。他的刀工是相当过硬的，拿着菜刀简直是如臂指使。 明净道：“我觉着回头肖三哥可以专门切菜，这样他的脚也能休息到。我看到他劈的柴都好整齐的。” 童小七点头，“嗯，没错没错。他的刀工比我更好。” 桂嫂看一眼明净，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明净道：“上门就是客，何况人家还拎着节礼来看我爹。没事，就当没从前那回事就是了。” 第420章 420.不悦 马婶子也是知道杜家骗婚的事的，方才得知那就是吴小秀才她也吃惊了一下。倒是童小七之前没想到这茬，这会儿回过神来了。那个姓吴的小子居然也来了！他立即竖起了耳朵听起里头的谈话来。 明净瞪他一眼，她还是不喜欢这种被人关注过度的感觉。看来她还是得加紧练武才行。 童小七一听，这一次来封家居然就是那个姓吴的提议的。而且那几个秀才话里话外都在夸奖他，封先生就只有装作有听没有懂，只当是普通后辈勉励了。而且，那个姓吴的居然和明皓搭上了话，两个人聊得还挺好。 “小心别切到手！” 童小七一惊，看明净脸上没有笑容浑身就是一凛，赶紧收敛了心神好好切菜。 准备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明净便让桂嫂和马婶子去歇着。看看时间也该将菜下锅了。家里正好有现成的菜，为明天准备的，所以倒是不必另外找菜。 明净准备了六菜一汤，四荤三素，倒也拿得出手了。 童小七可怜兮兮的凑过来，“封姑娘，你别赶我走！”封家人都挺好，他在这儿呆得很自在。而且，他还得替大人保护封姑娘呢。 明净道：“我不赶你，赶走了你也会有别人。”不过她确实不是很高兴就是了。谈个恋爱她还不能有些隐私了？ 昨天在牛车上她就在想着将来后宅会不会也很精彩。不过后来遇到恶犬事件，就把这茬抛诸脑后了。这会儿却又浮上了心头。她和凌荆山之间，怕是除了后宅会不会多出人的问题，就是两个人相处也还有不少问题呢。 她之前没想得太深远，其实还是只停留在谈恋爱的心态。如今看来，她这是对凌将军耍了一场流氓啊。不对，她其实也是以结婚和前提和他交往的。但她并没有觉得谈了恋爱就嫁定他了是真的。毕竟，两人从定情到如今，因为中间隔着凌老爷的过世，还真是没有太多相处机会呢。就是相处，也不能光明正大的。他那么敏锐，肯定察觉到她这种心态了。 “封姑娘，你在想什么？油锅要辣了。” “嗯，你也出去吧。” “我帮你端菜。”惨了、惨了，他惹封姑娘不高兴了。 明净道：“你还真是没有一点‘君子远庖厨’的观念啊。”她不再多想，看着油锅辣了，麻利下菜。锅里发出滚油爆开的刺啦声，明净拿着锅铲快速的翻炒。 因为准备工作做得充分，六个菜也只用了不到一刻钟就全部出炉。毕竟不止一口锅，安排好了可以两个菜一起进行。明净放了酱料，童小七也可以帮着翻炒、起锅。瓦罐里就只剩下一个最先就煮上的汤了。明净没有一样一样的让童小七往外端，毕竟如今天气冷了。干脆都放在灶台上还有热度保温。这会儿便一并放入托盘，“好了，你往堂屋端吧。” 每样菜她都留了一部分，回头女眷就在厨房用了。她其实挺唾弃这个规矩，不过今天倒是觉得这样也不错。至少不用去招待吴小秀才。上次他说他叫什么来着，怎么一时想不起来？ 第421章 421.心动 童小七端着菜上桌，摆放好了之后封璟招呼众人，“来，都入座吧，尝尝小女的手艺。小七你也来！” “还有一个汤，我去端过来。”哼，姓吴的长得还人模狗样的啊。 童小七再把汤端上来，就坐在了明皓旁边。今天人多，是把方桌底下扣进去的部分也翻了起来，弄成了一张大圆桌。菜都是一式两盘，摆得满满当当的，也不怕人不方便夹取。 众人都在夸奖明净的菜呢，夸的时候还有意无意看看吴小秀才。 封璟和赵荨还有明润都有点哭笑不得，这叫什么事儿啊？ 明皓埋头苦吃，半晌抬头接了一句，“我在书院吃大锅饭的时候就好想姐姐做的菜啊。各位师兄，你们不要客气，多吃点。” 桌上有糖醋鱼、野木耳炒里脊肉，蘑菇汤，爆炒野兔肉，红烧山鸡，还有炝炒大白菜，凉拌三丝（胡萝卜丝、木耳丝、筒笋丝），可谓是色香味俱全。之前众人的夸赞倒也说不上夸张，是受得起的。 吴小秀才吃着也是觉得甚好，只是有点遗憾师妹一直没有到堂屋来。就是一会儿进来大概也说不上两句话。不过，能见一面也好。他觉得自己今天表现不错，可封先生看起来对他和其他人一点区别都没有。哪怕同窗们都在帮忙把话题往他身上引也是一样。要不然，他给娘去封信告知此事，年后找个双方的熟人来探探话？要不，就找李秀才的娘子好了。或者马秀才的娘，她和封家是同村呢。 封师妹长得好、人品上佳又精明强干，实在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如花美眷。就是回到他的本家，也断不会被那群财狼虎豹给吞了。倒是下手晚了怕就被人抢先了。 明净这会儿也同桂嫂、马婶子在厨房吃着，这两人也夸她的菜越来越好吃了。而且安排得好，所有菜前后出锅时间相差短，菜都没凉，配上汤吃得浑身暖暖和和的。 马婶子道：“说起来明净你还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姑娘。长得好看不说又能挣钱，还孝敬老的照顾小的。也难怪一家有女百家求了。” 桂嫂给马婶子夹了一筷子菜，“吃菜，不要客气！” 这很明显是堵嘴了，马婶子想想也是不该说什么一家有女百家求的话。明净和凌大人虽然没有公开，也是定下来了啊。吴小秀才再好，他也来晚了啊。可他什么都不知道，打着看先生的旗号上门来，回头传到凌大人耳朵里又是事儿。她可是知道童小七是凌大人的人呢。 再说了，之前还有杜家骗婚他被搅和在里头那一出了。咦，说起来吴小秀才来得其实也不算晚。只是阴差阳错了。 吃过午饭又略坐了坐，几个秀才就告辞了。明净之前一直待在厨房，哪怕马婶子和桂嫂在收拾，没用她上手。不过这会儿人家告辞她倒是不好不出来露个面。反正又不是没见过，之前就都上她家来过的啊。 第422章 422.帮衬 几个人自然又对着她夸了一番菜色丰富、好吃。 明净笑道：“各位师兄过誉了，哪及得你们家中师嫂的手艺？得闲常来家里玩，我爹也挺记挂你们的。”她说话的时候一直大大方方的看着众人包括吴小秀才，省得被人误会她害羞。 明净牵着弟弟将客人送出门，又请了汪大叔跑一趟送他们回城。至于马秀才肯定就自己走回家了。 “马师兄，我有事找伯父伯母，一道走吧。”这马秀才是个不事生产专门读书的主，生计这一项跟他说不着。 马秀才有些惊讶，不知道明净找他爹娘有什么事。不过还是笑着道：“走吧。” 马家离得不远，没一会儿就到了。马父马母听了明净的来意都愣住了，这相当于是送钱给他们啊。一年下来怎么也能有十两银子以上的收入，不无小补啊。 说实在的，儿子考了几回了都没能考中举人。他又不是廪膳生员，在学宫需要缴纳一定的费用，年复一年还是有些吃力的。好在是秀才，也是有四十亩田可以免税的。儿子考中后他们就买了些田，统共有十来亩，也能糊口。如今孙儿孙女也接连出世，考举人又需要去府城考，路费、食宿费的花销每次都能让这个家伤筋动骨。 “这也是我爹的意思，咱们整个村子如今也就马师兄一个秀才，能帮衬一把自然不含糊。而且有这块秀才的牌子在，别人也不敢跟你们随意捣乱。你们考虑一下吧。”同年、同乡都是官场资源，这一个村的关系就更亲近了。 马父道：“既然封举人和明净你看得起我们，那还有什么说的？这个情我们承了。” “好，客栈三月三开张，过完年咱们再具体商量。” 和马家说好了，明净又转道去里正家，把到时候请他们帮忙收蔬菜，把质量关的事儿说了。 里正家里都是精明人，也是一说就明白了内里乾坤。就是让他们吃零售价和批发价的差价嘛。明净还说得忒客气，说是请他们帮忙。如此就不用再专门分出人手做这事儿了。 三奶奶拍着明净的手道：“你这个丫头一贯是个好的，如今也带着村里不少人挣钱呢。这每天收购蔬菜，大家伙也不用再背着、担着去赶集，多好的事啊。包在三奶奶身上了，一定都给你挑长得好又新鲜的。” “托给三奶奶我自然是放心的。” 三奶奶道：“丫头啊，我问一下既然收菜托给了我家，那其他的呢？” “收猪肉和各色野味托给我五伯家。因为玉姐是后厨大总管，所以七伯家就主动放弃了收鱼的事。毕竟这鱼啊肉啊菜啊，送到客栈都是交到玉姐手里。如今收鱼的事托给了马秀才家。” 这个避嫌三奶奶一听也就懂了。不过听到老四家里什么都没捞着，老五家又是出了个账房又能收肉，老七家也出了个后厨主管，她蹙眉道：“怕是你伯父家不服哦，他们家又正是困难的时候。到时候闹起来怕是不好看。” 第423章 423.赞同 “说句实话，我信不过我伯父家。如果让他们收鱼，回头还不知把价格压得多低呢。到时候又是事儿。而且，我家正困难的时候也没见他们做什么啊。再是骨肉至亲，也讲个有来有往吧。”亲戚之间不帮是本分的话就不用讲了，如今的规矩帮才是本分。不然隔壁一家这半年也不会被族人以及村民各种唾弃了。 三奶奶用心想了想，还真想不出来，就那五两银子都是还债。而且，王氏一次二次做的那些事也难怪老九和明净寒心。还有三郎和二丫也都不是个好东西。 “三奶奶，我爹打算年后把小四、明宝、明华都弄去树人书院读书。小四那份学费、杂费怕就得我爹掏了。而且，我有一句话您听听看我说得有理没理啊。” “你说。” “我爹以前简直是任伯父家予取予求，所以他们什么都觉得是理所应当的。还不如五伯、七伯记情呢。” 三奶奶听了叹口气，“谁说不是呢。好，我不说了。你这么安排挺好的。只是我们家这也得了好处，回头你伯父家要是闹起来，怕是不好多替你说话。这一次你把好处都给了外姓人，怕有人就要背地里捅着你伯父、伯母跟你闹了。” “不能再那么惯着他们一家了。否则，真的要成扶不上墙的烂泥了。” 三爷爷一开始听说是收菜、送菜的事就在一旁没多理会。听到这里道：“没错，明净说的是正理。替他供小儿子读书还不足啊？凭什么有好处就能看到他们，没好处就躲一边？就他们之前对老九和明净那个抠门劲儿，我赞成先不要管他们。除非，他们一家子真的洗心革面了。什么得了好处不好说话，我一样要说的。我是族长又是里正，该我说啊。” 明净道：“一家子都洗心革面怕是难哦。不过，只要领头羊能把好方向就行。就看大堂哥能不能彻底转变了。他立场正的话，伯父就不会摇来摆去了。要不然，不说我爹和明皓，就小四将来出息了也非得让他们连累了。” 三爷爷听了点头不已，“是的、是的，你们父女的想法很对。那一家子，一定得下猛药。”那个侄儿糊涂了一辈子，临到老如果不是大家伙儿齐心协力把他的小金库给断了，他就真的要和枣花搅到一起去了。如今指望他大事上不糊涂，就更难了。还是得大郎立得起来才行。 明净觉得三爷爷的确是比较与见识的，有他赞同，她觉得就完全不用担心了。 “好，三爷爷、三奶奶，我还要去趟五伯家，我先走了。” 去五堂伯家就更方便了，就直接知会一声就行了。 五堂伯道：“好，我一定给你收好肉，绝不让你白花银子。” 明净就捧着五伯母端给她的冬枣吃，‘嗯嗯’了两声，没说客气话了。 末了，五堂伯也说起隔壁一家子怕是不服要闹的事儿。 “你心头可得有个数，那一家子有几个人真的很能豁得出去的。”三郎和王氏碰瓷的事儿，真是让人无语。。 第424章 424.五伯 明净将冬枣咽下，“我已经同三爷爷说了，什么都需要有来有往，没得见好处就占，别人落难不但不拉一把还落井下石的。找我闹我也不怕，我爹如今也不是跟纸糊的一样了。倒是五伯你这里，他们多半要来找你闹。” 五堂伯道：“有本事他们家去跟那些猎户、屠户关系亲近啊。你个小丫头都没怕过他们，我更不会怕。”五堂伯是猎户，秉性一点也不软。说起来这些年要不是念着大伯的恩情，跟四房早不往来了。他之前为了三郎的事出头，脏腑都受伤了，要不是明净及时帮忙请来赵郎中，修养这半年也不定能复原。 王氏居然还在那里心疼给他出了药费。之后更别提什么误工费、营养费了。所以他对于视别人的出力为理所应当的四房，也是早膈应得不行了。 明净笑笑，“就是五伯你被他们说得将这差事让出去，我也不会给隔壁一家的。我听圣人的，以直报怨。碍着是至亲，有些事不好以牙还牙，去绝不可能任人予取予求。” 五堂伯撇嘴，“我才不会让呢，你当我是你爹啊？十二亩田都说让就让了。结果到他自己看病都没钱的时候，他亲哥管他了么？”他早看明白那一家子是只进不出的了，根本不会被说几句就将到手的好处让出去。凭什么啊？ 五堂伯说到她爹，明净便只是笑，不说话。估着这些话耿直的五堂伯当着她爹的面也是说过的。好在他爹终于不再当包子了，不再受制于她奶奶留下的遗言。 “五伯，我回去了。” 五堂伯点点头，然后道：“听说你明儿要去知县夫人那里做客，一路小心些。那个小童身手不错，你以后最好都把他带上。”他也察觉童小七怕不是什么普通猎手了，对他的来历也心头有数。 “嗯。” 明净回到家，那爷俩还在说话呢。看到明净回来，封璟道：“爹如今没有品级，你明日去遇上从前那些人......” 明净笑笑，“爹这一场病，就是一块试金石。那些人说什么我才不会在意呢。” 明皓道：“赵大哥就是块金子。” “等明儿一早他回来，你当着他说。” 赵荨还真是一早就回来了，明净还在等刘家马车的时候他就弄了半只羊进门了。 明净穿了新衣服，正应父亲、兄弟还有桂嫂的要求在展示呢。见状道：“赵大哥，你哪弄来的？我就说初六我忘了什么事儿，都是让蓝家给我闹的。” “昨下午在街上买的，送了大半只去客栈了。你不是说还要请那些老兵么，那人可不少，给少了不够吃。你这衣服啥料子啊，看着真带劲儿。” “凌大哥说是火狸皮的，穿着轻便、暖和。” “他弄来的，那肯定得是好东西了。”拿手的手短，吃人的嘴软。凌荆山送到封家的野味甚至蔬菜、皮毛，明净都不忘分赵家一份。赵荨如今也不好说这人老牛吃嫩草什么的了。 第425章 425.解释 桂嫂道：“那羊得赶紧的弄过去炖上，不然中午不够味儿。明皓你腿快，赶紧去叫一声翠花他爹提前过来。我们好把要用到的菜都送过药田去。” “哦哦。”明皓答应着往汪家去。 明净对赵荨道：“等会儿让明润哥找你。” “不用了。才二两银子，就当是我一分心意。”赵荨领了十多两银子的分红，所以看到羊心头一动就买下了。他也是记得那天进城前明净还念叨过羊肉汤来着。清溪村养了几头羊的就是赵有根，枣花他弟。他对封家人有怨气，明净便没在他家买。本来预备进城买来着。 明净想了想，“好吧，下不为例哦。” 汪大叔一家几口都很快过来，他一儿一女在小作坊做事，而且汪大婶要过去主厨呢。今天又是过节，明净索性将他和他老娘、大儿子一并邀请过去。所以这会儿是一家子都来了。汪大叔和长子帮着赵荨从地窖一筐一筐搬东西出来，直接就搬到牛车上。 东西都放好了，赵荨、明皓也跟着车同汪家人过去了。明净不去，他俩就得早早过去支应着。明润和明玉估计一会儿也要动身了。 这个时候，刘家的马车也到了。很是华美一架马车，估计是刘家最豪华的。 刘子玉从车上下来，就看到拄着拐杖送明净出来的封璟。 “呀，这位就是伯父吧，一直没有机会当面拜见您。侄女刘子玉，给您见礼了。” 封璟笑道：“子玉你客气了，今儿明净还要你照应呢。”虽然没有见过，但刘子玉这个名字他是听女儿说起过的。一个小姑娘这么热情的上来就喊伯父，他便也从善如流把姓氏省去了。 “伯父您才是客气了，我跟明净是互相照应。” “行，你们路上小心些。” 明净道：“爹，那我去了。” 童小七牵了一匹马过来，跟在马车旁边，也同封璟挥手道别。 明净方才没看到他，看来是去附近哪里牵马去了。 一上车刘子玉迫不及待的问道：“蓝家太过分了，居然当街就敢放恶犬。亏得你没事儿！我事后听说遣人去客栈问，说是你有惊无险才放下心来。” 明净笑笑，“嗯，我没事。有事的是那位蓝大小姐。”其实刘家那个茶楼离绣坊也不远。不过当时刘家人并没有动静，大概是不想站队吧。毕竟，凌家、蓝家看起来都不好惹。他们身在商场，要考虑的就多些。而且刘家本家和凌家还有仇呢。明净也没有太失望，指望别人通常都难得长久的。 “听说她之前就针对你来着。”刘子玉说着顿了一下，满脸愧色道:“抱歉，明净。当时我和我爹其实离得并不远。我没能说服我爹及时伸出援手。等我爹权衡清楚利弊，想派人帮场子的时候，事态都已经平息了。” 明净没想到刘子玉会直接说出来，而不是用不在茶楼做推脱，听说那茶楼是给她练手的。但她也不会天天在那边。 “你又不是你家能当家作主的人，我怪你做什么？”但刘子玉她爹想左右逢源，这主意怕是打错了。 第426章 426.言志 刘子玉静默了一会儿，“我一直以为自己在家挺说得上话的，我爹几乎对我言听计从。原来之前都是哄着我玩呢，让我在庶弟长成前多出力。我弟才断奶。我爹他权衡利弊不能说错，毕竟有那么一大家子，手下端我们家饭碗的人也不少。可凌大人的能量会只有明面上那点么？” 明净沉默不语，知道凌大哥的身份的话，肯定就没什么利弊好权衡了。就譬如方大人和方夫人。刘子玉比她爹敏锐啊！ “你也有弟弟，而且你弟弟还那么大了。我那个庶弟这才断奶呢，我爹就对我改了态度。亏得他从前还没拿坐产招夫来哄我，只说将来能让我带走的都会让我带走，带不走的才留给以后从族里过继来的嗣兄。如今生出了亲儿子什么都不一样了。”两人私下里也聊到过家里的情况，所以刘子玉是知道封家的产业分配的。 明净想了想道：“毕竟你家的产业大多是祖产，我们家是被我从基本一穷二白折腾出来的。我爹说，产业是我的，债也是我的。” “我就是不服被人哄了十年。而且，就我爹当日那个权衡、取舍，简直优柔寡断。我不觉得他能将刘家发扬光大。” 明净觉得自家三口人，其中有两个都是对钱财不太上心的。虽然助力不是很大但比起别人家豪门恩怨，那真是无比的和谐啊。她当初和刘子玉一见如故，很聊得来。就是因为刘子玉也是这个世道下罕见的事业型女性。之前她爹讨了好几房姨娘都没生出儿子来，就拿她当儿子培养。如今生出了儿子，就打算一副嫁妆打发她出门。说实在的，是容易心有不甘啊。 “明净，你想过要将四为客栈开成多大规模的么？” “想过啊，我希望有学宫的地方就能有四为客栈。一步一步来吧，第一家还没开出来呢。” 刘子玉道：“我想要富甲一方，儿子能进入仕途，无人敢欺。我爹靠不住，但我娘的嫁妆就只是我一个人的。我也不是不能有作为。咱们一起折腾吧！”她爹那里，趁着目前对她还心有愧疚，尽量多掏嫁妆出来。那个小屁孩，她不会做有伤天和的事，为那点家产不值得。不过她爹是给她上了活生生的一课，人活在世上只能靠自己，亲爹都靠不住的！ 明净眨眨眼，她这不是结交了未来的一方女首富吧？ “好，十年后再来看你我各自做到哪一步吧。” 马车先到了客栈侧门，明净搭着童小七伸过来的手、踩着凳子下马车。 童小七昨天看她生气了就一直有些忐忑。这会儿看她面色柔和便道：“表姑姑你还是穿这样的华服、坐这样的马车更合适，香车美人的最佳写照！” “档次一下子就上去了，是吧？”明净本来想说逼格的，想想换成了档次。这一辆马车和前头四匹没有杂色的白马，估值怕是近千两。不过这种拉车的马主要是观赏价值，和凌大哥那里弄的千里马又不同。 童小七歪歪头，“也不是，只是觉得你更应该过好日子。” 第427章 427.道谢 明净自己进去打个招呼，道声谢。所以，刘子玉并没有下车，里头毕竟是二十多个跟她无甚关联的大男人。她其实也有些想不通明净这么礼敬这些伤退老兵做什么？请他们吃吃喝喝还不够啊？ 明净边走边问道：“小七，里头认识你的人多么？” “就肖三哥一个。我以前是勤务兵啊，就在大人的帐篷里呆着。普通士兵哪能见到我？” 里头那些老兵并不知道明净和凌荆山的关系，他们前天出面帮忙都是看的肖三的面子。只以为有人要欺负待他厚道的小东家而已。里头有一些知道得多些，不过是知道让他们抱团自救，开个米店的主意一开始是她出的而已。 明净一进去，里头三五成群凑一处说笑的伤退老兵便都看了过来。眼中不乏惊艳，但基本是比较礼貌的。 空地上有两口大锅熬着腊八粥，还有一口大锅熬着羊肉汤，都是热气腾腾的，一边还垒了十坛好酒。老兵们手里大多端着一碗羊肉汤正喝的，有些端的则是酒。石桌上还摆了些当季的瓜果、点心。如果一会儿变天，还有伸缩的棚子可以拉过来遮雨。 这客请得也算是很有诚意了。毕竟前头还没装修好，钟掌柜尽力了。看来，卖情怀的说法是真入了他心的。当然，也不乏他本身就比较敬重这些曾经为国出力的伤退老兵，愿意费心张罗的缘故。 钟掌柜的道：“各位，这就是我家小掌柜的了。她今日要去参加知县夫人的赏梅宴，特地绕到这里跟各位道声谢。” 明净墩身一福，“前日若不是各位大叔、大哥伸出援手，小女子怕是很难全身而退。多谢了——” 肖三哥道：“小东家今儿请我们大家喝腊八粥、羊肉汤，一会儿还有好酒好肉招待，实在是太客气了。蓝家欺人太甚，我得你照顾，众人也得你建议，兄弟们不过援手一把实在无须如此的。” 明净这么亲自来道声谢，众人感觉还是挺好的。要不然虽然是请他们吃喝，难免会有人往打赏上头想啊。这些老兵回乡后也受了些不公平待遇，有时候难免多想。而且她手下这帮子人对众人也客气得紧。人活在世上，就活个受人重视、尊敬嘛。 当下有人接口道：“正是如此，我们也不过是将蓝家的狗腿子打回去了而已，就来又吃又喝，怪不好意思的。还要多谢小东家你给我们一个机会相聚呢。” 有人冲童小七道：“小兄弟，一拳打死恶犬的就是你吧。来，咱们练练。你看不要小看我只有一只手啊，我的单手刀也练得很不错的。” 童小七道：“一会儿我表姑姑还要去赴宴，我只能打一场。” “成啊，你打一场我们也知道你几斤几两了。” 明净便过去在檐下找了个地方坐着看，耿发手脚麻利的给她端了瓜果来。明净摆摆手，示意她现在不吃。 “你们都识字了么？” “敢不识么？一天没认够五十个字，肖老大就逮着一顿胖揍。也就是没打脸，看不到而已。” 第428章 428.较量 明净噗嗤一声笑出来，棍棒教育效率肯定高。 “嗯，那看来到开业的时候你们都能粗通文墨了。” 场中传来一声惊呼，原来是童小七一个很惊险的后仰，避过了一记狠辣的单手刀。看来这些打惯了仗的老兵的练练，绝不是点到即止，更加不带表演性质啊。 围观的众人除了耿发几个，都发出赞叹声，“好身手啊，小小年纪有如此身手，肯定是有高人调教。” 肖三离明净不远，闻言闷笑了两声，可不是高人么。不过事情还没有尘埃落定，小东家害羞不让往外说。 场上童小七一个起跃，一翻身跳到了那人的刀上。这可是兵行险着。人家肯定不能让你随随便便压制住武器啊。不过只要上去了，再过招就是他占优势了。 童小七的力道再加上他的重量双管齐下，那单臂的老兵只得道：“好了，不打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他好不容易回来之后克服了身体的不平衡，重新将刀法练好。本来是想去跟人走镖的，结果人家看他只有一只手，录用了另一个身手还不如他的。 童小七跳了下来，抱拳道：“承让，是我取巧占便宜了。” 那人摆摆手，“上了战场本来就是要运用对方的弱点。而且以你的身手，如果不是想速战速决，就不用这招我早早晚晚也是要败给你的。不过你的招数也像是战场上练出来的，倒不像是什么隐居深山的高人传授的。” 童小七笑而不语，看明净已经走过来了，便抱拳向众人告辞。 明净也笑道：“大家吃好喝好啊，以后有机会再会！” 重新登上马车，正玩儿鲁班锁的刘子玉抬头道：“我怎么听到里头还打起来了？” “哦，是有个老兵找小七过了几招。” 刘子玉道：“他们都被淘汰了，还很能打？” “是啊，不然前天蓝家暗中派人围追堵截的，我怎么能安然无事？不过，他们本来就是经过挑选的了。并不是每个在军营里呆过的人都这样的。你如果要用他们，就要有信得过的人鉴别。” 刘子玉摊手，“你也说了我家我做不得主，以后再说吧。”她得好好经营娘名下的铺子、庄子了才是。自己从前调教好的人也不能全便宜了别人，得力的得想办法弄成自己的陪房。 马车很快到了县府后衙，两人一同入内。童小七自然是不能跟进去的，不过这难不倒他。他打过招呼便牵着马跟方家的马夫从往侧门去了。 刘子玉依然带着丫鬟红枣，她问明净，“你怎么不想法弄个贴身丫鬟？” “贴身丫鬟是要从小调教的。我家以前不过小康，没到用丫鬟的地步。”之前凌大哥还说帮她弄一个女护卫，那更是一丁点隐私都不能有了。但其实如今也差不了多少。 刘子玉道：“我觉得你和小七之间有点怪怪的，没有上次逛夜市时融洽。” “拌嘴了。” 方夫人收到明净到达的消息，却也不便出迎，只在待客的堂屋等候。见到人便道：“看你气色倒是不错，想来是已经放下了。” 第429章 429.推销 差点遭恶犬当头扑倒的事，明净的确是过不多久就放下了。不像翠花和明玉还做了噩梦，两人脸色昨晚上还有些白呢。她笑着上前见礼，“是啊，方夫人。我这人说好听点心大，说得不好听就是有些没心没肺的。” 方夫人道：“这哪能叫没心没肺啊？不好的事儿能尽快放下就放下。没事儿就好！”她说着说着眼中惊讶一扫而过。方才急着看人是否安好，倒是没留意她这身衣裳。 方夫人是淮山县的第一夫人，今日又是她的主场，一举一动自然是备受瞩目。在场其他人便也都跟着看了过来。不出凌荆山所料，还真没人认得她一身是什么皮毛。不过方才看方夫人和她说话语气亲和，众人便也乐得给笑脸。 “哎呀，这一身看着可真是亮眼，人也长得两眼。一般人压不住这个色呢。” “瞧瞧这个做工，多精致啊。我怎么瞅着和方夫人桌上的小屏风就如出自一家啊?” 明净顺着众人的目光便看到了桌上的白狐小屏。 方夫人身边的老妈子道：“我们家夫人这个是在新开的刘氏绣坊做的，是刘娘子的手笔。京中老夫人七十寿诞，夫人在刘氏绣坊定做了四面大屏风。” 明净笑道：“巧了，我这也是刘氏绣坊订做的。” 众人一听，连方家太夫人的寿礼都是去刘氏绣坊订做，那刘氏的手艺可是得到了方夫人极度认可啊。不过，就单从白狐小屏和眼前明净身上这件衣服来看，刘家的绣艺的确是比蓝家的更好啊，回头倒真要去看看。 众人可劲儿的夸白狐小屏的做工精细，还硬生生的看出白狐小屏是刘娘子亲自做的，技高一筹。而明净身上穿的怕是她闺女做的，稍微逊色一二。 方夫人有些啼笑皆非，明明就是出自一人之手，在场众人为了奉承她居然硬是给分出了高下。她再想想明净的话，便明白她是不欲那些人都盯上了刘娘子。刘娘子毕竟眼不好，又是技艺最精深的，肯定不能轻易出手。如今是有自己那四扇屏风挡着，可等自己的屏风做好了。这些人说不得都要找上门去，软硬皆施。倒不如一开始就断了她们的念头，让她们当刘娘子只会亲自出手做自己的订单。 至于这硬分出高下，搞不好也在她预料之中了。这小丫头，倒是真不能小觑了。 说到刘氏绣坊，自然而然就会想到对面的蓝氏绣坊。只是这大庭广众的，一众夫人小姐自持身份，自然是不会提及蓝大小姐爱狗成痴，甚至同吃同睡的话题。背后怎么议论且不说，但当众说出来就是污染耳朵了。 蓝大小姐今日当然是没有露面。之前蓝家派人来说是因为她癔症，被家里禁足了。预祝方夫人的赏梅宴圆满成功云云。 方夫人自然是善解人意的答应了。她前日就将蓝大小姐从她宴请的名单抹除了，以后也不会再给她下帖子。估计这以后淮山县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不会再给蓝家女眷下帖子了。 第430章 430.旧识 众人说起绣品、绣艺，又趁机向方夫人问起京城那边流行的款式。明净得了空闲便过去拜见几位伯母、婶婶。 张三婶道：“我们几个听李四说起，也是觉得好生惊险。今天看到你面色红润，才算是安心了。” 刘子玉一直跟着明净，她也嘴甜的跟着喊婶婶、伯母，又自我介绍。 黄婶道：“知道，城西刘家那个能干的闺女嘛。之前你们刘叔就说你俩一准合得来。” 这边说了几句，便有几个年岁相当的小姑娘过来邀明净和刘子玉一道出去看梅花。 明净看了一下，里头还真有从前的熟人：县衙关主簿之女关念儿。不过两人不是很对付呢，关念儿一直很奉承前任知县千金武家小姐，武家小姐却不怎么理会她。据明净从前观察她思慕武小姐的兄长来着。这么说，是前情敌啊！ 黄婶几人是知道她们的不对付的，不过这会儿也不好拦阻。 明净道：“好啊，一道去吧。我也很想看看后院的梅林有没有什么变化呢。” 这会儿已经有一部分人先去了，还有一部分就在方夫人跟前奉承着，另外有一些在玩双陆、投壶等游戏。 方夫人还没有到室外去，原本就有等着明净的心思。这会儿见几个人把她簇拥着要去梅林，却不见得是友善的举动。其中有两个听说还同蓝家大小姐交好来着。一念至此她便笑道：“走吧，人也差不多都到齐了。最远的都到了呢。咱们也出去看看梅花。”有她在那些人就算想做什么也不敢太过大胆的。要不然，可就大违她本意了。 这凌将军和封姑娘的关系没有明确的定下来，她想关照都不是还能方便呢。 明净如今哪会怕这些闺阁千金？打嘴仗她不输人，就是动手她也不怕啊。这几个人就算一起上，也不是她对手。不过，也得防着些，不能让她们使坏坏了她名声。 一时大家便都聚在了方夫人身边，总不好走到她前头去了。 行走的过程中，刘子玉拉着明净试了几次，居然都没有突出包围圈。她和明净对了下眼神：怕是来者不善，不容易善了呢。方夫人也同去，那些人其实也没多担心。梅林那么大，夫人们是一个圈子，她们这些小姑娘又是一个圈子。总能找到不在方夫人跟前的时候。 方夫人也想到这点了，她对迎面走过来干女儿徐熙道：“你一个小姑娘家家，去和她们玩吧。” 这是府城一名和方大人同级的官员的女儿。两家的本家在京城是通家之好。在这离京千里的地方遇上了，走动得就比较多，就干脆结了干亲。今天就充作主人家待客。 不过徐熙自视甚高，自认是京城侯府千金，不太看得起县城这些姑娘。她方才如厕去了，刚回来就撞上大队人马去赏梅，便直接过来了。 既然干娘这么说了，那些井底之蛙的小姑娘，她便敷衍一二吧。 不料，方才代方夫人发言的老妈子却走了过来，“姑娘，夫人说让您一定照应好穿火狸皮那位封姑娘。” 第431章 431.叮嘱 火狸皮？徐熙猛然转头，正好看到一袭红色的裙摆消失在转角。这么个鸟不生蛋的小地方，居然有人穿火狸皮？家中也就只有大伯母和大姐姐，也就是侯爷大伯的嫡妻和嫡长女各有一件。那样的正红色，本来也只有嫡出的才配穿。 “是什么人？” 老妈子道：“是封举人家的姑娘。夫人说姑娘有机会也可以亲近亲近。” “举人？”徐熙诧异极了。在京城哪怕是七品官那都是满地走、多如狗。所以区区举人完全入不了徐熙的眼。举人的女儿有什么好结交的？可是，她怎么能穿得上火狸皮呢？难不成是被哪个位高权重的人微服出行看上了？ “是的，就是前儿蓝大小姐想纵恶犬扑咬，结果咬人不成反倒落得如今自己里外不是人那位封姑娘。姑娘快去吧，可别让人欺负了她。” 徐熙点头，“告诉干娘，我明白了。”都不能公开身份啊，那肯定不是做正室。要么小妾要么外室。也是，谁家正室会在这种小地方找？是哪位王爷还是公侯？怪不得她对上蓝家那傻妞也能不吃亏呢。 徐熙加快脚步追了上去，这会儿明净已经同人到了一片白梅林中，和方夫人等一干夫人拉开了距离。 “说吧，你们想干什么？” “封明净，你还真是能耐啊。从前就很能捧着武小姐，跟前跟后做个跟班。如今居然又混到方夫人面前了。可惜啊，武家最后还是没有要你做儿媳妇。如今你贴上方夫人又想得到什么？你爹如今无职无权的，也是难为你居然还能这么春风得意往贵人跟前凑。”关念儿没好气的奚落道。 “关念儿，你爹倒还是主簿。你沾着他光，从头到尾也没混出个什么名堂嘛。武家可不是我家上赶着的。后来他家言而无信，我也只庆幸早早儿的摆脱了这家人。倒是你，费尽心机，到底想做什么又做成了什么啊？” 关念儿的脸胀红，听到刘子玉轻笑一声便将炮火对准了她，“你这个成日抛头露面的商家女，你笑什么？”方才她们本来想将刘子玉从明净身边挤开，以便单独对付明净。奈何刘子玉一直拉着明净就不松手，她们便将她一并带来了，一并收拾就是，也不怕多一个人起什么变数。 “我笑啊，有人汲汲营营得不到，就以为别人也是求这些。”刘子玉判断着形势，她们只有两个人，对方却有七八个。今天还真要吃亏不成？可是，这几句口角，也不好就闹嚷起来啊。 明净看看四周，除了梅树就是雪了。心头寻思着她们到底打算做什么？比起蓝大小姐直接放狗，这些人怕是也搞不出大的名堂，毕竟这是在县衙后院呢。这也不知是哪一任知县爱梅成痴，在后衙种了这么一大片梅林。成片成片的红梅、白梅树，在冬天看着很是养眼。 “跟她们废什么话？封明净，这个恶毒的女人，害得阿玉连门都不能出，还要被人那样非议。今天我就要替她好好教训你。” 第432章 432.雪仗 “阿玉是蓝大小姐？”明净是真不知道蓝大小姐的闺名。可怜她之前被人断了销路，前儿又差点被人放恶犬咬到。却是连仇家叫什么都不知道。 “那当然，阿玉就是蓝田玉。” 名儿倒是挺好听的，蓝田日暖玉生烟呢。可是人实在配不上这名儿。明净道：“子玉，你把兜毛戴上。不就是想打雪仗么，我们奉陪！” 刘子玉也明白过来，这些人把她们弄过来是要干嘛了。她麻利的把披风的兜帽戴上系好，护住了脖子。是了，在知县夫人的梅林里，要对付她们也就是打雪仗了。仗着人多抓几捧雪塞到她和明净的脖子里，那可真是够呛。 回头说起来打雪仗嘛，告状都不好告。难道脱了衣服，让人摸背心是不是冰凉的啊？而且说是玩闹中误弄进去的也不是说不过去。什么叫歹毒，这才叫歹毒啊。这可不是让人冷一下而已啊。女儿家是最不能受寒的。寒气入体，甚至是入了子宫，后患无穷。这些人显然是没打算手下留情的。最后事情闹大了，也只是玩闹得出格了而已。 她这里刚把兜帽戴好，明净已经拉着她避过了几只抓过来的手。好家伙，这是想把她们抓住，直接往脖子里塞雪啊。还有人拉向她的兜帽以及明净戴的白狐围脖。明净没穿披风，她的外衣扎实着呢。所以只戴了围脖和手窝窝。 拉开了刘子玉，明净弯腰抓了两把雪。来不及往脖子里灌，毕竟对方人多。干脆直接糊了关念儿和另外一个说话的女孩子一脸。这个她不认得，但既然是替蓝田玉打抱不平，还说自己歹毒，肯定得多照顾一下。 那两人陡然被这么一冰，都瑟缩了一下，然后惊叫一声。其他人赶紧来帮忙，明净便拉着刘子玉绕着梅树跟她们玩捉迷藏，间或找着机会躲在梅树后头给她们来一颗捏实在了的雪球。加上她的臂力这打在身上可疼，哪怕穿得再厚，回头脱了看肯定也青紫了。 打雪仗好啊！她两手不停开弓，准头又好，朝胸部这种发育中最怕疼的所在以及几处最疼的经穴位置发射，一次能照应两个。可惜不好砸头脸，不然准保教这些人皮青脸肿的。 身后刘子玉非常默契的配合着，蹲在地上用戴着皮质手窝窝的两只手一起用力捏着雪球，给明净提供子弹。那雪满地都是，抓起来就是一捧，捏实在了就是一坨。不停的放在明净伸手最方便拿取的位置。这样一来，哪怕对方有七八个人也很难近身过来。明净将她们一个不落都照顾到了。 刘子玉心头也憋着对她爹、她弟的气呢，玩儿得甚为开心。至于后果，回头再说吧。不还手难道等着被人从脖子往里灌雪么？ “子玉你数数，人是不是少了？”明净一边朝人猛砸，一边道。这几个人她只认得关念儿，然后她们闪避中不断藏到树后，又有人趁她砸旁人时想抢上前来，不是那么好辨认人头数。 第433章 433.结识 其实她们就是抢上前来围殴，也是打不过明净的。不过，陪她们这么玩玩好啊。先让她们拼着挨雪弹往上冲，然后近身再挨顿揍就最好了。 刘子玉一边不敢慢了造雪弹的速度，一边分心清点人数。然后还要时刻注意有没有人从身后包抄上来。 “明净，后头好像真的有人呢。” “你先防范着，等人到了能砸到的地方再说。就先让她们自以为得计。”想要包她的汤圆，别说门，窗都没有。她之前其实都没下狠手。毕竟不能在方夫人这里弄出大事儿来。可如果这些人不识趣，她不介意把身后两人先砸趴下咯。 “嗯。” 童小七藏身梅树上，看明净玩得开心也没吃亏便没做什么。手头一枚雪弹在左手右手间抛来抛去，脸上挂着开花开朵的笑容。 徐熙便是这个时候走过来的，她路上听说两拨人在打雪仗，八个对两个也是吃了一惊。回头那位大人物还不得怪罪干娘照顾不周啊。 结果下人告诉她，吃亏的是八个人那拨。徐熙站一边看她们被一砸一个准，一个个龇牙咧嘴的，她都替她们疼。她留意看了一下明净偶尔才从梅树后露出来的笑脸，心头啧了一声。难道有这样逆天的运道，长得的确出挑，五官绝美不说，眉目更是灵动极了。 “我说，大家玩玩别的吧。这么闹一场，回头出了汗又干掉，人容易风寒呢。”徐熙提高声音道。 关念儿几个眼瞅着后方包抄的人都快到达指定位置了，暗暗可惜。她们是之前听方夫人介绍了一下徐熙身份的。有耳目聪明的也知道她是堂堂京城侯府的千金小姐。只恨没有机会在她面前献媚讨好，哪敢违抗她的话？真是便宜封明净她们了！ “好的，徐小姐。” 明净那边也收了手，这些小姑娘在她跟前就是一个个笨拙的移动靶啊。一点难度都没有的次次命中。她还没打过瘾，而且身后那两个鬼鬼祟祟的，本来想等她们近了再收拾的也只有作罢了。总得给方夫人留点面子。至于许熙的身份刘子玉也小声告诉她了。 “明净，真好玩儿。不过你的准头也太好了吧，而且力气也大。”她都能听到雪弹扔出时带出的风响声了。 “我会打猎。她们穿得这么艳色，又这么大只，在雪地里再好扔中没有了。” 刘子玉忍俊不禁，低低笑了起来。 稍后，徐熙把人集中了起来，“看看，都玩得一身汗了吧。大家回头玩点斯文的游戏吧。” “那徐姑娘，我们玩什么？” 明净看说话的人忍着疼痛强颜欢笑，还一心以为自己笑得很好，只得把头转开了一点。亏得这位京城来的徐姑娘依然笑得和煦。 “我想想啊，投壶的话方才这位封姑娘准头这么好，我们一定不是她对手了。封姑娘，你是不是练过啊？“徐熙哪耐烦敷衍这些小地方的姑娘，找准机会就和明净搭话。 明净笑笑，“嗯，我上山打过猎。” 第434章 434.大腿 那几人便投来鄙视的目光，劳力者治于人，她们是不屑的。 明净心道：得瑟什么，劳动最光荣！一个个当米虫还当得那么骄傲！ 徐熙道：“我先祖以军功立世，我们家一向有尚武之风。我伯父最喜欢你这样英姿飒爽的女孩儿了。” 明净听这人口里捧着自己，却还不忘表白家世，知道方夫人必然对她有所交代。但她又按捺不住内心的骄傲，于是难免显摆一二。 果然，徐熙这么一说，关念儿等人便又转而吹捧她的家世了。 姓徐，以军功封侯，倒是不难猜出徐熙祖上是谁了。初代宁国侯嘛，文武双全，曾经威震三军慑服四夷的人物。怎么后辈就这点城府？ “大家方才都玩儿累了吧，我看先去一旁亭子里坐坐，吃点东西补充元气。然后咱们再说玩什么好了。” 亭子很大，十几个小姑娘可以围坐一圈，四周围着厚毡布挡风，中间摆上两个炭盆，吃着热乎乎的东西赏亭外的雪和梅都很好。这是一个不错的安排。而且是徐熙提出来的，旁人自然不会拒绝。一时便都转移到亭子里去了。 明净和刘子玉也不好特立独行，一道去了。 方府下人在她们说起的时候就着手准备了，所以一进去炭盆、坐垫、吃食等都摆上了。然后再个每个人都现冲了一碗藕粉。还有几个之前没见到的小姑娘也过来了，明净和子玉便和她们坐得近些。 徐熙看众人都在争相说着自己知道的历代宁国侯的事迹，明净就在那里低头认真的吃着藕粉，心头不禁有些不悦。可是又不知道她背后到底是什么权贵，一时也不敢得罪她，还得设法把她拉进话题圈来。可惜明净一直就是很简单的回答几个字，然后又低头吃了起来。 刘子玉也是冷眼旁观，观察得就比关念儿那等一心拍马屁的仔细。分明这个宁国侯府的徐姑娘一直在暗中关注明净嘛。看来她果然没有想错，凌大人绝不只面上这点能量。得，让那些人尽情的去拍马屁，她还是抱牢明净的大腿就好。 徐熙很烦关念儿等人，她也低头认真吃起藕粉，不再理会身旁这些马屁虫。关念儿等人不明所以，却也不敢惹怒她便都噤声了。 方夫人那边也得到消息了，打雪仗八个人围攻明净以及和她一道的刘姑娘，可惜反倒被明净给狠狠收拾了。徐熙倒是顺利和明净搭上了话，可是闲杂人等太多也是不便进一步接触。 明净吃完一碗热气腾腾的藕粉，坐不住了。她本来就不想再和关念儿等人一道呆着，于是笑着对徐熙道：“徐姑娘，我们出去看看梅花。你们慢慢坐！” 徐熙有心和她一道出去，但想想这些人肯定要跟着，便点头道：“这儿你挺熟的，我就不招待你了。随意走动就好，玩得尽兴一点。” 明净虽然不怕关念儿等人，但如果一直有人能找茬也会很烦，便也心领了徐熙留下这些人的情。她与刘子玉便一道悠哉游哉的开始赏起梅花来。 第435章 435.出气 刘子玉道：“白雪白梅，白雪红梅都是相得益彰啊！”明净和武家公子的事儿她也有所耳闻，不过看她一脸闲适挺无所谓的。再想想凌大人，也就觉得难怪了。那个武公子除了长得俊朗书读得还不错也没听说有什么太过人之处。跟凌大人怕是没得比哦！ 明净笑笑，“是啊，这园子的景致是精心安排的，时时处处皆可入画。” 亭子里明净离开后，关念儿试图在徐熙面前说明净的坏话，“也不知道她是怎么钻营的，居然又混到这样的场合来了。她以前就惯会来事的。也不知道是走了谁的路子、用了什么手段？” 徐熙觑她一眼，听前半句还以后能听到关于那位权贵人物的只言片语呢，结果八竿子打不着。她道：“八个人去欺负两个人，反被人收拾了。只能怪你们无能！如今还要在背后说别人坏话，我真是怀疑关姑娘的教养。听说你们和前儿那位纵恶犬咬人的姑娘平常就往来频繁，看来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关念儿等人脸色顿时煞白，虽然方才她们打着要为蓝田玉出气的旗号想收拾明净。但也知道蓝田玉名声是尽毁了，被划成和她一群可不是好事。而且徐熙方才还直言关念儿教养有问题。 徐熙转而对后进来的几位姑娘道：“几位，我们也一道去赏梅吧。” 那几个倒是挺高兴的就答应了。 剩下的八个人一时脸都胀红了，纷纷怪罪关念儿，“都怪你，还提封明净做什么？还正说想个徐姑娘中意的游戏一起玩呢。” “我觉得方夫人和徐姑娘今天对封明净好像都格外关注的样子。” 几人想了想，好像还真是。 “你怎么不早说？” “我也拿不准啊。不是你们说她如今无依无靠，整整她替阿玉出气，也省得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混进咱们这个圈子来么？” “现在好了，得罪了徐姑娘就等于得罪了方夫人。要是以后方夫人的宴会不给我们下帖子了怎么办？回头传出我们没教养的话，还怎么见人？”怎么说亲啊？ “哼，还整人家呢，我现在浑身都痛，还得忍着。”今天真是亏大了！ 明净倒是不知道这些，她正和刘子玉说说笑笑的在梅林间穿梭。这梅花看着真精神，回头跟方夫人讨一支回去插瓶吧。她先挑挑！ 旁边传来声音，“封姑娘，刘姑娘——” 两人回头一看，是徐熙和之前并没有攻击她们的几位姑娘。其中一个还是明净从前往来紧密的县丞之女白馨雅。呃，应该是和原主曾经交好才是。明净从来没有去找过原主从前的小伙伴，一则怕露馅，二则在她家道中落后也并没有哪个和她继续保持往来，她觉得也就没必要往来了。 不过，既然遇上了倒是不必表现得小家子气，反正遇上了打个招呼就好。 “馨雅，好久不见啊。” 白馨雅点头，“是啊，都快一年了呢。你过得好么？”她也是没想到封明净这才不到一年又混得风生水起了。 “挺好的。” 第436章 436.拒见 明净这天在方夫人这里一直吃了中饭才告辞离开。她玩儿得挺开心，倒是那八位浑身都痛又不敢提前告辞真叫一个辛苦。她们一直等到方夫人对她们和颜悦色一如以往才算放下心来。到后来走出了方府也没敢再找茬。 红枣虽然一同进了后宅，可她是丫鬟，是被引到别的地方去活动和用饭的。除非是小姐有事，否则这一天都不会找她。这会儿也才过来碰头。 徐熙亲自送明净出来的，“今儿人多，没机会和封姑娘多亲近。只好以后再找机会了。” 明净接过方家丫鬟递上的梅枝，正是她之前看上的那枝，“徐姑娘真是有心了。” 徐熙笑笑：“应该的。”心头却有些鄙夷她居然连个贴身丫鬟都没有。这样的人还得她费心讨好，真是挺呕的。她得回去好好问问干娘这其中究竟。这一身火狸皮的大衣裳，她都置办不起，却被这个人穿着去打雪仗。真是糟蹋东西了！ 童小七从一旁牵着马出来，“表姑姑，直接回家么？要不要再去客栈那边看看？” 明净道：“我想走走。” 刘子玉觉得她情绪不对，犹豫要不要一道。就听见童小七道：“刘姑娘，今天真是多谢你了。既然我表姑姑说要走走，就不用麻烦你再送她回去了。我会把她安全送到家的。” 刘子玉看看童小七手里的马，明净不方便骑马回去的，一路寒风凛冽。不过既然童小七这么说了，那肯定另有马车送她回去。自己还是识趣些早点走吧。当下笑道：“明净，那我就不陪你了。我得回家陪我娘了。” “好，改日再见。” 明净拿着梅枝走在前头，童小七就在后面跟着。半晌忍不住道：“封姑娘，我们真的不去客栈啊？” 今天街上人不多，都在家过节呢。所以路上还挺清静的，明净是真的信步走着，根本没理会方向。这会儿听童小七出声才闷闷地道：“我不想见他。” 与此同时，客栈的围墙下不显眼的地方有两个身形高大的人站着。正是凌荆山和凌骁两人，他们侧耳倾听着里头二十几人粗犷的合唱：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这些家伙今天倒真是玩得挺高兴的。怕是离开军营就没过过这样的日子了。”凌荆山笑道。明净今天在空地上招待他们吃喝玩乐，一个个玩得还真是不亦乐乎的。 “将军要不要进去看看？” “算了。我毕竟是在孝期内，还是别露面的好。” 里头就连钟掌柜几人都在跟着唱得挺开心的，一时把手里抱着的板凳都敲得咚咚作响。都是男人嘛，难免有热血的一面。 又等了一会儿，有人前来禀告：“将军，封姑娘在大街上信步走着呢。她说，她不想见您。” 凌荆山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挥手让人退下。 凌骁很有些担心，这问题就有些大了啊。封姑娘骨子里一贯洒脱，守礼却不拘泥。之前从来没有拒绝过相见的。童小七说他惹得封姑娘生气了，今天本来就是为了化解这一桩来的。看来不容易啊！ 第437章 437.沟通（1） 明净一直走着，走得脚都有些发痛了才停下。举目四顾挺陌生的，而且周遭也没什么人的样子。 “小七，这是哪儿啊？” “这是城北靠近城门口的地方了。” 封明净闻声回头，她方才明明一路听到童小七牵着马跟在身后来着。想来是她方才停下的时候换的人，这个人总不至于一路跟着她穿街过巷的。 凌荆山走过来，“为什么不想见我？” “你又不是金银财宝，还能要求人时时刻刻都想看着，一见到就高兴得不得了啊？”明净嘟囔。 凌荆山低头，“想去哪里么？” “我都没来过这边。” “那我们从北门出去，然后走山路绕回清溪村？” “可以。” 童小七一路牵着的马倒是还在。凌荆山扶着明净上了马，然后自己也翻身上来，从身后拥住她再握住缰绳。早就想这么做了啊，今天终于等到机会。这会儿没人，就是有人也会暂时被他的人以问路等方式拦一拦的。 他驱动马带着她快速出了北门。守门的士兵在大过节的当值，当官的都在屋里喝酒吃肉呢。两个小兵站在门边，有人进出根本不会多理会。 凌荆山出了城就直奔山上，他伸手到明净脸上试探了一下，“冷不冷？” “不冷，这么吹吹风挺舒服的。”马跑得并不快，风也不是多大。她之前心头有点发堵，这会儿吹吹冷风倒是觉得还好。 凌荆山在她头顶问道：“是不是不高兴小七那么盯着你？” “换你你高兴啊？我知道你派小七跟着我，一半是为了保护，另一半才是为了监视。我也不能矫情，前天真的是多亏有他在。可成天被人盯着，谁心头舒坦？” 凌荆山道：“我那不是怕你被孟浪之辈冒犯么。” “一有男的对我仿佛有好感，他就像是看家的小狼犬一样耳朵都竖起来了，全神贯注。你这什么意思啊？怕我给你送你顶草帽啊？要是信不过我，趁早......” 明净的话还么有说完就被人捂住了嘴，“别胡说！你的品行我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越来越多的人留意到你。我难免会有所担心嘛。你也知道，我足足大了你十岁。还差一点就一轮了。一般人家议婚都不会考虑年龄差距这么大的。”凌荆山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尤其那个姓吴的小子，人人都觉得你们般配。你自己当初也是答应了同他相看的。” 明净把他的手抓下来，“哼，我不信你从前就没有考虑过和谁凑合过。” 凌荆山顺手握住她的手，“我可是宁缺毋滥的，怎么可能凑合？好吧，其实是很少有能让我完全信任的女人出现在身边。你也知道我小时候吃林氏的亏吃得有点多，对女人有天然的不信任和反感。” “那跟你并肩作战的总不至于还不信任吧？” “一开始根本不知道孟参将居然是个女子。你也知道，我自己长得本来就挺好，所以只当她是男生女貌，皎若好女。后来知道的时候，她就已经被皇上拥在身边的。我一丝一毫不该有的想法都没有过。” 第438章 438.沟通（2） 小七这小子根本不是明净的对手，跟在身边肯定什么都被掏干净的。好在，他对从前的孟参将，如今的孟淑妃是真的没有过想法。所以回答起来一点都不会心虚。 “你看，我也不能全然安心。可我不至于监视你啊。你设身处地的想想，不被心上人信任，这能是一件愉快的事么？” 凌荆山沉默了一会儿，“好吧，我会叮嘱小七，让他不要再那么草木皆兵的。他其实也不是不信你，就是太向着我了。” 明净这才放软了身子，向后靠进他怀里。凌荆山也稍稍放松，让她靠得更舒服。然后索性将缰绳放开将人环抱住，“冷就告诉我。” 明净小声道：“两个人抱一块儿怎么还会冷呢？唉，这才过去三个月，还有足足两年呢。” “着急了？” “总是这么偷偷的见面，我们又不是偷情。”一回两回的还新鲜，可次次如此就有些纠结了啊。而且，每次见面都要间隔不短的时间。 凌荆山把下巴搁她头上，“委屈你了。”不是他一个人担心、着急就好。 “算了，你也不想的。凌大哥，你一开始就愿意和我接触，跟我是我爹的女儿有很大关系吧？” “嗯。”他这辈子最信任的人莫过于义父、恩师了。封先生和郭帅都算他的恩师，只不过一个教他习文，一个教授他排兵布阵而已。 当日街头虽是初见，但其实他从县府后衙出来的时候听到人喊她‘封姑娘’，她长得同先生又像。哪能认不出来？可不是谁在当时撞见了他，还能那么轻易就离开的。 后来他潜伏在清溪村，又见过不少她的行事。所以到后面拿下面具他才那么轻易就接受了这个小师妹的靠近。旁的女人，根本没有这样的天时地利人和。即便是孟淑妃和他做了大半年袍泽，但她平日里就时常躲着人，三急都是背着人的。他也只以为她古怪，并没有多想过。因为她是郭帅带来的人，怎么都不可能是奸细。旁的他就懒得多理会了。 到后来知道她其实是女子，她已经即将成为皇帝的新宠。哪怕她深夜来找他，让他带她离开，他又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来？他对她全无想法，肯定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跟皇帝去抢女人啊。 “那真是亏得我是我爹的女儿了。” “就算不是，多留意一阵还是会上心的。我那会儿为了查乌金的事，潜伏清溪村好久呢。你又经常上山，还爱往小茅屋跑。”凌荆山顿了一下又道：“听到你说不想见我，我第一反应就是你反悔了。” “我可不是多柔顺的性子，肯定不会对你委曲求全的。不想见才不会忍着给你见呢。” “你骨子里挺硬气的，只是看起来柔顺而已。” 明净转过头，“哎，我要是真的反悔了，你要怎么办啊？” 凌荆山沉着脸道：“不会让你反悔的。你要是觉得我把你看太紧了，那我就放松一点。总之，要让你在我身边感觉舒坦。不舍得离开我！” 第439章 439.沟通（3） 明净伸手戳戳他的胸口，“你知道么，赵大哥从前给我讲了很多大户人家后宅的阴私。我以前当他在说书，不过那天听到贾家闹得挺热闹的，我倒是多想了想。我呢，娘死得早。所以性子一多半是自己养成的。我不喜欢两个人之间多出些不该有的人来。只要你对我忠诚如一，我就会对你从一而终。当然，如果你要纳妾、要让丫头暖床，我大概除了闹一闹也没有其他办法。可是，你对我如果不是完完整整一颗心，那我也不会全心全意对你。” 她想过了，凌荆山本来就是富家公子哥出身，就没有为谁守身那种观念。在主流思想里，拥有权势和富贵的男人妻妾成群才是理所应当的。但休想她会是一个大度的正室。不能一拍两散，那也是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凌荆山捏捏她的下巴，“你这性子可真是霸道。” “又想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明净转过身，握住缰绳用力一夹马腹，让马在山道上小跑了起来。 凌荆山看看她的后脑勺，“好吧，我答应你。只要你一日在我心中，我一日不会碰别的女人。” “那感情都没了，到时候就和离吧。总不能让我看着你抱别的女人，那太残忍了！” “你还真是张嘴就来。”一时，凌荆山的声音都提高了。 “那你都不喜欢我了，还一定要我留在身边让我看着。那我就真的要红杏出墙去了！” 凌荆山有些无奈的拍了她臀部一下，“又胡说八道！” 明净转头对他怒目而视，“你怎么可以......”打我那里！ 凌荆山不待她说完，低头吻上了她让人又爱又恨的小嘴。再让她说下去，非得把他呕坏不可。 明净一下子就僵住了，忘了反应的任他亲了个过瘾。连自己几时放开了缰绳被他接手过去都不知道。不过她当然不会一直傻呆呆的僵着了，放松下来之后就学着他的动作回应。 凌荆山得到回应，更加的激动起来。索性伸手将她抱来和自己相对而坐，省得一直拧着身子。一直到明净的小嘴变得红肿起来，才终于舍得把她放开。 明净抱着他的背趴在他怀里，“这马认得路么？” “就只有一条路有什么好认的？不过，不想这么早送你回去呢。就这么坐吧，省得冷风灌进胃里去了。我们去小茅屋。” “你不会还想做坏事吧？”明净警惕的坐直。这人方才就有些亲激动了，还碰了一下她正在发育的某部位。听她呼痛才放开的。 “今天不行，接下来几日都不行。马上就到我娘忌日了。即日起我要斋戒沐浴七日，然后去寺庙里做一场法事。”凌荆山摸摸她的嘴，“去吧，你肯定不能现在回去。被封先生看到，以后肯定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你出来见我了。” “那就，去吧。其实小茅屋还真的是对我们意义重大呢。” “是啊。要是以后有机会，我们真的可以住在那里，然后进山打猎，采摘草药......” 第440章 440.沟通（4） 小茅屋里是可以直接住人的。可进屋之后炕都烧起来了还是不正常啊。 “你说，他们是不是在暗中看我们呢？”要是被人看到他们打kiss，那像什么话啊。 凌荆山正弯腰加一床铺的褥子，省得坐上去热了起火。闻言道：“怎么可能，是我知会了他们。军中自有联系的方式。我又没有怪癖要让人在一边看。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好了，你坐上去吧。最好把外衣脱了，省得一会儿出去又太冷。” 明净过去打开衣柜，找了他的一件旧夹衣，然后才换了个屋脱下大毛衣裳，穿上他的夹衣再出来坐到炕上。 “我们家就没有烧炕，我爹不喜欢。” “傻姑娘，这是山上，冷得多啊。要吃什么？有梨和橘子，还有枣子。” “吃橘子，那么大一颗梨我吃不完。” 凌荆山笑笑，橘子也大，不过吃不完一整个可以分，梨还是别分了。这谁送的水果，居然连梨都送来了，真是不动脑子。 “你剥给我吃啊，那怎么好意思呢？”明净嘴里说着，脸上可没见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炕挺大的，她在上头练起了瑜伽。 凌荆山道：“今日多谢你费心安排，让那些伤退的弟兄过了个好节。哟，你身体柔韧度不错嘛。”那以后不愁有些动作做不了了啊。 明净反应过来，站在炕上叉腰虎脸道：“你、你、你不许乱想！” 凌荆山看看炕，“是不能想，这天时地利人和的，想了更难受。” “我翻过年才虚岁十五呢。你对这么小的小姑娘都有龌龊想法，简直是怪叔叔！” “十五及笄了就可以嫁人了，不小了。不准再叫我叔叔啊！不然我还打你那里。” 明净下意识捂住，然后拿脚去踢他，“不说我差点忘了，让你打我、让你打我！” 凌荆山做出避让的动作，“来，吃橘子——” 明净凑过去张开嘴，被塞了一瓣挺甜的橘子进嘴。这橘子在炕上放了一阵子的，倒是不冰，吃着挺好。 凌荆山喂自己也吃了一瓣，“嗯，倒是挺甜的，不过比不上明净的嘴啊。” 明净抢过他手里的橘子，直接掰了三瓣一股脑儿塞进他嘴里，“吃都堵不上嘴！”她也不练瑜伽了，直接靠他身上坐着吃橘子。 凌荆山扭过头给她看自己的嘴，三瓣橘子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明净一下子被逗笑了，“快吃快吃，好甜的。吃了我再喂给你，好好儿喂！” 凌荆山摇摇头，慢慢把嘴里的橘子咽了下去。明净又喂给他一瓣。 就这么窝在温暖的屋里消磨时光，一直到吃过凌荆山做的晚饭，又骑着马走山路回到半道上。这会儿天就已经暗下来了，再换成了马车。和之前刘家那辆的外表很相似，进村别人也只会以为是刘家马车送她回来。 明净坐上车，看到凌荆山也钻了进来。惊讶地道：“你要去我家啊？” “送上门去给封先生骂不成？他现在看到我肯定会臭骂我一顿，连着以前的事儿一起。我如今可是要抢走他掌上明珠的人，会对我客气才怪了。” 第441章 441.谈论 “哟，你还有怕的人啊？” “本来就是我先生，未来又是岳父，我当然得多敬着些。还有那个赵荨，成日家给你讲些什么啊？他又不是你娘。”凌荆山吐槽道。 明净失笑，“我没亲哥哥，他就是我亲哥。你也得敬着他些。” “要不是看在他对你、对你们一家都好的份上，他敢当面说我老牛吃嫩草，我早抽他了。” 凌荆山低头不看明净的脸，省得克制不住。回头好不容易消肿的唇又肿起来。 明净抱着他一只胳膊，“你明儿起就要住到寺庙里去了么？” “嗯。” 明净听他说了名字，知道是淮山县最大的一家寺庙，都快到与临县交界的地方了。 “这一次征召的辅兵也快到三月之期了。到目前也只有我三堂哥一个被淘汰回来的。看这架势，莫不是又可能打仗？“ 凌荆山摸摸她的头，“肖三执行的最后一项任务就是去刺杀异族那位新王，可惜功败垂成。这一仗势必会来的，等到这位新王彻底坐稳了位置。最晚不过明年秋天。” “要是什么时候能把他们彻底打垮，你再也不用上战场就好了。”明净也知道不太可能，就算是打了大胜仗，边关也需要有人能防守，而且时刻得预防敌人死灰复燃。可身为一个未来的军嫂，总得容她这么想一想。 “嗯，我也觉得有必要把他们彻底打垮。不然年年过来‘打谷草’也真是挺烦人的。” 明净倚上他肩头，“亏得有你们西北大营的将士年复一年守在边关，不然淮山县的百姓肯定不能如此安居乐业。”他们是在安全屏障之内的。 凌经山摸摸她的头，“整个边关沿线都能如此，才能算守土有功。”异族到了秋天过来打谷草，西北大营不可能全线防守，兵力太分散就会不足。难免有那么几处地方会遭殃。他和郭帅曾经商量过能不能主动出击打过去，可惜骑兵不如人。至少还得十年之功，才能逐渐拉近差距。郭帅说他多半是看不到了，只能寄望后人。 快到家门口了，明净将镜子举起来对着整理了一下头发，又看看自己的面色。 凌荆山笑笑，“一切如常，看不出什么了。” 明净瞪他一眼，“你去了庙里，替我向伯母上一柱清香吧。” “嗯，肯定要告诉她这事儿的。” 马车停下，桂嫂提着马灯出来给她和童小七开的门，“先生和明皓都在堂屋坐着闲聊呢。赵郎中午后回家了，今晚不用针灸、药浴。他明儿下午才回。” “哦，桂嫂你早些睡吧。天儿也不早了。” “没看到你进门，我怎么可能睡得着？”桂嫂笑笑。哪有去赴个宴这么晚才回来的，分明就是见凌大人去了嘛。堂上大小两个男人还不是一直在等着。 “爹、明皓，我回来了。” 屋里摆着炭盆，里头散发着烤红薯的香味。这红薯是储存在地窖里的，冬天烤来吃特别好。其实自家过冬吃的蔬菜那些明净还是学着储存了的，她只是没准备聚餐的用量而已。 第442章 442.往事 封璟问道：“今天去赴宴，没什么事儿吧？” “没什么不能应付的。方夫人家的厨子做出来的饭菜很好吃呢。估计是她从京城一路带过来的。对了，今天我还见到宁国侯府的姑娘了。” 封璟微微变了脸色，“那样公侯人家的千金，怎么会出现在一个知县夫人的宴会上？” “听说两家是通家之好，方夫人收了徐姑娘做干女儿，今天徐姑娘是以主人之姿在招待我们。方大人也是京城权贵家里的子弟，是不是公侯府邸我就不知道了。爹，你怎么脸色都变了？“明净有些纳闷，她爹应该不会这么不沉稳，听到一个侯府的名字就变脸才对。 一旁拿火钳翻着烤红薯的明皓抬头看着他们。 封璟犹豫了一下才道：“我那位曾经在京城赶考时交好的朋友，出事前就曾经去过宁国侯府。”孩子渐渐大了，有些事也该让他们知道。 明皓手里的火钳落到地上，挺大一声响动。明净什么事都告诉他，所以他对于他爹的病情是怎么来的也是一清二楚的。 明净一时也有些瞠目，“爹，你是说......” “这我可不敢乱说。我只知道我那朋友曾经是宁国侯夫人的远房表兄，当年在京中求学就是借宿在她娘家。” 明净抿抿嘴，她已经脑补出了一段表哥表妹缠绵悱恻的过往。她摇摇头，想这些做什么。要真是一段恩怨情仇，那他们一家子尤其她爹就是典型的炮灰配角命啊。 “呃，徐姑娘仿佛有意同我结交。不过我不是很喜欢她，她骨子里很倨傲，压根看不起我们小地方的人。既然还有这层关系，我以后还是少跟她往来最好。” 她爹和弟弟是走科举这条道的，和公侯子弟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以后不打交道也没关系。就是不知道凌大哥和方大人背后的人关系有多紧密了。 “既然她看不上咱们的家世，咱们也别理她得了。她如果是冲着你凌师兄来的，那让她们家的男人去找他。” 明皓把火钳捡起来，将红薯扒拉出来，“姐，你吃么？” “我不吃了，我晚饭吃得不少呢。”凌大哥做饭的手艺特别棒，她平常吃两碗饭的，今天还多添了半碗。 明皓将红薯夹到一旁的地上，然后用厚布包着剥皮。里头的瓤子红色的、热气腾腾的，看起来就很好吃。 封璟站起来，看到闺女平安无事回来了，他要去睡了。不过还是叮嘱了儿子一句，“明日明华、明宝一早要过来，你可别睡得晚了起不来。”知道今天肯定不如明净说得这么轻描淡写。但孩子大了，很多时候是得让她独自去面对。好在有她师兄暗中护着，他也可以少些担心。 “哦，不会的。” 封璟拄着拐杖回屋了，两姐弟坐在堂屋烤火。 红薯剥了皮还是烫得不行，明皓便放下了，“姐，你烫脚么？” “烫啊，大冬天的肯定烫过脚睡才舒服。” “嗯，那你坐着，我去给你提热水。” 明净挑眉，今儿居然能享受一把弟弟的贴心服务啊！ 第443章 443.姐弟 桂嫂笑着进来道：“今天先生的洗脚水也是明皓端的，就连我他都照顾到了。” “他是桂嫂你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肯定不能漏了你啊。” 明皓直接把热水端到了明净房间里，她就坐在榻上脱了鞋袜把脚放进去，然后发出舒服的叹息声。 “姐，你的脚真好看！”明皓托着腮坐在一边。 明净低头看看，她的脚其实有点肉，但还算长，也就不显得多肉了。脚趾也圆润可爱，指甲光泽度也不错。当然，最重要的，这是一双天足。她很庆幸自己重生的这个地方女人是不包小脚的。不然，她怎么可能上山采药去？那才是真的只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 “姐，你说没什么不能应付的。那都有什么，你跟我说说呗。” 明净便把打雪仗的事说给他听了，明皓顿时又气又急，“什么？她们居然想把雪一把一把塞进姐姐的背心里。那受寒了怎么办？” 明净摊摊手，“凉拌啊，真吃了亏就是事后找回场子也晚了。那可不单是受寒而已。要是寒气入体要大病一场不说，搞不好以后都不好生小娃娃了。”梅林里没有湖，要是有结冰的湖，那些人搞不好还想推她下去呢。这才腊八，冰冻得可不够严实。不过，这也是便宜她们了。真要有，掉进湖里的也不会是她。 “好恶劣的行径！”明皓更气了，这是要害他当不成亲舅舅啊。而且，如果姐姐真不能生娃娃，她和凌师兄之间怎么办？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学本事啊。习文修武都不能懈怠。既然回家来了，索性明天起就跟着小七正式开始习武吧。他也只大你几岁，却能一拳打死那么大一只恶犬。” 明皓用力点头，“嗯，我会的。以后等我学好了本事，保护姐姐和外甥。就这么放过蓝家了？” 明净伸手推他脑袋一把，“什么外甥，哪来的外甥？至于收拾蓝家，这才拉开序幕呢。你就好好的拭目以待吧。水不够烫了——” “那我再去端些烫的来兑。” 明皓去厨房碰上也在端热水的童小七，便对他道：“小七，明天起要麻烦你了，我想跟你学功夫。我知道你不是我侄子，不过既然还有凌师兄那层关系，我也不好拜你为师。不过你放心，我心头会很尊重你的。” 童小七道：“我打小在军营附近厮混着长大，不知道跟大人的多少位弟兄学过功夫。这样要一一拜师，哪拜得过来？你要学我教你就是了，不用客气的。不过我很严格的，你叫苦叫累我也不会放水。你端得了不，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这点热水我还是端得了的。再说我这是给姐姐端的。” 两人把炉子上的热水分了，然后童小七又舀了满满一锅放上去。这炉子晚上都不用熄灭的。把灶门关上火很小，到明早起来直接捅开就好。到时候一锅水也是热的，洗手洗菜做什么都方便。 第444章 444.松快 明净今天有点累了，烫过脚就准备睡了。明皓想跟她再聊会儿都不成。他十天才回来一次，姐姐今天都不在，话也还没说上几句。他就有点磨磨蹭蹭的不肯出去。要是以前他就直接往姐姐床上爬一起睡了。现在好像不可以了，一年年的都大了。 “我守着姐姐，你睡着了我再出去。” 明净钻进被窝坐着，满意的发现里头已经被汤婆子弄得热乎乎的了。她伸手捏捏明皓肉乎乎的脸蛋，“放了假你很兴奋嘛！我不管你了，我是真累了。” 明净躺下几乎是秒睡，明皓就坐在床边看着她。再有两年，姐姐就要被凌大哥抢走了。真是好舍不得！可是，他也不能拦着不让啊。 明皓纠结得坐了好一会儿，直到自己也打了个哈欠才起身回自己屋睡下了。还是呆在家里舒坦，吃得好睡得香。结果没想到睡倒是睡得香了，一大清早就被他爹用拐杖敲门喊醒了，“赶紧起来了，天都大亮了！” 明皓不想起啊，什么天大亮了，分明是窗外的雪映的。 “起来，听到没？我看你是学年考完就松懈了。这口气泄了可不行，赶紧起来晨读。昨儿过节，已经是让你松快了一天了。” “哦。” 明皓站在庭院里念了两刻钟的文章醒神，桂嫂才出来叫他吃饭了。早餐桌上没有明净，明皓刚朝她的位置看了看，就听爹道：“你姐从前养家忒辛苦了，而且她再过两年就要嫁出去了。这以后在家里咱爷俩得让她松快些过日子。” “知道了，我又没说什么。小七，来，多吃点哦。”明皓转头给童小七夹蒸饺。这是昨天汪大婶带着明玉她们用剩下的肉剁馅包的。 童小七道：“我自己来就好。你什么时候见我在饭桌上客气过？我跟封先生商量了一下，你上午一个时辰的文课，中间掺半个时辰的武课，下午也是一样。然后其他时间我也可以见缝插针的教你。” 中途小四还有明华、明宝看到明皓学武，便也要跟着一起。童小七本着赶一只羊是赶，赶一群羊也是赶的心思都收了下来调教。 至于明净，她睡了个自然醒起来然后吃了桂嫂现给蒸的蒸饺。不过也不算晚，毕竟生物钟早已养成的。她吃过早饭没事就在村里的大道上溜达，这要是住在城里她这会儿就奔刘氏绣坊看热闹去了。要是不出预料，昨天下午开始刘氏绣坊的生意就开始火爆了。 刘氏生意一火爆，那蓝氏势必萧条。本来蓝家出了那样的丑闻，这段时间巴不得低调的。可势必被此事推到风口浪尖，受人议论纷纷。更不要说绣坊还是蓝家赖以生存的经济来源。三五个月不显，但时间一久生意都跑对门去了那哪成啊？ 这会儿估计三堂嫂马氏就在绣坊坐镇吧。毕竟，刘家母女对经营管理不如她内行。她们还是偏技术性人才多一些。不过，自己也有事要应对呢。今天她略过隔壁请了三家人帮她采购的事儿应该就要传布开了。她等着看隔壁这回准备怎么闹腾。 第445章 445.告知 明净远远儿就看到三爷爷背着手走过来了。忙迎上去，“三爷爷，您这是......”自从那晚听到三爷爷狠狠的骂了伯父一顿，她对三爷爷更多了几分敬重。 “听说你爹在给几个小娃娃上课？” “哦，这不是书院放假了么，就督促他们继续看书。就我爹那精神头，哪能真的给上课？”明净明白了，今天家里来了三个小朋友跟着读书，村里或者说族里其他人知道了也很心动。就上三爷爷那里敲边鼓，怂恿他来看看呢。有可能就想多塞几个娃娃来。 可她爹如今虽然不是必须卧床休养，也不是风吹吹就倒，也依然是病号啊。所以今天她看着他也只是考察了一下四个小孩的进度，然后给他们指派任务，并没有讲授什么。说起来不过是把他们四个聚在一处学习而已。估计就算是要讲课，多半也是让她或者赵大哥代课。 三爷爷道：“我就说不太可能嘛。昨天吃饭我看他也只喝了一碗羊肉汤同一碗腊八粥，纯是过去感受过节气氛的。既然是这样，那我回头告诉他们一声就是了。” “不过说到上课啊，我倒是有一件事要同您老人家提。” “什么？” “是之前我跟爹爹商量好的，他大概忘了和您说。我们二月底就要搬到客栈后头的小院住，到时候这屋子就空出来了。我们想把这第一进借给族里办族学。就给蒙童启蒙，族里应该能找得出合适的先生来的。这样就算我们要回来住，第二进也是够的。毕竟我们家人丁少嘛。” 三爷爷看看旁边封菖的屋子点点头，“嗯，多谢你们父女想着。有这么一所族学，小娃娃们就不用去别的村附学。外姓的娃娃我们也可以接收。以后渐渐成了规模，也还是可观的。”这事儿他不是没想过，只是一直这样那样的事没顾上这茬。 明净道：“嗯，尽可以告诉他们，学得好的我爹都可以送去树人学院。家境差的，也可以给他们发奖学金。” 三爷爷想了想，这是蒙童，里头几个是已经启蒙了的，然后明润这一级的是已经考过童生向秀才进发的，马秀才又高一级，已经往举人在奔了。而老九本人，则是要去考进士。如此，便是绵绵不绝啊！而这些人又都被一只无形的手聚拢在了封家九房周围。眼前的小姑娘就是这只无形的手了。怪不得凌家那位大少爷见多识广的，却看上了她啊。不过，这要是男娃子，有这样的见识、手段就是下一代能带着封家上一个台阶的领头羊了。 好在明皓也不差，又有这么个姐姐调教。应该不会像之前的老九只会读书，旁的事都不太理会。搞得田产归了兄长一家，房产也被他们给占了。如果不是生了明净这么个能干女儿，城里房子卖了，乡下房子又要不回来。手头卖房子的钱还不知道能支撑几时，会不会再被隔壁给哄走都不好说。想到这里三爷爷不寒而栗，如果真的照这样发展，那明净多半会被王氏推入火坑。 第446章 446.托付 可如今，四房被他们自家一家人折腾得多年积蓄都掏空了，三儿子还成了那样。今后一家子矛盾怕是不少。九房却是绝处逢生不说，还有了药田和客栈两个产业，两姐弟感情又极好，老九眼看着也日渐好起来了。虽然还负债，却也是欣欣向荣起来了。这一兴一衰，令人深思啊！ “明净丫头啊，你将来怕是不凡。将来多替三爷爷照应一下封雨、封晴啊。”封雨和封晴就是三爷爷家的孙子孙女，如今在小作坊里做事。因为三爷爷叮嘱过，所以从来都是不问缘由站明净一边维护她，没掉过链子。 “我即便有不凡之日，也需要娘家有人啊。三爷爷一贯就很护着我，我都记着的。” 三爷爷点头，“你们这一房，随你爷爷啊。”亏得如此，不然大堂哥的血脉要尽是四房那样的，他都替他叫屈啊。 明净笑笑不语，这话语涉她亲奶奶，她不好作答的。 “那家，没来闹啊？” 明净摇头，“还没呢，我也正等着。”按说这会儿应该知道了才是。她都做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准备了。结果侯了这么半天，没动静！她还想着别影响几个小孩儿读书，干脆到外头来呢。 三爷爷指指明净，好气又好笑地道：“你啊——”不过，知道村里有三家得了好处，甚至老五家里还又能帮着收鱼，家里还出了个账房。这不闹都不像四房了啊。难不成他那天骂老四一顿，他真的成明白人了？ “要不，我同你一道进去看看几个小崽子上课？” 明净知道这是三爷爷打算一会儿万一隔壁真的来闹好帮腔。其实不用的。不管是王氏还是谁过来，她管保把人怼回去。 “三爷爷爱护小辈，进去看看自然是好的。请——” 三爷爷便同她一道进去了，童小七迎上来正要说什么看到三爷爷便只是问了声好。大人给他说过，这位老人家当年应封先生之请，留了他在清洗村的范围，让他平日要敬着些的。 三爷爷朝他点点头，然后就听到隔壁隐约有争执声传过来，看来王氏不是不想闹，是被拦住了啊。他想了想干脆道：“我过去看看！” 他不在，童小七九能给明净现场直播了。 明净找了三家人帮着采购食材的事儿的确传开了，然后明润明玉一个账房一个后厨总管的事儿隔壁也都知道了。这对隔壁一家子的刺激着实是不小的。 大郎当时脸都有点青，他问明净讨一个跑堂小二的位置都不可得。明润和明玉却是得了管事儿的位置了，听说年底还有分红可以拿。还有那采购的活儿也是明着让人赚钱的，给了五伯家、三爷爷家还有外姓的马秀才家。反正就是一桩都轮不到他们这一家子至亲骨肉。 不过，他娘说要过去问个明白，讨个公道他还是给拦下了。他记着三爷爷问他爹的话，是不是真的要和隔壁走绝了？他当然不想和隔壁走绝了，叔叔一家如今又起来了啊。 第447章 447.拦下 “娘，讨什么公道？叔叔一家从城里回来，咱们又做了什么？如今凭什么要求人家的好处？”大郎道。 “你爹是她亲伯父。” “那她爹还是我们哥几个的亲叔叔呢。叔叔差点山穷水尽没钱吃药的时候，咱们不是还装穷吃素么？现在好了，弄假成真了。爹，您说咱们能理直气壮地过去问么？” 封菖这会儿是觉得大郎说得有大郎的理，他们做得是不对在先。王氏说得也有王氏的理。明净这样，也太欺负人了不是？ “爹，小四这会儿可就在叔叔家一起读书呢。您是想让娘去闹一场，叫小四又没脸过去？”大郎也很心塞，可是如果真的过去闹了，按照以往的经验，不但好处得不到，反而和叔叔家关系又要疏远几分。得不到好处也就罢了，可千万不要再交恶了。说白了，两家再交恶，吃亏倒霉的也只是他们自己家而已。 封菖听说到小四，想想对王氏道：“你别去闹了，你又闹不赢明净。”这么多次交锋，哪次不是吃亏还丢脸的？ 王氏道：“那、那我去找老五，让他让一样出来。要么让大郎去当账房，要么让我们家来收鱼。”说实在的，王氏如今其实也有些怵明净了。每一次她都是输给那死丫头，里子面子一起丢光。她是真的有些信克星一说了。既然明净克她，那她不找明净闹也就是了。 大郎道：“这是能私下让来让去的？而且，五叔会听你的？娘，您消停会儿吧。” 三郎拄着拐杖出来，“大哥，娘这可是帮你争啊。” 大郎苦笑，“帮我？没你们帮我，我还不至于这么不找人待见。爹，您是一家之主，您拿主意吧。” 封菖想了想，“还是我私下找阿璟说说。”他也是生怕把小四的机会也弄掉了。如今大郎的机会分明就是让王氏和三郎给弄掉的。 三爷爷就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明白人倒的确有，不过不是老四，倒是他们家大郎已经醒悟过来了。他听到这里就预备走了，结果里头传来王氏一声哭声，“我要去哭爹娘！爹娘不在了，老九就忘了曾经说过的话了啊。他答应过要照应我们一家子的。二丫，还不快准备祭品去，娘这就去看你爷奶。” 三爷爷听不下去了，进去道：“对，你去跟你公婆说说你是怎么照应小叔子，又是怎么照应侄女的。只要你敢如实说，我陪着你去。我也好久没跟大堂哥唠嗑了。”大郎说得那么明白了，这王氏还是不记得她是怎么对九房的，只怪人家寒心之后不像从前什么都让着他们，惯着他们。这个女人真是没救了! 大郎叹口气，“又惊动您老人家了。” 三爷爷看向封菖，“不管怎么说，你能拦着她不让她去隔壁闹，而是想着自己和兄弟沟通。这还算是进步了的。我方才在隔壁看几个娃娃来着，听到你们这里动静不小所以过来看看的。”说完伸手拍拍大郎的肩膀，然后迈步走了。也没再去明净家里，径直回家了。 第448章 448.怼回 封菖问大郎，“要不，我也说是过去看看几个孩子？” 大郎点头，“那您去吧。”他得留在家里看着他娘，不然一会儿真的到坟头上去哭一场又是叫人看笑话。这说出去也不能说是明净不对啊。是他们不仁义在先，人家有好处不给他们不是再正常不过了么？你说你是至亲，人家遭难的时候你怎么就不记着这点？ 二丫站在原地，脸上满是愤懑：难道这一大家子、这辈子就只能仰封明净的鼻息？ 明净那边听说王氏准备哭坟也是哭笑不得，这个女人真的是想起一出是一出啊。不过封家祖坟还真离的不远，就在后山那边。王氏这是觉得奶奶要是在肯定会给她撑腰呢。 其实里头读书的也隐约听到点声音了，小四一脸臊得通红。封璟道：“读书，别东想西想的。一有点打扰就读不进书，那还能有什么出息？我没让停，嘴巴不许停下，也不许离开位置。” 他说完拄着拐杖出来，“王氏没过来啊？我听着她挺激动的啊。”他只能听个大概，听不清楚。 明净一脸好笑地道：“她要去后山爷奶坟头哭，说爹你忘了当着他们立下的承诺。” 封璟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再说他还管了小四呢。明净也没少过隔壁几个孩子的吃喝，之前就连隔壁孕妇的荤菜也是明净管的呢。 父女俩正说呢，封菖过来了，“我来看看小四。” 封璟道：“他在里头，明净去叫出来。哥下次不要这样了，不然很影响小四看书的。” 明净应声而入，却没急着去叫小四。伯父过来看小四原本就是一个说法而已，还是让他们哥俩在外头说道吧。 “阿璟，真的不能给大郎一个机会么？还有我们家里，如今欠了外债，正需要用钱呢。”封菖一脸难色地道。 “哥，你欠了六两，我可是欠了六百两。我还正需要用钱呢。”封璟并不是嘴笨不会说之人，当下立即给顶了回去。他从前只是被母亲临终的话束缚着，又懒得同兄嫂计较而已。 封菖果然被堵得一滞，半晌才道：“那你用外人都可以，就不能照顾一下我家？” “让人办事，总得找可靠的。你总是被王氏牵着鼻子走，回头她要是死命压捕鱼人的价，又跟我抬价怎么办？要是她给弄些廉价的臭鱼烂虾来我们临时怎么办？所以，不是我不给你机会，是王氏的为人把机会都断送了。至于大郎，客栈和药田都是明净在管，用什么人她做主。不过大郎一向就不肯从底层做起。他说要当小二，我都不肯信的。” “那明润跟明玉怎么就能......” “他们家没人坑过我家明净啊。而且，他们也不是一开始就管事儿，还在小作坊那边锻炼了几个月呢。” “那，让大郎也去锻炼几个月？” “这事儿，让大郎自己找明净说去，我不管。” “你不管，你才是一家之主呢。”封菖没好气道。 “一家之主不管事的有不只是只有我一个。”封璟在椅子上坐下，好整以暇地道。 “你——” 第449章 449.领会 “哥，我告诉你啊，要是王氏再来我家闹，或者跑去爹娘坟前闹，那小四我也不敢管了啊。回头我们进城，你就让他继续去读私塾吧。至于明华跟明宝，五哥和七哥说了砸锅卖铁都要送他们去城里读书，我回头找找人托托关系把他们塞树人书院去。” 封菖急了，“不行啊，你不能不管啊。” “王氏找我闹，我吃多撑着管她儿子啊？” “不会了、不会了。” 封菖回去把这番对话告诉了大郎，大郎想了半晌，“爹，有戏啊。叔叔其实已经透露消息给咱们了。” “什么？” “让我自己去找明净啊。” “你又不是没找过。” “一次不行二次嘛，给她看到我的诚意。还有，锻炼几个月。叔叔这是说得很清楚了，如今就是考验我呢。考验不怕，就怕她不考验。行了，爹，叔叔还是向着咱们的。我的差事您就别过问了，我自己去找明净。我们堂兄妹，有什么不好说的？倒是娘，您一定要管好咯。千万别让她去闹！” “可我如今是砸锅卖铁也供不起小四去城里读啊。”原本倒是有这个想法的，可这又让三郎折腾出去十两银子啊。要是早知道这个儿子是这样的败家子，他一早把他丢到尿痛里淹死，如今晚咯。想想自家的残废儿子要一辈子在家里，靠家里养着，他真是呕啊。 大郎道：“叔叔虽然没明说，但他既然提了，就肯定是打算替小四出钱的了。所以，千万把娘看住了啊。” 封菖左右看看，“人呢，不会真跑到你爷奶坟头去了吧？” “没呢，在三郎屋里。” 封菖松口气，那就好。听了大郎的分析，他觉得大郎差事那事儿说不准，但小四学费的事怕多半是准的。自家兄弟的为人是靠得住的，就是明净那丫头也喜欢小四啊。说到这儿也不由想到如果王氏不是那么对明净，她如今怕也不会对自家这么冷漠。 明净听说隔壁真的不来闹了，心头还觉得有点怪怪的。她冲封鲸道：“爹，大堂哥完全领悟您的意思了。” 封璟看看一板一眼说给明净听的童小七，微微有些囧，“你也说了，希望大郎能立起来，管住隔壁一家老小嘛。” “算了，就这样吧。” 明净午饭后再出去溜达，大郎就找上来了，请她帮着介绍一个活计。 明净看看他，还真是着急！ “马二哥做过那活儿你看怎么样？我听说他在码头上还挺说得起话。”何止说得起话，人家马仲康在码头上，因为讲义气乐于助人，手下还是有一帮苦哈哈的兄弟跟随的，称得上一呼百应。凌荆山能看上马仲康，可不只是看中他身体素质而已。那里头有几个人品好身手过得去的，如今都已经在凌大哥的庄子上受训，加入云麾将军府的私兵行列了。 大郎一愣，扛大包？他没马老二那个体格，让他去那里锻炼几个月，搞不好会累趴下的啊。 第450章 450.说定（1） “这个不成啊。那让你跟商船跑一趟江南，一来一回估计要两个月。路上还要经过几处水匪寨子你去么？” 大郎疑惑地道：“我去做什么呢？” “就跟着跑跑长见识也不错啊。而且，这么一趟大堂哥真的看不出什么商机？” 商机？ 大郎豁然开朗道：“商者是通有无的，我可以把江南没有而这边有的东西带去江南买，然后买回江南有咱们这边没有的货物回来卖？这一来一回可以赚不少差价。”能这么跑几趟，他就算白手起家了。这可比当年爷爷攒家财还要来得容易。 “可我没本钱啊？而且，谁的船肯白让我这么搭啊。你也说了，路上还有几处水匪呢。” 明净摸摸下巴，“我有本钱啊。开春之后，有一群伤退的老兵要开米店。昨天我在客栈后院请他们吃吃喝喝了一天，所以我开口要放几口箱子的位置，再塞一个人上去不成问题的。可是，这个人又为什么是你呢？我如今不缺得力又忠诚的人用的。就譬如小作坊的赵元侃，那小子就很机灵，而且对我也知道感恩。” 大郎也知道这个绝好的机会未必就是自己的。他正色道：“明净，我知道我们一家子从前都对你不住，也对不起叔叔这些年的帮衬。但还是请你念在同出一脉的份上，给我这个机会。我也是知道感恩的人。” “说实在的，要不是看你今天拦住了你娘过来闹事儿，我是真不想用你。你们一家子总觉得我和我爹做什么都是应当应分的，总是觉得我们欠了你们的一般。可其实，到底是谁欠谁的啊？” 大郎细细想了想，然后头慢慢的低了下去。咋眼看去，还有几分同小四相像。 “好吧，念在同出一脉。大家都是爷爷的孙子辈的份上。等老兵们的运粮船出发前十天，我给你五十两银子去办货。你运去江南卖了再买上货带回来。然后再卖了，赚的钱我分你两成。还算公道吧？成本我出，你一路食宿也给你包。人情是我去找，路上遇到水匪也算我的。你只需要跑腿，然后得两成净利润。你想想，要不要做？” 大郎盘算了一下，五十两银子的东西只要顺利去到江南，赚它二十两不成问题的。然后再买了东西回来，可以卖到八九十两，甚至上百两。那净利润就有四五十两，自己跑一趟辛苦两个月，能得十两八两的好处。值啊！ 明净看他眼中一亮又道：“我可提醒你，万一遇到心黑手狠、杀人越货的，你就只能认了。咱们到时候还要签一个生死契约。万一你这趟走货死在外头，我概不负责。省得你娘到时候拉着我狮子大开口。” 大郎脸都黑了，“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啊？”死在外头，还真的不是没可能啊。 “我当然不会盼着你出事啊。那上头还有我的货呢。但是做生意嘛，什么风险都可能遇到，所以我让你想清楚呢。”明净一脸严肃的道。 第451章 451.说定（2） 其实跟着那些老兵出去，那几十个人的战斗力应该比水匪强。他们可是百战之余活下来的，里头还不乏能做指挥的。而且，一开始凌大哥也不会只是看着。总的得他们上了正轨才丢开手，所以她这趟跟着走货是稳赚不赔的。但她不能这么跟大郎说啊。至于这趟到底能赚多少，就要看大郎的脑子了。所以，他也是有付出的。 大郎权衡了一下，然后道：“万一人家不杀人只越货，那我把货全部给人，你不会要我赔吧？” “只要不是你故意勾结来的盗匪就成。人命最重！如果你是为了保命弃货，我一个子儿都不叫你赔。” 大郎道：“都写进契约里。” “好！” 两人就此说定，明净便回去告诉了她爹。 封璟道：“真的不会有危险？” “以后的我说不准，但这第一趟凌大哥肯定会派人暗中保护。可要是万一命不好遇上大风大浪翻船了，也是说不准的。”她也只打算跟着走这一趟。以后都知道这样赚钱了，老兵们也会运货的。她再插进去，就成了从人家碗里刨食了。就算人家看在凌大哥面上肯，她也不想落人口舌的。 赵荨道：“既然这样，我搭二十两银子成不？万一有什么意外，我也一个子儿都不让人赔。” 明净点头，“怎么不可以啊？”就冲那只羊也可以啊。 “那你怎么不多凑点银子？” 明净扳着指头道：“昨天过节我算了一下，花出去十二两银子。我手上如今就只有四五十来两。到商船出发应该还有三个月，到时候冰才能化开。这还是往江南走，不然还得推迟。三个月药田那边是可以收入三四十两银子。可这中间要过年，而且三个月后正好是客栈开业那个月。我还得留点银子以备不时之需。所以，还是五十两吧。” 赵荨道:“那三四十两，我先不忙分成。你拿去用，回头再给我就是。我手头也留了以备不时之需的几两银子。”明净很够意思，他也不能有风驶尽帆啊。 “成，那我就六十两。” 封璟道：“我怎么听你们这说起来，赚钱还挺容易的。” 赵荨笑道：“先生，有门路就不难。可这里头是搭进去了凌师弟的人情的。而且，明净也不是白占便宜。昨天过节花了十二两，但其实药田那边咱们那么多人吃吃喝喝也只花了三两的样子。大头是用在那些老兵身上了。我想他们也很乐意这一趟帮明净带人带货还人情的。”听说昨天酒水可是敞开供应的啊。 封璟道：“我反正是不管那么多，你们师兄妹俩折腾去吧。” 大郎回去也告诉了封菖和包氏，“爹，明净答应了。开春的时候她出五十两银子的本钱，然后找商船带我南下。我只要把货来回倒手，两个月后回来就能有八两银子的收入。而且，一路的开销明净也给包了。爹，万一我娘知道了，让我从中贪污你可得站我这边。这一次就是明净对我的考验。咱得想想长久。” 第452章 452.振作 封菖想着那八两银子点头不已，“你放心吧。再怎么也不能干监守自盗的事儿啊。那我们爷俩还要不要见人啊？”这要真做了，怕也没有下次机会了。 “是啊，这一趟出去不但能挣到钱，还能长长见识。这机会我不能错过。”大郎开始真有些被明净吓着了，后来想想自家小堂妹那么精明，怎么可能拿钱去打水漂？她这就是吓唬自己，希望自己主动说不去了。从前他又不是没被吓到过。那回剿匪的事儿，他就是被吓退了。如今可再不能这样。就算不是这样，她说得也没错。做生意的确是要冒风险的，天上不掉馅饼。 包氏听了也挺满意的，“明净做事还真挺大气的，几十两银子都肯交给你去安排。那相公你就好好去见识见识，再拿着明净给的本钱把生意做好。她知道你靠得住又能干，以后哪里还能亏待了你？” 大郎点点头，“我如今也是越来越觉得她厉害了。嗯，我得多跟人打听打听什么东西是江南没有咱们又有的。早做准备为好！你帮我好好想想，咱周遭谁去过江南来着？” 包氏道：“唉哟，我一妇道人家上哪知道去？你还是问问二弟吧，他消息是咱家最灵通的。” 二郎没有回来，昨天腊八节天香楼生意好着呢。大郎决定在家等两天，要是兄弟还没回来他就进城去问。另外，他还得再找其他人问问看。三爷爷算个见多识广的，先问问他知不知道谁去过江南。还有另外一些老的，说不定能提供点线索。 大郎说干就干，跟封菖打了声招呼风风火火就出门了。 封菖想想隔壁读书的小四，再看看这老大，提着的心也是终于放下去了一些。等老大回来，就好把那六两银子还了。欠着外债，总不是个事儿。现在想想才知道，以前一有事儿就可以上兄弟那里借钱周转有多便利。 这会儿王氏也没闹了，他就觉得很好了。至于王氏又在忙活啥，他就懒得理会了。只要她不干出去哭坟的事儿让他丢脸，什么都好说。 王氏这会儿忙啥呢？她在听三郎忽悠呢。 他们母子也知道大郎在明净那里揽到年后去江南的活计了，说不定干得好以后就跟着明净做事了。就算他俩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明净对她认同的人还是极好的。但这样的好事儿，就算三郎没瘸也轮不上他。更不要说他如今已经瘸了。所以，这条路子他们是指望不上。 所以，三郎另打主意了，“娘，你上次去同大姨说回绝亲事，她怎么说来着？” “还能怎么说，把我臭骂了一顿呗。说我脑子进水了，这样的好事儿都往外推。” 三郎心道：五十两银子的聘金，还有十六抬的聘礼，还不用抬回婆家去。不是他埋汰自己妹子，二丫能有这个数目的聘礼那真是赚大发了。关键是这银子和聘礼到时候就落在自己家啦。眼下他从明净那里注定是抠不到银子了，那就从二丫这里抠。 第453章 453.算计 眼下家里把二丫打发出门，不就剩下自己的婚事要操办么。家里是没银子了，但可以用二丫的聘礼来办啊。他是哥哥，他得先娶亲才能轮到二丫出阁。这些银子就该用在他身上。 他已经瘸了，名声又不太好。显见得要娶漂亮媳妇儿就得多出聘礼，还得往远一点不清楚情况的地方去找才行。他翻过年就十八了，这事儿不能再拖了。所以，得赶紧把二丫的事儿敲定。 “娘，咱们家如今这情况，还能给妹妹找到更好的么？与其嫁过去成天操持家务，农忙时还得下田，我觉得还不如嫁娶周家当少奶奶享福呢。再说了，妹妹是能过那样苦日子的人？周少爷是身子骨没咱庄稼人硬朗，可他又不用出啥大力气。二丫嫁去周家，于家里是能解决很大的困难，于她自己也可以吃香的喝辣的，想穿啥穿啥。以后她的儿女也就摆脱了世世代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了。到时候二丫手头有钱了，不是还能孝敬孝敬娘么。我觉得这门亲事比大姐的好！大姐嫁那秀才，考来考去还是个秀才，瞎费了多少银钱啊。” 王氏心头本来就不愿意去退掉亲事，如今她手头就只有几十个铜板，够做什么啊？就过年想添件棉袄，跟老头子说了几回都回答说家里没闲钱，来年再说。这要是二丫真嫁去周家了，时不时给自己点零花钱，那多好啊。那以后就是不管家也没啥了。只要手头有钱不管家她还乐得清闲呢。 而且，三郎的事儿也的确是她的一块心病。这二丫出嫁得一大笔银子，不是顺手就可以把三郎的事儿办了么。虽然说这个儿子不中用了，可毕竟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又疼了十八年的啊。 “可退都已经退了。” “所以，娘赶紧去问问大姨啊，看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他要是当时在家，一定拦着不让这件事发生。这样的好事儿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好在才过去十几日，说不定还有机会。 “成，我一会儿下午就去。可我找什么由头啊？你爹都不答应了，我再去他能同意？” 三郎想了想，“那就带话让大姨来看看我。到时候要是能挽回，娘和大姨一起去劝二丫。” “哎，好的。我去找人给你大姨带话。” 王氏在村里转了一圈，找到货郎花了两个铜板让他给自己姐姐带话。她没找村里人，一则她如今人缘臭了，那些时常往城里走动的譬如汪大叔都不待见她；二则她也怕请村里的人办事走漏了消息。她这可相当于是挑战夫权了，回头老头子肯定不高兴。然后封家那些老东西也都得跳出来说她。可要是自己和大姐把二丫说服了，让她自己去跟老头子说她愿意嫁去周家替家里出力，那可就不同了。 虽然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如果二丫自己乐意，自己再敲敲边鼓，这事儿能成。再说，老头子也在范畴家里没银子的事儿啊。大郎那里，二三月间去，五月间才回。而且只得八两银子能做什么？还了债，又没了。 第454章 454.经费 大王氏还没来，王氏便在二丫跟前开始絮叨了，“你看咱们家这大半年让封明净克的，肉都吃不上了。以前她没搬回来咱们在清溪村过得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如今不少人家靠着采药，在小作坊做事倒是桌上时常能见到荤腥，把他们给甩到后头去了。 二丫嘟囔道：“可不是么，搞得现在跟以后还得靠着他们家。”她真是看到大哥和小四讨好隔壁心头就添堵。 隔壁这些暗潮明净是不清楚的。她只知道大郎风风火火的在村里跟三爷爷还有赵姓、马姓耆老都讨教过了。问出有那么一两个曾经去过江南的人，他第二天就背着干粮走远路登门请教去了。 这倒是让明净有些刮目相看，她对小四道：“你大哥要是一直踏实肯干下去，日子肯定比现在好过。” 小四点头不已，大哥想清楚了肯做事了他再高兴没有。不但他，就连封璟知道了都高兴得很。 “这大郎啊，也才二十出头，肯改了还是能有前途的。这孩子他真不笨，小时候坐在你们爷爷腿上背《三字经》、《百家姓》那些都比旁的孩子快。要是你们爷爷知道他能踏实起来，一准高兴。” “不但你爹，我都挺高兴啊。”三爷爷背着手进来。 地坝里几个人赶紧招呼他，明净也起身让位置。 三爷爷坐下来，看到几个娃娃在蹲马步便道：“嗯，多练练也好。老九啊，腊月三十祭祖你给写篇祭文吧。” 封璟满口答应，“好的，三叔。” 三爷爷看看地坝里几个娃娃，他已经老了，以后就看这些后生晚辈的了。 大郎走访了一天风尘仆仆的回来，没进家门就来找明净汇报情况。 明净笑道：“你不用告诉我具体的事儿，我只要你到时候根据搜集的信息把货置办齐了就行。” 大郎点点头，“也成。对了，你知道隔壁马老二几时回来一趟么？” “你找他有事儿啊？” “肯定不能到时候现买东西现上船。我想着他在码头上熟，到时候让他给介绍个货仓咱们把货存里头。单占个货仓肯定不行，咱少给些钱就占个角落。” “我也不太清楚，你直接问马婶子吧。到时候让马二哥回来了叫你一声。”行啊，能为她考虑到节约了。虽然这些她未必想不到，但大郎能替她着想，就这像个做事的样子了。 “好！” 明净让明皓进屋拿了五钱银子出来，“既然大堂哥要开始做市场调查，出门在外难免也有个花销。我也不好让你往里贴自个的钱。这五钱银子你拿着做这段时日出门的花用，回头记好帐找明润哥报账多退少补。另外，我又凑到三十两银子，你到时候进货按这个数估。” “好的好的。”虽然对于要向明润报账有点膈应，但大郎这会儿浑身都是干事儿的劲头，也就把那点膈应忽略了。哼，他干好了以后未必混得不如明润。而且又添了三十里两，那他就可能多赚五两银子左右啊。 第455章 455.思念 回去之后大郎把五钱银子拿给包氏看，“喏，明净给的这段时日出门的花销。” 市场调查听着新鲜，不过也不难理解啊。他这里先找人打听清楚江南那边什么东西好卖，然后再出去进货。那就得四处走访寻找合适货源，而且为了多赚最好是货比三家。这出去饿了至少得找个面摊吃碗面。有时候去问人，也得递些烟啊酒啊的才好打听情况。今天他都是拿着自家老头子舍不得抽的好烟叶出的门，回头给他买点补上。 包氏眼睛亮亮的，“那你好好做啊。”这都还没开始挣到钱就先给了花销，她就说跟着明净干不会错的。 “就是回头要去跟明润报账，他小子是账房呢。” “那就是所有的账都从他手上走嘛，又不是只有咱们。唉，娘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我想给明净做点什么东西都不方便。”包氏一脸的为难。她倒有心给做双在家穿的棉鞋表表心意，可要是婆母知道了还不知闹成什么样。 “那就先不做。我这里多用心，把事情做好。” 明净这几日小日子过得挺好的，药田有叶老三，小作坊日常轮班有赵元侃，炮制的药材质量赵荨每天都抽空过去看看。客栈那里也有钟茂盯着搞岗前培训。腊八那天该发奖金的她也都发了，直到过年也没什么太着急的事儿。也就是开春之后才会忙起来，所以她也就给自己放假了。只是嘛，也难免会想起凌荆山了。 那晚送她回了家凌大哥就又回到了小茅屋。屋里的炕烧着，炕头的花瓶里插着从方府拿回来的梅花。如今，他应该在庙里也待了三天了。这七天是注定见不着的。他怎么都不可能在给亡母做法事的中途偷溜出来。而她，也不可能像凌家办丧事时那样偷偷过去。隔得太远了，没办法操作。 童小七坐在明净旁边道：“两家绣坊争客人争得厉害，蓝家说是年末优惠老客人打八八折，还真让他们又拉回去了不少客人。现在刘氏屯的丝线和布料有用不完的可能了。”丝线和布料放过了一段时间，就不会那么鲜亮。 说完看明净没有反应，他伸手想在她眼前晃晃又缩了回来。看封姑娘这样子，是在想将军吧。他还是不要打扰了，出去看看几个小屁孩儿的马步扎得如何了。 结果才走了几步，就听到明净道：“你刚说蓝家打八八折了？” 童小七停住脚步，“是啊，他家毕竟是经营多年。虽然你和方夫人那天的推荐，但不少人还是选择了在蓝氏绣坊做冬衣。如今你那款冬衣两家绣坊都有不少人下单。” “蓝家要不要脸啊？一面跟我不对付，一面明目张胆抄袭我穿的衣服。”可惜现在没有版权这一说，除非是你位高权重到一定位置否则一定都有人山寨你的东西。明净如今离那个位置，显然还远得很。 “这事儿要脸的人肯定做不出来，明明是人家刘娘子先做的。他居然打了八八折和人家打擂台。他换一个款式也好些啊。” 第456章 456.主意 “就是啊，他能推出一件可以抗衡的款式我也服他。八八折，看来刘家的崛起对他们的冲击力还真不小。价格战都打出来了。不过，蓝大少爷怕是不知道刘氏背后是凌大哥直接在托底的。他想拖垮了刘氏再涨价，行不通。等到发现那件他们年度重头戏的童子拜观音绣像出了状况，我看怕是蓝家的财力会先出状况。对了，蓝大少爷叫什么来着？” 童小七道：“蓝思成。”将军已经打过招呼了，他自然不会老冬烘一般忌讳封姑娘问其他男人的名字。而且，那天封姑娘问找茬那些人蓝大小姐的名字他也听到了。这是不想到最后还不知道对头的名字呢。 “蓝思成，如今就是他掌蓝家的舵是不是？” “是啊，此人倒是个能谋善断的主。蓝田玉已经被送往乡下养病了，后头会怎样怕是全看事态的发展。这个当哥的真狠心，父母也不管管。这打折的主意是他拍的板。那天损伤了想对付你的人手，也是他及时喊撤的。不然闹大了，衙役们也卷入，咱们再顺水推舟，一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我不明白为什么封姑娘不让咱们直接动手收拾他们兄妹，还要费事去破坏那童子拜观音的绣像。” “回头传扬出去，说你家将军对普通商户动用武力，很好听么？既然已经开了一家绣坊打擂台，那就用商业手段吧。要不是蓝家放狗，我也不会让你们去破坏他们家的绣像。毕竟是动用了十几名绣娘几个月的成果。不过这临时他们家拿不出来东西，可就把府城订货的府尹大人家里得罪了。” 府尹大人的母亲信佛，说蓝家的观音像绣得特别好。那观音就按照她的模样绣的，童子则是取的她心爱孙儿的相貌。是府尹给母亲的过年的礼物。这位府尹大人可是大大的孝子啊。 蓝家那幅绣像上头溅了两滴狗血，就在观音的脸上。血还是在他家取的呢，那晚不是将狗分宰了么。到时候肯定是不能就这么交货的了。狗血都上了观音或者说老夫人的脸，大不祥啊。而且那两滴血里头还加了点东西，蓝家就是想洗得不露痕迹都办不到。到时候只会将狗血晕染开来。 再要现赶这么一副也是来不及了。到时候蓝家势必得赔上重礼让府尹息怒，可不得搭进去不少钱财。看他还怎么有底气大打价格战？她这就让凌骁安排人去大量的下订单。八八折买来，回头放在刘氏原价转手卖成衣。反正这衣裳如今被两家一起炒火了，不愁销路。一件赚它四五两银子的差价也是不错的。冬天还有两个多月，会有人买的。这会儿，就让蓝家给她加班加点的做衣服吧。 童小七点头不已，原来是为了将军的名声啊。也是，将军想揍刘三许久了，还不是一直等到刘三在老太爷病重期间在凌家大门外闹事才名正言顺动的手。至于封姑娘后头这个主意，那就更妙了。他马上知会到留守庄子的凌骁大哥。 第457章 457.借衣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外头小四喊了一声‘大姨’。明净挑眉，大王氏怎么又来了？ “明净在么？”随即，大王氏的声音就在外头响起。 “大表姐，你找我家明净做什么？亏得几个孩子在中场休息，不然岂不是让你扰了学习。”封璟声音里没什么热情的道，也没让桂嫂上茶什么的。 “唉呀，阿璟，你好起来了？这、这可真是太好了啊。”大王氏楞了一下，耳闻不如目睹啊。 “嗯。” 大王氏道：“表弟啊，是这样。这几天城里的人都跑去定制一款冬衣，我听说啊最先穿这款冬衣的就是咱们家明净。想借她的衣服回去照着给我闺女做一件。你是不知道啊，两大绣坊接了不少单子，都在排队等呢。等轮到我，搞不好冬天都过去了。” 那件衣服封璟那天看到也觉得特别亮眼特别好看。而且还是惊寒那孩子特地寻来的皮毛找人做的。他怎么可能借给不着调的大王氏？ “大冬天的来借冬衣，表姐你真是有意思。你闺女要赶着照着做了好穿，我闺女正当穿的时候不穿啊？还有别的事儿么？”封璟对大王氏很不客气。从前王氏上他家借东西有借无还，大王氏也有样学样的干过。 回头说是借去照着做，直接让她闺女拿去穿了，明净还能要么？那可是惊寒送的，能借给外人穿么？就不是什么金贵东西也不行啊，更何况听说那皮毛还珍贵得紧。 这王家姐俩真是一路货色。封璟想起他看到自己给明净置办的新衣服被二丫穿在身上就挺无语的。甚至二丫那次进城去相亲穿的也是明净的衣服。 大王氏还真是打着借去让闺女穿穿的念头。这过年过节的穿着走亲戚多气派啊。到时候就说自家的还没有做好，想着姐俩不是外人就穿出去了就是。要是被人穿过了明净就不要了，那更好！ 她本来是想着明净年轻姑娘家，自己说借去照着做，她不好回绝。至于这个从前一贯包子的表弟，大王氏着实没想到他变化这么大。而明净更是直接就面都没有露。其实也是她挑错了东西开口，她要是不挑凌荆山送的衣服开口，封璟肯定没这么大反应的。 大王氏以前是当明净一家已经是破落户了，如今看到封璟好人一样的，她就不敢再作妖了。封璟容忍王氏，那是因为那好歹是他亲嫂子，而且他娘留了话。但对大王氏这个仅是表姐的，他就没那么客气了。 “没、没了。” “我还要给几个孩子讲课，表姐既然无事，那我就不招待了。 大王氏讪讪地回了隔壁，她是今天才得闲来的。打着看三郎的旗号，实则是为二丫和周家的婚事而来。刚来略坐了坐她就急切的跑隔壁去借衣服了。实在是听人把明净那身衣服说得美轮美奂的，那么多人追捧。结果没成想讨了个没趣。 二丫道：“什么衣服那么不得了啊？”这两个月隔壁日子好过了，她是看到明净又制了好几身新衣裳。可也没有大姨说得那么夸张啊。 第458章 458.使坏 “你们在乡下不知道。如今蓝氏和刘氏两大绣坊，有头有脸人家的太太小姐都去订了那件衣裳。我听说一件做下来怎么都要二三十两银子呢。还不是特别好的皮毛，也不是整的，是拼接的。要是做好的、整的皮毛的，还不止这个数呢。”说白了，大王氏压根就没打算花钱做。她不但排不上队，也舍不得花银子去两大绣坊做。要自己做嘛，既没处找好皮毛也没那好手艺。她就是想让闺女穿了明净的衣服出去摆摆阔。 这也是之前二丫相亲前硬是节食减肥，然后穿上明净的衣服才合身。这就被大王氏知道了那衣服本来是明净的。她听说如今火得不行的那款冬衣就是明净开始穿的，这就打起了主意。 二丫倒吸一口气，那么贵！都赶得上她一半的聘金了。 大王氏方才一来就对妹子说了，“我就知道你们家要反悔的。好在我之前给人回话你们还要再商量一下的。还说二丫从小就和三郎好，要等三郎回信。要不然哪能拖得了十几天？不过我听说周家也不止找了你们一家做为备选，好在在那些备选的村姑里我们二丫算是佼佼者。” 王氏这里等姐姐走开了，就对二丫说是她大姨关心她，特地来再最后确认一下。要是还没改主意，她就只好真的去回绝了。那可就真没这么好的事了。她以后也不敢保证还能在城里另给二丫找到一户人家。毕竟城里人一般还是不找乡下人的，除非特别穷的。一家几代人挤在一个小破屋那种。那样的，不但二丫不会乐意，她当姨母的也不能忍心不是。 这几句话都是三郎教王氏的，句句都摸准了二丫虚荣心强，好逸恶劳的脉。 这会儿大王氏叹口气，“咱们普通人家，一年到头想穿件好点的衣裳都不行啊。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只有嫁到了好人家，才能想什么就能有什么啊。明净那衣服怕不是她自己置办的吧。听说她那皮毛虽然大家伙都不认得，但看起来真挺不错的。那就得几十两银子一件了。她家还欠债，怕是不舍得吧。她倒是还没嫁，就先穿了人家的衣了啊。”听妹子和二丫这口气，她们还没见过明净那衣服呢。那借给她也不耽误过冬啊。真是小气！ 隔壁童小七笑着对明净道：“你知道刚才这肥婆来干什么的么？” 明净听这口气就知道他早见过大王氏了。不然怎么隔着一道门都知道是肥婆。也是，上回多半就是他踹大王氏落水的。 “她下乡干什么？” “还是为了二丫和周家病秧子少爷的婚事来的。她压根还没去回绝呢，拖着。我听二丫的口气，好像她自己是乐意的呢。对了，这事儿还有你那想碰瓷的三堂哥撺掇。” 那一家子明净都不想提了。她举着一件桂嫂的外衣拿着剪刀正比划给童小七看呢，“这女人忒可恶，居然敢算计凌大哥送我的衣服。小七，你看好了。就这些缝线的地方，你偷偷给她剪断一半。回头让她好好出个丑！” 第459章 459.丢脸 回头大王氏走着走着外头的衣服自个儿纷纷爆线甚至散开了是什么情形？如果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更乐呵了。明净以前光有想法没有实力，就连踹大王氏下水她都没那么大力气，大王氏块头着实有点大！而且要是她这个表侄女踹的，后患无穷啊。如今有了童小七可以使唤，那真是再好不过。 童小七一听可以整那个肥婆，立即兴致勃勃凑过来学习。跟着凌姑娘学使坏，真是格外的别致啊！ 明净一处一处指点给童小七看，当然她不可能真的把桂嫂的衣服给剪坏，就是做个说明而已。桂嫂这件衣服的款式和大王氏今天穿的是一样的。 “小心一点啊，千万别被发现了。刚我说的地方，能剪一半就可以了。” 童小七点头不已，“我去了。” 过了半晌，童小七摸回来，眉开眼笑道：“成了。” 结果一直等了一阵都不见动静，童小七就有些急了。耐着性子候着明净午睡起来又来问，“怎么还没动静啊？是不是我剪得不对？我再去看看。” “回来，我不信那么简单的事儿你都做不对。那线本来就没剪断，要在她不断抬胳膊这些举动中才会慢慢扯断。不然看起来不自然。不过只要断了一处就快了。” 果然，明宝和明华下午过来读书的时候在门外看到大王氏就见到她胳膊肘那里露出棉花啦。这俩小子之前看到她上门借冬衣，又经过明皓讲解得知她其实根本做不起那么几十两银子一件的大毛衣裳，就是想骗明净姐的好衣裳去给她闺女穿，都觉得她实在是很奇葩。 这会儿看到她自己的衣服爆线了，俩小子自然不会客气。用手在嘴前做成喇叭喊道：“表姑姑，你太胖，把衣服都撑开了。” “就是，棉花都看到咯！” 大王氏低头看看，哪有啊。她一开始以为俩小子胡说，瞪他们一眼，“瞎说，我最近才做的呢。” “真的、真的，你摸摸你胳肢窝。” 大王氏狐疑地伸手去摸，还真的摸到了露出来的棉花。不等她反应过来，又听到几声轻微的响声，好几处都裂了口子。也不是布被撕开了，就是缝合处断线了。 “哦哦，更多棉花露出来了。人胖就多费点布嘛，省那点儿做什么啊？” 走过路过的人听到声音都看过来，然后见到大王氏果真胖得棉衣都崩开了好几处，都发出喷笑声。这个女人他们认得，王氏的姐姐嘛。自认是城里人，每回来清溪村都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儿。这会儿看她丢脸，大家只有乐呵的。 “怎么会这样？”王氏喃喃道。但凡她动作稍大些，就能听到断线的声音。然后那两个臭小子笑得就更欢了。她都不敢再动了，保持原样抱着胳膊跑回了隔壁。 童小七也早就跑到门口来笑了，“胖女人，这亏得是冬天哦。要是夏天，你的肥肉都要露出来了。” 路人听了这话，就是之前还能忍着的这会儿也笑出声来了。 第460章 460.猜到 马婶子‘啧啧’两声，“要是那样，可就只有去跳河了。何必呢，为了省点布料，弄成这样！” 童小七知道要真是夏天，明净就不会让他去了。大王氏是可恶，但还没到逼得她羞愤得去跳河的地步。 明皓在屋里挺遗憾的。他和大王氏有血缘关系，不好像明宝明华一样肆无忌惮的在外面笑。 童小七笑过进屋去，被封璟的目光一扫，顿时一凛。好在封璟很快拄着拐杖进去了。 明皓更是直接跑过来悄声问道：“是不是跟你有关系？我之前看到她的衣服并不紧绷的。” 童小七摸摸鼻子，“嗯，我把她衣服缝合处的线头剪了个半断。” 明皓捂着嘴笑，“你淘气淘得真精致！” “这都是你姐教我的，我怎么可能懂做衣服的门道？不过，这么整人是挺精致的啊。” 大王氏跑回去，封菖摇摇头不好说什么走开了。亏得是冬天穿得多啊，要不然也太不雅了。 王氏赶紧拉她姐进了房间，“姐，你这衣服怎么......” “不知道啊，我怕自己还会长胖，明明放得还有一指宽。你赶紧找件棉衣给我换下来，我要补一下。” “我没你这么胖，我的你穿不了啊。再说我的棉花就在身上穿着呢。我想做新的那不是正赶上今年年关难过么。要不你穿着，我试试替你缝吧。”王氏摸着她姐的新棉衣，越发坚定了要促成同周家的婚事，得一大笔聘金的打算。 晚上大郎做完市场调查回来看到大姨又来了，背了人问包氏，“她怎么又来了？” “说是来看三郎的。我看都是带了东西来，不过娘都收起来了。” 大郎嘀咕道：”这老三还挺有面子啊。被人撵回来的，居然还有人上门来看。搞得他跟英雄一样了。“不过老三的确从小嘴就会哄人，尤其得女性长辈欢喜。 包氏笑着把下午的闹剧将给自家男人听了。 “你说好笑不好笑，胖得来把棉衣都撑坏了。” “就身上那件啊，我瞅着像是新做不久的啊。” “反正就是撑坏了，棉花都从好几个地方冒出来了。” 大郎想了想，“我看她现在穿着也不挤啊。不对，这事儿肯定有名堂。她之前干什么去过？” 包氏想了想，“我从外头过听到一点，好像明净穿了一件极好的衣裳，如今很多城里人都跟着做呢。她就想借回去照着给表妹做一件。不过叔叔没答应，明净更是脸都没露。” 大郎笑道：“她哪里舍得花那银子？又舍不得又要崩面子，八成是打明净衣服的主意了。那没说的了，肯定是让明净整了。虽然我不知道是怎么整的。”他一下子想起自家不翼而飞的五十两银票。当时小四分析多半是被鹰军的人顺走的。不想这个了，那银票想也想不回来的。估计今天也是鹰军的人暗中下手。 童小七！他就说明净什么时候突然冒出来那么大一个表侄子。虽然是婶婶家的亲戚，但跟隔壁那么亲近，他不该一点没听说过才对啊。 第461章 461.下单 大郎啧啧称奇：我的乖乖，那小子看起来又瘦又小，居然是鼎鼎有名的鹰军中人啊。怪不得能一拳打死一只人那么高的恶犬。外表还真是具有隐蔽性啊！ 大郎原本是不知道恶犬事件的，可今天他进城找老二询问去过江南的人的线索了啊。可不就在酒楼听人小声说了前几日这桩奇事儿。甚至连明净那件衣裳被广为追捧，两家大绣坊争相接单互打擂台的事他都知道了。人家说了是乡下去的，一个举人的闺女，参加知县夫人的赏梅宴。那不是他堂妹还能是谁？ 与此同时收到消息的凌骁也立即找出庄子上的存银。哪里一千两做定金，派人分批往蓝氏绣坊去下订单购置如今最流行的那款冬衣。红色为主打色，其他颜色也有。明里暗里找关系或者是花钱雇佣发动了几十号人在蓝氏绣坊一共下了一百件的单。 这不过是两天内的事，正好发生在蓝家打折之后，倒也不引人怀疑。蓝氏绣坊一下子就把刘氏绣坊的生意甩得远远的，业绩非常的漂亮。 开始的时候这个打折还只针对老客人。后来凌骁让人去闹，蓝家迫于压力就放宽了条件，普通客人也能享受九折待遇。但上限就是两百件了。多了一则人手不足，二则让利也未免太多。就这二百件也让出了八九百两的利润了。对于县城的绣坊来说，一下子让利这么多，已经是略有吃力了。要不是为了打垮刘氏，蓝思成是真舍不得。 这里头有一百件是凌家的单，还有一百件就是真的被带动起来的民众了。盲从心理随时都是存在的。一时之间，坚持不打折的刘氏绣坊就被对面排长队的热闹衬得有些门可罗雀起来。 刘三妹着急忙荒地问马氏，“表姐，我们就这样看着啊？” 马氏道：“谁说的？我们不还有方夫人那四扇大屏风要做么。” 刘三妹小声嘀咕：“那都没利润的。”为了招揽这个生意，真的是要的成本价。 “没利润也得好好做。你啊，还是沉不住气。你看你娘和你两个姐姐不一直很稳的在做屏风么。” “她们从来不管这些事的。而且又有凌少爷托底，她们才不怕呢。” 马氏道：“那你这着的是哪门子的急啊？” “之前明明是我们的生意比较好，后来对方仿造我娘给封姑娘做的衣服，又打折，生生把生意给抢走了。我不服啊！还有，我们还屯了那么多的货，怎么办嘛？再是亏损有凌少爷托底，也不能这么个亏法啊。早知道就不听封姑娘安排屯那么多货了。” 马氏戳她额头一下，“我都不敢不听她的。而且，她的话又没错。”就这一手将计就计，就让对面成了她们的加工作坊了。回头一百件成衣做好，最后却是进了刘氏绣坊的库房，一件加上五两银子卖出去，就可以白赚五百两银子。如今志得意满的蓝家人都得气个倒仰。 “怎么没错啊？那么多布料、丝线堆在库房里。回头不鲜亮了，打折人家都要挑挑拣拣。” 第462章 462.策划 “那就全都拿出来用。除了绣屏风的绣娘不能动，然后已经接了冬衣的那些个绣娘也让她们先完成手头的单。其他人，全部给我用上。” “做什么？” “做成衣。”封家妹子招都给支得很明白了，回头那一百件是要直接当成衣卖的。如今在蓝家没排上队的人自然会转头来刘氏，到时候卖给她们正好。如果到这地步了她都想不到把屯的布料也都做出来，到时候搭着一起就卖了，那她也没搭理封家的生意了。 至于说大小高矮，其实只要不是长得太走形的人，到时候收一收、放一放都是可以穿的。大不了提供这项服务就是了。 刘三妹瞠目，“还可以这么做生意啊？” “怎么不可以啊？我去找表姨，让她再做出几件款式的版型来。然后绣娘们都按这些款式做。对了，还得让她每款再给封家妹子都做一身。”马氏掌管事情久了，这心头一过就知道这么一来刘氏就会从囤货亏损到反赚一大笔。而且还可以狠狠打击一下对面蓝氏的气焰。刘氏绣坊的牌子经过这一冬那就算打响了。她管着这绣坊也是有分红可以拿的，这一次多亏了封家妹子了。 堂弟和封家妹子之间怎么算这笔账她管不着。她能做的就是再给明净送几身冬衣去，正好她的尺寸都是现成的（刘娘子目测）。 刘三妹还有些迷糊，封姑娘让囤货一开始是对了，生意的确从腊八下午就火爆起来了。可现在人都跑对面排队去了，还没错？ 马氏拍她脑门一下，“你看着就行了，再过七天你就清楚了。”七天正是蓝氏交第一批四十件的时间。就算他们看明白了，这四十件衣服刘氏也能赚二百两。后头六十件他们如果不肯交货，那就按照约定双倍返还定金啊。每一件的订金可是十两银子。到时候刘氏也还来得及自己做。反正这件事，刘氏决计不会亏。想一想蓝氏加班加点给他们做加工活儿，她心头真是一扫前两日的郁气啊。 刘娘子那里那么多年的积累还是有些底蕴的。而且她还在设法关注府城甚至京城的流行趋势，和分散各地的老姐妹互通有无呢。她很快又做出了三款冬衣。反正侄女说不会亏，那她就不管旁的了。除了指点绣屏风的两个女儿和两个技艺超群的绣娘，同时在点睛处亲自动手，她就是安安心心的给明净做衣服了。眼睛不好，她就做满点，这样一件多用个一天的功夫也就得了。 明净听了童小七说的后续暗自点头，这马姐姐果然是一点即透的玲珑心肝啊。她决定了，到第七天她也要去绣坊凑热闹。看看蓝家的反应，顺道拿刘娘子给她做的新衣服，至少能得一件吧。 她这里一边吃着糖炒栗子一边听童小七把来龙去脉讲给明皓听。没错，她就是要教会明皓诈。平时可以不用，但有人欺上门来，绝不能还做个能被欺之以方的君子，就她爹以前那种。 第463章 463.召见 明皓听得点头不已，“姐，到时候我要一起去看。活该蓝家人气死！” “嗯。” 童小七道：“封姑娘，蓝思成还不知道如今跟他隔空对招的是你。就是事情出来如果我们刻意隐瞒他也只会以为是三夫人。所以你们到时候看热闹就静悄悄的看好了。” 明净挑眉，“知不知道的，蓝家也恨得我不行了。只是因为没有下手的机会，而且他们也希望那件事就那么过去，所以才暂时没做什么。既然如此，何必还让马姐姐替我背仇恨呢？”蓝田玉已经被流言给毁了，蓝家其他女孩儿也都受了不同程度的波及。要说蓝思成不想把自己也给毁掉，那明净是不信的。 明净拍拍手，拍掉掉落身上的碎屑，“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好久没这么清闲过了。” 明皓嘟囔道：“爹让我冬练三九呢，说是开春就要考试了。既然要考，就不能到时候太不像样。我都是忙里偷闲过来看看姐姐的。” “那你就继续忙去吧。这些糖炒栗子一会儿分给他们三个。今天的不太甜，明天我再加点糖。”闲来无事，明净这两日就在家里捣鼓吃的。 明净打发了明皓和童小七出去，打算出去活动一番。等会再回来继续看她的话本。结果她刚出去就看到童小七一脸严肃的又进来了。 她心头一跳，“出什么事了？”平常都说说笑笑的，忽然板下脸有点吓人啊。难道凌大哥那里出什么意外了？ “郭帅忽然到般若寺了，还说想见见封姑娘你。将军派了人来接，这会儿正跟封先生说呢。” “郭帅为什么会突然去给凌大哥母亲做法事的地方？又为什么要见我？”明净眨眨眼，很是不解。 “郭帅为什么去我不清楚，可想见你不奇怪啊。将军是他的得力下属，又是他一手调教、提拔的，他之前还想招将军做女婿来着。这到了淮山县想看看你是什么样儿的嘛。我看你还是准备一下吧，应该马上就要出发。既然是郭元帅亲自发话，我想封先生怎么都不至于回绝的。” “也是啊。”她自己莽莽撞撞的跑去不太合礼数，所以再是想凌大哥，再是闲得慌也没动过念头。但既然是郭元帅相召就无妨了。明净原地无头苍蝇一样的转了两转，然后冲童小七挥手道：“我换衣服。” 童小七退出去把门关上。 明净看看身上半新不旧的冬衣，开始是拿出那件火狸皮。后来想想不妥，是去庙里呢。凌伯母的法事还是进行。于是最后换上一件刚做的素雅的棉衣，又对着镜子看看头发乱不乱。说实在的，她还真的颇有点丑媳妇要去见公婆的紧张感呢。郭帅如果是作为上司，没有开口要见下属没过门媳妇的道理。他这是把自己放到凌大哥长辈的位置了啊。 她拉开门，童小七把头到脚看了一下，“鞋子、鞋子”。 明净低头一看，她忘换鞋了，脚上还是一双屋里穿的棉鞋。桂嫂给做的，保暖的大头鞋。赶紧回屋换成一双黑色的皮靴。 第464章 464.打听 明净和童小七一起往外走，边走边道：“你去厨房把我这几天做的糖炒栗子，还有核桃干、红枣干什么的都装上一些。” “啊？” “我也不好空手去，干脆带点自己做的零食吧。还有蒸的红枣糕、花生糕也别忘了。记得拿糖少的。” “哦，好的。” 果然，封璟虽然有些吃惊，但听说是郭元帅的吩咐还是答应了下来。凌荆山再怎么地，也不敢胡乱打着郭元帅的旗号行事。 明净收拾好了出来，童小七也拎着个食屉跟着。 “爹，那我去了。” 封璟点头，“去吧，见到郭元帅好好说话，替为父也带声好。为父十分敬仰郭元帅的。你带上桂嫂一道吧，也好有个照应。”他其实还有一个念头，如果两年后能是郭元帅开口替凌荆山提亲的话，那可比让凌家的族长来要有分量多了。那样，明净过门以后也多一份保障。凌荆山就算将来要生什么心思，他也不能不将郭元帅亲自开口替他求来的亲事不当回事。 “嗯嗯。” 明净提着食屉带着桂嫂一起上了侯在门口的马车。赶车的是刘昶，还有四个跟车的也是在庄子上见过的。 马车缓缓启动，隔壁走出听到动静的王氏和大王氏姐妹俩。 “哟，这明净是要去哪啊？这么冷的天。”大王氏道。二丫还有些摇摆不定，毕竟枣花的例子摆在那里。而且她爹也反对，她也怕将来有事得不到娘家撑腰。所以大王氏还留在这里进行劝服。 王氏道：“谁知道啊？” 封璟本来已经送走闺女关上门的了，闻言又让明皓重新拉开，“我家明净去走亲戚呢。怎么，嫂子和表姐连这也要管？”要不是为了避免她们在外头胡乱猜测，然后以讹传讹，他真是不想理会她们。 王氏不信地道：“你们家哪还有什么用得起马车的亲戚啊？” “有没有的，那也不是封家的亲戚，和嫂子却是没什么直接关系的。”封璟语气平和，却是暗讽王氏见到有钱亲戚就想打秋风。他这是要转移话题，省得眼前这姐妹俩一直纠缠着问是谁。他肯定不能把郭元帅的下落说出来，这要是传出去了引起什么事儿，西北的局势都要不稳了。那就只能说是去走亲戚去了。 大王氏道：“既然是明净外婆那边的亲戚，怎么也不带明皓一同去啊？” “瞧表姐说的，这是走亲戚重要啊，还是念书备考重要啊？明皓开春就要参加童生试了，考过了再去走亲戚也不迟啊。” 远去的马车里，明净端坐着，还是有点紧张。她对于郭元帅其人真是知道的不多。就晓得他是西北大营的主帅，一生戎马倥偬，战功卓著。这可相当于后市的大军区司令员了。然后从凌大哥的嘴里了解到他胸怀比较宽广，愿意提携后辈。但是打不争气的小儿子完全不吝啬力气。都打到需要军医处理了，可见下手有多狠。 这样的人，要给他用心理学的手法画像，应该是一个极其严肃、值得敬重的长辈形象。这样的人，容易讨好么？尤其他之前又想招凌大哥做女婿来着。 第465章 465.放松 童小七撩开车帘，“封姑娘，般若寺极远，这一路过去马车也得一个多时辰。你放松些，靠着寐一下也可以的。我问过刘昶哥了，路上有地方吃热饭食。咱们中午正好在一家卖羊肉汤的路边摊吃午饭。他们之前已经订下了的。” “哦，我知道了。” 是啊，离得还远着呢。明净想到这里放松下来。她带了一个食屉，还带了一些衣物。的确是太远了，现在出发得未正时分（下午两点）才到。所以今晚她会在般若寺借宿一晚。这也是说是出门走亲戚的缘由。不然就会有有事者盯着她夜不归宿了。 桂嫂方才也一直坐得笔直的。这会儿明净放松下来，她才拍拍胸口，“我从来没想过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元帅那么大的大人物。姑娘你听我这心，跳得扑通扑通的。” “人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还指望桂嫂你年纪大经的事多，指点指点我呢。你倒好，比我还慌乱。” 其实明净自己也能照顾自己。但这么正式的出门，还是有个人跟着比较好。其实桂嫂的年纪在现代不算老的，也就五十来岁，但在这会儿都是当祖母甚至有些人家可能是曾祖母的年岁了。她身体其实挺好，坐车也不晕车。不然明净还真不敢带上她。 “你别指望我了，我就是跟你出门长长见识。我活得再久，也没有见大人物的经验的。我见过最大的就是里正了。” 明净失笑，“你不是见过凌大哥么？” 桂嫂恍然道：“对啊，他可是堂堂的三品将军呢。其实大人物跟咱们也一样啊。” “怎么不一样啊，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两个肩膀抬一个脑袋。” 明净见桂嫂如此，说着说着也渐渐放松下来。郭元帅就为了避嫌，也不好对她和凌大哥做出棒打鸳鸯的事来吧。凌大哥说郭小姐前不久也定亲了的。 她将壁柜里的靠枕都拿出来，“来，桂嫂，靠着。靠着舒服点。”好怀念现代的高速公路、高铁啊。那个平稳，根本不是如今的车道比得了的。好在凌大哥派来的这辆虽然外表不华丽，但减震已经是做得极好的了。 桂嫂和明净相处，本来主仆分际也不明显。当下果然靠到明净拿出来的靠枕上去半躺着了，“姑娘，你也躺着吧。躺着舒服得多。从前姑娘说要再买个丫鬟做家里的事儿的，我想着自己也能做，事儿又不多，就劝你别买。如今看来，当时真应该买。”那样调教出来的话，今天就能跟着姑娘出门了。家里也不至于要让马婶子过来帮着做饭。 “马上搬回城里了，到时候客栈的人挺多的。也就不必特地养个贴身丫鬟。” “可你总需要有人陪嫁啊。之前家里穷也不敢想这些，可如今不是渐渐好起来了么。” 明净捏捏额角，“桂嫂，你觉得能做将军夫人贴身丫鬟的，是咱们两个外行一两年就能调教得出来得么？这对个人素质要求也太高了。咱们只能看看能不能有机会捡漏。” 第466章 466.老牛 之前她拒绝了凌大哥给她一个懂武的丫鬟的提议，如今看来还真是不能不接受啊。毕竟，她要站到他身边，就注定没有清闲日子过的。而且，比起门当户对的人家，她天然就少了许多底蕴。这些都需要设法补足的。 桂嫂挺犯愁的，“那怎么办啊？” “凌大哥之前说过要给我人手的。”直接给她，她也得想法子收服才行的。 “可是......她们怕是不会一心向着你呢。” 明净搂住桂嫂的胳膊，“所以说，将军夫人不是那么好当的啊。不过我们凌大哥......”明净忽然顿住撩开车帘道：“小七，离远点儿！” “哦。”童小七应了一声，驱马远离马车。 看他蔫头耷脑的样子桂嫂忍不住好笑，不过如果凌将军给的人都是小七这样没有太多心思，只要姑娘和凌将军好好儿的就会维护她的也还好。就怕来的丫鬟起不该有的心思啊。 明净压着声音道：“我们凌大哥长得那么好看，又有钱有势的，嫁给他还没有公婆需要伺候，多辛苦一点也是应该的嘛。” 桂嫂点头，“嗯，凌将军除了年纪大点，暂时也没发现其他不好。” 明净一愣，“你也觉得他年纪大啊？” “是啊，尤其一开始他面相还那么沧桑。后来跟你挑明关系之后收拾了一下看着倒是年轻了几岁的样子。” “我就喜欢年纪大点的。你看跟我差不多的，童小七完全就是个小孩子嘛。” 桂嫂想说其实吴家小秀才不错，不过想想都到如今了还提这茬做什么便闭上嘴‘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又补充道：“男人比较禁得起老。再过十年二十年的，你们看起来年龄差距就不大了。” 中午在路边吃了一锅热气腾腾的羊肉汤，肉炖得烂烂的，汤奶白色的。喝下去真是浑身都舒服了。而且据老板自己说他家世代在此卖羊肉汤的，汤味也确实相当不错。 刘昶不忘道：“我们心粗，本来也没想到这么多。这还是前几天去庙里的时候大人看到这里有个专门卖羊肉汤的，出发前就提醒我们记得去的时候给老板付了订金，让他给留下肉质最好的部位，汤味也要最醇厚没掺水的。” 明净笑笑没吭声。 桂嫂也笑了笑，“看不出凌大人还挺心细的。” 等到再度上车，她在明净耳边道：“年纪大些会疼人也好。” “他还要过些日子才满二十五岁呢。” “可他成日在军营里摸爬滚打，风吹日晒雨淋的保养得不好啊。哪像你从小养得白白嫩嫩的，也就是这大半年吃了些苦头。要不然脸上还挂着婴儿肥呢。再说你们本来也差了足足十岁。”桂嫂满是自己养的小白菜被老男人拱了的不甘。 明净有点无语，她之前也就是听赵大哥有事没事念念。原来桂嫂也是这么想的啊。那她爹呢？她忽然觉得凌大哥挺可怜的，他那边没有人为难她，有也被他挡住了。她这边倒是个个都觉得他是老牛吃嫩草。 第467章 467.祭拜 “你啊，就是看我哪哪都好，觉得谁能娶到我都是占了极大的便宜。” “是啊。”桂嫂理所当然的点点头，“我们明净既漂亮、又能干，对人也是极好的。以后肯定也是很会疼男人、疼孩子的。去回去宜家宜室，旺夫兴家。” 明净失笑，“我可是丧妇长女呢。凌大哥看上我的时候我负担又很重，就是现在也不轻。”家里两个要走科举路子的啊。 “药田已经上了正轨，都不用姑娘你再操多少心，按月收钱就是了。就是客栈我相信你也能搞得红红火火的。那些债务，要不了多久也能还清的了。凌将军是厉害，可咱们又不想攀高枝，是他自己看上了你。人不求人品自高！”总之一句话，她一手带大的姑娘没什么配不上凌将军。虽然这只是她自己的想法，反正她就是听不得姑娘贬低自己。 “桂嫂放心，我也没有要妄自菲薄。不过凌大哥能借那么多银子给我们家，又请来朱军医给爹解毒治病，这就是极为难得的。“ 这个，桂嫂自然是承认的。她有些酸溜溜的看着明净，“又没有谁说凌将军不好。” 明净抱着她的胳膊蹭，“知道桂嫂是为我着想，桂嫂最好了。”看来以后也不要在爹面前总念叨凌大哥哪哪好，自己又哪里不好了，效果很可能适得其反呢。 吃饱喝足，坐在马车上一老一少很快都闭上眼打了个盹。直到到了般若寺庙门前，童小七把她们叫醒。 整理了一下仪容，明净扶着桂嫂下车。 童小七道：“这庙里原本将军只占了一个院子，用作晚间休息。他白日都在做法事那边。不过郭帅来了之后，将军就将整座庙都看管起来了。明面上一切照旧，依然开放给善男信女进入。但暗地里庙里几十个大小和尚、原本就住在庙里的香客、进入的人都有咱们的人盯着。” 明净点点头，郭帅如今也是一身系西北安危，理当如此。 “我先领姑娘去见将军，然后将军再带你一起去拜见郭帅。” “嗯，既然来了，怎么都该亲手给凌伯母上柱香才是。”明净便随之去了给凌母做法事的地方。 每天需要凌荆山跪拜的时辰其实并不多，此时他也只是一身素衣站在庭院中的松柏下。看到明净聘聘婷婷的走进来他眼中露出了几分笑意。 “走，带我的漂亮媳妇儿去见娘。” 明净微有赧然，但还是跟着他一起迈入做法事的大殿。梵唱声声、青烟袅袅，在一片肃穆的氛围里明净看到了前方挂着的画上眼神温暖明亮的年轻女子。年轻女子与凌荆山有七分相似，毋庸置疑的大美人，身份不问而知。 明净拈香插入香炉然后回来蒲团前。凌荆山与她一同跪下，脸色肃然，估计心头正在给他娘介绍未来儿媳妇。明净便抬头直视画中女子，心头默道：伯母，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凌大哥的。 两人一同叩首，凌荆山道：“可以了。” 出去之后，他笑道：“方才像不像是在拜高堂？” 第468章 468.求见 明净伸手打凌荆山一下，他笑着受了，“走吧，死了的要见，活着的也得见见。” 明净心下了然，凌大哥心底果然是将郭帅当成如师如父的亲人一般看待的。这以后，他和郭子安相争......罢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绣坊的事我听凌骁说了，既然你属意这么收拾蓝家，那就按你的意思办吧。蓝家敢断你财路，我就要看着他们全家财路断绝，跪着向你讨一条活路。” 明净露出笑容，这样出气，她很喜欢。 “那绣坊以后写到你名下吧，作为你的嫁妆。”他名下有一座绣坊，这听起来都怪怪的啊。 “我不要，既然一开始是马姐姐打理，那就一直让她打理吧。”就算她过门了，也没有让婆家人帮她打理嫁妆的规矩。难道到时候她还换个管事的不成？那岂不是刚过门就将三堂嫂给得罪了。 凌荆山想了想，“也行，反正凌家长房也就我一个了。以后统统都是咱们孩子的。” 明净道：“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别把孩子什么挂在嘴上。万一中间又起什么变故呢？” 凌荆山停下脚步，一脸紧张地道：“你别胡说啊，这可是在庙里。万一真让哪个过往神明给听到当真了。赶紧跟神明说你是童言无忌。” “我才不信这个呢，我也不信你居然信。” 凌荆山大笑出声，“那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我只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屋里的郭帅听到他这个笑声也不由对一侧的朱军医道：“倒真是少见他笑得如此畅快。看来那小姑娘还真挺得他的心的。” 朱军医道：“那是！昨儿才刚到就发作了我一番，怪我跟小姑娘说了实话。我还不是为他好，想小姑娘知道到底承了他多大的情。我哪晓得那位封先生要等到还完了债才肯嫁女儿给他？其实他着的哪门子的急嘛，自个儿的孝期还有足足两周年，人小姑娘翻过年才虚岁十五。” “所以本帅才对这个小姑娘很好奇嘛。”光棍了那么多年都不见着急的人，之前得知自己有意招婿还找了个回家探亲的由头溜了不让自己把话讲出来的家伙，突然就急吼吼的要娶个小了他足足十岁的小姑娘。要不是他亲老子死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会儿他多半已经将名分都给定下了。也不知道是真这么急，还是做出来给人看的？ “那您一会儿就自个看吧。” 郭帅扫朱军医一眼，这老家伙对小姑娘的评价也不低。尤其是昨晚被凌荆山一通发作之后印象更好了。不过她那亲堂兄完全是糊不上墙的烂泥，她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就当真能比他闺女好？ “元帅，凌将军领着未婚妻在外求见。” 郭帅道：“是凌将军亲口说那是他未婚妻啊？” 传令的士兵道：“是，属下看那位封姑娘楞了一下，不过倒也没反驳。” “是没反驳，不是暗自欢喜？”郭帅挑眉。 “只是吃惊，然后没反驳。” “那她对自己倒是蛮有信心的啊，让他们进来吧。不，等会儿，晾他们半刻钟再说。” 第469章 469.感想 “是。元帅，如果凌将军询问理由，属下该怎么回答？” “要什么理由？没有理由！” 凌荆山得到这个回复也是一愣：老家伙这是要做什么？有什么冲他来就是了，明明自己要见明净，如今人赶来了他又摆谱。想到这里他有些歉然的看明净一眼，他可以给她挡去其他的事。但郭帅要给她个下马威，他却是不好直接做什么。所以，还是让她因为他受委屈了啊。真是的，这么大的年纪了，还跟个小姑娘置气。 明净道：“那凌大哥，你再给我讲讲你们打仗的事儿呗。”一副闲着也是闲着，我听听故事的样儿。 凌荆山看她不怒不躁，心头一松笑道：“你想听哪段？” “哪段都行，不过你别故意轻描淡写。” “好。那我就给你讲大峡谷之战吧。这可是我的成名之战，你好生听着哦。”看她一脸闲适，凌荆山也起了几分逗趣的心思。当下言辞声动的就给明净讲了起来，声音不高不低。但说到激动的地方也难免提高一点音量。 郭元帅在里头喝着茶听着，“这在小姑娘跟前，话是比平常多啊。简直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嘛。亏得他脸皮厚实。” 朱军医闷笑两声，也低头喝他的茶。郭元帅这趟出军营，是听了他的劝走动走动，以利于身体康复。不过他也没想到他是要在这西北到处走走看看。说是在西北大营待了多年，但西北这一片土地还真是没有怎么走过。走到附近得知凌将军在这为亡母做法事，他便过来看看，来了又说要见凌将军心上那位小姑娘。 身为一军主帅，这离营的事儿自然是给皇帝上了密折做出说明，对军营也做了相应的完全安排。再说，走得离营地也不是太远。边境稍有异动，立即就能得到消息返回大营。 不过，朱军医觉得这里头未必没有一点给少帅机会展现才具的用心。毕竟，那才是从小当作继承人培养的亲儿子。就是女婿也没得比的。再是看好凌将军，说到底也是个外人。要是一丁点私心都没有，那不是人，是圣贤。 外头凌荆山没有轻描淡写，但也没有扩展开了去讲。末了他道：“这一路尸山血海的走来，身边不知倒下了多少袍泽。最开始那一伍一什，除了我都没人了。”声音渐渐低沉下去。 “以凌大哥立下的战功，你替那些死难的袍泽报仇雪恨了。也替他们活出了他们的份儿，为国尽忠、保境安民了。” “这话说得不错，这就是幸存下来的人的使命。你小子还不如个小姑娘豁达！”随着话音从屋里走出的是一个身形挺拔、双目有神的中年人。严肃面容倒有些像庙堂里的怒目金刚。 凌荆山躬身行礼，“元帅，这是末将未过门的妻子封氏。” 明净赶紧福身见礼，“见过郭元帅！” 郭帅看看她，“本帅召你来，又晾你在这儿，你有何感想啊？你给我闭嘴，没问你！”这后一句自然是对着凌荆山说的了。 第470章 470.畅言 明净一听让她发表感想也有点无语。寒冬腊月的被人从家里召来，然后过来求见被晾在院子里吹了一阵冷风。还要被问感想，这感想自然是很酸爽啊。 “郭元帅是我的恩人，您让我在这里侯见，我需要有什么感想么？我没敢多想。要说诚惶诚恐，路上倒是有，不过临到真要见上了，倒是消散了。” “恩人？”郭元帅挑挑眉。 “是啊，郭帅不啻于是西北长城，我们西北的老百姓都受您恩惠，在您庇护下安居乐业。您当然是我们的恩人啊！”明净言之凿凿地道。 凌荆山把头低下去，肩膀倒是耸了两下。小丫头胆子颇大啊！连郭帅的话都敢堵。看来在这儿吃了冷风肚子里也是有气啊。 郭帅道：“那本帅还真是不好为难你了。要是再为难你，倒有挟恩自重之嫌了。本帅身为军人，守境安民是职责所在，是本分。就好像你们安居乐业却也承担朝廷的赋税、徭役一般。不过说到这个，你们封家子弟，啧啧！” 明净摆摆手，“郭元帅，我说的是真心话，并没有说您挟恩自重的意思。您想多了，我不敢这么想。至于我那位不太拿得出手的堂兄，那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呢。他绝不能代表整个封家的儿郎。” “得，本帅就不该问你这感想。你什么都不敢想，倒是本帅想得有点多。就算你那个堂兄甭能代表整个封家的儿郎，但他与你家至亲至近。本帅听说你的父亲自身的品行非常出众，在修身这一点上做得很好。但齐家嘛就不见得了。这个家可不只是你们那三口的小家。就算不囊括整个封氏家族，但嫡亲的侄儿肯定是在其内的。连齐家都做不好，何谈治国平天下？” 明净心道这果然是一个硬伤啊！回头她爹金榜题名了，要是朝廷的人也已此为借口指责，也不是说不过去啊。而且，自己的亲侄儿都管教不好，如何为人师表啊？ 她苦笑一下，“郭帅您说得没错。可孩子不争气，也不能全怪当爹的。自身的修炼甚至更为重要。说句不中听的，郭帅您不也经常揍不听话的小儿子么。”不能全怪当爹的，更不能全怪当叔叔的了。 “你——”郭帅转头盯着凌荆山，“瞧瞧你这没过门的小媳妇儿，我有门方她有对子。还真是不肯吃亏的人啊。” 凌荆山便瞪明净一眼，“怎么能这么跟郭帅说话？” “凌大哥，我、我以为郭帅愿意和我对话，就是让我畅所欲言。我、我错了！” 郭帅看她两眼，“行了，别装鹌鹑了。你敢跟老夫畅所欲言的人，怎么可能怕他？”说到后面不由露了点笑模样，又看凌荆山一眼，你小子连这么个小媳妇儿都吃不住，出息！ 明净恭恭敬敬再给郭帅行了一礼了，“是明净冒昧了。我想着您沙场杀敌之人，想来是不喜欢唯唯诺诺之辈，而且那也大违我的本性。您还说了我爹，我一时不忿......失礼了！”郭帅既然笑了，那证明他从头到尾就没有要为难她的意思。试一试她倒是有的。 第471章 471.闲话 郭帅看明净墩身不敢起，轻‘哼’了一声，“起来吧。老夫当你面说你爹，确也有失礼之处。你这小丫头维护家人的心倒是蛮切。不过，你就不怕真惹怒了老夫？” “凌大哥说郭帅是心胸宽广之人，我就斗胆倚小卖小了。还望郭帅恕罪！”怎么地也不能听人当面指责她爹还一点反应都没有吧。再说凌大哥也有所暗示，她就索性凭着真性情自由发挥了。 “行了，晾你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在这里灌冷风，老夫也怕你真染上风寒回头被人怨怪。进屋吧！” 一行人进了屋，郭帅坐了首位，明净就跟着凌荆山坐的下座。她将手里一直拎着的食屉打开，“来得匆忙，也不知道该带些什么。就给郭帅带了些我这几日亲手做的零嘴，特地挑的不含糖或者少含糖的，要不您赏脸尝尝？” 郭帅点点头，“嗯。” 明净便将常温可吃的几样摆出来，然后需要蒸热的递给一旁的勤务兵。 郭帅伸手正欲拿取，旁边伸过来一只手。 “我先尝尝。”朱军医笑眯眯道。他回到军营就一直惦记着明净做的农家点心，让勤务兵给做做不出来的味道又不太一样。 “嗯，不错，手艺有进步啊。元帅，都可以吃一点，但不要吃多了。有些不是那么好克化。” 郭帅朝他看过去，“你不是尝尝么，吃得那么起劲。这都是送给我的，没听到啊？嗯，小姑娘不错，这老家伙平常很少准许我吃点心的。不瞒你说啊，这人老了，不知怎么还突然就喜欢起吃这些小东小西来了。而且，老夫是个行伍出身的粗人，那些太精致的还真不中意。” 明净笑笑，“我家中有个老仆，年岁同元帅差不多的，她也是这样。”还有马婶子也是，所以每次明净弄东西，她都是很主动的过来打下手，还说省得无功受禄。因为明净知道她也喜欢吃，便每次都打发童小七给她送一碟过去。 朱军医朝明净看过来，明净赶紧道：“等下午我给您现做两样从前没做过的，这些您都吃过。” “这还差不多。” 郭元帅哪能真不给朱军医分享，就是俩老头儿斗嘴罢了。至于凌荆山，蒸糕他倒还能尝尝，用油炸出来的就不行了。他听到明净说是做给桂嫂吃的，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这带来的糖分少的，我相信是给桂嫂吃的。那糖多的肯定是进你和明皓肚子了。这大冬天的，不为了吃你才懒得动弹呢。”也没说给他带点啥，就上次那糯米团子都不是她自己做的。 郭元帅略吃了一两样然后道：“当军嫂可辛苦啊，搞不好会两两分开很久。小姑娘不怕么？”他夫人一直就留在京师侍奉公婆，同时也是做人质。夫妻俩几十年也是聚少离多。夫人过世的消息传到边关，他甚至连她的音容笑貌都有些模糊了。从少年结发走到阴阳相隔最后竟至如此，想想实在是唏嘘不已。他这一生仰不愧天俯不愧地，对得起朝廷对得起百姓，却没能做一个好儿子、好父亲，尤其是一个好夫婿！ 第472章 472.难题 凌荆山也想到这茬上去了，郭帅当时收到家书老泪纵横的场面着实让他有些惊心。他当然是不想步这个后尘的，闻言眉头都有些拧起来了。 明净则点点头，“当然怕啊，上战场太危险了。可是再怕谁让我遇上凌大哥了呢。郭帅放心，我不会拉他后腿的。” 郭帅看明净误会了他的意思，也没多说什么。这就是军人和军嫂的宿命。下层的士兵不够资格或者说没有能力让家属生活在军营附近。而统兵大将又不得不将家人留在京城做人质。说起来倒是中层将领更好些，要不然就设法调进京入兵部任职。 如此倒是不至于一山二虎。但像凌荆山这样的天才将帅，如果放到兵部虽然也可以发挥极大的作用，却着实有些浪费了。尤其四方异族蠢蠢欲动的当下。那自己的长子又适合放在哪个位置呢？罢了，都先看看再说。反正自己怎么也还能拖个三年五载的。 郭帅留他们略坐了坐，就打发他们出去了。他也年轻过，看得出凌荆山的眼睛就一直落在人家小姑娘身上。还是让他们下去独处吧。虽然这臭小子肯定忍不住会偷偷跑去见人家小姑娘，但毕竟是在守孝，还得费心找机会，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出去之后，凌荆山便驱散了人，直接牵住了明净的手。他的手很大也很暖，掌心有常年握剑带来的硬茧。 明净看他一直不说话便道：“你怎么了？” “我在想方才郭帅说的话。” 明净想了想，“两两分开？”她一开始真没多想，只想着到时候把生意做到军营附近就好了。这会儿看凌荆山一脸的严肃才想起他是想接掌整个西北大营的。 如果他只是元帅麾下的将军，那还不一定非得把家属留京。但如果他真的接了那个位置，她岂不是就被钉在京城了？要知道凌荆山如今可是孑然一身，没爹没娘，兄弟都没有。如果成婚，她就是他唯一的至亲。呃，还有以后的孩子。原来郭帅方才说的是这个啊。到时候凌大哥在边关，留她一个人在京城，和那些夫人们虚以委蛇，还要进宫奉承后妃......这样的日子真的很可怕。 更不要说，按时下的规矩都是正室带着儿女留在京城奉养公婆尽孝道。到时候她不用奉养公婆，却得带着儿女留下。然后，比要敷衍那些夫人们以及奉承后妃更可怕的是，跟在男人身边的都是侍妾！然后正室就这么一年一年，慢慢变成了黄脸婆。感情不可避免的变淡不说，还得大度接受自己男人和妾室一个个弄出来的庶出子女。如果武将真的到了八十还能生，那真是到老都不能解脱。 “凌大哥，我不要一个人被留在京城！”明净知道这是规矩，可她真的不愿意守这个规矩。这样子过一辈子，她图个什么啊？ “至少还有几年，我会想办法的。再说，事态未必就会如我所愿的发展。你先别急，更不准打退堂鼓。”凌荆山摸摸下巴，郭帅跟他说这些是什么用意呢？ 第473章 473.闹鬼 晚午吃的是庙里的斋饭，凌荆山特地加了银子让多弄些花样。虽然一样是沾不得荤腥，但好歹多些选择。 明净觉得吃着还挺爽口的，毕竟她在家是顿顿都不断肉的。有凌荆山派人源源不断送来的各种猎物，她还真不稀罕肉。不过，要是让她连吃几天素，怕就会受不了了。 桂嫂一早就到安排给她们的小院歇着了。也没什么要收拾的，行李放下就行了，屋子也早就打扫好了。这会儿明净问过知道晚饭已经给她送了去，便也没再理会。很难得才能和凌大哥相聚半日又一起吃个饭的。 凌荆山给她布菜，“这个小葱拌豆腐做得不错，你尝尝！” 明净知道他怕是嘴巴都快淡出鸟来了，可这在庙里为亡母做法事肯定不能偷吃荤腥。当下点头道：“嗯嗯，我吃着呢。” 吃过晚饭，两人牵着手又在庙里散步。当然是有人在暗中清道，不然哪可能一个人都不遇着？凌荆山虽然不舍得，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还是把她送回了小院，不忘再次叮嘱道：“一切有我，别胡思乱想。” “知道了！” 回到屋里，桂嫂也早给灌好了汤婆子。见到她回来便唤人提了热水到门口，“姑娘，早些洗漱上床吧。” “嗯，你不用管我，自个儿早些上床躺着就是。”明净说着到门口去提热水。 “我下午到了之后就躺了一下的。对了，郭帅好相处不？” “还可以，挺好一位老人家，对我蛮亲切的。明天要是遇上了我指给你看。” 桂嫂就露出舒心的笑来，她还一直担心郭帅因为自家闺女难为明净。 今天也比较辛苦，实在是如今的路况不好，颠簸着格外累人。明净烫过脚早早就爬到炕上睡了。桂嫂放松下来更是很快进入梦乡。 原本以为会一夜无梦到天明的，谁知道半夜竟闹起鬼来。 明净是听到累似于恐怖片配音的声音醒过来的，然后看到一个影子就在屋外悬空飘着。这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毕竟这可是庙！而且里里外外可都有西北大营的士兵守着呢。她坐起身穿上外套，看了眼桂嫂。好在她出门辛苦睡得挺熟的。不然，她非得把外头那装神弄鬼的家伙打扁。 明净随手抄了根板凳在手走出去推开门，然后做出害怕的样子探出头去。 那‘鬼’乐了，还以为会吓得缩在被窝里不敢出来呢，没想到还敢出来看。如此最好，非得把这死丫头吓惨了不可。他嘴里的配音更加的起劲，将头往明净跟前凑。 明净就见到一个头发完全披散着，把头脸全部遮住，一根红红的长舌头吊着的吊死鬼飘了过来。她心里数着：一、二、三......没忘做出吓傻了不敢开步的模样，然后在‘鬼’飘过来的当口，猛地一板凳砸了出去把猝不及防的‘鬼’给砸得落到了地上。然后一不做二不休扑上去一条腿狠踩在那‘鬼’小腹，然后单膝跪在他身上就是一顿猛打猛砸，照着赵荨告诉她的打起来省力气又痛的地方狠狠下手。 第474章 474.打鬼 “我让你装鬼，再装啊，你起来再装啊！”明净打得有点累了这才一把扯掉已经被她打得鼻青脸肿的‘鬼’的舌头。方才这人被她先是砸了一下掉落下来，然后又被踹了一下命根子，整个人痛得缩成一团又被照着头脸胸口打了一顿，这会儿脸上真的是相当的精彩。 不过，接着月光明净发现这人长得跟郭帅还挺像的看年纪估计比她略小点。她一下子反应过来这是谁。不就是下午的时候她拿来堵郭帅嘴的郭家不肖子么。 “明净，你没事吧？”凌荆山从暗处走出来。 明净手上还抓着那条假的长舌头呢，很想问一下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估计不是刚到，那就是在旁边看了会儿热闹了。 “呃，凌大哥，吓死我了——”她扑进凌荆山怀里，呜呜出声。 凌荆山伸手搂住她，心道：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让吓着了。不过这会儿肯定顺着她往下演啊。 “子钺，你太过分了！居然大半夜的跑来扮鬼吓一个姑娘家。”凌荆山很是受用明净难得的投怀送抱，将人搂得紧紧的，面上却是板着脸训斥郭子钺。 郭子钺半弓着身子站起来，“谁让她说我啦？哎哟，下手好狠。” 明净从凌荆山怀里半转过身，“都遇上鬼了，我还不下手狠点？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郭子钺龇牙咧嘴地道：“你还是女人么，遇到鬼不说吓得瑟瑟发抖，你还能打鬼！” “没办法，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早就习惯把自己当男人用了。”明净看到郭子钺的惨象着实想笑。她一开始只想着是有人借轻功吓唬人，还真没想到他是郭帅小儿子头上去。等想到的时候已经开打了，尤其是最关键那脚已经踹出去了。那，就接着打吧，不好半途而废。干脆就装着什么都没想到，一直等到出了气才把他的假舌头扯下来，脸上的头发也撩开，确认之后又做出吃惊的样子来。 其实往细了想就知道，在西北大营士兵的保护下还能闯进来，肯定是他们自己人。而能干出这件事的自己人，怕也只有下午出去在附近村里偷鸡摸狗打牙祭的郭子钺了。 小院门口传来郭帅的声音，“荆山，小姑娘没事吧？” “没别的事，就是让吓着了。” 郭帅额上青筋跳了跳，他是听到禀报赶紧过来看个究竟。结果半道就听说他的幺儿让小姑娘打得挺惨。先是飞着被突然砸来的板凳砸中，岔了气掉下地来，然后致命部位被狠踹一脚，痛得不行再被人压在地上一顿猛揍......练了那么多年的武，竟是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先是轻敌，后来又是致命部位剧痛。这暗亏吃大了，结果现在那小两口还说被吓着了。 他能怎么办？既没有立场找回场子，还得扫尾，“那出来让老朱看看要不要开点定神的药吃。顺便把那个小畜生也给我弄出来。”这幺儿吧，他打的时候是挺狠的，可也是最心疼的。赶紧出来让看看有没有被踹坏啊！ 第475章 475.包袱 凌荆山搂着‘被吓住了’的明净出去，童小七上前把郭子钺扶着，退出了辟给女眷住的这个小院。 就近到了凌荆山住的地方，郭帅道：“老朱先给小姑娘看看吧。”他方才看了眼儿子，一路过来大概差不多痛过了。那看来没踹坏，只是让头脸让打得有点惨。被小姑娘打出来的皮肉伤那就无所谓了。 凌荆山摆摆手，“还是先看子钺吧。”明净刚看到头发凌乱、头脸被打得青肿的郭子钺，正趴他怀里抓着他衣服无声的笑呢。 他得到禀报比郭帅早，那些士兵虽然拦不住郭子钺胡闹却是立马就跑来告诉他了。他听到那臭小子还说什么‘小爷这是给他凌荆山制造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就想揍他。结果运起轻功赶到就看到明净开门出来，放在暗处的手里还抄了根凳子。他便隐在树后没露面，直到她扯下郭子钺的假舌头才站出来。 至于原本跟在明净身边的童小七，他不好跟着住进小院。而且这整座庙都在士兵的监视下，他就住回凌荆山身边去了。方才他正在汇报路上桂嫂几次三番说凌荆山年纪大的事儿呢。 郭子钺看到朱军医一脸的憋笑，然后好像发糖一样递给他擦脸的药膏便道：“我没事儿。哎，我问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不是鬼了？” 明净这才收住笑，直起身子道：“你飘到月亮能照到的地方是有影子的。再说了，哪个鬼会在庙里活动啊？” 郭帅用怒其不争的眼神看了下幺儿，“你个丢人现眼的！老夫没有这么不中用的儿子。荆山，我把他交给你了，随便你怎么处置吧。”说完拂袖而去。 凌荆山看着被他推开又弹回来的门瞠目，这是把郭子钺就丢给他了？郭帅从前就提过要他帮帮着调教小儿子，他以军务繁忙为由推脱掉了。他可一点都不想把这个淘气包带在身边啊。 鼻青脸肿的郭子钺也盯着那扇还没有停下来的门，他有些回不过神了。他爹这意思，是不要他了？他有些诱惑的看向凌荆山，“凌大哥，我爹这是什么意思？” 凌荆山看着他，没好气道：“这都看不出来？” 郭帅这包袱甩得那叫一个漂亮！如果被迫接手眼前这个烫手山芋的不是他本人，他都要赞一声的。既表明了任由他处置的处理态度，又让自己不得不替他把这幺儿调教到有出息。都已经相当于把儿子逐出家门了，那自己对这一次郭子钺装鬼吓明净的事儿还真是不好再追究了。 这小子比童小七还小半岁，眼下才刚满了十三周岁不久。郭帅挥挥衣袖走了，他能不管？当老子的临走还言明了，没有这样没出息的儿子，那就是要调教出息了才好送回去啊。也好，既然交给他了，那就是随他怎么整治。 明净很是幸灾乐祸的告诉郭子钺，“你爹这意思就是，他不要你了！” 郭子钺看过来，“你胡说——”他左右看看，连朱军医、勤务兵在内，他爹的人走了个一干二净。这剩下的人手，都是凌荆山的了。 第476章 476.离开 郭子钺犹自不肯信，还出去找暗中值守的哨兵。结果找了几处临时岗哨，都没人，一个人都没有。人顿时就有些傻了！ 正要再去他爹的院子找有个士兵抱着一个大包袱进来了。 “将军，这是郭帅身边的勤务兵送来的，说是小公子的行囊。”说完，小心翼翼的放到郭子钺手里然后退出去。 明净继续道：“也是，怎么都不好一身白惨惨的鬼打扮就撵出来。” 郭子钺朝她看过来，想说什么看到凌荆山盯着自己又只能咽了回去，“我爹才不会不要我呢。我要去找我爹！”说完抱着包袱就跑出去了。 明净眨眨眼问道：“郭帅不会是连夜就走了吧？”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呢，事情发展得也太快了吧，她都还没怎么反应过来。 凌荆山道：“方才我听到一点细微的马车走动的声音，应该是直接走了。不然回头这小子抱着他的大腿哭，跟唱戏似的念叨自己从小没见到爹，娘又死了之类的，他就狠不下心把他丢给我整治了。眼不见心不烦！之前好几次他要下真的狠手管教，最后都是这么不了了之的。” 明净道：“出去看看！”说完拉上凌荆山出去看热闹。 凌荆山摇摇头，“你不困啊？” “困啊，可是半途这么醒了，又不能立即睡着。而且我看戏看得正精彩，哪舍得就回去睡了？郭帅怎么不把小儿子教给长子管教呢？他们不是一个娘的啊？”明净明显有些兴奋。 “是一个娘的。不过郭子安来从军的时候这小子还没生出来，也是不甚熟悉。而且，我不在军中，郭帅也出了大营，如今他怕是忙得前脚打后脚的。倒是我守孝在家，大闲人一个。” 明净歪着头问道：“那郭帅之前想许配给你的是嫡女还是庶女？” “从襁褓中就养在嫡母跟前，记名的嫡女，而且还是独女。子钺和他姐的关系十分的好，再加上你下午拿他堵了郭帅的嘴，所以这小子才会来吓唬你。” 是独女啊，而且还是养在嫡母跟前记在嫡母名下的。那跟真正的嫡女也没什么差别了。 两人出了凌荆山住的院子，明净左右看看到处黑黢黢的，“小七，那小子人呢？他不会抱着包袱在哭鼻子吧？” 童小七方才是跟出去了的。他和郭子钺年岁相当，在军营的时候也时常一处玩儿的。看到郭子钺今天的惨象，再次加深了他‘惹谁都不能惹封姑娘’的认知。 童小七看她一眼，“还真让您给说着了。他就在庙门口盯着雪地上的车辙印落泪呢。” “小屁孩儿！算了，我不去看了。”明净虽然记恨着小子半夜把她惊醒，但听说人家都哭了便也打消了再去取笑一番的念头。 凌荆山道：“我去看看，小七你送明净回去。”这小子说起来也不过只小明净一岁，怎么感觉小了五岁不止啊？ “是。” 明净回去继续睡下，桂嫂从头到尾都没有醒过，依然打着小呼熟睡着。 第477章 477.约好 凌荆山走出庙门没见到人，倒是看到一串追着马车车辙走远的脚印。他摇头笑了一下，“有人跟着没有？” “有的，将军有什么吩咐？”暗处立即出来个人躬身应道。 “不用理会，随那小子想做什么好了。只要不是吃大亏都不用管。”郭帅肯定是让人快马加鞭走的，那小子的脚程追不上。就是直接追出来都追不上，何况他还站庙口门哭了一场。应该也不是嚎啕大哭，只是确认自己被遗弃一时太震惊了，默默流泪。跟他当年比起来算什么啊？ 凌荆山交代完了，也继续回去安心睡觉。不给那小子一点苦头吃，老实不了。让他在外头尝尝颠沛流离的滋味就晓得好歹了。 不过，一大早手下来禀报说郭帅一个铜板都没给郭子钺留，他把包袱全翻过了也没找到一个子儿，凌荆山还是吃惊了一下。那这小子大雪天跑出去，就算是走到了市集也是一口吃的都吃不上。除非他真的去偷鸡摸狗或者就是明着抢。不过据他所知，郭子钺去村里偷拿了农民的鸡鸭那些都是会留下一些钱的，绝对比拿去市集卖划算。 嗯，包袱里没有银子，他身上估计也没有。谁半夜出来装鬼还特地把钱袋系上的？那这回真的有好戏看了。 “将军，小公子昨晚在附近迷路了。确认追不上郭帅了就找了个洞猫着还升了火取暖。今早跟着赶集的农民才走到了市集，这会儿没吃没喝的。跟着的人问管不管？” 凌荆山想了一下，“不管！除非他主动求助。”几顿不吃饿不出大问题来。让那小子吓他媳妇儿！ 明净吃早饭的时候听说这事儿想想郭子钺这会儿囊中羞涩地在市集转悠也有些好笑。到处闻到的都是扑鼻的香气，却没有钱买东西吃，这滋味这位小公子怕一辈子都忘不了。 吃过早饭她就要回家了，想一想道：“我过几天要去绣坊看热闹，凌大哥你去么？” 凌荆山对绣坊的事儿并不上心。不过既然她问了便点点头，“去，正好一起看看那屋子布置得如何了。” 明净吃过略坐了坐就登车回家，桂嫂忍不住问道：“姑娘，你怎么没去向郭元帅辞行？” “郭帅半夜就离开了。” 桂嫂小心翼翼的问道：“是不是出大事了？” “不是什么军国大事，是他把自家小儿子扔下不要了。” “啊？“ “也不是真不要了，是丢给凌大哥调教。回头我要去庄子上看看他被调教的狼狈样儿。” 因为走得早，所以午前就到家了。马婶子已经帮着做好了午饭正等着她们进门好将菜下锅。这冬天菜冷得快，下锅早了可不成。眼瞅着马车到了，她立即将菜下锅，厨房里便传来一阵油锅剥开和锅铲翻炒的动静。 几个来上课的小堂弟都回家吃午饭了，地坝里就明皓、赵荨还有封璟在。明净把赶车的刘昶一起叫进去吃午饭，让他吃过再回返。 刘昶也没多客气，笑着应道：“好勒，多谢封姑娘。” 第478章 478.反省 “明净，怎么走亲戚这么快就回来了啊？”大王氏从隔壁探头问道。 明净望着她笑，“我家里还有事啊，不好多耽搁。” 大王氏觉得她笑得有点意味深长的，醒悟过来她是在笑自己这场亲戚走得挺久的了。哼，老娘又没在你家呆着！ 不过，妹子家居然几天都没有一点荤腥，她也是受不了了。总不好去分享给孕妇和伤残人士炖的汤。哼，她那妹夫都穷成这样了，居然还回绝那么大好的亲事，脑子也是进水了。还有大郎说是在明净手里揽了活儿，可银子得等事情都办完，而且还得是有得赚才能拿到。万一没赚到，那不是白使唤人么？ 明净不再理会她，你在隔壁爱待多久待多久。我走亲戚待几天又干你什么事？反正只要大王氏在隔壁待着，她绝不会往隔壁送肉。听小宝说二婶碗里的肉倒是肯分给他和小丫丫，三叔的休想。三郎也真的是够了！他如今算是靠二郎养着呢，居然对小丫丫还这么小气。 大王氏闻到马婶子在厨房忙活弄出的香味，尤其是那肉味，着实是有些受不了。人家不请她，她倒也做不出瞧着饭点上门的事儿。今天，她最多只等过今天，二丫要是再犹豫她就不管了。 大王氏进去了，边走边嘀咕：“都要过年了，谁出门走亲戚穿那么素净啊？这里头必有古怪。”昨天出去时马车都走了，她也就没看到明净穿着什么。今天才看到她穿得这么素。妹子说的那个肯拿大笔银子买明净消息的夫人是谁呢？怎么就不再来了呢？ 吃过午饭刘昶就告辞了，封璟待他出去便问道：“明净，你替爹向郭元帅问好没有？” 呃，她忘了。主要当时不是郭元帅说她爹不能齐家么，她就争口舌之利去了。谁晓得郭元帅会走得那么快啊，本来以为还有机会的。 “爹，郭元帅主动提起了你，说你个人品行相当出众。修身这一块做得很不错。” 这话一出，后头还说了什么封璟也不用问了。一般这种话，重点都在后头的转折。肯定是说他能修身不能齐家呗。他自家一家三口是没有什么可以让人指摘的地方的，那就是隔壁一家子了。 其实他这段时日也是反省过的，隔壁的确是让他给惯坏了的。他在处事方面比他爹差远了，比他闺女也差多了。以后显然是不能再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了。就是被自己一心仰慕的人下了这样的评语，还真不是一般的堵啊。 明净道：“没事儿，爹。郭帅的小儿子也挺淘气的，说起来他也没能做到齐家呢。”不过郭子钺淘气归淘气，品行应该是很好的。淘气只是因为是幺儿，在家被母亲、祖母惯的。 封璟道：“郭帅那是一心扑在西北大营，没顾上。你爷爷临去的时候也指着你伯父看着我，我现在想想他意思跟你奶奶应该不同。你奶奶是要我舍财帮衬隔壁一家，你爷爷应该是要我管着他们上进。我没做到啊！” 第479章 479.请客 “那也得自己受教啊。一则人家自己有亲爹娘，做叔叔的怎么好太过越俎代庖？二则爹那会儿也在忙着读书备考呢，哪有那么多心思？爹您别把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如今您要带小四进城读书，就好好管教他呗。”明净才不管隔壁一家子大人成才不成才呢。她只要他们别给她添乱就成。 下午小四过来告诉明净，“明净姐，大嫂让我告诉你，大姨和娘凑一起嘀咕你穿这么素净是做什么去了呢。” “管得真是宽！你转告大堂嫂就说我知道了。” “嗯。” 几个小家伙读书的时候，小宝和小丫丫过来了。就站在旁边看几个小叔叔读文章读得琅琅上口的。看那样子有些蠢蠢欲动想过去挨着坐下。 明润朝他们挥挥手，“找你们明净姑姑去。”他是被封璟叫过来给几个小堂弟代课的，说是让他教学相长。封璟如今真的是惯着明净让她成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课都不叫她代。 两小瘪瘪嘴，往明净屋里去。 明净正在炕上练瑜伽，看到他俩便停了下来。 “过来过来，这小嘴都能挂油壶了。” 小宝一脸苦逼地道：“不让小宝，读书。” “你才三岁，急什么啊？过两年你不想读都会被逮过来的。”小孩子嘛，就是一个从众心理。 小丫丫仰头道：“姑姑，我也，想来。” 明净拿了放零食的攒盒出来，然后把两小家伙脱了鞋抱上炕，“嗯，你也可以读书识字的。明净姑姑可不就读书识字了么。垫垫肚子就好，不要吃多啊。今天就留在这边吃火锅吧。有很多肉肉哦，不过你们还是得吃菜菜。” 两小一听有很多肉肉，立马高兴的点头。 明净便出招呼明润哥三个也都留下来吃火锅。 明润笑道：“那敢情好，我想吃狗肉呢。” “还真有！”明净笑了出来。蓝思成不是给邻居送狗肉么，当然刘氏绣坊和四为客栈客栈他是绝对不会送的。钟掌柜的索性花了点钱从邻居手里买了几块狗肉送来给明净尝尝。一次没吃完，剩下的都在地窖里存着呢。 封璟道：“既然吃火锅，你索性去把你三爷爷，五伯、七伯，还有隔壁你伯父一并都叫上。” “好，我顺道去打酒。小宝、小丫丫，跟我去么？雪深的地方小七哥哥一手一个就把你们抱起来了。”留在家里多半是要去吵吵小叔叔们读书的。 小丫丫咧嘴笑道：“吃糖糖。” 明净点点头，小丫头便飞奔了过来，小宝也不甘落后。明净便领着他们打酒、请客去了。这也不年不节的，而且又不是家里有事，只请一家之主也是足够了。 村里人如今都已经习惯童小七每日里寸步不离的跟着明净了。尤其听说他一拳打死那么大一只恶犬之后，更加觉得明净让他跟着是有道理的。 走出去没多远，两小腿短跟不上，童小七就把他们给抱上了。 明净看他两眼，“你在为郭子钺担心啊？” “是啊，这么冷的天。他从来没吃过苦头的。” “所以才需要受点教训啊，否则他爹怎么舍得把他丢下？” 第480章 480.询问 明净顺路就去请客，先到的五伯家。 五伯道：“本来应该我请你爹来喝酒吃肉的。不过这冬天五伯家吃肉没平常方便。如今倒好，儿子放你们家读书，我还上门喝酒吃肉。不过五伯也不跟你客气，一会儿就去。这酒啊你也别去打了，五伯家有酿好的，一会儿拿过来就是了。” “好，那我就不用去了。” 小丫丫在童小七怀里小声提醒，“糖糖。” “一会儿不是还要去你七爷爷家么，在你明玉姑姑那儿抓给你。放心，保管有！”不打酒她也懒得深一脚浅一脚走到村里唯一的小卖部去了。 “嗯嗯。”小丫头才不管糖从哪儿来呢，有得吃就好了。 明玉那里的确是有糖的，还是腊八的时候她表哥兼未婚夫送节礼时顺道送来的。听明净说了便端出来让两小自己抓。 明玉挑眉，“狗肉？” “是啊，就是那天吓着我们的那只恶犬，钟掌柜给弄来的。你吃么，吃的话回头让七伯给你捎一块生的回来。” “不要不要不要，我这两天才好些，不做噩梦了呢。”明玉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我还说你不怕了，过两天叫上你一起去看蓝家人的好戏呢。” 这个可以去，“叫我、叫我。我不吃狗肉，但看他们倒霉我是一定要去的。太可恶了，先是不让回春堂收我们的药材，后来又放狗要咬我们。回头我问问翠花去不去。” 请客很顺利，都是一口答应下来。五伯带酒，七伯带了自家储存的萝卜、大白菜，三爷爷是长辈，空手。至于自家亲伯父，他倒是想带，可家里什么都没有。如今冰都冻严实了，想砸开冰捞鱼都不容易了。 封菖道：“罢了，我就空手去吧。回头咱们手头松动了，再请兄弟过来吃饭就是了。” 王氏道：“老头子，我刚说的你听到没啊？明净穿那么素净出去走亲戚，这不对啊。我打听了一下，凌家大少爷去庙里给他娘做法事去了。没名没份的，哪有就去的道理？姑娘家不能太上赶着。这要是给人知道了，我们二丫都要受影响的。你是当伯父的，不能不管管。”会不会传出去她不知道，反正能给明净添堵她就高兴了。 封菖道：“我兄弟又不是不知道这事儿。他一个举人老爷，他心头能没数？” 大郎道：“是啊，爹。你可千万别去问，以我们两家如今的关系一问就成质问了。娘啊，你非要把我好不容易揽来的差事给我搅黄了是吧？家里还欠着债呢，村里谁家都不宽裕，咱们得赶紧把债还了。你以为都跟当初叔叔家借的银子一样，拖着拖着就不了了之了？拖久了你就等着大家伙一起上门来讨要吧。”大姨的来意他已经知道了，这事儿看爹娘和二丫自己吧。他要是拦着，没准回头二丫还怪他呢。 不过家里本来就穷了，大姨还一直呆着也挺烦啊。以前来就是多一个碗一双筷子，如今那白米饭可是吃一点少一点。老二拿回来的铜板根本就是入不敷出啊。她还摆出一副嫌菜不好，嫌自己媳妇儿不会当家的样子。 第481章 481.争取 封菖去隔壁了，大王氏和王氏姐妹俩又聚在了二丫的房间里。 “二丫，大姨明儿一早就要走了。你要是还没个准话，大姨就只要去明确拒绝周家了。你们母女好好商量商量吧。” 大王氏说完便出去了。她其实是和二丫住一个屋的，这出去了便在两进之间的庭院里站了站。然后便听到一阵拐杖‘笃笃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大王氏微微一笑，这件事最着急的莫过于如今已经废了的三郎了。 拐杖声在身后停下，三郎开口道：“大姨，就算二丫一时有犹豫，终究会想明白的。” 大王氏转过身来，“那可不成。我明儿去回复周家说事情成了，到时候二丫还是不肯怎么办？”她怎么都不能把自己搭进去，背这么大的责任。之前敢拖延是因为知道周家还有其他的选择，本来对二丫也不是最上心。如今可听说那几家似乎已经有人明确回绝了。 三郎拧眉道：“我再去劝劝她。” 拐杖声又笃笃笃的走开了。 这会儿王氏倒没明着劝，只是很郁闷地道：“好不容易才抓到那死丫头一点把柄，可你大哥死活拦着，生怕把他的差事弄丢。你爹也不敢声张，怕你叔不肯再管小四了。我们家如今，在封明净面前真的是把腰给弯了下去，直不起身了。明珠，如今你三哥已经是那样了。老大和小四也倒向了隔壁，就是你二哥那也是个有奶就是娘的主。娘可就只有靠你了！” 能看到明净是穿着素服出门的只有自家和那边马家，马家是不会出去张扬的。所以一旦走漏了消息就是自家说出去的。毕竟事关两个儿子的前途，王氏也是不敢在外头去讲。又没有人出钱买消息，说了只有倒霉的。 二丫道：“我一个女儿家，你所谓的靠我不就是想要我嫁到周家去么。然后好拿了我的聘礼和聘金，给三哥娶亲。剩下的大头你再自己攥着。那我成什么了？一点嫁妆不给我不说，还想把聘礼聘金全留下。” 二丫也想过好日子，吃香的喝辣的穿好的。可是，家里没钱给她陪嫁也就罢了，如果连周家许诺的聘礼聘金都给她全扣下，她以后去了周家怎么过日子？她手里也的有自己的钱和东西呢。所以，这些日子二丫一直不松口，不是她不想嫁到周家当少奶奶，是在争取应得的利益呢。不然，回头要用一个铜板都得跟婆家人开口，那日子得多难过。 王氏这才回过味来，“你、你要多少？” “起码一半。” 伴随着拐杖声，三郎走了进来，“做梦呢你，家里养你这么多年没花银子啊？如今就是到该你做贡献的时候了。也不想想，家里如今一点银子没有，还倒欠了外债。你都十五了，别说镇上就这十里八村也没别的人来向你提亲啊。错过了这茬，你就只有往低了嫁了。大姐那会儿还能沾叔叔的光做秀才娘子。谁让你跟明净年岁这么接近呢，人家如果要看叔叔面子，也跟她提亲，不会跟你啊。” 第482章 482.兄妹 二丫道：“家里那么多银子都没了，其中有一半是被三哥糟蹋的。而且养我的是爹娘，你凭什么来指责我？你如今还得靠着我得的聘礼娶亲呢。” 三郎举着他的单拐过来就要打二丫。二丫哪会乖乖站着让他打，立即就跳开了。 王氏看他们追打起来，忙站起来道：“像什么样子？还不快都给我住手。” 包氏听到点动静问大郎，“管不管？” “由得他们闹去，只要别去隔壁闹就成。”他爹打他娘，他当儿子的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弟弟妹妹闹腾，他就懒得管了，反正娘还在那里呢。 包氏也不想他去管，反正二丫嫁不嫁周家自有爹娘做主。不掺和最好，那以后过得好不好的，也怪不到他们两口子头上。 “我去厨房炒菜了，虽然少了爹跟三个小的，家里还是不少人吃饭的。” 大王氏得知二丫只是要聘礼聘金所以才一直拖着不开口，便劝妹子，“也该给她拿着的，不然说起来就难听了。”那人家肯定说不是嫁闺女是卖闺女了。那样她这个中间牵线搭桥的人也落不着什么好话啊。 “可是......” “别可是了，二丫嫁过去多掏周家一些以后给你不是一样么。再说了，周少爷可是独子，以后家产都是二丫儿子的。眼光放长远一点。” 王氏想了想，“也罢。” 二丫的事基本说定，如今要做的就是趁热打铁哄得封菖点头了。 王氏道：“他不会在那边喝醉了吧？大姐，你明天午后再走吧。”不然万一老头子真喝醉了，明早还不知几时能起得来呢。 “嗯，也成，反正多的时候都等了。” 三郎对于二丫要走了一半聘礼聘金还有些耿耿于怀，二丫好笑的道：“三哥，家里四兄弟呢，你以为落到你头上能有多少？” “他们要么已经成亲了，要么还早，当然该用到我身上。”三郎理直气壮地道。 二丫笑了两声，“你当这还是从前，娘当家、你也是好好儿的啊。真是从前什么都紧着你惯了，你还真是心安理得。你日后就是靠着爹娘、兄弟过日子的人了。以后啊，我劝你还是老实些。” “你——” “我怎么了？你又打不到我，我不怕你。而且将来我也靠不上你，你既不能挣钱又不可能替我撑腰。”二丫白了三郎一眼甩着辫子走了。哼，想用她的聘礼聘金去换个漂亮媳妇，做梦呢？ 二丫闻到一股香味传过来，朝明净家的厨房看了看，然后哼了一声。不就是一顿火锅么，谁稀罕？等她嫁去了周家，还会少了肉吃？ 明净在炒火锅底料，炒得可香了。一边打下手的几个人都忍不住吸鼻子。 桂嫂道：“怎么这么香啊？” “因为舍得下料啊。”这大冬天的吃火锅可美了，所以明净一早准备了完整的调味料。 一旁桂嫂和马婶子在用温水洗着肉跟菜。各色荤菜、素菜童小七坐那边在切，全码放得整整齐齐的。 ...... 第483章 483.继母 “赵大哥，该下的药材呢？”锅底炒好了，明净扬声问道。 “来了、来了，刚称好呢。”赵荨拿着药包进来，“我路过中庭看到火烧得挺旺的了。你炒好锅底就可以端出去了。”大冬天的，大家伙儿围坐着吃一顿火锅，那滋味可美。自己家里如今也买了小丫头做家务，晚间睡小床上方便随时照顾媳妇儿，他倒也不用太操心，还是隔一天回去看一下就好。 童小七道：“嗯，我来。” 明净在围裙上擦擦手，“别急，我先去把几个小的喊开。”说着几大步出去，一手一个拎开了小宝和小丫丫，然后又招呼顾着火的那四个小兄弟闪开。庭院里一共搭了两个临时灶台，两口大锅。这会儿火被四个小兄弟烧得旺旺的。 童小七便端着大铁锅出来，一边锅里倒上一半锅底。应明润的要求，是炒的狗肉锅底。 厨房里还有一口大锅，一天到晚不间断的熬着高汤。里头放着不少兽骨，时不时的还往里头添新的，熬得没味儿了的就捞出来。所以明皓他们四个读书的间隙，要是冷了渴了随时都有热汤可以喝的。这会儿明润又从里头舀了高汤出来倒在狗肉锅底里煮上。 明净挥挥手，“你们四个，都帮忙端菜去。” 四个小兄弟答应着进厨房去了，一人端两样，很快就把荤菜素菜都端到了一旁桌子上放着。明净再招呼桂嫂、马婶子把油盐酱醋葱姜蒜辣椒油这些都端出来，数了人头给放油碟。回头要加什么自个再加。 “明皓，去让爹请三爷爷他们出来坐了。” “好勒。” 封璟和他堂叔、三个堂兄外加赵荨、明润还有童小七坐了一席，妇孺坐另外一席。桂嫂和马婶子把小宝还有小丫丫夹在两腿中间，一则省得他们乱跑碰到锅被烫到，一则也是方便喂他们。四个小堂弟自己管自己吃，明净拿着公筷公勺下菜烫菜。男丁那席服务的则是明润。 三爷爷看看桌上丰富的菜色笑道：“老九，你家这日子过得还真是红火。明净是个能干的，里里外外一把手。” 封璟笑道：“还不是让逼出来的。孩子她娘去得早，我又大病了大半年。我倒是希望她还跟从前一样娇憨。” 三爷爷道：“侄儿媳妇去了这也有七八年啦。你就不想着再找一个，回头总得有人操持明净的事吧。” 三爷爷的话让明净、明皓还有其他一些人都停下了筷子。 明净已经习惯家里这个人口架构了。要是真多出个继母来，继母还可能再给他们生弟弟妹妹......那感觉就像是家里多出几个外人来。不过，也不能因为不适应就剥夺她爹找第二春的权利。所以，她的筷子只停了一下就继续烫菜了。 明皓是一向唯姐姐马首是瞻的，见姐姐很平静他便也继续吃喝起来。就是心头有什么想法这会儿也都放心头啊，肯定不能当众说出来。旁人见状也不好继续不动，气氛便又热闹起来。 第484章 484.表态 封璟道：“以前是怕再找一个，对孩子不好。而且我也顾着读书、做事，供养孩子，没有那个闲工夫。现在这当口，依然是不找为好。等我在科举上再进一步再说吧。至于说操持，回头请两位堂嫂还有几个侄儿媳妇帮帮忙也就是了。”这话里直接就将王氏这个亲嫂子给略过了。 三爷爷想了想，“也好，如果你能更进一步，倒真不必急这个。”有了官身再续弦和此时续弦，能找到的人选自然是两回事。此时能找到的，可未必做得了官太太啊。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封菖看着热气腾腾的火锅以及场上和乐的气氛，终究是没有问出明净那日穿着一袭素服登车是去做什么的话来。末了，他果然喝高了。不但他一个，三爷爷和两个堂伯也都喝高了。只有封璟遵医嘱没有沾酒。 明净让明润带他爹、他弟回去；赵荨送七堂伯，明华在前头打灯笼；童小七负责送三爷爷；至于封菖，她去敲了隔壁的门让大郎过来接。两个小的早在几个爷爷辈还在喝酒谈笑的时候就吃饱送回去了，这会儿搞不好都已经睡熟了。 小四道：“明净姐，我留下和明皓一起帮着收拾吧。” “也行，那你就留下帮忙吧。” 于是，明净、明皓、桂嫂、马婶子外加小四就一起收拾残局。童小七最先送人回来，这速度明净估计他是直接用轻功把三爷爷背回去的。感觉前后也就是明净去隔壁把大郎叫过来的一阵功夫。 等到他们收拾好，小四自个回家去了。明净和明皓对视一眼，两姐弟一块儿上他们爹的屋子去了。 “爹，您打算睡了么？儿子给您端洗脚水。” “刚吃过，睡什么睡？”封璟瞪明皓一眼，然后又看看明净，“想说什么就直说。” 明净摸摸鼻子，“按说爹的事我们做儿女的没有置喙的余地。可这些年咱们爷仨相依为命惯了。所以我们说说自己的意见也无妨吧？” “都让你直说了。” “爹，女儿不反对您续弦。但是为了家和万事兴，您在决定人选前还请一定要慎重。” 明皓附议的点头，“我和姐姐的意思一样的。” 封璟挥挥手，“方才的话是应付你们三爷爷的，老子根本就没这个念头。你们俩，滚出去吧！” “哎。”姐弟俩答应着出去，明皓把他肉乎乎的手塞进明净手心里。 “姐，我不喜欢家里多出外人来。” “以后你媳妇、儿女也是外人啊？等你有了媳妇和儿女，姐姐才是外人呢。” “才不是呢！” 明净戳弟弟额头一下，“好了，现在不说这些。今天吃得比平常多，最好晚一点再睡。” “那我到姐姐屋里玩会儿吧。” “走吧。”明净直接把弟弟牵回了屋子，两姐弟上炕坐在一起说话。 隔壁王氏姐妹和二丫见果然等回来一个喝醉了的封菖也只得明儿等他酒醒再说了。翌日等封菖醒来穿好衣服洗漱过了，二丫便端着醒酒汤进来了。 第485章 485.说服 “爹，这是女儿给您熬的醒酒汤。您把它喝了，省得一会儿头疼。” 封菖的头还真有些隐隐作痛，闻言便端起来一口喝了。 待他喝过，二丫收拾了碗，“爹，我有话想跟您说。” 封菖看她一眼，“你说就是了，这么正式做什么？” “爹，大姨这些天留在咱家一直都在和娘一起劝我，想让我答应周家的婚事。” 封菖蹙眉，“这件事不是早就回绝周家了么？” “大姨没把话说死。爹，女儿仔细想过了，想答应这桩婚事。当然，这件事必须征得您的同意。”二丫说着坐到封菖手边的凳子上。 “我不同意！我回绝了的亲事如今又同意，那不成出尔反尔了。而且你叔说得有道理，你枣花姑姑的教训是活生生的啊。” “爹，枣花姑姑的男人是家里没钱吃药，然后还要干活，生生累得病情加重的。女儿想答应这桩婚事，并不是为了自己。” 封菖挑眉，“那你是为了谁？” “爹是不是暗地里一直羡慕叔叔有个明净那样孝顺又能干的闺女？”二丫歪头问道。 封菖虽然觉得明净有时候是不够尊敬长辈，但对她的孝顺和能干还是没有二话的。二丫这话也的确说到他心里去了。 “那又怎样？” “女儿知道家中的银钱这大半年因为种种缘故都花出去了，爹心头十分的焦虑此事。这会儿全家老小连生病都不敢的。还剩一点点银子也要尽着二嫂生孩子和平常日用。而且咱们还有六两银子的外债。大哥的差事也要明年开春才能上手，回来到底能不能拿到银子都还是未知数。爹爹还一心想供养四弟读书。虽然如今叔叔说了他给四弟出学费杂费，但往以后如果四弟有大出息，要到府城甚至京城去考试。难道咱们能全靠着叔叔么？那是多么大一笔花销啊。” 封菖听了这番话连连点头，可不是么。他最近愁得真是白头发都冒出来了。真要全靠兄弟供小四读书，那也太打脸了。当初他可是说兄弟读书花了太多银钱，将他让出的十二亩田地心安理得的就收下了。 “女儿就想着，现在是该女儿回报爹娘的时候了。答应周家的提亲，到时候拿到五十两的聘金咱们就好赶紧把六两银子的外债还了。然后留下十两银子给四弟那里存着，以供他以后读书考试花用。如果以后女儿手头有钱，也不会忘了资助四弟。毕竟有个有功名在身的亲兄弟，女儿在婆家也更有底气嘛。” 封菖听到这里听进去了，以后小四在城里读书，多个去处也是好的。而且科举真的是烧钱，光靠田里产出是完全供不起一个有出息的读书人的。如果二丫那里能资助小四，那实在是太好了啊。 二丫一看有戏，再接再厉道：“再有三哥，他成了这样，家里总得给他说个媳妇儿。女儿到时候得的十五抬聘礼，捡他能用的给他留下一半，再拿出十两银子给他做聘金。”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又道：“然后，女儿那里如果一丁点压箱底的银子都不带，外人该说爹是卖女儿了。” 第486章 486.宣布 反正那些钱和东西最后都是这么花用，不如她直接来做这个人情。那可是她的聘金聘礼。至于说资助小四，如果他真能考上功名，也不是不行的。理由就是她说的那个，她娘家低微去了周家只仗着肚子肯定是不够的。小四能有大的出息对她绝对是好事。 封菖的思路已经完全跟着二丫的描述走了，连连点头道：“该带该带。爹不能单给你出嫁妆已经很对不起你了。剩下还有二十四两银子，都给你带走。” “不，女儿只带二十两就够了。剩下四两贴补家用吧。爹，女儿就是要您知道，你没有必要羡慕叔叔。女儿也是能为您分忧，出力抚育幼弟的。” 封菖被二丫说的眼眶都红了，“二丫，爹没有白养你啊！” 当天吃中饭的时候，封菖就宣布了这件事。说是二丫愿意为家里分忧，他考虑之后也觉得周家这门亲事还不错。他笑着对大王氏开口，“大姐，这件事还要麻烦你去同周家说一声。” 大王氏点头，“一家子客气啥啊，包在我身上。” 然后，封菖又宣布了那五十两聘金和聘礼的分配。当然，他没有说是二丫安排的，只说是他的意思。 三郎立即道：“十两银子够什么啊？”他原本是想把五十两都用在自己身上的。结果二丫一定要带走一半，他也就认了。不然，那死丫头不肯嫁更麻烦。结果现在又变成了十两。十两哪能聘来什么好的？ 封菖道：“不然你想怎样？家里四五十两银子的家底有一半是让你败了的。你要看不上这十两银子老子就省了。我告诉你，你也别心安理得就在家吃闲饭。脚瘸了手又没瘸！” “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还在休养呢。” 小四端着饭碗有些难以下咽，他认真的看着二丫，“二姐，你要想清楚啊。我读书可以学明润哥勤工俭学的。我好好学算术，以后给明净姐当个账房可以供得起自己读书的。” 二丫没吭声，又是封明净，不靠她就过不出来啦？ 三郎道：“爹，你听到了。小四说那十两他不用，添给我吧。” 封菖手里的筷子直接狠狠仍在三郎头上，“就是要添，也是全添给小四读书。老子真是白养了你一场，在外丢人现眼不说，在家里就只知道算计兄弟姊妹。”说着转向大郎、包氏还有潘氏，“二丫的聘金呢，是我这个当爹的做的主，没有花到你们两房头上。但是小四如果有出息，一定会帮衬小宝还有二儿媳你肚子里的儿子的。” 大郎道：“爹，我没有意见。小四的品行我也信得过。不过，科举这事儿说句不中听的，有人从少年考到了白头。我不是咒小四啊，的确是有这样的事。我今天也当众表个态，我以后挣到钱了也会帮着供养小四读书的。小四能考上功名，那是全家受益的事儿。”首先就是秀才有四十亩田免税啊。家里还有十五亩田明年开始就要缴税了。 第487章 487.定下 封菖听了暗自点头，这才像个当儿子、当哥哥的该说的话。 小四也认真地道：“多谢大哥了！” 潘氏道：“二郎不在，不过他想的和大哥是一样的。”二郎就是个跑堂的，他们二房能顾着自己一家几口就不错了，不过话还是得说在这儿。反正不分家，谁挣的钱都是公中的。从公中拿钱出来供小叔子读书，也算是他们做兄嫂的资助了。如今家里可不就全靠二郎一个人支撑着么。 大郎又对二丫道：“二妹，家里的债务你不用这么着急的。等大哥从江南回来就能还上。大哥跟小四都是那句话，你要想清楚。” 二丫点点头，“大哥，我想清楚了的。”三哥虽然混，但他有句话说对了。家里如今还欠债，真的没有其他人家来提亲了。她要是不嫁周家，那说不定连差不多的人家都嫁不到，得低嫁到田都全靠佃来种的穷人家。遇到个天灾人祸的搞不好还得卖儿卖女。所以周家，她嫁定了。 至于说靠着大哥挣钱，那得多久家里才能重新起来啊，她耽误不起。而且，找到比周家条件更好的可能性也几乎是零。 大郎便也没有再说，反正作为长兄他劝过了，也表态自己肯背那个外债了。妹子还是执意要嫁，他也无话好说了。 二丫的婚事就此定了下来，大王氏吃过午饭就回城了。 周家收到回复，周老爷考虑了一阵，“要不就这个吧，身体强壮，娘和大姨、姐姐都是好生养的，而且生的男娃子居多。这姑娘也是个四角俱全的，父母兄弟姊妹俱全。再说还读书识字能算账，进门直接可以上手帮忙。你不是说长得也还过得去么。” 周太太道：“还算各方面都马马虎虎吧。唉，要不是我全儿这个身子骨不争气，哪能这么委屈啊？那就这个吧，开春了就开始走三书六礼。” 明净得到消息之后咋舌，这动作可真够快的啊！ 封璟蹙眉，这是着的哪门子的急啊？可事情都定下来了，再说什么也是无用。 “爹，我明天和弟弟一起上街去。还有玉姐和翠花也一道。” 赵荨道：“我跟你们一块儿走。”这蓝家害他都一度失业了。要不是他医术过硬，正是家里要用钱的当口被坑啊。他反正明日午后都要回去，不如一早一块儿走。 封璟道：“唉，小心着些。你说说，你们怎么一个都不像我呢？”他多能屈能伸啊，明知是怎么回事，愣是忍下了。 明净道：“您是不得不忍，不忍搞不好早被人杀人灭口了。可蓝家，还不至于让我们就这样忍气吞声。早晚得对上的！如果不把他们收拾了，大家离得这么近，回头他们家隔三差五到客栈捣鬼怎么办？” 封璟一凛，是这个道理！他不再说什么了。 一阵马车走动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明净挑眉，谁来了？ 然后从外头进来，“姑娘，是知县家的干姑娘徐家小姐打发婆子给您送请柬来了。她过几日就要回府城了，说那日同您一见如故，邀您过府小聚，权作道别。我已经让那婆子在侧厅里坐着喝茶了。” 第488章 488.下帖 这么个由头就不好直接回绝了啊，除非是称病。可明儿还要去看蓝家的热闹，这就不好称病了。而且，一味躲着也不好。反正徐熙马上就回府城了嘛，以后见面机会也不多。 她看向封璟，封璟点点头，“那你就答复人家去吧。不过还是不要深交，这样的人家跟咱们不是一路人。” 明净点点头，然后出去侧厅，“哦，是叶妈妈啊，大冷天的还烦您跑一趟。”这是方家的婆子，不是许熙带来的。 叶婆子起身，“封姑娘真是客气，这是请柬。” 明净收了下来，然后从袖袋里抓了一把铜板，“叶妈妈拿去喝点小酒暖暖身子。”然后又抓了一把少的，“这个给车夫吧，他在外头吹风也不容易呢。” “这可生受封姑娘的赏了。”一时，叶婆子脸上的笑容都大了许多。心道怪不得夫人喜欢这个封姑娘啊，人家会做人呢。一时出来跑这趟的不甘也尽都去了。这么来回一趟可远呢。 打发走了人，明净把请柬拿进去。既然是送别，那她还得备一份送别的小礼物呢。既要拿得出手，又不能染了铜臭气。得符合她目前书香门第小家碧玉的角色定位。明天去城里再看吧，反正她也要置办年货了。这紧跟着就是小年夜了啊。 第二天汪大叔直接赶着车到封家门口来接人。 车上的汪铁蛋看到明皓笑眯眯的打招呼，“明皓，你也去啊？” 明皓点点头，“嗯，敢欺负我姐，我去看看他们的现世报。” 连汪大叔也道：“我也一道去看看热闹。”他虽然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儿，不过既然明玉过来说是明净说的，那今天蓝家一准会倒霉。如今天太冷，小作坊把积压的药材处理了又停工了。翠花在家除了绣绣花也没别的事儿，他干脆带上两姐弟一块儿去街上凑凑热闹。他们家的年货也该办了。 封璟笑笑，汪家大儿子大牛之前也过来请教过两回问题。所以汪大一直对他都十分的敬重，这话也是躬身对他讲的。当下点头道：“嗯，去得了就去看看吧。” 等送走人转过头来，封璟对桂嫂道：“又不是去打老虎，去那么多人。” 桂嫂道：“要不是要照顾先生您，我都想去呢。又可以看蓝家的热闹，而且还能一道办年货。”桂嫂也挺喜欢买买买的。 “合着还是我耽误你了。我说桂嫂你都不是年轻人了，还那么爱凑热闹干嘛啊？” 桂嫂道：“我看着明净越来越能干，家里的银钱也不像从前那么发愁了，我越活越年轻了不行么？” “呃，行行行。”桂嫂上前同封璟一道进门，“先生，我想过了，如果你以后续娶一个不太省事儿的太太，我就跟着明净嫁到凌家去过轻省日子。” 封璟看她一眼，“你这意思是明净比我靠谱是吧？” “那真的是哦，没明净长进了，咱家日子能过成如今这样？” 封璟点头，“嗯，她的确是比我这个当爹的厉害。” 第489章 489.路遇 路过七堂伯家又接上了明玉和明宝。今天封璟干脆给几个小孩儿放了一天假。如此，牛车也差不多坐满了。再有人问汪大叔就告诉别人是明净包的车，让坐其他人的车去。当然，这一趟他肯定是不会收车钱的。 明玉道：“我听到点风声，说是二丫的婚事定下来了？” 明净点头，“是啊，还是城里那个杂货铺周家的少爷。”一个杂货铺也自称少爷，这家人怕是不会看得上隔壁伯父家一家泥腿子的身份哦。 明玉道：“不是说身体不好么？” “该劝的我爹都劝了。她父母做的主，亲姨母保的媒，我看她自己也是极乐意的。” 汪翠花道：“你们看，那不是赵家人么，怎么去那么多人？好像是奔着明净你们家那个方向去的。” 明净探头一看，可不是赵根生一群人么。不过应该不是去她家，应该是去隔壁。 “根生叔，你们这是去做什么啊？”明净出声问道。汪大叔便索性把车给停了下来。 赵根生看到是她，脸上倒是多了几分笑容，赵元侃兄妹也算他的侄儿侄女来着，就在明净手底下做事呢。而且举人老爷病也好了，这明净又能干，以后肯定会越过越红火的。再有，赵家的仇更多是记在隔壁一家子身上，对明净家倒是没有多大的敌意。所以，赵根生的态度也是很客气的。 “哦，之前不是我跟你伯父借了四两银子资助我姐么。如今我新姐夫把这钱出了，我拿过去还你伯父，再问你伯母把借据拿回来。再有不是听说二丫侄女儿找了个好人家么，我们哥几个过去恭喜一声。” 车上的人都是秒懂，这哪去是恭喜的啊。这分明是听说二丫要许给个病秧子，过去臊他们一家子的皮的。 “哦，枣花姑姑又走了一家啊。那倒是要恭喜一身的，希望她否极泰来吧。”再怎么说也是她奶奶造孽，所以明净说得很是真诚。看来，一大家子严防死守，断了大伯的私房钱。他和枣花私下的往来也就断了。这是她爹给她扫尾了。 “承你吉言啦！走，还钱去。”赵根生呼喝着去了。 明皓问道：“姐，咱们回去么？爹还在家呢，他肯定不可能关着门不管不问的。” 明净道：“咱们都是小辈儿，还是别管了。既然当年是奶奶坏人家名声，如今爹跟伯父听赵家人说几句不好听的，那也是应该的。” 一车人便继续往城里去。汪大叔道：“明净，你那个伯母来找我帮着打听远些的村子哪有合适的姑娘要说给你三堂哥呢。”他也算走得比较远的了，偶尔要赶着车四处给人送货。王氏就想托他打听打听离得远的人家。 明净道：“要是汪大叔想跟谁过不去，尽管给人介绍我三堂哥。我估着这单生意，十里八乡的媒婆都不想接的。” 汪大叔闷笑两声，“我还真没那么缺德！”就那么个被军营赶回来的货，前些天还想碰瓷，他才不去祸害别人家的闺女呢。 第490章 490.怪像 车上明玉、明宝、明皓都觉得摊上三郎这么个堂哥挺倒霉的。不过好在不是亲哥，还不用养着他再看他作。 赵荨本来一直听他们说笑，这会儿忽然伸手把明皓抱到腿上。 “干啥啊，赵大哥？” “替我挡着点，是贾家的马车，我可不想去他们家掺和后宅的事儿。哎，你小子挺沉啊！” “是你拉我帮你挡着，还嫌我？我大声告诉人家县城名医赵荨就在此车啊。” 赵荨拍明皓的小屁屁一下，“你叫一声试试。” 明净道：“赵大哥，你不是答应过你师傅不挑病患么？” “贾家有请大夫住在府上照顾的。顶多不过是妇人胎不稳，寻常大夫完全处理得了。牵涉不到救死扶伤上头去，做人要灵活嘛。” 这么个小插曲过了，路上就没什么事儿了。一路顺当的到了城门处，汪大叔去停好车，然后一行人就往刘氏绣坊去了。 凌荆山昨晚就进城来了，结果在住处二楼的窗口缝隙处那么一看。好家伙，呼啦啦来了一群人。这哪是他以为的单独约会啊？个小骗子！没奈何只得又坐了下来，看两家绣坊的动静。 这会儿还早，绣坊取货的人还没有到。约好了等人多了再来取的，不然哪能有足够的娱乐效果？ 刘氏绣坊已经冷落了好些天了，一下子来了这么几个人倒也是少见。赵荨和汪大叔两个大男人自然是不好进绣坊，便在旁边茶楼找个位置坐下来，是那三对姐弟一道进去的。 马氏看到明净带来这么多人也是一愣，然后道：“都是那天的小姑娘吧？”听说那天就是三个小姑娘差点被对面放狗咬到来着。 明皓道：“我们仨是小姑娘的兄弟。” 马氏笑道：“嗯，知道了。三妹，赶紧让人上点心，好戏要开锣了。你们就坐在这大堂上吧，一会儿我让人在外头站着，不会挡了视线。” 明玉道：“那敢情好，站外头还怕被人挡着这几个小家伙呢。” 果然，一会儿街上走动的人多了，便陆陆续续有人拿着付了订金的单子去蓝氏绣坊取货了。刘氏的伙计已经让蓝氏的伙计群嘲了好些天了。这会儿被派出去都有些莫名其妙。竞争对手家来了那么多取货的，派人出去给对方维持次序啊？ 然后，惊人的一幕发生了。在蓝氏取到货的人都纷纷朝对面刘氏走，出来在蓝氏门口遇到进去的人还彼此打个招呼，“哎，你也是啊？” “是啊，挣点小钱。” “我不挣钱，我还人情。” ...... 蓝家站在外头的伙计傻眼了，明皓三个路上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儿，一个个坐在椅子上笑得开花开朵的。 刘家就有伙计问他们，“哎，小兄弟，咋回事啊？” 这会儿街坊邻居也发现这个怪现象出来看热闹了，闻言便也都看了过来。 明宝拍着大腿道：“这都看不出来啊？是刘氏绣坊给蓝氏绣坊下的单啊。这不，今天开始交货了！听说还有六十件的单呢，你们说蓝家这还做不做啊？” 第491章 491.解气（1） 刘氏的伙计一下子全乐了，一个个哄堂大笑，感觉出了一口恶气一般。街坊邻居听了也好笑，原来最近看蓝氏生意爆好，是刘氏给下的单啊，怪不得刘氏那个老板娘看起来那么稳得住呢。 蓝思成很快得到消息赶了来，可是下了单的客户拿着单据和后续的银子来取货，能不给么？很显然不能。于是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络绎不绝的人到蓝氏来取货，然后送到对面刘氏去。刘氏就把那些皮质的冬衣挂在屋檐下挂成一排，耀武扬威的。 蓝思成问掌柜的，“王掌柜的，还有多少单没做？” “大少爷，还有一百多单，听说里头也有不少是对面下的单。”王掌柜的苦着脸。 “你们都没有问清楚来的是什么人么？不是说优惠老客户么？” “都问了的。而且一开始优惠老客户，后来新客户不是不满围在门口闹么，您最后给打了九折。大少爷，这可怎么办？这可是咱们所有的绣娘点灯熬油赶制出来的啊。”之前一直笑话对门门可罗雀。如今倒好，全变成响亮的耳光抽自己脸上了。可问题是接下来还有一百多单呢，那里头哪些是真正的客户的，哪些是对门的，如今也是分不出来。 屋檐下挂着的各色冬衣越来越多，跟展览似的。明皓三个坐不住都跑了出来看，明净她们便也和马氏、刘三妹一道出来了。大家脸上都挂着笑容，完成成了街上一景。围拢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钟掌柜也带着人一起来了。 刘三妹兴奋极了，“表姐，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今天可真是大快人心啊！” 马氏道：“你先别乐呵，这些冬衣还得你张罗着卖出去呢。一件加价五两，卖出去了才算是咱们真的赢了这一仗。” 刘三妹点头不已，“好的好的，这才腊月十六，正当是卖冬衣的时候呢。好多人在蓝家排队没排上，毕竟人手有限嘛。咱们把自己接的单做了，还要不要再多做点？” “不用了，有蓝家帮咱们做呢。咱们把蓝家这些单都卖出去，赚个转手价就好。做完了自家的单，再继续接别的单做就好了。还有知县夫人的四扇大屏风一定得保质保量的完成呢。”那也是打响名声的代表作呢。 蓝思成和王掌柜的也站在对面屋檐下。听马氏吹嘘给知县夫人做的屏风，王掌柜便道：“不就是给知县夫人做的屏风么。我们店里还得府城同知家的老夫人做了与真人等大的绣像呢。今天同知大人家的总管就要来收获，明儿就要运往府城去了。” 童小七闻言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对面的绣像前天晚上正式完工，然后就被洒了几滴狗血。等一会儿有人来收货就更有得乐呵了。这个掌柜居然还把这件事当成扳回一城的好事儿。 蓝思成两眼冒出凶光，直直盯着马氏，“马老板好手段啊！”他这回可是真栽了，其实做这些冬衣虽然让利了，依然有得赚。但是这传扬开去太打脸了。 第492章 492.解气（2） “好说好说。谁都知道这件冬衣本来就是我表姨最先做出来的。你们蓝氏绣坊不能推成出新，只能剽窃我们刘氏的产品。我就给你们这个机会，替我们批量加工成衣。这个冬天你们可全靠我们下的单生意才能这么红火啊。”马氏笑呵呵地道。 刘氏绣坊的人全都大笑起来，明净也露出笑颜。这种时候的确是最解气了。 蓝思成的脸胀成了猪肝色，后槽牙都鼓了起来。然后又变得一会儿青、一会儿白，跟川剧变脸似的。 马氏指着屋檐下的一排排冬衣继续道：“王掌柜的，我们剩下的单一样得保证这个质量啊。不然，我要退单的。返工不及的话你们就等着赔钱吧。总不能让我们今年下的单，明年才能穿吧。我们刘氏每年都会推出不同的四季衣裳，才不会把过季了的衣服卖给客人呢。” 刘三妹接口道：“欢迎你们蓝氏明年继续帮我们加工做不过来的单啊。我们不是赶尽杀绝的做派，自己吃了肉会给别人喝汤的。” 明玉挽住明净的手，“哈哈，太解气了！” 翠花点头不已，“是啊，是啊。” 三个小屁孩儿一起喊道：“哦，蓝氏自己做不出来新的款式，只能抄袭刘氏的款式咯！” 蓝思成咬牙道：“你们给我等着！” 童小七两手抱在胸口道：“怎么，还有狗要放啊？小爷等着呢，小爷正手痒呢。不过你们蓝家的狗养得是很精心呢，小爷吃过那么多回狗肉，就你们家的狗肉最好吃了。” 明宝和明华附和道：“对，好吃极了！” 钟茂笑道：“没错，好吃呢！” 这狗肉街坊邻居都吃了的，当下话题便转到这上头去了。大家伙一个劲儿的夸了起来。 还有人道：“你们知道什么，别人家的狗吃屎，蓝家的狗可是吃肉的。那能不好吃么？养大这么一条狗，那得花了多少银子啊。蓝大少爷白请大家伙儿吃狗肉，我们谢谢您哪。” 这声谢蓝思成听了自然欢喜不起来。而且话题被扯到狗身上，他立时便有了不祥的预感。 明净同明玉、翠花道：“我们进去吧。” 那两人楞了下，还是跟着她进去了。果然，她们进去之后，便有人道：“能养得不好么，那可是蓝家大小姐最心爱的.....狗啊！” 声音一唱三叹的，重音落在心爱和狗上头。围观的人爆发出一阵阵猥琐的笑声。反正法不责众，今儿的事怎么都有刘氏绣坊顶在前头，怕个啥？ 有钟掌柜的等人，还有童小七以及凌骁安排的一些人，外头越说越热闹，蓝思成淬了毒的目光朝听得满脸带笑的街坊邻居们看去。他积威尚在，那些人便纷纷退却了。 恰好明皓出来道：“小七，姐姐说适可而止。” “哦，知道了。” 这一波就这么散了，蓝思成也甩着袖子进去了。下午他还得接待从府城来的同知家的总管呢。冬衣这件事还是有得赚的，如今丢的不过是面子。他忍了！ 第493章 493.趁势 蓝思成捏着的拳头松了又紧。哼，等回头再收拾刘家的人，还有那三个臭丫头。尤其是那个一拳打死他爱犬的小混蛋绝不能放过。他本来想着等狗的事件淡化下去再说的，既然他们找死不想好好过年，可就怪不得他了。这要过年了，正要一波亡命之徒要挣过年钱呢。 王掌柜的小声问道：“大少爷，这剩下的单......”他也知道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再招惹大少爷，可得不到他一句准话回头岂不得他背锅？ “剩下的照常做，保质保量。不然就等着对面大做文章吧。”蓝思成早衡量清楚了利弊得失，这会儿自然不会赌气。他要是这么容易赌气，也不能把生意给做大了。可是这心头的憋屈那真是别提了。 “大少爷，咱们要从长计议啊！”王掌柜的看他气得都快要炸了，赶紧安抚道。一切都是从刘氏绣坊突然冒出来开始的。两家如今注定是势不两立了。 “我要是不从长计议，今天能当众忍了这口气？” 对面马氏让刘三妹请明玉、翠花去参观绣娘们的活计，她拉了明净一处说话。 “说实在的，这回你出的这个主意实在是不错。” “那还等什么，趁热打铁，把另外几件成衣做好的也都一并挂出去。”明净吃着盘子里的葡萄干道。这会儿这件事已经闹开了，在县城关注度还蛮高的。就当开个新品发布会了。 马氏眼睛一亮，“对对对，今天再趁势招揽一批生意。我这就让人去安排。” “注意不要让对面的人趁机捣乱。” “好的。正好凌骁在，让他派人盯着点。” 明净想了下，“还是让他在暗中就好。这会儿还早着呢，你这里明着去请方夫人等人过来看新品，然后请衙门的衙役过来执勤。回头按职级一人包个红包得了。”既然方夫人有心帮扶，她就领了她这个情。 马氏道：“我怎么没想到啊？妹子你早点说，我前两日就安排好了。得，这事怪我，举一就翻了个二，没翻到三。我知道你觉得这会儿还不大好多过问，可咱们谁跟谁啊？” 明净轻咳两声，“马姐姐你还管着家里的事呢，一时没想到也是有的。”再说新品发布会这种事本来也新鲜。好在方夫人肯定会给这个面子，她是本县第一夫人，她来了其他贵妇千金自然也就跟着来了。 马氏想让明净从侧门出去见自家小叔子，那位怕是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可明皓从头到尾亦步亦趋的跟着姐姐在，她又没法子把他支开。 明净道：“没事，马姐姐忙去吧。一会儿人来了你还有得忙呢。我自己安排就是了。”等一会儿她就不好露面了，总不好由她出面去招待方夫人等人，那最好就是干脆避出去。 “好，那你自便。”马氏说完便出去忙活了，今天事情还真是不少。把招待人的事情临时安排妥当，还得去把姨母请出来等会儿亲自给方夫人介绍她屏风的进度。 第494章 494.询问 马氏派人去请方夫人的理由都是现成的，就是请她来看看屏风的进展，顺带看一下刘氏又推出的新品。她确实没想到这个上头去，因为一般都是送上门去给人看。 她哪知道方夫人能一请就到啊？不过既然封家妹子说了，那就必定是有把握的。得，方才那两个小姑娘，她也请人一并留下等会儿帮着招待客人吧。正好自家人手不足。要招待方夫人等人自然是年轻又好看的小姑娘最合适了。回头她一人送一些尺头答谢好了，听说也是和绣坊常来常往的人来着。而且是明净带来的，品行也值得信赖。 等马氏出去，屋里就只剩下明净姐弟了。 明皓道：“姐，这绣坊到底是谁的？怎么你说话这么好使啊？” “凌大哥的啊。蓝家卡咱们的生意，他就给钱让人在对面开了一家绣坊同蓝家打擂台。这回蓝家打价格战，也算是姐姐和蓝家大少爷隔空过了回招。” 明皓撇撇嘴，“那你现在是不是要去见他？” 明净点头，“是，我之前约了他的。你要不要一同去？不然你就上赵大哥家去，或者去客栈也可以。”赵荨看过热闹自然是回家去了。明宝和铁蛋在外头散了之后都跟着汪大叔逛街去了。他们很少进城，逛街的吸引力比较大。倒是明皓成日家在城里呆着，放假了就爱当姐姐的跟屁虫，被小伙伴取笑也不改初衷。 “他肯定不会欢迎我。不过我就是要看看他心头不欢迎我，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还得哄着我。走——”明皓站起来笑嘻嘻的把手塞进明净手中。 明净捏他的脸蛋一把，“你个促狭鬼！” 从侧门出去走了十几步就是凌荆山城里住处的后门，他看到笑吟吟望着自己的小舅子一阵无语。 明皓仰头道：“凌师兄，你不欢迎我啊？” 凌荆山笑着拉开门，对他做了个‘请进’的动作。 明皓牵着明净大步进去，左右看看，“嗯，这里头不宽嘛。” 明净道：“这是在绣坊辟出来的，能有这么宽相当不错了。如今这一片地价、房价都起来了。凌大哥，郭子钺怎么样了？” 凌荆山走在姐弟俩旁边，听她问起郭子钺摇摇头道：“那小子头一天在市集饿得不行，捱到中午去酒楼吃了一顿霸王餐，风卷残云一般吃干净了四菜一汤。这也是亏得勤务兵给他收拾的包袱里放的是他自己的衣服，穿上一看就是大家公子。不然还真骗不来这么一顿饭。哦，还得多谢老朱的药膏，连夜擦了脸上就消得差不多了。” “就这么白吃一顿不给钱就算了？”还知道中午去，多吃一点就管一天了。这小子也不是没有生活智慧嘛。 凌荆山道：“那酒楼的掌柜的倒很想让养的打手打他一顿。他也预备被人打一顿抵账。可看他的打扮和模样，手头没钱也像是离家出走的阔少爷，掌柜的怕惹到不好惹的人，没敢下手就把他放了。他还跟人说等回头手头方便了会派人把钱给人送去。” 第495章 495.奇遇 “那如今呢？这都几天了，他难道就一直到处吃霸王餐？”吃霸王餐也需要强大的内心啊。而且淮山县这么个小地方你能吃到一回、两回，还能回回都把人骗过了啊？到时候给你画幅画像贴酒楼外头，说此人是吃霸王餐的一经发现立即逐出，那老郭家的脸可就丢光了。 凌荆山笑道：“那倒没有。他第二天就遇到帮他付账的好心人了。” 明皓道：“世上哪有那么多无缘无故的好心人？” 凌荆山摸摸他的头，“是啊，明皓都明白这个道理。那小子居然真的信了人家是对他一见如故，抬脚就跟着人走了。就在人家家里住下了，成天一处谈天说地、舞刀弄剑好不快活，晚上还抵足同眠的。我就由着他，等他几时反应过来外头不是那么容易混的再说。” 明净挑眉，“这么说不是认识他爹的人啊？” “不是，这小地方没人见过郭帅。就是见过也不知道身份的。” 明净有些傻眼，这听起来怎么有些像是图那小子的色，找契兄弟的啊。明皓在，她也不好问得太明白了，只眼含疑惑的看着凌荆山。 后者瞪她一眼，你居然真的给我听懂了！这背着封先生是看了多少离经叛道的话本子？ 明皓个矮，没看到他们这段眉眼官司。他看到童小七笑嘻嘻的从屋里出来便道：“还说你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呢。” 童小七招手道：“我先进来看看我的房间啊。明皓，你快过来看。这旁边还有梅花桩，我教你上去玩啊。” 明皓便松开姐姐的手朝他跑过去，跑到半道转身朝凌荆山扮个鬼脸，他才不会真那么不识趣呢。 凌荆山便笑了，“好好去练啊，回头过年姐......师兄给你包个大红包。” 明皓听出他方才差点脱口而出自称‘姐夫’，哼了一声道：“八字还没一撇呢。” 凌荆山道：“怎么没有？封先生亲口允过婚的。” 明净有些担心地道：“那梅花桩和他的身高相符么？” “他也没比小七矮多少，没问题的。走，带你去看看后园移栽的杏树。”跟前没旁人了，凌荆山一把握住了明净的手，牵着她往后院走。童小七和明皓是在房子到墙那块空地上摆出的梅花桩上玩耍，不影响。 “你还真种的杏树啊。成，明年就有杏子吃了。” “合着你要大花园不是为了看满园春色，倒是为了秋天吃果子？” “都有、都有。” 后院载了杏树，还搭了秋千，感觉便不是空旷的了。而且房前屋后现在虽然没有人走动，但看得出来一些有人生活的痕迹了。整座房子已经有了人气。 “明净，跟你商量个事儿。”凌荆山一脸严肃地道。 “你说。”明净看他这么严肃，也忙收敛了笑容。 “以后千万别让孩子乱看那些话本。万一移了性情怎么办？你不知道子钺这回我还真是担心了一场，亲自跑去蹲守了半天，确定那小子没受引诱才放下心来。” 第496章 496.求救 明净瞪他一眼，什么孩子不孩子的。不过，想到郭子钺一门心思的拿人当兄弟、当知己，那人却是想睡他。她着实有些想笑啊。真想看看到时候那小子知道真相之后是什么反应。 “这世道，不但小姑娘长得好看了有危险，小小子也有。回头明皓再大点，我得隐晦的提醒一下他。”书院里一起读书的大多是风华正茂的儿郎。明净不歧视同志，可要是有人想把她精心教养的弟弟掰弯，那绝对没得商量。想到这里明净脑子转了下弯。从书院想到军营去了，军营可比书院还危险。里头尽是饿狼呢！绝大部分馋女人，但也有少数稀罕男人的。 明净蓦然瞪大眼，“凌大哥，你以前把自己弄成那样的糙汉子，不会就是为了避免......”被骚扰吧？ 凌荆山屈指在她额头上叩了一下。 明净捂着额头，“不说算了。对了，郭子钺还在淮山县么，还是已经跑到府城去了？” “他还在县城呢。府城倒是有那么几个人见过郭帅，他肯定不会去的。人家现在琢磨怎么做一番大事业给他爹还有我看呢。就这一两天吧，我看那人耐性也有限，看他一直懵懵懂懂的，估计是忍不住想下手了。回头我把他带回庄子上特训一段时日，然后让他跟着去江南跑一趟。臭小子如今得瑟得很呢，以为自己出门就遇上贵人。” 明净小声道：“要不，咱们瞅瞅去？这儿没有你的旧衣服的话，我跟童小七借一身穿上好了。” 凌荆山看她两眼亮晶晶的，是真的在好奇。于是点点头，“那你去让小七找身没穿过的给你。”反正有他在，肯定不能让她看到什么看了会长针眼的。如今她渐渐在他面前把隐藏的一面都露了出来，他也想继续纵着她好看看她到底还有多少面。估计封先生都不如他知道明净多吧。 童小七听了明净的要求，挠挠头进屋去很快找了刚做的一身新衣服出来，“喏，这身还没穿过，你拿去吧。回头也不用给我了，放在你的衣柜里就好。” 站在梅花桩上的明皓道：“姐，你在这里也有房间啊？” “呃，凌大哥留了一间客房给我。”明净摸摸鼻子进屋换衣服去了。 凌荆山摸摸下巴，他要不要干脆给明净置办一些男装放在这边衣柜得了？他是不会一直就呆在庄子上的，那回头出门把男装的她带上也是极为方便的啊。反正到时候客栈离这里近得很。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凌师兄，你在打什么坏主意？”明皓看他盯着他姐进去的屋子露出笑容，虎着脸问道。 凌荆山道：“你专心点，小心摔下来。到时候可别叫疼。” 话音没落，不专心的明皓果然差点一脚踏空在梅花桩上晃荡起来。他本来走这个就腿短了点稍微有些勉强，怎么经得起还分心。 凌荆山摇摇头一跃而起，过去扶住他两手在空中乱划险些跌落下来的小身子。 第497章 497.郎舅 “这要是小七那臭小子，我就抱手看着他往下摔。”不在下头插荆棘就不错了。可小舅子嘛，就不好如此严苛的对待了。 “谢谢凌师兄！”惊魂未定的明皓不忘道谢。 “行了，回头让人根据你的腿长调整一下。” “不用了，我就偶尔来玩一次而已。我站稳了，师兄可以放手了。” “看你还挺喜欢的。要不，回头在客栈后院帮你弄一个？” 明皓小声道：“我不是那么好收买的。” 凌荆山拍他后脑勺一下，“不是收买你，是讨好你行了吧？嗯，我知道你也不是那么好讨好的。” 明皓抿嘴笑笑，“那就谢谢凌师兄了。你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我再别扭就是倚小卖小了。” 明净很快换好出来，发式也换过了。笑吟吟对童小七道：“居然没有短，看来是给你放长了一点做的。” 童小七气结，“我以后一定会比你高很多的。” 明净满不在乎的挥挥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外头绣坊渐渐热闹起来，动静都传到一墙之隔的这个小院了。明净笑笑，“看来今天又能有一笔进账了。蓝家这会儿看到这边的热闹景象，怕是肺都要气炸了。不急，下午还有一波呢。” 正说笑间，刘昶进来附耳对凌荆山说了几句什么。 凌荆山蹙眉，然后对明净道：“不用去了。” “为什么？有什么新进展么？” “打起来了。”凌荆山言简意赅地道。 明净咋舌，这是挑明了？青天白日的。好不容易有场好戏可以看看，却没了机会。 “不去救他么？” “不着急。去得太早他哪能真受到教训？” 明净摸摸鼻子，替郭子钺拘一把同情泪，“凌大哥，听你这口气，对方是能教训到他的人？”那天被她殴打，郭子钺相当的不服气呢。说是压根没有机会发挥，说得好像他让了她似的。不过那小子出身将门，应该也挺能打才是啊。 凌荆山朝童小七和明皓挥挥手，示意他俩回避。 等童小七把明皓带开去吃东西才道：“对方是云阳王的儿子，有事滞留西北。淮山县有一个教他书画的先生的宅院，便暂留于此。要不是子钺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淮山县来了这么个人物。我估着他不曾见过郭帅，不然怎么都不可能敢朝子钺下这个手。” “云阳王，封王啊。那这个王子算擅离封地么？” 凌荆山小声道：“他是私生的，不过还挺得宠。所以身边很有两个高手跟着。我都没敢派新人去蹲守，都是鹰军来执教的老家伙轮流盯着。” 没上玉碟啊，那就不算违背朝廷法度。 “那看来郭子钺这回是打不出来了。”明净有些担心的道。真被占便宜倒不可能，暗中盯着的鹰军怎么都不能让他真吃亏。可如果被其他折磨，怕是凌大哥没打算出手。 凌荆山笑笑，“那人倒不是个会硬来的主，要不然也不会投其所好哄着臭小子玩了这么些天。今天也是看他完全懵懵懂懂的，实在忍不住才伸手摸了他脸一下。” “然后郭子钺肯定直接就炸毛了。” 第498章 498.满足 明净相当遗憾没看到郭子钺从顿悟到炸毛的现场。毕竟男人摸一个半大男孩的脸还是奇怪了一点，他要是还不懂那可就就二到家了。 她指着梅花桩有些期待地问道：“这个怎么玩啊？” 凌荆山道：“走在上头有一定的规律，到后面就是练速度了，对提高轻功挺有好处的。来，我教你。你跳上去，先踩着这根，然后左脚踩这根......” 明净刚上去还有些怯，她有点恐高来着。还凌荆山扶着才把如果郭子钺不是装鬼，而是把她拎到高处去，她就会真的被吓到了。不过有凌荆山亦步亦趋的还伸手牵着她，倒也慢慢克服了恐惧了。 “我算是知道你的轻功怎么老练不好了，原来怕高啊。”拳脚功夫还有箭法，明净进步都很明显，甚至内功她也练得不错。但轻功一直就不行，那天遇上狗扑来都没法子。 明净走了一圈，紧紧抓着他的手终于松开了一些。 “我也没办法，就是害怕嘛。” 凌荆山笑笑，这要是他的兵，怕什么就练什么，把胆破了就好了。不过是自己媳妇儿嘛，有点怕的也是好事。说实在的，他是真觉得明净骨子里挺野，胆子又大。郭子钺遇上的事儿，换一个姑娘家早就觉得匪夷所思了，她居然还兴致勃勃的想去看热闹。 如今看她面带怯色，依赖着自己的扶持才敢在梅花桩上走动，他心头还挺受用的。有一种难得有你也怕的东西，难得有你也需要我的地方的感触。他相中的这个小媳妇儿啊，平常那真是能干到不行，包打天下都可以的样子。口头禅就是‘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把自己当男人惯了，做什么都习惯了依靠自己，实在是让他很没有成就感啊。 慢慢走了三圈，明净道：“步子我记住了。可要是我一个人，还是不敢开步。” “不妨事，我会牵着你。”凌荆山满面笑意。 远处，童小七和明皓各自拿了一把冬枣啃着，“看吧，也有封姑娘做不来的事。你在上头都敢迈开步子蹦，她却一直把大人抓得紧紧的。” “你才是蹦呢。” “你腿走这个梅花桩是勉强了一点嘛。” “哼，看你家大人笑得，跟捡到金子似的。”唉，他要是个子高一点就可以去扶着姐姐走了。 明净走了几圈下来，扶着凌荆山的胳膊跳下来，脸上还挺兴奋的，“我今天还得去办年货呢。” “有清单么？” “自然有。那么多东西，没有清单万一买漏了麻烦。”那天她特地进城，结果连羊都买漏了。这回自然老实列了一张清单。 凌荆山拿过明净手里的清单，朝明皓扬扬，“你不老说要帮你姐分担么。喏，发挥你作用的时候到了。” 明皓走过来接了过去，“明明就是打发我出去嘛，说那么好听。姐，给我钱！” 明净想了想，也该让他锻炼一下了，便拿了二两银子给他。 明皓揣好清单和银子，“小七，我们走。” 童小七答应着和明皓一起勾肩搭背的出去了，他也不是不担心郭子钺，不过大人心头肯定有数的。 第499章 499.支持 凌荆山同明净说了等明年大家都搬到城里，替她置办些男装放在此处，到时候带她出门去玩儿。 明净一下子就高兴起来，抓着他的胳膊问道：“真的可以么？”要说这个恋爱谈得最憋屈的地方就是正好撞上了凌老爷的丧期，凌荆山无法公开露面。他们连一起逛个街都成了奢望。 凌荆山点头，“只要你能让先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 “可是，不用担心被人认出来么？”凌荆山身形高挑，比常人都高了半个头的样子。对于有心留意的人来说，就是易容都不太好使。尤其身边如果还带上个她，那简直就是明晃晃的昭然若揭啊。回头被政敌知道，就是个天大的把柄。 “出了淮山县也就没有大碍了，出入再注意一点就是。” 明净道：“那我也没有问题，我爹如今可惯着我了。不然，咱们怎么可能这么私下时不时见上一面？”对她爹来说反正都放水了，放多放少又有什么区别？ 凌荆山笑道：“先生经历过这一次大的磨难，其实整个人都变了很多。生死之际，有很多东西就看淡了。要是从前，他根本不可能看得惯我如此守孝，也压根不会让你与我私下相见。而且，这大半年多亏有你他才能闯过这关。而你再有个两年也要出阁了，他怎么可能不事事处处纵着你，还让你去守那些教条？”反正明净过门以后又不糊有人刁难她守这样那样的规矩，封先生自然乐得不束缚闺女。 明净点点头，“是这个道理。” 外头绣坊里已经涌进了一波一波的客人，方夫人在淮山县的号召令毋庸置疑。很多时候其实根本不用她做什么、说什么，自然有人会跟风。此时，因为晨起的风波，刘氏绣坊如今正受人关注。所以方夫人和徐熙刚一踏足绣坊，各方人马就得到消息也赶来了。马氏也是放了消息出去说是今日绣坊有新品展示的，大家来得也是名正言顺。 第一个赶到的就是刘子玉，她都等好一阵了。方夫人没踏进绣坊，她总不好抢先。她离得近打听到绣坊今日上新，早就准备好了银钱要来支持的。明净和绣坊的关系虽然没有明说，但她是有心人又怎么可能一点都猜不到？于是方夫人前脚刚踏入，后脚她就到了。 方夫人由刘娘子陪着看屏风的半成品的时候，她已经由马氏陪着在看今日上新的三件冬衣了。 “等一会儿方夫人下了单，我就一样来一件。回头做好送来我穿上，说不定堂姐妹、表姐妹里还有人会心动。到时候还请凌三夫人给我个薄面，让她们今年能穿上。”这是恭维绣坊生意好来晚了得排队了。 “刘小姐这可是照顾我生意，是您给我面子呢。放心，如果有需要的话，你的姐妹到时候只要报你的名字，我给她们插队就是了。”马氏也有点诧异刘子玉来得这么快，支持力度还这么大。不过听她说起和明净来往密切也就释然了。 第500章 500.不甘 徐熙也看上今日出的新品了。不过她是直接看上了绣房里屏风旁边挂着正在熨烫的一件。这件是刘娘子亲自做的，预备让人熨烫好了一会儿好拿到后头去。她手艺本来就出众，这又是慢工出细活做出来的。就是落在见惯了好东西的徐熙眼底也是很中意的。 刘二妹有些为难地道：“本来徐小姐中意是不该辞的，可这件是依着封姑娘的尺寸做的。” 其实徐熙和明净的身形还真是差不多的。这会儿闻言便道：“那不知刘娘子可有闲再比着我的尺寸做一件？”如若不是干娘一再叮嘱，她才不会相让一个区区举人之女呢。大不了多砸银子，再借了干爹的势直接拿下就是。可既然封明净背后有人撑腰，那便暂时罢了。哼，她就不信以色侍人能得长久。 刘二妹看一眼屏风，以此为借口怕是还不够。只得道：“我娘做衣服慢，这一件也用了七日才得。还有两件封姑娘的衣服要亲手做，而且还得盯着屏风这边的进度，怕是会耽误徐小姐的时间。我大姐尽得我娘真传，不若让她为徐小姐量体裁衣？” 徐熙的脸微微沉了下去，她堂堂侯府千金竟要在一个乡下举人的女儿面前一再退让？ “那外头不是已经有三件成衣了么，既然还有旁人能做为何封姑娘的衣服一定要你娘亲手来做？” “那三件是我大姐和我一同按照我娘画的图纸做的，可封姑娘的衣服是必须由我娘亲手做的。” “这是谁说的？” “熙儿”方夫人看过屏风半成品同刘娘子一道转了过来，见她脸沉着又听了两句便出声唤道。谁说的，自然是那位凌将军，这绣坊的幕后大老板说的。他的女人的衣服让刘娘子亲手做、优先做，再合情合理没有了。 而且那日明净并未直言她的衣服是刘娘子亲手做的，倒是为了自家的屏风进程不受打扰多些。如果自家的干女儿首先就仗着家世硬要刘娘子亲手给她做才肯甘休，那后头的人有样学样就麻烦了。 “干娘，您看好了？”徐熙面对方夫人立即换上了笑脸。 “看好了。有刘娘子亲自把关，我很是放心。熙儿既喜欢这身衣裙，干娘便让刘家姐妹做一身送你可好？” “好的，多谢干娘了。”徐熙忍下不甘应了，不过这衣服她是绝不会穿的。感觉就好像封明净穿的才是正品，她穿的是次品一般。 方夫人道：“另外还有三件新品是吧，我们去看看吧。京中还有小女同几个侄女，合适的话赶着做出来还来得及同年礼一同送去。一日四件可够？” 刘娘子想了下道：“略有些赶。”就算她三个女儿同几个绣娘一起赶工，一日也出不来四件。屏风这边也不好放下呢，要赶着方老夫人的寿辰之日。 徐熙道：“那我的那件就放一放，先紧着方家的几位妹妹吧。” “那时间大概是差不多了。” 刘二妹道：“那方夫人就请报一下几位方姑娘大致的尺寸吧。” 第501章 501.红火 于是便定下了，方夫人的四件排在前头，然后就是刘子玉的三件。马氏又定了个规矩，一个人最多只能定制四件。 看新品的客人已经陆陆续续都到了，里头有一多半倒是之前就购置了和明净同款的冬衣，另一小半人今日也挑着自己的尺寸买了成衣。有一些出入的地方绣娘们快手快脚的比着本人作出修改。这一来，倒是一下子就去了八件。 被马氏好言留下帮忙登记的明玉悄声给负责发货给客人的汪翠花道：“这一转手可就是四十两银子的净利润，这也太好赚了。”四十两银子啊，放在乡下能修一幢青砖大瓦房，买田都能买到六七亩上好良田了。可以说谁要是能挣到四十两银子拿回家，那都不啻于人生赢家的一种了。 翠花点点头，“可不是么。”好在是跟着明净长了些见识，自己兜里也揣了挣得的银钱。不然今天看到别人这样的花费、这样的进账，她搞不好会失态呢。 这话恰好让马氏听到了，她知道这是明净的堂姐便道：“要不是你妹子出的主意，我们库房的存料可就出不了手了。今天啊，不哭就好了。” “原来是明净为马姐姐出的主意啊。”明玉得知刘氏绣坊的老板是凌大人的堂嫂便明白过来为什么之前她们差点被狗咬了，绣坊的人会替他们出头。至于明净出主意自然也是为了出一口恶气，更是为了帮衬绣坊。 刘子玉走过来，笑着问道：“明玉，你也在这儿啊？” “是啊，你买衣服呢？” 刘子玉点头，“凌三夫人，不如你也给我派个活儿，我闲着也是闲着。” “那怎么好啊？” “没事儿，你回头给明玉什么，照样给我来一份就是了。” “那成，我也不跟你外道。我今日是真忙不过来。你就在这儿帮着明玉和翠花张罗吧。那些人，你比她们熟络。” 等马氏去招呼别的太太小姐，刘子玉问道：“明净没跟你们一起来么？” “来了的，不过她事情多，这会儿办年货去了。” 说话间又有几位夫人买了成衣预备送礼的。方夫人就一下子就买了三件，后儿一早同年礼一起送回京。刘子玉早就做了一件，这会儿也大手笔的买了四件准备分给堂姐妹和表姐妹。当然，这二三十两银子一件的大衣裳，钱她肯定是要收的。她只是帮她们抢购而已。她听说明净办什么年货去了着实好笑。分明就是名分未定不好露面、更不好出头张罗嘛。 前头的销售数据报到明净那里，她也有些咋舌，就这么半上午的功夫，成衣已经卖出去三十来件，新品也下了六七十件的单了。算一算，已经是一千两以上的销售额了。就单算凌荆山占的七成，也有四百两的净利了。尤其成衣那块，都不必有付出，卖出去一件就净赚五两。 不过绣坊必须是术业有专攻，没有刘娘子这样的技术大拿不成。还要有她三个女儿和众多技艺高深的绣娘才撑得起这个架子。等回头把蓝家彻底挤垮，直接兼并了蓝氏这利润会更可观的。 第502章 502.鞭打 “赚钱真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啊，也不知道我的客栈开起来能不能有这样的气象？”明净趴桌上托腮道。 凌荆山笑道：“很快就可以知道了。” “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呢。”一想到开张之后可能财源广进，数钱数到手抽筋的场景，明净两只眼睛扑闪扑闪的发亮。 与此同时，郭子钺的日子却着实有些不好过。今早楚大哥在亭子里弹琴他在池边舞剑，在他收剑过来在地毯上盘腿坐下的当口，他一心认定的好兄弟着魔似的伸手过来摸了他的脸，然后还磨蹭了一下。 他震惊之后立马就弹跳了起来，眼中满是惊骇，“你、你、你恶心——” 原本他以为自己一剑在手，闯出去还是不成问题的。至于眼前这个家伙，看在他这几天好吃好喝的招待自己的份上就不揍他了。他今天可是火力全开，可不像那天去吓那个凶女人的时候一是轻敌，二是有所留手。 结果没想到这别院的侍卫的确一个个不是太厉害，但最后他就要闯出去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高手。他技不如人，被抓住了。然后，就被人面兽心的楚大哥，哦不，是楚沛然那个混蛋吊起来了。 楚沛然用手里掺了金丝的黑鞭挑起郭子钺的下巴，把嘴凑到他耳边暧昧低语道：“多精致的长相啊！岳兄弟，你信不信楚大哥调教人的手段比小倌馆里的还多？” 郭子钺就像只不肯屈服的小兽一般恨声道：“我去你娘的小倌馆！姓楚的，赶紧把小爷放下来。不然小爷会很生气，后果会很严重的。” 回答他的是抽在身上的一鞭子，楚沛然冷下了脸，“我最恨别人说我娘了。” 这一鞭抽裂了郭子钺的衣服，露出的皮肉上也留下了一道红痕，却没有破皮。但却让他感到剧烈的痛楚，比他老子抽他的时候痛多了。 他龇牙咧嘴地道：“那小爷就问候你爹。子不教，父之过！把你教成这样都是他的错！” “这话你倒是没说错。不过，一样得打。我爹就是错了，也不是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说得的。” 一下子就把郭子钺身上抽出了一个x，几片破衣服随风摆动。 “你毛长齐了就别靠别人才能困住小爷啊！” 楚沛然又刷刷抽了两鞭，还是痛但依然没有破皮，然后衣服破口处更多了，暴露出来的肌肤也更多。郭子感到胸口和大腿根部都有点凉飕飕的。 感受到楚沛然的目光在自己暴露出来的肌肤处流连，郭子钺变了脸色。变态啊！ “姓楚的，你知道小爷是谁么？就敢这么猖狂。” “哦，你是谁？这几日你都可以避免了提及家门的话题。直说要做一番大事业给家里看看，证明自己。”楚沛然把长鞭收回来握在手里，好整以暇的问道。他知道这是个离家出走的富家小少爷，不然养不成这般勾人的性子和样貌。只是一时没查到他的来历。不过，在他看来这一片荒凉之地还能有什么他惹不起的人物？ 第503章 503.求救 郭子钺不怕痛，但是他怕变态。被楚沛然盯着看，他真是寒毛都竖起来了。 “我是西北大营凌荆山大将军的小兄弟！你现在把我放了一切好说。不然，我凌大哥一定会收拾你的。”这种情况下，郭子钺自然不会真的自保家门，太丢他爹的人了。可是不报个够分量的，怕是镇不住眼前这个变态。这几天相处，他也感受到这人的学识渊博和深不可测了。 楚沛然用鞭梢敲了敲自己的手掌心，“凌大将军我自然知道。你有什么证据说自己是他小兄弟啊？拉大旗作虎皮这一手玩儿得不错嘛。” 他在淮山县落脚，自然对境内的人打探过。知道凌荆山的确是这一方的人，目前正在家守孝。可这小子满口京城腔调，分明就是在说谎。不过凌荆山守孝守得十分低调，本地的人都不知道他就是西北大营那位骁勇善战、声名鹊起的少年将军。这小子能知道搞不好真有点来历。 “你都不认得我凌大哥，我说了他的私密事你也不知道啊。”郭子钺嗤笑一声道。 “那让我怎么信你？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我一听凌将军的名字就被吓住了。你是说他兄弟兴许不假，鹰军的几百人甚至西北大营的十几万人，那都可以说是他袍泽兄弟嘛。” 郭子钺眼珠子转了转，忽然就大喊起来，“救命啊，凌大哥。我知道错了——”宁可回去被收拾，被那个凶女人嘲讽，也不能落在变态手里啊。那鞭子上不知道是浸过或者涂了什么鬼东西，他现在只觉得被打过的地方麻麻痒痒的，直痒到心头然后全降到下身去了。这混蛋说他比小倌馆的调教手段还多，他可不能真着了道。 两个面带鹰形面具的人在屋外现身，方才拦下郭子钺的老者也同时现身。双方气场全开，落在走廊上的几片落叶无风自动...... 楚沛然握着鞭子的手紧了紧，能无声无息潜在暗处令董老都没有察觉，凌荆山一手调教出来的鹰军果然名不虚传。看来这小子方才还真没说假话。 郭子钺倒抽着气道：“算你们狠，就在暗处看着小爷吃亏。” “将军说了，不给小公子一点教训，小公子是不会受教的。这位楚先生，我家将军让我们转达他对令尊的问候。你高抬贵手放我们小公子一马，有机会他一定登门亲自向先生道谢。” 楚沛然看向唇红齿白的郭子钺。这是个极品，是他这十几年来仅见的，不然也不会在他身上费这么大功夫。十三四的年纪也刚刚好。听说凌荆山本人就是这世上难得一见的美男子，有个这样的小兄弟也不奇怪。可惜了！ “原来凌家的小公子啊，一点误会，何足挂齿。你们把人带走吧！”强龙难压地头蛇啊，这毕竟是西北的地界。 其中一名鹰军直接以一记回旋镖斩断了吊人的绳子，将落下来的郭子钺抱在了手上。想了一下，也没给他解开束缚直接就这么抱着了。 第504章 504.恶整 “你放开小爷啊，搂搂抱抱的像什么样子。你不是也变态了吧？” “闭嘴！”另一人斥道。将军说楚沛然此人也不可小觑，小公子这么当面一再的骂变态可不大好。再说了，就小公子这德行，不绑着一出了这个们搞不好就溜之大吉了。那他们又得费劲去找寻，还是绑照旧着省事儿些。 “楚公子，我等告辞。我家将军正在守孝，就不请您过门做客了。” “慢走不送。” 两人带着郭子钺一路飞檐走壁的离开，回到绣坊后的小院。想到封姑娘在里头，没忘脱了件外衣把他包起来才带进去。 前院还在人声鼎沸，生意忒好。明净正心情很好的坐在一旁看凌荆山雕木头小人。雕的自然是她的模样，越来越成型了。 “将军，封姑娘，小公子高声喊救命，属下便现身把他带回来了。” 凌荆山抬头看了一眼，随意道：“嗯，搁那榻上吧。” 两名鹰军把人往榻上一搁便躬身退了出去。 明净看郭子钺被养得白白嫩嫩的，倒是比那天扮鬼吓人的时候漂亮了许多。这模样怪不得出去遇上了怪蜀黍啊。那天看他挺像郭元帅，但其实细看他线条比郭元帅柔和多了。看来还是长得像母亲更多些。 见他身上覆盖了一件外衣，明净满脸堆笑走过去，“哟，真吃亏了？” “我说你怎么不守妇道呢！当着我凌大哥的面，你就敢往别的男人跟前凑。”郭子钺觉得要是被这个凶女人看到自己被人抽了鞭子还有这五花大绑的样子很囧啊。而且，他还露着肉呢。 明净用力给他脑门一下，然后转头道：“凌大哥，他那天扮鬼吓我。” 凌荆山淡笑道：“你玩吧。” 明净笑出声来，意气风发的站起身喊道：“来人，把他给我绑到外头秋千上去荡一刻钟，荡高一点。” 立即进来两个人强忍着笑，一人一边把五花大绑的郭子钺从榻上提了起来，然后绑到外头的秋千上盘腿坐着。那件外衣有点碍事，索性便扯了下来，干脆就用来将他绑在秋千上了。为了防止他在半空跌落，那两人还好心的把他绑得严严实实的。 “小公子放心，不会摔下来的。”说完两人一人一边同时用力在秋千上一蹬，郭子钺就被荡了起来，荡得高高的，看到了墙外挺远处的风景。等到他落下来，那两人又再加上一脚，把他送上半空。那秋千绳都快荡成一条直线了。 当然，墙外也有人看到了他，好奇的朝这边看了过来。碍着是私家住宅不好过来看，但每当郭子钺从墙上露出来的时候，越来越多的人爆发出笑声。谁大冬天的荡秋千啊，还荡这么高，还是个男孩子。前院那些太太小姐都把这当成一景了，只是碍着后头是私家住宅，只能站得远远儿的看热闹。 马氏被人问询只好道：“是刚搬来的新邻居，平日里深居简出的，我也不认识。大概是在一家子闹着玩儿吧。”这又是哪一出啊？ 第505章 505.内情 对郭子钺来说被人远远围观都不是最重要的，从领口、袖口尤其是从衣服被抽破的胸口、大腿处灌进来的冷风那才叫一个酸爽。尤其几处发红的伤口处，那麻痒的感觉越来越强。 郭子钺欲哭无泪，这是刚出狼窝又进虎穴啊。 “凌大哥，我被人暗算了，我要不行了。快让人停下，放我下来。” 凌荆山看向门口，“他被怎么了？” “被抽了四鞭子，没瞧出有大碍。” 抽几鞭子就喊救命，这会儿还叫得这么凄厉？ 郭子钺喊了一嗓子见屋里没动静，那两人虽然没有再蹬秋千，却也没有要放他下来的样子。只得又喊道：“好姐姐，我知错了！我以后再不敢了！” 明净笑道：“相当的俊杰啊。他一向如此么？” 凌荆山摇头，“被郭帅打得时候，还是比较扛得住的。” “那抱着大腿哭时为什么？” “为了要东西或者得好处。来人，去把他放下来吧。”别是真中了什么暗算。 郭子钺被放下来，带进了童小七的屋子安置。 凌荆山道：“明净，你自己坐一会儿，我过去看看。” “哦。” 凌荆山过去，已经被松绑的郭子钺已经拉开被子把自己裹成了蚕宝宝。 “你中什么暗算了？” “不知道啊，那混蛋的鞭子上不知道涂抹或者浸泡了什么。反正我被打了出问题了。”郭子钺哭丧着脸道。 凌荆山的脸沉了下来，如果只是抽了几鞭子他不会计较。毕竟这小子也骂了人家几声变态。可如果楚沛然真的暗算了子钺，给他下了药或者什么的，他可得找这位云阳王爱子好好说道说道不可。真当他们西北大营的人这么好欺负啊！ 他伸手将郭子钺从被子里扒拉出来，看了一下他的外伤。只是发红都没破皮，的确没有大碍。 “你哪出问题了？” “这儿还有这儿，好痒，痒得人心头麻酥酥的。他鞭子上肯定有古怪。”郭子钺言之凿凿的道。 凌荆山低头看了看郭子钺露出来的小嫩肉，伸手在上头按了按确定的确如肉眼所见。他想了一阵然后忍俊不禁地道：“哦，没事儿了。赶紧起来找身小七的衣裳换上，就挨了几鞭子你还要卧床休养不成？” 郭子钺对他还是比较信服的，“真是没事？那我现在还觉得又麻又痒怎么回事？” “你先把衣服换了，我给你讲。” 郭子钺麻利的下床，打开童小七的衣柜找了一身换上。然后凑过来，“凌大哥，到底怎么回事啊？” 凌荆山轻轻嗓子，“他抽你的几处地方都是比较敏感的。目的也不是为了伤你，当然教训一下的意思是有的。” “那他是为了什么？” “为了挑逗你。你觉得又麻又痒，而且痒到心头去了，是因为他将力道掌控得非常好。用这些疼痛挑起了你的欲|望。你是少年人，哪经得起他那样的高手挑逗？至于你如今，是身体的自然反应，过去就没事儿了。要我帮你收拾他么？“以子钺如今的懵懂不知世事真要让人一套鞭法抽完，泄了元阳都有可能。楚沛然这鞭法倒是练得不错啊。 第506章 506.听懂 这虽然不是暗算，但比暗算更狠啊。要是郭子钺没有背景，就是个普通人家的少年假以时日被他全套调教下来，还不得从昂扬少年变成别人的玩物啊。亏得这小子精明，一察觉身体状况不对立即呼救了。倒是那两个家伙，竟然把这当成普通的鞭打，该罚! 郭子钺眼珠子转了两转明白了凌荆山言下之意，破口大骂道：“王八羔子！这仇小爷要亲自报。对了，他爹是谁来着？”他之前听到两个鹰军的话便知道楚沛然也是有点来头的，不然他们不会那么客气。 “云阳王，按辈分是当今皇叔。所以你小子本事没学到家，还敢玩儿独自闯荡。吃霸王餐、差点被人抓起来往禁脔调教很光彩么？平常同你说世道险恶你还不信，居然被人那么几句话一顿饭钱就哄回了家。不是没有萍水相逢一见如故，甚至进而八拜结交生死与共的。可你也得会分辨人啊？好了，跟我出去吃饭。” 郭子钺知道是怎么回事也就不怕了，只是恨得牙根痒痒。至于凌荆山说要帮他教训云阳王的儿子，他相信不是虚话。但既然是这样的身份，就更不能让他代为出手了。等他练好了功夫自己去报仇最好！不牵涉旁人。 外头饭菜已经摆上了，明净在屋外问了下得知明皓和小七还在手忙脚乱的四处奔忙置办清单上的年货便走了进来。 “他们不回来？”凌荆山问道。 “看样子是不会了。反正手头有钱在哪都能吃上饭，不管他们了。”明净说完揶揄的看郭子钺一眼。 其实方才虽然前半段凌荆山是压着声音说的，但他后半段教训郭子钺的时候声量提高了。所以什么‘往禁脔调教’她听到了。再想想之前听说郭子钺被鞭打，结果她又听懂了。她是故意走出去的，省得凌荆山回头跟她秋后算账。不过既然有打算以后结婚，她也不想在他面前一直装。不然以后人设崩了更麻烦，她可没把握能一直在他跟前不露馅。 她就是见多识广啊，虽然没亲自开过车，但见识不输老司机。没办法，后世资讯太发达了，想不知道都难。亏得有个丧妇长女，小时候无人管教背着人看了不少禁书的理由可以解释。不过好在，某人接受度还挺高的。她也是一步一步在试探，发现这点之后真的是松了一口气的。要她一直往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代闺中少女的人设靠近，其实还是挺辛苦的。 郭子钺被明净的话转移开了心思，回嘴道：“让你一个子儿不带，我不信你有办法。” “我要是你，就是上街卖艺也能挣到吃饭的钱啊。至于么，吃一顿霸王餐，然后让人家白打一顿。哦，你没挨打，你靠长得像有钱有势人家的小公子让人不敢轻易动手只是轰出来了事。”啧啧，这是靠刷脸吃饭了啊！ 郭子钺本来就是打算吃霸王餐然后让人打一顿就当结账了。大不了以后他有钱了再让人去把钱付了就是。呃，他后来还请楚沛然替他付过之前的饭钱来着。 第507章 507.置办 凌荆山看郭子钺被说得不再纠结埋头吃起饭来，淡淡扫了一眼明净。要是她不懂，这会儿肯定会嘲笑郭子钺上当受骗的事儿，而不是转开话题。 明净摸摸鼻子，也埋头吃饭。 凌荆山给明净夹菜，“吃菜，不然让菜剩着啊？还有你子钺，自己夹菜。” “哦。” 这会儿明皓和童小七还在奔波中。明净给开的清单：腊药、新历、诸般大小门神、桃符、钟馗、春帖、天行贴儿、金彩、缕花、幡胜、馈岁盘盒、酒檐、羊肉、猪肉、兔肉、狗肉、鱼虾、果子、五色纸钱、胶牙饧...... 明皓挠挠头，“好多东西要买，一样一样的来吧。” 两人先去买了腊药，这个是用来过年时浸泡“屠苏酒”的，包含药材如下：大黄、桔梗、防风、白术、虎杖、乌头、甘草、金银花...... “嗯，门神、桃符之类的我有看过到在哪里卖，可以在一个地方买到不少清单上的东西。走——”明皓拎着药材，挥挥小胖手。这么一算清单上的东西去了一小半了，胜利在望。 童小七也觉得很不错，看着东西多，这买着买着不就少了么。 “走走走！” 两人从东城奔西城，在赶集的人群了穿梭。童小七怕把明皓挤丢了便一直拉着他的手腕在前头开路。 然后是买肉，各种肉。走了好几个肉摊按照清单上的名目、分量一一都买齐了。两人便交给从客栈叫来的帮手先拿回去。 “小七，我姐想吃牛肉来着。我那天听她说梦话念叨牛排。”明皓走了几步驻足道。 童小七噗嗤一笑，那是真想吃，做梦都念叨呢。不过官方有严令不许宰杀耕牛，除非是牛老得不行了，或者是发生了其他意外不能再耕田。还得去官府做好登记才能宰杀。所以，市场里一般是没有牛肉卖的。 “还是回去告诉大人让他想法子吧。”看什么地方有去分个几十斤，到时候庄子上的弟兄也可以吃到。 明皓想了想点点头，“嗯。”也只好如此了。不得不承认，未来姐夫还是能派些用场的。 接下来果子，这是要买各种水果、干果和蜜饯。水果就在市场上就有，干果和蜜饯就得回头去杂货铺子了。还有其他不少东西都可以在杂货铺买。 童小七道：“我有点饿了，咱们找个地方吃饭吧。剩下的东西也不太多了。”从这儿回去吃饭，吃过饭再出来继续买东西挺麻烦的。 两人就近找了个摊子吃馄饨，边吃也边说起了郭子钺吃霸王餐的事儿。因为郭子钺装过鬼吓明净，明皓说起来就很不客气，“真是给他爹丢脸！” “也不能这么说，出门在外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 “那就去挣啊，他那么大的人了干点啥挣不到一口吃的。平日在家当少爷当惯了，一出门没了钱就只能傻眼。” 童小七看他一脸的鄙视，好笑之余伸手摸摸他的肩膀，“你除了问你姐拿钱用，自己挣过一文钱没有？” 第508章 508.抵触 明皓哼了一声，很有成就感地道：“怎么没有？我爹病了之后我在书肆抄书挣过钱啊。还是我自己去揽的活儿呢，这不就是靠从小练字得来的。我就不信以他的家世，他一点谋生的本事都没有。抄书赚钱其实蛮好的，可是我姐说让我专心读书。她说我这会儿是该读书的年纪，把时间花费在抄一本《千字文》挣一二十个铜板上不划算。我算了算，确实不划算。我多花心思在功课上，功课拿了前三书院就能给我免除学费。一个月能节约几百个铜板呢。” 童小七想了想，“没到军营的时候，我也去山里打猎物卖过的。” “所以说啊，看不起他。” “你可别当面嘲笑他，他功夫跟我差不多的。那天让你姐揍了，绝对是意外。” 明皓点点头，“我要努力练功。哎，他念书怎么样？”挨了揍虽然事后姐姐肯定会替自己报仇，但还是不要多事了。 童小七笑道：“他说将门虎子，能看懂兵书就成了。我估计读书他不如你多了。反正元帅府的文课先生说起他就头痛。说起来还是我们大人厉害啊，他在军营里空闲之余都在看书的，手不释卷。我觉得他要是去考科举，举人、进士应该不在话下。”他口气里十分的与有荣焉。 “凌师兄确实厉害！”说到这个，明皓也是不能不承认。如今凌师兄的名声洗刷清白了，树人书院里又慢慢开始流传他从前的学霸事迹。尤其那次吴小秀才被请来给他们传授经验，就有不少先生说起凌师兄当年如何如何。他着实听了不少，估计到了学宫还能听到不少。他问过爹，那些真不是夸大跟传说来着。 吃过之后结了账，童小七道：“最近、最大的杂货铺就是周家的了，去么？” 明皓斩钉截铁地道：“不去。” 明皓认真分析过，二丫嫁到周家未必是什么好事，天上不掉馅饼的。他憎恶二丫，连同她未来夫家也不想打交道。二丫把姐姐打得头破血流的，居然就那么算了！姐姐一开始是忙得顾不上收拾二丫，后来好像心也慢慢淡了。她说二丫迟早毁在她自己的爱慕虚荣上。不过爹爹去劝伯父拒婚她也没拦着。 结果事情还真的往姐姐说的方向发展了，二丫舍不得周家的婚事，自己主动提出要嫁到周家为家里分忧解难。伯父还沾沾自喜地跟爹吹嘘说他养的闺女也不赖呢。哼，就二丫那好吃懒做的样儿，凭什么跟他姐相提并论啊？要是异地而处，家里有病父幼弟，她不席卷全部家产当嫁妆全带走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努力挣钱供养父弟？今天赵家去了那么些个人臊他的皮，不知道他会如何面对啊？ “成，那咱们就走远点去买。”童小七对隔壁一家子也没好感，两人一拍即合。 等到他们终于买齐了东西回到客栈，明净也已经等在这里了。如今已经腊月中旬，客栈的装修其实只剩下一些扫尾的活儿了。再有个几天就可以全部收工。 第509章 509.进展 “怎么去了这么久？”按说虽然两人对于大采购都没经验，但小七毕竟经过的事多，在军营里、在凌大哥身边耳濡目染的，怎么买东西肯定会规划个路线。自然不会在城里东南西北的乱转，会有一条最方便的路线。 “我们没去周家的杂货铺买东西，绕了远路去别家。”明皓嘟囔道。 明净失笑，“银货两讫的事儿，不至于。不过既然你宁可绕路也由得你。看来我们明皓练习拳脚功夫还是很刻苦嘛，这奔波了半日脸不红气不喘的。小七，郭子钺回来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他？我这里还不着急回去的，我要等明玉和翠花。”再说了，蓝氏还有个热闹没看呢。府城来的同知府总管这才刚进城门不久呢。 今天绣坊生意太好，这会儿还在忙活呢。明玉和翠花午饭也是在绣坊吃的。 客栈这边有肖三哥在，童小七便安安心心回去看郭子钺了。他一进门就看到郭子钺在对着木桩练拳脚功夫。呀，这是真吃亏了啊？这小霸王要不是吃了大亏怎么可能无需扬鞭自奋蹄？ 郭子钺一看到他就扑了过来，拳脚一点都不留情。 童小七笑道：“好，我就给你喂招。” 客栈那边明净正听弟弟讲买东西的经过，然后听他拿出清单看着记下的关键数字报账，刘子玉笑吟吟的过来了。 “哟，还真办了不少年货啊。”看到屋檐下堆放着一堆东西，她打趣道。 明皓便收起清单，招呼了一声‘刘家姐姐’跑后院看肖三给几个伙计上文化课去了。他们上文化课是在日常培训之外。钟掌柜的还找了几个当过跑堂的来给他们开课，就连二郎都自告奋勇来过，反正有一份工钱可以领用。 等到出了元宵就要让几个伙计跟着做开业前的各项准备了。等开新店他们就是去开店的熟手了，所以肯定得带着一起，省得到时候抓瞎。钟掌柜的开过书肆，但开客栈也是摸着石头过河。他也找了不少人了解情况，目前进展还算顺利。 对于要把四为客栈开成连锁店的想法，他渐渐也被明净洗脑了。做事的时候很是从长远考虑。他这一被洗脑，下头的人就天天被他洗脑了。耿发等人一路跟着、看着也觉得明净当初说的话未必不能实现啊。这么一想做事情自然也更加积极了。 如今老兵们要找的开米店的门市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他们如果有什么事儿也是到四为客栈的后院借地儿碰头。 刘子玉看着明皓的背影，“我那兄弟长大了如果也能对我这么言听计从的，我也就不想多的了。可惜不一样啊，我们不是一个娘的。他那个姨娘在中间肯定不会安分，而且我爹也没你爹公道。算了不说这个了。对了。今天绣坊的生意可真是好，看得我都眼红了。” “除了成衣，其余也不是一天就能赚到那么多银子。接下那么多新品的单，接下来要忙活许久的。搞不好过年也只歇得了一口气。” “那倒也是。” 正说着，楚二娃进来了，“小东家，蓝家大张旗鼓的把同知府的吴总管迎进绣坊了。” 第510章 510.憋屈 蓝氏绣坊今天被对面刘氏的热闹场景刺激了一整天了。尤其是刘氏的伙计还现场将卖出了多少件成衣高声唱出来说给他们听。 那些伙计还不忘一唱一和道：“我们又接了三件新品的单。你们要是没单做，看看跟我们老板商量一下，分一些给你们？这样你们就可以名正言顺抄我们的款式了。” “他们有单，怎么没有？还有一百多件冬衣要做呢。到时候做好了又给咱们送来，咱们一转手啊，还是一件赚五两。” ...... 如今同知府的总管上门验收绣像，蓝家人都觉得扬眉吐气的时候到了。 “你们不就是搭上知县府上了么。看看，上我们这边收货的可是同知府的人。”知县七品，同知可是从五品。蓝家伙计自觉压了刘家伙计一头，站得都比直接的直了。 果然，看着蓝家将远道而来的贵客郑重其事地迎了进去，刘家的伙计没词儿了。人家生意都做到府城了，自家今天生意火爆好像的确也没什么值得沾沾自喜的。 蓝思成今天憋足了半天的火气，可对面做的事都是按照商场规矩来的。这一回是他技不如人输了。之前本来雇了些地痞想运些腌臜之物倾倒在刘氏门口。到时候那些太太小姐们肯定不会还继续留在刘氏挑东西。闹出来也不过是有人扰乱街面上的次序，不是什么大的罪过。 今天刘氏搭着冬衣，不说其他物件就连绢帕之类的都卖出去了不老少。在刘氏买了的东西，自然能就不会再在蓝氏再买。从长远来看，如果客源就此被刘氏拉过去，那蓝氏的损失可就大了。 结果，拉着腌臜之物的车子才刚过街口，就被衙门的人拦住了。人家早有准备！再想想方知县夫人那么给刘家捧场，蓝思成只得打消了继续让人捣乱的年头。只能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恨着，还得保质保量完成刘氏下的单。憋屈，太憋屈了！哪怕那些单蓝氏有得赚照样憋屈。 蓝思成收到同知府吴总管进城的消息，自觉憋了半天的一口气终于长长的吐了出来。他对着等身的穿衣镜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便准备带着王掌柜的出迎了。 “吩咐人把绣像从仓库里搬出来吧，就摆在大堂。回头让刘氏的人和街坊邻居也能观瞻一下。”这绣像耗时足足三月，可以说投入了蓝氏绣坊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从最开始听说同知大人要为母亲绣这么一副和真人等高的绣像，蓝思成就开始活动了。跑了府城六七趟，最终打败府城的几大绣坊揽下这笔生意，中间着实投入了不少金银和人情。 不过这绣像做成了和刘氏的四扇大屏风一样是没什么赚头的。算上人情等前期投入，还倒贴进去不少。但从长远看这是打开了府城的销售渠道啊。而且，如今这也是可以扳回和刘氏针锋相对中失利的重要手段。亏得有这单生意，不然今年真的是太憋屈了。当真是无巧不成书，老天爷还眷顾他的。 第511章 511.揣测 不过，即便府城的销路打开了，这县城的生意也不能就这么拱手让给了刘氏。有了同知大人的赏识，方知县和他的夫人也不好再继续摆出给刘氏撑腰的架势了。那蓝氏要压垮刘氏就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但是，刘氏能直接搭上知县这条线也是不可小觑啊。刘氏明面上的老板是凌家分支的一个媳妇儿，如今还掌管着凌府后宅的大小事务。那这真正的大老板不言而喻就是如今凌家的当家人了。 林家和凌家的事蓝思成本来是没想插手的。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们蓝家虽然在淮山县还不错，但毕竟就是个商户，插手不了涉及到官家的争斗。可是，妹妹一心恋慕林家旁支一位庶出的小少爷。她听表姐说在封举人家被封家那个小姑娘呛回来了，就动了要替表姐出气的念头。 他权衡了一番利弊，觉得可行便也没拦着她借着蓝家的名头断了封家药材的销路。不就是个举人的女儿么，而且整个封家几代人里也就那个举人地位最高了。当时还病得要死不活的。这样的人家居然敢不给表姐颜面，是该被教训的。 林少夫人这位表姐，其实也是一表三千里，是蓝家想方设法攀上的贵亲。至于自家妹子心仪林家庶出少爷的事儿，蓝思成也乐见其成。当然，虽然对方是庶子，他妹子是嫡出的。但做正妻显然是不太可能了，就是继室都很悬。毕竟林家是官宦世家，蓝家就是个商户。那么，讨好了表姐进林家做个妾室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一旦蓝家和林家直接搭上关系，哪怕不是正经亲戚，也足够蓝家把势力扩展到府城了。谁料，原本以为是可以碾压的封家，却是顽强得很。首先封举人久治不愈的怪病居然被一个军医给治得有了起色。然后封家在药田之外还在如今最火热的地段有了一家客栈。规模虽然小，但也不能忽略。 然后就是凌家，凌家本来只是乡下富户。当年凌老爷居然能娶到林家旁支庶女做继室蓝思成一直挺纳闷的。那可是林家，众多姻亲遍布朝野，自身也世代宦门。怎么就招了个乡绅做女婿？后来凌老爷被气死，有一些消息走漏出来说那林家女根本是早已被人蓝田种玉，找的凌老爷接盘他才明白个中隐情。 原本凌家丧事办得虽然在淮山县还算体面，但也看得出家底有限了。毕竟之前才遭了马窑子抢劫，也就比那付之一炬的杜家稍好些。 可就是这个凌家，居然一下子拿出三千两银子在对面开出了一家规模相当的绣坊。这段时日还真是抢走了蓝家不少的生意。尤其是今天！ 那个凌惊寒在外十年倒是真混出了些名堂，无根无基的在西北大营混到了五品武官的位置。攒下了几千两倒也不足为奇。不过，以五品的职级，怕是也只得这几千两了。不然之前干嘛给他亲爹办丧事才花了不到千两银子？倒是蛮舍得的啊，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怒为红颜！ 第512章 512.围观 刘氏绣坊年终盘点大概能小有盈余。不过，也要到头了！等自己和同知府上搭上线，把生意做大了，方夫人也不再摆出替刘氏撑腰的架势，刘氏如今台子搭得越大，回头垮得越快。既然打折对付不了刘氏，还反被对方利用了一把，就不要怪他来阴的了！一旦没有了方夫人撑腰，他就不信衙役们还会那么尽心尽力。他可也是花了不少银钱喂着他们呢。 他已经派人去府城联系林家本家了。凌惊寒一个守孝的五品武官，从前又只是教头没有实权在手。只要林家肯伸手推一把，他不信弄不垮刘氏绣坊。到时候倒亏一笔，他看凌惊寒还怎么给他女人撑腰。回头就是凌氏的族人怕是也饶不了他这个败家子。林家碍于物议不好直接出手，那就让他蓝家来当这个马前卒好了。 不过那刘娘子倒的确是个人才，到时候一定要把她和她手下那一群绣娘弄到蓝氏来。还有这次，那个凌家三夫人和自己隔空交手，把自己打折的手段化解得很漂亮。如果她不是凌家人，倒是可以弄过来做个大掌柜。以后在府城开了分号就让她留在淮山县管事。可惜了！ 至于凌惊寒还有那个封家丫头，等林家对他们下了狠手，他再跟着落井下手好了。他们可把阿玉还有整个蓝家的姑娘都害惨了！还有自己养了那么多年的旺财，这个仇也不能不报。 “大少爷，吴总管还有两百步就到了。” 蓝思成听到下人的禀报道：“出迎！绣像拿出来就放在这里。”那绣像锁在库房里，一共有两道锁锁得比较严实。所以还有些费事，这会儿还没有拿出来。 蓝家声势造得很足，从吴总管进城门就开始高声谈及。这是蓝氏绣坊扩张的重要一步，蓝思成原本就非常的在意。如今再添上要出今日的恶气，反抽对面刘氏绣坊一记耳光。这件事就成了蓝氏绣坊年尾最大的一件事！ 所以这会儿吴总管的马车过来，街坊四邻可谓是夹道欢迎，都涌出来看热闹了。大冬天的也没什么别的事儿。今天一天就看两家绣坊打擂台了，比听说书还热闹呢。自从刘氏绣坊开了起来，两家这一对峙那是好戏连台，一出接一出啊。 客栈众人作为四邻之一，也涌出去了。他们听小少爷说蓝家又要倒霉，自然要去凑热闹。这可不是偷懒，是替东家充人气呢。钟掌柜大手一挥就允了不说，自己还一道去了。 “走嘛，姐，再去看看。我同钟掌柜的说了，让他把人都带去了。”明皓满脸堆笑。 刘子玉愕然，“不是吧，这事儿你们也给蓝家搅和了？”封家的人自然不会是去捧场的，那小家伙这个反应就是蓝家又要倒大霉了啊。 明净笑笑，“今天总得有个高潮来收尾啊。”说着捏了下明皓的脸，“你肯定是被耿发他们撺掇的。他们培训很枯燥，就指着蓝家的乐子笑一笑了。走吧——” 第513章 513.马屁 两姐弟拉着手同刘子玉一道过来，正好看到吴总管下马车。耿发几个没忘替他们留一个视野好的位置，正好对着吴总管和殷勤迎上前的蓝思成一行。 吴总管一路过来进了这条街道就发现围观者不少，还有许多小孩儿就跟着他的马车走。不由笑着问道：“蓝大少爷，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他还真没作为主角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蓝思成心头暗赞手下宣扬得到位，“小地方人没见过什么大人物，这不听说您来验收绣像，就都涌出来看热闹了。”这个吴总管可是他花了不少银子喂饱了的。 吴总管摆摆手，“我一个下人，算什么大人物啊？蓝大少爷，你今儿弄得过了啊。”虽然觉得蓝思成做得太夸张了，但这种氛围下被人吹捧着吴总管也难免有些飘飘然。自觉在这些小地方的人面前还是有优越感的。 “宰相门房七品官！您虽然不是宰相府上的，却比那门房的职权高多了啊。在他们心底，可不就是大人物了。” “噗嗤——”一声非常大声的嗤笑声在围观人群里响起。虽然在站有些人觉得蓝思成的话把他们贬得有点低，但等闲也没人敢在这场合拆蓝家的台。所以这声笑就真的有些突兀了。 明净朝嗤笑的人看过去，郭子钺！这心理素质不错啊，都能出来看热闹了。 明皓跟着看过去，“姐，他和小七站一起，不会就是那吃霸王餐的吧？” “除了他还能有谁？”在这家伙眼底，别说同知府上的总管，就是同知本人也算不得大人物吧。人家可是从小在京城最上流权贵圈子厮混的主。对了，也不知道他认不认得徐熙。两家祖上没准还有交情呢。回头倒可以跟他打探一下徐熙以及宁国侯府。 对宁国侯府，封家如今只能敬而远之。但她爹那场无妄之灾差点把命都弄丢。就是此时不能做什么，多了解一些也不是坏事。 吴总管的脸色很明显的落下了。蓝思成也朝郭子钺看了过去，见他抱着手站在童小七身边不由冷哼了一声，“吴总管莫怪，是对面的人，故意来唱反调的。”他既然猜到刘氏绣坊幕后大老板是凌惊寒，自然将刘氏绣坊和四为客栈算作了一家子。 对面？吴总管看过去，也是一家绣坊来着。同行是冤家，难怪！不过，战火烧到他身上他就有点不爽了。 “哼，蓝大少爷合着是被人挤得无法在本县立足才要到府城去的？” “怎么可能？这家是故意开来跟我打擂台的，开没多久。不过也就猖狂这么一阵子，我正寻思着兼并了好扩大实力呢。吴总管，请——”随即压低声音道：“那一窝子都很讨厌，回头我一个个收拾咯。” 吴总管这才拂袖往里走，他也不好当场发作啊。不过既然蓝思成承诺会替他出这口气，那也就罢了。但今天的好心情还是有些受影响了。哼，要不是蓝家孝敬得好，他才不会向大人推荐蓝氏绣坊了。搞得自己还得大冷天的跑着一趟。不过，今天应该也不会空手而回就是了。 第514章 514.鼓噪 郭子钺还想出声被童小七拉住了，“安静看热闹，别打岔。” 郭子钺道：“什么热闹？” “你看着就是了。”童小七笑而不答。那绣像上的狗血是他亲手滴上去的。除了库房的大锁还上了两道锁又怎么了？鹰军讲究的是唯才是举，找个开锁的好手有什么艰难的？ 人群中有人道：“蓝大少爷，人家刘氏的新品都晾出来展示了的。你家的绣像既然说得这么厉害，是不是也亮出来给大家伙开开眼啊？” 郭子钺道：“那绣像被动了手脚？这人分明是安排好的嘛。”他装鬼吓那个凶女人都被暴打了一顿。这还是看在他爹的份上，凌大哥才没有继续追究。这蓝家人居然敢放狗咬凶女人，肯定不会被轻易放过啊。别说凌大哥，就是凶女人自己也得报复回来的。那可不是个善茬！ “嗯。” “是啊、是啊，就亮出来给我们大家伙看看嘛。”人群中另有人鼓噪道。 蓝思成倒是很乐意亮给众人尤其是对面刘氏的人看看。那绣像他是特地高价去邻县挖了两个技艺出众的绣娘回来和蓝氏最顶级的绣娘一道绣的。真正是精工细作、美轮美奂！他非常的有信心到时候就是在同知大人的宴席上亮相都可以惊艳四座。 吴总管道：“那绣像上可是我们家老夫人和大少爷，哪是能让人随意观瞻的？”就是亮出来看，也得观众是大人的同僚以及同僚女眷啊。这会儿他可不敢胡乱做这个主。要是惹了主子不高兴回到府里被发作一同通，多少年的老脸都得丢干净。 人群里继续道：“听说绣的是童子拜观音呢，那庙里的观音都可以进去看的。怎么就不能给我们看了？” 吴总管心道：你们是哪个牌面上的人，想看就看？ “进去吧。” 一群人簇拥着吴总管鱼贯而入。 “切，既然不给我们看，干嘛要知会大家伙嘛？还是人家刘氏大方，新品都挂出来展示，也不怕被抄袭了去。” “人家本身做工好，就是被抄袭也只能是抄袭的，及不上刘娘子和她手下的绣娘的手艺啊！” 蓝大少爷转身道：“同知大人府上的绣像是不能展示给大家伙儿看了。不过蓝某倒是愿意亮出来给大家看看什么才是巧夺天工。回头我让人另做几幅摆出来给大家伙看吧。以后谁要定制绣像欢迎上门。”这倒是个宣传机会，回头做几幅小的出来就是了。就好像刘娘子做样品献给方夫人的白狐小屏一样。 “散了吧散了吧，都不给人看还让人说得那么起劲儿。”没得看，大家伙也就散了，各回各家或者就站在街头扯扯闲篇。 郭子钺道：“这样热闹不起来啊！” “会闹开的，大家伙没看成，心头痒着呢。到时候蓝家一出事儿，闹开了一准都会跑来。”就没这些人绣坊的人再加客栈的人，或许还可以加上刘家装修队的人，那也能热闹一场的。到时候热闹起来了，消息自然就传出去了。 第515章 515.展示 总之蓝家想把这件事捂住是不可能的。不让他们把同知大人得罪狠了，断绝了往府城发展的路子他不白忙活了。这一步走好了，后面才好卡住蓝家的销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封姑娘都是考虑周全了的。 其实蓝家这样的货色，自家大人一巴掌就能轻轻拍死。就不用大人亲自出手，也多得是法子弄死他们。不过大人说了，对付这样的货色，的确是没必要杀鸡用牛刀。既然封姑娘又兴趣就让她练练手也好。反正他看封姑娘玩得还挺开心的。 童小七曾经好奇地问过明净：“封姑娘，这么玩儿很好玩么？” 当时明净想了想，“怎么能不好玩呢？比我以前一个人的时候不得不跟人虚以委蛇好玩多了。我以前几乎是孤立无援的，如今有必要的时候还能请个外援。而且蓝家人跟我又没有血缘关系，不必有那么多的忌讳，可以放开手去整治他们。再好玩没有了！” 眼见吴总管同蓝思成等人进了蓝氏绣坊的大厅，围观众人也就散了。明净一行便进了刘氏的大门。这会儿来看新品的太太小姐们也都散了，刘氏的人在进行着今日的扫尾。明玉和翠花还在继续帮忙。他们就在外头站站说说话，不进去添乱了。 马氏道：“你这两个小姐妹都挺能干的。” “马姐姐可别想挖我的人。” 因为两家正对着，蓝思成又有意显摆，就在最外面的大厅招待吴总管。因此，从刘氏这边看过去其实是可以远远儿看到一部分的。这回吴总管倒是没有拒绝，遂了蓝思成的意。 大厅宽大，更方便将绣像展开。这绣像可是以画卷的形式展现的。从童子自小的事迹说起，最后一幅才是重点：童子拜观音。所以着实需要很大的场地才能完全展开。 明皓挨姐姐站着，眼都不眨一下的看着缓缓展开的绣像。 “姐姐，真的很精美呢！看着就跟真人一样。” “没有金刚钻，哪敢揽瓷器活儿？看着吧！”其实毁掉这么一幅精美绣像图卷，明净还是觉得有点作孽的。绣娘们几个月的心血呢。 可蓝家做事儿太不留余地了。就说之前吧，这边在开新品发布会，蓝思成居然雇人运了几筐夜香过来想倒在刘氏大门内。这要让他干成了，刘氏别说今天的发布会全毁了，以后怕是也没人敢上门了。就是要关门卖屋子，估计都得一再折价。而且以蓝氏的做派，肯定还从中捣乱，逼着人将绣娘和地方一起转给他们。 吴总管站在绣像前不断点头，“不错不错，把大少爷从小到大的模样绣得一般无二。你们蓝氏的画师很厉害，观摩了大少爷如今的日常，又根据昔年的画像把往年的样貌、情态描绘得一般无二。然后绣娘功夫也到家，绣得是惟妙惟肖，几可乱真啊。” 然后是一幅老夫人单独的观音坐像，“嗯，老夫人也绣得好。这呈上去她老人家必定欢喜。这、这是怎么回事儿？”看到最后一幅，吴总管惊怒的声音大得连这边都听到了。 第516章 516.预兆 看到最后一幅画像上两个人脸上的血迹，吴总管吓得脸色都变了。这是预示血光之灾啊！这样的绣像拿回去，别说得赏赐，能把小命保住就不错了。他厉声道：“蓝思成，你搞什么名堂？” 蓝思成脸色也变了，下意识指向刘氏道：“一、一定是对面搞鬼！” 他不说这话，这边还不好接话。童小七闻言立即提声道：“你自家的绣像出了问题，一张嘴就怪到刘氏头上。当真诽谤不要本钱啊！大家伙评评理，有这样的道理没有？” 郭子钺跟着起哄，也提声喊道：“是啊，没这个道理啊。哎，大人物，蓝家的绣像出什么问题啦？”一边说一边窜到对门。 他们俩说话是用了一些内力的，把刚散开的街坊四邻又给惊动了。可比之前蓝氏费力的出去宣扬见效快。于是，看热闹的人便又涌来了。还有人边走边道：“你看，我说不会这么平淡收场嘛，这都热闹一整天了。” 明净失笑，不管在县城还是乡下，看热闹果然是国人第一本性啊。讲八卦则是第二本性，所以完全不用担心这消息会传扬不开。 她笑着问马氏，“你花了多少银子收买马氏的下人？”总得确保马思成会在最外面的大厅展示绣像。要是他在里头展示，效果就没这么好了。 “收买了两个他身边的人外加一个绣坊嘴巧的，一共花不到一百两银子。” 蓝思成大惊失色之余，眼瞅着郭子钺一马当先窜了进来，然后童小七与街坊里的几个好事者也跑了进来。这里毕竟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地方，大门是大敞开的。而且门口的伙计也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就把人给放进去了。 蓝思成大喊道：“关门、关门——”眼下最要紧是将这件事关在门里，想法子给解决了。早知道事先就打开看一下，将那些血迹给洗掉好了。不该就在这最外头的大厅展示的。这件事处理不好，蓝氏别说扩张，能不被打压就算不错了。 童小七道：“哟，这就要关门啦！蓝氏的绣娘、伙计不用担心啊，蓝氏关门了，你们就上刘氏去好了。刘氏待遇优厚，而且不吃大锅饭。手艺越好收入越高！” 眼见他竟然在这里当面挖起了墙角，蓝思成气结。可是当下最要紧的是安抚好吴总管，然后顺利出货。 “吴总管，处理一下就好。马上就好！” 吴总管沉下脸，“你这是打算给洗洗啊？那血光之灾是能洗掉的？你赶紧给我想个办法。不然，连我都要被你连累死了。闹腾死了，还不快把这些小崽子赶出去？”老夫人信佛，对这些预兆最信不过了。 跟着郭子钺和童小七窜进来的多半是附近的顽童，其他大人就算想看热闹，都还是比较矜持的站在大门外。不过这会儿听说蓝氏引以为傲的人物绣像上居然人脸上有血迹，也是都觉得大为不详。这事儿传扬出去之前就是有心动于绣像的精美想来定制的人也都打消了主意。 第517章 517.下场（1） 蓝思成努力定定神，然后道：“王掌柜的，今天不做生意了，把人都请出去吧。吴总管，如今重做一幅时间上来不及了啊！”如果是分开的六幅就好了，那就只需要重新赶制最后一幅。可这画卷是连在一起的啊。（他也不想想，如果真是分开的，那受灾的就不只一幅了） 吴总管笑得都有些狰狞了，“你现在是在问我怎么办啊？”这回真是被这姓蓝的连累惨了，就不该贪他送的钱和礼。 “不、不是。我来想办法，我想办法。就说还没完工，然后我送上画师精心绘制的原图和其他贵重礼品致歉。然后元宵前交货您看如何？”蓝思成脑子还是转得比较快的。一个月的时间让绣娘们再赶制一幅出来，加班加点还是来得及的。就这样，也得落个不遵守交货时间的名声。但比起宣扬开去，已经好很多了。 不过，这个主意如果必须是在消息没走漏的前提下。吴总管看看正被驱赶的顽童们，冷笑道：“你能把消息捂住么？” 街坊四邻倒好说，无外威逼利诱嘛。可对面刘氏的人，肯定是不可能被收买或者被吓住的。这消息传到府城，可就把同知大人给得罪严实了。 明净看到对面在开始赶人了，便扬声道：“小七，果子，赶紧回来！跑别人家凑什么热闹呢？” 童小七自然是立即听话的转身就走，郭子钺跟着走了两步觉得不对，这副喊顽童归家的口气算怎么回事啊？而且，谁是果子啊？瞎叫！ 郭子钺气呼呼的回来，“你瞎叫什么啊？” “我这不是叫了两个字，想到不能把你的名字全喊出来么。那个人八成还在查你的真实身份呢。”其实以楚沛然的能耐，这会儿多半已经查到郭子钺到底是什么人了。 “哼，狡辩！” 马氏朝郭子钺看过来，这小伙子是今天才来的。之前还被绑在秋千上荡了好一阵子。她问堂弟，堂弟只说是上司的儿子，跑出来玩耍的。孩子还小，他得管着。 马氏道：“好了，剩下不关我们事儿了。咱们继续忙咱们的，还有那么多货得按时交呢。可不能也出这样的岔子，人家来收货了却质量不过关。” 看热闹的里有人嘀咕：“那不会是前些天那只黑狗的血吧？咦，面上被洒了黑狗血，这是要捉妖呢？” 蓝思成此际有种呼啦啦好似大厦倾的感觉，他呢喃道：“我一共锁了三道锁！鹰军，一定是鹰军的人干的。”百密一疏，他怎么就忘了防备这一手，没有提前看一看？ 已经走到刘氏门口的童小七道：“还在张口就来啊。你有证据么？没有证据想想那三家的前车之鉴。” 想到那被流放的三家，蓝思成闭上了嘴。 吴总管拂袖而去，带着蓝思成奉上的画像和贵重礼物上了马车回转。心头盘算着怎么把责任都推到蓝思成身上，自己尽量少承担罪责。 明净笑笑，“好了，不管了。回头蓝家要是交不出剩下的六十件冬衣，马姐姐再让他们照定金的双倍赔偿就是了。” 第518章 518.下场（2） 那六十件冬衣也还没有找买主呢，没拿到货她们是不会提前售买的。正好定金也是五两银子一件，总之蓝氏交不交货都是尽赚三百两。 马氏道：“这五百两赚得真是轻松！唉，也不轻松。如果没有明净的主意和小七的出力，这会儿赔得想哭的怕是我们了。” 刘娘子吐出一口气，“背靠大树好乘凉！”别看今天绣坊赚了上千两银子，但如果没有靠山还不知怎样呢。所以，她回头还是叮嘱一下几个女儿，就安安心心跟着凌家大少爷赚钱就好。人家吃肉，她们母女好歹有口汤喝。她们四母女，就是只开个小绣坊不惹是生非，肯定也是遭兼并的下场。到时候沦为别人赚钱的工具不得自主，倒是不如如今拿着三成股份来得好了。 众人正感慨你，伙计进来道：“掌柜的，蓝大少爷送走了吴总管，也套马出门了。直奔城门而去，走的山路，看样子也是往府城去。” 马氏道：“他是得去，虽然赔上了许多贵重礼物。但此事已经将同知府上得罪了。那个吴总管显然不可能替蓝家脱罪，肯定什么都推到他头上。他得去多找点关系，省得回头同知大人还不肯放过蓝家。那才叫赔了夫人又折兵！” 刘三妹拿过算盘，眉开眼笑道：“我帮他算个帐啊。这一次蓝家的直接损失，先是在绣像上的投入，我估着得有一千两。而且他们想趁势推出的绣像业务只能无限期搁浅。然后是这次赔出去的厚礼，怕也得花个五百两。再有前前后后搭进去的人情和送吴总管等人的厚礼。这一次咱们趁势崛起占据了县城上流圈子的市场份额......蓝家这回真的是亏大了！” 童小七道：“这算什么啊？还早得很呢。”比起杜家的焦土一片，蓝家不过亏损了家产的十分之一吧。他想了想道：“封姑娘，吴总管回去肯定会尽力淡化血迹的事。没准就说是绣像出了岔子，根本不明言。咱们要不要真给同知家的老夫人还有大少爷坐实了血光之灾？也不用下狠手，就吓唬吓唬，然后让他们来追查这件事。” 明净摇摇头，“不用再麻烦了。” 郭子钺哼了一声，“可别说你不忍心啊。别的姑娘这么说我肯定信，你这么说我是不信的。”那天单腿压制住他狠揍的凶女人，才不存在妇人之仁呢。 明净道：“蓝家放狗要咬我的时候可没有不忍心，事后也没有丝毫后悔、愧疚。我干嘛要对他们不忍心？我说不用麻烦了，是因为蓝思成到处活动肯定会引起同知大人的注意进而追问吴总管。吴总管被追问肯定不敢隐瞒的。”蓝思成也不敢不大肆活动啊，因为他们随时可以揭发此事的。 郭子钺道：“说得也是，不必画蛇添足了。” 马氏道：“既然蓝思成去府城忙活去了，咱们就抓紧时间好好发展吧。” 明净提醒道：“也得注意他下黑手，这也是个心黑手狠的主。不能他可能顾不上，咱们就掉以轻心。好了，明皓，咱们该走了。” 第519章 519. 留下 刘子玉道：“等等，明天徐小姐的宴请难道没给你下帖子？我都收到了，很明显是看那天我和你走得近啊。”如果不是因为明净，那侯府千金才不会搭理她这个商家女呢。 明净道：“我收到了。可我买了许多年货要送回去，而且我也不能穿身上这件旧衣去赴宴。”至于礼物之前凌大哥倒是打发人去首饰铺子买了一对簪在头上的玉蝴蝶叫她明日拿去就是。 刘子玉道：“刘娘子给你又做好了一身衣服，你明天正好穿去啊。今晚就住我家吧，省得跑来跑去的。穿去正好让那些没下单的人瞧瞧，那款新衣上身效果有多好。马姐姐，其实你们这个新品发布会，如果再找些像明净这样盘整调顺的人来穿穿，效果会更好啊！”说到后面她已经是眼中一亮了。 明净笑了笑，刘子玉倒真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她刻意没有提模特儿这茬事，一则今天的确很赶，就连现场服务人员都抓壮丁抓到明玉和翠花头上了；二则她也不想替绣坊包办一切。 马氏点头不已，“下次、下次搞。下次我提前做好各种准备，多谢刘小姐了。”反正来的全是太太小姐，就找些大姑娘、小媳妇穿给她们看也无关男女大防那些。不过就不能对外了。想到这里她朝明净看了一眼，她觉得明净应该早就想到了的。可是她没有说，看来是想表明自己不想插手绣坊经营的态度。 也是，这一次如果不是蓝家先断她销路，后来又放狗要咬她，她多半也不会亲自出手对付蓝家。自己求助于她，出个主意顶天了。小姑娘很谨慎啊！她这是不想落人口舌吧。也许还有向自己表明以后也不会插手的态度？可等她过门了，正经她才是凌府女主人呢。难不成到时候她根本不会留在淮山县？ 有可能，等他们成亲后堂弟肯定是回西北大营去了。家中没有公婆，她留下来做什么？当然是夫唱妇随更好了。一念至此，马氏心头更欢迎明净做堂弟媳妇了。说实在的，让她代管了两三年再把手头的权力全交出去，她也是真的会不舒坦。想明白了这点，马氏自此对明净愈发亲近起来。 对于刘子玉让借宿她家的建议，明净考虑了一下便欣然接受了。客栈虽然就差点收尾的部分，这两天就能弄好，但刚装修好，还是敞一敞吧。至于绣坊后头的小院肯定是不能住的，以后怕说不清楚啊。 刘二妹道：“封姑娘，今天徐小姐对你那件衣服很是中意来着。我没有先给她，让她在我大姐那里去量体裁衣，我看她有些不高兴来着。”按说应该先满足贵客，可表姐说了封姑娘的衣服才是最要紧的。 还有这事儿啊。明净想了想，“她已经不高兴了，我明天穿不穿去她一样不高兴。我还是紧着自己方便吧。成，我出去跟玉姐说一声，让她把明皓带回去。” 明皓挠挠头，“嗯，我同玉姐一起回去就是了。还有年货我也会都带回去的。” 第520章 520.打趣 马氏出去，亲自向明玉和翠花道谢。然后又送上谢礼：足够两人做一身新衣的尺头。 “今儿真是多亏有你们帮忙。可惜明净跟我打招呼了，让我不准挖她的墙角。” 明玉笑道：“马姐姐客气了，我们今天也跟着长了见识的。明净，那你不回去，我们就先走了，不然就有点晚了。明皓，走——” 翠花同他们一道离开了，这会儿就剩下明净和刘子玉了。 刘子玉道：“那明净你去我家吃晚饭吧。” 马氏道：“刘小姐客气了，不过我还有事要问明净呢。要不，回头我再把人送过去？”要不是怕将来说不清楚，其实留明净在绣坊前面和刘家母女住也可以的，大不了挤一挤。可绣坊都是自己人，就怕将来有人大做文章。反正对面蓝家人肯定是不会客气的。 刘子玉眼珠子转了转，按说她今天也帮忙了，马姐姐可不是舍不得请一顿饭的人。结果都不留她吃晚饭。这很显然明净晚上不是和她以及刘家母女一起吃嘛。 “好，那我就回家了，让红枣给你把客房先准备好。” “有劳！” 刘子玉回到家，把明净晚上要来借宿的事儿说了。她爹道：“你怎么不请人来吃晚饭？人家上次帮那么大忙。你说让我们不要太郑重其事了，我们也就没张罗。但今晚无论如何该请过来的。”这封姑娘可是在凌大人跟前很说得起话的人啊。 她娘也道：“是啊，正该请过来。要没有封姑娘，明天的送别宴怕是都不会有你一张帖子。” 刘子玉道：“我请了，怎么没请？可凌三夫人说留下她还有事商量。”当着她爹，她也没多说。她可是怀疑今天白天明净都不见人影是去见凌大人去了呢。那绣坊后头的小院可是新近住进了人呢。虽然隔断了，说不是绣坊的产业。但不是绣坊的，没说不是凌大人名下的产业啊。 刘夫人道：“那可能真的还有事。蓝家的事多半还没完结呢。” 刘子玉从绣坊离开了，刘娘子和三个女儿也出去忙活了。童小七则同郭子钺出门溜达去了，他要带郭子钺去逛夜市。 马氏拿起刘三妹之前搁下的算盘道：“明净，你听我算给你听啊。” “什么？”明净很有些莫名其妙的，这会儿算什么给她听啊？ “惊寒一共是拿出三千两办这个绣坊。其中一千八百两花在了买地和房上，如今这个已经涨了六百两。然后咱们这段时日的出入方才我拢了拢，刨开一切开销净赚八百多将近九百两。也就相当于三千两银子不到三个月已经赚回了一半了。一开始我是压根没想到他这么随意开一家绣坊还有得赚的。妹妹，你旺夫啊！” 明净听前头都还挺正常的，还觉得这笔生意确实做得过。结果没想到三夫人末了来这么一句，当即有些赧然的起身，“我不跟你说了。” “去吧去吧，那俩小子都很识趣的逛夜市去了。我也不多留你了。不然惊寒还说我怎么老把他的人给留着。” 第521章 521.打听 明净刚推开小院的门就被凌荆山一把拉了进去，“怎么耽搁这么久？” 小七都特地把子钺那臭小子带出去了，不就是为了给他们腾空间么。本来那臭小子还不肯去的，说是要留着一起吃晚饭，还说中午他吃得挺香的。 结果小七就道：“我是想着你明天就要跟着大人回庄子上了，怕是就没有机会随意吃吃喝喝了。你不去我还省事儿省钱了呢。”凌荆山都是明净要进城的时候才会来这里，平时还是在庄子上。 郭子钺一听这话，立即就推着童小七急吼吼地出门去了。 明净道：“你三嫂拉着我胡说八道呢。” 凌荆山笑笑，三嫂肯定不会真的胡说八道，就是拿他们俩的关系开开玩笑罢了。不过她能对明净这么亲近，已经不只是面上情了啊。他的小姑娘就是厉害，把他那个以精明著称的堂嫂都收得服服帖帖的了。 厨房里已经做好了饭菜，应该是刚出锅的。明净跟着他进去把菜往外端，一个端菜一个添饭。还真是有几分居家过日子的味道。 菜色自然都是照顾的明净的口味，她倒是真吃得挺香的。 “子钺那臭小子还说他中午吃得香，晚上要继续跟我们一块儿吃。一点都不知道他自己挺多余的。”要不是看臭小子吃了亏情绪低落，中午才不会留着他一块儿吃饭呢。 “对了，我还说要跟他打听一下宁国候府那个徐熙来着。他几时回来啊？”明净问道。 “干嘛问他啊，那些权贵的事我也知道一些。这个徐家的姑娘，之前小七说她想接近你，我就让人查了查。你以后想知道什么都问我就好了。” 明净点头不已，“嗯，那你说说吧。” “你干嘛对她特别上心？”凌荆山给明净舀了一碗羊肉汤，放到她手边，又给她剥虾壳。明净一直喜欢吃海鲜来着，这是他托人从海边弄来的，还算新鲜。 “嗯，我爹当年十之八九就是因为宁国侯府才中毒的。” 凌荆山点点头，原来如此。他对老丈人的事儿关心得自然不如对媳妇儿的多。 “这个徐姑娘不过是侯府庶子之女。要不然她爹怎么可能离开京城就只当个七品官？侯府太夫人还在，不然早分家了。回头分了家她家不过就是旁支而已，也分不到多少家产。方大人在这里只当个知县是替他的座师背了锅。只要有所建树，等任期满了他座师自然会设法把他依旧弄回京去。而且他本就是京中权贵子弟来着。” “哦，所以方大人和方夫人才连儿女都没有带？” “应该是这样，毕竟咱们西北的教学质量跟京城没得比。而且他们也没打算和这一方的人结亲。” 明净端着汤碗笑了笑，“这么说徐熙也不过是侯府的边缘人物，完全不受重视那种。就这样她还眼睛长在头顶上呢。” 凌荆山蹙眉，“她对你不敬？”小七明明说那小姑娘对明净很是亲切、讨好。 “那倒没有，只不过她骨子里很有优越感，难免外露而已。不过也是，京城来的，在侯府长大也见过不少大场面、大人物。” 第522章 522.闲谈 明净对于徐熙的优越感倒是很能理解。要不是徐熙总是看她的脸然后目光很有深意，一副觉得她是靠脸上位的样子，她也不至于对徐熙印象不好。 “不乐意接触就别理她。以后你遇上不乐意接触的，都可以不理会。” 明净笑笑，“那以后去了京城，遍地都是权贵，我也能横着走啊？就说那个孟淑妃，她恐怕很想接触接触我啊。”从小七的描述里，她很容易就听出孟淑妃对凌荆山可不只是袍泽之情。都已经内定要进后宫了，居然还半夜跑来找他。 “我会想法子让你不用留在京城的。至于孟淑妃，她不敢对你怎么样的。如果到了需要我带着你进京面圣的时候，那我也是举足轻重的一方人物了。总之不会让你进宫去受气就是了。”凌荆山边说边将剥出来的虾仁蘸了调料喂到明净嘴边。 明净张口含了进去，这大冬天的在大西北吃海鲜感觉好奢华啊。 “过年的时候还能有大闸蟹运到。对了，你不是想吃牛肉么，有一处军屯田的耕牛摔断了腿宰杀了。我让人弄了二十斤，过两天就能送到。”媳妇儿最能用到自己的地方居然是搞吃的，凌荆山觉得这也挺好的。他很乐意出这个力。至于有老朋友笑话他找了个吃货媳妇儿，他表示能惦记吃的也是福气。反正他又不是搞不来那些食材。 明净道：“我都不会吃大闸蟹。”她上辈子都是戴了塑料手套直接拿着很豪放地啃。可如今大户人家吃蟹都是有一整套工具叫蟹八件的把大螃蟹拆分开，回头吃完了还能再拼成一个整蟹的样子呢。不会吃的话，以后出去做客要被人笑话吧。 凌荆山笑道：“没事，回头我教你。” 明净抿抿嘴，“要是小七是个姑娘家就好了。”那样，她就不用再发愁出门做客随身带个人的事儿了。她还蛮喜欢童小七的，对她完全言听计从。如今也不会遇上个男的就摆出小狼犬的架势了。她现在和方夫人还有徐熙往来，以后怕是还要同更多的贵妇、贵女打交道。在哪山场哪山的歌，她还是别再抗拒有个人寸步不离的跟着了。 凌荆山失笑，“他要真是个小姑娘，我可不会收养他。” “那你还能看着他饿死在路边不管啊？” “管还是要管的，不过是送给别人去养了。我当初收养他，不过是和义父一样的想法。想着万一我战死了，总要找个人以后给我收尸、上坟。” “能不能说点吉利的啊？我可一点不想当寡妇。” 凌荆山安抚的摸摸她的头，“我如今都不用再身先士卒了的，不用担心。”他想了一下，“既然你愿意有人跟着了，年后我就把人给叫来。一个贴身侍女，一个算是教养嬷嬷吧。”明净的出身的确有些东西不会，是得有个人教教她才好。就是他虽然出生比她富贵些，但和子钺这等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还是有很大区别。很多东西不也是后来学的么。不过他的小姑娘是极聪明的，肯定一学就会。 第523章 523.训话 明净问道：“都是鹰军的人么，人家会不会觉得大材小用不乐意跟着我啊？”鹰军里居然还有女子，这一点童小七告诉明净的时候，她着实吃了一惊。后来想想有些事的确女子做起来比男子更方便啊。但是被凌大哥一手调教出来的女下属，对他会不会有不该有的心思？那她要收服人就很麻烦了，还不如慢慢培养新人。 凌荆山道：“年纪大的那个，是在大户人家的后宅吃过些苦头的。遇上我手下的人执行任务，也不好贸然杀人灭口，顺手带回来的。年纪小的那个嘛，是我从一个恶少手里救下来的。挺温顺的，小七有时候还犯倔，她不会。” 明净盯着他，“恶少调戏良家妇女的戏码还真是多啊。这年纪小的具体是多小啊？” 凌荆山想了想，“我救下她的时候她好像是十三，这会儿应该十九了吧。” “哦——，能有恶少调戏，那应该长得不错啊。都十九了还没有许配人家么？”明净歪头看着凌荆山。 “呃，你要是这会儿不问，我都没想起来她到底多大了。我又不是她爹，许配人家这个不归我管吧。”凌荆山后知后觉觉出不妥来了。这小姑娘虽然入了鹰军受训，但真心不能当那些男下属一般处理啊。不过要不是要替明净找个女保镖，他都把这人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哼，你六年前救下人之后放哪了？” “其实也不是我出手救的。我也没那么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是她跌跌撞撞跑出来跪到我面前相求。我家中也有姐妹的啊，她又的确不是伪装的弱女子。是真的全家死绝了，走投无路。对了，我是让凌骁出手把人救下的。救下之后也是他陪着去报的仇，然后安置的。后来她主动提出要跟着受训，也是凌骁带训的。” “别转移话题了！她都跟在凌骁手下六年了。要是有那个意思，早挑明了。”不敢挑明，就只能是因为男方太过位高权重太过厉害，她有些自卑呗。那这个对象是谁，简直是毋庸置疑啊。虽然直接出手的是凌骁，但人家姑娘很显然是把恩情记在下令的某人头上了啊。 “倒也是啊。”凌荆山讪讪地道。 “那个年纪大的，送来吧。至于年轻的，如果不是要发展她成为鹰军的精锐，尽快给人家找个婆家，别误了花期。” 凌荆山毫不含糊地点头，“全都听你的！” “以后英雄救美了，就给我断绝往来，不要再留下这样的后患。” “嗯，好的、好的。来，吃菜——”凌荆山很殷勤的伺候着明净用饭，一副非常听话的模样。 明净吃过晚饭不久，刘子玉又跑过来绣坊接她。实在是冬天黑得早，她其实也不想这么早就过来的。她自问还是很善解人意的。 明净便从后头过来，跟着她一道去刘家了。离得倒也不远，就没有坐车，走着过去当散步了，让马车跟在身后。 “哎，你那个保镖呢？”在童小七一拳打死恶犬之后，刘子玉就确定他不是明净的表侄儿了。 第524章 524.刘家 “你说小七啊，他今天见到朋友，一块玩儿去了。去你家，不用带保镖吧？”暗中应该还有人跟着她，毕竟跟蓝家的事儿今天闹得挺大的。 “嗯，不用不用。我家也请了人看家护院的。” 刘家的宅院坐落在传统富人区，价值自然不低。明净听说绣坊的铺子加院子都能卖到两千四百两了。盘算了一下大小，估着自家的客栈也能卖到三四百两了。她前期投入八十八两，如今要开业又投进去一百多两。那就是赚了有将近两百两的样子。 不过刘家这宅院占地可比绣坊还大，保守估计价值三千两以上。毕竟新学宫那边的地皮如今炒得挺贵，所以真不比传统富人区的房子便宜。亏得如今还不讲究什么学区房，不然更贵。 像刘家这样的有钱人家，估计家底有三四万两，比蓝家有钱。不过蓝家其实钱也不少，两万两左右的家底，相当于后世的一千五百万到两千万左右。在一个县城很是看得了。 既然是到朋友家借宿，那去拜见一下她父母就是必须的了。明净主动提出之后，刘子玉就带着她往正房走。 刘父刘母也估计着她会受礼的来拜见，这会儿都在正房等着呢。平常刘父一般都是轮着去几个姨娘家里过夜，这个时间是不会在刘母所在的后宅正房的。 明净听刘子玉提过，她几个姨娘除了最后进门的这个鲁姨娘，生的也都是闺女。他爹对庶女是向来不看重的。但是鲁姨娘生的庶子，可就是他爹的命了。年近半百才得了一个亲儿子，那份激动和在意可想而知。 “给伯父、伯母请安！”明净进了正房的客厅看到坐在高堂上的二老便盈盈下拜。 “是封家姑娘啊，快别多礼了，快坐快坐！”刘母不待明净行完礼就过来亲热的把她挽住，然后按坐到一旁，招呼她用水果。 水果都是已经分切好的，用银签叉起来吃就好。 刘父也笑盈盈的，“之前我同你爹封举人还有几面之缘呢。”不过没细说是在哪里。 明净估摸搞不好是在前任的武知县的宴席上。这个就真的不好多提了。虽然她对武家背信弃义的事儿并不上心，但也没有跟人聊起他们的欲望。就好像她和刘子玉以及刘家父母说话，对从前的首富刘家也是绝口不提的。提起只能让彼此尴尬，自然是回避了。 “我同子玉从前也见过，只是走得近也是这几个月的事。” 刘父笑道：“上次的事多亏了封姑娘肯替我们美言啊。” “我也是为了凌大哥的名声着想。伯父就不用客气了。” 这么客气的你来我往说了几句，下人来告诉刘父，“老爷，小公子有些不好。” 刘父当即就变了脸色，走了两步好歹想起明净还在忙顿住脚步，“小姑娘，在这里就跟回家了一样，千万不要客气啊。让你刘伯母和子玉一起好好招待你。伯父就过去看看，失陪了。”实在是明净不同于普通晚辈，他也不敢怠慢了。 第525章 525.刘家（2） 刘父这么匆匆一走，方才还满堂和煦的气氛陡然一变。明净这个客人便低头去叉了一块水果来吃。 好在刘母很快笑道：“明净，听说你们家的客栈这两天就要完工了？” “是啊，还要多谢刘伯父帮着介绍的工匠。都踏实肯干，又任劳任怨，帮我一直忙活到了腊月间。”还有十几天就要过年了，这时间也是卡得刚刚好。虽然后期有些赶工，但钟掌柜的说做工还是很细致的。他是得闲就去跟装修队的领头闲聊一阵，顺便监个工。 “应该的啊。” 如此又说了一番，明净便提出告辞了。 刘母道：“嗯，时辰也差不多该就寝了，明儿你们还要去方夫人府上呢。子玉，你陪明净过去吧。” “好的，娘，那您也早些安置吧。” 刘子玉便陪着明净出去，等到走出了正房她长长吐出一口气，“能生儿子可真好啊！”以后她出阁嫁人，她弟接掌了家业，她娘就得在庶弟手底下过日子了。搞不好还得看儿媳妇甚至可能是鲁姨娘的脸色。 看到这样的一幕，明净其实也有点物伤其类。 “我看伯母绝不是逆来顺受、立不起来的人。再怎么说她是嫡母，你弟以后不敢过分的。不孝这个罪名还是很沉重的。再说了，到时候不还有你这个出了门子的姑奶奶在么。只要你过得好，你弟弟就得多一份顾忌。” “这个鲁姨娘是个良妾，家道中落的小世家旁支。我爹特别看重她的家世，还说她会教养孩子。说来也怪，我娘将两个贴身丫鬟都开了脸给我爹，然后又从外头买了两个回来。这四个要么不生，生了居然也都是妹妹。” 明净恍然，她就说看刘母的面相应该也是女强人一类的，怎么就没有早打主意？不管是贴身丫鬟开脸生的，还是买回来的贱妾生的，只要有一个是儿子她都可以抱过来。这是真正的养儿防老。 结果都落空了，她大概也死心了。就想着等女儿出阁带走绝大部分家产后她再从族里过继一个小的。谁料到刘老爷年近半百得了个鲁姨娘，居然生出了一个儿子。估计儿子生下来之后，妻妾也有过争斗，鲁姨娘凭着曾经的家世或许还有年轻貌美赢得了刘老爷的支持，把儿子养在了身边。 这还真是让人有些嘘唏啊！ “我算是看透了，女人啊再能干都是虚的，还是得生儿子才作数。” “那你干嘛还要这么能干？” “我可以既能干又......”能生儿子啊。 刘子玉终归还是闺中少女，自己生儿子的话还是不好挂在嘴边。 进到客房，是红枣过来伺候的。她本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在下人里地位还是比较高的。不过明净就只和她比较熟悉，刘子玉就把她拨过来了。她身边自然还有红字辈的其他丫鬟伺候。 “好了，我到了。我不认床的，你赶紧回去陪陪伯母吧。” 刘子玉点点头，“那我就真不跟你客气了。红玉，好生伺候。” 第526章 526.夜话 红玉打热水伺候明净洗漱歇下，预备去外室小床上值夜。 “不用了，我从来不用人值夜。你回去睡吧。”明净本来就不习惯有人睡在外头，更何况这会儿正心烦意乱呢。她只是不好在刘子玉面前长吁短叹，这才面上未露而已。 红玉想了一下，小姐吩咐过一切听封姑娘的。 “那封姑娘，奴婢就回去了。灯要不要给您留一盏？” “你把离床最近的给我留下就好。” 临睡前见了这么一幕，明净心头着实有些堵，翻来覆去睡不着。亏得是睡的炕，不然她这么烙饼还真是睡不暖和。 窗外有人轻轻敲了敲窗棂，明净一愣，“谁？” “是我。”外头传来凌荆山的声音，然后就没动静了。 明净知道他在等自己发话，这会儿她也的确有些想见他。于是道：“凌大哥，你进来吧。” 窗子一开一合，悄无声息间屋里已经多了一个人。 “你没回去么？” “明儿再回去。正打算睡呢，就听人禀告说你见了刘家的家务事，心头添了堵睡不着。我就过来看看。”凌荆山将身上的玄色大氅脱下搭在屏风上，又脱了鞋上床隔着被子把明净抱在怀里。 明净隔着被子都感觉到一股寒气。她小声道：“连这都要禀告啊？” “那当然，我派人跟着难道只管你的安全？早知道还不如把你送去赵家呢，好歹你在那里还能开开心心的。”赵家离得比较远，而且屋子没这么宽敞。不过一家子和和美美的，和明净也熟惯得多。 “赵大哥很少在家过夜，难得回去我就不去打扰了。哎，我问你，要是将来我也不能生儿子，你会怎么办啊？”说起来凌大哥也是凌家长房的独苗啊。而且传宗接代哪个男人能不在乎？ “不能生就不能生呗，我当初连自己能在战场上九死一生活下来都挺惊讶的。那会儿战事残酷，哪还能想那么长远？你要是只生了闺女，那就坐产招夫，招个上门女婿就近看顾着更好。要是女儿也没有，那就从三堂哥那里过继一个。他已经两儿一女了。” 明净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当年又不是只有从军这一条路，干嘛一定要去打仗？十死九生的，遇到不好的上司还要被克扣军饷，甚至做炮灰。俗话说好男不当兵呢，又没征兵征到你头上。”不管怎样，他能这么说她总算心头放开些了。想一想那会儿他如果选择当猎户这会儿应该也积攒了不少家产了，不过多半已经成亲生子。很多的巧合才有他们走到一起的。毕竟是刘家的家务事，她这会儿就在这儿犯什么堵啊？ “也不是，但你知道人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偏生重伤之后我还顽强的活了下来，那心头肯定就寻思报复啊。要报复林家那个女人只有出人头地才有可能。而科举的路子已经断了，剩下的就只有从军了。落草为寇那种出头法我肯定是不会去做的了。虽然那会儿有些愤世嫉俗，但毕竟还是读圣人书长大的。” 第527章 527.夜话（2） 说实在的，凌荆山要是说他去打仗就是奔着保境安民去的，她是不信的。他那会儿的经历没人格扭曲、报复社会，已经算不错了。再要满腔热血爱国爱民，就真的是不太可能了。读圣人书长大也不是圣人啊。 “正好义父是个退伍老兵，我就跟着他学拳脚功夫还有一些粗浅的医术。他把一辈子的经验都教过了我，让我好好混，等混出头了一定要照拂那些伤退后生活无着的伤兵。” “义父也是个难得的好人啊！” 在凌荆山娓娓道来的叙说中，明净渐渐放松了心神。正犯困欲睡之际听得他又道：“要是你能生儿子，咱们就多生他两个。” 这年头讲究多子多福，这个可以有。明净迷糊着‘嗯’了一声。 “至少也要生两个。因为，我七年前就把咱老二给许出去了。“ 明净依旧迷糊着，应了一声。高床软枕的，心结也打开，她想睡了。 凌荆山见状便把臂弯里的她轻轻往枕头上放。结果刚放下明净一下子睁开眼，“等会儿，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呃，我刚说七年前我就把咱们的次子许出去了。是这样的，当初我和楚怀德一起设伏狙击敌人掩护主力部队撤离。我跟他是一个什的。那会儿最开始的十个人就只剩我们两个了，都凭着军功升到了校尉各带了手下的兵马作战。所以我们俩的交情也特别好，一起经历了很多场生死的。是打起仗来可以放心把后背交给对方那种交情。那会儿必须再留下一队人断后。我跟他就抓阄。结果我抓了走，他抓的留。那时候留下就是死啊，根本没有幸存这一说，兵力太过悬殊。就是拿命为同袍争取撤离的时间。” 说到这里，凌荆山似乎是想起了当年烽火狼烟中和同袍战场诀别的场景，声音微微有些哽咽，“他是五代单传，连叔伯兄弟都没有。如果只是我一个人的去留，那我可以替他留下。但我还带着百八十号人，我不能替他们决定留下来死。老楚那队人我指挥起来肯定没那么顺手，我连人都不太认识。我就说了，如果我有幸活下来娶妻生子，就把我家老二送给他，改姓楚。最后我们最初那一什的十个人，就只有我一个活出来了。” 明净把手从温暖的被窝里拿出来，轻轻抚在他胸口，“那老楚家里还有人么？” “有个老娘，事后我去看过。然后留下了银钱，托了人照料着。” 没有个守寡的楚家嫂子就好。明净愿意给二儿子改姓，但是要从小送给别人去养还是舍不得的。 “老人家没催着你赶紧成亲生子啊？” “没问出口，但后来我有机会去看她，刚进门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朝我身后看看。下回去应该不会再令她失望了。”说到这里凌荆山情绪终于好了一些。他知道明净这是答应下来了。 “老人家身体还好么，要不要接到淮山县来照料？” “她说故土难离。她要是走了，楚家也就没了。” 第528章 528.疑问 这一回，一直等到明净睡熟了，凌荆山才吹熄了烛火离开。待她再睁眼是被红枣叫醒的。 “封姑娘，差不多该起来了。” 明净穿衣起身，红枣过来帮着她整理下摆。 “这冬衣真挺好看的，尤其是穿在您身上。昨晚您睡得好么？” “挺好的。” 收拾妥当，红枣又引着明净去正房吃早点。刘子玉已经等在正房门口了，也是一身新衣。正是明净之前穿过的那身。看到她就地转了个圈，“你看，我穿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吧？” 明净笑着点头。 刘子玉挽着她一道进去，小小声在她耳边道：“我发现一个你和凌大人没来得及正式定下名分的好处了。要是真定下了，你这豆蔻年华可就不能这么穿红着绿了，多可惜啊！” 明净摸了一下身上这件嫩黄色的棉衣，点头不已。刘娘子手艺是真的好，而且这款式也很不错，衬得她整个人肤色红润，精气神都好了不少。 “也难怪那侯府千金也一眼就看上了。不瞒你说，我特别喜欢看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不得不强颜欢笑和人应酬了。哪怕周遭不少人对她舔跪都找补不回来那份憋屈。虽然不是对着我，我看个热闹也满心舒畅啊。” 明净笑道：“我也是狐假虎威。” 两人在餐桌旁落座，刘母笑道：“哟，这看着还真跟亲姐俩一般了。” 刘子玉笑道：“那我可赚了，明净比我好看呢。” 这母女俩似乎把昨晚的事儿抛诸脑后一般的做派也是让明净服气的。不过本来也是如此，成日卖惨于事无补不说，只会将刘老爷更加往鲁姨娘那里推。就是她这个客人也会觉得呆着尴尬啊。 早点很是丰盛，琳琅满目摆了一桌，明净挑了一块热气腾腾的米糕，两个马拉卷吃了，然后再是一碗皮蛋瘦肉粥。 “嗯，吃好了。伯母家的厨子手艺真是不错。” “好吃你多吃点啊！” “差不多了，再吃要撑着了。” 刘子玉道：“娘，穿着这么漂亮的衣服，您可别劝我们再吃了。” “那成，咱们略坐坐，然后我陪你们走到门口上车。” 刘家住得挺近，但明净两人到得却不算早。因为还有比她们更近的，譬如说县丞之女白馨雅。人不多，就她们四个小姑娘，算是和徐熙走得近的小圈子。那天和明净打雪仗的八个人一个都没有。 徐熙迎出来的时候看到明净身上的新衣眼睛都微微直了一下。今天下午刘氏绣坊会送来另外几件要送进京的。而她的得明天才能完成，然后明天下午她就要回府城了。 被刘二妹那么拒绝一番，又说衣服是比着明净的尺寸由刘娘子亲手做的，这身衣服她其实已经不想要了。可干娘送她的她又能不要。 白馨雅也一起迎了出来，她歪头打量一番，“明净，你和刘氏绣坊究竟什么关系啊？”上次还可以说是下单比众人早。可昨天分明才推出新品，方夫人的单排在最前头，这都还没送来。她怎么就提前穿上了？ 第529章 529.刺探 徐熙的目光也立即看了过来，她跟干娘打听封明净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在撑腰。可干娘只是含糊其辞，说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人。那这绣坊怕也是和那个人有莫大关系吧。 明净笑笑，“刘氏绣坊的幕后大老板是我师兄。我这穿出来是帮他的忙呢。” “啊，这还是帮忙？” “是啊，我一次二次的穿出来，那别人看了觉得好看自然会动心啊。不只我，下一次刘氏的新品发布还会请不少人去穿衣服给大家看呢。这穿上身看，是不是比单纯的晾挂在那里看更有感觉啊？” 白馨雅点头，“倒也是啊。你这个忙帮得是真不错。可以比所有人都抢先穿上新衣服呢。” “这不挺好么，有人替我们先试。”刘子玉笑吟吟的接口。 徐熙道：“说得是啊，来，快里边请吧。今天主要是在我住的院里玩耍。大家要去赏梅花也是可以的。干娘要盯着把所有送进京的年货搬上车，这会儿没功夫搭理我们，让我们就不用过去请安了。回头等她闲了再说。” 方家的孩子没有来，所以徐熙虽然是客居，住的却是当初武知县千金武陵住过的院子。院子很大，还有一个结冻严实的大地坝。 徐熙的帖子上已经讲明了今天的主题活动就是冰嬉，所有大家也是有准备的。刘子玉带了两双冰刀鞋来，她和明净一人一双。明净身手不错，只要不是让她站到高处，玩什么她都不会怂。当下就和刘子玉一起快快活活的换了冰鞋去热身。 两个人拉着手滑着，配合渐渐默契起来。徐熙和白馨雅也拉着手，看起来她们在这里一起滑过不少次，十分的默契。等一会儿会是二对二的冰上球赛，这是在找感觉呢。 淮山县年年都下雪，冰嬉又是一项十分普遍的活动，所以三个本地人士水平都不错。就是徐熙从京城来，那里冬天也是常年有雪的。所以四人水平可谓是旗鼓相当。 刘子玉笑道：“你们可是有主场优势啊。等一会儿可得由我们来开球。” 白馨雅笑道：“这地方明净来得可比我多。” 明净看她一眼，今天白馨雅是明里暗里都在刺她、打探她啊。看来她是投靠了徐熙了。虽然徐熙的爹也只是个七品官，比县丞就大半级，可搁不住宁国候府这块牌子大啊。再说她还是方知县的干女儿。 “彼此彼此，咱们俩算抵了。不过徐小姐可比子玉待得久，这开球啊还是得我们来。” 徐熙道：“好，你们来就你们来。不过啊，我有个条件。” 刘子玉拉着明净的手以她为圆心画了一个圆才收住，然后扶着她站稳，“这还讲条件啊？” “我的条件就是，明净你管她叫馨雅，管这位呢叫子玉，怎么就叫我徐小姐啊？大家年岁相当，你就喊我一声阿熙得了。” 刘子玉背着那两人冲明净眨眼，看，来了。她以为我们是傻的，看不出她看不起我们小地方的人么？ 第530章 530.打算 “好啊，既然阿熙你不嫌弃，我也不见外了。我们这就开始吧？” 下人把四根球杆递上，刘子玉当仁不让首先开球。两两对抗，用球杆将球推进划定的圈内就算进球得一分。明净今天把那件新衣直接穿来了，刘子玉这会儿便也不敢留手相让。既然她要和明净作伴，这种时候肯定不能怂。她和她爹不同，选定了一边就不会去想什么左右逢源的好事儿了。 两边的对抗一开始就很激烈，徐熙和白馨雅也是没有留手。双方都玩得十分带劲！ 一刻钟之后，明净突破徐熙的堵截，一杆入球实现了零的突破，她和刘子玉抬起头来相视一笑。 白馨雅道：“才领先一分嘛，我们马上赶上。”她平日都是乖乖女的做派，今天倒是被激发了血性一般。 方夫人料理完了年货的事过来，就见到她们四个都在滴汗了，比分十分的胶着。她心道：都是争强好胜的主啊！不过也是，十几岁正是朝气蓬勃的时候呢，老气沉沉的有什么意思？ “你们几个，要不要歇会儿啊？” 徐熙正好进了一球将比分追平，闻言对明净道：“要不，等会儿再较量？咱们先去喝点水。” “好啊。” 四人围坐在方夫人身边，方夫人道：“看你们这么活力四射的，真觉得我自己已经老了。” 徐熙挽住她的胳膊，“干娘说哪里话啊，您看起来就像是我姐姐一般。” 方夫人笑笑，“看起来再像，也不是啊。我这个年纪，保养好一点，看起来是可以比实际年纪年轻几岁。可是跟你们这嫩得可以掐出水来的一比，就是明日黄花了。都坐着好好歇歇，这么冷的天还玩得满头大汗的。”她说着看了几个小姑娘一眼，都是将长开未长开的年岁。 尤其明净，一张小脸已可见将来的倾城国色，难怪一向眼光甚高的凌将军都不愿放过。也难怪熙儿一直隐隐不平了。不过这年岁的小姑娘，有些嫉妒倒也不失为本性。只要不被嫉妒控制做出些不好的事来就好了。 各自喝了一杯热果汁，徐熙道：“我估着干娘是不会让我们这么疯玩了。来日方长，今日就算平局，将来有机会再战？” “好啊。” “嗯，明净、馨雅、子玉，有机会到府城一定要来找我玩。” 明净适时把自己带来的小礼物奉上，“嗯，一定会来的。这个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带上就做个念想。咱们来日府城再见，或者你再来淮山县玩也有机会相聚的。” 另外两人自然也不是空手来的，也一并奉上。 徐熙都收了下来，“你们有心了。”她自然也有回礼，回头道别的时候再拿出来。 方夫人侧头问明净，“听话音，你近期要去府城？” 明净点头，“我打算一年半载之后在府城学宫附近也开一家四为客栈。大概等到生意稳定了，就会着手前期的准备工作。那自然是要去实地考察的。” 第531章 531.提点 方夫人啧啧叹道：“真是有干劲啊。那到时候你可一定要去找熙儿，她地头熟。” “有需要我不会跟阿熙客气的。”明净笑道。她在府城是人生地不熟，但不到万不得已肯定不会登门求助的。 徐熙知道这是干娘在提点自己到时候一定要设法帮上忙。可封明净真的有这么大的能量？或者说她背后那人真的有如此位高权重？ 她爹虽然曾是侯府公子，但侯府人多，资源却有限。有力气自然是花在刀刃上，先尽着嫡支的。她爹如果想调回京或者原地升上一级半级，怕是只有靠自己找资源。不过，干娘总不可能哄自己就是了。 方夫人道：“对，你们玩掉文静点的节目吧。虽然说动暖和了挺好的，但过犹不及。回头汗出多了，贴身衣裳都打湿了就不好了。今天有新鲜的鹿肉，等一会儿让人拿过来一些叫你们自己烤着吃。” 当日倒算是宾主尽欢，吃过午饭明净又坐着刘家的马车离开。 “再去我家玩会儿？” “不了，昨天就没回家，还是早点回去吧。” “成，那你别下车了。我让这个车夫直接送你回去。对了，小七还没来呢。” “没事儿，他会半道跟上的。” 果然，出城门的时候小七就已经在门口候着了。和刘家车夫打了个招呼就坐到他身边了。 等到了家童小七没忘抓了一把铜板给车夫，“有劳你了，老哥。” “客气了，封姑娘实在是好人哪。最适体谅我们这些下人了。” 明净走到门口，门就从里头被拉开了。明皓小脸红扑扑的探头出来，“姐，你回来啦。还有小七，快进来，屋里暖和！” “嗯，年货都放好了么？” “放好了，我帮着桂嫂分门别类都放到地窖去了。姐，你知道昨天赵家人上门的事儿是怎么收场的么？” “合着你昨天还一直惦记着这事儿呢。赵家人上门咱爹顶多被波及，又不是来找咱家的。” “我不是担心这个，咱爹毕竟是举人，没人敢跟他动手。光动嘴的话，占理的情况下咱爹也不会输。” 明净道：“可跟赵家的事咱们不占理啊。你们没上课了？” “上，不过这会儿是在后院跟着明润哥在打拳。他还是我教的呢，我就出来看看你怎么还没回来。昨天赵家人上门来，先是还了四两银子，拿回了借据。然后就开始恭喜伯父、伯母还有二丫了，话说得十分的不客气。伯父没脸回嘴，王氏就只会撒泼，大堂哥又一早出门了。赵家人多势众，场面完全控制不住。结果正在赵家人闹的厉害的当口，周家少爷来送年节礼了。” “都还没正式定下亲事就来送礼了？”挺重视的嘛。 “是啊，说是卡在年关不能不表示一下。这不，就正好给隔壁撑腰了。赵家人看他也只是稍微弱一点，倒也没什么更多的话好说了。隔壁一家子当时可得意了，就差没喊一声‘贤婿’了。” “谁告诉你的啊，说得身临其境一般？” “马婶子去看了热闹啊。” 第532章 532.担心 听说是马婶子，明净便笑了。桂嫂碍着是封家人，不好过去看热闹，马婶子却是没有这方面的顾虑的。而且这些年她和王氏当邻居，一直都当得不太愉快。有王氏的热闹可看，她是必到的。 赵荨也回来了，看到明净道：“先生在问怎么没看到你。” 明皓赶紧朝后园跑，还特地从茅房那边绕过去。以示自己是上茅房去了。 明净便问赵荨，“嫂子的预产期是四月吧？”她买客栈那阵赵家嫂子刚把出喜脉也就是四十来天，算起来应该是来年四月，这会儿肚子却也不小了。所以赵荨回去的比从前勤快，也偶尔在家留宿。 “嗯，没错。已经六个月了。” “那赵大哥你家里忙得过来么？” “上次分红的银子加一些积蓄，我雇了一个粗使婆子干粗活。我娘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平时就照顾一下我大闺女。还买了个小丫鬟专门伺候我媳妇，晚上就睡在屋里。放心吧，忙得过来。再说二月间不就要搬回城里了么。我昨天也去客栈看了一下，那后院都收拾好了，敞过正月买了家具物事就可以住进去了。” 明净想了想，“那你家都没个男人。万一有个什么......”关键蓝思成搞不好会找和她有关的人报复呢。虽然他如今还把打折的帐算在三夫人头上，但这次绣像的事儿对他影响太大了。要是狗急跳墙，找到赵家人头上去了可就坏了。 她把这层意思一说，赵荨微微变了脸色。他只是想着自己经常不在家，家里放个男人不好，怕有人说闲话。倒是没想到这茬上头去。 童小七道：“你们不必担心，赵郎中家有人盯着。” 赵荨想了想惊喜地道：“原来我那新邻居是你们的人啊。你们大人费心了！明净回头代我好好道声谢。”如此，就再无后顾之忧了。 明净笑着点头应下，凌大哥这个好感刷得真是不错。比自己开口让他派人他再派去好多了啊。 话都说到这里，童小七便多说了一句，“昨天，蓝家还在三夫人的马车上动了手脚呢。估计就是趁着那些地痞运夜香经过的当口。好在大人交代过每次出行都必须检查马车，而且封姑娘也提醒了三夫人多加注意，这才排除了隐患。不然三夫人昨天回红砂村的路上就得出事。我们的弟兄已经在半道等着蓝思成回来了，务必让他摔个狠的，就在床上过这个年。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明净点点头，“是得把这个场子找回来。让他躺下也好，蓝家其他人都没这难对付。不过马姐姐其实替我受过了。” 赵荨道：“不能这么说。你从一开始卷进这件事就是被连累的，如今也不过是替绣坊出出主意。好了，回去休息一下吧。” 等到明润得闲，明净告诉他，“明润哥，你年前把药田和客栈的账分开盘算清楚。” 明润挠头，“要分这么清啊？” “嗯，记清楚一点才好算盈亏。”其实是亲姐弟、明算账，以免以后有隐患啦。 第533章 533.忠告 明净回屋睡了个午觉，出来小课堂已经散了，明皓在书房写大字。如今的天气墨都要冻上，墨盘是在火炉旁边烤着的。 封璟问道：“听说新学宫那边的地皮涨价了？” “嗯，我估着咱们那客栈能卖到四百两了。等全部重新装修好了，可能还可以涨个几十两。如今那一片根本都没人肯轻易再出手的。” 封璟有些惊讶，“涨得这么好啊。你是不是当初就想到了？”这才几个月，涨得可比自己多年的积蓄还多。他当初的收入在县城里算极高的了。 “嗯，之前听人说起过这样的事儿。就想着与其拿着银子回来，不如赌一把。之前方学政几度阻挠，真是急坏我了。” “让你管家真是对了。” 明净道：“家里就这几个人，您躺下了，明皓才多大，除了我硬着头皮还能有谁啊？我也是那几个月才知道柴米贵的，都是逼出来的。反正有我在，爹跟弟弟就安安心心读书备考就是了。银钱上一点都不用你们操心的。” 这话明净说得神彩飞扬，药田完全上正轨了，就等着有了钱、有了愿意出售的药田再扩大经营。客栈也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她有信心把日子越过越红火。 封璟点点头，“嗯。” 于此同时，离此地几百里的军营外的市镇上的一所房屋里，一个年约三十出头的女子正在收拾行囊。还有一个年轻姑娘在帮她。 “佩姨，你说她又不要我也就罢了。凭什么安排我嫁人啊？” “就凭她是未来的将军夫人，她怎么就不能安排你嫁人啊？你口口声声自己是将军救回来的，要为将军出力。如今夫人打发你嫁人，你就安安分分的嫁，这就是为将军出力了。你都十九了，再不嫁人想做什么？” “这、这怎么是为将军出力？” 被唤作佩姨的女子道：“你当你对将军的心思别人看不出来啊？哦，将军自己就没看出来，他之前压根就把你给忘了。要不是夫人那里需要一个会武功的随身婢女，他还真未必把你想得起来。你醒醒吧，将军对于你我来说，就是天上的月亮。看得到，碰不到的。而且月华最是清冷、无情了。” “我、我又不想跟她抢，只想在一旁默默的看着。” 佩姨道：“你凭什么跟人抢啊？人家又凭什么让你在一旁看啊？她不要你，就是发现了你的心思。心思不纯的人她不用。而且她打发你嫁人，其实对你也是有好处的。你这么拖着最多也就是鹰军力一个比较得力的女下属而已。将军除了对夫人，对旁的女人那可都是敬而远之的。既然如今有机会，就好好的选一个年貌相当的儿郎嫁了吧。这军中好儿郎还是不少的。相处了几年，这是佩姨对你的忠告。” 这位即将见面的女主人感觉挺厉害啊，连将军都被她拿住了。至少，家里的事以后肯定是她说了算的。自己能去她身边也好，也是脱离了如今这种无根浮萍一样的日子。 第534章 534.昭佩 佩姨是四天后拎着行囊坐着马车到封家的。 桂嫂打开门看到一个挺秀美的女子站在门口纳闷的问道：“你是不是找错门了？我们这里是封举人家。” “没有错，我找的就是封举人家。大娘，童小七在这里么？” 桂嫂恍然，“你找小七啊，在的在的。他在后院教几个小娃儿打拳呢。你先进来坐吧。” 佩姨进来坐下，桂嫂便给她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骨头汤来，“先喝碗热汤，这大冬天的出门可不容易。你是小七的什么人啊？” “哦，小七他叫我一声佩姨。不过我不是来找他，我是来见封姑娘的。是凌大人打发我来跟着封姑娘。” 桂嫂一拍脑门，“明净说过这事的，瞧我这个记性。你都说了认得小七，我居然也没想起这茬。你先把汤喝了，我再带你去见她。”方才她看到这个年岁的秀美女子，第一时间想到封先生头上去了。亏得他这会儿不在前院，不然肯定会看出来。 “小七、小七啊，你姨来了！”桂嫂扬声道。 佩姨喝着汤暗自点头，这个大娘还是靠谱的。知道先找童小七来确认了她身份，然后才把她往封姑娘跟前带。 童小七应声而出，“佩姨，你到了啊。我正说怎么还没到，是不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呢。” 佩姨站起来，“路上没出什么事，就是下雪路滑，我让车夫走得比较谨慎。大娘，谢谢你的热汤，我浑身都暖和起来了。你忙你的就好，让小七带我去吧。“ 桂嫂确认是自己人无误，点点头道：“那你们去吧。也别叫我大娘了，就叫声桂嫂就好了。”看来家里是又要添人了，明净前两天就让自己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呢。不过进了城她又住哪呢？客栈后头的小院可没空房间了啊。 明净在后院跳绳来着，见到小七带着人进来便停了下来，“是佩姨吧？“ 佩姨的包袱是小七拿着，她正色躬身道：“属下傅昭佩拜见封姑娘！” “不必多礼，起来吧。小七带佩姨去房间安置，拎桶热水让她烫烫脚。咱们以后有得是机会慢慢熟悉。今天你一路辛苦，就先歇会儿。晚上加两个菜算是给你接风洗尘。” “您叫属下的名字就好，这声佩姨属下当不起呢。” 明净想了一下，“也好。我跟外人说小七是我大表侄子，方才桂嫂说你是他姨，我那几个小堂弟应该都听到了的。那我再叫你姨就有些岔了辈份了。我以后就叫你昭佩吧。” “是。” 明净对桂嫂和昭佩定位是不同的。桂嫂相当于家人一样了，昭佩就是下属，至少如今就只是下属。 昭佩退下歇着了，舒舒服服的烫脚。中途还唤童小七给加了一次热水。童小七半大不小的时候她还带过的。尤其有一次生病三天三夜都是她守的，所以她完全不跟他客气。 “我看你待得挺自在的啊，都有点乐不思蜀的架势了。” “是啊，封家的人待我很好的，就好像一家人一样。佩姨以后呆久了，一定也会喜欢这家子。” 第535章 535.打算 傅昭佩继续泡着脚没有说话，今天的一面之缘和之前的感受加在一起她还是觉得未来的女主人是极厉害的。而且，真正厉害的人并不是面上多凶。有些人她能令你与她相处时如沐春风，但就是让人......说害怕也不对，应该说是敬畏。她如今对封姑娘就是有些敬畏。 今天一见面，封姑娘就让小七给她拎水烫脚，想得十分周到。作为上位者，这样体恤下情是很难得的。但感觉她不是在收买人心，倒像是招呼客人。对了，就是招呼客人。封姑娘如今并不拿她当自己人，顶多就是当个将军送来的下属。看来她要得到封姑娘的信任，进而长久地在她身边待下去不容易呢。 傅昭佩是希望能在明净身边安稳、长久地待着的，她可不想半道被退回去。她的命运第一次改变，是在那个对她巧取豪夺的男人被鹰军刺杀的当夜。她当时看出那人对杀她有些不忍，于是果断将身世和盘托出并恳求他带走自己。因为她如果被留下依然是个死。她说自己可以替他们效命。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但既然来刺杀那个该死的男人，就算是坏人也是有底限的坏人。 后来，她便成了鹰军编外的人员。有时候协助他们办一些只靠大男人不好办到的任务。甚至还学到了一些诸如易容、用毒、用药之类的本事以及基本的防身术，还积攒了一些银钱。但同时她也知道了不少事，不可能就此离开。所以，能留在凌将军夫人身边出力，就是最好的出路了。这几年她对那些打打杀杀的事儿，也着实是有些倦了。 司韵那个傻丫头啊，她涉足未深，执行过的一些任务都是在外围。夫人如今让她嫁人，那实在是对她极好的安排。自己劝也劝了，让人难堪的狠话也说了，她要是还犯糊涂将来后悔也怨不得旁人了。 这会儿桂嫂已经开始做晚饭了，马婶子在帮忙。虽然只是多做几个菜，桂嫂还是把她叫过来了。并不是招待外客，便无须明净动手。尤其桂嫂知道这人来以后是要跟着明净的，自然不能叫明净做饭给她吃。而她自己如今年纪大了，手脚便有些慢，索性还是去叫了马婶子。人多吃起来热闹，而且也省得她一个人还要去动炊火。 傅昭佩喝了碗热汤又烫过脚舒服了很多。她可不敢安安心心等着吃现成，把洗脚水倒了便过来厨房帮忙了。 桂嫂和马婶子正议论她呢，马婶子是好奇怎么封家又多出一个人来。 “哦，是凌大人派来的人，让以后跟着姑娘。我看她的样子倒是好人家出身，说话知书达理的。你不知道上次明净去拜见凌大人的上峰，我跟着去充了个数，把我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幸好那天没见到人，不然搞不好要丢明净的脸的。她以后要接触的贵人肯定越来越多，身边有这么一个能干见过大场面的人跟着挺好的。” 第536章 536.融入 傅昭佩进到厨房，“桂嫂，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么？”她不太会做饭，从小也是娇养大的。后来被迫跟在那个位高权重的男人身边，自然也无需她做饭。再后来到了鹰军，有时候要扮作客栈老板娘之类的身份，她也不过跟着厨娘学了个样子。平时学其他那些本事都忙不过来了。要想执行任务时不拖后腿，那些保命的本事才是重中之重。而且，如果她本事不过关，如今也不会被派遣来保护和照顾夫人。 桂嫂笑道：“昭佩你今天才来，就安心歇着就好了。” “桂嫂，我又不是来当客人的。姑娘那里这会儿用不上我。你这里忙着，我自该来搭把手。这位是......”傅昭佩有些吃不准马婶子是什么人，拿捏不好说话的分寸。 桂嫂看明白了便道：“这个隔壁的马家嫂子，姑娘叫她马婶子。她家老二如今就在凌大人那个庄子上受训呢。” 这么一说傅昭佩便明白过来了，这是自己人。不过桂嫂说的是凌大人而不是凌将军，显见得这个邻居大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并不知道将军的真实身份。这倒也是情理之中，马家老二自己必然是知道的。但将军希望在老家低调些，他肯定不可能告诉他娘。 “原来是马婶子，我叫傅昭佩，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好。桂嫂，不瞒你说厨房的活儿我不太会做。我今天是来跟着你学学的。以后我要是一个人跟着封姑娘出去办事儿，这些总得会做点。” 桂嫂想了想也是，自家就这么几个人，也没有那么明确的分工，谁是厨房里的，谁是屋里的。既然人来了，就得入乡随俗。这人倒是蛮识趣的，以后应该不难相处。 “那你择菜吧，我先择给你看看，你跟着做就好了。” 在夕阳的余晖下，傅昭佩跟着年纪能做她母亲的桂嫂学择菜，坐在小凳子上认真的择着，心头倒有些这些年来难得的安宁与平和。 晚间吃饭摆了两桌。实在是傅昭佩这个年岁之前桂嫂都想歪了一下，不得不避嫌。等到吃过饭都收拾好了，明净才领着她去拜见封璟这个家主。 “傅氏拜见封先生。”这可是将军的恩师，又是未来岳父，不得不额外敬重些。 封璟点点头，“不用多礼，既然惊寒让你过来跟着明净，那以后就要麻烦你多帮着她了。”虽然知道自家得意门生改了名字，但他还是习惯唤从前的名讳。而且，这样也不会暴露他如今的身份不是。说起来，目前淮山县这边知道凌荆山身份的人里也就只有封璟还能对他直呼其名了。 “分内之事，封先生您太客气了。” 围着房前屋后散步的时候，桂嫂顺口问起以后去了城里傅昭佩住哪里，还有童小七还跟不跟着她们住。 童小七，明净本意是过完年让他还回去。如今有了傅昭佩随身跟着，她自己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倒不必还留着他。毕竟他十几岁的年岁，应该把时间更多放在为了前程打拼上头。 第537章 537.问明 至于傅昭佩，“我还真没准备她的屋子。不如我问问她自己好了。” 于是在傅昭佩晚间给明净端洗漱用水的时候，明净就把客栈后院的大小以及人员分配都说了。 “姑娘，既然您问，那属下就僭越了。您的堂兄堂姐是受雇于客栈，倒是不好跟你们姐弟挤在一块儿。不如在客栈的客房里再辟出两间作为高级雇工的住处？如此，要是再有亲戚来做客，才好安排在后院。” 明净想了想，员工宿舍的确是不可少的。而且傅昭佩说得没错，明润哥和玉姐既然是受雇，那彼此还是适当拉开些距离也好。 “行，就依你说的。那你就住在我的外室吧。” “是，属下正该就近保护姑娘。” 明净想了想，确认道：“你能一拳打死站起来有人那么高的恶犬么？” “属下不能，但属下能在恶犬扑过来的一瞬间毒死它。” 那就真的没问题了！ “你会用毒，那应该也懂得一些特殊药物。我问你，有什么药可以让一个其实很虚弱的男的显得比较精神、有活力？时间不用太长，半个时辰就足够了。”本来她想问问赵大哥的。可是随着嫂子的月份越来越大，赵大哥也逐渐紧绷起来。除了她爹的行针不能中断之外，她实在不想再拿别的事儿去麻烦他。既然傅昭佩也懂一些用药的歪招，不如问问她。没准这方面她比赵大哥还精通呢。 傅昭佩听了明净的话忽然眼神有点闪烁，明净回味了一下自己的问话好像是有点容易让人想歪。 她摆摆手，“是这样的，隔壁我堂姐的未婚夫婿，已经定下来了，说是未婚夫婿应该也没错。就是那个男的是城里周记杂货铺的少爷，传言很虚弱，所以不得不找个身体很好的农家女回去传宗接代。但是他前几天上门来送礼，看起来也就只比普通人身体稍微差一些。我觉得这样的话应该找个家世比我堂姐好的不难。所以我怀疑他是不是下马车之前服用了什么药剂。“ 傅昭佩点点头，“按姑娘这么描述的话，很有可能。而且能达到这样效果的药还不少。您需要我查出具体是哪种药物么？” “呃，不用了。我只是想证明一下我的猜测是不是有可能。”现代会有兴奋剂那些，古代应该也有差不多功效的药剂吧。中药实在是博大精深得很，而且很多古方消失在岁月的长河里，她从来不敢小觑。 二丫的婚事如今已经是定下来了，估摸着庚帖都已经给周家了。这就不是能轻易反悔的了。而且就算能反悔，明净也没打算告诉他们自己的猜测。隔壁又不是不知道周少爷身子虚弱，骨子里分明是想着赌一把。也许赌赢了，那就人财两得。至于赌输的后果，他们都回避去想。她真要说了，他们搞不好还说是她见不得二丫好呢。 隔壁一家子要对周家少爷的反常视而不见，她自然不会多说招人嫌。再说她如今虽然懒怠亲手报复二丫，但也绝不会为她做什么。 第538章 538.想通 傅昭佩告退出去，其实她就住在明净的隔壁。宽衣躺倒床上，她才敢回想方才的一幕。她一时想歪了不奇怪，奇怪的是封姑娘居然也立即就明白她想歪了，而且看那样子还知道她想歪到哪里去了。 封姑娘她是从何得知的呢？反正以凌将军的体魄是绝对用不上那样的助兴药的。别说现在用不上，就是三五十年后他怕是都用不上。 从自己看的资料上看，封姑娘生活的环境非常之单纯。她也不曾受过什么坏小子的诱惑。傅昭佩终于想到了明净闺房里那满满的一个书柜。那些自然都是明面上能摆出来的书，但暗地里未必没有别的。她明白了，封姑娘肯定偷着看过不少禁书。当初她自己不也是被坏小子勾搭着一起看禁书然后稀里糊涂失身的么。 自己小时候被母亲管教得甚严，在被人引诱之前真的是懵懂无知。说起来倒还真不如像封姑娘这样明白，不至于被人哄骗了去。不过，凌将军知不知道啊？ 嗯，他肯定知道！凌将军是什么人啊，能没看穿本质就交心了？真要是像溪水一般清浅的小家碧玉，怕是根本都抓不住他的心。 明净也知道傅昭佩肯定是知道她这一面了，不过她本来就没有想要隐藏。再说懂一些生理卫生知识太寻常了好吧。两个人要朝夕相处，迟早知根知底。还是那句话，这会儿装白莲花，回头人设崩了那就尴尬了。 不过两人这么一番交流，倒是比之前的客气有礼略亲近了一些。 次日早起傅昭佩去屋里叫明净，见到她正在做瑜伽便驻足看了看。 这套动作不错啊，很能锻炼到身体的柔韧度。练好了凌将军以后就有福气了！貌似封姑娘的体力也不错呢。 明净看她两眼收起动作，“把你心头的想法给我清一清。我爹是个比较古板的，你这一面可千万别让他看出来，否则他会怕你带坏我赶你离开。” 傅昭佩一滞，你还需要我带坏么？ 明净道：“我只是看了几本稍微过界的禁书，肯定比不上你这个老手啊。” 傅昭佩一想的确如此，封姑娘就是小女孩儿好奇看了看书，其实多半倒懂不懂的。凌将军如今守孝，肯定是不敢开发她的。一念至此，她赶紧道：“多谢姑娘提醒，属下省得了，以后会收敛的。” 她的遭遇以及后来在鹰军中效力的经历，让她有时候不自觉的就往那方面想，还真是有点要不得。但其实，耳根在泛红的封姑娘是有些羞恼了吧。不过，伺候的既不是一张白纸一般的傻白甜，也不是装作清高的矫情货，傅昭佩觉得还挺不错，能沟通。 明净其实对傅昭佩的过往有点好奇，女特工什么的，肯定是有故事的人啊。但她有分寸，不愿意因为猎奇就撕开了别人愈合已久的伤口。 “凌大哥的三堂嫂昨日虽然说有惊无险，但怕是也受了点惊吓。吃过早饭，你替我去探望一下她，看着准备些东西。” “是，属下知道了。” 第539章 539.不走 傅昭佩出去了，明净反手摸摸自己的脸。还有点烫，她才不是为了某人的福利才要练瑜伽的呢。她本来就每天都在练习的。 不过被傅昭佩之前意有所指的目光逗引着，她还难免多想了一些。如果真的练好了，以后应该就不用那么辛苦吧？ 吃过饭，傅昭佩就去准备探望马氏的东西了。她熟谙人情世故，而且知道一次两次的明净本来就是在考验她合不合格，自然做得十分尽心。在桂嫂那里问明家里有什么之后，很快挑了其中合适的两样东西拿去给明净过目。因为封璟病着，家里补品那些是不缺的。 明净只看了看便点头同意了，“嗯，那你早去早回吧。坐汪大叔的牛车去有没有问题？让小七带你过去就好，路上让他给你讲讲来龙去脉。”听桂嫂说昨天傅昭佩可是包了一辆马车坐来的。 “没问题。”傅昭佩一口答应下来。总不能主人家都坐牛车，她居然不行吧。她出去拎着东西叫上童小七给带路。 “佩姨，你干啥去啊？” “姑娘叫我代她去探望凌家三夫人。” 以明净如今妾身未明的身份，是不好往凌家去的。但马氏昨天差点出事和她多少是有关系的，总不好不闻不问。正好傅昭佩来了，代她走一趟很合适。 “哦，三夫人被吓了一跳，其他还好。” “你把来龙去脉说给我听听。” “嗯。”童小七言简意赅的说了一下，这一路走着他不断和村里人打着招呼，如今村里人都认得他了。有人顺口就会问一声傅昭佩。他便乐呵呵的告诉人，“这我姨，也是来投奔明净表姑姑的。” 傅昭佩便会停步和人笑笑，然后打个招呼。 有好事的还会问她两句，她便说是男人死了又没儿子，被夫家亲戚把家产抢走了。在家里坐吃山空了几年眼瞅着要山穷水尽了。得知明净这里要用人，她就来投奔了。 童小七道：“说一遍就可以，一会儿全村就都知道了。这么走一下，就相当于把你介绍给全村的人了。佩姨你这个身世编得不错啊，不然都要过年了跑来人家肯定要奇怪的。” “我当然想过的。我看你在这儿适应良好的，回头过完年回去了怕是倒要适应挺久。” “我干嘛要回去啊？我还要保护封姑娘的。” “如今有我了啊。” 说话间已经到了汪家大门外，童小七把事情对汪大叔一说，后者道：”成，就这走吧。那你就是明净表姐了。怎么称呼来着？“ “我姓傅。” “成，傅娘子，你坐好咯。” 童小七把人送走，谢绝了汪家人的挽留急匆匆的就跑回去找到明净。 “封姑娘，佩姨一来你就要赶我走啊？” 明净正在帮着桂嫂喂鸡，闻言诧异地道：“看这架势，你还不想走啊？” “我是不想走啊。我爹娘和爷奶不在以后，我还从来没有过过这样的家庭生活呢。”以前寄养的人家，都不拿他当自家人的。 “那你的前程不要啦？” “现在又没有要打仗，等到要打仗了我再走。” 第540章 540.过年 明净笑笑，“你不想走，我肯定不会撵你啊。只是你临时才去，不会影响战场发挥么？”那可是要命的事。 “又不是去了就打仗，还是要集训的。” “你心头有数就成。” “有数有数，我跟郭子钺都说好了的。到时候我跟他一道去，他不说他是郭帅的儿子，我也不说我是我家大人养大的。” “从微末小兵做起啊，那可是很危险的。你家大人同意，郭元帅也能同意？” 童小七道：“你可别看不起我，我从几岁就跟着鹰军出任务了。至于阿钺，郭元帅肯定同意啊。郭家的男儿，肯定是要见血的。”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你的儿子以后也是要走这条路的。” “说不定到时候已经天下太平，你家大人都和我归隐山林，打猎维生了。”明净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却还是忍不住道。 明皓在门口招手，“小七快来，上课了！” 接下来的日子并没有什么大的波澜，也就是五日后蓝思成花费不少金钱又托了许多人情，终于解决了同知府的事。回程的路上马失前蹄摔成了重伤。旁的就没什么意外了，绣坊、药田、客栈都顺顺利利的。 转眼就到了过年，这段时日傅昭佩跟着桂嫂学做家务已经越来越顺手，整个人也越来越接地气。年夜饭明净主厨，她着实帮上了忙。 大过年的就不好叫马婶子过来了，马仲康也回来了，回头他们母子要祭祖的。 赵荨自然也回家了，明天下午才会来。之前封璟拄着拐杖出来交代了，“吃过饭咱们爷仨就去你伯父家一起祭祖，然后明早还要去后山上坟。” 爷、奶的灵牌是由隔壁供着的，所以往年他们一家三口都是回乡下过年，吃住都在伯父家。次日上完坟，还要跟村里的亲戚走动几天才回去。今年倒是不用了，就晚饭后去祭祖就是了。 “爹，明天上坟不用一道吧？” “不用，各上各的就可以了。你今晚记得准备点祭品。” “知道了。爹，你也要上山么？” “当然要去啊，就住在村里大年初一都不去看你爷爷、奶奶，像话么？” 童小七探头道：“封姑娘，我背着封先生上山就好，保证稳妥。” 封璟笑道：“那就麻烦小七了。” “不麻烦、不麻烦。“ 桂嫂小声问明净，“今晚还要不要分成两处吃？” 这段时日傅昭佩进进出出都是躲着封璟，她是真有点怕被赶走。吃饭她也是在自己屋里吃。不过今晚大过年的，她和童小七都是全家死绝了的飘零人，让她一个人在屋里吃饭好像有点过分了。再说一共才六个人，圈一桌也才勉强能称得上热闹。 明净便问道：“昭佩，你就和大家一起吃年夜饭，你看怎么样？” “好啊。” 明净便又去问她爹，封璟想了想道：“大过年的是不好让人家一个人回屋吃。反正都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说到这里他想起来好像除了第一天来拜见过，后来他还真没见过人。 “只要她自己没问题，我无所谓。” 第541章 541.过年（2） 今晚的年夜饭就有大闸蟹，凌荆山今天连同几套蟹八件一起让马仲康捎来的。蒸熟了看起来端的是红红火火的。然后还有红烧牛肉也是饭桌上比较少见的菜。其他鸡啊、鱼啊的，这几个月封家的饭桌上倒是比较常见。 蟹和牛肉，明净都分了一些给赵荨拿回去。只是螃蟹性寒，赵嫂子肯定是没得吃的了。赵大娘和妞妞也顶多合吃一个，剩下的全得进赵荨肚子。 封璟上桌之后就看到了螃蟹，惊喜地道：“哟，还有这家伙啊。” 明皓眨眨眼，“我没吃过这么大的螃蟹。”小溪里只有很小的那种蟹。 明净看她爹还算熟练的当先操作起蟹八件来，不由问道：“爹，你会啊？” “会啊，我在京城吃过。哦，咱们这一方没有大闸蟹，你们姐弟倒是头回吃。”说着摇摇头，“你啊，成天就让你师兄给弄这些吃的。这么远运来不费银子啊？” “他说是送消息的人顺道捎来的。这牛肉也是军屯田那边杀的，您尝尝。” “嗯，我尝尝。”封璟边说边夹了一块。如今他疗程过半，饮食上的禁忌少了许多。赵荨临走说今晚放开吃没关系。反正他知道自家先生是讲究七分饱的，再放开也不至于胡吃海塞。 傅昭佩拿起一套蟹八件动作缓慢的操作起来，明净就跟着她学。 明皓也兴致勃勃拿起来照做，嘴里不忘道：“桂嫂，你等着。我剥给你吃。” 童小七道：“干嘛吃得这么复杂啊？我直接用手更快。” 傅昭佩瞪他一眼，“你在行伍里自然不用多讲究，但姑娘出去做客遇上人家请吃螃蟹能这么干么？有些人家啊，会故意请人吃这些不好处理的食物，就为了看人出丑。不只这个大闸蟹，还有那灌汤包，不知道的人头回吃也是要出岔子的。” 桂嫂点点头，“我听赵郎中讲故事的时候也听过类似的事儿。那些人啊，最喜欢玩这种阴招。” 封璟正色道：“那明净你好好跟着傅娘子多学学。” 明净上手很快，没多久就掌握了诀窍，当下笑道：“这是过年呢，大家放轻松一点。我要了傅娘子来身边，不就是为了弥补不足么。你们要对我有信心啊，我能应付的。” 封璟看她几下就上手，笑道：“也是，大过年的，别太严肃了。都吃好、喝好，明净和付桂嫂、傅娘子辛苦了一下午，咱们可不能辜负了。” 明皓道：“好多菜，根本吃不完。” “年年有余懂不懂？”明净笑着把剥出来的蟹放到桂嫂碗里，“桂嫂还是先吃我剥的，明皓那里有得等呢。” “好，我吃。” 明皓嘟囔，“我记得往年过年就没这么多吃的，我都是吃烤红薯这些零食吃饱的。” 往年过年都是王氏主办的，的确是不能放开了吃的。还得承一个受她款待的名声。 封璟瞪他一眼，“吃都堵不上你嘴！赶紧趁热吃，这个天菜冷得快！” 明净又练习了两个，把童小七和自己都照顾到了。明皓才终于剥出来一个，放到自己碗里，“那我就自己吃了。” 第542章 542.祭祖 一时吃过了，桂嫂和傅昭佩、童小七留下收拾。明净爷仨便过去隔壁了。听动静，隔壁也吃好了。 明皓小声问道：“姐，既然明天要去后山看爷奶，今天干嘛还要去隔壁啊？” “年三十和大年初一，是不同的讲究。” 门打开，封菖笑道：“你们过来啦，坐一会儿这就开始。”他这里虽然还没有拿到二丫的聘金，但婚期已经基本定在明年三月，到时候家里这半年的拮据就可以缓解一下了。因此这个年过得也是比较舒心的。 小宝小声告诉明净，“明净姑姑，我们今晚吃的海鲜。”他问娘怎么不送点给叔公家，娘说这些是二姑姑婆家送来的，她做不了主。不过小孩子吃了稀罕东西就爱说给喜欢的人听。 明净挑眉，还真是巧啊！ 王氏不无得意地道：“是周家送来的，放水里泡一泡就发胀了。我们这边没有的，从大老远、上千里外的地方运来的。” “哦。”明净随口应了她一声。好歹是过年，不好再撕。 明皓小肩膀抖了抖，原来是干货啊。那大闸蟹送来的时候可还是活的呢，也不知道是怎么保存的。不过他就不说出来打人脸了，不然岂不是跟王氏一样浅薄。 可王氏偏偏要问他，“明皓长这么大，还没吃过真正的海鲜吧？可惜你姐夫这回送来不多。等下回他送的多的时候，伯母也送给你尝尝。听说这东西在城里可俏了，供不应求，得很早之前就订货呢。他也只能拿点来让我们过年尝尝。” 大郎很无语的看他娘一眼，然后对明净投以抱歉的眼神。这会儿他爹和叔叔在一边说话，他不好呵斥他娘。 明皓拍拍小宝的小肩膀，比划着道：“明天上小叔叔家吃大螃蟹。这么大一个，你和小丫丫估计合吃一个就饱了。还是活的呢，这会儿养在池子里在。” 小宝惊喜不已，“真的有这么大啊？妹妹，我们明天去。” “好！”小丫丫脆生生的答应道。 王氏道：“周翔说了，咱们这边根本不可能有活的海产。所以他爹别出心裁去进的海货，那些有钱人才会争抢。”一脸不相信明皓的样子。 二郎吐出一口气，“娘，有封大人在，叔叔家什么好东西没有啊？就咱们家，这个冬天不也是托赖明净才得了那些野味吃么。”他也觉得应该礼尚往来送些过去。可他娘舍不得，而且确实是不多就每人尝了两口就没了。既然没送人家，那还显摆什么？看，现在打脸了吧！ 略坐了坐，封璟两兄弟过来，大家伙就跟着他们去供奉着封老爷子和封老太太的地方跪拜、上香。至于列祖列宗的牌位那是在祠堂，晚饭前整个封氏的族人就齐聚祠堂祭拜过了。之前三爷爷让封璟写的祭文也念了，焚化了。 就是由封璟这个全族最有出息的人念的。然后三爷爷还在牌位前祝祷，提到了封家第一进院子会用来办族学。然后封璟会带小四、明华、明宝一起进城读书。明皓年后要参加童生试，请祖先保佑云云。 第543章 543.推脱 两房人按照辈分、性别、年纪各自找自己的位置，明净不可避免的和二丫挨在了一处。 封菖是这两房居长的，就由他主祭。这就是一个小家庭的祭祖，就比较简单了。祭品是王氏摆放的，有水果、糖果还有几盘特地留的好菜。这是媳妇儿的活儿，明净的娘早就不在了，因此就是她一个人来做。 明皓先前跑去看了一眼，说比往年的菜好多了。看来周家送的年礼还真是不薄。 二丫看一眼站在旁边的明净，明净今天自然又是一件新衣服。二丫今年也做了两身新衣服，毕竟要出阁了。只是跟明净的无论布料还是款式都没得比。 周翔来的时候她试探的提起堂妹今年做的几身新衣都特别好看。那天周翔也去拜见了封璟，但明净不在他没见上。不过，他是知道明净的。这段时间明净在县城的名声还是挺大的。 当时他道：“你这个堂妹可了不得。蓝家以前在县城不说呼风唤雨吧，也是相当厉害的人家了。结果得罪了你堂妹，愣是被收拾到家了。蓝家大小姐以前眼高于顶，如今被关在家庙里修行，这辈子怕是很难出得来了。” 二丫觉得很郁闷，周翔没接她的话茬，话里话外还都是让她讨好明净的意思。明净她不就是攀上凌家大少爷的高枝了么。还什么名分都没有呢，到时候会不会出变故很难说啊。但她哪敢跟周翔说自己和明净的关系非常之不好啊。真是亏得那天她不在家了，不然肯定不会给自己做脸。 明净跟着前头的伯父跪下、磕头，对于二丫复杂的视线完全不理会。等磕完头她好回去了，还是自家家里呆着舒服。不过也不好立即就走，所以明净便和包氏、潘氏坐一处闲聊。 “大丫姐今年回来么？”大丫如今怀了二胎，所以正月初二回不回都有可能。 潘氏摸摸自己的肚子，“她五个月了，胎坐稳了。之前托人带了话，会带着妹夫和外甥一起回来。到时候我在家接待，大嫂就回娘家吧。” 包氏是长嫂，按道理是要在家招待姑奶奶的。但她也是自己娘家的姑奶奶啊，遇到这种情况一般就是事先协调。因为大丫是嫁去邻县路途远，所以肯定紧着她的时间。 但留人主要就是为了当天做饭招待姑奶奶和姑爷。所以潘氏虽然是好意，包氏还不敢就应下。除非王氏肯把做饭的事儿揽过去，反正二丫是靠不住的。 王氏没有吭声，她才不乐意做饭呢。闺女回来，她自然是和闺女说话，才不想下厨房呢。而且娶了儿媳妇，干嘛还要她做饭？她还想初二回娘家呢。再说包氏抢了她管家的权力，她看她是哪哪都不顺眼。 封菖道：“嗯，大儿媳妇这段时日辛苦了，初二你就回去。家里有你娘和二丫呢。” 王氏道:“我都多久没见过大丫了。初二自然要跟她好好说话吧。” 明净听到这里插了一句道：“说起来明年二丫也是正月初二才能回来了。” 第544章 544.邀请 二丫纳闷明净怎么会主动提到自己，分明她们二人是水火不容的。难不成她有修好之意？那敢情好，就不用自己低头了。 封菖道：“对，二丫都要嫁人了。到时候是要进厨房做一桌饭菜给公婆尝尝的。初二正好让她练练手。” “什么，我？”二丫顿时变了脸色。原来这才是封明净的用意！ “就是你，你不是跟着你娘还有你大嫂一直在学么。怎么就不能下厨了？老子养了你这么多年，还真是没怎么吃过你做的饭菜呢。”封菖转头问封璟，“听说明净厨艺如今练得很是不错？” 封璟很是得意的笑道：“是啊，做得又快又好。今天的年夜饭就是她做的。然后之前不是有几个秀才从城里来看我么，也是明净做的。满满当当一桌子，色香味意形俱全，吃过都说好。” 明净道：“爹，您这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师兄们们当着您哪好说我做得菜不好吃啊。伯父，我也就是这几个月比较清闲，就跟着汪大婶学了学。她教得尽心尽力，我也学到一些。大丫姐待我很好，我今年既然学了厨艺，也想好好招待她一回。要不，初二晚上大家都上我们家去吃晚饭？大堂嫂，你从娘家回来也过来啊。” 封菖笑道：“行啊！这样，中午你们一家就过来吃，把桂嫂、小七还有傅娘子都叫上。”要不然，自家一去就是十几口人，兄弟家就三口。 二丫脸都绿了。中午吃她做的，晚上吃明净做的，这比较不要太明显啊！这分明就是打压她嘛。她只好道：“我手艺比明净可差远了，而且我们家准备的菜色也比不上你们的好。“ 明净笑道：“招待大丫姐，主要是心意。我就做几样拿手菜、家常菜。” 她其实不是想打压二丫，是真心想招待大丫。这一家子除了小四，她就喜欢大丫。明净的娘死的时候她才七岁，当时也没人顾得上她这个半大不小的。就是桂嫂肯定心思也放在还在吃奶的明皓身上啊。她爹更是跑前跑后的忙活，事事都要他拍板，那么多客人都是奔他来的需要招呼。亲朋好友也各自忙着帮忙张罗丧事。 只有那会儿才十三岁的大丫留意到了小堂妹也伤心得不行，哭得都哽咽了。大丫把她抱在怀里柔声安抚，给了年幼的明净极大的安慰。而且从小到大，大丫这个当堂姐的也是真的有当姐姐的样儿。明净和明皓到乡下来，她事事时处处都照顾周到、细致。 所以，为大丫忙活明净是心甘情愿的。她说完就道：“伯父，家里只有桂嫂、小七和傅娘子，我就先回去了。要不爹和明皓在这边再待会儿？” 明皓道：“我跟你一起回去。我困了，回去睡一下再起来守岁。” 封璟知道儿女都不喜欢待在这边，那他就不好再说立时要走了。于是道：“你们回去吧，回头大郎会送我回去。” 大郎道：“这个自然。对了叔叔，明天也由我背你上山吧。” 第545章 545.抱怨 封璟迟疑了一下道：“我已经叫了小七背我了。还是就他吧，他学过武的，下盘稳。”山路挺窄的，让大郎背他心头不踏实啊。 “也好，山路不比平地。” 明净便带着明皓先走。二丫跟了出来，看着像是要送客的架势。 等走到门口，明净笑道：“留步留步，这么近不用送了。” “封明净，你就是想踩着我表现自己！”二丫咬牙切齿的道。 明净笑得和气，“我需要踩着你才能表现自己？你厨艺不行，我就不能展现我的厨艺了？我是真心实意要招待大丫姐。” 包氏也跟出来了，她很感激明净插话帮她搞定初二回娘家的事儿。见二丫如此也只能心头叹口气，明净本来就出色，哪里需要踩着二丫才能表现自己？她学厨艺才多久啊，听说做出来的都能赶得上酒楼的席面了。可二丫这些年偷奸耍滑的学，哪里拿得出手？ 二丫转身进去了，包氏倒是陪着明净姐弟又走了几步。 “我都不知道她出了门子，人家怎么说我们家的家教。” “反正有王氏在，养女不教的责任落不到大堂嫂头上。初二的时候王氏肯定会出手帮忙，大堂嫂就安心的回娘家好了。” 包氏点点头，“那好，初二下午我回来帮你。” “没事儿，我有桂嫂和傅娘子帮忙，忙得过来。你还是别来了，省得王氏拿你撒气。” 包氏听她一口一个王氏也是挺无语的。能怪谁，自己婆婆作的啊！细想了想，好像从杜家骗婚的事后明净就再没喊过伯母了。 回到家，童小七三个正烤着火在吃各色瓜果、干果还有零嘴，丰富得很。 明皓道：“隔壁的东西大多是周家送的，比往年好。可是还是赶不上咱们家，这可是我亲自去买回来的呢。”当下坐下来就开吃。 “你不是要去睡么？去吧。我们四个正好打牌。”就差一台春晚了。从前年年吐嘲，如今没得看了又想得慌。 “不去，我是说给隔壁听的。难道说我要回来吃东西啊？打牌我也可以参与的。姐，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正月发红包，等着。既然不睡，那你就去把牌拿出来。” 明皓道：“不行，你们四个甩开我一个。” 小七道：“你忘了我们那天还买了好多爆竹，我陪你去放爆竹。人多才热闹，干脆我们去把明华、明宝、小四都喊过来。” “好啊好啊。你们女人才打牌，小七和我去放爆竹。” “行，我们三个打就是了。缺一方有缺一方的打法。” 明净她们三个打了几盘，桂嫂就说困了撑不住要先去睡。 “那子时煮饺子要叫你么？ “不用不用，你们多吃点就是了。我明早起来再吃一样的。我吃了也不好克化。”桂嫂摆摆手回自己的屋子。 明净和傅昭佩便出去看明皓放爆竹。 明皓真的买了好多，尽着性子买的。各种花样，应有尽有。外头不只还有小四三个，几乎村里这个年岁的娃娃都跑来了。因为明皓忒大方，谁来都给放。 第546章 546.投喂（1） 村里也再没有别的人家有封家这么舍得买爆竹了。娃娃们也是来惯了的，知道封家的东西大方。往常明净买的糖果以及小玩意儿也都会分给他们。 明净看着大一些的小孩子们各自拿着一根香去点，然后捂着耳朵跳开。爆竹便爆出忒大动静。还有一些就是焰火，虽然不及后世的花样繁多，但也挺好看的。至于小一点的小宝等人就只能是捂着耳朵有点怕怕又兴奋地看着了。要是巨无霸那种，孩子们都统一把小七望着，让他去点。一时间，门口倒是热闹得不行。 爆竹声中，封璟和隔壁一家子，还有马婶子母子都出门来看。 明净见了也不由感慨：这古代过年的气氛比现代浓厚得多啊！之前在厨房蒸煮炒炸的时候她就有感受了。现代虽然也吃年夜饭，但真没有这么重视。 马仲康朝明净走过来，“小妹子，给你拜年啊！” “马二哥，我也给你拜年。”马仲康曾经让明净直接叫他名字，可在村里肯定不好那么叫的。 马仲康又给傅昭佩拜年，这位可是前辈！末了他对明净道：“今天将军没能和众兄弟一起在庄子上过年，回凌家去了。” “今天年三十，他不好不在凌家露面。不过，这个年他怕是过不好啊。”守孝期间禁食荤腥，禁止一切娱乐。别说红灯笼不能挂，就连春联都只允许贴蓝底白字的。那真是不如不贴，很多人家都直接不贴的。那样还能有什么过年的气氛？ 马仲康道：“是啊，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明净看着眼前的热闹，想到那人孤单冷清的场景心头一下子就难受了。 “他露个面应该就能离开吧，还是能去庄子上过年的。” “我听他说，不打算去庄子上。如果离开凌家，也只会去小茅屋陪着他义父。” 明净吐出一口气。也是，再是早和凌老爷绝了父子亲情，怕是也不能在今夜和众兄弟肆意欢聚。与其让别人顾及他不能放开了玩乐，还不如独自避开。 “马二哥，我上山去。你和小七在这里帮我掩饰一下。” 傅昭佩看一眼马仲康，厉害啊，你小子！她不是不想劝，但她和明净还不是太熟，不是那么方便。当下她回屋换过暗色、轻便的棉衣便预备跟着明净上山去。 等了一会儿没见明净出来，她轻轻叩门问道：“姑娘，你好了么？” 明净打开门，却没有换衣服，“呃，不用了。你去煮一碗饺子来吧，就煮我包的。”饭菜再热挺麻烦的，还是饺子方便些。 傅昭佩便瞥见了里头好整以暇坐着，正把玩明净桌上纸镇的自家将军。她愣怔之余赶紧应了一声就去厨房下饺子，下好了端到门口明净接了端进去，“喏，快吃吧。怎么年三十的搞得没吃上晚饭啊？” “没胃口啊！结果一看到你就胃口大开了。”吃不上人，能吃上她亲手包的饺子也好啊。 凌荆山道：“手不空，你喂我！” 第547章 547.投喂（2） 明净看过去，凌荆山一手撑着头，一手把玩她的小纸镇。这是哪门子的手不空啊？ 不过想想今天过年，他父母双亡，唯一的那个同父异母的兄弟还是假的。又不能和兄弟们欢聚一堂，真可谓是孑然一身。她把傅昭佩端来的大海碗放到桌上，然后夹起一个饺子蘸了酱料，下头用小碟子托着喂到凌荆山嘴边。 凌荆山本来只是说说，没想到她真的肯。当下张嘴咬去了半个，咽下去又把剩下半个也吃了，眉开眼笑道：“嗯，好吃！” 明净头回看他这么笑，竟有几分稚子般的欢喜。明皓小时候她喂到了三四岁。那会儿吃到好吃的，小家伙就是这么满脸堆笑望着她，“姐姐，好吃呢！” 明净心头蓦然更软了，又夹起一个喂给他。 两人没再说话，就这么一个吃一个喂。中途凌荆山自己端起旁边配的骨头汤来喝，没再闹着手不空要明净喂了。 明净便戏谑地看他两眼，“这回手空了？” “怕得寸进尺，你索性不喂了。”凌荆山忙里偷闲地答道。 很快把一大碗饺子给喂完了，看来是真饿了。明净笑笑，“吃饱了？” “嗯，吃饱喝足，真是不想走了。”凌荆山伸个懒腰，看向内室的雕花大床。 “你要是不怕你家先生抄起手杖狠抽你一顿，你就不走吧。” “我倒是不怕他打我。但我怕他认为我不诚心，就是想占你便宜。” “你回哪里？” “小茅屋啊，正好明儿一早起来就好给义父上坟。然后还要回凌家，一大家子也要上坟呢。”老头子第一年的新年香，还是挺讲究的。 “我去叫小七陪你一道。” 童小七听到喊他就进来了，明皓也跟在后头。小家伙看姐姐用托盘端了个空着的大海碗咋舌道：“姐，这才吃过饭没多久，你又吃了这么一大碗饺子啊？”话音刚落他就反应过来不可能嘛。姐姐就是没吃晚饭也吃不了这么大一碗。他看向姐姐的房间，然后撇撇嘴。 凌荆山推门出来，看看正撇嘴的小舅子，笑道：“小家伙，不给我拜年么？” 明皓便乐了，两手拱起道：“凌师兄，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凌荆山其实没带红包。但他临走想着要是遇到小舅子也不好空手，顺手就抓了一把金瓜子，这会儿就拿出来给了明皓。 明皓两手托起接过来，笑得见牙不见眼地道：“谢谢师兄！” “你改个口，我再多给你一些。”凌荆山笑着逗他。 明皓把金瓜子小心翼翼揣兜里，“现在啊，想都不要想！” 明净道：“小七，你陪凌大哥上山吧。” “哎，好的。” 凌荆山道：“嗯，我走了。你也不要太晚睡了。” “知道了。” 两人直接从后门离开，奔山上去了。明净一指戳在明皓额头上，“你要不要这么财迷啊？” “谁还嫌钱多啊？他要买我一声‘姐夫’，我不是不肯么。这就叫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该我拿的才拿，不该我拿的坚决不要。”小家伙一本正经的道。 第548章 548.上坟 上山的路上，童小七明显感觉自家将军心情很不错。于是道：“将军，我也给您拜个年吧。祝您心想事成，早日抱得美人归。” 凌荆山笑道：“这个不错。比明皓那小子说的有诚意多了。” 两人的脚程很快，没一刻功夫就到了小茅屋。里头的炕已经烧上了，锅里还有热水焖着。 童小七道：“肯定是马二哥提前来弄的。屋子他也打扫了，炕也铺好了。这下我省事儿了。将军，我这会儿给您打水烫烫脚？” “嗯。” 洗漱过后，两人一并在炕上睡下。睡到半夜，童小七发现自己被抱住了，赶紧一把将人推开，“将军，您是做梦把我当封姑娘了吧？” “没有，当你小子还是小时候。” 童小七撇嘴，他小时候偶尔挨着睡一个炕都是被睡迷糊了的将军往地上踹的命好吧。 翌日一早，两人早早起来，童小七伺候凌荆山吃过早饭，便一前一后的去上坟。 凌荆山义父的坟之前凌老爷派人打理过，这段时日也一直有人照看。所以并没有荒草丛生。童小七把拎来的祭品摆上，然后点燃香烛纸钱。 “老爷子，我是小七，头回来看您。将军按照您的交代，对伤退的同僚都格外关照。虽然还不是尽善尽美，但我们会继续努力的。” 凌荆山把香插进香炉里，“嗯，小七说得没错。您儿媳妇给出的主意挺好的，来年就让他们开始学着自给自足。下次有机会再带她来看您。今天不成，今天封家也上坟呢。哦，对了，这个跪在你坟前絮叨的就是你孙子。” 童小七大喜过望，将军从来没有认过是将他当儿子养的。今天可是在老爷子坟前认下他了。他转身一把抱住凌荆山的大腿，激动不已。 “撒手，这么大人了，抱着好看哪？” 童小七腹诽：你昨晚还不是抱着我呢。 童小七下山的时候那叫一个神采飞扬，到家了笑容都还没有收住。 昨晚封璟回来，吃饺子的时候没见到桂嫂和小七就问了一声。明净便说桂嫂一早去睡了，小七则是上山住到了小茅屋里。明儿一早给凌荆山的义父上了坟才回来。 这会儿见他这么高兴，连封璟都忍不住问道：“上坟回来这么高兴啊？” 童小七道：“嗯，封先生。将军在老爷子坟前说我是老爷子的孙子了。” 封璟笑笑，“那是该你乐呵。走吧——” 封家三口人外加童小七便往后山埋着明净爷奶的地方去。童小七背着封璟走前面，明净一手提着装祭品香烛的篮子，一手拉着明皓。 这会儿也不少人往山上去，互相见到都问个好。隔壁一家还没有来，如此也好，省得挤一堆人。不过明净发现她爹对伯父有四个儿子，聚齐一堂的场景还是有些羡慕。这个责任就只有交给明皓了，等他以后把这一房发扬光大。 一切完毕，童小七又背着封璟下山。今天就没什么事儿了，回去坐在家里把吃的摆上，等村里小孩儿来拜年就好。 第549章 549.拜年 明净准备了一大堆红包，一个里头有四文钱。这已经是极为大方的了，村里等闲给自家人也不过这个数。 回来坐下不久，明华和明宝就结伴来了。 “九叔过年好，明净姐过年好！” 他们俩的红包自然不同。明净拿出来递给他们，“桌上有吃的，自己去抓。” 两小摸摸红包，厚厚的啊。怕是有十二个铜板，可以买不少东西了。 “谢谢九叔，谢谢明净姐。明皓，你同我们一道去么？” 明皓点头，今天就是村里小孩儿各家各户拜年，互相走动图个过年的喜庆。他也要一起到处去。 说话间小四带着侄儿侄女来了，见他们一道往外走便道：“等我们一会儿。叔叔|叔公新年好，明净姐姐|姑姑新年好！” 给他们仨的红包是一样的，都是十二个。两个小的接过去道了谢就交给四叔保管，然后爬到凳子上抓了一把糖果放进兜里，这是打算边走边吃的。 小丫丫抓好了被明净抱下来的时候还不忘提醒道：“姑姑，大螃蟹。” “姑姑记得，中午给你们蒸。” 他们结伴去别家了，然后别家的孩子又陆陆续续的过来。还有小孩子小声嘀咕：“果然举人老爷家的红包最厚，吃食最多。” 封璟失笑，“嗯，多抓点，不要客气。”他转头问明净，“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明净进屋去拎出来，“我在家招待来拜年的小孩儿。小七你拎上陪我爹走一趟。” 封璟这是要去给三爷爷拜年，这是硕果仅存的封家长辈了。明净给篮子里搁了不少水果、糖果，还有四斤牛肉。除了牛肉，其他的东西三爷爷家也不稀罕。她索性就多放了点牛肉没再搁旁的。 封璟拄着拐杖站起来，明净又道：“三爷爷和五伯、七伯家请客的时间我之前问过了。咱们就定下初六那天，您顺道把客给请了。” 正月间本家亲戚都要轮着请客，称之为转转宴。 封璟应了一声，“知道了。”闺女能干，什么都安排得妥妥贴贴的，真是省心！不过继而想到再两年就要便宜凌家小子还是有些呕的。 三奶奶看到牛肉果然很惊喜，“老九，哪弄来的？” “哦，有一处军屯田的耕牛伤了腿，报了官府宰杀了。惊寒那孩子就给家里弄了点。” 三爷爷点头，“嗯，如此就好。那孩子对明净还是很上心的。”他可是很盼着这事儿能成的。这才是真正能借到的东风。像是老四家里得了年礼，王氏到处显摆。可那不过是商户，真正遇上大事是靠不住的。而且周家那个小子，他听到的消息可真的是不太好呢。但人家父母自己答应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再说听说二丫自己也是极为乐意的呢。 封璟心道：就是太上心了点。昨晚童小七去山上怕不是一个人去的。真要是为了上坟，今天一早早去早回就是了。何必都快交子时了还上山去？要说那臭小子没趁着自己不在家跑家里来看明净，他是不信的。不过想想臭小子的身世，封璟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第550章 550.准备 转眼就是初二，明净和桂嫂、傅昭佩在厨房准备晚饭的菜色。省得下午手忙脚乱的。 赵荨已经回来了，在厨房门口探头问道：“明净，牛肉还有多的么？你嫂子很喜欢吃这个。” “有的，你回去的时候我再割两斤给你。”凌荆山一共弄了五十斤回来，分了封家十五斤。之前赵荨带回去两斤，三爷爷家送了四斤。年夜饭做了一斤，今天做两斤，初六请客预备三斤。还余下三斤，再给赵家两斤，还剩一斤回头自家炒来吃。 “那敢情好。说起来你嫂子这几个月还真是托福吃了不少好东西。” 明净笑笑，“嫂子还想吃什么，你也别客气。反正我看他弄吃的挺方便的。” “不用了，已经过了害口的时候了。” 三个人整治了大半个时辰，该炖的炖上，该切的切上，剩下就是晚上直接下锅了。一墙之隔的隔壁厨房，这会儿王氏和二丫也正忙活着。 包氏这个干活的主力一早就带着小宝和大郎回娘家了。至于潘氏，那都七个月了更加指望不上。 二丫觉得忒辛苦，“都是被封明净害的。” 王氏道：“你爹说得没错，你是得学会才成。你大嫂怎么就将你教成这个样子？回头我亲自带你。”说完又嘀咕，“谁家上门吃饭就单吃饭的时候来啊，也不知道过来帮帮忙。”她可是听到隔壁的动静已经没有了，但却没人过来帮手。那也别指望她下午去帮忙。 其实王氏倒是乐意去明净家帮忙的，到时候趁机拿点或者要点什么，大过年的她还好拒绝啊？说起来真的是好久没从小叔子家弄到过好东西了。关键他们还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就让她们嗅嗅飘过来的味儿。 不过今天明净主动提出要宴请女儿、女婿，王氏还是极为高兴的。这相当于两家没分家一样，也是给大丫做脸、撑腰了。如此，有小叔子在，大女婿和他家里人怎么都得多顾忌几分，不敢不对大丫母子更好些。 王氏想到这里道：“二丫，你明年记得和你大姐一天回来。”这样，明净为大丫做的，二丫也能沾到光。 “嗯，我知道了。”自己大概也只能借此掩饰和明净关系不好的情况吧。不过叔叔家的客栈离周家的杂货铺不是太远，就怕周翔让自己和叔叔家常走动，那可就要露馅了。 说话间，大丫两口子带着儿子坐着自家的牛车到了。大丫手撑着腰被夫婿扶下来，然后他又去拿带的礼物。 二郎、潘氏在门口站着迎接。封菖听到动静也出来了。 潘氏的手也撑着腰，姑嫂俩相视一笑。比起二丫，大丫和两个嫂子的关系着实是不错的，只是看到房子中间隔开的青砖墙她着实楞了一下。 “爹，这咋回事？” 封菖道：“你叔叔家搬回乡下来了，这墙是明净让人砌的。二郎，快去告诉你叔叔一声，大丫到了。今天中午在咱们这边吃，晚上一大家子就到你叔叔那边吃。” 第551章 551.现实 大丫笑道：“那敢情好！”看起来两家关系还是过得去的，至少面上过得去。 明净系着围裙从屋里出来，笑吟吟道：“大丫姐，姐夫，回来啦。” 大丫朝她招手，“快过来我瞧瞧，这都成大人了。” “本来就是大人了。” 大丫夫婿姓林，人称林秀才。他左右看看，然后问明净，“妹妹，叔叔呢？” 林家不是看封璟是举人，又在学宫做教谕，当初也不会向大丫提亲。之前封璟生病离职，大丫有一段时间日子就不好过了。幸亏她一向勤劳孝顺、肚子又争气，过门一年就生了个儿子这又怀上一胎。公婆倒还没太摆脸色。 但林秀才就觉得如果失了举人叔叔这个外援，这个亲就结得有点亏了。他今天来也是因为隔着一个县，消息不是那么便捷。他要亲眼来看看举人叔叔到底什么个情况。 明净对他还是有所了解的，于是道：“我爹在屋里。明皓，去请爹出来。” 封菖道：“都进屋说话吧，明净你要是忙得差不多了也过来。” “好勒。”明净并不想过去早了，那样王氏肯定会想法子使唤她干活。大过年的，她是不好推脱的。于是对大丫道：“大丫姐，你和姐夫、侄儿今晚就住我们这边。我先帮你们把东西拿进去，再收拾收拾屋子，等下午我们再好好聊聊。” 大丫点点头，“嗯。小丫头如今看起来可比一年前能干多了啊？” 二郎道：“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明净可不是一般的能干。走，进去让你二嫂子慢慢和你说。哦，大哥大嫂回大嫂娘家了，下午就回来的。” 明净回屋去，看到封璟慢腾腾的拄着拐杖出来，她小声道：“大姐夫看起来不是很厚道那种人。功利心太强，忒现实了！” “当初你伯父和王氏看上他们家有二十亩田，还有牛车了。其实当时另一个秀才我觉得不错，可他们嫌弃人家家里贫寒。” “爹你这么病着，他怕是会大失所望。不行，我让小四和明皓带他去咱家的药田逛逛，再透露给他四为客栈的事儿。” 封璟驻足，“你对大丫很上心嘛。” “大丫姐对我一直很好啊。” 林秀才看到封璟如此的确很失望。之前还想着不是缠绵病榻了就好。谁知道还是有些不良于行，那肯定还要修养好久的。近期对自己肯定没有帮助，将来也未必还能回到教谕的位置上去。当下对封璟虽然没有失礼，却也没有从前那般殷勤了。 明皓得了姐姐的吩咐，便对小四道：“家里乱哄哄的，咱们出去走走？” 小四看到大丫很是兴奋，但他也察觉到姐夫态度和去年来有变化，当下看明皓冲他眨眨眼便道：“大过年的，也不好出去随便串门。咱们上哪儿去？” 明皓作势想了想，“那就去咱家的药田那边玩儿？” “好。咦，小外甥哪去了？咱们把他带上吧。” 大丫笑笑，“他啊，跟着小丫丫去隔壁找明净要糖吃去了。”母亲和妹妹都在厨房忙活，她这会儿便是和潘氏在说话。 第552章 552.堵心 林秀才正觉得无聊呢，二郎一个跑堂的他看不上，老丈人一个泥腿子他也看不上。家里也就封璟和小四、明皓他乐意搭理。当下对封璟道：“叔叔，要不我也跟着小弟他们去瞧瞧？” 封璟挥挥手，“去吧，也不远。” 等他们出去了，二郎道：“放着我这个大舅子他不搭理，反倒跟着两个小舅子出去走动。”这也太不给他面子了。 封菖道：“他是读书人，自然和读书人更有话说。”他对有功名的人一贯是有些敬畏的。 封璟道：“是明净让两个小的引他去药田的。大丫头，你跟叔叔说说，这大半年他待你可一如既往？” 大丫低了下头，“还行吧，也没太大变化。” 那就还是有变化了！ 二郎脸色有些难看，“当初是他上门来求娶的。唉，还是明净想得周到。”让这个妹夫看到封家实力有增无减，他就不敢对大丫不好了。可惜，又是沾光。不过也亏得明净有这份心。 一阵笃笃笃的拐杖声响起，三郎从里头出来，对二郎道：“怎么，热脸贴了人冷屁股啊？” 二郎没好气道：“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你有本事倒是立起来给大丫撑腰啊？现如今还要靠明净......不是，靠叔叔。” 封璟摆摆手，表示不在意。他对三郎道：“你坐下，你大姐一年才回来这一趟，阴阳怪气的做什么？” 三郎坐下，对大丫道：“明净忒厉害，让她替你收拾你男人。回头他就不敢不对你好了。都看着我干什么？虽然我弄不过明净，在她手里总吃亏。但不妨碍我说她厉害嘛。关键她还不是凶巴巴那种厉害。就、就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那种。” 封璟颇有些好气又好笑的，“明净再厉害，过两年她就嫁人了。你们难道还要指望出嫁了的堂妹给撑腰不成？一个个的，读书的时候不上心，现在才会如此。你们爷爷和我都早说过了，这世道就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大丫道：“听你们说得明净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再多跟我说说吧。” 王氏拿着锅铲从厨房出来，“说什么啊，女孩儿家要那么厉害做什么？明净厉害还不是因为......” 正想说是她找了个厉害的男人，就被封璟打断了，“让孩子们说说，我家明净供我看病吃药，供明皓读书，哪一样是靠了旁人？客栈也是她一手张罗的，就是药田也是她借的银子。” 王氏想了想，还真是不好说这些是靠了凌大少爷才能有的。 封菖道：“我也不求二丫有明净这份能干，只要她今天能做出一桌菜来就成。你出来，是让她一个人做么？” 王氏只得又进去，靠二丫一个人，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做得好呢。女婿上门是娇客，肯定不能怠慢的。 林秀才这会儿跟着俩小舅子也走到药田这边了。 “这么大一片药田，都是家里的？” 明皓点头，“是啊，都是家里的。那边还有个小作坊，平日里村里不少人在里头炮制药材。所有成品都有城里的大药材铺直接收购。” 第553章 553.镇住 林秀才道：“那很不错啊。这么一片药田，收益应该不错吧？” 明皓道：“一个月纯利润有十两银子。如今四为客栈那边需要大笔投入，亏得有药田支撑着。” “四为客栈？” “嗯，我们家在新学宫斜对面开了一家客栈，面向学宫的学子。来年三月间就开业，到时候姐夫来坐坐。” “好的。”新学宫对面的客栈，这可又是一份大产业啊。 小四看着自家姐夫的神情变化，心头暗自叹息。短时间里可以靠叔叔家来镇住姐夫。可长远还得他好好读书，出人头地。他是大丫带大的，对她的感情比对王氏还深。如今姐夫的变化还是挺刺激他的。 “哎，明皓，这么说来，叔叔倒是因祸得福啊。” 明皓想了想，“至少把我姐给历练出来了，从这一点来说的确是福气。”他看出林秀才很好奇自家怎么挣到这两个产业的便道：“这药田其实是借了我凌师兄三百两银子买的，我姐说幸亏当时一咬牙一跺脚借钱买了。如今要还上也就是两三年的功夫。而且，我家的客栈买得早，那会儿都没人要。我姐拿着卖城里房子的银子去捡漏买的。如今听说已经上涨了二百两银子还有多呢。” 林秀才心道：能做到这些，看来叔叔的人脉还是挺广的。自己不能短视了！ 再回去，他又恢复了从前对封璟的态度，亲热得很。大丫已经听完了明净的作为，面上满是怜惜，“她从小娇生惯养，变成如今这般，可着实是吃了不少苦头啊。” “不苦不苦，人总要经历些风雨才能长大嘛。”正说着，明净一手牵着小丫丫，一手牵着小外甥冬冬进来了。后头赵荨、小七、桂嫂、傅昭佩笑吟吟跟着。 正摆菜的二丫牙根都有些痒痒，要开饭了就全过来了。方才在厨房，一贯疼爱她的王氏也把她说了一顿。 “虽然我也不想承认那死丫头能干，但她确实是能干的。这厨房里的事，你不如她。还有绣活儿，你也不如她。就算将来你不用靠这些过日子，家里有下人，但也不能就全然不做了。”周家的确是做什么都有下人，也算是应了二丫富贵命，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命格。 人多，分男女摆了两张大圆桌。席间林秀才得知赵荨就是那位赫赫有名的淮山县名医不由点头道：“叔叔着实桃李满天下啊！”还有明皓说的那个一下子就借给他们家三百两银子的凌师兄，想来也是一方人物。 封璟笑笑，“称不上满天下，但在这附近两三个县还是有不少的。” “是是是。” 王氏做了几十年的饭，虽然平常不太舍得油盐，但有客人需要做面子的时候还是舍得的。味道嘛，也还不错。再机上周家着实送了不少年货，还有自家购置的，今天的菜色还算丰盛。 王氏问明净，“下午需要伯母和你二丫姐帮把手么？” “大丫姐难得回来，你们母女下午好好说说话吧。厨房的事儿我和桂嫂、傅娘子能忙得过来。”给你进了厨房还得了，大过年的难道我还为米面油闹起来啊？ 第554章 554.打听 王氏自然不是真心想帮忙，她是想趁机让明净几个帮她去洗碗、收拾厨房。没想到明净刚说完就对封菖道：“伯父，为了晚上不手忙脚乱，我们要回去做准备了。正好大丫姐也可以跟我过去睡个午觉。” 封菖可不懂女人之间这种争斗，爽快的点点头，“明净，家常便饭就好，你别弄得太丰盛了。” “嗯，知道了。” 洗碗、收拾的事儿依然落到王氏和二丫头上。二丫愤愤不平地道：“我从来没有干过这么多活。” 王氏没好气道：“家里人眼瞅着就要享不了你的福了，你在家干点活都不成啊？去了婆家你以为还有这么松快的日子过？” 说是这么说，干活的时候还是王氏主打，二丫从旁协助。没办法，从小顶着富贵命格，二丫真不太会干活。王氏自己惯的，又没有儿媳妇可以使唤，除了自己干还能怎样？好不容易洗完，她锤锤腰，真是很久没干这么多活了。好在晚上是吃现成，不用操持了。 明净一行人回去，封璟把林秀才叫去书房考校学问。明皓和小四带着冬冬在院坝里玩耍，小家伙精力充沛得很。明净则送大丫回客房。 大丫站在房门口道：“送我到这儿就行了，你不是还要忙活么？” 明净很实诚地道：“我就是不想洗碗。” 大丫笑笑，“听他们把你说得脱胎换骨一般，我看这骨子里还是一样嘛。不过，我娘把二丫惯得是有点过了。我之前探头往厨房里看了一眼，她干点活手忙脚乱的，一点都不像十五岁的姑娘家。倒是不知道被他们夸得能干得不行的你，今晚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那你就拭目以待吧。我一定会让大丫姐你惊艳一番的。” 姐妹俩又叙了些别后的事，外头传来喊声，“明月——” “姐夫回来了，我出去了。” 明净出去就看到林秀才笑着走进来，便给他指了一下房间的所在。 “一路劳顿，姐夫也去休息一下吧。”从药田回来，这个男人就有了变化。忒现实了！可现实也有现实的好处，只要有一根胡萝卜吊着，他就会一直对大丫姐很好。她总不能撺掇堂姐离婚重新选择第二春吧。再说，都有冬冬了，这肚子里还又揣了一个。 不过，方才她问大丫姐这男人在外头有没有别的女人，大丫姐就摸摸她的头说她还小，不懂这些。还说做人不能太较真了，竟颇有些难得糊涂的感慨。也罢，她也要学着尊重别人的处世哲学。 林秀才进了屋在床边坐下，“你和这个堂妹的感情倒一直不错。” “是啊，从前的明净娇气一点，但性子一直很好。如今的她经历过风雨，成长起来了，骨子里却还是那个护短的小姑娘。”小丫头为她做的，她都看在眼底的。 “二丫都许了人家了，她就小两个月，应该也有人家了吧？”这个堂小姨子渐渐长开了，比小时候还要美上三分。又有举人叔叔做爹，家里还有产业，还有名医和富户师兄照顾，一共会嫁得很好才是。到时候说不得又是可以借力的地方。 第555章 555.感激 大丫很肯定的点头，“有了。说是附近的富户，不过对方身上有孝，双方只是有了默契，还没来得及交换庚帖。” “就普通富户啊？二丫都许了城里杂货铺店主的独子，明净不至于就许个乡下的富户吧。” 大丫闻言蹙眉，“二丫的事我等下要详细问一下，感觉有些不对。至于明净，听说男方本身也是极能干的，是西北大营的五品武官。” 林秀才诧异地道：“那多大年纪啊？”升到五品怕是不年轻了。 “说是大了十岁，今年都二十五了。” 林秀才道：“那应该算是年轻有为了。不过这个年岁了，是不是鳏夫啊？”反正举人叔叔肯定不会让闺女去做妾。可要说是做继室，他怕是也不会肯吧。 “不是的，就是打仗耽误了成亲。” 林秀才笑道：“哟，这比较起来，我这个秀才女婿不算什么了啊。”杂货铺店主的儿子什么的，也就是家里有几个钱。但这五品武官可是官身啊。如此，大个十来岁明净倒也不算吃亏，反正对方也没成过亲。可惜正在守孝，不然真要趁机结交一下。 大丫笑笑，“冬冬呢？”今天一大早就起来了，又坐了半天的车，她这会儿是真倦了。 “放心吧，跟着两个小舅子在玩耍呢，丢不了。娘子，我陪你歇会儿吧。”林秀才觉得到了叔叔家感觉家具摆设都斯文了许多，甚至可以说外头的花草的摆布都透着雅致，比自己岳父家里透着乡土气息的摆设好多了。只可惜自家娘子不是举人叔叔的亲女啊。 明净出去在屋檐下坐着，小四过来挨着她坐下，诚心诚意地道：“明净姐，谢谢你！” “客气什么，大丫姐除了是你姐姐，也是我堂姐啊。”说起来，亏得小四是大丫姐一手带大的啊。至于大丫姐，又亏得是女儿，还没有富贵命格不受重视。王氏最重视的二丫和三郎，她倒是要好好看看他们会把自己的人生经营成什么样儿。 冬冬看到明净，丢开正踢着的球跑过来，“姨，糖糖。” “不能吃多了，会坏牙的。” “要嘛、要嘛。” 小丫丫跑过来，比划着道：“一天，两颗。” “不嘛！”冬冬显然在家比较得宠，随心所以惯了。执意拉着明净的手讨要糖果。 明净显然不会惯他了，笑着问小丫丫，“想不想小七哥哥带着飞飞？” 小丫丫上下摆动了一下手臂，“飞！” 童小七便过来抱着小丫头在几棵树间跳来跳去，冬冬看到立即不惦记糖了，立马也闹着要飞。 明净拿出一个沙漏，“等沙漏完了就到你。不听话，就轮不到你！听不听话？” “听——”父母尤其是爷奶不在跟前，冬冬还是不敢造次的。乖乖的仰头看着，然后不时低头瞅瞅沙漏。 明皓笑道：“他在姐姐跟前还是蛮识时务的嘛。之前把我和小四哥缠得不行。” 小四笑道：“小孩子都这样，欺软怕硬。他刚才知道赵郎中是郎中，还特地远着他，就怕被开苦药。” 第556章 556.询问 待大丫午睡起来，王氏和二丫就过来了。她们也好好睡了一下恢复体力。说起来这半年母女俩还真是没逮着机会到这边来。 桂嫂抬了把凳子坐在厨房门口，看到她们便笑道：“来了啊，大丫住在第二进左边的屋子。” 傅昭佩有些奇怪桂嫂干嘛特地在这坐着，等她们走了就小声询问。 “我不守着厨房，回头东西丢了没处找去。” “不至于吧。”傅昭佩瞠目结舌地道。 “丫头，你是没见过极品啊。王氏简直没有底限的，我在她手下吃过几次丢东西的亏了。哼，要不是明净能干，连这屋子都被她霸占了的。” 王氏和二丫也在说着这屋子，“娘，怎么感觉比起我们住的时候变化大了好多？” “有钱老娘也会安排啊。”王氏一想到回头这一家子搬到城里去，这屋子第一进就要变成族学，第二进原样保留就呕。她之前想着趁着人不在，撬了锁让三郎搬进来的的主意是完全没办法行得通了。本来想着读书人脸皮薄，她儿子都住进来了，就说是借住的，难道小叔子还能轰亲侄儿出去？反正两家是至亲，村里谁都没资格拦着。等小叔子一家尤其是明净丫头知道，已经是木已成舟了。有了房子才好说到更好的亲事啊！ 可这要办成族学，族里的人都会站出来拦着。里正那个老东西更是不会让他们搬进来。第二进屋子也便想了，明净那死丫头绝对会交代得很清楚，让他们无机可趁。哼，都有城里的房子了还这么小家子气。三郎的亲事一次二次都因为这个房子起波折，真的是让人心头发堵。 林秀才不喜欢王氏这个岳母，如果自家娘子性子随了她，那就是有举人叔叔他也不会起心求娶的。幸亏自家娘子贤惠又温柔。至于娘子说小姨子的婚事怕是不寻常他也觉得有点儿。二丫随王氏的性子，那周家的小子又不是娶不上媳妇了，干嘛要娶又懒又奸的二丫？听说那家还是小有家底的。 因此，王氏进来他打了个招呼就出去了，他去找明润说话。 大丫问到周翔的身体比普通人弱皱眉不已，“娘，你怎么也不拦着二丫啊？这身外物能比男人本身更重要么？”二丫年纪小不懂，娘能不懂么？男人身子骨弱了，男女之事上就会差上几分。这可是一辈子的遗憾。 王氏道：“我们见过两回了，不像传言中那样。人还是挺精神的。” 二丫道：“是啊，姐，又不要他干体力活。周家请了佣人，什么都不用自己亲手做的。” 大丫朝天翻了个白眼，小声道：“那可不就是体力活儿么。”可如今婚事都定下了，再说这些也晚了。 王氏道：“是啊，你们姐俩都随了我。二丫只要早早儿的生下儿子，所有家产就都是她的了。” 二丫露出舒心的笑容，“等以后我能当家做主了，一定让娘跟着享福。到时候也请人专门伺候娘，什么都不用娘亲自动手了。” 第557章 557.天真 王氏道：“不用，有你大嫂呢。请个人岂不是平白便宜了她。” “那等我手头有闲钱了，按月给娘零花钱。” “好！娘就等着享二丫的福了。” 大丫抿了下嘴，“你婆婆有四十了没有？我看等你娶媳妇了，没准她还精神着呢。且轮不到你当家作主！要回头你媳妇儿是个出身高的，你压得住？搞不好管家的权力直接就从老太太传给孙媳妇了。”且不说二丫真有钱了，这些好听话能不能兑现。就单她们设想的美好场景，本身就不现实。按她们说的周家那么好的话，低娶是不得已啊。二丫进了门，婆婆能看得入眼？ 她日子不说多好过吧，但至少夫婿有求于叔叔。今天明净相当于给他亮了下家底，侧面说明叔叔还有能量，他立马就温柔小意了。而公婆都是老实本分的，只要自己做到该做的，也不会苛责。可这周家，不好说啊！ 王氏和二丫都变了脸色，“怎么可能啊？都说媳妇熬成婆，哪有跳过当婆婆的把管家权传给孙媳妇儿的道理？” 二丫也道：“姐，那我将来就不要出身高的儿媳妇不就是了。” 大丫看她一眼，都说有你婆婆在，你做不了主了。那日后选什么出身门第的媳妇儿，能由得你？ “但愿是我多虑了，明珠你是我亲妹子，我肯定是盼着你过得好的。” 王氏道：“这话还算中听。” 二丫道：“就是，我才是你亲妹子呢。” 大丫心头叹口气，二丫一辈子都想跟明净去比较，可又不想着靠自己努力，只寄望时来运转。这以后遇上事儿她可怎么办？都是自家姐妹，有什么好比较的？出了阁互相扶持才是真的。她听二嫂说的，叔叔家艰难的时候，自家不但没有雪中送炭，居然还有些落井下石。这是真糊涂啊！好在大哥、二哥、小四如今都知道了，必须和叔叔一家处好关系才成。 “明月姐——” 大丫眼睛一亮，“是明玉，明玉，快进来！” 大丫身上有长姐之风。她是跟在老爷子身边长大的，真要说起来说起来她性子倒是有几分像老爷子。所以，在年岁相当的兄弟姐妹间人缘一向不错。明玉就是听说她回来了，特地过来看望的。 明净和她一块儿进来的，她本来是在前院把空间留给这三母女说私房话。不过既然明玉过来，她就陪着一起进来了。 明玉道：“四伯母，明珠，我娘让我来问一声，明月姐今年能多留几天不？” 大丫摸摸肚子，“还真让七婶猜着了。托肚子里这个的福，我婆婆说我可以多留几天再回去。”之前夫婿不是很乐意多留，她也就没说。但去了药田回来，午睡的时候说起他对留下就没什么抵触情绪了。 在场的人都很欢喜，明玉道：“成，那我回头再来找你说话。后天我们家请客，你和姐夫可一定得来。” 明净道：“玉姐，你就留下一起吃饭吧。” 第558章 558.安乐 “不了，我姑姑回来了。你们闲了也过来坐坐吧。你们聊，我先回去了。”明玉思忖，看这样子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多半在聊二丫的事呢。 明净道：“堂姑回来了啊，我跟你一道过去陪她说说话。” 家里有客人，而且自己还要主厨，明净在七堂伯家略坐了坐就回来了。 小尾巴明皓自然是跟着她，“姐，出阁了都只能一年才回来一次啊？” “不是啊，只要婆家同意又离得近，娘家兄弟也欢迎的话，走勤点也没啥。” “哦，我再欢迎你回娘家不过了。以后你可千万得走勤点，不要这样一年半载的才回来一次。反正你也没婆婆管着。如果以后你跟凌师兄吵架了，也随时可以会娘家长住。” “嗯，知道了。明皓以后就是姐姐的坚强后盾。姐姐才不用怕凌大哥呢，反正有明皓会收留我。” 看明皓点头不已，明净笑道：“在凌大哥面前，你简直称得上是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了！” 明皓小声道：“我还不是仗着他喜欢姐姐，不敢得罪我而已。” 当晚除了牛肉的确全是家常菜。牛肉是炒的，两斤炒了四盘，很快就被大家一扫而空。其他的菜众人也都十分捧场。 虽然菜色差不多，但明净毕竟是跟专业的人学过的，她厨艺上又有天赋。味道比王氏做的就好上一些，摆盘也讲究。而且在林秀才看来，明净用整套细瓷餐具摆菜，比中午的粗瓷碗真强多了。碍着中午是岳母和小姨子做的，他就没好夸明净。不过，行动上很能说明问题了。筷子下得比中午快多了。 王氏道：“这牛肉真是不错啊，很难吃上的。” “嗯，是啊。”明净只当没听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她就是有多的牛肉也不会送王氏啊。有多的她也到时候给大丫姐带回去。算了，剩下那一斤她也不做了。初六请客的三斤再匀一斤出来，回头凑上两斤给大丫姐带回去。等他们夫妻上了牛车要走的当口，她再把准备的东西一并拎出去。省得给早了，被王氏截胡。 看明净完全不上道，王氏也无可奈何。谁让她之前的干海鲜也没肯送点过来啊？可这牛肉是真好吃，关键有钱都没处买去。 明净的菜其实准备得不少，但一顿饭吃下来，基本光盘了。 等到最后收拾的时候傅昭佩就笑了，“嗯，今晚上的盘子好收拾。” “丫头啊，我看你真是越来越接地气了。” 傅昭佩笑道：“桂嫂，我真的很喜欢如今的生活的。”刀口舔血、惊涛骇浪惯了，安稳的日子真的是很可贵。 “初六不会比这累，到时候帮手很多的。” “嗯，那我们平时是不是也要去请客的人家帮忙？” “她们看我年纪大些，一向是不喊我。至于你，你看起来还是和村里的女人不同，估计也不会喊你。没事儿，大家都很记先生和明净的情，巴不得有机会请他们吃饭。我们可以心安理得跟去吃现成。”桂嫂玩笑地道。 “哎，好！” 第559章 559.认得 傅娘子自然不能一味就这么接地气下去，毕竟凌荆山又不是让她来养老的。她的活儿是弥补明净的出身带来的一些不足，同时贴身保护她的安全。 这接地气只是明净对她的第一重考验。如果她不能入乡随俗，也不可能在明净身边待下来。毕竟，明净如今就是个举人的闺女，还不是将军夫人。身边的人太高大上了，显然不实际。但是，她发现傅娘子好像太融入如今的乡土生活，忒接地气了！干起家务活来干劲儿十足。 所以，晚上傅娘子来伺候她洗漱帮她拆散发髻的时候，明净笑道：“这段时日在我家过得可还好？” “姑娘，属下觉得过得挺好的。”傅娘子毫不犹豫地道。 “我也觉得你过得挺好的。” 傅娘子一凛，然后反应了过来，“姑娘，属下是有些过于投入了。实在是如今这份安稳、宁和正是属下一直渴求的。属下失职了！” “也没那么严重，你能适应底层的生活我也挺乐见的。你出身应该挺不错吧？” “嗯，还好。不过大难来临依然不能得到有效的庇护。倒不如像姑娘这样一步一步走得踏踏实实的，靠的都是自己。如此也不至于陡然遇上事儿，完全失了应对。” “我只是怕自己借力太多，以后心也跟着飘了起来。别人能给我的，也随时可以收回去。嗯，咱们先过年吧。大丫姐能待到初七离开，咱们初七之后再开始学习。这几日你先拟个计划出来。” “是。”傅娘子高兴的应了一声。这就说明姑娘肯留下她了，第一关算是过了。 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明净——”大丫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明净笑道：“大丫姐，快进来坐。冬冬睡下了？” “是啊，哄睡了他我才敢过来找你。你姐夫和赵郎中聊上了，我就趁机来找你。” 明净披散着头发扶大丫坐下，下巴朝傅娘子微抬，后者躬身告退出去。 大丫道：“这位傅娘子感觉和一般人有些不一样。要么就是出身比较好，要么就是嫁得比较好，或者两者都有。二婶家几时还有这样一门亲戚？” “她和小七其实都不是我娘的远亲，是凌大哥派到我身边来的。” “凌大哥？”大丫想了想，两眼一亮道：“呀，原来是他！” 之前她向叔叔问起堂妹的终身大事，叔叔把事儿给她透露了，却没说具体的名姓。这会儿再听到个凌姓，再结合诸如附近的富户，曾是叔叔学生等讯息，她立即猜出了这个凌大哥是什么人。 “嗯，大丫姐认得凌大哥？”算起来，大丫姐小凌大哥四岁，又是隔壁村的，没准还真认得。 大丫看着明净道：“我认得他，他不认得我。隔壁红砂村凌家的大少爷嘛，当年十里八乡最好看的少年。哦不，你大姐我后来两个县差不多走遍了，也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人。不过，我家明净的长相配他也不输的。” 明净听出大丫声音里有些兴奋，那口气就跟现代的粉丝说起爱豆差不多。 第560章 560.讲述 大丫脸上笑容扩大，“那会儿啊，他在县城读书。每次来回都是坐马车，身边还有丫鬟、书童跟着，偶尔才露一回脸。我们几个一起割猪草的小姐妹私下都说他长得怕跟观音娘娘身边的金童差不多。” 明净也笑了出来，凌大哥怕是不知道自己还曾有过那么多小迷妹。他那会儿就一门心思想读书科举出人头地，给亡母争气，同时别被后娘和后娘的儿子挤到一边去了。还得时时防范林氏偷偷给他安排别有用心的丫鬟或者收买了他身边的人。 “他那会儿是什么样的？”她爹嘴里问来的就是好学、上进之类的。倒是大丫姐这里兴许能问出些别的来。 大丫回想了一阵，“他是大户人家的少爷，永远都穿戴得整整齐齐，身边总有人簇拥着。我远远看到过，只觉得他有些冷冰冰的，不大理人。可是，是真的长得好看啊，比画里的人都好看。” “你小心别让姐夫听到了。”大丫姐口中描绘的凌大哥应就是高冷范吧。 大丫道：“哈哈，一想到以后凌大少爷得叫我一声大姐，我就忍不住乐呵。这可真是想都没敢想过的事儿啊。” 明净看到一向沉稳的堂姐笑成这样也是忍不住笑出来，“成，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让他当面叫你一声大姐。” “嗯嗯，那就说定了，我等着！对了，他当年那件事闹得蛮大的，后来怎么解决的？我们当时都觉得他绝不可能和刘家那个美妾私通，在富家少爷里他可是一等一洁身自好的。” 明净道：“嗯，几个月前他继母承认了是她买通凌大哥那个贴身丫鬟做局陷害。如今他的名声已然完全恢复了。” 大丫叹口气，“可惜了啊，那会儿我们还猜他会不会像戏文里一样中状元、当驸马呢。结果被继母害得连科举的资格都没有了。” “大丫姐你蛮爱看戏的嘛。”明净一脸的无语。 “这乡下除了能看看戏、听听说书还能干个啥啊？对了，明天开始有舞灯的要来了。你别忘了在门上他们贴的红纸里包些铜板。不然人家要说举人老爷家小气。” “哦，桂嫂下午就说过了，她会包的。”十里八乡的会有一些人利用正月间舞灯戏，什么龙灯、狮子灯都会有。多少有些进项，省得整个正月都没收入。如此一来也算是热闹了乡里，丰富一下娱乐生活吧。届时小屁孩儿们都会跟着他们后头到处跑，人气很旺。 大丫摸摸自己的脸，“亏得是来你这里聊天，要不然我这笑得脸都发烫了，眼也亮了，你姐夫还真是容易想歪。我再多坐会儿，等脸上没有异常了再回去。” 明净低下头闷笑出声。 傅娘子叩门送了些分切好的水果进来，明净端着盘子过来，“来，大丫姐，吃两块水果。以后宝宝皮肤好。” 大丫看看叉在水果上的银签，心道：果然明净是挣了钱了。而且一旦挣钱了，她骨子里喜欢好东西的一面就表现了出来。这闺房里用的可都是好东西。 第561章 561.惋惜 小堂妹是靠自己的本事挣钱，她也没什么好眼红的。只是为她高兴，终于把最难的时刻撑过来了。可自己那亲妹子哟！ “哎，明净你靠自己努力把日子过好了。可是二丫......” “其实我爹之前也去劝过伯父，话还说得很重的。当时伯父都听进去了，把婚事回绝了的。” 大丫疑惑地道：“那怎么又定下了？”这些母亲和妹妹却没有说给她听。 “嗯，据我所知，这桩婚事你大姨从中牵线搭桥的。当时肯定也是托她去回绝的周家。不过她没给回绝，拖着。后来有一段日子她就住在隔壁，住了挺久的。然后就听说二丫自己去跟伯父说她要为家里排忧解难，嫁去周家。到时候聘礼会留一半给三郎娶媳妇，聘金也留给他十两。还要给家里还那六两银子的债，还说要供小四读书。” 十两银子也只够小四在城里一年的花销。不过大郎也说了要供小兄弟，所以倒是不用她爹再承担了。 大丫摇摇头，什么为家里排忧解难啊。二丫是她亲妹子，她哪能不知道二丫是怎么想的？二丫就是被大姨忽悠着看上了周家有钱有铺子，家里什么活儿都有佣人做，她嫁过去可以舒舒服服当少奶奶。可她也不想想，这样相当于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凭什么落到她头上？ 还有大姨，如果这件事不是有利可图，她可不信大姨会这么热心。甚至她爹都回绝了，她还在周家那边拖着来忽悠二丫自己说要嫁过去。她娘也是，眼睛里就看到好处了。 想到这里大丫叹口气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希望她真的能把日子过好吧。不早了，我回去睡了，你也早些歇着吧。” “我送你。”明净跟着站起来。 安排给大丫夫妻的屋子跟明净的闺房又隔了一段距离，正好是从这头到那头。中间还有一道隔断的门，只是平时都是敞着的。如今林秀才留宿在此，回头就会被关上了。如此，各自都很方便。 “不用，也没几步路，我还不是自己过来的。屋檐下不是有灯笼么，赶紧睡吧。” 明净摸摸头发，她披头散发的，那边还住着姐夫，的确是不大妥当。 “嗯，那姐姐脚下当心。” 次日开始便在族内各家开始吃转转宴，初三是一大家子人在三爷爷家。王氏看到桌上的牛肉眼都直了一下。今天摆了六桌，可每一桌都还有不少牛肉。可见明净送了不少过来。可三爷爷是长辈，王氏也无话可说。要是送了五堂伯、七堂伯家，她还可以借题发挥一下，把之前不让她家替客栈采购的事一并牵出来说。 “娘，你怎么了？”大丫挨着王氏坐的，见她两眼圆睁瞪着那盆土豆烧牛肉赶紧用手拐子轻拐了她一下以作提醒。 这牛肉吧，早起她还看到明净割了两斤给赵郎中带回去。可这是明净的东西，她爱给谁是她的自由。而且娘自己有干海鲜都不舍得给叔叔家呢。 第562章 562.母女 干海鲜的事儿大丫是听小四说的。她听了还真是有些脸红，自己一家三口就在叔叔家住着，早饭也都是在叔叔家吃的，娘居然那么小气！而且明净招待他们真的是舍得，早饭吃的也尽是精细的。还处处考虑到她是一个人吃两个人用。 “没怎么，吃！”王氏夹了一块牛肉进嘴，使劲儿嚼。结果看到大家都去夹牛肉，她也不管有没有嚼烂，赶紧咽下去又伸筷子过去。 大丫十分的无语，她娘这么些年真是一点都没变。一大桌人，一人一到两块差不多了。她看她娘一直在夹牛肉，自己就没有再去夹了。就当她娘把她那份吃了吧。不然这一桌都是嘴巴厉害的伯母、婶婶，回头说起来不好听。好在大家的筷子都不慢，她娘也没能多吃两块，她又没夹，倒不至于引起人不满。 “三奶奶，这牛肉真好吃！”隔壁桌明宝道。 三奶奶笑眯眯道：“是你明净姐给的，吃吧。”这牛肉的确是稀罕、金贵，请客很是拿得出手。 小宝比划着道：“我那天吃了，这么大的螃蟹。” 明华道：“那肯定是最近几天才送来的。”他们在九叔家读书的时候，明皓有的，明净姐也没落下过他们。 小丫丫扳着手指头数了数，告诉明华小叔叔，“五个天前，吃的。” 小四道：“是五天前，不是五个天前。”那天明净姐特地蒸了两个给他们三叔侄尝尝。他看着明净姐熟练的摆弄那套工具给他们拆蟹肉，真是赏心悦目得紧。 大丫听到这里叹口气，回头她娘和她絮叨说明净的牛肉只给了三爷爷家，没给自家时她道：“那大闸蟹也只有咱家小四和小宝、小丫丫吃到啊。娘，明净够大方了。”尤其是和您对比。 “是，她大方。她占了我们家的屋子，如今又大方的送给族里了。害得你三弟不好说媳妇儿。之前说好的也因为这个屋子搞没了。” 大郎道：“娘，那本来就是叔叔家的屋子，咱们当初是借来住了十几年。您要再这么说，可就没道理了。” 王氏看着长子、长女道：“我生你们有什么用啊？居然站到那个死丫头那边。” 大郎道：“生我们没用，生二丫和三郎才有用。” “那当然，二丫说了以后会按月拿银钱孝敬我的。比你们强多了！” 大郎道：“二丫的钱你还是先拿到了再说嘴。如今没分家，我挣的、二郎挣的，不全都交公了？三郎可只见他糟蹋银子，没见他挣过。” 王氏哼了一声，“交没交全也只有你们自己知道。” 大郎道：“我干农活，卖谷子、卖菜的钱我都没经过手，我从哪截留啊？”既然他娘这么说，他以后挣的钱还真的是不能全交了。反正交没交全，他娘都认为他截留了。他不能担了这个虚名啊！ 大丫道：“娘，大哥，都少说两句吧。” 王氏想了想道：“大丫，你在林家附近替你三弟好好寻摸个好闺女。要长得好看又能干的，家里嫁妆丰厚更好。” 第563章 563.附和 王氏的想法是：林家隔了一个县了，够远了。不会知道三郎在军中的事，就说他是打仗受伤的好了。等以后嫁都嫁过来了，知道了也不能反悔了。 待王氏离开，大郎道：“明月，你可别犯糊涂。把你婆家附近的好姑娘说给三郎，以后你不好做人的。” “大哥，我知道。再说了，娘也真是敢想。真有那样的好闺女，能看上咱家三郎？就是他从前腿好好儿的，我都没底气去说，何况现在？”这个兄弟又奸又懒又爱占便宜，她可是真没脸给好姑娘介绍。 大郎古怪地笑了一下，“大概是二丫的婚事让娘有些膨胀了吧。” 兄妹俩对视一眼，都相当的无语。二丫的婚事明显有猫腻，他们娘还真以为自家那两个很出挑，是富贵命格么？ “大哥，二丫的事你怎么也不劝着点？” “我怎么没劝？你也不看看娘和二丫对那事儿有多执着。还有大姨也在里头掺和。” 时间很快到了初六，轮到明净家里请客了。她把汪家人也全请了，汪家因为是外姓人，所以村子里各大姓之间互相请转转宴是不会有他们家的份儿的，年过得也略清静了些。以往明净请客，经常都是汪婶子主厨，但这回她是被请来当客人的。 “婶子到时候就在厨房看着我做菜，哪里还需要改进给指出来就好了。不然，每次都是你上手，我反而得不到锻炼了。” 汪婶子笑，“我知道你是想让我歇着。行，我领你这个情！” 当日六桌席面，来打下手的人着实不少。亏得厨房大，容得下这么多人。但主厨真的就是明净。 王氏也进厨房帮忙了，但是人多她也不会有顺手牵羊的机会。再说，她也是要面子的呢，从前也是因为知道封璟只会吃哑巴亏不会对外去讲她才敢的。今天要是被人看到了她可抬不起头来做人的。 明净之前就炸了各类丸子，又酥了肉，该发的该泡的也都弄上了。今天就只做需要现做的。 七伯母对明玉道：“你看看人家明净，比你还小呢，六桌席面都能做出来。” 明净道：“我这不也是靠了诸位伯母、婶子、姐姐帮手么。而且还有汪婶子就在灶台边指导。”六桌席面也是真有点累人，亏得什么下锅前的准备工作都有人做了。而且她又练武半年，不然还真有点吃不消。 明玉小声道：“真把我逼到这份上了，我也行的。只不过娘你把灶台把住了，没给我这个表现的机会。” 没想到，头一个附和她的是二丫，“是啊，七婶，都是逼出来的。明净一年前根本还不会做饭呢，这不是也练出来了。”练好了也不过就是在厨房里忙活而已，有什么大用？ 明玉被二丫附和了，心头还真是有点膈应。这听起来倒像她跟二丫站一边的一样。这些天姐妹们一处玩儿，因为有大丫姐在，也就不好不带上二丫。平日里明玉反正是不太乐意和二丫玩儿的，明净就更是不搭理她。 第564章 564.自荐 当时大丫姐说一晃眼曾经跟在她身后的妹妹们都大了，都有主了。 明玉和明净都没说什么，只是笑着低下头去。二丫就接了话，话里话外说明玉未婚夫婿就是个农夫，还挤兑明净不知道两年后会不会有变故什么的。她如今，可真是优越感十足啊！ 想到这里，明玉道：“是啊，听说初二那天中午明珠你也做了两桌菜呢，怎么都比我强就是了。” 提到那两桌名义上是自己做的，但实际是王氏做的菜，二丫不吭声了。 但其他人没放过她，“原来二丫也这么能干啊。那昨天怎么一个菜都没见你做啊？”打个下手都笨手笨脚的，是能自己动手做两桌菜出来的样子？王氏和二丫在亲事定下后都有些膨胀，说话都飘了起来。除了明玉，其他人自然听了也不爽。 倒是明净，如今压根懒得理这两母女了。明玉和明润说起这些，明润说这是明净的养气功夫越来越好了。也是因为王氏和二丫那些伎俩根本撼动不了她了。简言之，双方已经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了。 二丫道：“就是明玉说的啊，娘不放心把着灶台呢。”周家什么事都有下人做，她学来做什么？ 明玉没在说什么了，她觉得自己也该跟明净学学。不然老是跟二丫对呛，搞得好像自己和她一个层次似的。二丫看不起她未婚夫是个农夫，她还看不起二丫趾高气昂、心甘情愿去周家配种呢。 哼，周翔是个体弱多病的，所以来找个身体结实的村姑。这不是配种是什么啊？她还得意得不要不要的。 众人想着二丫怎么说也算是嫁到城里了，没准以后还要找她帮忙。所以点到即止没有继续深挖又换了个话题，说起明净家的客栈来。不过开客栈她们是不敢想的，但是挺羡慕汪婶子去做主厨挣月钱，也羡慕那三家能替客栈做采购。还有明玉，听说也是后厨大主管呢。 这几样她们是不敢奢望了，要不就是本事不如人，要不就是关系不如人。但是打个杂总行吧。客栈既然卖饭菜，厨房里总需要打杂的吧。 便有人趁着明净铲起了菜，上前帮着她洗锅，“明净啊，你看婶子我手脚还算麻利吧。你客栈需要打杂的不？” 旁边有人看被抢了先便道：“老三家的，你嘴可是真快啊。” 明净看看这会儿还留在厨房里的都是几个远房的婶子，其他人都拿着碗筷出去帮忙摆桌去了。 “三婶，我那里后厨如今有两个学徒。还有马婶子之前也说好了去打杂。马婶子别无牵挂，她可以就住在客栈和桂嫂作伴。我二堂哥时常都不在家，要住在客栈里，这个你们都知道吧？” 这些人有公婆、有夫婿还有儿女，哪能丢开手不管呢。而且，都是妇道人家，早出晚归的也不方便。 “那、那你的小作坊还要人么？” 明净心道：我去，套路好深！这根本就不是想去客栈做事，谁能不知道客栈忙得要死，开档早收档晚啊。 第565章 565.套路 “原来婶子想去小作坊制药啊。不过那块我现在暂时放手没管，那毕竟是术业有专攻的事儿，我也不是太懂。” 小作坊就在村子里，来去方便，又不用天不见亮或者星星都出来了还当班。几个远房婶婶瞧中这个了。之前本来明净肯教三姓人的后生认药材的。可惜被蓝家断了销路之后，有些人一遇到事情就只顾自己的表现让明净生气了，没再继续教了。 三位耆老说这种情况他们也不好说话，毕竟人家本来就是无偿的教大家。便有人想着去她的小作坊干，既可以炮制药材挣每天的工钱，还可以顺道认一认药材。当然，之前只顾自家的人家没好意思提。就是提别人也怕被他们连累呢。 如今她们几个就是想去小作坊也是转了个弯。先提客栈，明净回绝了客栈，总不好再回绝小作坊吧。 “那如今谁管着呢？有人急切地问道。 “是我赵师兄在管。里头所有的人，都是经过他考核通过才有资格制药的。药材可不比别的，稍不注意万一给人吃出了问题我可赔不起。如果你们想学制药也不是不行，可以请小作坊的人教一教你们。如果你们有这种资质学会，我干嘛不用呢？毕竟，我是打算继续买药田的。用别人哪比得上用自己人放心呢？” 听明净没有再回绝，几人脸上都露出笑容来。不过听说是赵郎中在管，这些婶子倒是不敢造次。医术高明的赵荨这几个月在村里还真是救治了不少人，颇有威望。谁也不敢轻易得罪他的。 而且，明净也说了可以让人教她们。想想小作坊那些姑娘、小子和自家也多少有些沾亲带故，到时候总不会藏一手吧。于是都纷纷高兴起来。 “明净，那几时能安排我们去学呢？” “这个要等赵师兄和赵元侃商量之后才能定。不过，这工钱可是得过关出师才给开的。而且去了得听招呼，不然破坏了工具或者搞坏了药材，大家脸上就不好看了。” “好的好的，没问题。明净，赵元侃那小子如今这么能了啊？” “是啊，他做事挺不错的。油锅辣了，不说了！” 当天吃了个宾主尽欢，算是圆满完成了今年正月间请客的任务。晚间，明皓很贴心的主动帮明净捏肩膀、推拿穴位，缓解疲劳。这一手自然是跟着赵荨学的，只是他人小力气也小，没多久就气喘吁吁的难以为继了。 傅娘子适时道：“小少爷，剩下的部分由属下接手可好？”她过过一段以色侍人的生活，这些伺候人的手段可是锻炼得很高明的。 明皓点点头，赧然道：“姐，弟弟心有余而力不足。剩下的只好让傅娘子接手了。” “嗯，你也去歇着吧。今天帮着招呼了那么多客人，也不轻松呢。” 待明皓出去，傅娘子继续给明净按摩。 “嗯，轻重适度，认穴精准，可比明皓强多了。我差点让他捏笑了。” “小少爷心是好的。对了，姑娘，属下今日才发现自己从前还真是小看了那些农妇。” 第566章 566.安排 明净失笑，“你是说我那位远房的三婶明明是想去小作坊，却提出先去客栈打杂吧？这就是生活的智慧！不过，我还真不是因为拒绝了一处，不好再拒绝才答应她的。我已经尝到买药田的好处了，肯定是要扩大经营了。” 这几个月，药田每月都有十两银子左右的进项。就算因为蓝田玉捣乱中间断了两个月，但后来另辟蹊径又有了更大的回报。虽然她爹的药钱暂时不用付现钱，可如果没有药田，谁来给还没开张的客栈输血呢？ 所以，之前聚餐她虽然人没到，却是给药田的人多发了一个月的月例作为奖金。而小作坊的人嘛，以赵元侃为首做得最好的五个也从零时工变成了固定工，每月拿月例，加班还有加班费。毕竟他们只做了一两个月，发奖金倒不必，但也算是一个鼓励了。 如今只要把这个模式扩大化经营，就能有成倍的收入，明净何乐而不为啊？客栈那边都是当天就能回收成本，只要开起来就不用药田再输血了。所以她又开始寻摸附近的药田了。 傅娘子恍然，“其实姑娘的小作坊本来就需要补充人手，如今她们自己提出来反倒更好。对了姑娘，我跟你说说从明天开始的安排吧。” “嗯。” “属下整理姑娘的书房时发现，您在琴棋书画各方面都是有一定基础的。只不过，都还不够精通。这方便需要补补课，这就算是日常要学的内容。毕竟如果出去应酬，也都得懂的。而且，除了您自身的技巧，学会鉴赏也很重要。然后还有一些另外的课程属下会不定时给您添加。” “你是行家里手，这些你做主就好。”明净已经可以肯定，傅昭佩的出身一定非常的好。搞不好是什么古老的名门贵族，所以从小受到了非常精良的教育。再加上她后期的遭遇比较暗黑，所以可以从正反两个方面帮到自己。这倒真是一个很适合她的人。 “好！”傅娘子很乐意对明净倾囊相授。一则，明净这里是她最好的退休去处，只有跟着明净她才能过上想过的生活，远离早已厌倦的那些纷扰；二则，她清楚明净已经大致知道了她的经历，但一直没有大惊小怪，反而能够平和对待。算是给予了她一份尊重；三则，相处了一段时日，她也发现这是个相当聪慧的女孩儿。虽然不会有师徒名分，但既然让她教，能教个聪明灵巧的自然是好。 “不用按了，我都困了。你今天也辛苦了，回去歇着吧。”傅娘子应了一声退出去，把房门给关上。 明净翻身躺着，哎，又是六天没见到凌大哥了。这几日过年，成天都在一堆人在一处，就是想偷着见个面也不方便啊。好在初八过后药田和小作坊就要重新开工了。她也可以趁机出去走动走动。另外，城里的客栈预备开业的进度也该去关心一下。后院的宅子她是要亲手布置的。那过几天找个机会去趟庄子上应该是可行的。 第567章 567.送别 初七一早，林秀才带上大丫和冬冬就要离开了。他们来的时候带来了满满一车礼物，分送岳家与关系亲近的亲戚。走的时候自然也是满载而归。各家要回礼，也要给大丫这个出嫁女做面子。便是王氏，因为是亲女自然也是难得的大方。其他各家念着大丫的温柔和顺与敦厚，出手也都不小气。 王氏一直在留意明净回了什么礼，昨天看到全是普通的东西撇嘴道：“你还说她大方呢，她如今有钱了还不是给的和别家差不多。”谁都知道封璟是个不管琐事的，而且家里的钱如今也可以说都是明净挣回来的。所以大人都默认了她是九房当家管钱的人。话里话外，有意无意的都把封璟这个一家之主撇开了。封璟对此不但不以为忤，反而十分引以为自豪。 大丫道：“我的娘啊，我之前带回来给叔叔家的东西也不过比别家厚些而已。而且我们一家子在叔叔家连吃带住了这么些天。再说了，亲戚之间走礼哪有这么计较的？”就是计较，她娘也只有占便宜没有吃亏的。 王氏哼了一声。如果明净送了好东西，她的确是有背着女婿截留一部分的打算。可惜，没落着！ 林秀才和大丫带着儿子笑着和众人道别，林秀才才不将那些东西看在眼底呢。他最在意的还是举人叔叔家的人脉。得知他们如今比一年前更加兴旺，他倒是挺后悔送的东西少了的。 明净看傅娘子拎着篮子出来便出声道：“姐夫、大丫姐，等等——” 大丫转过头来，“怎么了？” 众人也跟着看过来，明净接过傅娘子手里的篮子放到大丫位置旁边，“昨天把这个篮子漏了。”好东西自然都在这个篮子里。 除了两斤酱牛肉还有刘氏绣坊送的一些上好的尺头。那牛肉放了好几日了。虽然有地窖，但明净有些不放心，前几日就全部做成了酱牛肉。昨天摆了两斤出来，剩下的都在这里。 大丫道：“明净，太多了！” “不多啊，大丫姐别客气。” 冬冬嗅到香味了，掀开遮盖的蓝白布，又几下打开包着酱牛肉的纸包，高兴的喊道：“牛牛——”他昨天就很喜欢吃，可惜每桌不多。 大丫赶紧抢过来重新包上，想起她娘对牛肉的执念（王氏想送一些到周家显示自家的能量），便也明白明净为何昨日会‘忘’了。还有这些尺头都是上好的，要是昨天就给了，至少会有一半变成二丫的。 林秀才笑道：“多谢姨妹了，我们走了！回头大丫生了，我再来给岳父岳母还有叔婶报喜。” 封菖辉辉手，“路上慢着些。” 送走了人，大家各自散了。王氏眼中满是复杂的看着明净。要说这死丫头小气吧，她其实又大方得紧。但是，得看人！要是她肯跟二丫和解就好了。 包氏悄悄跟大郎道：“看到了吧，明净对大妹大方着呢。你可一定要好好做事。” “这还用你说？” 第568章 568.练琴 明净回到自家书房，净手后开始在傅娘子指点下开始练琴。 傅娘子看着那琴道：“这个给初学者是还成，姑娘如今用就有些太简陋了。” “这我爹做的，先凑合着使吧。回头去了城里再去置办一架。”一架琴，从普通的几两银子到一些作为古董珍藏的好琴价值几万两都有可能的。她如今连车都不舍得置办，琴自然也不会花太多银子去买，也没有必要。 “那姑娘弹一首属下听听。” 明净有些赧然，“我很久没弹了，手有点生。”之前天天就想着挣钱，省得山穷水尽的，哪有心思弹琴啊？摆在这儿能没生灰尘都是桂嫂擦拭得勤了。 傅娘子点头，“知道，这琴弦还是属下昨日才保养过的。”不然，今天一弹搞不好手指就要破皮。她本来是传信给将军，请他弄一架好琴。结果没想到将军居然说怕封先生记账。这样在封先生眼底算重礼的，都是要记账的。要送也得有由头，要送也得等到姑娘十五岁生辰及笄。 傅娘子收到回复，当场无语。只听说过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可如今却是自家将军遇上个固执的举人岳父，毫无办法！ 她点燃香料放进琴旁的小香炉里。好在这香料所耗不多，封先生还不至于记账。 明净在清淡的香气里慢慢凝神屏气，然后以颇为生疏的指法开始抚琴。这半年她真的是头回摸琴。声音刚开始出来的时候，她身后的傅娘子额角青筋都跳了跳。 不但傅娘子，就连屋外站着的封璟也是大皱眉头，是得练练了！ 足足弹了半刻钟左右，明净才找回了从前的感觉，回到往日的水平。 傅娘子道：“停吧，我知道姑娘如今的水平了。我会根据姑娘的进度随时调整教学安排的。这两日咱们就先练琴吧。” 明净道：“不看看我的字画和棋艺了？” “让属下缓一缓吧。” 明净十分汗颜，至于用这么生无可恋的语气么？ “属下不是说您水平太次。而是还算不错的基础，居然能被糟践成这样！属下也是服了您了。” 明净以手捂面，“那你缓一缓吧。” 傅娘子笑了一下，然后取出药膏给她涂抹在指间，“歇一会儿继续，就先把姑娘最拿手的这首《渔舟唱晚》弹好再说。” 明净都懒得问她怎么知道这是自己最拿手的了。因为很明显嘛，知道自己生疏了，所以为了少丢脸肯定拿出最拿手的弹啊。这可是她苦练过的，结果脸也只少丢了那么一丢丢。 傅娘子看她沮丧，吸口气安慰道：“没事儿，应该也不会比如今更退步了。咱们接下来每一步都是往前的。” 明净咧嘴笑笑，“亏得徐熙那回是约我玩冰嬉。”冰嬉也好，打雪仗也好，都是她的强项。 封璟在外头轻咳一声，“还是有地方有进益的。以前只有技巧没有感悟，如今技巧虽然原地踏步，感悟倒是深了许多。好好练吧！” “嗯！”爹您真是客气，明明退步了很多，您也只说是原地踏步。 第569章 569.视察 明净在家足足练了几天琴。当然，也不是一刻不停光练琴。她每日练武的时辰还是没有动摇的。 到初十这天傅娘子道：“接下来的练习，这架琴不够了。” 明皓便笑着进来把琴抱他屋去，童小七帮他搬琴架。 “明皓，你不会弹得比你姐还难听吧？那我可又得往耳朵里塞棉花了。” 明净怒了，“童小七，说得你水平很高似的。有本事露一手啊！一介武夫，还敢来鄙视我？” 童小七道：“我是不会弹，但我会听啊。我跟着大人去赴宴，就没听过弹得比你差的。” 赵荨在屋外哈哈大笑，“嗯，我去赴宴也没听到过。” “姐姐，我听到过比你弹得差的。” “行了，闭嘴！我如今差一点，那正预示着我进步的空间很大。赵大哥，咱们叫上明润哥一块儿去药田那边看看，然后就进城去？” 赵荨点点头，“可以。” 药田和小作坊都是昨天就复工了。而且，也要过去看看过了这个年，去年那些新载的贵重的药材如何了。不会再更冷了，这会儿能活下来的就算是保住了。据赵荨预估，应该能有六成左右顽强的活下来了。 有了傅娘子，童小七就不用亦步亦趋的跟着了。他这会儿就暂时留在家里继续指导明皓练功，等一会儿再一道进城。 树人书院正月十六开学，今天封璟也要带三个侄儿进城去。之前已经约定好了，如果他们今天展现的基础可以过关，便能得到入学的资格。 这也是由于新学宫扩建，树人书院会流失一部分生源。像明皓这样名列前茅的，或者是一些家里势大的都会谋求去新学宫就读。 明净带着傅娘子和赵荨、明润步行往药田去。叶老三迎了出来，“小东家，赵郎中，账房先生，这边走。”上个月领了年底双薪他自然是高兴的，但比不上明净透露的要准备买药田了。不过，药田也不是想买就能买的。明净手里没有太多现银，她是预备拿客栈做抵押去银号借。如今那一片的地皮热起来了，不愁借不出银子。 “小东家，这附近暂时没有什么药田要出售。估计近期也很难有。”叶老三都这件事很积极，必须要药田增加了，他的收入才能大幅提升的。可本来买到杜家的药田就是个捡漏的行为。这样培育成熟了的药田，前期投入很大的。一旦培育成熟了，不是遇上大的天灾人祸，就跟聚宝盆一样。不是遇到重大的变故谁肯卖啊？ “这的确是个问题，咱们如今也只能在淮山县最好还是附近几个村的范围买药田才行。这样一来选择面太窄了。”明净说到这里看叶老三一眼，“你是不是有什么建议？” 叶老三一愣，“这都被您看出来啦？属下这段时日一直在想辙。”不能再买药田扩大经营规模，叶老三比谁都急。必须要扩大经营了他才能分到红利，不然他就是个管事。拿年底双薪哪比得上拿药田的分红？ 赵荨笑笑，“那你想到什么了？” 第570章 570.建议 叶老三道：“属下觉得小东家可以尝试承租荒山。你以前不是都在山上采药么。虽然山上不会有正经药田的产量高，但也可以尝试因地制宜的种植。这是属下的一点浅见，您看呢？” 明净想了想，看一眼赵荨，后者点点头。虽然荒山要开荒，而且产量肯定不会好。但前期投入也少啊。 又看明润，明润也觉得可行。开荒什么的，可以农闲的时候雇村里的劳力来做的。这两天租下来，正好到春耕还有一些时间，人手足足的。请三爷爷出面召集人手，人员的管理和发放工钱都由村上来进行，也可以省不少事。同时也是三爷爷为村里人谋福利了。 明净便道：“可以。叶管事你去现场考察一下，然后报一座你估计最适宜的山给我。我再去找里正商量。目前咱们的人财物力大概也只能承租一座山。” “是。” 叶老三引着他们去药田那边，“去年栽种的新苗，又长了一头。不过，经了一冬也冻死了些。能想的法子我都想了，赵郎中提议的大棚加炭盆也用了的。” 赵荨举目看了看道：“能保下这么多，你也是用心了。我之前估计的比这略少。”这可是保下了有七成了啊。 叶老三笑笑，“您是懂行的。”自家小东家挺精明啊，两成的干股弄来一个懂行的叫啥，哦，顾问。尽心尽力的，时不时就来看看，自己是不敢再糊弄了。再说自己也不会再去糊弄，留下来不就是为了跟着小东家把产业做大，然后分一杯羹么。 明净只看得出比之前少了不少苗子，听赵荨这么说心头一松道：“让叶管事费心了！放心，我说过的话一定兑现，绝不让你白忙活一场。明润哥，我这会儿要进城去。你帮我去找三爷爷问问，承租荒山的价格和需要的手续之类的。然后还有后续用人的事儿也都问一下。” 明润点头，“放心，交给我就是。” “叶管事，如果把荒山承租下来了，药材种植那块......” “我这里可以匀出两个熟手。两边再各自带两到三个学徒没问题。这学徒嘛，之前小东家说从小作坊抽人。但如今小作坊也是要长期存在的了。” 明净想了想问明润，“马家那三兄弟种田怎么样？”小作坊那边，大概就这三兄弟技术最勉强。 “都不错，只是家里田少，用不上他们。与其去佃田来种，还不如在小作坊旱涝保收的划得来。” “成，那就他们仨吧。他们在小作坊做得不是太顺。就让他们都去荒山那边忙活。然后再在封家人里再找两个应该不难。” 赵元侃早就在小作坊那边张望了，熊大都忍不住开了他一句玩笑，“你小子再这么窥探小东家，小心我抽你啊！” “我又没有什么歹意。” “小东家这开年来视察，还能不看你们小作坊？你着的哪门子急啊？你这个做派给我看到还好，给童小七看到了直接就揍你一顿没商量。”熊大边说边摸了下肋骨，这是之前较量时得的伤处。 第571章 571.安心 “不是我急啊，实在是手下有几个人，那巡夜还成。可炮制药材着实是不大行。他们也有点担心，老是找着我问。我也只能问小东家啊。可小东家家里如今什么情形大家都知道，肯定不能白养着人手。听说村里还有不少人也想来小作坊做呢。” 熊大道：“还真是个问题。不过小东家肯定会另想法子不会直接就不要他们的。” 赵元侃道：“我也觉得会这样。但他们没得到准话，心头不踏实。嘿嘿，我也是看到童小七今天没来才敢探头看看的。他小子完全就是个小狼犬嘛，哪个男的敢多看小东家两眼，一准吃他的拳头。” 那边傅娘子也留意到赵元侃的举动了，她询问过明净得知是小作坊目前的负责人，而且看他目光清正便没有采取行动。 明净笑道：“走吧，我们过去。赵元侃已经出来张望第三回了。” 赵元侃见到他们一行人过来，远远儿的就迎了上来。 “小东家，赵郎中，明润哥，叶管事” 明润揽住他的肩膀，“你小子不安心干活，跑出来几次做什么？平常就这么做事的？我看也是该把你换掉了。” 赵元侃赶紧辩解道：“小东家，我都是巡视过一圈然后才站在门口看看。绝对、绝对没有耽误做事。”他如今一个月一两银子，外加做得好还有奖金。可不想丢了这个活计。他现在做的基本就是技术指导和质检，然后还有安排轮休轮值的活计。 明净道：“只要小作坊出产的药材能保质保量，你出来张望算什么？但是，如果哪一回质和量有状况，自然是能者上庸者下。” “小东家，小作坊的质量我是敢拍胸脯的。只要叶管事收的药材保质保量的送来，就不会有问题。好歹，我们也是赵郎中亲手调教出来的嘛。” 叶老三道：“你小子哪次不是带着人一点一点查看收的药材啊。我们的药材收割也没有问题。” 赵荨道：“得了，虽然是我教出来的，但你们做成什么样都是自己负责，别想拉我下水。再说了，虽然都是我教，但也良莠不齐啊。” 听到这儿，赵元侃对着明净道：“小东家，马家三兄弟......” “放心吧，第一批跟着我做事的人，只要不是自己不想做了或者消极怠工，我都不会让他们失业的。让他们哥仨去叶管事那里跟着学种药材。作坊我就不进去了，你把这层意思告诉他们，让他们安心就是。再告诉你一件事，回头村里还会有人来作坊学习。还是三位耆老举荐的三姓勤快、品行过得去的人，到时候你统一安排一下。” “好的。” “过的了关的就留下，过不了关的没得商量。嗯，能尽量安排做一些打杂活计的，也将每日工钱说明白，然后让她们自己决定要不要留吧。” “嗯，明白了。真要打杂活计都做不好也不容易，只要不嫌钱少应该都能留。”一些最粗浅的活儿一天就只得十文钱，反正离家近，总有不嫌钱少的。这样也可以腾出些人手来。 第572章 572.传闻 这一趟虽然没有关于药田的好消息，不过叶管事提出了一个可以替代的法子。所以明净并不失望，挺高兴的就回返了。 因为封璟也要去，而且要坐车到树人书院门口再下。所以坐牛车就有些不妥，明净是让童小七回去借了一辆大马车来。这会儿回到家马车已经到了。赶车的倒不是刘昶，而是凌家的一位老车夫。 看到明净他们回来了，童小七便扶着封璟和桂嫂、马婶子上车。然后明皓、小四、明华、明宝也各自上去，再然后明净、傅娘子、赵荨、童小七满满当当坐了一车。 四个小孩儿尤其今天要去接受考核的三个都是特意换的新衣服，就算不是全新也起码有七八成新。还有他们的父母家人也都来相送了。连三爷爷都拿着他的长烟杆过来了，可见对这件事的看重。 封璟朝哥嫂们挥挥手，“都在家等消息吧。我给他们恶补过历年考题了，也圈了题目给他们准备。只要不是临场紧张出了大岔子，应该都不会被刷下来。”今天要去接受考核的并不只有封家的三个，还有其他不少学龄孩童。和往年时间不一样，只是因为这一次是要弥补因为学宫扩招造成的学员缺口。 童小七敲了敲车壁，“出发吧。” 马车缓缓启动，几位伯父、伯母还情不自禁跟着马车又走了一截，一直等到马车去得远了才停下来。 考核的时间其实是在午后，不过如今客栈已经完全装修完毕，所以去早一点可以在客栈呆着。吃过午饭再把人送过去就是了。要不然，清溪村离城还有几十里，要去赶下午的时间的话午饭根本没办法好好吃。 而且，明净觉得带小屁孩们去客栈参观一下没准对缓解他们的考前情绪也有好处。至于桂嫂，她纯粹就是跟进城看客栈的了。全家都出动了，肯定不能落下她一个人在家了。桂嫂都去了，隔壁只有马婶子一个人索性就一并叫上了，反正她回头也是要一起进城的。 马车交过费用直接进的城门，往客栈而去。不可避免又要从两家绣坊门口经过。虽然元宵没过，但做生意的大多已经开门营业了。两家绣坊自然也不例外，只是门前都还有些冷清。 不过刘氏年前接了不少单，这会儿生意淡一些反而是好事。倒是蓝氏，做完刘氏订购的那一批冬衣就没什么活儿了。 之前蓝氏做了很多宣传的绣像最后那样收场，然后蓝思成从府城回来的路上又摔断了腿。经过有心人的推动，很多人都觉得蓝家怕是撞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还有人说是那只黑狗回来报复蓝思成不但不为它复仇，还将他分尸分送众人。甚至还有人说是因为蓝家对蓝田玉不好引发了它的不满...... 对于前一种说法很多人嗤之以鼻，那么多养畜生的甚至那些屠夫不都没事么。那狗又不是成精了！至于后一种说法信的人就更少了，但不妨碍很多人听到之后猥琐一笑，然后越传越广。 第573章 573.参观 一开始蓝家的人倒没留意到这辆大马车，一直等到马车在客栈门口停下众人下车才知道。 蓝思成一听到明净又进城来了气得砸了药碗。蓝家倒霉都是从这个女人跟他们做对开始的。他费了老大的劲儿、托了不少人情、使了许多银钱，还求了林家出面也只是平息了同知府上的怒火。但之前想打开府城销路的事儿完全泡汤了。府城那些同行这一次也全都落井下石，纷纷宣扬蓝氏的绣像保管不当或者是不能按期交货等等。如今这去府城开分店的计划只有搁浅。什么时候才能再提起来，真的是不好讲。 最要命的是县城这一块市场如今也被对面蚕食了不少去。这个年蓝家过得窝囊无比。蓝思成的腿还落下了永久残疾，好了之后也是个瘸子。 林家少夫人这次虽然出面了，却将蓝思成狠狠训斥了一通。让他们没有必胜把握就不要轻易动手。可如今已经不是轻不轻易动手的问题了。而是再不反击，蓝氏会越来越弱势，甚至被刘氏蚕食鲸吞。 蓝思成砸了药碗之后问属下，“真的查清楚了，对面很多事情都是那个姓封的小丫头在拿主意？” “是的，大少爷。她今天也是坐着马车进城来的，要不要......” “蠢货，第一次都没成，第二次同样的手段还能成？”虽然上一次是找错了人，但那个姓马的女人也不是个善茬。可惜不但没能成，反而引来了凌家的报复，害得自己摔成了这样。早知道凌大少爷守孝的时候身边还有鹰军追随，他就不会贸然动手了。 “那，就这么算了？” 蓝思成想了一阵，终于下定了决心，“来人，抬我去封家的客栈。” 那边众人到了客栈门口，赵荨第一个惊呼出声：“这就是当初你和我一起买下的破旧客栈？”这简直焕然一新嘛。 明净道：“我前前后后砸了一百多两进去，如今还有哪儿破、哪儿旧？”说是装修，其实根本等于翻新了一遍。所以如今看起来还真是一座崭新的客栈一般。所有有安全隐患的地方都换过了，这和一家新客栈也没什么两样了。 封璟看看还空着的门。上头有挂牌匾的地方，然后两旁的大柱子是挂对联的。明净已经和他说了，让惊寒来题写。正好借他在军中的威名震慑宵小。长期不练，不但是闺女的琴艺不太能见得人，就是他也是手腕无力写不了字。如此安排正好。 钟掌柜带着几个伙计迎了出来，“东家好，姑娘好，小少爷好。还有来的各位，你们好！请进——” 明净扶着封璟当先进去，余人也鱼贯而入。家具还没有拉回来，大堂里还空着，不过地上用石灰划线标出了摆放的位置。钟掌柜边走边介绍着。 除了桂嫂和马婶子对空荡荡的前院不感兴趣径自去了后院，其他人倒都在这客栈大堂里四下看着。 封璟听了介绍道：“这名为客栈，但其实是重食而轻宿啊。” 第574章 574.登门 明净道：“是啊。因为是面向学宫的学子嘛。学宫可是包食宿的。食嘛，咱们还能靠着口味、食材的出众吸引学子。但住，怕是就没有优势了。这些屋子主要是供给外地来的学者以及慕名原来而来的学子的。” 封璟点点头，倒的确是这个道理。他低头温和地对几个侄儿道：“回头你们住在树人书院，倒是可以三五不时就过来吃饭。到时候九叔请了各方名家来讲学，你们便是一时听不懂，来受受熏陶也是好的。” 三个小的互相看看，九叔对他们很有信心啊。当下一个个争相点头，“嗯，九叔，我们会的。”一个个的，紧绷的表情倒是稍微缓解了一些。 明皓挠挠头，“你们如今倒是还有伴，回头我去考试可就只有一个人了。” 明华道：“我哥也要考的，不过跟你考的不是一场。而且，也不是你一个人考啊，到时候好多人一起的。” 封璟看他们情绪缓和下来便道：“好了，这会儿还早，你们索性在后院也到处转转去。前院还没有摆上家具有些空，不过后院听你们明净姐移植了一些花草树木，倒是有点看头。” 其实是凌荆山弄绣坊后院时一起给弄的，明净没操心。不过，果树还是杏树。 四个小孩儿一起跑后头去了，耿发领着。前院就只剩下封璟父女和傅娘子、童小七还在听钟掌柜介绍。当然主要是介绍给封璟听的。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传来一阵喧哗声，童小七便出去看了下，很快表情有些怪的过来。 “封姑娘，是蓝思成让人抬着过来了，说是想求见你。他看到我，态度也还挺好的。” 明净挑眉，这唱的又是哪一出啊？不过，蓝思成都瘸了还让人抬着过来，她如果拒而不见传出去怕是不大好听。而且，他对一拳打死他爱犬的童小七态度很好，难不成是来和解的？ 而且，两家离得这么近，蓝家时不时过来闹个场也挺麻烦。能和解，甚至只是表面和解倒也不是坏事。 “爹，我出去看看。” 封璟蹙眉，然后点点头，“小心应付，你把小七带上。” “不用，我带傅娘子就可以了。就算他是恶意，我与傅娘子两个人也可以应付。小七还是不带了。让他在外头，蓝思成更得多提防几分。” 童小七道：“对，封先生，我在暗中好了。” 明净对钟掌柜道：“好好照顾我爹。” “封姑娘放心。” 明净带着傅娘子出去了，不然一直让蓝思成叫人抬着堵在门外也挺烦的。她可一点不想让四为客栈成为热闹的主场。他们这里是招待学子、学者的，要树立‘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的对外形象。 明净推门而出，外头果然已经聚集了少量的人了。毕竟她和蓝家的恩怨，这附近的街坊邻居再清楚不过了。而且，为了达到目的，蓝家肯定也是很招摇的过来的。 “蓝大少爷，不知你登门有何见教？我家客栈还没开门营业呢。” 第575章 575.求和 蓝思成坐在肩舆上朝明净拱拱手，“封姑娘，我是来求和的。” 在场的街坊邻里都惊讶了，素来可只有蓝家欺负人的。怪事年年有，今年倒是没出元宵就出了一桩：蓝家一向作威作福惯了的大少爷居然登门求和！ 明净道：“其实也没有多大的事。虽然我当时受了惊吓，但毕竟过了这么久了。大家说起来也是街坊，蓝大少爷倒不用动用到一个求字。”事情都过那么久了你才来，这个诚意可真是够大的。 蓝思成道：“封姑娘，没有看管好恶犬的事我很抱歉。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想在茶楼请姑娘饮茶。还请姑娘不吝赏脸！” 明净想了想，“好吧。”她说完就带着傅娘子缓步前行，走在离肩舆不远不近的前方。 这附近最近的一家茶楼就是刘子玉家的。之前蓝思成过去的时候，刘氏绣坊还有刘家茶楼的人都在问各自的当家人要不要派人过去助拳。 刘三妹迟疑了一下，只让人过来看看，有需要他们再过来。至于茶楼的掌柜的，那是之前刘子玉叮嘱过的。不过看这情况也不至于立即就打起来，而且客栈那边又不是没人。所以他也只是让人过来看看。 这会儿两家知道蓝思成是过去求和的，都略楞了楞。 刘三妹走出绣坊大门来看，结果没看到童小七跟着。可是看封姑娘的样子又确实不是让人挟持的。 明净转过头对着刘三妹笑了笑，谢过她的关心。之前绣坊和茶楼的伙计，她都看到了。 茶楼那边已经准备好包间了，掌柜的亲自领了他们进去。如此明净也就不用担心这包间里被蓝家提前动了什么手脚，茶水也可以放心的喝。想想还是蛮好的！ 蓝思成坐下就要了一壶六安瓜片，“听说封姑娘喜欢喝六安瓜片，特地要了一壶。”边说边提壶倒茶，然后递到明净面前。 明净疑惑地道：“你这算是端茶认错？我能问一句为什么吗？”前倨而后恭，无事献殷勤！ 蓝思成道：“封姑娘不但是知县夫人的座上宾，就连侯府千金都对您另眼相看。之前是蓝某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姑娘原谅则个！”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蓝家之前不就是自恃结交了林家那样的高门权贵所以横行无忌么。如今是知道凌大哥的真实身份了？但看起来不像啊。如果知道的话，蓝思成就不会这么淡定了。得罪了堂堂的三品将军可不是小事儿呢。就是林家当初都少主、家主前后去灵堂祭拜，请求凌大哥原谅来着。 “不瞒封姑娘，蓝氏绣坊如今日子相当的不好过。我这次折财不少，如今生意又很萧条。长此以往，蓝家的资金链搞不好都会断掉。所以我想请封姑娘高抬贵手，放过蓝氏。上次蓝氏和刘氏有过一次合作，还算愉快。不知道能不能再有这样的机会？” “你是说之前蓝氏为刘氏加工冬衣的事？” “是的，蓝某说的就是这件事。不知封姑娘意下如何？” 第576章 576.威胁 “这件事你不该来找我啊？要是客栈的事我还能做主，可这绣坊你该找凌家三夫人。”这个挖坑给她呢，她要是明面上做了绣坊的主，那不是授人以柄么。 蓝思成道：“封姑娘是真人不露相啊。蓝某之前对自己的打折战术还是颇具信心的，没想到居然让姑娘那样给化解了。这绣坊明面上姓刘，可实际上是姓凌的。就连那位凌三夫人都只是代人掌管。若是封姑娘肯高抬贵手，她一定不会反对的。” 明净笑笑，端起那盏茶品了一口，“通过大量下单来破解打折战术，这主意的确是我给马姐姐出的。因为，你们蓝家意图放恶犬扑咬我。我这个人一向听圣人的话：以直报怨！所以，有机会自然要报复回去的。至于绣坊不管它姓刘还是姓凌，总之它不姓封，那我就管不着。” “那就请封姑娘代我美言几句可好？就当是看在当初一段香火情分上？” 明净听蓝思成提及当初蓝失绣坊收自己绣品的往事哂笑道：“我绣了绣品，贵绣坊按照市价收购。你要是非说是有一段香火情分，倒也不至于说不过去。可是，银货两讫的事儿，我不至于还欠你蓝家人情吧？再说了，后来蓝大小姐可是明言拒收我及我堂姐的绣品。不但如此，她还动用蓝家的影响力，让一直收购我药田里的药材的回春堂也拒收我和同村人的药材。这就不存在什么香火情分了吧？” 蓝思成发现面对明净要在口舌上占到上风着实不易。他笑容可掬地道：“看来封姑娘是怕传出去了有人说闲话。你放心，蓝某绝不是多嘴多舌之人。” 明净放下茶盏，“你这是当面威胁我啊？不过我不吃这套。你尽管说去，反正只是臆测。”她要是应了才是落了实证呢。谁都看到蓝思成请她来喝茶和解，回头蓝氏就大张旗鼓的给刘氏做加工。到时候再让人在外头说一下，不就坐实了？ 蓝思成连连摇头，“封姑娘误会了。” “我一向不吝于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会纵狗行凶的人家。”明净站起身，“你和刘氏生意上的事，我是不会管的。只要你以后别再来找我麻烦，大家都在一条街上，并非不能化干戈为玉帛。我一个小姑娘，和你出来坐在包间里哪怕有人跟随也不宜时间过长，告辞！” 走出茶楼，明净道：“这人很厉害啊，简直能屈能伸到极点了。不好对付！” 傅娘子知道蓝家是将军留给封姑娘练手的。不过她也赞同明净的话，“的确不好对付！比起来他那个妹子还真是简单粗暴至极。” “那会儿蓝家以为能碾压我呢。如今蓝家可能确实陷入了困境，又知道我不是那么弱势，便想来软的了。不过也不是一味的软，人还威胁我呢。” “那如果蓝思成把这手用在凌三夫人身上，刘氏要接受他们做加工么？” “商场山只有永远的利益，看情况咯！让马姐姐自行判断吧。”蓝思成找上马姐姐的话，事情就扯不到她头上了。 第577章 577.决定 明净一路走回去，半道驻足道：“小七，你去查一下之前蓝家的损失到底有多大，顺道知会马姐姐一声。” “是。” 这需要知会的自然是明净对此事的态度。要不然马氏如果因为顾忌她的态度而拒绝蓝氏给做加工倒真是没有必要。 加工这件事啊，其实是双赢的。两家都有利可图，但前提是蓝氏能咽得下这口气。如今不管蓝思成目的为何，至少他表示了这个态度。 至于说怕他们捣鬼，那尽可以订立契约约束限制。这方面也是有专门的人才称之为讼师的把关，就相当于现代的律师。到时候花上些佣金即可。只是一定不能请到被蓝氏收买了的。 傅娘子道：“姑娘，您觉得这个蓝思成是不是真心的想跟刘氏合作？” “肯定不是啊，他想要的是吞并刘氏。这样的合作在他而言肯定是屈辱的。这么做不过是暂时蛰伏，也让咱们放松警惕。但这件事未必不能利用。而且，真的暂时合作，也可以平静一段时日。一直针尖对麦芒也挺累的。蓝家需要休养生息，刘氏也需要一个比较平顺的发展时期。同时，我家的客栈也可以趁势立住脚。” 回到客栈，封璟问了几句得知是这么回事而且明净心头也都有数便也没有多说。 客栈不算大，这一会儿功夫大家里里外外的都看过了。明净回来的时候，封璟正在和肖三哥等人说话。他对这些守土卫边的伤兵很是敬重。几个小孩儿也坐在一边听他们说话，听到战场上的事一个个听的两眼圆睁的。这会儿封璟便让明净忙她的去，他再和肖三聊会儿。也算是给小儿子和小侄子们受受爱国教育，不然再出一个三郎，那可真是没脸见人了。 钟茂对明净道：“最近那些伤兵聚会都在咱们客栈，新学宫也时常有人过来和他们说说话什么的。姑娘卖情怀这招应该很能得到读书人的认同。” 明净笑笑，“从你认同的时候我就预料到这点了。” 钟茂笑着拿出一些样品给明净看，“小东家你看，这是我让人做的写有菜名的木牌，这样方便客人点菜。虽然说小二也可以报菜名，但那些读书人还是喜欢有字可以看，让他们自由点菜。” 明净看着两指宽，巴掌长短的菜牌点点头，“不错。到时候就挂在显眼的地方。可以按头一日的点单数量来排序，方便新来的客人点菜。” “好的。” 钟茂又拿了一些从窗帘到床单被套的样品布料给明净选择，“这都是我挑过的，小东家你再看看，选定了我就告诉商家做好了送货过来。”今天他算看明白了，老东家压根就不管事，全是他这闺女在张罗。所以只要这位封姑娘拍板就足够了。 明净看了看，“钟掌柜，装饰这块吧我希望是能弄成一个整体的模式，很有人文色彩那种。这些你直接和商家拿出一个范本再给我看。具体的用料、用色我就不过问了。大概一年后我就打算去府城开分店，到时候全按照这个模式套。” 第578章 578.计划 钟茂挑眉，“一年后你就能拿出去府城开分店的银子了？”去府城开分店，哪怕铺面是用租的，那投入也得上千两啊。 “把这个店做红火了，到时候抵押给银号我可以借出银子啊。”到时候就不是借几百两的问题了。 钟茂看明净两眼，“小东家胆子可真够大的。老东家他不会反对吧？” “不会，他不会插手具体的经营。而且能尽快开起来我爹巴不得呢。所以如今的人手你带好啊，一年后说不定就需要放出去独当一面了。” 钟茂说着笑了笑，“我本来一直在想开这个客栈，有小东家在前开路，方方面面的关系您都打通了。其实我能出力的地方不多。您干啥还给我这么好的待遇？之前您一直说开分店，其实我也没怎么当真。这个客栈做得好一年利润大概也就是三五百两之数。还得是开了一段时日完全稳定之后。如今我算是知道了，合着我还担负着培养下一家店管事这样的重任。”就说小东家这么精明，银子不能白花在他身上嘛。 “那当然咯。” 钟茂想了想，“现在这些人暂时还说不好，我再留意吧。不过，扩张得这么快，就不怕有隐患么？”蓝家大少爷都因为这一次栽了个狠的，蓝家资金链有断的可能不得不跟小东家低头认错了。他们可别到时候也因为钱不凑手被人拿捏住了啊。 “所以，把这个店做红火了是第一步啊。这个店一年能挣五百两，还怕还不起一千多两的债务？当然，食品安全一定得把好关。这个你回头和我堂姐一起盯着。今天来得人多，我就没把她和明润哥一起带来。回头再带他们来和你一起见见。” 钟茂道：“也要防着人故意捣乱。对了，小东家，你们午饭在这里吃么？”这里是临时灶台，由肖三推荐的当过伙头兵的伤兵在掌勺。反正一大群男人，怎么都能克服。但如果东家一家子留下吃饭，他就得好好张罗了。 “不了，等桌椅和厨房那些家伙置办齐了再说吧。你这里每天不少人吃饭，本来也够忙乱了。我带他们去书院附近的酒楼吃。”做餐饮的确怕有人使坏，所以蓝大少爷求和，她就答应了嘛。反正谁都看到他那么低姿态过来道歉了。她要是不答应也有些说不过去。如果到时候蓝思成再敢雇人使坏，她狠抽他也就占理了。 事情都处理好了，明净看看时间也不早了，便叫上老的小的坐上马车往书院方向走。找的酒楼是一家开了多年素有口碑的，点的菜也比较注意，不会是吃了可能闹肚子的。 一大家子正好圈了一个大圆桌，就没那么多还要男女分桌的讲究了。都在大堂里吃，男男女女多着呢。明净有时候也忍不住想，要是给古代人看到男女一个游泳池，男女一起挤公交、地铁怕不得直接吓晕过去。 席间马婶子笑道：“我还从来没有进酒楼吃过饭呢。今儿真是沾光了。” 第579章 579.巧遇 明净道：“哪有沾光不沾光的说法，马婶子你也是客栈的一份子呢，不要外道了。” 吃过饭，明净在楼下给开了一个带软榻的包间让几个要考试的小堂弟稍事休息一下。因为封璟不方便上楼，就在楼下。明皓虽然不考试，也陪着他们。 至于其他的人，马婶子和桂嫂一道去挑选后院要用到的窗帘、床单等。也是去钟掌柜选定的那家，这样怎么都有个优惠。还是她们先挑，回头把样品拿回来给明净看。明净和傅娘子、童小七，那就要去买琴，再逛逛书画铺子之类的了。赵荨肯定就是回家去了。 明净对童小七道：“带你去受受熏陶。” 童小七道：“我们家大人很有情趣和品味的。” “那你怎么还是现在这样？” “我、我说不过你。” 傅娘子看到他们斗嘴摇头笑笑，看到前方已经是琴行了便道：“琴行到了。” 三个人便进去选琴，傅娘子走了半圈也没见到中意的。 明净忍不住去看价格，啧啧，都忒贵啊！眼看傅娘子在百两以下的区域没看到合适的，抬腿就要往百两到千两那片去赶紧拉住她，“矮子里头选高子吧。”回头全副家当还不如一把琴，想想也不搭啊。 “这......好吧。”傅娘子停住脚步。她一个不小心又忘了新主人的家底了。于是转回头去重新看。童小七没进来，是在外头等着他们。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封姑娘——” 明净转过头，吴小秀才！ “吴公子”明净微微一福，她把这人的名字给忘了。早就忘了，后来也没想过要问。 “好久不见！” “呃，你过年没有回老家么？” “家母过来了，我便没有回去。我们家人口简单，就我和家母两个人，母子俩在一处就是过年了。”其实是他写了信回去给他娘报备，说是想征询她的意见向本地一位举人家的姑娘提亲。结果没想到他娘居然带着人风风火火的就赶到了淮山县，想亲眼瞧一瞧他看中的姑娘。如果可能，等媒人说合后，直接出面就将亲事定下。 所以这会儿和明净在琴行巧遇，他真的是很惊喜。一次又一次的巧遇，足证他们是有缘的。 “倒也是。我来选一架新琴。” “需要帮忙么？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呢。” “哦，谢谢你的好意。我请了方家来帮我掌眼的，就不耽误你了。”明净朝他点点头，看向傅娘子。 傅娘子便走向一旁的琴架继续挑选，明净跟了上去。 “姑娘，那就这架吧。” 明净看了一下价格，六十八两，还是贵！可是，要练好琴技，必要的投入是不可避免的。她忍住心疼准备结账，童小七却快了一步付账把琴拿上了。 “姑娘，这点银子封先生应该不至于记账的。况且，你过俩月不是还要打发封大郎去江南么。” 明净想了想，倒的确不必矫情。就承了凌大哥这个情好了。 傅娘子心道：早知道是将军买单，她就往好的挑了。不过，封先生是识货的人。挑太好了怕是不好过关。 第580章 580.警告 半道，童小七道：“姑娘，你和佩姨去逛书画铺子吧。我先把琴送回客栈去。” 傅娘子看他一眼，“就你，还取笑人家郭家小公子不通文墨呢。去吧，姑娘这里有我，尽管放心。” 明净并没有拦阻，只道：“适可而止！” 童小七一滞，“呃，你知道我要去干嘛啊？” 傅娘子也讪讪地，就他们俩想糊弄封姑娘还早得很呢。 “废话，刚遇上了吴家小秀才你就要半道开溜，我能不知道你想去做什么？”明净也是发现方才吴小秀才比以往看到她更加的兴奋。尤其提到他母亲的时候。她隐约察觉出了点什么，所以这会儿也不想拦着童小七。 “哦，我知道了。” 过了明路，童小七背着琴脚步轻快的走回琴行的方向。看吴小秀才很快出来他便缀了上去。 吴家是赁了大屋在城中居住，这会儿还是正月间路上人不是很多。待吴小秀才走到一处僻静的巷道便看到曾经在封家一个桌子上吃过饭的小少年背着一架琴等在前方。 “你叫小七是吧，是不是封姑娘有事找在下？”认出了人，吴小秀才满脸堆笑地道。 “不是封姑娘找你，是我找你有事。” “啊？呃，请讲。” “你是不是想打封姑娘的主意？我劝你趁早打消这念头。否则，我的拳头可是不认人的。” 吴小秀才道：“小兄弟，你以什么立场说这句话？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有这个想法再寻常不过了。而且我是打算正经请人提亲，觉不敢轻慢封姑娘半分。你凭什么拦着啊？” “我只告诉你一条：封姑娘有主了！如此，你还要求么？” “你莫胡说，我打听过的，封姑娘至今仍待字闺中。” 童小七蹙眉，“封姑娘虽然还没有同我家大人正式定亲，但封先生是点头允过婚的。只不过我们家老爷子不巧在这当口病故，所以事情才暂时搁置下来。但一旦老爷子孝期过了，我家大人自然会迎娶封姑娘过门。我这么说，你可能明白？” “是、是这样？”吴小秀才一时脸都有些泛白。怪不得之前同窗故意把话题往他身上引，封先生直接就略过了。而且听这个童小七的口气，他其实并不是封家什么亲戚，而是那个男人派到封家来代他守护封姑娘的。他竟然晚了一步！ “说清楚了，我走了。之前就当是不知者不为罪，下回你再敢往封姑娘跟前凑，我就不会再客气了。”童小七说完转身就走，徒留下吴小秀才站在原地失魂落魄。 回到明净跟前，童小七道：“姑娘，我什么都没对他做，只是把你和大人的关系告诉他了而已。” “嗯，那就行了。”明净这会儿正在书画铺里，手里拿着一份名帖的摹本翻看。居然这么一份摹本都要十五两银子，要是有原帖，她也能临摹出来的。 童小七拍拍荷包，“姑娘，看上了就买呗。咱有银子！您可是替绣坊赚了不好银子呢，不算无功受禄。” 第581章 581.探望 明净看童小七一眼，“我没那心理障碍。百两银子以内的东西，我才不会故作清高呢。成，那就买吧。没有原本，摹本也可以的。” 童小七和傅娘子对视一眼，看来封姑娘很喜欢原本啊。傅娘子又去挑了一些字画鉴赏方面的书籍回头好一并结算。明净便溜达着到隔壁看画去了。 人物画、花鸟画、山水画，她更喜欢山水画。瞧着顺眼又不算贵的离谱的就买了两幅。客栈的墙上如今光秃秃的，钟茂曾经问过要不要弄点字画妆点。明净思忖一番拒绝了，让就留白。以后要是哪个有才的客人发了诗兴、画兴可以随便涂写。写画得好的可以保留，不好的回头再粉刷一遍就是。至于好与不好，到时候可以请所有的客人一起来评点。这也算是四为客栈一个特色吧。 等都买好了回到酒楼包间，只有明皓和封璟在，爷俩斜倚榻上说话。那三个自然是去书院接受考核去了。倒是桂嫂和马婶子居然还没逛完，战斗力真是不错。 “爹，要不我先回去？马车留给你们。”明净笑道。 封璟点点头，“我们约莫申末（下午五点）到家。” 明净脸微微一红，她爹这是让她在这时辰前回家呢。可是，都整整十天没有见到凌大哥了，真是怪想的。 “知道了。” 出去之后童小七又弄来了一辆轻便些的马车，这是停在绣坊后面小院的。他直接赶着马车过来，傅娘子和明净上去去。 “姑娘，申末到家再做饭的话有些晚了。属下半道下车先回家做饭吧。” “也成。”书院考核完了还要阅卷，然后等一阵子当场宣布录取名单。所以还真得那会儿才能回到家。 于是到庄子上去的便只剩下明净和童小七了。这天太冷了，不然骑马还快些。这个天除非是她和凌荆山共骑，窝在他怀里，然后还被他的披风遮着，不然一定得感冒。 庄子外的岗哨看到是童小七赶车，直接就放行了。 还没到呢，就听到一个夸张的声音道：“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居然还有人来啊！我瞅瞅是谁。呀，小七，是你小子啊。来看我的么？” 童小七道：“我是陪封姑娘来看大人。你这是憋坏了？” 正大步跑过来的郭子钺顿住脚，原来是凶女人来看凌大哥！ “可不是么？就在这么巴掌大一块地方活动，比每天让我特训还辛苦。我今天跟凌大哥申请让我出去采购，他也不许。”郭子钺走过来，索性手撑在童小七旁边一跃坐了上来，就坐在童小七旁边。手朝车厢里比了比，“咋没动静？”凶女人可不是那么文静，没存在感的人啊。 “怕是睡着了。” 马车里垫得厚实，又有盖的被子，明净索性脱了外衣躺下了。毕竟从城里过来，差不多半个时辰呢。再算上回程的两刻钟，其实她和凌荆山能见面的时间也就一个时辰。 童小七听郭子钺说他想去采购忍不住好笑，“你去买东西，分得清什么是什么吗？你这明晃晃的就是想出门溜达啊。” 第582章 582.见面 凌荆山收到消息外衣搭在肩上大步过来，结果当先就看到两个臭小子并肩坐在马车的驾驶位置，慢悠悠的驱动马车前行，间或还聊两句。他朝他们招招手，示意立马滚蛋！ 郭子钺道：“凌大哥，要不我也去保护封姑娘吧。”他听童小七说起乡间过年感觉还挺新鲜，怎么都比在这庄子上成天被人抽打着训练，连个外人都见不着强多了啊。难怪童小七这小子乐不思归的。 凌荆山道：“她身边如今只差一个贴身侍女，你要是男扮女装能瞒的过去，我就把你派过去。” 郭子钺撇撇嘴：“我又不像你那么好看。” “我再好看，我招的是女人。可不像你出门招的是男人啊！不过其实你长得也不差啦。”凌荆山边说边上下打量郭子钺。这小子是郭帅幼子，跟他一辈儿的，跟他说话自然比童小七随便多了。 “那当然，我长得随我娘。当然还过得去，虽然比你略差点。哼，你们两口子都不是好人，嘴一样的坏。” “还不快滚，不知道自己碍眼啊？闲得发慌就给我围着庄子跑十圈。” 郭子钺听了赶紧撒腿抛开，生怕真被抓去跑圈。这一天训练下来够辛苦了。嗯，要是凶女人天天来他们就省事儿了。要不然凌大哥日子久了见不到凶女人就抓着他们大训特训的。 童小七跳下马车走到凌荆山跟前，将明净喜欢那边字帖原帖的事儿说了。 凌荆山道：“这个还真不好弄。前几个月才被国舅爷以八千两白银拍下。不过以后找机会借阅一下应该还成。”这字帖他也挺喜欢，所以关注了一下。 眼见童小七追上郭子钺，两小子勾肩搭背的走远了，凌荆山上了马车，轻轻打开一点车门。明净果然是在车厢里一晃一晃的睡着了。他想了想把人连人带被抱进了自己住处。不然钻进马车也太逼仄了。 明净是被他往床上放的时候醒过来的，看看头上的大梁又看看凌荆山挨得很近的脸她表情有些发懵，很有几分呆萌。 凌荆山伸手替她理了一下鬓边睡乱的头发，“醒过来没有？” “嗯，醒了。”明净刚说完就被人抱住亲上了。凌荆山没刮胡子，刺得她脸微微有些疼。原来问她醒没有是要做这个！ 好容易凌荆山把她给松开了，明净还有些喘，伸手摸着被刺疼的脸，瞪着他。 凌荆山伸手刮了一下她不自觉嘟起的嘴，“我以后天天刮，成了吧。”小丫头也是个好色之辈来着，在他面前他得注意仪容。 明净坐起来拿过被子上的外衣穿上，然后朝窗外看了看，‘你们这里好冷清啊，完全没有过年的味道。” “我给他们改善伙食了，算不算？”他还给他们放了三天假，发了一笔过节发费用。这群小子们都跑出去吃喝嫖赌放松去了。不过这个就不好跟小丫头讲了。虽然她偷着看了些禁书，不过跟她说这些总归不好。 “算！军营里是不是也这样？” 第583章 583.絮语 想起不打仗的时候军营里过年，凌荆山笑了。 “会有全军大比武，二十五以下、校尉以下的。鹰军单比，因为他们单兵作战能力比普通士兵强得多。鹰军就是全体都要上场了。” “哦，有彩头么？” “输了的普通士兵最后二十名、鹰军最后四名得穿女装上台娱乐上司和同袍。就为了不丢这个脸，也得拼了命的训练啊。小七第一年差点就被弄到台上了，当时脸都吓白了，幸亏最后打赢了才逃脱。” “他功夫不是挺不错么？” “因为他小嘛，穿女装还有点看头。那些人就故意使坏要把他弄上去。因为一开始是大混战来着，并不是一对一。” 明净摸摸下巴看着凌荆山，“那你刚去那阵，是不是也被人这么整过？” “没有，因为这个规矩是我后来定的。郭帅那么严谨的人，怎么可能给军中定这种规矩？” 明净笑，“那肯定是他们不敢对你这个立规矩的人怎样，就想整小七呗。幸亏他功夫还算过硬。你这么胡闹，郭帅都不说么？” “他每年站在第一排看那些输了的家伙上台穿女装跳舞，每次都哈哈大笑止不住。夸张的时候泪水都能笑出来，看得不知道多乐呵。” “那输是够丢脸的啊！以这种形式被主帅记住，绝不是好事。凌大哥，你知道么，原来十多年前你是红砂村的村草啊。不对，是十里八乡之草。” 凌荆山把草换成花很快理解她的意思，伸手捏着她的脸道：“胡说八道什么啊！” “我才没有胡说。今年过年我大堂姐回来，我和她说起你。她就这么告诉我的。她们一群一起玩耍、干活的小姑娘都揣测你会不会像戏里面一样中状元当驸马呢。” “中状元还行，当驸马就算了吧。”凌荆山说着，看明净在炕上坐着找不到背靠的地方便挪到她身后坐下给她靠。 “为什么啊？本朝驸马不能掌实权么？”明净把玩着他的大手道。 “能啊，不过伺候天家公主我可不乐意。除非，我能打金枝!”这话自然不是说他要打媳妇儿，就是纯粹不想伺候个刁蛮公主，要能够震慑住她不敢胡搅蛮缠。所以，凌荆山也不怕明净误会。 “那你可得功高震主才行啊！或者，皇家有温柔贤惠的公主。” “那也不成，我只要我们家明净，公主什么的一边玩儿去吧。哎，真想这孝期赶紧过啊！” “我可不想！我这两年还要大展拳脚呢。” 凌荆山呕得不行，忍不住捏了她脸颊一把，“嫁给了我，我也不会拦着你做事的。不是早就说好了么？” 明净还没满十五，结婚什么的真心不太着急。只要能时常见面就好。不然，他现在说得再好听，婚前跟婚后能一样么？ “你还小，可我不小啦。如果孝期满了，我还不成亲生子，就要被人笑话了。成了亲你一样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我才不信你会不想把我绑定在身边。” 第584章 584.起哄 凌荆山又亲她两口，“难道你离开我身边，当真舍得么？” 明净想了想，“当然舍不得。”要是舍得她也不会大冬天的跑这么远来看他一个时辰了。 两人就这么靠坐着絮絮低语，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童小七等了一阵不见明净出来，只得在门外提醒道：“封姑娘，快申正了。”再不走来不及了。 明净懊恼地道：“怎么过那么快啊？我得走了。” “吃过晚饭再走不行么？” “我爹让申末前到家呢。不听话，下次就没这么容易出来了。”明净说着挪到炕边穿鞋。 凌荆山叹口气，心头愈发的恨林家了。害他不能媳妇孩子热炕头，害他儿子小了两三岁！ 明净走出去，郭子钺问道：“封姑娘，什么时候再来玩啊？” 明净诧异地看他一眼，“听起来你很欢迎我啊。” “我是很欢迎你来啊，兄弟们就没有一个不欢迎的。你来了，凌大哥有人味儿多了。前两天把我们给训得哦！” 凌荆山道：“你小子话真多！信不信回头我也让你们比武，把你弄台上穿女装娱乐一下大家伙儿？正好这年过得略寡淡了一点。” 外头一群人起哄，“好啊，大人，就让小果子穿上女装给大家跳个舞呗。大家伙齐心协力把他送上台！” 郭子钺恨声道：“你们敢!小爷功夫又不是最差的。” “比比才知道，比不比啊？输了的最后一名穿女装跳舞。” “不比，那种比法不公道！长得丑的就安全，长好看了一堆人来打你。”郭子钺往年也在军中看到过。虽然是全军大比武，但毕竟是过年的一个噱头，也没当真弄得太严肃。最后自然而然就发展成了这个趋势。当然，长得不好看也不是绝对安全。那可是大混战，万一人有失手就打到你身上了呢。 “长得丑的谁爱看啊？换上女装那不是恶心人么。” 明净看他们笑闹，也笑着登上马车，“果子，如果你要登台跳舞，我让刘娘子亲自给你做衣服。” 郭子钺道：“小爷一辈子也不会有那天的。” 凌荆山懒得理这群属下，接过童小七手头的鞭子自己跳上了车赶着马车送明净出庄子。童小七便骑着马跟在马车后面。 明净笑吟吟的坐在凌荆山旁边，“你那些下属是不是不知道郭子钺是郭帅儿子啊？” “嗯，除了原本就知道的，其他人的确不知道。只知道他是我同袍的小弟。” 到了岗哨那里就不好往外送了，凌荆山把鞭子抵还给童小七，然后对明净道：“你最近时常要往城里跑，这辆马车就留着用吧。” 明净想了想，“嗯，也成。”想着童小七还费心帮忙找她帮绣坊挣了银子的事说她不是无功受禄，明净干脆大大方方的接受了。有辆车的确方便多了。 童小七赶着马车回去，直接把马拉到后院栓起来，马车也停在了棚子下面。 明皓回来看到就问：“姐，这马车归我们了么？” “归我们用。” 第585章 585.庆祝 明皓两眼放光，“书院三个月前才开骑射课，每个人每次只能轮着骑一会儿。” “你们书院骑射课让你们这些十岁以下的学子骑的是小马驹吧。这拉车的可是高头大马。你要骑除非是让小七拉着。哎，他们三个怎么样啊？” “都考上了，其实本来考得也不是太难。爹还把最近五年考题都让他们做了，又圈了范围让他们背诵。而且今年本来门槛就低了。” “小伙子，你很有优越感嘛。等你到了新学宫甚至是府城的学宫还能说话这么牛气就好咯。” “我干嘛去读府城学宫啊？”明皓的眼睛还落在童小七正刷着的马身上，蠢蠢欲动着。 “府城学宫的教学质量比县城要好啊。我明年或者今年下半年计划去府城开分店的。不过，你首先得能进得了县城的学宫，再说府城的。” 明净说完转身往外走，没走几步裙子却被明皓拉住了。 “姐，干嘛那么快啊？”这样子他压力好大，不管县城学宫还是府城学宫，那都不是说进就能进的啊。姐姐到时候去了府城，爹爹肯定也是要去的，府城学者更多呢。那他肯定不想一个人被留在县城啊。 “不快点我都要出阁了啊。到时候肯定还有别的事儿要忙的。”这两年的时间她能开出并经营好三家四为客栈就相当不错了。 明皓摸摸下巴，闷闷的‘嗯’了一声，“不说会经常回娘家的么。” “那也跟现在不一样了啊。到时候就不是能说走开就走开的了。” 童小七招手道：“明皓过来，我教你怎么跟马打交道。” 明净笑着走了出去。明皓过去对童小七道：“一想到姐姐在家就只能待两年了，心情就不好。”越想越不喜欢凌师兄。 “你心情好不好，封姑娘两年后铁定出阁。你还不如高高兴兴的过这两年呢。来，开心点，今天晚了，明天带你骑马。” “嗯。你说如果凌师兄打仗去了，姐姐是不是就能回家住啊？” “如果留在淮山县，就是将军出征了，她也只能住在凌家的。所以我觉得最好她还是住到边城的将军府去。”以将军对封姑娘的稀罕劲儿，肯定不会让她一个人留在凌家的。就是有公婆需要伺候都不可能，更何况没有。 傅娘子本来是提前回来准备做饭的，结果吃饭前三爷爷让人过来把封璟父子和各回各家的三个考生及其大家长都喊走了，让这五人都去他家吃饭。看这架势大概是要庆祝一下。 明净看看已经摆上的菜，“得，他们不在咱们也得吃。马婶子，我就不拿你当客招呼了，自便啊！”明皓说马婶子和桂嫂一直逛到了快宣布结果才回来的。看两人现在也是一脸的倦色，估计逛的时候挺兴奋没觉得累。这会儿疲累就全上来了。 到后来桂嫂觉得透支了，还是明净去赵荨房里找了解乏的药材帮她泡在洗澡水里。 “悠着点啊，桂嫂。你也是快五十的人了！” “这不是大半年没逛过街了么。当时也没觉得累啊。” 第586章 586.省事 桂嫂准备开始洗了，明净便退了出去。回头还得去厨房再提大半桶烫些的水来加在里头才好。 傅娘子看到了赶紧过来，“姑娘，您别管了，有我呢。回头等桂嫂泡了出来我再替她按按。方才我也过去看了马婶子，她还好，毕竟要年轻十来岁。” “桂嫂从前就喜欢拉着我去逛街。不过看来这半年还是把她累着了，体力都不如从前了。”她去采药那段时日，桂嫂一个人得做饭、打扫、洗衣、种菜、熬药、照顾病人...... 傅娘子道：“应该也是许久没逛那么久的缘故。属下平时会注意给桂嫂分担的，好在很快就要进城，到时候省了做饭的事儿家务活轻松不少。” 明净点点头，“嗯。” 童小七走过来，“姑娘，你之前不是让查蓝家的损失么。金银数目上和之前刘三妹估得差不多，赔了三千两以上。把蓝氏这一年多的利润都赔进去了。比这更要紧的就是如今客流有六七成都到刘氏了。蓝氏府城的销路没打开，如今县城的生意又三去其二。再有就是蓝家虽然前头两代人都分了家，但是都有一部分股份。不多，不会影响当家一房的话语权，但是有。他们对蓝思成很不满。还有之前蓝田玉的事，已经影响到另外两房女儿的婚事。这件事他们也不满。所以蓝思成暂时没有其他办法，想通过给刘氏做加工让绣坊运作起来也有可能。” “他们一年差不都两千两的盈利的，还真是挺不错的。马姐姐那里怎么说？” “嗯，我刚才去凌家同三夫人说了蓝思成登门求和，想给刘氏做加工的事。不过她不大乐意，还说你肯定也不乐意。我看她还有些记之前马车被动手脚的仇。我就只说你说让蓝思成直接找她商量，你不管。” “既然她不乐意，那你这么说就行了。”不然，倒成她表态不在意，是要促成合作了。既然她说了不管绣坊的经营，就不会插手。 傅娘子听了在心头想着：这凌三夫人跟封姑娘比，格局还是小了一点啊。不过也无所谓，将军本来就不在意那个绣坊的。三千两砸出去，就只是为了给封姑娘出气。如今能有得赚就很不错了，赚多赚少不是很要紧。 “我去睡了。” 傅娘子道：“那属下先去给桂嫂提水，然后来伺候姑娘。” 明净道：“其实我自己也可以的。” “姑娘要学着习惯别人的服侍。” “那好吧。” 童小七道：“那我去接先生回来。”要是封先生喝了酒，决计是无法靠明皓把他弄回来的。就是没喝酒，这么晚了也去接一下比较好。 明净点点头，转身打个哈欠往第二进走。这家里多了两个很得力的人，她省了不少事。 童小七出门就遇上了大郎，很显然大家都是去接人的，便一道走。大郎猜到了小七的身份，言谈间对他比较客气，当下笑道：“听说你们今天去客栈了？” “是啊，都装修好了。等家具和一些装饰搬进去就差不多了。” 第587章 587.解释 明润当天也被留在三爷爷家吃饭了，从他下午去谈承包荒山的事儿就被留下了。后来吃过晚饭也晚了，索性第二天才过来给明净回话。没在席间同他九叔讲，因为知道讲个开头他九叔必定是一句，‘这些我不管的，你去同明净讲’。既然如此，他索性不说了。 过来听说明净在后院他直接走了进来，就看到明皓眉开眼笑的跟着童小七要出去骑马。 “呀，什么时候有马车了？” 明皓道：“润哥，是借的呢。最近姐姐时常要进城。” 明净笑道：“是啊，我还说哪天把你和玉姐叫上一起到客栈去跟钟掌柜的他们见个面。” “我随时都可以啊。只要你没有事儿交代我去做。”明润觉得如今有事做，然后再看书，其实比他之前关书房看书效果更好。尤其跟着明净做事，他真是觉得思路和眼界都开拓了。书上讲的，有些能理解得更深刻。 “我这两天不想进城，省得被牛皮糖缠上。过几天吧，或者咱们进城过元宵去。反正如今有车了，来回很方便。” 明皓道：“姐，我也要去的！过了元宵我就一点空闲都没有了。这会儿要不是爹还没醒酒，我肯定也出不去。” “去吧去吧，不会漏了你。”明净笑道。如今家里不像之前那么困难了，小家伙终于又恢复了几分孩子气。她看了自然只有高兴的。至于元宵进城大概人很多，马车多跑两趟也就是了。 童小七便带上明皓牵着马出去了。有人问起，明皓都是统一回答，是他姐之前帮了客栈旁边的刘氏绣坊的大忙。这段时日他姐时常要客栈家里两头跑，刘氏绣坊的老板娘就借了辆马车给他姐使。毕竟马算是十分大件的财产了，封家突然有了马村里人肯定好奇要问一下的。 有人还细问是什么忙，童小七就解释是刘氏跟蓝氏打擂台抢生意。因为蓝氏之前纵狗咬人，明净就站刘氏一边帮着出主意，让他们挫败了蓝氏的奸计，赚了大把银子。人家送了明净新衣服穿还觉得不够，知道她最近需要马车又把家里现值的马车借给她了。顺道把明净这一冬穿了那么多不便宜的新衣服的事儿一并解释了。 如此一来，听到的人纷纷说明净果然是及其能干的。又有不少人跑来看封家的马，关系亲近的像小四明宝明华还要求他们也坐一坐。小宝和小丫丫也上去分别跟着小叔叔坐了一趟，可高兴了。 王氏不忿地和二丫道：“不就是借了辆马车么，显摆什么啊？”她之前坐着周家的马车回村，后来周翔来送礼也是赶着马车来的，大家伙好像没这么羡慕。 二丫道：“是啊，不过是借的。”回头她家去周家，就有自己的马车了。二丫朝外头看看，只觉得小弟还有侄儿侄女不争气。 王氏道：“回头咱们进城，跟她借这马车使使。” 二丫想了下，“以后明净需要什么跟我借，我也会借给她的。”想一想封明净也可能向自己低头，二丫心情就好得不行。 第588章 588.商量 明润这边同明净坐下来道：“我跟三爷爷说了，他说承租荒山这几十年没有先例。但应该是可以操作的。不过他年岁大了，在他这里拍板了，就怕以后的里正又变卦或者说传出一些闲话说他关照自家后辈。他觉得你租了去肯定能弄得比较红火。这世上一向是瘦田无人耕，耕开有人抢。所以他的意思是最好召开个村民大会表决一下此事。如此，不管以后的里正是不是姓封的，或者说你弄得多红火，别人也只好眼馋，找不到由头捣乱。在开村民大会前，他还会找那两姓的耆老说一说这个事。” 明净想了想点点头，所以她从来不会说干活不得力就炒了哪个人。而是千方百计的给转岗找合适的岗位，只要不是刻意消极怠工的。而几个婶子想去小作坊，也不能一口回绝。得给个机会让她们去学习学习，试一试。 因为这在村里啊，要让大多数人站你这边事情才好办。不然，别人看到你的仓库进贼了，要是有过节那都未必会出声的。甚至还可能有人故意跟你捣乱。 “成，我觉得应该没有多大问题。那租金你们谈到了没有？还有之后开荒等事儿用人也得通过三爷爷和两位耆老那里。” 通过了他们，也是进行了人员的筛选，避免了让明净直接去挑人得罪人。而且三老选来的人，还是都是品行过关，做事麻利的。毕竟她是村里的人，他们不会坑她。要不然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多不好啊。而且她爹还是村里唯一的举人，有需要的时候可以替村里或者村民奔走的。 “他说一座山差不多三五十两银子左右一年，问你能接受不？” “我以前采药要跑好几座山。但那是野生的，而且我也没采完，只采了好的、我能采的。有人打理产量肯定是要提高的。一年三五十两我能接受。我也只是在山上种一些普通药材，年份也不长。我估着一年两百两银子应该能卖到。再刨开成本、人工那些，给了租金还能有个一百两还是不错的。管理得好应该还能更好！”当然，遇上天灾什么的就只有自认倒霉。 明润道：“成，那我回头就去和三爷爷说。这样他心头有数才好同那两位耆老去谈。一座山摆在那里除了你这样认识药材的，其他人不过去打点猪草。咱们村不到一百户，这样下来一年一户还能白分到五钱银子，能买三十斤肉了。何乐而不为呢？再说你们家一向与人为善，又没跟村里谁结仇。这事儿开村民大会也肯定会一致通过的。” 这里正商量着，王氏和二丫也找上了大郎商量，让他出面来借马车。 大郎道：“这是打肿脸充胖子还是显摆有富贵亲戚啊？咱家不但没能给二丫一丁点嫁妆和压箱底的银子，反而把周家给的聘礼聘金都扣留了一半。这你们坐着马车进城，让周家看了怎么想？是让他们就觉得咱们家装穷，还是认为咱们扣留了一半聘礼聘金不厚道？” 第589章 589.拦下 王氏想了想，“那、那就算了。不过以后三郎要是说亲事，你当大哥去帮着借来使使。多半要去临近的几个县了。有辆马车出门，多有面子啊。” “没听明皓说么，那是借的、借的！没准什么时候就还了。再说，三郎跟明净的关系很好么？他去碰瓷才没多久的事儿呢。回头他借了人家的马车出去，然后出个什么情况，人家不怕他再碰瓷啊？”以三郎的德行，借了人家的马车充门面，回头赖人家的马车不好害他摔了，不是干不出来啊。就是开口借，也得被明净呛回来。他才不去呢！ 本来不关三郎事，他就在一旁听个热闹。这会儿听到大郎这么说，他就出声了，“你就是怕把你的差使弄掉了。” “我是怕啊。我好容易才求来的机会，经不起你们折腾。我出去挣钱不是为了这个家啊？爹，你听到了，不能让他们去。还有三郎，爹不是说让你等暖和起来就坐在家里编些竹制品去卖么。虽然还不上欠的六两银子，也好歹算你为这个家做贡献了。我记得你不会吧，怎么也没打主意学呢？” “这还没出正月呢，你就要让我干活了？” 大郎道：“我昨天进城跑了一趟，这没出正月开门的铺子多了去了。你至少得打打主意吧。对了，爹，我昨天在明润那里听了一耳朵，说是明净要在山上开荒，要雇不少人。我和二郎都不得空闲，要不您去帮把手？没叔叔给补课，小四怕是进不去树人书院。而且明净不会亏待人的，之前二郎去教她客栈的那些伙计，她都给了个红包。” 封菖点点头，“只要不是农忙的时候就可以。不过她开荒干啥？”封菖没注意到家里已经渐渐是大郎在开始安排一些事了。 “说是要种药，之前想买药田没买着。” 王氏道：“山上开荒想开就开么？” “听说会给租金，省得日后有麻烦。”如今是可以开荒地，开了去县衙办一份手续给些手续费就成。但是山没听说能一整座谁开了就归谁的。毕竟山上还有不少出产，大家都能去找点，跟荒地不同。 封菖静默了一会儿道：“她倒是有你们爷爷身上那股子魄力。你们爷爷在的时候最喜欢你和大丫了，明净那会儿还吃奶呢。” 大郎有些赧然，他小时候读书不上心，让爷爷失望了。好在如今醒悟也不算晚。 王氏私底下跟二丫抱怨，“你大哥如今是越来越靠不住了。你大姐怕也是一样。不行，三郎的事我得去找媒婆。不然，他比你大，要耽搁你的事的。” 二丫很是心烦，家里都没钱了拿什么去送媒婆？还不是只有拿周家送的年节礼。三哥就是个拖后腿还想大占特占便宜的，以后自己一定得摆脱他。他跟小四可完全是两回事，小四那里投资了是会有回报的，只看回报是大是小而已。自己作为妹妹，替他出聘金、聘礼，仁至义尽了。要不是她不能做主，一个子儿都不想花他身上。 第590章 590.进城 开什么村民大会的事也不急在一时，三爷爷说等元宵之后。这几天他先找个时间和两个耆老透个底。 转眼到了元宵，封家小一辈的统一决定坐明净家的马车进城去玩。元宵节毕竟是古代的情人节。人约黄昏后，月上柳梢头。是古时候女儿家唯一能正大光明出门和同龄男孩子一起逛街看花灯的日子。现代把七夕当情人节，实在是大误！ 当然，姑娘家也不能自己就跑出去的，得有兄长陪同。 明净找了这天带上明润、明玉去客栈和钟茂等人碰头，也算是应景。另外还有两个封家的女孩儿知道了也说要去，明净也都答应了。就是大郎过来说二丫也想去的时候她也没拒绝。 “嗯，我今天进城还有事。这样吧，到时候明润哥带我和玉姐还有去凑热闹的小兄弟们一道。大堂哥你就负责带其他的姐妹。看小四你是跟哪边走？” 小四道：“我和明皓、明华、明宝一起。小七说他会带着我们玩耍。” 大郎盘算了一下，到时候二丫肯定是要去见周翔的。他带上两个隔房的堂妹，不离他们远了倒也成。可惜今天天香楼生意很好，不然可以把二郎叫上。不过二弟妹都快生了，估计他也没有闲情逸致。要是不用在酒楼忙活肯定自家守着媳妇。说起来老三都是成天闲着，也那难怪老二如今看他非常的不顺眼了。 “成，那就这样安排吧。申初（下午三点）都来我家碰头。” 明净进去之后问桂嫂：“今天去不去逛啊？” 桂嫂笑道：“今天去逛的都是你们这些少年男女，桂嫂个老太婆不凑热闹了。” 不到申初，人就集合完毕了。童小七赶车，大郎坐他旁边。剩下明润这个读书人就只有坐车厢里了。他和四个小堂弟外加挨着明皓的傅娘子坐一边，另一边就是明净堂姐妹五个。明玉知道她和二丫一向不睦，便主动隔开了她们。 虽然略有些挤，但一路上众人都有些兴奋。二丫在心底比较着坐过的周家的马车和如今这辆。她也看不出来其他，只觉得周家的装潢更富贵些，不过这辆似乎更舒适。不过不管怎么样，明净这样也不过是借来的。 到申正时分（下午四点）马车就到了客栈门口。今天进城的车多，走得比较慢。汪大叔那一车也是装得满满当当的。不过坐牛车自然没有坐马车舒服，擦身而过的时候牛车上的人难免对封家的姑娘比较羡慕。 众人自然又都进去客栈里头参观了一番，然后就兵分两路了。大郎带着二丫和两个堂妹出去逛街，回头会顺道在街上解决晚饭，然后再看花灯。末了再回到客栈这边汇合一同回村。虽然宵禁很晚，但毕竟还要回去，所以约定的碰头时辰也挺早的。 童小七就负责带四个小孩儿玩耍，明日起明皓要进入更密集的复习，另外三个也要开学了。明净没理会他们去哪儿玩，只一人抓了一把铜板给他们。 第591章 591.旗号 “出门听小七话啊，谁要是乱跑不听招呼下次就不带他了。” “知道咯！” 打发走了人，明净便给四为客栈三个能拿分红的人互相介绍了一下。 “以后就要靠你们通力合作了。争取咱们早日把客栈做红火，分店开起来！” 那三人互相看了看，明润道：“我和阿玉都没什么经验，还要靠钟展柜的多指点了。” 钟茂摆摆手，“我也不过比你们多一次失败的教训而已。不过这做食宿啊，我打听了一下。只要大师傅手艺好，咱们的服务好，有客流量那就是包赚不赔的。更何况咱们店面还没有租金。这就少了很大一块压力了。所以，只要咱们齐心协力，赚钱是早晚的事。” 另一边大郎领着人很快走到了两家绣坊的门口。三个姑娘不自觉的驻足，“这就是刘氏绣坊啊，的确蛮大的。咱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二丫点头，“走啊。” 绣坊今天生意特别火爆，毕竟做的主要就是大姑娘小媳妇儿的生意嘛。刘氏已经在准备春装新品的发布会了。 刘三妹听说这三个也是明净的堂姐便喜滋滋的迎了过来，“原来是封姑娘的堂姐，随便看啊。看上的都可以打八折！”方才马车过去她也看到了，而且这三人的确是从客栈那边走过来的。她们说封姑娘还有别的事儿忙活，她们就先出来逛也说得过去。再说这当中的一个（二丫）同封姑娘确实还有三分像。 二丫道：“这么好啊。那我们今天可都是沾明净的光了。”她试探的提起，便引来了这样的反应。看来说那死丫头帮过这绣坊大忙还真不是假的。 不过刘氏的衣服在县城还是比较高端的，价位着实不低。就是打八折也不是二丫她们消费得起的，也就只能选了几样小东西。 一个堂姐忍不住叹道：“想不到明净穿的那几身衣服这么贵啊！” 结账的时候刘三妹看她们没买几样便也反应过来她们囊中羞涩。于是顺手送了一些赠品又道：“我们这里过些天有一场上新品的活动。你们三个有没有兴趣来帮个忙?之前明玉和翠花也都来过，你们可以问问她们。”这三个小姑娘也都正是好年纪，叫来展示新品挺不错的。 二丫道：“那我们回去问问再答复你吧。” 三个人出来，大郎听她们说买东西打了八折还送了小礼物啧啧道：“明净这面子可真够大的。不过二丫，你不该打着明净的旗号招摇。” “我怎么了？” “将心比心，要是一大家子的人都跑到周家去说是你的亲戚，让周家照顾着点，你乐意么？” 另外两个堂姐道：“倒也是啊。”不过并不是她们俩说的，二丫说了店家就主动说打折来着。她们是本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心思，但听堂哥一说也觉得这样对明净不大好。好歹她还捎她们进城玩耍呢。 马氏今天也在绣坊，她也是生意特别忙的时候才会来看看。这会儿听说明净来了，便道：“那等她忙完了正好我过去找她。” 第592章 592.上门 两个堂姐在路上还在小声议论，“怪不得我看到阿玉和汪家的翠花过年都有极好的新衣裳穿，原来她们也来刘氏绣坊帮忙来着。”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心动。决定回去的路上就问问明玉具体是怎么回事儿。 至于二丫，她本来是想佐证一下那马车的来历，打折也是意外之喜。她还有些遗憾没与周翔碰头之后再来。那样，她盯着哪件成衣看，他就不好视若无睹不给她订一身合身的了。可是听大哥这么一说她也沉默了。看看两个堂姐，她反正是不想她们还有封家其他亲戚去周家的杂货铺占便宜的。 她要是如今占了明净的便宜，以后别人有样学样去周家杂货铺她就不好说什么了。那样，她在婆家还有什么面子？当下不再提这茬，把话题转到晚上吃什么上头去。 大郎道：“今天元宵，吃汤圆啊。等一会儿找个干净的摊子咱们就去吃。明皓路上说的夜市我觉得不错，咱们看看去？”夜市那边离灯市也近，吃了正好过去。 一行四人边说边去得远了。童小七带着几个小孩儿其实也是奔夜市去的，只不过前后脚的夜市又大就没遇上。 这边马氏等了两刻钟估着明净的事儿办完了便悠哉地走了过去。 钟掌柜花钱雇了附近两个小媳妇也给包了不少甜咸汤圆。明净他们一大车人下车的时候他还心头嘀咕：没料到来这么多人，汤圆怕是不够。不过，后来大部分人都走了，倒是不用担心了。 这会儿大家从装饰到定价之类的初步商量的差不多了，他就问这三兄妹都吃什么馅儿的。 明净道：“那就都甜咸参半好了，都尝尝。” “得勒，我让人煮上。也不耽误小东家去逛灯市。” 明净摆摆手，“我不去，我没多大兴致。” 钟茂一愣，哪有小姑娘家家的不喜欢逛灯市的？尤其还特地在今天进城了，又不是身上有孝。 明玉笑笑，“那你就在这儿等着我们？” 正说着呢，马氏进来了，笑吟吟道：“你们都商量好了么？我有事找明净，就过来看看。” 明净道：“马姐姐，要不我领你里外转转？”又对明玉和明润道：“你们先去煮汤圆吃，吃了一起出去逛就是了，不用管我。” “成，那我们就不管你了。”两人说罢就跟着钟掌柜的往简易厨房那边去了。当然，没忘和马氏打个招呼。 明净带着傅娘子和马氏一起里外看了看就上绣坊后的小院了。客栈里如今还是要什么没什么的状态，要商量事情自然还是在个隐秘地方好些。 凌荆山态度一点不含糊，他手下的人也都提前把明净当女主人看待了。所以她也就大大方方去他的小院了。而且今天不管童小七还是傅娘子都没有给她暗示，那凌荆山多半就没有进城来。不过她还是想去确认一下。 倒是马氏，她才是头回去小院呢。眼见看门的人看到明净忙不迭的就过来开门她也是略酸了一下。不过，谁让她只是个堂嫂呢。这么一想心头也就坦然了。 第593章 593.情谊 明净朝守门人点点头，然后带着人往留给她的屋子去了。心头难免失望，看来是真的没有来呢。还想着是不是能过个情人节的。这是不是代表军中大概有事，他顾不到私事了？ 凌荆山如今虽然守孝中，也离开了军营。但明净可不信他没有时刻关注军中各方动向。那这是不是又意味着他这种很悠闲地守孝的日子就快结束了？ 坐定之后，傅娘子替她们合上房门，径自就去沏茶、端果盘之类的了。也不用她亲手沏，自有留守的人沏好她端过来就是。 她端着托盘进来，正好听到马氏道：“我前天刚进城来说看看今天的生意三妹她们能不能应付，那个蓝思成就找上门来了。跟我好一通的说道，简直是巧舌如簧。先是痛心疾首的道歉，然后又跟我道他的难处。” 明净叉了一块水果入口，心头不由思忖：这才几天啊，马氏就改了主意了？那这蓝思成确实是有三寸不烂之舌啊。至于这其中有没有什么其他猫腻，明净不想深究。 反正马氏是凌家媳妇，从中吃点回扣、好处兴许是有的。但她的立场注定不会出卖凌家。本来也就是生意场上的事儿，不是什么大事。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友。只要她能让绣坊盈利就行。再说自己如今都没过门，甚至连未婚妻都不是，本来就没有过问的立场。马氏归根结底还是个聪明人，不会本末倒置的。 “嗯，他是挺能说的，那天也跑来游说我。还是我让他去找你的呢。绣坊的经营是马姐姐在管，只要你觉得对绣坊有利，不妨就拍板决定。我这里没有问题，你不用顾忌。” 马氏道：“你真的不在意蓝家做的事了？” “完全不在意是不可能的。不过我不是已经报复回去了么。在商言商嘛！” 马氏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妹妹的胸怀果然不是囿于后宅的小女子。” “对了，之前林家也跟凌家的生意捣乱来着。这都翻过一年了，凌家那些出去奔走的子弟，是良是莠应该也都知道了吧？”明净想起之前凌氏派出不少子弟跑销售的事儿，随口问道。 马氏端起茶喝了一口，“嗯，是骡子是马这拉出去溜溜全部显出来了。过年的时候惊寒根据他们这几个月的表现都给安排了来年的活计，不按亲属都按能力。如今凌家气象倒是挺不错的。”用他男人的话来说，很有几分蒸蒸日上。 “那凌三哥应该更不错吧？”凌大哥跟他这个三堂哥感情似乎真的不错。那次都说如果他们没儿子就抱他家的了。估着也是当年一个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另外一个呢爹不争气没什么依傍自己挣扎着成长，互相抱团取暖是从小的交情。后来凌大哥被刘三的打手毒打，凌家就只有凌三哥偷着去小茅屋送药。再后来他葬了义父去从军，也只有凌三哥相送，还把自己积攒的体己都塞给了他。 所以马氏那里只要不过分，她就睁只眼闭只眼好了。 第594章 594.行踪 马氏又坐了坐就道：“我得去过问一下前头的事了，你晚上......” “我自己能安排，马姐姐不用管。” “成，那我就走了。” 待她出去了，明净就直接靠到后面的墙上，手里还抱住一个小抱枕。她和马氏方才是在炕边对坐的，只要厨房烧着这炕就是热的，只是热的程度有所不同而已。 傅娘子也没约束她的坐相，这很明显是过来没见到将军有些沮丧嘛。 “姑娘，三夫人这主意还改得真快啊。她这是顾全大局，还是耳根子软，又或者从中拿了好处呢？” “难得糊涂，我不想理会。反正以后我跟她顶多也就是堂妯娌，利益纠葛不大。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也不太关心。你说军中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傅娘子道：“我刚问了一下，倒不是军中有事儿。将军不是弄了那么多好马回来想弄个马场吗。之前没找到合适的地方，前两天像是找到了。他就带着人跟马过去了。” “也不同我讲一声。” “要是他没交代，这儿留守的人怎么能知道啊？” 明净皱皱鼻子，“还非得等着我来这儿问啊？” 傅娘子笑笑，“其实属下冷眼旁观也觉得将军稀罕姑娘更多些，那他有些不确定也是难免的嘛。”不过如今看来，姑娘其实也挺上心的呢。 “哼！” “姑娘饿了么？晚上是吃汤圆还是饭菜？” “我一个人吃什么汤圆啊，早知道还不如留在家陪我爹呢。” “那属下去让人做个四菜一汤。” “也好！” 客栈那边明玉、明润同钟掌柜的也一道吃上了。 明润看钟茂有话想说又有点犹豫的样子便道：“钟掌柜的是好奇明净怎么不去逛灯市吧？因为她想见的人在守孝呢。” 钟茂道：“那小东家想见的人是不是和刘氏绣坊有瓜葛？” “是的啊。不过因为对方的父亲正好在要定亲的当口病故了，所以如今这事儿还不好拿到明面上来说。”果然已经看出些端倪了。 “明白、明白。”那就难怪了！ 明净在小院和傅娘子一起吃的晚饭。傅娘子看她吃得不多就道：“要不晚上熟悉陪姑娘出去走走？”今晚到处都是成双成对，姑娘形单影只是有些不好过啊。 “成啊，总比闷在家里好。” 当晚明净是第一个提着花灯回客栈来的，童小七他们几个都比她回来得晚。至于趁机和未婚夫相会的堂姐们，那就更晚了。明净觉得大郎和明润今天肯定辛苦了。又要防着她们被人冲撞了，防着人挤人挤散了，还要防着她们不小心和未婚夫过界了。 不过他们作为男子想上街什么的方便得很，今晚为妹妹们辛苦一下也只有一晚嘛。对了，大郎是成亲了，没听说明润哥的事儿呢。他这是暂时还不打算考虑成亲的事儿？ 明净倒也没等多久，众人便陆陆续续的回来了。马已经被客栈的伙计都喂好了，还帮着童小七把马车也套上，灯笼插上。这一车男男女女便尽兴而归了。明净便是没他们那么高兴，却也没有表露在脸上。 第595章 595.临产 车上两个堂姐跟玉姐详细打听到绣坊帮忙的事她也没有注意听。要去的话她不拦着，不去她也不会劝。至于二丫，小泥鳅翻不起大浪，没心思理会她！ 明皓半道就犯困了，因为明宝他们三个已经被送到了树人书院车上比较宽松，他就跑过来靠在明净身上睡。明净拉了披风把他盖住，到家的时候他都睡熟了。 明净叫他压得半边身子有些发麻。正准备叫童小七来把他抱回屋，明润道：”我抱他吧，小七要去停车呢。” “嗯，也行。” 明润连着披风一起把人抱起下车。明皓九岁了还真是不轻，亏得他平日干农活手上有劲儿。 傅娘子看出明净有些气血不通畅，赶紧过来相扶。 下了车三个堂姐包括二丫都向明净道谢，她一边活动着胳膊腿一边笑道：“自家姐妹，不要外道了。” 大郎道：“有些晚了，走，我送你们两个回家。”虽然不远，但他当人堂兄的还是把人送回家比较好。 这里正说着，包氏忽然从屋里跑出来，“大郎，二弟妹要生了，赶紧去叫稳婆。” 大郎一愣，“不是还有大半个月么？” “这谁说得准呢？” 明净道：“那大堂哥就赶紧去吧，就让小七送你去。等一下让明润哥送两位堂姐回去就是了。” 大郎应了一声，赶紧又跳上了马车，童小七便根据他的指点调转了车头往邻村去了。 包氏松口气，然后对二丫道：“跟我进去烧热水。” 明净道：“要不要通知一声二堂哥啊？” 包氏打发二丫先进去烧水，然后道：“娘只说找个人去请稳婆。这幸亏是遇上大郎正好回来，不然我就得去五叔、七叔家找人帮忙了。” 其实王氏的原话是‘家里这么多人还不够照看她生孩子啊？做什么非得耽搁二郎的正事儿’。实在是家里如今就靠着二郎的月例度日，今晚正是忙乱的时候，王氏怕二郎告假回来掌柜的不喜，扣了工钱。 明净便没有再说什么了，如今的确没有男人守产房的规矩，她也不好多插手。 “呃，小四还托我给小宝、小丫丫带了些吃食回来，他们睡了么？”侄儿侄女太小小四不敢带上，他都是被人带的呢。便许诺了给带好吃的回来。 “怪不得之前怎么哄都不肯睡呢。这会儿家里忙乱起来，我还真顾不上他们。爹在照看着他们呢。” 明净没出阁，生孩子的事儿她也帮不上忙，便没多管了。不过三郎在家呢，就算腿不好，看着侄儿侄女也不行么？这个人也真够自私的。要不是因为他隔壁不至于欠债，那二郎近来做工也不用这么拼命了。没准人家今天还能在家陪陪即将临盆的媳妇儿呢。这也没个电话，不方便通知他呢。 明净陪两个堂姐略站了站，等到明润出来送她们才进屋。 桂嫂扶着披衣起来的封鲸出来，“回来了？隔壁兵荒马乱的做什么呢？” “二堂嫂要生了。没事，您回去睡吧。” 第596章 596.难产（1） 侄儿媳妇生孩子，封璟的确没什么帮得上忙，便回屋去了。明净也掩口打个哈欠，洗洗睡了。结果后半夜她都已经睡熟了，忽然有人用力拍大门，“明净、明净——” 童小七去开的门，门外是大郎。 “明净呢，我二弟妹难产，想跟她讨点参片。赵郎中在不在啊？” 这事儿耽搁不得，童小七道：“你等着，我给叫去。赵郎中不在，回城里了。”说完提着灯笼就进后院叫人。 明净听说是难产忙坐了起来，她睡之前其实听到潘氏叫了一阵，但太困了也就睡着了。按说这第二胎不应该啊！可看钟漏都过了两三个时辰了，第二胎这么久都没生下来是有点悬。她披衣起身下床，到赵荨屋里找人参。 傅娘子也忙忙起来了，举着烛火帮着照明。 赵荨今晚自然是人月两圆，没有回封家的道理。其实如今封璟好多了，行针和药浴可以三天做一次，他待在封家的时候就少了。 明净找到了半截人参交给童小七，“都拿过去吧。现在含几片维持体力，明儿起炖给她吃。” 童小七拿出去交给大郎，把明净的话说了。 大郎点点头，“多谢了！” 明净就有些睡不着了，古代生孩子那就是一脚在阳间一脚在阴间呢。想了想吩咐童小七，“你跑一趟城里把我二堂哥带回来。”看这情形，多半是今天太忙太累，二郎就住在店里了。之前他倒是回来得比较勤快的。 童小七点头，“那我干脆也不套马车了，直接施展轻功进城。” “能叫开城门吗？” “我有鹰军的腰牌。而且，这天也快亮了，快到开城门的时辰了。”虽然他只是个勤务兵，目前也随侍主将身边，但他毕竟还是鹰军的一员。 明净也是估着他有法子才开口的，看他出去了便到她爹门前听了听动静。 封璟也被惊醒了，听到她的声音便道：“我听着说是隔壁老二媳妇难产来着。” “您睡吧，我过去看看。我已经让小七去带二堂哥回来了。” “带回来也好。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对妇人生孩子拿手的人，该让小七一起带回来的。” 傅娘子一直跟着明净，听封璟很是担心的样子便道：“封先生，属下通岐黄之术，也替人接生过。这就陪姑娘过去看看。”这件事，明净再能干，也是不能令人安心的。倒是傅娘子年长十多岁，又自称懂，便叫人放心多了。 明净都觉得心头踏实了不少，她对潘氏感觉一般般，但知道她在生死线上挣扎也不能无动于衷。 两个人打着灯笼过去，正听到稳婆问王氏：“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王氏略一迟疑，“保孩子！” 傅娘子忙道：“等一等——” 这会儿包氏在产房里陪着，产房外只有王氏、封菖和大郎。闻声众人都看了过来。 傅娘子道：“我以前是在大户人家伺候的，曾经给人接生过，而且我懂医术。要不，让我进去看看？” 第597章 597.难产（2） 封菖看向明净，后者道：“伯父，试一下吧。” 王氏道：“要是拖延了时间，万一一个都保不住怎么办？” 产婆也道：“是啊，如果你们自家拖延了时间，可就怪不得我咯。”她自然是巴不得把责任推出去的。 “这我自然也不敢打保票。可如今还能想法子，难道不给二堂嫂一个机会？伯父你们拿主意吧，我只是听说二堂嫂这里难产所以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产房里包氏也听着呢，眼见潘氏精疲力尽，眼角流泪的样子实在是于心不忍。于是走到门边，“爹，娘，再给二弟妹一个机会吧。”如果躺在这里的是她，也是会被被婆婆这么放弃的啊。 大郎也劝了几句，“总得试过，回头二郎问起才好交代啊。” 封菖点点头，“那就劳傅娘子进去看看吧。” 傅娘子便进去了，须臾里头传出她的声音，“封四爷，是逆生子，必须把孩子拨顺了才好生。” “你、你会么？”肚子里的孩子，还能拨顺了？ “容我试试。拿一瓶烈酒来。” 封菖道：“行，你试试吧。大郎，快，去拿酒！” 稳婆小声道：“也忒能了点。” 明净看着她，“你行你上，不行少嘀咕！”you can you up，no can no bb！ 王氏对着产房道：“儿媳妇啊，娘也希望你母子平安，你再使把劲儿！”她之前一直在产房的，半道被稳婆请出来问保大还是保小。这会儿便没有再进去，坐了下来。她也是累坏了！ 包氏取了一片人参放在潘氏嘴里，“二弟妹，想想二弟想想小丫丫，再想想你肚子里这个。你要是不在了，小的可怎么办？” “嗯，大嫂，我也不想死！” 傅娘子正在净手，见状温和一笑，“放心吧，我见到过同样的症状。只要封二娘子信得过我，我保你母子平安。” 潘氏升起了极大的希望，提起精神‘嗯’了一声。 明净在外头却有些提心吊胆的，傅娘子的身份就算真给人接过生也绝对是机缘巧合，不可能经验老道。她在潘氏面前大包大揽肯定只是为了宽她的心。她这会儿应该也是动了恻隐之心吧。 大郎见她一脸的纠结小声问道：“她真的遇到过啊？” “我哪知道啊，她也不可能同我讲这些的。”不过此刻，潘氏能有信心比什么都重要。 “那倒是。” 封菖道：“但愿祖宗庇佑。不管成不成，我们都不会怨怪傅娘子的。” 明净‘嗯’了一声，明事理就好。最好一会儿万一真出了状况还能这么明事理，被王氏洗脑后还能明事理就更好了。这一家子要是别的事儿她肯定不粘手，但这生孩子生死攸关的，真的没法子袖手旁观。 一刻钟后，一声婴儿啼哭响起。 王氏忙站起问道：“是带把的么？” 明净实在没忍住嗤笑了一声，“不是盼着母子平安么？” 门吱呀一声响，傅娘子推门而出，“幸不辱命，母女平安！” “什么，又是个赔钱货？”王氏的声音立即拔高了。费那么多事儿结果又生个赔钱货。 第598章 598.惊讶 大郎拉拉王氏的袖子，“娘，二弟妹和侄女都好好儿的就好了。” 封菖也失望，但还记得同傅娘子道谢。差点喜事变白事，亏得她出手才转危为安。 大郎把本来准备给稳婆的红包递过来，很恭敬地道：“多谢您了，让您见了血光，这是一点小小心意。” 傅娘子道：“我倒不在意这个。罢了，领了你的好意。” 大郎对有些讪讪的稳婆道：“愣着干什么，进去帮着收拾吧，也少不了你的。”也不好一个子儿不给就打发回去了。乡下地方的稳婆本来就只有这水平。 明净便向封菖告辞，“伯父，我们就先回去了。我爹也挂心着呢，回去同他讲一声，他也好安心。” 两人一同出来，明净好奇地问道：“你真的很有经验啊？” “哪能啊？不过是凑巧给人接生过一回，而且那人也不是难产。” “那你、你怎么懂把孩子拨顺啊？而且，怎么拨啊？” 傅娘子道：“拿烈酒净手，然后就直接手伸进去拨的。我看到过有人给逆生的母马这么拨过，道理应该是一样的。” 明净有些瞠目，“我两个堂嫂没叫你吓着？” “潘氏在那几息我点了她的穴道，而且她本来就已经疼得有点糊涂了。至于包氏，她是吓了一跳。可那会儿也不可能拦着啊，只傻傻看着。我手脚又快，她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呢，我已经拨顺了。” 明净喃喃道：“水土都不服，就服你！” “我也是试试，要不然怎么办？她婆婆都要舍了她了。” 明净点头，“亏得今天有你，即便赵大哥在也根本发挥不了作用。”不管怎样，救下一条人命总是令人高兴的。 她们刚走动门口，一阵风刮过，童小七夹着二郎停在面前。二郎明显被这么快的速度弄得有点懵，明净等他醒过神才道：“二堂哥，母女平安，快去看看吧！” “哦，好——”二郎拔腿就跑。 看二郎倒没有嫌弃又是女儿的样子，明净对他的印象稍微好了一些。遇上王氏这种婆婆真是太倒霉了！ 三人进屋去，明净去给封璟说了一声，然后回屋补眠。困死了都，这回能睡着了。隔壁一家子再为这事闹出什么风波就关她的事儿了。 明净很安心的一直睡到了近午才醒。明皓殷勤地端着盆子凑到床边拧毛巾给她洗脸，眼巴巴地道：“姐，昨晚怎么回事，跟我说说呗？” 明净结果毛巾，“也没怎么，就是二堂嫂难产，让傅娘子给救了。你小孩子家家的，管这么多干嘛？” “一大早，二堂哥打了三堂哥一顿。好像是王氏嘀咕让二堂哥去上工，三堂哥在旁边帮了句腔。二堂哥气急了，说他在家吃白饭的凭什么多嘴。还说他每天在天香楼当着客人就跟孙子似的，回家还得听如今被他养着的残废兄弟教训。”明皓对于三郎挨打这事儿十分的幸灾乐祸。他也早想打三郎了，可是年纪差距太大了点。而且三郎都瘸腿了，就是以后打赢了也胜之不武。 第599章 599.二郎 “别管闲事了，赶紧看你的书去。”二郎这是对王氏不满啊，正好三郎撞刀口上就成了出气筒。不过，二郎对三郎应该也是严重不满了啊。 “我看了一上午了，这会儿休息一下。嗯，爹让桂嫂拿了红糖、鸡蛋还有一只母鸡去看过二堂嫂了。” “嗯。”明净掀被下床穿上外衣。王氏也真是做得出来！ “刚出生的小侄女还没有奶水喝，今早是大堂嫂抱到村里也生了小娃娃的人家喝的。二堂哥先前过来跟你和傅娘子道谢来着，当时你们都没起他就回去了。” 没一会儿二郎又过来了，先是很真诚跟明净道谢，然后又噗通跪下给傅娘子磕了头。 傅娘子摆摆手：“不用行这么大礼，男儿膝下有黄金呢。” “要的，您救了我妻女呢。我大哥都跟我说了，您和小七都是高人。昨晚多亏你们了！” 童小七一把拉起他道：“我们都是看封姑娘面上。而且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这样的事肯定不能不管。” 二郎起身后同明净道：“明净，还有一件事要你帮忙。” “要借多少？”明净爽快问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潘氏如今肯定很虚弱，得好好补补。 二郎摆手，“不用，我攒了私房。我只求有人问起，你就说借了我四两银子就好了。” 明净点点头，“当然没问题。” 等他走了，封璟摇摇头，“隔壁这一家子！” 明净笑笑，“肯定王氏嫌又是个孙女呗。然后伯父也很失望，就想不到这么多了。”能为丢人现眼的三郎举债，却不肯为刚出世的孙女和儿媳妇向人开口。听说乡下有些人家生下来时女儿还有直接溺死的。说起来钱真是人的底气！所以，要把挣钱的大业进行到底。 二郎先是按照赵荨开的食补的方子买了大补气血的补品、补药请包氏炖给潘氏吃。就这王氏还问过三郎能不能吃，得到否定的答案才做罢了。然后他又买了些礼物去送帮他喂女儿的人家。那家的媳妇奶水多，吃不完。他就每日抱过去几回请人家喂。一早一晚不方便的时候就只有喂米汤了。二郎在人情世故上还是比较老练的。 一来二去的，明净还真是有些对他刮目相看起来。二郎之前肯定也期盼过儿子，如今能这样都能当得起一声古代好男人了。不管他对旁人如何圆滑、算计，对媳妇闺女能遮掩还是不错的。 产后三天，得到消息的潘氏母亲、嫂子也赶来了。听说话里话外狠狠挤兑了王氏一通，末了也是不忘过来向明净几人道谢。然后，潘氏嫂子回家去了，她娘留了下来照顾女儿坐月子。王氏明显靠不住嘛，包氏每天又忙得前脚打后脚的。二郎毕竟是个男人，所以人家娘家来人了，带着母鸡、鸡蛋、小米等等。 二十这天，终于要开村民大会了。但凌荆山也传了消息来他回来了。 “爹，这样的大事儿有您这个一家之主去就够了。细则您就交给明润哥还有赵大哥、叶管事把关。回头您负责签字画押就好。” 第600章 600.马场 封璟道：“你们至于么？初十才见过呢。人家真老实守孝的，两三年不见不也能过？” 明净小声道：“我们跟盲婚哑嫁的终归是不一样嘛。” “哼，那回头人家不问你哪去了啊？咱家的事都是你在打理的。” “那您就说我去城里张罗客栈的事去了嘛。” 封璟恨声道：“老子还得替你们打掩护！” 桂嫂私下劝他，“明净和凌将军感情加深是好事嘛。要真是老实守孝三年，我都担心到时候感情淡了。反正也不会有人知道。先生您就顺水推舟吧！” 明净坐着童小七驾驶的马车出去，半道无人处就被凌荆山从马车山抱下来，直接放到了他身前的马背上。 “走，带你去看看我们的马场！” “嗯！” 明净头脸用头巾遮住露出来，整个身子都被凌荆山裹在披风里，搞得她还有点热烘烘的。她想往外钻却被凌荆山摁住了。 “别胡来，看回头得了风寒。” “有多远？”明净扭头拉开头巾露出嘴巴问道。 “这匹马大概半个时辰的距离。好了，别说话，小心冷风灌进了胃里。”凌荆山胯下这匹自然是千里神驹，这半个时辰也跑出百多里了。沿着山边的小路过去，跑不多久明净就看到淮山县的界碑了。 马背上自然是有些颠簸的，下来之后她都差点想不雅观的伸手摸摸臀部了。还是高铁好啊！ 不过，待到看到一大片草场她又高兴了！虽然还是肃杀的冬天，但好些地方已经蹿出了新绿。 “马呢？” “这会儿在马厩吃草吧。” 明净嘟囔，“这会儿那些能吃的草肯定忒贵。” “是啊，又是一大笔开销。为了养它们我连绣坊的银子都抽了八百两。幸亏我的小姑娘年前替我挣了一笔。”凌荆山牵着她往里走，这个马场目前规模还不太大，不过周围的空地他也都买下来了准备以后扩展。 马比之前明净在庄子上看到的又多了一些，接近一百匹了。 “这么多马，怎么赶过来的？”这声势肯定也挺吓人，就没惊动人？ “和两个县的知县打了招呼，让手下的人分期分批骑过来的。两边来回的跑跑，也是锻炼他们。对了，听说你要承租荒山？” “嗯，现成的、成熟的药田没人肯卖呢。凌大哥，你现在手头是不是很紧啊？”要不然，她现在就把客栈抵出去，借个几百两出来先还给他？ “没事，我让凌骁去把我其他几样产业拢了拢，该卖的就卖了，已经缓过来了。等到今年下半年，会有一批母马产小马驹。我放了风声出去，很快会有人上门来订。到时候把订金一收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说起来，最近太平了大半年，我进项还真是少了不少。如果能一直太平下去也就罢了，可惜又不能。” 明净看看眼前那些马，这投入可真够高的！前前后后怕是好几万两都花出去了。 “怪不得有日子没看到他了。再过几日我们家就要搬家了，你还能像之前说的一样也搬到城里去么。” 第601章 601.赔钱货 “能啊，这马场交给手下得力的人大礼，然后庄子上的训练依旧。我要是走不开，不是白调教人了。” “嗯，那就好！” “哎，还是根基浅了。如果从我爷爷那会儿就不要小富即安，如今我也不用为银子发愁了。不过好在，这马场虽然不是为了盈利，但过个一两年就靠卖小马驹也能有一笔不错的收入。哼，等我手头不差钱了，我就不卖了。到时候把这片、这片统统圈起来养马。”凌荆山指点着马场周围的草地道。 明净听他这么说不由失笑，“那以后你孙子就会庆幸了。” “是咱们孙子！走，这县城里有好吃的，带你去吃。然后咱们从官道回去。”凌荆山今天纯是把马场终于弄好了，一时激动带心爱的姑娘来看看。可是这大冬天的，除了看看也不能让她单独去骑。只好索性去县城逛一圈然后就回去了。 明净回到家可真是浑身都疼啊，好在也没有什么事儿要她去做。 封璟进来看她趴在炕上便道：“怎么累成这样？”这是做什么去了啊？ “骑马去了临县看凌大哥新弄的马场，一来一回差不多三百里呢。” “他弄马场做什么？” “说是咱们的骑兵不如异族，一是兵二就是马了。所以他费了老大的劲儿从异族那边弄了几十匹好马回来准备陆续配种。” “哦。”听说是这么高大上的理由，封璟便没说什么了。转而说起上午的村民大会，“定下来了，叶管事挑的山头，一年三十六两银子的租金。契约已经拿去衙门备案了，租期暂定十五年，年付！” “这条件真是不错啊，尤其年付这一条。看来三爷爷很是费心了！回头有海鲜我再给他送些去。嗯，爹爹能好生生站着，村里会故意跟咱们捣乱的人也就没有了。” 父女俩正说着，小丫丫迈着小短腿推门进来，带着泣音喊道：“明净姑姑——” “哎呀，这是怎么了？” 小丫丫抬手擦擦红红的眼眶，“我奶骂，赔钱货！啥叫，赔钱货？” 潘氏她娘抱小外孙女出去吃奶去了，二郎也上工去了。小丫丫知道娘还病着躺床上不能跟她去说，就去厨房找大伯母。包氏实在忙不过来（王氏之前一心想调教二丫的，结果被二丫忽悠着又放弃了。如今厨房还是包氏一人忙活），就打发小丫丫过来找明净了。至于为啥没去找二丫，二丫和王氏是同一阵线的，这会儿只会作贱侄女。她们母女对潘氏她娘留下都极为不满。全不想想她们自己也是女的！ 明净示意她爹把小丫丫抱到了炕上，然后道：“赔钱货就是骂家里女孩儿的话，你就当耳边风不理就是了。只要我们小丫丫以后用功学习女红厨艺、好好做事，再读书识字就绝对不会是赔钱货。不信你问问叔公，明净姑姑是不是赔钱货来着？” 小丫丫看向封璟，封璟忍不住笑道：“你明净姑姑不但不是赔钱货，会赚钱的很呢。以后小丫丫长大了也跟着你明净姑姑学，就没人敢骂你了。” 第602章 602.开解 小丫丫用力点头，“嗯！” 封璟拄着拐杖站起身，“你哄哄她吧，我出去了。” 明净叫了傅娘子给小丫头打热水洗脸，又端了零食给她吃。 小丫丫吃着一块奶黄糕忽然又问道：“咋不骂，二姑姑？”在小丫头眼底，二丫才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够的赔钱货。当然，她也不能知道得这么清楚。就平日观察到一些，还有偶尔听大伯母和她娘说道的。 “呃，因为你二姑姑是你奶的亲闺女啊，她可不舍得骂。” “偏心眼！” 明净笑笑没说话，这么小的孩子就是觉得大人偏心，多半也说不出来。这显然是听大人说的。 “好了，这些话听过心头知道就行了，不要说出来。不然还要挨骂，甚至挨打的。哥哥呢？” “玩儿去了。” 肯定是跟小男娃去玩，所以没带妹子。 没一会儿潘家大娘过来找外孙女，显然包氏不会和她多说，只会说小丫丫是跑隔壁玩儿了。明净便也什么都没说，说了那两亲家吵一架回头遭殃的还是小丫丫。不过王氏被亲家挤兑了，私下拿孙女撒气也真是够了。明净想不起来小时候有没有被她奶骂过赔钱货，想来也是有过的。王家姑侄在这一点上也是一脉相传。 吃晚饭的时候封璟道：“哦，之前忘了和你讲。你伯父说开荒的事他也想出把力。” “那就让他和明润哥一起管吧，反正也就十来天的事儿。”封菖干农活是一把好手，毕竟这几十年他就是靠着家里的地养大了四儿两女，对土地的感情还是很深的。他这个人不坏，就是有些糊涂，容易受王氏摆弄。所以让他去帮着开荒，应该不会出岔子。反正所有用的人都是通过三位耆老找来的，也没有偷奸耍滑的。对了，下次再有什么好东西，她送三爷爷之外给那两位耆老家也送点，只是数量上要略薄些。 封璟道：“你伯父家正是用钱的时候。” “嗯，开荒的二十个壮丁我给的四十文一天。伯父的话就五十文吧。”至于明润哥，他拿的是月例。以伯父的性子，不会只站一边指手画脚，肯定会拿着锄头干活的。尤其明润哥肯定也会这么做。 封璟听她这么安排，便不再说什么了。 “爹，二十八搬家，您把要带的东西和小七说说，让他给您收拾。” 剩下几天，明净就都是客栈家里两头跑。客栈后院要安排到能直接住人，她肯定得费心。而且前院的家具也都送来了，也顺道看看前院的摆布。还有大堂、后厨的人员配备也都要留意一下。钟掌柜的毕竟也是头回出任客栈掌柜，很多事是摸索着来，有时候也要请示一下明净的。 明玉每次都陪着她，来来回回的跑。有时候小丫丫都会跟着她们去凑凑热闹。潘氏也是希望她长大了能像这两个堂姑姑更多些。而且在家真是随时都可能被王氏骂。潘氏的娘也不敢太护着，毕竟女儿满月后她就没有理由再待下去。而且女儿没能生个儿子，她自觉也是有些理亏。 第603章 603.搬家 到了二十八这天，大郎、二郎都过来帮忙。二郎是特地这天调休的，没再等到别人都搬好了才姗姗来迟的露个脸说些好听的。大郎更是很卖力气的搬搬抬抬，不像之前只动嘴不动手。再加上童小七、马仲康，第一进的家具很快都搬到第二进的屋子里去了。 三爷爷中途来看，“哟，搬得挺麻利嘛。家具一样都不往城里搬？” 封璟在一旁站着看，闻言道：“三叔来了啊。明净说她全置办了新的，让我们带上换洗衣服拎包入住。” 明皓补充道：“还有书要搬走。” 明净这会儿在第二进指挥众人摆布家具，“嗯，那个立柜，过来点。那里还能再塞下个矮几。”虽然是把第一件的家具往第二进塞，也不能随便塞，还得有点讲究。这样看起来才不会像仓库一样。她之前就已经研究过东西怎么摆，这会儿再具体调整就好。 等到摆放好了，傅娘子和桂嫂一起用布把家具全盖起来。回头再回来住，直接揭开布就是了。不然那灰尘可有得打扫。 王氏看到两个儿子都过去帮忙了，哼了一声道：“算上老头子，这个家直接去了三个人！” 后山的开荒还没有完全结束，所以封菖也算是在明净家里帮忙来着。他其实还蛮喜欢这样的活计，而且其他人对他都十分的尊敬，开口闭口‘封四叔|封四爷’的。所以嘛，干得也还挺投入的。 “老大家的，中午不用做大郎二郎的饭。” 包氏一愣，这就过去帮着搬搬抬抬一阵就让明净管饭啊。那叔叔和明净帮了这个家那么多，也没见咱们请吃饭啊。 二丫道：“大嫂，封明净最会做人了。放心把，她一定会留大哥、二哥吃饭的。不然，她大可以一早搬，不用等到午后才进城。今天一大早，我就看到汪大婶还有明玉拎着菜跟肉到马婶子家去了。” 包氏‘哦’了一声，却是想着这样的事儿隔壁宁可借马家的厨房都不跟自家开口，还不是因为眼前这对母女。哦，还要算上三郎。 “两个小的的饭也不用做。”王氏又补充了一句。 “知道了。”包氏默默的进厨房做中饭去了。 潘大娘在里头给闺女做荷包蛋，看到包氏进来友好地朝她点点头，“她大嫂要做饭啦？”这个做大嫂的，对自己闺女一贯照顾，她是很感激的。还有隔壁一家子，闺女说她孕中吃的不少好的都是隔壁给的。而且生产那晚也全亏了隔壁的人相救。按说女婿过去帮忙再应该不过了，好容易才有出力的机会呢。结果外头那个当娘的......啧啧！她当年怎么就眼瞎的找了这么一个亲家，害得闺女和外孙女吃苦。 包氏这才想起家里还有个外人呢，一时臊得满脸通红。 潘大娘道：“又不是你那么能算计，你脸红啥啊？” 包氏赧然一笑，开始干活。人家潘大娘是自带伙食上门服务的，所以十分的硬气。她们家却是去干了活，还要打发小孩子去蹭饭。 第604章 604.打发 外头王氏已经在打发小宝领着小丫丫去找爹了。 小宝挠挠头道：“怕磕着、碰着。”他们已经去看过热闹了。明净说怕磕碰到他们，让他们到一边玩。 “已经搬得差不多了，不会磕碰的。你们赶紧去吧，今天你们明净姑姑家又吃好的，肉管够呢。” 两个小的自然不会想那么多，而且明净素来待他们就大方。当真就手牵手的又过来了。 明皓看到就朝他们招手，“到这边来，不然容易碍事。”他们父子都是被明净安排在地坝这边看着般家具的，赵荨也在。这爷三都是干不了体力活的主。 小宝咬着手问明皓，“小叔叔，吃肉肉么？” “吃啊，你们就在这边，哦不，是一道去旁边吃吧。把手放下来，不准吃手。”明皓指着隔壁马家的房子道。 “哦。” 封璟也邀请了三爷爷，三爷爷自然不会同他多客气。只是看到两个小的自己跑回去了又过来，也不由暗自有些好笑。这个王氏，一辈子就捡了芝麻丢西瓜。跟老九还有明净处好了有什么不好？这爷俩，哦不爷仨都是大方人呢。 大郎、二郎干了活出来看到儿子、闺女就坐在地坝里特地安放的小桌旁吃零食都有些无语，明明都让他们回去了的。 马婶子站在门口道：“举人老爷，都搬好了么？开饭了呢。” 封璟站起来道：“走走走，都吃饭去！明皓把你侄儿、侄女照看好。三叔，走！” 明净出来道：“小宝和小丫丫跟着我就好，明皓跑一趟后山把伯父和明润哥请来。” “哦。”明皓答应着往后山跑，其他的人就走过去吃饭。 碗碟什么的是从明净家搬过去的，这会儿已经摆好了两桌菜，鸡鸭鱼肉样样都有。明净、明玉还有明皓跟汪大婶、桂嫂、马婶子、傅娘子坐一桌，其余的人坐另一桌。 小丫丫道：“真的好多，肉肉啊！” 二郎以手抚额，然后道：“乖，坐下吃就是了，不说话了。” 明玉道：“来，玉姑姑喂你。”一边小声跟明净道：“二堂哥果然是很温和啊。” “你别忘了他前几天还打了三郎一顿呢。” 小宝点头，“我看到的。” 大郎道：“你也吃，吃饭别说话。” 封璟道：“你们来这是干什么，别吓着小孩子。” 大郎嘀咕：“他们哪有被吓着？” 两小孩一个由明玉喂，一个由明净喂，吃得很欢实。这足见得他们平时在叔公家是很自在的。 三爷爷道：“这时间过得真是挺快的，感觉你们搬回来都没多久呢。不过现在好了，老九的身体眼瞅着要好全乎了，药田也上了正规，客栈即将开业。三月三是吧，到时候我们都去凑个热闹，帮你们涨涨人气。” 封璟点头，“好！”他心头却有些犯嘀咕：王氏可千万别来凑热闹啊！可是又不好明说。 一时吃过收拾了，封家父子兄弟带着俩孩子回去。进了门大郎就说王氏，“娘，你怎么又把两个小的打发过去啦？” 第605章 605.搬家（2） 王氏理直气壮地道：“我还不是为了他们能多吃点肉。家里已经好久没动过荤腥了。再说他们不是本来就隔三差五的过去么。” 大郎摇摇头，不再说什么。回头和包氏道：“亏得亲家大娘和弟妹一起吃饭。不然让她知道了，我真是没脸。” 包氏道：“咱娘打发孩子过去吃饭时，潘大娘就在厨房煮荷包蛋呢。咋没听到啊？下午你还去帮忙么？” “不用了，叔叔他们都不带家具进城。哎，还是有钱好啊，说什么都置办新的，就全置办新的。” 明净一大家子带上马婶子、明玉就直接坐马车进城。到了之后，各人进各自屋子去看，看到铺笼罩被统统都是全新的都是满心欢喜。 明净对拎着行李的明玉道：“玉姐跟我里，你的屋子在这边。”说着把明玉往安排的高级员工宿舍带。 “啊，还特地给我安排住处啊？不用了吧。” “不是给你，是给往后各分店的后厨主管。” “成，立规矩是吧，我遵守。咦，还是套间啊，我住哪间？” “你住里间，外间留着汪大婶万一生意忙不过来打烊晚了留宿。章大厨我也安排他有需要可以住明润哥的外间了。” 明玉里外看看，“忒好，比我自己的房间安排得还好。这原本是客房吧？” “嗯，是把一头一尾客房比较窄的两间安排给你们了。咱们这里主打本也不是住宿。与其把客房留着，一家子住得那么挤，不如大家安排宽松些。”至于之前没给安排住处又不肯走的童小七，自然就住明皓的外间了。 “嗯，好的。这么宽敞，要是有小姐妹来，我都可以留她们住呢。可以吧？” “自家人自然可以。对了，是不是二丫她们决定要去刘氏帮忙了？“ “是啊，就二月初八上春装那天。到时候可能还有翠花，要是太晚就都留在城里了。” 明净笑道：“那到时候你们就挤一挤吧，你张罗我就不管了。” 她回到屋里，封璟过来了，“要是三月三，王氏也来了怎么办？那天总不好不让她靠近吧。” 明净失笑，“爹，那天大庭广众的，她也是要脸面的。而且，周家肯定也要来人。她绝不会乱来的！”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封璟松口气，“也是啊。” “您不用担心她，如今咱们家又起来了，我看她像是有意和解把关系搞好的样子。您没发觉她最近消停多了么？”虽然大郎拦了是一个原因，但也脱不掉这个缘故的。 封璟道：“现在这样就挺好，不用再走近了。”今天两个嫡亲侄儿的态度其实让他感慨良多。从前这个家对外的关系他主导，换来的是什么？可如今明净当家，情况大不一样。 “成，我也是这个意思。对了，爹，您这些天要是有精神，就和往昔的同窗、文友陆续恢复书信往来吧。告诉人家咱们家开了这么一家客栈。最好能把人请来参加三月三的开张庆典。” “知道了。这会儿小七在替我收拾书房，等都整理好了我就可以着手。” 第606章 606.紧张 转眼到了二月，封家迎来了一件大事。那就是明皓将要考试了！他的目标是通过二月的县试和四月的府试，到时候便是童生了。这样就有机会到扩招后的学宫读书。 第三关院试他今年肯定是不能去考的，学力不够。这个考过就是秀才了，正是明润如今要去考的。 县试是由知县主持，县试通过才可以去考府试。府试是由知府主持的，要去府城考。明净寻思到时候如果去的话，就她和明润陪着去。顺道瞅瞅府城什么样儿，尤其是要去学宫附近看看。至于明润要考的院试，就是由学政主持的了，要八月间才考。方学政倒了之后，新来的学政也不知道是啥样的。 明润二月初一结束掉开荒的活计，把工钱核发给众人也来到了客栈。那边剩下的就是叶管事的活儿了。这边到时候需要他送明皓去考试。因为那地方不让女子去，而封璟如今的身体也不太能撑得住。有过经验的明润自然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明润来了跟明净说了几句就去了有点考前综合症的明皓屋里。明净拜托他去和明皓谈谈。 “小家伙，你才九岁，这么纠结做什么呢？”明润拍拍明皓的小肩膀。 “我爹是本县最年轻的举人，我姐姐也那么能干，我肯定不能给他们抹黑啊！这个家里，我什么都做不了，能做的也就是好好读书了。要是考不好......” “又怎样呢？科举本来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我比你大将近十岁，也还是个童生啊。明皓，你放轻松点。” 明净在外头转悠，一转身差点撞上背着药厢过来的赵荨。 “你干嘛呢？”赵荨如今住在家里，到了日子再过来。虽然蓝氏和刘氏如今算是在合作，隔壁的邻居依然没有撤走，说是以防万一。 “没干嘛，就明皓多紧张的。我让明润哥去劝劝他。” “怎么不找我呢？我也考过童生试的，还差点中了秀才。” “赵大哥你就算了吧，你如今比谁都紧绷。”在这个没有x光的时代，什么逆生、脐带缠颈、胎儿畸形这些都只能靠运气去避免。即将再为人父的赵荨在潘氏难产之后整个人都紧绷了。 赵荨道：“再不生出来，我可真要撑不住了。怪不得人家都说能医不自医呢。对了，听说傅娘子在接生方面很有一手。到时候能不能让她也去帮忙看看？稳婆我娘是请好了的，就请她从旁指点一下。” 明净不知道该不该和眼前这个紧张的准爸爸说实话。想了想道：“我和她说说吧。” “嗯。”赵荨点点头进封璟那屋去了。 前后脚的明润从明皓屋里出来，摇摇头道：“不行，他还是紧张得很。你太出色，给了他很大压力。” “我都是被逼出来的啊。而且，我也没觉得自己多出色。现在怎么办？” “你如今这么担心他，其实也给了他压力。我倒是想起一个人，说不定找来有用。” “谁啊，钟掌柜么？” “你简直有病乱投医。我说的是凌大人啊！” 第607章 607.申请 “凌大哥？” “是啊，他的经历多跌宕起伏啊。说句实在话，我反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可明皓说讨厌他啊！” 明润以手握拳放在嘴边笑了两声，“他就是不甘心你被人抢走而已。其实我觉得他心底对凌大人应该也是充满敬意的。所以，凌大人说的话明皓肯定心底是会信服的。” 凌荆山收到童小七传过去的消息，小舅子临考紧张需要他这个做姐夫的开解、辅导。当天晚上他就出现在了客栈后院的侧门。从这个门进出不需要经过客栈。 是童小七给开的门，领着他进去的时候遇上封璟拄着拐杖在院子里练习走路。一抬头看到他立即道：“你跑来做什么？” 凌荆山道：“先生，听说小......师弟临考有些紧张，明净让我来开解开解。” “考前紧张挺寻常啊，不紧张才怪呢。明净着实有点大惊小怪的了。我看明皓有一半是被她搞紧张的。” “呃，紧张过度了也不好啊。那您看我要不要进去？”凌荆山十分恭敬地道，心头却道好悬没叫漏嘴。 封璟道：“那你就去跟他谈谈吧。” “先生，我觉得光谈还不够。我明儿带他去爬山放松一下？” 封璟道：“就你们俩？” “还是有个家里大人跟着好些，我也不太会照顾小孩子。呃，我可以把那座山的路封起来。” 封璟看他两眼，“那你明天过来接他们吧。” “是。”虽然没捞着夜会，但明天能一道去爬山也是好的。不过，他说的是明净，先生可别把明润给塞来啊。先生他之前都睁只眼闭只眼的，应该不至于吧。 不过还是等到童小七去绣坊小院说明净已经在准备明天爬山的轻便衣服和吃食，凌荆山才放下心来。未来岳父如果真的让他带着一大一小两个舅子爬山，他也是不能拒绝啊。 明皓翌日一早被姐姐牵着出门，身后的傅娘子还拎着一个大食屉，而童小七则去赶马车。 等到明皓上车的时候就看到凌荆山已经在马车里了。明皓抿抿嘴，“今日有劳凌师兄了。姐姐说你挺忙，是特地抽出时间来的。” “也不算，本来就是要把事情都安排好，然后就好搬进城住了。” 明皓乖乖和傅娘子坐了一边，不过明净也坐的同一边。她坐下的时候，明皓抿着的嘴角微微往上勾了勾。 童小七直接赶着马车往上次明净胡乱走动走到的北门去，然后出北门直接停在了一座山的山脚。这座山不是太高，应该是考虑到了明皓的短腿。不过，这可不是后世有石阶的山，就是原生原样的。要上去还是有一些难度的。 凌荆山问明皓，“爬不动了就告诉师兄，师兄让小七背你。” “我可以自己爬到山顶，不用辛苦小七。” “嗯，好样的，那开始吧！你腿短，让你先。” 明皓道：“凌师兄，你过河拆桥得也未免太快了吧。哼，我先就我先！” 明皓雄赳赳气昂昂走前头去了，小七忙笑着跟了上去。傅娘子自然也跟了上去。 第608章 608.爬山 凌荆山在后面伸手去拉明净的手，想拉着她一道上山。不料却被明净拍了他的手一下。当然，下手不重。 “你不是来开解明皓的么？” “上了山顶他心头自然就开阔了，到时候再开解也不迟。或者半道说也可以，但至少半山以后吧。你瞧瞧他的腿，再瞧瞧我的腿。他走五步，我两步就撵上了。肯定让他先出发啊！”凌荆山振振有词地道。 明净想想他们的身高差，要一起爬山的确是有难度。没见明皓在前头疾走，童小七也是慢吞吞的跟着么。 “那我腿也短啊，我也先出发吧。” “不用不用，我放慢速度等着你就是了。好歹我走两步，你走三步就跟上了。”凌荆山说着拿手在明净头上比划了一下，“嗯，去年相遇的时候才到我这里，如今也是长了一截了。显见得你每日喝的那药是有好处的。” “哼！”明净一点都不想要那个最萌身高差，所以喝增高药这事儿她还真是坚持了下来。这么小半年了，成果的确是能得出来的。 两人慢慢悠悠缀在后头上山。明净之前采药时爬惯了山的，这会儿也不吃力。凌荆山就更是如履平地一般，悠哉游哉的走在她身旁。 忽然，上方的明皓身子忽然矮了下去，明净一急就要冲上去却被凌荆山拉住了，“有小七和傅娘子在呢。再说孩子摔一下也没什么。先生说明皓有一半是被你搞紧张的，我看也有点。你太紧张他了，他就跟着紧张了。而且本来就有些担心自己考不好，可不就成这样了。你这是养儿子呢？而且还是把他当三五岁的小孩儿在养，恨不得什么都帮他做好吧。” “我......” “行了，我知道师母走的时候明皓才一岁不到。这八年都是你长姐如母一般的照看大的，紧张他是很正常的。不过他离十岁也不远了，你不能再当他是没长大的娃娃看待。他之前住校不是也适应得不错么。倒是回到家在你跟前就又变娇气了。”凌荆山说完嘟囔一句，“我怎么就没这么个爱操心的姐？”他只有两个庶妹，小时候被林氏欺负得不行。还得靠着他给出头呢。 前方明皓已经自己爬起来，拍打了一下膝盖继续往前走。他每天打拳，体力还是不错的。而且爬山什么的，这几个月也没少爬。就和明宝他们爬到山上、树上玩也是常有的。 明净笑笑，“嗯，我知道了。对了，凌大哥，一会儿回去就帮我把牌匾写了吧。还要送去让人刻，也要时间。还有门口的对联也写上。” 凌荆山‘嗯’了一声，“对联你想好写什么了么？” “想好了。上联就写：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下联是：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明净把她知道的对联扒拉了一下，觉得这一联最适合四为客栈的定位了。说完看原本很闲适爬山的凌荆山停下脚步颇有些震惊的看着自己，她心头一个咯噔：：难道这幅名联如今还没有出现？ 第609章 609.低调 “这对联是你对的还是先生对的？”凌荆山问道。 “呃，都不是。就是我在哪本不知名的书上看到的。”明净忙摆手道。 凌荆山一脸的好笑，啥都是在不知名的书上看来的。他想了想，觉得肯定不是先生对的。不然明净就直接说了。那就是她不愿意太露脸。 想想历史上那几个出名的才女，这才名的确也没带给她们真正的好处。而如今那些肚子里没有二两墨水被打造出来的什么江南第一才女、京城第一才女是什么德行，他觉得这个名声争来的确没太大意思。他的小姑娘一向看事情通透，会这么想不奇怪。 但是，“你不用太低调的。”有他在，难道还有人能对她巧取豪夺，弄回家妆点门面不成？ 明净无语，她只是不想剽窃古人的成就啊。她一直都很注意不要乱引用，没想到在这事儿上百密一疏。记得这幅对联明朝就出现了的，是个东林党人的作品。怎么在这个类似于明朝的朝代还没有么？ “我如今的身份不适合高调，还是低调赚钱就好。”她含糊说道。 “嗯。”凌荆山颇有几分高深莫测的点点头。 说话间明皓已经到了半山，明净便催着凌荆山上去，也省得他盯着自己看。 凌荆山看她不自在，笑笑追了上去。傅娘子便往下走了一段来陪着明净。明净把赵荨的请求同她说了。 傅娘子有些瞠目，“姑娘，你知道我那晚其实是救人心切，赶鸭子上架。我实话和你说吧，我娘就是生我弟弟的时候因为是逆生难产死了的。所以后来看到别人给逆生的母马接生我才会那么留意。” “我看赵大哥已经紧绷到不行了，他家还是两个。他现在其实就是找点心理依靠。赵大娘请的稳婆比乡下的靠谱，经验也老到，听说家里代代都是干这个的。到时候你去杵着，就以家里亲戚的名义一道陪着。我觉得应该出不了什么事，到时候咱们混赵大哥一份谢礼。” 主要是给赵荨说实话一点好处都没有。如果如今有医院，她一定建议他相信医生。可如今都是靠稳婆，他想在此之外找个心理安慰，那就给他嘛。这样好歹他阵脚还能稳着。那赵嫂子和赵大娘也能多点信心，也没什么不好的。 傅娘子道：“让我去杵着是没问题啦，其实我还真懂点。那会儿我照顾过朱军医一段时间，他教过我一些。因为我娘的事，我对妇人难产就多了解了一些。但事后咱们还是跟赵郎中把话说清楚比较好。而且，这个名声不能给我传出去啊。不然以后谁家生孩子都来找我还得了。” “嗯嗯，下不为例。”明净玩笑道：“其实你可以往这方面发展啊，这个应该还多吃香的。” 傅娘子道：“如果姑娘将来和将军结成了连理，属下自当尽力。旁人还是就算了吧。朱老当年就是照顾一个娘娘的胎，结果被连累了。后来他跟着皇上巡视军营时恰逢郭帅旧伤复发，他才索性就留在了西北大营。” 第610章 610.开解 凌荆山也已经追上明皓了。小家伙道：“凌师兄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们都是好意，可如今给我传授复习经验和考场经验都没用。明润哥都已经说过了。我就是想着出来走走，省得姐姐那么担心。” “嗯，出来走走肯定比窝在书房胡思乱想好。你现在心头敞亮一些没有？” 明皓举目四顾，这会儿在半山腰，视野非常的好，看得也远。他点点头，“好像是好多了。” “以后有什么事别憋在心头，出来走走散散自然就好了。你啊，还是遇到的事太少的缘故。这一次先生病倒也算是你们家前所未有的大事了。可有你姐顶在前头，把压力全承担了。你就是大树底下好乘凉，没什么太大感受就过来了。你姐有了这份经历，她如今就什么都不会怕了。”他的小姑娘，勇敢得很呐！ 明皓道：“我也不想只是躲在姐姐身后，也想出力。之前好好读书挣奖学金就是为了减轻姐姐的负担。可是姐姐太能干了，我做的就微不足道了。” “然后你就害怕自己连这微不足道的都做不好？” “嗯。考试的事儿，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说得也没错，考试的事情还是有几分看运气的。谁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偏偏就考到你不会的。就算其他的你都会了，正好考到不会的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毕竟有那么多偏门的知识，谁也不敢拍胸脯保证就都会了。”凌荆山一副深有感触的样子。 明皓点头不已，“就是就是。” 凌荆山看他一副找到知音的样子失笑，“可你总不能回回那么倒霉吧。就算这一次遇上了又如何？不就是来年再考么。” 明皓挠挠头看他，想起他原本在学宫是惊才绝艳的人物，正因为如此他继母才要栽赃陷害让他连科举考试的资格都失去了，名声还被人糟践到不行。但他后来剑走偏锋、投笔从戎，如今在另一方面又取得了这么大的成就。比起他那会儿的困境，自己如今的担忧算什么？这么一想，似乎就有些豁然开朗了。 凌荆山看他不钻牛角尖了又道：“县试考五场，但八成以上都是基础。你没必要太过担心的，我相信先生给你的基础还是打得很扎实的。好了，既然出来了就开开心心的玩一天，回去也不必再抱着书看了。就放轻松去考，把你掌握了的全部发挥出来就是了。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你自己的七分你已经做到足够了。就算运气背到家了，大不了来年再考！你这么纠结，对事情一点帮助都没有的。” 明皓想了想，点头道：“我的确是经历得事情太少了。多谢凌师兄开解！”说着，诚心诚意的抱拳下拜。 凌荆山道：“不客气，谁让我是你姐夫呢。” “我姐还没过门呢！” “早早晚晚的事儿而已。”凌荆山丝毫不觉得这件事能起变故。有她盯着，什么吴小秀才之类的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第611章 611.游玩 这一天，凌荆山就领着姐弟俩在山上玩耍，明净见识了一下自家弟弟爬树偷鸟蛋的本事。这才发现小家伙在乡下住了半年还是有变化的。 明皓在树上喊道：“姐姐，上头看得更远，你也上来啊。” “姐姐是姑娘家，怎么可能爬树呢？” 凌荆山闷笑两声，知道她是恐高不敢，不然她什么时候私底下在意过姑娘家不姑娘家的界限。 “想上去么？”他压低声音问道。 明净看看那树，心头还是有点怯。要不是童小七跟着，她都要叫明皓下来的了。小家伙个头不大点爬得还忒快，完全不怕似的，看得她胆战心惊的。 凌荆山站她身边道：“我刚跟明皓说，你什么都不怕！”就是怕高！ 明净伸手肘拐了他胸口一下，“我就不信你当真无所畏惧。” “我当然有怕的，怕你不嫁给我啊！”凌荆山说着直接揽过明净一跃到了明皓他们上头的枝丫上坐下。 明净好险没有惊叫出声。上次的梅花桩可比这个位置矮多了啊。她都不敢朝山下看了。这跟站在山顶看不一样的，站着是脚踏实地，这样悬在半空心也是悬吊吊的。 “我在，还会怕么？明净，你也要学会依靠我才是。什么木兰无长兄，阿爷无大儿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明净两手抓着凌荆山坐在靠树干的一边，慢慢把呼吸放缓，人放松。声音有点颤的开口，“嗯，凌大哥不会让我摔下去，我不怕！” 明皓在下方仰头道：“姐，你们也上来啦。哼，你们作弊，用轻功。” 凌荆山道：“等你以后厉害了，也可以想怎么就怎么。你还真想看你姐爬树不成？对了，你的拳打得怎么样了，下去打给我看看。” “哦。”明皓果真往下爬，站到空地上打拳去了。 明净这会儿也慢慢放松了，一边是牢靠的树干，一边是更牢靠的凌大哥。她笑道：“没看出来明皓原来还挺信服你的。” “那当然，我是他姐夫嘛。”凌荆山享受着明净的依赖，理直气壮地道。 明皓的拳已经打完了，仰头问道：“凌大哥，我打得怎么样？” 凌荆山压根就没留意，便随口道：“比小七这个年岁差远了。”童小七是练武奇才，都快赶上他当年了。自然比明皓这个小书生强多了。 在一旁挖灶的童小七差点笑出声来，这分明就是看都没看在糊弄嘛。 傅娘子拍他一下，“干活，先烧点热水来喝。” 午饭也是在山上吃的，带了干粮再配上烧开的山泉水，还有山上抓的野兔子也烤了来吃。这回马车再赶回去，凌荆山也一道进去了。他直接去书房写字。 先写的四为客栈四个字，封璟看了也点点头，这笔力、笔锋，锋芒毕露之外也不乏圆融之姿，以字观人，其人外圆内方。这手字倒是这么多年都没有搁下过。自家闺女找到这么一个可以近乎可以出将入相的人物，他其实也是很满意的。 等再看到对联，封璟也惊艳了，“好好好！” 第612章 612.蹭饭 封璟赞过后道：“是你对的？” 凌荆山摇头，“不是学生，另有高人。” 封璟只当是他特地为四为客栈向当世哪位大方家求来的，点点头道：“你有心了！” 凌荆山笑而不语，把自己的名字签在了下头，到时候这是要一并镌刻的。然后他也不提要告辞的事。 封璟看看那字，最后道：“嗯，都这个时间了，你就留在这里吃晚饭吧。粗茶淡饭，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先生留饭，学生肯定是不能推辞的。我不挑食，什么都吃。” 封璟懒得理他，还拿着那幅对联看着，满心喜欢。 晚间后院自己开伙，就明净一家三口、桂嫂、马婶子、童小七、傅娘子还有明润、明玉，再加上一个凌荆山。满满当当地圈了一个大圆桌。 明润和明玉看到走在明净旁边的凌荆山都楞了楞，然后恭敬的唤道：“凌大人——” 明净也觉得留下吃晚饭的某人脸皮忒厚了点，走回绣坊小院也没几步。 凌荆山就踏踏实实站在她身边，对那两人平易近人地笑道：“在家里不用如此客气。不如就直接随明皓叫我声师兄好了。都入座吧——” 明净扯扯嘴角，“是啊，玉姐、明润哥坐吧。”这口气好像他不是留下来蹭饭的客人，倒是主人家一般。 桂嫂之前盛饭少盛了一碗，看她要起身重新再盛一碗。童小七赶紧把她按住了，“我去就好。”快步过去把饭盛好放到凌荆山面前，然后挨明皓坐下。 封璟看人都到齐了，拿起筷子道：“开动吧！” 吃过晚饭，又坐下喝了茶，凌荆山终于起身告辞了。明净送他到侧门，他笑道：“要不你再送送我？” 明净好笑不已，“然后你再送我回来？快回去吧，来日放长的。” 凌荆山抿了下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明净回到屋里，明玉正道：“居然和这么一个大人物坐一桌吃饭了！明润哥，你见过别的五品官么？” “上次去考府试见过知府大人。当然，知府没跟我吃饭，不过我跟方知县吃过饭，跟着明净去的。” 封璟板着脸道：“以后见得多了，你们自然就习惯了。”这开了个头，肯定是有一就有二啊。 明玉道：“不是，我正想问呢，他不是在家闭门守孝么？而且这么晚了怎么不留人住下啊，前头那么多客房？” 明润道：“是我出主意请他来开解明皓的。”至于为什么没留人住下他也不清楚。按说都留人吃晚饭了，这冬天黑得早，外头都不太看得见了。不管是回红砂村还是他跟去过的那个庄子，都极为的不方便。 封璟哼了一声，拄着拐杖回屋了。 明皓这才小声道：“他在绣坊后头有一个小院，晚上就住那里。以后应该都住那里。” 明玉楞了一下，“绣坊不会也是他的吧？” “是啊，蓝家那个女人之前想断我家药材的销路，凌师兄就开了个绣坊和蓝家针锋相对。如今蓝氏绣坊都靠在刘氏绣坊接活加工维持呢。” 第613章 613.盘算 明玉和明润对视一眼，怪不得九叔会说见得多了就习惯了。 两个人见明净进来了，都朝她笑了笑。然后明玉道：“润哥，我比你早来几天。走，我给你说说这几天开业准备的进度。” 如今，也就只差两个大厨还没有正式到岗了。不过也没几天的事了。 与此同时，蓝氏绣坊，依然不良于行的蓝思成正听着手下汇报。蓝氏给刘氏加工也有半个月了。因为这次是明打明的合作，也渐渐的摸熟了刘氏的人员架构和营销套路。两家本来就是面对面，而且如今难免有接触。刘氏就是想防也防不了太彻底。 一开始蓝思成主动上门求和，然后自愿放低身段给刘氏做加工的举动是得不到蓝家众人支持的。只是因为他是当家人，是公认的蓝家脑子最好用的人，又有他承诺的暂时蛰伏为的都是将来兼并刘氏，这才暂时静观其变。不过随着他对刘氏摸得越来越熟，甚至对一些绣娘进行了渗透，蓝家众人的态度也逐渐变了。 蓝思成叹口气，“可惜最要紧的绣娘还是刘娘子和她的三个女儿。但这四母女持有绣坊三成的干股，而且凌家那位从来都不干涉绣坊经营，甚至也不太在意她们的业绩不会施压。而且还可以提供不少背景方面的支持。所以，根本没有办法以商场手段争取到这四母女。”居然还有人这么做生意的，根本就是破坏规则嘛。 蓝思成这会儿还真是有些一筹莫展！罢了，从长计议吧。左右如今作加工，账面上还是看得过去的。无谓的自尊暂时先收起来。 不过刘家四母女也不是一点能攻克的地方都没有。这四母女都无主啊！关键还是刘娘子，可除了刘三妹其他几个等闲是见不到的。 时间转眼来到二月初八，刘氏春季新品发布了。马氏这回一共找了十二个小姑娘来展示新品，一次性推出。其中有三个都是明净的堂姐。也不是马氏想用村姑，可其他身份的人不好找啊。而且这些小姑娘虽然有些乡土气息，但生在青春年华，而且经常干活身段还是不错的。 二丫她们来做一天，换取一匹布料回家做衣服。封菖等人听说是来帮一天忙，而且明玉和翠花都已经有过先例，这绣坊和明净还极为熟络，便都没有反对。依然是大郎送她们进城的，反正他如今都在各处跑，今天便跑城里好了。 只是没有顺风马车可以坐，便是一早包的汪大叔的牛车进城。大郎今天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要去客栈找明净拿进货的钱。市场调查他都做好了，甚至卖家也都联系好了。前两天也经过马仲康介绍认识了一个承租货仓的人，讲好了将东西堆放在他仓库的价格。 有马老二的面子，他倒是不用担心货被人替换的问题。不过回头把货运进去还是要有个签收的程序。不然，八十两银子的货要是出了状况，他拿什么来赔？ 第614章 614.途中 路上大郎问汪大叔：“您家翠花这次不去么？” “昨天下午就和她娘就进城去了。”汪翠花是特地在小作坊调的休。正好汪大婶昨天要去客栈报到，她就一道去了。 大郎看看旁边空位上的一篮子新鲜蔬，旁边还有鱼有只野鸡。那鱼还在水里游来游去，时不时溅点水出来。 “这是给我叔叔他们送去的？” “是啊，昨天桂嫂说乡下的菜更好吃，也新鲜，让我顺道就带点。除了野鸡旁的都是我家自己的，鱼是我去捉的。不过明净忒客气，都要给钱。等回头客栈运作起来，我家的菜也要往里正家里送的，能捉到鱼再往马秀才家送。你叔家的客栈开起来，村里不少人受益呢。” “是啊。”客栈的好处自家是一丁点没捞到。但跑了这么一个月多，比较起来大郎还更喜欢如今这个去进货，然后跟到江南出货再进货回来卖的模式。这相当于是明净拿钱出来，他帮着跑腿做生意，然后赚取两成佣金报酬。可惜这个不是长久的。不过不管怎样，先做好这一票再说。就是自己媳妇儿说的，做好了以后堂妹再有事，自然会用到他。 他在马车上闭着眼盘算接下来的事儿，耳中听得一个叫明芳的堂妹问二丫：“你婆家不介意你今天去刘氏做事么？” 二丫道：“只是穿着新衣服给那些太太、小姐看看。而且搞不好还有机会结识贵人，我婆家不但不介意还很乐意。”虽然是春装，那一身也要几两银子呢。靠自己买她是穿不上的。 大郎睁开眼，“你不是又想打着明净的旗号行事吧？你去了给我老老实实做事就是了。” 二丫没吭声，是周翔让她趁机去结识一下人的，以便替周家的杂货铺拉点客人。还暗示她可以告诉人她是封明净的堂姐。 “你别给我玩阳奉阴违那套。如果你真的做得过了，回头明净不会替你兜着。”大郎把话说得很直白，如果二丫真的利用这个身份去结识人，回头明净能不知道？为了防着二丫进一步捞好处却得明净买单，明净肯定不会客气。到时候她就连这点光都沾不到了。 “我......”其实二丫对此也很呕。她一直觉得自己不比封明净差，可如今订下了亲事，未婚夫不是让她去和封明净走近点，就是要她利用封明净的人脉拉关系。 “还有，明净在外也是有不少见不得她好的人的。你打着她的旗号行事，也要有承担这些人怒火的准备。” 二丫吓了一跳，“还会这样？” “之前明玉和翠花不就差点被狗扑咬么，所以明芳你们也最好不要提及明净。就本分做事，拿一份报酬。” “知道了，大堂哥。” 大郎这番劝说加警告汪大叔听得好笑。这二丫只想沾光却什么都不想承担。哪来这么好的事哦？估计大郎摊上这样的妹子其实也挺心塞的。聪明点儿像明玉，人家都当上后厨主管了，直接管着自己媳妇儿。听说一个月二两银子外加年底分红呢。 第615章 615.惊讶 一时牛车到了城门口，直接就进了城。因为客栈开业后汪大叔会每天给客栈拉菜，所以明净出钱给他办了这一年进城的许可证。 到了地头，大郎递上包车的二十文。汪大叔摆摆手，“你进城是替明净做事吧？那这一趟就不收你钱。二月起她给了我包月银子的。所以你再要城里城外的跑，尽管来坐我的车就是了。我以后都在客栈的，不去外头跑了。每天就今天这个点出发，晚饭后回。”媳妇儿和闺女都在给明净做事，他也每月有一两银子的包月的钱。索性就待在客栈，有时候忙不过来搭把手，要用车的时候他就出车。吃饭就和钟掌柜、耿发、肖三等人一处。 “成，那我就不客气了。”大郎琢磨这样挺好的。那他回头也在叔叔家吃晚饭再一道回去就是了。 一时分开，汪大叔拎菜进去，大郎和二丫三人则进去和长辈打招呼。 翠花正在帮马婶子扫后院的地，一时笑道：“我说你们怎么还没来呢。再有两刻钟就到点了。” 明芳道：“我们进去和九叔打个招呼，马上出来。” 二丫看看翠花，就汪翠花这长得粗粗的样子，也要去穿新衣服展示给人看？ 翠花停下扫帚，“你看我做什么？哼，我是去负责做登记的。才不用站在那里给人看呢，如果有太太小姐让做事你也不能拒绝。” 二丫哼了一声，然后跟上前方的明芳两个。 封璟也知道这事儿，既然不会有男的进人，那倒也无伤大雅。而且来去也有汪大和大郎陪着，不会有什么事儿。打过招呼就让她们过去了，因为还有个简单的岗前培训来着。大郎多留了一会儿，给他说自己正在做的事。 “嗯，听说你如今也比较用心，那就好好做吧。” 一时明净出来，拿了八十两的银票给他，“大堂哥，你自己记好帐。” “放心。” 四个小姑娘出来遇上明玉在院子里跟明润要钱。 “我要买二十个大竹筐子厨房用，一个八文钱。还有......”明玉报了一堆她和汪大婶、章大厨盘点出来需要添置的厨房用品、用具。 明润一一听了，然后写了张条子让她去柜上支钱。钟掌柜的要见到明润的条子才会给钱。明玉拿到钱再交代厨房的小伙计去买回来。回头这些就是她后厨的东西。她有日盘、周盘、月盘甚至年盘点。当然，重要且贵重的才会日盘。 明芳道：“阿玉你不去啊？” 明玉笑道：“我忙不过来呢，你们去吧。” 四个小姑娘便从侧门出去了，明芳道：“方才阿玉的样子看着跟以往有些不一样呢。” 翠花道：“阿玉她如今可是月例二两的后厨总管，听我娘说做事很是爽利。” 二丫瞪大眼：“多少？” “二两啊，听说年底还有半成分红。” 那、那岂不是两年就能赚到自己的聘金了！就是她们今年，每人可以挑价值六十文的布料，听起来比较多，也比不上明玉的日收入的。 第616章 616.交往 明芳两人也咋舌，二两银子啊，村里一个壮丁都挣不到。也只有马二哥之前在码头做了小管事能拿到。两人对视一眼，二丫和明净关系不好，但她们没有啊。 翠花道：“如今这个客栈的人员都配备齐了，就是我也得等到下一家分店开业才有机会来做厨房的学徒。明净说我们母女不好在一个店子里做上下级的。”如果你们有意，那也等分店开业再说吧。而且还得有匹配的能力才行。 一时到了绣坊，刘三妹就安排人带着她们去换衣服。翠花不用培训，另外三个却是要的。 翠花道：“我也要换新衣服啊？” “是啊，客人里也环肥燕瘦都有。而且翠花你好好倒持一下，也是个标致的小妹妹呢。明净有没有说她几时过来啊？” “她没说要过来。明皓过两天就要去考试了，她在准备考篮那些。” 刘三妹心道：那也准备不了一整天吧。看来封姑娘是真的不打算露面了。 说话间，刘子玉从大门口进来，“今天有需要我帮忙的么？” 刘三妹笑道：“上次刘大小姐伸出援手我们就很感激了。这回哪能再继续劳动您？放心吧，这一次准备工作做得周全，人手够了。” 刘子玉冲翠花点点头，“那我去找明净玩儿。” 待她出去，明芳道：“这个人好像到咱们村来过。” 翠花道：“嗯，她是刘记商行的大小姐，跟明净很熟。刘记在旁边有一家茶楼，是她在打理。” “哇，好厉害啊！一个明净，一个明玉，如今又有个刘大小姐。”明芳由衷地道。 二丫道：“别忘了，今天来的还是太太和安分待在闺中的小姐居多。”等她嫁到了周家，二两银子算什么？整个周家以后都是她儿子的。 “你们几个，快过来换衣服！” 刘子玉到了明净那边不久，方夫人就到了。她是过来绣坊的，顺道就到客栈看看。 明净忙迎了出来，“方夫人里面请！” “不用，我听说你们一家已经搬回城里，客栈也差不多弄好就等三月三开张了，就顺路过来看看。嗯，不错不错，像模像样的了。到了正日子我再跟着我家大人一道过来恭贺。” “一再劳夫人拖步，我真是有些过意不去。” 方夫人笑道：“去绣坊看新品，其实还蛮有意思的。凌三夫人张罗得也很周到的。对了，听说蓝家的绣坊在给你们做加工？” “哦，绣坊的日常经营我不太清楚。” 方夫人挑眉，“今天也不过去？”这个嫌避得还真是够彻底的。 “不过去了，家里也有事。” “那倒是，那些新衣你怕是都拿到刘娘子亲手做的了。子玉过去么？我们一道走。” “好！正好明净这里也在做客栈开业的准备。” 明净心道：如果是就好了。手下的人很能干，而且尽心尽力，所以客栈的事到如今没她啥事了。她如今在家是被傅娘子虐啊！酸爽得不要不要的。 在指导明净的时候，傅娘子是绝对的严师，一点水不肯放的。 第617章 617.明确 刘氏的新品发布会还是成功的，又接到了不少的单子。有一些做不过来的，便发到蓝氏去做。 翠花回来之后告诉明净，“二丫今天倒没出幺蛾子，只是我觉得她老是想从我这儿套话，好知道你跟什么人交好，又同哪些人交恶。除了人尽皆知的刘大小姐，旁的我都没告诉她。” 明净扯扯嘴角，这二丫要给周家准备投名状别把她牵扯上啊。不过以二丫的性子，她一时间怕是想不到这些，也不会甘愿如此。周家这是惊喜的发现二丫除了可以娶进门生儿子，还带有附加值呢？竟是利用到她头上了。周家的行事，谁晓得以后为了利益他们能干出什么来。她可不乐意他们打着她亲戚的旗号在外头大肆捞好处。 她告诉钟茂和明润、明玉，“咱们需要的一应东西，都别去周家杂货铺买。我不想和这家人扯上关系。”原本银货两讫的事，如果周家的东西价廉物美，她不介意用的。可周家的行事，让她很不喜欢。 那三人都应下了，预备开业期间其实有不少东西要从杂货铺买。如此一来，明眼人自然不会再因为自家对周家杂货铺另眼相看。至于二丫会怎样，明净是不会管的。有些小事二丫要是明说，看在爹的份上她也难得多计较。但二丫这样暗戳戳的行事，怪恶心的。 说来也巧，翌日周家就派人过来兜售碗碟和另外一些厨房用具了。一个客栈的用量可是不小的。明玉出面接待的，也没直接说不要周家的货。就是很认真的一一看货、问价。 “行，你们家的货我都知道了。回头如果有需要会通知你们送货过来的。” “姑娘，都是自家人，不如就用我们家的吧。” “货比三家啊，我拿了月例，也得为东家考虑呢。” 末了，明玉还是选定了另外一家杂货铺的货。周家大为光火，按说马上就是亲戚了，封家客栈要开业就该买他们家的东西才是。买谁的不是买啊？如今他们送货上门，居然还被拒了。 周太太心头暗骂二丫无能，刘氏的新品发布之后也没见自家营业额有所提升。如今更是连这样近乎铁板钉钉的生意都揽不到。 “他们两家，是不是关系特别不好啊？” 周老爷道：“本来娶她进门就不求旁的，只要她能给我们生出孙子来就行了。”打听到二丫还有一房不错的好亲，这算是意外之喜。结果，对自家的生意一点好处都没有。也是难免失望啊！ “不行，我得问问王氏去。”周太太口中的王氏就是封菖的大姨子。 大王氏这回也不好遮掩了，只好说二丫和明净是有些不睦。 “姐妹之家一点小过节，这明净也是做得太过了。” 周太太恼恨不已，既觉得明净不近人情，也觉得二丫不但不能帮衬，反而给自家生意拖后腿。 大王氏本来向直接去找明净说道，想起自家表弟已经好了，今时不同往日。于是她直接奔清溪村来问王氏和二丫了。 第618章 618.撺掇 王氏听了就有些急眼，明净这么搞以后二丫进门了还不得受气啊。 “哪有她这样做亲戚的？也太做得出来了。老头子，你说是不是？” 封菖道：“他们都搬走了，我上哪说去？再说货比三家也没错嘛，兴许就是因为周家的东西不好，还贵。”他这些天正因为管理开荒的事儿在村里备受尊敬呢。心头觉得侄女行事不是那么没有章法的。再说了，还有大郎的差事如今不都在进货了么。而且小四也多亏了兄弟帮忙，如今在树人书院读书了。 更有二儿媳难产，明净半夜带着人来帮忙。倒是他们家什么都没帮上兄弟，怪不好的。（最近大郎时不时给封菖洗脑，还是有用处的） 大郎道：“要是不管周家的货怎样、价怎样都用他们的。这也太让叔叔家吃亏了。” “那她就不为咱们二丫想想？” 包氏小声道：“上次我表妹去周家买年货，回来私下告诉我说周家卖给她的一斤红糖少了五钱。”她口中这个表妹就是曾经和明净发生过口角的林氏。要不是今天这种情况包氏是不会顶着婆婆和小姑的怒气说出来的。 封菖蹙眉，“周家这样子做生意不好吧。”这亲家的品行不大好啊。他有点感觉到定下亲事的仓促了，都没足够了解。 王氏道：“兴许看错了也说不定啊。那买年货的时候多忙啊。” 二丫抿抿嘴，封明净就是见不得她好！她转身去了后头找到三郎，“三哥你知道么，明玉在叔叔家的客栈做，二两银子一个月呢。” “那么多！那明润呢？” “应该差不多吧。而且，他们年底还能有分红呢。” 三郎的脸有些扭曲，二哥那天打了他一顿，娘最后还不是没办法。这个家已经不是娘能掌控的了。还有大哥也处处看他不顺眼。要是他也能有这样一份高月例的活儿，哪里还需要看他们的脸色？ 想到这里他锤锤自己的瘸腿，这条腿每到刮风下雨的都要痛。有这条腿他还能干什么？再高的月例都和他无关。 “我那天在客栈看到有和你一样腿脚不方便的。”二丫那天远远看到肖三了。 “真的？” “你是我亲哥，我骗你干嘛？” 三郎狐疑的看着她，这个妹子不是个好的，已经在开始嫌弃他累赘了。今天突然这么好心？ 二丫道：“娘给你说亲事困难重重。搞得如今我的婚期也不能最后定下来。” 这倒是能说得过去了。如果他也能一个月有二两银子的收入，多得是姑娘想跟他。他这里一定下来，二丫就能随后出阁。 “可明净那么厉害，她能要我么？叔叔压根就不管的。老大的差事都是求了又求才求来的。这段时间还一直都害怕得罪了她，被收回去。” 二丫道：“就你从前干的事儿，她肯定不要你。你得挑对日子去开口啊。客栈不是马上开业么，开业那天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去求她，她好拒绝？别的不方便的人她都能收留，为什么不能用自己亲堂哥呢？” 第619章 619.放风 初十天不见亮，明净起身送走了明润和明皓。县试一早开考，要提前将近一个时辰去排队然后验明正身再被搜身之类的。因为都说是她把明皓搞紧张了，所以明净也就没有再检查他的准考证、笔墨那些。只是和桂嫂一起把他的考篮按明润说的准备好了。 明皓道：“姐姐回去吧，我知道你最喜欢睡懒觉了，尤其这大冬天的。我要考五场呢，你难道还天天起来送我不成？” “你考过了第一场才有考第二场的资格呢。” “我肯定没问题的。你准备好喜钱到时候发给来报讯的差人就是了。”明皓说着挥挥手转身走了。明润提着灯笼和他一道，手里还拎了个大食屉。因为小家伙说这会儿还没怎么饿，就用滚烫的热水放在底层保着温回头到了地儿再吃。出去吃小摊上的早点怕万一拉肚子。 明净嗤笑一声，之前也不知道是谁紧张得坐立难安的，还害她背锅。她摇摇头回去继续睡，睡饱了换身新衣服出门去。她如今是完全不用置办衣服了，刘氏的新款会一件不落的给她送来。 “今天天气真好，明皓他们考试手也能暖和些。” 傅娘子看看她一副出笼的鸟儿的模样也是好笑不已。姑娘最近天天在家苦练琴棋书画，昨天将军传了口信过来说今天得闲约她一道出去走走她就很高兴了。 开始封先生和他们众人都以为将军怕是时常会过来蹭饭。结果并没有太频繁，隔三差五才一回呢。这只能证明将军他最近的确有点忙呢。看来姑娘之前猜得不错，军中的确有事。 走自然也不能是大街上走，还是只能在背人处。不过被自己折腾了几日之后，封姑娘对此已经很满意了。 “先生的针灸和药浴好像这一个疗程七天结束就可以停止了是吧？”凌荆山问道。 “对啊，接下来就是疗养了。我昨天看他丢了拐杖走了几步也还算稳当。整整一年了，真太不容易了！”宁国侯府的毒药也忒厉害了！ 凌荆山笑笑，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在石桌上摊开，上头是画好的簪子的纹样。此际他们是在另一座山上，明净其实还蛮喜欢爬山这个活动的。 “还有三个月你就及笄了，你看这簪子如何？” 明净挑眉，“不会是你画的吧？”她跟傅娘子嘟囔说过日子都是柴米油盐，琴棋书画那些过得去就行了。可傅娘子说凌大哥样样精通，在行伍之外其实很有生活情趣。这话童小七也说过来着。所以，这纹样没准还真是他亲手画的。看着还真是很雅致的样子。 凌荆山含笑点头，“嗯，我闲来无事的时候画的。你要是觉得还可以我让让人去做。到时候有打算要请什么人给你做正宾么？” 明净道：“我能说我嫌及笄礼麻烦就没想弄么？”她是六月初的生辰，热得很。 “就是嫌麻烦？” “对啊，我们村里也没谁弄的。”明净是真觉得挺麻烦的，她其实本心不是个爱张罗的人。 第620章 620.商量 “让傅娘子给你打理琐事好了，成年礼呢别轻忽了。我当初在军中都由郭帅主持行了加冠礼的。” “呃，好吧。”明净看着簪子的纹样，感受到他的用心便答应了下来。 “嗯，在这小县城，很多地方就需要将就一下。正宾不如就请方夫人担任，她娘家、婆家都还看得，个人品行也不错。有司和赞者......” “赞者是要我的姐妹，那就请明玉姐担任。还有托盘的有司，就找刘子玉吧。”按说没有亲姐妹，堂姐妹就是最亲的了。但大丫姐远在临县，到时候多半还在坐月子。至于二丫，明净宁可不行笄礼都不会找她。 “嗯。” 一旁傅娘子盘算了一下，封姑娘还有百来日才满十五周岁。可几个月前将军就把人定下来了，这确实是有老牛吃嫩草的嫌疑啊。 回去之后，明净和她爹说了笄礼的事。封璟道：“他来准备簪子，那我准备的呢？” 明净一愣，原来她爹暗戳戳的也有所准备啊。 “那就用您准备的！” “算了，爹准备的就提前拿给你戴好了。他准备的肯定更好些。不用再说，就这么定了。” 明皓紧张情绪一去，的确很争气。五场通关，二月下旬客栈正大门迎来了报喜的差人。 明净高兴的把事先准备的红包一个一个的派发出去，然后让耿发点了鞭炮。 四下都有人出来看，不是说三月三开业么，怎么就放鞭炮了。得知是这么一回事纷纷恭喜封璟，封璟笑道：”第一步而已，以后路还长得很呢。” “有你这个举人爹，以后不说一片坦途，也是有人指引着能顺利几分啊。” 明净一看，满笑道：“张三叔、李四叔，黄叔、顾伯快里边请！“ 顾伯道：“客栈还没开业，我们今儿是来帮你们试吃一下的。” 封璟道：“正需要呢。我们自家人吃了说好，也不知道别人觉得如何。” 几个人走过都揉揉还总角的明皓的脑袋，“小子，努力啊！叔一辈子都只是个吏，没混上官身。就看你们下一代的咯！” 黄叔看看明净，“丫头，能干哪！眼瞅着你们家这是否极泰来了。” “承您吉言！” 就在后院摆了几桌，算是替明皓庆祝。招待来道贺的顾伯黄叔还有街坊四邻，还有被请来的树人书院的先生们。明宝三个，也被接了来。 首位还留着，因为方大人说了等一会儿他也要来的。治下出了一个不满十岁过了县试的小小蒙童，他也是看重的。何况这还是某人的小舅子。自然是要来锦上添花。 他落座之后如是说，明净笑道：“大人可不是锦上添花，您去年亲自来拜访家父，对我家是雪中送炭。”没有方大人的一席话，就不会有今日的四为客栈。不过鉴于如今的房价、地价飞涨，这话她就不好明说了。大家心照就好！ 今天来的都是熟人，明净便也列席了。大家都说明皓能考过县试她居功不小。换了别人家，小家伙怕是早就被迫辍学了。所以今天，她绝对是有资格入座的。 第621章 621.庆贺 方大人笑笑，“本官那是无心插柳，如今柳自成荫却都是靠了你自己的努力呢。”能听到自己一句话就想到这么多，甚至给做成了，不是每个闺中女子都能的。 明净笑笑，她也没多待，带着明皓去敬了先生们酒就告退了。临走叮嘱明润，“明润哥回头相机把钟掌柜介绍在在座的一些人。”钟掌柜作为一个秀才，今天也是有一个席位的。他认识了这些人，以后有事情就可以直接接洽，不用明净再从中牵线了。 “知道了。” 明净走到后门，忽然被人拔去了一边头花。她一惊，猛地一拳挥出却被人制住胳膊抱在了怀里。 “你要谋杀亲夫啊？不是我，谁能在小七他们眼皮子底下靠近你？” “你回来啦？”那天分开之后，凌荆山就去了临县。这次来买马驹的是他的故人，不好连面都不露一下。盘亘了几日才送走客人。 “嗯，小家伙还挺争气。”在淮山县算极为难得了。 “多亏你开解得他放下了心结。” 今日的喜报让四为客栈又小小扬了下名，封家不但有本县最年轻的举人，举人的儿子也是家学渊源，年仅九岁一举考过县试。今天的菜色也令众人赞不绝口，汪婶子和章大厨存在竞争关系，如今都在各自琢磨怎么让自己的厨艺更上一层楼呢。客人的点单数可是直接和奖金挂钩的。 众人在外头吃喝，明净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单独和凌荆山吃饭。等到外头散了明净才出去送客。 方知县和蔼地对明皓道：“再接再厉，还有两个月，哦不，一个半月后的府试呢。”也不怨他重视，淮山县真的是文教不昌。就一个县试，通过率也低得很。堂堂的树人书院也只有十个学童通过，除了明皓年纪还都拖得挺大了。这也是方大人被贬到此处之后为什么要把大兴文教作为他政绩的缘故。 从八九十分到一百分，进步一分都难上加难。可从二三十分到及格，那可就容易多了，也明显得多了！ 封家这个孩子如果府试也一并通过了，他是一定要立为标杆的。这一方的人都不重视教育。清溪村算个特例，因为出了个年纪不大的举人。村里人也都看到了他从民到吏社会地位的提升以及收入的增长。一旦封家这个孩子府试也通过，他就把他特招进学宫，给他享受廪膳生员的待遇：不但读书不用花钱，还能往家拿粮食和银子。哪怕要他自掏腰包！ 各位先生也是一番勉励，明皓一一点头应下。 说话间有人进来叫酒足饭饱的赵荨，“赵郎中，快，你媳妇儿发作了。” “怎么也提前了？先生，还有各位，我就先走一步了。” 封璟挥手，“去吧去吧。” 赵荨走了两步，又回头看明净。 明净反应过来，“我一会儿让傅娘子送去。”幸亏赵大哥还稳得起，没当众喊一嗓子。如果在这里当着众人一说，那傅娘子产科能手的名声就算是远扬了。 第622章 622.故人 封璟问道：“什么东西啊？” “哦，赵大哥之前问我找的人参。”送走了客人，明净就赶紧进去告诉傅娘子，“赵嫂子发作了，你赶紧过去杵着吧。记得带一根人参。” 凌荆山失笑，“你还成福星啦？还要你去杵着。” 傅娘子笑道：“将军，属下已经和封姑娘说好了，这个误会不能继续下去。属下将来只照料您二位的孩子。” 凌荆山点头，“嗯，可以。” 傅娘子匆匆带上人参出去，却在侧门处撞见了肖三。 两人对视一眼，肖三转开了视线，有些不自然地道：“出、出去啊？” “嗯。” 明净在后头看到摸摸耳朵，“我怎么觉得他们两个有问题。” “哦，当初就是肖三执行暗杀任务把傅娘子带回来的。”当时还让他罚了五十军棍。 “这样啊，那他们相当有缘分啊！”如果是别的鹰军的人，伤退怕是不能和肖三一样走普通士兵的路子。 明净问过凌荆山了，这不可能是失误，就是有人故意搞事儿。想慢慢布局，等肖三穷困潦倒之后从他嘴里威逼利诱挖一些事来构陷凌荆山。至少也要给他扣个失职的罪名。不等到这种时候，怕是酷刑都撬不开肖三这等硬汉子的嘴。但如果经历了世道炎凉、人情冷暖，还能无怨尤或者说还能没有弱点就不容易了。 谁晓得，肖三当年是顶替别人去当的兵。他的原籍居然也是淮山县，他虽然心有疑惑，但军营都不给他进。他就只好拿上兵部统一发放的证明文书直接回老家了。打了那么多年的仗，他其实也是倦了。阴差阳错的，人就到了明净的客栈，然后见到了凌荆山。然后那些黑手就都被斩断了。如此，才有肖三如今平淡的退休日子过。这也证明这件事不是郭子安搞的，他可是知道凌荆山就在淮山县的，如果是他不会任由肖三就这么回来了。 凌荆山道：“你想做媒啊？” “如果两个人有意的话，推一把不妨事啊。他们年纪都不轻了，抓紧点还能生得出孩子吧。你也不想看他们各自孤独终老吧？” 凌荆山道：“他们有心结。” “什么心结？” “我没深究过，大概是初见的场景太尴尬了。嗯，你要过问的话我挺乐见的。我当然希望肖三不要打光棍啊，可男女有别，傅娘子的心结我不便去问。” 明净摸摸耳朵，“我找合适时机吧。不过在这之前，她的身世你得告诉我。不然，不好着手。” “你问小七去吧。” 小七赶着马车送树人书院的先生和小四他们回去了。不过这事也不急在一时，放一放也行。再过几天客栈就开业了，等上了正轨再处理这件事。 凌荆山心头挺受用的，这是把自己放在女主人的位置了啊。有这个意识就好！如今他手下那帮子人经过他不停洗脑，倒是都知道把她当未来将军夫人敬着了。她自己也有这个意识最好不过了。 第623章 623.轻薄 “对了，我有东西给小舅子。你让他进来！” 明净狠狠拍他胳膊一下，“叫小师弟，你小心给我爹听到了。拐杖是没随身带着了，但要随手抄个啥给你两下，给小七他们看到好看啊？” “先生不是被人多敬了两杯，又许久没喝，给喝高了么。放心，我也怕他不给我留面子。当着他我也不敢叫的。” “背着他也不行啊，明皓本来就不太喜欢你。而且还不是呢，瞎叫什么啊！” 凌荆山直起身子，“我觉得他挺崇拜我的啊。像我这么文武双全，哦不，文武王才的姐夫，打着灯笼都不好找的。” “脸皮真厚，文物王才！” 凌荆山拿手指着明净，“这可是皇上的原话，你敢不敬皇上？” “我不敢！不过在我看来，你是——” “是什么？”凌荆山倾身追问。 明净飞快伸手摸了一把他的脸，“名将之花！”说完转身就跑连那点浅薄的轻功都使出来了，“我去喊明皓！” 凌荆山盯着他的背影失笑摇头，“时灵时不灵的轻功也有脸拿出来秀！”说着忽然转过头盯着路过看到这幕傻在那儿的肖三。 肖三心头苦笑，他不就懒得拄着拐杖绕行么，谁晓得竟然撞见将军被封姑娘轻薄，还说什么花不花的。军中不少一开始误会将军是女扮男装、意图轻薄他的家伙那都是被揍得差点生活都不能自理啊。有一个有一段时间上茅房都系不稳裤腰带需要人帮忙，那是真让打怕了。 直到将军以傲人的军功、斩首的绝对多数震慑住了众人，后来还蓄了一把胡子，这样的误会才少了。很多人在背后都说，孟参将后来能顺顺当当的混在男人堆里当参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有将军这么个同样肤白貌美又心狠手辣的主在前。很多人因此才没有怀疑她的。 “将、将军？”肖三被盯得很不自在。 “你不知道我在这啊？”凌荆山瞪眼道。 “我以为你肯定进封姑娘的屋去了，这不从这儿走可以少走一大截路么。” 凌荆山看看他的伤腿，挥手道：“滚滚滚——” “这就滚！” 明皓没一会儿就乐悠悠的进来了，“凌师兄，你要送我什么？” “你姐呢？” “在外头和人说话呢。” 凌荆山取了一把小匕首出来，“拿去玩吧。” 明皓兴奋的拿过来，然后拔出来‘唰唰唰’舞了几下，然后道：“是不是吹毛立断、切金断玉的宝刀？”贴近了都感到一股寒气呢。 “话本看多了吧你。没开刃，给你玩的。”开了刃倒的确可以。 明皓看看刀刃，一脸的郁闷。 “你可别瞎打主意，这么好的刀得好好开刃。你自己拿去乱开就是把它毁了。也别想哄骗小七替你弄，他不会傻到不知道我是故意不开刃就给你的。” “那几时可以开刃啊？” “等你成了秀才吧。” 明皓把匕首收起来，“凌师兄，你几时回去啊？莫不成想趁着我爹醉了，赖在我家？” “你小子手头还拿着我送的礼物呢。这就开口赶人了？” 第624章 624.偷跑 “你毕竟还不是我姐的人呢，得注意下分寸！”明皓理直气壮地道。 凌荆山呕得不行，先是让媳妇儿动作和言语轻薄了一番。这会儿小舅子又说他暂时还不是他姐的人。就是说，也该说他姐暂时还不是他的人吧。 结果更呕的还在后头，明皓拿着匕首回屋了。过了一阵明净才进来，开口就是：“你还没走啊？”话一出口就知道不对，赶紧补救道：“我以为你被我摸了一把肯定不好意思，回去了。”得，补这句更糟！ 凌荆山呕到直接没脾气了，“我还没摸回来呢，肯定不能走啊！过来——” 当日凌将军怎么摸回来把仇给报了就不细说了。一转眼就是三月初三，封家的四为客栈，它开业了！ 吃过早饭，小七的马车，汪大叔的牛车，还有汪大叔介绍的两个车把式也赶了车一起，把三爷爷和两位耆老还有村里其他一些走得近又得闲的人都接来了。隔壁一家子，五堂伯、七堂伯一家子统统都来了。还有旧日一些城里的老邻居也来了。赵荨母子也没落下。 还有那天来给明皓道贺的人，两家绣坊的人，还有刘家茶楼的人，还有马秀才、李秀才等人，客栈门口那叫一个热闹。马秀才等人还顺手把之前蔫了一段时间的吴小秀才拉来了。 等一会儿吉时到了方大人会亲自和封家人一起剪彩，然后揭开牌匾和对联上覆着的红布。 凌荆山在隔得不远的绣坊小院都能听到那份热闹了！只可惜，他不能出席！ 就在这个时候，凌骁来报：“将军，小公子不见了！” “什么时候不见的？” “今早发现他被窝是冷的，马也少了一匹。” “先去封家客栈找！” “哦。”凌骁恍然，转身就出去。 凌荆山道：“一个、二个都能去。”偷偷跑出来凑热闹的，火急火燎来找人的都可以去露面，就他不行！ 凌骁过去一看，得，小祖宗还真是跑这儿来了。站小七身边喜滋滋的看着呢，一副刚从牢里放出来看啥都新鲜的样子。今早还真是把他吓坏了。把这小祖宗弄丢了还得了？也没细想一边派人分头找去，一边就进城报信了。他生怕郭子钺偷跑出去又叫哪个好男色的给掳去了。 明净看凌骁一副放下心的样子，便问郭子钺，“果子，你来了半天了送的礼在哪啊？” 郭子钺一滞，汗颜了。都不好意思计较明净又喊他果子了。他身上一个子儿都没有，凌大哥过年发银子给那些家将，是不是去吃喝嫖赌都不管。可就是一个大子儿都不给他。 “呃，凌大哥送了，就等于我和凌骁都送了嘛。”就不信你还问着凌骁讨。 明净笑笑，“凌骁姓凌，你信什么？” “小爷当然姓郭了。有一匹马，要不要？可好了。” “那马也姓凌。” “先欠着行不行啊？” “行，等我第二家店开业的时候你一起送吧。” 吴小秀才站在人群里，目光幽幽的看着明净。不是说有主了么，那怎么还跟别的男的聊得这么开心？ 第625章 625.开张（1） 吉时到了，明净道：“明润哥，点爆竹！” 明润笑着应了，持香上前把长长的一挂鞭炮点燃。一群小孩儿捂着耳朵乐呵，就连小宝和小丫丫都高兴得不行。今天隔壁家里也就只留下了潘氏母女，这会儿潘氏也早出了月子了。明净看到就连三郎都来了，也是小小吃了一惊。不过想着他兴许就是跟来吃顿好的，也就没放心上了。 今天来得人忒多、忒忙，她虽然也遗憾不能见到凌荆山，但忙起来也有些顾不上了。 封璟请了方知县上前和他一起剪彩，然后方大人再踩着梯子爬上去给匾额揭幕。他兴致很好，如果真的通过四为客栈，通过封璟能给他的文教大业增光添彩，那实在是极好的！ 下头钟掌柜和明润帮着衙役扶着梯子，也一起仰头看着。 红布揭开，匾额露在人前，下方的马秀才第一个赞了出来，“好字啊！” 下头一众秀才也都纷纷出声夸赞，不过封璟的字他们是认得的，虽然也好但着实比这匾额上的字少了些气势。众人便又去看落款。 方知县微微一笑，下梯子把落款的三个字露了出来。 “凌荆山，天啊，是西北大营那位勇冠三军、杀敌无数的凌将军么？” 封璟顶着一众秀才、学子崇拜的眼神点点头。 李秀才问道：“封先生，凌将军和你家什么关系啊？” 封璟心道：什么关系？他已经把自己当我们家的人了，你说这是什么关系？不过这话不好说，毕竟凌老爷才去了小半年。他看向明净，让她来解释。 明净自然早就想过匾牌揭开会有什么反应了，请方知县来剪彩揭幕是为了名人效应。让凌荆山题写匾额和对联更是为了名人效应。 她盈盈一笑，“大家大概是注意到我们客栈里这几位大哥了。” 众人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残疾的肖三、楚二娃他们。不由疑惑道：“呃，这几位是？”谁家请伙计会请这样缺胳膊瘸腿的啊。 钟掌柜心头给小东家点赞，适时接口道：“这三位兄弟都是西北大营的伤退老兵。大家应该知道，凌将军特别重视伤退老兵的安置。我们小东家接收了这三位兄弟在客栈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计不说，还给出了一个让伤退老兵抱团自救、自力更生的主意。前些日子不是西街有家米铺开张么，就是伤退老兵们合伙开的。凌将军就是有感于我们小东家这份用心，这才给写了牌匾和对联。”小东家怎么说也是个姑娘家，这种吹捧的话，还是他来说比较合适。 众学子对着明净夸赞道：“凌将军爱护士兵，封姑娘也是一片仁心啊！” “是啊，人美心更美！” 明净赧然的对着出口夸奖的人福了福。 封璟笑笑，“请方大人给对联揭幕吧。” “好！”方大人上前一把揭开上联的红布，‘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映入眼中，这回一贯沉稳如他也忍不住赞了声‘好联’。 第626章 626.开张（2） 一众读书人看了上联也是觉得精妙，有个心急的还道：“大人，下联、下联！” 方大人对这个催促不以为忤，微微一笑然后快步过去揭开了下联。 下头几个声音一起读出了下联：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妙啊！早闻凌将军戎马倥偬之余手不释卷，果然是文采不凡！” 肖三笑道：“大家有所不知，这字确实是我家将军手书。可这幅对联却是我家将军夫人对出来的。” 这可不是明净安排的，面对方大人有些震惊的眼神她耳根子都有些红了。还有封璟也是这会儿才明白过来另有高人不是旁人，是他自个的闺女。 封璟叹口气小声道：“咋不是个儿子啊？”这要是儿子，不管是做官一时荣还是文章千古事那就都有一席之地了啊。他绝对不是重男轻女，可这世道女子不得出头啊。瞧瞧历史上那些所谓的才女，哪个过得好了？罢了，闺女喜欢赚钱那就让她安心赚钱，怎么都比当才女好啊。 方大人道：“还是个闺女更好些。”是个儿子虽然也好，但能读书的男儿郎真是不少。可这样出众的女娇娘嘛，倒是生平仅见。他算是明白位高权重的凌将军怎么就栽在个这么小的女娃娃手上了。而且，人说的是将军夫人啊！他之前虽然觉得明净各种出挑，却还是把人给看低了。 方大人和方夫人对视一眼，后者微微点头。明白以后应该把对明净的态度更调高些，这位可不是他们之前认为的宠妾而已。 下头的人听说这是将军夫人对的对联，话题已经转到郎才女貌的说法上去了。这话可不是说郎有才女友貌，而是赞男女双方皆才貌双全。毕竟凌将军暗地里还有人说他是兰陵王在世，美男战神什么的。大家虽然不认得，却也可以推知他的相貌是极好的。至于将军夫人的相貌那还用说么？能作配凌将军，妥妥儿的大美人啊。 这些议论将封璟和方大人的话彻底盖过，就没人听到。不过明净还是听到了的，可她又不能告诉众人这对联是别人的，因为她找不出这个别人在哪啊，也只能硬着头皮冒认了。 她捅捅封璟后腰，后者意会，“大人，请——，还有来道贺的各位，请——”那些学子们是看着牌匾对联就饱了，可清溪村来的绝大多数人以及一些街坊邻居他们更关心客栈今天招待人的酒席啊。 当下，小屁孩们欢呼一声，都跟着各自大人往里走。吃好吃的去咯——小宝他们几个都跟着小叔叔们到后厨张望过了，明净姑姑准备了好多好吃的！ 二丫在人群里也在捅三郎的腰，你倒是上啊，怂什么？再不上，人都进去了。 三郎是真怂了，他在西北大营被打怕了！今天先是听说肖三等人是西北大营的伤退老兵，并不是明净哪捡来装好心的废人；然后又看到了凌将军亲笔给写的匾额对联。他怂了，再不敢当众闹事儿让明净给安排个钱多事少的轻省活计。 第627章 627.开张（3） 本来在三郎和二丫的计划里，方大人揭幕之后三郎就会拄着拐杖声泪俱下的请明净看在同出一脉的份上给他安排活计。如果她不肯，那三郎就指着一旁的肖三、楚二娃几个问她为什么外人都能收容，却容不下自己亲堂哥？ 当着这么多人，就不信她还能耍手段推脱。 可这会儿，他哪还敢啊？到时候被人把他在军中的底儿一揭，强烈对比之下他就只好挖个地洞钻进去了。那绝对是偷鸡不着蚀把米啊！ 二丫怒其不争，心头暗骂：窝囊废！就只会窝里横。 她撺掇三郎闹这一场，本意是为了让明净当着众人的面难堪，如果还能再解决了三郎这个包袱就更好了。就如她所说，三郎的婚事迟迟定不下来，真的是耽误到她定下婚期了。 三郎瞪她一眼，“你不满想闹事儿，那你倒是自个儿上啊！”别以为他不知道二丫就是想利用他。这会儿闹开了，他什么好处得不到，还白白又得罪明净一回。虽然老大已经上船奔江南去了，但老二今天来了啊。回头还不得把自己拖出去。 二丫哪里敢自己闹事儿？虽然今天周家因为心存不满并没有来道贺，但她如果有出格的言行肯定会被传出去啊。 童小七已经留意到这两个人了。他本来也以为这俩兄妹只是跟来吃吃喝喝一顿，可这会儿看来不像啊。 他身边的郭子钺还仰头看着对联。原来凶女人不只是打架厉害嘴上不饶人，她还内藏锦绣啊！郭子钺不爱读书，奈何从小教他的都是当世方家，所以基本的鉴赏力他是不缺的。 童小七拉他一把，“进去吃饭了。凌骁大哥，走——”他也没想到这家伙会突然跑来，不过来都来了，还是把饭吃过再说吧。 外头李秀才几人还在看着对联不舍得进去。忽然，里头传出一阵悠扬的琴声。琴声十分的高妙，有嵇中散‘手挥五弦，目送归鸿’的意境。 “高人啊，这四为客栈还真是藏龙卧虎！” 等候在一旁准备招待他们的明润道：“各位，不如进去听？” “好好好！” 这弹琴的高人自然只能是傅娘子了。客栈的二楼专门设了个琴房，这会儿她将就明净那架价值六十八两纹银的琴正使着。 也是看外头那些个学子太痴迷了，饭都不进来吃。明净就让傅娘子弹一曲叫他们进来吃饭。 一曲终了，下头听得十分投入的学子们才醒过神来。 “余音绕梁，三月不知肉味啊！” 和他们楚河汉界一样坐得很开的乡下人以及城里不读书的人都拿看傻子的眼神把他们盯着，不知道肉味简直生无可恋好吧。真是闹不懂这些读书人脑子里都在想啥。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手下不慢的夹着肉吃。 傅娘子弹完一曲抱着琴就走了！末了众人连弹琴的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就有人问到明净那里去了，问她弹琴的高人是什么人？ “高人就是高人啊。还想听？” 第628章 628.开张（4） “是啊。”几个脑袋一起点下去。 “嗯，高人说今日就罢了来日愿以琴会友。只要有人让她觉得琴艺出众堪为知音，她就会再出来弹奏一曲。”明净那个琴台就是造给学子们展现自我的，简言之欢迎上台pk。 既然今日没得听了，众人也就老实吃饭了。这四为客栈的饭菜还真是不错！这几个秀才都觉得今天来道贺送份礼长了这么多见识忒值得！ 后厨里还在热火朝天的忙碌着，明玉这个后厨大总管在盯着配菜、上菜。除了厨房的各种用具，这些食材物料也统统归她管。外头一共摆了十来桌呢，一个长条桌坐的人倒不比方桌的少。能不能应对高峰期的就餐客人，关系到以后生意的好坏。所以她要盯着看看，看有哪些纰漏需要改进，有哪些做得好的可以保留。 “今儿可一定要把我们后厨的名声给打响咯。一个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了！大家再努把力。”明玉这话自然是在明净嘴里学来的。她今天也是干劲十足，不断的给众人鼓劲。 章大厨和汪婶子还在忙活，一桌十二个菜，章大厨做八个，汪婶子四个。当然，今天的奖金肯定是有区别的。章大厨从体力上是完全可以傲视汪婶子的。不过晚上就和如今的酒席不同了，靠客人点单。所以他们也想尽可能把自己的拿手菜做得尽善尽美，这样名声传出去了，晚上才会有人点单啊。这会儿是招待来道贺的客人，晚上那顿才是正式营业。 明净也要了一桌菜，不过分量减半了。她在后院单独招待不方便露面的凌荆山。 “凌大哥，尝尝我家客栈的菜如何。看李秀才他们痴迷的样儿，我估计你的匾额和对联能给我带来一轮火爆生意。”这会儿是他们还没回学宫去，要是回去说开了还不知道跑多少学子来看呢。 “我的字看过也就看过了，他们痴迷的是你的对联。嗯，是我们的对联。明净，咱俩可真是珠联璧合啊！” 他这么一说明净就想起之前的事了，“哼，你干嘛让肖三哥说什么将军夫人的啊。” 如今又没有《新闻联播》这种每天能见到领导的节目可以观看，所以即便是那些很关心国事的秀才也是搞不清楚凌将军到底长啥样儿，多大岁数，成没成亲的。而且，凌将军成名多年，按道理早该成亲了的。所以，谁都没有怀疑过如今根本还没有这个将军夫人。 “本来就是嘛。我说过，有我在你无须那么谨慎低调的。你爱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无需担心别人怎么看你。” 明净挠头，不是啊，实在是受之有愧。那对联算是她剽窃的。 虽然后院没人，凌荆山还是吃过就离开了。今天来了那么多人，万一有人闯进来看到他，对明净的闺誉有妨碍。于他也是一桩麻烦事儿。而且，明净也不能消失太久的。她这会儿也只是坐在旁边给凌荆山布菜，给他倒酒，些许陪他吃一些。 第629章 629.搞事 中饭吃过，几个来道贺的秀才就告辞了。他们要赶紧回去告诉同窗这四为客栈的妙处。其他一些道贺的人，城里的也都纷纷告辞。今天很明显客栈开业十分的忙碌，下午还要准备正式做生意，客走主人安。乡下的一些客人难得进一回城，也纷纷邀约着出去逛耍，逛过了再回家。 今天来随份礼吃了一顿好的不说，还见到了知县大老爷和凌将军的字。可以吹嘘好久了！ 倒是至亲并没有走，三爷爷和五堂伯、七堂伯还有隔壁一家子就都还留着呢，都在后院坐下说话。前院大堂一片凌乱，钟茂在盯着人收拾桌椅，后厨也有明玉盯着清洗碗盘。至于明润，他在清点、记录今天收的贺礼。 明净问赵荨讨了些山楂预备泡水给众人喝，解渴又消食。前几天赵家嫂子已经平安生下一对双胞胎儿子，如今在家坐月子。等她出了月子，赵荨也要去保和堂做坐堂大夫了。 童小七凑过来，“姑娘，三郎和二丫要搞事儿。” 明净挑眉，“他们俩？”不是明净看不起他们，一开始她就只在纯动手的情况下才会忌惮这对兄妹。如今这也压根不是问题了。动嘴皮子什么的，她更是从来没输给过他们。到这会儿了，他们想怎么搞事情？ 想了一阵她想到三郎的残腿了。除了这个他好像真什么都没有啊！ “他也真是有脸啊！他是太过奸懒犯了众怒被其他辅兵打残的，又不是保家卫国受的伤。” “所以之前知道肖三哥他们的来历又看到了将军的字，他就怂了嘛。但二丫一直在撺掇他，还说闹一场反正没有损失。说不定你受不住就给他安排个事少钱多的活计呢。我看三郎挺心动。二丫还说你见不得她好，所以她也不能看着你过得好了。” 明净直接笑出来了，“我见不得她好？说得好像我对她羡慕嫉妒恨似的。嗯，你去叫一声肖三哥，让他来怼三郎。我倒要看看当着肖三哥这个为国伤残的老兵的面，封家有谁敢替三郎出声。” 她算是明白了，三郎这是打算卖惨在她这儿混个每月拿高月例，少干活最好是不干活的工作。美得他！她还没计较以后别人随时可以提及三郎这个被西北大营撵回来的堂哥打她脸、打凌大哥脸的事儿呢。本来不想跟残废一般见识的。肖三哥那种只是残疾，人家一点不废！ 明净和傅娘子端着山茶水的托盘上后院了，童小七乐呵呵去找肖三，顺便把三郎的事迹给他讲了讲。 肖三听完有些傻眼，“封姑娘还有这样的堂哥啊？”他之前见过明润、大郎和明皓，这三个都是比较上进的。大郎这几个月是大变样了，他看到了努力做事能带来的好处啊。肖三见到的也就是这个变样了之后的大郎。后来又见过小四、明华、明宝，都是挺用功读书的，所以他是真心以为封家的儿郎个个都挺不错的。 童小七就呵呵了，“龙生九子还各不相同呢！” 第630章 630.偷跑（2） 肖三点头把事儿应了下来，童小七便出去了。结果没想到刚走到茅厕打算方便一下就看到凌骁正拽着郭子钺的脚踝把他从墙上往下拖。这很明显是看过热闹吃过饭，准备再偷跑啊。而且之前知道可能是跑这儿凑热闹来了，这再跑还真不晓得是往哪儿跑了，到时候上哪去找人。 其实郭子钺他就是闷坏了一时冲动就从庄子上溜了出来，为此还把哨兵给骗的挺惨。出来了才想到我去哪呢，出都出来了难道就周围溜达一圈又回去了？猛地想起小七说过三月三凶女人的客栈开业，今天不正好三月三么。他在淮山县也不认识更多的人，就想着来看看好了。 到这会儿，用耳朵想也知道回去肯定会被凌大哥狠狠收拾啊。哼，小爷既不是他的兵，又不是他的家将，凭啥让他就跟管犯人一样的管着啊？于是郭子钺决定再次偷跑。 至于出去之后怎么办，上次小七说他让凶女人没满十岁的兄弟给鄙视了。据说人家八岁就去书肆揽了活计抄书挣钱，凶女人也说就是卖艺也能挣到饭钱。他能文能武的，就不信真养不活自己。这姐弟俩不都给他指了两条明路了么。 于是他愉快的决定再出去玩玩，可惜凌骁一直盯着他呢。发现他有一会儿没从茅厕出去，就绕到茅厕后的墙上逮他了。 童小七一下子就笑了出来，“放心，虽然我以前不听话、练武不用功就会被吊在树上收拾，但大人应该会个你爹留面子，不会把你吊起来打的。” “放手！小爷不乐意待你们那破庄子了。”郭子钺在凌骁手里挣扎着。 “你爹把你托给大人的，由不得你乐不乐意。反正你跑了，你爹只会找大人要人。所以，肯定得把你逮回去。你说说你之前两个多月不是表现得还凑合么，这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郭子钺有一丝委屈的道：“每天就那么练练练，都没个人同我说话、玩耍。无聊死了！”一边又指控童小七，“你也不回来陪陪我。” 凌骁失笑，庄子上的确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好些比将军的年岁还略大点。就那么两三个二十郎当岁的，每天都在担心被淘汰，哪有心思陪着小少爷玩乐啊？倒是小七，“对啊，你怎么也老不回来？有你陪着，他大概也不想偷跑了。” “他又不是来做客的，我干嘛还陪他？我就喜欢在封家呆着。” 郭子钺嗤笑一声，“小孩儿一样的，成天跟着那凶女人进进出出的。对哦，凌大哥说那是他夫人嘛，那不就是你娘了。” 之前有一次凌荆山伤重垂危，大家都默认到时候如果真的要发丧就由童小七披麻戴孝，捧灵摔盆的了。所以在鹰军高层，其实都是把他当凌荆山养子看待。毕竟凌荆山那会儿十几岁就拿不多的俸禄养一半大小孩儿，他就是宣称的养熟了以后万一出事也能有个人给他戴孝。后来不断有人给他说亲，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也是拿童小七说事儿。 第631章 631.搞事（2） 童小七看他两眼，“是啊，所以我在我外公家呆着有什么问题？你下次再说封姑娘坏话，小心我揍你。你也说了那是我娘了。” 郭子钺一滞，万没料到他居然直接认了只大半岁的凶女人当娘。然后反应过来：“你揍我，你我半斤八两各有胜负。谁揍谁还是未知数呢。” 凌骁听童小七直接说封先生就是他外公了，很想笑。可再一细想，这话没毛病啊，就是说早了一点而已。当下对郭子钺道：“你俩谁揍谁我不清楚，不过这会儿你得先跟我回去挨揍了。走——” 眼看郭子钺被从侧门拎走了，童小七便进去方便了。然后准备进去看看三郎的戏唱完了没有，唱完了他得把封姑娘请到绣坊小院多少救小果子一救。收拾肯定要收拾的，可也不能收拾过头了。 他去到里头正好赶上三郎开场，便抱着站一边看了。 这三个月，封家大大小小都把童小七当自己人了，尤其明皓小四几个和他关系好得很。当下坐在假山上虚悬着俩腿的明宝还招手叫他过去，那边视野更好。 童小七便站了过去，“他又要干啥？” “不知道今天又要闹什么幺蛾子，就是说有话要跟九叔和明净姐说，还说他当着三爷爷说的就一定会兑现。不过三爷爷立即就说他给谁作保都绝不会给三堂哥作保。” 一旁小四听得有点讪讪的，毕竟是他亲哥。可他爹娘也在场，没拦着他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封菖倒是想先问清楚，可是被王氏拦住了。王氏今天里里外外的看了，中午的热闹也体会了，眼见小叔子一家子日子又红火起来，牙根差点让酸翻了。所以三郎如今着这么多人说有话跟他叔和明净说，她一定支持。 三郎拄着拐杖态度看起来很是诚恳地对着封璟道：“叔，三郎从前不靠谱。可这回吃了这么大亏，已经决定痛改前非了。” 封璟淡淡地道：“你能说到做到，叔叔自然是为你高兴的。” “叔叔，我今天看到客栈里还有跟我一样腿脚不方便的人。我在家的时候我爹和大哥二哥都说我不能再无所事事下去，我也想着要自食其力。叔叔、明净，你们给我一个机会吧。别人都能做，我也会学的。” 明净心道：难怪王氏和她奶都被三郎哄住了，嘴巴是挺会说，而且很懂得变通。之前想当众闹场逼着自己给个工作，发觉不妥立马就改成了当着亲戚的面求一个工作。还知道指出这客栈本来就收了一个和他一样情况的。可他知不知道自己给肖三的月例很低啊？他不会以为他来干杂活，也能明润哥还有玉姐一个收入吧。那二堂哥还不早跑来了。 还有啊，他在自家人跟前这么能来事儿，怎么到了外头就那么不通人事，居然引发众怒、被直接打残了呢？（她还不知道都是因为杜家垮台的缘故。三郎那不是之前以为自己靠山硬，一点没压着他那自私凉薄的性子么） 第632章 632.搞事（3） 在场的人听三郎这么一说，还真有些意动，尤其封菖。其他人也觉得似乎这样真的还不错。 封璟信不过三郎真的能痛改前非，但当前情况下他也不好这么说。三郎把话说到这份上，一个机会都不给，显得太不顾亲戚情分了。他下意识就看向了明净，明净十分的淡定。她肯定不能越过她爹表态，哪怕这事儿其实是她在当家作主。 就在这个时候，候场的肖三‘笃笃笃’的拄着拐杖适时出场了。小七那小子说让他等封三郎把话说完了再出来的。不然以后他肯定还要找机会说，倒不是这回一次性的解决了。 听到拐杖声，众人看了过去。三爷爷直接站了起来，“肖义士”， 肖三道：“封里正客气了，您请宽坐。抱歉，客栈就这么大，我回住处要打这里经过，打扰你们一家人团聚了。”不从这里过，就得绕老大一圈子从客栈正门出去，然后绕道小巷走侧门。 三爷爷忙摆手道：“无妨、无妨。” 封璟方才听到拐杖就放松了，肖三路过得这么及时，显然是明净事先安排好的。果然有个能干的闺女是极好的！ 肖三道：“封里正、封先生，本来你们一家子聚在一起说话，我一个外人是不好插嘴的。可我刚才恰好听人提到我了。那我就不能不说两句。”或者目光有些严厉地看向三郎。 三郎心头升起不祥的预感。果然接下来肖三的话就冲他去了，“这个小兄弟我听人提起过。这要是封先生把人收下了，又有之前钟掌柜的一番介绍。不知情的怕是要把肖某与他混为一谈，以为我们就是一回事了。” 这话很明显，不耻于三郎为伍！ 王氏倒是眼中露出恍悟来，对啊，来这里做事不但可以混吃混合混月钱，还有这个好处呢！ 三爷爷立即想到了凌将军因为明净对伤退老兵的帮助亲自给题写了匾额和对联的事。这件事很光彩的啊，完全可以被写进族谱里。这要是因为把三郎硬安插进来惹怒了眼前这位，然后凌将军那里知道了派人来把匾额摘了。那别说什么光彩了，搞不好老九家这客栈直接就开不下去了啊。 于是，他断然道：“肖义士，别误会。这是没有的事，我们怎么能这么羞辱您呢？” “没有最好！告辞！” 等他走远了，王氏道：“这又不是他家客栈，他不就是个打杂的么。还能做东家的主啊？” 三爷爷道：“凌将军能为他们给老九写牌匾，就能为他们摘了老九的牌匾。那些读书人知道后还能来光顾生意？好了，此事不要再说了。要怪就怪三郎在军中的时候太不争气了。”这件事也打了三爷爷的脸，让他被其他那些村的里正挤兑了。所以说起来他也是有气的。 明净对着懊恼的二丫笑笑，就凭你想拨弄是非还早了点呢。想到周家，她都懒怠自己动手收拾二丫了。等过门了二丫就知道她之前想得有多天真了。 第633章 633.挨打 有了这么一出，隔壁的人就呆不住了，封菖很快找了个由头提出告辞。 七堂伯和五堂伯看闺女、儿子都还忙着呢，便也走了。五堂伯说明早猪肉、鱼肉一早准到。三奶奶也笑呵呵说她让媳妇儿在家收菜来着。 封璟带着儿女送客到门口，汪大叔的车正好带他们回去。一下子就只剩下了小四、明宝和明华和二郎。二郎今日是告了假过来的，便道：“叔叔，我先送他们回书院。等一下再过来。”他是打算今晚留在这里帮忙，以便第一天开张场面忙乱的状况下好搭把手。再怎么说他也做了三年店小二了的，比刚培训上岗的耿发等人经验老道。 明净笑道：“好，我也不跟二堂哥客气，今天还真需要你带一带他们。” 二郎点点头，然后叫上兄弟、堂弟出去。 明净叫过明皓，“你去前头告诉钟掌柜和玉姐、润哥他们。收拾好了，检查一下晚场的准备工作就轮替着休息一下。晚上才是重头戏呢。” 明皓点点头跑腿去了。 封璟呼出一口气，“成，我记得学宫该是申正（下午四点）放学。那差不多申末就是吃晚饭的高峰了。” “嗯，我也觉得是。一应准备申正就会做好。我只是有点估不准今晚的客流量，不敢让章大厨做多了大锅菜。让玉姐预备了五十人分的食材，到时候看人流量再下锅炒。” 封璟道：“你自己也抓紧时间休息一下，一大早就起来忙活了。”说着转身回屋休息去了。 明净看向童小七，“你找我有事？” 童小七挠头，“果子让凌大哥拎走了。” 明净顿时来了兴致，“走，去看看凌大哥怎么收拾他。” 两人来到绣坊小院，正好赶上郭子钺被两个人拖到院子里。 凌荆山站在屋檐下，一脸严肃，“我一向以军法治下，你敢私逃，自然是以军法治你。念你年幼，又是初犯，三十军棍以儆效尤！” “我又不是你的兵！”郭子钺一边挣扎一边叫嚣。 “你爹把你交给我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不服我管教，你遇到事儿倒是别报我名字啊！”凌荆山双手背负身后，沉下脸从台阶上下来。 明净陡然觉得这和他平时在自己面前的样子不大一样。她小声对童小七道：“我听说军棍的打法很有讲究。可以打得皮开肉绽看起来很惨，其实不伤筋骨。但也可以外表无伤，其实里子全烂了。” “没有啊，军棍都是实打实的，没那么多花腔。不过还好，只是三十棍，我以为得有五十棍呢。那就不用管了，我去给他准备金创药。” 郭子钺被训得哑口无言，只得老实挨打。他倒也硬气，硬是没有叫出声来。 童小七都走开了，明净便也没有继续站那看着，径直进了房间。 “小七把你拉来的吧？”等外头的动静都平息了，凌荆山才走了进来。 “嗯，他怕你打狠了，估计本想让我劝来着。我知道你心头有数，我就是来看个热闹的。” 第634章 634.红火（1） “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看你情绪挺紧绷的。放轻松，能做的你都做了，而且做得极好。”凌荆山道。 “嗯。” 明净把头靠在凌荆山腿上打了个盹，感觉没过多久，就听到童小七拍门道：“封姑娘，客栈门口热闹起来了。” 明净一下子就坐了起来，“什么时辰了？” “申时一刻。我明日有事要离开一段时日，你抽空过来看看那臭小子吧。”凌荆山收回盖在她眼皮上的手道。 “什么时候回来？”行吧，能记得和她说一声就成。 “看事情办得怎样。” 略收拾了一下，明净就回到了客栈。大门口聚集了不少从学宫涌出的学子，正在观摩门口那副对联，议论纷纷。而且还有人越来越多的架势。 好现象！明净从侧门进到后厨，明玉也正摩拳擦掌呢，“章大厨，就看你的菜香味能不能把人留下了。先下一半的菜！” “好勒，玉姑娘您就等着看吧。”章大厨的菜倒入锅中，火苗立时窜起老高。 “汪婶子，您的拌菜都做好了么？” “都好了。”汪婶子这里主要靠小炒点单，她便挖空心思做了几样拿手的拌菜。 明玉继续张罗，“酒呢，都好了么？” “好了好了。”耿发应道。 旁边肖三还在‘笃笃笃’的切肉。明玉发现他刀工了得之后，就让他不要劈柴，进后厨当切菜的墩子了。坐着切，不累腿。这个位置比劈柴的杂工多一百文一个月。 一盆一盆大锅菜陆陆续续的都摆在了大堂上。浓郁的香味飘了出去，便有之前来过的马秀才、李秀才道：“诸位，我们不如进去尝尝？听说除了单锅小炒，还有按份配的套餐。三菜一汤也才十五文！” 学宫只有廪膳生员才是食宿免费的，其他人员也要缴纳一定的费用。住宿费自然是一早就交了，可吃饭是每一顿现付。一听说还有这样的套餐，而且比学宫膳堂也贵不到几文，便三三两两的有人往里走了。尝尝也好哇！不然，站人家门口看了半天，转身就走好像实在不大好。 二郎换上了和耿发等人一样的统一服装，看到有人进来便满脸堆笑上前兜揽生意，“客官是吃套餐还是小炒？套餐这里直接选菜，小炒餐牌挂在墙上呢。”小炒的话如果是几个人凑一凑，平摊下来二三十文也不算太贵。套餐在大堂，小炒上二楼。 场面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明玉安排了学徒在后厨和大堂走动，时时关注畅销和相对滞销的菜色。 “玉姑娘，青椒炒肉、糖醋鱼要见底！” “玉姑娘，拌茴香豆没了。” “玉姑娘，大堂要一壶上好的女儿红。” ...... 几个店小二那里小炒的点单也不断飞来，明净看后厨忙得跟打仗一样，便默默离开往后院去了。 这第一顿的热闹是可以预见的。她爹毕竟在学宫执教多年，而且还有她搞出的对联、以琴会友，墙上留白待有缘人字画等噱头，吃过中午菜色的几个秀才也回去自觉不自觉的宣传。 第635章 635.红火（2） 可接下来要留住客人就看他们的菜色和服务了。菜色接连两次的宴请都是有口皆碑，服务她也在后堂的位置看了看，二郎、耿发等人都是标准的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服务，动作也麻利。一人负责了六张长条桌，忙而不乱。 明净进到后院，发现家里所有人都在门口关注着外头的动静。她笑笑：“开门红，差不多坐满了。咱们酉正（晚上六点正）准时吃晚饭。”她小本生意，没法子淡定啊。如今这客栈其实是承载了他们全家的希望。跟药田只是中途想到的一个补充还不一样。 封璟道：“那明润和阿玉他们呢？” “他们就只能轮换着去吃了。不过只要上了正轨，倒也不必每日如此。爹，等生意稳定下来，咱们就请人来讲学或是辩论吧。” “好！” 酉初，明润笑着进来，“明净，阿玉让我到了一两五钱进来和你说一声。刚到了呢！外头还忙着，我出去了。” 这一忙直接忙到了酉时末（晚上七点正），前头的动静才算是小了下来。 明皓道：“姐姐，听起来生意很好啊！” “嗯，比我预计的好一点。没想到到了这会儿还有人源源不断的过来。幸亏开业第一天准备的食材比较充分。也就今天开业，明儿起你给我好好温书去。” “知道了。” 当晚打烊之后，明净去前头和明润等人一起清点今日收获。 “套餐一共卖了六十份，九百文；小炒卖得一两二钱，包括两壶女儿红。今日营收是二两一钱。一共来了一百一十二位客人。其中还有几位是学宫的先生。明净，这只是一顿呢。明日开始就是两顿饭，以后还可以再加上早饭。”明润脸上尽是兴奋。他已经盘算过今日的利润，足有七百多文呢。 明净道：“嗯，以后名气打出去，还能收房费呢。”一百一十二人，差不多是学宫七八成的人今晚都来照顾生意了。就看明日如何吧。而且那两壶女儿红应该是学宫先生点的，一壶就是一百文。 如今就剩下收拾，两位大厨已经被汪大叔接走。明玉已经开始她的日盘。明净看二郎也在和耿发等人一起忙活，忙道：“二堂哥快歇歇，你今晚就和润哥住吧。” “成！”二郎放下手中活计，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 “大家收拾好了也早点休息，明日再战！只要能把客流量稳下来，咱们的客栈就算是站住脚了。” 翌日吃过早饭，明净拎了一盅汤去慰问伤员。这回算是满足郭子钺不待在庄子上的要求了。明净进去的时候他正满脸苦逼、一瘸一拐的从茅房回来。床头柜上放了一个空药碗，住的正是童小七的房间。 “凌大哥不在！”见到明净，郭子钺没好气道。这个女人昨天还特地过来看他挨打！ 明净看到他的样子眉开眼笑道：“哟，挨了打还喊他大哥呢。我昨天回去让人给炖的汤，喝点儿？” 第636章 636.蹭饭 郭子钺瞪她一眼，肯定是昨天看了他挨打回去让人炖上的。不过看她的样子早就知道凌大哥不在，这是特地来看他的？这边可没人给他熬汤，就连照看他的都是守屋子的人，粗心得很。只送三餐和药，旁的一概不管。 童小七把汤倒出来喂他喝了，“够不错了，真要是犯错的士兵还没人专门照顾呢。” 大概是吃人的嘴短，而且连伤带病的，郭子钺身上的刺也收了一些，“听说客栈昨晚生意不错？” “开门红，赚了七百文。不过里头不少是人情。起码还得过个几日客源才会真的稳定下来。” 要是从前，郭家小少爷随手打赏下人都不止这个数。不过有过身无分文不得不豁出脸皮吃了一顿霸王餐的经历，郭子钺倒也能明白这七百文够吃好几天了。当然，是下馆子的吃法。明净一家在乡下一个月的生活费也只有这个数的。 “那挺不错的！”郭子钺挺真诚的道。 明净有些诧异，看来这小少爷知道一些世道艰辛了啊。 “昨天是因为新鲜，今天估计就没这么好生意了。小七你留下陪陪他吧，我回去了。”凌大哥打了人，不好立即对这小子怀柔，这是让她来扮红脸呢。 次日营收二两五钱。明玉有些失望地道：“我还以为能到四两银子呢。今早明净你让我只准备三两银子的食材，当时我真觉得少了。”幸亏中午生意下降，她没再固执。很多能放的食材就没动，后院如今就养着两只野鸡。不然，计入损耗的食材怕是不少。她明天得让汪大叔转告三奶奶和五伯母她们，暂时降一降收的肉跟菜的数量呢。 明润没出声，但看起来也是认为不到四两也该有三两。 钟掌柜道：“昨天很多人是奔着和东家的交情以及看凌将军亲笔题写的牌匾和对联来的。再看看吧，今天其实也还算不错的。对吧，小东家？” 明净点头，“对！咱们毕竟是刚开张。一天能稳定在二两以上已经相当不错了。”一天二两有三分之一是利润了。 凌荆山一直到三月初五都没有回来，倒是郭子钺略好些就跑过来蹭饭了。 “封先生，打扰了！” 封璟满头雾水，这个小伙子他倒是见过，开业那天站小七身边的。 “你是小七朋友吧。来者是客，不要客气！” 郭子钺道：“还不到开饭的点。小七，你带我去见见那个敢鄙视的小子。“ 小七笑着带他进去找明皓，反正也快到饭点了应该碍不着明皓温书。 封璟问明净，“这谁家孩子啊，难道也是鹰军的人？”还真是不见外！ “郭帅家的。” “谁家？”封璟眼瞪大。 “他是郭帅的小儿子，叫郭子钺。年前被交到凌大哥手上调教的。那天他是偷偷跑来的，让打了三十军棍。凌大哥出门办事还没回来，应该是一时顾不上他。他一个人待着无聊，就跑过来了。” 绣坊小院肯定是有吃的的，可只有一个不爱说话的人守着屋子，这小子自然不乐意待。 第637章 637.饭钱 封璟道：“那可得好好招待啊！” “没事，爹。就一熊孩子，您不用多理会他。”比起童小七，郭子钺就是不折不扣的熊孩子！ “能行么？” “不然您打算以什么规格招待他？” 封璟想了想，“罢了，你看着办吧。” 马婶子从前头把饭菜提过来摆上，明净便进去叫明皓他们。却见到明皓的手被郭子钺倒扣在背后，她立即道：“你要不要脸啊？以大欺小！”郭子钺比明皓足足大了四五岁呢。 “我没尽全力。他刚才还踹我伤处呢！” “那，吃饭要不给你弄个垫子？”眼瞅着郭子钺瘸得更厉害，童小七在一边抱手看着，看来明皓也没吃亏。 “不用！” 平常吃饭，明净和傅娘子坐侧方，童小七和明皓在她们对面。桂嫂和马婶子坐下方，封璟坐上方。 但今天多个童小七，虽然封璟身边还有个空位，明净还是把桌子扣进去的部分翻了出来弄成了圆桌。这样就不用讲究什么尊位不尊位的了。 席间明净问郭子钺，“味道如何？” “看跟谁比咯。” “我肯定不会和你家的私房菜去比。比你吃的霸王餐那家如何？不是讽刺，是真的问你。毕竟除了那家你也没下个几回普通的馆子。” 郭子钺恨恨地看她一眼，“差不多吧。” “那就还行。”小少爷吃霸王餐那家可算得上中等消费了。 正吃着，外头响起一阵琴声。明净道：“斗琴的来了！”李秀才他们回去必定说了客栈有琴道高人，然后就有人抱上琴来了。 封璟凝神细听了一阵道：“这人我认得，学宫教琴课的先生。傅娘子听听吧！” 有琴声佐饭也不错，明净也听了听，“比我强，不过和傅娘子比还差了火候。” “那我都比你强多了！这人不如我。”郭子钺道。 “那你出去打发了，算是付饭钱。” 郭子钺的脸有点扭曲，“那天问我要贺礼，今天又要讨饭钱，你要不要这样啊？” 封璟也瞪女儿一眼，“明净，郭小公子肯到咱们家吃饭，那是看得起咱们。你怎么能问人要饭钱呢？” “我又没真让他掏银子。” 郭子钺在琴声中不紧不慢的吃着饭，比童小七一开始到封家时慢不下来的动作（军中吃饭都是用抢的）形成对比。显出了一种贵公子的气度。 等到外头琴声停下，他一碗饭也吃饭了。当即把筷子一放，“琴呢？把琴抱出来啊。” 明净站起来，“好，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多厉害。” 她把自己如今用的琴抱出来“请吧，小公子！” 郭子钺过来瞅了瞅，“这琴可真够次的。我今天就委屈一下吧。跟上——”说罢很得瑟的往童小七刚给指的琴房的方向走。明净抱着琴跟在他后头。 封璟莞尔，的确还是小孩子脾气。其实明净去年这个时候也是有些孩子气的，只是遇到的事催逼她成长而已。 明皓道：“看他这架势，倒真像是有点本事的。不会是虚有其表吧？”不是说这人让教他的先生头痛不已么。 第638章 638.挤兑 童小七笑道：“郭夫人是官家千金，养了个子承父业的大儿子，就一心希望小儿子别再走同一条道了。所以，子钺虽然不是很喜欢，但封姑娘如今正练着的那些，他还是有些造诣的。”大概是为了对亡母有所交代吧。 不过他倒不觉得自家将军就喜欢这些上头技艺精湛的，得看人。郭姑娘可是被郭夫人一手调教出来的，从小苦练。郭帅也找机会让他们见过面，可将军完全就没反应的。所以他觉得，将军让傅娘子来，主要目的肯定不是让她督促封姑娘这些技艺。 郭子钺到了琴房坐下，明净给他把琴摆上。须臾，一串流畅的音律从他指下流出，后院众人和一众客人都在凝神细听。 “这不是那天那位高人弹奏的。不过......”比琴先生的强啊！看来是高人的弟子？那天高人说了，如果有能做知音之人还会再弹，看来琴先生的琴技没入人家的眼，出于礼貌才派了个弟子来。 “足下琴艺果然高妙，在下拜服！”之前就被请出了琴房的琴先生拱拱手，找个桌坐下喊了两个菜一壶酒，自斟自饮起来。 楼上楼下响起一阵掌声，既是为郭子钺的琴艺，也为琴先生的风度。 郭子钺才不在意旁人的，收回手依旧是得瑟的看着封明净：“就问你服不服？我姐弹得可比我还好呢。” 明净道：“你们起点的确比我高，不过我也不会妄自菲薄，更加没有要比较的心思。” “那你每天雷打不动的弹一个时辰做什么？还不是怕以后凌大哥被人说瞎了眼呗。你的出身本来就配不上他，肯定不想被人这么议论啊。”郭子钺还是忍不住为姐姐抱不平。那次爹派凌大哥进京催军饷，让他给家里捎了信和东西。信里就说了有结亲的意思，他姐倒是把人看上了。可谁知道凌大哥装着不懂一直回避此事。不久还告假回家了，然后就是眼前这个凶巴巴的女人突然冒了出来。 “我做什么没必要给你解释。你跑到我家不只是蹭饭这简单吧？” “是为蹭饭，也想顺道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样的。”本来想待久一点，结果今天一个没忍住就怼人了。 明净抱起琴，“总之，今日多谢你解围了。” 郭子钺疑惑地道：“我说你配不上凌大哥，你怎么不恼也不羞？” “恼还是有一点的。可我知道你是谁了，总不好再打你一顿。况且你如今还是半个伤员呢。羞，我干嘛要羞啊？我如果幼时有你那样的学习条件，肯定不比你差啊。如今有傅娘子帮我补课，很快我就会迎头赶上的了。走吧，你还吃么？” 郭子钺道：“你还让我在你家吃饭啊？” “你饭钱都付了，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就冲着郭帅对她和气，她也不可能不让小果子在她家吃饭啊。再说凌大哥还交代她了。而且，为姐姐不平也么什么不对的。要是她单相思，凌大哥喜欢了别的女孩儿，明皓的反应肯定比郭子钺还大呢。 第639章 639.客源（1） 明净抱上琴往回走，郭子钺想了想跟上了。 两人走到半道，遇上封璟往前院走。 “爹——” “哦，我去跟刚才弹琴那位先生聊聊。”那也是封璟的前同事。人家来照顾生意，去打个招呼也是应当的。这样的情形开张那日就发生过很多回了。 当晚郭子钺就在客栈住下了，反正客房都空着，开一间给他住很方便。他还把童小七拉上作伴。 “啧啧，这生意可真够萧条的，一个住店的客人都没得。” “哎，我说你在封家连吃带住的，嘴巴还这么讨厌。不觉得自己过分么？封姑娘又不欠你什么。你姐姐如今不都已经定亲了么。你就是要找也不该找她的茬啊！” “你这是在鼓动我去找凌大哥的茬？” “你找得了么？你找不了，所以就跟封姑娘不对付，你这就叫欺软怕硬。”童小七不客气的道。说着准备开门出去打热水。他们又不是住店的客人，肯定不会有客房服务啊。小果子又还半伤残着，可不得他去张罗。 郭子钺道：“我欺负她？明明是她一见面就把我毒打了一顿。”至于他挤兑人家，人家压根不往心头去。搞得他好像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呕得不行。 “谁让你扮鬼去吓人家？要封姑娘是个文弱的，还不得吓坏啊。你一男的，欺负人一女的，你好意思啊？等着，我去提热水来洗漱。” 明净这会儿在大堂上，今天的营收又降了三钱。客源从第一天的一百一十二人到第二天九十人，这第三天降到了七十六人。客源这么流失下去可不行，总得搞清楚缘由。 明玉道：“明明我们的菜很好吃又不算贵，学子们也都这么说。怎么会不升反降呢？” 明净看向明润，后者道：“马秀才说一会儿就过来。” 马秀才家在给客栈收鱼，又是清溪村的人。如果要打听什么，自然找他最合适不过了。 果然没一会儿人就来了，明净让人沏茶。马秀才摆摆手，“不用张罗了，封家妹子。我这两天都在客栈吃的，刚明润来找我，我就去打听了一下。原来是膳堂的人认为学生都跑出来吃饭打他们脸了。所以他们给了一人三文钱的优惠。有一些家境贫寒的可不就留在膳堂吃了。不过整个膳堂还是空落落的。听说要不是方大人亲自来给你们剪彩开幕，管膳堂的还准备去告你们一状的。” 明净一听乐了，“原来如此啊。那我心头心头踏实了。我不信他们还能一直优惠下去。”学宫的膳堂是衙门拨款的，但这其中也未必没有猫腻。如今优惠就是拿着管膳堂的人自己本来可得的好处在优惠，就不信能长久。而且，就算如此，不是也有一半的学子跑出来吃么。 “不过啊，咱们也不能跟人家针尖对麦芒的。其实我们可以不只是卖给学子们吃的。如果只限定他们是客人，那生意就做不大了。”明净说着看向钟掌柜的。一个学宫的人数毕竟是有限的。 第640章 640.客源（2） 钟掌柜颔首，“耿发，你去找几个街上唱莲花落的，让他们编些词出去给咱们客栈传唱一下。”如今是外头知道的人还没有那么多。实际上如果外头不少人知道四为客栈的套餐这么实惠，有荤有素有菜有汤，还是会很乐意来的。 “好的，掌柜的。上次腊八咱们施粥，我倒真是认识了几个唱莲花落的。给些钱，他们必定乐意的。” 所谓唱落花落的，就是要饭的。会听他们唱的，也都是城市平民。但四为客栈本来就不是天香楼那样专供有钱人的酒楼，这些人原本就是他们的消费对象来的。 至于说进来会不会和学子们格格不入，那倒不至于。现在讲究‘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在一家读书人占绝大多数的客栈用饭，那些人不自觉也会斯文起来的。 第四天起还真来了些其他客源，也的确如钟掌柜预料来的人都是老老实实的用饭。一些人听到那些学子谈论外头凌荆山的对联，也会跑出去看来着。虽然他们不识字，但凌将军的威名还是听说过的。 结果没成想，除了这些人还来了几个特殊的客人：盗门的人！ 钟掌柜就是县城里土生土长的，之前还做过生意不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自然对这些人不是一无所知。他亲自带着耿发去了楼上包间，还请这些人喝酒。 “掌柜的不用紧张，我们兄弟也是要吃饭的。就是为了填饱肚子而来，不在你们这里做生意。你们这儿不是学生就是些普通人，我们就是要做也做天香楼客人的生意的。而且绝不会在人家楼里做，这点规矩不会不懂。我们堂主说和你们那位小当家还有一面之缘呢，哪能干这种砸人场子的事呢。得，把你们的招牌菜都上来吧。” 钟掌柜中午得闲儿把这事儿告诉明净。 “还真来了不少其他客人。这样也好，省得就像是在抢学宫膳堂生意似的。对了，今天还来了一桌客人，盗门的人。不过他们说了，不会把我们的客人作为下手对象。还说他们堂主和小东家有一面之缘。” 明净想了一下，想起逛夜市的遭遇。 “嗯，来者是客，好好招待就是了。既然他们有言在先，想来不会违背一贯的宗旨。” 当晚居然客房也开张了，迎来了首批四位行商客人。结果一问，是刘家的茶楼给介绍来的。人家听说这边住的人不复杂，收费也不贵便过来了。 次日明净便拎了一匣子试做的点心过去茶楼看刘子玉。 “咦，手艺进步不小嘛，还怪好吃的。” “好吃你就多吃点。”明净说了一句后世广为流传的广告语。 “你那客栈去了一些普通人吃饭，又有了商人住店，没影响生意吧？其实开始我也拿不准要不要让人介绍要住店的客人过去。后来听说你们都用莲花落传唱价廉物美招揽普通客人了，才给人推荐的。”有些外地客人进茶楼歇脚，难免会向茶楼的小二打听一二的。 第641章 641.客源（3） “我们开在学宫附近，做成文化客栈。但这只是一个特色，并不会只做学子的生意。除非是考试期间，那才会只对学子开放。” “那些学子没意见？” “别人也花钱吃饭，老老实实的。而且看到大多数是学子，很多人都没有高声喧哗之类的，对他们也很尊重。” 刘子玉笑笑，“那估摸你们生意还能再好些。我舅舅明儿想带我表弟过去沾沾书香气呢。有他这个想法的肯定不在少数。学宫可不是想进就能进的。” “那敢情好，我爹请了一位讲《四书》的学者过些时日来客栈小住。准备开一场辩论，到时候也欢迎你表弟来旁听。对了，我还有个事儿要拜托你。”明净说着把笄礼的事说了。 “没问题，我很乐意的。” “那好，我走了。马上到练琴的时辰了。”那天被郭子樾挤兑了，明净也不是一点都不往心头去，她练琴比之前勤勉了。 回去正好明玉带着人买米回来。他们的米自然是在老兵米铺买的。明玉看到明净高兴地道：“听说大堂哥他们已经到江南了，再呆个十天半月的把米买好就准备返航了。传回来的消息说大堂哥带过去的货挺受欢迎的。那些老兵还说下回他们也学着这么干。” 明净笑笑，“那看来等大堂哥回来又能有一笔收入了。” 经过一番努力，客栈的生意慢慢稳定下来。餐饮加住宿平均下来一天在二两五钱的营收左右。算下来一个月能有三十两左右的利润，众人对此都很是欢喜。 钟掌柜的适时泼冷水道：“这第一家店是小东家当时眼光精准，低价盘下这客栈。所以我们的成本很低。下次去府城，哪里还会有这么好的事哦？而且，还得除开客栈本身的投入，才是真正的利润。明润你月底算账时别忘了摊一份买客栈和装修的本钱。小东家，看如今的形势就摊十二份可好？一个月约摸是二十两银子。这样算下来，一个月的利润也就是十两左右。” 明净点点头，姜还是老的辣！她给他们签订的用人契约上本来就讲了给他们的分红是刨除一切成本之后。明玉和明润这会儿高兴一个月有三十两利润也是在为她高兴居多，并不是就想着他们的分红。不过她来挑明就不如钟掌柜的自己点穿了。说起来大概也至于这第一家店需要摊的成本最少了。往后哪怕是用租的，也不会比八十八两的买价便宜了。装修的费用更是必不可少的。 不过，“买客栈的钱不必摊分，只摊分装修的费用就好。” 明玉道：“有得赚就好！而且只有第一年需要摊嘛。哇，我的收入真是不少呢。”她后知后觉的想到了自己的分红，这头一年大概能分到六两。那第二年可就能有二十两左右了，而且说不定生意还能更好。再加上每月的月例，那她一年能有四十多两的收入。天啊，这个数目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明净道：“你每日难道不辛苦么？” 第642章 642.开解 明玉是把客栈当成了自家的事在做的。每晚打烊了她盘点所有物料就得小半个时辰了。那个时间明润通常是在做账，然后两人再核算卖得的钱和消耗的物料是否相符。日复一日，其实很是辛苦的。这还亏得如今不卖早点。 至于钟掌柜的，他主要是一些场面上的事。而且月盘、查账也是他的事。明净和他说好了，府城的店也由他带人去开，把如今的模式推广。府城明净可就没有他爹多少人脉可以借用了，要靠钟掌柜去打开局面。 所以钟掌柜如今对培养手下非常的上心。尤其是他自己挑出的账房和后厨总管人选，一再叮嘱明润和明玉多费心。回头他带去府城，要是不好使他就累了。一开始签的是一年的合同，看这架势，到了日子肯定是有得续了。明玉都能拿到四十两，他就更可观了！ 明净想了想，“钟掌柜的抽个时间约银号管事谈谈，看咱们这个客栈如今抵押给银号能借出多少银子来。” “好的。” “十天后是四为客栈的第一场学术辩论，论题是金钱到底是不是阿堵物！你们好好准备一下。” 明润道：“咋辩这个啊？” 明玉拿手拐子拐他一下，“又不是叫你准备辩论，是准备怎么招待客人。以前没弄过，这头回一定得弄好，来，咱们好好合计合计。这回办好了，以后就顺手了。” 明净看他们三人商量上了，还是明玉准备物料，钟掌柜的准备人手安排。前期按说没明润什么事儿，但他一直是什么事儿都从头参与的，自然不会置身事外。他这回揽的就是将此事广而告之的活计。 客栈这头算是理顺了，待成功举办一次文人聚会就可以丢开手。明净准备和赵荨回去看看药田和承租的荒山的情况。总不能明玉他们对收入很满意，结果叶老三这个最早跟随她的手下却有所不满吧。她当初可是给人家画了大饼的。 还有就是，凌大哥这趟怎么出去了这么多天还不回来啊？搞得她如今生意都基本稳定了，赚钱也稳当了，居然还没有太兴奋。 傅娘子道看出她的心思开解道：“姑娘，谁让您找的不是个普通男人呢。凌将军那样做大事的人肯定不可能就一味儿女情长啊。” “我也知道，不过想着如今搬到这么近的地方住着，见面的机会应该很多。” 傅娘子道：“以后，怕是会更少。” 明净点点头，是，做军嫂聚少离多是常态。如今还没有随军这一说，她不可能跟着住到军营里去。就是将军府也离军营好一段距离呢。她开四为客栈，找个秀才倒是能天天见面，可谁让她就看上了凌荆山呢！ 两人一同往后院走，准备洗漱就寝了。没想到看到童小七和郭子钺鬼鬼祟祟翻墙进来。 “你俩干什么呢？”明净问道。这两天郭子钺倒没再挤兑她什么，看起来还算老实。可他们这样翻墙进来，被别的住店的客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第643章 643.走礼 童小七摸摸鼻子，“封姑娘，我们吃过晚饭出去。小果子说他要回去拿点东西，我就陪他去了。结果你猜我们看到什么？” “别卖关子，赶紧说！” “我们看到蓝家二少爷和刘娘子的大女儿刘欣然私会。这不，就跟着去瞅了瞅。” 原来他们俩去跟踪人家约会去了，难怪这会儿才回来。不过，蓝家二少爷和刘大妹，这个cp感觉很有名堂啊。 “你俩尽快知会马姐姐一声吧。”刘欣然好像有十六七了，也是该说人家的时候了。大概绣坊开起来比较忙，刘娘子一时没顾上。不过蓝家二少爷，怕不是什么好人选啊。 “你不管啊？”郭子钺问道。 “我管不了那么宽。还有，你俩以后给我好好的从正门进出。这么爬墙给客人看到还以为咱们是黑店呢。” 郭子钺道：“我们又不是店小二。”看明净瞪着他，他哼了一声道：“行行行，知道了。”在人家这里白吃白住着，是不好给人照成额外的麻烦。 次日明净拎了傅娘子准备的东西往赵家去。赵家的双胞胎没有办洗三，不过到时候满月要办一下。她这是是走礼，到了正日子再一家子来喝满月酒。 赵大娘对她的到来自然是相当欢迎。明净给的药田、作坊的提成每月有二两多银子，相当于家里多一个人挣银子呢。 “昭昭，这是明净姑姑带给你的。”进门去就看到赵荨长女在小桌子上描红，明净把特地个她带的小玉佛拿给她。 “谢谢明净姑姑。”小丫头很高兴就接过去戴在脖子上了。 这年头倒没什么太大的二胎问题，因为独生子女才是异数。不过小丫头从独女变成有两个弟弟的姐姐，肯定还是难免会有些失落感的。这会儿收到礼物便格外开心了。 两家亲如一家，赵大娘便也没跟明净多客气。 “媳妇儿睡着了，俩孙子在我屋呢。走，我带你去看！” 双胞胎那里还有个小丫鬟在照看着，不过两小的也在睡。 “呀，这俩小只可真像赵大哥啊！刚生出来的时候还没那么明显。” 赵大娘眉眼带笑，“其实我说像他媳妇还好看些呢。” 明净笑笑，“也像嫂子，挑了父母的精华又组合得很好。对了，赵大哥呢？” “有街坊头疼脑热的把他请去了。你找他有事儿啊？” “嗯，找他和我一起走一趟清溪村。不过也不急，看他的时间方便吧。对了，这是玉姐拟出来的孩子满月宴的菜单，让我带过来给你们看一下。”到时候是在赵家院子里摆酒，但所有菜色、酒水都是跟四为客栈订的。 赵大娘便打开来看，一两二钱银子一桌的酒席酒水另计，有两个冷盘两个蒸的热盘，另外还有四荤两素一大盅汤。这个数目是明玉核算的，如果是外人起码要收一两五钱。 “不错不错，就按这个来吧。” “嗯，其他菜色做好用车送过来。汤是在你们家里煲，头一晚上就用文火煲着。你们不用管，会有厨房的小伙计过来盯着的。” 第644章 644.回村 “行行行，交给你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不影响你们店里本来的生意吧。” “钟掌柜说只有五桌忙得过来。没准来喝满月酒的人以后也能想着跟我们订这样的席面呢。回头要是有人问，您就说花一两五钱一桌订的。” “知道了。” 没一会儿赵荨背着药箱过来了，赵大娘道：“明净还等着你一道去一趟清溪村呢。” “成，这就走吧。” 上了马车他听明净说了明玉和明润的收入也有些惊讶，“这收入不错啊，尤其到了明年比我在保和堂也差不了多少了。”不过他如今一个人养全家六口人，人家两个可不用养一家子啊。 “所以啊，我得去看看叶管事那块怎么样了。尤其承租的山到底能种活多少药材我也还没数呢。对了，我大堂哥在江南好像生意还不错。等他平安回来，咱们又能坐地分钱了。下次再有这样能赚一票的事，我会记得告诉你的。不过，风险还是会有的。” 赵荨点头不已，他是不舍得穷样家里的老老小小的，那自然是手头银子越多越好。哎，去年明净就提醒过他上新学宫附近买房的。如果当时他有胆子把自家的房子抵押出去，再加上手头攒的也能买个小房子。那这会儿都能翻两个跟头了。 等他知道前头副驾驶位的是郭帅小儿子，吃进嘴的瓜子一下子就吞进去了。他本来是随口问问的，一开始看到马车上坐了两个少年还以为是客栈的伙计呢。可想想此去清溪村要是有体力活，药田里不少人啊。而且这个陌生少年跟小七说话很随意、很熟稔的样子。 “那、那他怎么会跟在你身边啊？” “凌大哥最近比较忙，顾不上管他。他就自己跑到我家蹭饭来了。是郭帅之前把人交给他管教的。” “哦。” 马车驶进村里，王氏一脸气恼的从村口回来。她这是去找媒婆被人拒绝了，连提去的礼物人家都不收。周家那边就急着娶二丫过门，已经让大王氏来说过了，婚期最好定在上半年。可如今都三月中旬了，三郎的媳妇儿还没影呢。附近的媒婆给介绍的也是有点缺陷的。不是脑子不那么灵光就是小儿麻痹，再就是脸上被胎记覆盖了一半的。 她当然都回绝了，今天是准备了重一些的礼准备让媒婆往远一点的地方给找个好的。结果县上生意最好的叶媒婆直接就把她拒绝了。 如今二丫的聘金还没拿到，大郎又还没有回来，所以封家四房依然是负债的。而且家里除了四兄弟共有的半栋老宅和十五亩传下来的田，再没其它的了。三郎又是残废，在家吃白食的。而且还残废得那么不光彩，要求又特别高。叶媒婆消息灵通，怎么可能答应？ 如今看到明净坐着马车回来，王氏脸色自然是不好看的。可她如今知道好歹了。现在两房的差距比去年这个时候小叔子还没病倒前还大呢。她也只能敢怒不敢言了。 第645章 645.上山 明净自然不会多理会王氏，只留给她一个马车的背影。 等小七把马车停到了封家第二进的侧门，便把马卸了下来，赶进马厩去用带来的草喂它。然后才进了第二进的大厅，“封姑娘，那我出去叫个人往药田喊一声叶管事？”村里小孩和他都熟，招呼一声抓点糖，多得是人乐意跑腿。 郭子钺道：“干嘛要从侧门进啊？”还让他们放轻脚步。 正说着呢，外头传来读《三字经》的童音，有点参差不齐的。还有些小孩儿大概是牙掉了漏风，听着很是搞笑。 “这是办成了启蒙学堂？” 明净点点头，“是啊，回馈一下乡里嘛。好了，东西放下咱们就上山去吧。”这几天村里在忙春耕的事儿。听说二郎也是告假回家帮忙了。毕竟今年大郎不在家，三郎是个不中用的，正忙的时候又雇不到人。 半道在田里遇上封菖，他停下锄头问道：“明净，你爹没回来么？” “没有，爹如今在客栈，简直如鱼得水一般。不是在和旧同事、旧学生聊天，就是在给各处的故交写信。然后还得辅导明皓温书备考。”精气神都比待在乡间好了不少呢。 封菖点点头，“他还是呆在那样的地方更适应。我听说你们客栈生意很不错？”他是听说那三家收的食材比一开始几日有所提升了。昨晚王氏还在絮叨呢，说收鱼那么省事又赚钱的活儿居然给了外姓人。要是给了三郎该有多好！可三郎之前做的那些事，他也是没脸开口的。再说，事儿早都定下了。马家可有个秀才，不好得罪的。 “算是稳定下来了，小有盈余。” 封菖点点头，明净没问他也不好提三郎亲事不顺的事儿。再说明净就是个没出阁的堂妹，这事儿跟她也说不着。 二郎笑着对明净道：“明净，多谢了，劳你想着。” “应该的。”二郎开业那边来帮了忙，明净不好算钱给他，就干脆给潘氏买了补品。又有给侄儿侄女带的糖果点心。她不想过去隔壁，就把包氏喊出来交给了她。当时包氏是提着水瓮要出来送水，这会儿水瓮就在田坎上，应该是她说的。她又要忙厨房的事儿还得出来送水，王氏还出门去了，难不成二丫在家想捂白点？ “对了，当时赶着要在春耕前弄好，那山就只开了小一半的样子。回头大家都不忙了，你还弄么？”封菖想了一下又问道。 “我得先问一下叶管事。”要是种药、收药的人手不够，那就只能先放着了。 “你中午就带上人来我家吃饭吧，我们都是要回去吃的。让你大嫂多做一点也就是了。”封菖道。 “不了，正是农忙的时候呢。我们一会儿还要去药田，就在那边吃了。”她可不想跟王氏、二丫还有三郎一桌吃饭。 叶管事得到村里小孩的通知，很快就过来了。过来的时候，马家三兄弟正在同明净讲这些苗大多是从药田那边直接移植的，哪一块移植什么都是叶管事规划好的。 第646章 646.询问 叶管事道：“行了，你们干活去吧。我来给小东家介绍情况。” 种药什么的明净是外行，而且细化到具体事务她也不会多管。刚才赵荨也说了，虽然看起来有些稀稀落落的，但其实因地制宜叶管事做得不错。这么一座山，药苗有限的情况下，如此已经是做得很不错了。 所以明净只是问道：“按这个趋势，今年你估着你能拿到多少分红？”按照他们的约定，这座山的收益叶管事和明净是三七开。 叶管事道：“属下估计这已经开出来的山种出来的药材，刨除了一切本钱，大概有六七十两的利润。那小的的分红差不多能到二十两。”那再加上月例也有小四十两了。 “那这另外一大半的山回头农闲了还开么？” 叶管事话说得很实在，“全开了有些吃力。属下打算回头挑着今年还能有收获的药材再种一些，大概能开剩下的一半吧。用这开出来的山坡地种田，比种纯粹的药田耗费人力。也是属下考虑不够周详，没能储备足够的人手。”小东家不太懂，没想到情有可原。他一个老手了，也没想到就有些不该了。 明净笑笑，“这种药可不比种田简单，哪是那么好培养人手的？何况去年召了那么多辅兵，至今都没有回来。”想到这里，明净心头一个咯噔。不是真的要打大仗了吧？不然，西北大营不会无故延长辅兵的服役期的。 “多谢小东家体谅。” “就按你的安排办吧。回头需要开荒你直接去找里正，还是让他出面召集人，牵头的事依旧找我伯父。我今天就是来山上看看，然后问一下你给自己预估的收入。” “嗯？” “因为客栈那边开业这小半月基本稳定了。我堂哥堂姐他们的收入已经是可以预期的了。万一你的低了，回头岂不是我一碗水没端平？还好，他们明年的预计收入和你今年相当。这也是应该的，毕竟你比他们年资略久嘛。这样，到年底的时候我估计药田这块能有三百两的结余。如果能有药田出售，咱们就去买，没有我就抽出来还债。和你先打个招呼。而且药田之前贴进客栈的银子，这一年也能陆陆续续还回来。所以即便我抽走三百两应该也不至于就山穷水尽了。” “是，属下知道了。” “好，你回去忙吧。中午让叶三嫂多做几个人的饭。我这会儿要把给三位耆老捎回来的礼分别送去。” 叶管事点头，小东家和三老尤其是里正的关系维护得好，他用人、做事都会方便许多。 “小东家，那属下用不用对一起做事的人，尤其是赵元侃那小子保密？“ “不用，他沾上毛比猴都精。而且之前我许诺给你分成的事八成早就泄露了，他自己在心头拨拨算盘就有数了。我善待客栈和药田的管事，还能独独亏待了他不成？不过，他才从日薪转为拿月例的，想在这此外再拿一分分成，总得先做点成绩给我看。” 第647章 647.分成 赵荨笑道：“那小子倒真是个用心的。前些天他特地跑到我家来送满月礼，还带来了不少炮制药材方面的问题。如今还在田里的药，他也打上主意了。而且看那样子还有心精益求精，想让炮制出来的药材提提品质更提提价。” 他心情也不错，这座山的收益在叶管事分走三成后，剩下的七成里明净依然是给了他两成。所以，药田和小作坊再加这座山的分红，他一年能有四十两左右。再加上在保和堂的收入，一年差不多一百两纹银，在县城算是十分不错的了。如果再遇上几个家有疑难杂症的大户，那就更可观了。 “有心就好！” 叶管事走了，一直忍着没吭声的郭子钺道：“你客栈加这边，一年能有多少收入？” “就我自己的话，目前预计是三百多两吧。”药田这边一年两百两，客栈那边一年一百五十两左右，毕竟客栈她只占一半。等下，好像不对。如果按这么算，客栈她是占了一半，但她爹跟明皓是加一起才一半。 郭子钺道：“三百多两在你们这个小县城，应该算很不错了吧？” 明净还沉浸在自己思路里，没有搭理他。 赵荨道：“不是很不错，以个人来说是很顶尖了。当然，咱不和那些富了几代的比。不过那样的人家，家里人丁兴旺，真摊到人头上还不定能有这么多。而且咱们明净的客栈和药田都是还能扩大化的。” “原来你还挺能干啊！”郭子钺觑明净一眼。 明净看他一眼，“我这都是小本生意，难得小公子你还看得入眼。” 午后回到客栈，明净便找上她爹和她弟说这个分成的事。 “爹，这样不对啊。成了我占一半，你和明皓加起来占一半了。” 封璟看眼儿子，明皓道：“没什么不对啊。姐姐你劳心劳力的，多拿一些也是应该的。我什么都没有做呢。” 封璟道：“我听明润说了，这一家客栈一年下来也有三百多两的利润。回头不还开么。我们爷俩所有的花销，甚至将来官场打点，拿走所有客栈的一半利润都是足够的了。哦，不是所有。就是你出阁前开出来的这几家。回头你出阁的时候，我们再订下契约拿去衙门存档。行了，老子是一家之主，老子说了算。” 明皓点头不已，“姐，听咱爹的。” “好了，你回去歇着吧。没事别来打扰你弟温书。” 明净点点头，“好吧，我知道了。反正咱们是一家人，以后有需要互相扶持就是了。爹，还有个事儿。我需要一个专门给我管钱的人。” “不是有明润么？” “他管账，不管钱。这两者是必须分开的。如今是钟掌柜在代管着，可回头他是要去府城开店的。而且也应该有个专门的人才好。您寻思寻思，看有没有合适的人推荐给我。管账的话和明润哥一个待遇，就一个要求，老实可靠！” “行，我放心上。”封璟点头应下。 第648章 648.消息（1） 这学宫里不少学子封璟都教过的。有些年岁大了，仕途没什么希望，也是想寻个谋生之道的。就好像钟掌柜的一样，考举人无望，索性就开书店了。如今更是来四为客栈当了掌柜的。 “姐，不是过几天就有关于金钱是不是阿堵物的辩论么。要不到时候咱们再看看?”明皓出了个主意。 明净捏他的脸一把，“这主意不错，回头看看。然后品行方面就请爹把关了。” 过了两日，顾伯过来找封璟说话，顺便吃个便饭。明净本来是想留他在后院吃的，他摆摆手，“你们后院不是女人就是孩子，我到前头去吃。你爹不正好是在前头同人下棋么。” 这会儿其实还没到吃晚饭的时间，但客栈大堂里围了一群人在看封璟和一个擅长下棋的学子对弈，很是热闹。周围的条桌都被他们推到一起了，就为了空出中间的位置来。 明净跟她伯父说她爹在客栈如鱼得水，那真不是空话。他这会儿也不用再针灸跟泡药浴了，就是疗养身体。他也每天跟着童小七练上了鹰军那套拳法，没事的时候就在客栈里和人聊一聊时事政治，或者下下棋。甚至有时还帮人鉴赏一下古董和字画。 四为客栈如今还真有几分像是学子们聚集的一个场所。要让明净说，这其实不像客栈，倒像是开了个专供文化人聚集的清吧。反正那清吧不也一样卖酒、卖饭菜么。 明净自然不好让顾伯一个人往前头去，便陪着往外走。没想到顾伯居然带回来了凌荆山的消息！所以明净也没回后边，索性坐到柜台后面去听着了。这会儿就一个小伙计在这儿看着，赶紧把位置让给了她。 顾伯是淮山县负责民生方面的吏员。这一次有附近三个县一起承担的一件有关民生的事务，方知县就派他出差去了。他这是刚回来。 封璟听了个话头楞了一下，“你说凌荆山凌将军穿针引线，引入了异族的一支一千多人入住三县交界处？” “是啊，那首领还带有王族血统呢。他们那个新王不是坐稳了王座，在逐步排除异己么。他就提前联络了凌将军找好了这个落脚点，趁夜带着族人逃过来了。过了边界线就有西北大营的人接应，那边追杀的人就不敢越过来了。不然，咱们的将士把他们当场斩杀，都是合乎规矩的。” 一旁不管是下棋的还是看棋的注意力都转了过来，催着顾伯多说点。 “我和另外两个县的人一起去安置那些异族的时候，听他们讲得那叫一个惊险刺激。他们逃到离边境还有三里多的地方就被发现了。一千多人，还赶着牛羊，队伍拉得长啊。最前头的人只离了三里多，缀在后头的可不只啊。好在是让老老少少和妇人走的前头，剩下的士兵边抵挡边护着他们逃离。幸亏没离多远啊，可咱们的士兵在这边看着，人没过界却也是不能做什么的。听说他们折损了百八十名儿郎才算是把人和牲口都送了过来。” 第649章 649.消息（2） “那种情况下还顾着牲口做什么？” 封璟道：“不顾着牲口，过来一千多人，你负责养活啊？那一天不说肉和米，就光盐巴也要消耗不少的。而且那时候也没有法子丢弃牲口。如果牲口乱跑乱窜，搞不好死的人更多。不过老顾，那以后他们就在咱们这边长住了？” “肯定啊，回去就是个死啊！如今三位县太爷正在商量后续的事务呢。他们虽然带了家里的牲口那些，但能吃多久？就算是拿银两出来买吧，一下子涌入这么多人，也怕把市集里的东西给买断货了。还有，衣食住行，样样都是事儿。还有，以后他们以何为生，衙门怎么跟他们收税，准不准两族通婚......最要紧那是三县交界处，到底该归谁管？说实在的，我看三位县大老爷都不想把他们纳入麾下。虽然可以增加税收，可太多麻烦事儿了！我也是刚手中一摊事告一段落，过来坐坐。” 明润问道：“顾伯，一千多人，还带着牲口。居然跑到了离边界三里多的地方才被发现？这里头没名堂吧？” “他们给看守的人下了迷药，而且牲口腿上都包着布呢，走在雪地上可不就没声么。而且我告诉你们，这件事已经计划好久了的。我听说半年前他们首领就暗地里下令，男女不准婚配，就连牲口都......懂了吧？至于这事儿是不是有诈，我觉着凌将军事前肯定做了不少排查的事务。如今那部族的首领、副首领被郭帅连夜召见，之后那首领已经进京了。如今和三位县令对接的是他们副首领和族中的大总管。” 明润呼出一口气，“那这件事凌将军其实担了很大的责任啊。” 旁边另一个人接口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回头还不知道会闹出多少事儿来呢。那些个异族根本就是蛮夷！每年秋收都过来烧杀抢掠。如今更是堂而皇之住进来了。如果他们在边境线外，好歹还有西北大营挡着。可如今落户到三县交界处，离咱们可近着呢。回头到了秋天，又出来打谷草怎么办？凌将军想过咱们平民要怎么应付他们他们么？不是我说，咱们县衙的人马可根本不能跟骁勇善战的西北大营兵将相提并论。而且他们有一千多人哪！三个县衙的人加起来有没有他们多啊？” 异族的凶残，离西北大营只有几百里的淮山县的百姓都是有所耳闻甚至是亲眼目睹的。往前数几十年，边军不得力的时候曾经被异族杀进来过。在座甚至有人的长辈就死在那次的乱军之下。一时听这么说倒有些人人自危起来。 钟掌柜道：“不至于！以前过来抢了可以逃回去，而且他们从前居无定所逐水草而居西北大营想算账也没处找人去。不可能孤军深入嘛。可如今他们就在圈定的地方聚居，连占山为王都办不到，哪敢出来抢劫？再说了，方才顾爷也说了，是加了老老少少还有妇人才一千多人。” 第650章 650.动手 “说得有理啊！” “掌柜的话虽然有理，但就算不举族出来，可要是有那么几个出来做些拦路抢劫的事儿，然后讨回聚居地。官府还能拿到人么？” 这倒真是一个问题。那一族之中肯定会庇护自己的族人啊。如果被抢的是等闲的人，官府也不会为了你几个人去和一族人翻脸。但一旦开了个头，以后可就刹不住风了。那这一方大百姓可就遭殃了。 “就不是故意抢劫吧，可咱们彼此语言都不通。如果是闹出误会来了，闹大了打起来也不是不可能啊。回头搞不好引发大混战呢。如今谁不是三亲四戚，三朋无友的。出事了还能不去助拳？” ...... 封璟小声在顾伯耳边问道：“你不会是特地来这里收集学子们的看法的吧？” “一人计短，众人计长啊。如果不是大人吩咐的，你当我这会儿还有功夫来闲磕牙啊？你这地方挺好的，省得我还得去走访，或者是一本正经的去学宫召集人谈话。你知道如果一本正经的去，很多学子就会有所顾虑，没这么畅所欲言啊。” 是这样的消息，所以童小七和郭子钺听到风声都从后头跑到前头来了，明皓也来了。甚至，肖三都从后厨出来了。 肖三出来正好听到有个书生以怨怪的口气在抱怨凌将军怎么把这些异族人弄到了境内，更弄到了距离此地不远的地方。如此一来，三个县的人心头都不踏实，出门都没什么安全感了。 肖三直接拄着拐杖就过去了，一只手就抓住说话那人的领子把他提得两脚离了地。 “凌将军做决定之前肯定是深思熟虑过的。你他娘的在这里放什么屁？” 讨论得热闹哄哄的大堂立时安静了，很多书生都露出感同身受的受辱的表情。 其实这话明净也好，童小七也好，听了肯定都是不怎么舒坦的。可这里是客栈大堂，有不中听的言辞，也只好驳回去不能动手。童小七刚往前迈了半步，就被明净摁住了。可谁晓得，还有个肖三呢？ “肖三哥，你们鹰军有一条戒律是不准对百姓动手，是吧？”明净太高声音喊道。 “鹰军呢，他是鹰军的人！”一众学子交头接耳起来。其中有一部部分知道肖三是西北大营伤退的，但他是鹰军的人却是头回。谁都知道鹰军绝对是凌将军的嫡系啊，嫡系里的嫡系。这也难怪人家听不得对凌将军不敬的言辞了。 如此一来，感到受辱的情绪倒是消解了不少。 肖三迟疑了一下，手松开放那人落地，然后拄着拐杖站到了一旁。 明净看了一眼她爹，封璟朝她扬扬下巴，让她自己出面摆平场面。肖三虽然只有一个人，但他身后可有不少人。还是让明净去和他们打交道比较合适。不然，万一回头老兵米铺那帮子也搅和进来，甚至更多军方的人也参与，再有人趁机搅混水事情就大条了。肖三此刻未必会买书生的账，尤其本来就是书生在质疑凌荆山。但明净的话他能听进去。 第651章 651.化解 明净只得继续道：“各位，听我说一句吧。一下子涌入这么多异族，大家伙有所担忧是正常的。但不管是凌将军还是郭帅，肯定都不会拿咱们这三县老百姓的生命安全不当一回事儿。他们可是咱们西北的长城呢。再说了，方才顾伯不是说了，那位异族首领进京了啊。那这件事事前肯定是得到了皇上许可的。” 场中人都被说得默了一下，凌荆山这个年轻将领的决定，以挥斥方遒、指点江山为己任的学子们还敢开口质疑一二。可明净直接把郭帅乃至皇上都给抬了出来，就需要三思了。 明净笑了下，继续道：“如今三位知县大人不是正在协商安置的具体措施么，肯定会有个妥善处理的。再说了，他们一千多人，咱们三个县多少人？这可是咱们的地盘，真要打，还不知道谁怕谁呢？” “封师妹说得是啊，搞不好他们也正怯怯，怕咱们上门去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呢。我看他们多半是要缩着头过日子的。”李秀才接口道。 钟掌柜道：“是啊，大家拭目以待吧。想来顾爷肯定会把大家的意见转达给方大人。” 封璟也道：“如此还不够的话，你们也可以试着推举人向方大人上书，详细阐明你们的观点。大家这会儿找个执笔人把方才的话记下来，回头再进一步讨论吧。至于凌将军，我也觉得他上报之前，肯定是深思熟虑，权衡过利弊了的。咱们也不能心安理得的受人家流血流汗的保护，质疑人家胡来给大家造成不便的话张口就来吧。且看看，如果真的有后患的苗头，再来指责。如今大家就集思广益，多给朝廷提些行之有效的防患意见吧。这也是我辈学子的责任！” 大堂里本来就准备得有文房四宝，供有底气的人在墙上题写书画的。不过开业快半个月了，至今还没有人贡献墨宝。这会儿不待明净或者钟掌柜看过去，耿发便将托盘拿了过去。便有人接过去开始记录方才众人的意见。 这上书的事儿明净就不过问了，她同她爹还有顾伯打了个招呼便往后院去。她心头着实有些担心这支外来移民的后续安置，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凌荆山可就有麻烦了。不过他肯定应该都想到了这些，那还坚持去做，必然是想清楚了的。 次日，郭子钺找上明净，“最新消息，那些异族移民需要购买大量的生活用品，出的价比市价高出半成。三位知县大人让辖下商家去送货呢，采取自愿。说是送到聚居地外就可以了。老兵米铺第一个响应，将库存的十车粮食都清了出来。下午就要出发，去不去？” 米铺的人南下往江南那等鱼米之乡大肆采购粮食去了。但在本地以及附近州县他们也是购置了不少的，可等不及江南的粮食回来了才开张。如今粮船不出几日就要抵达码头，将仓库的粮食清一清自然是有必要的。 第652章 652.鼓动 引入移民这事儿是凌荆山发起的，深受他照顾的伤退老兵们肯定会站出来表示支持。再说了，还比市价高半成呢。十车粮食约莫两万斤，每十斤多卖三文钱，那也多得六两银子了。何况这还是批发不是零售，多省事啊，就送一趟货嘛。所以，他们肯定是积极响应的！ 明净看郭子钺两眼，“你是想忽悠我去当挡箭牌吧。”这家伙如果自己跑去看热闹，那肯定继续被收拾。如果把她也忽悠去了，那凌大哥就不好再打他了。 “你就说去不去吧？下午出发，到那边住一晚，明天就回来了，什么都不耽误。这客栈如今上正轨了，不用你盯着。再说有钟掌柜的、明润、明玉，本来也无须你时时看着。说起来你也要半个月没见过凌大哥了吧，接下来他怕是难得空闲了。” 明净道：“那我也没必要跟你一块儿去啊。” “也就是说你还是要去是吧。那我今天就跟着你了，你还能把我甩得掉啊？去吧去吧，省得每天被傅娘子盯着练琴棋书画，多枯燥啊。我告诉你，你如今处的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小了，能接触到的人也太少了。她是没有用武之地，可不就只有折腾你学这学那了。反正技多不压身，你学了总没有坏处。” 明净少年老成，但其实都是被环境逼迫的。如今再没有入不敷出的危机，她爹的病也基本痊愈，如今活得有滋有味的。她弟也不钻牛角尖了，专心温书，不懂的随时到前头找个人叫声师兄就能请教。这没了压力，她也本能的会贪玩好耍。说句实话，她天天练习也着实觉得有点枯燥。 “那不是被你刺激了，我也准备发发狠么。行吧，瞧你这么想去，我就带你一起去。” “那就说定了，我去同肖三哥说。” 为什么要同肖三说，因为他是老兵米铺的股东啊！他人虽然在四为客栈干活儿，却是把所有抚恤全投进了米铺里。他作为鹰军的一员退役，贡献比普通士兵大，抚恤金自然也领得更高。说起来他还是米铺数一数二的大股东呢。 郭子钺的说辞是明净想去看凌荆山，他和童小七陪同前往。 肖三自然笑呵呵的就答应了。为了方便，明净也换了一身男装。就是之前凌骁拿过来的那身凌荆山的旧衣。好在虽然放了十年，但质地甚好、保存得也不错，不存在什么褪色、变旧之类的，样式也不落伍。 对此，封璟也只有一句‘女大不中留’可以说。 吃过午饭，肖三把人领过去对领队之人之人道：“我这三个小兄弟正好要去那附近，你们顺道把人捎去吧。”傅娘子手巧，给他们仨都易了容。当然，童小七和郭子钺本身是无碍的。他们是为了掩饰明净的身份才配合的。她怎么都不好大剌剌的找去的。这一路过去会很受瞩目，再有就是老兵米铺的人也是不好让他们知晓的。毕竟人多嘴杂，不像庄子上那些人是被直接管束着的。 第653章 653.营地 “肖三哥吩咐的，还有什么话说？走咯——” 郭子钺被安排和领队的坐了头一辆车。所谓坐车也就是后头拉米，前头赶车人身边空出的位置给他坐。童小七则直接帮忙赶车，明净坐他旁边。 这一路挺颠簸的，一直晃晃悠悠走了一个多时辰才算是到了移民聚居处附近。明净三人下车告辞，然后由童小七发出联络信号通知人来接。 凌荆山正在和这一支的首领乌勒说话。凌骁进来告诉他，“将军，小七他们来了。” 童小七近乎是亦步亦趋跟着明净的，所以这个们是谁不言而喻。凌荆山眼中露出一抹喜色，“乌勒，外头有两个人来找我。你让人把他们放进来吧。”老兵们送米只送到聚居地外指定位置，要进来还需得到允许。就像客栈里书生说的一样，这一支异族如今呆在天朝境内，其实心头也不是那么踏实呢。凌荆山便吩咐了下去，无关人等一律不得擅入。门户也交给乌勒的人自己看守，以便他们安心。 “将军，是三个，还有小公子。” 乌勒满口答应，这次如果没有凌荆山从中周旋，他这一支搞不好就要被人屠杀殆尽了。立即就派人去大门处吩咐了，转头继续方才的话题，说了两句看凌荆山有些心不在焉了，不由道：“这来的究竟是什么人啊？竟如此搅动凌将军的心绪？” “见笑了，是家人。” 乌勒挑眉表示疑问，凌荆山却没有进一步答疑的意思。他站了起来，“剩下的，咱们回头再说吧。我的意思，等那三位知县商量出了具体条陈再议。”乌勒这小子，计划了半年了。居然连他都瞒着，这保密也是做到家了。这也导致这边应对有些不及，只能是把人先收下再做安排。 凌荆山留在这里其实没有什么具体事务。不过三位知县从心底都不是太欢迎这一只人马的到来，正如书生们分析的得多出多少麻烦啊。可凌荆山圈了这块三县交界之地，他们也没有法子，只得捏着鼻子把人收了下来。如今他在这里镇着，他们就不敢出工不出力，也不敢怠慢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 出了乌勒大帐的会客厅，凌荆山大步走回安排给自己的营帐。他是贵客，营帐自然也是极大的。周围一圈的小帐篷住的则是凌骁、马仲康等人。另外西北大营也来了一部分人，也散布在他帐篷附近。人多嘴杂，他不好亲自出去相迎，只好回自己帐篷先等着了。 明净一路被人带进来，看到这营地里都是帐篷，按照身份地位有序的摆布着。士兵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居中几顶大帐，应该是属于贵族的。这只是初步安顿下来，离安居乐业还早得很呢。 来来往往不少人脸上带着迷惘，还有些带着悲伤。初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甚至都不是自己的邦国了，可不得迷惘。而悲伤的那些，自然是那晚掩护大部队过边境时献出生命的百八十儿郎的亲人们了。 第654章 654.拦下 明净三人一路进来，在凌荆山大帐外遇上一个眼熟的、穿天朝校尉服的人。 “你们三个，干什么的？”那人看来也是要去凌荆山的大帐，看到他们便停了下来。虽然有人带着，但这样身份不明的人就要进自家将军的大帐总得问一声。而且他来还有事儿呢，怎么能被不相干的人插队？ 郭子钺热情招呼道：“于珩哥，好久不见啊！” 于珩上下打量他，没认出来。不过这声音听着挺熟的，而且一下子就把自己的名字叫出来了，还那么熟稔的喊哥。 郭子钺摸摸自己的脸，“傅娘子的手艺还不错呢。于珩哥，我是子钺啊。”郭家和于家是世交，两人在京城就非常熟悉了。 于珩下巴差点落了下去，“原来是你小子！”他狐疑的又看看童小七和明净。 凌荆山从里头进来，“正好，于珩你把这小子领走吧。你跟我进来！”他下巴朝明净方向微点，然后转身走进大帐。 明净跟了进去。童小七自然也留在外头，还伸手拽了于珩一把，“走走，别在将军的大帐门口杵着。” “小七？”这回有了个猜测的方向，于珩很快猜对了。毕竟这俩小子在军营内外都时常厮混在一处。再想想这两只都被拒之门外，他一拍大腿，两样放光地道：“刚被我拦下的不会是......” “废话，不是为了隐藏她的身份，我俩干嘛易容啊？” 于珩本来是过来有事汇报的，得，反正也不是多重要紧急的，搁置吧。当下便领着这俩找地方玩耍去了。反正他们在这里都是客人，也没什么具体要做的。除非是附近的百姓和移民发生冲突出面调解一下。 那边明净进到大帐立即垮下肩膀，她今天让颠惨了。方才在外头一直就是强忍着。 “怎么了？”凌荆山伸手到她耳后，把傅娘子给做的贴合面部、薄如蝉翼的面具轻轻揭了下来。 这是傅娘子闲着没事的时候做的，就按照明净的面部轮廓做的。估计郭子钺说她没什么用武之地是真的。这回正好就用上了。那两只可没这么好命，是直接在脸上涂抹的。这样久了的话会对面部皮肤有轻微伤害。不过那俩都说不在乎。因为临时说走就要走，来不及再做两张了啊。 明净苦着脸道：“颠痛了！” 凌荆山目光朝她被颠着的部位看了看，然后目含笑意道：“我给你揉揉？” 明净瞪他一眼，然后道：“我问你，你以后是不是就都不得闲了啊？” “嗯。” “那你搬不搬到县城有什么两样啊。”让人白高兴一场。 “搬到城里，好歹能回去的时候，想见面总要容易一些。而且这件事情也很突然的，我也是临时才收到乌勒那家伙的求救。” “可是我听说他早有准备的。”要是有怀孕的女人和母兽，出逃的时候肯定更艰难。半年多就禁止再婚配，能是没准备的？当时顾伯怕是没留意到她坐在柜台后头，所以才脱口讲出这些来的。 第655章 655.夸奖 凌荆山笑笑，“那也只能他那边偷偷准备，我这边只能是暗地里告知郭帅并上奏皇上。其他的，就只有临时再来张罗了。” 明净点点头，那倒也是，事前就准备好一个安置点，那不是等于告诉人么。反正只要人活着逃过来了，其他的都好安排。 “那看来这个乌勒对他们这一支掌控力很强啊。暗戳戳的准备了半年，居然没有走漏风声。”这但凡有一点消息外泄，这一千多人搞不好早就被灭族了。之前异族那新王的一些手段也有传过来，整族赶到黄河里淹死，连孕妇都不放过啊。真的是骇人听闻，婴儿止啼。 虽然事实确实如此，可凌荆山听到明净在自己面前夸别的男人也是满心不乐意。这一次的事，西北大营上上下下其实很多人并不理解。就连于珩这样跟着他出生入死的人都难以接受。毕竟，多少袍泽就死在这些异族手下，乌勒手上也沾染了他们的鲜血。但如今却是要他们星夜驰援，然后护送那些曾是敌人的人到自己保护的后方居住。如果这些人和当地百姓发生了冲突，还要他们去调解。 可虽然难以接受，不理解，这些士兵也都按照他的吩咐去做了，不折不扣的执行。他驭下的能力和手段可不在乌勒之下！ 明净后知后觉的过了一阵才发觉凌荆山这点别扭的心思。当时她正躲在披风后揉她被颠痛的尊臀呢。结果跟某人讲话，听他有点懒懒散散的，全不似刚见到她时的欢喜这才察觉有异。 “那啥，我不习惯王婆卖瓜啦。” “嗯。”某人这才提振了一点精神，“你要不要出去走走看看？反正有那面具，就说你是我的勤务兵好了。” “好啊，不过看什么呢？” “这里也是背山靠水的，可以四下走走。晚间有篝火大会，到时候有烤全羊吃。” 明净道：“那我晚上住哪？” “勤务兵当然是住我的帐篷里咯，随时听候本将军吩咐。” 明净急道：“那可不成！要是不好安排我就回去好了。” “放心吧，我才不会这样折磨自己呢。回头我去打声招呼，你今晚就到乌勒妹子的帐篷住。让她把帐篷腾给你，去找人挤挤好了。傅娘子怎么没来？”让乌勒安排好，倒也不至于搞得人尽皆知的。 “我们仨是跟着老兵米铺的马车来的，傅娘子不好扮男装。没事儿，我什么都可以自己做的。”她这个年岁还没发育完全还能扮扮男孩子，傅娘子那可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风情万种，完全没有办法。一个美**人再扮也挺多往清秀扮。反正一个妇人搭一群老兵的便车感觉就有点古怪。 自己坐车过来也花费不了多少银钱。主要是要到聚居点附近的话，就要被官兵重重盘查，当然是搭车方便些。最近三个县的知县安排了人在附近值守，省得有百姓组织起来要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嗯，好些了么？” “没事了，走吧。” 第656章 656.谈论 出了帐篷，凌荆山直接背着手悠闲走在前头，明净跟在一步之后。两人登上聚居点背靠的大山，凌荆山挥手让值守的人站远点。 “哦，原来那里有条大河啊。”这么看下去自然是一览无余。 “是啊，有河才好解决那么多人吃水的问题啊。” 明净嘟囔道：“也不知道除了老兵米铺，还有没有其他商家来送货的。”那些书生提起这些异族还真是颇有点群情激奋的意味。万一商家也团结起来，不给异族供货就麻烦了。 “肯定有的。这么巨大的需求，利润当头哪个商家不动心？而且这不是资敌，是衙门号召大家来的。你看着吧，这一批来送货的人高高兴兴拿着现钱回去了，后头的人陆陆续续就会来了。别说没有危险，就是两军交战，也没能断了那些走私商人的活动。不然，你以为我的那些异族的马是通过什么渠道弄来的。米铺送了多少粮食来？” “十车，两万斤。” “那肯定已经给江南发消息让继续运粮北上了。两万斤也只够这些移民二十天的嚼用。他们倒是赶上了做生意的好时机。” 明净听明白了，“也就是说，很快就要围绕这些移民形成一个商业浪潮了。” “是，衣食住行，什么都需要的。同时，他们也想安居乐业，有所进项。这么发展下去，会慢慢融入的。” “可是，之前在客栈那些书生就为此辩论了一番。我看大多数人还是趋向于把这些人就困在这聚居点里头。”明净没问凌荆山为什么要揽下这档子事。这多半是涉及到机密的。哪怕他和乌勒是旗鼓相当、惺惺相惜的对手，也不足以令他担下近乎是为这一千多人作保的责任。这里头肯定有利益交换！ “那不成画地为牢了？一开始可能可以，但时间长了怕是要出乱子。你听了那些书生说的，有什么看法？” “我？我觉得他们的担心不无道理，万一这里头混得有细作呢。毕竟一千多人呢。可是，不能把人就这么圈着不让进出。关得越严、越久，以后反弹会越大。你看能不能这样，让乌勒首领制作三十面木牌。要出去的人都必须经过他严格审核，然后才能领一面木牌出去。每日上限就是三十人，以后等他们真的融入了，也有了归宿感再慢慢放宽。哼，这些你肯定想过了，还偏要考我。” “嗯，你是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这么多人，没个约束肯定是不行的。这事儿当然得落到乌勒头上。等他将他们一族训练骑兵的方法倾囊相授，取得我彻底的信任，再说放宽的事儿。” 明净恍悟，“原来你想要他们训练骑兵的方法啊。” “嗯，如果可能，我还想用他的兵马替天朝打仗。当然，我不会让他们去做炮灰，只要老实出力也一视同仁的对待。不过如今西北大营还不是我做主，所以乌勒这会儿也不会去出这个头。他手头如今兵马可不多了，统共也才一两百号人呢。” 第657章 657.猜到 乌勒听人禀告说凌荆山带着刚来的一个小子上山去了，摸着下巴道：“家人，怕是佳人哦！”他的汉语说得是很流畅的，运用也很灵活。 “哥，你说什么，那是个女人？”一旁的乌雅震惊地道。 “肯定是！而且还是凌荆山的女人。不然他那么傲气的人怎么会是这样的态度？我说，你还没死心呢？我早告诉过你，绝不可能！从前，咱们是对立的，他不可能要你。如今，他担了这么大的干系把咱们安顿在这里，就更不可能要你了。” “为什么？他们汉人不是讲无以为报以身相许么？” “那样回头别人会说他是耽于美色才干这件事的。他那么爱惜羽毛的人，怎么可能让自己被吊在别人的舌头上？好了，人家不说咱们就当不知道。说了，就好好照顾。你可千万不能任性。族里一千多老老少少能找到一条活路不容易！” 乌雅想起那些怀孕了也不得不打掉的妇人，想起曾经的闺中密友如今早成了水鬼。那还是新王的女人呢，结果家族覆灭她也是难逃一同沉河的命运。就因为她家族站的不是新王的队。 “我知道了，哥。在家族存亡面前，男女情爱又算得了什么？” 当晚的篝火大会，明净就坐在凌荆山旁边。他把别人奉上的羊肉最好最嫩的部分用匕首割下来切成块摆在明净面前。反正能看清他动作的也就是附近几桌。 “没有筷子，吃得惯么？吃不惯我让他们弄一双来。” 用筷子好像和现场气氛格格不入。虽然不习惯，但手抓羊肉她以前也吃过的。于是点点头，“没问题。” 乌勒看到这里再无怀疑，提着酒囊过来，“小兄弟，能喝酒不？” 明净仰头，“烈酒？” “有点烈哦，我们可不喝果酒的。” 明净转头征询意见，“将军，我尝尝？” “嗯。” 得到允许，明净便擦擦手站起来，两手捧起自己的酒杯。 乌勒拔出塞子，给她满上，“尝尝吧，喝得惯可以带些回去。” 明净尝了一点，眼泪差点都让辣出来了。好烈啊！ “多谢首领好意，我喝不了。”明净很坦率地道。 “哈哈——”乌勒笑了笑，“那你就吃烤羊肉吧。这是羊羔肉，嫩着呢。”这小姑娘坐在凌荆山身边，被衬得实在是面目平凡。但虽然平凡，却是举手投足落落大方，很有一份气度。 “嗯，这个好吃！” 乌勒笑着用他们民族的语言对凌荆山说道：“听声音很小嘛，原来你好这一口啊！”凑近了他就发现明净眼睛很灵动，但脸上虽然不是木讷无表情，却也和眼睛的灵动不搭。这很显然是戴了人皮面具啊。 凌荆山也用他们民族的语言答道：“就只是这一个，没有这一口那一口之说。” 乌勒眼底露出震惊，又看了明净两眼才提着酒囊离开。 他的酒着实有些烈，明净有点上头了。过了一阵，她拿手拍拍自己的脸对凌荆山道：“凌大哥，好闷哦。二皮脸不透气！” 第658章 658.情敌 隔壁桌的郭子钺本来正啃着羊腿看场中歌舞，一听明净这话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这很明显是喝高了嘛。要不然凶女人才不会说自己是二皮脸呢。 他转头看过去，被凌荆山狠狠瞪了一眼。 “小七，你送她下去休息。” “是。”童小七也在啃羊腿，赶紧用湿毛巾把手擦净，送明净下去。好在她只是上头，并没有多醉，还能自己踩着不直的线走。 乌雅早已把自己的帐篷腾出来了，一应用具都是全新的。明净坐下后道：“我好像还没吃饱。”她就吃了几块羊羔肉，乌勒就过来倒酒给她喝了。 “我去看看，给你弄点吃的进来。” 明净道：“这帐篷外头都是什么人啊？” “放心，都是自己人。” “哦，那你去吧。” 童小七刚出去，就碰上了乌雅过来，“你去喝酒吃肉看歌舞吧，这位姑娘交给我照顾就好。是我哥哥胡闹让她提前退场的。这是我的待客之道也是表达歉意，还请不要推辞。”乌雅的汉语就说得比她哥哥生硬了。 童小七想了想，封姑娘只是有些上头，并没有醉倒。倒也不怕这个惦记过将军的女人趁机欺负她。于是点点头，“好，那就麻烦你了。封姑娘说她还没有吃饱。” “那我让人给她熬粥，里头放上羊羔肉。我看她还蛮喜欢吃的。”乌雅说着就吩咐了下去，然后亲自入内陪伴。 “封姑娘，我哥哥很抱歉，让我来照看你。小七说你没吃饱，我让人给你熬粥去了，一会儿就送上来。” 明净虽然上头了，但只是有些迟钝，或者说有些呆萌。但她可没有糊涂。乌雅的话在脑中多转了两转，她就反应过来乌雅和童小七应该很熟络。小七一贯都是跟着凌大哥的，那就是说眼前这个首领的妹妹，跟凌大哥也很熟络。 她两手捧头半趴着，“有劳了！”她的面具已经取下来，就摆在手边。 “你难受么？”乌雅忍不住盯着她的脸看，这样一张脸便是站在凌将军身边也是毫不逊色的啊。 “还好。” “要不要吃水果或者坚果？我给你弄。” “不用了，我等粥吧。你是不是上过战场啊？” 乌雅眼中一动，“凌将军跟你提起过我？” “没有，我只是听你和小七好像挺熟的样子。”凌荆山除非是脑子进水了，否则怎么可能主动跟她提起别的女人。 乌雅道：“封姑娘果然是聪慧，这就让你看出来了。没错，我上过战场。我们一族的女人，必要的时候都可以是花木兰。”言辞间很是骄傲。 明净笑笑，“我们汉人执剑都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权利，为了自保，从来不会去欺凌人。我们跟讲究以理服人，而不是以力服人。”所以，我们才会收容你们。而你们新王只会屠杀你们，或者将你们沉入黄河。明净话中也满是‘我们是礼仪之邦尔乃蛮夷’的骄傲。 童小七在外头站着听了听，听到这里彻底放心了。就说没人能在封姑娘那里讨到便宜嘛。 第659章 659.结交 童小七回去对凌荆山说了一下情况，凌荆山瞪着他。他摸摸鼻子，讪讪地道：“呃，怼上了，封姑娘占上风。”他实在找不到拒绝乌雅的理由啊。 凌荆山很有几分心塞，要是傅娘子来了，根本就不会有这回事。哪里用得着乌雅趣献殷勤？小丫头那么厉害，肯定要不了几句话该知道的不该知道，她就都知道了。 厨房有熬好的白粥，稠稠的。往里头加些肉再熬一小会儿就可以了。所以，明净没等一会儿熬好的粥就送上来了，里头用杏仁避了腥膻味，还有姜，吃起来还蛮不错的。 “乌雅姑娘，今天来给你们送货的商家多么？” “米铺的来过了之后，卖盐的、卖布的也来了。估计明天开始会更多。” “我有个朋友家里是卖茶的，你们需要茶么？”记得历史上宋朝给少数民族的岁贡就有丝绸、茶叶那些。说实在的，如果以肉为主食，还真得喝茶来去油腻。 乌雅点点头，“要的。” “那我回去问问她。” “多谢！不过今天来卖布的多半卖的是棉布。我更喜欢丝绸，尤其是用丝绸做好的衣服。” “那回头你到淮山县四为客栈找我，我带你去绣坊量体裁衣做漂亮衣服。” “一言为定！” 明净今日赶路有些辛苦，方才又酒意上头，这会儿就有些疲惫准备洗洗睡了。乌雅很有眼力见的站起来，“那你休息吧，我先告退了。要不要留下侍女伺候你？” “不用了。不好意思，占了你的帐篷。”按说这里不只一个房间，主卧让给她了，乌雅可以住次卧。或者可以让她去住次卧，就当是客房嘛。可凌大哥直接就让人腾帐篷了，也是挺霸道就是了。 “没关系，用你们汉人的话说，蓬荜生辉！” 乌雅出去之后找到她嫂子，闷闷不乐的。 “看过了，怎样？” “是个厉害的，不好对付。好在，我本来也没想要对付她。我们如今依附汉人，依靠凌将军，我对她只能是存心结交。”估计这位封姑娘也看出来了，所以才会邀请她，说要带她去做漂亮衣服。 “命里无时莫强求！” 明净想找人给她提热水进来，便走到帐篷门口，马上有人上前问道：“小妹子，你需要什么？” “马二哥，原来是你啊。我想洗漱了，需要热水。” 旁边有人道：“马哥，你陪着封姑娘说说话，我这就去提水。” 明净一看，也是个熟面孔，在庄子见过，便笑道：“辛苦了！” 马仲康道：“你酒醒了？” “我本来就没喝，只是那个乌勒首领的酒太烈，给我尝了一口，我就上头了。” “那酒真的很带劲，比烧刀子还烈。也难怪你一口就不行了。” 看马仲康露出回味的表情，明净心头一动，“看来我得把这个酒弄些回去。我觉得还是有好这一口的人的。” “好这口的大有人在呢。要是可以，最好是把酿酒的手艺也学了去。” 第660章 660.撒娇 “那回头我让小七去问问，看他们能不能把酿酒的师傅出让，到客栈供职。”具体怎么操作又得问问凌大哥了。不过如果是良民，能安居乐业也是好事。她开个头，别的商户也肯接纳的话，也是对移民表示欢迎嘛。 说到这里，热水提来了，明净便进帐篷洗漱了。 她正泡脚的时候，凌荆山进来了。目光落在她圆润白嫩的脚趾上，喉结上下动了动，然后把目光转开。 “你不认床的吧？” “不认啊，我困了倒头就能睡下。” “哦，那你安心睡。这帐篷里极安全的。”凌荆山看她没有要翻旧账的意思，自然不会主动提及乌雅。再说，本来就没什么。乌雅是当众向他表白过，可他对她没感觉。他还怕跟她走近了，被人说他有通敌嫌疑呢。估计小丫头不问也是因为清楚这些。 “嗯，我看到外头全是庄子上的人，自然是安心的。” “那，既然不认床，要不要多停留几日啊？就当陪陪我嘛。我还得一段时日才能回得去。而且如果再有别的事，说不定又去忙去了。”凌荆山在她身边坐下，身上带着淡淡酒香。就是乌勒给她喝的那种。他像是喝了酒也比平时放得开了，这会儿表情看起来竟有些撒娇的意味。 明净摸摸他的脸，“可这里挺忙乱的啊。” “又不用我去忙，我就是闲着，可又不能就这么丢开手不管了。最后那些条陈还都得我来拍板。” “这件事是你全权负责？” “是啊，皇上和郭帅都说一事不烦二主。也好，如此就是挖到他们训练骑兵的法子，或者是要用他们，也都得通过我。”郭子安可是极力反对接纳乌勒这一支的，说是担心不稳定因素，他和乌勒尿不到一个壶里。 明净洗好了坐到床上，这已经是仲春了，一点都不冷。她就直接赤脚盘腿坐着，被子也没拉开。没想到凌京山过来，直接把被子拉开盖住她的脚，又唤人进来把用过的残水提出去倒了。 等人出去了，他道：“乌勒送了我十匹好马作为谢礼。这下我马场的马直接上了一百匹了。就是最好的也有二十来匹。要是我肯出手，这一百匹卖个三十万两银子不成问题。” 明净咋舌，“你不是只花了十来万买的么？” “我的傻姑娘，那走私的价格和过了明路转手卖出去的价格能一样么？” “过了明路什么意思？” “就是我在做这件事之前，跟皇上上了密折，还讨了一道手谕。如果我肯把马出让给几大军区的人，他们肯定立马就奔来选马了，价都不会还。不过，我肯定也不可能敲他们竹竿。等以后吧，等我培养出了更多的好马。虽然可能不如这第一代的，但胜在量多。”讨的是手谕，是怕将来太子上位不认帐。有了手谕就不用担心了。 “哦，那你回头培育出第二代，就分给他们呗。别弄得太树大招风了。他们怎么不自己去弄第一代的好马呢？” 第661章 661.大饼 “本来就是西北的马最好。而且最好的马要从走私的路子弄到都太难了。我五年前就开始培养和资助一个走私的马贩子了。他虽然爱财，但同时也爱国，我就和他合作。我那十匹最好的马是这些年陆续弄到的。不过新王上位，血腥镇压，连他们这些走私贩子都不放过，他也不敢再过去了。” “打过仗，难道没有马留下？” 凌荆山失笑，“那些马都是，煽过的。就是市面上能买到的，也都是煽过的。管控之严格不比铁器差呢！” 哦，懂了，都是太监马，就是防着敌军弄去配种呢。至于铁器的管控她知道。譬如说如果她要买锅，还得去找三爷爷开了证明才能买到呢。因为铁锅是可以熔了做刀剑的。 “你答应我了么？” 明净摇摇头，“外宿一晚我爹都很不高兴了。要不是怕你真的就这么忙起来再没时间回去，他怕是会勒令我当天往返呢。凌大哥，乌勒这一支逃了过来，会不会造成战争进程提前啊？” 凌荆山点头，“会！”要不然他怎么会这么黏糊？乌勒这一过来，带过来了许多秘密，尤其是骑兵的训练。那位新王是肯定会有所行动的。郭子安已经在边境全线布防了。 “那你是怎么说服皇上接纳他们的啊？” 凌荆山笑了一声，在明净耳边说了三个字，“天可汗！” 明白了，皇上也想做唐太宗那样被少数民族尊崇的共主。这应当是为君者都想要的至高荣耀吧，谁都拒绝不了。 “凌大哥，你这饼画得忒大啊！连皇帝你都敢忽悠。”明净压着声音道。 “谁说我是画饼、是忽悠啊，我很真诚的。”凌荆山把明净的脑袋推开一些，再靠近了闻到她身上的体香，再加上酒精的作用，他就要把持不住了。 “天色不早，你休息吧。”说完，他几大步就走出去了，然后将帐门关严实才呼出一口气。 明净在他身后轻笑一声。她是真有些累了，便安心睡下，一夜无梦到天明。 第二天起来，在乌雅陪同下吃过别人家有民族特色的早餐，她戴上面具出去闲逛。凌荆山已经就明净转达的一些条陈在和乌勒初步协商。她便去找那童小七和郭子钺玩耍，听说他们跑去摔角了便也过去。他们是今天午后返回。 那两个人各自下场，挑战人家的勇士，连赢了几场，正风光着呢。周遭有不少火辣辣的小姑娘正盯着他们。 明净看得正起劲儿，有一个人走到她跟前朝她说话，比手势。 乌雅挥手让人退下，那人十分不甘的样子。明净反应过来，“他要跟我摔角啊？来啊、来啊——”总不能太特殊了。而且还得担个懦夫之名，人家还特地挑了个个子瘦小的来挑战她。她自觉应该是不会输给这些异族汉子的。 乌雅眼含‘你行么’的疑问看着明净，可千万别逞强。万一这姑娘伤着了，回头凌将军那里肯定不好交代。 “我肯定不会输不起的！大家这也算是以武会友嘛。” 第662章 662.中毒 眼见明净下了场，郭子钺和童小七也拒绝了再下场跑过来看热闹。他们当然知道她不是弱女子，但摔角她也能玩？ 乌雅的侍女奉上雪白的热毛巾给二人擦汗，他们接过随手擦了丢到托盘里，然后抱手看明净学着人家的动作在场中游走。 明净跟人来了几个回合，摸到了规律忽然一个漂亮的过肩摔把人摔倒在地。童小七、郭子钺连连给她鼓掌叫好。 一会儿功夫，明净连胜三场，趁中场休息的间隙她跑过来找童小七要水喝。 乌雅恍悟，这姑娘是因为昨天她说自己这一族每个女子都可以是花木兰的缘故呢。 明净咕嘟咕嘟喝了水，乌雅看她鬓边冒出亮晶晶的汗珠，招呼侍女也奉上一条热毛巾给她擦汗。明净接了过来，也是随手在鬓边、脖子上擦了一下。至于脸，那都不是她的，自然汗珠被封在了里头。不透气很有点不舒服呢。可是她方才已经接受第四个人挑战了，摔完这场就不再继续了。 回头凌大哥不会因为她和别的男人玩摔角骂她吧。一时没想起来男女忌讳，只是胳膊接触嘛。而且对方也都是半大孩子，不然块头可就比她大多了。少数民族吃肉喝奶长大的，个子高，搞不好人家才十一二岁呢。 半刻钟不到，第四场也胜利了。明净正要迈步过去，忽然眼前一黑，嘴角流出一抹暗色的血。她一惊，中毒了！她奋斗了一年，如今钱有了，男人也有了，不能就这么死了啊！明净一边不甘一边无力地倒在了冲过来的童小七怀里。 童小七抱着她上半身，郭子钺抬着脚，两人挤开围拢来的人群就朝凌荆山的大帐跑。 半道看到于珩，童小七喊道：“快去叫将军！” 于珩看到明净嘴边的暗色血渍，扭头就往乌勒的大帐跑去。 “将军，封姑娘中毒了！” 凌荆山腾地一下站起来，扔下手中卷宗。于珩只觉一阵风从面前刮过，已经失去了他的踪影。正要跟上却被乌勒一把拉住，“你说那位姑娘中毒了，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怎么回事啊，就看到小七和小果子抬着人回来，嘴角流出来的血都是暗黑的。” 乌勒又惊又怒地道：“赶紧派人把大夫叫去凌将军大帐。立即查，所有和封姑娘接触过的人一个不准落下。”是谁，竟然在这里对凌荆山的女人成功下毒？鹰军那些人防范得那么严密，居然也让人找到了空隙。这是要让他们这一支没有立足之地啊。 凌荆山一阵风一般的跑回大帐，明净被放在他的床上，已经陷入昏迷。 童小七道：“将军，佩姨之前给封姑娘吃过能解百毒的灵丹妙药。不然......”这会儿怕是人都没了。不过那药不算完全对症，只是缓解了毒性，还需另外针对性的解毒。 凌荆山眸光一闪：九香玉露丸！解毒保命的灵药。以前傅娘子出任务时搞到的，作为奖励发给了她。想不到她一直没用，拿给明净吃了。 第663章 663.查验 马仲康端着一个碗进来，“将军，催吐的药。” 催吐的药十分的难闻，凌荆山托起明净捏住她的下颌，一股脑儿给她都灌了下去。 明净哗啦啦的把今早吃的喝的全吐了出来，被人收集下去查验。 外头乌勒带着大夫来了，于珩进来请示让不让他们进来。 凌荆山思忖一番，“让他们进来吧。”这件事不会是乌勒做的，而自己没有随身带大夫，此刻也只能用乌勒带来的了。 “凌将军，我已经将今早和封姑娘接触过的人统统羁押起来拷问，包括乌雅。不管是谁下的手，我绝不会姑息。”乌勒颇有些紧张地道。 凌荆山此际顾不上这个，他的眼盯着明净一瞬都没有移开。 明净脸上的面具已经取下，脸色十分的苍白，却显出一种别样的美来。不过此时谁都顾不上，都盯着给她诊脉的大夫呢。 “这毒不像是服下的。她接触过什么东西？”大夫摸着胡子道。 乌勒道：“都收集起来了。我让人拿来！” 凌荆山道：“先别管怎么中的毒，先给她解毒。” 大夫道：“凌将军，总得先搞清是什么毒。您放心，这位姑娘之前服下的药丸本就是能解百毒的灵丹妙药。已经缓解了毒性，不会有性命之忧。” 最后终于查到，那毒是下在给明净擦汗的毛巾里。毛巾在毒液里浸泡过，然后毒通过手心和脖子的皮肤渗透入体内。 郭子钺喃喃道：“亏得她是二皮脸哦。”要不然，从脸上渗透进去的肯定更多。即便能解毒，也要多受不少罪。是他把人撺掇来的，万一真的出事，他这辈子良心都过不去的。他虽然恼恨她抢了姐姐看中的良缘，却没有要害她的意思啊。就是当初也只是想吓吓她。如今大家混熟了，一起还蛮好玩的，他更加不会害她了。 童小七道：“是亏得佩姨有备无患的安排。”差一点封姑娘就死在他面前了！大家伙防范得够严了，就连封姑娘方才喝的水都是他随身带的水囊里的。可谁晓得那些人居然把毒下在了毛巾里，然后从皮肤渗透进去。这倒成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了！ 他看眼郭子钺，亏得人家不知道他的身份。不然，这下毒也得算上他一份。他们俩也用毛巾擦了汗呢。而且小果子还没有在牙齿里准备什么解毒的药丸。他要是死在这里，对郭帅的打击就太大了。搞不好郭帅直接就旧伤复发......然后郭将军接连失去亲人，绝不可能还保有理智。然后封姑娘也倒下了，又有郭帅的事，自家将军还能站在乌勒这边力保他么？到时候将军搞不好都要被连累。更不要说，如果郭帅真的因此出事，朝堂上还有民间肯定是群情激奋啊。乌勒这一支怕是就保不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来报方才递毛巾给明净的乌雅的侍女在关押的地方一头碰死了。 凌荆山冷冷地看向乌勒，“这就是你的事了。” “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乌勒匆匆出去了。 第664章 664.醒来 凌荆山留下了大夫替明净解毒，然后打发童小七回去报信，“就说明净病了，要在这里休养几日，然后把傅娘子叫来。” “是。” 乌勒回去，好药好像不要钱一样流水般的送过来。他已经把乌雅关起来了，但对外怕引起恐慌暂时没有声张。就是明净也说她是忽然发病，不许在场看到的人乱说。 他妻子巴梅尔道：“幸亏那位封姑娘没有性命之忧，不然我还真怕凌将军会不会一怒为红颜。可咱们妹妹不是那么不识大体的人啊！” “当然不是她，可她这回搞不好就要背黑锅了。我在查，凌荆山那边也在查。如果查不出来......”他也只有把妹子推出去给个交代。可这样的交代凌荆山还未必肯接受呢。好在，他对外什么都没有说，那三位知县和他们手下的人还一如既往的忙活着呢。 明净当晚半夜醒来的，傅娘子正在给她擦冷汗。 今天童小七回去，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说明净病了要过几日才回来。封璟看他那不好言说的样子就误会了，以为明净是姨妈痛呢，赶紧的就让傅娘子收拾了两人的衣物赶来了。 傅娘子私下问得知明净是中毒，索性就和童小七一人一骑飞驰而来。比起来坐马车实在是太慢了。 见面之后，凌荆山对她态度大改，十分的感激。 “今日多亏你多准备了一手。” “封姑娘过得好，才有属下的好日子过啊。将军不必放在心上的。” 傅娘子想到这里，俯身问明净，“姑娘，要吃点什么吗？” 明净是真饿了，虽然被喂了参汤还是饿，于是以极低的声音道：“昨晚的粥。”看到傅娘子，她彻底安心了。没死也没换地方。 “好，我出去交代。将军在这里守了一天，才刚回去没多久呢。姑娘你体内的毒已经去了七七八八，没有大碍了。” 凌荆山很快过来，坐在身后把明净紧紧抱在怀里，“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明净仰头看看他，“你怎么都憔悴了？” “憔悴怕什么，你躺在这里一动不动的，才吓人呢。”今天真是吓坏他了，幸亏是有惊无险。 那粥傅娘子出去问了一下，居然是死了的那个侍女熬的。不过当时还有鹰军的人一道过去的，她没机会下毒。 “不拘是谁熬了，弄个差不多的来。” 等她把粥端进去，凌荆山正在低声给明净讲今日下毒的事。看到粥便伸出一只手，“给我。” 明净道：“我觉得应该不是乌雅，只能是不希望乌勒他们在此立足的人。” “嗯，我心头有数。你别管这些了，安心休养。来，张嘴——”凌荆山从背后将她圈在怀里，吹凉了粥喂到她嘴边。 明净身子无力就靠在他身上吃，吃了两口嘟囔道：“没昨晚的好吃。” 凌荆山看向傅娘子，后者只好道：“呃，昨晚熬粥的人就是给姑娘下毒的人。” 明净笑了一下，“难为她了，这么绞尽脑汁的。小果子还抱怨不得不易容，我可是救了他一命呢。” 第665章 665.离开 凌荆山道：“这件事说来还真是悬。你才刚醒，别说这么多了。吃东西就好，别说话了。” 那侍女是一句话都没有留一头碰死的，这就死无对证了。她甚至连父母兄弟都没有，追查起来也有点狗咬刺猬无处下嘴。 好在乌雅身边有一个侍女想起来说她曾经背地里说过一次，说这么逃过来是背叛祖宗，神灵会不佑的。还有另一个侍女说有一次听到她的梦话喊过一次‘国主’。 顺着这条线往下查，才知道她被新王的人策反了。不过不是从前的事，是这几日到了天朝境内才发生的。她之前也只是心头反对迁移，并没有说出去。她知道的也晚，那会儿也没处说去。 而且，她还很崇拜新王，远远看到过一次就魂牵梦绕。 傅娘子咋舌，“那样没有人性的家伙居然还有女人崇拜？” 明净笑笑不语，人希特勒还有不少崇拜者跟迷妹呢。人被洗脑了是很吓人的！ 至于策反这侍女的人，倒不是什么高层，不然这一支外逃的消息怕是早泄露了。这人知道的时候消息已经送不出去了。 乌勒顺着这条线，来了一次大清洗。剩下这些都是他好不容易才带过来的人，可不清洗不行啊。一样是连坐，省得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有嫌疑的全都一家子一家子的失踪了。 明净第三天的时候精神好了许多，毒性也全都去了，可人还是虚弱。她让傅娘子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再有两日就是赵家双胞胎的满月酒了。她要是不回去，她爹肯定能知道她是出大事了。一准亲自跑来接她，还不如她自己先回去。 “嗯，离了这里回去休养也好。谁知道这里还有没有什么不安全因素。只是，回去对封先生要怎么说呢？”傅娘子苦恼地道。 “你们之前怎么说的？” 傅娘子笑了一下，“童小七一副抓耳挠腮、面红耳赤、不好言说的样子。封先生就让我带上红糖、益母草那些赶紧过来。” 明净有点囧，原来她爹误会成这样了。童小七不是不好说明故意诱导的吧。 “回去了再实话实说吧，要瞒过我爹不容易。”就是他爹不懂医术，还有赵大哥在呢。 傅娘子心道：那将军要过这一关怕是也不容易了。封先生疼爱女儿的心不在疼爱儿子之下呢。 凌荆山亲自把明净抱上马车的，乌勒和巴梅尔也赶来相送，还有不少药物和补品相赠。 明净道：“乌雅怎么没来送我？我们还约好回头我带她去绣坊做漂亮衣服的。” 乌勒和巴梅尔眼中露出希冀，凌荆山没发话，他们还没敢放乌雅出来呢。至于她那些侍女，全部撤换了。同伴中有这么样的思想动向，居然不汇报。念在她们提供了线索，死罪可逃却活罪难免，全部打了五十板子撵回家了。至于乌雅，真要追究，也是个失察之罪。 “今天挺匆忙的，就算了。等你回去调养好了身体，再让她来找你玩。” 第666章 666.怪罪 “好！”明净挥挥手，“乌勒首领，夫人，再会！” 目送马车远去，乌勒道：“凌将军的小姑娘是个深明事理、大度豁达的水晶心肝琉璃人啊。”吃了这么大一亏，命差点就丢了。不但没有吹枕头风让凌荆山狠狠给她出气，临走还变相给乌雅求情。 凌荆山没好气道：“那就该受委屈，打落牙齿和血咽？”人是他主张接纳的，明净这是不想抽他的台，怎么都要给他撑起。可她这回遭了大罪，他着实是心疼啊！他要的功成名就，不需要用她的血和泪来铺就。他只愿他的小姑娘永远开心快乐，让他捧在手心就好。说实在的，得知明净中毒的那瞬间，他真的后悔接纳乌勒这一支了。 “不是、不是，肯定不能啊。”乌勒心知自己必须表现出更大的诚意来。说实在的，当他得知一起来玩的还有郭帅的小儿子，也用那侍女递上的毛巾擦脸了。他真是冷汗都吓出来了，亏得那张上头没浸毒啊！如今毒翻凌荆山的女人，他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完全陷入被动了。再来个郭帅儿子，那真是一丁点活路都没有了。 回去的马车走得很缓慢，傅娘子还把明净上半身抱在怀里省得她受颠簸。这样一早开始走，一直到晚饭前才算是回到了家。 封璟看到她是被傅娘子抱下马车的，立即就变了脸色，“到底出什么事了？” “爹，咱们进去说。” 桂嫂看到她脸白惨惨的，也是急得不行，眼眶都红了跟在后头道：“这是怎么了嘛？” 封璟道：“明皓，赶紧去把你赵师兄叫过来。” 明皓答应了一声，撒腿跑出去。这会儿客栈外头正忙着呢，晚间旺场开始了。也就不好再叫个伙计去请人了。 赵荨正在吃晚饭，听说明净出事了，脸白得跟雪一样，赶紧筷子一丢抱起药箱就过来了。明皓在后头还得一路小跑的才能跟上。半道遇上童小七驾车过来，两人才上了车盘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童小七其实也是在家把前半段说清楚了才出来的，这会儿只得又跟他们俩再说了一遍。这一趟他跟着回来了，郭子钺则留在那里，跟着继续和乌勒商量后续事宜或者可以直接叫谈判。 赵荨怒道：“那你家将军都没有亲自送明净回来，难不成还要用这件事换取更大利益？果然是政客！” “不是的，将军怎么会想封姑娘出事呢？将军宁可自己中毒，也不会希望封姑娘受一丁点罪的。” “那反正已经出事了，肯定不能平白放过。” 明皓虎着脸道：“我以前都只是嘴上说说，这回我是真的讨厌他了。要不是他，姐姐根本不会遭这么大的罪。我姐差点就死掉了，呜呜——” 童小七本来想有所隐瞒的，可赵荨回头一诊脉怕是就会知道。他经过朱军医的调教，又亲手给封璟解毒，医术早已是百尺竿头更进了一步。 赵荨搂住明皓，本来他对凌将军的印象已经好了不少，可如今又跌落谷底了。 第667章 667.登门 封璟和他们的想法自然是一致的，只是明净现在还虚弱，当着她面不好有所表示，省得她不能安心休养。赵荨和明皓当面也什么都没说。 明润、明玉他们忙完才得知明净出了这么大的事，吓都吓死了。两人进来看的时候，明净已经睡下了。看过轻手轻脚出去问站在庭院里面沉如水的封璟，“九叔，明净不过是过去玩玩。那些人怎么那么丧心病狂啊，连她都不放过？” “不是连她都不放过，人家就是冲着她来的。” 明玉道：“她不就是去看看热闹么？” 封璟这会儿心头正堵得慌，眼前的侄儿侄女又是信得过的便道：“她可不是去看热闹，她是去看凌荆山的。” 明润道：“那不还是去看热闹。”小姑娘去看看崇拜的英雄，再寻常没有了。这样就叫人给刻意加害了？ 封璟道：“你俩知道凌家那位大少爷叫什么吗？” “凌惊寒啊。” “那是他以前的名儿，他现在就叫凌荆山。现在知道人家为什么别人不害，就害你们妹了吧？” 那两人直接傻眼，原来如此！那害了明净不就能在凌荆山和那异族首领之间制造矛盾了么。 封璟道：“我怎么就信了他的话，相信他会把人保护得妥妥当当的？” 明润道：“那这件事......” “还能怎样，对咱们家来说只能吃哑巴亏了啊。”总不能挑明了去闹一场吧。现如今学宫学子对这件事的态度正泾渭分明两边倒呢。他是赞同接纳的，如此就更不能挑明了。而且明净肯定也不赞同挑明了。挑明也只能让反对派拿来当把柄。他再是不满，也不可能这样拖凌荆山的后腿。 明润看看生闷气的叔叔，“九叔，那以后这种事不会还发生吧？” “不会了。” 明玉默了一会儿道：“我去和傅娘子轮班守着吧。” “不用了，你看好后厨就是。晚上傅娘子守夜，白天有桂嫂和马婶子。咱们如今得若无其事，不管有谁问都只能说明净是生病了。还有凌荆山的身份也守住了别往外讲。” “知道了。” 凌荆山是三天后来的。这时候明净已经好了许多，只是要恢复到原先的健康宝宝还需要时间。她半躺在摇摇椅上晒着春天暖融融的太阳，两眼眯了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一旁看书的明皓默默地进去抱了一床薄毯出来给她盖上。脸上满是纠结，难道家里人还要轮着生病么？好容易爹才好起来了，姐姐又躺下了。好在如今不用发愁药钱从哪里来了。 不说自家如今每天都有稳定进项，就姐姐那天回来车上带的药跟补品都够吃许久了。赵大哥每天过来一两趟，然后再回家或者是回保和堂去。 双胞胎的满月酒办得很好，他和爹一起去吃的。的确又给客栈拉回了一些小型宴请的酒席单子。如今什么都好起来了，就是姐姐的身体不好了。 侧门响起叩门声，童小七飞快的过去打开了门。外门露出凌荆山风尘仆仆的脸。 第668章 668.请罪 这几日连童小七都被连累不太受封家人待见，只有傅娘子因为考虑周全救了明净一命比以前更受尊敬。 “将军，您来了。封姑娘好多了，喏，那儿晒着太阳午睡呢。” 凌荆山看过去，明皓却是立即站到躺椅前挡住他视线，两颊鼓起气呼呼的看着凌荆山。 “封先生呢？” “在书房。” “你去给我找跟荆条来。” “啊？哦。”童小七走到柴房去问有没有荆条，很快在楚二娃的帮助下着了几根一并绑上。 童小七是这么想的，绑成一捆看着更有分量不说，要抽一根出来打人也不太方便。要真是一根，没准封先生火气上头还真会打将军一顿呢。将军既不能躲，更不能还手，可不只有受着。 他拿过去，凌荆山正站在躺椅前仗着身子高越过明皓的小个子看着熟睡的明净。看到童小七拿着荆条过来他便接过来绑在了身上，然后往书房去，末了直接跪在了书房外。天地君师亲，封璟于他算是占了两样，既是恩师又是岳父，没什么不能跪的。 明皓乐得不叫醒他姐，就在旁边看热闹。 封璟被惊动了走出来，“凌将军快快请起，老夫可受不起。小七别干站着，赶紧扶你家将军一把。” “先生，是我没有保护好明净。让她中了毒，受了那么大的罪。”为了不吵醒明净，凌荆山压着声音道。 “那也是她自己要跑去凑热闹，又不够小心谨慎，倒也怪不得旁人！你起来，你这样咱们就没法子说话了。”封璟看一眼地坝里的闺女，声音也不大。 凌荆山心头一跳，他最怕的就是被旁人化了。先生骂他打他几下那都不是事儿，那代表他出了气事情就过去了。可这样客客气气的他心头却是没底。 “先生，您答应过学生的！一口唾沫一个钉，怎么能不认帐了呢？” “你先起来！这跪着倒是在逼迫人呢。” “是。”凌荆山应了一声，站了起来。 “老夫就这么一个闺女。虽然小门小户的，但从小也是当掌上明珠一般看待的。齐大非偶，不是良配。这一回，老夫就豁出去言而无信一回了！将军人品、样貌都是上上之选，前程更是远大。还是另择佳偶吧！反正三书六礼一样都没有行过，老夫病中糊涂，私下说的话，就当是糊涂话吧。” “先生，您不能这样啊！如今虽然没有说破，但那些消息灵通之辈谁还能不知道明净是我凌荆山没过门的媳妇啊。您就是不认，他们知道我心系明净，一样会想着拿她来威胁我的。” 童小七和明皓站一边看着这两师徒比无赖手段，到底还是凌荆山技高一筹。 “你就不能放过她、放下她，另外找个人好好成亲过日子啊？她只有一条小命，不是九命怪猫。” “先生，以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了。除非我死，否则谁都不能伤到她一根头发。” “只要你按我说的做，她跟你没关系了，那些手眼通天的人物谁还稀罕来伤害她一个小女子？” 第669章 669.异位 凌荆山道：“她都已经跟我扯上过关系了。反正动封家也不费多大事儿，人家多吩咐一句就办到了。有一句话是‘宁杀错，不放过’。所以先生，您还是把明净交给我保护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 封璟气结，却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不无道理。除非，他能找到另一个更大的靠山。可他们家那么多代都是务农的，根本没有这样的贵戚。要不然就只有去寻其他有权有势的人做女婿。那和如今有什么区别？ 而且这会儿想不认帐其实也是气话。明净就认准了眼前这个人，两人都私下相处那么多回了。不嫁给他去嫁给别人，那别人心头能没有芥蒂？ 封璟道：“我是真后悔啊！明知道你今非昔比，当初怎么就没考虑周全？” 凌荆山心道：您不是没考虑周全。只是那会儿病着，且看起来还多半好不了了。急着给闺女找个归宿，找个以后能照顾她和明皓的人。可不就两害相权取其轻了。如今身体好了，觉得不用托孤了，想变卦不认可不成。不行，为了预防老丈人回头又来这手，他得催着赶紧把婚事定下来，最好是白纸黑字写上。 明净听到点动静，睁开眼转头看过来，见到凌荆山背上一捆荆条，膝盖处有跪过的痕迹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凌荆山看他醒了过来忙道：“先生，我去看看明净。” 童小七赶紧帮着他把荆条给解了下来。但封璟没吭声，凌荆山还是不敢扭头就走。 封璟扬声道：“明净，你当真嫁定他了？” 凌荆山有些紧张的看过去，明净声音不大，但站在这边还是能听得很清楚的。 “我心既许，除非他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或者心都不在我身上了，否则我是不打算重新选择的。” “女大不由爹，由得你吧。明皓过来——”封璟说完，拂袖进了书房。 明皓不甘不愿的过来，就听他爹道：“你刚才听到么？人家说动咱们封家就是多吩咐一句的事儿。那将来他如果对你姐不好，要收拾咱们也不过是吩咐一句就行了。” “先生，我没有这个意思啊。”凌荆山赶紧叫屈。 “你现在是没有，那将来变心了，谁知道？明皓，你现在该怎么办？” “好好读书，考取功名，将来好给姐姐撑腰。” “那开始吧。” “是。” 凌荆山摸摸鼻子走过来，把明皓方才坐的椅子抬过来在躺椅边坐下。童小七自然麻溜的消失。 明净道：“我爹是君子，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我哪有欺负先生啊？”他明明是来负荆请罪的，跪也跪了，态度再诚恳老实没有了。 “要是异位而处，是你的掌上明珠被一个臭小子连累差点死掉了，你会怎么办？” 凌荆山想象了一下然后脱口道：“直接打断双腿丢出去，这辈子都不准再上门来。再敢来纠缠，连他家里人一起打。看他还敢不敢。”说完讪讪一笑，说起来先生是比他厚道、好说话多了啊。 第670章 670.送信 “你好些了么？”凌荆山摸摸明净的头道， “我感觉好多了，就是还不能像之前一样跑跑跳跳的。” “还是得好好养着，你看这脸颊都没肉了，人也不如从前精神。” “那是婴儿肥没有了。” 凌荆山执起明净的手，看着她手背上的肉窝窝道：“明净，你怪不怪我晚了三天才来？” “你要是直接跟着我走了，我不白受这一遭的罪了？”出事后，凌大哥放下一切守了她三天呢。她当时都已经脱离危险，而且有所好转了。如果他昏头昏脑的丢下那一摊子事就撒手走了，前功尽弃，她才要看不起他呢。 凌荆山低下头贴着她的脸道：：“你能理解就好。” 训练新式骑兵是凌荆山从五年前会开始布的局，费了不少心思。这一次她出事虽非他本意，但的确是给了他一个很好的突破口。乌勒终于不再扯什么觉得对不起祖宗、故国的话，答应将他们训练骑兵的方法交给他。 “那你最近应该很忙吧？那你忙你的去吧，我这里没事儿的。”乌勒肯教，大概也是小范围。最好就是拿庄子上那批人做实验了。那凌荆山肯定不能缺席。 “我想多陪陪你。” “不用，我们来日方长。放心，以你的权势、地位，我家没可能真的毁成婚了。还有，你再不走，我爹要出来撵你了。” 凌荆山回头看一眼紧闭的书房门，叹口气。 “那好吧，我走了。过一阵再来看你。” 回去之后他就把郭子钺叫了进来，“等一下文书把所有条陈梳理好，你送回去。再替我捎一封信给郭帅。” “我爹说没混出个人样，不准回去。” “就送封信而已，再撵你，你再回来呗。说不准让别人给我送回信，你就可以待家里了呢。” 郭子钺挠挠头，“凌大哥，封姑娘好些了么？” “比走的时候又好些了。放心，她压根没怪你的意思。不过这回真的是好险，要是把你一起毒了，我大概也束手无策了。”那他也没脸再见郭帅了。活生生的人交到他手上，还回去一具尸体。 “你不罚小七？” “这一次不罚就是罚了，让他自己去愧悔难当吧。你以后遇事多长个心眼吧。防不胜防呢！总不能每次都出事了才来吸取教训。” “知道了。” 文书把条陈送来，凌荆山又过了一份确认无误便装进信封封了口。然后把他方才文不加点写完的私信一并交给郭子钺。 “去吧，把人手带足。” 郭子钺路上不敢耽搁，快马加鞭跑了一昼夜跑回元帅府。如今都是他哥在营里盯着，他爹都是在帅府里休养。不过两处离得并不远。 郭帅迎出来看到小儿子一副累成狗的样子被人扶下马倒是惊讶了一下，放出去几个月比从前能吃苦了啊。 “爹，凌大哥给你的公文和私信。”郭子钺大喘着气道。 郭帅自然是先拆公文，是三个知县汇聚了下头的意见上的条件，然后凌荆山删选和补充了一番，又和乌勒进行了沟通的最后版本。 第671章 671.打听（1） 这些条陈考虑得不可谓不全面了，郭帅想了想便放下了，没有多理会。总要学着放手，不然以后小一辈的怎么独撑大局。倒是私信，这十年那臭小子还是头回给他写私信吧。真新鲜！ 拆开一看，完全是以晚辈的口气写的，非常的恭敬。郭帅扯扯嘴角，肯定有私事求他。而且是什么事他都能猜到。眼睛往下一瞥，果然是请求他以父执辈的身份替他去向封先生提亲。不过，这信早了两年吧。这不是孝期还没过么。 他再往下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封先生要悔婚啊？”难怪臭小子要急眼坐不住了。不过这好端端怎么要悔婚呢? 一旁的郭子钺已经缓过来了，闻言道：“这我没听说，不过那天凌大哥的脸色是有点难看。如果我是封先生我也悔婚，封姑娘简直是无妄之灾嘛。” “说说。”郭帅感兴趣的放下了信。 郭子钺便从他撺掇封明净讲起，一直讲到她玩笑地说他为了掩护她易容，保住了小命。 郭帅听了也是一阵后怕，“这么说你们去也是临时的，人家大概是挑了一个认为最合适的人选。她要是不去，那这件事多半就落在你头上了。而你......”牙齿里可没有藏什么可解百毒的灵丹妙药。 “虽然我不撺掇没准她也会跑去看凌大哥，但如今这样总有我把人弄去替我挡了一劫的感觉。我心头怪过意不去的。如果她怪我都还好点。”说到这里，郭子钺是真的明白了不罚就是最大的惩罚。 “她不怪你？” “不怪啊。她甚至还变相帮那个首领的妹子求了情。醒了过来就云淡风轻了，说是除死无大事，还活着就什么都好说。” “倒是难得的豁达，而且顾全大局。”这性子可比自家大儿媳强多了。 “是啊，我现在一点都不讨厌她了。” 郭帅笑道：“这样的小姑娘，女儿柔肠、男儿肝胆。最适合做我们这样将门的主妇了。你小子以后怕是没这么好的福气。这小姑娘怕也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吧？”长得好，家世过得去，品行好，还会赚钱。 “那可不，听小七说他还跑去警告过一个十六岁的小秀才呢。之前封先生还病着，她家也没有产业的时候听说这小秀才就倾心了。”客栈那会儿就只是个砸手里的破客栈，不算。 “十六岁的秀才，在咱们西北太难得了啊。” “对了，那之前听说前任知县夫人也想要她做儿媳妇来着。反正就是不愁嫁的。哪怕不能找到像凌大哥这样如今就是三品的，但十六岁的秀才以后前程也很远大的。人家还年轻嘛，有无限可能！” 郭帅失笑，“你不会是在你凌大哥面前说这些话才挨打的吧？” “不是，他说我偷跑，不打我以后队伍就不好带了，也得教会我规矩。” “你下去休息吧，我斟酌一下这信怎么写才好。”这要是一个不好，就有以势压人的嫌疑啊。那臭小子怕封家回头真的悔婚，这是把锅甩给他了啊。 第672章 672.打听（2） 郭子钺刚出了书房就看了等在外头荷塘旁的姐姐郭子衿，“姐，我回来了！” 郭子衿迎过来，“姐当然知道你回来了。不然我怎么会到爹爹书房附近来？”郭帅的书房可是不给家人随便进的。他选定的未来女婿是西南大营的四品武将。同样是将门虎子，在军中稳打稳扎。他觉得女儿在京城长大，怕是不适应真正在沙场上的将门，所以就把女儿接到了身边，回头从这里直接发嫁。 “这次可以待在家里了吧？” “爹没说，不过我想出去。外头，更精彩！” “我已经让人给你准备好洗澡水了，先回去泡泡澡。然后睡一下，中午有你最喜欢的菜。待不待家里，回头再说吧。”爹都没说要弟弟再出去锻炼、长见识了，他自个还不想待家里了。 “好！” 走了几步郭子衿忍不住问道：“那个封姑娘，是什么样的人啊？” “她啊，和姐姐完全不一样。凶巴巴的，又爱打架，还跟人摔角呢。” 郭子衿瞪他一眼，“人家要是你说的这样，能打动得了凌大哥？我问过爹爹，他说一开始也以为凌大哥是为了不让他把招婿的话说出口，才急着找了一个。可是后来见到，他看凌大哥眼底眉梢，那是真的很中意封家姑娘的。” “我没说假话，只是没说全而已。” “你先去睡，醒了再细细说给姐姐听听。” 这边凌荆山回庄子上了，有时候还要去马场。明净就安心休养，她不安心也不行，身体跟不上啊。 “哎，我还说送明皓去府城考试，然后顺便给府城的客栈选址呢。” 封璟道：“这种奔波的事交给你明润哥就好了。回头他选定了几处你再去拍板。” 正说着，明润从侧门推门进来，一进来脸就垮下去了。 封璟挑眉，“村里出什么事了？” 明润回去收拾初夏的衣服去了，过几天他就要先带明皓去熟悉考场，在府城住上几天了。 “九叔，三郎要成亲了。” 明净好奇的问道：“不是说没人肯嫁给他么？”甚至还有媒婆建议隔壁直接去山里说一个媳妇儿给三郎呢。山里的姑娘为了出大山，条件差一点也不挑的。如此才不至于耽搁了二丫出阁。 明润忿然道：“你知道他要娶谁么？喜帖送到我家，我爹打开一看直接砸三郎脑门上了。” 封璟忍不住问道：“谁？” “就是从前他定过亲、后来成了贾老爷继室、又被休弃回娘家的那个柯氏。” 封璟震惊地道：“他把家里叔伯兄弟当什么了？” 去年封家一大家子的男丁为这事都被贾家的家丁给打了。五堂伯脏腑都受伤了，要不是赵大哥医术高明，搞不好还要留下后遗症。如今倒好，他们俩兜兜转转彼此不嫌弃地又碰到了一起，倒是把替他出头吃了亏的人置于何地？搞得人家就好像一场笑话似的。 明净还不知道柯氏被休回家的事儿，看来她在婆媳争斗中败北了啊。许久没坐汪大叔的牛车，真是out了。 第673章 673.喜事 “伯父同意啊？”明净有些瞠目，这都同意脑子是进水了吧。 “他不同意怎么办？这平地上没人肯嫁给三郎啊。他如果只是瘸也就罢了，他还名声糟糕。而且连挣钱养媳妇孩子都办不到。他还眼光多高，相貌差了的不要。那柯氏相貌就好。而且被休回娘家日子怕是也不好过，听说她不守妇道是净身出户的。顶着这个名头，别的有钱人家就是纳妾也不会要她啊。普通人家也绝不会轻易要她这样先是嫌穷爱富，后又有不雅传闻的女人。他两个不知道怎么就又遇上了，你不嫌我我不嫌你呗。三郎再不成亲，周家的亲事搞不好就保不住了。” 明净拍拍脑门，“再有两天大堂哥就回来了啊。”伯父是真糊涂啊！那样的女人娶回家，一定是乱家之源。三妯娌能处得拢才怪了。还有王氏这个当婆婆的也不是省油的灯。怕是一过门就要家无宁日了。 封璟已经无语了，“我事先一点信儿都不知道。这喜帖也还没给我送呢。”他是亲叔啊！不就之前拦了一下二丫和周家的事么。 “他今早去的我家，大概是就近。估摸着很快就到客栈了。” 明净摆手，“爹，我病着呢，这喜酒我是不去喝的。如果二丫的婚期定得近，我也理由正当，不去。添妆礼就让玉姐带去好了。我回屋去了，三堂哥来了爹你让他不用进来看我了。” 这一家太奇葩了！好在她爹不是跟着奶奶在乡下长大的，要是她遇上的是伯父那样的糊涂蛋做爹，那大概一辈子也就是面上情、便宜爹了。找个远远的地儿嫁出去，娘家都不用回了。 封璟道：“三郎这婚事，我也礼到人不到。太恶心人了！”至于二丫，那毕竟是姑娘家。在家最后一件大事，就一顿出阁酒还是去露个脸好了。 明润道：“我爹也这么说的。” 傅娘子上前扶着明净进屋，“要不，姑娘躺下睡个午觉？睡觉其实是最好的休养了。” “嗯，也行。你在旁边给我念书吧。” 傅娘子的声音念书的声音，对明净有极好的催眠效果。她已经习惯被这么利用了，在书柜里挑了一本游记便坐在床边念了起来。 明净睡得很好，等她一个时辰后起来，三郎已经来过又离开了。他坐的汪大叔加送晚间食材的顺风车来回的。 饭桌上封璟道：“三郎的婚期定在四月初八，二丫在四月二十二。” “那我都不去。”这都三月底了。 “不乐意就不去吧。” 前几日听说明净病了，村里倒是不少人家都来看望了。像是五伯母和七伯母带的礼物还比较厚。三奶奶和马秀才他娘的礼也不薄。赵元侃的娘拎了一大筐鸡蛋，抓了一只老母鸡也算是很诚心的。还有叶三嫂、赵大娘、赵大嫂也都来了。隔壁王氏没露面，但大堂嫂和二堂嫂是结伴来了的。明净精神不济，也没见几个。不过众人都是知道她的确生了重病。她不回去喝喜酒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第674章 674.看望（1） 这一日，衙门张榜公布了如何对待异族移民的条条款款。方方面面的都包含在内，明净提的那条三十块腰牌，每日三十个出来的名额的建议也在其中。还有书生们前些日子到客栈来提到的一些兼顾情理的建议，也都在其内。 甚至还有一条是如果有商家或者大户肯接纳，异族的人也可出外谋生。但须乌勒出具保书。在聚居点外还设立了一个相当于互市的市集，可以自由贸易。这段时日以来，不少商家都去聚居点送过货，银货两讫。尝到甜头后，去的人愈发多了。从三个县往聚居点的车队络绎不绝，甚至还抢起了生意闹出些不愉快来。所以如今干脆搞互市，三日一集。也不能让移民只出不进。本地居民都可自由前去市集，但要进聚居点则需要得到乌勒一方的同意。 明净坐在躺椅上，精神又好了些，正听傅娘子给她念外头书生抄录的告示。外头大堂里估计这会儿也正讨论得热闹呢。这件事书生们参与的热情甚高。为此，客栈干脆推迟了原定的辩论会。反正这段时日他们也都在辩论，每天客栈大堂都热闹得很。相应的也给客栈带来一些额外的生意。 “哦，还要请人去教移民说汉话啊。这待遇给的不低，不过这得自身懂一些移民的话才行呢。”明净听了最末一条道。 正说着，马氏过来了。她是过来看忘明净，顺便说说绣坊的事和蓝家的动静的。这段时日明净病着，她是隔个两三天就会过来一趟。开始还带着补品之类的，后来明净说实在是吃够了，让她千万不要客气这才没再拿了。 知道蓝家二少爷和表妹刘欣然私下接触的事之后，她就告知了刘娘子，然后把表妹看起来了。毕竟这种事传了出去是女方吃亏，真闹开了男方顶多给个妾室的名分。而女方除了去当妾，也只有自梳或者剃了头发做姑子了。如果这是旁人，还能冷眼旁观，放长线钓大鱼。可这是自家表妹，一时糊涂，亲人也只能劝着、拦着呗。 蓝家倒是推得干净，说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还说如果两个孩子真的有意，两家也可以坐下来商量。可这到底是妻还是妾，怕是就得看刘欣然能带过去的嫁妆是什么了。 问候过明净之后马氏道：“我那表妹啊，就会做衣服，人根本是傻的。你说她们母女四人，如今每个月的分红都是百来两。她怎么就非把那就只有一张脸、只能靠祖产过日子的蓝家二少爷看上了？”说起来，因为绣坊生意红火，姨母和三个表妹的身家日益增长，她瞧了都眼红。 不过她就帮着张罗，一个月也有十几两的分红，比起封家其他那些媳妇也是好的了。自己男人管着整个封家的生意，也才这个数呢。说起来他们夫妻已经是封家除开堂弟过得最好的了。夫婿说这都是堂弟给的，因为他顾念旧情。毕竟整个封家当初曾对堂弟友善的就只有自家夫婿。 第675章 675.看望（2） 但如今的封家，能干的小辈一个个都冒出头来，一派欣欣向荣之态。那些个小辈堂弟虽然和他们不熟没交情，却也没有仇怨啊。如果自己还不知足不好好做事，搞不好位置会被人抢了呢。反正她又不是不可替代的。 马氏想到这些对明净的态度自然是愈发的和煦，走动得也频繁。她口中这个蓝家二少爷是蓝思成的堂弟。不学无术，每月在公中领月例过日子。就一张脸长得好，然后为人一副温柔体贴的做派。做了一段时间的街坊，又打过交道，明净也有所了解。 “很多女人都吃这套。要既能挣钱养家，又貌美如花还温存体贴，哪那么好找？人家至少占了两样了。”没见贾宝玉都还有那么多姑娘喜欢么。 马氏想了想，然后笑道：“我们家惊寒，倒是三样都占齐了啊。还是妹妹的福气好。” 明净道：“我也占齐了啊。” 马氏一滞，说得也是啊。这位未来的堂弟妹，未来的封家女主人就不靠堂弟，日子也过得很精彩。 “你们福气都好。” “刘娘子怎么应对的？”明净兴致勃勃的问道。她最近挺无聊的，除了听傅娘子给她讲一些高门大户的规矩以及事迹，就没什么事了。 “我姨母说这个年岁的人光靠关是关不住的。她把话放出去了，那三成干股都是她的，三个女儿都只是拿绣娘的月例。绣活儿最核心的技巧她也还留了一手。三成股份和最精湛的绣技都是要挑一个女儿坐产招夫，以后好给她养老的。至于嫁出门子的，就视为主动放弃了。” 明净赞叹道：“姜还是老的辣啊！”如此一来，蓝家和蓝二少爷的态度必定大改。暂时，他们还是只能靠给刘氏做代工挣钱。之前绣像折腾出的窟窿怕是还没有填上呢。 说话间，明玉从客栈引着方夫人进来，然后告退出去。 明净坐直身子，方夫人赶紧压着她的肩头，“你躺着、躺着。今儿大人说起，我才知道你遭了这么大的罪。”她开始以为小姑娘真的是病了，只派最信任的管事妈妈代表自己来看望了。毕竟如今她是知县夫人，明净只是县里一个举人的闺女，明面上不好做过了。 马氏站起来，“见过方夫人。” “凌三夫人也在啊。”从凌家的做派很明显可以看出来，他们并不知道自家出了这么一个大人物。要不然，态度不会那么谦逊，一众子弟也不会那么拼命做事。所以在马氏面前，方夫人一贯还是端着的。说起来她倒是觉得这样让家里人没有倚仗更好些。自己娘家、婆家多少子弟就仗着家世为所欲为，成为了大树的枯枝啊。 “夫人快请坐，还劳您拖步，亲自来看我。”明净唤了齐娘子给上茶。当时方家的管事妈妈也是傅娘子出面招待的。 坐下略说了几句话，马氏就提出了告辞，“我店里还有事，就先回去了。下次再来看妹妹。” 第676章 676.看望（3） 马氏知道方夫人来看明净必定有话说。这些日子，方夫人每逢上新都来支持，并且带动了县城一大批太太小姐前来，这才有如今绣坊赚得盘满钵满的局面。而且京城里还会每季送来京城的流行衣饰的图样给姨母参考。这些肯定是冲堂弟的面子，里头到底有什么缘故她不敢深究。毕竟她只是帮堂弟打理生意，谨守本分就好。方夫人要交际也只会是同未来堂弟妹，她还是识趣一点避让得好。 明净道：“那马姐姐闲了再来陪我说话。你不知道，我快闷坏了。” “好。” 傅娘子将马氏送出侧门，马氏笑道：“留步留步，我熟门熟路的不用送了。” “那三夫人慢走。” 她转回去听到方夫人道：”今天大人也是过来听客栈聚集的书生们对告示的看法。我这才听他说你是在异族聚居点叫人给下了毒，差一点就......我家大人说你殊为难得，将来必定是贤内助。可这贤内助啊，就是吃亏。“ 明净笑道：“凌大哥知道我吃亏了，那我就没吃亏啊。” 一听她这话，方夫人脸上的忧愁顿去，“说得也是。” “就好像夫人离乡背井陪着方大人到我们这偏远之地来，他也知道你吃亏了啊。” “倒也还好，我就是有时候想孩子得不行。” 明净拍拍她的手，“方大人本来就狠抓文教，如今又有移民这件事，只要做得好了，很容易出成绩。又有人在上头努力，你们这一次任期满了，没准就回去了。” “承你吉言吧。要真是能回去，以后你去京城我还能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你呢。这一次熙儿本来想在府城好好招待你的，听说你生病去不了好生失望。我让她可千万别去打扰你弟弟备考，就是要带小家伙玩儿也等他考完后。不但你们家，我家大人也很重视明皓这次府试的考试呢。” 方夫人说着顿了一顿，“好在你的笄礼是六月间，到时候肯定能完全恢复了。你说得没错，男人啊也是有良心的。你这次为了凌将军遭了这么大的罪，他心头一定会记得的。” 两人说了一阵，傅娘子出来道：“姑娘，该起来走一走了。要不，您陪方夫人走走？” 明净站起来，“应该是方夫人陪我走走才对。” “谁陪谁都一样。对了，我还有一桩事要告诉你呢，正好边走边说。” 明净身子弱，自然不会走远，两人就在客栈后头慢慢转悠。 “前些天我去府城给知府夫人做寿。遇上了前任知县的夫人，她跟我打听你们家来着。听说封先生病好了，你家还买了药田开了客栈很是惊讶、惋惜。” 明净听到武家人的消息，那真是恍若隔世。其实认真说起来就是隔世了。 “我都快忘了这家人了。” “是他们有眼不识金镶玉，如今来惋惜有什么用？” 明净想起明皓转述她爹说的，三书六礼一样都没行过，自然可以不认帐的话好笑不已。他爹这是跟武大人学的？ 第677章 677.故人 末了，傅娘子又送方夫人出去。 方夫人犹豫了一下道：“傅姐姐，多年不见，想不到你我会在这淮山县重逢。” “我也没想到还会有机会得见故人。走吧，方大人怕是要回去了。” 傅娘子把人送到前面大堂再回来。半道见到肖三朝这边张望，沉着脸没理他。他是听到方夫人和傅娘子居然是故人，担心她受了往事的刺激有些不放心所以来看看。结果只看到个背影也只好默默地去了。 方夫人听到大堂上有人谈论开业那日的琴声。说是可惜之后二十多天再没听到过。那琴声便被人越传越走样，越传越精妙了。心头一动，她大概知道那琴是谁弹的了。 哼，当年太师次女的精妙琴技那是名动京华啊。这些小书生听了可不得惊为天乐。初见傅娘子的时候她真的以为自己眼花了。当年她也只是跟在傅家二姑娘身后跑的小妹子啊。再想想当年盛宠一时的傅淑妃，真是不能不叹一句造化弄人。 回去的路上方大人见她有些郁郁寡欢的便道：“怎么，封姑娘情绪不好？” “没有，她豁达着呢。你知道我在她身边见到谁了么？” “谁啊？” “当年傅太师的次女，傅家的昭佩姐姐。” 方大人和方夫人算得青梅竹马，闻言震惊地道：“她还活着，傅家还有人活着？” “是啊，十多年过去了，我以为红颜早化了白骨，没想到她还活着。她会待在封家，我看怕是凌将军的手笔。” “那傅家平反之后，皇上让礼部寻找傅家遗孤，要将家产发还，她怎么不回去？”既然认得凌将军，那就没有听不到朝廷消息的说法。 “谁还想回那个伤心地啊，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傅娘子回到后院也有些心绪不宁。明净正尝试着拉开架势打拳呢，童小七在一旁护着怕她一个不好伤到自己。两人见到她回来，一脸沉静如水都有些好奇。 “佩姨，你怎么了啊？”童小七问道。 “佩姨没事。你陪着姑娘，我回屋待会儿。” 明皓已经跟着明润去府城了。封璟招待请来主持辩论的那位周先生到处游玩，今日约了些文人游湖去了。桂嫂和马婶子到庙里烧香，乞求菩萨保佑她们各自的儿子。这会儿后院就他们三个人在。 傅娘子进去了，两人不由面面相觑。出什么状况了？ “笃笃笃”，几声轻响后肖三拄着拐杖出现在后院的门口。 明净道：“肖三哥，你知道傅娘子怎么了么？” “她和刚来的方夫人是故人，十几年不见了一下子见到心情有点激荡吧。”知道明净‘生病’的真相后，肖三对她更加的恭敬了。 明净有些惊讶，她是猜测过傅娘子来头不小。没想到她还是京城的大家贵女啊。凌大哥说过方夫人的爹是文官集团的大佬之一来着。那她交往的肯定也是那个圈子里的人啊。 她想了想道：“还是等傅娘子自己静一静，想说的时候我们再听她说吧。” 第678章 678.回来 明净之前说过想撮合傅娘子和肖三，可是后来一阵忙，然后又中了毒。这个事情她就暂时搁置了。这会儿便对肖三道：“肖三哥，你过来，咱们聊聊啊。” “您要跟我聊？” “别您啊您啊，我这岁数，受不起。” 肖三道：“您是将军夫人，有什么受不起的。不过，这前头正忙，我先去干活。回头再来陪您聊啊。”说完拄着拐杖飞快的离开了。 看到门在自己面前开合，明净很是好笑。她转头对童小七道：“这才叫跑得比兔子还快呢。” “明净——”明净正待转身回屋，客栈后门再度被推开，大郎风尘仆仆的面容出现在门口。 “大堂哥，你回来啊！” 大郎跟着米铺的运粮船一走将近一个多月，这是刚下岸就跑来了。结果一来就听明玉说明净重病了一场，才刚好些。他就赶紧进来了。明润则安排了客栈的伙计去码头把货都搬回来。 堂兄妹俩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瘦了不少，不过大郎是很健康的肤色，很健康的那种瘦法。明净则是苍白的，看着就很羸弱。 “你没事吧？” “已经没大碍了，不然我爹也不会出去了。”封璟是被明净连哄带劝弄出去的。周先生是她爹请来的，但是不巧正好遇上移民这茬事，书生们的注意力都在那上头。就索性把既定的辩论推迟，请他就在客栈的客房住了下来，由封璟陪同。怎么也该陪人家出去走动走动，而不是整天就在客栈和学宫附近转悠。 大郎点点头，“那倒也是。” “大堂哥同我说说去江南的情况吧。” 不枉大郎费心咨询了那么多人，他带去江南的货十分的畅销。为了尽快将货出手拿到现银，然后采办运回来的货。他果断出手，把所有人批发给了当地一个有实力的商人。然后对当地价廉物美能久置的货物大肆收购，如今只待出手就有翻倍利润到手。 “明净，这样的好事儿如果再多几次就好了。”大郎说得口干舌燥，接过童小七递给他的茶水咕咚咕咚的就喝了下去。 “大堂哥，你也说这是好事儿了。咱们这趟来回都没花船资，而且还不用请保镖。真算上这些，倒两回手能赚个五成就不错了。可如果要自己包船、请保镖，就是几十百来两这样的小打小闹能干得起来到了。老兵米铺这回收购的粮食起码有十万斤吧。你算算这投入的本钱，咱自家玩不转的。而且，请了保镖也未必能保得人货平安。不然那些货也不会那么俏了。” 大郎想了一下，说得倒也是，“你真的不做了？我听说他们歇歇又要去了。说是新来的移民那里用量很大。当时我们孩子江南就收到这边的消息让继续囤货。还留了几个人在那边收米呢，这回直接过去运回来就是了。” “不去了，这一次就当人家还我人情。再去就说不过去了。他们是不是问你要不要去跟他们干了？”大郎这回拿出了认真做事的做派，踏实肯干，吃苦耐劳。这样的人老兵们也很乐意用的。 第679章 679.感慨 大郎点点头，“是的，我说要回来问问你。他们让我就负责每次拉货过去卖，然后也是给我一些提成。” “我这里暂时没什么活再给你，你要去自然可以。不过，物以稀为贵，无论什么货拉多了过去怕是就卖不起这回的高价了。” 大郎想了想，“是，这我得跟人先说清楚。”说着看看堂妹面有倦色便道：“你去休息吧，我也去明润屋里歇会儿。那些货我会妥善给你出手。” “成，辛苦大堂哥，我就等着坐地分钱了。”明净走了两步回头道：“等会儿，有个东西给你看。小七，你去我爹书桌上把三堂哥的喜帖拿出来。” 大郎也停下脚步，“三郎要成亲了，谁家闺女啊？” “熟人，就以前那个柯氏。” 大郎的脸一下子胀红，“那个......”好歹想起面前的是堂妹，把后头的脏话硬咽了回去。 “我也不想破坏你心情，不过你还是有个心理准备比较好。还有不到十天人就要进门了。”大郎这么跑回来，看得出来还挺有做成事的成就感的。可她这是当头给人泼了一盆冷水啊。那样的家人，真是够糟心的！ 喜帖都发了事情已经无可挽回。大郎吐出一口气，“我这几天都要在城里忙活，先不回去了。我就住这儿。” “没问题，回头我让小七去把小四接过来。你们哥俩说说话。” “好，那就有劳小七了。” 大郎和小四两兄弟见面说起这事如何心塞明净就不管了。她现在还真没什么看隔壁一家子笑话的意思。毕竟源出一脉，隔壁丢脸她家也不会长脸。她如今纯是懒得理会隔壁的家务事。 大郎稍事歇息，晚间便在客栈大堂给众人讲这一路去江南的种种惊险。遇上险滩什么的好几回，亏得米铺找的船把式老道。然后路上还遭了几遭匪盗，明的暗的，如何被老兵们一一化解。 他口才好，讲得比说书的还精彩。立时就引起了在场学子和先生的关注。 那位被请来的周先生道：“大侄子你这趟出去看来是收获不小啊。” “是啊，出去开阔了眼界。外头的天地真的是太大了。”大郎感慨不已。从前跟着他娘，就知道在叔叔手上挖东西，那眼界何其的狭窄。如果说一开始他是奔着明净许诺的提成去的，但如今真觉得这趟得到的比那多多了。 明宝和明华也跟着过来了，这会儿托着小下巴和小四一起听得津津有味的。 封璟看他们几眼，“这就是所谓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了，眼睛不要只盯着眼前那一丁点。以后你们好好读书，有的是行游天下的机会。就好像那位姓吴的小秀才，如今不就是在游学么。像你们大堂哥这样出去增长见识，也是极不错的。于他个人极好，于两地也有机会互通有无。”说起来，淮山县文教不昌，那位游学都大半年了。之前没有离去是有所图，可小七都拦路警告过他了，怕是也快离去了。 第680章 680.结账 “封兄，你带回来些什么货物，不如拿些出来让我们也开开眼啊。” 大郎看看封璟，后者点点头，“那你就去拿些出来给带家伙看个新鲜。”反正又不是要兜售，只是给他们看看。 大郎叫上三个小兄弟进去帮他拿东西，这会儿明净也正在看呢。 “这江南的小玩意儿还真是精致。回头让大堂哥给我留一些，我要送人。” 大郎答道：“你看中的，直接搬到你屋里放着就好。省得我一个不留神，也给卖出去了。我估着啊，今晚风声一放，明早就得有商家找来。明日你让明润开个包间给我，我和他们一个个的谈价格。” “成，你放手施展就是了。”明净觉得大郎出去历练一番，还真是老道多了。 大郎这边有条不紊的展开，这回他没有着急批发只走零售，但到第四天货也出清了。明润不在，便直接向明净交账了。 明净交给傅娘子打理，她拿了算盘和账簿，聚精会神一笔一笔的开始清算。大郎就在旁边，间或给解释一下自己记的账本。 等到全部算完，傅娘子呼出一口气，“嗯，加上明净拿去的几样，正好对得上数目。好家伙，拿了八十两出去，如今回来足足二百两啊。利润真是够高的！”只看数目是不多，但这可是两个月就一倍半的回报啊。 大郎笑了一声，“这种好事也就只有一回。老兵们也看上了这生意，要自己弄了。不过下回肯定没这么赚了。”大郎一边说一边把银票、银子都交给明净。 明净当即点了二十四两银子给大郎，“大堂哥，这回辛苦了。老兵那边你去么？” “我去和他们说清楚，利润可能要打个七折，以后还会越来越低。如果他们还做，我就去。明净，要是有人问你们记得说我这趟就挣了八两银子。我之前就这么跟家里说的。”两个月八两银子，说起来也很高了。再算上他跑市场调查的日子，在他爹娘心头估计也还是高。 “嗯，放心。”对大堂哥要藏私房钱的举动，明净是很赞成。家里有那么个糟心的兄弟，凭什么要把风里雨里挣来的钱全交到公中啊？ 大郎递了一两银子过来，“喏，还你的银子。我先把外债还清再拿回家去。”还了六两银子的外债，到时候就剩下二两银子交到公中。要怎么花，就听他爹娘的了。不过估计是要花在老三的婚宴上了。反正也不可能大操大办，来的人也不会多，二两银子足够了。 他和汪大叔他们都说了，回去先不要讲他已经回来了。省得他卖个东西也不得安静。虽然最后风声传出去，大王氏上门来过，让他把一些货给周家的杂货铺，不过当时那些货都已经被跑得快的商家收走了。真是的，又想要东西，还不跑勤点，还怪他没给留着。来也不自己来，使唤他大姨给跑腿。 一问结果是客栈没买他们的锅碗瓢盆，所以开业他们连礼都没送，这会儿也不好意思登门。这是什么亲家嘛！ 第681章 681.计划 剩下的银子分给赵荨之后，明净一共收回一百三十二两。再加上店里的一些盈利，能凑二百两。钟掌柜的之前几度约银号的大管事喝茶，谈下来可以凭着客栈抵押借出八百两银子。这就有一千两银子可以拿到府城开第二家分店了。今年的计划就是保底两家，争取第三家。 现在看来，只要府城能很快站住脚，第三家大有希望啊。 听了明净这话，钟掌柜的两手一摊，“小东家，人手不足啊。您别开得太快了，不然跟不上的。如今咱们才在给第二家培养人手呢。第三家先别急啊，这才四月刚开始呢。”开业才一个月，就要准备开第二家了，这速度够快了。结果小东家又盘算上第三家了。 “钟掌柜的，有没有兴趣当总掌柜的啊？”这人她用着还算顺手，既然如此，不如继续深化合作。 钟茂眼中一闪，“当然有兴趣，您容我缓缓，盘算一下。”当总掌柜的，那就是每家店都能提成。不过，要操的心也就更多了。别看只是把这一个模式推广开，这店址、人手、物料样样都要有得力的人去张罗。而且还有和衙门、和市井等的关系都要维护。说得不好听一点，街上要饭的都不能漠视。人家消息灵通着呢，喂好了有时候给你通个风报个信，也够了。 可是，不就是多操心么。小姑娘都有这样的魄力，他怕个啥？干了！ 明净看他想清楚了便道：“第三家店生意稳定了，咱们就改签长期合同吧。”有这么一个人去张罗，她就可以少操许多心了。如今客栈里各个重要岗位都储备了人，都是钟茂张罗来的，看着还是不错的。 大郎回村了，一路还债。众人都夸他成器了，不愧是他爷爷的孙子。 “那是，不能只让人家说堂妹像爷爷啊。”对这个夸奖大郎听得是眉开眼笑。 回到家，他将二两银子交给封菖，“爹，儿子回来了。咱家的外债我都还清了。这是剩下的二两银子。” 封菖露出喜色，“好啊好啊。”老大回来他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老二虽然在家，但天天都在酒楼忙活，偶尔回来也是顶着星子回，顶着星子就走了。老三是个连聊胜于无都说不上的，小四又还小。 “儿子过些时日还要再去江南，今天在家歇一天。明天又要去进城进货去了。具体哪天走，还得听东家安排。家里的事就帮不上爹了。三弟的喜酒也不知道能不能喝上。” 大郎拿了钱回来就行，三郎才不在意他能不能留下喝喜酒呢。很多人都说了礼到人不到，那又怎样？他如今在意的是之前说好的十两银子的聘金和八抬聘礼。这回娶柯氏过门当然是用不了这么多了，意思一下就行。但这说好了给他的，他一定要争到手。 这会儿便挑眉道：“看来赚头很大啊，明净居然又要进货了。” “不是明净，她做了这笔就收手了。我如今是给那些老兵干活儿。” 第682章 682.商量 封菖道：“不管给谁干活儿，反正好好干就成了。”好好干活才能有银子拿回家来。 “是。” 大郎回到自己屋里，他藏好的十六两银票还是随身放着，并没有拿给包氏保管。他想这一趟用这些银子进了私货捎带过去一起卖。这事儿他也给米铺的秋掌柜透了底，还有利润会下跌的事也说了。这次过去他为了以示清白，让秋掌柜派个人和他一道奔走顺道管账。教会了对方，自己大概就吃不了这碗饭了。但人家本来也不可能一直用他。不如学明净赚一笔还卖个好，然后就收手。 他的目的主要还是借老兵们的船运私货。这一趟跑下来只要半路不出岔子，十六两翻成三十二两应该没问题。然后再加上工钱，他就凑到四五十两了。有了这个本钱再来考虑下一步。 这么跑其实还是挺危险的，风急浪高，水匪出没的。这一次去要不是众人看在明净份上护着他跟货，搞不好他那会就要被砍两刀，货大概也得损失一部分。 包氏和小宝许久没有见他了，如今见到自然是欢喜得很。晚间家里也因为大郎回来了，割了肉、买了鱼。 二丫因为大郎没给周家留货的事心头有些不高兴，可也不敢得罪这个如今能干起来的大哥。说不准将来她还要靠大哥给撑腰呢。 二郎当天晚上也回来了，吃过晚饭，包氏和潘氏洗碗的当口他就进了大郎屋子。 “大哥，我想辞了天香楼的活儿，跟着明净干。”他之前去帮忙就有这个念头，当时耿发他们就谈论过开分店的事。如今再打听，明润竟是去府城选地方去了。如今看大哥回来，钱挣到了，整个人精气神都不一样了。他也就下定决心了。 “四为客栈的打赏跟天香楼可没得比啊。“ “可我在天香楼做了两年了，还是个伙计。那个耿发，他至今还是奴籍呢，就敢寻思以后要当掌柜的，要赎身，要买房子。我听说明润都去府城选第二家分店的店址去了。而且明净那个人，我觉得跟着她干心头挺踏实的。” 大郎点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大哥如今是着实感激她给的这个机会啊。只要你想明白了就成，我心头是赞成的。” “好，那我回头就去跟爹说。然后明天去和明净说，说定了我就去辞工。她这会儿要开分店，正是用人的时候呢，我怎么说经验也算老道。而且那些书生比起天香楼的客人，其实并不难应付。” 大郎道：“你知道明玉和明润多少月例吧？” “知道，二两。我就想着，我只要肯学，明净不是会压着不让我出头的人。大哥，我还有个事同你说。老三闹着想要之前说过给他的聘金、聘礼呢。这回娶那个女人进门，压根没花什么银钱。可他说，之前说了给他的就是他的。”不用花几个钱，这也是封菖和王氏答应这桩婚事的重要原因。 “凭什么？二丫是他养大的啊？” 第683章 683.怀疑 二郎道：“就是，家里存银让他糟践光了，债也是因为他欠下的。他就知道伸手要，而且要得那么理直气壮。凭什么啊？” 大郎笑笑，“他想要也不是不行。除非分家，就单把他分出去。” 两兄弟对视一眼，二郎想了一下点点头，“这个我倒是同意，我估计小四和二丫也没意见。大哥，这个真的可以呢。那个女人人家可是当过地主婆的，是能干活的？回头还不知道进了门怎么作呢。肯定跟大嫂还有我媳妇处不到一起。要是回头再挑唆老三各种闹，那还真不如咱们吃点亏把他们两口子分出去。” “嗯，明天我就提出来。如果老三想要那十两银子和八抬聘礼，那就这么办。” “那爹......” “就冲着爹连这样荒唐的婚事最后都能应了下来，我觉得家里以后大事还是咱们哥俩商量，然后说服他吧。明净还是姑娘家，不也当着九房的家么。叔叔那样甩手不管其实也挺好。”大郎由衷地道。 第二天中午休息的时候，二郎就跑到四为客栈来了。 明净听了他的来意道：“二堂哥愿意过来，当然是可以的。只不过我这边打赏少，而且还不能变着法儿去讨。”这一条可得先说好。 二郎点头，“我知道。放心，在哪一山唱哪一山的歌，我会守规矩。” 明净想了下道：“那成。回头耿发是要跟着钟掌柜去府城开新店的。到时候你就顶他的位置当领班，一个月月例是六百文。做得好，位置和月例都有得升。但如果做得不好，别说你是我堂哥，你就是我亲哥也得受惩罚。”二郎做事还是比较踏实的，比大郎更能深入基层。而且他确实经验老道，也能帮着带一带新人。 “嗯，我今天就去辞工。” 封璟从外头进来看到二郎，“二郎来了，我正说昨晚忘了把礼金给大郎带回去。你进来拿一下，三郎的婚事我们家三个人都去不了。你同你爹讲一声。” “是，叔叔。”二郎心头叹气。连亲叔都不肯去，五堂叔和七堂叔还有三爷爷家也都说只会来小孩子，到时候老三的婚事怕真是要搞成一场闹剧。 明净回到屋里去吃水果，童小七从外头进来。他是去监视蓝思成的，昨天有人从府城林家来，住进了蓝家客房。 明净看着他一副不好说的样子道：“有什么你就说呗。” “这次异族移民的事闹出来，他们想找将军的把柄。可多方排查，没找到可以告倒将军的地方。便来问蓝思成这里有没有可以着手的地方。如今，他们怀疑姑娘......” 明净又叉了一块苹果来吃，含糊问道：“什么？” “怀疑姑娘这段时间是在坐小月子。” 明净反应过来这话里的意思，立即炸毛了，“他大爷的！”她是那种会杀死自己孩子的人么？ 傅娘子轻咳两声，提醒明净不要讲脏话。不过，“这事儿将军是真冤！”都快忍到要爆了吧。那些人居然认为他孝期偷嘴，搞出了人命又打掉。 第684章 684.应对 “我难道不冤啊？他们还说啥了？”明净简直要出离愤怒了。好你个蓝思成，这邻居当得是真好！而且这招还真是不错，就算是当朝宰辅，只要被人证明了在父孝期间近了女色，状纸往礼部那么一递，那都是一条大罪。就算凌大哥是武将，可能情况没文官那么严重，可名声也尽毁了啊。这可不是曹操那会儿，哪怕盗嫂偷金，只要你有能耐一样会被重用。 “他们说这件事不好找证据。因为给姑娘诊脉开方的是赵大夫，他是无论受到威逼还是利诱都不会出来作证的。除非能找到别人给姑娘诊脉。还说就是证明了姑娘打过胎，也不能确认孩子的爹就是将军，毕竟孩子都不在了。要是将军不承认，也是枉然。说到这里，有下人进来上茶，他们就闭嘴没说了。我就赶紧回来告诉姑娘一声。” 傅娘子道：“没有证据，他们也可以传流言的。这真要传开了，对姑娘影响很坏。而且，再有两个月就是您的笄礼了。” 明净道：“我有守宫砂。”大不了到时候豁出去脱了衣服请方夫人看一下，给做个人证。 傅娘子道：“蓝思成这心思也太龌龊了。”暗戳戳怀疑并且想闹出来的只能是蓝思成这厮。 明净哼了一声，“他上次就威胁过我没讨到好，如今这是想给他妹子出气呢。不过他居然还要请示一下才敢传，看来之前他搞事儿没搞成是惹怒了林家了。他们家的暗帐还没有查出来么？”上次收拾蓝家，看来是收拾轻了，还敢出来兴风作浪。 童小七道：“那条线有难度，后来您说不用浪费力气追查就放弃了。您说对付区区蓝家不必动用鹰军来着。”要不然把蓝家的大小账房用特殊手段拷问，怎么可能拷问不出来？ 明净这会儿也冷静一些了，想了想道：“嗯，上次你说蓝家各房都有股份。那就给他们换个当家的吧。” 童小七道：“好，我去办。”不就是挑起蓝家内斗么，这个好办。反正蓝思成如今也是满脑袋的小辫子，等着把他挤下去的兄弟可不少。不过这回可不能再弄个亲近林家的上位了，最好是个中立派。至于传流言那里，先把源头给它掐断。 过了一阵，郭子钺从侧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明净还有些气呼呼的，倒是显得脸色红润了不少。他是来送信的，信里说的什么他也知道。可他却有些犹豫是不是真的要把信给封先生，他想先问一问明净的意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犹豫，简直鬼使神差一般。大概还是因为明净给他挡了一劫，他算是欠了她一次吧。 因为要避着屋里的傅娘子，所以他声音不大，“我怀里揣了一封信，是我爹出面替凌大哥向封先生提亲的。” 明净有些惊讶，凌老爷的孝期过了还没有三分之一呢。凌大哥这是叫她爹想不认帐的举动吓着了？她笑得挺开心的，“既然是郭帅给我爹的信，你干嘛不拿给我爹？” 第685章 685.拆台 郭子钺在封家吃住了一段时日，跟封璟也是极熟的，断没有说得请明净转交的道理。 “你难道还想从中作梗？”明净想到这里，认真地问道。 “不是，我就是想问一下你真的想清楚了么？会不会是你年纪小弄错了，你就是崇拜凌大哥，不是真的喜欢他，想嫁给他？”郭子钺捞了一根凳子坐好，也很认真地道。 “你何出此言啊？说得好像你年纪多大，感情经历很丰富似的。” 小院侧门外有一双脚已经走到了门口，听到他们的对话又停了下来。 郭子钺道：“你看，你经历了生死大事，醒过来不哭不闹的，而且还是在自己喜欢的男人面前。这真是不太寻常啊！” 明净心道：难道要告诉你我其实死过一回了，所以这回还挺淡定的？当时醒过来发现没换地方，她心头就只剩庆幸了。 “再怎么说你只是个小姑娘，再能干也才十四五岁。这种时候你难道不该扑到凌大哥怀里哭么？结果呢，你没哭闹不说，还那么识大体明大义。太不像个陷于情爱里的小女人了！” “所以你想说什么？”这小子是在嫌她太理智么？ “我觉得你内心深处其实没有把凌大哥当成最亲近、最应该依赖的人。就是、就是没把他当自己男人。” 明净的脸沉下来，“你怀疑我欺骗他感情啊？” 郭子钺摆手道：“不是、不是。我刚不是说了么，你会不会是搞错了？把对英雄的崇拜当成了男女情爱。毕竟凌大哥比起其他那些大英雄来，他年纪不算大，而且长得还很好看又还没有娶妻。他对你、对你一家子又都很好。你那会儿不是正当艰难么，就想有个依靠。所以你就搞错了，以为自己喜欢他。” “我没搞错。你现在到底要干嘛？” “我这封信一递出去，封先生不可能拒绝我爹的请求的。那可就真没有后悔的机会了。你要不要再好好的想一想，过些时日等你想清楚了我再看要不要把信拿出来。” 明净挑眉，“听起来你是在为我着想啊，咱俩有这么深的交情？你就不怕凌大哥知道了收拾你么？” “你这回不是帮我挡了一劫么，我就想着不想看你日后后悔。我从小就看惯了我娘的哀愁，嫁给沙场征战的将帅，除了表面的风光更多的是心酸。你如今还没嫁呢，就差点因为他被人毒死了。将来会遇到的事不知道会有多少。说不定到以后你发现自己当初只是搞错了，再想到那么多的孤单寂寞和苦难，你就后悔了呢。凌大哥的性子，本来就不太肯相信人，尤其是女人。他这时候以为你一心一意的爱他，可结果你不是。那你们肯定难以善了。至于他要收拾，那就收拾吧。他反正不可能弄死我。” 外头那人听到这里咬牙切齿的，他现在就很想冲进去弄死这拆他台的臭小子！可是他想看看明净的反应，而且叫臭小子一说，明净当时的反应是有些不太对啊。 第686章 686.分析 还有，臭小子那么关注明净做什么？当时小七和这臭小子住的是他大帐的另一个房间。出了事儿，他们两个一个自责愧悔，一个说感谢她挡了一劫，也都跟着熬着没有休息。末了，他住了原本的寝房左边的一间，那俩照旧住了右边的一间。结果这小子就在一旁暗戳戳的关注明净，还觉得她不是真的喜欢他，只是崇拜。 去他的崇拜！他才不信臭小子的判断呢。明净她不过是、不过是......总归还是他待她不够好，所以她才没将他当成最亲近的人和最大的依靠。 一开始吧，凌荆山确实很满意明净的懂事。可这会儿被郭子钺说得就有点不是滋味了。 里头明净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化身感情专家的郭子钺，郭夫人是不是后悔嫁给郭帅这个不关她事，她也不想深究。 “你怎么就认定了我不是真的喜欢凌大哥？就因为我没有哭闹？”说起来她当时的反应是太理智、冷静了一点。一点不像个死里逃生、惊魂未定的人。可当时窝在凌大哥怀里，她真的只有满满的庆幸。再要她装一装十几岁小姑娘遇上这种事该有的反应，她真的忘记了。 郭子钺看她一眼，“凌大哥还没说什么呢，你就急着替乌雅开解。你懂事得太过余了！那女人可是惦记过凌大哥的，又是她的侍女下的毒，说是她指使的或者是侍女糊涂为她出气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可你的反应呢，一点都不在意，还一味的替情敌开脱。你敢说你不知道乌雅惦记凌大哥？” “我知道。” “生死关头没把他当最亲近、最该依靠的人，对情敌这么大度，真要是喜欢能是这反应？你一直就是在努力做一个最适合做凌将军夫人的女人。还有最要紧的一点，你出了这么大的事，但凌大哥其实什么都没有为你做，没有为你报复回去，你居然也平静接受了。” “什么叫做他什么都没有为我做啊？不是他施加压力，乌勒能做了那么多？那些事本来就让乌勒自己做更合适。至于说他没有大肆发作，就是所谓的冲冠一怒为红颜，那我不是没真的死掉么。难道为了逼出他的大反应来，我还去真的死一死不成？你还小，有些事不太懂。行了，别跟我这儿装感情专家了。我和凌大哥之间是什么样的，也没必要说给你知道。我自己的感情我很清楚。”要是凌大哥真的化身咆哮帝，她才有点接受不能呢。 外头的凌荆山想了想，不对，她是有嫉妒的。她让自己许诺此生只要心还在她身上，就绝不会再有另外的女人。这醋劲儿不可谓不大了。真要是只想找个依靠，能这么个醋法？ 不过，臭小子说得也是有些道理，她的确没把自己当最亲近最应该依靠的人，懂事得过余了。还是那句话，他对她还不够好，没有把她的小性子都给宠出来。她的确是在努力做最适合他的女人，这就还是没放开。 第687章 687.毒打 这么一想凌荆山就有些后悔没有亲自把人送回来，反而在她的相劝下留在聚居点打铁趁热跟乌勒要好处了。他要是亲自送人回来，先生也不至于那么气吧。 凌荆山蹙眉看着郭子钺，他之前一直把臭小子当半大孩子看待。其实如今想想，他不小了。他就只比明净小一岁。他们俩坐得这么近，其实已经不合适了。年轻叔嫂也该避嫌才是。 偏生明净从小没娘，这方面没人提醒。而臭小子，因为是幺儿又得宠，一直就在后院、在老夫人和郭夫人跟前厮混惯了。加上之前还小，这几年又来了边关，元帅府也没有别的女人戳着，他怕是也没想到这些。 倒是傅娘子在里头忙个什么，不知道出来提醒一下或者打个岔么？ 凌荆山不想叫明净知道他在外头听着，一时倒有些进退都不合适了。好在里头明净很快结束了话题，“看得出来你这回是真为了我着想。不过这信你还是别扣着了，赶紧给我爹吧。我这把他从前头叫回来。” 明净走前头叫人去了，只剩下郭子钺在后院坐着。凌荆山想了想直接以轻功进入屋里。 傅娘子正绞尽脑汁在回忆着家中的养身药浴方子。明净这次中毒虽然事前服用了九香玉露丸缓解了毒性，没有伤到根本。但配上傅家祖传的女子养身药浴的话，可以事半功倍的恢复。所以方才外头发生了什么她压根没留意，就之前探头看了一下知道来的是小公子，便更加放心的开始回忆方子内容了。 这会儿忽然有高手出现，她一惊之下想抽出袖中短剑却是被人直接扣住了手腕。 “将军？” 凌荆山松开手看了一下她写的，“这什么方子？” “给未出阁的女子养身的药浴，属下正在回想最后两味药的用量。”她看眼院中，只有小公子还在那坐着，“属下想着虽然小七走开了，但有小公子在姑娘安全无虞，所以一直就没留意外头。” “嗯，看来你也还把他当半大孩子。小七上哪去了？” “姑娘让他收拾蓝思成去了。” “怎么回事？” “林家的人想在移民事件上找您的茬没找到，就来问蓝思成有没有什么发现。结果那厮怀疑姑娘这段时日调养身体不出门是在坐小月子。” 凌荆山眉眼一冷，施展轻功离开了客栈。他在高处看了看，又凝神听了听，然后循迹找到不远处死巷子里正在痛扁蓝思成的童小七。旁边还有四五个人像叠罗汉一样被叠在一起，哎哟哎哟的叫唤。他们是蓝思成收买了准备散布流言的人。童小七之前走开，也让肖三盯着呢，所以一个都没得跑。 他之前眼看着明净中毒，心头一直不得劲儿。这会儿遇上蓝思成想散布那样的流言，正是找了个发泄渠道。一脚狠狠的踩蓝思成的那条好腿的关节处踩去。 蓝思成惨叫一声，痛晕了过去。另外那几个地痞在一边吓得瑟瑟发抖。 第688章 688.复杂 童小七确认蓝思成的腿断了才收回脚，“肖三哥，这几个地痞叫米铺的弟兄送去挖矿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杀了又还不至于，就弄去挖矿吧。他这会儿也是蒙面行凶，就是他们以后回得来也没关系。 隐在暗处的肖三道：“好，林家的人......”他太有个人特色，所以为了避免后续麻烦不好直接露面。 “我撒了追踪的香粉，等出了城再弄他。” 凌荆山走出来，“是不是人手不够用？”不但把肖三叫上了，还动用到米铺的人了。 两人躬身行了礼，童小七道：“平时倒还够用的。” “出事的时候人手不足，平时够用有什么用？”凌荆山让跟他回来的人把人送去矿山卖了，然后留了五个人下来供童小七使唤。平时就留在绣坊小院那边，这会儿先去追林家来的人。 童小七和肖三回到客栈，肖三自回了后厨。童小七进到后院发现郭子钺回来了很是高兴，眼见封璟正在看信便没敢大声。只走过去挨郭子钺一处，“回来了？” “嗯，你上哪去了？” “哦，活动了一下筋骨，早知道就叫上你了。” 封璟看完了信，微微蹙眉，“小公子，老夫若是回信还是你送去么？”郭帅竟然在信中直接替凌荆山那臭小子提亲！说想先把事情定下来，待孝期一过就让两人能择吉日成亲。 “封先生，我找人替您送。我暂时不回家，还要在您家打扰一段时日。” 封璟扯扯嘴角，“不妨事，你呆得住就尽管呆着。”这半年家里一下子多了好多人口。 他拿着信进去了，童小七忍不住问道：“郭帅给封先生写信，是替将军提亲么？” “是啊，你很快就有机会成为封家名正言顺的大外孙了。”郭子钺觉得心头有些堵得慌。可明净不听他劝，他能有什么法子？以他的立场拦一下都有些不该了，可这心头真是有些怪怪的。 这次回去姐姐说不上放下没放下，但心思也还是转到自己的婚事上去了。毕竟她对凌大哥也就是一见钟情，又不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按说自己不该继续不乐见他们好了啊。就算是担心明净将来后悔，他作为朋友劝也劝过了，也尽到朋友的责任了。 童小七没感受到他复杂的心思，他进去把蓝思成和他爪牙的去处跟明净讲了一声。 “知道了。”这厮还真的打算传她的流言，那就活该了！她点点头道：“不错，你还真是一把搞事情的好手。直接釜底抽薪吧蓝思成彻底打残，简单粗暴却有直接了当。对了，凌大哥怎么不过来看我？” 童小七挠挠头，“将军肯定是回来看你的，衣服下摆还有泥点子呢。这会儿封先生收到郭帅的信，好像不是太高兴。也许是为这个缘故？” “那他更应该来啊。”想起郭子钺小孩充大人的一番劝说，明净好气又好笑。 童小七笑道：“我看封先生那表情，如果将军这会儿过来，搞不好会弄巧成拙啊。” 第689章 689.许亲 凌荆山这会儿的确也在犹豫要不要过去。他是赶着骑快马过来的，庄子那边的训练第一阶段已经展开，所以他抽时间回来看看明净。只是没想到会赶上郭帅的信到的当口，更没想到会听到郭子钺那臭小子劝明净三思，搞清楚自己的感情省得将来后悔。 他这会儿过去是更能表现诚意，还是会让先生认为他借郭帅的势相逼？罢了，他请郭帅此时写信提亲本来就有这层意思。他现在就是急着白纸黑字的定下来。先生那样的谦谦君子，居然都会想赖账。不白纸黑字定下来，他不安心。尤其他很快可能就要离开这里回战场去了。 他想清楚了便往客栈小院去。还是走的僻静的路，正好就遇上蓝思成从昏迷中醒来呼救，惊动了找寻他的蓝家下人。不过小七收尾工作做得不错，没留下任何证据。就算他猜到事情跟明净有关又怎样？没有证据方大人肯定不会搭理他。而来暗的，自己将人护得周周全全的，根本不会给蓝家可趁之机。 倒是蓝思成，以前还只是微跛，这回更是连自己行走都不能了。以后就只能躺在床上或者是坐在轮椅上度过下半生了。这样的人何足惧？就让他好好体会一下世态炎凉把。哪怕是亲人，没有利用价值之后也是会变脸的。 书房里，封璟将信放在书桌上。郭帅亲自来提亲，他的确是没有回绝的理由。如果只是面对凌荆山，他还可以仗着昔年情分不认帐。可面对从少年时代起就很崇拜的郭帅亲自写信代爱将正式提亲，他怎么能矢口否认自己曾经答应过凌荆山口头的提亲？ 凌荆山叩门进来，执礼恭谨，“先生”。 封璟看他一眼，“你就这么不放心？那日威胁我的时候不是很有底气么。” “学生哪里是威胁您，是实话实说。” 这时候外头传来一阵喧哗，凌荆山道：“是蓝家又出了幺蛾子要编派明净的名声，小七已经把事情都处理了。不会传出什么不好听的来。也没留下什么首尾，就是蓝家上门找茬也是无碍的。先生安心坐着就是了。” 蓝家会对付明净本来就是因为凌荆山引起的，这倒是在在证明那日他说的真不是恫吓。 “罢了，你来给我磨墨吧。但愿你能一直记得此时的诚心求娶。” “是。我定尽一切努力，护明净一世平安喜乐。”凌荆山笑着上前伺候准泰山回信。这封信一写，明净就铁板钉钉是他的人了。 外头的确是蓝家的人来找茬，被童小七直接就给怼回去了，“莫名其妙，你家的人出事了就说是我们干的。我们好好儿的干嘛要打一个瘸子？” 蓝家的人一则没证据，二则也不能说出来龙去脉，打也打不过，只能认栽走人。 郭子钺问清了是怎么回事，当即道：“你怎么不把他第三条腿也打折了？” “你比我还狠呐！” 两人正说着见凌荆山将一封信揣在怀里笑着出来忙住嘴喊道：“将军|凌大哥。” 第690章 690.预兆 凌荆山应了一声，然后意味深长的看着郭子钺，看得郭子钺颇有些胆战心惊的。这是，知道了？可他明明还没有见过明净啊。 “子钺，我受郭帅所托照料你。之前忙于移民的事对你有些忽视。这一趟，你就随我回去吧。” 郭子钺耷拉着脑袋道：“知道了。”想了想抬起头，“凌大哥，你要让我去参与新式骑兵的训练？” “有何不可？难道你不愿意？”西北大营的骑兵既不是郭家的私兵，更不是他凌荆山的。他肯定是要推广的。这会儿避着这小子可就显得有些居心叵测了啊。郭帅教导他可是尽心尽力的，他难道藏私？正好让这小子带去，就看郭子安用不用了。不过要用也不是立即就能见效的。 “愿意，我也想见识一下。骑兵不如人，这也是我爹的心病。” “你先回去吧。” 郭子钺道：“我之前就住这边的。” “客栈的客房是给客人住的，你占着一间算怎么回事啊？之前我不在，把你托给你嫂子照顾，如今我既然回来了你就不必继续在这里打扰了。” 郭子钺听到‘嫂子’脸上别扭了一下，童小七则喜道：“封先生正式允婚了？” “嗯，你也收拾收拾这次就跟我走吧。” 童小七一凛，知道战事即将展开，容不得他再在封家体会家庭温暖了。 “我得同封姑娘还有封先生道别。” “那当然。”凌荆山说完便朝明净的房间走去。 到了门口还没敲门，明净已经拉开了门，她听到他们的对话了。 “要打仗了？” “嗯。是他们两个受训之后去，我不走的。”有郭帅坐镇，还有郭子安领兵，如果战事顺利他的确是不必离开的。 明净也不知道是希望他真的不必走还是怎样。从凌荆山的层面来讲，他肯定是不希望被边缘化。但她希不希望他越站越高呢？ 凌荆山拿手戳她额头一下，“想什么呢？” 明净回过神来，“嗯，我还是希望你能得偿所愿的。我也会努力站到高处。”最好的爱情是势均力敌，但不能为了势均力敌拉他后腿。悔教夫婿觅封侯是因为闺中女子只能如菟丝花一般活着，可是她会努力在自己的领域做出一番成就的。 凌荆山从怀里拿出那封信来，眉眼带笑的道：“先生签字画押把你许给我了。” “说得好像我爹把我卖给你了似的。”明净用胳膊环住他的脖子道。 “小七我这次就带走了。小院那边还放了几个人，都是家将，你随意使唤就是了。刘昶你很熟的，以后就让他给你赶马车。” “嗯。你这回能待几天？” “加今天两天，明晚走。” 晚间吃饭的时候明玉看到凌荆山略有些不自在，知道他身份之后真的很难淡定。她咽下饭菜对明净道：“市面上米价涨了，官府在开始征收粮食了。好在老兵米铺是从外地运来的粮食，暂时比市价略低一点。” 明净挑眉：“官府要征军粮了么？” 第691章 691.到访 明玉道：“我不清楚。我是想问要不要屯一些粮食？” “米铺的运粮船不是又出发了么。屯也不用多屯，够客栈十天半月消耗就行。真要涨了，相应的调价想必人也是能理解的。” 封璟道：“这么说大郎已经出发了？” “是啊，他答应帮秋掌柜带货呢。”后天就是三郎的好日子，二郎在天香楼已经辞工，但要忙过这茬才会来上工。 吃过饭凌荆山就把那两只领走了，然后第二天一早他再自己过来。封璟正式允婚之后，却也是一改之前有些放任睁只眼闭只眼的态度，对明净约束了起来不让她随意出门。 “他们两个呢？” “你管他们做什么？我一早就打发他们去庄子上，结果小七说之前蓝家的事他还没办完。这会儿两人能办事去了。” 傅娘子看过来，将军这是有意无意在隔开小公子和姑娘啊。她也识趣的避回了屋里。封璟看他们就在庭院里坐着说话倒也没赶人。只是往日他都去前头找人说话、下棋，今日却留在了书房看书。 凌荆山就在旁边陪着明净晒初夏的阳光，给她剥橘子、砸核桃。可就是这样的静谧相处也被不速之客打断了：明玉领着乌雅进来了。 “明净，这位姑娘是被县衙的人带过来的。她说是你的朋友。” 乌雅一看凌荆山不善的看着自己赶紧道：“我真不知道你在啊。打扰了、打扰了！”不是她不想早些来看明净表达一下歉意，实在这十日她都在聚居地挑水呢。一天二十担，一担都不能少。这就是眼前这个活阎王给她的惩罚，惩罚她的失察之罪！十日一歇，她得挑一年呢。肩磨破皮又长好，都变粗了。如今再不会觉得这人看着赏心悦目了。 “知道是打扰还不快走？”凌荆山冷着脸道。 乌雅竖起一根手指，“一小会儿，说完话马上走。” 明净站起来，“乌雅姑娘，快请坐吧。” 乌雅把带来的燕窝等递过来，言简意赅地道：“我是来道歉的。另外，之前你不是说要个酿酒师傅么？我把人也带来了。如果你愿意收下，让人到衙门办个手续他就可以留在你们客栈了。你放心，那师傅的手艺、品行都不错的。” 居然把人都给她送来了，看来乌勒很想融入本地啊。也是，他们一支怎么都回不去了，不如安居乐业。估计虽然衙门出了告示，还是没人雇佣他们的人。他就把她提过要酿酒师傅的话想起来了。 “呃，那师傅会说汉话么？”不会她怎么用啊。 “哦，会的会的。” “行，那玉姐你就去衙门办一下手续吧。酿酒师傅也算是后厨的人，让他跟肖三哥他们住一起就好。”如此，也有人看着。 明玉一开始是有些惊讶凌荆山这么不耐烦的态度，他对她倒是一贯客客气气的。然后就是听说这来的是异族有些愣住了，明明穿汉服说汉话看起来毫无违和感。当下点点头，“哦，好的。请随我过去吧。” 第692章 692.匆匆 乌雅道：“封姑娘，多谢你了。告辞了啊——”她就这么来去匆匆露了个脸就离开了，连进去向封璟打个招呼都忘了。等到出了门再想起也只好作罢了，过十天再来的时候再去打招呼好了。再进去非得让扔出来不可。 明净瞪凌荆山一眼，“你至于么？这亏得桂嫂和马婶子参加祈福的庙会去了，不然她们也得避着你啊？” “对你们家的人我什么时候这么不客气过？” “我去和我爹讲一声，不然家里多个异族他还不知道。”明净说着起身进了书房。 封璟道：“知道了。既然是衙门明文公告的，那就这么办吧。刚才那姑娘是......” “她是那一支首领的妹子。爹，有没有人肯去教那些异族说汉话、认汉字啊？”那一支估计也就几个贵族会说两族的话，但他们不可能去教下头的奴才的。 “大概是没有的。读书识字的人在哪找不到活计啊。到聚居点去，怕是不会有人去。两族的仇怨摆在那里不是那么容易消弭的。哦，对了，你要找的管钱的我替你寻摸了一个。人叫赵大年，学宫附学多年，但秀才始终没考上就准备结束学业了。是个厚道、稳重的人。你仔细想想应该能想得起来，我刚病那阵来家探望过。你要不要看看？” “既然是爹寻摸的人，那就他吧。您让他尽快来上工就是了。” 明净出去坐下，凌荆山取出一只簪子来，“喏，之前说的笄礼用的簪子做好了。你看看满不满意？” 做工很是精致，用料也好。明净拿在手里看得满心欢喜，“满意满意，我很满意。” 临近中午的时候，童小七和郭子钺过来了。明净拿一本书盖在脸上躺椅上睡着了，凌荆山在里头陪封璟下棋。看到他们俩就跟回家一样自在不由道：“你俩倒是真不知道客气俩字咋写啊！” 童小七道：“这不是要离开了么，下次回来还不知道是几时呢。” 封璟道：“小七别听他的，你俩就在这儿吃饭。” 郭子钺脆生生的答道：“好！” 明净听到动静睁开眼，“事情办妥了？” “妥了，我给蓝家挑的新的当家人很是识趣。他说不会再跟在林家后头跟封家为难了。林夫人只是蓝家长房的亲戚，并不是整个蓝家的。” 明净点头，“这一次亏得林家一来人你及时关注，不然我这回可就吃亏了。小七，好好去打仗，我等着听你的好消息！还有你小果子，努力哦！” 封璟也知道蓝家差点闹出来的是什么事了，直呼好险。当下对童小七更加的和颜悦色，“等打完仗，再回家来。我们都等着你。可惜桂嫂和明皓都不在，不然肯定很舍不得你。傅娘子，你去让汪娘子多做几个菜，今天中午给小七和小郭践行。” 凌荆山对童小七道：“你小子比我都受欢迎呢。” 童小七嘿嘿一笑，“您是来抢人闺女的。我来就只是帮忙干活呢。” 封家的饭桌上从晚上起便少了个童小七，换成了刘昶。 第693章 693.知会 吃过午饭，明净便送三人离开了。她小声对凌荆山道：“这会儿我爹要午睡，下次你来我弹琴给你听啊。” “看来长进不小啊。被傅娘子夸了？”凌荆山眉眼弯弯的问道。 “嗯，她说我还是有灵性的。你不知道，我中毒回来她也只让我休息了三天。”算起来她都在傅娘子指导下练了三个月了。 郭子钺小声吐槽：“今天不弹不是因为先生要午睡了，是因为你还有些没底吧？”之前和小七在外头奔波还好，这会儿心头越来越不是个滋味了，古里古怪的。看她言笑晏晏和凌大哥说话，他就忍不住要吐槽。 明净瞪他，“干卿底事？” 凌荆山也意味深长地笑道：“是啊，干卿底事？好，我会尽快找时间回来听的。走了——” 客栈里来了个异族的酿酒师，明净自然是要对钟掌柜有所交代的。忙过午间的旺场便把他叫来了。 虽然之前听到点风声，但那会儿正忙，钟茂也没顾得上问。如今明润不在，大堂那边相当于是他一个人在盯着。好在如今上了正轨，也有了经验倒是不会耽搁自个吃饭了。所以，旺场一过里头召唤，他交代了耿发两句让他看场自己就进去了。 明净把事情一说，钟茂道：“小东家哎，那告示谁都看到了，也只有您做这头一个。”安置伤退老兵也是，告示早出过，别人被摊派到头上也基本是敷衍。只有自家小东家还主动去揽事。 “咱大门口挂的什么？” “凌将军亲笔题写的匾额和对联。我知道了，会跟客栈里的人讲清楚，就当他是普通人看待。好在没谁的娘老子是被异族害了的。不过，肖三他们三个......”这三个可是和异族打仗才导致伤残的。 “他们不会拆凌将军的台的。” “倒也是。”钟掌柜之前觉得自家小东家利用伤退老兵的安置顺利进入凌将军视线，还求到了题字简直是神来之笔。他们能一开业就生意红火有三成是得益于此。毕竟在这西北崇拜郭帅和凌将军的人数不胜数，书生尤其容易热血上头。 可谁能料到郭帅竟会引入异族移民啊。如此一来，众人对他的观感就略复杂了一点，也连带影响了客栈一些生意。可他们客栈如今已经相当于是被绑定在凌将军的船上了，肯定得全力支持。中途下船这种行为会让人鄙视不说，他们也得罪不起凌将军这样的实权派啊。 “人是玉姐带下去安置的，我让她安排和肖三哥、楚二娃、范长贵他们住一起。顺道也是让这三人看住他。” 钟掌柜点头，如今移民做的事无论好坏都会和凌将军挂钩，他们肯定会尽心尽力的把人看着不让他做不好的事。 “接下来，就推出异族的烈酒吧。这种酒可是乌勒首领的最爱，专门用来招待贵客的。你先广而告之，把乌雅大小姐送来的两坛放一点出去给有意的老客人品尝一番。等新酒酿出来了再推广，不过贵精不贵多。具体怎么操作你去弄吧。” 第694章 694.府试 明净思忖，这事儿乌勒算是赖上她了，不过她本来也不能置身事外。 “好！”钟掌柜边往外走边寻思，也好，客栈如今算是走在最前沿，紧跟衙门的步伐，这本身就吸引那些书生关注。 钟掌柜寻思先把客栈接收了一个异族酿酒师的事和缓地说出去，再把这种酒在异族的地位吹一吹，定价不妨提高一点。主题就定为征服，看是咱们的人被异族的酒放翻，还是咱们征服了异族的酒。总是有好酒之人会忍不住想尝试一下的！最好是大家都有这征服异族的豪情。 封璟晚间忍不住和明净道：“你弟明天就开考了。” “明润哥会把他照顾好的，爹放心。就算没有考过，那他才多大点，机会还多呢。”明润哥去考过两回府试了，经验老道，生活上肯定会照顾的妥帖周到的。她是让他以明皓考试为主，不用急于寻找铺面。等明皓进了考场，他再出去转悠也可以。考前的日子就不必着急了。 哪怕哥俩在府城客栈住着花销大（考试期间房价等都要上浮一半），也不必急于一时。正好还要等放榜，趁那个时间再慢慢寻觅就是了。 “倒也是。”封璟想想这个侄儿还是稳重靠谱的，点点头放下些心。 府试试连考三场，这三天二人还是难免关注。这段时日有不少在学宫上学的学子也都去府城考试了，生意比较清淡。 二郎已经到岗了，他见叔叔和堂妹对生意都有些心不在焉便笑道：“等咱们府城的店开起来，下一次考府试的时候就会生意兴隆得不行了。” 明净点点头，“是啊。”这一次县试在二月间，赶着开业太急，这钱就没挣到。只能等来年了，府城的新店也是一样。 又过了好几日，县衙那边来报喜：明皓考过了！ 封璟和明净高兴不已，二郎笑道：“叔叔，放爆竹么？” “放放放！”封璟一边将明净早准备好的红封发给来报信的衙役，一边一叠声的道。 店里的先生、学子也一个劲儿的道喜，身为举人的儿子考过了府试不算什么，但九岁就考过还是极难得的。虽然这只是个开头，后面还不好说，但至少也要开了头才能往下走啊。 从钟掌柜往下，客栈的员工也一个个喜笑颜开的来道喜。 明净笑道：“今天所有酒菜打八折，客栈的人也都各有一个红封可以领。”她之前就准备好了，每个人包的是当月月例的十分之一。 一时欢声雷动，耿发道：“太好了，最好小少爷一路顺顺利利考过去，一直考到皇帝老爷跟前去。咱们也好不断的领赏啊。” 旁边的周先生道：“那叫殿试！反正咱们读书人啊，能考到皇上跟前去，那一个官身是没跑的了。”他关于金钱观的论辩暂时取消了。这些日子在客栈住着，每天和封璟作伴，和过来的学子们谈天说地，给他们释疑解惑，倒也渐渐有了一帮拥护者。作为一个举人，能参加殿试自然也是他对考试生涯的一个向往。 第695章 695.心疼 封璟对明净道：“等你弟回来，把他安顿进学宫，我就要开始安心读书了。我问过老周，他也是有这个意思。所以我留他在客栈长住了。” “像周先生这样有学问的人，爹您再邀十个八个来长住才好呢。”明净笑道。举人如今可是稀缺资源，对面学宫的先生考上了举人也才三个呢。多一个举人在四为客栈长住，那就是多一面招牌啊。反正周先生孑然一身，又不是拖家带口的。 “嗯，哪有那么合适啊。譬如我如今有家有口的，谁邀我我也不会去啊。” “爹放心，我一定会让周先生宾至如归的。” 封璟道：“那可别，他在家日子不好过的。不然我也不会邀请他来了。” 明净楞了一下，不过这是别人隐私也不好多打听。她笑笑，“明皓他们几时能回来啊？” “寻铺面的事要靠机缘，不过明皓既然考上了就会有一系列的应酬。历来的规矩，考过之后是有谢师宴、同窗聚会的。明皓以九岁的年纪考过了，肯定备受瞩目，什么聚会都会给他发帖子。好在明润算熟门熟路，而且他也是童生，可以直接陪着一起去，处处提点。” “那这挺风光啊，他可别迷了眼啊。”好在有明润哥，不然这么个小家伙谁敢放出去啊？ “就当提前考验心性吧，他自己非要去的。大概也就十天半月的就可以回来了，毕竟还要进学宫附学。明润的活儿......” “我或者傅娘子都可以给他暂代一段时日的，这个不是问题。这段时间就是傅娘子在弄。”这点小帐目对于傅娘子小意思了。 明净看到傅娘子在封家呆着做什么都甘之如饴，其实有点小小的心疼。也不知道她过去都经历了些什么，才会对现在的生活那么珍惜。她醒过来知道是傅娘子给她吃的九香玉露丸保住了她的小命，实在是感激得很。不过到底什么时候吃的，她这个当事人真的不知道啊。 “对了，赵大年我叫他来了，你直接和他谈吧。” 既然是便宜爹推荐的人选，而且是刚从学宫出来的，明净选择了相信他的人品。月例就直接定为二两，不过考虑到明润做了许多额外的活儿，所以分红这块赵大年这个出纳就没有了。当日签订了契约，人就上岗了。倒也挺上心的，管银钱严格遵守制度，其他的活儿也会帮衬一二。 二郎知道后艳羡不已，可是四为客栈用人有个潜在的规则：看重功名！这是他无法跨越的鸿沟。他私下觉得耿发好笑，如今还是他堂妹的奴才，居然还想当掌柜的。钟掌柜的那可是秀才！不过耿发在收工后跟着肖三哥还有钟掌柜的学文化他倒也是知道的。如此看了一段时日，他也有点动心了。 封璟在侄儿期期艾艾的跑来问他自己还能有几回考上秀才不的时候，整个人懵了。 “你说什么，你要考功名？都这会儿了，你怎么突然有了向学之心啊？”待知道是为了当掌柜的，拿高月例他略有点无语。 第696章 696.送信 “你妹又没说过非得秀才才能当掌柜的。不过学了总归没坏处，你自己去问小四借书看吧。不过，如果你真想当掌柜的，还是不要本末倒置的好。就算秀才是敲门砖，但关键你得有掌管一家客栈的本事。” 明净知道这个消息也有些好笑，“反正他肯读书总是好的。” 她在家等着明皓回来，结果在第七天上等来了明润从府城捎回的信：明皓这个年纪最小的考生这一次大出风头，而且他还得到知府大人格外的青眼有加，谢师宴都让他坐到自己身旁。知府大人还说要留他在府城的学宫读书，也给廪膳生员的待遇。信中还描述了最近一段时日因为知府大人的格外看重，明皓时时处处受追捧的情形。 末尾还说小家伙这几天一开始颇有些诚惶诚恐的，但好像也渐渐在适应了，越来越喜欢去参加文人雅集。反正他在旁边看了心头有点不踏实。上次考过县试，因为叔叔打过招呼，在客栈里除了好消息送到的当口大家高兴一阵，事后都是淡化处理的。方大人虽然重视文教却也没有大肆宣扬此事。这才是真的为了小家伙好。所以，他觉得府城的情况有些不对劲。 收到这样的信，封璟和明净对视一眼。知府大人这样的看重是揠苗助长啊。这会儿被捧得越高，回头搞不好跌得越重。之前方大人也看重明皓，却也没有对待他太特殊。如今最怕就是小家伙被越捧越高，捧得移了心性，以后伤仲永。还有这府城学宫的名额着实难得，更有甚者居然是廪膳生员的待遇。这个奖励略有点过了啊。在县城学宫还说得过去，府城学宫的门槛可高多了啊。 送信的人向封璟讨亲笔回信，说是要凭此拿到二两银子的谢钱。封璟盘问他的身份，他说自己是府城带人看房子的中人，马是租来的。前几日曾经带个读书人在学宫附近看房子，没想到读书人得知他会骑马托他来送信。跑一趟，耽搁几日能有二两银子的收入还是非常不错的，他衡量之后就来了。反正他已经先收了一两银子的定金了，马的租金一天一钱银子也是读书人付，怎么都有得赚。 封璟沉吟一番，“辛苦你了，你先出去休息吧。就是要送回信也得休息好了再说。” 明净听说他是带看房子的中人引他出去的时候问道：“我堂哥信里说要看的店面没有合适的啊？” “姑娘啊，那可是府城学宫四周。寸土寸金的地段，买到就赚到，一年光吃租子也不少了。哪那么容易有合适的啊。” “我们是租，不是买啊。”在府城学宫附近买房子，她还没这么猖狂。 “租也不容易租到的。那附近租到了又不愁客源的。” “好，辛苦了。”明净问到想问的招手叫了伙计带人下去吃饭、休息。她进屋对封璟道：“爹，我担心事情和林家有关。”府城可是林家的地盘，反正小心驶得万年船。 第697章 697.探话 封璟蹙眉，他之前还只是担心这件事对儿子心性和成长的影响，这会儿听闺女一说却是有些怕了。 “对淮山县、对急于做出成绩好调回京的方大人明皓或许是一块香饽饽。但对府城来说，九岁考过童生试应该不是绝无仅有。我去问问方夫人。如果真的是林家在背后做推手，我饶不了他们！” 明润哥算是警醒的了，察觉事情有不对的地方立即花了银两让人送急信回来。宁可是瞎紧张了一回，白花二两银子。也不能等到真的出状况了才来着急。 封璟点点头，“嗯，你赶紧去问问。” 上马车的时候，明净对刘昶道：“找个弟兄给我查一查知府大人和林家的关系。另外，再去个人到府城把我弟弟接回来，就说我病情有了反复。”就算小家伙被捧晕了，听到她不好也不会再留恋文人聚会，立马会回来的。除非府城的店开出来了，否则她怎么都不可能让小家伙独自在府城求学的。 “是，封姑娘。” 安排下去，明净呼出一口气，镇定了不少。她不能急吼吼的跑到方夫人那里去，就是去问什么也只能旁敲侧击。 因为事先没打招呼直接跑来，方夫人这会儿正在见其他客人。明净就在偏厅候着，侍女给她上了茶水点心。 “夫人，已经安顿好封姑娘了。”管事妈妈在耳边轻道。 方夫人微微点了下头，这也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来得这么突然怕真是有急事儿。她匆匆打发走了客人就来到了偏厅，不及寒暄便问道：”出什么事儿了么？“ 明净起身道：“夫人好，匆忙跑来打扰您了。” “不妨事，什么事你说就是了？”方夫人和气的道。 “是这样的，舍弟在府城蒙知府大人格外看重，也是要留他在府城的学宫读书，给廪膳生员的待遇（只是给待遇，没这个名分）。那么小的孩子，我实在是不放心。” 方夫人笑了，“这口气好像你自己多大了似的，还没行笄礼的小丫头呢。这听起来是好事啊。别说给廪膳生员的待遇了，就光是能进去附学也是相当不错的了。” “凡事利弊参半，这么小的孩子哪有什么自制力啊？而且，我之前说想去府城开客栈，如今也是暂时没找到合适的铺面。再说了，这件事我感觉有点不踏实呢。还是把人放身边看着吧，有什么风吹草动的我也好知道。” 方夫人道：“本来这是对令弟前程有利的事我不该拦，尤其我家大人还等着他回来县里的学宫读书呢。可是你说得确实是有道理，小孩子不在身边不放心的。我听出来了，你对令弟的心，其实和我对儿子的心是一样的了。不过我儿子在京中好歹有靠谱的亲戚和先生替我管着。” “是啊，我爹如今也不能去府城的。家里也没什么人能去守着他。”她爹在客栈是活招牌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弟弟已经差点陷在府城，她再把爹送去除非是脑子进水了。 第698章 698.询问 方夫人的话音明净也听出来了，方夫人本人是不赞同的，只是有些话不好明着说。但这也侧面和明净透了个底了。 有方大人之前的关注和关照，这件事她于情于理该过来交代一声。如今方夫人的话音探出来，真正的目的也达到了。看来知府大人同林家怕是真的有关系呢。又叙了一阵话，明净便提出告辞了。 待明净出去，方夫人呼出一口气，小丫头怕是看出什么来了。所以才会跑到和知府一家打过交道的自己来探口风。说起来都已经是凌将军承认的未来将军夫人了，府城学宫的名额她的确不会像普通人那么看重。这倒也难怪立时就有了取舍。 方大人回来了她把事情说给他听，后者摇头，“封家父女应该都是很清高的人，不会动用凌将军的关系为自家谋福利的。她应该就是看清楚了这背后怕是有林家做推手，这才会选择拒绝这样的好事儿。她再聪慧能干也受限于女儿身。只能在家靠父兄，出嫁靠夫婿。其实出嫁了也是要靠父兄才能在夫家有底气的。所以她这个小兄弟绝不可能单独送到府城学宫读书，万一被带坏了她下半辈子就少了一个支撑。从前的心血也俱都白费了。” 明净回到客栈，不出预料的客栈里果然有些人心浮动。 明润大老远的让人送信回来，众人肯定会关注是什么事儿。明净不想太多人知道知府大人这份超出常规的看重。所以索性由着人去送信人那里打听到了明润在府城没有找到合适店面的消息。 如今客栈里可以说是有两套班底，就好像耿发和二郎如今都是小二的领班。知道马上要开新店大家还能和睦共处，这一旦新店开不出来了谁上谁下啊？就连汪婶子和章大厨之间都竞争激烈，平日里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争着学生的小炒点单。他们还不存在只能留一个的问题呢。 所以明净是直接从客栈大门进来的，省得一会儿老有人去后头探她的话。 钟茂第一个过来，“小当家，明润没找到合适店面的消息传开，大家都有些坐不住。要不，您给大家伙说说？” “我和你说就好了。要是手上没事想旁听也可以，但场子得看好。就算这会儿不是旺场，也不能怠慢了客人。” “好，我安排一下。” 明净上楼找了个空着的包间坐下，钟茂一会儿就带着能走开的人上楼来了，“下头有玉姑娘带人看着呢，各个岗位都留了个人。这些都是轮着休息的。” “都知道府城的店暂时开不出来了？” 众人站在她面前，都讪讪的笑。 明净指指旁边的凳子，“钟掌柜的坐吧。” 钟茂道了声谢坐下，然后心头就踏实。小当家这不慌不忙的样子看着就是心头有数的。她不会平白养着两套班底，肯定有别的后手。 来的都是有心上进的，或者是准备去府城分店的。像是肖三哥他们三个就根本没有晋升的想法，那自然不会掺和。 。 第699章 699.出差 明净笑笑，“府城的铺面不好找，我之前就想到了。这一次让明润哥去也是先看看，探探路子。找得到合适铺面咱们就去开。真找不到，他回来之后让中人继续留意就是了。” 耿发问道：“那店里多出来不少人手怎么安排呢？”如今倒是带薪培训，但不可能一直培训吧。如果轮替着上岗，那收入肯定也要减半的 “谁说多出人手来了？谁说我们第二家店就只能开在府城啊？好了好了，我不卖关子了。我还有一个备用方案：府城如果一时找不到合适的铺面，那就去临县。这个寻找铺面的活计，就二堂哥你去吧。离学宫略走几步也可以。” 二郎点点头，“好勒。”临县就是大丫婆家所在的地方啊，他去了也不至于人生地不熟的。妹夫可就是学宫的秀才呢，熟门熟路的。 众人都舒了一口气，不至于轮岗或者下岗就成。小东家这么精明强干，他们可不敢指望她白养人。不过，怎么就没想到换地方开分店呢？真是一叶障目啊。 “还有别的事儿么？没有就该休息休息，该干活干活去吧。二堂哥和赵大年你留一下。” 钟茂起身招呼道：“都下楼去吧。” 等人都走完了，明净招呼二郎和赵大年坐下，“这次过去算出差，一天在原来的月例上另给你加十文钱。然后再给你二百文的费用，随便你是买东西去大丫姐家住，还是自己在外头吃住。另外办事的话先领二两银子，回来实报实销。”就算吃住在大丫姐家，出去走访也可能在外头吃饭的。尤其如果和衙门的人还有街面上说得起话的人打交道，难道让姐夫贴钱请客？ 二郎道：“这，买东西去大丫家的钱就窝自己掏吧。” “你主要还是为寻觅铺面去的，就别自己掏了。要养两个闺女也不容易呢，只要你把活儿做漂亮了就成。以后这就是出差的一个惯例了，十天之内都按这个办。你这次也正好赶在二丫出阁前回来就好。”还有十来天呢。 旁边的赵大年点头，表示记住了。二郎便跟着他下去领出差的费用了，然后就回去收拾行囊。 钟掌柜的提前放二郎回去了。方才下来一说这事儿，明玉就告诉了他大丫封明月就嫁在临县，堂姐夫林秀才就在学宫读书。如果在临县开分店，到时候他带着去开店的怕就不是耿发是二郎了。没那么顺手，不过有这层关系倒是多不少便利。反正以后如果他当总掌柜的，还能用的都是自己最顺手的人啊？耿发那么上进又能干机灵的手下不好找的。反正什么人都有他的用处的，二郎圆滑了一点但做事还是不错的。平日也没仗着是东家的亲侄儿就怎样。 这件事儿就算定下了，次日二郎就背着行囊往临县出差去了。提前打听好的便车搭了一程，剩下还走了十几里路。 他具体怎么操作明净就不管他了，反正大丫姐还有一个多两个月就生了，娘家人去看看也不错。 第700章 700.内情 这次过去事情主要是林秀才帮着办，他那样的大男子主义者在家也干不了什么。倒也不至于害大丫姐没人照顾，反倒因为自家要到学宫附近开客栈的事，林秀才会对她更好。如果分店真的开在临县，到时候就让二郎去那边干活，有什么事兄妹俩也能彼此照应一下。 甚至等二郎站住脚，回头媳妇儿还有两个闺女接过去也是挺便捷的。反正估计潘氏也巴不得带着俩闺女跟过去。自己当家做主，还不用伺候王氏这个极品婆婆。 当晚知府大人和林家的关系就查清楚了，知府魏大人的姨表弟正好是林家的姑爷之一。这层关系知道的人不多。是林少夫人去找的知府夫人，按时间估计应该是蓝思成断腿的消息传到她耳中去了。 傅娘子一边用特殊工具给明净磨亮指甲一边道：“知府大人也就让明皓在谢师宴上坐在了他身旁，然后给出一个府城学宫的名额。其他的，就是那些学子闻风而动了。不过，捧杀这招要是识不破，把不到十岁的孩子送去了，就算有人去陪读照顾生活也很容易出事儿啊。可惜遇上了封姑娘兄妹，看出了名堂。” “这也算是投其所好了。对于学子来说高等学府的入学资格以及地方官员的看重何其重要。”明皓才九岁，会被糖衣炮弹打中太正常了。 “那林少夫人那里姑娘想怎么报复回去？” “我如今最看重的就是我爹、我弟跟凌大哥了。” “明白了，收拾她最看重的人。”傅娘子把话传递出去，自然有人去执行。她心头喟叹，第三个才数到将军啊，这个可不能让他知道。 明净呼出一口气，“有权有势确实挺好的啊。”虽然这件事是因为凌大哥而来，但就算闭门家中坐，也会祸从天上来来的。如今这样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不用忍气吞声，真的挺好的！ 傅娘子笑笑，“可有时候倚仗的东西也可能会消失。”所以，还是靠自己最踏实。像封姑娘，她其实多半还是靠的自己。 傅娘子的伤口明净不敢轻易去揭，她只是纳闷肖三哥干嘛那么回避。说起来肖三一脸络腮胡，他到底长什么样啊？ 傅娘子面对明净这个疑问失笑道：“他就是普通人的长相啊。鹰军里绝大部分人都是丢人海里找不出来那种。他可不是将军，因为长得太好，所以把自己往糙里弄。” “哦，这样啊。” 静默了一会儿，傅娘子忽然感慨道：“要说林家的做派吧，朝野闻名。不过林家人活得坦荡，这一点其实我很欣赏。说人家家里把闺女、妹子当扬州瘦马，其实进宫选秀那些不也一样么。” 明净想了想，“你说的有道理。林家和有心靠外戚身份晋身的人家就是一回事呢。那些人也别五十步笑一百步了。”她抬起指甲看看，感觉自从有了傅娘子，她的生活就有了品质，迈向精致化啊。她从来不知道打理指甲还有那么多讲究的。 第701章 701.罚站 “既然姑娘称病将明皓哄回来，要不然明儿起属下就给你画个病人的妆容？做戏做全套嘛，不然知府大人那里后续不好交代。” “嗯，也成。你告诉我爹和桂嫂一声，省得他们让吓着了。” 明皓过了三日就回到家了。这是一收到消息立即奔回来才有这么快。他一回来就直奔明净的房间，“姐，你没事吧？”那些人说姐姐的毒复发了，吓坏他了。 结果进屋却看到明净站在书桌前画画，转过头来虽然是一脸病容，可总觉得哪儿不对。姐姐要是情况严重到要把他从府城叫回来，傅娘子肯定不会再让她画画的。之前弹琴其实是好得差不多了，姐姐本身也觉得无聊呢。 明净提笔道：“哟，我们的小天才回来啦。有志不在年高，英雄出少年，学无长幼达者为先，我想想还有什么来着？” 明皓脸上一红，这都是聚会的时候那些人夸他的话，这会儿听到哪能不知道明净是在臊他。 “姐，我又没有真的信。只是当时有些飘飘然了一下。你没事啊？” “你再不回来我就有事了。你再飘就飘远了！”明净说着把手往角落一指，“去跟爹报平安然后回来。” “哦。”明皓应了一声，出去报了平安就回来老实面壁。他从小到大受的最多的惩罚就是抄书面壁思过了。他爹忙，都是他姐罚的。他也没敢问要站多久，反正就是站到他姐满意为止。 过了两刻钟，明净今天的功课一幅《残荷》完成，这才搁笔过来。 “是不是还有点委屈？” 明皓转过身来，“嗯。”不就是知府格外看重他，然后那些一起考试的学子就跟着吹捧他。他又没晕头，知道他们是想捧杀。 “你知道知府跟林家是亲戚么？” “啊？”明皓愣住，他知道那些学子对他不怀好意。毕竟他也不是没有见识，真当自己厉害到不行了。就不说江南那些地方，就身边也有一个十五岁就中秀才的吴鋆，然后凌师兄当年更是虚岁十四就中秀才了。这都比他九岁考过童生试厉害多了。那些家伙就是嫉妒知府大人对他看重，想捧得他晕头转向的。 但和蔼可亲的知府大人，明皓是真没怀疑。而且，府城学宫那个名额他也是想要的。姐姐之前不就说过希望他能去县城学宫，读得好了再被选送府城学宫么。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急着把你叫回来了吧？” 明皓低下头去，“嗯。” 晚上吃饭封璟问明皓，“府城学宫的名额，你是怎么答复知府大人的？” “孩儿说需回来问过爹。” “嗯，爹不同意你自己去府城求学。你还是老老实实进县城学宫吧。爹自会修书一封去答谢知府大人对你的看重，然后推辞此事。你就不必管了。”父亲、长姐皆病弱，无法陪伴远行求学。希望孩子就在身边、在眼皮子底下读书，不然才九岁的孩子独自在外，实在怕他自制力不足。这样的理由想来知府大人也不好说人不识抬举。 第702章 702.找人 明皓低下头去，“是。”什么看重他，根本就是别有用心！ 明净看他有些沮丧，给他夹了爱吃的虎皮青椒，“和同龄人比，我们明皓的确是很优秀的。那个别有用心的魏大人咱们不去管他。方大人可是实实在在的看重你呢。以后你要走科举出仕的路，要遇上的形形色色的人还很多呢，咱们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小家伙说他没信那些人吹捧的话，没有晕头。想来他心头是在警醒自己，但已经有点飘飘然的苗头了。不过，他已经知道事情真相，这些就不必说出来戳他肺管子了。经此一事小家伙心性肯定是会有长进的。 明皓点点头，“爹，姐，我知道了。我会安安心心在县城学宫读书，争取早日考上秀才的。” 封璟道：“吃饭吃饭，循序渐进就好，不着急！学力够了，自会水到渠成。” 明皓脑袋转了转，“咦，小七呢？” 之前童小七是和他们一家人一起吃饭，可是刘昶吃过第一次之后就跑去和肖三他们一起了。他说和将军夫人一桌吃饭不大自在，他又不像童小七是将军养大的。 本来封家人是觉得拿人家鹰军的人（解职了的）当下人对待有些过分。不过想想有肖三一起吃也挺合适。明净便干脆让给他们四个当过兵的另开了小灶。店里其他小二也没什么好嫉妒的，用钟掌柜的话说，就不提保家卫国那些贡献，人家给客栈换来了凌将军的亲笔题字呢。反正伤残老兵在别处是草，在四为客栈绝对是宝。 “小七去庄子上受训去了，等训练好了他就要回西北大营了。很快，可能又有大仗要打了。” 明皓抿抿嘴，“都没跟我告别呢。” 明净道：“他估计挺忙的走不开，不过你可以去看他。”凌大哥隔了那么多天都没来听她弹琴，可不是挺忙的么。 “好啊，哪天？” “嗯，过几天就是二丫出阁的日子。你跟爹一块儿去吃喜酒，然后从那里过去挺近的，我让刘昶送你们去清溪村。然后你再跟着刘昶去就好了。” “姐你不去喝喜酒啊？” “我这不病着了么。回头添妆的物件我也托玉姐带去就好。” 桂嫂抬起头道：“明皓去的时候把我求的护身符给小七带去。”她和马婶子一起去参加祈福的佛事，在庙里待了几天。这护身符马婶子求了两张，她求了一张。可她的拿在手上送不出去，正好送给小七。希望能保佑他平安归来。 马婶子也道：“嗯，还有我的两张。”马老二也许久没来过了。 明皓点头应下，“都交给我就好。嘿嘿，到时候我坐在马车里过去，凌师兄如果以为是姐姐，高高兴兴迎出来，撩开车帘一看......哈哈。” 封璟抬左手拍他后脑勺一下，“胡说八道什么，说话注意着点。”蓝思成都想散布那样的流言了，这小子说话还那么不注意。自己人面前说惯了，万一哪天在外人面前疏漏嘴了怎么办？” 第703章 703.出事 这日明玉回去村里给二丫添妆，离二丫出阁就只有三天了。 明净把打发人去首饰铺子买的一只银钗给明玉带去，后者嘟囔道：“其实我也忙着呢。” “你就当回去看七伯和七伯母嘛。让他们得闲也往城里来玩，不用担心影响了你做事，安排好了就成。反正你不是都带了个徒弟出来了么，要学会放权。” “成，那我走了。今晚就不回啦了。” 刚送走了明玉，没想到米铺的人找上门来了。 “封姑娘，粮船靠岸了。你大堂兄身上有伤，要不你派人去米铺接一下？” 明净挑眉，“怎么回事啊？”不是上一次去匪患基本都清理了么。就是大的寨子清不掉也约定好了每一趟的买路钱。那这趟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啊。 “路上遇到大浪，要不是船牢靠又吃水深，差点翻船了。你大堂哥为了拉住被冲走的一箱货被浪打得摔到船身上撞到了肋骨。” “好，我这就让人去接他回来，多谢你啊。” 明净打发了一个小二把人接回来，直接安置在明润的外屋，众人都过去看他。 大郎脸色还有些发白，倚靠在床柱上坐着。说起当时的情形，一脸的惊魂未定。 封璟道：“钱重要还是命重要啊？那种情形下抱住船柱还来不及呢，你居然松开手去顾着货。好在人没有大事，也别回去了，家里在忙二丫的事正忙乱呢。这两天在客栈休养一下，等下让赵荨帮你看看。” “嗯。”那一箱被冲走的货是大郎自己的，这一下子就损失了十多两银子。三分之一的身家了！ 赵荨抽空过来看过，说吃幅药淤青都散开就没事了。明净便让人跟着他去保和堂抓药。 明润轻咳两声，大郎反应过来掏了碎银子出来给小二去抓药。 “大哥——”小四一边喊着一边急步进来。 看他一脸的急色，又看看周围站着的亲人，大郎心头一暖道：“大哥没事，你不用着急。叔叔，你们都不用担心，赵郎中说了，我养几天就好。” 封璟站起啦，“好了，既然大郎没有大碍，就各做各的事去吧。” 众人散去，只留下小四在一旁照顾。晚间他就住在这里，白日去上课。明润交代后院打杂的小二时不时过来瞧瞧。马婶子在后院小炉子上帮着熬药，怎么说也是邻居，从小看着长大的呢。她如今就一些打扫的活计，便主动揽了这事儿。 修养了一天，大郎对明润道：“你帮我给大堂上那些人说一下，就说我又带着货回来了。让有意的客人明日来谈。” 明润道：“你没事儿？” “撑得住。那货多放一天就要多收一天的租金的。赶紧出手，然后还要回去送二丫呢。”二丫这回得了五十两聘金十六抬聘礼，留下一半给家里，也算是为家里做贡献了。 至于三郎觊觎的银子和东西，最后还是没到手。他哪敢被单分出去啊？而且以前家里写过协议的，各自糟践的银子要从分家所得里扣除。回头他还不得扣得尽身出户啊。 第704章 704.回村 听说大郎又在张罗卖货，封璟对明净道：“我看大郎这个事儿也不能长久。”这么跑一趟看着是比种田赚得多，可是有危险啊。 “本来就不可能长久，他倒手买卖的手段米铺的人看了两回肯定学会了。以后没这么好的事了。至于说风浪，总不会次次都那么倒霉。不过这次运粮船也损失了一些米，米价真的是要涨了。” “那赶紧去多买点回来啊，客栈一天消耗可大。” “对，玉姐不在家，也不知这事儿有没有人想着。” 明净让人一问，给新店储备的那个后厨主管已经知会了钟掌柜的，张罗着在赵大年那里支了银子带人去了。她满意地点点头，这些人都还是比较得力的。等第二家铺子上了正轨，又要给第三家储备人手了。然后还有第四家店的人手，就交给第二家店吧。 大郎这回的货也涨了价出手，但还是弥补不了损失。这一回连同米铺给的分成他到手一共三十二两银子，比之前预估的少了十五六两。到一大群人坐着刘昶的马车回乡下预备次日一早送二丫出阁的时候他都还有一点沮丧。 这会儿二郎也回来了，还带着林秀才一道。临县的铺面倒是看得很顺利，就在学宫旁边，对方要价四百八十两银子只卖不租。等二丫回门后，钟掌柜会跟着他们再去看看，最后再拍板。 二郎看大郎还在郁闷便道：“大哥，最要紧人没事。”老大够精的啊，居然藏了私房钱去做本钱进货。看来这么跑一趟真挺赚的。不过，也实在是危险。 大郎叹口气，“就当折财免灾吧。”慢慢把郁色收了。 封璟道：“你回家养养身子，等过些时日再打主意就是了。想想半年前，有什么想不过的？侄女婿，大丫还好么？” 林秀才笑道：“挺好的，尤其知道明净的客栈要开到我们县城，二舅兄还会过去做事之后，高兴得不得了。” “她再有一个月就要生了吧？” “是啊。” 明玉道：“我也想跟着去临县看看大丫姐，回头我跟明净说。” 大郎回到家给了封菖五两银子，：“爹，这次遇上大的风浪丢了一箱货，我的收入也少了几两。然后还受了点伤这段时日都做不了重活儿。” 封菖收下银子，“人平安回来就好。还去么？我看还是别去了，虽然来钱快但怪危险的。咱们缓过来了，又不是真过不下去的人家。”二丫这里他拿到了二十多两银子，再加上大儿子前后两次给的，这家底又有了三十两。家里有房有田，日子还是过得下去的。 “嗯，不去了。接下来我做什么我修养一段时日再好好琢磨。”叔叔说得对啊，想想半年前那会儿家里负债，自己手上也没钱，如今家里好起来了，自己手头也还有二十七两银子，还有什么想不过的？ 王氏道：“这得让你们东家赔啊！”可惜这次不是帮封明净走货，不然她就去客栈闹一场好多的点赔偿。 第705章 705.送嫁 大郎道：“不是东家的人把我拉住，我就去见水龙王了。而且大家伙都轻重不一的受了伤，东家损失比我还大。再说之前也是说好了的，只是受点伤怎么能让人家另赔银子。我又没大事，路上东家也给请了大夫。”关键他是为了自己的私货啊。而且路上人家也不是没有照管他，给他请大夫用药。 王氏想到那些凶神恶煞的老兵，还没去心头先怯了。她一贯就是个欺善怕恶的。 晚间，包氏看着大郎肋骨是淤青心疼不已，“咱们不去了，不挣这个银子了。” 大郎笑着拿了七两银子给包氏，“收好了。”另外二十两他换成了银票贴身放着。 包氏眼中一亮，喜滋滋道：“小宝也三岁了，过两年就送到隔壁开蒙。然后最好也能送进城去读书，咱们是得为他考虑。”她说着转身来开床褥，把银子在床架的空隙处藏好。 “二弟就在明净手底下做事了，等二丫回门之后就要去临县开分店。我听话音要在那边定居，等安定了还要把二弟妹和两个侄女儿接过去。” “我们是长子长媳，不一样的。老三两口子没出幺蛾子吧？” “怎么没出？不过我有儿子，婆婆总不可能护着柯氏。” 二丫的喜酒比起半个月前三郎那场冷清的场面可风光多了。明玉被叫去陪着她在房里一起等候，看她满脸顾盼生辉，倒是比平日好看了许多。 “听说明净连病两场啊，她这是倒霉还是遭报应了？” 明玉想着今天是她的好日子，本来没有要跟她过不去的意思。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积点口德吧你，也不怕遭了报应。” “我能遭什么报应啊？”二丫志得意满的一笑，出了这门她就是周家杂货铺的少奶奶了，从此吃香的喝辣的穿戴好的。二丫太高兴了，以至于到了哭嫁的环节她怎么都哭不出来，最后是假哭了两声意思意思。 围观的人有些无语，这是嫁得好了，一点舍不得娘家的意思都没有啊。 因为大郎受了伤，背二丫出阁的便成了二郎。他将二丫背上周家的花轿，看骑在马背上的妹婿人逢喜事精神爽，看着挺精神的，心头也高兴。 “周全，你可要好好待我家二......明珠啊。”王氏有些不舍的道。 “岳父岳母但请放心，要赶吉时，小婿这就带明珠回去了。”周全拱拱手调转马头离开。 大郎和二郎一起跟上送嫁，坐的是林秀才赶来的牛车。王氏昨天开口想借马车，封璟说明皓要坐着去拜望师长，没借。 明皓考过了童生，如今在族里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当时王氏想撒泼就被三奶奶按回去了，说明皓拜望师长重要。大郎二郎送嫁又不是没得车坐。 当下一把二丫送出门，明皓就拎着食屉上了马车，“爹，我去了。”食屉里是他姐亲手做的一些小吃食，叮嘱他一定要给凌师兄带去。不然凌师兄看到小七都有附身符，他什么都没有，要吃味儿的。 第706章 706.冲动 封璟挥挥手送走儿子，转身进了自家门。 刘昶一路赶着马车过去，岗哨早将消息送了进去。 童小七和郭子钺在庄门口比赛用石子打鸟，最先得到消息。郭子钺听说明净来了，忽如拨云见日一般终于明白过来。他扔下石子大步迎了出去。心头有一股冲动，有许多话想要说给来的那个人听。 童小七楞了一下然后赶紧跟上，小果子这是...... 明皓坐在车里耐心等着，他已经叮嘱了刘昶什么都不要说。等到有人一把撩起了车帘，他扮着鬼脸凑过去，‘哇’地大叫一声。 郭子钺让吓了一跳，下意识退了一步，撞在童小七身上。童小七觉得他这么伸手就去撩封姑娘的车帘十分古怪，但是阻拦不及。结果没想到里头是明皓！ 明皓也发现吓错人了，笑道：“原来是小果子你啊！” 郭子钺表情复杂，他好容易鼓起的勇气全消散了。这会儿心头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失落。 童小七一见是明皓当即喜笑颜开道：“明皓，你来看我么？快出来！”声音里满是高兴，一边伸手进车厢拉他。 “是啊，我肯定是来看你啊。你都没有跟我道别就离开了。”明皓搭着他伸过来的手出来，瞧见面色有些古怪的郭子钺小声道：“他怎么怪怪的？” 童小七有些猜到了，如果小果子这会儿正常肯定会嚷嚷‘你舅舅看你来了’之类的。而且他那么急吼吼的跑出来迎接，又撩开车帘也的确是引人遐想啊。再想想这段时日受训，小果子也是有些不对劲儿。天啊，怎么会有这种事儿？ 凌荆山自然也收到消息了，只不过他本来在庄子里面，出来就晚了一步。出来就看到郭子钺去撩车帘，当下就有些来火。他大步走过来，“你小子都虚岁十四的人了，怎么行事还这么不稳重？当自己还是小孩子呢？”这次是抢在他前头撩开车帘。要是他再不给点颜色，臭小子以后是不是要发展到想抢在他前头揭盖头啊？ 明皓看凌荆山走过来就疾言厉色的教训被他‘吓住了’的郭子钺，张张嘴想求情却被童小七拉开了。 郭子钺被训得抬起头，“凌大哥，我......” 凌荆山没好气道：“知道我是你大哥就好。我媳妇儿是你谁？那是你嫂子。你平常就对她不够尊重，这抬手就去揭她的车帘这像话么？记住了，那是你嫂子，不是一起玩耍的小姐姐。你也不是小男娃了，该主意的地方给我注意着点。” “是。”听到他其实说明白了却又有几分隐晦的话，郭子钺闷闷的应了一声。他知道了！以后自己再不能像小七一样往她跟前凑了。也好，见不到自然就淡了。这本来就是不对的，这可是挖兄弟的墙角呢。他认得她的时候，她就是凌大哥的了。哪怕明净真的是误会了自己的感情，她也不喜欢自己啊。这件事要是传扬出去，就连爹都会跟着丢脸的。想到这个，郭子钺彻底死了要让那个人知晓的心思。 第707章 707.开战 凌荆山看他满脸的失意缓了缓口气，“你知不知道老朱如今为何成天就跟在元帅身后？去年他旧伤发作那次是在军营，没让你知道。子钺，你不小了。该学着承担起自己该承担的责任了。不是有个长兄，你就能一辈子大树底下好乘凉的。你总要让郭帅看到你长进了，成器了。”不然他怎么放心得下？ “你说什么？”郭子钺有几分迟钝的道。 “我说，郭帅去年旧伤复发，所以老朱如今根本不敢离他远了。你听明白了么？”凌荆山说完伸手到车厢里把食屉拿了出来，小舅子分明是给忘了。 他拎上食屉走远了，郭子钺还愣愣地站在原地。一旁当了半天背景板的刘昶怜悯的看他一眼，“小公子，进去吧。” 郭子钺拔腿往里跑，“凌大哥，你刚才说的......” 凌荆山不耐地回过头来，“你也是该多关心关心你爹了。” “不会的，我爹的身子骨可壮实了。”郭子钺犹自不肯接受现实。 凌荆山摇摇头，拎着食屉进去。 “咦，不说封姑娘来了么，人呢？”乌勒拎着他的大酒壶晃出来，他在这里帮忙训练骑兵呢。 “她没来，是我小舅子来了。” “哦，是小......兄弟来了啊。”乌勒看凌荆山眼神不善，赶紧把舅子两字咽了下去。他要是真跟着叫了小舅子，就等着挨打吧。长生天啊，他为什么就是打不过凌荆山这家伙呢？ “那是吃的吧，拿出来分享一下啊？我的酒都是肯给你喝的。”看凌荆山拎着食屉就走，乌勒追了上去。 “你在这干活，我没管饭啊？” 小山坡那边，明皓玩儿累了，终于想起他带来的东西。他一把掏出兜里的三个护身符，“马二哥，这是马婶子替你们哥俩求的平安符，拿去。还有这个，是桂嫂给小七你的。” 两人刚接到手里，忽然一匹快马直接骑进了庄子。众人便都看了过去，那人背上背着个信筒。 “凌将军呢？” 童小七朝厨房的方向指了指，“那边，我去叫。”他刚才看到将军拎着食屉进去，让厨子给热糕点去了。进去就没出啦，没准直接在厨房吃上了。 凌荆山也听到马蹄声了，拿着赤豆小米糕就出来了，“出事了？” 童小七把信筒奉上，凌荆山手里拿着糕点，手上也黏黏的，便道：“打开，念——” 童小七倒出信念道：“二十日晚，纳湛亲率三十万大军越过边界，悍然南侵...... 凌荆山道：”嗯，知道了。“ 童小七愕然，“就这样？” “我守孝呢，还要怎样？没听到么，二十日晚，事情都过去两天了。你们这一批人好好训练就是了，训练好了再上战场去。一个个的把命给我保住，你们金贵着呢。”这第一批用异族法子训练过的士兵确实金贵，他费了多大心血才把他们训练出来啊。还要靠他们去推广呢。 童小七想想也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郭帅让人送信不过是知会一声。将军急吼吼的就掺和进去不妥，还有郭将军在呢。 第708章 708.消息 凌荆山看童小七手里还拿着东西便问道：“你拿的什么？” “哦，桂嫂让明皓给我带来的护身符，庙里求来的。”童小七说得很是开怀。 凌荆山嗤笑一声，“你不就是老子的拖油瓶么，得意什么？” 童小七看他又回厨房去了，小声道：“反正在封家，我就是比你受欢迎。” 明皓爷俩回到客栈的时候，客栈大堂很是热闹。周先生被人围在中间，学子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正在论辩金钱观。这倒不是客栈组织的，是学子们在向周先生请教问题的时候有人随口问起之前的论辩怎么取消了，然后说着说着就说到这个上头去了。这会儿在各自阐述自己的见解，十分的精彩。 比他们先一步回到店里的明润也参与进去了。众学子说得正起劲的时候看到他，一下子想起他既是客栈账房又是读书人就将他拉了进来。这会儿正好是他在发言，“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位兄台说我等就该专心读书，不为琐事分心。可如果连基本的条件都没有，又怎么能不分心呢？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不认为读书人谋取钱财有什么不对。大到一个国，需要有户部；小到地方衙门，也得有管钱粮的县丞。这些官员难道不是读书人？” 明净和傅娘子站在二楼栏杆处听着，听着明润哥火力全开、现身说法，听得正乐呵呢。就见到她弟上前头找她来了，还一脸少见的严肃。 “怎么了？” “姐，开战了。” 明净眉毛一跳，“你在庄子上听说的？” “嗯，有人背着信筒来给凌大哥送信。两天前异族新王纠结了三十万人马已经越过边界线南下。” 明净看看下头浑然不知还讨论得很热烈的众人呼出一口气，“大概也是因为乌勒那一只逃过来，提前了。没事儿，有西北大营，有郭帅呢。你去把钟掌柜的请上来。” 钟掌柜的也在下头凑热闹呢，听到小东家叫便上楼来了，脸上还带着笑。如今学宫里越来越多的学子甚至一些先生得闲就爱往客栈里跑，这是好事啊。 明净问道：“咱们的征服酒卖得怎样？”她在乌勒那里喝过的酒直接就被定名为了征服。她也是服了钟掌柜这份营销策略了。 “想挑战、想征服的人多，但十之八九只能喝一到三杯就不行了。所以，这酒索性就论杯卖的，不过好在销路还不错。因为定价高，所以每天进账也不少。渐渐还有人特地慕名而来的，喝了不说，还直接买了带走回家练习。” “那大家对咱们客栈有个异族酿酒师也接受了吧？” 钟掌柜点头，“是的。有人还特地把人叫到大堂问问他这酒怎么酿的。一开始听着他有些古怪的汉话，不少人发笑。但因为他酿酒技艺高超，也温和善无害，倒是慢慢都接受他了。” “那就好，你跟客栈里的人说一下，就是打仗了也别拿他当对头看。他们那一支如今算是我们汉人的朋友，是帮我们的。最好就别让他到大堂了。” 第709章 709.求助 钟掌柜楞了一下，“小东家，你是说要打仗了？” “不是要打，是已经开战了。估计朝廷的告示立马也要下了。”这会儿方大人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才是。 钟掌柜点点头，“知道了。有西北大营在，咱们淮山县应该是平安无虞的。咱们也不是第一线的边城，平日怎样就还怎样好了。” “嗯。” 明净牵着弟弟回后院去，他们还没走到客栈后门就听到街上有衙役瞧着锣边走边通告开战的事，这就是宣告进入战时紧急状态了。不过暂时，除了像自家有亲人在前线的人，都还没什么太大的感觉。顶多就是客栈谈论的话题变成了战事的情况。 晚间后院吃饭也说起这个话题，跟着封璟爷俩回来作客的林秀才问道：“叔叔，这打仗了，分店照常开么？” 封璟朝旁边一桌的明净看过来。如今后院吃饭的人多了，而且今天又有林秀才便是分男女摆的两桌。 明净道：“照常开的，姐夫。我相信西北大营这一次依然不会让异族突破防线进入我们这里。”去临县开店倒用不了上千两的成本。店面对方要价四百八十两，未必一点价不能讲。再加上装修费用和前期准备大概在六百两以内可以拿下。她准备就跟银号借六百两银子就好。 等三天后钟掌柜过去看过满意，她就让赵大年去把钱借出来，然后让人护送他把银票送到临县。然后钟掌柜的就留那边负责开店的准备工作了。淮山县这边就由明润哥先看着，回头等分店上了正轨钟掌柜还回来的。分店的掌柜这几个月就在临县寻觅合适人选，最好是当地人。 林秀才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这十几年异族几次兴兵，不都让西北大营打回去了么。那就还是照原计划，三天后喝了回门酒，我们就出发。” “这么多人过去，要给姐夫添麻烦了。” “哪的话，我能出力也很乐意的。可惜明净你不去，大丫可惦记你了。” “以后等小侄儿出世我再过去看她。”她爹和她弟都在家，而且明润哥初初代班看店她留下看着也好。去开分店的事索性全权委托给钟掌柜了。 第二天客栈照常营业，封璟和周先生也开始一起看书了，偶尔抽空往大堂坐坐。林秀才倒是兴致勃勃的在大堂和来吃早饭的书生们谈天说地，意在结识有用的人脉。对于分店他异常热心也是为的这个。 正说着呢，有人进来找二郎，说是受了周记杂货铺新媳妇儿的拜托来送信，让他赶紧过去一趟。 二郎不当班，不过人的确在客栈。明净让他招呼林秀才，给钟掌柜的讲铺面的有关情况。当下他眉毛一跳，这才新婚第二天就让人来叫他，出什么事了？ 他跑到后院把事情对封璟书了，封璟也是好生莫名其妙，“那你就先去看看再说。” 明玉知道后小声和明净道：“她还真能啊，昨天成亲今天就喊娘家人上门了。这是出什么事了？” 第710章 710.不行 明净道：“我哪能知道。你亲自去通知她大姨一声吧。咱们都是没出阁的，不好插手啊。”大王氏是亲姨母又是媒人，有事正该找她才是。这才新婚第二天就闹起来了，难不成昨晚就出了状况？反正这事儿她们作为没出阁的姐妹肯定是不好过问的。 明玉也反应过来，眼瞪得老大，“那个周全，不会是......”不行吧。要不然什么事能让二丫第二天就闹起来了。 明净轻咳两声，“快去吧。” 明玉有点囧的出去了。傅娘子笑道：“如果真是这样，姑娘这个二堂姐倒真是个果断的。”这种事、这种时刻如果忍气吞声了，回头说不定脏水就泼到女方身上了。反正如今也就封家几个至亲知道，也不算闹得太开，只是让娘家知道她的委屈，以后可以替她撑腰。如果事情可以挽回，也不会太落周家面子。就算他们有不满，也不好翻脸。闹开了是周家没脸呢。以后二丫在周家倒也因此占了个主动权。 要不然，今天没有落红的白布，搞不好就要成为百口莫辩的一个把柄。以后补上的未必被承认啊！这个做法明净倒是赞同的，不然搞不好像她和明玉都可能被连累呢。 “她是够果断的，明着是来找亲哥过去，其实是想把我家一起拉下水。不过，我娘不在了，这事儿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推出去，只给她借借我爹这个举人的势就好。”不然，离得这么近，又是亲侄女还真是不好不过问。 傅娘子道：“看来姑娘之前的猜测是对的，周全真的是用了提神一些禁药。按说昨晚应该也用了的啊。” “那谁知道怎么回事啊。” 封璟知道明净立即让明玉去找大王氏也囧了一下。如果只是撑腰，他这个亲叔在世人看来责无旁贷。不过她立即让人去找大王氏，还是让明玉亲自去。难不成她懂？凌荆山那臭小子都做了什么？ 封璟过来假作寻常的问起。明净一脸的懵懂，她指指傅娘子，“是傅娘子出的主意。” 那就没啥了，封璟安心地出去了。这件事他也是不打算直接出面，让大王氏去正好。 傅娘子道：“封先生真好骗。” “是啊，连玉姐都懂，我怎么可能真的懵懂无知嘛。” 傅娘子轻咳两声，“乡下女人说话有时候不那么注意的，没准明玉听到过。” 过了一阵，明玉回来了，“人我叫去了，然后我赶紧回来了。还要不要知会四伯母一声啊？” “那就不用我们管了，二堂哥和表姑姑会有分寸的。” 明玉悄声道：“你说这万一治不好怎么办啊？”想想昨天此刻二丫满面都是春风得意啊。 明净没吭声，这头一晚没成也可能诸多原因的。除了生理的还有心理的，或者药效不够好......不过这些她们两个没出阁还是别讨论了，而且说出来显得她在这方面多博学的。 二郎中午直接没回来，林秀才问起的时候明净就说他办事去了。 第711章 711.求医 下午是明润带着林秀才在城里逛了逛，他们回来的时候二郎倒是已经在了。 “叔叔，周家说想请赵郎中给瞧瞧。”周家自然是怪二丫大惊小怪了，不过面对他的质疑，面对他说是叔叔让他先来看看的话，周家倒也变相低头了。 “这分明是骗婚嘛！”封璟道。 “可人都已经进周家的门了。赵郎中那里，叔叔能不能开个口？”这种事自然要找相熟信得过的郎中。 “这好像并非他所长啊。不过，去看看周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倒是有必要。他之前看起来跟好人也没什么区别啊，最多就稍微弱点。” “今天看到人可虚了。之前肯定做手脚了！” 林秀才觉得有些古怪，之前明净是安排二郎带他逛的，临时换成了明润。这自然没有怠慢他。可是有什么事是必须二郎去办，明润不行的？那就肯定是四房的私事了。自己媳妇儿之前就说小姨子的婚事怕是有古怪，不是第二天就出事了吧。那能出的还能是什么事啊。 明润自然也是知情人之一，面对堂姐夫的眼神他也是微微有点囧。得知二郎在封璟那里叔侄俩单独说话，两人没说什么，前头找那些来消费的学子打混了。 周家的意思是不要张扬，不让赵荨直接到周家去。今天二丫在侧门找了个邻居递话，他们都得好好善后了。哪能还让郎中上门去。所以他们是想等回门的时候让赵荨瞧瞧。反正他之前也在清溪村住了那么久，找个理由出现在清溪村也方便。至于知情的封家人，那自然会三缄其口的。 面对这个要求，被找过来的赵荨很无语的道：“是二丫回门，又不是明净回门。我出现还不够奇怪啊？我就是回村去看药田和小作坊，也不至于去您哥哥家吃回门酒啊。喜酒我都没有去！” 封璟瞪他一眼，“我想过了，就说我突然感觉不大好，让人到城里把你叫去。”还能怎么办，都已经是侄女婿了，只能帮着遮掩了。希望真的能治好吧，不然二丫这辈子不就毁了。 赵荨道：“王氏不讲道理的，回头她逼着我打保票治好怎么办？这种毛病我本来就不擅长，而且要是好治周家又不是没钱，早想到法子了。” “哪有逼着大夫打包票能治好的？她要是这么闹，你就威胁要给她讲出去好了。” “知道了。” 赵荨从封璟屋里出来，就看到明净对着他笑，“我爹又给你找事儿了？” “是啊。其实这种事，有医德的大夫都不会往外说的。只是要让人配合他们的要求有点为难。罢了，我就去瞧瞧吧。那后天你去么？” “喜酒我都没去喝，知道出了这种事跑去喝回门酒，也显得太幸灾乐祸了吧。我不去，我懒得理会。” 赵荨摇摇头，“你伯父家啊，都是自找的。” “财帛动人心嘛。” “后天我还得做戏做全套，先去保和堂，然后等着你派人来找我。我先走了！那边还忙着呢。” 第712章 712.做戏 到二丫回门那日，明净很淡定的依计行事。不过中午放学回来的明皓一听说他爹又不好了，脸色都变了。赶紧就跑进来找明净，却见他姐一脸悠哉游哉的在浇花。 “姐，不是说爹出事了么？” 明净提着水壶犹豫了一下，她往常什么事都对弟弟讲的。今天这事儿吧，让她怎么讲？ 明皓看出有古怪，上前道：“你说过，会尊重我的知情权的。” “这事儿主要爹以为我也不太懂，我现在说给你听，回头不把我暴露了。反正你知道爹没事就好，有些事小孩子别盘根问底，你长大就知道了。” “到底怎么回事嘛？” “爹是给周全打掩护。好了，说到这里不许再问了。” 明皓不服，“那你都能偷偷知道内情，我怎么就不能问问了？” “有本事你也去偷偷知道。反正如果你把我暴露了，我就揍你。”明净扬起拳头挥了挥。 明皓敢怒不敢言，只好道：“那我担心爹，去乡下看看成不成？” 明净想了想，“也好，不好不闻不问的。那咱们吃过午饭就走。”正好她都将近一个月没见到凌大哥了，趁机去看看也好。 刘昶一早送了封璟回村，又回县城接了赵荨，这会儿人在客栈和肖三吃饭呢。他得先保证明净用车，所以都是把人送到就回来了。顶多回头再去接一趟。 因此吃过饭，姐弟俩带上傅娘子说走就走。学宫那边找个熟人帮忙告假就好，父亲回乡下生病了，多正当的理由啊。 到了地方，他们先回自家放车。然后封璟就从隔壁过来了，“你俩怎么回来了？” “听说您不好，哪能不闻不问啊。肯定得回来走一趟啊。隔壁我们就不去了，情况还好？” “好什么啊，年纪轻轻内体虚成那样。”以后能不能有孩子都说不好呢。 明净摸摸鼻子，这事儿如果她遇上，肯定和离。闲言碎语再多都改不了她的决定。可二丫毕竟是本土的，而且她还贪恋周家的产业。自己的路自己走，她是不会费力不讨好的去多嘴的。 明皓道：“哦，我懂了。堂姐夫果然是身体非常的不好，隔壁是怕赵家又取笑吧。真是的，这就要让咱爹装病。” 封璟看姐弟俩一眼，“行了，这就要回去了。事前该劝的我也劝了，事后能帮的我也帮了。仁至义尽了！明皓过去叫一声你赵大哥。” 明净道：“爹，这就回去啊？” 封璟看着她，“你还想去庄子上啊？这都打仗了，训练新式骑兵何等重要又紧急啊。你别去了，以后你还能想起来了就往军营里跑啊？” 林秀才跟着赵荨一起过来了，“叔叔，我和你们一起回去。”小姨子的回门酒，他人在淮山县肯定不能不来。但真心不想留在隔壁卷入这场是非里。作为一家之主，老丈人不是一般的糊涂啊。这样的婚事都能答应。还有那个大姨也不是个好东西，老丈人一家在乡下不清楚情况，她也完全不知道啊？ 第713章 713.托付 因为封璟的理由太合乎情理了，明净只能选择了接受。一家子出门正要重新上马车之际，隔壁忽然出来一个人。 明净没见过，但很快反应过来，三郎新媳妇儿柯氏。的确挺漂亮啊，比二丫这个村花好看。 柯氏大大方方的走了过来，先是躬身叫‘叔叔’，然后又恭敬的和赵荨打招呼，至于林秀才她只是随意喊了声‘姐夫’。 明净道：“是三堂嫂吧，倒是头回见。” “是明净妹妹吧，我可是听说过你好多回了。那这就是明皓了？” 明皓点点头，“三堂嫂。” 封璟道：“三侄媳妇，你弟弟妹妹不放心来接我，我们这就走了。你同你公婆说一声。”这会儿隔壁乱糟糟的，他懒得再过去道别了 “知道了，叔叔。你们路上小心啊，得闲再回乡下来玩。” 刘昶挥挥鞭子，马车徐徐启动。明净问赵荨，“她怎么对你这么尊敬？” “她大出血是我帮她止住的，还保住了她做母亲的权利。” 明皓道：“她看起来倒没多坏。”反正配三堂哥绰绰有余了。要说嫌穷矮富，二丫不也是么。 第二天便是众人出发往临县的日子，自然是一切照旧。没想到二郎一脸不好意思的抱着小丫丫来了，“明净，家里乱糟糟的，你二嫂一个人照看不到两个闺女。能不能把小丫丫放你这里一段时日？” 明净想了下，王氏心头不顺，在家肯定要拿人撒气。潘氏和两个闺女肯定是最好的对象。包氏再是抢了她的管家的权利，人家有小宝呢。何况大郎拿了银子回家，如今人也在家呆着。二郎出远门，潘氏一个人照应两个闺女肯定有难度。小的她还能成天背在背上干活，那小丫丫指不定就成受气包了。 “成，你放这儿吧，我替你看着。” “那就麻烦你了。对了，这是她的花销。”二郎递上一两银子。 “侄女儿来玩玩，我还收生活费。我成什么了？要是你过意不去，回头回来给明皓带点新鲜好玩的东西就是了。” “也成。” 二郎摸摸女儿的头，“在这儿好好听姑姑话啊。” 小丫丫咬咬食指关节，“爹，我跟你去。”奶又骂她，老骂她。早上爹听到了，让娘给收拾了几身衣服抱上她就到姑姑家来了。 “爹出去做事，不能带你。你就在这，你四叔也经常过来的。你也说了，明净姑姑待你一直很好的。你就乖乖在这儿呆着，回头爹来接你。” 前头钟掌柜的喊人了，二郎赶紧往前头去。小丫丫跟了几步，看她爹去得远了，扶着门框就哭了。 明净过来抱起她，“好了，别哭了。你爹过不多久就回来了。以后把你们三母女都接走，你就不会老让你奶骂了。” “嗯。” 封璟道：“二郎对闺女倒是不错的。好了小丫丫，你就安心在叔公这里住着，你姑姑会照看好你的。” 其实明净白天也很忙，倒多是桂嫂和马婶子在照看。桂嫂如今是半退休养老状态了，马婶子也就一些打扫的活计很轻松。 第714章 714.姑父 明净在书房临帖，小丫丫就趴在一旁看着。她晚间就挨着桂嫂睡，白日时常跟着出逛耍，除了会想念一下爹娘，其他倒是都适应良好。 明净写着写着叹口气放下笔，人还在一个县呢，这就见不到了。 小丫丫从兜里掏出一块糖果，“姑姑，吃糖。”她不高兴的时候，姑姑都是给她吃糖。 “你自己吃吧，姑姑不吃。” 明玉也不在少个说话的人，明净想了想抱上小丫头道：“走，姑姑带你出去玩。” 抱上小侄女到了刘家的茶楼，刘子玉也不在这边。掌柜的殷勤的让明净等会儿，他派人去知会大小姐。 “不用了，我不过是路过随口问问她在不在。” “那封姑娘您慢走。” 正从茶楼里出来的一个中年妇人听到这声封姑娘停下了脚步，转头问掌柜的，“敢问方才抱着孩子过去的可是旁边四为客栈的封姑娘？我想买她家的征服酒呢。” “正是呢，吴夫人。您紧走两步还能追得上。不过啊，谈生意您直接去客栈就可以的。封姑娘如今不直接管事。” “嗯，多谢你提醒。我是女子，倒不如直接找封姑娘本人谈跟合适。” 吴夫人带着人跟了一段，结果转个弯就没见到明净姑侄了，无奈就只有放弃了。 明净刚才转过弯，手里的孩子就被人抱走。她吓了一跳以为碰上抢孩子的了。结果却看到凌荆山笑吟吟的抱着小丫丫站她跟前。 小丫丫问道：“你是谁？” “我是你姑父。” 明净正想瞪他，就听小丫丫道：“姑父不行！” 明净好悬没笑出声来，赶紧伸手捂住了嘴。 封菖家的事，凌荆山也有所耳闻。当下看看天真无知的小丫丫真是好气又好笑。他抱着小的，拉上大的很快离开这里，进到了绣坊后的小院。 明净好容易把笑意忍住，“好了，姑父不行这样的话以后不要讲了。大人讲什么，小孩子不好学嘴的。不然，你奶要骂的。” “哦。”小丫丫点点头。四下看看她指着秋千道：“姑父，荡秋千。”她知道姑父才是这里的主人，所以跟他说。 “好，姑父让傅娘子抱着你荡。” 傅娘子晚了他们一步刚进门，闻言就抱着小丫丫过去荡秋千了。她是去打听一路跟踪的吴夫人是什么人去了。 等他们走开，明净又笑了出来，“让你乱哄孩子叫姑父。” 凌荆山搂过她，“我行不行，你最清楚。”虽然不曾真的提枪上阵，但之前吻到失控他也剑拔弩张过的。 “你怎么有空来看我啊？” “元帅府给你下帖子，请你去喝喜酒。我给你捎过来。” “郭帅嫁女，怎么会给我下帖子啊？这会儿不是打仗么，婚期是什么时候？”捎帖子多的是人，肯定这人跟她一样，相思难耐了呗。 “半个月后，婚期早就定了，更改也太给纳湛面子了。她大概就是好奇想见见你。我去不了，到时候让小七和傅娘子陪你去。礼物我会准备好，你不用担心。” 第715章 715.病况 凌荆山统共也没能呆多久，就和明净说了一阵话又离开了。见面不过一刻钟，骑马来回倒是得差不多啷个时辰。 小丫丫荡完秋千回来，牵着明净的手问，“姑父哪儿去了？”她觉得这个姑父出现之后，姑姑心情明显好多了。 “他回去了。你回到家别提什么姑父，听到没有？”明净的确心情好了许多，脸上又出现了笑容，抱上小丫头往回走了。 傅娘子道：“方才从茶楼出来就跟着咱们的人是吴小秀才的母亲。” “他们母子还没有离开淮山么？”开业之后她就没见到过吴小秀才。 “吴小秀才已经走了。吴夫人是个做生意的好手，如今和移民那边搭上关系在做生意。” “她卖什么的?” “不是卖，是买。她买异族手里的蛇泡酒，大批的买。就从互市开始做生意，如今都能登堂入室和乌勒首领的夫人打交道了。” “看来还真是个女强人呢，遭遇了那样的对待还能如此坚强。” “对了姑娘，那一支的副首领听说是从京城出发回来了，带回了朝廷不少的赏赐。再有一段时间就能回到聚居点了。” 明净点点头，“好像又快到乌雅能出门的日子了。” “是啊，她也是每十天准定到您这儿报到。”傅娘子笑道。 “姑父”小丫丫忽然小手往前一指。 明净以为是凌荆山呢，下意识抬头看过去，结果却是小丫丫看错了。她指着的人和周全很有几分像，但不是。 “为什么这么多姑父？”小丫丫有些糊涂了。 “有多少个姑姑，就对应有多少个姑父。不过方才这个不是你二姑父，只是有些像而已。”明净没去喝喜酒，她是在街上遇到然后别人告诉她那就是周全的。 小丫丫扳着指头数自己有多少个姑姑，又有多少个姑父。可封家在清溪村有几十户，很多她都得叫姑姑，数着数着她就混乱了。 知道小丫头会学嘴，一直等到明净把她交给了马婶子，傅娘子才道：“听说二丫婆婆恨她不给自己儿子留面子，正搓磨她呢。不过给婆婆立规矩，伺候婆婆吃饭那些都是做媳妇尤其是新媳妇的本分。反正婆婆要收拾媳妇有的是办法，就是您那位极品伯母也无话可说。可以说，如果不是封先生这里给二丫撑腰，又怕二丫胡乱张扬，她现在的日子还得难过十倍不止。” 这些倒不是什么秘密，周遭的邻居也只当周家是看不上二丫的出身所以比较严苛。就当闲话说说，内容自然不胫而走。 封璟这会儿也在问赵荨：“那周全能治得好么？” “不好说，胎里带出的弱症。前些时日又几次三番用了虎狼之药提神。我尽力而为吧。”赵荨摇摇头道。 封璟脸色有些难看，用了虎狼之药，不就是为了骗婚么。几次露面精神都不错，就这么来的。如今听赵荨这口气，是伤了根本了。 师徒俩正说着，明净进来了，掏出一张请柬，“爹，郭帅的千金给我下了帖子，让我去喝她的喜酒。” 第716章 716.探望 封璟拿着帖子看了看，“既然郭小姐给你下了帖子，那你就去吧。”这还能不去么，不过反正万事都有凌荆山打点，明净又能干，他也就不多操心了。 “嗯。凌大哥说礼物那些他会准备好，不用我操心。我就和爹说一声，到时候提前几日出发。等回来也不糊耽误了笄礼。” 等明净说完，封璟犹豫了一下，“明净，你得闲去看下二丫好不？她再不好，总是你堂姐。”在封璟心头是觉得侄女虽然把明净弄得头破血路，但毕竟明净后来也没什么大事，事情也过去挺久了。如今二丫很是不幸，回门酒那天哥哥拉着自己的手恳求当叔叔的给二丫撑撑腰，他答应了。 “爹让我去，我自然是可以走一趟。但二丫的心性，没准会认为我是去看笑话的。” 封璟默了默，“咱家也没别人了。她不懂事，你不跟她计较吧。” “好，那我明天就去。”明净其实也有疑惑，反正走一趟就走一趟吧。以她爹的性子，肯定是要给侄女儿撑腰的。 第二天明净带上小丫丫一道，傅娘子跟在身后拎着上门的礼物。 明净在绣坊给小丫丫做了两身新衣赏又配了小饰物，穿戴上看着也是唇红齿白玉雪可爱。 这段时日明净在傅娘子调教下在气质上已经开始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她自己没觉得，身边的人日日看着感受也不深。 但周肖氏这头回看到她就真的让震了一下。这真的是她媳妇儿的亲堂妹？看这气度真像是千金大小姐。不过想想人家本来就是举人老爷的闺女，和自家媳妇原本就不同。 “伯母，之前我生病没有喝到堂姐的喜酒，如今好起来了便过门来探望。打扰伯母了！您保养得好，再用些燕窝，看起来会更加容光焕发的。这是我一点小小心意，还请笑纳。”乌雅每回来给她带很多补品，这燕窝都吃不过来了。顺手拎二两过来，就很拿得出手了。 “客气了，我让人去喊你堂姐出来。” 二丫在后院洗衣裳呢。洗衣服的老妈子被辞退了，一大家子的衣裳如今都归她洗。丫鬟去喊她的时候忍不住撇嘴道：“少奶奶，你堂妹看来了。”这姐俩差别也太大了吧。 二丫一听就知道是明净。那天回门娘说了怎么都会去求叔叔照应自己的。她也不傻，没有婶婶，那能来走动的不就是明净了么。这件事对自己是有好处的，她心头虽然还有些要领明净情的不甘，还是跟着来了。 “你们姐俩下去说话吧。”周肖氏很是和蔼的说道。 “好的，伯母，那我先告退了。小丫丫，跟周奶奶道别。” 小丫丫挥挥手，“周奶奶，回见。”最近她跟着明净，傅娘子顺手就把她一起调教了。再有明净的言传身教，小丫头如今看起来也是落落大方，很上得台面。 二丫有些愣愣的，明净出挑她是早知道的，可什么时候在家被娘骂得头都不敢抬的小丫丫也变这样了？ 第717章 717.真相 明净牵着小丫丫朝二丫走过来，小声提醒道:“快告退啊。” 二丫这才醒过神来，“娘，我带她们下去了。” 周家的宅子不算大也不算小，二丫夫妻住的地方倒是挺好的，宽敞明亮的小院子。 待周家丫鬟退下后，明净道：“一身皂角味，你刚在洗衣服呢？”回去说给王氏听听，她宝贝闺女，十指不沾阳春水一身富贵命格的二丫在婆家洗一大家子的衣服呢。皂角味儿浓得很！ “嗯。”二丫有些蔫，嫁到周家的日子和她想的完全是两回事。她这会儿连和明净争强好胜的心都磨得没了，两眼看着都有些麻木。 明净道：“傅娘子，你带小丫丫外头走走吧。”这嫁过来才几天啊，就被折磨成这样了？还是和预想落差太大造成的吧。 等她们出去了，明净道：“我有个疑问啊，你干嘛第二天就闹啊？” 二丫露出一脸的后悔：“又不是我的缘故，我干嘛要认下啊？” 明净明白了，她一开始就是纳闷二丫居然那么深谋远虑，还想到了当日默认将来周家搞不好说她婚前不检点借以拿捏她。而且还会影响到整个的封家女孩儿。原来人家只是朴素的不肯背锅想法。 “那现在你是后悔了？” “那当然，要是那天我肯吃点亏，我婆婆怎么会处处针对我？”也是没想清楚娘家和婆家的区别，只记得自己在娘家时无论怎么闹腾，娘都是帮着自己的。 那是，如果你默认是自己的问题，你婆婆肯定就拿你当傻子哄了。你这会儿就可以傻人有傻福的吃香的喝辣的穿戴好的，还不用干活。但将来如果翻脸说你新婚夜没落红，你再说是你男人的问题，就晚了。反正到时候周全肯定是好了，那你俩到底几时圆的房外人咋知道。 “伯父恳求我爹给你撑腰，你想怎么样？说点靠谱的。像你婆婆让你干活这种，说破天去娘家人也是不能站出来说话的。” 二丫道：“那你来有啥用？” 明净气笑了，“我给你婆婆送了上品燕窝。你信不信我走了，你日子就会好过些。” 正说着，丫鬟又叩门进来了，“少奶奶，夫人说让您留亲家堂小姐在这儿吃饭。” 明净笑道：“多谢你们夫人的好意，我中午还有事。下次再来拜见她。”又是夫人，又是少奶奶的，这可真是关起门来把谱摆得足足的。她方才看了一下，统共不就两三个下人么。 丫鬟很恭敬的告退出去，二丫忿然道：“她在我面前，从没这么规矩过。” “你婆婆肯定是刚才看过我送的燕窝了。周家开这大的杂货铺，还是识货的。我走了！你继续去洗衣服吧，不用送了。”明净挥挥手就出去了。 她和二丫没什么话说。反正她爹让她来给二丫撑腰，她拎着厚礼过来，尽到责任了。周肖氏要是聪明，自会去打听她平日来往的都是些什么人，到时候自然知道收敛一二。反正她又不是为了得二丫的感激才来走一趟的，那就没必要在她这里多留。 第718章 718.看望 回到家明净对傅娘子道：“之前高看她了。” 傅娘子听了来龙去脉道：“这就叫傻人有傻福。姑娘觉得周家会翻脸？” “如果我们家一直红红火火的，又表态要给二丫撑腰倒不至于。可她行事不能不想着这些啊。周家赶着娶二丫过门就是为了留种。但如今连这个都成问题了。我一直讨厌她，现在都难免有点同情了。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也不值得同情。“ “但您碍着封先生还是不得不来给她撑腰。像周全这样的，除非再用虎狼之药，否则都不好成事。而且用了也不保证能一举中标啊。” “你趁机去看过了？难道慢慢调养也不行啊？” “没用那几次药还有点希望。但用了，真的是伤了根本。”傅娘子想了想，“还有一个办法。” “你不会是说借种吧？”明净瞪大眼。 傅娘子道：“不是，是说让你堂姐主动，兴许能成。” 明净脸上红了一下，“这种事留着等大小王氏教她吧。” 过了两日是赶集，潘氏求得封菖允许，背着小女儿坐了汪大叔的顺风车进城来看小丫丫。 汪大叔直接把车赶到厨房后门停下，然后给她指路，“你顺着往里再走十几步就到后院的门口了。”开业的时候潘氏是没有来的。 “好的，多谢你了，汪大叔。” “客气什么，去吧。我下午回去的时候叫你。” 潘氏按照他的指点走了一段看到一个门上前叩了几下，没一会儿马婶子就来开门了。 “哟，是封二娘子啊，快进来。小丫丫，你娘来了——” 小丫丫应声而出，歪头看了潘氏几眼然后就扑过来喊娘了。 潘氏看她被养得白白胖胖的，穿戴一新，感激的看了一眼跟在后头的明净。 “这是早花生，刚挖的。爹让我带些来给叔叔和弟弟妹妹尝尝。” 明净伸手接过篮子，“爹和二堂嫂都太客气了，来就是了，还拿什么东西。” 进去坐下，明净帮着把潘氏背上的孩子解下来。傅娘子感兴趣的上前，“来，给我抱抱，都三个月了呢。”这孩子还是她接生的呢。 “是啊，多亏了您。” 除了看女儿，潘氏还有一个婆母交代的任务。 “明净，听大姨说你去看过二丫了？”大姨还说是送了厚礼的。所以今天给花生，一向小气的婆婆也什么都没说。 “是啊，我去的时候她在洗衣服，洗一大家子的衣服。”多的，明净就没说了。二丫也没跟她诉苦。 潘氏楞了一下，半晌‘哦’了一声。 “你要去看她么？” 潘氏摇头，“大姨都说那家的门不好进的，娘让她去看看二丫她就这么说的。我哪好空着手去，还是我回去告诉了娘，让她自己去吧。” “那就在这儿吃饭，多陪陪小丫丫。前几天钟掌柜的捎信回来，铺面已经买下，二堂哥在帮着做开店的准备。我本来说等大丫姐生了过去看看的，又收了一张帖子要去喝喜酒，就又顾不上了。” 第719章 719.出门 潘氏听说新店开的顺利也是露出了笑容，二郎说在那边站住了脚就回来接他们三母女的。而且那边还有大丫在，也不怕没人可以走动。就为了孙子，婆母也不会硬要拦着。只要二郎许诺每月送多少钱回家就成了。 “二堂嫂就在这儿陪陪女儿吧，想上街走动的话让马婶子或者桂嫂带你去。她们俩如今对这附近可熟了。我要进去收拾行囊，明天就要出发了，就不陪你多坐了。” 潘氏道：“好的、好的，你忙你的去吧。我也不上街，就是来看小丫丫的。” 中午，明净还是把小四也叫了过来，让他带着这母女三人在附近逛了逛。潘氏也不敢买东西，不然暴露了有私房钱的事，王氏会上他们房里搜的。她藏得再严实也禁不住啊。 明皓想跟着明净去吃喜酒，回来就在她跟前转来转去的。 “你不读书啦？”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嘛。我想去边城看看，还想见见那些传说中的人物。” “用什么理由告假？我是去喝朋友姐姐的喜酒，你跟着去凑热闹？你从府城回来附学，本来就有些跟不上进度了。可别指望明润哥帮你补课，他一边代理掌柜的、一边看书备考自己也忙得前脚打后脚呢。你想去见那些大人物，等以后自己有出息了再去吧。” 小四在外头喊道：“明皓快出来吧，人家小丫丫都不撵大人的路了。” 明皓嘟囔道：“我以后总有机会的。” 当天晚上童小七就带着凌荆山准备好的礼物回来了。他这趟过去就要入军营了。桂嫂拉着他的手细细嘱咐，末了背着众人小声道：“孩子，一定要活着回来。实在不行，你就躺地上装死。” “嗯，我知道了。桂嫂，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只有战败才需要装死求活，可桂嫂不知道战胜方打扫战场时会补刀甚至斩首的。小七也没有多解释，只笑着答应了下来。 明净找过来听到了一阵心酸，然后扬声道：“小七，小果子怎么没跟你一道来啊？我还让汪大婶做了他爱吃的菜呢。” “哦，他已经先行一步了，不和我们一道走。” “倒也是，那是他亲姐呢。”明净不疑有他，听过就放下了此事。 童小七和傅娘子对视一眼，然后各自转开头去。 次日一早，明净便带上他们两个，坐上刘昶赶的马车出发了。当时朱军医赶时间，坐了三天的马车到的。她这一路也坐了三天。 因为坐到后面实在有些不耐烦，就催着刘昶快马加鞭了。这一路都有人提前给他们打点好吃饭和住宿的地方，倒也不麻烦。但一整天坐在马车里，吃了吃喝拉撒，其他时候都在马车里。就是马车再舒适也会烦啊。 “姑娘，马上就到边城了。进了将军府，你就可以好好休息一番了。郭小姐的婚期是四日后，咱们好好休整一番再去。” “呃，我到时以什么身份露面啊？”明净其实从收了请柬就在琢磨这个问题。如今的喜宴可不像后世，搞不好一桌谁也不认识谁。 第720章 720.身份 “就将军的未婚妻啊。郭帅亲笔书信提亲，封先生也允了，你们就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将军守孝不能出席婚宴，您去不是正合适么。” “可凌大哥还在孝期中，就可以公开了么？还是低调一点吧。”到时候她把礼送了，就找个不引人瞩目的地方坐着吃喜宴。 “低调不了，将军之前行事没背着人，甚至可以说是大张旗鼓。军中高层都知道他在家乡有了个千娇百媚的小师妹，急着想把人先定下来，笄礼过后就好迎娶过门。而且好些人还帮着打点过三书六礼的礼物呢。不少人都在等着看您呢。”傅娘子忍笑道。 童小七也从车厢外探头道：“就是，军方的人没那么看重那些儒家礼节。大家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人。再说之前郭帅召见您的事儿也传开了。封姑娘，您此行注定低调不了。”将军巴不得昭告天下，封姑娘是他的人。所以郭小姐的请帖送到，他立即就接了。 明净囧了一下，然后道：“兵来将挡书来土淹，我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就是、就是。而且将军都没回来，那些人也不好登门来看您的，顶多喜宴上多看几眼。” 还登门来看她，她是动物园的动物么。 傅娘子道：“那些大小将领都是太好奇了。好在如今是战时，他们也只有少部分可以回来喝喜酒的。” “至于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凌大哥娶媳妇再寻常不过了。” 傅娘子笑笑不语。 这会儿郭子钺已经在家了，郭帅和郭子安倒是还没从营中回来。应该说郭帅还没有回来，这爷俩压根就不可能同时离开军营。到时候背郭子矜上花轿都是郭子钺的活儿。 “小叔叔，听说凌将军的未婚妻进城了。你再跟我说说，她难不成是天仙啊？就把姑姑给比下去了？”说话的是郭子安的长子郭雄，他比郭子钺这个小叔叔还大两岁。 “去去去，我告诉你啊，人是你姑姑邀请来的，你不许去捣蛋。” “还说我呢，我好歹没装鬼去吓人家啊。”丢脸的是还没吓到，自己还被胖揍了一顿。 郭子衿从里头出来，“是啊，阿雄你不去去捣乱。那是我的客人。我们要有待客之道。” 郭子钺道：“明儿给姐姐添妆的人，姐姐也打个招呼吧。省得真闹出什么不愉快来。” “好，我知道了。”郭子衿嘴里答应着，却不免狐疑的看小弟一眼。 郭雄道：“小叔叔，你背得动姑姑么？不行的话到时候就换我上。” 郭子矜道：“我又没多重。不过子钺，你这小身板要是真的不行，别勉强啊！” “来试试啊，来来来，上来——”郭子钺在台阶上弓下身子。 郭雄也道：“试试、试试，不行还有我这个替补呢。” 三人笑闹了一场，最后还是定下由郭子钺来背。郭子矜则找到嫂子熊氏，“嫂子帮我跟明天来的人打声招呼吧。如果她们谁去为难封姑娘，搞不好会让我未婚夫婿误会呢。” 第721章 721.到达 明净的马车是下午进的边城的大门。她这一路走来尽看到黄沙漫天了，着实觉得以前看着不怎么样的淮山县其实还真称得上山清水秀。好在元帅府所在的这座城池生存条件还不错，是一片绿洲里建起来的。 进了城听着外头开始热闹起来，她忍不住撩开车帘往外看。外头卖东西的、赶集的，倒是一片繁华。 “原来边城这么热闹啊，可如今不是在打仗么？” “只要前方防线不破，这后方自然是安全的。而且过几日郭帅嫁女，来的客人也多。我听说郭家置办嫁妆很是大手笔，也带动了经济。” “哦。”越是此时，婚事越是不能潦草啊。不然倒像是怕了他纳湛一般。 马车路过元帅府的时候童小七指给明净看，“这就是郭帅的府邸。不过这是后门，咱们将军府就从帅府后门过去的那条大街上。嘻嘻，要是用轻功过来最是便捷不过了。” 因为是后门，所以走动的人不多。明净也只能从围墙看出占地还蛮广的，里头影影绰绰的尽是一栋一栋的屋舍。 她不期然想起郭子钺的‘后悔说’。郭帅在此守边几十年，郭夫人就在京城空耗青春年华。而且郭帅还有庶出的子女，这证明他在边城是有妾室的。这样的一辈子，想想还真是有些不值啊。尤其郭子安长大成人也来了边城，她肯定更加寂寞。好在还中年得子生了个郭子钺。 “呃，这帅府、将军府是私产还是朝廷赐发的府邸？” “是朝廷赐发的，将军从前并没有置办房产，一直住军营里。不过将军府赐下没多久将军就回淮山县了，所以之前也只是粗粗收拾过。郭家那座帅府倒是已经住了几代人了。” 这样啊！ 又走了不到一刻钟便到了将军府的正门，傅娘子先下了车，然后在下面伸手扶明净下车。 将军府府门大开，门口分列着两排下人。听说这里头大多也是连宅子一并赐下的官奴，不过管家等重要岗位是凌大哥安排的人。基本都是沙场上退下来的人，有些是有暗伤在身，有些就是年纪大了没有去处。 看到明净下车来，两列人一起躬身行礼，“见过封姑娘！” 明净受傅娘子调教过，知道该怎么应对。当下笑道:“大家免礼吧！” 领头的长者走上前来，“小的凌瑞，是府上的管家。封姑娘一路辛苦！” “我还好，一路有人照应。倒是瑞叔平日一个人打理这将军府，才是辛苦。”路上童小七给明净讲过这府上的人事，这凌瑞称得上是凌大哥心腹了。凌大哥不在，府上一应人情往来统统但是他在打点。很是得力就是面相稍微严肃了一点，看起来四十开外的样子，身形矫健。属于有暗伤从军中退役那类。 “属下分内的事，不敢当封姑娘道一声‘辛苦’。接风宴已经在准备了，姑娘先进去歇着？” “好。对了，这是我身边的傅娘子。有什么事你都可以直接跟她说。” 第722章 722.递贴 瑞叔和傅娘子互相见了个礼，虽然从属同一个人，但大家分属不同系统倒的确是头回见面。 童小七下马过来，把马鞭扔给小厮，跟在明净身后进去。 “瑞叔，有日子没见了啊。” “听说公子这次就留下不走了？” “嗯，将军让我直接进军营去，就喝过喜酒就去。” 凌瑞在前头领路，很快就带着他们进到了二门，再往里就是后院了。而童小七是住在外院的，方才路过住处他打了声招呼就自己回去了。 “按将军的吩咐，将正房旁边的小院收拾出来让姑娘住。姑娘看看还需要什么，再让傅娘子告诉属下就好。” “好的。”内外有别，凌瑞算外总管后院一般是不进的。以前这将军府大概没分这么清，不过现在起肯定要讲究起来。内院自有内院伺候的人，当下领着明净继续往内。 其实凌荆山偶尔在家的时候也是住外院书房的日子居多。后宅一直就是空着的，所谓的正房收拾出来他就没住过。不过如今明净自然是不方便直接住主人的正房了。整个将军府看得出来是前不久才打理过的，这小院就更是了。 傅娘子方才已经跟瑞叔问明了这小院伺候的人手，当下将明净安顿好便出去安排人打热水。这几天在路上只能提了水擦擦，既然到家了，自然要好好泡个澡。 坐了几天车明净的确很疲惫了，靠坐在靠窗的榻上，她舒了口气。如无意外，这儿就是她以后的家了。一个感觉：大！尤其这里头人少，只有一些看宅子的人手，就更显得大。 明净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晚饭是一顿奢华的海鲜大餐，她拉了傅娘子一起坐下吃的。到了这里就不好让童小七进来吃饭了。 明净嘟囔道：“人少也要美美的吃！”以后不会也经常是她自个儿在家这么过日子吧，那还真得努力造人才好。这将军府真的是太大太空了。 傅娘子失笑，明净吃东西的时候最是孩子气。尤其是吃喜欢的东西，总是大快朵颐，让人看了就很有食欲。如果自己不是遇到那么多变故，这会儿孩子也该这么大了吧。 与此同时，准新娘郭子矜写了一张帖子预备邀请明净后日过府一叙。到时候拜堂之后她就要登车离家，明日要添妆，大后日就是婚礼前夕，也就只有后日了。 “子钺，你跟封姑娘比较熟，明早去帮我地贴子呗。” “姐，你还是正式的派下人去比较好。谁家让我这么大的儿郎去给别家的女......递帖子啊？”明净如今该算女客还是女眷啊？应该算准女眷吧，估计这会儿城里军方高层都已经留意到了云麾将军府住进了一个女人。就是不知道的，这会儿肯定也都打探清楚了。 “也是啊，怪姐没想周全。”郭子衿心头暗叫不好，她已经试探过几回了。这次回来说起封姑娘弟弟都有些怪怪的。她将帖子合上交给侍女，“明儿你亲自去送帖子。” 第723章 723.家世 明净第二日吃过早饭便收到了郭子衿贴身侍女兰心送来的请帖。人是傅娘子接待了然后带进来的。 兰心一开始心头还有些小觑明净这个举人之女，可是在傅娘子那里直接就被气场碾压了。然后再见到和她想象中完全不同的明净就更是不敢再流露丝毫不敬。这种不敬不是流于表面的，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明净身上穿的是刘娘子亲自做的衣服，紧跟京城的流行。再配上她本身越来越好的气质与将军府的环境，十分的融洽，没有一点格格不入之感。昨日瑞叔看到她第一感受也是如此，当时心头是微微松了一口气的。 “承蒙你家小姐盛情相邀，我一定到。”正好提前把礼物送了，到时候直接过去喝喜酒就是。 兰心被傅娘子送到小院门口，“留步留步，不用送了。” “那好，我就不远送了。”傅娘子叫过看小院的丫鬟，吩咐她一路把人送出去便进来了。 待她进来明净笑道：“人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大元帅府的一等丫鬟傲气些倒也难免。就不知郭小姐是什么样的了？”她之前见过身份最高的千金小姐其实倒要算乌雅。乌勒从前的品级不低的，在他们国内和凌大哥相当了。只不过他们如今多少有点寄人篱下，而且还对凌大哥多有依赖。所以乌雅在她面前是相当收敛的。至于徐熙，侯府庶子之女，等她祖母不在侯府分了家就只是七品官的女儿，那跟乌雅都没得比，更不要说郭元帅的独女了。 傅娘子道：“迎亲的人都已经来了，郭家丫鬟还流露出不甘、不服，有些不合时宜了。” “这要拼爹的话，人家的爹是一品的大元帅，世代将门；我爹从前也不过是八品的吏员，如今更是白身。呃，时代农门。说得好听点可以叫耕读之家。以主流观点来看，可不是没有可比性。她心头为她家小姐打抱不平也是难免。”她和郭小姐比家世，简直是被秒杀啊。 傅娘子看明净嘴上这么说，脸上可没有半点妄自菲薄的意思，只是陈述事实。她满意的笑了笑，封姑娘是以将军未婚妻的身份露面，如果有一丝一毫的自卑怯懦，这个头回亮相都大大的不妥啊。 “女子的地位，在家靠父，出家靠夫。郭小姐的夫婿是四品武将，可比不上将军呢。” 明净笑笑，“小七呢，让他带我们逛逛去。” 童小七自然是召之即来，领着明净就往城里好玩的地方闲狂去了。昨晚泡了傅娘子放了精油的热汤，又饱饱睡了一觉，明净的精气神已经恢复了。而且，之前中毒的影响也已经看不到了。这多亏了她过去一年劳作得来的好体质以及傅娘子一直给她泡的女子养身浴。 童小七带着她一番游逛，中饭也是在外头大酒楼吃的。下午又逛了一处然后找了家茶楼歇脚。明净道：“你怎么就领着我去看景致，这边城真正好玩的地方呢？” 第724章 724.围观 “嘿嘿，其实离这里不远就有个斗鸡场。我以前和子钺经常跑去看斗鸡。可那不适合封姑娘你如今的身份啊。”要是不在边城，一块进去玩玩倒是无妨。如今可不成！ 正说着就见到有个武将打扮的人朝他们坐的这一桌走来过来。他们来的时候包间已经客满了，只好坐的大堂。不过这人很明显是看到了童小七才跟进来的，就是坐包间估计也会来敲门。 “哎呀，这不是小七么，几时回来的？” 童小七转头一看站了起来，“吴将军，我昨儿回来，这不郭帅嫁女么。我就陪着......” 不待他说完，那人已经对着明净道：“这就是师妹姑娘吧？久仰久仰啊！”一脸的正愁不方便上门去看呢。 明净看童小七的态度和这声吴将军，判断这人是他讲过的凌大哥的损友，四品武将吴思泉。于是笑道：“我姓封，吴将军请坐吧。” “封姑娘一点也没有文人那种扭捏，实在是我辈中人啊。”吴思泉拉过凳子坐下。 “一样米养百样人，文人里也有不拘泥的，武将中也有不洒脱的。” “说得很是啊。对了，说起来你和小七相差不过半岁吧？”吴思泉大概看出明净是个开得起玩笑的，笑吟吟道。 这会儿居然又陆陆续续进来几个武将，就散布在周围几桌，跟人家原本的客人拼桌。好在边城本来就是武将聚集，而且这次来喝喜酒的也是武将居多。不管认不认得，坐都坐下了打个招呼彼此倒也和谐。这些人一边饮茶一边暗戳戳的看着这边。大的能有四十来岁，小的和于珩差不多，二十出头的样子。 明净好笑不已，这还真把她当珍稀动物看了。她笑着对等着看热闹的吴思泉道：“这有什么稀奇的，我还见过继母比继子小一轮的。”只差不到一轮，哪算得上老牛吃嫩草啊。再说了小七是养子又不是继子。 “就是、就是，姓吴的你少见多怪了。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旁边一桌有人道。 明净可不想被他们这么围观，正寻思喝了茶就离开，就见到自家将军府的人来了。 “封姑娘，家里来客人了。瑞叔让小的来请您回去。” 吴思泉道：“谁居然跑家里去了？”这不凌荆山自个儿不在，大家不好直接上门看小弟妹么。方才有人说看到童小气领了个小姑娘出门逛，大家得到消息才暗戳戳的就朝这边来了。谁那么不守规矩居然登门了？而且凌瑞居然还打发人来叫小姑娘回去待客。 明净道：“是什么客人啊？” “就是新近南迁那支异族的大小姐，她也是赶来喝郭小姐喜酒的。” 明净点头，“行，我这就回去。列位大哥，等凌大哥回来了让他请你们过府做客，到时候尝尝我的手艺。今日我就先告辞了！”她越是羞怯，这些人越是拿她但好戏看。还不如大方点，反正她如今已经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了。 “好的、好的。” “你师兄不在，有什么难事儿尽管让凌瑞派人来找我们。” ...... 第725章 725.赶到 明净走出茶楼，后头一叠声送客的声音。她着实好笑不已。 小七道：“这帮老兵痞！”因着郭帅嫁女，军中能走得开的将领这会儿都聚在城中，再没有比这会儿人更齐的了。他年纪小说话不顶事儿，要是敢拦着一个个都会拿出叔伯的架势教训他。 明净笑了笑，“早晚都有这么一回，是在外头倒是比在帅府被关注好。”看来如今前线并不吃紧啊。要知道如果这几天战事不顺，郭帅搞不好会被弹劾的。可他丝毫不惧，显见得胸有成竹。也是，去年开始就在备战了嘛。 回到将军府，乌雅正由瑞叔亲自陪着在大厅奉茶。瑞叔见到明净赶紧站了起来，“封姑娘，乌雅小姐来了有一会儿了。属下已经安排人收拾客院了。” 明净道：“有劳瑞叔，你下去忙吧。” “是。” 明净在主位坐了下来，“你怎么也没说跟我一道来啊？我也是昨晚才到的。” 乌雅道：“我们这张请帖是后补的，我可比你晚了两天才出发。我是一路快马加鞭赶来的，路上马歇人不歇。” 细看看，乌雅的确是一副疲态。 “那你赶紧去歇歇，晚上我给你接风洗尘。走，领你去客院。”这段时日乌雅每十天来客栈一回，两人也算是熟络了，倒不必太拘礼。她们一支是凌大哥引入的，这会儿自然是奔将军府来。凌大哥不在，来的又是乌雅她自当好好照应。 不过听着口气，这请帖是最近几天次补去的。明净想了想，好像听说他们这一只的副首领已经面圣完毕出京返回了。看来面圣的结果是好的。郭帅临时给补张请帖，这面子他们肯定得接着，就是跑断腿也得赶来啊。 出了大厅明净慢下脚步看向旁边的丫鬟，她不知道客院在哪啊。她今天没好急吼吼的就参观将军府呢。 好在带路的丫鬟很有眼力见儿，立即不动声色走前头引路了。 明净把人送过去，客院正好收拾好。这也是事前一点消息没收到，谁想到将军守孝期间还会来客啊，所以床都是现铺的。 “好，你休息吧。要热水什么的跟外头的丫鬟招呼一声就是了，千万别见外。” “嗯，我知道了。我睡一下，晚上咱们再说话。”这请帖来得太急了。也是因为明净在这儿，所以哥哥干脆让她赶来了。嫂子和明净的年纪差异略大了点，侍妾那些又不够格和她往来。而且看起来明净也没有小肚鸡肠把她当初中意过凌荆山的事太放在心上。 明净出了客院便问带路的丫鬟，“你叫什么？” “回封姑娘话，奴婢小敏。” “嗯，你愿不愿意到我身边来？”傅娘子如今身兼教养嬷嬷和贴身侍女，着实辛苦了些。这个小敏挺合明净的眼缘的。 “奴婢愿意。”提前到未来女主人身边伺候和留在将军府当个三等丫鬟相比，小敏自然是愿意的。等以后再回来，她没准就成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了。 第726章 726.接风 “嗯，那你先到......我住的小院伺候吧。回头走的时候我带你一道离开。”不说凌大哥满腹才学么，怎么住的地方连个名儿都不起啊，也真是够懒的。 傅娘子回屋听了明净的抱怨道：“这将军府赐下还没三个月将军就回淮山县了。他统共在府里住了怕还没有十天呢。我去和瑞叔知会一声小敏的事，要不要讨卖身契？”这些官奴是连同卖身契一起发下的。 “不用。” 晚上再见到乌雅，她状态就好了许多。明净热情张罗了一桌饭菜给她接风，连同她带来的人都吩咐瑞叔好好招待。瑞叔自然知道轻重不会掉链子。 席间乌雅听说明净明天要去帅府见郭小姐不由道：“可惜她就要嫁出门了，以后也不在这一方。要不然我还真想蹭着你一道去结交一番。” 明净道：“要是那个谁也在，干脆我们四个坐下来打牌好不好？” 乌雅一愣，“我还以为你真的一点不放在心上呢。那个谁我知道，我还跟她大打过一百回合呢。” “她很能打么？” 乌雅点头，“嗯，她当初那个参将也是不掺水分的。” “来，多吃点。两天两夜赶到，你也是太拼了些。” “我怕路上出现什么状况赶不及啊，来了再修养两天好了。反正人赶到了，心头就踏实了。” 明净看看她身上穿的衣服，“你到时候就穿汉服么？” “不，肯定是穿我们本族的衣服。不过你也知道又开战了，这里可是边城，曾经也成为过战场的。我如今要是就敢穿出来，没得出门被人围攻。还是等到婚礼当日，我坐着你的马车直接到帅府。”这样，路上就算是有凌荆山护着，到了帅府有郭帅的威信，就不怕有人对她做什么了。 明净点点头，乌雅其实也怪不容易的。从一族大小姐变得如今得能屈能伸，一切以家族利益为上，其他都是可以割舍的。她觉得，乌雅将来多半是要联姻的。 反正在汉人的想法里，嫁出去就是吃亏，娶回来就是赚了。所以乌勒这一支如果是要联姻多半不是汉家贵女嫁进去，而是乌勒入贵人的后宅，而且估计还不是正室。一则乌勒已经娶妻，二则他们那一支如今挺弱小的。 “对了，我六月间要举行笄礼，到时候欢迎你来观礼。回去我再让人给你送帖子。” “好，一定到。我还没见识过汉家的笄礼呢。” “明儿我就不招呼你了，你自便吧。这几日如果要忙什么也尽管去忙，有什么麻烦尽管派人回来说。我让小七带将军府的人去给你扎场子。”乌雅赶得急，未尝没有要趁这两天再结交人的想法。这几天聚在边城的人可多。但她的身份也未必不会引来一些麻烦。 乌雅道：“要不怎么说你是贤内助呢。我看瑞叔今天的反应，凌将军压根连飞鸽传书都省了，因为他知道你会有最合宜的应对啊。我哥说有些人天生就适合做一些事。我看啊，你就是天生适合当凌将军夫人。” 第727章 727.帅府（1） 翌日，明净依然是带上童小七一道往帅府去。 郭帅也已经回到府中了，直接让郭子钺在门口候着，先把人领到他的书房一见。 明净一下车就看到郭子钺了，“小......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郭子钺撇撇嘴，“爱叫什么叫什么好了。反正你当着我爹都打过我的，这会儿装什么客气？我爹回来了，让先带你去书房。” “好的。”郭帅召见还有什么说的，明净麻溜的跟着郭子钺就去了，浑然不知郭帅这个举动在帅府引起了多大的震动。郭帅的书房一向不让家中女眷靠近的啊。 “小果子，怎么这回看你觉得你稳重多了啊？不是做给郭帅看的吧？”一路过去郭子钺都没说什么，明净便打趣道。 郭子钺回头，“小爷是真的稳重了，才不是做给谁看的。凌大哥都和我说了我爹的身体状况了，我还能当自己是个孩子啊？”他不想被明净看出什么来，半真半假的道。 果然，他这么一说明净再不敢说什么了。很快到了郭帅书房，郭子钺直接把他们带了进去。 郭帅看着倒是比几个月前精气神好了许多。 “见过郭帅！”明净上前躬身行礼。 “免礼，你们两个出去吧，我和封姑娘说说话。” 跟着行礼的童小七应了一声同郭子钺出去了。郭帅指指旁边的位置，“坐吧，小姑娘。” 明净老实坐下，“郭帅看起来精神挺健旺，朱军医一定甚感欣慰。” “你看起来也不错，都看不出一个多月前中过毒了。” “都是多亏了傅娘子的照顾。” 郭帅笑笑，“之前在般若寺老夫看你还觉得孩气没有尽脱，倒是这次中毒事件你的反应让人颇有几分刮目相看啊。而且，你确实是帮子钺挡了一劫。” “这个可不敢当，就是阴差阳错吧。” “老夫问你，你希望荆山去做兵部侍郎么？” 做兵部侍郎那就是京官，不用上战场也不用夫妻俩一在京城一在边关。可以长相厮守，也同样可以夫荣妻贵。而且以凌荆山的年纪和能力肯定还可以有得升。这对明净当然也是有吸引力的，而且问她话的是郭帅。 不过她想了想还是道：“我愿他心想事成！” 郭帅道：“当着老夫的面，你还真是敢说啊！”凌荆山那小子从来也没有掩饰过他的野心或者说抱负，他就是要位高权重。而且瞄上的就是自己如今这个位置，想挤掉他亲儿子上位。 “郭帅是问我的希望嘛，那我当然希望他心想事成咯。但最后不管是怎样，我想凌大哥都会尽心尽力履行职责的。” “你就不怕真的被困在京城一生么？” “怕，怕死了。尤其是......”知道郭夫人的后悔之后。不过凌大哥说了交给他去处理就好了。她想过了，要真的要被困在京城，她宁可不要名分。 郭帅挑眉，“尤其是什么？” “尤其是来边城之后。住在将军府里想着也许将来那里会住进另一个女人，和凌大哥生儿育女。”明净说着低下头去。 第728章 728.帅府（2） “那你还愿他心想事成？做兵部侍郎可没有委屈他啊。”郭帅有些不解地道。 “郭夫人也没有拦过您啊。您不来边关，难道会没有好前程么？” 半晌，郭帅摇摇头，“子衿想见见你，已经在等着了，你去吧。” “是。”明净墩身一福，然后转身出去。看来郭子安这次的战备准备得相当充分，纳湛没能讨得了好。所以，郭帅的态度便有了倾向。毕竟，一山不容二虎，万一有所内耗反而不如一处放一个。他这是希望说动自己去劝凌大哥来着，不过明净决定不去左右凌荆山的想法。 明净出去，没见到童小七和郭子钺。傅娘子被她留在将军府招呼乌雅了，也没有过来。小敏这会儿在被傅娘子调教呢，还不够格跟出来。 自有等候在外的兰心迎上来，“封姑娘，请随奴婢来。” “好的，有劳。” 郭子衿确实等候多时了，从她得知凌荆山有了心上人还急着想定亲到如今都等了有半年多了。一早听说人到了，结果又被自己的爹截走了。她请人来，就为了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既占据了凌大哥的心，居然还让弟弟也陷进去了。 这会儿人终于到自己院子了，郭子衿整整衣襟迎了出去。她已经放弃在弟弟那里盘问了，不过听昨天见过本人的几位将领传出的口风人着实漂亮而且做人也大方。被那么围观也不恼还说等凌大哥回来了，要请他们过府做客，亲手下厨招待呢。众人对她的印象都相当的不错。 结果没想到迎进来一个面上含着轻愁的小姑娘，和传言中的不大一样。 “封姑娘，你怎么了？” 明净看郭子衿面上有着真诚的担心，心道还真如小果子说的他姐是个很善良的人啊。 “方才郭帅问我怕不怕将来被困在京城一世，夫妻离分。我这会儿心头难免有些郁郁。” 她这么一说，郭子矜就想起了待自己极好的嫡母。而且自己也是嫁给武将，将来就算不被困在京城，搞不好也得被困在府中侍奉公婆照顾儿女。如此一来，自然而然就产生了同类的感觉。 两人就坐在那里说起了当将帅家眷的种种无奈，还说得十分的投机，一时竟有相见恨晚之感。 郭帅知道以后叹口气对小儿子道：“三个你姐加起来，都够不上这小姑娘的道行。凌荆山怎么就找到了这么个小人精啊？”他也想过给闺女嫁到文官家去算了。可武将和文官结交，更加的受猜疑啊。还不如在几个老朋友的儿子里挑个老实忠厚的。 童小七低头闷笑，一旁朱军医也是满脸堆笑，“这就叫什么锅配什么盖子。” 郭帅摇摇头，闺女性子相对单纯玩不过封家小姑娘倒没什么。倒是长媳，今日自己在书房见了小姑娘，她非同寻常的关注啊。子安被人拿来和荆山处处对比，他们的夫人可不也是被处处对比么。她的年纪当小姑娘的娘都够格了，却还不如一个未行笄礼的小姑娘沉稳。 第729章 729.建议 明净在郭子矜那里吃的午饭，吃得很香。郭家的私房菜的确值得称道，也不怪郭子钺骄傲。 末了被郭子衿依依不舍地送出来，“可惜咱们才认得，我就要远嫁了。” “以后我们可以多写信啊。而且说不定什么时候山水有相逢大家又见面了。郭姐姐我走了，后日再来喝你的喜酒。”明净言笑晏晏的挥手。 郭子钺送她出来，颇有几分咬牙切齿地道：“你是把我姐忽悠的团团转啊。” 明净瞪他一眼，“谁忽悠啦？我本来就很怕步了你娘的后尘。平时都是装出来的坚强，今天在郭姐姐面前才是真情流露、互诉衷肠。你当你姐傻啊，我是真的假的都分不出来？而且，你姐马上要嫁人了，我不跟她说这些，我说什么？说其他的都不合适嘛。” 郭子钺想了想，泄气的道：“得，算你有道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水土都不服，就服你！” 明净白他一眼，“不要学我说话！” 等明净上了马车，童小七从马背上幽幽地回望了还站在大门口目送的郭子钺一眼。 郭子钺一惊，赶紧收回了目光，转身进了大门。 明净在马车里跨下肩膀，虽然有些故意的成分，但她跟郭子矜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但事到如今肯定容不得后悔了。一步一步的去经营吧。她要是敢后悔，凌大哥肯定会狠狠的收拾她。 回到府里，已经出了一趟门又将将军府里里外外逛了一遍的乌雅迎上来，“回啦啦，你怎么去了那么久？你和郭小姐还有很多共同话题么？” “那当然，我跟她都是要嫁给军中后起之秀的人嘛。” “她是什么样的人啊？” 明净想了下道：“被家人保护得很好，很善良很会为人着想的一个好姑娘。怪不得郭帅择婿只在老朋友的儿子和一手提拔起来的人里选。”还都得是有情有义那种。 乌雅撇撇嘴，那就是个傻白甜嘛。怪不得凌荆山不肯做郭帅女婿呢。 “你别这副表情了，如果可以你我难道不想做这样的人？” 乌雅笑了两声，“那倒是，可惜我是做不了的。你以前虽然做不了，以后可以让凌将军把你当闺女一样宠啊。就不晓得把你宠傻了，他还会不会这么喜欢你。” 明净白她一眼，“别酸了。你还是想想自己以后比较现实。以丝萝托乔木，也得找个靠谱的托吧。你自己多想想，到时候说不定条件差不多，你哥就如了你的愿了。我家凌大哥你就不用想了，除了他天朝的权贵随便你想。” 乌雅如今当然知道凌荆山是绝不可能的。他替他们做的、说的越多，就越不可能要她。而且眼前这个小姑娘可不是那么好取代的。别看她看起来很好说话，中毒差点死了都没多计较。但要是自己敢跟她抢男人，绝对是立马翻脸的节奏。 而且她说的也是实在话，自己的处境就是这样的。谁让自己是外来的异族呢！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衡量的。” 第730章 730.接待 到了正日子，明净一早起来就被傅娘子亲手打理。反正她不只手艺好，力道还恰到好处不会扯痛了头皮，明净便继续坐在梳妆镜前打瞌睡，她还没开眠呢。用傅娘子的话说还在长身体瞌睡自然能多些。 明净打了个盹睁开眼眼瞅着傅娘子要把她往好上加好倒持，她赶紧道：“今天是郭姐姐的好日子，咱们不能去抢她的风头啊。”在别人婚礼上打扮得太出挑好像有点不礼貌啊。 “她今天从头到尾都盖着盖头，千娇百媚也只留着给她夫婿看。咱们哪里抢她风头了？倒是姑娘是头一次在军方高层的女眷面前露面，而且将军从前早跟人吹嘘过他媳妇儿极美，当然得用心打扮啊。” “我打扮给外人看做什么啊？这样就成了，已经很好了。再说了我还不到十五，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就最美了。”倒是忘了如今的新娘都不露脸的了。 傅娘子想了想，觉得有道理。而且自己也已经花了不少心思，这样很看得过去了。于是再弄了几下收个尾就收手了。 “走吧，去大厅等着乌雅，吃过早饭就好一起过去了。” 穿着民族服装的乌雅比平日多了一份凛然之姿，明净和她对坐着用完了早饭。心头嘀咕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有乔木的人选了。这一次来喝喜酒可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走吧，我的礼物那日就送了，你的呢？” “今日带去。反正今儿我就跟着你了。”就如同哥哥如今已经旗帜分明站到凌荆山那边了一样。 “嗯。” 今日自然不可能是郭子钺在门口相迎了，他得招待男客。童小七倒是他迎进去的，招待明净的是郭将军夫人万氏。 “封姑娘、乌雅小姐快请进。那日没能见到封姑娘，今儿总算是见上了。果真是极美的小姑娘呢！” 明净笑笑，“少帅夫人谬赞了。”不就是说凌大哥好色又好嫩草么，男儿本色嘛这有什么。反正她又不是要做妾的，不是以色侍人。郭帅都亲自见过她两回了，她才不会因为这么一句就不舒坦呢。 毕竟是凌荆山没过门的媳妇，万氏也不敢怠慢，亲自领着明净和乌雅往里走。将她们安置在西北大营边将女眷一处。本来就是以明净为主，乌雅是捎带的。而且，不把她和明净安排在一起，其他人更不容易接纳她。 不过万氏还是表达了一下歉意，“乌雅小姐，我思来想来还是只有把你同封姑娘放一处最妥当。”虽然她夫婿不赞同接纳异族南迁，但皇帝都已经召见过了而且还给予了丰厚赏赐，而且这客也是公爹请来的。所以她还是有义务照顾周全的。 乌雅道：“没事的，少帅夫人，其他人我也不熟。把我跟明净放一块儿最好了。” 明净心道：我其实和这些人也不熟，按年纪把我跟边将的闺女放一处才合适呢。凌荆山本来就比同级别甚至下级边将年轻，她又比他小十岁，可不就比万氏等人小了一大截。 第731章 731.关注 她们这一进去就备受瞩目，乌雅的民族服装太打眼了，而且还是由万氏亲自把人往里带。要知道虽然都是西北大营武将的女眷，那也因为各自的夫婿的职级差别有三六九等之分。今天能来这里的至少也是校尉、参将的夫人。由万氏亲自接引进来的着实没几个，大多还是老将的夫人。 第一眼众人看到的自然是乌雅，更多想到的倒不是什么政治、军事层面的东西。毕竟在场是一群女人，第一想法都是这个蛮女生得挺娇啊！然后便有人会暗戳戳的想会不会跟凌荆山有什么关系？毕竟他这次出力挺多的。 第二眼才看向明净，大多数人都猜到她的身份了。万氏亲自接待，又和蛮女一起进来，还是这个年纪，想不知道都难啊。大家下意识的便看向了明净的脸，将她和乌雅进行比较。这么一看，凌将军可能确实和这蛮女没什么男女关系啊。他自己媳妇儿比这蛮女还要娇美几分。 吴思泉的夫人廖氏第一个迎了上来，“小妹子，我是吴思泉家的，你喊我一声嫂子得了。”自己男人和凌荆山关系甚好，小姑娘头回在这种场合露面，自己自当照应几分。 明净立即从善如流的笑道：“吴嫂子好！”她正愁这一群大妈她一个都不认得呢。 廖氏对万氏道：“你忙你的去，她们俩我来招呼好了。”听这口气也挺熟络的。 “正好，人就交给你了。外头还有客，我再去迎一迎。” 明净和乌雅便挨着廖氏坐了下来，听她给介绍在场其他人。众人对明净态度都还不错，至少面上不错，顶多就是多看她两眼。对乌雅，也没有什么不友善的举动。毕竟郭帅把人请来态度也很明确，就是对异族有成见甚至有私仇也不至于在郭家嫁女的婚宴上闹出什么来，顶多就是冷淡一些不理人就是了。乌雅来之前便有心理准备，倒也不会接受不了。反正她今天就是来露个脸，也没指望和其他边将的女眷搞好关系。是凌荆山那一脉的，肯定就站他一边，不是的话也不是自己能讨好得了的。 不过也有人就问明净了，“是凌将军让你来的么？” 说起来毕竟是没有过了明路，凌荆山在军中也不是人见人爱的，自然难免有人会不那么友善。反正这么问一句又让人挑不出毛病来。凌荆山再霸道好因为别人的女人这么问一句就给穿小鞋啊？ 明净笑道：“是郭姐姐特地给我发了帖子邀请我来的。” 廖氏道：“听说你和子衿相谈甚欢啊？” “是啊，郭姐姐人很好。”明净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嗯，子衿小姐性子本来就极好，今天的新郎官有福气啊。”一个坐得离廖氏比较远的女眷道。 其实各自坐的位置也是有讲究的，和廖氏挨得近的基本都对明净热情、友善。这出声的她记得方才廖氏介绍的时候说是马参将的夫人。从前凌大哥就给她说过这是郭子安的死党，好弄些小聪明。 第732章 732.憋闷 明净没吭声，反正又不是喊住她说的，这话自有旁人会附和。 “新郎官自然是有福气的！就是咱们在座谁的男人又没福气呢？没福气能活到今天？” “那是、那是，异族多凶残啊！” 明净眼角余光瞥一眼乌雅，后者眼观鼻鼻关心没什么反应。明净也不好出声说什么，毕竟在这个圈子她是个彻头彻尾的新人，而且她还没成亲。不过这些人也是不敢过分的。而且有一些人的父兄甚至儿子死在异族手上，要人家对乌雅友善确实有些不现实。 廖氏笑着问明净：“和我们一块儿坐挺无聊吧，可是也不好让你去同小丫头们一块儿。” 明净笑笑，“我听嫂子们说话也可以学习学习。”话题已经很自然转到各自的男人和儿女上头去了。 “嗯，是个大方的。封姑娘，我喜欢你这性子。” 明净看过去，笑着叫了声周嫂子，这位的夫婿在凌郭之争里是个中立派，反正是都不得罪就是了。不过想想明净一个比她闺女还小的小姑娘，又没有正式订亲，却又不得不来出席婚宴还和她们处在一处，能这么落落大方就是极好的了。 又坐了一会儿，乌雅叫上明净一道出去方便。明净和廖氏说了一声和她一道出去了。问明厕所的方向两人便打发走了带路的丫鬟，今天郭府忙乱着呢，能少占着一个人就少占着一个。而且有个丫鬟也不好说话。 明净见乌雅没有要去方便的意思便道：“你不急啊？” “我就是觉得里头闷得慌。”过来天朝，这还是她头回在聚居地外穿这身，场上几乎所有人都要在她身上扫一眼，然后眼底浮起厌恶，摆出眼不见心不烦的架势。来之前她哥没好把话说太明白，只给了她一个眼神让自行领会。要不是明净把话点明了，她可能还真没想到她哥还有让她来待价而沽的这层意思。可这天朝到处对他们都是敌意啊。 明净心道：你穿这身怕是在天朝哪个地方都闷得慌。可出身是不由人选的。不过今天倒还没人针对她的出身说什么，毕竟不少将校都是从底层爬起来的，除非后来换了媳妇，不然媳妇儿出身应该都高不到哪儿去。在公开场合嘲讽她，其实是嘲讽了一群人呢。 在郭帅态度已经有偏向之后，大部分人待自己还比较友善，明净觉得已经不错了。 “等你们真的融入了，就不会再这样了。”抗战期间，也有日本爱好和平的反战人士在中国帮忙的，虽然一开始受到误解，但后来还是被军民大众接纳了的。 “嗯，差不多到吉时了。我们方便了就赶紧回去观礼吧。” 郭子衿哭嫁、拜别父亲，然后背郭子钺背上花轿......哭嫁是抱着长嫂万氏。毕竟不好抱姨娘那也太没有规矩了，而郭帅又没有续弦。 明净站在那儿就想自己到时候哭嫁抱谁呢？论关系亲近该是王氏，只是一想到那个人她立即一阵恶寒忍不住浑身一抖。她宁可抱着桂嫂哭一场。 第733章 733.长相 “你抖什么？”乌雅莫名其妙的问道。 “没什么，我都快想不起来自己的娘长什么样了。”模糊记忆中的娘是温婉大方的，和爹诗词唱和。可长什么样真是略有些想不起了。 这会儿也有人在惊讶对明净的长相。不过也只是一瞬，因为小姑娘转了个身换了角度再看就不像了。 郭帅一巴掌拍在老友肩头，“你看什么呢？那是凌荆山的小媳妇儿。你个老东西眼都不眨、在这儿暗戳戳地盯着人家小姑娘看，老不修！” “姓郭的你胡说八道什么啊，老夫只是一时看着小姑娘侧面像一位故人。” 郭帅挑眉，“小姑娘，我看你很眼熟啊。这种年轻时候勾搭漂亮姑娘的话到今天还在说。你老小子打年轻时候就这么过来的，真是到老也没改得了。” “你小声点，老夫不要面子的啊？老夫这告老还乡，不远千里拐个弯来看你，你就这么露老夫的底？人不风流枉少年嘛。”这世上应该不至于再有什么人和那已不可言说、远去多年的人再有瓜葛才是。 “是是是，人不风流枉少年，老徐你现在不是少年风流不动了，也就只能饱饱眼福。” “滚犊子的！你以为自己还多强健啊，还不是要太医亦步亦趋的跟着了。” 这段插曲在场自然无人知晓，就是郭子钺也只知道告老还乡的尚书大人来看他爹，顺道留下喝了姐姐喜酒而已。 明净喝完喜酒此行任务就基本完成了，向郭家人告辞回到将军府她问乌雅要不要一起返程。 “我当然跟你一道走啊，也免得路上因为我是异族人再出什么变故。”乌雅朝西边看了看。这边城离他们本来居住的部落已经不是太远了，可她这一生恐怕都不能再回去了。活着不能，死了也不能。 “我明日送了小七，然后咱们就回吧。”童小七要去军营了，凌大哥不在她得作为家长送一送。 童小七是次日跟着郭帅一道走的，郭子衿嫁得远已经事先约定好不会回门。 翌日一早，明净骑马送童小七过去。说起来她骑马还是童小七教的呢。 郭帅也是骑马，郭子钺跟在他身后。看到明净也来了，他忍不住看过来。 郭帅对着明净笑了笑，“你倒是尽职尽责啊。” 明净摸摸鼻子，“小七很听话，一直以来帮我很多。他要上战场，我肯定得送一送啊。” “放心吧，他打小在军营里厮混的。便是不表露身份，也绝吃不了亏的。”凌荆山调教的第一批学习以异族手段培训的骑兵已经在上手了。可惜时间太短暂时用不上，也只能以观后效了。 童小七驱马过去和郭子钺并排，“封姑娘，我会一切当心的。你回去吧！” 明净点点头，“我看你们走了再走。”她目光转向郭子钺，“小果子，你也要多加小心哦。” “嗯，我知道。”郭子钺发现他的心不可自已的雀跃起来。也只能告诫自己：等时间长了看不到人，兴许就会好起来。 第734章 734.砸场 明净眼看着前方一队人马渐渐远去，呼出一口气来。小七和小果子就这么上战场了，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傅娘子道：“封姑娘，马车来了，改乘马车吧。”她们的行囊是早就收拾好的，如今既然出了城门便直接南归。 “嗯。” 乌雅已经在马车里了，见到明净和傅娘子上来便往里让了让。她自然不方便露面相送郭帅一行人，便晚了一步出发，这会儿刚到。 明净有些理解昨天对乌雅冷淡的那些夫人们了。如果小七出了什么意外，她也会痛恨异族的。 “那个纳湛是个什么人啊，为什么一定要打仗呢？说实在的，你们一族所有的人的加起来，怕是也就和天朝的军队总数相当。”大汉族一直以来人口就是绝对碾压少数民族啊。 “可历史上并不是没有汉族政权亡于异族之手啊。你问我纳湛是什么人，我只能告诉那是一个野心勃勃没有人性的人。” 那倒是，文化异常发达的北宋不就是亡于元朝铁骑么。那会儿一样有人口优势的。还有五胡乱华也是汉族政权溃败南迁。 明净不说话了，天下太平、完全不起刀兵本来就只是一个奢望。总是会有层出不穷的野心家冒出来的。 回去的路上两人也很少下车，实在是风沙重。说起来待在富庶的京城是比守边舒服，可凌大哥志不在中枢为官啊。 明净一路将乌雅送回了聚居点，谢绝了她的邀请直接回家了。她离家已经十日有余，还怪想她爹跟她弟的。 明玉已经从临县回来了，钟掌柜的让她回来汇报新店进程的。明净还没回来，封璟就让她等着明净回来再说。 这会儿明净从侧门进了后院，发现后院只有桂嫂和马婶子，两人还有点紧张地看着前院。一见到明净桂嫂立即道：“明净，有人来砸场子。” 明净挑眉，“凌大哥的题字都不管用？” “不是明着砸，是有琴艺高超的人来挑战。然后咱们没人能应战，对方就说我们名不副实。” 前头有琴声传来，傅娘子侧耳听了听，“现在是谁在弹？” “是周先生帮忙应战。” 明净道：“既然只是以琴会友，为什么要说对方是来砸场子的？” 桂嫂道：“是那个吴小秀才的娘带来的人，先生说琴艺的确很高明。砸场子是明玉讲的。” “那看来咱们回来得正是时候。走，去琴台那边看看吧。” 周先生的琴技也不错，比书院的琴先生高明。可惜退了徒弟又来了师傅，人家真的是有备而来。 这会儿在琴台抚琴的是来的一个老者，连傅娘子一时都驻足了，“确实是高手。看来对方的确是来打脸的，说砸场子倒是有些过了。”估计是吴母有些不忿自己苦心孤诣培养的儿子没让人看入眼吧。她选择的手段也不激烈，你不是开了客栈以琴棋书画会友，尤其琴道最为人称道么，我就请了高人来打你的脸。也不会伤筋动骨，只是让你丢丢脸而已。 第735章 735.斗琴 老者弹完琴便离开了琴台。周先生朝封璟摊摊手，这一回他也爱莫能助了。 下头便有了鼓噪之声，“请高人出啦啊！我们要听高人弹琴。这回这个老先生应该够格邀高人出手了吧？” 吴夫人端着茶笑道：“难道四为客栈有琴道高人的传言就只是个传言？是为了邀集客人上门的噱头？” “谁说是传言，我们亲耳听到的！” “那在场就只有几个人听到过，别人实在很怀疑所谓的仙乐是不是以讹传讹啊。四为客栈如今可是大名鼎鼎，不是名不副实吧？” 明玉凑到封璟耳边，“九叔，明玉和傅娘子回来了。“ 封璟神色一松，正要说什么却见方知县和夫人一身便服联袂而来。方大人冲封璟摆摆手，示意不必特地招呼。明润便让耿发领他们上二楼进包房。 正好傅娘子进了琴房，方大人小声同夫人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他们是听说明净参加郭帅女儿的婚宴归来已经进城，然后有人带琴师上门挑战客栈里的人无法应对特地来听傅娘子弹琴的。郭家的喜帖方大人夫妇因为都是文官系统的人，又没有特殊交情所以并没有收到帖子。不过两人消息比较灵通，知道明净去了。连这样的场合都去了，两人对明净就更加的不敢小觑了。 下头还在说什么，忽然琴房又是一阵琴声响起，立即震住了全场。下头说听过的人得意的看向吴夫人。 吴夫人身边的琴师面色慢慢就变了，然后朝吴夫人摇头，表示自愧不如。 一旁的琴先生和周先生也是头回亲耳听到学子们念叨过数回的仙乐，当即凝神细听，满脸都是如痴如醉。一时客栈里只剩下了琴房传出来的琴音。 而包间里的方夫人已然红了眼眶，隔了十多年终于又听到傅姐姐的琴声了。琴声里多了许多沧桑和悲凉，如此色艺双绝的女子在当年的灭门之祸下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不堪。就是方大人想起往事也有些唏嘘。 明净也在琴房里，她作为傅娘子事实上的弟子，就在现场观摩、聆听。 曲终，傅娘子收了手，轻轻吐出四个字：以酬知音！ 耿发赶紧把这四个字传递下去，然后代傅娘子谢绝了对方但求一见的要求。 老琴师倒颇为失望，只对吴夫人道：“大侄女，走吧。” 明净抱着琴跟着傅娘子回后院，留下大堂有幸听到的人庆幸不已。如此一来，琴道高人的名声更是传扬在外。可惜没有能在琴技上打动她的人，她是不会弹的，并不是想听就能听到。有凌荆山的亲笔题字，在这一方不管是有权的还是有钱的都无法逼着四为客栈的人献艺。就连方知县都得撞大运才能听到的话也被在场师生传开。这就更合乎那些书生的心意了，愈发的宣扬和追捧起来。 明玉赶紧追上去告诉明净方大人夫妇来了。 “他们来做什么说了么？”按说自己才进家门，有什么事也不该这会儿来才是。 第736章 736.进程 “倒像是听到风声特地来听琴的。这会儿点了点心、茶水。”汪婶子做的各色点心下午茶时段卖的相当不错，如今已经是每日营收的一个重要补充。 明净一路车马劳顿有些提不起精神了，便道：“那我就不过问了。如果有需要，请我爹去打个招呼吧。我先回后院歇会儿。” 走了几步她突然想起一茬事来，“小丫丫呢？”要是在家，小丫头早该跑出来抱着她的腿喊‘明净姑姑’了，她还承诺了给小丫头带东西的。二堂哥还没回来，二堂嫂成天背着小女儿干活儿忙都忙不过来，也不太可能来接她回去的。 “哦，去赵家跟昭昭玩儿了。我一会儿就去接回来。” “赵家孩子多，要玩把昭昭接过来啊。咱们还扔去个小丫丫，人家看得过来么？”家里有退休的桂嫂，还有半退休的马婶子，成天闲着也是闲着，很喜欢照看听话的小姑娘的。 “是小丫丫想去赵家看双胞胎，那总不能接过来给她看吧。放心，赵家四个大人看三个孩子，还有两个是吃了睡睡了吃又不会乱跑的，没问题。呃，这话是赵大娘说的。你进去休息吧，我去接小丫头回来。” 明净进屋睡了一觉，出来小丫丫和昭昭就在外头边玩边等她醒了起来发礼物。 明净笑着招手把人叫过来，把带回来给两小的礼物、吃食一起拿给她们。 两人都抱了个满怀，齐声道：“谢谢明净姑姑。” “玩儿去吧。” 晚上赵荨过来接大闺女，爷俩就在客栈后院吃的晚饭。吃过封璟把人喊进了书房，这很明显是要背着众人关心一下侄女婿的治疗进程了。 赵荨拿手比了那么一丢丢的大小，“有一点起色。我跟周家人也是实话实说的，反正慢慢调养吧。不过，真得花不少银子。我听说周家又裁了一个下人。”也就是说二丫要干的活更多了，家里有婆婆还有小姑子，但是都是被伺候惯了的，不会帮忙。好在上次明净去过，她婆婆除了让她干活倒是没再让她立规矩伺候吃饭之类的了。 外头明玉也在给明净说这事儿，“我回来之后也去看了看二丫。在临县的时候，坐月子的大丫姐托了我给她带东西来着。我本来不想告诉她让她担心的，可她一直盘问，我就瞒不住了。二丫的少奶奶梦这回算是全碎了。而且婆家让干家务活，这说到天边去娘家也管不着啊。大丫姐还让我给四伯母带了一封信，四伯母让大堂哥念过就和你表姑姑一道又去了一趟。我估着周家其实也很烦咱们这么一趟一趟的跑，所以对她们俩就不是太客气。” 明净笑了笑，“对她们不客气，一是因为二丫泄露消息给封家，二是因为她们总不好冲咱俩撒气啊。”明玉如今好歹也是管着十几个人的后厨大管事，走出去也不是从前的样子了。周家也不敢冲她发作。而且她俩只是堂姐妹，还装出懵懂无知的样儿，周家也不好发作。 第737章 737.进程（2） 倒是王氏姐妹是至亲的长辈，而且先不先的就摆出矮人家一头的架势，不冲你冲谁？王氏也是个典型的窝里横，遇上比她有钱有势的亲家就蔫了，一点战斗力都没了。真是挺丢封家的脸的，这事儿是周家理亏啊。 “这也算因果报应，以前在家就什么都不做，全推给两个嫂子，王氏还护着她。”一旁一直暗戳戳听着的明皓出声道。 明玉两人这才发现他在旁边坐着。明玉道：“你什么时候不声不响坐这儿了？”两人回想了一下，方才好像没说什么少儿不宜的话题。 晚饭封璟把小四三个也叫过来了，明皓刚跟着刘昶送他们回书院去了回来。看到两个姐姐在这里讲话就往旁边一坐听上了。 明净冲他挥手，“去去去，回屋看书。你顶着最小童生的名头入学，回头月考可别给我考个倒数第一回来。” “我都快十天没看到你了，我又不打扰你们，就在一边跟着听听。我不会考倒数第一的，学宫还有不少关系户呢。”明皓不肯走，还挪了过来把明净胳膊给抱住。 明净呕道：“你可真有上进心，跟关系户比成绩。玉姐，你给我说说临县分店的事吧。”倒也没让赶明皓进屋读书。 明玉对着明皓笑笑，然后道：“去了临县我才知道之前在淮山县真是处处受有待。到了那边什么关系都要重新去跑，去结交。堂姐夫区区一个秀才，跟九叔这个举人的人脉根本没得比。亏得钟掌柜长袖善舞，咱们又有凌将军这个招牌可以借用。反正什么都得从头来过，去衙门备个案也得送礼，就光是找人装修都跑了几趟才找到资质合适又肯完全按咱们要求来的......” 明净笑笑，“创业本就艰难，有堂姐夫领着已经省不少事了。你还嫌人家关系不够硬。那秀才也是百里挑一才能中举人，没区别还能行？” 明玉挠挠头，“我也就是背着说一句嘛。他每次陪大丫姐回娘家，一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样子，我还以为他有多能呢。哼，等咱们润哥也考上了秀才，看他下回再来还敢不敢看不起人了。还有你明皓，嗯还有书院那三个，都得努力知道不？” 明皓点头，“嗯。”绕一绕的怎么又绕到读书上头来了？他知道再不进去不行了，尤其润哥忙完晚间旺场还会苦读一个时辰才睡，只得站起身，“姐，玉姐，我进去看书了。” 明净这才问明玉，“钟掌柜在临县找到能当掌柜的人选了么？”也不能让明润哥一直这么代着，毕竟八月间他还考院试呢。 “我走的时候还找着呢。不过四为客栈倒是经由一些读书人的口，名声已经传到临县了。所以招人比老店那会儿容易些了。尤其知道第一拨伙计如今都能当领班甚至管事之后。” “那就好。” 又过了两日，二郎回来了。他说钟掌柜的已经找好了分店的掌柜正手把手的带着呢，估计再过几日钟掌柜就能回来了。 第738章 738.艳羡 钟掌柜这回找的掌柜的也是读书人里绝了仕进之望，又比较懂得变通的。他跟人说了先跟着开店，回头等小东家看过再签契约。就算不成，也绝不让人白跟着忙活。 明净点头表示知道了，让二郎下去休息。小丫丫早在外头等着了。 “明净，谢谢了！”二郎诚心道了声谢。 “不用，小丫头可想爹娘了，你带她下去吧。” 二郎抱上女儿回住处，他如今就和明润一屋。要是章大厨没有留宿就住外屋，要是留了就和明润挤挤。眼瞅着明润就算考不上举人，以后多半也能当个掌柜的，他也是羡慕不已。而二丫和明净的差距也是飞速拉大。可二丫和大丫出身相当，为什么如今过的日子也是天差地别啊？他这回过去可是看到了大丫在婆家说话很有分量的。 明净没理会那么多，她回来都两天了，凌大哥也没能抽出时间来看看她。看来是真的很忙啊！可爹如今又不让她去见凌大哥。 她这里正犯愁呢，封璟脚步很快的进来了。 “明净，有没有银子？” 明净挑眉，如今她每月给她爹二两银子零花，一般都花不完。毕竟他成天就在客栈呆着，也没处花钱去。而从前那些买些奇石、古玩的小爱好他也早就放下了。 “有的，爹需要多少？”她手头还有二百两银子，是上次大郎带回来的以及留的日用。临县开店用的全是从银号借来的银子，这二百两就留在手上以备不时之需。不过如果她爹要用大笔的银子她可得弄清楚，可别是在外头中了仙人跳。 “你给我拿个六七十两吧。我知道咱家现在负债累累，可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是这样，之前买了你伯父十亩田的人家遇上点事要卖田。我想把那十亩买回来，毕竟是你爷爷当年费心置办下的。” 原来如此！明净站起来，“我给您拿银子去。” 其实买田六两银子一亩就差不多了，上回明净买药田也是这个数。不过那是靠黄叔的面子一亩压了一两左右的，毕竟杜家急着卖又没有别人出来竞争。普通农田六两一亩就算不错了。她爹大概想稳当一点。 她进屋开柜子拿了七十两银票出来，“爹，我同你一道去吧。” 封璟笑道：“你还怕爹被人敲竹杠啊？我顶多为了确保买到手，加个几两十来两。” “不是的，您如今是健健康康的举人老爷，村里谁敢敲您竹杠啊？这不是之前去元帅府，郭帅有话要我带给凌大哥么。他老不来......” 封璟看她两眼，“郭帅有什么话非得让你带给他啊？”最近边关传来的消息战事挺顺的，郭将军指挥人马拒敌于边境一带，成功拦下了入侵的异族。 “郭帅希望我劝劝他，孝期满了去京城做兵部侍郎。”这可是相当于国防部副部长的官职啊。也只有兵部才有可能有这么年轻的侍郎，其他五部那都是白胡子老头儿。 封璟道：“相当不错的安排啊！这小子还不到而立，就有机会当侍郎了。” 第739章 739.买田 明净听他爹口气有点酸溜溜的便道：“他那可是拿命拼出来的。您忘了朱军医说他肚子让捅了一刀，还用外衣扎紧了跟人继续干仗？” 这么一对比，封璟也就释然了。武将的战功得来不易，升得比科举入仕的文官快倒也在情理之中。 “嗯，你好好劝劝他吧，我觉得挺不错的。” “嗯。”明净知道她爹会赞成，他从前还只拿凌大哥当学生看的时候就说过希望他能不要手握重兵来着。 买田的事宜早不宜迟，父女俩立马就出发了。这消息还是马秀才带来的呢。 上了马车明净道：“爹，这田买回来着实有些打伯父的脸啊。”从兄弟手里争去的，又给卖了。如今再被兄弟买回来，伯父的脸这是被打得啪啪啪啊。 “这难道还能怪我？” 到了村口找上三爷爷当中人，再去到那家很顺利就把事情办成了。毕竟一下子能拿出六七十两银子买田的人不多，马秀才又是知道了就赶紧告诉了封璟。 不出明净所料，对方明知道封璟势在必得，却也没有故意抬价。双方就以六两一亩的公道价格成交，彼此都没吃亏。这户也是熟人，他家的田就和明净爷爷置办的田隔一个田坎。十亩田这些年陆续卖给他家的。 三爷爷欣慰的道：“你爹知道了肯定会高兴的。” “三叔，要不上我家里喝两盅？” “你家里多久没开火了。走走走，去我家。” “成，那我跟您走。明净还有事要忙，咱们就不管她了。” 三爷爷以为明净要去看她的药田，那边也有吃有喝的便也不过问了。边走边和封璟道：“我听说这又开分店了？” “嗯，就在临县学宫附近。钱是拿如今那家客栈去抵押借来的。” 叔侄俩正在对酌的时候，五堂伯和七堂伯莱了。他们是听说九房买回了十亩田，主动来退自家挂在封璟名下的田的。加起来一共退了十二亩。如今明玉和明润在客栈做事，一个月二两月例，五堂伯还在替客栈收肉，家里都宽裕多了。哪怕供了个读书人手头也不再紧巴，便主动来退田了。 封璟道：“成，回头回城咱们一道坐马车去衙门把手续办了就是。” 三爷爷道：“你家怕是还要买田吧？下一步我家那十来亩也一起退了。”他家也在收菜，每月有一两银子的净入呢。 封璟点头，“不瞒三叔和两位哥哥，我这病了一场倒真是觉得只有田地才最靠得住。所谓的差事，一病可就没了也就断了收入。倒不如田地，佃出去就能有收入。所以回头不欠债了我是打算多买些田放那里的。”到时候客栈的分红到手，他是准备把一半拿出来买田的。 三爷爷点头，“嗯，既如此，回头我就放出风声去。这样大家伙也就不会太突然了。”他们三家外加封菖挂了将近四十亩田在封璟名下。另外还有一些远亲就都是少数了。他家是祖传的田地，那两家说起来也是当初跟着明净爷爷做了些小生意才有钱买田的。 第740章 740.暴躁 明净由傅娘子陪着一路往小庄子上去，“孝期都忙成这样，以后怕是更有得忙了。”除非，守完孝真的去当京官。那样岁然每天四更就要起床去上早朝但总归每天晚上是能回来的。不忙的时候也不一定非得加班不可。 不过，凌大哥怕是不太乐意走这步。而且真的去京城的话，傅娘子恐怕不会跟着去吧。相处愈久，她如今是越来越依赖傅娘子了。去京城那样达官贵人云集的地方，少了这么一盏指路明灯，她心头怕是会不踏实。 傅娘子笑道：“成天在家守着媳妇儿过日子的男人多半是没出息的。姑娘你就知足吧，好歹将军只会有你一个。”她得知凌将军居然还许下过那样的承诺时着实吃了一惊。封姑娘可真是个厉害角色啊！凌将军那种男人要么就不会许约，许了就不会反悔的。 明净小声‘嗯’了一声。 一时马车到了庄子里，头一个见到的倒不是凌荆山而是乌勒。乌勒方才在屋里陪凌荆山推演这几次战事的沙盘，凌荆山总说有点不对，但哪不对他一时又找不出来，整个人就有点暴躁。所以乌勒一看到明净的马车立即迎了上来，“封姑娘来了，来了好来了好。” 明净挑起车帘，“怎么了吗？” “你的凌大哥这两天都很暴躁，把庄子上的人给紧张得训练格外勤奋。这不，他也知道自己这几天脾气不大好，又着实是忙，明知你回来了也没去看你。可就苦了我们了！” “那些人怕他是应该的，你怕他作甚啊？你又不端他饭碗。”明净索性下了马车，笑盈盈道。凌大哥应该不是为了郭帅的态度暴躁才是。人家是亲儿子，他一个外人肯定早知道没得比的。那是为了什么呢？如今战事挺顺利的，他也不是为了一己权柄希望战事不顺生灵涂炭的人啊。 乌勒道：“说得是啊，我干嘛怕他啊？可我还真的有点怵。对了，这一次去边城，还多亏你照应舍妹啊。”他的宝押在凌荆山身上，而且郭子安对他们并不欢迎。当然会担心凌荆山接下来不顺啊，最不希望凌荆山离了西北的就是他了。偏生赶上凌荆山要守孝，纳湛那厮却没这顾虑。如今大兴战事，凌荆山一时也上不得战场，只能在后方推演沙盘。这就有些失了主动了。 “互相照应而已。再说乌勒首领是凌大哥的朋友，我照应她那不是应该的么。” 乌勒笑笑，“你快进去劝劝他吧，有些事钻牛角尖没用。没准平静一下，转移一下思路就豁然开朗了呢。” “说得是啊。” 明净轻手轻脚的进了凌荆山所在的屋子，他还手撑在桌上注视着沙盘。不过，听到轻微而熟悉的脚步声，耳朵倒是微微动了动。其实不用听，这会儿周遭暗卫敢放进来的除了她还能有谁？ 明净站到他身后，看他还聚精会神的看着。便伸手想从身后搂住他，手都伸出去了想起怕是有暗卫在暗中看着又忙缩了回来。 “缩回去做什么?” 第741章 741.解释 明净小声道：“有暗卫呢。” 凌荆山转过身来，拉过她两只手环住自己腰身，“你我独处一室时，他们自然知道转过身去、站远点。不然，我们以后还怎么亲热？想抱就抱吧，给你抱！”说着，两只手将人搂进怀里拥住。 明净就这样和他拥抱着站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来，“乌勒说你这几日有些暴躁，看不出来啊。” 凌荆山也没说什么只是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去。他已经耗在这沙盘前许久了，也许听从乌勒的劝说先放一放比较好。 两人上了小山坡，在坡顶草地上坐了下来。明净也没当解语花软语宽解，只摘了旁边的花花草草默不作声低头遍花环。是他让她不要处处以将军夫人的标杆来要求自己的嘛。凌荆山就搂着她，目视远方青山。 “去边城好玩么？” “不大好玩，就我一个人。你那些同僚，大概还有其他大营的我听着口音不是这一方的。我在茶楼歇脚，他们居然就围坐在我四周的桌上拿我当稀奇看。” 凌荆山笑骂了一句，然后道：“我倒是听说你应对得很好。你喜欢边城么？” 明净看着他，“单纯就是一座城我不大喜欢，有些缺水，风光也不及山清水秀之地。不过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在哪我就在哪。待得久了，应该也会生出感情来。” 凌荆山手放到她后脑勺上将她压向自己，轻轻的落下一吻。 郭帅的态度他已尽知，不算意外。倒是他的小姑娘，一句相劝的话都没有让他挺受用的。不过他还是解释了，“兵部侍郎的位置是这么一回事儿：如今的兵部尚书已然年老一两年后告老还乡是可以预期的。如今的侍郎顺位升上去，侍郎的位置就会空出来。如果我愿意去，郭帅会帮我运作到这个位置。到时候我也不过二十七，就在朝中居此高位也是相当难得的。而且我在中枢，也能对战场上给予更多的支持，影响力就不止是在西北大营了。” 明净明白了，“如今的侍郎多大年岁啊？”高位有限，一个萝卜一个坑，那就得等着这位侍郎大人在尚书位置上致仕才能轮到凌大哥上位。这肯定不如靠战功升迁来得快啊。 凌荆山笑笑，“倒也不只为了这个。我还不及而立，还是更愿意待在战场。” “那你在暴躁什么啊？”明净直言问道。 “我总觉得近来的战事有些不大对劲，但是又找不到根据。” “直觉？” “算是吧。每场战事推演来都是顺理成章，但我总觉得纳湛不止于此。他能短短时间灭杀了三位兄长，将四分五裂的局面收拾到如今近乎令行禁止，不该只是如此。我怀疑他从前就一直在藏拙。可是，了无痕迹啊。如果真的是这样，万一郭子安稳打稳扎中也生出了轻敌之心，后果不堪设想。” 明净想了下道：“会不会他这个人擅长玩弄政治，却在军事上没有那么才华横溢？而且我听说战事也是互有胜负啊。” 第742章 742.解释（2） 凌荆山蹙眉道：“我细细盘问了乌勒，可惜他从前对这位新王也知之不深，压根没把他列入要押的宝里。就是肖三带着人潜伏在异族王城数月，打探到的消息也很少。这样一个人，横空出世就成了异族新王，成为西北心腹大患。断然不会只是外传的残暴而已，不可等闲视之啊。” “好在还有郭帅在，他一生经历那么多战事，不会轻易被骗过的。” 凌荆山点点头，“说得是。” “肖三哥不是去刺杀过纳湛么，要不去找他问问？” “问过了，他们搜集到的情报也都给了我。此人心思应该相当缜密，又擅隐忍。算了，不说他了，总是会露出狐狸尾巴的，先放一放吧！再有半个月就是你的及笄之期，如果不是我爹让林氏气死了，都差不多到咱们的婚期了。” 明净挠挠头，“可如果那样，你这会儿应该在战场上也是抽不出空闲回来成婚的啊。” 凌荆山失笑，“倒也是啊。” 明净想了想忍不住又问道：“战事的消息是你让人你打听的？”要是被人发现了说守孝期间手还伸这么长，就落下话柄了啊。之前异族南迁凌大哥就露了一回脸，这后续影响倒是是好是歹还得靠时间来证明。再被人这样说...... “是郭帅让人往我这儿送的消息，事无巨细。我本来也打算顾忌一下的。” 明净挑眉，这郭帅一面透出想把人往中枢送脱离战场的意思，一面又给人送战场上的消息，什么个意思啊？ 凌荆山笑笑，“郭帅要是让你都看穿了，他就不是郭帅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想把我和郭子安分开安置，省得一山不容二虎。所以，去兵部的事儿没准他也问过郭子安了。至于说把战事进展都告知我，也是集思广益嘛。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万一他百密一疏了可不得了。他这也是让我孝期继续干活呢。” 明净的花环已经编好了拿在手上道：“我还以为他已经想定了呢。” “这事儿他在心头衡量许久都没有拿定主意，怎么可能战事才刚起一个月就想好了？” “合着是在试探我啊。” 凌荆山把花环往她头上放，“也不算，他的确有些想法了。一切还是看战事发展吧。我把自己的直觉也书信告知了。反正从前打仗我也直言过自己的直觉。你别想这么多了，我会处理好的。” “嗯。”明净趴在他屈起的膝盖上应道，知道事情没到自己揣测的地步就好。 凌荆山摸摸明净的包包头，再过半月她就可以换少女的发式了，可以嫁人了。可惜，他还是不能出席。 “凌大哥，肖三哥他到底有什么心结你有没有顺口给问问啊？” 凌荆山抚着她头的手顿了一下，“问了，你交代的事我敢不放在心上么？他说他除了伤了腿还中了剧毒。” “严重么？”明净坐直了身子。 “我让乌勒的人给他看了看，说是异族宫廷的秘毒，目前束手无策。” “那会怎样？” 第743章 743.内情 “毒性基本被肖三压制在腿上了，可体内也有。当初，他原本想狠狠心把腿斩断，可发现毒性并不全在腿上就作罢了。只以内力压制着不让毒发。如今，如果没有对症的解药，一旦发作，他的命就保不住了。” “原来如此。那他回淮山县其实是为了叶落归根？” “有这么一层意思。不过当初被人安排退役，他也是觉得里头有鬼。就想着以身为饵，把想算计我的人引出来算是发挥最后的余热吧。结果回到老家发现那些伤退老兵即使有我关注，依然过得很不如意。想算计我的人还在等待时机，他就先和老兵们混在一处了，然后就遇上咱们了。我怎么可能让他去做饵，这件事就作罢了。他也是一直渴望平静生活的，再说傅娘子如今也跟着你待在客栈，他就安心在客栈呆着了。” 明净挠挠头，“傅娘子那颗九香玉露丸给他也没用么？” “有用，但具体有多大用不知道。不过那是傅娘子保命的药，他肯定不会开口要的。而且后来不是给你吃了么。” “那现在怎么办？” “朱军医也查过我送去的他的血，也是没办法。” “他不肯告诉傅娘子么？” “除非解了毒，否则以他的性子都不会讲的。不是我逼他，他也不会说给我听。他说他如今还活着，还能见到我、见到傅娘子已经是赚了。不想再有弟兄为他的事冒险甚至丧命。” 明净低下头，傅娘子救了她的命呢。可是肖三哥的担心也不无道理，让别的弟兄因此冒险也不好。肖三哥有傅娘子，别的弟兄也有父母妻儿啊。所以，她也不好恳求凌大哥一定要派人去找解药。 凌荆山看穿她所想便道：“我已经让人设法去找对症的解药了，但是如今连到底是什么毒都不知道。而且肖三是去刺杀纳湛中的毒，要是宣扬出去他还活着，没准还会引来纳湛更大的报复。所以，也只能是让潜伏在异族王庭的弟兄先保证自身安全，然后再说找寻解药的事。” 肖三是他手下一张王牌，对他更是死忠。不然也不会被派去执行这么重要的任务。而且从前也是屡立奇功，出了很大力气。再有傅娘子救了明净一命，只要有一丝可能，他也是想保住肖三的命的。 明净有些为难，“那我要不要告诉傅娘子呢？”傅娘子也在庄子上，自己进了凌大哥房间她就自动消失了。 “先依着肖三吧。” 得到这么一个消息，明净回去的路上就有些郁闷。封璟在马车上问她，“他不肯啊？” “不大乐意吧。”傅娘子这会儿和刘昶一起坐前头赶车呢。 “那就算了，你不要多劝。” “嗯，我知道了。爹，伯父没露面？” “没有，倒是大郎来和我说了几句。”按说他难得回村，就算是在三叔家里他哥也应该露个面的。可是大概是觉得丢脸吧，就没有过来。 “大堂哥是不是养好身体又静极思动了？” 第744章 744.劝说 “是，他说想做生意。我又不懂做生意的事，没什么建议可以给他。而且看起来做生意时比种田来钱快，可也有风险啊。”如果不是这样，那世人干脆都做生意去了，谁还种田啊？再说大郎自己上次不也是受伤了么，货还丢了一箱。 明净笑笑，“大堂哥不一向就是这样么，尤其尝过甜头之后。我估计他手头有三十来两银子，好好盘算一下做本钱也够了。他又经历了两次去江南买进卖出，有一些经验了。不过，折本的风险的确是有的，且他还得背着伯父伯母呢。” 封璟颇有些惊讶，“有这么多啊。” “要不是第二趟回程遇上风浪还要多十几两的。他当时把爷爷搬出来，您也有意帮扶一把，我才让他去的。不过他的确干得不错。” 封璟点点头，“是啊，就当看在你爷爷面上吧。不过，以后你就不用管了。他这么大人了，心头该有个盘算。风险也是尽知的。”虽然上一次大郎做得不错，但明净手上也不是没有别的人可以用。帮扶一把足够了，以后过成什么样还得靠他自己。 回到客栈，明净心头还有点发堵。趁着傅娘子又在忙着给下一阶段她的课程备课，她把肖三找到了柴房这边说话。 “肖三哥，其实对女人来说，不能天长地久也希望曾经拥有的。” 肖三拄着拐杖看她一眼，他知道明净对这件事上心，要不然将军也不会逼问自己。可是没想到她会上心到这个地步。 “你觉得以傅娘子平生的经历，她还有心力再去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我看你也别别扭了，干脆就从了她吧。你们年纪都不小了，抓紧点时间还能再生个孩子。你是没看到傅娘子抱着她亲手接生的、我那个小侄女时候的表情啊。” 肖三很是领教了一把明净对自己人说话的直接，居然连让他从了昭佩的话都讲出来了。再想想她连将军都敢调戏，讲出这种话好像有没什么好震惊的。 “封姑娘，我如今的身体残破得很，也不知还能活多少时日。”肖三面上有着沉痛。 明净道：“我和凌大哥作为旁观者，也只能劝一劝。可是你就不想想你都瘸了还不肯要她，你让她怎么想？她肯定会认为你是看不起她，因为她那些惨痛经历轻视她啊。” 肖三态度有些激烈的道：“没有的事。” “我知道啊，可是她难免会多想嘛。我言尽于此，你好好想想吧。”明净说完就走开了，留下肖三独自在那里纠结。 接下来便是笄礼，傅娘子费心操持下准备工作有条不紊的展开。封家往前数七代都是泥腿子，并没有家庙可供作为场所。封璟便出面跟学宫借了一块地方作为举行笄礼的场所。 因为正宾请动了方夫人，而且明净的品行在这一方的士林的确是有口皆碑，再有现任教谕也不想太驳封璟的面子。所以封璟开了口，他一口就答应了。 第745章 745.动心 学宫里的确有人不忿四为客栈抢走了生意和关注度，但不忿她抢走生意的是能从膳堂分得利益的人。教谕本人倒不是太在意这份外水。至于说被抢走了关注度，方大人都乐见，他还不是不要唱反调了。还是想想怎么双赢比较好。 在明净笄礼当日，学宫大门便会开放给收到了请柬的人家入内观礼。这段时日傅娘子也得到入内安排的许可。还有那位尽心尽力把明皓都喂圆了的吴师母，因为吴先生调入学宫任教，她也住进了学宫宿舍区。这回便也应邀来给傅娘子搭把手。 周先生从封璟那里旁敲侧击得知弹琴的高人是傅娘子便动了心思。这天他见傅娘子又往学宫去，便对封璟道：“侄女儿的笄礼这是准备得差不多了？我说你这当爹的还真是，客栈你当甩手掌柜，经营上的事完全不过问。怎么侄女儿笄礼的事你也不操操心？” “傅娘子不是一般的能干，交托给她的事儿我还操什么心？”封璟不太在意的道。 “那你总不能就不闻不问了吧。至少，也得去看看吧。” 封璟盯着周先生看，“你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傅娘子长相秀美，一举一动透着一股子大气，如今他都还没把人看全。但光她如今显露出来的种种尤其是琴道上的造诣就令人叹服了。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倒也是情理之中。 周先生笑了两声，“她跟你们家到底什么关系啊？你说我这一科要能中了进士跟她提亲不唐突吧？” “你这是想让我给牵线搭桥？” 周先生点点头，“事成之后必定重谢！相交多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么。我自己求回去的，肯定会好好相待。”他亡妻是父母之命，已然亡故经年。 “我这会儿可不敢答应你。你待我帮你探探口风再说。”封璟自然是了解老友的，倒的确是个值得托付的。傅娘子对外说的是寡居，老友能想着中了进士再开口，也是给予了应有的尊重了。估计他也看出了人家出身应该不凡。 明净对此表示愕然，肖三那里还没有后续，没想到这里倒是开了朵桃花。 “爹，你说过傅娘子一看就是出身高门，教养很好，只是多半家道中落了。你没有说错，全中了。” 封璟道：“那她......” “您知道当年风光一时的傅太师么？” “那怎么能不知道啊？本朝唯一一个三元及第啊，又曾为太子傅。这二者可都是我辈学子的标杆，梦寐以求的最高成就！”封璟说到这里变了脸色，“不是吧，傅娘子是傅太师的......” “嫡次女。” 封璟脸色变得更多，“原来她竟是这么个来历，难怪难怪！”傅太师晚年卷入了废太子谋反案，当时人都死了险遭鞭尸啊。最后是被当今命人磨平了碑文，取消了一切荣誉打成乱臣贼子。家人自然也遭了连坐，没一个落得好下场。 明净继续道：“傅家平反她都不肯回京，就更不会嫁给一个文官了。” 第746章 746.婚事 接下来要怎么去委婉回绝周先生让他打消这个主意那就是封璟的事了。明净当晚洗漱的时候把这件事随口对傅娘子提起。 傅娘子楞了一下，“那位周先生接触不多，不过以琴观人如果准的话，应该也是品行比较高洁的人。而且他和封先生是莫逆之交，想来人品也该是极好的。不过我此生的确是不会再做文官家眷了。我就有些想不通啊，历朝历代都少不了像我爹那样被冤屈的官员。为什么后来人还是前赴后继去挤科考的独木桥呢？难不成真的是不知道自己是入了君王彀中么？” 明净道：“在时下忠君和爱国是一体的。不能因为国君猜疑心重，就不爱国了吧。文官也好，武将也好，虽然其中有一些就是为了功名利禄，但其中不乏想达者兼济天下的仁人志士。” 汉武帝以刻薄寡恩著称，据说汉武一朝能得善终的文臣武将一只手就数过来了。可汉武一朝涌现出的青史留名、世人耳熟能详的文臣武将那可是数不胜数啊。如果士人都担心自己的下场，避世隐居，也就没有那个光辉灿烂的时代了。 傅娘子想了半晌点头道：“姑娘说得有理。可这明君难得啊！当今这位......” “慎言！” 傅娘子一凛，“属下知道了。” 翌日二郎探亲归来，大郎和他一道来了。二郎是还要去临县的，他这次把小丫丫带回去又带来了。明净打发了小丫头去找桂嫂，对二郎道:“二堂哥此去，好好帮衬新掌柜吧。等他能独挡一面了，就赶紧让钟掌柜回来。” “好，知道了。” 二郎转身就出去了，他今天要赶往分店的。大郎倒是留了下来，踌躇了半晌道：“明净，我想做个小本生意，但一时不知道做什么，你能不能给我出出主意？” 明净摇摇头，“我也只会种药和开客栈这两样。衣食住行那么多行当，大堂哥自己盘算吧。”她给指个方向不难，可大郎肯定会得寸进尺让自己再给他铺路。这是人性，倒不是说他有多坏。而且，她指的方向万一亏了怎么办？ 大郎也是想碰碰运气，闻言也没有多说。 “那我上街去看看，看能不能启发一下思路。” “好，大堂哥回头来吃午饭吧。” 大郎的事明净转身就放下了。她还有日常功课，也需要排练笄礼流程呢。倒了过了几日，乌雅又来了。她这次来就直接住下了，会等到笄礼之后才离开。 “明净，我的婚事定下来了。” 这么快！ “谁啊？” “入西平王后院，为继妃。” 倒是不错，好歹是个郡王妃。可是，“西平王年纪会不会太大了点啊？”如果没记错，都四十五了！比乌雅足足大了二十七岁。之前都死了三个正妃，有名的克妻啊。 “不做继室，难道去给人做妾么？挑来挑去，西北的地界上最合适的就是这位闲王。我哥运作了一下，皇上那里近期会指婚。观礼之后我就要回去待嫁了。” 第747章 747.喝醉 明净竖起三根手指头，“他有过三个正妃，嫡子不只一个。为了世子之位，几个嫡子争得可不好看呢。”虽然是王府的家事，但民间也不少传闻的。 “正因为嫡子不只一个，还不是一个娘肚子里面爬出来的，我才能立足啊。不然，就一个嫡子，妥妥的即位人选，我还怎么混？首先就是断绝了生儿育女的可能了。” 明净仔细想了想，倒也是反正都不只一个嫡子了，再添一个也无妨。尤其还有异族血统，基本不存在做世子的可能。 “那你是打算挑一个老儿子支持？”西平王几个年长的儿子也是比乌雅大的。、 乌雅点头，“我打算和西平王的嫡长子合作。我会全力扶持他做世子，将来继承王位。那我也跑不了一个王太妃的尊位，可以安心抚养自己的儿女。不管是西平王妃还是西平王太妃，对我部落的子民都是可以有所庇护的。” 明净看她都想清楚了，点点头，“你想好了就成。西平王你见过了？”虽然有几个嫡子，但嫡长子只有一个。世子至今未立，无非是有了后娘就有后老子。 “见过啊，就是在边城的时候。他也去喝喜酒了。他虽是王爷，但郭帅才是手握这西北大权的人。他反正闲着也没事，就亲自去了。” 明净心道：我就知道你在将军府住的时候几度带着人出门是去吊凯子去了。不过当时可能事情还没有敲定，所以就没有讲。如今大概请求指婚的折子都递上去了，基本尘埃落定了。 “我倒是没有留意那么多。婚宴当天我只和女眷打了交道。” 乌雅笑道：“你要是也去和男客打交道，你家凌将军还不得怒发冲冠啊？这个人选还是他帮着定下来的呢，也算是面面俱到，考虑了我的利益。我还是感恩的。” 明净握住乌雅的手道：“你嫁过去了可以多多督促西平王锻炼身体，没准他能再活三十年呢。” 乌雅撇嘴，“我要他活那么久做什么？我当太妃比当王妃自在多了。反正你们汉人不是讲孝道呢，那新王就算只是面子情也不能薄待了我啊。只要有了亲生骨肉，我就不会那么寂寞了。” 呃，好吧。 “你高兴就好！” “我高兴，我特别高兴。陪我喝酒吧！” 明净有些怵和酒量惊人的乌雅一起喝酒，但这种时候肯定舍命陪闺蜜啊。 “喝征服？” “不了，喝你们汉人的酒吧。不然你一杯酒倒了我独酌无趣。” 傅娘子去客栈后厨喊了一桌菜，然后亲自拿了两壶酒回来。 明净一喝就知道自己这壶掺水了，她一边喝着一边劝乌雅多吃菜。 “这是我店里两个大厨做的，互相竞争之下他们的厨艺都越来越好了。你尝尝！” 乌雅点头，“嗯，我尝尝。等以后我请你来西平王府做客。” “好的，一定去。”王府就在府城，只隔了几百里，倒是不远。 到最后，明净还是喝醉了。乌雅鄙视她，“不中用！傅娘子，我不想一个人喝，你陪我吧。” 第748章 748.想喝 “好！等我把姑娘安顿好。” 傅娘子直接把明净抱了进去，安放在床上脱了鞋袜和外套，再盖上薄毯。 末了，乌雅被她喝翻了，又抱进去同样安置，就让两人并头睡着。 稍后，刘子玉过来了。她也是过来排练笄礼流程的，结果没想到明净这个正主儿喝了个烂醉。 傅娘子道：“姑娘的一位朋友遇上点事拉着她喝酒了，现在两人都喝醉了。倒是怠慢了刘小姐。” 刘子玉摆摆手，“不妨事，大白天喝酒肯定遇上的事儿不小。我就先排练我那部分吧。” “成，我们把玉姑娘叫上，这就过去学宫吧。” 待明净一觉醒来，守在旁边的小敏赶紧凑过来，“姑娘，傅娘子带玉姑娘和刘小姐去学宫排练了。醒酒汤在这里，奴婢给您端过来？” “嗯。”明净看看身侧的乌雅叹口气，然后接过醒酒汤一口喝了。 “你在这儿守着，我出去走走。”乌雅几次来都是没带侍女的。用她的话说，之前跟了十几年的侍女都能干出对明净下毒手的事儿，新来的还是干脆别带来了。省得再出了意外，弥补都没法子弥补。所以每次她都只带了一个车夫，那是不能进后宅的。这会儿刘昶招呼着呢。 明净身上还有酒气，也是不便往学宫和外头去。于是只在后院走动。 待她坐下，小丫丫走过来在她脸上嗅嗅，“姑姑，你喝酒啦？” “嗯。” “好喝么？”小丫头一副想尝尝的表情。 明净捏捏她的脸。小丫头之前被王氏骂得有些胆怯，到客栈放养了一段时日众人都惯着她才好多了。如今倒是连酒都敢提出尝一尝了。 “那晚上我在你叔公的杯子里蘸点给你尝吧。” 小丫丫高兴的点头，“嗯。” 排练完了，傅娘子把刘子玉也带回来吃下午茶点心。明净赶紧赔罪，“抱歉抱歉，临时有点事。” 刘子玉往明净屋里瞅瞅，“没事儿，反正你也是让我得闲就过来，事先没说好时间。那位乌大小姐还没醒酒啊？” “没呢，她喝酒比较实在。”据说借酒浇愁，醉得特别厉害。 “回头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呗。”她家如今也和异族做上生意了，要是能像老兵米铺一样垄断供给可是太好了。就单茶叶一项也很多利润了。 “好啊，你留下吃晚饭不就认识了。”明净知道肯定是在明玉那里套出乌雅身份的，不过本来也不是秘密。 当晚人多，又是大圆桌。封璟对乌雅和刘子玉都表达了一下欢迎，让她们自便。他没留下一起吃，大堂找周先生去了。自从周先生在客栈住下，他俩就经常凑一处吃。所以家里来了女客，他索性就去前头了。周先生如今在客栈是包吃包住，自己看书的闲暇给来客栈的书生解答些问题，和封璟的作用相当。 小丫丫望着封璟的背影嘟囔，“叔公走了。” 明净略有些无语，这丫头怕是每次家里有好事儿的时候看到伯父和她大伯、她爹喝酒以为那是多好喝的东西吧。 第749章 749.消息 末了，明净让小敏去弄了一点点酒出来蘸给小丫丫尝了。小丫丫当场被辣哭，再不当酒是好东西了。 明皓道：“姐，爹要是在一准说你。” 桂嫂哄着小丫丫喝水，也是好气又好笑的看着明净。 “不给她尝尝她就会一直惦记着。” 饭后闲聊刘子玉成功结识了乌雅，得了个同等质量和价位优先买她家茶叶的许诺。 明净道：“咱们出去走走，顺道去绣坊给乌雅做两身新衣，我送你。” 乌雅道：“没错，你一早说过要带我去做新衣服的。” 小丫丫已经雨过天晴了，闻言立即乖巧的过来牵明净的手表示她要跟。 刘子玉和她们一道，顺道走回家。她也只带了一个红枣。刘昶赶着马车慢慢缀在她们一行人身后。 刚吃过饭不久又要照顾小丫丫的小短腿，大家就走得比较慢。快走到绣坊门口的时候，小丫丫一边走一遍左顾右盼，正自得其乐呢，忽然被对面的一个凶悍眼神吓到了，往前一扑一把抱住明净的腿。 “怎么了？” 小丫丫指着蓝氏的大门，“凶——” 明净看一眼小敏，后者立即会意的过去和人交涉了几句，“方才不知道是哪位，凶巴巴的看着我家小小姐，把人都给吓着了。对小孩子，不好这样吧？” 那边管家立即出来道歉了，说是自家大夫人的不是，二老爷会找大老爷说的。自家大少爷是被谁家打成那样的，蓝家人心知肚明啊。如何还敢再招惹？ 原来是蓝思成和蓝田玉的娘啊。蓝家的管家出来赔礼了，明净也就没再追究。只交代小敏，“以后咱家老的小的出门，都让人跟着吧。”凌大哥给了她五个人，一个刘昶赶车，剩下还有四人是听吩咐行事的。先暂时让他们跟一段时日，回头再补充家丁。 “是。” 前段时日，府城爆出了一个大丑闻：赫赫有名的林府少当家被发现和人偷情。本来这应该只是个桃色新闻，但和他私会的不是女人而是男人，而且他还是下边那个。这个传出来就有些打脸了。 消息从正常渠道还没有传来淮山县。明净听说之后就问‘真的假的？’，傅娘子笑着说她也不清楚。反正那位曾经来凌家吊唁过的林少爷如今是带着妻儿去偏远的地方看着家族生意去了。家族继承人的位置如无意外和他是绝缘了。给夫婿惹来祸事的林少夫人如今什么下场不得而知，反正蓝家大房是彻底没戏了。 一时进了刘氏绣坊，马氏不在，刘三妹接待的她们。听说了来意便爽快的亲自给乌雅量尺寸，又拿了一堆小赠品给小丫丫挑。等到量好了她小声对明净道：“封姑娘，夏款上新方夫人打发了人来下单。不过她没来，当天生意就不如以往了。” “人家都来支持过两回了，还想怎样？她又不是听我吩咐的。”果然世上的人都想走捷径。方夫人又不是没有支持，只是支持力度不如一开始那么大了。 第750章 750.笄礼 方夫人在开头两回来了也是自然的，又不是自家产业，人家还每次来你站台啊？ 刘三妹讪讪道：“知道了。” 明净也没告诉她乌雅的身份比方夫人还高，她也不会再去请方夫人了，绣坊的经营都交给马氏。 小丫丫在一盘绣品里挑了两个小巧的荷包，自己戴了一个，另一个举着道：“给昭昭。” “嗯，好。” 乌雅的两套衣服也是记在明净名下，回头在凌荆山的分成里扣除，无须现银付账。明净让绣坊优先给她做，等她离开的时候就可以拿到了。 一转眼就到了明净笄礼的正日，她也没让傅娘子弄多大，就自己人和一些至亲还有她爹那些在危难时依然有往来的同僚及其家眷。还有学宫里比较熟络的一些学子及家眷。 马氏自然是要来捧场的，三爷爷看到她便让三奶奶出面招呼她了。这可是凌家的代表啊。 学宫这次借出的地方还不小，相当于是一个小礼堂了。三爷爷跟封璟嘀咕：“等以后咱们家出了做了官的，咱们也弄个家庙，以后就不用借地方了。” 笄礼冠礼这些大事，通常都是在家庙或者学校这样庄严肃穆、安静开阔、文化气息重的地方举行的。 封璟道：“就是有家庙，要能借到学宫的地方还是得来。”能在学宫举行笄礼的女子，那都是公认品行出众的。就是求娶的人家都会多一些。 三爷爷听了他的解释点点头，“哦，是这个道理啊。” 今天二丫和她婆婆以及小姑也是来了的。因为请帖发的不多，能来观礼也成了一件值得炫耀的事。学宫平时可是不对外开放的啊。周全没来，大概是因为封家不少人已经知道他的底细了。王氏也没有来，是包氏代表四房来的。 方夫人这会儿在后堂休息。她之前就问过了，知道不但身在府城的徐熙没有收到帖子，就连就住在县府后衙的白馨雅都没有。白馨雅还说得过去，毕竟她和她爹在封家落难期间袖手旁观了。可徐熙，难道就因为路途遥远的关系？按说都请了自己做正宾，这个面子那么会做人的明净不至于不给徐熙才是。明明连那位异族的大小姐都有帖子，还直接在封家住了好几日了。难道凌将军和宁国侯府有什么不睦？ 不过这位乌大小姐离得倒的确不远就是了。再看看其他来宾，的确都是亲友，用路途遥远来解释也不是完全说不过去。但方夫人还是觉得这里头怕是有问题。上次去信问熙儿，她说她上回想招待封家小儿郎来着，还想接人去府里落脚。可惜被人以考前紧张为由拒了。考后倒是上门拜访了一下，不过那会儿人已经考上童生，正到处赴文人聚会呢。熙儿虽然有同龄的弟弟，但却不好学，说不到一块儿。就她爹也不是爱读书的啊。 这一来二去的，熙儿的心怕是也淡了。她原本就是碍着自己的话才想和封姑娘结交的。罢了，毕竟只是干女儿不是亲女儿，自己还能硬逼着她啊？ 第751章 751.簪子 笄礼的流程是比较繁琐的：迎宾——就位——开礼——笄者就位——宾盥——初加——一拜——二加——二拜——三加——三拜——置醴 在场不少人其实都是懵逼状，反正听着礼乐看着整个肃穆的流程就是觉得高大上。不过也有人不是，除了那些学子，大概就要数吴夫人了。 没错，就是吴鋆的母亲。她是跟着李秀才等人来的。这几人和吴鋆关系不错，她找去说想来观礼，他们就把她带来了。众人之前还以为小吴和封师妹能成的。不过后来小吴却离开了。但小吴不在，小吴的娘在啊，一样可以起作用。他们便抱着成人之美的心把人带来了。 吴夫人虽然是商人，但曾经的夫家却是山东书香大族。所以，她是识货的。明净这个笄礼的流程走得很完美，而且所有的用具都不是普通货色啊。都是非得十分有底蕴，流传了上百年的大族才拿得出来的东西。反正靠封家自己绝对是拿不出来的。这只能说明，封明净未来的夫家十分的有能量。 还有，她看到那位乌大小姐了。自己花费了不少银钱才和那一族的管家搭上话，只是远远的看到过乌大小姐两回。没想到她和封明净居然是闺中密友。而且，叔父说那天和他斗琴的，绝对是当世大家...... 李秀才几人也在议论，“还从来没在淮山县看到过这么正式而规范的笄礼呢。” 二丫的婆婆对她道：“你这妹子不得了，看看她那簪子！那不是凡品。你未来妹婿到底是什么人啊？”她不认得笄礼的用具，但明净戴的簪子她倒是识货。她曾经在府城的首饰铺子看到过差不多质地的簪子，买下周家的杂货铺都绰绰有余了。 “就红纱村凌家的大少爷啊。” “不对，凌家比咱家是好些，但绝拿不出这么名贵的簪子。”就是拿得出来，也不会这么舍得出血啊。几百两银子就给没过门的媳妇儿戴在头上？ “几百两？”二丫吓了一跳。 “估计还不止，如果出自名家之手的话。”这簪子方夫人头一回看到都小小的吃了一惊来着，也不怪二丫婆婆震惊了。 待到在客栈二楼招待来客用饭的时候，二丫婆婆就问明净了。 明净道：“是凌大哥亲手画的图纸，然后请人给做的。我也不知道他找什么人做的。” 二丫道：“你还没过门怎么就收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 “很贵重么？那大概在凌大哥眼中，我比这簪子贵重多了。” 二丫婆婆瞪她一眼，怎么说话的？哼，说得好像你没过门没收我家的厚礼似的。 招待完客人之后，明净把簪子替换了，换上了明皓买的。小家伙还特地申明是攒的零花钱和方大人发给他的奖学金凑起来买的，不是用的凌师兄给的金瓜子。 这一回不少人都是送的簪子，大丫让明玉捎带回来的及笄礼物也是簪子。她一天一个换着戴也能戴许久了。末了她也没问傅娘子簪子的价值，重要的还是凌大哥的心意。 “今天我好像看到吴小秀才的母亲了。” 第752章 752.吴母 傅娘子道：“她被笄礼的用具给震住了，吴家果然不愧世家大族。” “东西都稳妥的还回去了么？” “还回去了，这会儿已经在路上了。有十个弟兄沿路护送呢，沿途官府也打过招呼的。”傅家从前也有这样的用具，不过早在被抄家时就散落了。这一套是将军开口跟西北这一代传了六百年历经几个朝代的顾家借的。顾家的族长有一次出远门被一股人数数倍于他所带府兵的山匪给围了。外出搜集情报的鹰军偶然间发现这个事儿，将军便做了个顺水人情把人给救了。如今他开口，顾家族长便把传家的这套用具借出来了。 “哦，那就好。”明净想了想，“吴小秀才应该是很有前途的才对，我就提前下个注。就算他不能飞黄腾达，就当做好人好事吧。” 她将当初凌荆山给的吴家的资料拿出来，将有关吴夫人蒙冤的那几页抽出来递给傅娘子，“你亲自去一趟吧，顺便告诉她当初杜家的图谋。” “是。” 傅娘子去了不到两刻钟，吴夫人跟着来了。一见面她险些给明净跪下，明净赶紧让傅娘子拉住了。 “夫人快不要如此，同为女子，我知道你的难处。” 吴夫人慢慢赧然，“幸亏当初的事没成。不然我儿岂不是莫名其妙就成了帮凶。封姑娘给的东西，是我的清白名声。我们母子永远铭感五内。可恨我之前不明真相还对您心怀怨怼。” “吴小秀才也是被人蒙蔽的嘛，我不会迁怒于他的。” 吴夫人一凛，是，幸亏没被迁怒。她总算知道杜家的下场是因何而来了。要是鋆儿被迁怒，怕是功名都保不住啊。能查到当年那些内情，太手眼通天了。 “我知道夫人急着回去洗刷名声，我就不多留了。” 吴夫人道：“是，我要带着儿子立即赶去吴家祖宅。让他们开祠堂承认我的清白，承认鋆儿是吴家骨血。还有不少事需要运作，这就告退了。等事成之后我再领着儿子来向封姑娘道谢。” 她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封姑娘，我叔父一大把年纪为了不得见那位琴道高人耿耿于怀，您能不能告知一二啊？” “哦，你告诉他是当年墨白先生的亲传弟子吧。” 吴夫人点点头，“难怪、难怪！”墨白先生可是二十年前当世第一琴道高人啊。天啊，这位封姑娘身边环绕的都是些什么人啊？她眼角余光瞥过傅娘子，就这位送东西过来的嬷嬷谈吐也是不俗啊。 傅娘子送客回来道：“姑娘这可是以德报怨啊。” “也算不得多大的怨。反正那几张纸放着也是放着，于我也无用。不如给了需要的人，发挥最大的效用。也不枉凌大哥为此还欠了个人情。”这吴夫人也算得女中豪杰了。背了那样的污名，居然带着腹中孩子千里迢迢回到了娘家。其后还将生意发扬光大，培养的儿子也算成才。结交在那里说不得以后还会有大用呢。 第753章 753.震惊 乌雅观礼后吃了酒席就回去了。没多久果然传出皇帝将她指婚给西平王做继妃的消息，婚期就定在两个月后。这桩婚事自然是政治意义更重大，也被书生们议论了许久。对客栈来说，最大的好处就是酿酒师傅终于又可以在人前露面了。同时，城里来了许多异族人采买成亲需要的一些东西。 异族人来了都是在四为客栈打尖、吃饭，客栈不多的房间都住满了。封璟和周先生还有学子里比较有见识的事前都不住的给客人们讲道理，所以并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再怎么说皇帝的态度已经非常的明确了。凌荆山引入异族的事，也渐进得到理解。 “对了，这开战怎么只听到郭将军的消息，凌将军哪去了？难不成因为之前引入异族的事受惩罚不让他上战场了？”有书生提出疑问。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有个远房表哥就在西北大营做校尉，据他说凌将军在老家守孝呢。之前引入异族是大事，他出面张罗了一下。后来又继续在家守孝了。” 钟掌柜手里拿着的算盘一角不小心砸在了柜台上，守孝？ 他是两天前从临县回来的，一回来明润就和他交接了。然后，接下来两个月明润就只负责做账，经营上的事儿一概不管了。因为他要全力预备院试了。亲兄妹明算账，他代理掌柜期间按掌柜的职级发月例和分红。不参与经营管理期间，分红就扣除。不然，让出纳赵大年怎么想？ 钟掌柜这会儿想起在临县期间，他也借了凌将军的旗号行事。当时心头还有些不踏实，但明玉让他可劲儿用就好了，一点都不担心凌将军会见怪的样子。合着凌将军同他们家小东家是这种关系啊。 分店的装修、培训当地招募的员工和寻觅货源等工作已经在有条不紊的展开，如无意外可以赶在中秋节前开张。明净盘算着她到时候去一趟，和吴展柜把契约签订，看看大丫姐和出生不久的外甥女。然后再转道乌勒一族的聚居点待一阵，等到乌雅出阁她再回来。 她跟封璟提前报备着行踪。后者道：“又要去乌勒部啊，这回可多加小心。”外头如今渐渐把对乌勒一支的称呼从异族变成了乌勒部。 “知道了，同样的错误还能犯两回？” 封璟没吭声，这回是去给乌雅送嫁，于情于理他都不能拦。那姑娘其实也挺不容易的。而且婚事凌荆山肯定是不能出席的，那明净到场就很有必要了。 转眼就进了八月。明净带着小丫丫、傅娘子、小敏、刘昶并另外三名家将出发往临县了。留下一人替她看护着家人，再有肖三哥在想来不会有什么事。这俩月赵荨受了明净嘱托，私下也在给肖三把脉开方，替他缓解一下身体的不适。期间他的腿愈发的难受不良于行了。 熬药什么的都是马婶子在帮忙做。傅娘子看到也问过两句，知道他是腿伤难以痊愈时常反复皱眉不已。 第754章 754.抵达 “明润哥，预祝你这次旗开得胜！”明润要去府城考试，有一段路可以同行便搭了顺风车。临别之际，明净殷切地道。 明润背着考箱点点头，“这是我第三次考院试，我觉得学问上的准备我是做足了的。而且这次我心态放松了许多。” “那就好，回来再听你的好消息。五伯，明润哥，回见！” 小丫丫也挥手道：“五爷爷，明润叔，回见！” 五堂伯是陪着儿子去考试的，省得明润备考之余还未衣食住行等琐事劳心。父子俩冲明净和小丫丫挥挥手，转头走上往府城的官道。等到了下一个市镇他们会去包一辆牛车。如今家里宽裕，这大热的天就不打算一路走着去了。 明净这边午后就到了临县地界，马车跑得可比牛车快多了。一路朝县城跑去在城门处就看到二郎了。 “吴掌柜的收到信，打发我来城门口迎一迎，省得你们还费事去问路。”二郎上了马车坐到刘昶身旁，看到还有三个人骑马跟车倒也不奇怪，肯定是凌少爷的人呗。 小丫丫已经靠着小敏身上睡了一觉，听到她爹的声音便爬过去撩开了车帘，“爹——” 二郎笑着把她抱出去放在腿上，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分店门口。 明净下了车看看蒙着红布的招牌和对联，这自然也是照着凌荆山的字镌刻的。这可是真真正正的招牌，以后不管开多少家分店都要一直用下去。再看看里头桌椅板凳什么都置办齐全了。门口更是由一个身穿文士服的中年人领了统一服装的小二等迎候，其中有一部分直接是从淮山县的四为客栈过来的。便笑道：“是吴掌柜的吧，天热大家也别站在外头，都进去吧。” 小丫丫被二郎牵在手里左顾右盼的，“姑姑，一样的。” “是一样的装修风格啊。看来如今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吴掌柜辛苦了。” 吴掌柜道：“前期都是钟掌柜安排的，后期封二兄弟他们也帮衬了不少。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当不得小东家这么夸。”说着领着他们在客栈四处转了转，然后把人送到一个套房休息。 “得，我们一路风尘，先洗洗。” 进了屋热水后脚就有小二打来了。明净和傅娘子小敏住一个套房，刘昶等人住的楼下的房间。小丫丫照旧跟着小敏住，这会儿跟着二郎去了。 众人都洗了洗，实在是八月间天热，什么都不做也是热。好在马车跑起来还算凉爽。 二郎待明净小憩了一下，进来和她汇报了一番。主要是关于吴掌柜的各项事宜。 等他说完，明净道：“行，二堂哥，我知道了。”二郎说的再结合钟掌柜讲的，以及今天亲自来看到的，明净自然是要把这个得力的人给签下来的。事不宜迟，她打发二郎这就去把人请来。 小丫丫道：“姑姑，这里房间多。” “哟，你还会数数啊。”新店的客房的确是比老店多了十多间。 一时契约签订好了拿去衙门存档。客栈定在八月初八开张，还有三天。 第755章 755.心动 第二天明净就叫上二郎一起往大丫婆家去拜访了。 “什么，你说大堂哥也在这里？” “是啊，他来了有几天了，就住在大丫婆家呢。他如今赶着个牛车在两个县跑，也是带货往返，然后在各个乡兜售。他说赚头不算大，但比种田强。对了，他跟家里说做生意的本钱也是管你借的。” 明净好气又好笑，“反正你们不好解释的私房钱，就都是跟我借的。”大郎说的赚头不大应该是跟去江南比吧，他肯干就好。虽然辛苦些，但日子会渐渐宽松起来。 还没进村子，林秀才和大郎带着冬冬已经迎了出来。明净便带着人下了车，冬冬和小丫丫凑到一堆还在问小宝和小舅舅们。他小孩子肯定记不了那么多，估计是大丫成天在他跟前念叨。 明净朝林秀才道了声谢，“这新店能开起来，真是多亏了姐夫从中奔走了。” “哪的话，我不过是牵牵线而已。走，你大姐在家早望着了。” 明净先去拜见了林父、林母送上带来的礼物这才去见大丫。 大丫刚奶过孩子，屋子里一股奶香味儿。她抱着小女儿道：“快看，明净姨姨来了。” 明净接过来抱了抱，小丫头倒也不认生，谁都给抱。不过一会儿就睡着了。今天是来走亲戚，她就没带那么多人，只带了一个傅娘子，一个刘昶。带那么多人上路其实是为了去乌勒部来着。 姐俩说了说别后情形，大丫道：“过年回家我听哥哥嫂嫂们说你能干得不得了，还没有太大的感觉。如今你都把分店开到这边了。着实是厉害！还有明玉，上回来瞧着也是精气神都不一样了。”说着就叹了口气。 明净知道她是想起了二丫，“我上门去看过她，如今除了要干活其他也还好，她婆婆没有故意折腾她了。至于她夫婿的病，我不好打听。不过听爹的口风，也有所好转。” 大丫小声道：“我问明玉，她说其实也很辛苦。但是这辛苦了谁都看得到还有月例拿。二丫那样也成天干到晚，谁都说是她该做的，也不会有人说她辛苦只会挑剔她活干得不好。” “玉姐的婆婆其实还来过我们店里，看到她真的只是在后厨没有出去，又知道她月例不低才没说什么的。” 大丫笑道：“哪是看这些？人家是知道她是在九叔的店里做事才放心的。其他地方也是不要女管事，用了也难免引来闲言碎语的。要不是有这两个小的，我都想跟你讨个差使了。” “可以啊，等孩子大些，你想出来做事就出来好了。”大丫姐也是极能干的，比玉姐还强些呢。 “那就说好了。”大丫笑道。很明显是对明玉如今的状态挺羡慕的，自己挣钱自己花。 当日，大丫婆家杀鸡宰鱼招待她的娘家人，气氛很是热闹。林家人还说初八的时候一定到店里捧场，充充人气。大郎本来货销完了，也进了货，也预备多留几天到客栈帮把手。当天就跟着马车一道来了城里。 第756章 756.钦差（1） 新店初八开张，明净一直留到了八月十六才离开的。这会儿客流量也基本稳定下来了，一天差不多有二两的营收。一个月利润在二十两左右。老店如今一个月已经有三十五两左右的利润了，哪怕扣除了按月返还给药田的装修费用也相当可观。 明净如今客栈加药田，一个月已经有四五十两的净入，比上不足比下也有余了。估计到凌荆山孝期结束时，属于她的八百两债务还清不成问题，明皓那五百两也是一样。 傅娘子看她高高兴兴的算账，浑身都是活力的样子很有几分好笑。将军名下的产业就不说旁的，单是那个随意开出来的绣坊，如今一年也有两千两以上的净入啊。 明净道：“他有钱是他有钱，我自己挣的不一样啊。要不然，女人干嘛要有嫁妆？”嫁妆可是婆家人按律法都不能动的，不就是因为有了钱才有底气么。 “是是是，姑娘说得有理。不过等成亲后，除了那个马场，其他的产业将军肯定一股脑儿都把账本、地契统统交到您手上。” “所以我现在多练练手，将来掌管成千上万两的生意才不会怵嘛。” 傅娘子心道：怵？我可从来没看出来你还会怵。 他们是八月十六下午抵达的乌勒部，此时离乌雅的婚期也不过十来日了。 乌勒还没有回来，是他夫人巴梅尔带着人来迎接的明净。当然，静悄悄的迎的，也没说她是凌荆山的未婚妻，只说是乌雅的好姐妹来送嫁。 “嫂子，这还有不到十天了，乌勒首领还没回来？” “是啊，你家凌将军不放人哪。这几个月我也就看到过几回而已。”巴梅尔笑道。 明净心道：我跟你也差不多，几个月也就见了几回。好在还有自己的事情忙活，不然还真是有些难熬。 巴梅尔把人迎进去，路上告诉明净，“朝廷的指婚使大人今早到了，副首领图录在招待。” 哦，钦差啊。不过应该同她没什么关系，她就是来喝喜酒的。而且是以乌雅姐妹的名义。 “他待你们这里，不去西平王府啊？” “要去的，说先来我们这里看看。看吧看吧，我们如今基本也安定下来了。虽然肯像封家妹子你这样接收我们的人做工的不多，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也能活出来。互市上如今倒是我们进得多出得少了。他就在这儿待三天，然后就去西平王府。估计等回门宴后就回京复命了。” 因为训练新式骑兵的事儿，凌荆山同乌勒的关系迅速亲近起来，明净和巴梅尔这回见面自然也亲近了不少。体现在称呼上就是从‘夫人’变成了‘嫂子’，‘封姑娘’变成了‘妹子’。 明净依然安置在乌雅的大帐，这回她住的是相当于厢房的位置了。到了地头，刘昶蹲下来把肩膀上坐着的小丫丫放到地上，然后和另外三人就分作两批守在了明净帐外。只有傅娘子和小敏、小丫丫跟着她住进去。 第757章 757.分析 乌雅因为要做新娘子了，正在听请来的嬷嬷教导学规矩不便出迎太远。这会儿倒是站在大帐外迎接，“嫂子，您忙您的去吧。明净我会招呼的。” 巴梅尔道：“成，那封家妹子就交给你了。我的确要忙的事儿还多。”才安定下来就要打发小姑子出阁，而且还是指婚给西平王，她这个首领夫人兼嫂子自然是忙得不亦乐乎。这来的要不是明净，她肯定不会放下手头事务迎接的。 乌雅挽着明净的手进去，“你知道来的指婚使是谁么？” “是谁同我有什么关系啊？”明净一脸的莫名其妙。 “还真同你有关系，是孟家的国舅爷。” 明净挑眉，“孟淑妃的......” “弟弟。” “就算是孟淑妃的弟弟，那又怎么样？” “他可是一见面就跟我打听你呢。我这么跟你说吧，我的确是中意过你家凌将军，但他既无心我便休。而且我这辈子注定是要联姻的，上次中毒事件之后我就彻底死心了。至于郭帅的千金，有郭帅那层关系在，她也怎么都不可能跟你太过不去。再说了，她还是个单纯、善良的姑娘。可这孟淑妃可是不同了。她在战场上就心黑手狠，不是个善茬。这几年在宫里更是扶摇直上。这种人跟郭家千金就是两个极端。” 乌雅喝了一口茶水又道：“我是认命了，尽可能在固有的命运里搏一个相对好的未来。郭家千金听你说的已经放下了凌将军。顶着郭帅千金的名头嫁出去，她日子会很好过。那就更会将过去彻底放下。而孟淑妃据我得到的消息，虽然这几年品级升得很快，但她连掉了三个孩子，一个都没生下来。如今还能不能生我也不晓得。而且” 明净看乌雅示意自己靠近便把耳朵凑了过去，“而且皇帝比西平王还老呢。凌将军如果一直就这么一个人也就罢了，我当初知道有你这么个人的时候我极为的不服气想收拾你。到她那里知道了你的存在，肯定更加的不服啊。她可是战场上给凌将军挡过刀子，互相把背交给过对方的人。她要是不关注你，她兄弟至于一见面就跟我打听你？他大概以为我也恨着你呢。” 明净很希望乌雅想多了，但是又觉得她的分析挺靠谱的。 不过，“我跟她应该没什么交集吧？”不是有句话叫天高皇帝远么。 “你以后不去京城长住啊？凌将军想要什么我还能不知道？到时候统兵大将的女眷，肯定是要被留在京城的。你再是将军夫人，可她是四妃之一啊。我建议你到了京城就赶紧找门路抱上太后或者皇后的大腿。要不然，贵妃也可以将就。贵妃也比淑妃大。她在后宫只排第四，不过倒是听说十分的得宠。” 明净点点头，很是领乌雅的情。 “我知道了。不过她明面上应该也不敢太针对我，她做得过了皇上心头就会长刺了。”可不是明面上，人家是上位者，要整治你自然有得是法子和人手。 第758章 758.伙伴 乌雅看明净蹙眉便知道她想得也很深远，便住嘴了。等了半晌见明净松开眉头她道：“领我的情了是吧，领情了就先报答一二。” “什么？”明净疑惑不已。 “把傅娘子借我几天，等我上了婚车就还给你。我嫂子花大钱给请来的嬷嬷，跟傅娘子没得比。我让她一块儿听听傅娘子的教诲。你这几天就先克服一下吧。不过，我这边不会刻意张扬你来的事，但也不好隐瞒。反正你这几天就小心点，那毕竟是钦差。不过如果他真在这里找你的茬，我们肯定是站你这边的。” 里外得分清，什么指婚使、孟淑妃那都离得远着呢。还是凌荆山才是他们乌勒部的合作者和依靠者。就单从私人关系论，她肯定也站明净而非孟淑妃啊。那女人怨天怨地，如今是打算拿明净做撒气的对象了。反抗不了皇帝，对付不了宫里那些害了她的人，就想捡软柿子捏。 “行，我跟她说一声。她自己乐意就成。” 傅娘子自然不会不乐意，乌雅在西平王府过得越好，对将军谋划西北自然也越好。西平王哪怕不掌军政实权，说起来也是西北唯一的郡王，地位最高的人啊。而且，有自己一直在姑娘身边，小敏得到的锻炼的机会也少。至于姑娘的衣食住行，有上回的教训，不管是刘昶等人还是乌勒部，都会加倍小心的。而且乌勒部待了这几个月，如今又有了圣旨赐婚，其实已经站稳了。也不至于再有人害了姑娘，他们就呆不住。那姑娘其实比上回来安全多了。 小丫丫这段时间跟着明净东奔西走还挺开心的。这会儿小敏给她换了一身乌勒部小朋友的服装、梳上乌勒部的发式她兴冲冲的就过来给明净看。 “姑姑，看我看我。” 明净笑道：“换上了人家的衣裳，你会说人家的话么？” “会的会的。”小丫丫点头不已，然后用乌勒部的话说了你好、再见、吃饭、睡觉等常用语。 “跟谁学的？” “明皓叔，他跟酿酒的师傅学的。” 明净失笑，她都没注意到这叔侄俩居然跟着学了乌勒语。 “姑姑，我想出去玩。” “你跟谁玩啊？” 小丫丫朝外头指指，“乌尔登。” 乌雅扬声道：“乌尔登，进来！” 一个四五岁、壮壮实实的小男孩应声进来，朝乌雅喊道：“姑姑——” “这小子怕是看到小姑娘自己跑过来的。这个你索性跟着也喊姑姑吧。”乌雅指着明净道。 乌尔登便喊了，然后牵着小丫丫就朝外头跑，“我们出去玩。” 乌雅道：“好好玩，不准欺负妹妹。”说着站起来，“你一路车马劳顿，先歇歇。晚上我们还吃烤全羊，我知道上回你没吃过瘾挺遗憾的。” “好！”明净还真有些惦记那口，不过这回征服酒她是不敢再喝了。 送走了乌雅和傅娘子，明净在小敏服侍下换了寝衣散了头发上床午睡。乌雅派人给她送了一桶冰搁在寝帐里，这可已经是伏天了。 第759章 759.训斥 小丫丫和乌尔登语言有些不通。小丫丫的异族话就会那么几句常用语，乌尔登的汉语也不太利落。但这不妨碍他们俩在一起玩得很好。 俩人玩着玩着就玩到议事的大帐那边去了，乌尔登带小丫丫去看指婚使带来的朝廷赏赐。他是首领的儿子，看守的人自然不敢拦他，只要看着他不搞破坏就行。跟着的人也是一样。 图录带着孟摇光一路过来经过这边就看到两个小孩儿一前一后从大帐底部爬了出来。这是要躲开跟着的人，因为大帐底部也只掀得起来一点点，大人肯定爬不出来。等他们绕道帐门再追过来，两小早躲起来了。 可惜不巧刚钻出来就遇上了这么一大队人。 乌尔登讪讪地道：“图录叔叔——”一边自己爬起来，一边伸手去拉小丫丫。 “你这是在干什么啊？还带着......这谁家孩子啊？”小丫丫穿的衣服是乌雅的侍女给的，也是贵族家的小孩儿穿的。图录发现自己居然不认得就有些疑惑了。 乌尔登道：“姑姑家的。”他是从姑姑的帐篷把人带出来的嘛，那不就是姑姑家的。 图录楞了下，孟摇光听了翻译的话皱眉道：“乌大小姐已经有孩子了？”那还嫁什么西平王啊。 图录道：”不是不是，乌尔登这孩子没说清楚。”他转而又问小丫丫她是谁家的。不过他说的是异族话，小丫丫听不懂，便没有理会。 她仰头道：“让一让。”这些大人干嘛把他们围起来啊？ 孟摇光道：“原来是汉人啊，你干嘛穿成这样啊？” 小丫丫拍拍身上，“好看呢。”这都不知道，笨！ “你家大人怎么给你瞎穿啊？你谁家孩子？” 图录闻言皱眉，怎么就叫瞎穿了？他知道孟摇光看不上乌勒族，也不知道皇帝怎么就派了他来做指婚使。可没奈何，人家是钦差。即便明知道人家看不起自家，如今人在屋檐下他也不得不低头陪笑脸。不过这小女孩是哪家的啊？ 小丫丫道：“我是我家的孩子啊。” 几个大人一滞，这话还真是没毛病。 跟着乌尔登的人这会儿也急急忙忙赶来了，看到图录和钦差忙躬身行礼。 图录问道：“这小女孩儿是谁带来的啊？” “回副首领，是大小姐的朋友带来的。” 孟摇光看一眼身边侍从，后者意会。知道是让自己去敲打小女孩的家人。好好的汉族人，穿什么蛮夷的衣服。 小丫丫和乌尔登牵着手走了，那侍从就找上了乌雅的大帐要见她的汉族朋友。 小敏走出去，“有什么事么？” “钦差大人说了，让你家小孩不要乱穿。我们是堂堂的汉人，穿什么蛮夷衣服？”幸亏他还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声音有所收敛。 小敏道：“那你今天吃人家的食物了么？”真是管得宽。她是将军府的侍女，可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这么找上门来训斥，简直莫名其妙嘛。 “你、你敢嘲讽钦差？” “我没有，我就是问一问你而已，连你都没有嘲讽。” 第760章 760.召见 “你、你、你哪家的？” “我是云麾将军凌将军府上的，有何见教？” 那侍从听了楞了楞，然后转身走了。 明净从帐篷里走出来，小敏躬身道：“姑娘，奴婢是不是做错事了？”她看到明净蹙着眉头。 “没事儿，谁让他们这么上门来训人的，就该给他顶回去。” 乌雅也走了出来，“什么东西？站在我们的地盘，居然说我们是蛮夷。皇上派这么个东西来做指婚使，到底是怎么想的？” 明净也有些无语，按说该派倾向于民族大团结的官员来才是。可偏偏派了这么个不知所谓的小舅子来，难道真的是孟淑妃吹枕头风给她弟争取来的差使？ 孟摇光那里得知了小女孩可能是凌荆山家的人便问下属，“可是凌将军的侄女？可凌将军在守孝，是谁带来的啊？去打听打听。” 打听的结果出来，他嗤笑一声，“这是还没过门就用上将军府的下人了？哼，没名没份的，她也真是脸大。”当初他在外头玩耍出了点状况耽误了前往军营，所以一母同胞只大一岁的姐姐才会略作装饰冒名顶替。本想中途换回来的，结果姐姐后来不肯了。 如今知道这件事的也就是军中几个高层以及凌将军身边信得过的人，消息并没有外泄。他知道那大半年姐姐一直和凌将军并肩作战。她是动情了，而且陷得很深。可惜，后来皇上巡视边关，姐姐护驾之余头上盔甲被长刀斩落，一头青丝散落肩头在皇上面前暴露了女儿身。这场男扮女装代弟从军的戏码就不得不戛然而止。 皇上当场就看中了姐姐，要带她回宫。而他担不起参将的责任，也没再留在军中服役而是调回京任职。姐姐夜半去找凌将军求助，原本是想说两人已然两情相许，那皇上也不好公然抢夺，不想却被无情拒绝。这几年姐姐在宫中很是吃了些亏，才有了今日的地位。她听到凌将军有未婚妻了，就一定要自己来看看。到底是什么女人才能打动凌将军的铁石心肠，又比她好在哪里？ “去，传那个女人来拜见我这个钦差大人。”区区民女，自然该召之即来。 命令很快传了过去，有人到乌雅大帐传令：钦差召见封氏！ 明净打发小敏出来回话：“我家姑娘说了，她身为女眷，平白无故被外男召见着实说不过去。你家钦差大人此行的差事是否有什么事需要我家姑娘协助？如果是，身为天朝子民，她责无旁贷。”如果是和指婚无关的事，就恕不奉陪了。即便钦差来此代表的是皇帝，那也只在相关差事上能代表。旁的事，少扯虎皮做大旗。 “大胆，竟敢罔顾钦差的命令！” 小敏蹙眉，“敢问阁下是宫里哪一位公公啊？您报上名号，也省得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有所冒犯。” 明净在内帐和乌雅下棋，闻言莞尔。她也觉得这人说话的口气好像太监哦。 乌雅看自己的黑子又被吃了一大片，“你说你只是入门水平的！” 第761章 761.怼回 “我每回都被傅娘子完虐，也没想到在你这儿能找回自信啊。” 听到侍从的回报，孟摇光道：“你去问问，她是哪门子的女眷？” 明净下棋被打断，“郭帅和家父书信议定的亲事，只是碍着孝期不曾公布。我怎么就不是将军府的女眷了？也别让人传话了。刘昶，你亲自去知会这位钦差大人一声。问问他几次三番要见别人家的女眷，这是何道理？孟家的家教就是这样的？” 孟家自然没有男丁随意想见谁家女眷就要见谁家女眷的道理。而且明净一早说了，如果是和指婚有关的事宜她乐意效劳的，让他连扣帽子都不能。 孟摇光被身带肃杀之意的刘昶问了个面红耳赤。他能推翻郭帅亲笔定下的婚事不认，还是能说得通他召见别人家女眷的道理？ “不打扰钦差大人办差了，告辞。” 乌雅和明净一起听了刘昶的回报，很高兴的道：“就该给他怼回去。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她也很想怼回去，可惜如今寄人篱下，实在没有必要得罪孟淑妃。 明净就不同了，她有底气给人怼回去，而且在这件事上委屈也不能求全的。孟家对她的恶意如今几乎已经昭然若揭。回头传扬出去凌荆山的未婚妻被孟钦差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她和凌大哥不要面子的啊？活了二十多年男女之别都不懂，那就教教他做人好了。 晚间明净带着小丫丫去参加篝火晚会，这是欢迎钦差大人的接风宴。依然让小丫丫穿的白天那身。 因为乌勒未归，还是由图录主持的。给明净安排的位置是和乌雅一处，她落座的时候图录便看了过来。白天的后续他都知道了，心头也不由感慨这女人可真够硬气的。唉，如果自家实力足了，也不必再受这黄口小儿的气了。好在等乌雅嫁过去，只要能站住脚，这种事也会越来越少。 小敏拿着匕首给明净还有小丫丫服务，姑侄俩嘻嘻哈哈的用手抓着嫩羊肉吃。 “姑姑，这里好玩儿。”火光下，小丫丫眼睛都在发亮。 “好玩那就尽情去玩吧。不过，这肉你少吃点，晚上吃多了肉容易不消化。小敏，再给她三块就不个了。算了，四块好了。” 小丫头脸上晴转阴又转晴。小敏把肉切得小块些，四块也只等于之前的三块。小丫头吃得不亦乐乎。 “钦差大人到——” 明净腹诽：篝火晚会本来就是与民同乐的场合，摆哪门子的架子啊？不过还是接过热毛巾擦干净了手领着小丫丫站了起来。 孟摇光在侍从的簇拥下入场，然后落座，坐定了才往下按按手，“都坐吧！” 他目光落在明净脸上，说起来两人离得还真是不远。 还真是个尤物，这姿容和如今宠冠六宫的姐姐也不相上下了。听说她爹是凌将军的恩人，大概就是占了这点便利吧。不然，区区一个举人之女，能跟出身世家名门的姐姐比？（郭帅有意嫁女的事不成，如今女儿另嫁更不会闹得人尽皆知了） 第762章 762.架子 孟摇光的视线落到鼓着腮帮子抱着奶茶喝的小丫丫身上，看到她依然是一身异族服饰脸色就是一沉。这个女人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底了。不过他好歹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肯定不能为此发作。 “听说封姑娘的堂兄年前在军中受伤了？” 明净暗骂三郎不争气，面上却道：“是，我那位堂兄怎及得钦差大人奋勇杀敌，救驾有功调回京中任职？”你个躺在姐姐功劳簿上享现成的有什么资格讽刺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下午已经让刘昶把孟摇光的底都查清楚了。现在看来，对方也做了同样的事。 两人对视，一时目光简直火花四射。 小丫丫认出孟摇光，告诉明净，“他说我瞎穿。” 明净摸摸她的头，“吃东西吧。” 孟摇光也转而目视场中歌舞，乌雅站了起来提着酒囊过去他敬酒。明净往嘴里丢了一块羊羔肉，看着不得不放下手中筷子站起来拿着酒杯接酒的孟摇光。这好歹是未来的西平王妃，亲自敬酒，他不能不给面子。就不知道这位孟少爷能喝几杯征服了？ 乌雅敬了一杯又准备再敬。可惜被图录瞪了一眼，只好收手回座。凑到明净耳边道：“这绣花枕头倒还有点酒量。不过他不知道深浅一口就干了，这会儿肯定气血翻涌不好过呢。” “纨绔子弟，酒量还是有点的。”明净其实也不想真看孟摇光这会儿出丑，毕竟他这会儿代表的就是天朝。所以，难受一阵就好了。 看了一会儿歌舞，乌尔登又跑过来找小丫丫，要拉着她一道入场跳舞。这会儿场上跳得很是热闹。 小丫丫显然是想去的，她看着明净，“姑姑——” “去吧，刚吃过东西不久，不要动快了。” 孟摇光确实没想到乌雅敬的酒这么烈，坐在那里不敢稍动。缓了好一阵子，酒劲才下去了。这还亏得图录以目光挡下了其他想来敬酒的人。不然，就光是在场的姑娘再来两个敬酒也非得放翻他不可。在场暗地里看他的做派不顺眼的可不是一个两个。 他没待多久就离席了，明净听到有人嘟囔了几句便问乌雅。 “哦，说欢迎指婚使的宴会，结果他这么不给面子居然早退。” 明净心道：人家是把自己当上位者看待的，自然想走就走。 乌雅道：“像凌将军和你一样能将我们一视同仁看待的人太少了。” 明净道：“我们其实也有所图的。” 乌雅失笑，“你还真是坦诚，我以为你要唱唱高调呢。不过，即便有所图，你们能做到这样也很难得了。谁又能无所图呢？最恨那种一边要用我们，一边又摆出高高在上架子的人了。如果是他姐，那好歹是能在战场上拼杀的人。他算个什么东西？” 明净拍拍乌雅的肩膀，“所以你任重而道远呢。去了西平王府努力生养一个亲近你们部落的小王子出来！”说完示意小敏去把玩疯了小丫丫带回来，再坐坐他们也好回去休息了。 第763章 763.对上 孟摇光勉强又待了几日就离开乌勒部去西平王府了，临走才和赶回来的乌勒打了个照面。乌勒自然是又组织了欢送的宴席，这回就不是篝火晚会了，而是在他的大帐办的比较汉化的宴席。 孟摇光这才露出了比较满意的表情，眼瞅着乌雅和明净依然在座他对乌勒道：“你们这里倒是什么时候都有女人的席位。” “自然是有的，我们部落的姑娘很是金贵的。这一点与天朝有所不同。”两个首领，图录是来软的，乌勒就是比较强硬的了。 孟摇光才觉得这个刚回来的首领比较懂事，这会儿就不做此想了。蛮子！ 明净吃着觉得口味还不错便道：“乌勒首领，你们这是特地去找到汉人厨子？” “也不算。是从前俘虏的人，这回就跟着一起过来了。” “那还不放人家回家？” 巴梅尔道：“他家里就一个老娘，偷偷请人打听过之前闹灾荒没了。如今再回去，谁都知道他曾被俘虏过，怕是日子还不如留在我们这好过。” 孟摇光道：“这种人真是数典忘祖，正该回去才是。乌勒首领，你让人把人传唤上来吧。” 乌勒道：“传唤上来，钦差大人打算做什么呢？”他眸中已经有些冷了。 “当然是狠狠的教训他一顿，然后派人把他遣送回去。” 明净心道：还真是管得宽！ 她笑道：“既然已经过了边境线，就算是回到天朝了。那在天朝的什么地方，不都是一样的么？”虽然做过乌勒部俘虏，但乌勒部如今都投诚了。 “凌夫人此言说差了，他这是人回来了心还没回来啊。”孟摇光称这声凌夫人自然是讥讽的意味居多。你不是凌将军的女眷么，我喊你凌夫人你敢应么？ “孟参将这就有些乱扣帽子了啊。” 乌勒刚回来就听说这俩人对上了。不过，俩汉人为了一个汉人厨子争执，他就不管了。除非是凌荆山的女人在他面前吃亏了，否则他都不打算吭声。 孟摇光听到‘孟参将’这个称呼也是一阵火起，“本来战败就该以死报国。如今回来了，还留在聚居点就是心头没有家国没有皇上！乌勒首领，叫人把人带上来吧。” 明净蹙眉，这倒是她多说了一句给人带来祸事了。谁晓得这姓孟的居然是这么个人啊。这人要被他带走了还能有个好下场啊？ 乌勒看了孟摇光两眼，选择了让人把厨子带上来。 明净打算先看看事态发展再说。 那厨子也是一身异族平民的打扮。看到他这一身，孟摇光更是火起。直接就从座位上起来，几步过去就对着汉话已经讲得不太流畅的厨子一脚踹出，正正踹在那人肩头。 “败类——” 那厨子直接就被踹翻在地了。正吃着的小丫丫吓得直接抱住了明净胳膊，“姑姑，他好凶！” 明净安抚的拍拍她，然后眼见孟摇光又是一脚踹出眼神一利。孟摇光方才看到厨子的衣裳是什么表情她看到了。草泥马，你踹谁呢踹？ “刘昶——”她低喝一声。 第764章 764.找到 侍立她身后的刘昶立即纵身一跃，提脚踹在了孟摇光腿上麻筋处拦下了他第二脚，只用了三分力。再多，就要当着异族人把天朝的指婚使踹翻了。 那厨子伤得不轻，再来一下搞不好就要吐血了。真闹成这样，乌勒脸上也下不来。所以，明净派人出手阻拦他也是乐见的。 “小人桂平多谢姑娘！”那厨子挣扎着朝明净的方向叩拜。 明净眼睛一下子瞪大，“等会儿，你说你叫什么？” “小人桂平。” “哪里人氏？年高几何？是哪一役被俘的？”明净离席走过去问，脸上带着急切。 桂平楞了半晌，然后一一作答。 明净眼中露出激动，“合着你还活着呢，你知不知道桂嫂等得你多苦？” “啊？咳咳，咳咳——” 明净看向乌勒，“乌勒首领，这是我家桂嫂的儿子，我要带走。刘昶，赶紧带下去看看他有没有大碍。” 乌雅惊讶地道：“原来他就是桂嫂的儿子啊！哥，你快答应啊。” 乌勒点点头，“当然没问题！” 孟摇光眼见这两方说着说着竟把自己这个钦差撇开了。正要说什么就见明净转向他，“多亏孟钦差一番坚持，我才能找到桂嫂的儿子。这回不用你将他遣送回去了，我直接带回去就好。” “你——”孟摇光眼见明净高兴不已，暗恼自己竟然无意中帮了她一把。他转身对乌勒道：“乌勒首领，酒已过三巡。本官这就走了，多谢你的款待。”说罢就带着自己的随从呼啦啦的走掉了。 图录道：“首领，还是我去送送吧。” 乌勒面沉如水，拿起手里的酒杯就要朝地下砸去。 明净道：“砸谁啊？我还在这儿杵着呢。”这要让他砸下去了，场面可就不好看了。 乌勒看过来，恍然大悟道：“是是是，在我们这里凌夫人可比这什么钦差有分量多了。快请坐，歌舞呢，继续啊！” 图录见没提送不送客这茬，想来便是默许了，便默默的走出了帐篷。 “他叫我凌夫人是嘲讽我呢，你等我正式过门再叫不迟。” “好好好，那就封姑娘。” 明净坐回座位上，刘昶告诉她，“还好不是真的孟参将。” 那就是那一脚没踹出大毛病来，“嗯，如果能动弹，就派个弟兄今日就赶着马车把人送回客栈去。也好让桂嫂早些高兴高兴。” “是。” 桂嫂看到生还的儿子是如何欣喜若狂不必细表。明净留在乌勒部喝完了送嫁的酒才离开的。西平王没有亲自来迎亲，是派的嫡长子带着府中长史前来代他相迎。听说他已经不能自己上马了，因为一贯耽于口腹之欲，太胖了。 他那二十多岁、称得上风华正茂的嫡长子对乌雅倒是执礼恭敬，毕恭毕敬的站在乌雅跟前，“恭请母妃上婚车——” 乌雅道了声‘我儿辛苦’，扶着嬷嬷的手穿着本民族的婚服登车而去。 在场的人心头都喟叹，如果他们够强大，娶乌雅的该是眼前这个大公子一般的儿郎啊。 第765章 765.询问 明净想着胖得已经不能上马，心头有点憋得慌。而且，骑不了马就坐马车来迎娶也可以啊。这分明还是没太把乌雅这个继妃看在眼底，顶多就是被她的美色吸引。 西平王府迎亲的队伍离开，明净就提出了告辞。也没坐马车，一路快马加鞭往凌荆山所在的小庄子去。 乌勒道：“她也不说等等我，我明天就要去的了。” 巴梅尔道：“她心头替妹妹不好过。走吧，庆祝活动还需要你主持呢。” 乌勒点点头，是，他们还得感恩戴德呢。 明净一路飞驰，直接就骑进了庄子。一进去她就发现正在训练中的人多了许多。 凌荆山挑挑眉，然后朝她走过来，伸手给她接她下马。 “怎么这么多人？”明净发现场上的人尤其那些眼生的都看着自己，不由脸上发烫。 “小七和子钺将被速成培训过的成果展现给郭帅看，他就派了两百骑兵过来。出什么事了么？”明净来得急，他还真没得到消息。 明净和他边走边说，“西平王说是太胖了上不了马，都没亲自来迎娶。” “那可是西平王啊。就算是如此，想给他做续弦的人也不少的。他最初只打算纳乌雅为妾的。是我在朝中找人在皇上跟前说叨才由纳妾变为聘娶的，还有了指婚多一重保障。至于之后怎么样，就看乌雅自己的造化了。” “我觉得她好亏的，好好的青春妙龄的女儿家要去嫁一个比自己爹还老的已经够委屈了。结果还是个大胖子，都没说坐着马车来亲迎。”明净嘟囔道。 “呃，总之将来我们的闺女是不会遇上这样的事儿的。”所以他才一定要努力往上爬啊。 明净看着他，“其实想一想，那位孟......”她还没说完，就被凌荆山捂住嘴拉进了屋子。新来的这二百人可不是他的人啊。乌雅她都说委屈，那孟淑妃在她眼底岂不是更委屈？ 明净反应过来，闭嘴了。 等他们进了屋子，场中不少人小声问道：“那就是凌将军未过门的媳妇儿？” “那还能是谁啊。” “可真是漂亮啊。一路这么骑进来，着实是英姿飒爽！” 凌荆山见进了屋子明净反而变成了锯嘴葫芦便到：“没事儿，进了屋子可以随便说了。不怕隔墙有耳，隔墙也都是我的人。在外头万一给外人听了去不好。” “哦，我就觉得孟淑妃也挺委屈的。”皇帝比西平王还老呢。 凌荆山道：“我就知道你要说这个。可是，谁让她不安分呆在后宅，到了年纪嫁个门当户对、年貌相当的就好呢。她女扮男装，那是欺君之罪啊。如果不是护驾有功，又被皇上看上了，整个孟家都要遭殃的。”居然为了隐瞒弟弟没有及时到军营报到的事，就想着暂且李代桃僵。胆子确实够肥！后来还不及时把人换回去。 “听说她替你挡过刀啊？”如果真是这样，凌大哥这样说，显得性子有点凉薄啊。 “这谁说的啊？” “乌雅跟我讲的，不是么？” 第766章 766.询问（2） 凌荆山蹙眉，“我是故意卖了个破绽给对手。结果她看到了，一刀砍退自己的对手就要过来救我。她是伤在自己对手手下的。这个情我领了，所以才会在不知道她身份的情况下和她做了兄弟。至于后来她向我求助，如果是旁的事都好说。可让我去君前自承和她有情，那岂不是说我早知道她是女儿身了。到时候她救驾有功，又被皇上看中，家族也大。说不定能逃脱罪责。可我凌家的老老小小何辜啊？我就算对他们没什么感情，也不想他们因为我而被抄家灭族啊。跟皇帝抢女人，我有几条命啊？只是为了帮忙，让我做到这种地步过了吧？我对她又没有男女之情。” “原来如此啊。” 凌荆山揉揉她的脑袋，“如果当初是你，那我就跟凌家断绝关系，然后带你远走高飞。” “哦。”明净知道孟摇光的事儿他多半已经知道了，就没有多提。只笑吟吟道：“我居然机缘巧合把桂嫂的儿子找到了！好在还有这件事，不然我这会儿心头还不知道怎么发堵呢。” 凌荆山看她两眼，随意‘嗯’了一声。 两人正说着，外头有人来报，“乌勒首领派人追来，让问封姑娘一声：厨子的妻儿要不要给你送来？” 明净愣住了，是哦，桂平在异族都十年了，也是该有妻儿的。他当时受了伤，又咋闻喜讯大概把这茬给忘了直接就被带走了。 可是，“你们首领怎么不早些说啊？那我就把人带走了嘛。” “那家子以为桂平出事了，一直等到乌大小姐出嫁大肆庆贺才敢趁机托人来问。所以乌勒首领也是才知道不久的。” “那让他把人送到四为客栈吧。” 明净交代完重又进来，凌荆山有些惊讶的看着她，“你倒是没什么夷夏之分成见啊。” “不是你说天可汗么，我很欣赏唐太宗对异族的态度的。” 凌荆山笑道：“人家都以为你是夫唱妇随，其实我的小姑娘是很有主见的。而且，心胸比等闲的男儿还开阔。” “少拿好听的喂我，不就是担心我因为孟家姐弟的事儿迁怒你么。来，跟我说说，过去的孟参将如今的孟淑妃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啊？人家拿我当对头看，我总得搞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吧。” “孟参将挺不错的，战场上很少有人能跟上我的步伐。如你所说，可惜了！可惜没有生为男儿身。至于孟淑妃，我打听一个皇妃做什么？” “乌雅同我说，她进宫后虽然得宠但也受了不少迫害。孩子一连掉了三个，一个都没生出来。这一次她让她兄弟来当指婚使也不知道到底图个什么？” “又是乌雅，十处打锣九处有她。” “她还不是因为从前关注你，所以连带关注了孟淑妃。如今好心提醒我。” 凌荆山想了想道：“如果孟淑妃入宫之后的经历是这样的，那我还真得关注一下了。万一她真的心性大改......”那大概真会冲着他们夫妻来了。 第767章 767.乐极 凌荆山目光不经意间从明净胸前扫过，心道：这还真是有日子没见了，他的小姑娘长大了啊！ 他伸手轻轻覆上明净的脸，明净忽然道：“啊，既然外头不是全信得过的人，那我们在屋里要不要紧啊？”上回蓝思成还想拿她‘生病’的事做文章，向林家献媚呢。 “你要是说皇帝不好，恐怕有点后患。但我们窗子还开着呢，这能做什么？” “可是你在孝期，就是见面也不好吧。以后如果不方便，你就让人拦着我。” “军中没那么多讲究。父子同上战场，老子战死了儿子赶着成婚留个种的事儿不算罕见。” “还是多注意吧，那我走了！”明净有些恋恋不舍的道。 凌荆山呼出一口气，“好吧，我送你出去。” 两人并驾出去，凌荆山一直把她送到岔路口，等人走远了他才提缰回返。 “凌骁，孟淑妃那条线再多些关注。” “是，将军。” 明净回到客栈，对迎出来的桂嫂道：“桂嫂，回头你媳妇儿和孙子、孙女也会来。暂且让钟掌柜腾一个套房出来安置他们一家子吧。” 桂平是暂时跟酿酒师傅还有肖三、耿发等人一起住着大通铺。但他妻儿肯定不能这么安排。 桂嫂楞了楞，“这孩子，怪不得之前一直有话想说又不好说的样子。那我们可就是一大家子了。”怎么好在客栈这么麻烦先生一家？那套房如今又不是没客人住，时常都有客人来的。不过，从孤苦伶仃一个老太婆，一下子有了儿子媳妇，孙儿孙女，真是再好没有了。 “不用想那么多，先等桂平的伤彻底养好再说。实在不行你们一家就搬到清溪村去住，那房子反正空着。正好我爹买了十亩田，今秋收获了就要收回来。到时候让桂平给我们家种田好了。暂时，就先按我之前说的办吧。桂嫂你跟我们家那是同甘共苦过的，是自家人。” 桂嫂想了想，“那就按姑娘说的办吧。” 桂平出来要给明净磕头，那天他真的是被好消息砸晕了。封家照顾了他娘十年啊，如今又替他安排得这样周全。 “刘昶，拉住他。自己人，别多礼了。” 桂平一家子就这么先在客栈的一个套房住下了。明净知道桂平身份有些尴尬，而且妻子还是异族人。本来有心把消息压下，但之前桂嫂的儿子去了战场十年不还的消息传得太广了。如今人回来了怎么都是压不住的。所以接下来一段时日，大堂的书生们都在议论此事。 有些主张人家母子难得能重逢，还是值得高兴的。有的说这俘虏倒是高兴了，那些死在战场上的人和他们的家人怕是高兴不起来。双方各执一词，形成了开店半年最大的一次论辩，情况十分的火爆。倒是后一派的人居多。 封璟和明净都有些头疼。 明净道：“怪我一开始光顾着高兴，就想把人尽快送回来，没有安排周全。事到如今，这件事怕是会被人利用。” 第768章 768.生悲（1） 封璟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如果别人是有心刁难，你就是之前把人藏起来了也是不成的。”都已经在那位钦差跟前露了行迹了。 封璟想得不错，，孟摇光这会儿人已经在淮山县衙了。 “方大人，如果纵容了当俘虏的行为，让他们从此一家团圆和和美美，你说到时候在战场上哪个士兵还肯效死力啊？” “这......国舅爷，如今乌勒部算我们天朝的盟友啊。” “乌勒部是盟友啊，我又没说要动他妻儿。可他本人，难道不该付出些代价?”孟摇光说着打开折扇，“就这么件小事，知府大人这里可是有明令，你还要推脱么？” 孟摇光在西平王府喝了喜酒，就找上了知府大人。有林家在一边敲边鼓，知府大人立即就下了手谕到淮山县要羁押桂平。孟摇光纯是来看热闹的。这件事他损人不利己，但只要看到封明净不好过，他就舒坦。 不然，没人追究，顶多也就是书生们热议一阵，然后有别的更重大的事件出来，地方官员又有心睁只眼闭只眼的话搞不好就过去了。毕竟没有什么律法明文规定了对这类归来的、做过俘虏的人怎么处理，也没先例。 一般这种人也低调得很，就是回来也是接了亲人偷偷去往异地隐姓埋名生活。可这件事既然被他撞上了，那就注定低调不了。 方大人道：“既然如此，那下官这就派人去办。” 张三叔被叫了进来，让他去四为客栈后院拿人。 孟摇光起身道：“本钦差同你一道去看看热闹。” 张三叔只好无奈的拱手，“国舅爷，请——”封家这是走的什么运啊，眼看着顺起来了。又来了个国舅爷跟他们过不去。 一行人来到客栈附近，张三叔想从巷子直接去后院。孟摇光道：“干嘛走后院？不是说四为客栈很有影响力么。正好，走前院让书生们都看看当俘虏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也可以鼓舞鼓舞士气嘛。”不闹大点怎么让那个女人颜面扫地？ 张三叔道：“是。” 当下，一群衙役和一个贵公子就一道进了四为客栈的大门。孟摇光找的就是学宫下午放学到晚饭前这段时间，不然学子们在上学，就没几个人看到了。这会儿大部分的熟客正在大堂里高谈阔论。眼瞅着这个场景，当下都收声看了过来。 钟掌柜的心道:来了。一边示意耿发去后头报信，一边迎了上来，“张三爷，今天来点什么？” 张三叔板着脸道：“今天办公务，奉命羁押做过异族俘虏的桂平。把人叫出来吧！” 后院封璟和明净得到消息也只有相视苦笑一下。封璟对桂嫂道：“桂嫂，怎么都比之前要好。我们争取让桂平被羁押在县城，至少衙役不会故意为难。”由方大人来审理，也不至于像落在知府大人手里那么被动。知府大人可是跟林家有亲呢。 明净也道：“我昨天已经给凌大哥去消息了，让他过问一下此事。他说一定会保下桂平的命。” 第769章 769.生悲（2） 怪不得那天她那么高兴的说起找到桂嫂的儿子了，凌大哥什么都没有说。原来他当时就料到这件事肯定会被大做文章了。她真的是太天真了！ 桂嫂哭道：“那会怎么样啊？”才母子团聚了几天，怎么又出事了啊？ “总之我们尽量帮他争取宽大处理。你信我！” 桂嫂点头，“姑娘，我自然是信你的。”就怕这回你也没办法啊。毕竟凌将军是将军，不会喜欢当俘虏的人啊。外头那些书生说的她也了解了一些，他们说如果宽大处理当俘虏的人，还有哪个士兵肯死战？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明净父女陪着桂家母子出去，还有桂平的妻儿也跟着走出去。 张三叔对他们道：“职责所在，得罪了。” 李四叔拿出板枷锁住桂平，拉着铁链就要拖着桂平走。 明净问道：“张三叔，是羁押在县衙么？” 张三叔看一眼孟摇光，“我不清楚。” 孟摇光用合拢的折扇敲打着手心道：“怎么不直接问我呢？”哼，即使羁押在县城又怎样？反正他的目的本来就不是为了折磨那个小人物。 “那国舅爷，是羁押在县衙么？” “可以。“ 周遭的人听到这声‘国舅爷’都看了过来。小声议论道：“不知道是哪位国舅爷啊？” 明净笑道：“就是当年在西北大营赫赫有名的孟参将，当今孟淑妃娘娘的同胞弟弟啊。” “原来是孟参将啊，久仰久仰。”书生们都很崇拜英雄，当下纷纷站起向孟摇光行礼，眼中满是仰慕。 孟摇光的脸一时白了红，红了青。也只得道：“孟某是此次西平王府和乌勒部的指婚使，诸位不必多礼。参将一事已是过眼云烟，叫我孟国舅或者是孟钦差都可以。” 众书生发出遗憾的叹息，曾经孟参将在军中可是仅次于凌将军的新星啊。 孟摇光道：“大家不必惋惜。皇上调我回京任职，在哪里都是为朝廷尽忠嘛。这一次本钦差来羁押当过异族俘虏的人，也是为了提振西北大营的士气呢。” “对，正该如此。”之前就主张严惩的人振臂高呼。 孟摇光恶意的看看明净，瞧瞧这可是在你自家的客栈，这就是民心不可违。他挥挥手，“把人带走吧。” 李四叔拉着半枷上的铁链，直接拉走了桂平。 孟摇光摇着折扇笑着走了，如果不是以孟参将的身份留下来太心虚。他一准留下来碍封明净的眼。他还可以天天来客栈杵着。 明净呼出一口气，转身回了后院。 封璟留在了大堂，这件事对客栈的影响还不得而知，他不敢掉以轻心，想听听书生们谈论。等到背人的时候，他对钟掌柜的道：“你想法子去打点一下，让桂平在牢里好过些。” 马婶子扶着追了一段的桂嫂也从小巷子回去了，桂嫂脸上满是悲哀。路上还有人拿菜叶子、拿石头砸她的平儿。造孽啊！ 她们身后还跟着茫然失措的桂平妻儿。酿酒师傅听到桂平的妻子念叨：“不回来还好些。” 第770章 770.舆论 酿酒师傅接了一句，“想开些吧，也许天无绝人之路呢。再说东家、小东家不是还在想办法么。你还是看好孩子，照顾好你婆婆吧。”他们因为是同族，所以在客栈还能说上几句话。 明净对着傅娘子道：“真是福兮祸兮。没有这个孟摇光，也许桂嫂和桂平就永远错过了。可是有了他，就要生出这些事端。我还是太天真了！如果我不是欣喜若狂当场叫破，不是不能操作的。”乌勒有求于凌大哥，让他压下此事把人送出来不是不行的。 傅娘子感慨道：“找了十年啊，一朝得知谁能想到那么多？姑娘快别多想了，事情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将军会想法子的。” “我逼着他去为一个当过俘虏的人想法子，是不是有点过分啊？毕竟有违他的立场，别人说起来也不好。” “人谁无父母啊，难道看着桂嫂得而复失？桂平又不是当逃兵，更没有什么机密可泄露的。不过如果他回来之后过得很好，的确是有些打击士气就是了。所以将军也只能说保住他的命，却不能免除对他的惩罚。” “嗯，我明白。”如今也只能是活着就好了。 对这件事的谈论愈演愈烈，简直有如火如荼之势。明净为桂平请了最好的讼师，对方本来不想接，是她给的价钱是平常的三倍才接了下来。可是，也只能从法理不外人情这方便下功夫。 孟摇光和林家的人这回联起手来鼓动舆论。说封家父女企图包庇当过俘虏的人，品行堪忧，四为客栈名不副实。一时之间，竟是连四为客栈的招牌都岌岌可危，客流量锐减。 李秀才、马秀才等人看了也替封家着急。这天在大堂，马秀才道：“桂平是当过俘虏，衙门该怎么惩罚就惩罚好了嘛。可是桂嫂是和封家共过患难的，难道让封先生和封师妹不闻不问？” 周先生颔首，“我赞同你的说法。如果为了摆脱此事的影响，就置同甘共苦的人于不顾，那也不是我辈中人的做法。桂嫂可怜啊，年轻守寡，只有一子。儿子被抓了壮丁，一去不返。好容易回来了，如今还人人喊杀。”没错，在孟摇光和林家的鼓动下，如今对桂平的确是人人喊杀。 封家落难那一年的事迹客栈里的客人都是耳熟能详的，想想这几天头发白了许多的桂嫂，在座不少人也是嘘唏不已。是啊，封家父女也只是收留了桂平几日，哪里就到表里不一的地步了呢？这些言论慢慢在学宫传开，客栈生意终于有所回升，但还是不如之前。桂嫂眼见如此，对明净也很是抱愧。 明净道：“现在最要紧是保住桂平的命。” 到了过堂前夕，凌荆山来了。 “行了，已经说妥了。回头由军方出面，衙门会留下桂平的命。但牢狱之灾怕是免不了，也只好等待大赦了。” 明净道：“大概多少年？” “二十年。” 二十年，那桂嫂还能等得到儿子出来？ 第771章 771.落定 “凌大哥，此事你是不是对林家和孟家做出了妥协啊？” “没有，我只是去跟郭帅把桂嫂母子的事说了说。他也说可怜天下父母心。这是他和兵部尚书在公文里附上了一笔商量，然后由尚书大人上奏了皇上的结果。以后大概就会以此为先例了。”这件事也着实是特殊了一点。 “原来你这半个月是去西北大营了啊。” “嗯，这件事军方出面是最合适的。你好好跟桂嫂说吧。” “好的。” 桂嫂听了浑身一松，“没事，比之前好多了，总比掉了脑袋强。我如今有儿子、有孙子孙女，比从前孤身一人强多了。”这几天到处都说平儿该杀，以儆效尤。如今已经好了许多了。 “遇上大赦，还是有机会减刑的。而且就在淮山县服役，你要去探望还是很方便的。” “嗯嗯。”桂嫂很知足的点头，“姑娘，你帮我谢谢凌将军。” 等到正式的判决书下来，桂平的妻子牵着儿女来告辞，酿酒师傅替她做翻译。 “封姑娘，婆婆，我想带着孩子们回去。在这外头呆着，我心头着实不踏实。” 明净看着桂嫂，桂嫂显然不舍得孙儿孙女，虽然大家言语都不通。明净想起前些桂嫂也开始跟着酿酒师傅学一些简单的异族话，就不由得心酸。孟摇光实在是可恶！ 最后，桂嫂还是同意了。媳妇和孙子孙女都是满面惊惶的，言语也不通，还被人另眼看待。还是回去更好些。至于她，也是不可能去异族聚居点的，一样的道理。 明净道：“也不远，也可以常来常往的。我会请你们首领夫人多多照应你们母子三人。桂嫂，得闲我就带你去看他们。” 正依依惜别之际，明润从外头进来。他一开始还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客栈生意萧条了不少？钟掌柜的三言两语告诉了他发生的事情。 “这样啊，我还正想告诉明净府城学宫附近有个合适的铺子空出来了的。” 钟掌柜的摊摊手，“如今怕不是时候。”一则临县分店那边开起来，占用了准备的银钱、人手。他为三店储备的人手还不够。而且去府城开分店花销可比临县大，哪怕铺子用租的。 明润站在一边，看着桂嫂的媳妇、孙儿孙女上了刘昶赶着的马车。看明净又劝了桂嫂几句让马婶子扶她回去歇着，这才上前道：“想不到我一个月不在，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那这一个月，九叔和明净日子怕是不好过。 明净一拍脑门，“看我，最近这事闹的，都忘了你放榜了。考过了么？” 明润点头，“过了。如今我是秀才了，不过没考上廪膳生员。” “能考上秀才就很不错了，你才十八呢。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要去学宫读书么？爹，快出来，明润哥考上秀才了。” 封璟应声从书房出来，“真的啊，太好了！放爆竹吧，就按照明皓考过童生的时候办。” 明净点头，“嗯，我去安排。” 第772章 772.抢劫 桂平的风波过去，客栈的生意又慢慢有了起色。进入十月下旬，明净把赵元侃叫来了。小作坊办起来也整整一年了，盘算了一下赚的钱是逐月上升的。赵元侃还是出了不少力的。 “来，签订一份管事的契约。从这个月开始，月例之外我给你小作坊盈利一成的分成。” 赵元侃咧嘴笑开，那也有一两银子以上了啊。再加上月例，他一年下来能有三十来两了。果然跟着封姑娘有肉吃啊。 一旁明润把契约拟好，“签字画押吧，瞧把你小子乐得。以后药田不断扩大，小作坊也会不断扩大。只要你能坐稳位置，还有得涨呢。”他并没有去学宫读书，依旧做着明净的账房。如今学宫的几个秀才都爱跑过来跟着九叔和周先生做学问呢。他们平日本来也是自习居多，有问题才去请教先生的。他在这里还近水楼台先得月呢。 村里不少人家寻思着将来如果封璟再大量买田，就把田挂在明润名下。他如今也有四十亩的免税资格了。 上一次府城有铺子空出来，但正赶上生意不好，准备也不充分就搁置了。明净寻思到年后应该就可以了，她这回是托了乌雅让手下代为留意。说起来乌雅嫁过去四十天，倒是慢慢拢住西平王的心了。 明净本来知会了赵荨过来，但他没按时过来估计是保和堂忙走不开。等到契约签订好了，他才姗姗来迟。 “哟，听说你小子混出头了？”他笑着对赵元侃道。 “都是托了赵郎中的福。” 赵荨摆摆手，“以后可就要你独当一面了。明净，我年后要去府城了。” “啊？” “就是去崔家的药铺学习个一年半载的。我已经跟保和堂说好了，到时候我再回来。至于咱们的药材，如今质量上佳，量又足。保和堂巴不得要呢。” 明净点点头，“活到老学到老，也好。我给你写封信，你到时候带去西平王府给王妃，她是我朋友。如果有事你直接去找她帮忙好了。” 赵荨道：“那样的贵人啊，不用了吧。” “你别不放在心上。就桂嫂还有人因为我跟她过不去呢。你拿去吧，有备无患。” 桂平的事赵荨也知道，当下点点头，“成，那你就写一封吧。不过桂平的事，就算那位国舅爷不插手，我估着闹开了方大人也不好不管的。” “嗯。” “你还去府城开分店么？” “开啊，我肯定要去的。”多开一家店，就多一家店给她赚钱呢。而且开在府城赚得肯定比县城多。 “明净——”他们几个正在二楼包间说着，马婶子急匆匆的来了，看到都是自己人便道：“你大堂哥来了，衣衫褴褛的，说是半道让异族抢了，牛车还有货都没了。” “不是吧，让异族抢了？行，赵元侃你回去忙吧。这件事还没查实，先不要多嘴。” “知道了。” 几个人回到后院，大郎果然是一副狼狈相。他最近小生意做得其实还不错，在村里也算得春风得意了。这么一对比，此时确实有点凄惨。 第773章 773.中计 大郎一见到明净就站了起来，“明净，你快帮我想法子把牛车和货要回来吧。那可是二十多两银子啊。我还没有去报案，能私了最好。”只要能把车跟货要回来，白挨顿打就白挨顿打吧。那几乎是他全部的家当了。 明净看看他，“我让人去知会一声。不过，能不能找回来真不好说。而且我建议你报案，我觉得恐怕是有人假冒异族抢劫。”乌勒部每天就三十个名额出来，要查证太容易了。哪敢干这事啊？ 大郎有些失魂落魄的。如果真是异族，以他堂妹和异族的交情，说不准还能找得回来（那些异族出来不管打尖还是住店可都只来四为客栈，他倒是想抱四为客栈的名号，可惜言语不通）。如果是假冒的，那可就是大海捞针了。 乌勒依然不在，但图录很快给了答复：不是他们的人。 这件事图录也比较重视，随后就来了客栈，然后和大郎一起去衙门报案。衙门自然是让大郎回去等着，不过也说了找回来的可能性不大。 王氏知道牛车跟货都被抢了，第一反应就是不还明净的钱了。大郎有苦难言，十分的想哭。这几个月他蛮顺的，也赚了一笔。他遵守承诺按月给小四一两银子花销，还给一两做家用。可这一次一下子就折进去全部身家的六成了。 这件事闹得蛮大的，不少人认为就是异族，总不能他们说不是就不是吧。还是要先查他们，谨防他们互相庇护。方大人就安排张三叔兵分两路去查。这个案子被定为近期的大案、要案。一经沟通才发现，其他两个县也发生了类似的案件。如今就是三县一起侦察，图录也派人在查。 明净拍拍脑门，“我怎么感觉有点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她没想到的是还有更大的风波在后头。战事已经胶着了一段时日，近日传来天朝军队中了纳湛圈套，要不是郭帅指挥救援得当，郭子安将军率领的西路军险些全军覆没的消息。 这个消息太大了，明净一下子就想起了凌荆山说他觉得不对，觉得纳湛不只如今这点道行的话来。这是，让他说中了？纳湛之前都是在布局，一步一步引郭将军踏入陷阱？ 与此同时，在西北大营的大帐里，身上缠着绷带、从昏迷中醒过来的郭子安正痛哭流涕的跪在郭帅面前，“此役若非父帅替儿子补过，儿子就要成为罪人了。” “是啊，七万子弟兵的性命，险些就被人张开口袋吞噬了。届时我郭家历代领兵大将积累起来的威名怕是要毁于一旦。纳湛的耐心可真是够好的啊，居然布了几个月的局。不过你也不用感谢我，你该谢的是凌荆山。是他一直在提醒我不对，让我多加关注。我也是有备无患的防范了一手。我去看看子钺和小七。”这一战，这俩小的也差点就没回得来。如今都还在军医处躺着呢。 郭子安听说是因为凌荆山的提醒才免除了一场大祸不由有愣怔在了当场。 第774章 774.圣旨 当晚，凌荆山叩开了客栈小院的后门。封璟蹙眉：“听说战事不顺？” “是啊，先生。纳湛那厮太狡诈了。我怕是很快要被圣旨夺情起复上战场了。我来看看明净。” 此时回战场，那凌荆山满打满算也就守了一年的孝。不过，毕竟是国事重要。这一回是郭将军中计了，而郭帅年事已高，身体又不好。能统帅西北大营和异族作战的也就只有凌荆山了。 封璟难得的放行，任由他进了明净闺房。 明净已经听到了，抓着他的衣服道：“你一定要小心，要记得我还在家等着你回来娶我。” “嗯，我一定放在心上。”面对明净难得的柔弱，凌荆山心头也满是柔情。静默了半晌他道：“我的想法真的应验了。如今心头真的是挺复杂的。” “对手不够强大当然是最好不过。可既然对手真的如此强大，那就打起精神打败他好了。凌大哥，我看好你哦！” “这一次圣旨会发到凌家，我的身份藏不住了。” “早早晚晚的事，你还能藏一辈子啊？我反正已经和孟家、林家都对上过了。我也不怕！” 凌荆山摸摸她的头，“那就好。我还真有点担心你被吓退了，要打退堂鼓呢。我其实也没想一直藏着，就是省事儿。” 临走明净拿起自己平常喝水的杯子递给他，“给你。” 凌荆山笑着接过去，“我一定会珍而重之的。”给他一杯子，就是许给他一辈子啊！ 圣旨被八百里加急送达凌家时，已经关门闭户足足一年的凌家门户大开，门内摆上了香案。 来陪跪的凌家众人听清楚了圣旨的内容，差点没集体吓晕过去。 三叔公指着凌荆山道：“你、你就是.....” 凌荆山把圣旨卷起来点点头，“嗯，是啊，我就是。大家伙今天就都留在长房吃饭吧，吃过这顿我就要上战场了。这个，三叔公拿去祠堂供起来吧。就说子孙不孝，不能在家守孝了。”这回老家伙该不会再骂他竖子了吧。 三叔公颤抖着手接过去，“当然国事为重。”实在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有摸到圣旨的一天啊。老人家脚步有些发飘的捧着圣旨往祠堂去。 三堂哥赶紧安排人跟着，可别给摔了。这么大年纪了，摔一跤怕是就起不来了。 三叔公点头不已，“是，摔了我老头子没什么。可不能摔了圣旨。列祖列宗保佑，我凌家出了个三品将军啊！光宗耀祖啊！” 看到他老泪纵黄，凌荆山也忍不住有些好笑。面对场中一双双灼热的眼睛，他轻咳两声，“我的身份在你们心底有了变化，可你们的做派不能有变化。要是谁仗着我这个三品将军在外头胡作非为，我肯定大义灭亲的。谁要想试试我的剑锋不锋利，尽管在外头干坏事。我会留下人看着你们的。到时候，有一个算一个。” “不敢不敢。”凌氏子弟，老的少的都一个劲儿的答道。 “不敢就好！我这个人你们也知道，只要你们老实做人做事，我也是不吝于提携自家人的。” 第775章 775.议论 红砂村凌家离家十年去年才归来的大少爷就是大名鼎鼎的凌荆山将军的消息长着翅膀一样的传遍了淮山县的角角落落。四为客栈自然也不例外。 钟掌柜呼出一口气，果然啊！ 封璟正好在，便看了他两眼，“一切照旧就好。除了跟他借了银子还有这门口的匾额对联，原本我们也没多沾不该沾的光。” 钟掌柜一想，也是啊。自家客栈可是脚踏实地做起来的。 之前凌荆山的事迹就被传得神乎其神的，不过去年众人还只当他从被取缔科举资格逆袭为鹰军五品教头。如今得知他居然是凌荆山，就更加被热议了。接下来关于他回来这一年多的事全都被挖了出来。 世人的目光便看向了之前曾和他出双入对的明净。明净在后院，等闲不会再到大堂。大家便都看向了封璟。 终于有人忍不住问道：“封举人，凌将军同你们家是什么关系啊？” “他从前曾是我的学生。” 闻讯而来的黄叔道：“不只吧。就这层关系侄女儿能跟他一道逛街？”据说当时明净还买了一堆东西，堂堂的凌将军就跟在后头付账、抱东西啊。 “就是啊，我也听说了。” 都说到这地步了，不说清楚自然是不行的。不然，明净就要被人说不规矩了。所以封璟清清嗓子道：“其实在凌老爷过世前，我们两家已经有了默契正准备给他们定亲。” 马秀才挑眉，“没定成？” “郭帅亲笔书信和我议定的，但的确碍着凌老爷的孝期暂时搁置，没有走三书六礼的流程。” “郭帅啊！”众人又是一阵热议。不过既然是已经议定，那只待孝期结束就该提上日程了。 又有人问道：“哎，当时凌老爷还在，怎么是郭帅出面呢？”这把自己亲爹撇在一边，不好吧。 李秀才看那人一眼，“去年是凌老爷重病卧床，凌将军才回来探亲的。没有让重病的爹出面操持的道理吧？而郭帅之于凌将军，那本来就是如师如父的存在，请他代为出面有何不妥？” 这么说来，封家父女早就知道凌将军的身份了。始终都不曾因此沾沾自喜倒是难得。甚至，连四为客栈的掌柜和几位管事也都是如此，伙计们在他们影响下也表现得很淡然。倒是显得他们这些看客十分的大惊小怪了。由此倒是都高看了这客栈的人几分。 “哎，不对啊。既然凌将军是封家女婿，那之前孟参将干嘛还跟客栈过不去呢？不说他们是生死兄弟么。”之前桂平的事出来，客栈生意可是受了不小的影响啊。也就是如今凌将军的身份爆出来，这才回复到了全盛时期。 封璟道：“孟参将也是公事公办嘛。而且桂平不是受到应有的惩罚了么，还惊动了皇上。” “没错，孟参将是公事公办，凌将军也没有因为人在封家就徇私。” “好了，凌将军虽然被圣旨夺情起伏回西北大营了。但他毕竟还在孝期，他和小女的事大家伙就不要议论了。” 第776章 776.贵人 马氏这会儿也在被刘娘子母女盘问。 “他是凌荆山将军的消息我也是圣旨下来才听说的。不过封姑娘的确是我们凌家没过门的大少奶奶。我大伯去之前，我男人都在开始采买定亲的用品了，可惜买回来没用上。” 刘三妹咋舌道：“怪不得方夫人那么帮衬。你们说，如果蓝家大少爷知道咱们东家的真实身份，会是什么心情？” 马氏嘿嘿笑了两声，自然是悔不当初啊。而且肯定很恨没有把堂弟真实身份告诉他的那位好表姐了。 刘娘子看眼有些尴尬的大女儿，然后瞪了一眼小女儿，“干活去！如今咱们什么都不用愁了，自然是安心赚银子了。” 有马氏这个凌家人的话佐证，世人对明净和凌荆山的关系再无疑问。 王氏对大郎道：“赶紧去催催衙门啊。你可是凌将军未来的大舅哥，这件事他们不能不管。”虽然说找不回来不还明净就是了，但还是能找回来好些。那样大郎还能继续做生意，做生意来钱快啊。 “娘，凌家之前被马鹞子抢走的家产据说也只找回了三成。那可是马鹞子老窝都被掏了。”大郎很郁闷的道。 二郎今天也在家，他是回来接潘氏和两个女儿的。新店开了两个月了，生意稳定下来。之前桂平的事对老店影响很大，新店那边倒没怎么波及。二郎如今也升为新店的小管事了，一个月有一两银子。他让大丫帮着租了屋子，便回来接人了。 只是之前老大一个月给一两银子家用，他给五百文。本来想着接走了三母女，就少给家里二百文的。如今看来是不行了。算了，自己一家四口紧巴就紧巴些吧。五百文钱也不是过不出来，偶尔还是有赏钱可以拿的。再说自己要是做得好还能再往上升的。之前老大赚钱的时候他也不是一点不羡慕，但现在看看还是稳打稳扎为好。这么一次二次的折财，他可承受不起。 一旁柯氏道：“真是没想到，咱妹妹还是个贵人呢。” 包氏和潘氏就呵呵了，柯氏进门后因为三郎立不起来基本还算老实。轮到干活哪怕干得慢些也干，但妯娌间也难免有摩擦。柯氏嘴甜，如今已经渐渐把婆母哄得向着她了。 潘氏道：“明净的确是咱家的贵人。”不过就三郎和她的关系，大概关照不到你们这房身上。 王氏不喜欢听这话，包氏道：“娘，明净会是将军夫人的消息传开，周家一准不敢再让二丫干那么多活了。” 二郎把妻女接走，家里少了两张嘴。不过小四的学费，大郎自然不肯再继续掏了。他也只有十几两的底了，要准备东山再起的。而且再掏不是证明之前他就是藏私房钱了么。于是这件事又落到了公中，隔壁一家才见好的日子又直接下跌了一个水平线。 二郎要接走小丫丫，明净还真有些舍不得，带在身边半年了呢。小丫头如今渐渐养得活泼大方的。 第777章 777.教训 小丫丫也舍不得姑姑，抱着她的腿不撒手。可是，她也舍不得爹娘和妹妹。 明净摸摸她的头，“去吧，姑姑得闲就来看你。那边还有大姑姑和冬冬表哥、兮兮表妹呢。” “可是三天前我还跟乌尔登约好了，要去找他玩的。还有昭昭，我也舍不得她。”明净隔上三五天就送桂嫂去看看孙儿孙女，也会把小丫丫送去。她和乌尔登关系越来越好了，和昭昭更是日常往来的小伙伴。 “以后还有机会一起玩的。” 惜别之际，二丫过来了。她是得到消息过来送二郎一家子的。听说明净会做将军夫人，她整个人都懵了。哪怕是得到了不用再做老妈子的待遇，也挽救不了她心情的低落。 明净看着她就笑了，赵大哥说她对隔壁母女最好的报复就是把自己的日子越过越好。这话真是一点都没错。按说二丫如今沾了她的光该高兴才是，可她居然是这么副表情。 二郎看她这样有些不像样便道：“你舍不得我们也别垮着脸啊。再说，叔叔和明净对你帮助这么大，你怎么打着空手就上门了？” “啊，我忘了。”她婆婆给她准备了东西的，可是她太失落了就给忘在铺子上了。不但准备了给叔叔家的，给二哥家也准备了。 正说着，周全来了，手里提着东西。二丫忘了，他爹娘自然就打发原本不可能来的他拎来了。可是面对知情的封家人，他始终觉得丢人。这一切都是封明珠害的。不过，因为明珠他得以和凌将军做连襟倒是不错。 来都来了，自然是要留他们两口子一起吃饭了。依然是把读书的那三个也一并叫了过来。小四来的时候看到他二姐被姐夫叫到一边去教训也没过问。他也看到二姐耷拉着脸了。这在叔叔家吃饭她摆出这副样子，姐夫教训她几句也是应该的。 不过等姐夫走开去和明润哥说话，他还是过去了，“二姐”。 二丫看看他，“现在该你开心了，一开始就那么讨好封明净。以后她随意提携你一二，你也受用得很。” 小四怒了，“你有本事就不要沾叔叔和明净姐的光。不要一边占便宜一边说这种酸话。是明净姐上次拎着厚礼上门拜访你才不用在你婆婆面前立规矩的。这一回凌将军的身份曝光，你也得了好处吧？” 二丫忽然蹲下去就哭了，“凭什么她就可以过得好，轮到我就那么倒霉？”周家的家产比起凌将军来，九牛一毛都不算。而且人家还是将军，自家夫婿都不是个男人。 “你怎么不想想下大雨明净姐浑身淋湿从山上背着药跑回来，你却在家幸灾乐祸的时候。她过得好，是她自己挣回来的。你如今过得不好，也是你自己作的。我之前没有一直劝你想清楚么？是你自己看上了周家的钱，看上了周家什么活儿都有下人做，上赶着要嫁过去的。再说了，你如今大概也不用干活了，吃的穿的也比在家好。这不是求仁得仁么？” 第778章 778.调教 二丫看着小四，“你个小毛孩子懂什么？”她生不出儿子来，一切都是白搭。将来家产还不知道落到谁手里呢。 “我懂你是白眼狼啊。”小四也很心塞，为什么明皓就能有明净姐那么好的亲姐姐，轮到他就只摊上二姐？还好，他还有大姐。 这边凌荆山已经到达军营了，童小七和郭子钺倒也不是必须躺着的状态了。他俩这会儿就是养伤，也干不了别的。凌荆山就让把人挪到了他的大帐休养。当然不是单纯的修养，他得闲便将之间几个月的战事推演沙盘给他俩看，给他们讲解其间种种。 他讲得口干了便拿起一旁的水杯喝水，郭子钺忍不住看了过来。他实在觉得凌荆山手里这杯子挺娘的，和他的身份、形象严重不符。 童小七坐在轮椅上呢，也跟着看过来。然后惊讶的道：“呀，这不是封姑娘的杯子么？” “嗯，临走她给我的。”凌荆山一脸淡定的到。 “干嘛给你她的杯子啊？”而且还是用过的。童小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凌荆山笑笑，“你小孩子不懂！” 童小七嘟囔，“明明封姑娘也只比我大半岁而已。我是小孩子，她是什么？” 郭子钺哼了一声道：“也是小孩子啊。哼，朝小孩子下手，真是做得出来。”这杯子的意义他倒是懂了。小的时候他娘大概是太寂寞了，也没法对旁人去说。就时常和他说话，时间长了他也就听懂了。 凌荆山道：“年龄不是问题，再说我连一轮都没大到，算不得老牛吃嫩草。”像皇帝之于孟淑妃，西平王之于乌雅，那才是不折不扣的老牛吃嫩草呢。 “好了，你们两个在这里好好参详。我还有事要忙呢。”凌荆山说完拿上他的杯子回了主帐。没错，他就是故意显摆给郭子钺看的。至于平时嘛，他在寝帐是用明净的杯子喝水，却没有拿出寝帐给旁人看到。他倒无所谓，但他媳妇儿会不好意思嘛。 两个小的凑在一起讨论，实在是凌荆山是忙里偷闲教导他们，就只讲了精要。亏得他们记性不错，又亲身经历了过去几个月的战事，两人凑一起能回想起来七七八八，就一点一点的结合他的讲解讨论着。 过了一阵，郭帅负手进来，“听说荆山在给你俩开小灶啊。怎么样，能听懂么？” 郭子钺道：“当时能听懂一半，这么再推理几个来回，能懂个七八成吧。” “那就够了。你俩是亲历了这些战事的，觉得他讲得如何？” 郭子钺道：“不少地方有豁然开朗之感，他军事理论水平确实高明。不过，也不否认他这有点马后炮之嫌啊。”毕竟，这些战事都已经打过了。他心头还是有些向着亲哥的，或者说并不希望凌荆山强大到自己无法追赶的地步。如今皇帝把守孝的凌荆山召回来统帅整个西北大营二十万人马，实在有些打他哥的脸。而且，他就是这么想的。就是凌荆山本人问他感受他也会照实说。 第779章 779.决定 郭帅笑道：“他可不是马后炮，他早就把自己对这些战事的推演结果写成信给我寄来了。然后一再提醒我小心纳湛有诈。要不是他反复絮叨，我兴许都把一些小疑惑放过了。那你们俩小子这次就回不来了。” 郭子钺震惊的道：“不是父帅自己察觉不对，然后派人来援？” “和他的提醒分不开。” 这件事并没有张扬开，只是郭帅在给皇帝的密折里提及了。所以郭系的人马多少还是有些不服的。毕竟郭子安之前打得很好，这一次虽然中计但胜负乃兵家常事。更何况，老子替儿子收尾也不是说不过去。交接之时扶上马再帮扶一下也是有的。 “纳湛狡猾啊，根本不给你哥更进一步成长的机会。我能把这二十万人马拿给他练手么？尤其对手如此强大。”郭帅坐了下来语重心长的道。 长子可以是稳打稳扎的一员悍将，但遇上纳湛这样不按牌理出牌的怪才，他玩不过。除非再给他三五年的时间，可总不能为了他的成长拿士兵的命去填坑啊。倒是凌荆山也是横空出世的军事天才，他和纳湛称得上棋逢对手。没看那小子最近都兴奋起来了么。 郭帅准备等凌荆山打两个大胜仗，把士气鼓舞起来了。他就去逐一找自己那些铁杆交流。至于如今，没有打败纳湛的资历，说什么都是白搭。 倒是长子，如果他能心悦诚服，放在西北大营也无妨。如果他还是心有不甘，或者说有人撺掇耳根子就软了，那还是送回京城任职吧。不过毕竟是亲儿子，也不能让他走得灰溜溜的。之前也是不但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至于小儿子，就放在军中让凌荆山慢慢调教吧。说起来虽然是自己甩包袱给他，比起子安他倒是对子钺更加的上心。子安更多的精力除了放在战事上，就是对他自己的儿子了。 郭子钺有些震惊，合着才过去的一场险胜，凌荆山居然毫不张扬当了无名英雄？这是帮他们郭家把脸面给保住了，更是挽回了几万士兵性命。真要是说开了，军中兵将对他们二人的支持力肯定会此消彼长。到这会儿他也没有别的话可说了。不过前两年子钺确实还小，也只会淘气。 “爹，我会跟着凌大哥好好学的。” 郭帅点点头，“嗯，十年以后，你俩说不得就是他麾下的双子将星。等他自己的儿子长大成人，嗯，大的他肯定还有精力教导。小的说不得也得靠你们了。代代传承，便是如此，并不拘泥于一家一姓的。” 郭子钺用力点了下头，“嗯。”凌大哥待他用心他其实心头有数的。 而童小七则是觉得郭帅的心胸果然是宽广。其实以将军少时经历导致的有些偏执的性子，如果不是遇上郭帅肯尽心尽力的调教、给他制造机会成长，今日他未必能如此对子钺的。在成长过程中，良师益友果然是极为重要的。而郭帅所期许的双子将星的未来，他也是很憧憬的。 第780章 780.交账 “属下一定好好学习，争取早日达到郭帅期许。” 郭帅伸手拍拍他肩膀，“你小子，不错！”好好的成长吧，西北就交给你们年轻人了。又看看郭子钺，“你也给我好好干！”凌荆山的性子他已经费心扳回来不少，所以他一定不会因为子钺是姓郭的就藏着掖着。这一役之后，自己也许真的可以安心的退下去了。 明净自打那晚上送走了凌荆山就一直在等着战场上的消息。可是之前一仗，西北大营西路军七万人马兵疲马乏之际身陷重围，而围困住他们的异族也出动了不下于十万人。着实是一场大战！双方如今都算是在休养生息，只有一些小规模的战事发生。所以，并没有什么大的捷报传来。 而战事胶着期间，凌荆山也顾不上给她传递什么私人消息。她等得着实有些百无聊赖。 正在此际，小庄子和马场的管事各自带着账本来客栈后院求见。 明净挑眉，“带着账本？” 这快十一月了，的确是各处要拢账的时候了。她两家客栈、药田、小作坊也是预报要来报一年的总账了。 傅娘子笑道：“那是将军的私产，暂时并没打算并入凌家的家产里。那账本送来交给姑娘，也是情理之中的啊。没事，属下替您看，回头给您报账就好了。您一点心不用操。” 明净道：“我就不信他在的时候都是自己看的，肯定有信得过的人做总帐房嘛。”小庄子还好说，就是二百多亩大小，就当是十个药田那么看待嘛，数目大一点而已。可是马场，那是价值三十万两银子以上的产业。而且她还完全是外行，一丁点都不懂。干嘛也拿来给她看啊？ “都说了将军不在嘛。只是看看账本而已，具体的事务都有人做的。肯定是将军临走有过交代。而且啊，您得庆幸为了马场将军其他产业都变卖了。不然，今儿来报账的大管事肯定更多。”傅娘子言笑晏晏的道。 明净想了想，“让他们去绣坊小院，咱们去那边好了。” “好勒，都一样的。” 两人去到绣坊小院，马氏一听说来的人抱着账本，她想了下也道：“三妹，咱们的账本呢？总账明细都带上跟我走！”去年过年前她也是跟堂弟报过帐的。不单是绣坊，还有她管着的中馈一并都报了下。就算他听得不上心，这个流程得有。既然其他管事来报账，那绣坊这块她也得去。 明净看到她也来凑热闹便道：“行吧，我就帮他看看。马姐姐请坐！”反正如今已经都往外说了他们是未婚夫妻，这又是私产。私下拿来给她过目，她就当仁不让了。 马氏知道有一些她不便听便道：“我前头还有事，拿着账本来排个队。审核账本不还要时间么。” 那两个大管事，明净也没让他们空等，让他们自己出去打发时间去了。中午倒是让留守的人准备了一桌酒菜招待他们，就让肖三和刘昶过来作陪。 “嗯，那你忙你的。” 第781章 781.交账（2） 刘三妹放下账本，向明净一福。马氏也同那边正翻看傅娘子点头打个招呼回前头去了。 傅娘子没用算盘，全是心算。她祖母说虽然女儿家以后要掌管中聩和产业，但没得拨得噼里啪啦跟那小商小户人家一样。所以她从小学就是全心算。又快又准，明净对此佩服不已，她都是拿笔算的。她别说心算，就连算盘都打得很慢。 傅娘子先看的是小庄子上的帐，将买马的钱归到马场之后，小庄子今年还有些盈余。不多，就几百两。跟绣坊分到凌荆山名下的两千来两都没得比。但小庄子养活了好几十号家将呢，里头还有些家眷。 “姑娘，账目清晰并无问题。” 明净把小庄子上的管事叫进来问：“他们如今是还在庄子上，还是去了边城？” “有一半的一半跟着将军去了军中，比起做将军府的家将他们更乐意上战场挣前程。剩下的还留在小庄子上由凌骁大人训练。边城的将军府如今都没有一个主人，就没有放家将了。” 明净拿起账本翻到其中一页，“那这八头猪回头杀四头给他们过年，还有猎到的野味、米面油、储存的菜......另外鱼，你也去附近几个村子买上五百斤，全都按家将的人头和贡献分下去。嗯，别忘了留出马场那些人的份额，要一视同仁。过年的时候庄子上和马场的家眷包括刚出生的婴儿和老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可以领到赏钱。你全换了铜板发给她们。具体数目”她看了一下登记在册的家眷的数目，也有四五十人之多，“就一人二百钱吧。” 管事的算了一下，五十个人一人二百钱，那可就是一万个铜板。拿箩筐装都很看得啊！到时候锣鼓一敲，让大家伙来排队领钱，领一个勾一个，场面肯定热闹。而且第一年有了收成，封姑娘就如此大方，以后肯定不会降了。 “小的代他们谢谢封姑娘了。” “不必，头一年就有了收获大家伙也是辛苦了。不过来年将军没在庄子上住着，这数目可别跌咯。” 管事的被这么敲打一句笑容微微一收，“只要老天爷赏饭吃，小的就敢拍胸脯保证。” “天灾肯定怪不到你头上。至于人祸，如今都知道凌大哥是什么来头了，我看也不至于有外人敢做什么。” “内部小的也敢保证一定看得牢牢的。出了问题，你找小的就是了。” “当然是找你啊。” 马场的账目就不大好看了，虽然卖了一次小马驹有上万两进账，但总的全是往里填。几十万的窟窿呢！不过，有马就没亏。 傅娘子道：“马场的帐再简单不过了，除了一笔进账，全是往外掏。汇集一下总数就好了。” 明净道：“马场的人都是技术活儿，在小庄子的基础上给他们再开年底三薪吧。只要把马养好了就成。另外是责任到人是吧，那就再按各自的绩效统计发一份奖金。” 第782章 782.交账（3） 既然凌大哥都没给她什么章程，那她就参考过去那些产业怎么安排的再加上自由发挥了。反正两边都是头一年嘛。以后，这就是定例了。 马场的管事点头不已，未来夫人肯厚待就好。 对他明净就没有敲打了，因为养马的事她完全不懂。而凌大哥将价值三十万两银子的马场交给这个刘管事打理，那肯定就是极为信任的人。所以她也只是嘉奖了。 安排好这两位管事又看过绣坊的帐，也差不多到午饭时间了。明净让肖三和刘昶招呼他们，自己带着傅娘子回客栈了。 “他们来跟我报账交盈余，那我要还钱还给谁啊？”小庄子那几百两的盈余，明净让他们留下一半做明年的开销，其余一半贴补马场开销。绣坊的两千两自留五百两做流动资金，其余一千五百两也是归入马场日常开销。她看马氏和刘家母女也是没打算开分店。她们还是柔弱了些，居然连蓝家的绣坊都没有兼并。不过她也不会把手伸那么长就是了。不过马场真的忒花钱了，明净有些好笑的想：可比养妾室通房贵多了！ 傅娘子楞了一下，还钱？哦对，这父女俩还惦记着要还将军银子呢。没还完还不过门。 “那您还到封家去吧，反正也没人敢吞了。” 明净点头，“嗯，回头药田和小作坊盘完帐我就让我爹上门去还。去年借钱的时候凌家那几个老头......老爷子就有些非议。尤其凌老爷的丧事没按他们的要求往大了去办。我借钱的时候闹得人尽皆知的，还钱也不用低调。”那几个老头可不是省油的灯，当初如果不是凌大哥强势，还不知道会拿出什么手段逼她寄过去冲喜呢。反正少不了拿那些借给她的银子说事儿。 虽然说如今凌大哥的身份公开了，他们怕是不敢再算计她。但她们父女还是不能落人口实。 明净看了傅娘子一眼，周先生那里求偶不成却也君子的没做纠缠，只是少往后院来了。可肖三还是八风不动。可她也只能敲敲边鼓，还是得看当事人自己的选择。 没几日，药铺、小作坊还有分店都由管事的送账本来了。这回就不用劳动傅娘子了，明净把赵荨这个股东请来，明润和赵大年也一起到场，看账本的看账本，收银子的收银子。 药田和小作坊这一年的利润因为多开了一座荒山比去年大幅提升，一年下来约莫是四百多两。刨去赵荨、叶三还有刚添上的赵元侃的分成，明净还有三百多两进口袋。她直接就提了三百两出来。 至于两家客栈，新店才开三四个月，利润有九十两，也就刚刚够偿还装修费。老店开了九个月，刨除耗消和装修费，净利润一百五十两。另外还有欠银号的六百两。 这回就在客栈的包房招待的自家这些管事，封璟作陪。等打发走了人，他再小憩起来，明净就拿上银票过来了。 “爹，这是三百两的银票。您拿去封家先还了吧。” 第783章 783.还钱 这都借了一年半了。不过既然凌大哥说不收利息，她也不坚持了。银号的六百两一年则是六十两的利息。 “哦，好。我这就去，让刘昶套马车吧。”说到去还钱，封璟还是比较积极的。他这人就是受不了欠债。和明净大胆向银号举债的思维正相反。不过他倒也不会强行要明净接受他的想法。 这边正往外走呢，张三叔来了，“你这是上哪去啊？” “回村。有事啊？” “你大侄子被抢劫的案子破了，的确是有人假扮异族行事。是一个跨了的镖局的人。你既然要回去就顺便知会一声。” “那东西呢？”对他哥嫂一家来说，这才是重点。 “肯定早就卖没了啊。而且那伙子人开销大，根本就没留几个子儿在手头。”他们是根据线索在青楼把人逮到的。被抓走的时候还欠人家窑姐儿的银子没结清呢。哪里还有钱赔偿，也只能是多判个两年罢了。 封璟点点头，“行，我知道了。辛苦你们了！”这可不是个好消息啊，不过也是没法子的事。 他先往红砂村去还钱，马车在凌家大门前停下。看门的认得刘昶，小跑着上来，“刘爷，您这是......”别看人家是赶车的，他是看门的。他见了人也得叫爷！人家可曾是鹰军里的六品武官，如今也是将军府的家将。他虽然也是将军家看门的，可他看的不是将军府啊。 “封举人来还钱，你赶紧通知三少爷吧。” “还钱？” “是啊，之前封家买田借的三百两银子。至于将军借给封举人治病的钱还得等来年再说。” 门房楞了楞，“唉，小的这就去知会三少爷。”这可不是他一个下人能处理的事。 凌家这几天也在交账呢。年年都是提前一个月交账的，总不好拖到快过年的时候。 不过凌惊天还是能走开的，毕竟有账房先生在嘛。他一听说是封举人来了，还是来还钱的，赶紧就迎了出来。都是之前那些老头子闹的，说惊寒有钱也不拿出来厚葬大伯、不肯提携凌姓子弟。闹得惊寒这先生兼未来岳父上门来还钱，而且还是分批次的还。这像话么！ “封举人，您何必......”把人迎进了大门，凌惊天说不下去了。读书人最重视颜面了。自家那些老头子都往外说那样的话了，人家肯定会登门来还钱啊。可这钱他怎么收啊？ “欠债还钱，理所应当。去年我们家正艰难的时候，惊寒慷慨解囊。如今我们手头有余钱了，自然该还回来的。” “可......” “你就暂时先替他收着就是了。我跟他有言在先，债没还清，我家姑娘不出阁的。” “得，那我还真得收着。不然回来怪我害他娶不上媳妇儿可不成。来，您请坐，喝茶！” 封璟也不是不通人情，他也知道最近是商号年终结算的日子，略坐了坐就告辞了。凌惊天一路亦步亦趋的把他恭敬地送上了马车。看着马车远去，他心头盘算着要过年了怕是该替惊寒往封家送年节礼吧？ 第784章 784.告知 不过，大伯的孝期又确实还没过，这到底送还是不送？最后他决定去问问三叔公这个族长。 “肯定不能送啊，孝期奉皇上的旨意去打仗是可以的。但往未来岳家送年节礼还是免了吧。长房过年都还不能挂红灯笼的。” “哦，那就算了。我也是怕失礼于人，所以来请教一声。” 三叔公犹豫了一下，“听说，封举人是来还钱的？” “是啊，让我先替咱家的将军收着。还说他们有约定，债还完了封家姑娘才会过门。三叔公，各处正来交账呢，我先回去了。” 留下三叔公坐在那里满脸的复杂。 封璟坐着马车一路回了清溪村，路过村口三爷爷走了出来。 刘昶赶紧把马车停下，“封先生，里正过来了。” 封璟赶紧下了马车，“三叔，找我啊？” “嗯，你回来有事？” “哦，我本来是去凌家还买药田借的三百两。然后大郎遭抢的案子破了，我就来告诉他一声。” 三爷爷点点头，“嗯，是该还。那你去吧。”他万万没想到凌家那位大少爷居然就是凌荆山将军啊。凌家实在是祖坟冒青烟了。不过他们封家也不差，出了一位将军夫人呢。这也是可以写进族谱的了。虽然明净还没过门，但那可是郭帅亲自提的亲，让人心头再踏实没有了。 封璟直接就走回去了，一路不断有人跟他打招呼还问起怎么明净姐弟没回来。 “他们都忙着呢。” “老九——”听到动静五堂伯喜笑颜开的出来，“等下来我家吃晚饭。”明润刚回来了，又拿回七两五钱的年终分红，今年的结余凑一凑可以买三亩田了。这会儿明润把明玉得的捎带过去他七叔家了，那丫头没回来。 “成啊，一会儿我就过来。”他去他哥家也没个好消息，就算他哥留他吃晚饭他也是懒得看王氏脸色的。 “好，我去请三叔。还有老七我也叫上。你哥那里你就顺便喊一声。” 如今已经没有农活了，封菖自然也在家。 “你来了，进来坐吧。” 封璟进去坐下，在家的侄儿、侄儿媳妇都出来打招呼。小宝也跑出来喊叔公。 “大郎啊，你的案子衙门破了。但是东西一样都没有找回来。衙门的人让我告诉你一声。到时候还要你去指认犯人兼做证。” 大郎也知道十之八九是找不回来了，可之前总是有一丝万一的希望抱着。如今却是一丁点希望都没了。 “知道了，多谢叔叔跑一趟。”他这一年经历得实在是有些多。 封菖叹口气，遭了抢劫人没事就是幸事了。这东西实在不必指望。 “阿璟，这一时半会儿也还不上你家的银子。”二十多两啊，光是想都是一个沉重的负担了。 大郎忙看向他叔，封璟倒是知道这事儿。于是道：“我还能逼着侄儿还钱啊？你们先过日子，以后有了闲钱再说。可千万别让小四休学啊！实在不行还有我这个当叔叔的在呢。” 第785章 785.告知（2） 封菖赶紧摆手，“不会不会，我说了砸锅卖铁都会供他的。唉，说起来还是我没用。爹置办的田地也被我卖出去十亩，亏得你买回来了。” “咱们哥俩谁买回来不是一样么。”他说着看向大郎，“你这次受伤也修养了一阵子了。接下来或者说明年有什么打算？” 大郎的货其实亏得不多，就几两银子的货。他主要亏在丢了一辆牛车。 “我还是想做生意。这回就不到处跑了。在码头那边租个小铺子卖吃的，早上就卖包子馒头那些，中午晚上卖饭。虽然利润少但需要的本钱也不多。到时候我媳妇儿和三弟妹一起去看店，我和三郎也去。”那边都是扛大包的，口味还在其实，主要是实在。他就薄利多销吧。 封璟点头，“嗯，三郎去力所能及的帮着做点事也是好的。” “到时候还得跟叔叔借上十两银子的样子。” “没事儿，只要是用在该用的地方。”封璟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大郎这种做法。父母在本来不该有别产的。他这会儿当中开口借钱，回头挣到了钱再说拿去还自家，连同之前所谓借的二十几两。那就是他把自己的四十两先抠出来了。怕至少得大半年才能挣够这个钱。不过，三郎这种人，没点对付他的法子也不成。 客栈如今也卖包点、面条、稀饭那些。他听明净和明润说起，客流量大其实利润还是可观的。反正有现成的铺面和人手。在码头那边卖，客流量倒是不成问题的。 “你这脑子还是蛮活的嘛。” 大郎道：“说起来码头那边我熟，也是之前帮明净去存货。隔壁马二领着我认识了一些人。然后知道了他们都吃得不好。之前是嫌卖吃食辛苦，可如今看来这个稳当啊。而且就在淮山县，有叔叔跟衙门那些叔伯的关系，我也不怕有地痞流氓来捣乱。” “行，那就这样吧。回头你需要用钱的时候去找明净就好了。哥，五哥刚才喊过去吃饭。要不咱走吧？” 封菖道：“成，走吧。”亏得之前大郎挣到银子也请过客，他也不算光吃不回请。 封璟回到家把大郎的主意对明净说了，明净道：“在码头卖吃的啊。辛苦是辛苦，但客流量很稳定。就是定价高不起来。不过，他连同之前二十多两都要拿到手才开始分钱给三郎，略过了点啊。” “可不是么，可是想想三郎之前也糟践了那家里不下二十两银子。而且大郎有了钱在手，好歹他肯拿出部分来贴补家用，同时负担小四的学费。钱到了三郎手里怕是就不成了。”封璟顿了一下，“三郎也不是傻的，他要求赚的银子留一部分，其余的才拿来还我们。” 明净笑，“这个分派其实不错，不然三郎肯定撂挑子。大堂哥也不能只让马儿跑，不让马儿吃草。三郎肯做事了，看来也是日子不好过，被柯氏逼着的。他们几时开业啊？” “年后，这都马上腊月了啊。” 第786章 786.请帖 大郎的小餐馆不忙开业，不过封家倒是收到了老兵米铺的帖子。腊八节他们要开分店了，就在靠近乌勒部聚居点外的互市里。如今那边已经建造起了房子，甚至乌勒部里头也开始在修房子了。 明净拿着请柬道：“又是一年腊八了。”去年腊八前夕，她和玉姐、翠花一道进城买东西，还差点遭蓝田玉放恶犬扑咬。腊八当日，还没有自己铺面的老兵们在这四为客栈还有些光秃秃的后院相聚畅饮。 封璟道：“到时候你去么？” “被人围着看，怪不好意思的。还是爹带着明皓去吧。”学宫腊八开始就放假了。 封璟点点头，“我上次和老周去分店，看到临县也有一拨老兵组织起来办了个大车行替人运货。一般的山贼强盗也不敢抢他们，久而久之安全的名声传出去，生意倒还不错的。” “这事儿我知道，他们还派人上老兵米铺这里学习经验呢。他们也帮衬了一把。肖三哥告诉我，说是如今不少老兵都渐渐自力更生起来了。一些本来没人管的阵亡将士留下的孤儿寡母每月也能分到一些基本生活所需。这也是给朝廷减轻了负担吧。” 这个大车行倒是集中了运货和保镖两个职能。山贼强盗不敢抢他们，一则是老兵们多少还是有些拳脚功夫的，二就是一开始小庄子上的家将是轮着去帮了忙的。至于如今，都知道凌大哥就是淮山县的人，还有之前马鹞子的前车之鉴，谁敢招惹这帮老兵就等于跟他过不去啊。反正只要起步的时候帮扶一把，以后还是能放开手的。待生意好了，伤退老兵们也可以雇佣正常人的。譬如秋掌柜，他就不是伤退老兵，是县城里的居民。 封璟欣慰地道：“那就好啊。我看官府如今对伤退老兵的安置也是愈发上心了。至少附近三个县是没人敢等闲视之的。要是各地都有人重视，老兵们的安置就好办了。” 封璟去临县分店也是和周先生一道去的。如今老店陆续请了七八位学者来讲学、针对他们的学说进行论辩，学术气氛高涨。分店那边自然也不能落下了，封璟和周先生结伴，一个月总要过去待个四五天。也请了一部分学者在分店讲学、论辩，如今还有一位举人常驻分店。吴掌柜也是把人照顾得很周到的。 “对了，老周腊八之后要回家。” “哦，那我准备一份程仪。你们明年三月就要去白鹿书院么？”她如果提出给周先生开工钱，人家搞不好会拂袖而去。但临回家之前奉上二十两银子的程仪却是礼数，不至于会被拒绝。 “嗯，后年就是大比之年，我们也不能只是闭关造车。还是去书院求学更方便些。”如今已经开始有一些学者自己找上门来借四为客栈的场地宣扬自己的学说了，倒也不必他一直驻守、邀约。如今，渐渐也有外县学子来客栈住下，就为了听这些不同学派声音的。 第787章 787.年礼（1） 客栈的生意如今是稳中有升。就是这腊八学宫放假就要进入一个月的淡季了。不过也还好他们本来也不是只做学子们的生意，而且有些学子也要留下来读书到过年前夕才回家的。还是能有平日四成左右的营收的，能保本。客栈的管事、伙计也是跟着忙了大半年，这一个月就轮替着休息吧。 封璟想着白鹿书院就在府城，闺女的下一步计划不就是要去府城开第三家店么。他们这倒也是殊途同归。就是明皓要不要转学成了个问题？ 明净想了想，“他四月才去学宫的，一开始因为年纪小还有些跟不上。过了一两个月才跟上学宫的教学进度。我看暂时别给他转学了。府城学宫一则不好进，而且太频繁换学校本身也不好。我就是去开店，也还不知道是几时呢。找好店面到正式开业至少是两三个月的时间。就把他放县城学宫先读着，以后再说。反正我在家我能看着他，我走开了也有明润哥。” 有了乌雅这个西平王妃，凌大哥也重回了西北大营，知府大人以及林家倒是不足为惧了。 封璟点点头，“那就按你说的办吧。反正我和他也不是在一个地方读书，也照看不到他。” “嗯，年后赵大哥也要去府城崔家的药铺。他呆过元宵就出发，到时候他把地皮踩熟了，正好替你们鞍前马后的跑跑腿。你们就不用一到地头人生地不熟的了。” 封璟道：“我当年也是在府城考试过的。” 明净笑笑不语，考府试、院试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封璟想了想又道：“你师兄回去军中有快一个月了。你说差不多整个西北一多半的目光放在他身上，他怎么就那么稳得起呢没有大动作呢？”最近书生们也时常在议论这事儿，说是还不如郭将军一开始捷报频传呢。 “打仗的事儿我们也不懂。他心头应该有数的。”至于门外汉的议论，管他呢。只要打个打胜仗，前头那些书生立马会转口风。 临近年节，各处的年礼要送，明净也挺忙碌。而且，今年因为凌荆山身份暴露的关系，很多八竿子打不着的所谓亲友也给封家送来了年节礼。这些也都需要一一回礼。亏得有傅娘子在一边帮衬、指点。 今早又来了一家的年礼，明净拿过帖子一看，落款是她爹的同窗。结果封璟拿着帖子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么个人。 “这算不算富在深山有远亲啊？去年咱们家落魄的时候，可没人记得我啊。你看着回礼吧！”封璟摇头笑着把帖子递回给闺女。 明净点头应下，“我估摸今年过年怕是爹忙不过来。”肯定不少帖子送来的。 “那也得挑着人家去啊。你自己大概也差不多。”凌家除了长房，如今倒都出了孝期，估摸着也是差不多的情形。这就是有一门贵亲的好处了。 到了腊八，明皓穿着新衣服跟着他爹去老兵米铺的分店吃酒。爷俩把桂嫂也带上了，回头让刘昶单独把人送去聚居点就好。 第788章 788.年礼（2） 桂嫂早起提前去大牢里送了腊八粥赶回来和这爷俩会合，倒是比从前一个人的时候有活力多了。她的媳妇儿，巴梅尔给安排了轻省钱多的活计，如今带着儿女过得也还算好。桂嫂上次回来说乌勒部要统一修房子，他们家也第一批就能分到一个套间呢。 倒是马婶子，这回马二哥是选择了去军中打拼。相当于她两个儿子都在军中了，看也没处看去。就是回村里也只得她一个人。明净就留她今年在封家一起过年。 刚送走了人外头一阵热闹，明玉进来说西平王府的年礼到了。 这都成了最近一景了，伙计们也天天议论还会有谁家的年礼送到的。反正生意清淡，闲着也是闲着。有时候后院一下子礼收多了忙不过来，小东家还会喊他们去后头帮忙的。不但他们，就连客人们最近都不由自主关注着。 明净道：“我估着乌雅会给我送，回礼都准备好了。正好让来人顺路带回。” 傅娘子正带着人将礼物清点造册，前头又来报：元帅府的年礼也到了。 明净一愣，郭帅府上也给送了年礼？这可真是太给面子了。不过郭帅有这么心细么？如果不是郭帅吩咐，那就是郭将军的夫人自己给送的？ 她赶紧把送礼的人叫进来，问了一下他们到淮山县一共送两处地方。一处是封家，还有一处自然是凌家。 明净对着来的嬷嬷微微一福，“郭夫人真是客气了。您坐，请喝茶！”除了她自己，大概也就傅娘子够格招呼这位郭夫人身边的嬷嬷了。不过傅娘子这会儿在赶着清点自家库房要弄出一份像样的回礼来，那就她自己上吧。上回她喝喜酒可看出来了，这是左膀右臂来着。郭将军跟凌大哥的关系一下子这么好了？ “封姑娘客气了。这里头还有一部分是我家姑奶奶送来的，指明让夫人转送给您。礼单上都有标注的。” “郭姐姐千里迢迢送东西，还有我一份啊。这份情谊我真是无以为报。”明净心头有点谱了，郭将军这怕是欠了凌大哥人情。 郭子矜是收到郭子钺的信知道了之前她哥中计多亏了凌荆山事前的提醒才得以挽回。凌荆山泡在军营，将军府连个主子都没有，郭家人想来想去就往淮山县送礼了。一份送到凌家老宅，另一份就送到封家。 先是王府再是帅府，一下子封家就出名了。好容易好好的打发走了两拨人，结果更多送礼的人家又涌来了。一时间客栈的生意就退居二线，一多半的人在为迎来送往和回礼的事儿奔忙了。 明玉、明润、钟掌柜的都早被叫到后头帮忙了。大堂和后厨都让耿发一个人在盯着。 明玉也不点后厨的物件了，她带了学徒出来的。这会儿在后院临时库房分门别类清点呢。 她探头出来喊道：“明净，再有礼物送来，这可就堆不下了啊。” 明净拍拍脑门，客栈后院就这么大点，让她还往哪儿塞？这可真是预料不及啊。 第789章 789.流言 今年就连方大人都给她送年礼了，徐熙家也送了。以至于知县衙门那些有职事的人基本都送来了。白馨雅家也才送过来了，她亲自送来的，对明净比从前可亲热了许多。这个腊八因为王府和帅府的年节礼相继送到，然后其他人的礼物接踵而来，可是把明净弄了个手忙脚乱。 对了，“让汪大叔把牛车赶到后门来，统统给我运到绣坊小院去放置。”刘昶和马车都不在，自然是只有征用汪大叔的牛车了。 这么多之前没预料到的人家来送礼，她也只能先挑着要紧的人家回礼，其他的只有先登记在册回头再说。衙门的人就索性回头让她爹去请客，集中起来宴请答谢。 “这可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之前也想着会有人来送礼，可哪想到有这么多人家冒出来啊。” 明润道：“你可别拉一大家子都下水随你当鸡犬啊。再说了，你和凌将军的关系能用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来形容啊？” 明净停下手里的活计盯着他，“对了，妹妹都有着落了。你这当哥的咋还没动静啊？我可听说你这中了秀才好多人家瞄上你了。”十八岁的秀才，而且年收入可观，可不是香饽饽么。 明玉探头出来，“我也听说了。明润哥，五伯和五伯母都不催你么？” “催啊，考上秀才之前催了一回，考上后又催过一回。不过我还真不着急，过两年再说也不晚。我想先立业、后成家。我还想到处走走看看或是游学，娶了人家就把人丢在家里干活，说不过去啊。”走出了清溪村，又考上了秀才，明润的眼界自然越来越开阔了。 明玉点头，“明白、明白，润哥眼光高了嘛。等闲的姑娘入不了眼了。” 明润道：“让你说着了。我要是成天跟两位妹妹待一处眼光还不变高还得了？” 明净和明玉都笑了起来，“好会哄人哪，听得妹妹真是开心。” 客栈伙计多，很快将礼物全搬上了牛车，然后运过去。明净让人在上头搭了一张布盖着，省得太招摇。今年收的年礼里头着实不少贵重的。搁那边也好，那边有家将住着，就不用担心东西被人惦记上了。 临近吃午饭，总算是消停了。三兄妹加上傅娘子、马婶子连同客栈所有的人一起吃了腊八粥就算是过节了。今天到店的客人也都获赠一碗腊八粥。 过了腊八离过年就近了。不过，虽然没有学子们在大堂高谈阔论了，但依然有一个声音存在感很强的叨叨说凌荆山这么按兵不动是在浪费资源。战时的军费开支有多高，小老百姓不清楚，但肯定是高得惊人的。听说户部尚书都差点在朝堂上哭了。而凌荆山接下圣旨回到军中已届一月。不但没有狠狠的收拾异族扬我国威，反倒是龟缩不出。真是让人失望不已！ 明净听到这样的议论蹙眉，“朝堂上发生的事情怎么传得都快家喻户晓了？怕是林家不乐见凌大哥掌权，故意散布消息呢。” 第790章 790.流言（2） 傅娘子道：“姑娘放心吧，将军暂时没有大动作，那肯定就不是该大动的时候。而且该怎么做他心头一定有数的。” “我是觉得异族那边肯定也会利用这个消息造势。再有林家姻亲遍布朝堂，万一皇上的支持力度减弱......”三人成虎呢，而且户部尚书急得差点哭出来估计也不是空穴来风。国库要是空虚了，这仗可就真打不成了。回头还不什么污名都落到被夺情起复的凌大哥头上。 还有，老百姓听多了这样的言语，也渐渐有了抵制。一个很直接的表现，四为客栈的生意又变差了。如今萧条到连保本都做不到，开一天亏一天了。要不是对凌荆山这个堂堂的三品将军还心存畏惧，搞不好有人会上门来唾弃他给题写的匾额和对联了。 这天都进到腊月十七了，明润盘完一天的帐问明净，“今天又亏损三钱银子。还继续开么？反正要过年了，干脆提前关十来日，等正月初五过了再开门。” 明净咬着牙道：“不关，再萧条也同其他商家一样开到腊月二十九。”她还不信了！那些人嘲讽凌大哥是换了个地方守孝，无所作为。可他分明在家守孝还致力于新式骑兵的培训呢。这一回乌勒也带着本族一百名勇士跟着他一道去了前线。总不可能是去度假的吧。 可就在这个时候，又一个消息传开：郭帅催战，和凌荆山起了争执，一时急得旧伤复发昏厥过去！ 就可不只是雪上加霜了，简直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不但抗命于上峰，还把上峰气到旧伤复发晕厥。这几十年郭帅在西北百姓心头不啻于雄关长城，他这一倒，骂凌荆山的人就从暗地里转为明面上了。而且有越来越多愈演愈烈的架势。 明净同傅娘子道：“中军大帐发生的事，如今被街谈巷议。郭帅的身体状况在西北算得上机密了，如今也人尽皆知。之前的事可以说是林家暗中推波助澜，可这件事......” 傅娘子道：“消息是从异族那边传过来的。” 明净挑眉，“那是说军中有职级颇高的奸细？” “怕真的是有。” 郭帅的身体垮了，凌大哥能不能对二十万人马如臂指使啊？ 两人正说着，明玉黑着脸进来，“不知道什么人昨晚趁夜在咱们大门上泼了脏水。把门神、对联那些都弄脏了。” “门神就快到小年了，也该换了。先尽量擦擦，再将就着用几日。至于对联，那是镌刻在木板上的，擦干净也就是了。爹，我看客您也不必去请了。这一顿咱们就省了。”这会儿之前送年礼的人家也不知道后悔没有。原本想着衙门年底事多，预备过了小年再把人请到客栈来聚聚的。 明玉小声道：“你还真是想得开。” “我信凌大哥不会让人失望的。” 封璟道：“可是如果迟迟不拿出点成绩来，搞不好会换主帅啊。我在外头听了听，如今舆论对他十分的不利。” 第791章 791.双簧 明净一面是觉得这件事搞不好是郭帅和凌大哥唱的双簧，可也不敢确定。她对傅娘子道：“要不，我悄悄的去探望一下郭帅？” 傅娘子想了想，“也可以，之前帅府不是还送了那么一大车礼物来么。是吧，封先生？” 封璟思忖一番，“也好，你就去一趟吧。反正家里也没事。” “嗯，那我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出发。” 这会儿凌荆山也收到京城的消息了，林家的确是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鼓动人上窜下跳劝皇上另外派人统帅西北大营。而他和郭帅的密折也到了皇上手里。还有他们安排的一些人也在进言。但没想到皇上是去了一趟孟淑妃宫中才最后下定了决心，决定继续支持他。 这要算起来，岂不是他欠了孟淑妃一个人情？而且，后宫不得干政，她的话语权是不是大了一点啊？看来，她的盛宠还真不是传的。 郭帅对此也有点担忧，不但他这里到了快新老交替的当口。龙椅也是一样啊！皇上年事已高，太子虽然早立，但不算得宠。这孟淑妃要是有儿子还不知为了儿子会如何搞风搞雨。 想到这里，倚在榻上的他对凌荆山道：“你以后可千万别卷进夺嫡之争里头去了。”以荆山和孟家那女娃娃几度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情分，难说孟淑妃要是有了想法不会找上他啊。她是没亲儿子，但扶持一个没有亲娘的小皇子还不容易啊。那女娃娃可也是心头很有丘壑的人呢。孟家本来势力也大。 凌荆山道：“元帅放心，这事儿我一定有多远躲多远。而且孟摇光上次来做指婚使，那样针对我家明净。孟淑妃对我，怕早不是当年的信任、依赖了。”当年的事，怕是恨上他了。 郭帅看他两眼，“反正你别卷进去就对了。” 两人这里正说着，凌荆山接到飞鸽传书，解下鸽腿上的纸条一看，“元帅，明净日夜兼程，来边城看你了。” “她是来看你的吧，打着看我的旗号。罢了，我旧伤复发是真事儿，也该回去帅府休养了。这军营以后能不来我就不来了。你好自为之！” “是，末将送送元帅。等回头尘埃落定，末将带上媳妇儿一起来看元帅。” “你觉得纳湛被骗过了？”郭帅被人抬上马车，忍不住问道。 “不但咱们急着决战，他那边也是一样。他耗时几个月，也是没什么收获。这冬天物资消耗大，他也有压力啊。”初秋开战的，本来想趁着秋收大肆掳掠一番。可他之前做戏太过，没捞到太大好处呢。这就打上已经入仓的粮草的主意了。 郭帅道：“我可没看出你急，磨磨蹭蹭的。” 凌荆山笑笑，“您路上当心！朱老，照顾好郭帅。” 一同上车的朱军医颔首，“将军放心！” 郭家兄弟、父子这会儿倒是没有来送。因为对外，他们前几日就送郭帅回府了。这会儿按说郭帅危险期还没过，他们且守在病床前呢，暂时不方便在军营露面。 第792章 792.作乱（1） 郭帅走了没多久，军营里就出事了。是一直对凌荆山就很不满的马参将纠结了一些将官求见，然后指责凌荆山气晕郭帅的事。又说他故意拦着，不让郭子安父子回营，居心叵测。这是要老虎不在家，猴子充大王。 马参将是收到暗地里的消息了，知道朝堂上正在热议把凌荆山换下去的事。又被身边人鼓动，想着闹一场，让皇上看到凌荆山对西北大营控制力不够强，那郭将军就有机会回来重新执掌大权了。 凌荆山看着他，轻轻吐出一句‘蠢货’，然后道：“都拿下，拖出去当众仗责一百。竟敢以下犯上！” 军中高层的确是出了奸细，只是不知道是谁。郭帅那日旧伤复发，两人一对眼神，索性传出了争执之声给等候在外的诸将听见。然后郭帅催战被他气得旧伤复发的消息就传开了。他顺势拔了对方抛出来的钉子，只装出以为已经肃清的样子。果然，那人立即接着搞风搞雨了。知道马参将是郭子安的死忠，一直对自己不满可不得从他下手。 郭帅能放心的离开，自然是对军中高层都有过交代了。但马参将这个职级是轮不到他知晓如此机密的。而且他本来就是凌荆山留着引蛇出洞的饵。如今他果然跳了出来，也是让人觉得人蠢没办法。 但这样的人，明知道如今军中看起来有些不稳当，异族随时可能趁乱发作。居然还是跳出来了，成为炮灰也是活该。 外头刑杖的声音传了进来。有一个人从内室出来，满面复杂。正是被马参将死忠的郭子安。 凌荆山看他一眼，“这种人没有大局观！如果这不是我们设的局，这营里一乱，纳湛顺势挥兵攻过来会怎样你是清楚的。”这一次，也是要把之前军中分作两股势力的事顺势解决了。 郭子安呼出一口气，“到时候给他一个全尸吧。”马参将当然知道这么出头来闹肯定会被凌荆山拿来开刀。但他还是来了，想的无非是罪不至死。而且此刻军中这么想的将士不少，如果凌荆山杀他难平众怒。将来自己坐上那个位置，自然会许他一份前程的。可他就不想想，那撺掇他的人是什么心思？还有，外敌还在呢，怎么能内斗？ “看子安兄面子，这个我还是能答应的。” 外头马参将一边挨打一边还在喊，说凌荆山先是气晕了郭帅趁机将郭家父子驱逐出军营，如今又仗着军中只有他最大排除异己。 另外几个一起来的也是口口声声如此，还说朝廷已经在商量另派人接掌西北大营了。郭将军之前不过是受伤，如今伤势已然痊愈。凭什么让凌荆山这个资历轻的在这里作威作福？ 这几个人来，自然是安排了后手了。很快就有些他们手下亲信的士兵、将官都朝中军大帐涌来了。这里本来是郭帅的大帐，结果郭帅前几日刚离开，凌荆山就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搬过来了。全不管他只是暂时主事。 第793章 793.作乱（2） 不过，凌荆山搬过来对他们大有好处。他原本统帅东路军，如今搬过来他的嫡系可还没来得及全部调防呢。马参将等人想的就是用忠于郭帅的中路军和郭将军之前统帅的西路军的人马来逼迫凌荆山自认罪责，然后拱郭子安上位。这会儿，按他们的计划，郭子安该已经到军营了。（他们事前派人去帅府和郭子安联系过了） 马参将认为到时候并不会引起大乱。因为混乱的时间很短暂，临时发难异族根本来不及反应。两方驻地相隔几十里呢，等消息传过去他们再过来这边都已经尘埃落定了。至于朝堂上也是有人给他们打了包票的。不然，真的让凌荆山就此成了军中第一人，到时候他们这些郭系人马还能有个好下场？之前虽然郭将军被旁置，好歹还有郭帅在。可如今郭帅给气得旧伤复发，听说情势十分严重。郭将军父子甚至连小公子都被驱逐出了军营不能返回。他们这些人着实有些人人自危啊。 异族的中军大帐里，纳湛有些疑惑地道：“真的乱起来了？” “国主，是真的。探子回报，一切如细作传回的进程。那个姓马的真的是太蠢了。” 纳湛道：“集合人马，咱们去看看。一路给本王小心着些，谨防有诈。”有便宜占就上，没有也不吃亏。 天朝这边自然没有真的乱起来。那些下层军官刚带着人马凑过来，就看到自家上峰一个一个从中军大帐出来了。最后，郭将军和凌将军一起出来了。 郭子安看看马参将，然后让人把准备潜逃的细作带了上来，“是他鼓动你的吧？朝堂上的消息也是他传给你的吧？”他说着几步上前唰啦一声拉开了那人的胸口，然后接过一坛烈酒泼了上去。那人胸口的狼头纹身慢慢显现出来！ 在场的人惊呼，“异族！” 就在这个时候，探子紧急回报异族已经出动了，离大营不足三十里了。如此，谁还能不知道马参将等人是被人利用了。跟着闹事儿的人一个个变得面孔雪白。 凌荆山负手道：“有多少人马，纳湛本人来没有？” “回将军，至少有三万人马在前，还有五万人马押后。领头的人带着头盔，看起来像是纳湛，但不敢确认。” “出动有八万人马，够了。命令前方待命的士兵全线出击。” “是。” 凌荆山转头，“子安兄，我们也去看看？这些人等回来再收拾。” “好！” 两人并驾而出，身后亲兵相随。马参将等人看着他们绝尘而去的背影，眼中只有绝望。当下几个为首的就主动朝羁押他的士兵手中的刀撞去。 凌荆山并不是外头传扬的一直没有行动。这一个多月他和纳湛也是有过几次交手的。但只是小规模的战事，不像如今双方投入了十几万人马。 两边的先锋部队率先交战，纳湛一方其实走得很谨慎，但搁不住天朝这边是早不好的各种陷阱。于是一交战迅速就白热化了。 第794章 794.内情 打起来双方各有损伤，郭子安忍不住问凌荆山，“你确定这一战之后他会退走？” “他打这一战除了掠夺资源，本来就是为了转移他们国内的矛盾。他之前大肆排除异己，手段太过狠辣，其实上下也颇有微词的。这种时候就不如把人带出来打一仗，目标一致对外。不过之前他给你布的那个口袋要是封了口子，他就会趁势南侵。如今第一个目的显见是不能得逞了，倒是第二个目的已经达成。他不走，难道留着跟咱们一起过年啊？”以他得来的情报，其实之前设伏未成，纳湛就有归心了。只不过他还向留下来和自己交交手，这才没走。不但他有归心，他手下的士兵也都有了归心，所以不会久留。 “那你要追过去么？” “还不是时候，如今他肯退走休养生息，咱们就别追了。不然追到那戈壁里头去了，回不来。咱们的骑兵还是不如人啊。如今还只是能防守。但咱们守住了，就是一功！” 郭子安默然，他当初的确是有些贪功冒进了。 一旁的乌勒以民族语言道：“那你这不是在糊弄......”一边拿手指指上头。 “我又不会冒认军功。”折子里他自然会据实以告，这一战顶多算平局。 “你敢说到时候你们的朝廷不是大肆宣扬你把纳湛给打跑了？”按这么分析，其实双方根本不会有重大死伤，是纳湛主动退走的。他多少也掠夺了一些资源带走，然后人马没有大的损伤。之前还差点包了西路军七万人马的饺子，这回去也是交代得过去了。而且，要是凌荆山因此飘飘然了，来年他再来可就没这么好对付了。 “老百姓需要听这些啊，而且朝廷也需要这样一场胜利来对上上下下交代。我不会被这些荣誉冲昏头脑的。我跟纳湛之间，还没到决战的时刻。反正再过半年他又要来的了，到时候再打交道。”说起来异族年年过来打谷草，也是够烦人的。 异族为首的正是纳湛本人。他朝凌荆山所在的位置看了看，衡量了一下距离，然后将两张弓并在一起射出一箭。那箭快如闪电，直直向凌荆山射来。 郭子安看到飞速而来的箭大惊，“他们的箭什么时候有这个射程了？” 凌荆山对左右拿着盾牌欲上前的亲兵道：“都别动！”他两手握剑，全力挥开了射来的箭。那箭深深的扎入一旁空地，几乎没羽。一时凌荆山两手虎口都发麻，剑都有些握不稳。但肯定不能当众掉这链子，于是紧咬牙关把剑牢牢握住了。这箭是特制的，怕是能射穿盾牌。他是不欲用亲兵挡箭。 亏得他的佩剑重新锻造加入了乌金，不然这一下肯定得断了。而且他也不能躲，躲开了身后就是郭帅给他的帅旗。两军交战，帅旗被人射断可不成。 不过，“要是有这个射程，他直接让手下万箭齐发，我们也早被拿下了。这样射程的弓，那就是传说。乌勒，怎么回事？” 第795章 795.退走 “据说纳湛能一起开两张弓，不过我没看到过。” “那就对了。两张弓的射程叠加起来能射到这里还有这样的力度。不过我估计他这会儿也有点脱力了。” 郭子安道：“幸亏这样天生神力的人不多。对方鸣金收兵了！果然让你料中。” “咱们也鸣金收兵吧。”这一场战事前前后后打了一个多时辰。纳湛直接退走，三个时辰之后探子回报他们已经全线退出了边境线。 凌荆山呼出一口气，退走就好。他立即启动了制定好的防守预案。如果防守不够严密，难保纳湛不会杀个回马枪。这一仗双方虽未伤筋动骨，但死伤也以万计了。交代了执掌文书之人草拟上奏的折子，凌荆山道：“子安兄，我们一道去军医处慰问一下伤兵吧。” “好。”并肩走了一段，郭子安道：“我本以为，这战你会有大动作用来立威。” “还是把伤亡控制在一定范围比较好，毕竟是要打持久战呢。而且纳湛这一次开启战事，除了不忿乌勒部的叛逃，也是想做个试探。他在国内大开杀戒，其实不想在交战中死伤太多人的。他们的兵源跟咱们比，可是大大的不足啊。总之他就是有便宜能占一定占，但确定不能占到便宜就会回去了。不过这人始终是我们西北的心腹大患啊。” 郭子安想到自己之前差点给人送菜，让人占了大便宜有些赧然。 “之前的事，我还没向你道谢。多谢了！” “察觉不对提醒主帅是我应当做的。至于没有张扬，这人情是故意卖给你的。有你的帮衬，我会顺利许多的。” 郭子安笑了笑，“你倒是真实诚。不过，这情我确实得领。” 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军医处。如今这里是严军医在掌管，闻说两位将军一起来了，忙迎了出来。 凌荆山挥挥手，“忙你的去，不然我们岂不成来添乱了。我们自己看看就是了。” 一下子抬回来许多伤员，军医处有些人手不足。 凌荆山和郭子安一道安抚了一下轻伤员，然后就去看重伤员的救治了。到了地方发现人不够，两人能连同带着的亲兵都上手帮忙了。 凌荆山挽了袖子去帮助按住一个要锯腿的伤员，等到军医将伤员的废腿锯下，伤员也痛晕过去才发现被喷了一脸血的是他。不过这会儿也顾不上说话，赶紧就给大量出血的伤员止血去了。 倒是一旁一起帮忙按住伤员的辅兵忍不住盯着凌荆山看，“你不是红砂村的凌少爷么？” 凌荆山正接过勤务兵递上的湿毛巾擦脸，闻言朝他看过来，合着这还有一个老乡啊。看着挺面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我是清溪村的封明方。” “哦，是你啊。”想起来了，明玉的哥哥。看来这是还不知道他的身份。 不过，封明方很快发现了他的将军袍，震惊地道：“你、你就是凌将军？” “是啊，看来你妹子没告诉你啊。你们清溪村来的人都还好么？” 第796章 796.见面 明方道：“除了被赶回去的三郎，其他人倒都还好。伤了几个，但没伤到筋骨。” 凌荆山拍拍他的肩膀，“很快就可以回家了。”说完就越过他往更里面走去。 于是，两天后明净赶到军营外不远处的小村庄的时候，就见到了这位堂哥。凌荆山把人给带来了。 “明净，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了？” 明净摸摸鼻子，“明方哥，我来看我的未婚夫啊。”她还在半道就听到战事的结果了，真的是松了一口大气。之前果然是那师徒俩在唱双簧呢。 明方顺着她笑吟吟的视线看过去，看到凌荆山。虽然有些吃惊却也不算太震惊。毕竟之前凌将军还是凌少爷的时候就和堂妹有往来了。 他识趣的告退出去，要问家人近况等回头吧。 凌荆山道：“郭帅说你拿看他当幌子。” “那不本来就是幌子么。” 凌荆山摇摇头，“不是的啊。” 明净变了脸色，“真的旧伤复发了？” “嗯。我这边还有些收尾的事，等弄完了就带你一起去帅府看他。你就先在这里住下吧，你堂哥我就留在这里。你们回头好好说说话。我问了一下，他在军营里表现倒是不错的，替清溪村洗刷了一下形象。” 这屋子是给了银子让村民腾出来的。路过将军府时，傅娘子让小敏回去把之前明净用过的一些物件搬来了。所以这屋子如今铺设摆布的都是将军府的东西，内里看着倒是不算简陋。她已经用带来的浴桶泡过澡解乏了。 凌荆山坐下将人搂在怀里，“你怎么想着跑到这里来了？” “我就是想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如果郭帅真的旧伤复发，我就去探病。本来只打算待在边城的，听说你打了胜仗赶跑了纳湛这才忍不住跑到离你近些的地方。” “其实算不上打了胜仗，只是纳湛知道在我手下占不到便宜自己主动退走了。”他把背后隐情言简意赅说了一下。 明净懂了，所谓的胜仗是宣传！不过，纳湛不得不退走，于己方本来也是一个胜利。 “凌大哥，你不是战争狂人，我很开心。”凌荆山明明可以搞出更多事来给自己立威，巩固地位的。可是他选择了如今这样的解决。这样可以少死好多士兵。 凌荆山拿自己的胡茬去蹭明净的脸，“自古知兵非好战！纳湛都懂得爱惜士卒性命，我难道还不如他？反正这一次也搞不死他，我弄那么多噱头做什么？就算一将功成万骨枯，我如今却也不至于拿士兵的命为自己上位铺路。” 明净被刺得脸颊生疼，伸手把他的头推开，“纳湛还真是奇怪啊！之前听说他连怀孕的妇人而且是怀着自己骨肉的妇人都沉河，我还以为他一点人性都没有呢。” “不奇怪，无非是划分了自己人和敌人。他不想留下一个娘家被他杀尽的女人，也不稀罕她生的孩子而已。而士兵，却是他想成就大业的根本。” 第797章 797.闹事 明净转身去看他，“你的胡子又该剃了。诗里说铠甲生虮虱，你这铠甲......” “不至于！我这回又没有连打几十天的仗，晚上枕着刀睡铠甲都不敢脱。我可不敢那样来见你，你这个小丫头连我的胡子都挑剔。回头嫌我不爱干净不肯同我亲近怎么办？” “你、你要留下来过夜？”明净差点咬到舌头。 凌荆山闷笑两声，“我倒是想，可惜不成。我不能夜不归营。好了，我走了，你赶了几天路也辛苦了，早些休息吧。”都能看出疲倦得不行了，还打起精神陪他说话。 说是走了，却又狠命亲了她两口才舍得把人放开，然后才头也不回的出了屋子。 凌荆山带着人马走了，明净浑身的疲惫便涌了上来。撑着散了头发解了外衣究倒头睡下了。等她一觉醒来，都近午了。这几日赶路的确是够累人的。 她吃过东西便请了明方进来，把七堂伯一家子的近况说给他听，又提了提自家的事。 明方听过呼出一口气，“九叔好了啊，真的是太好了。”一晃眼他们离家都一年有余了。好在，凌将军说很快就可以让他们回家了。 接下来两日，凌荆山做好收尾工作，又确认纳湛已经回返王城不会再杀个回马枪便预备去帅府探病了。 他留下郭子安看守大营，“我领媳妇儿去看你老子，你看好营里。” 郭子安冲他挥挥手，“去吧。” 这会儿让去年那些被征召的辅兵离营返家的命令已经下达。不过凌荆山说只给算三个月的徭役，多出来的日子给工钱。这个安排辅兵们也能接受，拿上一笔银子回家过年有什么不好的？ 只是这钱发到手里，明方就觉得不对，不足额啊！ “凭什么扣我的钱？”一个辅兵身上扣掉三成，这经一道手倒真是挺赚啊。 “就是这么多，拿上滚蛋。”不信这些辅兵敢翻天。 “你知道我们是哪里人氏么？” “哪里人氏？” “我们这几十个是淮山县清溪村的，他们这几十个是淮山县红砂村的。我们两个紧挨着的。” “那又怎样？” 旁边有人道：“凌将军就是淮山县红砂村的。” 那这几十个人的钱还真是扣不得。负责这事儿的人只得给两个村子的辅兵把余额补足了。其他之前敢怒不敢言的人看了自然就不服了，立即也跟着闹了起来。 凌荆山正出营呢，听到这边的动静让人来看了看。知道是这么回事立即打发了马仲康去处理，反正他和那些辅兵们都熟。 凌荆山到小村子见到明净的时候就对她说：“你那个堂兄倒也是个硬茬子。你回头问问他愿不愿意来当正兵吧。还有其他那些辅兵也可以来试试体能考核能不能通过。” “先让他们回家把年过了吧。”很多人不愿意来当兵，但如果战事爆发还是会被征发。而且这回在军营里待了一年多，也见惯战事了胆子也是破了的。 “哦，所以你让马二哥去处理，就是让辅兵们看看当正兵的好处啊。” 第798章 798.招待 “是啊，扩军备战迫在眉睫啊。还有新式骑兵的训练方法也得全面铺开。” “不过我听说，你们这里打战，户部尚书在朝堂上差点哭出来啊。” “他是为了让皇帝暂时不翻修宫室。而且，不备战难道等着人打过来啊？我们西北大营的军屯一直做得很好，只要不是战事爆发，可以不向朝廷伸手的。我还寻思看能不能发动全民养马，回头用马来抵赋税呢。” 凌荆山没骑马，上了马车和明净一块儿坐车。他背靠着靠垫，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大手捏着她的小手把玩。 “不回去了吧，就留在边城过年。我会抽空回来陪你的。” “不成啊，祭祖少一个人很明显的。而且，你说得好听，抽空回来陪我。之前还在小庄子上，几个月也就见了几回。” “那带你到大营里看全军大比武，然后输者上台换女装跳舞。” 这个，明净倒真有些心动。虽然辣眼睛，却也是一乐啊。 “不是说女人不能进军营么？” “那纯属迷信。孟参将在军营里待了那么久没见战事因此不顺呢。” “还是不要了，万一被有心人检举了，又是麻烦事儿。而且封家祭祖，我真的不能不露面的。”去探望过郭帅，真的得走了。 他们出发一个时辰后，两匹马也是出营快马加鞭往边城赶去。正是向郭子安告假后的郭子钺和童小七。一个说要回家探望父亲，并且留下侍疾。另一个说要回去看未来养母。 明净来的消息童小七知道，郭子钺却是不知道的。不过他特地错过一个时辰去告假，郭子钺问起他倒也没瞒着。 于是，他们只晚了半个时辰也进了边城的大门。一人直奔帅府，一人回了将军府。 明净和凌荆山才稍事休整就听说童小七回来了，一叠声的让他赶紧进来。 童小七笑着大步进来，“封姑娘，我回来了！” 明净迎上去，拉着他上下打量，“你没事吧？我问凌大哥他说你肯定一会儿就回来了。” “没事没事，我升了什长了。这一次又被定为了副佰长的候选人。你看，我跟你一样高了。”童小七自然不会提起之前受伤坐轮椅的事。 明净拿手比了一下，“还是要差那么一点的。” “下次见面就比你高了。” 瑞叔有些惊讶的看着这一家三口，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将军，属下去准备宴席，让您和封姑娘，童公子好好聚聚。” “嗯，去吧。对了，你派人去路上迎一迎，回头把清溪村和红砂村那些辅兵都请到府里吃一顿晚饭、住上一晚再走。安排马车送他们吧，也好赶在过年前回到家。”这边城是回去的必经之路。那些人肯定是步行，差不多下午太阳落山才能到。不过到时明净肯定已经踏上归程，他也回营了。他看向童小七，“你留下来招待他们吧。” “好勒。”童小七跟这帮子人不熟，他们被征召的时候他还没在封家。不过大家都有共同熟悉的两个村的人嘛。 第799章 799.探望 瑞叔便下去安排中午的宴席，晚间的他也问了一下亲兵大概的人头数。 午间便是一家三口一起吃的，明净看他们两个都吃得很快狼吞虎咽的便道：“都给我吃慢点，我又没跟你们抢。人家小果子吃饭就很优雅的。”一举一动透着贵公子气，看着都赏心悦目。 那两人慢下些动作。童小七道：“他现在一点也不优雅了，抢菜的时候筷子下得比谁都快。头回吃大锅饭他都傻眼了，还没吃几口菜就被抢光了。后来还是我碗里的菜拨给他的。” “那军营可真是只容得下糙汉子。不过你们这是在家，都给我吃慢点。不然你们都吃完了，就只剩我一个。” “知道了。” “他怎么样啊，是不是也升职了，有没有受伤？”明净忍不住问道。 童小七用眼角余光瞥了凌荆山有些发沉的脸色一眼，然后道：“他没事，也是什长了。这会儿他就在帅府侍疾，回头封姑娘你自己看吧。” “哦，是吗，那敢情好。我还以为这趟见不到他呢。凌大哥，我们是吃过午饭就过去吧？” “不用那么急，等郭帅午睡起来再去。你也可以休息一下。” “好！” 午睡后，明净很是精神的跟着凌荆山过去了。这回她穿的就是那件火狸皮的冬衣了，看着整个人容光焕发的，瞧着就讨喜。凌荆山则是换了身玄色的半臂大氅裘衣，人显得格外俊逸。 郭子钺到门口迎的他们，看到他们并肩走过来心头隐隐一痛。他和侄儿如今是轮替着守着。好在郭帅虽然旧伤复发但不算严重，只是需要卧床休养。 明净问候了几句又问起郭子钺近况，他道：“我情况和小七差不多，凌大哥在教我们俩。” 进到郭帅住着的院子就遇上朱军医在院子里遛弯。明净上前拱手道：“朱军医，给您拜个早年啊。祝您身体安康，精神矍铄。” 朱军医笑道：“那我是不是该给你红包啊？”边说边看向凌荆山。 “红包就不必了。我都行过笄礼，不是小孩子了。我爹已经痊愈，多亏您了。”明净说着诚心诚意的墩身一福。 朱军医摆摆手，“当大夫的治病救人是分内事啊。你那个师兄还好吧？” “好，他年后要上府城崔家的药铺继续学习。就是那个崔家啊，曾经的崔太医家。” 朱军医回想了一下点点头，“嗯，他家的医术也是有独到之处的。你这个师兄不错，很有上进心。我记得走时他快添丁了？” “嗯，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如今已经会爬了。” 略说几句，两人便跟着郭子钺再度往里走。 郭帅的气色不是太好，斜倚在床头，看两人一起进来十分登对的样子笑了笑。倒是自家小儿子杵在一边还形单影孤的，看来得让他大嫂开始替他寻摸了，不然自己搞不好都看不到这小子成家。 “小姑娘，你这可都是第二遭来边城了啊。这是打算提前把地皮给踩熟？” 第800章 800.对策 “郭帅取笑了，那不是听说您不大好来看您么。” “拉倒吧你，你们小两口都是一个做派。就会拿老夫当幌子。” 明净瞥一眼凌荆山，你又做什么了？惹得郭帅说这话。 凌荆山笑而不语。他出门前可是好好拾掇了一下自个儿的，省得郭子钺又在那里摆年龄优势。他胡子全都刮了，也找了人净面。一下子看着就年轻了几岁，这么一笑看着还有些羞涩的样子。明净都有些看住了。 郭帅笑道：“他上了折子说，老夫有生之日都是西北大营的主帅。你看看他多狡猾，他这是既要掌实权，还不肯送你进京长住。没法子，老夫就好好休养，争取多活些年头，把这个主帅的位置占住了。” “末将毕竟年轻，一下子跃居高位也不妥啊。” 明净喜道：“郭帅您可一定要长长久久的活着，我一点都不想进京去的。最好啊，你活到九十九，那会儿我也差不多快到花甲之年了。” 郭帅一下子笑出来，“你想得可真是好啊。”说着看向凌荆山，“一下去跃居帅位是过了一点。不过这一仗之后，应该是可以升到二品。不然你也不好号令那些三品的将军。”他对于凌荆山这一次的点到即止也是很满意的。只有心怀士卒，不只关心战功的人才能做好这个统帅。在一定实力的基础上，仁者无敌！ “嗯。” 郭帅精力不是太好，撑着和他们说了一阵就露出倦意了。 两人便起身告辞，凌荆山送明净出了城才调转马头回军营。这回去一路，打尖、住店都有人提前替她安排好，沿途也有四名家将随车，倒也无须多担心。 明净是二十八的下午才回到客栈的，这会儿客栈都已经关门了。要来年正月初六才开门。 “爹，明方哥他们回来了，只比我晚一步。估计明天就能到。” 封璟很是高兴，“他们都没事儿吧？” “没有大碍，咱们村这一次去的辅兵就只有三堂哥残了。” “不过你坐马车，他们走路，哪能明天就到啊？” “凌大哥安排了马车送清溪村和红砂村的人。” “那好，咱们明天也回去了。”反正三十晚上祭祖是在乡下，不如提前一天回去。 “嗯。” “对了，那些东西怎么办？”封璟说的是放在绣坊小院的一大屋子年礼。 ‘放着吧，以后再有什么人情往来就从里头挑选。反正吃的我已经是拿出来了。”她说着笑了一下，“这回凌大哥把异族打跑了，咱家再请客应该不会出现人不到的情况。就等重新开门之后吧。” “嗯。” 次日回到乡下，便有五伯家、七伯家、三爷爷家还有马秀才家上门来送各种过年的吃食。隔壁也没落下，大郎搬了不少年货过来。 一时，米面油菜鸡鸭鱼，包括过年的粑粑、蒸糕、炸丸子等应有尽有。至于门上大郎也早就在他自家贴对联挂灯笼换桃符的时候一并办了，瞧着倒也是很有过年的气氛。 第801章 801.过年（1） 又有包氏和潘氏提前过来帮着打扫得干干净净，里里外外一阵拾掇。听说柯氏也主动过来搭了一把手。回来也没什么需要操心的。 到下午的时候，几辆马车一起驶入村子，上头跳下来的明方等人一下子就让村里的气氛沸腾了。一时，喊哥的、喊儿的、喊爹的都扑了上去。这一年多担惊受怕的就怕他们在外头有个好歹啊。 三爷爷摸着胡子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就是想起提前回来的侄孙子，还是略心塞。 三奶奶道：“你们包的马车回来啊？” “是凌将军包了十辆马车送我们和红砂村的人回来的。他还让童公子招待我们在将军吃了两顿饭，住了一晚上呢。” “童公子？不就是小七么，那孩子好吧？” “他年纪不大已经凭战功升为什长了。军营里的人也不知道他就是凌将军的养子。” 明宝振臂喊道：“我长大了，也要去跟着小七哥哥打仗。” 五伯道：“打什么杖，你给我好好读书，以后跟你哥一样给我考个秀才回来。” 明皓拍拍明宝的肩膀，“不是小七哥哥，是小七大外甥。” 众人都笑了起来，用打趣的眼神看向明净。 同行一个辅兵道：“我说凌将军怎么这么关照咱们。单是个同乡之情都有些说不过去了。原来如此啊！” 三爷爷道：“今年祭祖必须好好跟列祖列宗汇报一下这件事。咱老封家就要出一位将军夫人了啊。这是可以写进族谱的风光事啊。” 明净笑得赧然，“三爷爷，凌家孝期还没过呢。” “郭帅亲笔书信提亲，还能有变化？这就是八字有一撇了，只等孝期过了就能划下那一捺。也罢，就等到时候再跟祖宗说一样的。” 小丫丫一家也已经从临县回来了，她看到明净就跑过来拉着她的手一处站着。辅兵们各归各家，这会儿聚在村口的人也四下散去。她小声问道：“姑姑，你去乌勒部么？” “嗯，过几天要去的，回头带上你。”乌勒也留在西北大营没回来过年呢，于情于理她和巴梅尔都该走动走动。 “我听奶说，大姑姑和二姑姑都是初二回来。奶让我娘留在家里做饭。”翻过年小丫丫就要四岁了，愈发的口齿伶俐起来。 “就做一顿好了，初二晚上你们一家子还是上叔公家吃晚饭。” 一旁的小宝则是跟在明皓身后转悠，申请到时候亲手放烟花。今年的年货依然是明皓去办的，烟花爆竹简直是可着劲儿买的。 明皓道：“只要你不吓得尿裤子，叔叔就让你亲手放。” 过年一切如旧，初二大丫带着男人和两个孩子回来，二丫也带着周全。隔壁的午饭是潘氏和柯氏一起做的。柯氏如今嫁的男人没出息，什么都贴补不到娘家回去也不受待见，索性不回了。当初她哥嫂是想把她再许给一个老头子做妾换一笔银钱，她不干这才会选择嫁给了三郎的。 私下里大丫问二丫，“你男人好了么？” 第802章 802.过年（2） “吃了赵郎中几个月的药，有好转了。”二丫低着头道。 也就是还是不行！要让大丫说索性就和离算了，反正如今和离了二丫也不愁找不着下家。消息传开，她男人如今简直是把她捧着啊。她可是沾明净大光了。 “你要和他继续过，就别摆出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脸。这大正月呢，弄得好像家里谁欠了你似的。” “不是他们，我能嫁个不中用的男人么？”不但不中用，她干一天活也没有一句体贴的话，还只会各种嫌弃她。好在如今是不用再干活了，又买了一个佣人使唤。 “我可听说是你自己跟爹请求的。这事儿就是要怪也只能怪大姨。”娘也该怪，可那毕竟是亲娘。 “不，还该怪三哥和娘。” “晚上去叔叔家吃饭你别再把脸挂着了。” “嗯。”只要一想到封明净要做人上人了，她心头反反复复就好像被毒蛇啃咬一样。尤其今天回来，见到娘都要讨好她的样子心头真是堵得慌。 大郎和二郎也在说各自来年的规划。二郎道：“明年明净要去府城开三店，到时候我们店的后厨主管是要调去府城的。我想争取这个位置。” 大丫走出来道：“那个位置是留给我的，二哥还是另谋职位吧。” “你？” “是啊，我跟明净老早就说好了的。明玉都能干下来，我怎么就不行了？”兮兮这都不吃奶了，明年她就能交给婆婆带。反正是去叔叔家的客栈做工，收入又高，婆家也没人不同意。 因为有明玉这个先例，在座的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可以的。毕竟明玉家的日子越来越好过了谁都看在眼底。 二郎道：“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再等等吧。反正以这个开店速度，我们这些人总是能轮到的。” 王氏道：“她跟你咋那么好？你跟她说说，咱家人还多着呢，都能帮她做事的。” 大丫道：“娘，你问问大哥行得通不？” 大郎笑了两声，“娘，如今能这样就不错了。老二能去是因为老二做事靠谱她又正缺人。大丫能去是因为她能干而且和明净关系好。还有小四以后如果有需要，应该也能和明润一样弄个账房什么的做。至于其他人，就趁早歇了这个心吧。她能给我指了条明路，我已经阿弥陀佛了。再得寸进尺，外人都要看不下去的。谁让咱们之前对叔叔一家的难处袖手旁观还落井下石呢。您可千万别再做什么，我去码头开小饭馆，还需要靠着叔叔在衙门的关系呢。” 袖手旁观是家里所有人，落井下石就是王氏了。 二郎四下看看，“得，咱家两个姑爷都蹿到叔叔家去了吧？” 大丫道：“那不是给机会让我们一大家子好好说话不用顾忌他们么，而且也有有小四陪着。”她夫婿是过去了，反正他们这回依然是住叔叔家，赶了半天牛车上床歇一歇。周全吃过也是嘴巴一抹就走了，说让小四带他四下转转。大概是不想面对这么多知情人。 第803章 803.接人（1） 大郎起声道：“我也过去陪着坐坐。周全也是家里做生意的人，我跟他应该能说到一处。既然还要继续做亲家，二丫你态度就好些。”嫁都嫁了，当时知道也没悔婚，还能怎么着？ 二丫道：“我哪敢对他态度不好？是他成天跟大爷似的，对我各种嫌弃。”周全身体不好，倒是打不过她，两人打过的。但他会各种冷暴力。昨儿晚上还在嘲讽自己傻呢，明明有那么本事又那么好命的堂妹却把关系搞成这样。还不如明玉一个隔了房的堂姐沾的光大。 封菖道：“他还敢对你不好？” “说不上不好也说不上好，反正就那么过呗。” 闻言，隔壁众人心头都蒙上一层阴影。 二丫是当天回婆家的。大丫这回也没待那么多天，初三就走了。二郎一家除了小丫丫也初五就走了。 初六明净没留在村里吃转转宴，带着桂嫂和小丫丫去乌勒部了。大年三十那天晚上，刘昶用马车载着桂嫂进城给桂平送了饺子。他说看到桂嫂就想起他自己已经过世的娘。 明净如今想想，她当初要是真的帮桂平藏匿起来躲避惩罚，怕是就要寒了刘昶、肖三哥他们的心了。就算刘昶他们碍于凌大哥帮自己做了这件事，心头能一点想法没有？ 小丫丫穿的冬衣是明净刚入冬那阵帮她置办的，很是厚实。这些衣服潘氏都打算等小丫丫穿不了了再好好收着，以后给她妹妹继续穿。 “我爹知道我一身衣服够他干大半年活儿吓了一大跳。直说占姑姑便宜了，只能好好做事。”小丫丫说着压低声音，“大伯也说我爹忒精，把我往姑姑那里放。” 明净想得出来大郎说这话时泛酸的样子，“那回头给你哥哥也做两身，这样你大伯就不会再说了。”她今年给明皓添置新衣时没忘了书院那三个。倒是真把小宝给遗漏了。 到了乌勒部，桂嫂看媳妇和孙儿孙女去了，小丫丫也和乌尔登去玩儿。明净就和巴梅尔一处说话。 “这一回真的多亏了凌将军，那纳湛开始还索要我们这一千多人呢。如今他自己退走了，以后也没脸再提了。”巴梅尔拍着胸口庆幸。被索要回去可就只有沉河这一个下场了。她当时可是刚发现又怀上了不久。 得知明净过了元宵就要去看乌雅，巴梅尔赶紧张罗让侍女去收拾东西回头好让她带去。 “按说我该去看看她，可我这身子日渐沉了。就拜托明净妹子了。” “嫂子不用客气的。用不用我把乌尔登也带去给她姑姑看看？”乌雅好像挺喜欢这个侄儿的。 巴梅尔想了想，“要是不麻烦的话。” “不麻烦，他也不算太熊。在我面前还是很听话的。”准确地说乌尔登真不算熊，他有些虎。虎头虎脑，虎虎有生气。 本来是说到时候再派人来接或者是巴梅尔派人给送去。结果乌尔登一听说封家姑姑可以带他去见姑姑，可以去到外头玩耍，立即就跟在小丫丫身后麻溜地上了明净的马车。 第804章 804.接人（2） 巴梅尔和特地赶来相送的图录都是一脸的哭笑不得。巴梅尔道：“你小子是有多嫌弃自己家啊？”这几个月每天都只有三十个名额可以出聚居点。乌尔登那么小身份又特殊，自然是从来都没有出去过。 乌尔登看他们有意把自己抱下车，立即张开双臂抱住小丫丫。 明净道：“得了，我就提前带走吧。要给他带的人跟东西也都赶紧带过来吧。”她带出去的，就得对乌尔登的安全负责了。不过，有刘昶等人还有乌勒部的勇士想来应该是无碍的。这么大点的孩子就在这一片地方关了大半年也是可怜。如今，乌勒部留下已经是不可逆转，不会再有人针对这件事做什么了吧。就是有，她也有自信把人护住了。 很快，乌尔登的随行人员就都到了，要带的东西也都用一辆马车拉上了。一行人慢悠悠的离开了聚居地。 “刘昶，再让小庄子派六个好手过来。” “是。” 今儿就开店了，明净是直接带着两个小朋友回的客栈。至于她爹和她弟，乡间还有宴请他们也待得住就让他们继续待着好了。反正学宫要元宵后才开学呢。 明净安排乌尔登一行人住的绣坊小院，让小丫丫也由桂嫂带着住到了这边。 一进门乌尔登就问，“这哪？”这大半年他也在跟着学汉语，比大人学的还快呢。如今基本和人交流无障碍了。 小丫丫道：“我姑父家，我姑姑家离这儿不远。”她很中意这边的秋千，以前时常跑过来荡，所以对这边很是熟悉。留下看守宅子的人都唤她‘表小姐’，待她十分友善，还拿糕点给她吃。 “哦。” 因为已经公开了订婚的消息，小丫丫叫姑父，明净也就由着她了。她如今其实早把未来的责任担起来了，权利也都享受了，何必还忸怩？ 两小去房前屋后转悠去了，大人们进屋布置。桂嫂带着小丫丫住的就是明净那屋的外室。其他人明净路上也想好怎么安排了，这会儿便让留守的下人带他们去。 “好好照看，还有安全也是重中之重。你们和乌尔登的随从商量着来吧。”调来的六人也安排在这边，挤一点，但更稳妥。 留守的几人躬身道：“封姑娘放心，属下明白。” 明净想了想又道：“银钱都还够用么？” 刘昶指指前头，“三夫人会送来。” 那就不用管了。 白天的时候乌尔登还是喜欢跟着小丫丫过来客栈这边玩耍。两小从小巷子过来推开侧门就钻进来了。 乌尔登穿着民族服装，而且带了一帮子也明显是异族打扮的随从。这进进出出的自然挺受瞩目。不过乌勒部这次也参与了战事帮着天朝军队的消息已经传开了。而且年前那一战之后凌荆山的威望又上了个台阶，都知道他又升了一级，西北大营如今就归他掌掌管。所以周遭邻居也只敢看看，不敢多做什么。而且，四为客栈有异族出入，周遭的人也基本看习惯了。 第805章 805.玩耍 初九这天，两小转悠到大堂去了。这会儿大多学子都还没有返校，客人依旧不多。 “小蛮子”有客人小声道。 乌尔登看过去，口舌流利的道：“你才蛮子，你全家都蛮子！” 小丫丫道：“嗯，你的汉话越来越溜了。” 耿发趁着给那人添酒，小声道：“客官，这可是乌勒部首领的独子。西平王妃是他亲姑姑。看到没有，门口那几个可都是他的随从。一个打您这样的两三个不成问题。而且打了，估计方大人还要问您的罪。如今大概是没听懂您在说啥，慎言、慎言啊！” 那人被个小孩子怼了，本来正浑身不自在。这会儿知道了乌尔登的身份自然是不敢再造次了，感激的看耿发一眼还打赏了一个银角子给他。 这会儿大堂有空桌子，乌尔登招手让随从把自己和小丫丫抱到凳子上。然后学着旁边的客人喊道：“小二，好酒好菜尽管上！” 耿发道，“好勒，小爷您等着啊。”一边进去后厨把汪婶子今天做的点心挑了几样端出来，然后是几样适合小朋友吃的菜。又去对门口守着的几个异族武士道：“几位不如进去坐着等？小的给你们上一桌酒菜。” 看小主子已经有滋有味吃上了，为首那人点头，“也好。” 耿发给他们上了五菜一汤，又上了一坛征服酒。 乌尔登拍着桌子喊道：“我们的酒呢？” 小丫丫道：“小孩子不能喝酒，姑姑会骂你的。还有，不要拍桌子。” 几个随从相视一笑，小主子很听这个小姑娘劝。而且他比较怕封姑娘，所以他们还算省心。 乌尔登嘟嘟嘴，“那好吧，我娘也不让我喝。”外头可好玩了，封姑姑得闲就带他们到处去玩耍。他才不要惹怒了封姑姑被送回去呢。而且，他还没有去看姑姑。 过了十二，返校的学生渐渐多了。看到时常在大堂穿梭来去的乌尔登，他们也表示很有围观的兴趣。不过乌尔登摆摆手表示，小爷今天没空跟你们那玩儿，小爷要去方知县府上做客。 今日方夫人宴请明净，自然不会忘了给小贵客也下张帖子。等他们被叫去后院跟着明净出门，有人道：“我听说乌勒部首领从前在他们国内，地位和凌将军相当的。所以这小公子其实也是贵人哪。咱们不是来四为客栈，怕真是无缘得见的。” 方夫人也托了明净给徐熙带东西，明净自然是一口答应。宁国侯府那么多人，徐熙一家子是被边缘化的，倒是和她爹的事没有太大关系。虽然不想走太近了，但也不必完全拒绝往来。 方夫人看着和小丫丫一起仰头在梅花树下看花的乌尔登。 “这小少爷的汉话说得真是不错。” “小孩嘛，学得比大人还快。”今日明净再来知县后衙做客，待遇和去年可就完全两样了。方夫人今天完全是投她所好，跟她有过节的人一个都没有邀请。去年打雪仗的八个对头，今年一个都没看到。 第806章 806.做客 蓝家的人就更不用提了，已经在淮山县有头有脸人家绝迹了。上次蓝家大夫人吓到了小丫丫，不但管家立即出来道歉，蓝家的新当家也当天就拎着礼物到客栈赔礼了。如今更是生怕她想起前事跟蓝家过不去，一家子低调得要死。跟蓝思成当家那会儿作风迥异。 刘子玉今天也是座上客，明净和凌荆山关系传开了的时候她生平头一回当面怼了她爹当初想左右逢源的做法。她爹还没话好说，嘱咐她一定要好好的跟明净继续往来。尤其边关打了胜仗的消息传来，她爹又开始在她娘房里留宿了，她在家的话语权也恢复到了没她弟那会儿。甚至她爹许她的嫁妆都相应增多了。今早还殷切叮咛让她一定好好的讨好明净，不要被人把位置抢去了。还说亏得她去年就在烧冷灶了，不然如今竞争可大。这样的人，偏偏是她亲爹！ 明净发现她有些郁闷便过来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有点看不开。那些人没再围着你奉承了？”今天那些人可是里三层外三层的把明净给围着呢。 “我说我要去看看乌尔登那小子又跑哪去了。把他带出来我担着责任呢，臭小子又皮。万一掉水里去了什么的可是天大的麻烦。她们听我这样说了，哪里还敢拦我？走，陪我去找找两个小屁孩儿。”虽然有小敏和傅娘子跟着，但也不能就此放心。那些护卫都没进后宅的。也是因为不放心，所以傅娘子才答应今天一道过来。 乌尔登爬到梅花树上去了，还撺掇小丫丫也往上爬呢。小丫丫很有些犹豫，穿得漂漂亮亮跟姑姑出门做客却爬到树上去了，会挨说的吧。 乌尔登爬的时候小敏就有些担心。但傅娘子说没事儿，小男孩皮就皮点。不过这会儿傅娘子看着人却是有些走神，她想起自己没能长大的小弟弟了。 现在看小丫丫也被说得有些蠢蠢欲动，小敏赶紧拦下，“表小姐，你是姑娘家，不可以的。人家看到会说你没家教，你爹娘和姑姑也会被人连累。” “哦，那好吧。乌尔登，我就不上去了。” 乌尔登几下滑下来，“那我们去看鱼，我先前好像看到冰面下有鱼呢。” 明净走过来的时候他正打算趴冰面上看下头的游鱼呢。可把小敏给吓着了，赶紧一把抱住。 “小少爷，您饶了奴婢吧。趴冰面上要得风寒的。” 明净笑道：“没事儿，你放开他。得了风寒就拉回去灌苦药。灌了还不好，十六去府城就只好不带他了。” 乌尔登一听赶紧道：“封姑姑，我听话！” “不是光听我的话，傅娘子和小敏带着你，你有要听她们的话。”乌尔登的奶妈今天身子有些不爽快，喝了赵荨给的药正躺床上发汗呢。不然也不是这两人带他。 “知道了。” 小丫丫便招呼刘子玉，“刘姑姑过年好！” 乌尔登嘴甜的跟着喊，“刘姑姑！” 刘子玉道：“这见面礼还真是不能不给了。” 第807章 807.礼物 刘子玉当下便拿出一把没开刃的小匕首给了乌尔登，又给了小丫丫一把玉梳子，显见得是早有准备。 乌尔登是收惯人送的礼或者是献给他的宝贝的，顺手接过就递给了小敏保管。 小丫丫则摇头道：“我收过刘姑姑的见面礼了。”姑姑说人不能贪心的。 “小丫头，这是过年呢。你刚才不是跟我道‘过年好’了么。” 小丫丫便转头看向明净，明净笑笑，“既然刘姑姑执意要给，你就再好好给她拜个年。” “哦，小丫丫恭祝刘姑姑新年如意、今年多赚、芳华永驻、事事顺心！”小丫丫两只手拱起，有模有样的给刘子玉正儿八经的拜年。 明净把小梳子插在小丫丫头上道：“我得走了，不然一会儿小丫丫还不知收多少礼物呢。傅娘子，劳你去同方夫人打个招呼吧。”这一幕给人看到可不得了。刘子玉跟她关系好，收了也就收了，旁人的不好拒绝可也不能收啊。饭已经吃过了，托词先走也没啥。 刘子玉恍悟道：“得，是我给你惹事儿了。我不该在这里给的。” 明净摆摆手表示没关系，“我过几天就去府城了，这几天在家收拾行囊不出门了。”她本来也只去了衙门几位叔伯家还有方夫人这里。几位叔伯去年撑着她家，今年给他们父女下帖子，她肯定不能不给面子。别处，她就预备一概不去了。哪怕是刘家她也不打算去，所以刘子玉送的礼物才不好拒绝。 回去以后封璟看侄孙女头上多出来一个玉梳就问道：“这谁给的？” “子玉给的。” 待小丫丫和乌尔登出去了，封璟道：“二郎一年都挣不到这把玉梳呢。这对小丫丫是福是祸啊？”享受了和自己出身不符的待遇，又不能一直享受到，这对小丫头是好事么？以后会不会影响她的心性啊？ “我回头给她取下来，就放在这边保管着，不带去临县了。这会儿就让她戴个新鲜。” “嗯。你也要带她去王府？” “她跟乌尔登玩得挺好的，我突然说不带也不成啊。我看这孩子心性挺好的，随二堂哥是个脚踏实地的性子。” “再大些繁华见多了就不一定把持得住了。你可别考验她的心性。” 明净一凛，“我会注意的。”如果真的因为被她带着见惯了繁华，生出一些不该有的虚荣心思的确不好。 傅娘子道：“姜还是老的辣，封先生看起来是做甩手掌柜，其实人情练达。”说完补充了一句，“按姑娘说的，就是当初对亲人太过看重，被人当人傻钱多了。但其实他心头应该是什么都清楚的，只是懒得计较而已。” 封璟出去了，小丫丫和乌尔登追追打打的嬉笑声不断传来，明净就坐那儿想了好半晌。然后她朝小丫丫招招手，小丫丫立马就跑了过来，“姑姑？” “还记得你奶以前骂你什么嘛？” 小丫丫歪歪头，显然是不记得了。 “姑姑的奶奶，也就是你曾奶奶骂姑姑是赔钱货。” 第808章 808.洗脑 小丫丫立马露出为姑姑不平的表情来。曾奶奶什么的她不知道，但姑姑待她一直极好她是很清楚的。 “她凭什么骂姑姑啊？” “就因为姑姑是女孩儿啊。可是，她都不知道姑姑如今可会赚钱了。姑姑如今过得很快活，因为姑姑能自己赚钱自己花，就再没有人敢看不起姑姑是个女孩儿了。” “我以后也要同姑姑一样。赚了钱孝顺爹娘，孝顺姑姑。”小丫丫点头道。 明净摸摸她的头，“很好，去玩吧。” 小丫丫便跑开了，正好明玉走进来，见状就问道：“明净你做什么啊？” “我爹说我这么带着小丫丫到处转悠，容易影响她的心性。我给她树立一下正确的处世观。” 明玉挑眉，“就是自己挣钱自己花？” “是啊，能挣多少就花多少，想多花就得能多挣。”这个世道她无力改变，但封家的女孩儿只要有自立的心她还是可以关照到的。 明玉想了想，“嗯，正该如此。反正我如今是觉得腰杆挺得很直。我舅娘......” “什么舅娘，你直说未来婆婆好了。” 明玉笑笑，“她以前对我其实也不太满意。可是上次来过又知道我一月能挣多少，这回过年看到我别提多亲热了。我还没给她讲我还能另有分红的事儿。” 明玉今年十七了，满了十八就会成亲。婆家已经答应到时候就让他们小两口住在县城里，她表哥已经在县城找了活计做着了。 到了十六的早上，明净带上两个小朋友和随从便出发了。赵荨也和他们一道走，路上彼此好有个照应。 从县城去府城，马车慢慢走大概两天的路程。两个小朋友和明净坐一个车，后面的车都拉的是东西。这回她是直接住到西平王府的客院，时间会比较长，所以带的东西也多。 两个小朋友在马车里待了一阵坐不住，就出去骑马了。当然不是他们自己骑，是坐在别人身前。 “姑姑，好远哪！”下午吃过午饭，小丫丫嘟囔道。她最远就去过临县，半天就到了。 “明天晚上就到了。今晚咱们就住客栈。”明净捏捏她的脸，“知足吧。以前你叔公去京城考试，得自己背着书箱走二十来天呢。有时候搞不好还会错过宿头，风餐露宿的。” “叔公为啥不坐车呢？” “坐车得多花钱哪，没钱什么都办不成。出门在外尤其如此。” 小丫丫想了想，记忆中最深刻就是吃不起肉，得到姑姑家打牙祭。 “嗯，得有钱。” 乌尔登也嘟囔道：“嗯，图录叔叔说没钱寸步难行。” “就是这样啊。” 明净怕他们无聊，一路挖空心思给他们讲故事。两小听住了时间就过得快了。 一路自然有人先行一步安排食宿，而且车上也准备了充足的水果点心。还有赵荨同行，带了常用药丸。所以这趟出行总的来说还是比较顺利的。 等次日午后再上路，明净就告诉两小，“快了，你们俩并头睡一觉，差不多就到府城城门了。” 第809章 809.惊吓 明净是作为乌雅的客人去王府的。当然，因为凌荆山的关系她肯定会受优待，而不是被当成上门打秋风的。 她刚进城门，就有乌雅的侍女带着王府的下人迎上来了。 “封姑娘，您到了。王妃已经等着了，奴婢这就打发人回去报信。” “吉娜，看到车外你们一族的勇士没有？我还给你们王妃带来了一个惊喜。” 吉娜自然是看到了，但是尊卑有别，所以她自然是先到车旁和明净打招呼。 “吉娜——”乌尔登凑到车窗边喊道。 “小少爷，您也来啦？王妃肯定得乐坏。” 明净笑笑，“行了，前头带路吧。路上走了两天，他都不耐烦了。” “好好好，这就走！” 一行人直接到了西平王府，府门打开是个迎接贵客的架势。乌雅带了几个女眷和孩童在门口迎候着，看到熟悉的马车就走了上来。 拉开车门，乌尔登第一个出去，“姑姑——”边喊边朝乌雅怀里扑。 乌雅下意识把他抱住了，然后吓了一跳，“你小子下车就不能安分点啊？吓坏姑姑了，摔着了怎么办？”说着抬头对明净道：“把他一路带来挺麻烦吧？” “还好，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赶。”明净走下马车，看乌尔登有乌雅抱着，她也转身抱了小丫丫一道往里走。 “乌雅姑姑好” “小丫丫也来了啊，这回可要在乌雅姑姑这里多玩一阵子啊。” “嗯。”小丫丫点点头，抬头看向壮观的王府。路上姑姑跟她说过了，但真的看到还是好震惊啊。 方才站乌雅身后的一群女眷迎了上来，“母妃，这就是封家姨母么？” 明净一滞，然后看向眼前一群花枝招展都比她大了数岁的侄儿媳妇们。很显然乌雅是给她这群儿媳妇说过她们情同姐妹之类的话。再看看他们身后和乌尔登、小丫丫差不多大的娃娃们。这怕是西平王的孙儿孙女们了。 “是啊，你们就喊姨母好了，孩子们就喊姨婆。然后这个男娃娃是我娘家侄儿，女娃娃是你们姨母的侄女。你们两个，喊他们表嫂就是了。至于小的，那都是你们侄儿侄女。走，进去吧。” “见过姨母和表弟表妹，快里边请吧。” 陡然面对这些小辈，明净都有些懵逼，两个小的就更别提了。好在路上明净路上给他们打了预防针，遇见什么不明白的，咱少出声就好了。 一群人呼啦啦的进去乌雅的院子分主客坐下，明净给了侄孙和侄孙女们见面礼。是从那些年礼里挑的，都是拿得出手的东西。为了不分高低，都是一样的。 然后乌雅就打发儿媳们带着孩子各回各的院子了。 “那媳妇们明日再来给母妃和姨母请安。” 等人全走了，明净才道：“你弄这么一出干嘛啊？平日里她们还来给你晨昏定省呢？” “这是规矩啊，我是她们婆婆呢。” 明净失笑，能嫁进王府为正妻这些人出身肯定很不低。心头对乌雅这个蛮女婆婆能有多少尊敬？ 第810章 810.欢迎 如今这些人这么老实，至少明面上老实。肯定是因为乌雅拢得住西平王，西平王给她撑腰呢。看来乌雅在王府过得还是不错的。 乌雅道：“她们主动提出要来欢迎你的，冲着你家凌将军呗。他如今可是这西北只手可遮天的人物了。” 明净笑了笑，然后低头看两个小的，都还是一脸懵圈的样子。她戳戳自己腿上的小丫丫，“还没反应过来啊？” 小丫丫抓住她的衣裳小声道：“王爷的孙儿、孙女喊我表姑姑呢。”王府和王爷是什么她前些天也问过四叔，是好大好大的官呢。 “他们喊你就应呗，反正不吃亏。” “嗯。” 乌尔登却是蹙眉道：“姑姑，爹和图录叔叔说人多事多。” “可不是么。今天来的这四个还只是嫡子的媳妇儿呢，带来的也只是她们各自生的孩子。” “那、那这个西平王府到底多少主子啊？” “好几十百来个吧，我认不全的。就连王爷自个也认不全。那天我还听他问个小孩，问人家到底是他儿子还是他孙子。” 明净松了口气。既然王府的男女主人都认不全自家人，那自己作为客人认不全就没什么了。 “今晚我给你们接风洗尘，王爷也会过来。放心吧，他人不凶。另外就没别人了，省得你们不自在。就冲凌将军他也会对你很客气的。走，带你们去客院。很近的，按你的要求另有门出入。虽然临街，却也不吵。那些人人不敢在王府侧门吵吵的。乌尔登就和姑姑住吧。” “嗯。” 安顿明净姑侄住下，乌雅让她们稍事休息，洗洗一路的风尘。等晚宴开始前会派人来请她们。 小丫丫一路牵着明净的手过来，明净听她发出小声的惊叹声。王府大得超出小姑娘的想象了，还有这些亭台楼阁也是小丫头生平仅见。她想了想边城的将军府，占地跟王府其实应该差不多。 “吓着了吧？” “有点儿。”对于四岁的小丫丫，这根本是另一个世界了。 “表现还是不错的。姑姑以后的家，大概跟这里差不多大。以后你经常来玩，自然就习惯了。” “姑姑以后的家就是姑父的家吧？不是在绣坊后面么？” “不是那里，是边城的将军府。好了，跟小敏下去洗洗，换身衣服，咱们准备去吃王府的宴席。” 西平王确实挺和气的，长得比明净想象得好。虽然胖，但胖得还挺匀称，也不显得脑满肠肥。可跟乌雅坐在一起，还是不太协调。 乌尔登不肯开口喊‘姑父’，他倒也没生气。在乌雅的解释下只当他还不太会喊就略过了。显然小家伙还不太能接受这个老姑父，席间一直有些闷不吭声的。倒也符合汉话不流畅的人设。 小丫丫没他这么纠结，被小敏照顾着吃吃喝喝看歌舞很是开心。王府的私房菜自然是值得称道的，明净也吃了不少。不过等回去客院她小声跟明净道：“我姑父好多了，好太多了！也别跟乌尔登说这话。” 第811章 811.游玩（1） “嗯，只能私下跟姑姑这么说。” “知道。”小丫头说着打了个哈欠。这么赶路虽然午睡了对她而言还是挺累的。 明净把她交给小敏带下去安置。今晚傅娘子没去露面，就带着人归置东西。这会儿出来道：“姑娘不打算介入西平王府的事吧？” “当然不打算。乌雅盛情相邀我才会住进来的。没得多管别人家务事的道理。”乌雅打的借势的主意她当然制动，但乌勒还在替凌大哥出力呢，想来他不会介意。 赶了两天路，明净这一晚睡得很是香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白了，小丫丫都起了。已经喝了一碗羊奶吃了一块奶黄糕垫底。 她赶紧洗漱了带着小丫头一起吃早饭。这府城她其实也是头回来，准备今天出去逛逛。回头打听一下西平王还在不在乌雅院里，跟她打声招呼就可以出门了。这是头回，肯定是得打声招呼，以后就可以自便了。 “姑姑，王府每样东西都好吃得很。我以前以为客栈的东西就是最好吃的了。” “好吃就多吃点。” 姑侄俩吃完没一会儿，赵荨便进来了。他昨天一起到王府的，只是他是男客被安排在另外的地方。今天他就打算告辞去崔家的药铺了。 “嗯，西平王已经离开了。我也正要过去，咱们一道走吧。” 过去之后，明净拜托乌雅以后关照赵荨几分。 “你师兄就是我师兄，你不交代我也这么做的。可惜我不方便随意出府走动，乌尔登还是你帮我带出去玩耍吧。” “行啊！”明净四下看看，“你的儿媳妇们还没来晨昏定省啊？” “王爷才刚走，然后你就过来了。我肯定让她们等着啊，我知道你不耐烦敷衍她们的。”昨天那么来了一出就够了，再来多几次明净肯定嫌麻烦会搬出去的。她可不想为了一群面和心不和的儿媳妇把明净弄得不在王府住了。 明净接上乌尔登便和赵荨一起告辞离开了。 “赵大哥，这边走，这边另有一道出入的门。你以后要来找我，也直接走这边的门就好了。” 赵荨道：“你打算在王府待多久啊？” “我先去看看之前那个经济写信来的说的铺面再说其他。倒也不急，反正家里一切都上正轨了。”而凌大哥也去了军营不在淮山县。 “嗯。” “走吧，先送你去崔家的药铺。” “不用了，你到了巷口把我放下，我自己过去就好了。我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不然直接从王府坐着马车过去，光是应酬就会占去我很多时间了。” “也好。” 巷口把赵荨放下之后，明净就让吉娜给她们做导游，在府城四处游玩。她这次来，一是因为年前乌雅就言辞恳切请她来做客，二是因为之前给送过信的那个中人又给明润写了封信，说是又出来了一家铺子。她已经打发人去找那个中人了，回头约好了时间她再去看铺面。这会儿没事就带两小去吃喝玩乐好了。 第812章 812.故人 乌尔登小声道：“姑姑都不能出门。” “不是不能出，而是她如今是大人物，不好轻易出门。你小孩子别管那么多，安心跟着封姑姑玩乐就是。” “嗯。” 吉娜第一站带着她们去了附近最大寺庙普里寺逛，这里香火非同寻常的鼎盛。门口摆摊设点的人也很多，不夸张的说比县城赶集还热闹呢。 走过小吃摊，小丫丫很遗憾地道：“肚肚不空。” “等回头逛完了出来再吃就是了，姑姑看着这么色香俱全的小吃也想吃呢。” 两小孩被架在侍卫脖子上，一行人随着人流进去。明净问吉娜，“怎么香火这么旺？” “这里求姻缘和求子都很灵。” 这两者和明净都没有什么关系，不过凑凑热闹还是可以的。里外逛了一圈就是小半个时辰了。他们没有提前预约，所以没有厢房可以休息，除非让王府的人去找知客僧。 明净问两个小孩，“想休息了么？” 乌尔登道：“我还不是很累。”他们就坐在侍卫肩膀上负责到处看，自然不会太累。 小丫丫道：“我也是。” 那就不用去要厢房了。 吉娜道：“其实今天人多还有个原因，放生池那里有活动。城里达官贵人的女眷十之六七都会在的。几位少夫人这会儿大概也来了。”那几位大概还想趁请安的时候邀请封姑娘一道前来的，可惜她家主子没配合。 明净便明白了，乌雅还没能混进这个圈子呢。哪怕她是王妃，但这些人不爱带她玩儿，她也不愿意削破头往里挤。她不想和自己明说，所以只说自己不方便出门。 “那我们去看看吧。”放生什么的，小孩子应该会感兴趣。 还是很挤，不过有人开路就好多了。只是明净没想到会遇上一个完全预料之外的人：那位遇水而香的林如眉姑娘。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林家本来就是府城的大户。林家人自然不在本地为官，这里是他们的老宅。林家儿郎里如今有一位在朝中任工部侍郎，四个在地方上任三四品大员，算得声势显赫的官宦世家了。 林如眉被人簇拥着站在放生池旁，她倒是一时没注意到明净。一位昨日见过的侄儿媳妇朝明净走了过来，“姨母，您也带着表弟、表妹来了啊。” “是啊，来凑个热闹。两孩子呆不住想出来玩，所以一早我们就出来了。” “我是母妃的长媳鲁氏。我本来想请母妃一起来，但上次有人对她不太恭敬，所以我也不好再提。” 府城地方大，像林家那么有底气的人家不少，里头还不乏西平王前几任岳家，真未必会把乌雅这个继妃法国眼底。不过这个鲁氏是夫妻和乌雅有攻守同盟的，所以明净待她自然也略热情几分。两人便站一处说起话来。如此一来，倒是有不少目光落到了明净身上，都在纳闷她是鲁氏哪门子的姨母。西平王的历任小姨子，她们可都是认识的啊。难道是鲁氏娘家的远亲？又或者是那个蛮妃的亲戚？ 第813章 813.联姻 可是看着不像啊，如此秀美明丽的女子，分明就是汉家美人。 乌尔登看到那些人端着的盆子里有乌龟，很是兴奋。明净不想太引人注目，所以他今天穿得跟汉人小男孩一样。他等了一阵见还没放就拿手圈在嘴前喊道：“乌龟，快放啊！” 明净转头道：“放生要等吉时的。而且，你只能喊快放乌龟啊。”这语序一改，就容易引人误会啊。没见鲁氏已经对着准备放生乌龟的贵夫人表达歉意了么。 乌尔登这么一喊，朝他们看过来的人更多了。林如眉也终于看了过来，第一眼她还没认出明净来。毕竟两人已经差不多两年没见。明净那会儿都没满十四周岁，还没长开。不像她，那会儿就十五周岁基本定型了。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视了一下，林如眉的眉眼立时凌厉。是那个出门都只能坐牛车的村姑！就是她坑了自己的亲哥哥。 “姑姑，那个女的是谁？”小丫丫问道。 “对头。你不用理会，看热闹就好了。” 鲁氏随着小丫丫的目光看了过去，原来是林家小姐。林家当年压错宝，大大得罪了凌将军的事儿即便在府城也是被传为了笑谈。所以认出了人她就不惊讶了。这林如眉当初可是林家奇货可居捧出来的，号称遇水而香的西北第一美人啊。听说之前林家还想靠她化干戈为玉帛，可惜这么一个美人以探望姑母的名义亲自前往，也是劳而无功。还被凌将军通知林家去领人回来，实在是颜面扫地。 据说凌将军本人就是一等一的美男子，而且他和林家还有仇。所以完全对林如眉不加颜色。凌将军有多美她是没见过，不过这位认的便宜姨母是真够美的。她要是没带着这么多侍卫出门，怕是走在街上都不太平。 明净小声问鲁氏，“大侄媳妇，林小姐还没许人家么？”也该虚岁十七了啊。 “许了的，就是那位孟国舅啊，去年还到我们府上做过指婚使的。好像婚期就在下半年了。” 明净一滞，“绝配、绝配啊！”那话叫什么来着，你们相爱就是为民除害！不过孟家和林家联姻，这背后图谋的难道是林家的关系网？孟家到底想干什么啊？不过他们两家倒是大哥不嫌二哥，都是靠女人的裙带关系。 鲁氏笑了两声没吭声。订亲之后一般是不好四下走动的，不过到庙里上香还是可以的。 乌尔登忽然兴奋的道：“乌龟开始放了，不是，开始放乌龟了。”其实还没有放，只是被从盆子里捧出来了。这放生的顺序也是有讲究的，肯定是按各家的排名。西平王府怎么都该是头一份。 “侄媳也准备了放生物，要不表弟、表妹一起来放？”鲁氏准备的是六条红色的鲤鱼。 明净看两小的确感兴趣，便对鲁氏道：“那就偏了侄儿媳妇的东西了。” “自家弟妹，姨母这么客气作甚。” 明净暗笑，真是你自家弟妹，那彼此争得跟乌眼鸡似的。 第814章 814.刁状 六条大红色的鲤鱼，鲁氏让了三条出来给她们放生。明净当先放了一条，乌尔登和小丫丫也由小敏和吉娜扶着手各自捧了一条出来放到放生池里。乌尔登的鼻子还被鱼尾巴扫了一下，咯咯笑出声来。 明净不认得这鲤鱼的品种，但鲁氏作为王府长媳头一个放生，应该不是普通品种。 也终于有消息灵通的知道了鲁氏口中这位姨母的身份：最近风头正健的凌荆山将军的未婚妻。这样的来历以鲁氏长辈的身份排在众人之前放生，倒不是不能接受的。出嫁从夫，她虽然还不是正正经经的将军夫人，但毕竟是郭帅亲自提亲的不会有什么变数。凌将军如今可是取代郭帅成为了西北最大的实权派。 而且不同于新王妃是个蛮女，这位未来将军夫人是不折不扣的汉人。家世虽不算出众但毕竟也是耕读之家。而且她爹而立之年就中了举人，如今也才三十有六还是有希望更上一层楼的。 至少面上，她们是愿意给她面子的。不像乌雅，顶着西平王妃的名头，事事都要居首位。排在后头的人尤其是前几位王妃的娘家人心头大多不服，也就造成了如今众人不带她玩的局面。你居首位可以啊，我们就找理由不参与就是了，让你自己玩。 不过想到凌将军，也不少人下意识就朝林如眉看去了。好在林如眉如今是另有良配，还是皇亲国戚不在凌荆山身份之下。不然这会儿肯定会无地自容。这些人的目光也不会这么收敛。林家在女人堆里其实也是不太受欢迎的存在，只是她家底气足没人轻易表露而已。 但林如眉依然气炸了，新仇旧恨翻滚在心头。回到家里就狠狠砸了一通，把屋里能砸的摆设都砸了。 “她凭什么那么风光？不就是个村姑么。哼，只要让她嫁不成凌将军，她就被打回原形了。到时候还不是任我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林如眉发泄过后冷静过来，当即铺开信纸给京中做侍郎夫人的婶婶写信。孟林两家的亲事就是她婶婶居中联系的，上次孟摇光来也有相看的意思在里头。 信里说明净来了府城，仗着凌将军的势十分的招摇。不但轻视林家，甚至对孟家也有微词。 林侍郎夫妻对跟凌荆山有关的人自然是天然不喜。尤其这个封氏还直接用龌龊手段坑了他们家族一早选好的下一代领头羊。 “可是，上一次咱们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差点就把凌荆山拉下马了。偏偏是咱们的姻亲，那位孟淑妃最后的进言帮他稳住了位置。如今又牵涉到此人，谁知道孟家跟咱们是不是一条心啊？不要忘了当年的孟参将和凌荆山可是生死弟兄。”林侍郎迟疑地道。 “老爷，孟国舅上次收拾了那个俘虏，这怕是已经给他和凌荆山的关系造成隔阂了。再是有交情也是家族为大啊。所以他的态度应当不足为虑。至于孟淑妃给凌荆山说清这事儿的原委我倒是在孟夫人那里问到了。” 第815章 815.淑妃 “夫人请讲，为夫洗耳恭听。”林侍郎倾身道。 “孟夫人进宫也悄悄问了淑妃娘娘，娘娘说她听话音其实当时皇上已经有主意了。她自然不好再反着劝。而且事情的发展很快证明凌荆山是稳得住西北局面的。他还有郭氏父子力撑。如果当时淑妃娘娘真的如我们的愿做了推手，不但改变不了皇上的主意，此时倒是把她也连累了。淑妃娘娘可是咱们最大的倚仗啊。” 林侍郎想了想，“也不是没有道理。对了，淑妃娘娘养皇子的事儿有谱了么？” 林侍郎的夫人娘家姓徐，徐氏这会儿微微一笑，“孟淑妃之前接了堂妹进宫小住，如今已怀上龙嗣。” 林侍郎心道：看来这小姨子确实勾人啊。 “那就好，孟家一旦有了自家的皇子。再加上淑妃娘娘的盛宠，储君之位不是不能换人哪。” “听说这封氏之前也是仗着凌将军的势和孟国舅在乌勒部闹得很不愉快。我想孟家也是乐意教训一下她的。”如今凌荆山正如日中天，要直接教训他不容易。可这个封氏可就不同了，只要失去了未来将军夫人这层光环，她就什么都不是了。郭帅提亲又如何，也不是就真的一丁点变数都没有了。 封氏身边保护的人众多，简单粗暴毁她清白是不行的了。那就直接把她从将军夫人的位置上挤开好了。反正凌将军的孝期还有一年多，这么长一段时日可以做的手脚不少了。 “可是听说凌将军很是稀罕这个封氏啊。”许氏道。 “男人再稀罕一个女人，还能为她连似锦前程都不要了？再说，咱们帮他一把，他不仅可以得到更好的，也不至于就失去封氏了。男人嘛，有几个不想享齐人之福的？” 宫里孟淑妃在全心全意照顾着堂妹的这一胎，嘴角却不无嘲讽。那日堂妹散了头发只在寝衣外披了一件披风坐在廊下赏月。皇上一开始可能是认错了人，可后来不也将错就错了。 所以，男人的话是断断不可信的。后来他们背着自己又有了几次，这才会连孩子都有了。自己冷眼旁观装作不知，只当要送堂妹出宫返家时才发现她已经珠胎暗结。皇上倒是给出了许多补偿，还说孩子生下来就记在自己名下，以后也好有个依靠。 孟家的打算他未必不知，但他还肯信自己依然是当年磊落英气的孟思彤，这倒是让自己有些惊讶。或许因为堂妹进宫后自己一直待她冷淡，也从来没有主动安排过，甚至他们的头一回也是他突然起意过来才有的。 可是，被迫进宫又在皇后的算计下连续掉落三胎，她怎么还可能是当初的军中骄女？ “娘，您是说林家想借我的手收拾封氏？” 孟夫人道：“当娘的能不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思？你自己不也想收拾她么。不然之前怎么让你弟弟去？” 孟淑妃摇摇头，“皇上不会因为我几句劝说就让凌荆山尚公主的。这件事没那么好办，你容我想想再说。” 第816章 816.生意 明净这会儿还不知道一个针对她的阴谋两大家族已经达成一致了。她正在中人带领下看着学宫附近空出来的这栋三进的院落。 “你是说让我把后边的院墙打了变成前门？不错啊，很好的创意。”当时马车停下她都愣住了，这儿离学宫隔了一条街呢。可是这么把格局一换，离的就近了。学子们多走几步转个弯就看到店面。至于说不在学宫所在的街上，那也没办法。这么俏的地段哪有那么合适又现成的铺面等着你？ 中人道：“我也是灵机一动啊。要不然，下一次有人把现成铺面打出来还不知道是几时呢。而且这家人之前压根没想到过这样弄，所以这卖出来的要价也不高。” “多少？” “一千二百两。封姑娘，你看这后头多大一片花园啊，你可以多建房舍做客房啊。” 明净想了想，“只要确定买，你这个创意，我给你八十两银子的谢礼。但这个房价，你再帮我砍砍。”这个创意确实值这个银子。 中人盘算了一下，这家人如今不知道能这么该换格局，是当住宅卖的。但就是当成铺面卖，佣金也不可能多出八十两来。那一家子可不是大方的。他做成这一单大概就是二十多两的佣金。但这位封姑娘够爽快，一下子就愿意多给八十两。这也是对自己想法的极度认同了。 “我再帮你砍砍。你的心理价位是多少？” “一千两。你也知道这个房子买下来必须大动，这装修费可不少呢。” “一下子砍掉两百两不太可能啊。我只能尽力试试。” 三天后，中人在茶楼告诉刘昶，对方怎么都要一千一百两。 刘昶点点头，“我们姑娘已经筹银子去了。这个价，正好是她给出的上限。行，你回去告诉卖家，成交！” 明净直接让人回去县城，先从绣坊借了六百两银子把欠银号的钱连本带利还上。然后再以两个店为抵押借出一千五百两。把两处分店和药田、小作坊的所有现银掏空，又凑了三百两。还了绣坊还剩下一千二百两到手。银票被赵大年和肖三一道送到府城，一千一百两买下铺面。再给了中人一百零二两的酬劳，拿下了这栋三进的宅子。 等拿到地契和房契，明净两手一拍，“得，这下山穷水尽了。” 傅娘子道：“明明三夫人说了那六百两不用急着还了。拿在手里不就正好整修还有富裕？”那六百两银子明净在绣坊是当天借、当天还的。 “绣坊的账是你查的，这差不多就是她们账面上的一多半的周转资金了。因为我要用钱影响绣坊生意不好。而且我过年才还了三百两，一转手又拿走六百两。那成什么了？” “那也可以留点啊。如今几处都被挤干了。” “县试马上开始，咱们随行就市也能张涨价。二月两店的利润加起来可以上百两，那几处马上就可以恢复元气。至于这里，不是有了这么一栋宅子在手么，害怕不能从银号借银子出来装修？“ 第817章 817.听戏 傅娘子眼中一亮，“对啊，我把县试的事儿给忘了。听说每次客栈都供不应求呢，哪怕吃住价格都翻番。” “是啊，要不然你以为几个掌柜、管事会一点反对的声音都没有就任我把所有银子提走？”那些可都是拿分成的。如果影响他们的利益肯定不会一声不吭，至少也会争取一下。 “这么说等忙过县试，钟掌柜又要风风火火的上府城开店了？” “是啊，他巴不得呢。不然怎么当总掌柜的？我就不管那些细务了，咱们安安心心在王府当客人就好。”虽然有自己的房子了，但马上就要叮叮当当的装修，住过去也不舒适。 正说着，吉娜过来禀告：“封姑娘，王府下午有大堂会。王妃请您到时候去听戏。” “好啊！我一定准时到。”明净其实不太懂得欣赏国粹，但如今的娱乐活动很少，听戏是大户人家必不可少的节目。她得融入进去。 她估计乌雅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可不还是一样得听。因为西平王是票友啊，很热衷。他也不能掺和地方军政，可不得找点兴趣爱好。寄情于戏剧总好过吃喝嫖赌吧。不过这王府后院的女人已经够多了，他好像也不喜欢野花，属于看上了就要移植回家那种。 乌尔登很直白的道：“咿咿呀呀的，听不懂。” 小丫丫道：“听个热闹。”村里过年才能听到戏呢，就算听不懂她也会跟哥哥一起蹲在前排听。 “封姑姑，我想出去玩。”只要西平王平常过来的点快到了，小家伙就会跑到明净这边来玩耍。 “行，让傅娘子带你们俩出去玩。”才几岁的娃娃就要定在椅子上看一两个时辰，是挺折腾人的。傅娘子反正不喜欢这样贵人云集的场合，正好带他们出去。由她领着，不管是安全方面还是镇压两小的捣蛋，明净都完全不用操心。肖三来了府城，明净就让他和两个家将留守在新宅那边不用回去了。 看戏的时候有瓜果点心，明净午饭都只吃了六分饱。不然回头听不懂除了吃东西还能干啥？她又不想和乌雅娜几个儿媳妇应酬。前段时日她们能用的手段都用了出来，上门拜访、送礼不一而足。不过在确认她是乌雅死党，完全没可能拉拢之后心也就淡了。只有得利的鲁氏还三不五时的找些稀罕东西过来逗两小。 明净小憩了一下才去的大戏台子那边，省得万一回头听不懂打瞌睡就太丢脸了。今天唱的是大戏，所以是在大戏台子，不然乌雅院子里也有小戏台子的。 明净的位置被安排在二楼，如今王府中馈都是鲁氏在管理。自然安排她和乌雅坐女眷这边视野最好的位置。楼上楼下估计有几十号人。那天放生时候遇上的女眷大多在座。 而另一边就是男客的席位了。西平王本来在悠闲的磕着葵花子，一转头看到同乌雅上楼的明净，这边看过去正好是侧面。他眼中闪过一抹震惊，然后一闪而逝。 第818章 818.故人（2） 旁边有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哟，王爷的后院什么时候又多了这么一朵娇花啊？不对，梳得还是姑娘的发式啊。还真是含苞待放，见之心动啊。” 西平王收回目光轻描淡写地道：“那是凌荆山的未婚妻。和王妃有交情，在本王府上做客呢。” 说话那人一滞，赶紧摆手道：“当我没说、当我什么都没说。” 明净刚坐下，有人过来和她打招呼，直呼其名。 她转头一看，笑道：“徐熙，原来是你啊。快坐吧！” 徐熙挨明净坐下，“你让人送过来的东西我都收到了。你怎么到了府城也不去找我啊？” “我这次是来找铺面的，最近都在外头跑。” 徐熙楞了楞，她没想到明净如还在做这些，而且还当着这些贵夫人的面坦坦荡荡的就说出来了。 乌雅转过头来，“明净，认识的？” “嗯，徐熙的干爹干娘就是淮山县知县与夫人。之前在淮山县我们就一处玩耍过。” 徐熙起身朝乌雅墩身一福，“臣女见过王妃。”再怎样乌雅都是皇帝亲自指婚的西平王继妃，礼不可废。就是那些心头对她不满的贵妇，见了面也得给她见礼。 “哦，方知县同夫人都是精明强干的人哪。”眼前这姑娘她不太熟悉，想来她爹的官位不高。不过既然是明净的故人，自然是要另眼看待的。于是让人在明净身边给她添了把正式的椅子一道坐着看戏。方才徐熙坐的是锦凳，没有大椅子坐着舒服。 “多谢王妃。明净，那你铺面找到了么？” “今天上午刚办完过户手续。” “那约个时间我们一块儿去踏青啊。早春也有新绿可赏了。” “好啊。” “那回头我给你下帖子。王妃如果得闲也赏个薄面可好？” 乌雅道：“如果你只邀请了她一个，我倒是可以一道出去玩玩。” 徐熙点头，“是是是，人多了以王妃的身份就不便了。没有旁人的！”王妃年纪不大，可辈份却高。总不好和孙辈的小姑娘一起玩乐。 这会儿场上是暖场的戏目，不过这会儿要紧的观众都落座了，也就预备正式鸣锣开场了。场中闲聊的声音逐渐低落下去渐至不闻。 明净的三观和主流不符，反正什么左拥右抱、十八年寒窑之类的戏目她都不喜欢。这王府唱的自然都是歌功颂德大团圆的，她依然提不起太大的兴趣。但傅娘子说这也是她必修的功课之一，她也只好来修炼了。 徐熙也知道眉高眼低，在这边没坐多久就回去她娘身边了。虽然她是侯府出来的，但毕竟她爹只有七品。在座不少人背景也是不简单的。明净是凌将军没过门的夫人，可以踏踏实实坐在视野最好的地方，她能沾光去露个脸就不错了。 原来她的后台是凌将军啊，而且还不是自己以为的红颜知己，而是堂堂正正定了亲的未婚妻。怪不得干娘一直提点她要和明净搞好关系。不过那会儿干娘多半也不知道她以后会是正室吧，不然话肯定会说得更透些。 第819章 819.合作 坐了回去，徐熙娘问道：“你去给王妃请安？”他们家在本地没有什么根基，能和这位新王妃走近些也不是坏事。只是女儿怎么跟王妃搭上关系的？方才她明明是去更衣，然后半天没回来。自己还是听人说才知道她上二楼去了。 徐熙看四周不少地位相当的人家都看着这边，知道方才她们肯定说她攀高枝去了。又很好奇自己凭什么能上去，还挨着王妃她们坐了一小会儿。于是道：“娘，我去是和明净，就是凌将军的未婚妻打招呼。承蒙王妃看得起还给我添了张椅子一起坐。”唉，出了京城天高皇帝远，何况宁国侯府。而且家族对自家支持力度越来越少了。这些人哪里还会把他们放在眼底。 旁边有人问道：“阿熙，看你同封姑娘还挺熟的啊。” “我之前不是去淮山县玩过么，她就是县城的人。也是我干娘的座上客，那会儿我们就一处玩儿。” “那你回头替我们引荐引荐啊。” “找机会吧，我也就是去打个招呼，也不好轻易打扰。”徐熙感觉得出来明净待自己一直都不远不近的。不过，应该是不会下自己的脸就是了。但她干嘛要给这些人牵线搭桥啊？ 楼上乌雅也在和明净叨叨，“上次我出门去游玩，遇上一群小姑娘在草坪上蹴鞠。我就有些心动想参与啊，你知道我好动不好静。结果里头还有我大孙子的表姐在。我还怎么好去？” 明净闷笑出声，“那是挺尴尬啊。”她跟小七只差一辈都还好。 “那能有什么办法啊。” 明净看向鲁氏，“大侄媳妇，你找个口齿伶俐的小丫鬟给我们讲解一下这个剧情吧。” “好。” 这是一出武戏：百花公主武艺超群统管兵马，到了年岁比武招驸马，夫妻共持龙凤佩剑。结果没想到招到的是敌国细作，来偷她们国家的军事地图的。最后百花公主得知真相以龙剑斩夫，率军出征，驱逐侵略者大胜而归。 这样的剧情她们两人倒是听得起了兴致。后来百花公主发现心爱的驸马是细作那一幕，两人都不由自主坐直了身子。 明净道：“原来也有好看的戏目啊。” “嗯，这个的确不错。” 明净想了想，“我看你成日也无聊，干脆也弄一队女兵在府内调教好了。” 乌雅点头，“嗯嗯。” 全程无尿点，两人都不舍得走开，一直看到散场百花公主成功捍卫了国土才跟着呼出一口气来。 “坐了这么久，赶紧出去走动走动。”明净说着站了起来。场上宾客都有鲁氏招待，乌雅这个王妃很省心很清闲的。她这个掌管中聩的权利也是乌雅帮着一起争取到的。前任王妃去世，这个大权是落到了侧妃手里的。大公子外家已经家道中落给不到支持。所以，鲁氏给乌雅院里的供给都是很丰厚的。 将来，只要乌勒部渐渐强大起来，大公子和鲁氏也不敢薄待了她。 第820章 820.安顿 就不说这些，将来大公子上位双方也是相安无事，没有利益冲突。乌雅也不靠他们供养，而且他们也不会乐意背上不孝的名声。所以，乌雅选择大公子夫妻做合作对象还是很合适的。 明净和乌雅一道去方便，她俩身份高有专用的厕所不必排队，很快就出来了。看到那边还有一处排着队，乌雅便招呼人去叫那些人过来这边用厕所。 明净看乌雅若有所思的样子便知道她在寻思组建一队女兵的事。 “踏青的帖子还是你来发吧，不然徐熙的身份怕是有些不方便。就当是你这个王妃召唤她来作陪。回头我让小敏和她的丫鬟说一声。”单请她们两个不请旁人，徐熙肯定也有为难的地方。 “嗯，好的。她跟你交情很好？这么为她着想。” “说不上，认得而已。不过我曾经为下位者，比较能设身处地。” “嗯，那以后我也知道怎么跟她打交道了。我在府城能往来的人不多，有个人上门来给我解闷也好。” 这会儿毕竟才二月，踏青略早。最后便定下二月底三月初再去。进入二月下旬，钟掌柜果然是带着耿发和二店的后厨主管并其他一些人手上府城来了。 新宅那边几个家将已经收拾出了几间厢房、倒座房给他们住，铺笼罩被都已经铺设好了。到了日子去城门口把人直接接过去住下就是了。 明净等他们安顿好了，第二天才过去的。 两个小孩儿撒了欢的在院子里跑，钟掌柜笑着对明净道：“小东家，您这宅子买得太值啦。”开始说一千一百两银子，他还以为就跟之前两家店差不多大小呢。结果没想到居然是三进的宅子，这可比那两个客栈加起来还大了。小东家已经说了，回头要大整修的。这后面的墙打了，然后在以前的花园重新起地方修客栈，门脸对着那边那条大街。 “人家是当宅子卖给我的，铺面和宅子的价格肯定有区别啊。到时候弄好了你去衙门办开客栈的手续。” “是。您住在王府，还有凌将军那层关系，这回肯定比开二店省事儿。”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反正还是时时处处多注意就是了。等闲还别去动用这些关系。” “明白。这三进房子我看着都还不错，要动么？” “我这些天也想了想。如果把以前的后门当大门，那这三进房子就反了。全部改过太麻烦，干脆就弄两个大门，都是正门好了。一边是住宅的正门，另一边是客栈的正门。你先在府城熟悉熟悉，然后再去银号借银子。把三进房子先收拾出来再说其他。那个中人拿钱办事很靠谱，他地皮人头都熟。你有什么尽管找他，回头给他另包个红包就是了。” “好的。” 眼瞅着立即三月，明净寻思她爹也要来府城了。有个现成的落脚的地方也方便些。她打发人去问赵荨，看他要不要把家人都搬到府城来。有三进屋子呢，安顿他们一家人也方便。 第821章 821.灭口 等一年后赵大哥回去的时候再一家子都回去就好了。他两个儿子也要一岁了，再加上女眷用马车接来也不复杂。 不过当天赵荨没有回话，他出诊去了。 明净没想到的是当晚她都睡下了，赵荨跑来了。还是直接跑到西平王府侧门来拍门。 “快开门，我是赵郎中，有急事——” 这侧门除了王府本来看门的人，刘昶也安排了家将吴冕守着。听说是赵郎中他赶紧就起身开门。 看赵荨跑得气喘吁吁的，吴冕把人扶进来顺便看了一下四周。朝暗处看了看，“有人追您？” “是啊，救命！” 听他这么说，吴冕赶紧先把有些软倒的人搀扶进去，然后禀告了刘昶。 刘昶寻思了一下，然后过去问赵荨，“赵郎中，您遇上什么事儿了？封姑娘已经睡下了，要叫她起来么？” 赵荨喝了吴冕给端的热水镇定了一些，“只要没人敢进来杀我就行，今晚就不必惊动她了。” 刘昶坐下来，“您这是卷进别人家后宅的事儿里去了？” “可不是，差点让人把口给灭了。要不是我机警，哪还能逃得出来啊？” “什么事这么严重啊？” 赵荨扯扯嘴角，“我今天被人请去出诊，原以为是自己受看重呢。才在崔家药铺坐堂一个多月就有人来请。结果人家就是想找个没根基的外地人。万一出了什么状况下了黑手也没人死命追查。” “这是想遮丑呢。您也真够倒霉的，就被挑中了。行了，您安心休息吧。什么人也不能在这里对您下手。”就不说这是王府，就算是间破庙，有他们十个人在，也绝不能让人闯进来把封姑娘视如长兄的赵郎中给杀了。 第二天明净起来听傅娘子说了，赶紧就过来了。 “我的赵大哥，你这是遇上什么事儿了？” 赵荨脸色基本恢复正常了，看到她便道：“我昨天去知府家出诊。一开始我不知道是去他家，小厮也没说明白。所以我诊脉之后就留了个心眼没说实话。” “什么脉啊？” “喜脉。” 明净挑眉，“喜脉要杀你灭口，这怀孕的是谁啊？” “知府守寡的亲娘啊。都四十多了，还真是老当益壮。光看露出来的手还看不出年纪，而且她还不是在老夫人该在的院落候诊，而是在后院姬妾该待的地方。” 明净摸摸鼻子，“这是怕你看出是老夫人不敢讲实话呢。”四十多，大概老夫人自己也不知道是怀上了还是绝经吧。所以就想找个没根基的小郎中确诊一下。偏生赵大哥这一个月在崔家药铺坐堂也闯出了点小名声，医术还过得去，就被人瞧上了。 “那你没说实话你怎么说的？” “我就说是她年岁到了，该有的。” 明白了，说是绝经。 “那怎么又搞到半夜逃出来？” “他们就留我给老夫人调理身体啊，大概也不能轻易确定。我就立即开了遇上这个年岁该有的症状的药方。然后晚上给监视我的人下了泻药，装出睡觉的样子趁人不备爬墙跑出来的。” 第822章 822.结仇 明净听完赵荨昨晚的经历咋舌道：“我还说问你要不要接一家老小来府城呢。” “接什么接啊，我都想跑回去了。” “这事儿不解决，你跑回去也没用的。” 赵荨看着明净，“小师妹啊，亏得还有你啊。不然赵大哥昨晚都不知道该往哪跑。就是跑掉了......不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的家人......”他一下子紧张起来。该死，他昨晚怎么没想到？ 刘昶道：“没事的，赵郎中。我昨晚已经飞鸽传书回去了。之前保护过您家的弟兄这会儿应该已经又回您家隔壁呆着了。”这样的扫尾工作他怎么可能遗漏？ 赵荨浑身一松，“多谢。” 明净拍拍他的肩膀，“没事的赵大哥，你放松点。谁敢动你们一家子，我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不过，知府的老娘怎么会......”这也太惊悚了！ 正说着呢，吴冕来报：知府的母亲病故了！ 赵荨道：“完了，这仇结大了。” 明净也有些吃惊，不过还是道：“就是咱们上门去说会守口如瓶，他们也不会信的。这多大一把柄啊！知府大人这下要丁忧了，三年之内应该也迫害不到咱们。反正咱们防着呗。再说，是他想先利用你然后再杀你灭口，我们还没找他们报仇呢。至于他老娘，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他老娘到底是不是自己愿意死的还是两说呢。这人死如灯灭，直接入土为安就什么隐患都没了。又不用经过仵作验尸。如果真是当儿子的干的，那可是够狠的。 鲁氏那边已经在准备派管家去致祭了，打发人来问明净要不要随一份礼。毕竟之前她弟备受知府看重也是广为人知的。 明净想起这茬道：“对，还有这一笔账呢。刘昶你跟去送个白包吧。”她这也是释放好意，表示愿意帮着息事宁人了。如果这个穆知府还是不依不饶，要把他们当杀母仇人看待，那她也奉陪到底。他一而再的坑害她的家人，她还有火呢。 刘昶明白她的意思，颔首道：“知道了，封姑娘。” 赵荨靠到椅背上，“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昨晚那么一跑，知府肯定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要是他昨天跑得慢点，这会儿已经横尸街头了。肯定是明净去给他收尸，然后追查清楚给他报仇雪恨。如果他直接没跑掉，那他最后去的是知府府上，她也会顺藤摸瓜查出真相，给他报仇雪恨。所以他往不往这里跑，都会把她牵连进来的。所以也不必想那么多了，先养养神吧。昨晚他压根就没有睡踏实，一闭上眼就看到知府府上的家丁那剑追杀他。 明净看他闭上眼，眼底一片青黑，便让厨房去熬一碗宁神的汤药来。等赵荨喝了又催促他去床上躺着。 “什么都不用想了，有我和凌大哥呢。” “嗯。”事到如今，赵荨也没说什么麻烦你们了之类的话，说了反而外道了。 看他进去去了，明净留了个人守着他，然后就回去了。 第823章 823.搬离 明净边走边想，昨晚赵大哥跑来求救的事肯定有人知晓。王府的人，崔家的人......不过当下肯定都会装聋作哑。 刘昶回来说穆知府见到他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但好歹场面上还是周全了。他如今已经上了丁忧折子，七天丧事办完和代职的刘同知大人交接一下就会扶灵回乡。 “你能不能查到他娘是怎么死的？”明净问道。 “之前这老太太就传出过病卧床榻的消息。所以今日穆知府说她病容憔悴，留下遗言不愿死后被人观瞻早早就盖棺了，倒也没太多人觉得古怪。就是觉得有点古怪，也不至于要求开棺材见见遗容。如果潜入灵堂，弄晕守夜的人开棺查验，或可看出是被勒死的还是吞金又或者是撞柱头。但光凭此无法证明是主动还是被动的。至于人证，如果真的是子弑母，应该也全都没了。反正我听到的消息，贴身侍候的嬷嬷自愿殉葬已经自我了结了。多消失一些人，大概也不会被不相干的外人留意到。姑娘想揭盖子？” 如果把事情闹开，让更高一级的官府介入查案，这仇怕是比挖人祖坟还严重。而且只能查清死法，不能证明是主动还是被动的话，也定不了穆知府的罪。说不定老太太就是太羞愧又担心事情外泄，无颜苟活走了绝路。人死如灯灭，那她把事情闹开就着实太过了。就算是姓穆的对下人灭口，也可能只是为了掩盖他娘的丑事。那都是他穆家的人，她还是别再插手了。如果姓穆的真的要报仇，那她等着就是了。此时，就让这件事这么过去吧。 “算了，不用了。” 有了赵荨，明净就不打算再继续在王府借住了。反正自家新宅应该也收拾得差不多了，而且需要敲敲打打的地方不多，又多在花园那边离住处还有段距离可以克服。她向乌雅告辞，乌雅看看她，“赵郎中该不会和穆知府母亲的事儿有关系吧？” “有，不过我不能说。”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赵荨跑来求救之前是去了知府府上出诊。然后第二天那府上就发丧了。这里头要是没联系都有点古怪了。 “行吧，那我就不问了。既然你坚持，我也不多留了。反正都在府城，时常能约的。之前说的踏青还是照常去吧？” “可以。” 一行人就此搬了过去，明净对钟掌柜等人只道赵荨是病了，所以暂时辞了药铺的活计休息一段时间。崔家药铺的人也乖觉，什么都没有来过问过。 过了几日，觑着赵荨比较镇定了，明净问道：“赵大哥，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赵荨道：“我思来想去，如果姓穆的还想对我下手，投奔哪处药铺怕是都不行。我只有去当军医，好在外伤我虽然不擅长，却也过得去。我在军营里又有凌将军就近照顾想来没事。但我一家老小怕是只有拜托他继续派人保护了。” 明净想了想，“那不，咱们先下手为强吧？只有千年做贼的，哪有千年防贼的？” 第824章 824.内情 “你跟我，都不是能下得了这种手的人。”紧急关头为了自保杀人可能做得出来，可为了自保先杀人有违他们一直以来的信念。 凌荆山收到刘昶以密文写的飞鸽传书也很是惊诧了一下。居然还能遇上这样的事儿，还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他思忖了一番道：“派人把姓穆的先盯着吧，再查一查官场上有哪些同他亲近的人。还有他老娘的事儿，也给我查一查。这事儿透着古怪呢。”都那把年纪了，又随做官的儿子在任上，怎么都不该走到那一步啊。先查查这穆老太的秉性为人吧。 踏青是二月最后一日去的，两个小朋友玩得格外开心。自从明净前两天搬出来，他们就不能腿一迈就找上对方一起玩耍了。一见面就一副久别重逢的样子。其他就没什么值得赘述的了。 封璟和周先生是过了清明然后上路的。白鹿书院的入学考试在三月底。如果不是明净写信回去说已经置办了一座大宅子，他们估计还会再晚些才上路。 封璟到了听赵荨说他要去当军医惊诧不已，这个学生可从来不是东一榔头西一锤子的人啊。 “出什么事了么？” 赵荨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封璟也惊呆了。 “居然还会有这样的事！” “我是打算拜别了先生就去，这些日子我精气神也都恢复了。家里就拜托明净你各方面多看顾了。先不用告诉她们我去军营的事，就让她们以为我还在府城吧。” 明净点点头，“好。” 封璟看看他，“也罢，既然你已经想清楚了，那就这么办吧。” 赵荨便开始收拾行囊，不过他正准备走的时候，凌荆山传了话回来：先别走，留在府城。兴许还有地方用得上他。 赵荨有些纳闷，明净一拍脑门，“他大概是在查穆老夫人的事情。”她没想那么多，只想着守寡寂寞，而且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一时把持不住也情有可原嘛。不过，在如今的世道，女人被重重束缚压抑着，不得不把持得住的人太多了啊。可还能是被人用强了？ 明净私下问傅娘子是不是如她所猜想的一样。 傅娘子道：“将军说，最省事自然是让穆家人扶灵回乡的路上遇上盗匪被杀人越货，或者是半路船翻了，反正就是一个活口都没留下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可是以姑娘的性子怕是不会赞同这么做。所以就只好麻烦一些。把这件事查清楚，让姓穆的知道真正该恨的是什么人。赵郎中是无辜被卷入的还险些被他灭口，姑娘更是与这件事没什么关系。” 明白了，转移仇恨！让姓穆的为他娘报仇雪恨，然后事情又能压下来。在大仇得报的前提下，他知道动不了自己和赵大哥，大概就会收手了。至于他娘到底是自杀还是怎样，他们作为外人就不过问了。 “可什么人胆敢......”强了知府守寡的老娘啊？这风险未免太大了，而且那毕竟是个上了年纪的妇人了。 第825章 825.大火 傅娘子压低声音道：“已经有些眉目了。普里寺求子特别灵验，据说不少不孕的妇人去喝了求子的符水，回家不多久就怀上了。之前知府的夫人也去求过，老夫人陪着去的。据说那供符水的地方是在单独的佛堂，要求水的人敬献大笔银两，然后在佛前跪求。心诚则灵！” 明净直接让吓着了，是让庙里的和尚用所谓的符水迷晕了之后......那所谓的求子成功是怎么个成功法啊？而且，有些女子怕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是心有疑惑也不敢求证啊。 “可老夫人不会去喝符水求子啊。” 傅娘子苦涩一笑道：“我小时候见过穆老夫人，十分的美丽。大概是有色胆包天的把她也给迷晕了吧。除了符水，那不还有茶水么。” 明净道：“府城太可怕了，我有种和赵大哥一起逃回去的冲动。” “哪个地方都是光与影并存的。就是小小的淮山县，见不得光的事依然多得很。姑娘安心，这件事很快就会落下帷幕了。” 确实很快就落下帷幕了。三天后的凌晨，冲天的大火惊醒了已经进入梦乡的众人。明净披衣起身站在窗口往外看，普里寺方向火光冲天。竖起耳朵隐隐还能听到街上的嘈杂声。 “姑姑——”小丫丫吓着了的声音传过来。她被小敏抱着过来，上身倾过来，张开手向明净讨抱。 明净把她接过来，一手托着她的小屁屁，一手在她背上轻拍，“没事，没事，那天我们放鱼的寺庙走水了。离这里远着呢，烧不过来的。住在周围的人肯定已经帮着灭火去了。人多力量多，很快能扑灭的。” 普里寺占地颇广，最近的人家都离得有距离，只要做好隔离应该是烧不过去的。只是那庙宇，怕是今晚要付之一炬了。 小丫丫两手抱着明净的脖子，听她轻言细语的哄着慢慢放松了心神，靠在她箭头又睡过去了。 等她睡熟，明净把人交给小敏。 “照看好。” “是。” 待她们走远，明净问道：“是谁？” “自然是穆乾州穆大人。” “他不是已经扶灵回乡了么？” “将军让人告诉了他查到的普里寺的蛛丝马迹，他便暗地里潜返了。” 时间回溯到一刻钟前 刘昶在普里寺外拦下了穆乾州，“穆大人，将军让我知会你，留下寺里那些没成年的小和尚。” 穆乾州撇嘴，“凌将军什么时候如此菩萨心肠了？” “菩萨心肠的不是我家将军，是我家夫人。那些大和尚最有应得，就是没有参与也有耳闻。可小和尚确实无辜。我家夫人肯定不愿意看到他们还未长成便葬身火海。” “在这样龌龊的地方，他们长大了还不一样是祸害！”穆乾州咬牙切齿地道。 “但他们还没来得及长成干坏事呢。哼，如果不是我家夫人的善念，穆大人以为自己这会儿还能站在这里？让穆家人半道出点意外，可比如今这样简单多了。如果不是因为夫人接受不了这样的处理方式......” 第826章 826.起誓 穆乾州闻言变了脸色。让自己一家子出意外，对凌荆山来说是比费心查这些省事。 “我家夫人和这件事本来毫无关系。可那日我去致祭，您看我那眼神可是拿我家夫人当杀母仇人一般看待。还有赵郎中，他也同样无辜。只因为医术还过得去，又不是本地人，就被您当了软柿子，还险些被您杀人灭口。我家将军非常看重夫人，而赵郎中是她视如亲兄的人。” 穆乾州静默了一会儿，然后道：“此番多谢凌将军助我为母报仇。我若对凌夫人和赵郎中出手或是怀恨在心，必遭天遣，声名狼藉、无地自容。” “赵郎中是很有医德的人，断然不会泄露病人尤其是亡人的隐私。至于其他人，也绝不会再提及此人。穆大人但请放心。” “凌将军的信誉穆某是信得过的。壮士如果见到他，还请代穆某致谢。夫人那里，往后必不敢相扰。” 刘昶颔首离开。身后穆乾州带来的黑衣人开始强灌那些被拖出来的大和尚符水，然后把昏过去的他们抬回住处，锁死了门户放了一把火。 火光刚起不久就被打更人发现，他惊恐的以更鼓叫醒周遭的人来救火。 一直到天光大白，火势才被完全扑灭。而庙里的幸存者就只有那十几个还没成年的小和尚。官府安排把他们送到了附近庙宇安置。风光一时的普里寺至此成为了历史，直到多年以后有人集资原址重建。但被大火掩埋的罪恶却是再无人得知。 明净从傅娘子那里得知不曾作恶的小和尚被保全了，穆家那边的后患也都解除了便重新上床睡下了。傅娘子用被子堵住门户替她挡住了火光和声响，让她一觉睡到了天亮。 小丫丫的房间里也是这么处理的，所以她后半夜也睡得很好。等明净早起过去看她，她坐在被窝里比划着道：“姑姑，我做梦了，梦到好大的火。” 明净摸摸她的头，“没事儿，有姑姑在呢。不管遇上什么，都不会让你有事的。” 小丫丫信赖地点头。 吃过早饭，她发现赵荨还有些魂不守舍的便道：“赵叔叔，你还没好啊？” 赵荨和封璟也是今早才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会儿听到小丫丫关切地问候，赵荨道：“叔叔就好了。” “嗯，那好了就接昭昭来么？” 赵荨点点头，“嗯，接。” “太好了！” 明净诧异的朝赵荨看过去，后者道：“既然这件事的隐患已经尽去，那干脆把她们接来好了。也省得还要麻烦凌府的家将另外看顾。刘昶和我说了，凌将军说很欢迎我随时去西北大营。但他觉得我既然有在医术上精益求精的心，不妨就按原计划继续在崔家的药铺一边坐堂一边学高深医术。我想过了，我再去崔家想学什么他们反倒不敢藏着掖着。我一开始就该任由你用马车送我过去，这样人人都知道我是从王府过去的，也就不会有这桩倒霉事落在头上了。” 第827章 827.决定 明净点点头，“可不是么。” 赵荨呼出一口气，“如今的世道，权势真的是太重要了。咱们都称得上与世无争，与人为善。可是不是这样就能过得好。我只是一个医者，可要是我能做到阎王敌，谁还敢随意拿刀在我面前比划？” 明净道：“你和明润哥一样，受刺激受大发了。”明润哥经历了五伯被打又听说自己差点被杜乾宇欺负，也是立志要好好读书，以后鱼跃龙门，有能力保护家人。 赵荨道：“生死之际，能不被刺激大发么。而且被刺激大发了想要拥有权势的可不止我跟明润。” “呃，是。凌大哥当初去从军就是为了弄死林氏替他娘和他自己报仇。” “我以前其实不看好你们，因为差距着实有些大。但现在看来他位高权重也好，至少能将你护个周全。我明儿就去崔家继续上工。我家里人你找人帮我送上府城来吧。” “好，就请住你隔壁的弟兄包个马车护送上来。”明净看看在一旁拿着小宫扇扑蝶的小丫丫，“我让二堂哥一家也来吧，反正住得下。”这样，就不用把小丫丫送走了。 封璟正好陪着周先生里里外外转了一圈回来，这栋宅子占地都上百亩了。他们走了一阵才算是转完了。回来正好听到他们商量接人到府城大为赞同，“正该如此！大家聚在一处，热热闹闹的。” 小丫丫得知爹娘和妹妹也要来，高兴得不得了，简直可以用手舞足蹈来形容。 既然一大家子都住到府城，明净就和封璟商量办个暖灶的小宴，就等县城的人来了就可以。时间便定在了三月二十二。她没打算发太多请帖出去，不过估计到时候来的人还是不少。 “赵大哥，你明日去崔家，要不要带张请帖过去？” “哦，也行。” 于是第二天赵荨便带了一张请帖回崔家药铺了。药铺的人看到他都懵了，半个多月没见到过这人了。去知府府上出诊就一去不回，而且第二天知府的娘就发丧了。谁能晓得他居然还活着，而且还回来了。 赵荨没理会这些人的眼神，径自去找掌柜的销假。 “销假，你跟谁告的假啊？” “跟东家告的。” 掌柜的赶紧去找崔家大爷，后者思忖了一番，“嗯，是跟我告的假。传我的话，给赵郎中提三级待遇。”虽然他不知道具体形况，但这人能从那样的情势下全身而退，这就很不得了啊。只能说明他的后台比知府大。这样的人肯来他崔家药铺，他除了供着还能怎样？ “东家，他还说他家乔迁新居，给您捎了张帖子来。” “那快请进来。” 赵荨进来，崔大爷对他十分的客气，亲自接过丫鬟托盘上的茶盏端给赵荨。 “您看，您之前也不说一声，拿您当普通大夫看待了。别见怪啊！” “本来想着低调，哪晓得差点把命都送掉了。我以后也不干这样的傻事了。不过我是来学医的，一定会摆正自己的位置，崔大爷放心！” 第828章 828.查明 崔大爷一听这话心头苦笑，这要是学不到真本事能罢休啊？罢罢罢，就当结个善缘吧。 赵荨送了帖子就出去上工了，崔大爷则派人照着请帖上的地址去打听这到底是哪户人家。查到最后着实吓了一跳，原来到这位相当于是凌荆山将军的大舅哥了。这一打听清楚，立即便派人精心准备一份乔迁礼。然后再一打听其他收到请帖的人家：西平王府、刘同知府、鲁家......也就那么寥寥数家，都是府城的当权派或者名门望族。自家这个出过太医的压根不算什么。 县城的人也在等着府城的消息，明皓得知赵家人要上府城便跑过去问护送的家将。 “姐姐没说让你们把我一同带去么？” “呃，小公子，封姑娘没交代呢。” “我爹跟我姐都去府城了，就让我一个人在县城呆着啊？”不接桂嫂还说得过去，她舍不得儿子嘛。可干嘛不接他啊？ 赵大娘给他出主意，“要不，你就和我一起去。你姐还能把你撵回来啊？你可是她唯一的弟弟。” “我要是敢旷课自己跑去，她不但会把我撵回来，还会把我打一顿。”明皓一副郁闷得不行的样子。 赵大娘摸摸他的脑袋，“你姐管你还真跟管儿子一样。” 等明润忙过，得知他跑到赵家去了，匆匆吃了员工饭就过来接他。明皓自然是留在赵家吃的饭。 “你姐绝对不是忘了，她都让人去临县接二郎他们一家三口了。” “他们也去啊？”明皓瘪瘪嘴。那就肯定不是忘了说接他的事，而是压根就没想接他。 “行了，你就跟我一起老实呆在县城吧。如果你成绩长进比较大，没准你姐下半年就会派人来接你了。” “嗯。” 二郎高高兴兴把租的房子退了，又回去和父母兄弟打了声招呼。 “明净说她新买的宅子大，叫我把她们母女也带上。” 大郎的小店已经开起来了，挣得是辛苦钱，但是比出去跑踏实。如今一个月大概十来两的营收，利润有四成左右。他拍拍二郎的肩膀，“明净应该是看上你做事踏实了，那你就好好跟着她做吧。”如果可以，他也愿意和二郎搭伙而不是偷奸耍滑的三郎。 可是，注定他是要拉着三郎一起过日子的，那就不如把他弄去干活了。正好三郎腿脚不大便利，就住在店里看着东西。虽然他残了，但有叔叔尤其是有明净的关系，还是没人敢上门来偷抢的。不过，还是得有人看着。平日里多少也能做点事。 包氏私下里道：“如此咱娘总不至于说家里人多住不下了。唉，明净怎么就只喜欢小姑娘啊？” “你舍得单独把儿子送去啊？” “呃，不舍得。”虽然知道小宝要是跟着明净肯定会过得好。 “我算是看懂明净的意思了，家里的女孩儿她都不吝于帮一把。你看，明玉，大丫，小丫丫。至于男娃子，连明皓都被丢在县城读书呢。这意思就是让靠自己。”呃，二丫除外！ 第829章 829.取名 明净只要交代钟掌柜一声，宴请的事就不用操心了。这回跟着上府城的主厨是章大厨，乔迁宴这天自然也是他主厨。他的徒弟如今和汪婶子在县城搭班，汪婶子带的学徒出师后则在二店做主厨。他们带出师的学徒，按明净定的规矩第一年是要按月孝敬总收入一半的一半，第二年起挣的才全归自己。所以如今的主厨，都乐意带学徒，倾囊相授。 如今三进的房舍已经陆续收拾一新。又在花园那边另起屋舍做客栈以及以后的员工宿舍区等。大家伙住的是第一进房舍，倒也不算吵闹。封家父女住了正房，周先生住正房的客房。赵家人住左厢房，二郎一家四口住右厢房。十个家将不当值的时候是住第二进。 钟掌柜带着员工住在第三进的两侧厢房，如此方便训练新人并安排客栈的准备事宜。 明净听赵大娘说明皓还过去问接不接他一起走不由好笑。 “早就跟他说了让他安安心心在县城学宫读书了。考不到前三十名，他来府城学宫给人垫底啊？” 赵荨抱着两个儿子笑道：“那不那会儿你说你还回去的么。”结果两个儿子刚学会走，都闹着要下地去走，不要他抱。他就只好把人放地上了。 他想了想道：“先生，给我俩儿子取个学名吧。” 二郎扬声道：“叔叔，我这还有两个呢。对了，还有小宝您给一并给取了吧。这学名学名，也快用上了。” 封璟道：“成成成，我先想想，回头一并取。” 小丫丫正牵着妹妹过来，她妹比赵家两个要大俩月，已经能走得比较稳当了。当下一听要给她取大名便很有主见的道：“叔公，我不要叫招弟。” 封璟道：“放心，叔公也取不出这样的名字。”这要是在乡下，让他哥跟王氏取没准就真要被叫做招弟、带弟了。 昭昭道：‘师爷，昭昭不是连招两个弟弟的意思么？“ “当然不是啦！师爷给你取的这个小名是昭昭日月的昭昭啊，又和你的姓谐音。谁跟你说是让你招两个弟弟啊？” “隔壁吴三婶。” 潘氏听得心头一动，这谐音不也真招了两个弟弟来么。 二郎瞪她一眼，“听叔叔的。”明净都已经带着小丫丫出门到处走动了，以后小丫丫接触的人都不一样了。怎么能叫招弟那么土的名字？他闺女可是在王府都走动过的人了。 小丫丫便问昭昭，“那你大名叫什么？” “念初，赵念初，以表不忘初心。也是师爷起的。”昭昭解释道。 小丫丫拍拍胸口，“我也不忘初心。” “你的初心是什么？” 小丫丫振振有词地道：“不做赔钱货！” 潘氏眼皮一跳，以前大女儿在家见天的被她奶骂是‘赔钱货’。 昭昭不太懂这个意思，她在家是很受宠爱的。哪怕有了弟弟，她爹也稀罕她。 “什么意思啊？” 小丫丫道：“要像姑姑一样，做个有用的人，自己挣钱自己花。这样谁都不敢看不起我，不敢再骂我是赔钱货。” 第830章 830.取名（2） 二郎小声对潘氏道：“你看，这样的闺女能叫招弟么？这名字配不上咱闺女。” 潘氏还有些担心，“姑娘家养得太有主见、太有志气......”怕是不太好啊。 “像明净那样不好么？“ 潘氏不假思索地道：“当然好。” 那不就结了！ 封璟思忖了一阵，“赵荨先说，那我就先给双胞胎取吧。大的叫嘉言，小的叫嘉志。” 赵娘子高兴地道：“谢谢先生！好听好听。” 赵荨笑道：“都是出自《楚辞》，寓意很好的，不管是好听而已。” “至于咱们家这三个小的，小宝就叫正则，小丫丫叫彤辉，至于小妞妞就叫清辉吧。” 明净揉揉小丫丫的脑袋，“喔唷，你叔公对你期许很深啊。彤管扬辉，女史之才。嗯，清辉也很好听。出自杜甫的名句：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 周先生道：“还是正则最大气，出自《离骚》。” 潘氏小声道：“我还是听不懂。” 二郎有些赧然，他也只是识字而已，不太能懂。这一回他也跟三个小兄弟一起在叔叔跟前做了县试的题目。可惜，连他在内全军覆没了。 “以后孩子大了能懂就好。” 封璟笑看侄儿一眼，“好了，今天大家都车马劳顿了。先去休息休息，晚上明净安排了给你们接风。” 三月二十二的宴请，确实来的比请的多。府城很多人家都闻风而来。好在事前有准备，人手也充足，倒也不至于手忙脚乱。如此，也是昭告众人，封家即日起就在府城定居了。 待送走了满堂宾客，封璟笑着打趣，“我们这也算一年三迁了。回头，不会还搬到京城去吧？” “京城肯定要开店的啊。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会试，咱们也县城、府城、京城一路开过去啊。” 乌尔登晚上被留下了，因为他听说明净明日会带着小丫丫一同去送封璟跟周先生去白鹿书院，他也想去。乌雅就索性把他留下了。 白鹿书院在山上，坐车过去然后爬到半山。明净是想着之前穆家的事搞得大家很是紧张了一场，索性出去散散心。三个周岁的小娃就算了，实在不好伺候。就带乌尔登、小丫丫和昭昭去感受一下百年学府的气氛就好。才从县城上来的几个大人也还没太缓过来，而且比起书院，赵娘子和潘氏对逛街更有兴趣。 封璟和周先生的行囊、书箱都是一早收拾好的，第二天早上说走就走。 他们俩加明净、小敏、傅娘子、三个小的坐马车。然后刘昶赶车，另外六个家将六个异族勇士随行。 小丫丫和昭昭一路聊天。乌尔登托腮听着，还小声跟封璟道：“封爷爷，她们女人好多话说。” 封璟失笑，“你个小毛孩子，什么女人不女人的。对了，你平时读汉书么？” “我才五岁，我爹说如今先学说话，然后再学认字。不过跟封姑姑出来玩之后，我觉得我说汉话流畅多了。” 周先生挑眉，“你才五岁啊？”这小孩长得挺壮实的，他还以为有六七岁了呢。 第831章 831.体质 昭昭也很惊讶，“原来你比我小啊。你吃什么长大的呀？”她六岁，因为乌尔登比她高点儿，所以一直以为他要大些。 乌尔登拍拍胸口，“我是吃羊肉、牛肉，喝奶长大的，比较壮实，也长得高。” 封璟伸手捏捏乌尔登的胳膊、腿，“是比较结实啊，比同龄的小宝结实多了。难怪咱们的骑兵不如人家。”小宝可是他个家的独孙，不会吃不饱的。 周先生颔首，“可不是么。” “二位先生，先别忧国忧民了。你们今天要步行上山报名参加入学考试呢，一会儿在半道上可千万别当着三个小辈丢脸走不动哦。”明净笑吟吟道。别说小孩儿了，你们这个年岁的，可比异族的身体素质差得更多。白鹿书院可不是谁都肯收的，考过才要。至于标准，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周先生道：“对了，一会儿你别跟我们一起上去。” 封璟附议，“是，省得山长认为我们以势压人。我们考上了别的同窗也容易以为我们走了捷径。”又是六个家将，又是六个异族勇士，太打眼了，尤其是异族勇士。这府城他们会跟随的除了西平王妃也就是他闺女了。知道是他闺女，就很容易和凌荆山联系在一块儿。 可也不能让她不带这么多人，乌尔登可是很金贵的。有个闪失搞不好要影响如今西北的稳定的。而且听他们说起那晚赵荨被人当街持剑追杀啊。亏得那会儿明净练拳脚功夫拉着他一起锻炼，体力还过得去。不然，哪怕知府后衙离西平王府很近，他也是跑不掉的。 明净笑道：“怎么可能一起？就您二位文弱书生，我们肯定走前头。是吧？” 三个小孩一起点头，把封璟和周先生呕得不行。 明净道：“真的，小孩子有同伴跑得可快了。那到时我们就不等你们了。”白鹿书院修在半山，平常都不会对外开放参观，这几天要举行招新考试更加不会了。明净也没打算仗着身份去打扰，不然以后她爹不好做人呢。所以，她就带着孩子们在山间玩耍就好了。 到了山底马车停下，还真是妇孺走的前头。家将和勇士们散布前后左右护着。还有两个家将留下要帮封璟和周先生背书箱以及行囊。 封璟摆摆手，“不用了，白鹿书院不让带书童，一切都要自力更生的。你们跟上去吧。” 那两人见状也不再坚持，运起轻功追明净一行人去了。 周先生眨眨眼，“这些都是你女婿派来的人？” “嗯。因为他的缘故，有不少人对我闺女看不顺眼，总想整治一下她。” 周先生犹豫了一下道：“傅娘子也是？” “是的。” “她不是墨白先生的弟子，家道中落的大家闺秀么？” “所以才会被鹰军的人救了啊。你还没死心啊？”封璟当初回绝周先生，是用的傅娘子有主了这个理由。说是当初她蒙难，被鹰军的人路过救了。这英雄救美，很顺理成章的发展嘛。 第832章 832.算账 周先生摆摆手，“人都有主了，我还能死缠烂打啊？走走走，你看妇孺都上到好远了，在回头看咱们呢。” 小丫丫站在台阶上往下看，小声嘟囔道：“怪不得叔公去考试要走半个月呢。”对小丫头来说京城就是个概念，根本不知道有多远。 明净笑道：“因为他慢是吧？” 小丫丫抿嘴笑，不回答。过了一阵才道：“我爷爷上山可快了。”还是没有台阶的山，爷爷扛着锄头走前头，她和哥哥小跑都追不上。 明净点头，“你叔公要是哪天有你爷爷那个身板，真是谢天谢地了。”那次避响马，伯父的担子一头挑着孙子，一头挑着孙女在山路上可是健步如飞。 “叔公比从前，其实已经好多了。”小丫丫记不太清她奶骂她的事儿了，却记得叔公从前一直吃药，躺在床上。 乌尔登说话一向直白。他能说汉话已经不容易了，要他这么小就学会拐弯抹角就有些为难人了。当下道：“我们族里没有这么弱的。” 旁边的勇士赶紧道：“小公子，不能这样讲话。二位先生是有学问的人，不能和一般人比较。” “我以后反正要文武双全。” “嗯，不错，小伙子，我看好你哦。好好努力吧！”明净拍拍乌尔登的脑袋。 “嗯嗯。”乌尔登点头不已。 乌勒部的勇士看明净不以为忤，这才放下心来。 两拨人中途就分道扬镳了。封璟和周先生去书院报名参加考试，会有机会暂时在书院客居几日。然后是考试、放榜。少部分人可以留下求学，更多的人得打道回府。不过这期间大家还是可以有所交流的。 当然，这几日的停留是有偿的。明净给她爹拿了二十两银子随身带着。反正离得近，花销不够放旬假都可以回家。 当时她这么说，封璟就瞪了她两眼，“你爹我一年花这么多还差不多。我是去读书，你当我去做什么？你还真是近来大手笔花银子成习惯了。咱家现在多少外债你好好算算？哼，别当我真不知道那药钱不止三百两。”一开始是让那师兄妹俩忽悠了，可是到后来一个疗程接一个疗程，他能没个数？那些上好的药材，能使三百两银子就包圆的？ 明净嘿嘿一笑，“加起来也就三千两。爹，等府城的店开出来，生意稳定了利润肯定比那两家店加起来还高。我预估光是客栈咱们一年就能有一千五百两左右的净收入。再加药田那边就是两千两了。就算府城的店六月才能开张，也有半年，今年三个店加起来也有上千两利润的。” 她的生意能不好么，就冲那天暖灶来的人，那也是财源广进的架势啊。到时候开出来捧场的必定多。而且四为客栈如今也渐渐有了名声，有文化特色，饭菜性价比高，服务还好。客人肯定会乐意来啊。 她这还是堂堂正正的做生意。就如今凌大哥越来越旺的势头，只要她愿意很多人巴不得请她吃干股，每年干进大把银子呢。 第833章 833.规划 等府城的店开出来，明净打算缓一缓了，也不能一味的扩张。如今三个店可都抵押给银号的。万一有什么变数，就好像之前凌大哥被人质疑无所作为，又正好遇上学宫放假，两个店开着是天天往里亏钱啊。她还是等三个店至少赎回来两个再说。 已经和钟掌柜说过了，这三家店倒时候都交给他统管。他也赞同先缓一缓。一店加二店营业额不少，抵出去借了一千五百两。如今三店就是用宅子抵借的五百两。他建议先把这五百两还了，然后再说那一千五百两。明净就打算年底再还凌家一千两。然后明年的两千两左右的利润，正好陆续把三家店赎回来。 府城的店比较大，除了后厨主管，大堂也会有一个主管。这个个位置是二郎的，也是二两月例外加半成分红的。他和客人打惯了交道的，负责大堂正常运转没有问题。至于账房，三个店的账房除了明润倒都没有分红。因为其他两人就真的只负责做账而已。出纳从赵大年那里开始就没有分红了。如今县城的店依然是明润在代行掌柜的职责，但这回钟掌柜就不会回去了。明润会在淮山县寻摸一个合适的人当掌柜的。 这份收入养活一家四口就完全没有问题了，二郎说到时候他就按月送一两银子回家。还要送两个闺女读书识字不做睁眼瞎。而且他肯定还要再继续生孩子的，负担也不轻。 妇孺这一拨人顺利的爬到了山头，这山本来也不高。昭昭和小丫丫坐下就自个儿在那儿捶腿，乌尔登倒还有精力跟着侍卫们去打鸟捕鱼捡拾柴禾。 “你俩缺乏锻炼啊，以后每天早起跟着姑姑晨练。” 昭昭道：“封姑姑，我们是小孩子，要睡饱才好长身体。”家学渊源，小小年纪就十分会养生。 “没关系，我每天晨练半个时辰，你们最后一刻钟到就好了。”她今天问了一下赵大哥要不要一起来散心。他说他心态已经完全没问题了，如今正是要抓紧时间如饥似渴的学习崔家等闲不传外人的医术呢，他就不来了。 两小知道逃不掉了，对视一眼‘哦’了一声。 两小休息了一会儿恢复了一些体力就跑去追逐蝴蝶去了，明净则站到山崖边赏景。怪不得凌大哥当初开解明皓是带到山上来了，果然让人心旷神怡，心胸都开阔了。 傅娘子那里告诉她，凌大哥已经上了折子要扩军备战，还有他说过的让边地百姓家家户户养马来抵赋税的条陈也上了。扳着指头算算，凌老爷的孝期也过了一年半了。 七天后放榜，封璟和周先生都有幸上榜，成了白鹿书院的新生。虽然排名比较靠后，但总比远道而来却又不得不原路返回的人幸运了。他们这个年岁奋战在科举第一线，还真不算年纪大的。 只不过进入四月，乌尔登被图录派来的人接回去了。他都在外头玩了两个半月了，家里还有不少功课等着给他开呢。 第834章 834.申请 府城客栈是用借出来的五百两在原本的花园新修的。如今花园只保留了一半。以后开始营业了，客栈与住宅也不能随意走动，中间加了一道门，有家将轮值看守。 从二月间开始，到六月底两层楼的小客栈就从修建到装修都完成了。钟掌柜领着明净看的时候忍不住道：“可惜今年没有院试，不然就可以赚个开门红了。” 八月举办的院试并不像县试和府试每年都有。院试每三年举行两次，由皇帝任命的学政到各地主考。辰、戌、丑、未年的称为岁试；寅、申、巳、亥年，称为科试。 “等来年吧，这府城人流量那么大，你还担心没生意不成？而且明年二月就有县试，四月还有院试。”他们如今待的府城，其实相当于后世省市两级行政机构都有的省会城市。而且还下辖直属的几个县，所以三级考试都是要举行的。 如今刘同知已经正式接任了知府一职，朝廷没有另外再派人来，而是直接把他提了一级。据说走的也是林家的路子，孟家也帮着出了力。知府之上还有王巡抚，原本和封家并无任何往来。但三月封家暖灶他也派人送了一份礼来。 明净只以为他消息灵通，却不知道王巡抚就是那日看戏时打趣西平王府上何时又多了一朵娇花之人。当时西平王告诉了他明净的身份，所以到了日子他才会派人送礼来。他一送，下头许多官员也闻风而动。所以那日，着实是收了不少礼。明净这几个月按照那日收礼的单子看各处有了红白喜事的，也都有礼送去。 也是一样的礼到人不到，毕竟她只是未婚妻嘛。出去走动不太方便。所以她到府城半年，也就只去过西平王府、徐府还有鲁府而已。还有另外一层缘故，那些人家虽然不想得罪凌荆山，同时也不想得罪林家，只想左右逢源。所以除了那几家倒也没谁对明净格外热情的。 两人正说着，二郎过来笑着递了一封信给明净。 “臭小子肯定是想来参加开张。”信自然是明皓写来的，自从三月赵家人和二郎一家上府城之后，他保持十日一封信的频率从不中断。哪怕明净忙起来忘了给他回信依然如故。 二郎道：“不只啊，你六月不是要过生辰么。” “哦，对。那就让他来吧。” 二郎道：“这要是换了别家不让沾手，怕是小的都要多心了。倒是你们姐弟俩，什么芥蒂都没有。”他家老大、老三一起做小本生意都吵过几回了。 倒是明净，上千两的花销自己就做主了。不过，如果自己有个这么能赚钱的姐妹，也宁可给她当家做主的。这才两年，叔叔家就从药钱都成问题，到如今有了三家客栈，一片药田一座药山还有一个逐渐扩大的制药作坊了。如今村里三姓人都沾叔叔家的光，当然封家人沾光最多。首当其冲就是他和二丫还有明润明玉了。这所有家业，其实可以说都是明净挣回来的。 第835章 835.姐弟 明润哥也写信来，说明皓这半年读书可上心了。基本又恢复了考过童生试之前的状态，一心想考入所有童生的前三十排名。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县城学宫的秀才也只有那么些，剩下一百来号人都是童生呢。不过淮山县哪怕是学宫的确都是教学质量一般。方大人的努力毕竟不能立竿见影呢。 自从正月间分开，都有半年没见到小家伙了。想想自己还真是蛮狠心的啊！可是没办法，明皓考过童生之后就有些松懈了。府城那段经历还是有些影响到他了。而且如今家里压力真的不大，他毕竟只有九岁要一直那么严格要求自己还是有难度。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她不能不想想办法。而且真的直接把他弄去府城学宫，的确是有些揠苗助长了。 开业前夕，明皓被接来了。这段时日学宫放农忙假，所以倒是不耽误功课。 半年不见，小家伙长高了一截。下马车看到明净也没有向从前一样扑过来，只是背着书箱一副小大人姿态地道：“姐，我把书都带来了，这几天会好好温书的。” 明净点点头，“适当放松一下也是可以的。走，姐带你去你的房间。” 小丫丫和昭昭凑过来，一个喊‘明皓叔’，一个喊‘小师叔’，绕着明皓的腿边跑来跑去的。 明皓的屋子自然在正房，窗明几净很是宽敞。马车是直接停在住宅那边的大门的，所以走进来很近。 他看到后面还有两进屋子，然后还有两层高的客栈以及两层高的员工宿舍区微微咋舌，“这么大啊？” 小丫丫道：“是啊，就是这么大。我和昭昭每天都要绕着跑一圈，可辛苦了。” “那是因为你们腿短。” 看两小瘪嘴，明皓弯腰拿出带的糖果喂给她们，“好了，去玩吧。” 两小拉着走跑开了，明皓跟着明净走进他的房间。 “就是这儿，你也不是客，我就不管你啦。自己安排自己吧。” 明净说完就朝外走，听到身后明皓放下书箱的声音她伸手去拉门，然后就被人从身后抱住了腰。 “姐姐把人家一个人丢在县城半年，如今人家来了还这么冷淡。”明皓把头埋在她背上，控诉道。 “是你先跟我装老成的啊。”明净回转身回抱住他。 “姐姐眼看在家不会再超过两年了，还把我一丢就是半年。” “来回一趟就得五天，要是咻一声就回去了，我也巴不得天天回去看你啊。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承受分离。”她承受的还是双重分离。 “上个月旬考，我冲到五十多了。我会继续努力的。” “只要你有在努力就行。” “我就怕我辛苦来了府城，姐姐又去别的地方了。” 明净拉着他坐下，“呃，你想爹么？” “想啊，可是没有想姐姐这么多。打小他就早出晚归的，习惯了。” 明净摸摸鼻子，他爹十天回来一趟，有时候也不回来，她也是没多想。都是眼前这个小家伙，有些想得不行。 第836章 836.担忧 “那你就当提前适应姐姐不在的情况吧。你总不能给我当陪嫁。好了好了，只要你是在进步的，明年咱们就进府城学宫好吧？” “不，我要靠自己的努力提前来。” “那好，姐等你的好消息。” “姐，凌师兄扩军备战，明方哥他们又去了。这回是做正军，而且明方哥还被选拔入了骑兵。” “应该是新人训练起来更方便吧，所以要组建新的骑兵。”明净呼出一口气，“又是半年多了，咱们很快要进入秋收，异族又快来了。” “他们真够讨厌的！” “他们之于咱们就是恶邻，因为天朝还不够强大，尤其是骑兵弱于他们。所以到了日子，他们就要过来抢东西。”这半年凌大哥一直紧锣密鼓的在训练、在备战。这回可没有郭帅在上头托底了，一切全靠他自己。 上一次虽然郭帅离营了，好歹走之前还帮他协调了和军中大佬的关系。然后就全得靠他自己收服那些老将、骁将了。皇上那里是给了支持，上一战之后就给他升为了二品镇北将军。可一个年轻人真的要让那些人心悦诚服，令行禁止，显然是不容易的。这一回就是真的考验他对西北大营的执掌力了。 两日后，有快马从军中送了一份生辰贺礼到府城。还是一只挽发的玉簪，款式新颖。如无意外，应该也是亲手画的样式，独一份的。难为某人军务繁忙之余还有心思弄这个。 明皓道：“干嘛又送玉簪啊？” “挽青丝啊。你送我什么？”明天才是正日子。 明皓转身去屋里拿了出来，是一根掺了金丝的马鞭。 “这么奢华，还用金丝。” “这回是用的凌师兄给的金瓜子了。我觉得黑鞭掺金丝才好看。” 封璟也特地从书院回来了，就连桂嫂都同明皓一起来的。当下两人就各自坐在一边笑吟吟看着这两姐弟。虽然如今这个家里人越来越多，但他们四人可以算得是相依为命过的，自然不一样。 第二日自然是众人一起吃明净的长寿面，自家人加上客栈的人满满当当坐了四桌。也就比平常多加了几个菜，并没有张扬。就连乌雅明净都没有请。 这回明皓来还带来了刘子玉的喜帖，她八月间要出阁了。挺巧的，林如眉也挑了那一天。看来那天真的是宜嫁娶的吉日。 林家明净连礼都不打算送，林如眉娘家、婆家都同她不对付呢。至于刘家，倒是可以同明皓一起回去。学宫的农忙假足有二十天，临到头了再出发也不迟。 客栈七月初如期开张，场面上的事都交给了钟掌柜的带着二郎支应。明净看着不忙倒是把耿发叫进来了。 钟掌柜把耿发带来，本意是提拔他做大堂总管。可惜明净直接让二郎空降了。这段时日她一直在关注耿发的状态。观察到今天也差不多了。 耿发自然是不无失落，但做事还算尽心尽力，对二郎也算服从。哪怕心头不服，面上也没挑事儿。所以明净觉得是时候了，她打算把卖身契还给耿发。 第837章 837.添堵 “你先拿去看看。下个月你就回县城去，到时候和明润哥一道拿去衙门消了这奴籍。额，赎身银子我还是要收的。原价吧！” 耿发自然是喜不自胜，当下也有了心情和明净开玩笑，“小的还以为小东家会开恩给免了呢。” “我欠着几千两外债呢，才不会穷大方！” “小的以后就留在县城么？” “嗯，明润寻了个掌柜的，你回去帮衬着。月例在你如今的基础上长一半。我想让明润哥抽身出来，回头和明皓一起去府城学宫求学。你已经跟着开过店了，如果下一次让你自己带人去临近的县开，能行么？” “又要开店了么？” “等债还得差不多了。” 耿发盘算了一下，小东家的性子就算是要求稳肯定也不会等到全部还上才考虑。她是个不怕欠债的人，只要别太多。那也就是明年的事了，最多到下半年。 “您的意思，到时候要提拔我做掌柜的？” “要看你这一年和开店的表现。” “是是，小的一定好好表现。” “好，去吧。”提拔耿发也是势在必行。不然让人看到做管事拿分红的大多是姓封的，很打击员工积极性的。她可没打算搞成弊端丛生的家族企业。 刚打发走了耿发，明皓来叩门。 “姐，那个孟国舅来道贺了。” 婚期还有十来天，他这来得可真是挺早啊！千里亲迎，看来孟家是真的很在意和林家的联姻。 其它那些有权有势的人，今天是送了礼，人却是没来的，连女眷都没有来。所以明净也没有打算露面。她如今还是挺受人关注的，并不想被人围观。 “那让爹出面招待他吧。” “是爹去了啊，可是他说他来除了道贺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当面向姐姐致歉，为之前他公事公办的事。” “他就是来给我添堵的。真要致歉上回怎么得逞就跑了？合着这几个月回去磨了磨脸皮，不怕我拿孟参将这个称呼来臊他了？” 说归说，明净还是不得不出面。 今天很热闹，她不打算从客栈内部穿过。问了一下，得知孟摇光还在大门口看凌大哥题写的招牌与对联她直接从外头绕了过去。 过去的时候，封璟正忍气道：“孟统领说笑了。小女与荆山是郭帅同我做的主，断没有私相授受。” 孟摇光如今是御林军副统领，也是二品的武职。他五年前以参将的身份回京，这几年孟淑妃宠冠后宫，他升得自然比凌荆山还快。如今要在封璟这个举人面前摆摆官威，身份是足够的。这还多亏了封璟是凌荆山的先生兼老丈人，大庭广众的他不好过分。方才封璟当众要跪下行礼，他就不得不拉住了。但在言语上挤兑几句还是可以的。 “是啊，孟统领，你可不能乱给我扣帽子啊。爹，里头有你的旧识来了，你进去招呼吧。虽然我与孟统领男女有别，但这是大庭广众下，他又执意要给我当面道歉，那就由我来接待他吧。” 第838章 838.起疑 孟摇光道歉只是个说辞，可如今明净当众讲明就不得不为之了。而且她这么讲也是说清楚了自己为什么在有父亲出面之后还来见外男。 封璟点头，“好，那我进去。你不要怠慢了孟统领。” 周遭还是不少人在留意这里的。这可是御林军副统领当朝国舅啊，还有另一个也是镇北将军的准夫人。 孟摇光无奈，朝明净躬身道：“嫂夫人，之前我公事公办，却是冒犯了嫂夫人。因为京中有公务走得急，没来得及当面向嫂夫人致歉。还请见谅！” “你是公事公办，我自然是能理解的。不用这么多礼！” “好，十日后就是小弟婚期。凌大哥在军营走不开，还请嫂夫人赏脸来喝杯喜酒。” 明净笑道：“可是林家都没有给我们发请帖呢。还是以后你带着弟妹来和我们见面吧。”不就是嘲讽她么，一口一个嫂夫人，她就大大方方应了又怎么地？既然他摆出做兄弟的架势，到时候可就是拜见兄嫂了，还是得弯腰。 这府城的喜宴可是林家的主场。她话说清楚了，是林家没有下帖子。到时候她人不去，可不能说她不懂礼数。而且她话里也给足了孟摇光面子，哪怕他娶的是林家女，他们也认这个弟妹。 孟摇光正要说什么，明净又道：“十天后大概真的是吉日。我有一闺中密友也是那天出阁，贤弟如果晚来个三五天，都没法见到我了。” “店刚开张就要出行，看来嫂夫人这位密友不简单啊。” “不，相较于贤弟来说，就是普通家世。我们相交贵在投缘，不问那么多。”这厮一口一个嫂夫人，眼中闪烁着恶意啊。难不成孟家还能害他们的亲事变卦？没道理啊，郭帅亲笔书信定下的亲事。而且她爹再怎么说也是对凌荆山有恩的。他们订婚的事如此高调，皇帝肯定早就知道了。那明知道得力将领已经定亲，他也不至于硬是要指婚啊。他如果有这个心，早就给指婚了。 为防万一，她还是把消息传给凌大哥知道好了。 “既然如此，那小弟道贺也道了，道歉也道了，这就告辞了。” “好，贤弟慢走。” 孟家在府城住的是下属家的一座别院，到时候就把林如眉先接到那边，然后回京拜堂。如今那别院也操持上了。 这会儿，转角处也有来喝林家喜酒的人正看着这边，“那就是凌荆山的未婚妻？” “是的，公子。” “确实标志。”不过他还是比较喜欢那个少年。可惜，最后查出来那竟然是郭帅的小儿子，那就更是不能伸手了。嗯，这军中怎么那么多美男子呢？凌将军是，那个如小豹子一般的少年是，这个孟国舅也是啊。 “公子，这个可不能动啊。” “废话，我能不知道么？走吧，回咱们住的客栈，一连见了两个美人，倒是不虚此行啊。”他明面上是来林家喝喜酒，因为和林家一个少爷有旧。但实际上却是代表云阳王来见孟摇光的。 第839章 839.喜悦 明净把消息传给凌荆山，就安安心心的回返县城了。这回不带小孩子，路上很是省事儿。 “姐姐能在县城多呆一阵么？说不定下次月考我就进前三十了。而且在县城也离凌大哥近得多啊。” “还不是一样见不到。” “那你好歹能见到弟弟嘛。反正爹也是十天半月才回去一趟，以后说不定学业越来越忙，就直接不回来了。” “别胡说大气了，你能进步到五十多我已经觉得挺不容易了。再往上进步一个名次都难。嗯，那就陪你多呆呆。回头咱们一道去府城，谁也不用牵挂谁。” 明皓点头如捣蒜，“好的好的。” 明净看向桂嫂，“如今凌大哥在扩军，所有曾经在军中服过役的健全的人都是征召的对象。桂嫂你看要不要把桂平也弄去戴罪立功？” 一边是关二十年，一边却是立了功可以减免刑期，但同样是有危险的。 桂嫂思忖一番，“还是就这样吧。”关着至少人活着呢。 明净也没有强求，桂嫂是真的让吓怕了的。但听说桂平的儿子倒是已经入选了乌尔登的随从，从小一起长大那种。将来怕是也难得平凡度日的。这也是难得的荣耀，很多人争破头都没抢到的。听说是他们自己去报名的。 赶回去休息了一下，第二天明净就和明玉一起去添妆了。 刘子玉握着明净的手，“有你专程回来这一趟，我出了阁也可以少担心我娘一些。”她对她爹有用，她娘的日子自然就好过。 明净笑笑，“你以后在夫家站住脚，一样可以给伯母撑腰的。正好，以后都在府城，往来也方便。” 明玉微微黯然，她是去不了府城的了。舅舅舅母顶多就同意表哥到县城来找活计，再远就不行了。 刘子玉看穿她所想，“明玉，你什么都顾到，再好没有的了。我不想离我娘远了还不可得呢。” 三日后，刘子玉风光远嫁。她足足陪嫁了六十六抬嫁妆，整个县城的人都艳羡不已。当然，羡慕的是她夫家。 明净果真留下陪伴弟弟，反正如今生意上需要她操心的事不多。有凌荆山这面旗子，下头那些人也不敢轻易糊弄她。再说都知道她就不是好糊弄的主呢。 凌荆山收到明净的信想了又想，没想出婚事还能出什么变数。老头子都快满两年了，明年春天就能除服出孝，然后他就可以把心爱的姑娘娶回家了。他已经从傅娘子那里得知明净打算今年底再还他一千两银子。得知她也想早点举办婚事，他心头自然是美滋滋的。 他回了信，说孟摇光也许就是想臊她。因为他实在想不出来还能有什么变数出来。还让明净安心等着，等他打个胜仗，风风光光回来娶她。当然，如果她能再去边城看看郭帅就更好了。 明净接到信一阵好笑，那郭帅还不得又说他们是在拿他当幌子啊。她对明皓道：“不是想跟我去看看大人物么，这回月考只要你保持，就带你一起去。” 第840章 840.拜望 为了去见郭帅，明皓简直是头悬梁、锥刺股。终于在八月底的月考考到了第四十八名。不过此时，边关又开战了！ “姐，咱们还去么？”这会儿去，未来姐夫根本抽不开身呢。 “去吧，既然之前说了带你去见郭帅咱们就去。边城应该不会被波及。你这里就直接退学吧，回来以后直接去府城学宫。明润哥，你也做好准备。等我们回来就要去府城了。” 一旁傅娘子道：“姑娘此时去，就不妨给郭帅拜了寿再回来。还有一个多月。” 明净点点头，“成，那就两个月后回来。那明皓这段时日，就麻烦傅娘子你了。”明净每天都还有功课，学习压力也不小，腾不出手教明皓读书。但有傅娘子这个大才女啊，教个小童生绰绰有余了。 明润点头，店里的事他已经基本交接出去了。明净说回头他一样可以做她的总帐房，就是每月和年底查账，旁的不用再管。每月待遇还是二两银子。这足够自己求学用了。至于家里，帮客栈收肉本来就额外有十几两入账也不用他多贴补。所以，如今有机会去府城学宫读书，他也是不会放过机会的。这两月，他就在学宫蹭蹭课吧。 郭帅得知明净又来边城看他，笑着对朱军医道：“老头子这块招牌还真好用啊。”他这大半年是真的没有再劳心了，日子过得不错。人倒是真养好了些。明净姐弟在将军府的客院安顿好，就派人过来递拜帖了。 朱军医笑笑，“这回没准是真来看您的。打仗呢，她也不可能去前线啊。” “得，让她明儿午后过来吧。老头子其实还蛮喜欢和她聊天的。” 明净派来的人跟朱军医打听了一下郭帅如今能吃些什么小点心，回去汇报了她就让小厨房准备原料。 “封姑娘，您吩咐的原料都已经准备好了。” “好，我知道了。” 明净换了轻便衣服系上围裙过去，净手的时候发现明皓居然也跟进来了。 “君子远庖厨，你往这儿凑什么？让瑞叔安排人领你上街玩儿吧。” 明皓道：“我还不信我进了厨房就不能做君子了。” “那你要学么？过来我教你啊。” 明皓摇头，“我就看看。” “又不学有什么好看的？上街逛去吧，男孩子不要成天就会粘着姐姐。” 明皓哼了一声起身往外走去，走了几步又回来，“我身上连钱都没有。”他的钱都给姐姐准备生辰礼了，难道让将军府的人给他买单啊。不好呢！ “去找傅娘子要。”小敏在一旁打下手，还有原本的厨娘也在。傅娘子则在庭院里晒太阳饮茶，手上还抱了一只猫在撸。 明净这里忙活了一下午，做了四样小点心次日拎了过去。 郭帅打开来看了一眼，“人家来看我，都是拿的名贵补药补品。你这也太简单了吧。” “名贵的、亲手做的那不都一样是心意么。明皓来，这位眉目慈和的老人家就是你最仰慕的大英雄，咱们西北的柱石郭元帅。快见礼！” 第841章 841.消息 明皓激动地上前，深深一躬，两手合拢抱拳，“小子拜见郭帅！” 郭帅朝明净摆摆手，“翻篇了，不说这些。小娃娃，你吃糖么？” 明皓抬起头，“郭帅，小子已满九周岁，过了喜欢吃糖的年岁了。” “哦，九岁的小娃儿喜欢什么我还真不知道。得，你姐给我拎了她亲手做的点心，我就请你尝尝我府上的点心吧。” “好！” “不过我的点心不是白吃的，你打套拳我看看。” 明皓依言打了，然后有些忐忑的看着郭帅等他点评。 “嗯，作为一个小书生，你还是很不错的。再接再厉吧！” 看郭帅慈祥，明皓这会儿胆子也大了起来，笑嘻嘻道：“郭帅，如果我想学凌师兄投笔从戎，可以么？” “投笔从戎还是免了吧，你就安心读书。像你凌师兄那样的妖孽，还是不多见的。” 明净失笑，拍拍弟弟的头，“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你还是老实读书就好。” 明皓回来说郭帅很好相处，“郭帅让我得闲常过去玩呢，可以吗？” “可以啊，他两个儿子外加孙子都不在府里，你要是喜欢去就常常过去作陪好了。我下次也去找郭嫂子多聊聊。”这次去也是郭子安的夫人在门口相迎的，只是后来她有别的事儿，明净也去了郭帅院子，还没顾上说话呢。郭子安如今很是帮衬凌大哥，她也该跟郭嫂子走动走动。 “嗯嗯。” 明净很关注前方战报，让瑞叔有消息就赶紧告诉她。这会儿看瑞叔过来便道：“有消息？” “是京城来的孟家和孟淑妃的消息，之前孟国舅跟您过不去后将军让留意的。您要了解么？” “你说吧。” “孟家想要的皇子，又胎死腹中了。” 明净愕然，“这可都第四个了！”皇后手段也太厉害了吧。而且，孟淑妃是不是也太、太弱势了？这太不符合她文武双全的人设了。就算一开始因为宫斗经验不足落败，这会儿也该能翻身了才是。 瑞叔点头，“据咱们的人打听到的，孟淑妃的头胎没保住，伤害有些大。她第二胎、第三胎是因此才没保住的。不过，也不知她怎么运作的，皇上是都怪在了皇后身上。连太子也跟着吃挂落，受冷待。” “她应该也不会是故意的。做母亲的哪有不想要孩子的？而且这样落胎对母体伤害也很大。那她妹子这胎，她不会是压根就没想要吧？”是亲堂妹，留子去母肯定不成。可如果有堂妹在，那孟家资源就未必是她一个人的了。这个让堂妹代生孩子的安排也许一开始就不是她乐意执行的。 瑞叔道：“怕是让姑娘说着了。那位孟家千金日前得了个嫔位，这回落胎皇上就当时去看了一回然后就抛在脑后了。倒是孟淑妃受的打击有些大，皇上日日去宽慰。如今，她将一个四岁失母的小皇子要到身边养着了，已经记到她名下，玉碟都改了。”四妃所出的皇子，身份是可以争一争储君之位的。 第842章 842.危机 “她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啊。拿堂妹腹中胎儿吸引皇后的注意，然后在胎儿掉落后顺理成章收养无母的小皇子。她堂妹和叔婶这回可是偷鸡不着蚀把米。反正如今孟家所有资源还是孟淑妃的，他们又能怎样？一个无母一个无子，倒是可以相依为命。嗯，我猜那小皇子的生母出身微贱，没有外家可以依仗。四岁的孩子如果皇帝不看重，在宫中怕是也受了那些看菜下碟的奴才的慢待甚至虐待，如今境遇大变本能的都会全心依附孟淑妃。” 瑞叔蹙眉，“可不是么。” 明净也蹙眉，这要是孟淑妃先谋取了储位，然后成为太后甚至可能是垂帘的太后，孟家必定权倾朝野。再加上刚成为孟家姻亲的林家，那他们将军府可就要遭罪了啊。这可是大大的危机！ “多留意吧，另外对皇后和其他有皇子的嫔妃也都关注着。”皇帝都快到花甲之年了，新旧交替怕是也不远了。 瑞叔点头，“是。” 看明净锁着眉头，傅娘子道：“皇后和国丈也不是省油的灯，不然皇后不得皇上喜欢，又屡次三番害孟淑妃落胎，后位应该早就不保了。” 只能说都不是善茬啊！希望皇后和太子占据了正统的地位，能够压倒淑妃一派吧。 “呃，怎么都没听到贵妃的动静？” 瑞叔道：“贵妃生的是个女儿。” 明净捏捏鼻梁，“现在还是先关注前线战事吧。这后宫之事，储位之争，咱们也插不上手。” 瑞叔老成地道：“就怕孟家会故意做出拉拢将军府的举动，让人误会。” 明净道：“那孟摇光一次二次的来给我添堵。算了，我知道世人看来不是如此。头一次是他公事公办，第二次人家是上门来道贺兼道歉。” 要说的话，孟淑妃还真可能来拉拢凌大哥呢。凌大哥毕竟是手握二十万大军，而且其实也不把什么正统放在眼底的人。孟淑妃可以助他权倾天下呢。也许她想对付的从来就只有自己一个。当年的事也许会因爱生恨，但如今她已经是一个玩弄权术的后宫妃子，那些大概也能放下。没准，她还有当上太后鸳梦重温的打算呢。 傅娘子看瑞叔告退了，明净眼珠子还在不停的转忙道：“姑娘可不要胡思乱想啊，您和将军是一体的。” “嗯，我知道啦。” 又过了几日，瑞叔终于有好消息可以告诉明净了。这回是关于战场的消息了，凌荆山成功设伏，吞掉了纳湛手下将近三万人，其中有一万多是俘虏。 这算得上是个大捷了，重挫了纳湛的侵略行为。正好在郭帅生辰前夕，算是个不错的寿礼了。 明皓笑着从外头跑进来，“姐，外头在传捷报，凌师兄打胜仗了？” “是啊，歼敌一万，俘虏万余。对异族是个沉重打击了。” “凌师兄真是厉害！” “嗯。” “那战事是不是快结束了？” “也许吧。”如果赶得及回来拜寿就太好了，那还能趁机见上一面。 第843章 843.回来 凌荆山是十天后的半夜回到将军府的，明净姐弟都在这儿呆了将近一个月了。 瑞叔跟前跟后的忙着收拾凌荆山进屋后边走边扔下的披风、盔甲，一路捡拾到浴室前，“将军，要去看看封姑娘么？知道了宫里的消息她看起来有些忧心。” “等我先洗过。”这回是真的一个多月没脱铠甲，搞不好身上都生虱子了。 “好的，您是回来给郭帅拜寿？” “不是。郭帅生辰哪有我回来却让郭子安留在营里的道理？纳湛跑了，皇上下旨让我进京献俘。我收拾收拾过两天就要走，等不及郭帅的生辰了，到时候让明净代我去吧。”凌荆山洗过让人换了一桶水重新泡在里头解乏。 凌荆山穿上干净寝衣从里头出来，接过瑞叔递上的外衣，一边系腰带一边看看钟漏。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到明净起床的时刻了。算了，等会儿再见好了。 “给我弄点吃的来。” “已经准备上了，这就让端来。将军，童公子没回来么？” “他又受伤了，我让他留在军中休养。”省得回来扰得明净不得安生。 明净早起练拳脚的时候看到凌荆山着实楞住了，“凌大哥，你、你回来啦？” “嗯，战事结束了。回来能待两天，后天一早出发进京献俘。”其实一百仪仗和押送俘虏的人马已经起行。不过仪仗嘛，走得自然是慢的。回头他追上去一起进京城也就是了。这两天是硬挤出来的，好在有郭帅生辰在即，他回来一趟倒也不是说不过去。 明净盘算着，郭帅的生辰就在五天后，这都等不及。看来进京也挺赶的。 “下午我提前过去拜寿，正日子你替我去吧。” “好的。” 明皓打着哈欠推开房门走过来，看到凌荆山回来了难得老实的没有过来打扰，走到另一边锻炼去了。等到吃早饭的时候他才冒出头来，“凌师兄，你回来啦？” “是啊，还住得惯么？” “嗯，住得惯。” “那以后你也可以随时来长住，省得你姐姐一个人在家寂寞。”这个以后自然说得是他们成亲以后。 明净道：“他不要读书啦？” “在府里给他请先生就好了。” 明皓有些意动，他还真挺喜欢边城的。这里民风旷达，就是姐姐此时住在将军府大家也都觉得理所当然，没那么多人唧唧歪歪。他喜欢这样的氛围。而且这府里也没有旁人，他呆着也很自在的。 “以后再说吧。”还有她爹呢，难道他们姐弟待在将军府，不管她爹了。她爹反正是不可能住到女婿府上的。 凌荆山笑笑，“我听说先生在白鹿书院很是受看重，被当成下一科极有希望的举子。不过要考进头甲留在翰林院抄抄写写怕是不容易，多半是外放当个县令或者县丞。” 明净道：“吏部侍郎可是林家人。”搞不好一竿子把她爹戳到什么穷山恶水出刁民的地方去，那可命都不一定能保住。 第844章 844.敲打 “他上头还有尚书呢，别担心。我怎么能让先生被他整治了？这次进京我就去找吏部尚书，先把路铺好。只要先生上了榜，怎么都要给他选个富庶些容易出政绩的地方。到那时候明皓还是跟着你好些吧。” 明净点点头，“这倒是。” 明皓露出笑容，不忘表白道：“凌师兄，我很有眼力见的。只要你在家，我一定不会过来打扰你们。一会儿吃过早饭我就去找傅娘子念书。”他一下子看这个未来姐夫前所未有的顺眼。按照这一个多月的情形看，凌师兄回来的时候并不多啊。他姐一个人待着肯定会寂寞的。 “嗯。”小舅子识趣自然是再好没有了。 明净想了想道：“明皓，之前三爷爷是不是说过让爹中了进士续弦啊？”这千里迢迢赴外任，身边没人照顾也是不方便啊。 “算了，等爹考上了再说吧。”要是没考上，还不是又要再等三年。 吃过午饭，凌荆山和明净一块儿过去。进去见过郭帅，她就找郭嫂子说话去了。 郭帅待她离开，转而对凌荆山道：“宫里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此次进京，肯定会引起各方关注。记住答应过我老头子的话，千万不要去走捷径。你是不世出的将帅美才，切莫自误！”这一次进京，除了孟淑妃，怕是皇后太子那边也是要极力拉拢的。 “郭帅，末将知道。” “你才二十多岁，就在西北这一亩三分地好好折腾吧。拥兵从龙，这看起来很美好，也许一步就可以登天，甚至效仿曹孟德也未必不行。可一旦压错宝休想翻身。” “郭帅，末将绝无此心啊！您慎言，别坑我。” 郭帅看他两眼，“你现在自然想不到那么深远去。但如果有朝一日真的大权在握。你小子心头是不敬礼法的，未必干不出来。” 凌荆山脸色都变了，“您饶了我吧，我已经打算和纳湛做一辈子的对手了。” “你不是两度将他打跑了么？” “上次其实是平局，这回也有侥幸的成分在里头。他看似败走，我还担心他杀个回马枪回来报复呢。偏偏捷报传去皇上让我亲自去献俘。” “军中都安排好了？” “我安排下去了，好在有子安兄在，可以放心一些。还有您老人家坐镇后方，不然我还真不敢走开。抗旨都要上折子请求让旁人进京。” “退了就是退了，我不会再指手画脚的。我劝你不要走捷径还有一个缘故。孟家那位淑妃娘娘，明显是看你的小媳妇儿不顺眼的。你小子骨子里太桀骜，除了这西北的土地和百姓，也就把她放在心坎上。好容易找着这么个可心意的人儿，你也不想半生奔走，最后却留不住红颜知己为伴吧？那样，怕是手握无边江山，心头也终究有憾。” “您别再提江山了，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啊？老头子，你敲打过了啊。我不会和孟思彤联手谋夺江山的。” “我也是给你提个醒儿，省得你将来后悔。” 第845章 845.逛街 从郭府出来，凌荆山领着明净逛街。 “不要紧么，你还在孝期呢？” “边城至少有三成的人都在孝期，没事儿的。谁吃饱撑着才会去揭发我逛街了。” 明净被这个数目惊吓了一下，伸手抓住他的袖子。 凌荆山拍拍她的头，“放心吧，我不会再有事。” 在边城倒是有不少人认得他，远远看见便躬身叫一声''凌将军‘，然后再往明净脸上瞅瞅，男女老少做什么的都有。然后笑着说一些祝福的话，明净被一个又一个陌生人夸得有些赧然。凌荆山倒是大大方方照单全收，还能停下来和人东家长西家短的唠几句。 “这家首饰铺子以前应该是你的吧？”走过一条街，明净看着觉得名字眼熟。细一思量才想起她去年年底翻看过这家从前的账本作为过年发红利的参考。 “嗯，为了买马场卖掉了。” “你是不是因为喜欢画首饰，所以才会开这么一家铺子啊？” “我不喜欢画首饰，我只是喜欢看你戴着我画的首饰而已。这是当初有富户送给我的，我哪会开这个。你看过账本应该知道我当初名下五六家铺子，卖米的、卖布的、卖书的、卖首饰的，应有尽有啊。都是别人送的，上回一股脑儿全卖了。我现在就一个庄子、一个马场。哦，还有个绣坊。我不但会画首饰，我还会画糖人呢。要不要？” 正好走过一个糖人摊，凌荆山笑着问道。 “好啊，我拿回去给明皓。对了，这次小七不能回来啊？” “我得以身作则，对他严格要求。难得一起逛街，你别不是挂着这个、就是记着那个的好吧。”亏得郭子钺那小子识趣，知道她又来边城也老实在营地呆着，会等到郭帅生辰前夜才和他大侄子一道回来。 “好好好，不过总要顺便给明皓买点什么回去啊。” “我让人去买就是了，你不用管了。糖人还要不要？” “要要要。”明净发现凌荆山在边城比在淮山县放松得多。 凌荆山抓了一把铜板给小贩，那小贩推辞不肯收被直接塞到手里。凌荆山拿过他手里的糖勺站过去，几下勾勒就在板上画出了一个窈窕佳人，细看和明净身形很是相像。等到笨手笨脚用小木棍粘上，再用平铲铲下他笑嘻嘻递给明净，“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明净也笑着接了过来。正想走开就听到身后有女子道：“凌将军，也给我们画一个吧。” 她回头一看，原来不知何时，这小糖人摊已经被一群大姑娘小媳妇儿围住了。那个小贩都被挤到外头几层去了。 “我只给我媳妇儿画。来，让一让啊！” 明净一手拿着糖人，一手被凌荆山牵着挤了出去。 “姑娘，你可真是好福气啊！”一群人在耳边念叨，明净只好点头应是，笑着离开。 “凌大哥，你在边城真是受欢迎啊。”明皓说这里民风淳朴又开化，的确是啊。住在这样的地方很放松，她已经有些憧憬了。 第846章 846.回杀 凌荆山仔细打量她，“那不废话么，军中从参将起除了我都是三四十岁的。我又长得那么好！我说，你怎么一点都不吃味啊？” “这有什么，不就是善意起哄闹着玩么。”她当年也理智花痴过流川枫，懂！真要计较她也只会跟孟淑妃那种心怀叵测的家伙啊。 “说得好像你也干过这种事似的。”凌荆山上下大量明净。 “书上看到过啊，掷果盈车。她们要是也拿水果来扔你，我们不就省了买水果了么。” “你吃着水果笑嘻嘻看我挨砸啊？” 凌荆山很放松的陪了明净两天，上次他们公然如此亲近还是定情之后凌老爷也还活着的时候了。第二天晚上入夜，他骑了马出发去追赶仪仗队和押送俘虏的人。 明净等到了正日子带上弟弟一起过去郭府，这次她在郭府可就比上回自在多了。一是来得次数多了，熟悉了；二就是凌荆山的地位提高了，而且又有了战功。包括明皓都备受有待。他还没成年，明净直接带着他进的后院坐席。 下午正看戏呢，这边城的人喜欢看的自然是武戏。忽然有消息传来，纳湛真的杀了个回马枪，在郭帅生辰当日再度出兵。而且有那一万多俘虏响应，场面一下子就有些不可控制起来。 一万多俘虏，这次带进京去的只有几十名有品级的。杀俘这种事历来是被人诟病的，凌荆山将其中有品级的带走，剩余的是打算把他们的精气神弄废之后分散送往各地做苦役。谁料到这根本就是纳湛的一计。那一万多人里还有潜藏的灵魂人物，领着他们算是忍辱负重。这半个月做出渐渐垮掉的样子。但此时却是里应外合！ 如此一来，凌荆山此行献俘就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而郭帅这个寿辰也注定没法过得舒心。 一起吃寿酒的人脸色都变了，大家的男人或者弟兄或者亲朋都有在军中的啊。就是明净姐弟，也还有清溪村的众儿郎譬如明方他们在军中呢。 “凌将军毕竟还是年轻了些，不够稳重。之前郭将军也是这样中了纳湛的计。” “可我们不是斩首万余么？” “我们也赔上七八千儿郎啊。最多算个险胜！这一万多俘虏，现在看来根本就不算人家的战损，是人家安进来的钉子。这要是俘虏们首尾相连闹起来扎营了可怎么办？”最怕就是完全乱了，那可就只有任人宰割、践踏了。 “是啊，凌将军上京了，只剩下郭将军。会不会......” 明净呼出一口气，要是这一仗真的惨败，甚至边防线都被突破。那凌大哥可就是西北的罪人了。 “嫂子，我们一起去问问郭帅吧。”明净看向郭子安夫人万氏。 “对对对，你们赶紧去问问吧。到底情况怎么用，郭帅打算如何应对，问出来我们也好有个底啊。娘哪，好多年没有抛家舍业往内陆跑过了。” 郭子安夫人和明净一起过去，结果没想到郭帅还在有滋有味的看戏，看当阳长坂坡赵子龙突围。 第847章 847.反转 “爹，这不都打起来了么？”万氏一时都有些傻眼。 郭帅指指台上，“在打啊，热闹着呢。” “不是说台上，刚才丫鬟听到有人来报信说纳湛杀了个回马枪啊。” “打起来了，军营里又不是没人。遇到事情就找我老头子，那要是我死了呢？” 郭子钺道：“爹，大好的日子，您胡说什么啊？”他看向自家嫂子和明净，“你们不用急。凌大哥压根就没上京。”说着伸手搭在侄儿肩头，“我们叔侄接到的任务就是回来好好陪老爷子过寿，迷惑敌人。” 明净反应过来，不会前几天领着她在街上闲逛吃小吃也是故意的吧。让人以为他忙里偷闲跑回来相聚两日，然后赶着骑马去追献俘的队伍。结果他却是半路调转马头偷偷返回了军营。这还真是虚虚实实、实实虚虚。 郭帅道：“你俩赶紧回去安抚客人吧。别把我老头子的寿宴搞砸了。” “是。” 走到半道，万氏道：“你说这些男人吧，根本就不管家里妇孺怎么担惊受怕。方才我看妹子脸都白了啊。” 明净苦笑，她能不吓到么。要真有事，凌大哥肯定是担主要责任。而且他还往京城去了，正好让惊怒交加的皇帝砍了泄愤，能戴罪立功的机会都不会有啊。 “郭嫂子，你说郭帅是几时知道的啊？” “我不清楚，他老人家几时知道的又不会露馅。” 两人走到后院的门口，里头的女眷都涌了出来，“怎么样？” 万氏挥挥手，“凌将军压根就没上京，张着口袋等着呢。估计方才来报的是最开始的战报。大家回去继续看戏吃酒吧。”一边让下人出去扩散消息，可别给边城造成恐慌。这戏做得也太真了，还真派了人回来报信。估计报信的什么都不知道。地方官怕是第一反应也是赶紧带着城中居民避走吧。 没一会儿又有人来报，因为之前的消息不胫而走。城中潜伏许久的一些细作也出来煽风点火，鼓动赶紧收拾细软跑路之类的。甚至还有人造谣郭帅一气之下，口吐鲜血而亡制造紧张气氛，想趁乱拿下这座有帅府与几座将军府的城池。只要乱起来，要抓各家女眷、孩童可就容易多了。 这会儿该拿下的基本都拿下了，但不乏漏网之鱼。郭帅让儿媳将客人多留一阵，等外头已经肃清再放人归家。省得有谁家女眷半道让细作给掳走了当人质。 “好在是虚惊一场啊。嘿嘿，都有人交代人回去收拾细软了。当了那么多年的军属，怕个啥啊？” “你不怕，你酒都洒了！” 明皓挤过来牵住明净的手，他方才是头回直面战争，也让吓了一大跳。 万氏道：“好了，都在我家多待会儿，等外头解除禁令了再说。封家妹子，来，你来再点出戏吧。” 明净呼出一口气，“各位嫂子，我今儿算是体会到了军嫂的不易啊。索性把戏牌子翻过去，我随便点到什么就唱什么好了。” 第848章 848.疾驰 明净夕阳西下才回到将军府，街上都还有些乱糟糟的。除开她带去的一队侍卫，万氏又加派了人手让郭子钺带着护送她。 到了将军府门前，明净道：“你进来坐坐吧。” “不了，凌大哥又没在家，就连小七都没在。”郭子钺摆手道。 “这又不是你跑到我家蹭饭的时候啦？” “一日大似一日了，得有些忌讳。你安全抵达，我也好赶紧回去交差。”末了，郭子钺马都没下就调转马头带着人回去了。 瑞叔陪着明净进去，“将军也才离开一个时辰的样子。” “他、他已经进京去了？还赶得及献俘的吉日么？”圣旨上还规定了日期的啊。就是因为这个，所以纳湛才肯信他已经进京了吧。这是刚打完，战场都没收拾就急匆匆的跑了啊。 瑞叔道：“不好说啊。如今也只能尽最大的努力。沿途驿站已经派人打过招呼，把最好的马给将军留着，人歇马不歇。拼着几天几夜不下马，大概有机会赶上吧。” 瑞叔说得非常不肯定，明净心头也打鼓，“毕竟是小两千里路呢。这要是赶不上，虽然是特殊情况，若有人鼓动皇上依然会认为凌大哥对他不敬吧。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的说辞皇帝未必会接受。”离皇帝太远了，就怕他身边有小人反复进谗言，很巧妙的进谗言。 郭家长媳万氏家里就是皇帝的近臣，有什么事都能替郭家说话。可她家对凌大哥真的是帮助有限啊。 明皓问道：“吉日是哪天啊？” 瑞叔道：“三天后。仪仗队和献俘的队伍已经走了七天了。” 明净变色道：“那一天要跑六百里啊，这简直是不要命的跑法。八百里加急，一天也只跑得了四五百里呢。而且人家半道还换人的。这样跑，千里马都要累死！鼓动皇上下旨的都是些什么人啊？”里头不会有纳湛的人吧？ 明皓道：“就不能安排好了，然后自己上京么？” 瑞叔叹口气，“将军对西北大营的控制力跟郭帅不能比啊。郭家已经三代为帅，将军确实根基浅薄。如今他上位，不服的人多着呢。他毕竟年虽轻、资历浅。去年那一战外头宣扬都很好，但军中知情人都说将军是运气好。包括之前设伏成功，也有人说他是撞上的。他也怕万一留下的人有所懈怠。万一有哪个环节出了状况导致满盘皆输，责任全部要将军背的。哪怕当事人时候也同罪又能挽回什么？那他先跑到了京城有什么用啊？”那就是跑去送死了。 倒不是郭子安不尽心，而是军中本来就是派系林立的。而且他的威望比凌荆山又有不如，尤其有之前差点带着七万人马钻了口袋的事。不自己辛苦，难道拉郭帅去坐镇啊？那样他更加不能慑服下属众将，掌控住二十万人马。 明净吐出一口气，“但愿这一战之后，他能真的掌控住这只队伍，令行禁止。所有军令都被人不折不扣的执行。瑞叔，我们明天也走了。” 第849章 849.赶上 等到姐弟俩翌日坐上马车，明皓挠头道：“也不知道凌师兄跑到哪里了？应该到府城了吧。” 明净呼出一口气，“谁知道呢。”如果真的迟到了，怕是又有人要说他这是不信任下属导致的。所以凌大哥除了拼死的跑，赶上圣旨上规定的时间，再无其他办法。 明皓看她闷闷的，坐过来搂住她的腰，“最坏就是没赶上嘛，罪不及死的。何况还打了大胜仗。” “也是，我在这里干着急也没用。”要是遇上了倾盆大雨或者是其他天灾人祸，唉—— 三天后，凌荆山是被侯在城门下的手下小心翼翼抬下马的。他腿都已经合不拢了，得靠人搀扶才能站住。幸亏规矩是城下献俘，要让他到宫门前去献，那真是跑死都跑不到了。 凌荆山一看圣驾还没到，心头就松了口大气。然后再看向旁边的大沙漏，还有一刻钟到钦天监看的吉时。谢天谢地，总算是跑到了。 他和一众侍卫以及先行押运俘虏的人松口大气，在场很多人都傻了。今天都知道是西北大营大捷献俘，除了文武官员、诸皇子，不少老百姓也涌来了。 这可是扬我国威，又是传说中貌比潘安的凌荆山将军亲自来献俘。大家伙颇有几分万人空巷看玉郎的激动。可结果，到了地头眼瞅着就要到点，却不见凌将军人影。离得近的都能看到押运俘虏先行到达的西北大营将士急得冷汗都出来了啊。要是误了吉时，往大了说是欺君之罪啊。众人议论纷纷，先期到达的太子也遣人来问到底怎么回事。这凌荆山还敢放皇上的鸽子？ 好在，最后一刻钟马蹄声终于响起，人到了。结果居然是这么一副形象，这还是威震西北的镇北将军？骑个马都骑成这样了。再看勉强跟随的三名侍卫，那形象比主将还不如呢。这四人看起来简直跟被人打垮了差不多啊！跟旁边先行到达的将士根本是两码事。 凌荆山一共带了八个人上路，另外五个都在半道跟不上跑丢了，自己缓过来知道到附近驿馆休息。他被押运俘虏先到的下属搀扶着，就着他们的手喝了一大口水囊里的温热参汤对这三人挥挥手，“你们先下去找地儿休息。” 太子这回是亲自下城楼来了，“凌将军，你这是怎么回事啊？”别说是二品大将了，就是个新兵蛋子也不至于在这张场合掉链子啊。 “殿下，纳湛在郭帅生辰当日杀了个回马枪。臣教训了他第二轮，直接从战场上飞马赶来的。”说着作势往下跪，却是腿都僵硬了。 太子自然知道郭帅生辰是哪日，东宫也千里迢迢送了礼去的。他震惊地道：“那将军岂不是用三天就跑完了一千八百里？“这是在飞么？ 周遭听到他们对话的百姓已经在议论纷纷，如此一来凌将军这副形容完全说得过去了。这才是战场上真正的英雄啊！而且，多险啊。异族居然又杀了个回马枪。这要是凌将军没有防备，那后果不堪设想呢。 第850章 850.献俘 旁边的宦官轻轻提醒道：“殿下——”这种情形可不好让人勉强跪下去啊。不然，还不知道回头淑妃那边的人传出什么话来。 太子醒悟，上前托住凌荆山，“这么说来，纳湛今年是二度败在将军手下了。真是可喜可贺！” “只是臣这仪容.....“ 太子看看沙漏，已然鸣金鼓、奏铙歌，圣驾肯定马上就到了。下去整理显然来不及了。可这样满面风尘见驾，着实不恭了些。 凌荆山道：“殿下可否命人给臣树一道人墙？” “人墙？好！” 自然是来不及换衣服了，只能洗了把脸然后让士卒用湿毛巾擦了擦身上衣服上的泥点，再搀扶着套上盔甲和头盔。如此一来倒是遮掩了不少。只是浑身肌肉的疼痛，饶是凌荆山十足能忍也不禁轻轻呻吟出声。 太子也不免动容，“辛苦将军了！” “谢殿下体恤！” 凌荆山缓了缓，然后慢慢运行内力。又接过士兵递上的水囊喝了几口参汤，这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殿下，臣缓过来了。” 太子点点头，“那孤先回城门楼上。” 他刚走到城门下，皇帝驾临的御乐便响了起来。众人纷纷跪下，太子也赶紧上楼。 凌荆山在士兵搀扶下也缓缓跪了下去。 皇帝一到就看到太子从台阶上来，皱眉道：“你下去做什么？”能蠢成这样，亟不可待的就去拉拢手握重兵的大将？不至于吧。 “父皇，方才凌将军在最后一刻才赶到，而且形容十足狼狈。儿臣便亲自下去问了问。原来纳湛贼子在郭帅生辰当日，就是三天之前又杀了个回马枪。凌将军是三天前直接就战场下来，飞马赶来的。” 皇帝楞了一下，“竟有这种事？”那要是让纳湛得逞，自己今天岂不是闹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看向城门楼正对着的地方跪着的凌荆山，倒没看出他跪不稳，但估计也玄了。 “众卿平身——” 皇帝年轻的时候去过军营历练，不巧他正在军营的时候先皇遇刺身亡。当时太后密不发丧，让心腹潜至边关通知他回来即位。所以这种星夜奔驰的滋味皇帝也尝过。不过他可真没跑出三天一千八百里的速度，哪怕是为了皇位！因为这实在超出他能力范围了。那样他会活活累死在半道上的。 “传朕旨意，简化仪式！” 宦官尖细的声音响起：“皇上有旨，简化仪式。”先是一人高喊，但毕竟这是室外，下头依然是听不到的。然后是随行士兵二人、四人、八人、十六人齐呼......如此叠加上去，十分的有气势。 兵部尚书出列，朗声道：“献俘——” 现场鼓乐大作，礼炮轰鸣。 便有押运俘虏上京的士兵把一串俘虏牵过来，押起跪伏在地。 一时鼓乐毕，礼炮停。凌荆山重又跪伏下去，运起内力道：“奉旨平定西北，所获俘囚，谨献阙下，请旨——” 皇帝想起异族狼子野心，居然耍花枪。险些让他在天下人面前丢大脸，当下面色一沉道：“赴市曹行刑，拿去！” 第851章 851.算计 又是一而二、二而四，四而八、八而十六这样齐呼道：“拿去行刑——” 文武官员以及老百姓一起跪下，齐声道：“皇上圣明！” 凌荆山好容易撑到了仪式完毕，冷汗几颗几颗的一起往下落，他这回是真的伤了元气了。好在皇帝吃过同样的苦头，前脚刚走后脚就指来了品级甚高的老太医。还下了口谕：需要什么好药，尽管到内药房拿就是了。 皇帝对凌荆山的做法是相当认可的，不但挫败了纳湛的阴谋保住了天朝的颜面，而且如此星夜疾驰赶到，也表现了对皇权的臣服。 而且，他才刚回宫兵部尚书就来求见了，代凌荆山呈上了事先写好的陈情表。里头详细的陈述了自己为什么接到圣旨后心有疑虑，虚晃一枪又回了军营。把他刚接手西北大营的战战兢兢，为了以策万全冒险行事写得十分动情。信末也隐晦的询问了一番是谁鼓动皇帝让他亲自进京献俘的。 “朕初即位时差不多就是他如今的年纪，也是经历了一番磨砺啊。”当时那些老臣子收服起来也是很花费了一番功夫。 皇帝话锋一转，“先帝突然崩殂，朕受命于危难。凌荆山也是在郭帅旧伤复发不能理事，其他人又挑不起大梁的当口，被朕夺情起复。着实是难为他了！” 兵部尚书道：“其实最初众人指望的都是郭将军。他从军二十载，资历深而且还有郭家几代人的积累。可这纳湛不是一般的狡猾啊。要不是凌荆山机警，之前七万儿郎就危险了。如今他又再次挫败纳湛诈败的阴谋，力挽狂澜。此子真是没有辜负皇上当年的一番教诲啊！” 皇帝得意的一笑，“朕与凌荆山确实是有半师之谊的。”他当年在军营里历练过，五年前曾经点拨过凌荆山排兵布阵之道。 “爱卿下去替朕想想，如今赏他什么好？” “是。”兵部尚书决定回头直接派人去问问那小子比较妥当。 皇帝回了后宫，直接去了淑妃处，把这件事讲给他听了。 “爱妃替朕想想，朕赏他点什么好？” 淑妃笑道：“臣妾先恭喜皇上得此骁将。至于赏赐，现成的啊。” “什么？” “皇上方才说凌将军在驿馆休养。他如今可是出镇一方、统帅大军，在京城不是该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府邸，用来安置家小么？” 皇帝道：“可名分上他只是将军，还不是元帅啊。” “他有实无名，皇上如今给他越级的待遇，所以才说是赏赐啊。不然就是应得的了。” 皇帝颔首，“爱妃说得有理。朕这就让礼部去准备一所合适的宅子。” 凌荆山暂时还不知道自己被算计了。他一上了马车心头鼓着的劲儿就泄了，陷入了昏迷。到了驿馆，诸将将他抬了进去安置。然后按照太医的嘱咐脱衣、热敷关节......太医坐在床边慢慢以金针扎满他周身大穴。 “好在凌将军年纪轻，身子骨又打熬得好。换一个人非得半废了不可。” 第852章 852.清醒 好药流水价的送来，不但有从皇帝内药房拿来的，还有东宫和诸王府也都有所表示。一直到了三日后凌荆山才彻底清醒过来。第一句是：“可给夫人飞鸽传书报信了？” 身边守着的正是于珩，也是他先行押运的战俘回京。那参汤都是他事先准备好的，回自己家找的百年老参。不然换一个人一时间人生地不熟的还真弄不来那么好的人参。 当下立时道：“报了、报了，三天前回到驿馆把将军安顿好，小的立即让人办了。”他可是一路看着将军如何看重封姑娘的。将军这么赶来，封姑娘肯定挂心，将军一下场直接给晕了他当然得想着。 凌荆山满意地看了他一眼，“你办事一向是牢靠的。”他这几天都是用参汤吊着，这会儿倒是不饿。一开始是脱力晕了，后来就是睡觉。这么饱饱的睡了一觉，感觉都恢复了一半了。 于珩道：“这回可真是被将军吓惨了。” “也是叫纳湛逼的。” 说话间，于珩打发人去叫的太医到了。 对于凌荆山自认为好了一半的说辞这位郑老太医嗤之以鼻，“一半？有三成就不错了。还是老实在床上再躺个三五日再说。不然，回头老夫就告诉老朱，让他转告你那个小媳妇儿。” 凌荆山心头暗骂朱老头，老家伙肯定在故友面前宣扬他怕媳妇儿了。不过，既然是老朱的故友，那也就是半个自己人了。他也只是刚醒来的感觉不错，这会儿又觉得浑身发虚没力气。听着郑老太医给于珩絮絮交代，他重又闭上眼养神。 于珩将太医送出这个门，交代其他军士送他回去就又过来坐下了，“将军，两件事。第一，你昏迷期间，驿丞说我们都是一群大老粗，让他小闺女过来帮着做点事属下给挡回去了。这件事往小了说是他想攀高枝；可往大了说，未尝没有人在后头指使。您可还在孝期，回头要是被污蔑孝中亲近女色，可是有口难辨。” “嗯，还有一件呢？” “孟淑妃进言，皇上赏了您一栋大宅子。等您好些了得进宫谢恩。” 凌荆山眉眼一厉，这背后不就是让他送家眷进京为质么。好你个孟思彤，五年不见，嗯，如今也没见就算计上结义兄长了。准确地说，她算计的是他的小姑娘、小媳妇儿。 “行了，我这也醒过来了。这里还有旁人呢，你先回自个家待几日见见父母亲人。”等他好些了，不但是要进宫谢恩。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这两战，他得替出了力的人请功。他人在京城，请功的折郭子安就不用代上了。而且这种收买人心的事儿，郭子安也不会同他抢。 至于他自己，就当皇帝去年提前给升了二品吧。赏赐京城大宅子的事既然已经宣扬开了，这个赏赐如今他不领也得领。可他还是不会送明净上京为质的。不是他真有异心，而是他可不想提前享受统军大帅的这份待遇。 第853章 853.进京 郭帅也真是奇怪，居然敲打他不要和孟思彤联手谋夺江山。这个样子，他们俩像是能联手的？ 于珩是京中贵族子弟，从军三年这才回来又没日没夜的在驿馆守着都不回去。他家里自然是想得不行。但此行除了凌荆山，就是他最大了。而凌荆山还昏迷着，万一手下一个不慎，让他被人算计了可就坏菜了。不过既然他醒了，自然不会再有事。于是于珩便告退回家了。 于珩派人送出的信到府城客栈的时候，明净也正好前脚刚回来。明皓在门口收了赶紧拿过来，“姐，京城来的信。 明净拆开一目数行看了，“凌大哥在规定时限的最后一刻赶到了。”于珩怕她担心，这回都不是带的口信。而是详细描绘了当时的情景和太医的诊断。 明皓拍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姐，那你还要进京去么？” “要去的。就算是赶上了也必定会伤了元气，就在这儿呆着我不安心。”本来她是想着无论凌大哥赶不赶得上她都要去京城看看。如果没赶上惹怒了皇帝，有什么她也该连坐才是。总不能有好事就有她，遇上不好的事她就不露面了。再说，他那样进京，她怎么可能放心得下？ 明净稍事休整便去了西平王府见乌雅。 乌雅听说凌荆山赶上了也是松口大气，“我哥这回也总算是功成身退，不用再呆在军中了。你来，是还有什么事儿要我办么？” “我有一兄一弟，想弄进府城学宫去附学。兄长是秀才，弟弟是童生。” “行，我替你办就是了。这点事我还是办得了的。”就算那些贵妇人不爱搭理自己，也只敢找理由推脱。但明面上还是没人敢不给自己这个西平王妃面子的。更何况这俩学业都还过得去。其实明净自己也可以出面，但她此时还没过门不想被人说嘴。 安排好这件事，明净就带着十个家将进京了。 凌荆山收到消息的时候她都已经出发三天了，按脚程算还有五六天就能抵达京城。这会儿他也能下床活动了，哪里还耐烦按郑太医说的卧床休养。 “既然夫人来了，那明日我就进宫谢恩，然后搬到新宅子去。”有个新宅子也好，至少媳妇儿来了不用还住客栈。只是一并赐下的那些下人就只能让他们先做粗使活了。估摸着，里头不知安插了几方的细作。 皇帝收到凌荆山谢恩和请功的两份折子挑眉道：“他就没事了？恢复得还不错嘛。” 旁边的大太监童恩道：“毕竟人年轻，又是武将嘛。” “明日早朝后让他来御书房吧。” 皇帝回到后宫，孟淑妃牵着新收养的九皇子迎了出来，“臣妾恭迎皇上！” 近来养得气色好了许多，礼仪也有所长进的九皇子也躬身道：“儿臣见过父皇！” 皇帝一手搂着孟淑妃，一手牵着九皇子往里走，“爱妃，你那位结义兄长明日要进宫谢恩。你想不想见见故人啊？”说罢眼中颇有些意味深长的看向孟淑妃。 第854章 854.谢恩 孟淑妃眉目生得本就有些张扬，这会儿挑衅的朝皇帝一笑，“既然皇上让臣妾见，那臣妾就见。” “你、你这妖精！” “臣妾怎么了？臣妾坦坦荡荡，才敢说见。就不知皇上打算给找个什么由头呢？这可是后宫重地，也不好对人去讲凌将军和臣妾是故人啊。还是作罢了吧，哪有让外臣进宫来见宫妃的道理？” 皇帝本来就是试探，哪有真让一个外臣来见自己爱妃的道理。这两人还曾生死与共，并肩作战。尤其凌荆山还生得那样的好。不过他是和自己同时知道的孟淑妃是个女子，这倒是毋庸置疑。次日，他就带着她返京了。所以这两人，是来不及有什么的。 次日凌荆山一早起来收拾妥当进宫侯见。御书房旁有一间专门让侯见的官员等候的屋子。今天早朝有事，皇帝叫了人进去商量。他自然需要等久一点。小太监那里收了他的好处，早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他了。 等了约莫两刻钟有人来叫，他整整衣袍跟着进去。 见礼之后皇帝便叫了起，然后道：“还是人年轻才好啊。朕当年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可惜当时没你这么好的福气还能什么都不理会的歇上几日。不过那会儿年轻，也扛过去了。放到如今，多活动活动筋骨，淑妃也是要絮叨的。” 凌荆山道：“臣没过门的媳妇儿也是爱絮叨。这不，都知道臣已经及时赶到了，还非要上京来看臣。估计等她到了，臣的耳朵就该受罪了。”皇帝都主动说跟他有半师之谊了，今日口气也亲昵。而且语涉淑妃，他便选择了这种一种唠家常的口气。 皇帝楞了下，然后笑道：“你这么多年都不娶妻，这回总算是有能入眼的人了。”他也怀疑过凌荆山这五年都不娶，是不是和淑妃有关系。但这五年他们真的是一点往来都没有。 凌荆山面上露出沉痛，“臣之前也是想着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可先父病重之际，叹膝下无儿孙可以承欢。可惜刚定下亲事都还没来得及公开，先父就大去了。” 听他提到亡父，皇帝便也宽解了几句，“郭帅旧伤复发，向朕举荐了你。朕通盘考量之后将你夺情起复。你着实是没有辜负朕与他对你的期许。” “多亏了皇上和郭帅的教导跟提携，不然岂能有臣之今日？” 话题顺理成章的转换到为这次作战有功的人员请功上来。凌荆山的请功折子，皇帝没有做太大改动就批复了，基本都依从了他的心意。像是于珩虽然第二战没有参与，但第一战作战十分英勇，这一次也升到了参将。这自然是有助于凌荆山立威的。 皇帝当年在军中呆过，虽然有点半桶水但军中一些规则他还是懂的。他要让凌荆山接替郭帅西北大营，而且凌荆山这次行事让他很满意，此时自然会给予大力支持。 “臣代西北的将士谢皇上天恩。”这个头凌荆山磕得还算诚心。 第855章 855.搬家 皇帝又拿起一本折子，“这是郭帅的折子，前两天到的。他想让长子调回兵部任职。你是什么个意思？” 郭家在西北已然三代为帅，这一点皇帝是有所忌惮的。但是他也不好无缘无故的压制郭子安。所以当年的大峡谷之战之后凌荆山便进入了他的眼中。就是因为他才有了皇帝巡视西北大营的举动。事情发展到如今，皇帝自然是乐见的。 “这也是子安兄自己的意愿。他去年差点吃了纳湛的亏，所以一心一意要狠狠收拾那贼子一把。这一年，他对臣的帮助甚大。臣自然是有些舍不得放他走，但在哪里都是为朝廷为皇上出力。臣服从皇上的安排，也尊重他自己的选择。”郭子安如今算是狠狠出了口气，此时离开西北大营也算是彼此都满意。 皇帝点点头，“郭家世代将门，尽忠职守。兵部尚书前段时日就说年纪大了，上了致仕折子。便将如今的侍郎提起来出任尚书，调郭子安回京任侍郎吧。至于你小子，也别仗着年轻就乱来。回头也早早儿的就因为伤病缠身给朕撂挑子，那朕不是亏大了？既然是出了那样的事，你即便晚到了朕还能责罚于你？这一次就趁机好好的休养一阵。” “谢皇上关怀，是臣莽撞了。” 皇帝挥挥手，“去看看你的新府邸，有什么不满意的就和礼部的人说。” “多谢皇上赐下宅子，臣必定肝脑涂地、以图报答。” 回去之后，除了于珩这次上京的一行人都跟着他来到新府邸。凌荆山看看没有挂红灯笼，也没贴红底对联的门户满意点点头。礼部的人做事还是周到的。有个在孝期中的借口，就可以免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他是不想卷进储位之争的，这样省得短暂停留那些龙子凤孙都要找上门来结交。 要不是郑太医说他还得养足一个月才不会留下后患，他都不想在京城待的。等到皇家新旧交替，自己已经在西北大营站稳了脚跟，新君是不能因为自己此时没有提前靠过去就发难的。只忠于今上的做派，不管是当今的天子还是新君，必然都是满意的。所以，他干嘛要去冒险押宝呢？至于郭帅的担心，他真心觉得老头儿想多了。 他自然是懒得打理细务，看都没看门内顶着卖身契跪着的几十个仆从就径直往正房的方向去了。再有个几日，媳妇儿就来了，能陪着他待二十来日。郭子安会等到他回去之后再离任进京。而且到时候眼瞅着就要过年，他肯定在边城陪郭帅过完年才出发进京的。所以自己可以安心在京休养，不用担心西北大营的日程事务没人管。 至于说让明净住进将军府会不会引来一些议论，凌荆山也考虑到了。这里不同于边城，还是要注意一下的。可是，让她住到外面他是不肯的。万一出了什么状况怎么办？而且，这辈子怕是也难得如此悠闲的时光，他可舍不得分开。 第856章 856.疏通 凌荆山想了个法子，他把于珩叫来，“劳动一下伯母。” “什么事儿？” “本来我该上门拜见的，但毕竟在孝中不好登门造访。这是一点心意，等一下你带回去吧。”于家出了一根百年的人参给他，他也得还礼。而且这次还是有求于人。反正这回皇帝赏了他很多东西，便让人挑了不少好的送给于老夫人。 于珩看了一眼那些布料、补药之类的，“这么客气，什么事啊？” “你请伯母去太后宫中帮我借一个嬷嬷来，要和气、知进退、不严苛那种。” 于珩听得一脸迷糊，“将军想让封姑娘学规矩？不是有傅娘子在么？” “学个毛的规矩，你小子怎么这么不开窍啊？明净住在我这将军府客院，回头还不得有人多嘴啊。我这找个有力的人证呢。” 于珩恍然大悟，“属下很久没在京城待了，都快忘了这里风气和边城不同。不过，您这求太后宫中的嬷嬷，还那么挑剔。” “我总不能找过不知进退的还妄想管着我媳妇吧。到时候我重重答谢就是了。” “好，我让我娘去就是。反正她时常去给太后姑婆请安的。那东西我就替她老人家笑纳了。” 太后已经八十高龄了，身体还过得去。后宫事务一概不管，就安享尊容。不过必要的时候她的话对皇上还是很有影响力的。所以谁都得敬着，不敢有丝毫怠慢。 于老夫人得了这个请托，第二天就进宫去了。跟太后一说，太后道：“跟哀家借个人到他将军府住上一个来月倒是没问题。可他这还挑肥拣瘦的呢，当哀家这儿是菜场呢？” “那不是疼媳妇儿。要不是因为这，他也不会托臣妇来这一趟了。” “倒是铁汉柔情啊。罢了，成全他吧。”太后随手点了站得稍远些却有是可以近身伺候的一位常嬷嬷，“你收拾收拾，明儿就出宫去吧。回头先在你自个家住着，等将军府派人上门来请。“ “是。” 太后笑道：“这么疼媳妇儿，也不知能疼几年？回头把人放京城，一年两年的见一回，还不是什么都淡了。” 于老夫人此来还有个任务，她得跟太后透透风声。那凌将军送的礼可不薄，而且自己儿子在人家手下干事儿呢，又不肯调回京来。 “太后，那也是以后的事了吧。” “对，还没成亲呢。”太后点点头。 “凌将军他不是一军主帅啊。而且，人家小夫妻刚成亲，儿子都还没有呢。” 太后楞了一下，凌荆山他名分上还不是一军主帅。可他实际上掌管着二十万兵马呢。不过，刚成亲还没儿子这的确是不好就非要留人家的夫人在京城的。 “这倒是开先例啊，都坐到如此高位了，居然还没成过亲。他什么意思，不想把媳妇儿留在京城？” “少年情浓，不舍分离也是有的。而且我听说凌将军把他家老二一早许给当年战场上掩护他撤退战死的袍泽了。这也不好给个庶出的出去吧。” 第857章 857.见闻 太后道：“他这是想至少生够俩儿子才送妻室进京？这个得皇上拿主意才成。”也不是完全不能操作，毕竟是还没那名分嘛。而且给出三五年的时间，换来这么个将帅美才倾心效忠也未尝不可。这是多大的信任啊！而且这会儿不舍得分离，说不得过两年感情淡了，主动就送来以表忠心了。 于老夫人听太后话中有松动的意思也就没再提这茬了，笑着转开话题说起于珩的亲事。 “让臣妇操心坏了，非得要找个英姿飒爽的。而且这一回要不是凌将军需要留京休养，他还待不了这么久。” 太后笑道：“你这是早有瞧中的了吧。不过你那个儿子是个犟种，还是先想看一下再说。真看中了哀家给指婚就是了。” “谢太后！”于老夫人自然是想趁这个机会定下来的。 进宫的事儿都办得不错，所以于老夫人往外走的时候很是开怀。没想到刚走出太后的宫门不远，就见到荷花池边有打斗的声音。她问了一下，听说是孟淑妃和天香公主在过招。她儿子中意英姿飒爽的，就是这样能打打杀杀的？ 孟淑妃是将门虎女，会功夫不出奇。天香公主则是贵妃所出，但很少出来见人。于老夫人这样与皇家沾亲带故的也只知道她身体不好，脾气有些急躁。 “她们怎么在这莲花池畔过招啊？” 送她出来的宫女刚才跟人打听了一下，因为不是什么大事便说给了太后这个亲侄女听，“淑妃娘娘是带九皇子来给太后请安的。天香公主也爱习武。她说其他人都只会让着她，所以每次都会去找孟淑妃较量。当然每次都是被收拾的份儿，但她居然也乐此不疲。这回肯定是去了淑妃宫中然后追过来的吧。” 宫里的人都知道天香公主因为身体不好，格外得皇上疼爱。可淑妃也是宠妃。如果淑妃不胜其扰，其实可以不搭理。但她没有，这说明淑妃其实也不愿失去这个名正言顺舞刀弄剑的机会。便是皇后说她不像样，也还有贵妃一起担责呢。 于老夫人看过去，只见到两道衣袂翩翩的身影好像蝴蝶一样在半空穿梭，甚是好看。原来，打架也能这般好看。可她挑选的媳妇儿不会打架。不过那臭小子八成是明明知道才故意那么说的，先押着他见见再说。也不想想他这都二十一了，小时候的玩伴人家孩子都会叫爹了。 于老夫人转身欲走，却看到还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安静的在一旁看着。是了，这是淑妃新近收养的九皇子。一下子就从寂寂无闻，变成了皇上宠爱的小皇子了。罢了，儿子此时出京也有出京的好处。等一切尘埃落定再说调他回京的事儿。 明净五天后的午后进的京城的大门，早有人在此迎候。她一路还把跟着凌荆山进京却落在半道的五名下属收拢齐了。这五人知道她上京来，便都在半道等着。 “封姑娘，皇上新赐了将军府，往这边走！” 第858章 858.抵达 算起来明净一共带了十五名侍卫进京，一个个都是高头大马，看起来还是很拉风的。周遭路过的人群也纷纷打听那是谁家女眷来着。听认得来迎候的士兵的人说是之前来献俘的凌将军的女眷，还有人说起那天的事情。 小敏撩开点车帘，“姑娘，外头说当日将军就是在这里献俘。” 明净扯扯嘴角，“肯定风光不到哪儿去。”任谁在马背上疾驰三天三夜，那形象都跟街上唱莲花落的差不多了。就不说形象了，就她坐了十来天马车这会儿都恨不得摊着不动了，他当时还不知怎么撑过来的呢。 “刘昶，快一点。”明净没有近人情怯之感，只想快点看到那个人。哪怕知道过了这么些天，他肯定好多了。 “是。”刘昶在外头应了一声，可是却没有快得起来多少。 明净一拍脑门，进了城了怎么还能想快就快。不过好在如今的京城可没有那么多人那么多车，总算是没有堵车顺顺当当的就到了。 明净已经知道从太后宫里借嬷嬷的事了。这件事可不只找个人证那么简单。凌大哥是希望她能和新来的嬷嬷把关系处好。如果能跟太后跟前的人有关系，也算是间接搭上了太后的线。以凌大哥今天的地位和皇帝对他的看重，太后指来的肯定会是比较亲近、能说得起话的人。这样万一孟淑妃要为难她，也还有个可以转圜的余地。他不想卷进储位之争，那么皇后那边势必不能靠近。靠近太后就没关系了，她是皇帝亲娘呢。所有的皇子都是她的亲孙子。 明净的车帘被掀开，露出凌荆山那张十分耐看的俊脸来。看明净坐着不动就盯着自己看，他小声道：“下来啊，还坐着干嘛？难不成要我抱你啊？”这会儿小敏早就下车了，刘昶都已经走开了。 明净起身钻出去，凌荆山也没伸手扶她更不要说真的上手抱了。这里是京城，他们还没有正式成亲，人言可畏！何况皇帝赐下的这栋宅子，周围邻居都是权贵。一丁点动静怕是整个圈子就传开了。再说了，这府里的下人可还不是自己人呢。她知道他也就是占点口头便宜而已。 明净墩身给凌荆山福了福，“凌师兄” “封师妹一路辛苦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将军府，明净觑着四下无人小声道：“御赐的宅子会给房契、地契么？” “不会。你还想卖啊？” “我就问问，有点好奇。” “这一条街的宅子都是这样的，卸任前都可以住。像郭家的帅府就住了几代人了。我估计应该以后也不会被收回。” “那个常嬷嬷，我带人去接她吧，再怎么说是太后身边的人呢。”宅子没有边城的大。也很正常，这儿肯定是京城寸土寸金的地方。不对，是捧着金子都没处买的地方。住在这里是地位的象征。 凌荆山没看到傅娘子便道：“你让傅娘子留在府城了？”想必是明净主动让留下，省得回伤心地。 “是，肖三哥毒发了。” 第859章 859.求药 “毒发了？”凌荆山的脚步一下子停住。肖三中的毒，对应的解药一直没到得到。就连朱军医都束手无策。一旦毒发，就是死路一条。 明净看他一脸沉痛赶紧道：“我赵大哥的师傅留下来一张方子，之前用在我爹身上让他没有进一步恶化。这一次他用在肖三哥身上也暂时拖住了，拖一两个月应该不成问题。凌大哥，你还能不能再找到一枚九香玉露丸啊？” 傅娘子那颗给她吃了，救了她一条命。可如今肖三哥也毒发倒下了，却没有第二颗了。 凌荆山摇头，“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因为傅娘子那次立功最大，又是她亲手找出来的，我才让她拿着。不过，宫中兴许能找到一些药，可以有所帮助。我这次伤了元气，皇帝是特许要用什么药就去内药房拿什么药。肖三毕竟是刺杀纳湛中的毒，兴许皇上能舍出一颗灵丹妙药来。事不宜迟，我这就进宫去求药。” 明净点头，“嗯，你去吧。我小憩一下就出们去请常嬷嬷。” 凌荆山招来府里丫鬟，“带封姑娘去客院。” 他这些天一直闭门不出，如今未婚妻刚到却急匆匆的进宫自然是引人注目的。一时各方人马都留意到了。 皇帝自然不是想见就能见的，他每天忙着呢。不过好在凌荆山如今正风光，又舍得花银子打赏，因此他求见的事儿很快被报了上去。 皇帝打发童恩来问一问他做什么跑来，凌荆山便将事情一五一十都说给了这位大内太监总管听。 “这样啊，咱家去回禀一声，凌将军等着。” 肖三既然是为国出力中毒，皇帝倒也不至于吝啬。而且这里头还有凌荆山来求药的面子。当然，要拿出宫里最最顶级的药那是不可能了。给出去了，万一将来他自己或者他看重的人要用怎么办？不过还是给了三颗比较珍贵的解毒的药。 凌荆山拿上去找郑太医，郑太医不当值在家呢。他仔细看过道：“倒都是好东西，可是解不了缠绵的毒。既然你说已经有民间大夫用独门手段把毒性暂时压制住了，老夫的意思这三颗药就不必浪费了。” 这一年凌荆山派人去找解药，没找着。不过好歹是知道了肖三中的什么毒。就是一种叫缠绵的很诡异的毒。不过很多人压根都不知道这种毒，郑太医知道却也解不了。 凌荆山有点沮丧，不过还是让人把药送回府城去，给赵荨斟酌使用。郑太医那里，也托他代为保密。赵荨这手他也是才认识到其珍贵处。之前封先生的事，还以为有巧合的成分呢。这可是一招鲜吃遍天，要是泄露出去他大概也只能来太医院打杂了，得问过他自己的意思再说。 回到府里，明净以及出门了。他叫来下属：“放出风声去，就说我在找异族缠绵的解药，要是有相关消息也可以。”这会儿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京城藏龙卧虎，没准就有人能弄到呢。就算被卷进什么麻烦事里，也只有认了。 第860章 860.接人 如果能用一个人情把解药换回来，还是值得的。更何况说起来他是欠了傅娘子一条命的。只是希望这麻烦不要太大了。 明净那边按照打听来的常嬷嬷的住处找了去，就在京城里一个两进的小院。是常嬷嬷置办的，如今她侄儿一家住着。她这侄儿自然是家里给出来将来给她养老的。 小敏叩响了挂着‘常宅’招牌的府门，家丁来应了门，“找谁？” “镇北将军府的人，来请常嬷嬷过府小住。” 听说是镇北将军府的人，家丁笑容满面的道：“请稍等。” 很快，常嬷嬷就被侄儿媳妇送出来了。小敏上前问好，“常嬷嬷您好，我是封姑娘的贴身丫鬟，陪我家姑娘来接您的。” 明净听到开门的声音已经从马车上下来了，站在马车旁微微笑着对常嬷嬷颔首，“常嬷嬷，给您添麻烦了。” 常嬷嬷也是一张笑相，闻言笑吟吟道：“不麻烦！托姑娘的福，我还回家休息了几日享受天伦之乐呢。咱们这就走吧！” 这第一个照面明净就能判断出这位一定情商很高，是个人精。不过能在宫里混到高位的，情商绝对低不了。常嬷嬷白净脸，看着也就三十七八岁左右。这年岁就能得到太后的信任，不得了。 “好！”明净又朝常嬷嬷的侄儿媳妇微微颔首，以作道别。 常嬷嬷朝身后挥挥手，“回吧，照看好两个孩子。” 上了马车，常嬷嬷道：“要不是太后有言在先，我哪能安坐家中等着封姑娘亲自上门来接啊？” “应该的。” 常嬷嬷笑笑，“太后说凌将军是个疼媳妇的，设想得十分周到。这见了封姑娘的面就知道为什么了。” “我也是一时冲动就跑来了。按说他还在孝期，我们本不该见面的。” “有所担心也是难免，事急从权嘛。你要是不闻不问的，那才叫冷漠呢。法理有时还不外人情呢。像凌将军这样沙场杀敌的，有时候真不能拘泥太多。您看这皇上不也夺情起复了么。” “嗯。” 明净将客院一间朝向好、宽敞明亮的屋子安排给常嬷嬷住，又拨了两个丫鬟过去伺候。她在这儿压根没什么事儿，相当于是来度假的一般。 常嬷嬷的衣食住明净自然不敢怠慢。好在，虽然下人都很陌生，但这宅子里也没多的人。她即便是客居，那也是未来的女主人。发句话下头还是没人敢偷懒的，都争相表现。凌荆山为了省事儿，直接把军营里那套搬来了，以军法治家。那些下人一个个噤若寒蝉，都巴盼着有了正儿八经的女主人能改改这做派呢。这会儿，一个个也都卯足了劲儿想在明净跟前露面，做事争先恐后的。 等把常嬷嬷安顿好，明净让小敏去问问凌荆山回来没有，求药的事有没有进展。小敏问来的结果不大好，明净就让人去请上常嬷嬷一道过去正房那边了。过去的路上，她言简意赅的把事情同常嬷嬷说了说。 “凌将军的一个人情分量可不轻啊。” 第861章 861.登门 听到常嬷嬷的感慨，明净道：“自然也是有前提的，要他做的事肯定不能对朝廷有危害、不能违背道义、不能伤天害理。” 常嬷嬷心道：那也不得了了啊。要是皇后、太子或者淑妃手上有解药，肯定不吝于拿出来的。 明净进去和凌荆山说话的时候，常嬷嬷就在旁边坐着喝茶。傅娘子不在，明净就找了着府里原本的刘嬷嬷陪着。这位从前也是大户人家的嬷嬷，后来那家人坏事儿被抄了，她就被发卖为了官奴。被未来女主人安排了差事，她自然是使出浑身解数都要将常嬷嬷招呼好，而且还不能露出谄媚相。 明净进去，“没有现成的解药一时也没办法，咱们再想辙吧。是不是这件事令你很为难啊？” “有一点，本来打算这一次进京什么都不沾惹的。不过肯定不能不管肖三的死活。对了，赵荨想进太医院么？他这个手段有时候挺管用，但有时候又显得鸡肋。真进了太医院，大概也就是打杂的命。他又年轻，怕是不好出头。”虽然鸡肋，但如果被知道了，除非是主动交出来，否则肯定会被召进太医院备用。召进来会不会坐冷板凳就不好说了，总之就是有这样的手段皇家肯定想占住，以备不时之需。 “不想吧，他的目标是在医术上精进，然后悬壶济世。不想只为几位贵人服务。尤其还不一定能出头。” “那就先不说，反正皇上给了我三颗药，就推到那上头。在宫里混了那么久，郑老头的嘴挺紧的，和他也没利害冲突。” “嗯。凌大哥，你累不累？要不要歇歇？” “哪里这样一趟就累着我了？”凌荆山说归说，有人关心还是挺受用的。 明净站起来走到他身后，“你靠到椅背上，我替你揉揉。” 凌荆山依言靠过去，嘴里却道：“我更想躺在你腿上。” “忍忍吧，就快了。”三年孝期并不是三周年，而是二十七个月虚年三年。所以，再有五个月，就可以出孝了。 两个人一个守孝，一个也没人需要走动，就每日里闭门不出。虽然不如在边城自在，但也得朝夕相伴。常嬷嬷是个省事儿的，乐得自在，成天和刘嬷嬷在一旁说说笑笑并不打扰他们。 这一日到了朝廷休沐的日子，两人在树荫下饮茶闲聊。却是来了两个不速之客：新婚燕尔的孟摇光以及林如眉。两人声称是来拜见兄嫂并且送解药的。 凌荆山蹙眉，在外人眼底他和孟摇光是五年不见的结拜兄弟。本来想着孟摇光娶了和他势不两立的林家的女儿，干脆就趁机断绝往来，正好省了他还得做戏。可这两人又说是来送解药的。 凌荆山呼出一口气这才道：“请吧。” “凌大哥，我一直纳闷孟淑妃怎么就在军中大半年就升到参将了。你走到这步好像用了三年吧。” 凌荆山扯扯嘴角，“她是以武状元的身份入职的。一入职就直接是五品武官，我是从士卒拼杀上去的。” 第862章 862.相召 “原来如此。那当时去考武状元的到底是姐姐还是弟弟啊？” “孟摇光的身手，我不是很清楚。但孟淑妃的武功的确是很好的。” 说话间人两人已经进来了，孟摇光拱拱手道：“凌大哥，嫂夫人，我带内子来拜见你们。她已是我孟家妇，能否看我面上认下她这个弟妹？” 林如眉有些僵硬，勉强福了一福，“见过凌大哥、嫂夫人。” 凌荆山起身道：“我与林家是不共戴天之仇，这个举世皆知。你娶了林家女，我们这兄弟不做也罢。我请你进来是因为我之前曾经放话出去，如果有人能给我缠绵对症的解药，我愿意许出一个承诺。你有解药？” 厢房里由刘嬷嬷和丫鬟陪着抹叶子牌的常嬷嬷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孟摇光道：“我家藏有一颗解毒的良药。知晓凌大哥可能用得着，我就向祖父求了来。”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装药的玉瓶。 原来不是对症的解药！ 明净看凌荆山话都懒得多说便道：“凌大哥已经向皇上求了三颗解毒良药。你这一颗既然是家里珍藏的，还是拿回去备用吧。” “我在孝期，就不留客了。慢走不送——”凌荆山说完就负手走开了。 那两人也只能离开，上了马车林如眉嘟囔道：“拿守孝来赶人，既然守孝干嘛还弄个女人在家啊？” 孟摇光看她一眼，“他刚打了胜仗，之前伤了元气如今在休养。他的女人赶来看他又有什么不对？这话不要再说了，传出去那些武将听了都不会高兴。而且，他还从太后宫中借了个嬷嬷杵在一旁呢，讲出去人家二人也是守礼的相处。” “咱们干嘛要来看人冷脸啊？” “只要让世人认为他和我依然有往来，没彻底翻脸就够了。他毕竟掌着兵权，没准将来还用得上他呢。反正这是我姐和家里长辈的意思，咱们照办就是了。” 明净这里正好奇孟摇光真实的战斗力，便有人来测试他了。三日后属国南越的使臣来访，皇帝设了欢迎的宴席。不过因为凌荆山还在孝期，这样的宴饮自然不会叫他参加。 不料，中途皇帝居然又派人来宣召了。 “我不能参与这样的场合啊。” “凌将军，皇上不是让您去饮酒作乐，而是让您去救场的。南越来了个猛人，连败宫中三大高手。包括孟国舅这个武状元也败在人家手上。皇上这才把将军给想到了。” 明净道：“郑太医说了，你必须好好休养，这一个月都不能妄动真气的。”这段时日连番赏赐不断，她还以为皇帝真的多看重凌大哥呢，原来也是个表面功夫。 凌荆山摆摆手，“事关朝廷脸面，怎么能不出力？我尽量不动真气好了。这位公公，咱们边走边说，你路上再告诉我之前比武的场景。”他心头也呕啊，可是不去能怎么办？去打了，怎么着也是尽力了。再说他还是休养期间，败了皇帝也不好指责。他去看看再见机行事。 第863章 863.不满 这里离皇宫并不远，凌荆山跟着太监急匆匆的打马进宫，赶到举行宴会的地方。 “臣凌荆山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脸色有些发沉，看过来才稍微缓和了些，“凌爱卿休养得如何了？” “臣觉得能使出平日七八成的威力了。” 一声低低的嗤笑声传开，但因为场上如今寂寂无声，倒是都听到了。声音发自南越使团那边，显然是嘲笑天朝人说话留余地，一会儿输了也好找理由。要知道这可是他们找来救场的人了，万一再输这脸上可就挂不住了。 凌荆山蹙眉，南越使臣这态度，不像是真心臣服啊。可别北方不宁，南方也起战火啊。 皇帝冷哼一声，“那你就陪南越这位勇士玩玩吧。” “是。” 凌荆山飞身上场，一抬手道：“请——” 他一开始是在测试对手的实力，只是游走没有实打实的碰撞。气得那南越人哇哇直叫说他狡猾。不过十几个回合下来，他也试探出来了。这人跟他高矮差不多，却比他壮实了许多。大概是天生神力，又学了匹配的武技，的确有些难对付。不过，还不是他的对手。 凌荆山慢慢开始发力，南越人便没有之前轻松了。 皇帝的面色这才好了起来。他身旁一边坐着淑妃，一边坐着皇后。贵妃已经在吃斋念佛，并没有出席。淑妃身旁则是天香公主和九皇子。 天香公主看着台上的凌荆山道：“不枉本宫特地来看，果然等到一场精彩的。这个凌将军功夫真的很俊！” 孟淑妃心道：“人更俊！”这么仓促前来，肯定没时间再收拾一番。但他可是比几年前注意形象多了啊。这份俊美，简直无人能及。只能说他在那个女人面前改变了许多。眼瞅着天香公主的眼睛都落在了凌荆山身上，她心头几分涩然又几分称意。一切都和她预料得发展差不多。 一百多招后，凌荆山一举制敌，替天朝挣回了丢失的面子。只是他自己也是气血翻涌，有些难受。 皇帝身子前倾，“凌爱卿可还好？” “谢皇上关怀，臣还好。不过这样的宴饮场合，臣不便多留。请旨先行告退！” “去吧！”皇帝也看出他有些不妥了，再多呆这面子就保不住了。 南越王子端了就站起来，“凌将军怎么就要走了？本王子还没有敬你酒呢。” 凌荆山道：“还在父孝期间，不能饮酒。王子见谅！”说完朝皇帝一躬身，便退走了。 再回去就不用那么赶了，出了宴饮的场所调息了一番他才慢慢出宫。 明净在二门处的亭子里等着，见到他回来便迎上前去，“没事吧？我已经派人将不当值的郑太医请过来了。” 郑太医正在把脉的时候，宫里的赏赐到了。还特地传了口谕，不用跪接。 明净就呵呵了，谢主隆恩啊！不过她自然知道这不满不能露在面上，还让人出去打赏了送赏赐的一干人等。 郑太医道：“多休养几天，没什么大碍。还是吃着我之前开的调养气血的药就好。” 第864章 864.求夫 送走了郑太医，明净小声道：“这日子真憋屈。”不但有个自己请来的常嬷嬷，还有府中肯定也有皇帝的耳目。 凌荆山也小声道：“雷霆雨露，莫非皇恩。” 明净白他一眼，我信你真是这么想的才怪了。 经过这件事，两人心头都有些不舒畅。好在，缠绵的解药终于有消息了。 是东宫一位太子傅那里传来的消息，他曾出使过西北方异族建立的国家——西陵。和北戎前任大神巫为莫逆之交。他没有直接找凌荆山，反而是去求见了皇帝。 “臣手上有十年前大神巫所赠予的解药。只是年深日久，差点给忘了。今日才从书房的角落翻找出来，特来献给陛下。” 皇帝道：“对症的？”皇帝对太子没有直接去施恩给凌荆山，然而让人献给他还是比较满意的，因此这会儿甚是和颜悦色。 “对症。” “好，爱卿舍了灵药，朕也该有所补偿才是。爱卿的四儿子就补入五城兵马司吧，他的年纪也该出来做事了。” “臣多谢皇上！”五城兵马司里大多是权贵子弟，待遇好、危险少。家里儿子多，个个都得想办法安置妥当，不容易啊。他已经被老妻念叨许久了。 拿到解药之后明净问凌荆山，“那咱们还需要记太子一个人情么？”太子肯定是知道他出面施恩不好。 “要啊，不过既然没挑明，咱们先装着不知道吧。”凌荆山叫了人进来，快马加鞭把解药给送肖三送去。 明净整个人喜滋滋的，“这京城果然是藏龙卧虎啊。咱们找了那么久都找不到，就有人手头有一颗现成的。” 郑太医要求休养的日子快结束了，明净开始收拾行囊准备回家。这京城她一天都不想多待，还在天高皇帝远的自在些。 “凌大哥，皇上赏赐的物件我让人清点造册锁在库房了。那些金银之物咱们就全带走吧，正好马场缺银子呢。” “嗯。” “我再去挑些东西送常嬷嬷。” 明净拿着钥匙进了库房去挑，她开始以为御赐之物只能供起来。不过凌荆山说并不是的，有些诸如布匹、补药之类的消耗品拿出去送人也是可以的。 她这里正挑着，因为即将离京还带着些喜悦。常嬷嬷人不错，她出手大方一些好了，也算是结一个善缘。明年婚后她不来京城的事基本已经敲定，再往后就再说。希望老天保佑郭帅长命百岁！ 小敏急匆匆的进来了，脚本都有些乱了。 明净挑眉，小敏本来就出身将军府，又经过傅娘子挑战，什么事把她急成这样啊？ “姑娘，天香公主金殿求夫。她要招咱们将军做驸马！” 明净觉得自己大概幻听了，“你说什么？” “天香公主求皇上招咱们将军做驸马。” 明净看她两眼，这丫头急得脸色都变了，而且再怎么着她也不敢拿这种事开玩笑。她转身去正房找凌荆山准备问个清楚，连库房的门都忘了锁。 小敏赶紧追上来拿过钥匙先把门锁上了，然后再追着她过去。 第865章 865.递话 明净过去的时候，凌荆山正一边套外衣一边往外走。看到她就道：“你先别急，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这么说真有其事！明净喃喃道：“是孟淑妃，一定是她！”这背后一定是这个女人在推波助澜。 凌荆山正要说什么，郑太医从外头进来了。他看到凌荆山往外走便道：“我刚从御书房来，凌将军和封姑娘且听我说几句。” 这很明显是被皇帝打发来带话的人了。两人对视一眼领着郑太医进去。 三个人坐定，打发了自己人看着门。凌荆山看向郑太医，“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他也是突然得到的消息，事先一点都不知情。就连天香公主，他也只知道是贵妃所出，平日和孟淑妃走得很近，是皇上最疼爱的女儿。 郑太医道：“你那日被叫去救场，天香公主就坐在皇上旁边，她把你看上了。听说你就快要离京，她今日就着公主正装求见，请见皇上招你为驸马。” “可我有媳妇儿了啊。” “别说你们还没正式成婚。就是成了婚，那皇家公主看上你了......”你媳妇儿也得让道。 明净心头咯噔一下，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大明宫词》。太平公主看上了薛绍，薛家就只有休了正怀着身孕的慧娘，然后娶她进门。 凌荆山伸手握住明净的手，不让她抽回去。他看向郑太医，“那皇上是什么意思？” “皇上希望你孝期结束后主动去求娶公主。” 城下献俘和明净那日声势颇大的进城都才过去不久，紧接着不久前又是南越国勇士连败宫中高手，凌荆山救场的事。京城的老百姓如今议论的最多的可以说就是他了。也不少人知道他后院是有人的，甚至大部分还以为明净已经过门了。 皇帝如果要逼迫大将休妻或者说悔婚，有些好说不好听。所以，他希望凌荆山能主动悔婚，然后求娶公主。 凌荆山摇头，“人无信不立，我已经有媳妇儿了。” 明净都有几分出离愤怒了，皇帝还真是做得出来啊！她问道：“那皇上打算让凌大哥怎么安置我？等公主进门后让我做小么？”枉费她爹还想替她挣个官家千金的出身，在白鹿书院刻苦攻读。 郑太医道：“皇上没提你的事。” 哦，是她高看自己了。人家根本不认为她会是问题。 凌荆山捏捏她的手，“郑太医，我不可能舍了妻子去攀附公主的。一事不烦二主，劳您再帮着递个话。” 郑太医道：“你要不要再想想？” “不用了。” “还是再想想吧，这天香公主不同于一般的公主。” 凌荆山道：“我知道，她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 郑太医摇头，“不只啊。你们知道皇上为什么对她百依百顺么？” 明净挑眉，“因为她身体不好。” “对，但她不是普通的身体不好。她脑子里有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就会......所以一直以来，就算是她和其他皇子皇女有什么争执，皇帝也都是毫不例外的偏着她。” 第866章 866.回话 明净眼瞪大，既是公主还是绝症患者，这可真是立于不败之地了啊！ “她年纪好像不小了吧，以前怎么没听说招驸马啊？”凌荆山道。 “以前公主不想嫁人。皇上也觉得嫁人了恐怕多少都会多一些约束就没有勉强。不过公主也不算多大，才十九岁。总之如今她想嫁人，那皇上无论如何都会满足她的。也许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将军不如就先顺了皇上和公主的心意，以后再续娶封姑娘？”郑太医这话可谓非常之推心置腹了。 凌荆山呼吸都稍微粗了一些，“不行！”他好容易才等到老头子的孝期就要结束，居然给他飞来如此横祸。不，怕真是让明净说着了，不是飞来横祸，就是孟淑妃在背后捣鬼。按天香公主一向不爱在宫宴上露面的做派，那天为什么偏偏在？ 他当时以为大概是有人爱惜羽毛，怕输给了南越人惹怒皇帝，所以有一些人才没有出头。现在看来，这背后未尝没有就是淑妃要让公主看到他的这个缘故在。别人的确是没有十足把握，然后又有淑妃让人明示暗示，这才会出现自己被召进宫救场的事。 他问郑太医，“公主是不是很喜欢武艺？” “是的。” 那就说得过去了，南越人要挑战的消息大概淑妃事前就知道，就以此哄了公主一同前来观赏。好你个孟思彤，宅子的事算计了一次，这公主的事又算计我一次。原来明净之前觉得孟家会对他们的婚事从中作梗，并不是想多了。 “郑太医，多谢您坦诚相告。还是请您原话回复皇上。我们夫妻送您出去。”说着拉着明净起身，送郑太医到门口。 郑太医看着他们叹口气，“行吧，那老夫就再去跑一趟。” 这会儿守在外头都是自己人。明净看向凌荆山，“看你这顺臣装的，人家还以为你会逆来顺受呢。居然都不是直接赐婚，还要你悔婚主动去求娶。” “那不是为了省事儿，不惹不必要的麻烦么。”谁晓得竟给了皇帝一个可以将他任意捏扁搓圆的错觉。 明净瞪着他，“我告诉你，齐人之福在我这儿行不通。“ “知道。别说公主当大的你做小的，就是你做大的她做小的也不行。” “人家堂堂最受宠的公主，又有那么一个病，怎么可能做小？你要是解决不了这件事，咱们就一拍两散。我可不要天天被公主搓磨。” 凌荆山捏捏鼻梁，还想着虽然欠了太子一个人情，但此行好歹还算顺利。这节外之枝生的！ 皇帝听了郑太医的回复自然是惊怒交加，“朕的天之骄女，难道还比不上乡野举人之女？不识抬举的东西，朕能一手扶持他上位，也能一手让他掉落尘埃！”要不是如今是凌荆山孝期，他大可以一道圣旨赐婚。就不信凌荆山敢抗旨不遵！ “朕再给他五个月的时间，让他自己好好想想清楚。” “是，臣会转告于凌将军的。” 郑太医便又来了将军府一趟，把皇帝的这层意思再次转告。 第867章 867.冒险 给五个月的时间想想清楚！明净看看凌荆山，“咱们还能顺利离京么？” 凌荆山看着她道：“我真挺高兴你说的是咱们，而不是你。” 明净哼了一声，“我一个人回去，万一半道遇上什么意外怎么办？谁晓得人家是不是就等着我负气离开，半道好结果我呢。而且现在也不是我想走就能走得了吧。你这叫什么，男颜祸水！” 凌荆山叫她噎了一下，半晌道：“反正你这会儿没跟我胡搅蛮缠的闹就行了。算了，要不你还是拿我撒气吧。你这样憋着总是不好。” 明净闷闷地道：“难道你不憋屈啊？” 凌荆山立即叫起了撞天屈，“我怎么能不憋屈啊？本来看到林家的女儿我心头就不舒坦了。我在军中奋斗了这么多年，这会儿还是任由林家猖狂着，然后又是这飞来横祸。我是实在没想到她也会做这样意气用事的事。” 明净瞪着眼道：“她、她是谁？” 凌荆山按住起身欲走的她，“我来京之前，你知道郭帅和我说什么吗？他敲打我不要卷进储位之争，不要被孟淑妃拉拢妄想走捷径。我也觉得她如今多半是要拉拢我。之前让她兄弟来不就是故布疑阵，想让太子那方有想法么。她之前坑了我一把让皇帝赐咱们宅子，回头好顺理成章把你押在京城。我以为这就是她要做的了，我也在太后那找了路子化解。谁晓得那只是虚晃一枪，她真正想做的却是在你我之间插入一个外人。” 明净没好气道：“人家还没放下吧。你们男人是政治动物。女人即便是像当初的孟参将，也还是有感情用事的一面。” 凌荆山道：“我这不也是在感情用事么。” 明净忽然就笑了起来，可不是么。居然直接就回绝了皇帝的要求。笑过后她道：“我继续去挑东西。这件事，咱们一起面对吧。夫妻齐心，其利断金。只要你不负我，我终不弃你。” “好好好，什么一拍两散的气话千万不要再说了。真受不住！” 明净嗔他一眼，“那和我方才说的是一个意思。”都是有前提的。 当初说好的就借常嬷嬷一个月，马上就要到了。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也不好继续留着人家。至于说闲言碎语，如今皇家巴不得把她踢开，怕是不会任人传他们的闲话。反正她身正不怕影子歪！ 这件事都打算一起面对了，其他的就都是小节。其实她留下来真挺冒险的。就别说皇家肯定会看她不顺眼想整治了，就是凌荆山这会儿能坚持，以后被投闲散置久了真的一点不会后悔么？到时候他可以低头、可以做驸马然后继续掌兵，她怎么办？ 她方才问还能不能顺利离京，其实该问这样硬抗下去还有没有离京之日。皇帝显然是被气到了。说得直白一点，没了你张屠户，难道就要吃吃带毛猪？想上位的人多着呢，难道非得用你凌荆山来替换郭家人？ 第868章 868.不驯 二十五岁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如果被束之高阁，就让你以二品武将的高位在京中闲着，看你能撑多久！对凌荆山来说，如果被困在京城不但是失去了实权慢慢熬到将军白发，还是只能眼看着一生抱负成空。他再不能守护曾经撒过热血和汗水的那片土地，也不能继续在军中推广新式的骑兵训练法，不能一批一批的培育良驹，进而一步步强大骑兵甚至有一天可以越过边界作战，把入侵的异族彻底打怕。 明净从前看宋词，觉得辛弃疾一生不幸，英雄无用武之地，只能在诗词发泄郁闷！结果看史书才发现，原来他一生都身居高位，衣食无忧。可是朝廷就是不用他在抗金第一线，所以他依然是个失意人。 铁板钉钉的事儿，临门一脚还能被孟淑妃搅和成这样。她图什么啊？就是她不好过，别人也不能好过是吧？还好还有五个月的缓冲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柳暗花明了呢。她这会儿要是主动离开，那可就是仇者痛亲者快了。而且，凌大哥都为她直接向皇帝据婚了，她也不能辜负他。 凌荆山伸手拉过明净一把抱住，“日久见人心！总之，我这么拼，不是为了给谁做奴才！”她冒的风险，他自然知道。只是如今说得再好听，都不如落到实处。 “适当的妥协也不肯么？适当的妥协，就可以让你更顺利的实现抱负。”明净仰头望着他。 “别人能骑到你背上，是因为你先弯下了腰。”之前让他没完全恢复就去救场，那还事关家国荣誉。虽有不满却还能接受。可如今逼着他背信弃义去求娶公主，接下来不管皇帝是想训狗还是想熬鹰，他都不打算妥协。以前郭帅说有人弹劾他们郭家在边关总是不能毕其功于一役，是为了养寇自重。如今从个人角度他还真得感谢纳湛这厮横空出世。那也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军事天才，一般的将帅收拾不了他。这就是祸兮福兮！ 明净回抱了他一下，“皇帝肯定没想到拼了命都要赶上圣旨规定时限的你，骨子里居然如此不驯！”这反差着实是大了一点。 这件事别说外面就是在府里也没有传开，皇家也是要脸的。郑太医时常过来，一天过来几趟也不奇怪。小敏能正好听到是因为她那会儿被明净派遣过去。正好走到凌荆山房外，就听到了宫里的眼线赶紧传来的消息。 所以，常嬷嬷这会儿也还不知情。她看到明净和小敏拿过来的上好的首饰、布匹、茶叶、补品、香料等诧异挑眉，就是要给她东西，那也是临走再给。这还有几天呢。 “这段时日有劳嬷嬷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您笑纳。” 常嬷嬷察觉明净和小敏心情都有些低沉，“封姑娘你们要提前走？郑太医不是说凌将军再休养几日为好么，那日他去宫里救场可是动了真气。也没听说西北出了什么大事儿啊，怎么就急着要走呢？” 第869章 869.不让 明净苦笑，“那日凌大哥进宫救场，被天香公主看上了。所以，我这里怕是不方便再留嬷嬷，免得回头让您为难。说实话，我是真不想这么早和您分开。” 城府极深的常嬷嬷也被这事弄懵了，她下意识道：“那你怎么办啊？”在镇北将军府这二十来天是她从十三岁进宫后最轻松的了。每天就和封姑娘、刘嬷嬷她们一起说说笑笑、吃吃喝喝或者上街逛逛买买。她都想如果不是已经跟哥哥讨了个侄儿安顿在宫外，将来她出宫如果能来镇北将军府养老，替封姑娘尽点余力也是不错的。 明净听她下意识关心自己，心头一暖。 “凌大哥已经回绝了皇上的要求。不过如今皇上大怒，给出了五个月的期限要他想清楚。我们恐怕是不能轻易离京了。”要不是还有五个月的孝要守，怕是皇帝立即就要发作了。 这下常嬷嬷是直接吓得站起来了，这一对对她一直比较和善、客气的未婚夫妻这是在硬抗皇权啊。她急急道：“皇上特别疼爱天香公主。但凡她看上的，哪怕是别的公主、皇子的东西或者人，也一定会勒令让给她。她自小身体就不大好......” 她虽然不敢说出公主脑子里长了东西的事，却也说得很明白了。 “那又怎样?我就是不想让给她。” “唉呀，封姑娘，你一个聪明人怎么在这件事上泛起轴来？不是让，就是分享。凌将军这样有大本事的男人，原本就不可能只守着一个女人。何况，那还是公主啊。” 明净看常嬷嬷一心一意的劝她，很有几分感动。她抓抓自己的辫子，“常嬷嬷，本朝驸马是不是不能纳妾啊？”如果是这样，就难怪皇帝提都没提她的事了。 “呃，明面上是的。”不能纳妾，但可以有通房。可封姑娘是堂堂正正定过亲的，做可以有低位诰命的二房夫人都是委屈了，更不可能做通房。 常嬷嬷迟疑了一下道：“其实，可以做外室。”不住在一个府里，也少些是非。 “被骄纵了那么多年的天香公主，能容得下？那我家里岂不是天天都要上演全武行？嬷嬷的好意，我领了。再留您，说不得对您反而不好。” 常嬷嬷也知道此时自己不宜再待在将军府，看了明净一眼道：“三思而行！你说得对，天香公主确实不会容得下你这个原本的未婚妻。所以，一定要小心。那我收拾收拾就回宫向太后复命了。多谢凌将军和封姑娘的厚赐。” 明净微微一福，“为了避免麻烦，我就不派人送您了。这就让人通知您侄儿过来接。” “好！” 常嬷嬷回到宫中，太后问她，“你倒是回来得挺快。是那家赶你了？” “不是赶，太后的人他们怎么敢赶？封姑娘说家里出事了，不方便再留奴婢。” 太后道：“哀家那日说凌荆山这小子是个疼媳妇儿的，还说轻了。他根本就是个过度重视情爱，昏了头的。” 第870章 870.召见 太后思忖，如此看来，凌荆山和淑妃是真的什么事都没有。不然绝不会是那样不痛不痒的反应。皇帝倒是可以放下这个心了。 常嬷嬷心道：可不是么，谁能料到凌将军居然可以做到如此地步？硬抗皇权啊！ 这会儿淑妃也震惊非常，她一直认为凌荆山是个一心往上爬，极度趋利避害的主。怎么，难道以为如今他的翅膀已经硬了？哼，只要皇上想一眼可以折断他的翅膀。就好像她如今就被折断了翅膀，困在皇宫这个大金丝笼里。 她正想到这里，忽然一阵帘子作响，天香公主不经通传就闯了进来。淑妃微微蹙眉，这宫里也只有天香敢在她这里如此没有规矩。可自己还不能计较。难道能跟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计较啊？ “他居然不要我！他居然敢？” “我也没想到他会这样做。”能娶到皇帝最宠爱的公主，而这个公主还多半短命，这对他有百利而无一害啊。她本以为他会妥协、会接受，只是心头带着屈辱。然后慢慢站到她这边来，因为单靠他自己是无法对抗皇权的。但他们联手，推年幼的小九上位却是可以的。 她还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外援，野心勃勃又手握重兵的凌荆山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他们曾经并肩作战、生死与共。以后，也可以在其他地方默契合作，进而分享皇权的荣耀。她从前有些不理解他对权势的渴求，可当她被这世上最有权势的人画地为牢锁在身边，又经历了那么多痛苦，她理解了。真的必须掌控权势才能活得随心所欲。而且，还得是最高权势。不然，终究有一天还是得低头。 天香公主道：“我倒要看看他那个未婚妻是什么样的国色。来人，去把凌荆山的未婚妻给给本宫召进宫来。” “天香，你要做什么？这件事还没有公开，闹开了对你的名声有影响的。”天香是何等残暴的人孟淑妃很清楚。这些年如果不是皇上为她遮掩，她早不是世人眼底没什么存在感的公主了。如果让凌荆山的未婚妻因此出事，他会和自己结成死仇的。 封氏是该死，但不该这样、不该这时候死。她应该在凌荆山娶了公主之后默默的等着他兑现承诺：等公主死了再迎娶她进门做继妻。然后，在就要等到的时候再被自己派人弄死。自己和凌荆山分享皇权，中间不需要多出来一个女人。到那时，凌荆山已经享受过大权在握、一言定天下事的美妙滋味，他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和自己这个作对象翻脸的。 天香公主想了想，“那就以淑妃娘娘的名义传唤，就传到到这里。你和我一起见见。” 孟淑妃想了想，“也罢，就这么办吧。”如果一直拦着，天香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那倒不如让事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进行。而且，如今她对那个女人也实在是好奇得很。 传旨的小太监很快去了将军府，凌荆山皱眉，“她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第871章 871.进宫 “也许是要劝我识大体主动退让吧。就不知道这里头还有没有天香公主什么事儿。凌大哥，她们会怎么整治我啊？”既然皇帝要脸，这两人也不可能把她叫进宫弄死。无非就是仗势各种羞辱，她既然决定留下，还是有心理准备的。再说了，就是没有拒绝赐婚的事儿，孟淑妃肯定也没打算翻过她。 “你别怕，我就这去请于老夫人帮忙。”皇帝如今正在气头上，倒是太后可能还有几分理智。凌荆山这里刚派人去找于珩打听天香公主，这都还没得到回音呢。宫里召见的旨意就来了。 “将军，外头那个公公在催，说淑妃娘娘等着呢。” 明净道：“凌大哥，那我去了。你可要动作快点啊！” 凌荆山眉头深锁，点点头。 明净跟着小太监进宫，一路上那小太监打量了她好几眼。大概他无根之人不懂吧。是生得好看，比宫里许多主子都好看。可就值得凌将军触怒皇上、得罪公主？ “你虽是阉人，但再敢这么放肆，我回头一定让凌大哥好好的收拾你。他为我做了什么，你既然来传旨，想必是清楚的。”明净语气平淡地道。 小太监一凛，娘娘和公主是可以欺凌这女人，可自己不能啊。凌将军为她这么不理智的事都干出来了，弄死自己更不在话下。 明净思索着孟淑妃和天香公主会怎么对付她。打她、骂她？或者干脆栽赃她偷宫里的东西破坏她名声？她心头有些没底，尤其是下了马车走在长长的宫道上的时候。这可是没有人权的古代。好在，凌大哥是不会不管她的，不会任由人欺负她。 她被直接带到了淑妃宫中，看到坐着的两个宫装丽人。头发挽起的应该是孟淑妃，另一个年轻点的是天香公主。 这才打照面，她还没来得及跪下行礼，膝窝忽然一痛，不由自主就跪了下去。这是被人从身后狠狠踹了一脚。即使有地毯，也听到挺大一声响。发痛的立即又增加了两个膝盖。 “见了淑妃娘娘和公主还敢不跪，反了你了？” “民女封氏拜见淑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拜见天香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天香公主哼了一声走过来，用手里的鞭子挑起明净的下巴，“果然生得一副狐媚子的长相。” 明净心道：你这个小三才是狐媚子，我是原配！ “怎么不说话？说说，你是怎么勾引得凌将军为你拒婚的？”天香公主看够了，收回了鞭子。 “凌大哥是守信用的君子，民女和他是郭帅与家父定下的亲事。”明净不卑不亢地道。 孟淑妃也在看着明净，“君子？”你真的了解凌荆山么？他从来都是极会变通的。不过这回，却不知为何竟然昏头了。想起六年前自己去找他，他却一口回绝的情景，孟淑妃心底如百蚁噬心。 天香公主楞了下，是这样？那自己眼光不错，倒要高看他三分。不过，她因此更想要他了。 第872章 872.比划 “那好，他不愿意背信弃义。你主动提出退婚，那本宫就饶了你。还会给你丰厚的补偿。” 明净问道：“如果我不答应会怎样？” 天香公主忽然抽出了旁边侍卫腰间的剑搁到明净颈边，“那本宫就杀了你！”手一点都没抖，显然草菅人命的心理十分强大。 明净愣住了，眼睛瞪的大大的。没有想到天香公主会如此的简单粗暴，一言不合就刀剑相向。这侍卫用的当真是一把好剑，她感到了森森的寒气。 天香公主把剑往里压了压，明净脖子上立即出现了一道血痕。这下她真的被吓到了，两辈子这是头一次面临被人用死亡威胁。她慢慢是把脖子挪开了一些，只觉得上头一阵刺痛。 “如果我答应，你给我什么补偿？”明净声音还算稳当的问道。 天香公主露出笑容，将剑扔给了侍卫，“你想要什么，本宫就可以给你什么。金银珠宝，荣华富贵，你父亲、兄弟的功名，什么都可以。” “你只是公主，许诺的这些能算么？” “怎么不能？就这些，本宫同父皇说一声就可以了。”天香公主一脸的‘这都不叫事儿’。 孟淑妃道：“天香，她是在拖延时间。” 天香公主怒了，“敢戏耍本宫，本宫划花你的脸。看你还拿什么去勾男人！”说着就用留得长长的指甲朝明净脸上划来，她是着实嫉妒明净的脸蛋。 这个绝对不能忍啊，那么长，肯定要留伤痕的。明净跪着一个后仰，避开了天香公主的抓挠，然后就地一滚滚出了她能触及的范围。 “给本宫抓住她。本宫今天非毁了她这张漂亮脸蛋不可！” 一群宫女围了上来，明净知道自己只有一个人突围肯定是不行的，于是只是使出轻功身法闪躲，间或推开扑过来宫女或者就近抓过一个宫女的身体为自己挡住攻击。 孟淑妃看着有些眼熟的步法，眼中风雨欲来。 天香公主道：“原来还是练家子。好，本宫来会会你！你们都退下——” 明净道：“公主，这里有点窄，不好施展。” “好，出去打。干脆，你我就以凌将军为奖励，一战决胜负！就这么说定了。”天香公主两眼发亮地道。 “民女没有跟公主说定。凌大哥是人不是物件。怎么公主好像是在跟民女抢玩具？”明净蹙眉。 天香公主有些稀奇的看着她，才刚被她拔剑吓住的女人，这么快就可以跟她说理了？这女人和那些只会求饶的奴才不一样，玩起来一定更加的刺激。 “本宫说说定了就是说定了。反正你输赢都是一样的结果。” 明净看看天香公主兴奋得有些嗜血的眼神，“公主要不要换一身轻便的衣服。民女这身倒是可以。民女不想公主输了说是衣服影响了发挥。” 天香公主笑了，“你还想拖延时间，本宫不会上你当的。看剑——” “怎么民女没有武器？这不公平！”明净一边闪躲一边喊道。 “你以为你是谁，跟本宫讲公平？”天香公主刷刷又是几剑。 第873章 873.救兵 明净跟凌荆山学过空手入白刃。但如果那样会激怒天香公主吧，那还不知道她会干出什么事来。现场还有不少大内侍卫呢。还是就这么陪她玩玩，让她享受一下猫戏鼠的愉悦好了。凌大哥，你一定要快来啊。这根本就是个疯子，得了绝症又被皇帝宠坏的疯子！他们先前以为她起码会有基本的公主气度、教养真的是想错了。 天香公主觉得看明净狼狈的闪躲特别过瘾，不断娇笑着。明净渐渐躲闪得也不那么敏捷了。怎么救兵还没有来啊？再不来她真的要不行了啊。 总算，在明净跌倒在地，天香公主的剑就要刺到她脸上，她也决定不顾一切的反抗的时候，常嬷嬷过来传太后口谕：让她和天香公主都到太后宫中去。 常嬷嬷看到明净脖子上一道血线，衣服也摔得脏兮兮的，头发凌乱，甚至外衣还少了一截袖子，心头微微叹息。在将军府凌将军可是把封姑娘捧在手心的啊。切菜不小心切到手，他都要心疼半天的。她一个一辈子没嫁过人的，在一旁看了二十天，当真是看得艳羡不已。这怎么一转眼就变成这样了？ 天香嘟囔道：“皇祖母怎么管这闲事啦？”不甘不愿的把剑收了起来。 淑妃倒是并不惊讶，都为他惹怒皇上了，肯定立即会去搬救兵。既然太后没有召她，她就不过去了。省得皇帝还以为她趁机过去见凌荆山呢。 天香公主坐撵，看看明净那副样子便也吩咐给了她一顶小轿子坐过去。不然，这么一路招摇还不知多少人侧目。 明净进去以后看到凌荆山在，一时所有的委屈都涌了上来。直接就扑了过去，带着哭腔喊道：“凌大哥——” 凌荆山看到才小半个时辰不见，她就变成了这样真是又震惊又心痛。这是皇家的公主么，这根本就是个疯婆子吧。他居然把他的小姑娘交到这样的人手里去了！ 一旁的于老夫人也吓了一跳，宫里的事她影影绰绰听过些风声。天香公主的宫中时常更换新的宫女、太监。然后三不五时就会从后门抬出一具尸体，直接火化了抛在井里就了事。她也是因此才会这么快被说动了来求情的。好在，太后姑母立即就让刚回来的常嬷嬷去把人召过来。 太后看向天香公主，“你——”侄女儿来一说，她就知道不好。这封氏可是凌荆山宁愿承受皇帝怒气也不肯舍弃的未婚妻，不是宫中那些奴才秧子。凌荆山是谁，手握二十万大军的朝廷二品镇北将军啊！对他，更多应该是怀柔。好在，没有酿成大祸。 凌荆山躬身道：“太后，臣妻受了惊吓，也有伤在身，臣要带她回去治伤。这就告退了！” 太后道：“看哀家都急糊涂了，阿常赶紧把药膏给封氏敷上！”让你们这个样子走出去，立即会传的满城风雨。 凌荆山没有拒绝，今日是太后和于老夫人施加的援手。这个面子还是得给太后的。 第874章 874.请旨 擦完药膏，常嬷嬷还带明净去换了一身衣服。没有别的衣服，就临时找了一间适合她高矮的宫女的衣服。又帮她重新梳了头发，打理好才带她出来。这样一看，人就好多了。就是脖子上的伤处敷上药膏也慢慢不疼了。 凌荆山的脸色依然很难看。方才太后指责天香公主胡来，她还振振有词两人是在比武，而且是以他为奖励，说明净是技不如人输给了她。真要是比武，他的小姑娘能当众哭着扑过来？她更不可能以他为奖品。 太后显然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凌荆山道：“公主随时都可以召臣妻进宫，以比武的名义再对臣妻动手。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那哀家就下一道懿旨，不许天香公主再召见封氏。” 明净小声道：“太后，今天是淑妃娘娘召见我的。”下次她还可以借别人之手，这后宫那么多主子。 太后道：“以后，后宫之人都不许不经过哀家就召封氏入宫。” 暂时也只能这样，凌荆山道：“臣多谢太后。” “你们去吧。” 凌荆山牵着明净出去，脸色十分的严峻。如今这样，真的还不够。在西北是没人敢动他的人。可在这京城，他一个二品武将，头上也还有不少人。他如今要就连弄垮林家都还诸多掣肘呢。 天香公主看他放慢脚步配合明净的背影不满的嘟囔，“皇祖母，您怎么向着外人啊?”一边还怨怪的看着于老夫人。都是这个老女人多事。 看得于老夫人一凛。太后年岁已高，护不了自己几年的。好在，天香公主多半也是个短命的。 太后看看她，“你这么乱来，凌荆山更不可能答应娶你。”皇帝的女儿是不愁嫁，可如今被人知道天香根本就心性不正常，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哪个男人敢要这样的枕边人啊？ “皇祖母，孙女有点头疼。”天香公主懒得听她多说教，捧着头装起了头疼。 太后摆摆手，“扶公主下去。” 等她们走了，于老夫人道：“太后、姑母，刚才公主看臣妇的眼神，臣妇实在是有点怕。” “那你还掺和？” “凌将军上门相求，侄女再想想宫中的一些传言，实在是不忍心啊。不过今天还好！” 太后看她一眼，“淑妃看着呢，不会让天香太乱来。而且，那封氏估计也挺会趋利避害拖时间的。阿常，你去的时候她们真的在比武？” 常嬷嬷道：“奴婢到的时候，公主正要用剑去划封姑娘的脸。她们四周没有别人，之前大概是比过。” 于老夫人心道：好险好险！幸亏被儿子催着没多犹豫。 “太后，那臣妇就先告退了。” 于珩正陪着凌荆山在马车外说话，“将军，那你过几日不同我们一起回西北了？” “如果没有明确旨意就试试。”只要能出得了城门就好办了。可是估计很悬啊！天子一怒，不是那么容易过去的。要是五个月证明西北没他也行，他还依然不肯低头，小命都有危险呢。 第875章 875.打听 “那封姑娘走么？” 明净撩开车帘，“如果凌大哥走不了，我也不走。我不能被人一吓就落荒而逃了。回头再想重聚，怕是不容易。” “那如果你们走不了，我留下来陪着吧。好歹我也是太后的侄孙子，多少有些用处的。正好我娘想给我把亲事定下来。” 凌荆山拍拍他的肩膀。他这一被夺了实权，其实很能体会世态炎凉的。如今是还在孝期，本来就不会有人登门。等五个月时间一到，还不知道那些人会如何的跟红顶白呢。也不晓得太子有没有后悔那颗珍贵的解药拿出来早了？消息传到西陵，纳湛得把肚子笑痛吧。那厮肯定会配合西北新的统帅安稳很长一段时日，休养生息之余让自己陷入困境。 于老夫人从宫门处出来，明净忙下了马车跟着凌荆山道谢。 于老夫人看看她的脸，这要是真被划了多可惜啊！ “凌将军、封姑娘别客气，凌将军可是救过我儿的命呢。封姑娘受了惊吓，赶紧回去压压惊吧。” 三年前于珩头回上战场，经验不足被挑落马背。凌荆山当时就觉得这少爷兵太不中用。可那是贵人之子，死在西北大营肯定很多麻烦。于是扔出了个套马索把他扯到了自己马背上一路杀出一条血路带回来的。不然，他肯定当场不是被人砍成肉泥就是被马踏成肉泥了。当然，就是普通士卒救得了肯定也会救的。那一次正好是凌荆山最后一次带兵上第一线。从那时起，于珩就死心塌地跟着他了。 两下里分开各自回府，于珩弃马坐车，跟他娘打听起天香公主来。 于老夫人道：“如果封姑娘是我闺女，我就会让她赶紧放弃凌将军。” “凭什么啊？将军和封姑娘走到今天多不容易啊。她是公主就可以横插一杠子啊？”封姑娘因为将军，差点就让纳湛的人毒死了啊。 “对，她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太后今日伸手，只是不想事情闹得太难看让皇家面上无光。这件事怕是早晚得成。晚了，封姑娘磨难更多。”于老夫人伸手摸摸与珩的头，“你以为你三年前去边关我为什么没有死命拦着啊？就是因为当时贵妃有意和咱家联姻，好在天香公主没看上你。” 三年前，天香公主十六，于珩十八。贵妃把京城的贵胄子弟捋了一遍瞧上了于珩，可惜于珩从前进宫和天香公主闹过几次不愉快。天香公主一听是他就摇头不肯。 于珩不解，“娘，你为什么不希望我当驸马，宁可我去从军啊？”本朝驸马可以掌实权的啊。 于老夫人这才小声把天香公主脑子里长了东西不知道能活多久，然后她自己也知道所以性情格外残暴的事儿说了。 于珩拍拍胸口，“逃过一劫、逃过一劫！就是将军惨了啊。将军等着娶封姑娘过门这都两年了。” 于老夫人中肯的道：“如果她脾气不是这样，其实也还不错的。娶了她肯定不少好处。” 第876章 876.殴打 于珩道：“我宁可去沙场拼杀。您要真觉得好，当年干嘛放走我啊？不过肯定有不甚知情愿意为了前程娶她的啊。” “她挑剔着呢。连你都看不上，估计也就你们将军能入她的眼了。凌将军和封姑娘都是才貌出众啊。”于老夫人心道：有个公主儿媳本来就麻烦，更何况还是这样的。娶回家，还不得三不五时就让人牙子上门啊。不过也可能天香公主得偿所愿，脾气能好起来。 “娘，我这回应该能留下来多陪您一阵了。” “你是陪我还是陪凌将军啊？不过，咱们真的不能多掺和了。皇上震怒啊！儿子，听娘的，咱们还有一大家子人呢。” “我知道。不是非得您出马的事儿，我估计将军也不会再找上咱们的。如今后宫诸人不通过太后都不能召见封姑娘，也就不太用得上您了。” 明净回去之后，凌荆山看她始终无法放松索性点了她的睡穴让她昏睡过去。宫里的消息捂得紧，天香公主性情暴虐这事儿他没能及时打听到。不然，真的不敢放明净单独去见的。这会儿收到于珩以密语写就的短信着实吓了一大跳。孟思彤够狠的，挑这么一主折腾他。 七日后果然是没能顺利离京，便只打发了押运俘虏来的那些士兵先行回去。士兵们看看自家将军，再是不舍也只能奉军令离开。跟着凌荆山和明净留下的就只有十名家将和于珩、小敏了。 回转将军府的半道凌荆山一股火在肚子里窜来窜去的。最后实在忍不住掀开车帘对明净道：“你先回去，我去找个人活动活动筋骨。” 明净挑眉，孟摇光？ “多给他两拳。”实在是太憋屈了。 “嗯。” 孟摇光是是从宫里下值回来的路上被堵住的。 “孟贤弟，你家两番厚赐，愚兄无以为报。便指点、指点你的武艺如何？” 孟摇光道：“凌、凌大哥，你要做什么？”他侧头看看，自己带的人都被凌荆山的人拦住了。 “指点你武艺啊。为了你这个前任武状元的面子，咱们换个地方？” 孟摇光看着他的样子也知道今天这段打自己是逃不过了。难道当街喊救命啊？孟家实在丢不起那人。只得跟着来到了一处死巷子。 凌荆山也知道只有这头回机会，除了没有打脸下手一点都没有容情。等他一刻钟后收手，孟摇光跌在地上已经站都站不起来了。 “我看你这个状元怕也是空有虚名。其实你要是争气点，西北大营没准就落到你手里了。那你姐何必还需要拉拢旁人？” 凌荆山带着人扬长而去，孟摇光气得发抖，指着他的背影道：“你、你竟敢......” 等他被手下弄回家，孟国丈道：“他连皇上的命令都敢不听，怎么就不敢揍你了？不过，我儿子也不是让人白打的。我要去参他一本，当街行凶！” 孟老夫人道：“丢不丢人啊，你儿子是武状元，御林军副统领！这种事藏着掖着还来不及呢。就是要报复，也先问过娘娘，请娘娘拿主意。” 第877章 877.空缺 孟淑妃知道后哭笑不得，“怪谁啊？还不是怪他自己从小练武偷懒。凌荆山说得没错，他要是争气我这会儿就可以替他去争西北主帅的位置了。” “不是说凌荆山惹得龙颜大怒，已经失宠了么？” “他又不是后宫女子，还靠皇上的宠爱过日子。看着吧，早晚有一天，一旦西北发生大的战事还得让他回去。”如今谁要是以为那是块肥肉拼命抢到手，以后肯定得吃挂落。真要是有人能挑得起这副担子，去年就不必将守孝的凌荆山夺情起复了。所以，这个空出来的位置她不会去争的。就让太子的人拿去吧。 郭帅的消息比较灵通，哪怕天香公主金殿求夫的事皇帝捂着，可当日也有不少人在场。消息还是在小范围内传开了。 郭子安之前就收到兵部的调任文书了，只等着凌荆山回来交接了他就准备回边城尽孝道陪陪老父的。结果没想到抽空回趟家听到这个消息。 “什么，他让天香公主看上了，如今被困在京城回不来？”只听说强抢民女，原来男人也能遇上这种事！ 郭帅也是一脸的无语。 “那儿子还按原计划去兵部任职么？” “去啊，调令都下了又没说让你不用去了。你不去就是抗旨！再说了，如今这个香饽饽肯定有人抢。你再挡着人的路，小心人家把你当石头搬开。” “可这西北大营咱们郭家耗费了那么多心血。交到凌荆山手上吧，还能放心。如今他也算能服众了。另外提拔一个上来或者外调一个来，大家伙能服啊？” “你就别操心了。这一次纳湛本来也让收拾得有点狠。而且有这事在，他会配合安分很长一段时间的。你年后老实去兵部上任就是了。至于说有人想让我们父子、师徒人走政息，甚至瞄上臭小子那个马场，那还有老子这个主帅在这儿杵着呢。你上京之后告诉凌荆山，让他早点想法子给老子滚回来。” “好！”知道不会打破西北当前平静的格局后，郭子安忍不住笑，“这长太好了也不是好事啊。” 凌荆山滞留在京的事，引起各方势力关注。就是起先还不知道金殿求夫这事儿的，这会儿也差不多都知道了。太子很有几分莫名其妙，就为了一个女人？有机会还真想见识见识。 知道皇帝在寻觅可以替代的人选，他就打听了一下淑妃那边推出来的人。他认为凌荆山早早晚晚是要当驸马的，但这高位一向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就天香那副身体，父皇将来必不会把凌荆山再轻易派出去，只会让他在京城占据高位。最多去救个急。所以，他肯定是要争的。 打听的结果淑妃那边安排了人推荐她兄弟。 太子说给皇后听，“前几天才让凌将军揍了一顿，这不还告假没来当值呢。还有那天跟南越勇士对战也是有点丢脸。还武状元呢！这样的人能靠着裙带做个御林军统领就不错了。真令人怀疑他当初在军中的履历造假了。” 第878章 878.谋划 皇后看他一眼，“真要是造假占了别人功劳也只能是你父皇做的，郭帅是不可能干这种事的。不过以他在西北大营的履历，还有如今的职级，还真称得上一个强有力的竞争者。”如果真是这样，那皇帝为那个女人破的例可真是不少。 不过，就算这个位置真的被淑妃的人争去了也不是最大问题。最大问题是，“贵妃和淑妃如果站到一起，就不好对付了。” 贵妃不是没有过儿子，只是没满三岁落水夭折了。这里头也有皇后顺水推舟的手笔。虽然查无实证，但两人一向是冤家对头。听说凌荆山和孟摇光曾是生死兄弟。男人之间打打架也不能说就不是兄弟了。这要是贵妃淑妃联手，再添上个凌荆山...... 所以，这场联姻最好是成不了。如果能让天香出点事，栽到淑妃身上是最好的。 太子道：“这件事，可以看看凌荆山那个未婚妻能不能做。不如让太子妃以相劝的名义召她到东宫看看？” 皇后道：“可以，不过缓缓吧。前些天天香以淑妃的名义把人叫进宫来，听说脖子都给人割破了。那小姑娘如今怕是惊弓之鸟。而且凌荆山还跟你皇祖母请了一道旨意，宫里的人再要召见必须通过太后。” 太子眼中一亮，“那这个女人对他很有影响力嘛。”值得交好！缓缓就缓缓吧，正好先把那个空缺争到手。 明净和凌荆山如今是关起门来过日子。除了晚上没睡在一起，其他都跟夫妻无异。三年孝期，大概也只有这最后几个月是真的老实在守孝。实在是府里各方耳目都有，不能怠慢。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日，两人都有些不习惯。都是成天忙碌惯了的人，而且之前有一个月的限期，只会嫌二人相对的日子过得快了。可如今就有些难熬了。 明净嘟囔，“我们分开吃饭吧！”她不想吃素啊。本来之前常嬷嬷还在府里的时候两人就是分开吃的。 “知不知道什么叫三不去啊？”凌荆山把盖在脸上的书拿开。 “知道啊。可是我又没过门，不作数的。”与更三年丧，跟着守了父母孝的媳妇儿按规矩是不能休的。 凌荆山回她个笑脸。他们如今跟一同守孝的夫妻，有区别？ “你看，皇上给了期限让你好好考虑。我们还这样朝夕相对的，他听耳目回报了不得更火啊。” “是谁说要跟我一同面对的？” “你吃不到肉，也不让我吃。其实我吃不吃，你也一样吃不到啊。”明净苦着脸道。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皇帝听说了两人在府内的相处的确是挺火的。这像是在好好考虑？根本是跟他唱对台戏。原本只是做做样子的寻觅继任者，便也真的被提上了日程。 丞相、兵部尚书和侍郎对此也唯有配合，在御书房一同商讨着。末了等出了宫，老尚书对侍郎道：“你去问问那小子，他的前程还要不要了？” 二十六岁的一军主帅，这是何等惊才绝艳的人物。居然如此自误！ 第879章 879.劝说 这位谭侍郎就不得不走一遭了。进府之后就发现小两口在葡萄架下沏茶呢。当即朗声一笑道：“老头我今天倒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了。” 他特地吩咐下人不要出声的，不过估计凌荆山那小子听到了。但依然不急不缓指点着小姑娘茶道，恍如不察。这会儿听到声音才起身道：“谭大人来了，屋里坐吧！”一边转头对明净道：“沏好了就端进来。”非常随意、亲昵的口吻。 “嗯。”明净手上不停，嘴里应了一声。等那两人进了书房，她继续摆弄，弄好了起身端着进去。日子无聊，自然要找些事情来做。她想起小七说某人风雅得很，便向他讨教。果然，堪为人师。 她一手端着托盘一首轻轻叩响书房门，里头传来凌荆山的声音，“进来——” 明净放下托盘，先奉与谭侍郎，“谭大人，请喝茶！方才怠慢了。”她手里摆弄着不好停下见礼。 谭侍郎便抬头看她一样，的确是如花美眷，怪不得这小子舍不下。 “凌师兄，喝茶！” 明净奉了茶干净利落的就退下了。 谭侍郎品了一口道：“这茶沏得挺好的。老夫也是这几年在京中才有这闲情逸致品品茶的。不过，你小子才多大年纪就过这样的日子，能受得了？” “当然受不了。可是，难道要我做一个不讲信义、趋炎附势的小人？“这件事咬死了也不能说什么夫妻情深，不然他的小姑娘就会成为被攻击的对象。 谭侍郎叹口气，毁了这桩婚事既是打了凌荆山的脸，也是打了郭帅的脸。这可是郭帅亲自定下的亲事！他也会有物伤同类之感。可又有什么办法，那是皇帝，那是天家！什么时候回跟臣下真讲道理？ 凌荆山道：”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慎言！” “侍郎，这可是圣人教诲。” “你啊，骨子里还是没能脱了你的书生气。孔圣人也好，孟圣人也好，哪个把官给当好了、把事给做好了？要在官场上混，那就得是厚黑学。我看你这些年学得不错啊，怎么就在这件事上轴上了？”说到这里，谭侍郎又换了一副缓和些的口气，“知道你舍不得，如此如花美眷，搁老夫也舍不得。可再是如花美眷，也敌不过逝水流年啊。” 凌荆山一笑，“侍郎还喜欢听戏啊？” 谭侍郎瞪着他，“你小子简直油盐不进。得，老夫也懒得多说了。看你能硬气到几时，想服软了和老夫说一声就成。老夫去给你递话。”如今，郑太医也是不上门了。 眼见谭侍郎起身，凌荆山道：“我送您，让您和尚书大人费心了。”论品级，两人如今算同级。但这位是老前辈呢。 这态度还是不错的。虽然不听劝，却也让人生不起气来。不过临出门凌荆山又补了一句，“我跟我媳妇儿是一条心，我们熬得住。” 第880章 880.消息 谭侍郎哼了一声，“你还担心我家夫人上门来劝你那未婚妻哪？”说完拂袖而去。他还真想过！凌荆山轴上了，他那小媳妇儿没准耳根子会软些。而且，到最后最惨的不就是她了。她真能不想想？ 送走了谭侍郎，明净道：“这会儿回返的士兵差不多该到府城了。” “差不多吧。”凌荆山声音低沉的应了一声。坐困愁城，哪里会心态真的一点波动都没有？本来正该是大展宏图的时候，却被困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 兵士们的确是走到府城了，在驿馆住了下来。明皓等人在家等着明净回家呢，结果左等不见人右等也不见人。 封璟今天也特地从白鹿书院回来了，女婿多半是要跟着上门来拜见他的。这会儿蹙眉道：“明润，你去驿馆问问。” “好的，九叔。” 问回来的结果让众人都傻眼了。这还有几个月凌家就出孝期了。今天封璟才问过明润这个总帐房年底能把凌荆山的银子给全还上不，还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至于嫁妆，他心头已经有主意了，正打算知会儿子一声呢。结果又出了这么大的变故。 “那明净怎么没回来？唉，这个傻丫头！算了，大家先吃饭，吃过饭再说。”明净的想法，封璟真的是转念一想就想到了。这丫头不愿意辜负凌荆山为她拒婚的一片情谊。她这是赌上一切，后路都不给自己留啊。 本来今天是准备了一大桌菜就等着那两人回来给接风洗尘的。连同行士兵他们都另准备了两桌，之前明润坐着租来的马车用食屉一并带去了。 这会儿桌上还有二郎的家眷、赵家一大家子，然后就是封家三个读书人外加傅娘子、肖三。此时众人听了明润的话都有些面面相觑，饭菜吃着自然也不香。就连已经等候了半日的昭昭还有小丫丫都感受到大人的气氛只是默默扒饭。 肖三和傅娘子对视一眼然后道：“封先生，我二人明日便往京城走一趟。”他服下对症的解药之后，不但毒解了，如今腿也恢复了。他那瘸腿本来就是因为所有毒性都汇聚在那里才会有问题的。所以如今上京对他来说完全不成问题。原本二人还准备等凌荆山和明净回来的时候给他们主持一个简单的婚礼的。 封璟道：“我和你们一道。”他在白鹿书院刻苦攻读，这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好容易把以前放弃的学业又捡了回来，甚至因为得遇名师还更上层楼，成了下一科上榜被看好的人选。可是，他再去考科举的直接动力就是给闺女挣要给官家出身。如今，皇帝的闺女仗势欺人，他还考什么考？ 明皓道：“爹，我也......” 他话没说完就被当爹的打断了，“我进书院就是为了科举，你如今这个年岁读书除了应考还是为了明理。你给老子老老实实的去读书。家里最难的时候你姐都没让你停了学业，你现在说不读就不读了？” 第881章 881.送行 这件事对在座三个读书人而言是有点毁三观的。封璟还好，经历得事情有些多了。对明润和明皓来讲，此前他们一直将‘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当成信条，当成光宗耀祖、为家族（庭）出力的最好方式。 到这会儿，前头旺场也忙过了，二郎走了进来。看到里头居然还没吃完有些差异，他以为顶多喝酒的男人还在桌上。他正好忙过了来陪一下，然后把肚子填饱再出去。 再一看，两个该再桌上的人不在。他张嘴正想问出了什么事，就被潘氏拉到身旁坐下，拿起碗给他添饭，“孩子她爹，先吃饭吧。” 封璟道：“是，先吃饭。吃饭皇帝大！不敢怎样，饭还是要吃的。”一边说一便给小丫丫和昭昭各夹了一筷子菜，“吃菜，怎么尽扒饭？你们一个个也都是，赶紧趁热吃，这已经是热过一次的了。” 一顿饭就这么沉闷的吃完了。傅娘子忿然对送她到二门的肖三道：“皇家还是一贯地不要脸！” 肖三道：“的确啊，你真的没事儿？” “我想去陪着封姑娘。” 翌日一早，三人就出发了。肖三赶马车，傅娘子坐他旁边，封璟则坐在车厢里。马车是之前凌荆山给明净那辆。她坐着上京城的则是乌雅借给她的豪华马车，说是这样更符合身份，走长途也舒服得多。 此次进京献俘的还有一个是乌勒部的勇士，是凌荆山特地带去的，以彰显乌勒部此次是出力了的。所以乌雅也知道了京城发生的事。 “长生天在上，我还以为那次中毒就是封明净最大的磨难，以后什么事情凌荆山都会给她挡在门外了。” 要说陪着一个胖老头的乌雅一点不羡慕、嫉妒明净，那是不可能的。跟西平王比起来，凌荆山年轻俊美、有权有势，还把明净捧在手心里，更是她曾经心仪的人。 之前穆知府的事要是落在普通人身上，这会儿肯定全家都被杀人灭口了。可有凌荆山在，封家人包括赵家人都毫发无伤。穆知府还被逼着发了永远不敢加害的毒誓。当时她真是艳羡不已啊。 如今看来，要享多大的福，真的就要受多大的罪！不过她也是没想到明净会这么硬气，跟公主直接对上，毫不退让！倒真不愧是凌荆山看上的女人。 今日封璟上京，乌雅便也来相送了。 “伯父，您这是要去接明净回来？” “是有这个打算。”他的傻闺女豁出去了，他这个当爹的不能干看着。这本来就是凌荆山的问题，合该他解决了再说以后的事的。如今他闺女就这样在将军府住着，其实是极不妥的。 乌雅送了一些路上干粮、肉干、果脯之类的。 封璟让傅娘子收下了，“多谢王妃想着。” “希望事情能顺利的解决，不要让明净受到伤害。”从乌勒部的利益来看，凌荆山尚公主自然是最好的结局。可是，如果他为了权势连自己的女人都能够放弃，乌勒部的人心头也是不能踏实的。 第882章 882.为父 凌荆山收到消息后告诉明净，“先生上京城接你来了。倒时候你就跟着他回去吧。” 明净看他两眼，“你不是肉不肯让我吃一块，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么？怎么，要把我打发走，然后好改弦更张啊？” “胡说八道什么啊！你留在这里，的确是不能减少我该遭的罪啊。我又何必一定要拉着你一起受罪？” “我不回去！你在为我们的将来努力的当口，我却走开了。只会在一边等着你解决一切困难，那我成什么了？虽然我在这里也出不了太大的力，但你被这么关着，有我陪着总要好点吧。我只有一个可能会离开：那就是咱们解除婚约，两不相干了。只要你有这个想法，尽管把我赶走。我绝不会死缠烂打的。” 凌荆山眼底有些动容，伸手抚在明净脸上，“要是先生一定要接你走呢？” “女大不由爹！” 女大不由爹这一条在宫里也在上演，天香公主听说那两人居然在将军府过上日子了简直暴怒。 “父皇，他们根本没将女儿、没将皇家、没将您放在眼底啊！” 皇帝捏捏鼻梁，那些知情人对这件事有些微词他是知道的。毕竟凌荆山相当的得用，提出的要守信的理由也站得住脚。原本这种事情只要不闹大，由凌荆山去退婚然后再来向公主求婚，谁都不会多理会。可谁知道竟闹成这样！ 现在才过去半个月，离他给的期限还有四个半月。而且最要紧凌荆山在孝期，他再疼爱天香也不能不顾这个硬要指婚。 皇后之前倒是给出了听起来不错的的主意，“凌将军不肯退婚，那就让郭帅出面嘛。他既然将郭帅视为父执辈，请郭帅出面替他定亲。那如今请郭帅退亲也是理所应当啊。” 当时皇帝就喷了她一顿，“已经卷进来一个镇北将军，还要再卷进来一个大元帅？你根本就是没安好心！”要是让人去郭帅那里下功夫，那家伙立马就能旧伤复发然后卧床不起。别说提笔写信，怕是动都不能动了。如果要他口述让人执笔，他就能昏迷给人看。难道自己还千里迢迢派人去查核一个守边三四十年的老帅是不是真的旧伤复发啊？这传扬开了好听啊？ 如今下头虽然不少人说凌荆山太不识抬举，也不是没人说皇家欺人太甚的。再来个郭帅，那就是百上加斤了。“好了好了，那个封氏的爹就要来了。等他来了，那桩婚事就能退掉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郭帅肯定不会再掺和。指望他出面退亲根本是不可能的。倒是封氏的爹，就是一个读书人，要好弄得多。 如果是个趋炎附势之辈，那就给他官职。反正按规矩，举人已经可以做官了。如果是个清高的，那这招可能行不通。但他是个父亲，不可能不顾女儿的将来。只要有弱点就好办。 天香听说有办法了，终于露出笑容，一把抱住了皇帝的胳膊，“谢谢父皇，您是这世上最好的爹！” 第883章 883.乐观 明净让凌荆山给她开张书单，她要利用这个机会好好的看书。这也是给他找了事做。 凌荆山用了一天的时间给她开了一份非常完备的书单。一旁磨墨的明净道：“把你需要的书也都添上去，正好书房的书柜全空着呢。”这个将军府需要打理的地方还多着呢，慢慢来吧。之前是想着很快就要离开了，而且毕竟还没过门就米多理会。如今不妨从添置书开始，反正他们两个都是喜欢看书的人。 凌荆山盘算了一下，这上头的书要置办齐得上万两银子呢。他一下子还真拿不出来。于是赧然道：“呃，先买一些回来，看完了再添置？” 他这回上京带的银子还真是不多。一路的花销都有驿馆负责。如果在京城也住驿馆，根本就没花销。反正打算办完事就回去的，带那么多银子干嘛？而且，那个马场真的是无底洞一样的。他这一年多得的银子也全投入进去买马了。反正有仗打，就源源不断有大笔银子进账。哪里想到如今居然赋闲了？如今府里的花销就是带来的一千两银子以及按月领取的二品武将的俸禄。府里这么多人口，其实是不宽裕的。 明净也没带多少钱，她手上就没多少钱。一百两银子听起来很多，但路上光打尖、住店就花去了二十多两。 听他这么说，她啧啧道：“这以后你养得活我不？” “大不了回头再有人想买我的马，我就卖给他了。” “拉倒吧，郭帅知道了非得揍你不可。他还等着看你批量培养出了好马，用内部价装备西北大营的骑兵呢。” “那就优先卖给郭家。” 明净知道他在说笑，马场倾注了他的时间和心血，怎么可能舍得转手？不过想想真是有些心寒啊，武将劳心费力想提高骑兵的战斗力，却被皇帝如此对待！ “那就一批一批的买吧，够我打发时间就行。” 书很快买了一百本回来，也就放满了一个书柜而已。明净才看了三本，封璟到了。 看到他进门，明净很高兴的迎了上来。再看到和傅娘子一起并肩跟在后头的肖三，她就更高兴了。 封璟看着她，“你居然还这么乐呵？” “看到爹来了，又看到傅娘子和肖三哥也来了，我肯定高兴啊。更别说肖三哥不但死里逃生，连腿都好了。” 凌荆山摸摸鼻子，除了那天进宫被公主割破脖子明净表现出了惊恐，其他时间她都很乐观的。完全一副天塌下来当被盖的做派。说实在的，有她在身边陪着，他也多生了一些豪情。她生为女子都不怕，他一个大男人还怕个什么？ 她说大不了她脱离封家，如此一来虽然没了娘家依靠，但也不用担心再连累人。就是最后他真的不要她了要去当驸马，她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出来。把最坏的境况考虑过了，就真没什么好怕的了。皇家还是要脸的，除了天香公主那个疯子，轻易不会有人对她喊打喊杀。 第884章 884.前科 如今事情已经闹大了，明净反而不用太怕无声无息的就消失了。皇家也不能行事太肆无忌惮了！ 凌荆山发现这就是她的性子，就好像上次中毒醒来她更多是庆幸而不是惊恐万状。压根就不是郭子钺那臭小子分析的那样。他的小姑娘就是个胆大、凡事会往好处想的。 封璟笑笑，“还笑得出来就好。” 明净挽着他的胳膊往里走，“要是哭一哭能解决问题，我马上泪流不断。既然没有用，我何必哭呢？” 进屋坐下后，封璟道：“这也是时间才过去二十来日，时间长了我看你们还能不能如此淡定。明净，你这么客居在你将军府上不太妥当。今日为父来了，你就跟为父先住到客栈。休息几日，咱们就好回去了。回去正好过小年！” 凌荆山一听他一进门就说这话心头暗暗叫苦，可他的立场是不能扣着明净不还给她爹的。有孝期在那，想立即成亲都不可能。 明净道：“爹，我不走。我已经想好了，要留下来陪凌大哥一起面对。除非他不要我了！您要是担心皇上迁怒整个封家，我可以自请出族。” 封璟指着凌荆山道：“你就不怕他撑不住最后妥协了？光是权势也就罢了，这里头还搭着他一生的抱负。你就敢肯定，这么被圈养着他到后头一点都不后悔？不怨怪你？居然连自请出族的话都说出来了。” 明净摇头，“我自然不敢肯定。但如果我不拼尽全力，我将来必定是会后悔的。” 这会儿就该凌荆山出声了，“先生，明净如此待我，我如果还妥协，我都看不起自己。何况我本来就不会弯下脊梁给人当奴才。一个武将，如果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没了傲立于天地间的底气，我还上什么战场？那等于给人送人头，我不如就当个富家翁还自在些。” 封璟道：“这个后不后悔咱们以后再说。但明净确实是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了。” “先生，我能为了守信拒婚皇家。您可不能想着惹不起躲得起，就把我一个人撂在这儿啊。” 封璟瞪他，“我是这种人么？” “为了闺女，您又不是没干过言而无信的事儿。” 封璟想了一下，自己还真是有前科的。怪不得在学生这里没有什么信誉度了。 他看看闺女，“咱真不撤？你看嫁他也太多事了吧。又是中毒，又是公主要抢婚的。以后还不晓得有什么事呢。咱这次把亲退了，回去找个普通一点的男人，好好过日子？咱家很快就能不负债了。以后家产都给你做嫁妆，我就不信还招不来个好女婿。他要是敢对人下手，除非从爹的尸体上踏过去。” 凌荆山把头转开，他拿自家先生兼泰山是没法子。可要是谁敢觊觎他的小姑娘，他下黑手还能当着先生的面啊？ 明净摇头，“不要！”她爹还不知道她进宫脖子都被疯子公主割破的事儿呢，就这么劝她了。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第885章 885.回家 封璟蹙眉，“那你也不能再住在这里。” 明净想了想，“那好吧，我跟您出去住客栈。可是我不会离开京城的，我还会每天到将军府来。” 封璟之前说了那么多，本来也没指望就能把一对感情正浓的年轻男女分开，他也是从年轻过来的。目的就是退而求其次的先把闺女带出将军府，当下沉吟一番便点了点头，“好吧。” 京城居，大不易。曾经来京赶考过的封璟自然是知道的，他打算等父女俩手头钱不凑手了就打主意回去了。到时候明净总不可能还找得出理由来拒绝。反正他是不可能再接受凌荆山的银子的。 凌荆山道：“住客栈实在是不必要的花销。先生您又何必呢？您到京城，我让您住客栈去了，这诺大的府邸却空着。这说不过去啊！” 一旁的傅娘子道：“呃，属下还有栋宅子在京城。要不然，封先生和封姑娘就到寒舍做客？那么大一栋宅子，人少了着实不像回事。” 凌荆山道：“嗯，我也觉得你去把自家老宅要回来好。不然，里头发还的好东西还不知道最后便宜哪个蠹虫呢。”这个安排不错，既解决了住的问题，花销更是不用发愁了。 肖三道：“是啊，封先生，要你们都不去，我一个人......”肖三十分为难的样子，他住到傅家是有吃软饭之嫌的。想把封氏父女一块儿叫上倒也不奇怪。 明净小声道：“是啊，爹，咱们何必跟银子过不去呢。咱们在县城、府城挣的银子，拿到京城来花太不划算了。出门靠朋友，傅娘子诚心相邀，咱们就去吧。” 凌荆山道：“皇上这些年以为傅家真的没后人了，把傅家抬得很高。如今谁要想到傅家找麻烦，都得多掂量掂量。不然，你们住出去，我还真担心安全得不到保障。客栈那可是鱼龙混杂，出点意外太寻常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封璟便应了。反正他想把女儿从将军府带走的目的还是算达成了。 凌荆山派了五个家将送他们过去，算是壮傅家遗孤回京的声势。傅娘子为了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直接声称肖三是她夫婿。和他们夫妻同行的就是封家父女、小敏外加五个凌家的家将。 傅府如今成了皇帝寄托悔恨、哀思的所在，官府派兵看守着。但也有一些找回来的傅家的老仆在。他们一行人刚走到大门十步处就被人拿武器挡住了，“此乃太师府，闲杂人等不得擅闯！速速退后——” 傅娘子道：“谁说我是闲杂人等？我是傅家的主人，唯一的主人。” 看门的兵丁一阵大笑，“你说是就是啊？” “皇上不是几次三番发下圣旨寻找傅家遗孤么。如今我回来了，你们却要将我拦在门外。难道皇上的圣旨不作数？”傅娘子一脸凛然的问道。 那些兵丁互相看了看，然后有人进去叫了个傅家旧仆出来辨认。 旧仆和桂嫂年岁相当，眯缝着眼看了傅娘子半晌惊喜得道：“二小姐，真的是二小姐回来了！” 第886章 886.误会 接下来的一切就是顺理成章的了。他们一行人进到傅宅坐下不久，礼部便有人来处理这件事。先是有相熟的官员确认身份，然后便送来了房契、地契，又请傅娘子去查点官府退还的家产。 直接退回来的约莫占原来的三成，其中包括外头的铺子、田庄还有一些金银之物。至于傅太师当年那些收藏八成以上都找不回来了。要么是从宫中的库房拿的类似的物件补偿，要么就是直接折现。 傅娘子先把旧仆全部叫来见过。那些人一看到她，有几个忍不住就上来和她抱头痛哭。其他人也都唏嘘不已。 让封璟比较尴尬的是，知道傅娘子还带了夫婿回来，很多人都直接看向他。以为长相清癯、儒雅的他才是傅家姑爷，把肖三这个正主抛一边去了。至于明净，那些人第一眼看到她，都会拿她跟傅娘子比较一下像不像。 明净摸摸鼻子，没办法，年龄太合适了。她笑着回视那些偷眼打量她的傅家旧仆。 傅娘子忙道：“奶娘，封先生和封姑娘是我的贵客，你们不要无礼！” 几个旧仆楞了一下，然后上前拜见姑爷，又和封家父女见礼。 肖三摆摆手表示不在意。 傅娘子道：“你在这里招呼封先生和封姑娘，我去和礼部的人交接一下。也好让官府的人赶紧从傅家离开。” “好，你去忙你的吧。” 旧仆们各司其职退下了，只留下在客厅伺候的人。 明净笑着同肖三道：“傅娘子一下子就身家倍涨、地位提升，你压力大不？” 肖三诚恳地点头，“将军说我以前立下的那些功劳其实都是记录在案的，就是如今不回鹰军了，也可以化暗为明在兵部要求论功行赏，然后在朝中任职。这才是鹰军退役该有的流程，以后会形成定例。将军此时不便，此事等郭将军到京会帮我操作。如此一来，我也不算纯吃软饭了。” 从前退下的几个人都是因为伤重，如今统一住在相当于疗养院的地方，生老病死朝廷都会管。只有他算是比较齐全退下来的，将军自然会想法子把他安置好。 封璟听他说得豁达，忍不住笑了一下。 傅太师的亲朋故旧，尤其是他留下来的满天下的桃李，对肖三的出身肯定是不怎么满意的。所以他如果能拿回自己应得的官职、赏赐自然是要好些。就别说那些人了，就傅家那些老仆对这位姑爷也是不太心服的。不过这会儿在屋里伺候的人听说他是鹰军的武官倒是释然了不少。二小姐当年遇上抄家灭族的事能死里逃生，看来是多亏了这位姑爷了。 傅娘子带着一些旧仆去和礼部的人清点、交接家产。有之前和旧仆叙旧的时间，如果其中有物件被人替换的这会儿也该换回来了。没有人敢认为傅家二千金会辨不出那些古董奇珍的真伪，要是被发现了后果严重。这便是凌荆山说的不来要回，最后不知道便宜谁了。 第887章 887.借力 抄家的时候弄丢的东西自然是找不回来了。但官府还回来的是有册子可以查询的，如果谁欺傅家无人给替换了，当然必须立即还回来。至于外头的铺子、田庄，有契书在手回头去收回来经营就是了。损失一些这些年的营收在所难免，傅娘子也没想深究。 肖三那边略坐了坐，就叫了个仆人带路大大方方领着封家父女参观起来。封璟对此大感兴趣，第一处去的就是傅家学堂。这可是当年在士林里赫赫有名的地方，傅太师称得上桃李满天下，如今风云际会的那一批人很多人在他门下受教过。这也是傅家最终能得到平反的直接原因。这里，是封璟年少时想来朝圣的地方。虽然如今早已不复当年盛况，但既然来了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明净父女就此在傅家安顿下来，傅娘子拨了和主院最近的一个院子给他们父女。然后小敏和六个家将也分别在第一进和第二进房舍住下。 宫里这会儿皇后也在问询需要她如何安抚刚归来的傅家遗孤。傅娘子的姐姐是死在前皇后手上的，她只是继后。两家并无直接的恩怨。 “这还需要来问朕？”皇帝不满地道。前小姨子的归来，一下子把当年的案子又推到了世人面前，他心头有些堵得慌，对皇后的态度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这的确是臣妾分内的事儿。但是，臣妾一打听才知道傅家二小姐如今的夫婿是鹰军中人，她当年据说就是被这人所救才得以活了下来。如今封氏父女已经住到傅家去了，被待为上宾。还有六名镇北将军府的家将跟过去保护她。” 皇帝愕然，他是一听说傅家遗孤返京就心烦意乱，还真没顾得上问一问她带回家的都是些什么人。有傅家那块牌子在，全天下的读书人都会给几分面子。这么说，如今凌荆山是把这块牌子借到手上了。如此一来，最直接的影响就是自己之前像逼封家那个读书人妥协的手段就不好用出来了。否则，万一闹得士林皆知、议论纷纷，实在有损他的威名。 这是巧合？傅家平反都七年了，遗孤这会儿才露面。凌荆山这小子是不是也太手眼通天了点儿？身为武将，却有影响士林和清流的能量。就是没有天香的事儿，如此桀骜不驯的将领也是需要好好磨磨性子的。替换西北大营的主帅势在必行。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其他的先不用管。” “是，臣妾领旨。” 皇后问了个准话，便回去让女官打点了不少物件往傅府送。没忘让人把傅贤妃当年送她的一些物件一并送去。还说让傅娘子好好在家休整，无须进宫谢恩。 东西送到，别的犹可。傅娘子拿着姐姐亲手缝制的香囊等物简直是泪如雨下。姐姐当年死得太惨了！她一家子都死得太惨了。 “傅二小姐还请节哀，皇后娘娘送来旧物可不是要惹您哭的。”送东西来的嬷嬷赶紧道。 第888章 888.建议 傅娘子之前谢恩领赏很是敷衍，这会儿倒是诚心道了声谢，“皇后娘娘的好意，肖傅氏收下了。” 听她这么自称，嬷嬷便也改了称呼，唤她为肖夫人。 待到将人送走，明净走出来，朝傅娘子福身致谢。 “若不是为我的事，你本不必回来这伤心地的。就是凌大哥为肖三哥寻来了一颗解药给出去一个承诺，那也是我们应该做的。更何况肖三哥又不是为了私事才中毒的。”看傅娘子如此，明净心头着实有些过意不去。傅娘子回京，利用傅家的影响力，对他们脱困的帮助是极大的。尤其难得的是她还不是被凌大哥叫回来，而是主动回来的。不过凌大哥讨解药的时候也并没有发生这么多事就是了。 “堵不如疏，属下还是发泄出来更好些。” 明净扶住她，“你别自称属下了。你已经脱离了鹰军，以后就安心做傅家的姑奶奶好了。” 傅娘子想了想，“嗯，我留在傅家对姑娘应该帮助更大些。” 明净看到肖三回来了，便也没有多留回客院去了。结果一进门就看到她爹在庭院中长吁短叹、顿足捶胸的。 “爹，傅娘子哭得其哩哗啦的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这么模样啊？” 封璟道：“你知道什么？我刚才跟肖三四下转了转，看到曾经满满当当的傅家书库就只剩下一些常见书目，心头真是跟被人挖了一块似的。傅太师那数万卷藏书要是哭得回来，让你爹流满一脸盆的泪都没关系。那里头不少是珍本、孤本啊！” “呃，爹，你还考不考会试了？” 封璟道：“经历了你这件事，又到傅家来看了看，我哪还有那个心？” “要不您就留在傅家帮傅娘子收集、整理典籍，重建傅家的书库吧？”傅娘子要保住傅家的声望，使得傅家继续有影响力，这是最合适的一条路。而让她爹来做这个，也是把合适的人放在了合适的位置。可以召集很多有志于此的人一起来做这件事。 封璟一愣，然后道：“如果傅娘子有此心，我很乐意出把力。”当官不当官的如今对他来说是真的不重要了。能为此出一把力自然是再好没有。 “我去同她说。” 傅娘子听了明净的建议也大为赞同，“傅家总要留下些什么给世人，才不至于被人彻底遗忘。好，我回头去请道旨意要点银子。当初不少人来我家借书看，他们兴许也记得一些。父亲的藏书我基本都看过，尤其是那些难得的。就趁着我还记得大部分，试着一点一点的默写出来吧。至于不是孤本的那些，倒是没所谓了。” 明净震惊的道：“你记得啊，那你怎么不早些来做这件事呢？” “当时有些轴，就是不想看到有人害死了我全家还利用我家继续刷好名声。而且我当时也确实没有勇气回来。这一次再次经历了生死，倒是很多事都放开了。我如果能把那些孤本恢复个七七八八，父亲的在天之灵也能得到安慰吧。” 第889章 889.决定 傅娘子说干就干，立即就提笔给她知道来过她家书库借书的人一一写信。询问他们能否为重建傅家书库出一份力。得到回复便准备递牌子准备入宫谢恩同时阐明自己的意图了。 有了回复她才好去跟皇帝说这件事。最好让他再拨点款项下来，自家账簿上可是根本没什么结余了。这样一件事做下来，起码得十年八年的，没钱怎么办事？他要借傅家刷名声，不掏腰包可不成。 封璟在最初的参与保护文化宏业的兴奋过去就反应过来了。他问明净，“你当真吃了秤砣铁了心了？”鼓动傅娘子重聚傅家书库的海量藏书，这就是要留在京城寸步不让了。 明净郑重点头，“嗯，我不想将来因为此时的退缩而后悔。不计后果！如果他真的后悔了，那我们便彼此放过好了。那样的他，也不值得我拼尽所有的去喜欢。但如今他在苦苦坚持，我不能袖手旁观。” 封璟叹口气，“那行吧，我给三叔写信。希望不要把他气倒了。” “嗯？” “整个封家都在等着你当上将军夫人沾大光呢。如今咱们一下子说要自请出族，省得连累族里。这落差大得让人难以接受啊。”他一路上早想清楚了，如果闺女肯回头那一切好说。他们不沾光也不受连累。可如果闺女真的舍不得，那也只有做最坏的打算了。 “咱们？” “废话！还能让你一个人没了家族没了祖宗啊？要出族肯定是一家子一起。” “可是爷爷......” 封璟面上一滞，“活着的人比死了的重要。爹之前差点一病不起，也没见祖宗显灵保佑。多亏了我闺女和两个学生才捡回的这条命。”当时，族里给的助力也是极其有限的。更不要提亲哥根本就是袖手旁观，亲嫂子更是落井下石。 “可是明皓还要科举呢，就把他留在族里吧。就算是对爷爷的一个交代。” “他回头肯定回怨咱们。也罢，就把他留下吧。”封璟说完叹口气，去斟酌给三爷爷写信的措辞去了。 三爷爷收到信自然是大惊失色。之前西北大营的兵士回返主将却滞留京城，他就觉得有些奇怪。却原来是这样一回事。 三奶奶惋惜不已，“咱明净能不能做小啊？” 三爷爷呕得不行，“驸马不准纳妾。而且，咱封家什么时候出过给人做小的姑娘？”最差劲的都没给人做小，难道反倒让最出息的去？ 三奶奶道：“那咱明净肯定也不愁嫁的。不过，见过了凌将军这样的，嫁给谁能心甘啊？再说了，这也得凌将军肯放手才行啊。” 三爷爷把跟封璟家最亲近的三个侄儿叫了来，他把信拿出来，“老九从京城给我来的信，你们先看看再说。” 封菖呼出一口气，“咱封家可能真没那个出贵人的命吧。那就该认命，还折腾什么啊？阿璟也是，有这么惯着闺女的么？她要出族让她一个人出好了。” 七堂伯叹气，“要是凌老爷能多活一年就好了。” 第890章 890.商量 三爷爷道：“废话就别说了。如今明净意气用事，老九本来是去接她的，却跟她一起胡闹起来了。找你们来商量商量，看看有什么办法？” 封菖道：“咱们能有什么办法？咱们最大也就是见过知县，还是客栈开业那天。那可是皇帝老爷家，咱们能跟人家争么？明净真是昏头了。” 五堂伯想了想，“这亲事当初是郭帅出面定下的，要不咱们派人去帅府问问？这出族的事先别急。这出去容易回来难，无论老九还是明净都是对族里有贡献的人。” 三爷爷眼中一亮，“我已经去红砂村凌家问过了，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去帅府打听一下，这个主意不错。比起京城，帅府可是近多了。就大郎去吧，他去过边城。咱们老封家在家的人也就他走南闯北到处都去过了。” 商量妥了，族里很快凑了来回的花销给大郎。五堂伯和七堂伯家都是爽快的给了三两银子，三爷爷也出了二两。他们三家都是在客栈得了好处的，拿出几两来不是大问题。 封菖心头盘算了一下，然后道：“我、我也出......”按道理他家关系最近应该多出。可家里人多花销大，之前被三郎折腾得元气大伤这才恢复过来呢，还真没攒得有什么银子。 三爷爷道：“行了，你家大郎出力还耽误他做生意。你家就不用出了。我让我大孙子先去大郎的小店帮上几天。” 大郎对这件事也很上心，封菖去喊了他，立即就收拾收拾出发了。 等到了边城，他跟人打听了帅府所在就赶紧去了。到了侧门他跟看门的家丁套近乎。 家丁横眉冷对道：“你到底要干什么？这帅府门口是想来就能来的。不说清楚我就把你当细作抓起来。” 大郎赶紧说自己是淮山县清溪村封家来的，“我妹子之前来给郭帅拜过寿。” 家丁想了想，“你说的莫不是凌将军没过门的媳妇儿？” “对对对，正是正是。” “那你早说嘛。而且你有什么事怎么不去将军府，跑到我们帅府来了？” “帅府离城门更近，而且我本来就是想求见郭帅，我这一着急就直接跑来了。”大郎是真的着急，这一路都走得急。他想着去了将军府那不是一样的要跟看门的套近乎搭话，然后自报家门，他就索性懒得再往里走了。反正到最后他都是要设法请人找来清溪村的兵士才能证明身份。 红砂村凌家两手一摊说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还隐隐窃喜这桩婚事好像是出了变故。谁知道边城将军府的人什么态度。他索性直接来找写信提亲的中间人了。反正男女婚事出了状况找中间人问也是常理。 大郎正说着，身后传来一声喊声，“封大郎，你在那干嘛呢？” 家丁一见郭子钺回来了，赶紧上前接过他的马，“二公子，这人自称凌将军未来的大舅哥，还说想求见咱们元帅。” “行了，你下去吧。我招呼他就是了。” 第891章 891.惊骇 家丁牵着马进去，心头嘀咕：还真是凌将军大舅哥啊。凌将军这回滞留京城没回来，最近城里说什么的都有。这大舅哥怎么还找上帅府来了？ 大郎看到郭子钺松了口气，“小公子，原来你是郭帅的儿子啊。” “是啊，我知道你所为何来。你跟我进来吧。”这段时日郭子钺其实也挺着急的，可是他不好表现得太多。甚至都不能像童小七表现得那么上心。 大郎便跟着郭子钺进去了，一直到了正房外郭子钺安排他到了一屋子里坐着等候，又吩咐人给他上了茶点，还交代了人招呼他。这会儿封家发生的事大郎也已经和盘托出了。真让他去跟郭帅说这些，他还是有些怯的。倒是这么一股脑儿对郭子钺说了感觉轻松许多。 郭帅在晒太阳，见到小儿子进来便道：“你怎么又跑回来了？” “营里也没什么事，我回来陪陪您啊。爹，先不说这个。我刚在咱们府门处遇上封姑娘的堂兄了。” “怎么找到咱们家来了？” “封明净跟公主杠上了，寸步不让。她爹上京接她，结果也让她说动，如今甚至还写了信回封家族里。爷俩要自请出族，省得以后有什么事连累了族里。您出面提的亲，人家找你问这不是应该的么。” 郭帅挑眉，“看出她外头内刚了，不过还真没看出她刚硬到这个地步。等闲男人都不敢啊！还有她那个爹，疼女儿真是疼得没边了。这儒生受了刺激，有时候变得比咱们武人还厉害。”凌荆山当年不就是么。 郭子钺摇头，“我之前就说了她肯定不会退让。但是也没想到她这么决绝，一点后路都没留。” 郭帅看小儿子一眼，“做人还真得有点硬气。咱们西北大营的主帅得是狼，不能是狗。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俩人也算是绝配了。” 郭子钺眼中一黯。他本来是想着一旦凌荆山退缩了、妥协了，他就把明净娶回家来。一年两年的不答应，他就一年两年的陪她耗着。反正他又不是凌荆山那老家伙，他耗得起。结果没成想这两人一个比一个硬气。 “你去把最近京城发生的事都告诉封家那个儿郎吧。要怎么做让他们封家自己决定。” 郭子钺应了一声，然后出去把事情一一对大郎说了。 大郎脸都吓白了，“我堂妹真的跟公主杠上了？” “是，她一点都没有怂。自请出族也是怕连累了你们。”最近发生的事他本来还不知道，还是从大郎这里才知道她连这样的决定都做了。 大郎呼出一口气，“怪不得我叔叔在信中说他不再考科举了。这都跟皇家杠上了，怎么也不可能考得上。原来他信里说的一点都没有夸大，多谢小公子告知。我这就回去和家里长辈说说。”天啊，堂妹的胆子也太大了，这是把天都捅破了啊。 “看你风尘仆仆的是才到吧，要不要休息一天再说？” “不了，这事儿太大了。我得赶紧回去。” 第892章 892.误会 大郎回去把事情一说，封家的人全都吓懵了。封璟信里就说明净不肯退让，却原来她是脖子都被公主割破了还不肯退让。 封菖道：“跟皇家作对，她这是不要命了。三叔，既然她要自请出族，那就把她出族吧，也省得连累了大家。阿璟是一时糊涂，咱别理他。不把明净出族，这以后封家儿郎的功名怕都要成泡影。” 五堂伯想到明润，张张嘴又咽了回去。 七堂伯左右看看，“大郎，郭家小公子当真说凌将军也不肯退亲，已经直接回绝了皇上？” “是，皇上说给他五个月的时间想想清楚。也就是等凌老爷孝期完了，就要他重新答复。如今他连西北大营都回不了，算是比圈禁在京城了。不过叔叔和明净从将军府搬出来了，搬到前任太师府上。” 三爷爷挑眉，“怎么又认识太师了？” “前任太师，就是之前被平反的傅太师。他是傅娘子的爹。” 原本一辈子没见过大人物的封家人，之前已经被将军、元帅甚至皇帝、公主刷过存在了。所以这会儿听说之前在封璟家相当于教养嬷嬷的傅娘子居然是太师千金，他们也诡异的没有太惊讶。 叔侄几个面面相觑，三爷爷道：“这事儿完全超出咱们能办的范围了。我的意思，出族的事先搁置吧。到时候真要出了事，要整个封家都连坐的时候，咱们再拿着阿璟这封信和改过的族谱同人说我们早就把明净出族了就是。我老头子这两年真是因为这个丫头震惊了好几回，有惊喜也有惊吓啊。” 五堂伯和七堂伯对视一眼，“也好，就按三叔说的办吧。” 封菖一时有些讪讪的，可他家关系最近，到时候受连累肯定最多啊。 三爷爷道：“这整件事暂时先不要声张。咱们就先当没这事吧。信咱们就先收着，不给老九回了。他写这封信的目的也是为了咱们到时候能脱罪不受连累。” 一时各回各家，脚步都有些打飘。搞得村里人看到都忍不住问一声出什么事了。这叔侄几个外加大郎都是摇头不语。村人暗骂他们故作神秘。 封菖父子俩回到家，王氏迎出来，“你们这是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凌将军不要封明净那丫头了？” 封菖苦笑，如果只是这样就好了。 “做你的饭去，别在外头瞎说。”如今儿媳妇都不在家，做饭的活又归王氏了。 王氏心头一阵高兴，居然是真的啊！转念一想，自家不会受影响吧。再一想，二郎和大丫都是在客栈做事。就是凌将军不要封明净了也不会有影响。倒是二丫，不会又要吃苦了吧。 王氏第二天就去看二丫了，如今周家对她很客气。谁都晓得封家就要出一个将军夫人了。凌家的孝期眼瞅着就要过了。 二丫听说之后，下意识就是一喜，“凌将军真的不要她了？” “你爹和两个叔父最近都往你三爷爷家跑。还让你大哥去了一趟边关，八九不离十了。” 第893章 893.流言 王氏道：“你男人吃了那么久的药。到底有效没效啊？回头你婆家知道了，你又还没怀上，不是又得受苦啊。” “还是有些效果的，只不过我确实是没怀上。” 周家的下人在外头听到了，所以等王氏走了二丫婆婆就把她叫去了，“凌将军真不要你妹子了？” 二丫一惊，却是不敢对下人听自己母女说话表示不满，“我娘说八九不离十。” “那你在高兴什么？蠢货！今儿起，你就继续洗衣服做饭收拾家务吧。”这一回倒不完全是见风使舵，而是真让气坏了。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个蠢货居然还在那里幸灾乐祸。 周家唯二的两个下人见到二丫又开始干活了，就在一起嘀咕说这个村姑少奶奶的堂妹怕是做不成将军夫人了。就被送货上门的商家听到了，一传十十传百，整个淮山县都传遍了凌将军不要封家姑娘的事了。 方大人知道的时候，四为客栈的学子们已经在指责凌荆山背信弃义了。明净是他的恩师之女，又是郭帅出面定的亲事，居然说反悔就要反悔。 方大人心道：怎么传成这样了？因为凌荆山就是淮山县的人，家信里倒是对他在京城的事有所提及。他正有所不解却难免佩服呢。不解凌将军竟然会为了一个女子自误前程，又因为他为了一个信字敢不应皇家的要求而佩服。京城的人都不敢对凌将军有太多微词，结果倒是这小小淮山县的人把他当负心汉唾弃了。不过也可见封家的小姑娘颇得那些士子的好感哪。 “这些书生是不是也言论自由得太过了！” 方大人正要让衙役去警告一二，却被方夫人叫住了，“谁知道凌将军能坚持到几时啊。再说也没有语涉皇家，只是为封姑娘打抱不平。你让人去警告什么啊？再看看吧。” 四为客栈里，明玉在后厨听到几句直接听不下去走了出来，“谁说封将军不要我家明净了？我这个封家人都不知道，你们怎么就一个个都知道了？压根就没这茬事，别以讹传讹。凌将军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是咱们西北的柱石、大英雄，你们这样胡乱坏他名声，图什么啊？” 原本义愤填膺的李秀才愕然道：“没这事儿，你确定？” “当然没这事儿。我们自家人都不知道的事，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人还说谣言止于智者，在座诸公大小也是有功名在身的，怎么道听途说啊？”马氏从外头走进来愤然道。 一众书生看她们一个封家人，一个凌家人都说没这事儿，全都懵了。半晌才有人道：“是从周家杂货铺传出来的。那家的媳妇不就是你们封家的么。” 明玉怒了，原来是从二丫那里传出来的。 “我辟谣，没这事儿。你们是听我堂妹亲口说的？” 众人摇头，然后慢慢理了理，“是有人听周家下人议论的。” 马氏沉下脸，“听到几句议论就在这儿聚众骂我家兄弟，真是枉费他费尽心力保护你们。一个个都是白眼狼！” 第894章 894.利用 等凌荆山在县城被当负心汉唾弃的消息通过特殊渠道传进他的耳朵，他都气笑了。看到后面得知是从封家人那里传出去的，他理直气壮的就把信拿给封璟看。 “先生，您信里写了什么啊？我这好冤啊！” 封璟是替明净来看他的，凌荆山听他笑着这么说呕得不行。小丫头之前当着先生还言之凿凿的说要每天都过来，结果这两天傅娘子那里运作起来她倒是先忙起来了。昨天还过来了一趟，今天直接就不过来了。原本以为会投入得不行的先生倒是抽空过来看他。 明净也没想到，实在是一下子看到那些消失在历史长河里的书她就不舍得放下了。（如果能穿到雍正、乾隆年间看到曹雪芹版《红楼梦》后四十回，我也会废寝忘食的） 封璟拿过信纸一看，顿时理亏了。他怎么就能有王氏和二丫这么蠢的亲人？蠢就老实一样别出来蹦跶啊。如今得了什么好处？倒是让自己又陷入成天干活的处境了。居然还幸灾乐祸，他还会让明净管二丫的事儿才怪！ “您拿回去，拿给她也看看。” “好！”理亏的封璟不好再调侃学生，准备喝完茶就回去了。他其实就是在做事的中途出来走走。问了明净一声，结果她看书看入迷了没听到。他便玩笑得跟凌荆山说自己是替她过来一趟。 他喝了茶准备说一声就走了，凌荆山忽然道：“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可惜四为客栈如今只开出三家。” “什么？” “让四为客栈的书生骂我，最好骂得西北都知道。” 话说到这里，封璟明白了。只要皇帝还有一丁点想用凌荆山的心思，看到这件事传开的后果是他名声尽毁、信誉全无，就得掂量掂量了。先把消息传开了，就算后来众人知道是因为皇家的缘故不得不如此，也是很难谅解的。就他看来，皇帝其实还是想用凌荆山的，如今只是想熬鹰。 “你就不担心真的失去民心？” “我又不会真的做这种事，日久见人心。而且，该知道个中真相的都会知道。最重要，明净知道就行了。” “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你得自污了。”最后王氏母女怕要背锅。不过也不算，本来她们就巴不得明净不好，消息就是从她们那里走漏的。 鹰军的人接到指令也只能照办。明玉直接到周家去问二丫怎么回事，二丫让她回家去问问就知道了。她就和马氏分别回家去求证。 封家的长辈语焉不详，但证明了确实会有这么一回事。（三爷爷等人自然是一点都不看好明净的抗争的，认为凌荆山早早晚晚是会抛弃她的） 而凌家的长辈其实不太清楚，但之前封家那个老里正是过来旁敲侧击过，然后封家人还去了边关帅府他们也听说了。再然后就传出了自家那位出息的晚辈抛弃封家女娃娃的传言。他们一推敲，应该是真的，所以面对马氏的求证他们也含糊其辞，“兴许吧。” 第895章 895.传开 明玉和马氏这两个曾经站出来替凌荆山辩白的人在流言被鹰军推动再次来袭的时候都保持了沉默。这从旁佐证了事情的真实性。于是又一轮批判迅速进入白热化。以明净最常露面的淮山县最烈，然后临县也开始起了风潮。林家的人和纳湛的人也乐得在背后推波助澜。 倒是府城贵人多，小小一家客栈的言论成不了气候。明润想了想准备抱上小丫丫去求见西平王妃。 明皓追出来，“这样真的管用么？” 明润道：“是凌将军的意思，咱们照办吧。”他俩和赵荨是知情人，至于其他人都是本色演出。 明皓挠挠头，“那咱们要不要把他题写的牌匾、对联给摘了？” “等流言愈演愈烈的时候吧。到时候你爬梯子上去摘，我给你扶着。” 赵荨也有些担心，“不会弄假成真吧？” 明润摊摊手，“如果弄假成真，那就只能当成提前泄愤。不是的话，那也是他叫咱们干的。好了，小丫丫在哪？”西平王府的人不认得他，但是认得小丫丫。而且，他一个年轻男子，单独去求见西平王妃也有些古怪。实在是因为i潘氏干不了这事儿。 “在后院玩耍呢，我跟我娘还有潘氏说了，不要让两个小的在前头去听到些闲言碎语。回头你跟王妃说的时候，最好也别让小丫头听到。不然，非得哭死不可。” “面对皇权，咱们太弱小了。如过凌荆山在这种情况下都能破局，我就真的服了他，认他是妹夫！”明润满脸冷峻地道。 王府的人确实认得小丫丫，还叫她表小姐。消息还没在府城传开呢。所以，明润很顺利的就进去了。 乌雅本来就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西平王对她也没看管得那么严。而且明润这不还带着个孩子，而且两人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一站一坐的说几句还是可以的。 乌雅在荷花池的亭子里接见的明润，四面八方都能看得到。但是侍女被她要求退后了十步，是听不到他们说什么的。小丫丫被吉娜带着在一旁玩耍吃点心，小声述说她有些想乌尔登了。 乌雅听了明润的话一阵无语，“他都被逼到自污的地步了啊。行，我会帮着把消息传出去的。之前听到些闲言碎语，我还说哪来的呢，搞半天是他的人自己传出来的。” 明润赧然道：“最开始还是我们封家人传出来的。他觉得可以一用，所以......有劳王妃了。” “没事儿，乌勒部也期盼他早日破局归来。不然他不在，郭将军也走了，谁知道再提拔的是阿猫还是阿狗啊。”自己作为乌勒部在府城的代言人，只要在儿媳们来请安时流露出一些对凌荆山背弃好姐妹的不满，担心将来他对乌勒部也言而无信，很快就会在贵人圈子里传开了。 经人这么一推动，整个西北关于凌荆山将军悔婚的消息就传遍了。尤其是三家四为客栈都将他题写的牌匾和对联给摘下来之后。三处学宫的学子对他这种行径都很鄙夷。 第896章 896.内情 明净自那日封璟拿了那封信回去，又告诉她凌荆山准备自污的事儿，往将军府走动更勤了。每天中午都过来陪凌荆山吃素。好在这府里的厨子做素菜的手艺十分过硬，每天一顿还是吃着比较爽口的。至于处在各方监视下的凌荆山，那就只有三餐加宵夜全素了，酒也没得喝。 明净殷勤的给他布菜，今儿传来的消息是明皓扶着梯子把府城的招牌对联都给摘了。 “早知道会发生这些事，你进京的时候就不用那么拼命的赶了。” “算了，本来想着装一装顺臣，省点事儿。看来有些事情还是绕不过去。” 像凌荆山这样二十几岁就手握重兵的守边大将，皇帝用的时候肯定不会全然放心，要打磨他的性子让他对自己完全顺服。之前，凌荆山给他的印象一直就是这样。可惜这一次全暴露了。 “你不是和皇上之间还有半师之谊么，怎么一点情面都不讲啊？” 凌荆山轻笑一声，“皇上确实很乐于教导臣下。但想因此就有什么额外的情面是不可能的。” 明净看他一眼，懂了。之前她就只听他提过自家老爹和他义父还有郭帅对他的种种教导。从来就没提过皇帝教导他排兵布阵什么的，如今又说皇帝好为人师，那看来之前就是顺着皇帝说说而已。也是，六年前他都已经被郭帅调教了三年了，哪里还需要半桶水的皇帝教他排兵布阵？最多不过就是皇帝说，他姑且耐着性子听听罢了。 “要派往西北大营的人选决定了么？” “还没，两方吵吵嚷嚷的。如今看来，朝堂上倒是孟摇光得到的支持更多。毕竟他将门出身，还是武状元，又在西北大营屡立战功，甚至还跟纳湛对阵过。唯一的一条不足就是年轻了，但也只比我小一岁。这就不成问题了。” 明净很想笑，皇帝这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么？真正的孟摇光是什么货色他能不清楚？ “那看来多半是太子的人会得手了。孟淑妃大概根本就没想争这个位置。” “她在西北大营呆过，这几年肯定也在暗中关注。知道弄个人去对上纳湛多半是费力不讨彩。纳湛那厮前头陪着把戏做了，就要开始有大动作的。好在有郭帅在，不然西北的老百姓怕是要因此遭难。过几天腊八，你们过来过节吧。” 明净点头，“嗯。”腊八节前要盘账，也不知道自家今年的账目如何了。 明净不在，盘账的就只能是明润和明皓出面了。为此哥俩特地从府城回到了县城。盘完三家客栈和药田、药山的帐，明润拿出一千两的银票交给明皓，“明净说要去凌家还一千两。我陪你一道去吧。” “好，多谢润哥。” “客气什么，回头腊八聚餐还是我陪你去。这都第三遭了。听说九叔和明净在傅家参与收集、恢复书库数万卷藏书的盛事，我还真想去看看。”明润是真想去，每日见的大多事博学鸿儒，接触的都是书香翰墨。 第897章 897.独自 明皓点头，“我也想，要不年后咱们就去吧。”如今觉得读书真的很没劲儿。 “不行啊，明净不在咱俩也跑了算怎么回事？”明润心道：这小子还不知道九叔和明净已经自请出族，准备就把他一个人留在封家族里呢。 封璟把家里的马车赶着上京城了，明润便去租了一辆平日里用。这会儿哥俩收拾妥当便赶着直接往红砂村去了。二郎一家要晚半个月等客栈关门才回来。 凌惊天听说封家人又上门来还钱了，苦笑着摇摇头。也不晓得七弟（凌荆山族里行七）和封家姑娘的事到底怎么回事？如今传成这样，他去见封家人还真是有几分理亏。 钱到他手上，经过绣坊一转手就到马场那边去了。听说今年七弟的人还和乌勒部的人去几百里外抓了一百匹野马回来，花销更加的大了。 野马是不能直接驯化成为战马的，只能拿来配种。一直到孙子那辈才有被驯化为战马的可能。这前期全靠源源不断的往里砸银子。要不然，谁都去逮了野马回来就有马场了。七弟如今都没钱直接买驯养过的马了，只能抓野马回来驯养、配种。这还亏得他手头有养马的人才。而且也不敢抓多了，抓多了养不起。如今每月听说要往里投入几百两银子呢，马驹也不往外卖了。前些日子盘账，全都是按去年惯例处理的，就由凌骁出面张罗。 接过明皓递上的一千两的银票，凌惊天热情的留着哥俩吃过饭再回去。 明润道：“多谢凌三爷美意。我们兄弟在府城读书，家里人也许久未见了。这就要回去了。” 哥俩告辞出来，很快回到清溪村。明润道：“九叔和明净不在，你就跟我回家。回头咱们再一块儿上府城去。” 明皓挠头，“我怎么感觉怪怪的，我想上京去找爹和姐姐。”在县城的客栈，桂嫂一直问到底怎么回事，可他哪敢和盘托出啊？而且后续发展到底如何这会儿也说不好。 只好说隔得远，他也不太清楚。桂嫂本来看封璟父女都不在，准备陪着明皓过年的。是明皓说不用了，他就一个人跟着明润回去就是。让桂嫂按原计划进行就好。桂嫂的媳妇儿和孙儿孙女年三十会到县城一起去探监，然后接上她到乌勒部过年。如今那一家子都是靠明净才比别的乌勒部的人过得好，对桂嫂自然是当老祖宗供着。 “如今你就是九房的代表。盘账、聚餐、祭祖都需要你在场的。走吧，你不上我家去，难道要去四伯家？” “我才不去那家呢。王氏和二丫真不是好东西！” “回头自有她们的罪受。” 明皓便在五堂伯家里住下了，五堂伯因为明润同意了一旦有事将明净出族的决定，心头正愧疚，当下对明浩比亲儿子还好。大郎倒是过来接过明皓去四房，他说自己要跟着明润读书回绝了。他怕自己看到王氏会忍不住忤逆长辈。 第898章 898.赐粥 大郎也知道消息是怎么漏出去的了，叹口气道：“不管怎样，我们始终是一家人。我娘和二丫做的事确实是不对，我代她们给你道歉。”就算凌将军真的不要明净了，堂妹也会过得比一般人好许多。而且自己能有今天的见识也是多亏了她。所以大郎倒是真心想接明皓过去过年。 明润走出来，“堂哥，就让明皓待在这儿吧。都是一大家子，不分什么你家我家。反正过年都是大家一块儿过。” 大郎道：“成，那年夜饭我再过来接你。到时候吃过好一起给爷奶上香呢，第二天也要一道去上坟。” 明皓点点头，“好的。” 和凌荆山债务已清的消息同三爷爷跟几个伯父商量的结果都通过明润的信告知了明净。明润是直接借用的鹰军传信的渠道。送到明净手里的时候她刚领到他们爷俩第一个月的四两月例。封璟二两五钱，她一两五钱。 傅娘子得到各方回信后通过她的一个师兄礼部尚书上了一道想重新恢复傅家书库的折子。皇帝看过后从自己的內库拨了五万两银子下来，却没有召见傅娘子。 傅娘子毫不客气的收下了银子，“他愧对我呢，不敢见傅家遗孤。既然给了银子，那我就暂时不去给他添堵了。” 然后她用这道旨意和银子招徕了不少有学问的人，根据每个人能做的事和在学界的地位订了月例。 封璟对此十分的满意，能做自己喜欢的事，而且免除了寄人篱下的尴尬局面。他还玩笑地对明净道：“你一个人拿的，比人家两口子在咱家领的还多。” 明净自然也不嫌钱少，在京城吃住才是大头，傅家书库包吃包住。 因为是傅娘子主导的，所以还真有不少京城有名的才女参与进来。都是经过傅娘子亲自考校过的。不过人家高风亮节，直接表示了不要月例，愿意捐出支持如今正进行的文化事业。摆明了就是来挣资历、刷名声的。 腊八当日，父女俩上将军府去过节。一进门，明净就问凌荆山，“宫里给傅家赏赐腊八粥了，你这里有没有？” “没有。” 宫里逢年过节给哪家勋贵、权臣赏下饭菜都是信号。很多人家伸长脖子等着的。能得赏的才是受看重的，不得赏的就是边缘化的。其后马上就会根据得赏与否排出来年的座次，每年都在洗牌。得不到的赏赐的直接就会退出最上层的交际圈，再接不到这个圈子的帖子。之前将军府赏赐不断，就是众人眼底非常值得结交的香饽饽。要不是凌家还在孝期，肯定车如流水马如龙。如今自然是人人敬而远之了。 那赏下的粥明净看傅娘子一脸的嫌弃。这么冷的天气，被太监们送到的时候都已经冻上了。她让厨房热过，拿去分给寄居傅府的其他修书人去了，说是让他们同沐天恩。 “看来你的位置已经有人填补了啊。”只有这样，皇帝才会完全的不给留半分面子。 第899章 899.维护 “从北大营调的人过去。这会儿应该已经在和郭子安交接了。我之前被夺情起复，很大部分是因为郭帅的力荐，以及我本来就是皇上心头接替郭家的储备人选。而且当时是战时，郭子安受伤倒下了，必须是对西北大营熟悉无比的人接手。如今大冬天的，北方滴水成冰。纳湛新败，怎么都不可能兴兵，就给了人时间慢慢掌控西北大营。” 将军府的腊八粥熬得很稠，下人端上来，凌荆山先将一碗奉与封璟，然后再端给明净，最后才是他自己。 “嗯，好喝。这会儿药田那边肯定在聚餐，我居然一年都没去参与过。”药田那边聚餐是腊八，客栈则是年底关门的那天，所以明皓还得两边跑。而且客栈他也只能就近去淮山县那家。 封璟道：“是挺遗憾啊，很热闹的。不过今年有你们散了的传言，怕是都高兴不起来。” 明净笑笑，“去年我收了好多年礼，估计今年就没几家会给咱家送了。” 凌荆山道：“世态炎凉本就如此。”好在封家之前先生病倒，也是什么都经历过了。至于他，有十二年前的事，还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我一开始在书库人缘还不错。那几位才女知道我是傅娘子的弟子，都跟我套近乎来着。可没几天她们就都不理我了，大概是知道我是皇家厌弃的人了。” 凌荆山道：“要是做得不开心就别做了。” 封璟道：“说得这么轻巧，我们爷俩难道在这京城靠你养着啊？我看你也富不到哪儿去。只有基本的俸禄，什么外水都没有，维持这一座府邸怕是都勉强。” 凌荆山‘嗯’了一声，“先生说得没错，大有大的难处。亏得之前皇上赏了一盘金锞子，暂时还没事。” 明知道外头有家将守着，封璟还是压低了声音，“这软刀子杀人，你撑得住不？” “其他都还好，就是我本来想扩大马场规模的计划得搁置了。”那里头的好马，如果不是有郭帅盯着，各大军营的实权人物大概就准备给他瓜分了。他们是不吝于牵走马给钱的，反正他如今拿他们没办法。就是将来重新掌权，还能为此跟众人为敌不成？ 明净道：“最近我分到的任务是修复一本古籍，做得挺慢的。但是做好了很有成就感。她们顶多就是不理我，倒还没故意跟我捣乱。真不开心我就让傅娘子把那几个人赶走就是了。再说，这腊八都过了，要元宵之后才会继续做事的。不过我打算闲着的时候还是抽空把手头这本古籍全部修补完。这京城其实比咱们西北还暖和些呢。” 凌荆山点头，“嗯，切勿委屈求全。” 封璟满意的低头喝粥，那几个贵女不敢跟明净捣乱，自然是慑于凌荆山的威名。而且傅娘子肯定盯着呢，她如今对外人出了名的喜怒无常。怎么也不能叫他闺女吃亏才是。如果凌荆山自己备受冷遇还能护着他闺女不受委屈，这次破局之后他就安安心心把闺女嫁给他好了。 第900章 900.发现 回到傅家，明净在自己屋子里继续修复古籍。她的屋子里和藏书楼一样有地龙，呆着温暖如春。说起来如今倒是只有傅娘子是有钱人，住在傅家物质待遇比将军府还好，低调奢华。不过如果她在将军府，凌大哥应该早就把地龙烧起来了。 傅娘子带着丫鬟过来，然后接过丫鬟手里的参汤自己端了进去。 “来，趁热喝。要不是这府里有那么多旧仆，我都想去将军府过节了。”在将军府肖三会自在许多。 “你如今可是傅家家主。” “也就是个象征，要是我有我爹当年在士林的话语权就好了。来个登高一呼，应者云集。你和将军也不用这么被人阻隔着。” 明净笑笑不语，傅太师当年未必不是因为威望太高，皇帝担心他真的倒向他皇兄惠明太子遗留下来那些人才会不顾情面大开杀戒的。 明净低头喝参汤，傅娘子眼中露出惊骇。她忽然觉得明净居然长得有那么一点像惠明太子。可惠明太子死了都三十多年了。不过直到如今，跟他扯上关系就会被打为乱党。 傅娘子再细看又不觉得像了。而且，她就只是见过父亲烧私下画的惠明太子画像，又没有见过本人。说起来惠明太子和当今的皇帝都是父亲一首教出来的学生。父亲私下画了画像怀念，却又赶紧烧掉，想来他的确是心向惠明太子的。皇帝将他打为乱党的圣旨倒也没说错。 明净把参汤喝完了，笑眯眯抬头道:“你有没有找人给调理一下身体？乌雅都一直让大夫给调理着。一开始找的是王府太医，后来赵大哥不再低调又找了他。” 傅娘子道：“顺其自然吧，我都三十四了。” “就是因为都三十四了，所以才要借助外力。资源不用白不用，觑着宫里专精产科的太医不当值的时候，咱们把人请过来啊。除了恢复傅家的藏书楼，我想傅太师肯定希望你能有自己的孩子。生一个还不够，至少得两个儿子。一个姓傅，一个姓肖。对了，肖三哥最近忙什么呢？” 傅娘子道：“之前鹰军对宫中有所疏漏，他正在设法补足对宫中信息的掌控。然后在一些事情发生前拦阻，或者是发生后挽救。” 明白了，凌大哥这是把手伸到宫里去了，而不太受关注的肖三就成了最好的执行者。 时间很快推进到过年的宫宴，肖三给憋屈多日的凌荆山还有明净送上一份贺礼：林如眉参加宫宴中途去如厕的时候被天香公主用鞭子抽了一顿！ 明净当时正在将军府涮素火锅，宴饮本来就不会有凌荆山这个守孝的人的份儿，何况如今他还在坐冷板凳。年夜饭封家父女先过来的，傅娘子拜过祖宗也和肖三过来了。 将军府的耳目已经被一一分辨出来，知道了谁是皇帝的人，谁是皇后太子的人，谁是淑妃的人......那些人都不能靠近正房且被盯着。外头有家将轮值，所以说话也不用太忌讳了。 所以肖三就肆无忌惮的把这事儿拿出来说了。 第901章 901.贺礼 明净感兴趣的问道：“怎么回事儿？” 肖三道：“知道天香公主虐杀宫人之后，我找人扮新近死掉的宫女吓了她一吓。然后她跑出来正好和林如眉撞上，就拿林如眉撒气了。” 明净和傅娘子哈哈大笑，十分的开怀。狗咬狗，太好了！肯定不是正好，是安排好的。 封璟骇然道：“那是二品外命妇啊，又是宫宴，她说打就打？”立即就看向了明净。 明净道：“凌大哥在太后那里请了一道懿旨，所有后宫女眷要召见我都必须通过她老人家。不然我哪有这么自在？” 封璟放松了些，“太后这么肯帮忙啊？” “以前来过咱家的于校尉，如今是于参将了，他娘是太后嫡亲侄女。” “那太后能不能约束天香公主？” 凌荆山摇头，“太后不会管太多。而且如今已经不仅仅是天香公主的愿望，更重要是皇帝觉得丢了面子，觉得我不够驯化。他要驯化我！” 傅娘子道：“将军没权，属下解决不了。不过您缺钱，属下可以借给您。” 凌荆山道：“暂时不用，有需要会同你开口的。” 第二天一早，明净陪傅娘子去娘娘庙上香。傅娘子在这里给家人全都点了长明灯，而且这里求子据说很灵验。 两人当时一听说求子灵验就想起府城的事，准备顺便来看看有没有猫腻，如果有就替天行道。 肖三肯定不能让她们冒险，就算傅娘子很厉害，而且她们还会带上家将也不行。赶紧调人查了一下，结果这儿是真的拜送子娘娘。至于说很灵验，大概是去的人多，基数多了后来怀上的人也比较多。反正是名声在外，香火鼎盛。 在马车上的时候，傅娘子道：“我之前让人来问的时候，据说这大年初一的头香被孟家少夫人给预定了。不知道今天会便宜了谁？” 林如眉昨天挨了打，今天肯定是不会来的了。不过不知道孟家收了什么补偿，居然没有传扬开来，只是林如眉中途出来压根就没再回去。席上都是明白人，肯定不会有人去追根究底。但正月间她都不露面的话，该知道的估计就都知道了。 马车到山下就上不去了，两人下车顺着人潮登山，快也快不起来。 傅娘子小声在明净耳边道：“将军背信弃义的名声已经渐渐传到京城了。” “如果真的不用他，自污也没有用。”除非是皇帝不得不用凌大哥，这样才不会让他污名坐实。 “早早晚晚的事儿，姑娘别心急。” “嗯。” 林如眉称病没有来，最后是宁国侯府的少夫人捡了个便宜烧了头香。然后庙门才打开，放其他人进去。 明净道：“这头香得出多少香火钱？” “地位得是预定的人里最高的，然后另给一千二百两银子起，听说还附赠求子的圣水。可惜那位还没有怀上，要是已经怀上了昨儿让打掉了就更有意思了。哈哈，居然大年三十进宫让抽了一顿鞭子。我看她很久都没脸在人前露面了。” 第902章 902.捣乱 “那敢情好，省得她再打着拜见的旗号上门来恶心人。走吧，到咱们了。”傅娘子门第也很高贵，所以她们排得挺前头的。 进去接过香烧了，两人就直奔燃放长明灯的地方。 明净看傅娘子诚心下拜，寻思自己是不是也给亡母点上一盏以寄托哀思。等傅娘子拜祭完又添了香油，明净跟她打听了一下价格。结果一盏长明灯就要四十八两银子，每年还得来添油钱。 明净想了一下那密密麻麻的长油灯，咋舌道：“我今儿算知道这些大庙有多赚钱了。” “我是因为我娘和大姐生前都喜欢这里。”傅娘子知道她如果要代出明净不会接受，于是也没提。明净顶多只会接受她像打扮自己闺女一样给她买些衣服、首饰。 “这长明灯还是点在我爹心头就好了！反正他这八九年也一直在怀念我娘。” “封先生是比较难得。” 跨出殿门的时候，傅娘子回望了一下，却什么都没发现。她感觉有人在偷窥她们。 “怎么了？” “没事，可能我多疑了。” “咱们去求圣水吧。” “我才不信那个呢。其实你也不信，你就想看看里头是什么吧。” “是啊。” “我不去，没得让人笑话我。你想知道就等着成婚后自己去尝尝。” “我还不知道几时能成婚呢。” “将军还有两个多月就出孝期了。以他的脾气被人这么圈着，肯定会想尽办法尽快和你成婚的。” 这娘娘庙后面的风光很好，许多人拜过神佛都出来赏景。两人便也遇上了不少贵妇，她们纷纷和傅娘子打招呼，但对明净都很冷淡。于是，傅娘子待她们更加的冷淡。一个个完全成了主动拿热脸贴人冷屁股。 “哼，拽什么，招个白丁上门女婿，全靠了傅太师当年的威望才能过如今的好日子。” 这就是为什么傅娘子不想回来了，她懒得理会这些不知所谓的。万一下手重了把人拍死了麻烦。而且她越是出面为肖三说话，越是让他被人轻视。 明净道：“郭将军很快就上京了，到时候肖三哥就不是无职无权了。哼，没有将士在前线流血牺牲，没有鹰军在敌后潜伏拼死传递情报，哪来她们的歌舞升平？“这些女人是去求圣水吧，要不是不想给凌大哥惹麻烦，真想让刘昶去加点料。 傅娘子看穿她所想，“姑娘想做什么直接做好了，有事儿我担着。反正短期内没人敢同我明着作对。我看她们也着实不顺眼。” 明净点头，“好！” 也没加别的，就加了点巴豆粉。然后，娘娘庙的五谷轮回之所就排起了长队。很多贵妇只能在厢房里用马桶解决。明净则和傅娘子用食屉装了斋菜到后山的亭子里用午饭。 明净一边吃一边道：“哼，看她们接下来还拽什么。” “阿弥陀佛，小寺今日可是替施主背黑锅了。”一个和傅娘子年岁相当的女尼出现在亭子外，两手合十诵着佛号。 第903章 903.看破 明净道：“你不要乱讲哦，出家人尤其不能给人扣帽子。” “是不是乱讲，施主心底有数。不过，反正那圣水缸又不是贫尼管着。” 明净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寺庙本来也不是真的清净地。尤其这样大肆敛财专门为贵人服务的寺庙。 “你这是跟我要封口费啊？” “小施主肯给么？” 明净道：“我是幸灾乐祸了不假，但你凭什么说是我干的？我都没靠近过那边。就算是我做的，我给你一次，你就会要第二次、第三次。你说我肯不肯给？既然你和那看守圣水的人不对付，为什么不能是你干的，然后顺便敲诈一下我们这两个无辜者。”反正不是被当场逮到，她肯定否认到底。 女尼盯着明净看了一会儿，然后又宣了声佛号，“没有当场把人逮住，倒确实是辩不过小施主。罢了，贫尼此时出头怕是如小施主所言，得不到信任不说反倒惹来一身麻烦。告辞——” 傅娘子期间一直没说话，喝着茶关注着这女尼。 “姑娘，看来方才就是她偷窥你。而且她还看破了你我的主从关系。不过我没有感觉到什么恶意。我让肖三查一查她。”在其他那些贵妇贵女看来，自然是自己为主。不过这尼姑确实一口道破做主的是封姑娘，自己才是随从。 “不用吧，就是个想发笔横财的。” “查查为好。” 肖三没查出什么名堂，“就一普通女尼，平常就在庙里抄写经卷，时常在贵人家走动讲经获取些报酬。倒也没听说掺和过哪家后宅的事。” “那她偷窥封姑娘干嘛？” “呃，我让人留意着她吧。” 集体腹泻的事的确有人怀疑傅娘子，可是没有证据也只能拿见钱眼开管圣水的尼姑撒气，说看管不慎里头落了脏东西。这人是主持的心腹，看着被打得凶其实全是皮外伤。平日里被她欺压的一众尼姑看了倒是暗暗称快。 初三的时候明净又和傅娘子一道往于府拜年。于老夫人单独招待的她们。说笑间提起于珩相看的事儿，“这个他也不中意，那个他也不中意，愁坏我了。太后倒是说相中了她老人家给指婚，可这总相不中我也是没办法了。” 傅娘子笑道：“他怕是想找个成亲后能与他一同去边关的，这京城的贵女估计没几个愿意去的。于参将这是为女方考虑呢。”她这也是省得于老夫人问起书库里做事的那些贵女来。那些人大部分其实她都不太看得上，就有一两个做事踏实不光是为了刷名声的估计也不想嫁武将。 于老夫人蹙眉，然后换了个话题说起傅家书库的重建来。要不然也没别的话题好讲，凌将军的事儿总不好拿出来说。 “托皇上那一纸诏书的福，虽然没人肯还原本，但有些人家送了抄本来，倒是省了我不少事儿。”当然，都说的是从前在傅家的书库抄的，不会有人承认是趁傅家落难弄到了傅家的藏书。不过，也很好了。 第904章 904.带话 明净抄了《地藏经》献与太后以作答谢，托于老夫人转呈。就快到先帝冥诞了，太后每年都会让人抄了焚化于先帝灵位前。会不会用上自己献的不好说，不过总是一份心意。不然，她也不知道该如何答谢太后之前的庇护。 于老夫人代为收下了，随手打开一看，当即赞道：“封姑娘好漂亮一手簪花小楷。” 明净笑笑，原身从小苦练，她这两年又有凌大哥帮着找的名家字帖用上好笔墨每日不间断的练上一个时辰，还是拿得出手的。不然岂敢献与太后？ “老夫人谬赞了！” 接下来就没什么需要走动的人家了，明净拉上她爹上街闲逛去。省得他就成天泡在书库里，疏于锻炼。 路过糖炒栗子的摊子，封璟买了一包给她。还特地要的饴糖炒的，要贵一些。不过反正包吃住，也没什么应酬往来，如今更是连书都不必买了，倒不至于不够花销。再说年底的时候明润还托人带了二百两银子连同总账一起上京。 栗子上有破开的口子，明净边走边吃。她自个拿着个袋子装剥出来的壳，封璟一手把热乎乎的糖炒栗子托着方便她拿取。 “你娘也一直喜欢吃这糖炒栗子。” 爷俩有说有笑，四处走走看看，没留意身后豆腐脑摊上有人一直盯着他们看，身子都微微有些颤抖。 太后那里很快就收到了明净献上的《地藏经》，打开看过递与老嬷嬷，“加在里头，到时一并焚化。” 能入太后的眼可是很难得的，她笑着对于老夫人道：“倒是比你养的闺女写得更好。她这桩好亲事被天香夺了，回头哀家再还她一桩好的。” 于老夫人心头一沉，看来皇家是要定凌将军这个女婿了啊。 “不知太后可曾听说西北因为凌将军滞留京城不归，传出他背信弃义另结新欢的流言，他如今可是声誉扫地啊。虽然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可民心向背还是挺要紧的。难道皇上真的不打算放凌将军回去了？” “军国大事你一个妇道人家打听来做什么？” “太后，臣妇家那个不争气的孩子一心就要去沙场杀敌。如果跟的是凌将军，臣妇也能放心些啊。” 太后蹙眉，“还说了些什么？” “没有语涉皇家，就只是说凌将军不守婚姻之约。这守信是为人基本的的道义，作为一军统帅更需要言出无悔啊。臣妇听说传得挺广的，怕不是有人不想凌将军回去所以推波助澜哦。之前大仗刚结束就有人鼓动让凌将军进京当着外族使臣的面献俘，险些酿成大祸让皇上在外族面前丢脸。如今又有人说这些，难保不是别有用心。” 京城里风起云涌，边关其实倒还算宁静。初八一早，郭子安兄弟拜别郭帅一同进京了。 郭子安是进京任职，郭子钺是死缠烂打要送他，顺道进京看望姨母、舅舅。郭帅近来身体调养得不错，看了小儿子半晌，挥挥手答应了，不忘嘱咐一句，“莫落人口实。” 第905章 905.拦下 郭子钺悚然一惊，他的小心思被爹看出来了？然后又是一喜“爹，您不反对？” “嗯，真能成我不反对。活在世上还真不必顾忌那么多。不过。你多半无法如愿。” 郭子安道：“小弟，你到底进京作甚？” 郭子钺摸摸鼻子，“我捡漏去。” 郭子安也明白过来，“你、你怎么能这样？朋友妻不可戏！” “如果他真的当驸马去了，凭什么还占着一个好姑娘啊？”郭子钺嘟囔道。 郭子安看弟弟两眼，然后转头看向亲爹，“爹，您居然不反对？您不是让万氏给他寻摸联姻对象么？我还以为此处上京您也托了舅舅、姨母他们呢。”郭子安颇有些瞠目结舌地道。 郭帅道：“为父也蛮喜欢封家那小丫头的，让你弟弟去试试也没什么。不过荆山没当驸马就不许你出手。” 郭子安还能说什么，只能带上不省心的兄弟进京了。他进京是奉召，郭子钺这样最底层的什长要走开根本都不用惊动人。哥俩一道骑马进京，至于万氏就等元宵之后才坐车出发了。郭子安的儿子则留在边关，在祖父膝下承欢，代父尽孝。 路上郭子安试图给兄弟灌输更多道义上的教条，可郭子钺简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 “哥，我这辈子可能就这一个机会。如果她被抛弃，多可怜啊。” “你就正好趁虚而入？” “那也是凌大哥自己先悔婚的。” “可那都是被逼迫的，封姑娘终究才是他最心爱的女子。人言可畏啊！” “如果封姑娘一直不嫁人，公主怕是容不下她。敢娶她的人怕是没有，她被抢了男人还要被公主对付，也太惨了。至于旁人的言语，我不在意。爹都不反对，哥你也别再坚持了吧。” 两人一路被郭府家将簇拥，六日就跑到了京城。修整一日还能赶得上舅舅家过元宵。 郭子安十六上兵部报道，然后和谭侍郎交接。他上衙前不忘叮嘱道：“你别一个人跑去啊，等着我！”有他盯着，小弟不至于太胡来。不然，凌荆山可不是好惹的。 “我等你回来一起去镇北将军府。”哼，他都打听好了，明净在傅家。他今天上傅家去就是了。 郭子钺往傅家去，结果刚进到傅家所在的巷子就被肖三拦下了。 肖三把手按在郭子钺肩头，示意他让随从退下。开玩笑，昨天郭家兄弟一进京，将军就给他传话，让他怎么都要拦下小公子。还说小公子就成天扛着个小锄头等着挖他墙角，要不是看郭帅面子，早把他打扁了。 等郭家随从犹豫之后退下，肖三道：“小公子，您这也忒不厚道了啊。封姑娘是我们将军的。” “现在的确是，可如果他当驸马去了就不是了嘛。而且，我去告诉封姑娘一声就说万一凌大哥真的背信弃义，也还有我。她就更能豁得出去坚持到最后了。” “没你托底，封姑娘也没动摇过。你啊，哪舒服哪呆着去把。别掺和将军和封姑娘的事儿。” 第906章 906.会面 郭子钺道：“我跟封家父女都熟络得很，来了京城肯定是要见见的。”他再加两个家将估计都不是肖三这个王牌细作的对手，没法子来硬的。 “那也得将军同时在场才行。”肖三完全不肯妥协。 郭子钺道：“得，你是傅家姑爷，你不让我进门，我也没法子。”他说完看肖三一脚向自己踹来赶紧跳开道：“我哥说等他交接好了就办你的事。” 他这话说出来，肖三自然是只好把脚收回来了。不远处两个正奔过来的郭家家将见状便也停下了。 “小公子，你——，你就别惦记封姑娘了。” “凌大哥不当驸马，我自然不会做什么的。可他如果去当驸马，就怪不得我了。我走了，你回头上我家来跟我哥好好说说。” 郭子安下午回来就带上弟弟上了镇北将军府去。凌荆山将他们哥俩一起迎了进去，似笑非笑看看郭子钺。 郭子安觉得有点心虚，打发兄弟出去自己找地方玩耍。郭子钺便起身出去找家将过招去了。 “这，咱们先说公事吧。” 凌荆山点点头。 郭子安将自己和新来的王将军交接的事说了，“他也是二品，毕竟我爹还杵在那儿呢，算是个平调。而且，他不立下大的战功，也难以服众。如果你回去，他应该不会恋栈。” 郭帅在，调过来的就只能给他做副手。但又不能贸然提升一个外来将领来统管西北大营，那就只能是平调了。人家在自己的地方当二把手肯定比调到西北大营当二把手舒服啊。 凌荆山道：“军中暂时不用担心。一则郭帅还在边城，二则来的也不是庸才，三则纳湛也不乐见我回去，除非他发现刚去的人比我厉害。” 郭子安蹙眉，“他人生地不熟的，哪及得你在西北大营十多年的打熬？纳湛会试探，但肯定不会给他太多熟悉的时间。我爹让你快点想法子回去！” “得徐徐图之，皇上这回被我惹毛了。” 郭子安暗骂兄弟不像样。原本没他这事儿自己怎么劝都再寻常没有，可如今让他说什么好？ “反正你别玩脱了。我怕纳湛试探过王将军的深浅后，趁着你不在，我也不在，我爹再出点状况的时候下狠手。他顶多老实几个月。所以，你最好能在这几个月里回去。” “皇上听我指挥啊，你以为你想在这京城坐冷板凳？我在西北大营已经近乎说一不二了，谁想当这个富贵闲人？” 郭子安道：“我不信你敢跟皇帝顶，能没点后手。据我所知，你在孟摇光做指婚使之后就安排了人进京。再跟你说一次，别玩脱了。千万不要掺和夺嫡之争。西北大营二十万兵马等着你回去呢。”西北大营的人对郭家来说那都是子弟兵。不得不交出兵权，自然是交给郭帅一手调教出来的凌荆山更好。反正他这会儿也不是凌荆山下属了，大家都是二品，又平起平坐了，自然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 “我自污的事儿军中兄弟怎么看？” 第907章 907.碰头 “能怎么说，绝大部分人是不信的。尤其你又没将话说透，没把皇家扯进去。见过封姑娘的人都觉得不可能，而且她还是你恩师的女儿。只是很多士兵都闹不明白你怎么还不回去？我只好说是皇上把你留下了。至于为什么留下，皇上压根没提，我自然也不会多说。不过如果你滞留京师的时间久了，人心说不得就被王将军拢过去了。毕竟军中高层将领的调动也很寻常，也就我们郭家在西北大营待了这么几代。” 凌荆山呼出一口气，当年孟淑妃被皇帝带走之后，她手下那帮子人也曾经翘首盼望过她赶紧回去。后来也一个个死了心，死心塌地跟着他了。 晚上凌荆山设素宴宴请郭家兄弟，如今离他出孝期只有一个多月了。一个萝卜一个坑，王将军这个萝卜不管是情愿还是不情愿都已经把他的坑占了。他这会儿无所事事还好，再有一个多月还无所事事就说不过去了。他之前只是跑得太急累着了，又不是受了什么必须养着的重伤。也不知道皇帝回头会把他支到哪个位置去。 可不管让他去哪，他也得去，领着朝廷俸禄呢。除非想造反，难道还能抗旨不遵？不过肯定是不出京城的范围就是了。 “凌大哥，我既然来了京城，想去拜访一下封先生。”一杯酒下肚，郭子钺请求道。他和郭子安有酒喝，凌荆山没喝。规规矩矩守了百来日的孝，他如今口腹之欲已经很淡了。 凌荆山看他两眼，“记住你说过的话。”他一日没做驸马，这小子就什么都不能做。否则，哪怕是郭帅的儿子，他也照收拾不误。 “知道了。” 封家父女已经在藏书楼干活了。封璟在楼下，明净同几个少女在楼上。郭子钺申时以后来，他们还在自觉加班。听到封家下人的通禀爷俩才回来居住的小院。 明净老远就笑道：“小果子，你这兵当得是真自在啊。我们家小七可比你差远了。” “还你们家小七呢，谁晓得他以后跟你是不是一家啊？” 要不是怕有人说闲话，封璟根本懒得一起回来。他是拿了活儿回来做的，当下也不理会这俩人索性进小书房继续干活去了，由得他们掰扯。 明净带着郭子钺往里走，“你小子又来给我做心理辅导啊？后果我想得很清楚的了。” 让傅家的丫鬟给上了茶水、点心，明净就招待他坐在庭院里说话。因为傅娘子对她们父女格外看重，傅家的下人也都十分的听招呼。 郭子钺道：“听说你已经被天香公主召进宫去过了？” “嗯。” “脖子都被割破了？” 明净看看书房，眼瞅着她爹没动静才压着声音道：“你小声点儿。” “知道啦，你们女人最傻了。” “你上京来干嘛啊？” “来看我舅舅和姨母。而且我娘的忌日也快到了，到时候我和哥哥一起去拜祭。反正这几个月边关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儿。” 第908章 908.请求 郭子钺看明净说不通便也没有多说，只说有事用得上他，招呼一声就是了。然后就起身去书房和封璟说话。 “你在这儿吃晚饭吗？在的话我让丫鬟去大厨房说一声。”另给钱让送一桌席面来就是了。 “不了，我一会儿去我舅舅家。” “哦，那我就不管你咯。”熟不拘礼，明净也就没有多留。 封璟本以为他就是进来和自己道个别，没想到郭子钺一本正经的躬身道：“封先生，如果凌大哥扛不住去做驸马了。还请您给我一个机会！” 封璟消化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然后认真的看向郭子钺。他和之前在封家蹭饭时候半大小子甚至还带了点孩子气的形象还是有很大变化的，已经是个长成的少年了。手长脚长，方才看到已经比明净都高半头了。 “你今年......” “我就比明净小一岁，如今已经虚岁十六了。” 确实是比凌荆山大十岁更合适些。不过，“明净这会儿吃了秤砣铁了心，你看不出来啊？” “看得出来，可是如果凌大哥真的扛不住，她肯定不会拿自己的一生去为这段感情殉葬的。我等得起！我爹也不反对。您就当是给明净留一条后路。而且，如果凌大哥没有悔婚，我自然不会插足。” 封璟看着他，唇红齿白、风华正茂的少年，而且家世出众，更难得郭帅也不反对。虽然如今还不如凌荆山的成就，但十年之后谁知道呢？年轻就有无限的可能。如今郭家长子进京做兵部侍郎，郭家在军中的人脉八成就是他继承了。既然敢让他从底层做起，他就不会是没能里的纨绔。而且这个时候提出这种要求，可见心诚。 “好，我答应你了。不过他们没走到一拍两散的地步，你什么都不能做。我也不会告诉明净你今日所说的话。” 郭子钺郑重的点头，“嗯。”两个爹都不反对，接下来只要凌大哥扛不住，就是自己的机会了。 郭子钺告辞离开，封璟亲自送他出去。这回他心头踏实了许多。哪怕凌荆山扛不住，他闺女也还有如此出众的少年稀罕呢。 稍后，明净在小院门口从拎食屉的丫鬟手里接过爷俩的晚饭提进去。她爹亲自送郭子钺她没当回事，他爹一向就仰慕郭帅的。而且这儿就他们爷俩又没有别人，她爹不送难道让她送啊？之前在自家小院独处一会儿就是了，这么送出去给人看到不好。 “爹，怎么小果子一来你还挺高兴啊？” “你也说了，如今好多人对咱们都敬而远之。他能特地来一趟，这就很不错了。”自从被藏书楼的人知道他们爷俩跟凌荆山的关系，那些消息灵通的就不理会他们了。明净那里是一个都没剩下，封璟那里好歹还剩了小猫两三只。读书人比那些贵女有底线，而且原本和封璟结交就不是看他好傅家关系亲近。 “说得是啊。”郭家几父子对凌大哥是真的一如既往。 第909章 909.亡人 “对了，你以后别叫人家小果子了。又不是当初的半大孩子了，说到底你也没大人家多少。还有，你叫人家小果子，给郭侍郎和郭帅听到不好。” 明净是把自己放在嫂子的地位所以跟郭子钺一向随便惯了。不过听她爹提到小果子他哥、他爹，想想也是啊。郭子钺是小果子，那他哥岂不是大果子，他爹...... “爹，我知道啦。我以后不这么叫了。” 肖三过去告诉凌荆山的时候忍不住道：“封先生怎么一点原则都没有？” “怎么没有？他就一个原则：只要是对他闺女有利的就行。而且，他和子钺的约定也是有前提的。怎么可能要求别人也像你们一样，事事处处以我的利益为上？只要明净能如此待我就足够了。” 正月十八的时候，明净接到东宫的宣召。太子妃要召见她！ 自然是在太后那里报备过的，太子妃说她想劝劝明净。太后想想她出面也好，便同意了。反正只要不是有人想把人叫进宫弄死、弄残她都不管。 明净这里自然是立即就告诉了凌荆山。 “太子妃怕是要劝我。太子之前把解药给了咱们，应该是想用你。这是要劝我主动退出吧。”皇家人消停了两个多月，果然还是忍不住了。 凌荆山道：“之前孟摇光不是到咱们这儿来过么。说不定太子他们人为我和孟摇光还是兄弟呢。如果是这样，东宫一脉未必乐见我做天香公主的驸马。” “皇家的关系真复杂！反正不管她是要劝我主动放手，还是想通过我做什么，我都左耳进右耳出就是了。” 这个消息也很快传到了娘娘庙。 那日在半山亭子处见到的尼姑大惊失色，“你说什么，明净过两日要到东宫去？” “是啊。不过她之前已经见过太后了，想必没有问题吧。” “一次是侥幸，哪能指望回回都侥幸？我当日就是为了他们父子三人不被卷进来，能平平安安的度日才诈死离开的。甚至为了不让阿璟再进京赶考，眼瞅着他身上带着毒素离京。明知道他们两年前过得苦不堪言，什么都压着明净肩上也不管不问。可如今，他们怎么还是上京来了？而且还直接卷到皇宫那团乱麻里去了。” “公主？” “别叫我公主，我是哪门子的公主啊？我平平常常活了二十多年，你们忽然冒出来告诉我，我是惠明太子的遗腹女。然后我就不得不抛夫弃了子女跟随你们东躲西藏。如果能换来他们三父子的平安也就罢了，如今......” “我等当初也不想打扰公主平静的生活。可当时殿下有后的消息已经走漏，您不金蝉脱壳难保不被列入怀疑对象。当时那几个替身都被找出来斩尽杀绝了。” “我就是个女子，你们不是当时知道我是女子就死心了么。不然也不会在逃亡中将我放在草丛，任我被一个私塾先生捡走养大。皇位上那个人只要知道我是女子，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第910章 910.思量 “伪帝这三十多年一直在斩尽杀绝。那傅太师还不是咱们从前东宫的旧人呢，都落得那样下场。何况我等？伪帝就是知道您是女子，也是欲除之而后快的。他怕您带着我等报仇。小小姐的确是尽快离京比较好。不然，真被发现就坏了。说起来，她倒是挺像当年的殿下的。” 尼姑静默了一阵，“我不该冲你嚷嚷，没有你们拼死保护。当年我娘根本活不下来，也根本不会有我们母子三人。你说得没错，如今必须让明净父女赶紧离京才是。” “尤其是小小姐，驸马爷其实都没有大碍。毕竟伪帝当初派出去的人被糊弄过了，没有怀疑到您头上。” 尼姑看着对面的人道：“你们不是看明净成了镇北将军的未婚妻，又想动什么心眼吧？你们不要乱来。要让明净死心离京，要么就是凌荆山娶了公主。要么就是他们能一起离京。你说得没错，阿璟成天在傅家的藏书楼呆着，他其实没有什么危险。” “要对小小姐和盘托出么？” “容我想想。” 这尼姑正是明净十来年前已经故去的亲娘，那日在庙宇里乍然看到她实在忍不住才会偷窥她、上前和她搭话。他们一干人等在这三十多年的追杀里已经不剩多少。呆在京城图的就是一个灯下黑，想的也不过是能逃出命来。不要所有人都被斩尽杀绝。早在明净母亲出生被发现是个女孩儿，很多人就熄了要替惠明太子夺回皇位的念头。可是伪帝不肯放过她们啊，一直派人追杀。 明净可不知道这么多，她这会儿正在被傅娘子打理，给她准备进东宫见太子妃的服饰呢。那天是被猛然叫走的，这回既然是提前通知，那就得好好捯饬一番再进去。她如今留在经常有两个身份，一个是凌荆山的未婚妻，还有一个就是傅娘子的弟子。不管是哪一个，都得好好捯饬才是。 傅娘子站她身后，看着等身穿衣镜里的明净，又有些觉得她像惠明太子了。这人有相像，可像惠明太子不是什么好事儿啊。 明净的娘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不告诉明净父女真相。告诉了他们肯定不会置身事外。可是不告诉又要怎么让他们赶紧离京呢？ 这时候有人告诉她，太子妃召明净进宫其实是想利用她弄死天香公主，然后嫁祸给淑妃。他们在宫里还是有一些人手一直潜伏了下来的。 “如果天香真的死了，那凌荆山也就不至于再被圈在京城。他可以带着明净离开。而且之前伪帝是默许了他暂时不用送家眷入京的。再拖一拖，过些年伪帝、伪太后都不在了，新帝难道还会再惦记着追杀惠明太子一脉？不管是如今那位太子，还是淑妃掌控下的九皇子一旦登基，他们要追杀的都是对方了吧。” “对，殿下薨逝的时候，如今那位太子还在襁褓中。太子妃就更没有见过殿下了。至于皇后，有太子妃出面，她不会再召见小小姐。” 第911章 911.储后 到了正月二十，明净穿戴着傅娘子搭配好的服饰进宫去。东宫在整个皇宫的东面，取朝阳初升之意。不过如今这位太子其实和封璟也差不多年岁。倒是和康熙那位废太子一样，当了好多年太子了。不过，如今的皇帝可没有康熙那么英明，废长立幼不是干不出来，不然皇后也不至于对孟淑妃腹中胎儿接二连三的下手了。 结果没想到到了如今，孟淑妃自己是不能生了，却领养了一个无母的小皇子。如今九皇子在皇帝跟前可是越来越有分量了。由不得皇后和太子不急。 皇帝将近六十，但身体还很好。再撑个十年，眼看是不成问题。十年后九皇子可就成年了。而且有孟家、林家以及其他姻亲的支持，取太子而代之大有可能。而且就算皇帝没撑到十年，有孟淑妃等人运作，太子之位也是有危险的。只是孟淑妃如今对九皇子看护得那是针插不进水泼不入。所以东宫如今也没法子直接对九皇子动手。 他们打算对天香下手，嫁祸给淑妃。让贵妃和淑妃两方的势力相争。进而让贵妃背后的势力靠向东宫，最好再让凌荆山也上了东宫这条船。 明净跟着太监进到东宫，只看到一位宫装丽人的时候下意识肩膀松了一松，然后就跪拜下去：“民女封明净拜见太子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还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本宫看着都有几分亲切呢。”太子妃很和气的道。方才明净放松的模样被她看在了眼底。 “谢太子妃娘娘。” 太子妃招手，明净便上前去任由她打量。 “看你这样子，上回是被天香给吓着了。也罢，本来还想让你陪本宫去御花园转转的也就算了。咱们就在东宫吧，她再怎么着还不敢打上东宫来的。” 这话明净不好接，讪讪笑笑没说话。 “本宫年岁和你母亲应该差不多吧？” 这是要怀柔？ “嗯，民女母亲如果活着，今年正好是三十六岁。” “还真是同本宫同岁呢。可惜本宫没福气有这么有灵气的闺女。小姑娘，你在京城停留了快四个月了，真的都想清楚了么？不管后果如何，都要陪伴在凌将军身边？” “是，民女想清楚了的。” “如果皇家肯退让一步，让你也进门，你能接受么？”太子妃做戏做全套，既然说了是劝明净，自然还请示过太后和皇后如何安置明净的问题，甚至也得到了皇帝和贵妃的首肯。 明净道：“为妾么？”这就是皇家所谓的退让一步？ “你想两头大？那本宫可做不了主。不过，可以替你问一问。” “不麻烦太子妃了，民女怕活不过三天。” 太子妃一滞，有点不适应明净这么直白的说话方式。不过，跟天香共享一夫，还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反正这也不是太子妃要说的，便打住了这个话题。 “那你就这么等着么？父皇和天香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第912章 912.仁爱 明净苦笑，“对上皇家，民女所能倚仗的就只是凌大哥信守承诺的决心而已，别无其他。如果他真的成了驸马，那民女此生再不出现在他面前，省得公主心有不满就是了。如果这样公主仍然不满意，还是要斩尽杀绝，那民女也无可奈何。不过这几个月公主并没有找民女麻烦，想来皇家对她还是有所约束的。所以，民女的小命既然能保住，除死无大事！自然是要等到事情有明确结果的。” 太子妃看着她，“你很勇敢，是少有的敢与天香对峙不退让的人。淑妃宠冠后宫，可她娘家弟媳妇儿除夕宫宴当日被天香用鞭子抽了一顿，孟家都只有隐忍不发。淑妃也只是半个月没有理会天香而已。本宫都佩服你的勇气呢。” “太子妃谬赞了。”太子妃口气里对孟家极尽嘲讽，明净听着很顺耳。 “可你，也只有一腔孤勇。” 说到正题了！明净看看四下，有一个宫女，一个嬷嬷，还有外头的两个侍卫。看来太子妃很有自信，话不会被传出东宫啊。 “还请太子妃明示！” “你若想摆脱当前困境，只有一个办法。东宫愿助你一臂之力！” 明净微微变了脸色，竟真的是要她弄死天香公主。她要是下了手，可就被东宫拿住了。连凌大哥都要受她连累，除非他舍弃她。 “民女不明白。” “那就回去好好想想，想明白。” “是。” 明净被打发出去以后，太子妃去回禀太后，“皇祖母，封氏说和天香共享一夫，她怕活不过三天。她说她会等到一个明确的结果。如果凌将军最终选择了做驸马，她会从此远遁再不出现在他面前。” “也是个犟种啊！你告诉她如果她真的被弃，哀家给她保媒让她风光出嫁就是了。天朝国土这么大，一样可以一辈子不出现在凌荆山面前。” “是。” 有这么一个退路，那封氏就更容易动摇了。太后觉得自己也是本着仁爱之心，不想这么一个聪慧女子孤苦一生。她言出必行，说让她风光大嫁，必定兑现承诺。 太子妃没有再召见明净告诉她，直接让女官去了傅府知会。然后又去将整件事告诉皇后。 “太后怎么真管起这档子闲事来了？一整卷《地藏经》就把她打动了？封氏有了这个退路，未必还会为我们所用呢。” “儿臣却也不敢从中隐瞒，毕竟皇祖母那位侄女和她相熟。不过，如果封氏会轻易退让，也不会脖子都被天香割破了还坚持留在京城了。听说那天如果常嬷嬷晚到一步，她的脸都被天香给毁了。不过这两个多月天香居然什么都没对她做，也是有点奇怪。” “天香那里贵妃找到了一个好大夫，让她情绪缓和了许多。这两个月按说她求夫不顺，宫里的奴才会倒大霉，结果居然没事。看来她的病情是有所缓和的，至少头没有再痛。再说，她只需要像以前一样等着皇帝把她要的给她就是。”皇后淡淡地道。 第913章 913.算计 明净呼出一口气，对凌荆山道：“皇后和太子、太子妃想弄死天香，嫁祸淑妃，让贵妃和淑妃斗。跟他们比，太后还真算是仁爱的了。” 凌荆山嗤笑一声，“不过是你没有触犯她的利益，她看你美丽聪慧动了所谓的恻隐之心。人都喜欢美好的事物嘛，尤其年纪大了多少会慈和些。可一旦你触犯了她的利益，你看她会不会有丝毫留手？当年她戕害惠明太子那些手段，令人发指。” “我反正也没真指望过她。对了，不是太后，那皇家谁在约束天香公主啊，贵妃么？” 凌荆山道：“呃，我让人配了点香料，可以让人情绪平和，减少戾气。贵妃那里高价求取，所以如今我才能继续衣食无忧啊。我的马也还都有草料吃，不至于被逼着卖掉一些。” 明净一滞，然后道：“你牛！你居然在贵妃那里赚取银子度日。不过那香料，就只有这个好处？” 凌荆山扯了扯唇，“当然不只了。往以后用得多了，可以让她飘飘欲仙呢。所以，如果你真的要弄死她，不过是加大些剂量，就可以让她在极乐中死去。”被天香公主物化，当做可以用权势获取的美男子，这对凌荆山简直是奇耻大辱。再有上次天香公主对明净出手狠毒，脖子都割破了还想毁容，他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 “还是算了，咱们不掺和皇家夺嫡的事儿。” “那也无妨，用得多了她的依赖性就加强了。以后自然任我驱遣。” 明净两手摸摸他的脸，“怪不得郭帅不放心你呢，你还真是无君无父！” “我早说过了，我那么拼不是为了给皇家做奴才。所以，你大可不必去找什么退路。”居然一个二个都给她安排退路，呕死他了。 “知道啦！对了，你怎么跟贵妃的人搭上线的？你和一众家将明明都被困在府里。” 凌荆山笑了笑，“还有肖三啊，宫里那条线是他在幕后负责。天香公主宫里经常减员，知道有这样的东西那些太监宫女自然会忙不迭就推荐上去了。太医看过说对身体无碍，天香就一直用着了。除夕那晚是个试验，香料里加了让人戾气加重的一味料。所以她被惊吓之后才会怒抽林如眉一顿。” 明净看看他，“你以后不会这么算计我吧？凌大哥，我觉得有点害怕。” “你是我媳妇儿，又对我一心一意的，我算计你做什么？不只你，郭帅，封先生、小七还有肖三他们我也绝不会算计的。再说了，你以为我想算计啊？那不是遇上皇家的人没办法么。要是可以我还想像揍孟摇光一样的直接动手呢。我没那么可怕，你千万别怕我。” “那我要是不喜欢你了呢？” “你会么？我会尽我所能的对你好，也不会让你不自在。我本来可以什么都不告诉你的，可是我也对你坦诚了。你舍得不要我？”凌荆山望着明净，神情中有些不自知的委屈。 第914章 914.踏实 明净摇摇头，“天香公主对那香料上瘾有依赖，我对你上瘾啊。不然哪会留下来螳臂挡车？不过接下来咱们怎么做？” “徐徐图之啊，一切的转变都只能是水到渠成。要是转变得快了，引起皇上的怀疑就坏了。我可不敢对他下手，一个不好要引起整个天朝动荡的。如今这位太子......”凌荆山说到太子撇撇嘴，显然不觉得他担得起这个国家。这种人称不上国之重宝，就难怪庶母生出夺嫡之心了。皇后再是为他铲除对手都没用，她没法把这个儿子从庸才变成人杰。 明净回去的时候心头踏实了许多，其实之前几个月她不是不惊惶的。他们要对抗的可是皇权。哪怕是她这个后世人也不得不入乡随俗畏惧皇权的。凌荆山嘛，用他自己的话说那是读着圣人教诲长大的，而且二十五岁就被投闲散置谁受得了？没想到他居然用香料一步一步控制住了天香公主。 求夫的是天香公主，回头她自己提出不要了，皇帝也就能下台了。枉她还以为他遇上皇帝也只有被熬鹰一个下场，就只能自污而已。 中午吃饭的时候封璟问道：“太子妃跟你说了什么，你精气神都不大一样了。” “她让我自己想法子弄死天香公主，东宫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封璟手里夹的一块香椿炒蛋掉回了盘里，“然后你就精神了？” “哪能啊？我是知道了凌大哥心头已有成竹，我不会白等一回。” “哦，是么。”封璟把那块鸡蛋重新夹到了碗里。 “爹，怎么你看起来不是很高兴啊。你难不成希望你闺女被抛弃啊？” “那当然不会。我只是越看越觉得他深不可测，早不是当年那个一心上进的好学子了。” 明净心道：爹，您算是看准了。 “当年不是您跟我说他如何如何的好，我也不至于去关注他。”其实不是，但这会儿锅得甩给她爹。 封璟便不出声了，的确是他一开始人都没见到就把人看做女婿候选，托孤对象了。 明净又扒拉了两口饭菜，“爹，我想明皓了。” 封璟想起儿子忍不住想笑，“他熬了几个月才从县城到府城，结果好不容易到了府城咱爷俩奔京城来了。” 明净心道：好在是虚惊一场不用被出族，不然小家伙就要一直和他们分开了。想到这里对她爹和她一起自请出族，她也不由得感动得不能自已。 “嗯，胸有成竹就好。虽然他有能力伤害你，但他也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愿意护着你。这就足够了！”虽然他这会儿觉得还没有长成凌荆山那么老奸巨猾的郭子钺更好些，但他闺女就是中意凌荆山那也没法子了。有些事情还是得讲讲先来后到的。 明净这里踏实下来了，并没有去回复太子妃。但她娘却是打算用自己仅剩的力量帮她把天香公主给干掉。日子都选好了，就选在出狩的次日。在猎场内把天香做掉，做出她被发狂的野兽咬死的假象。 第915章 915.留意 春狩开始的时候，凌荆山已经出孝期了。所以皇帝提前就点了他作为随扈人员，大将军随扈这也是惯例。 明净拿着圣旨道：“这是让你去当仪仗队的头头么？” “字面上是这个意思。” “字面下呢？” “放在身边就近看管吧。估计接下来一段时日我的活儿就是随扈了。毕竟发了我二品武将的俸禄，要人尽其用。” “太子妃要带我一起去，傅娘子已经在帮我准备猎装了。”这一个多月太子妃赏了两回东西，又召见了一回。明净没回应那件事，她却也耐心的没有提。这样的恩宠让世人觉得她和太子妃已经很亲近了。 “那你就去吧，把六个家将都带上。不过遇上太子，一定要躲着点。” “他很好色么？” “的确！好在他好的是人妻，你这样还没嫁过人的小丫头他通常不太入得了眼。” “哦，那就不用怎么担心了。不过堂堂天朝，太子居然是这副德行。” 凌荆山想了想，“我让子钺留意着你那边。他要跟着太子去春狩。” 明净愕然，“他还在京城呢？” “是的，边关无大事，郭帅索性放他在京城受历练。太子想拉拢郭家，郭子安那里不好下手，正对他下功夫呢。可别以为郭家离开西北大营的决定位置了。郭帅的人脉还深深扎根在西北大营呢。我能接手还算顺利，都是因为他支持我。” “就你那还叫顺利啊？” “那当然了。二十五岁，要掌管二十万兵马，只用了一年就基本玩转了还不叫顺利？反正比王将军如今顺利多了。他现在怕是想回北大营的很。郭帅压根就不想他在西北大营扎下根来，很多中层将领也还等着我回去。你在猎场避着天香些，我怕有人把她弄死了嫁祸给你，然后再帮着你脱罪把锅扔给淑妃。” “要是我避不开呢？”她就一民女，能自己做主的时候真的不多。 “那我会设法救天香公主，反正她如今活着对我也没有什么危害。” “哦。”宫斗套路深，我想回农村！明净是真想回去了，府城、县城、清溪村随便哪里都好。可是，不能提啊。到了可以走的时候凌大哥肯定会立即带着她走的。她这会儿提就有些不懂事了。 明净她娘这些年一直隐藏得很好，这一回大概是动作稍微多了些。一直都在盯着她的肖三便有了些发现。 “你说她之前偷窥明净，还故意同她搭话？” “是的，昭佩觉得她有点古怪，所以让属下分些人手盯着。原本以为可能是想多了，没想到让属下发现她也派了人去春狩的猎场那边。” 凌荆山摸摸下巴，“太子的人？先盯着吧。” 时间进入到三月，皇帝到猎场狩猎，出行之日丞相率百官跪送。御驾两边，一边是凌荆山一边是孟摇光。两人都是一身戎装在身，看着十分的英武出众。只不过比起气势来，孟摇光这个西贝货就大大不如凌荆山了。 第916章 916.相召 而且孟摇光被拖到墙角狠狠揍了一顿之后，再看到凌荆山都有些两股战战的意味，自然落了下乘浪费了他孟家的好相貌。这么一对比，差别还是很明显的。 老百姓在道旁围观，很多人发出震惊的声音，“原来凌将军果然是兰陵王再世啊！跟献俘那日大不相同。”一时玉面将军的称号不胫而走。随扈嘛，肯定得好好捯饬过的。 而孟淑妃与皇帝同车驾，也是唯一被带去的后宫妃子。明净则与太子妃同乘，还在天香公主前头的位置。她们的前方是太子，落后半个马身是郭子钺。两人间或交谈几句，气氛很是和谐。 明净透过车帘看出去，也觉得郭帅把小果子，哦不郭子钺丢到此时的京城受历练用心良苦。在这个狼窝里能够历练出来，以后去战场真是轻松多了。 整个车队前不见头，后不见尾。孟摇光和五百御林军簇拥的御驾已经出城老远了，最后面的车队还没出宫门。 天香公主听说明净就在前方太子妃的车驾上怒道：“嫂嫂说替我劝那个女人，怎么劝来劝去都不见成效？本宫看她是打着这个旗号想拉拢凌将军，顺道破坏本宫的婚事。”这是认为那个女人以后也能影响凌将军，没将她这个公主放在眼底呢。父皇这回怎么回事，这么久了还没有收服凌将军？ 众人一早出发，路上停下来吃了午饭，到傍晚便到了猎场。明净分到的住处就在太子、太子妃的院中，离郭子钺不远。凌荆山随扈，自然是在靠近皇帝的地方。 明净寻思也不知道他和淑妃见上没有，就见到郭子钺笑着朝自己走过来。出来狩猎，男女大防自然还是有，却不如在宫里那么严谨了。 “你穿猎装很好看啊。”郭子钺道。 “没办法，人长得好自然穿什么都好看。”明净很臭屁的道。 郭子钺道：“彼此彼此。” 两人互相看着，然后就都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一个宫女带这天香公主宣召明净的口谕前来。明净心头叹息，真的避不开啊！ 太子妃从后面的屋子出来，之前明净与郭子钺相谈甚欢她没有多加理会。凌荆山好郭家的关系世人皆知。但这会儿天香公主要召见明净她站出来了。 “公主要召见封姑娘，禀过太后了么？” 宫女躬身道：“回禀太子妃，太后的口谕是在宫中召见封姑娘需要通过她老人家。如今公主是在猎场召见呢。总不能还特地派个人回宫去知会太后。那一来一回，得明日才能得到回报了。” 这字眼抓得真是好！太子妃看向明净，表示她也无能为力了。 “太子妃，要不臣跟着走一趟？”郭子钺身上除了什长这个实职，还有他一生下来就得到的虚衔。所以在太子妃跟前自称臣是完全有底气的。 太子妃点头，“也好。” 宫女在前头，明净和郭子钺在后头跟着。明净很担心自己走到的时候天香公主已经是一个死人。好在，进到她的住处就看到她两眼喷火的看着自己。 第917章 917.解围 郭子钺和明净一起躬身行礼，天香公主瞪着他，“你来做什么，本宫又没有叫你？” “臣许久不见公主，听说公主如今身体好转，特来看望。” 郭子钺比天香公主小四岁，小时候却也是进宫跟在她身后玩耍过的，见面多少还是有几分情分。天香公主的神色也缓和了一些。她对着郭子钺道：“你出去！” 郭子钺看她情绪缓和了一些，而且再不走，最后那点情分也磨没了，更加不妥。于是躬身退出去，然后就在附近溜达。觑着情况不对就好给太子妃送信，让她来解围。她不能拦着公主不然召见，但人是她带来的，肯定不能袖手旁观。来之前，她也给郭子钺递了眼色的。 于珩也来猎场了，不过他有活儿。他被皇帝点了随同御林军一起四处巡视。皇帝的意思也是想让他留在京城听用。巡视到这里看到郭子钺便冲他点个头，又看了眼公主的住处，然后带着一队人马沿既定路线继续巡视。他就负责这一片，要是有需要，郭子钺招呼一声，他也能立即赶过来。 天香公主看着明净，“你胆子倒真是不小，竟敢跟本宫作对！” “民女无意与公主做对，只是实难割舍。” “本宫不是同意你进门了么？” 明净道：“凌大哥还没答应娶公主进门呢。公主应该先让他答应娶您，再说其他。民女全听他的！” “本宫不会直接跟凌将军起冲突，父皇会帮本宫把事情办妥。这么说，你是当真不肯退让咯？” 明净缄口默认，心头却在想着这香料燃着公主居然还是很暴戾，看来她真的是残暴之人。那用这种手段对付她，真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不管公主要做什么，她都不会像林如眉一样不敢还手，傻乎乎的挨打。她也有凌大哥和傅娘子两个靠山呢。 天香公主做了个深呼吸，“本宫都有些佩服你了呢。来人，拿本宫的鞭子来——” 一旁的宫人道：“公主，太医让公主少动怒，这样不利于您身体啊。”这个封姑娘怎么这么没有眼力劲儿啊，她这么忤逆公主，她们也要跟着倒霉的。看来回头香料得加大一点分量才成。不然，就在跟前的自己是最容易遭殃的。 “就是啊，天香，你这身体不是才好些么。听嫂嫂的，别为旁人动怒。这猎场景致不错，跟嫂嫂出去走走散散心。”太子妃边说边从外头进来。她其实也很恼怒天香居然如此不给她留面子，但面上还是很和缓。 天香公主指着明净道：“让她跟来伺候！” 太子妃点头，明净便跟在她们身后一起往外走。期间天香公主要将她当宫女使唤，太子妃道：“天香，她不是宫女，是嫂嫂的客人呢。你如此，岂不是让嫂嫂不好做人？” “可我堂堂公主，竟奈何不得她不成？” “你奈何了她，凌将军更会抵触啊。你说让她进门，可她还没进门你就要拿鞭子抽她，凌将军能同意让你和她都进门么？” 第918章 918.消息 “这嫁了人跟没嫁人是两回事，不能完全由着性子来的。你虽然是公主，但凌将军可不是个软蛋啊。听嫂嫂的，别又跟封姑娘动手。” “那就让她滚，本宫看到她心头就发堵！” 太子妃道：“你下去吧。” 明净躬身告退，顺着原路回返。郭子钺就跟在后头不远处，见她过来便找她招手。 “你把太子妃叫来的？” “嗯，她把你带来，自然有义务为你解围。东宫不是还想拉拢凌大哥么。” “皇上子女众多，怎么就这么宠天香公主啊？”明净很有几分疑惑。对上普通人也就罢了，对上其他皇子皇女也无原则的力挺。 郭子钺四下看看，然后小声道：“国师对皇上说天香公主是来历劫的天人。身上系着他这一朝的国运，也承着这一朝的苦厄，所以才会是多愁多病身。这些年凡是公主身体康健的时候，总是风调雨顺。她身体不舒坦了，多半有天灾人祸。皇上大概宁可信其有吧。而且这么多年宠下来，也宠成习惯了。” 明净眼中露出不信，这是装神弄鬼吧。不过贵妃也是挺厉害就是了，生了个不健康的孩子，还能让国师帮着她撒下如此弥天大谎。这么说来，还真是不能随意弄死天香公主了。 东宫一脉是不是也是因此才想弄死了她，嫁祸给淑妃？皇帝再宠爱淑妃，事关国运怕是也不会留太多情面。可淑妃是那么好嫁祸的人？那回头真被查出什么还不是弃卒保车把自己给推出去背锅。 郭子钺看明净边走边思考，连路都不太看，忙伸手把她面前的树枝撩起省得她撞上去。 “你别怕，万一真的......”郭子钺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肖三忽然神出鬼没的冒了出来，“封姑娘，属下发现有两拨人要对公主动手。” 明净停下脚步，“有两拨么？一拨大概是东宫的人，还有一拨......嗯，她那么会拉仇恨，有人想弄死她也不稀奇。” 肖三道：“还有一拨是娘娘庙的人，就上次和姑娘在亭子外说话那个觉新尼姑的人。” “她还真有来头啊？”明净愕然。 “之前属下以为她就是东宫安排的人，现在倒不知她是哪方人马了。” “反正公主要是真被弄死了，不管是谁下的手，多半得栽到我身上。所以，不管是谁你都得拦下。” “是。” 郭子钺看看明显是冒出来突然打断他话的肖三，哼了一声道：“肖三哥还是赶紧藏匿起来吧。万一给人看到了，我哥好不容易帮你弄来的五品官要丢掉不说，你也会被当成刺客抓起来。”五品官不用每天上朝，是肖三自己要求的。而且还是个很清闲的职位，所以他才有那么多时间搞事。 明净点头，“对，快点藏起来。还有，药不能停啊！” 已经转身准备离去的肖三脚步一滞，然后捞起身旁的水囊晃了晃。封姑娘请太医替他和昭佩开了药，还日日督促他们按时喝。就连出来执行任务，都要他随身携带。 第919章 919.阻拦 凌荆山随扈，不离皇帝左右。所以肖三有情况还真是不好去跟他汇报。万一被当做刺客抓起来的确是麻烦。皇帝身边的警戒可不是一般的严密。所以，去告诉他的人就只能是郭子钺这个可以自由走动的了。他的身份，就是靠近皇帝住处也是可以的。 在分给自己的住处，凌荆山听完郭子钺所言挑眉，“我还在想皇后连娘娘庙的尼姑都用上了，正好可以窥视高官贵戚的后宅，是很不错的一步棋呢。居然不是么，那她们是谁的人？” “肖三哥还在查。” “让他抓紧点，明日就要开始狩猎了。实在不行，就先把人拿下。至于东宫的人，先不用管。”知道是哪一方的人马其实不足为惧，不知道的才可能造成更大的危害呢。东宫的人回头让人给淑妃透点风声，让孟摇光去立功就好了。 “好的。凌大哥，这都五个月了，皇上没问你啊？” “我没照他说的办，他就知道我的态度了，还问什么？没得落了下乘。干脆继续软刀子割肉了。”这要换一个忠君爱国的主，被这么收拾怕是早早晚晚得妥协吧。毕竟，前程和女眷在他们心头是排了个先后的。所谓大丈夫何患无妻，一时委屈求全世人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他少年时经历磨难，心性早不同常人。让他捏着鼻子当这个驸马，那是怎么都不可能的。 “你要一直做这个随扈大将军啊？你都这么大岁数了，就一直拖着......” 凌荆山看他两眼，“滚——” 与此同时，被觉新也就是明净娘派来的人也察觉自己被盯上了。他们这三十多年能一次次死里逃生，警觉性之高是别人难以想象的。 肖三调动手头的人手背着御林军把想连夜撤离的他们在附近一个僻静山谷拦了下来。双方交手后打得难分高下。 娘娘庙的人察觉出他们不是伪帝的人，为首之人道：“来者何人，为何拦阻我等？” 肖三示意手下停手，“你们又是什么人？要杀天香公主可以，可是不能嫁祸到我家夫人头上。” “你家夫人？我们杀天香公主是为私仇，跟你家夫人有什么干系？” “可你们此时下手杀天香公主，最后总是会有人把事栽到我家夫人身上。所以，我们不能让你们得手。” “既然往日无冤近日无仇，那就放我们离开。这一次的行动被你们探知，我们本来就已经放弃了。”虽然帮小小姐重要，但是如今剩下的人手不多，每一个都很金贵，不能在这里折损。 “行，只要你们说出你们的来历，藏身娘娘庙意欲何为？关键是正月初一觉新女尼为何窥视我家夫人。这些都说清楚了，我也不想和你们死磕。”肖三也是觉得人手有些不够，和这些人死磕不是他的目的。要是因此影响了拦阻东宫的人下手，再嫁祸夫人才是因小失大。 正月初一，公主只是一时忍不住偷看了小小姐，然后还和她说了几句话而已。 “你们是凌将军的人？” 第920章 920.束手 肖三笑道：“没错。我都已经说了，你们不妨也说来听听。” 那人苦笑，这能一样么？凌荆山本来就是位列二品武将，可以拥有家将。他们可是被当今皇帝定为反叛的。不过，如今大家都在皇帝狩猎的猎场，即便是凌府家将，也是不敢被御林军知晓他们的存在的。 肖三冷笑一声，“看来你们是见不得人了。就冲着你们窥视我家夫人，就不能任由你们离去。”他轻轻吹响竹哨召唤援兵，准备先把人拿下再说。 凌荆山和于珩都知道今晚的行动，也在派人关注着。听到竹哨的声响便有人赶紧回报。 凌荆山有些纳闷，肖三带着十几个好手居然没把握拿下那些人。看来来者不善啊！ 他们二人这会儿都没有当值，便偷偷蹿了出去。两人半道遇上也没说话，只匆匆赶到山谷。站在谷口一看，双方人数倒是相当。 凌荆山道：“这京城还真是藏龙卧虎啊，居然还有这么一拨人存在。”他这几个月可是陆续将昔年带出来的好手调了不少入京呢。毕竟鹰军的人有军职在身，不能说走就走。所以来的就只有这十几个。至于小庄子上的家将，还不能堪大用呢。 这些人无一不是以一当十之辈。就这样，还只是把人拦下，没法子拿下。难不成这是淑妃摆在暗中的人马？ 凌荆山和于珩分别加入了战圈，肖三顿时压力大减。 凌荆山道：“拿不下，直接杀了便是。别耽搁时间了！”管它是谁的人，杀了用化尸水毁尸灭迹便是了。这里毕竟离皇帝驻跸之处不远，万一惊动了御林军事情就变质了。到时候他们也得赶紧逃。 “等一等——”那为首之人眼见一个子侄辈落入肖三之人就要被一剑割喉赶紧出声。 凌荆山把手抬了起来，那人道：“我等无意与封家姑娘为难的。” 肖三走到凌荆山身边，“问他们是什么来历，怎么都不肯说。为什么窥视夫人，也不肯说。” 凌荆山道：“如此，我凭什么相信你们？你们若束手就擒，我就暂时不追究了。不然，敌我难分，还是只有先下手为强。” 那人道：“再打下去，惊动了御林军。便是你为随扈大将军，也得不了好果子吃的。留下我一人如何？” 他手下之人都看过来，意图阻止。 “首领，您不能......” 那人摆摆手，“留下的人不够分量，凌将军怎么肯放你们离去？” 凌荆山道：“你要是给我来个自我了断，我上那找其他人去？把方才那个小崽子一并留下吧。”从说话的声音里他已经分辨出此人约莫五十开外了。这种年纪，怕是生死早置之度外了。倒是方才落在肖三手里那个小崽子，多半是他的牵挂。 那人想了一下，“好！”果真便丢下了手中刀剑。 留下一老一小关在附近的山洞，其他人则被放走。若是这些人敢乱来，这两人自然是会被杀。拉下他们的蒙面黑纱看过，的确是陌生人的样貌，脸上也没有易容的痕迹。 第921章 921.猜测 凌荆山对肖三道：“先看管起来再说。”他和于珩也得赶紧回去，不然被发现不在住处又是个麻烦。 肖三送他出山洞，忍不住问道：“将军为什么要放过他们呢？”明明己方已经占据了优势。 “没有顺着你称明净为我夫人，而且又是去杀天香公主的，感觉和她可能有些关联。先弄清楚他们是什么人再说。” 淑妃那里被人以飞刀带简告知了东宫的人要对天香公主下手，然后嫁祸给她。当然，飞刀不是直接朝她屋里扔的，是插在了她心腹宫女的住处房梁上。 淑妃看过一哂，让人把孟摇光叫进来交代了一番。她知道是凌荆山的人给她送来的消息，这是借她的手给那个女人解围。可她还不能不帮忙。不然，那个女人只是被人抓个把柄，自己却可能直接卷进天香之死里，进而影响小九。就算事情能查清楚，可自己被限制了自由，小九可就危险了。 凌荆山把消息送出去，剩下的重点便放到了分辨那些人的身份上。他连夜就让人给傅娘子送了消息，所以傅娘子次日一早便去了娘娘庙。 傅娘子直接表明身份，要见觉新大师。这位在娘娘庙十分中庸，一点都不起眼。 觉新已经得到自家两个人落入凌荆山之手的事，如今一早又有了这桩事她开口问道：“公主，是您出去还是属下出去？” 明净她娘道：“你出去吧。”这么多年，两人都是共用一个身份。一个在明处，另一个就隐在暗室。用的自然是觉新的那一张脸。 “公主啊，如今咱们想全身而退，怕是只有借助凌将军的力量。不然，藏在这里早早晚晚是会被发现的。” 明净她娘道：“当初说好了的，让他们父子三人置身事外。而且别说凌荆山如今还不是我女婿，就算是，谁知道他对惠明太子的遗孤还有属下是什么态度？” “可已经有两个人落入他手中，也不能不管啊？要不，咱们偷着和小小姐联系一下？小小姐肯定不会出卖咱们的。”跟驸马那种不管事的人说没用，还是直接找小小姐比较好。 明净她娘迟疑了一下，“你先去把外头的人打发了，咱们再从长计议。” 觉新出去待客的小厅，一声佛号刚宣完，傅娘子开门见山地道：“你们有两个人落在了我家将军手上。说吧，准备拿什么来交换？你们的来历或者是奇珍异宝，我们都可以接受。”如果直接说出真实来历，他们也可以省事一些。如果不肯，拿好东西来换也可以放人，然后再顺藤摸瓜继续查就是了。 觉新有些诧异于傅娘子如此直白的绑匪口气，“当年傅太师为士林领袖何等光风霁月，想不到傅家千金如今居然是如此做派！” “听你这口气，和我家老头子认识啊？”傅娘子笑吟吟道。 觉新发现自己露了口风，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心头却是有些感慨故人之后变成了这般模样。 第922章 922.试探 傅娘子忽然道：“不对，那天那个觉新声音有些高昂，你的声音却很是低沉。你们不是一个人！”她这双耳朵可是专门训练过的，就算是有十人百人一起说话也能轻易分辨出要找的人。这一听就被她听出两个尼姑说话时细微的差别来了。 觉新一惊，万万没想到隐藏了近十年的秘密一下子就被她揭破。 傅娘子道：“认得我家老头子，还这么神秘，你们来头果然不一般。”她暗自戒备起来，有些后悔没多带人就过来了。好在对方也有两个人在将军手上，不然今天要是自己被人杀人灭口岂不冤枉！ 觉新看她整个人气势都变了哂笑道：“放心，贫尼不会朝故人之后下毒手的。至于我们的来历，不能说与你知。真想知道，就让封家姑娘来问吧。”凌荆山既然已经留意到他们这群人了，不弄个清楚肯定不会干休的。她们藏匿了这么多年都没被发现。谁知道公主见到小小姐一个忍不住露了面，就被盯上了。还有眼前的女子，一下子就听出了她和公主极力掩饰的区别，要知道就是庙中人时常和她们见面也不曾发现过。 鹰军之名近年来如雷贯耳，果然是名不虚传。如今小小姐与凌将军有婚约，凌将军更是为了她连伪帝的公主都拒绝了，如果能有如此强援，自家这剩下的人说不得真能有条全新的活路。 傅娘子看觉新两眼，“你们还真跟傅姑娘有关系不成？这件事我做不了主，待我回禀将军。” 觉新点点头。等傅娘子走了她才回到内室，跪在了明净娘的跟前，“公主，凌将军已经盯上我们了，绝不会善罢甘休的。还不如就对小小姐和盘托出，这兴许是老天爷送我们的一条活路。” “若他将我们全部擒获，再一狠心连明净一起杀了，以此献媚于伪帝，又怎么办？” “公主，如今根本由不得我们不说啊。谢大哥和小六儿都已经落在凌将军手上了。伪帝一直没有放弃找寻我们的下落。如果真的要死在这里，这也是命。不如，就交给小小姐来定夺吧。如果她知道之后不肯援手，我等就一起自我了断。反正本来我们想的也就是让下一辈能有机会活。我们死了，过去的一切也就都埋葬了。到时候凌将军就算知道其中有古怪，但只要他认为没有人逃脱，他也会选择把盖子盖起来的。毕竟，他对小小姐可不是一般的情深义重。如今那些本就不在通缉名单上的小辈就有机会逃出生天了。” “她才虚岁十七，怎么就把如此压力压在她肩头？而且有我在，她又怎么能做到对大家杀人灭口？” “属下知道公主希望他们三父子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件事。可小小姐和小少爷身为殿下血脉后裔，这也是避无可避的事。组织里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存在，万一有一个人受不住酷刑......事情一步步走到如今没得选择了。” 第923章 923.手脚 话说到这里明净娘也无可奈何，毕竟是她忍不住偷看明净还和她说话才引来这些事的。 傅娘子的回报让凌荆山吃了一惊，还真跟明净有关啊！不过此时，还是先把猎场的事应付过去再说把。皇帝这里狩猎得有半个月呢。娘娘庙的人先盯着好了。 皇帝已近六十，没有亲自下场。他这个随扈的也就没有下场。本来去猎杀为人蓄养又驱赶道跟前的猎物就引不起他的兴致。 淑妃倒是下场去了，一身打猎戎装仿佛让人又看到了当初的孟参将。凌荆山当时坐在皇帝下首看到了，心头也只能是一声叹息。 这会儿跟来的九皇子正在和凌荆山说话，母妃交代他一定要和凌将军把关系处好的。 “孤想跟凌将军学武，不知您肯不肯收下孤这个弟子？” 凌荆山笑道：“九皇子，你舅舅是当年的武状元，你跟他学岂不是更方便？” 皇帝闲适的靠坐在龙椅上，看待凌荆山比较漠然，和看其他的臣子并无两样。这会儿也不过是懒懒的看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九皇子小声道：“孤知道舅舅远不是凌将军的对手。孤要么不学，要学就跟最厉害的人学。” 凌荆山自然不会收他，“孟国舅这些年的确是疏于锻炼了。不过，九皇子想找名师，真不必找外人的。” 皇帝此时也并没有就要废长立幼的心思，当然不会让凌荆山就这样到了九皇子阵营。而且这必定只是小九一厢情愿的想法，淑妃和凌荆山避嫌都来不及，肯定不会如是想。当下道：“小九，他说的是你母妃。你母妃可比你舅舅厉害多了。” 九皇子一脸的惊讶，“什么，母妃？儿臣一直以为母妃和天香姐姐一样是花拳绣腿。” “那是她让着你天香姐姐呢。你确实没有必要舍近求远。”皇帝并没有多加理会凌荆山的意思，说到这里便没有再多说了。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一个太监快马奔回来，“皇上，快派人去救天香公主啊。猎场里出现了一只猛虎，就朝着公主所在的方向去了。” 凌荆山暗骂了一句，淑妃把东宫准备的陷阱破解了，却又给天香公主制造了新的危机。不过这个危机却是不会很快殒命的，而且皇帝会派谁去救援真是用耳朵想都能知道啊。她还真是想把自己和天香公主送作堆！ 果然，太监话音刚落，皇帝便朝他看了过来，“凌荆山，赶紧去救公主！” “是。”凌荆山应了一声，起身接过已经牵过来的马就朝太监所说的方向去了。本来东宫是在天香公主的坐骑上动了手脚，届时坐骑在兽群里发狂，天香公主又要控马又要躲避猛兽，实在难以生还。太子一方是打算先栽赃给明净，说她给天香公主的马动的手脚，然后再助她洗清冤屈，把锅扔给淑妃的。 如今淑妃倒是把猛虎都给天香公主放出来了！等等，她能算计天香公主，是不是连明净这会儿也着了她的道儿？ 第924章 924.营救 凌荆山暗自懊恼自己在宫中安插人手太晚了，一时间根本没法和经营了六年的淑妃比。要不然，他早该知道淑妃动的手脚了。 他问带路的太监，“猛虎一共有几头？” “我的凌将军啊，有一头就够吓人了！” 只有一头就好，那要么明净和天香公主在一个方向，淑妃把两个人一起算计了。要么她就不在公主这个方向，有郭子钺这小子去护花，还有六个家将，此时也不会有大碍。他此时只需要往猛虎的方向去就是了。亏得淑妃还没有手眼通天到两边一起动手脚的地步。不然，自己还真是只能打昏带路的太监，甩开后头跟着的人半道折去救明净了。也或许，淑妃此时压根就没想动明净和他撕破脸。 凌荆山打马过去，明净果然不在这个方向。她知道有人要杀天香公主，开始射猎不久就装作马术不好和天香公主还有孟淑妃等人都拉开了距离。太子妃倒是等着她，反正对马动手脚嘛，明净在场不在场都是一样的。她想避是避不开的。而且，等着她，自己倒是也趁机避开了在场。不然万一天香的马失控连累了自己怎么办？ 凌荆山赶到的时候，天香公主身边保护的人已经不多了，其他的非死即伤。不过这的确是比她的马发狂冲进兽群安全多了。如此死的不过是她身边的人，而她还能拖到自己这个救兵到来。倒是坐骑发狂，别人多半追不上她，追上了估计不死也残了。 可现在能不尽全力救天香公主么？明显不能啊！ 天香公主看到凌荆山到了，然后拿着长槊带领人冲向猛虎，伏在马背上松口大气。好险，如今唯有她是毫发无伤的了，身边的侍卫没死的也都带着轻重不一的伤。 凌荆山也没有真要自己搏杀猛虎，而是将猛虎引到事先安排好的陷阱，让一众士兵以数张渔网叠加将其刺伤捕获。他翻身上马的时候就交代了人去就近取网，然后问明了附近的陷阱所在，一点没有要逞英雄的意思。只是出马将猛虎诱开而已。这网自然也不是捕鱼用的，而是御林军用来抓刺客的。不然哪能这么快找来？他要不是早知道有这个碗，也不会这么安排了。 待猛虎被捕获，凌荆山看到天香公主驱马过来却是来不及避走。 “凌将军，幸亏你及时赶到。不然本宫今天可就危险了！”天香公主已经稍事整理，整个人看起来顾盼生辉。 凌荆山恭敬地道：“公主应该重奖回去报讯的太监。不是他及时回去报讯，皇上也不能那么快就派微臣出来救援。” “那也多亏了你智勇双全才能那么快捕获猛虎，救下本宫。” “皇上还在担心，微臣护送公主回去吧。” “好。” 凌荆山落后一个马身的位置护送公主回去，不料半道正好遇上明净同太子妃一行回返。皇帝已经传令说有猛虎逃到女眷这边，让所有女眷都赶紧回去。 第925章 925.吃味 凌荆山扬声道：“天香公主遭遇猛虎求救，皇上派末将前来营救。太子妃娘娘无事吧？” 太子妃听到他的殷切问候微微一惊，不说是对坐骑动手脚么，怎么变成遭遇猛虎了？好在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当下道：“本宫无事，天香妹妹还好吧？” 明净听到凌荆山的解释暗自好笑，以为她还会吃这口飞醋不成？不过接下来看到天香公主娇羞的看凌荆山一眼她的确是有些不舒坦了。 “嫂嫂我没事，多亏了凌将军来得及时。” 一阵马蹄声响起，孟淑妃带着人出现在岔路口，“都没事就好，咱们赶紧回去吧！”她比太子妃小十二岁，而且论品级彼此也都相当。但她拿出母妃的架势这么说话，太子妃也只能捏着鼻子应了声‘是‘。’’ 天香公主也乖乖应‘是’，之前她一时冲动抽了淑妃的弟媳妇一顿，淑妃真的半个月完全不理会她。后来虽然有皇帝从中转圜，依然待她不冷不热的。天香一直崇拜高手，如今更是一点都不敢忤逆淑妃了。 淑妃、太子妃、公主都走在前头，各自带了一帮子人。凌荆山则落到了后头，把试图和明净并驾齐驱的郭子钺挤开，“你没事吧？” “没事，我们几个一直在边缘位置。我就射了两只小兔。”明净指指自己马背上两只兔子道。 凌荆山笑笑还没来得及说话，前方传来天香公主的唤声，“凌将军，你不是来保护本宫的么？” 郭子钺道：“凌大哥，公主叫你呢。” 凌荆山瞪他一眼，“公主，末将押后护送淑妃娘娘、太子妃娘娘以及公主回返。” 太子妃一路都有些心神不宁，这会儿也没有理会这些拈酸吃醋的事儿。倒是淑妃看天香公主一眼，“稍安勿躁！你也别逼得太紧了。” “好吧。”看淑妃又肯像之前那样提点自己，天香公主勉强按捺住了不满。反正马上就回到御前了。 明净没有去御前，半道就和她们分开了。今日出了此事，女眷这边是不会再继续狩猎了。那些皇家的贵人大概会宴饮压惊，她打算去烤兔子吃。在御前露脸这种事，她这个皇帝闺女的情敌不适合做。只要皇帝没有主动召见，她一定敬而远之。 凌荆山恨恨的看看跟着明净颠儿颠儿调转马头的郭子钺，跟上前头三位皇家贵人。他还得回去缴旨呢。 明净在溪边找了个位置，然后让家将捡拾枯枝生火，剥洗兔子。 “郭子钺，你会做兔子么？” “不会。” “你怎么那么逊啊？凌大哥做的兔子简直是一绝啊。我看你去当兵一点都没接上地气，居然都不会做吃的。还是当初那个娇少爷。” “谁说当兵就要会做吃的啊？兵营里有伙夫呢。” “那你一个人跟大队伍走散了怎么办？偶尔想加个餐又怎么办？算了，还是我来烤吧。” 一个家将留意到了自家将军走前的眼神，笑道：“封姑娘，属下会烤兔子。要不，尝尝属下的手艺？” 第926章 926.坏心 明净乐得不用动手，走到一边去打水漂。 郭子钺本来也想过去，却被叫住了，“小公子就来搭把手吧，军中可没有一队人出去，让谁吃现成的。”郭子钺不是他们的家主，更不是他们的上司，不让他吃现成也没什么不行的。 “好，算你们狠！”他本来还想尝尝明净手艺的，童小七说过年时候她亲自下厨做的菜很好吃。可惜他去蹭饭的时候，他们已经搬到客栈都是吃的大厨的小灶。如今不但吃不到她亲手烤的兔子，就连想凑到她跟前都不行了。 其实，他能与明净同行，都是因为凌荆山担心在这猎场出现什么贵族欺压于她，光是靠家将不够。要不然，他连这个机会都不会有。 凌荆山这会儿也在参加宴饮，他既然已经出了孝期，便能饮酒逛赏乐舞了。 郭子安和他坐在一处，端着酒盅道：“都在传你今日英雄救美救了天香公主呢。” “被孟淑妃算计了，皇上让我去救我能不去么？” 郭子安朝上方的孟淑妃看了一眼，他也是西北大营有数的知道孟淑妃从军之事的高昌之一。 “她想做什么？” “把我和公主送作堆。这件事一开始就是她在捣鬼。” 郭子安感慨道：“长得太好也是负担啊。你要是舍得，朝自己脸上划拉一下，我保证就没这些烦恼了。反正咱们是武将，脸上有道伤痕没那么打紧。” “不行，我媳妇儿很中意我这张脸。”再说，他干嘛要为了那些不知所谓的女人毁掉自己的脸啊？ 郭子安拍拍他的肩膀找其他人喝酒去了。 天香公主端着酒盅离席朝这边走来，凌荆山只恨自己随扈有护驾的责任在身不能随意醉倒。不然，他直接拒趴桌上装醉。 场上的人见状都停下喧哗看了过来，孟淑妃握着酒盅的手微微一紧又松开。 其实从外形看，天香公主和凌荆山还是挺登对的。皇帝乐见其成，很多人便也跟着乐见其成。 天香公主走到近前，凌荆山不得不端着酒盅起身。 “本宫谢过凌将军今日的救命之恩！”天香公主笑意盈盈的看着凌荆山。 “皇上命微臣去救公主，微臣自当竭尽所能。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分内事而已，不敢当公主一句谢。微臣先干为敬！”凌荆山端起酒盅一饮而尽。 他态度如此冷淡，天香自然也不会再纠缠。身为天之骄女，她也是有自尊的。不过，今日发生的事和凌荆山一如既往的态度，更激发起了她的征服欲。如果没有那个女人，他就不会再推拒自己了吧？在宫里不好动手脚，那就在这射猎场吧。要么让她死，要么让她变脏。 宴饮之时，太子和太子妃一直都有些心神不宁。只是为了不露出马脚才撑到了结束。等他们回到住处，明净早就吃饱喝足回来了。 这猎场屋舍有限，除了少数贵人，其他人都是住的帐篷。明净也是托太子妃的福，还能有一间屋子。六名家将值守在她屋外。小敏在特训武技，倒是没有随行。 第927章 927.保管 这次跟随明净来的贴身丫鬟是傅娘子派给她的，照顾她衣食起居，但不会功夫所以狩猎的时候并没有跟去。这会儿见明净回来，便去提热水过来给她洗漱。 太子和太子妃回来之后就开始商议，太子妃道：“殿下，出状况了。咱们的安排没有起作用。” “是凌荆山救了天香，难道是他......” 太子妃摇头，“看他宴饮时的表现，不像是对天香有意思。他去救人，就是奉了皇命而已。暗中出手的应该另外有人。” 夫妻俩对视一眼，“淑妃！”有这样手段的，只可能是淑妃。这会儿她说不得已经人证物证俱全地告诉天香公主了。要想将贵妃一系的力量拉到自己这方来，很是艰难。除非他们能反证淑妃贼喊捉贼。 太子妃沉吟半晌，“那猛虎到底怎么回事儿？” 皇帝已经给这件事定性了，是看管猛虎的人不小心让它挣脱锁链跑了出去，人已经被斩首。可这话谁信啊？担当这个责任的人，敢不小心？而且那么多年他都没有不小心，偏偏皇家来狩猎他就不小心了？如今，什么证据都没有了，如何能揭发淑妃？ 太子一拳捶在桌上，“父皇这分明就是包庇淑妃！难道，他真的属意小九？” “殿下慎言！九弟才多大，父皇肯定不会想要看到将来子少母壮的局面出现的。” 正说着，外头守着的心腹来报：“太子、太子妃，凌将军求见。” 太子妃笑道：“怕不是来找我们的。你直接告诉他封姑娘的住处吧。”还好，这次虽然没有利用到封氏，但跟她走得近，也就等于连带的和凌荆山走近了。而且他们想要在一起，也需要有人帮忙呢。如今淑妃很明显是帮着天香撮合的，那他们就只能帮着这两口想法子了。不管成不成，这都是挺大一人情。反正天香那边，已经是拉拢不了了。 凌荆山自然不是来求见太子的，只是明净住在这里，他来了不得不走个流程。让他不用去自然更好。他今日因为救了天香公主，又得了大批赏赐。他这会儿就是送过来交给明净保管的。 明净看着那几个箱子，美目睁大，“干嘛送来给我保管啊？公主还不得恨死我啊。” “我今天在宴会上没给她面子，她已经恨死你了，大概要对你下手了。我看皇上也是个默许的态度。”今天的面子他真不能给啊。给了，下一步估计在场的人就会鼓噪让他向公主求亲了。到时候他再拒绝，更打皇家的脸。皇帝大怒之下，对他不赏反罚都大有可能。 光是天香公主，明净还不怎么怕。尤其她如今其实已经被那些价比黄金的香料控制住了。可如果皇帝也默许了甚至给予支持，那她就有些腿软了。 “那现在怎么办？” “如果留在猎场，不好说还会出什么事。但如果找机会离开，皇上手里有一批暗中办事的人手，由国师掌管着。公主肯定会让他们出马暗杀。我手上那些人怕是应付不了，咱们需要助力！” 第928章 928.助力 凌荆山手下的家将都还不堪大用，而他一手打造的鹰军都有军职在身，不能想调多少就调多少。也是他没想到自己会陡然失去执掌西北大营的权柄，弄得如今有点青黄不接。 明净朝太子所在的正房指了指，凌荆山摇头，“他哪敢跟他爹对抗！” “你不会是说淑妃吧？”要靠那个女人保护，好膈应人啊！而且，凌大哥肯定得付出难以想像的代价。 ‘也不是，我可不想与虎谋皮。有那么一拨人，胆敢潜入想弄死天香公主，而且似乎是为了你。’ 明净眼瞪大，“开什么玩笑啊？” “这会儿谁有心思跟你开这样的玩笑？是真的！那些人肖三带了鹰军十几个好手都没拿下，还是我和于珩赶去帮忙才占了上风。之前你去娘娘庙不是有个尼姑偷窥你，还跟你说话么。她同你好像有莫大的关系。我说的就是她们一伙的人。只是他们什么来头，我实在没有头绪。要不，晚上我接你去看看？”凌荆山想弄清那些人的来历，如果可用还真是可以借一下力。实在是如今被情势推着，不得不硬扛皇帝暗中的力量了。 明净蹙眉，“一开始我就不来不就得了。” “不来，把你单独放在外面会更加的不安全。而且，各方势力也容不得你不来。我也没想到被孟淑妃搞得如今真是骑虎难下了。本来想着以香料控制了天香公主就没有大碍了的。” 六名家将和凌荆山带来的随从把他们说话的屋子牢牢看住，谨防隔墙有耳。不过太子和太子妃有心拉拢，倒也没有要派人偷听人家小夫妻私下对话的意思。所以这会儿他们可以畅所欲言。 “那我现在怎么走？” “我打算找太子帮忙，弄出你得了会过人的病症的假象。这个假象咱们自己做会被皇上拆穿降罪，如果之前以此为由不来也是一样的结果。可如果是太子插手了，他不会让太子下不来台。正好太子也想向我施恩。” 既然不用忌讳，明净便在他耳朵边上道：“这么说皇帝还是向着太子的啊？”猛虎事件的落幕她已经知道了，皇帝明显袒护了淑妃。 凌荆山道：“如果我是一个大家族的老爷子，已经快六十了，必须要选定继承人了。那我肯定不会希望自己死后立个小家主，然后由一个年轻的女人来掌权。可偏偏嫡长子比较起来是个庸才。其他成年的儿子也好不到哪儿去，还没占据正统。” “那你会怎么选择呢？” “很简单，看孙子啊。太子的嫡长子今年十四，倒是比他爹强。” 明净想了想，“可他好像没什么存在感。是为了保护他？”这一次狩猎这个皇孙都没有跟来，依然留东宫读书呢。 “我猜是。而且这个嫡长孙本来接受的就是最高规格的教育，回头皇帝身体要不行了再把他推出来就是了。” “这么说，淑妃会白辛苦一场咯？” “不好说，那个女人城府很深。如果真的动了心思，肯定不会漏掉什么的。” 第929章 929.吓住 有太子和太子妃帮忙，凌荆山晚上很顺利的就带着明净去到关押那一老一少的山谷。太子只当他们要找个僻静地方花前月下。心头着实觉得凌荆山的弱点太明显了，惑于美色啊！不过，这样的人好掌控。 明净路上还在嘀咕，“我们封家的族谱写得清清楚楚的，我不可能是什么大人物的后代啦。就是我外公那边也是世世代代都是教书先生。怎么可能会有一个势力为我去杀天香公主？” “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到了山谷肖三迎了出来，“将军，封姑娘。” 凌荆山问道：“那两人老实么？” “老实得很，不但老实他们还很踏实呢。给吃就吃，给喝就喝。” “那估计就没过过什么安稳日子，如今的生活对他们反倒是极好的。”难道是十恶不赦的那类人，可他们又怎么会和明净扯上关系？这样的人要用也得万分谨慎。不过，有这样一拨人在，是得弄清楚他们是什么人又和明净有什么关系才是。 肖三带着他们进去，凌荆山看看山洞里闲适坐着的两人，然后朝肖三挥挥手。肖三会意的带着所有人退了出去。 那两人转过头来，看到明净目光忍不住在她脸上多停留了一阵。 凌荆山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与我夫人是什么关系？” 两人中的老者道：“你们似乎还没有成亲吧。” “就只差个婚礼而已。在我心底，她早就是我凌家妇了。” 明净没出声，一副夫唱妇随的模样。她也早把凌荆山当她夫婿了，有什么好说的？ 老者道：‘那是否无论发生什么情况，凌将军都会不改初衷，一直护着封姑娘？’ “这还用说？如今皇帝想硬将天香公主嫁给我，我不都扛着没应么。” “如果不是这样，我等也没有冒险尝试的勇气。”老者说完起身站直对明净躬身行了一礼，“前东宫洗马葛承拜见小小姐。” 明净有点懵，挠挠头在那里想前东宫洗马是什么人，和自己又是什么关系？凌荆山已经悚然变色，“你们是惠明太子的下属？” “正是。” 凌荆山声音都有些不稳了，指着明净道：“她是惠明太子的......”他之前以为天香公主想抢婚，皇帝准备熬鹰的事已经是最大的了。万没料到居然还有比这更大的事！ “外孙女。” 饶是凌荆山来前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依然被这个答案吓着了。他之前想到的不过是这是一伙犯了不赦大罪的人，大概和明净能扯上一点关系。然后就想用弄死天香公主为他们解围的事作为投名状向他投诚。鹰军创立以来，他几乎什么人都敢收。盗墓贼，千王之王，偷金盗嫂之辈......一旦入了鹰军为国效死力，前账一笔勾销，也不会再祸及子孙。这是皇帝当年答应他的，为了预防将来有变故，他依然要的是手谕。 可皇帝那里什么罪都能赦免，却绝不会包括惠明太子的下属和遗孤啊！ 第930章 930.犹豫 明净依然在发懵，她甚至偷偷掐了自己一把以确定是不是做梦。忽然之间她就有了皇族血脉了，可她这个皇族血脉是要被斩草除根的啊！现在要怎么办才好？她下意识朝凌荆山看去。 这件事太大了，凌荆山这会儿十分后悔那晚没有将这伙人一网打尽。如果一网打尽了，这会儿他就把他们全部杀了以绝后患。 老者察觉到他动了杀心，对明净道：“那日公主看到长大后的小小姐，一个忍不住就躲在柱子后面偷偷看您。后来还上前和您说了几句话。不然，也不会被凌将军的手下察觉到异常。后来公主担心小小姐一直滞留京城，还出入宫廷被伪帝母子认出来，就让我们来杀掉天香公主，以助您和凌将军早日返回西北。” 明净嘴张开，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您是说我娘还活着？就、就是那天那个尼姑？” “是的。” “那她年纪也太大了吧。” 老者笑道：“那不是公主的真实面目。公主藏身娘娘庙，和觉新共用一个身份。平日里自然是戴着做成觉新模样的人皮面具，学觉新的声音说话。” 明净扯扯嘴角，“你们真会玩！”这个消息太突然了，除了喜悦她更多感觉到的是惊恐。从今往后，她的生活必定会因此掀起惊涛骇浪。比起来，天香公主抢夫真的都不算什么了。 凌荆山听老者提起明净生母，知道他是为了打消自己此时杀人灭口的心思。可如果岳母还在，而且是他们口中的公主，那自己是不能贸然下狠手。 明净有些脚步发飘的往外走，两眼都发直。凌荆山赶紧追了出去，到山洞门口对肖三道：“看好他们！”除此之外，这会儿他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明净站在山洞外的空地上，抬头看着月亮。 凌荆山走到她身旁，她喃喃地道：“我是在做梦吧？”这个身世比重生在同名同姓的人身上还令人难以接受啊。 “你刚不是已经掐过自己一把了。” “那就是真的了！让我静静，我们都需要静静。” 的确都需要冷静一下，这件事太出乎意料了！ 一刻钟后，明净平静下来，她想明白了。如果那个老头说的是真的，她是惠明太子的外孙女，她娘还活着，她总不能不认生身之母。哪怕她只是个后来者，可是用了这个身份，就承了所有的因果。 凌荆山还在举棋不定。他跟封璟不同，封璟已经铁板钉钉是惠明太子女婿跑不掉了。可他这个外孙女婿毕竟还欠一道手续。而接下这件事，凌家的人还有他的下属、故交统统都可能被连累。傅太师不过是私下里说了一两句同情惠明太子的话，就落得全家近乎死绝就留下一个女儿还受尽屈辱的下场。 皇帝如今年纪大了，储君又不能令他满意，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性情比从前更加的暴戾。万一露出了一点马脚，自己的九族、甚至十族都有可能不保。这个后果，他承受得起么？ 第931章 931.交谈 凌荆山觉得自己曾经以为磐石无转移的爱慕明净的那颗心似乎也不如想象中那么坚决。如果他们二人的相守要付出亲族、朋友、下属的命为代价，他真的是爱不起。但也许不用如此惨烈呢，能不能赌一把？ 这会儿他心头乱糟糟的，还是缓一缓再说吧。先按原定计划进行，把她送出猎场。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眼看着她因为他的缘故被公主下毒手。 “我送你回去。”静默了一阵后，凌荆山如是道。 明净道：“我想多问他们几句。” 凌荆山一阵惊讶，他没想到明净这么快就决定要将这件事承担下来了。这份担当，着实是让人不得不佩服。不过之前宁可对上公主也不离不弃，不也是她的担当。 “也好，那你进去吧。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明净重新进了山洞。里头那一老一少有些惊讶的站了起来，他们也没想到明净这么快又进来了。之前她能够表面平静的接受了现实然后自己走出去，已经让人有些吃惊了。 明净对看守两人的鹰军道：“你们出去。” “是，封姑娘。”洞内的两名鹰军躬身退下。这三年下来，凌荆山的手下都早已经把明净当女主人来对待，对她自然是言听计从。就算有迟疑也是担心她单独留下会不会有危险。不过看到洞口自家将军的身影这一丝迟疑也就打消了。 凌荆山冲他们挥挥手，让所有人都像之前一样退到三十步开外。 明净在两人跟前坐下，她望向葛承，“葛老，我娘当年是诈死？” “是的。公主出生之前，为了躲避伪帝追杀，有几个人和我们在逃命途中分散了。后来应该是各自隐匿下来，彼此也没再联系上。原本我们还想着如果夫人生的是个男孩子，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可惜是个女婴。那会儿伪帝依然在追杀我们，带着个刚出世不久的孩子不方便。所以我们就躲在一边，看着一个面目和善的文士将你娘抱走，然后留下人在旁边暗中看顾。其他人则继续逃亡，引开那些追杀的人。数年后摆脱追兵，大家也就在一个山谷里定居下来。谁料到十年前，曾经失散的那几个人被伪帝的人发现，严刑拷打之下供出殿下尚有遗孤留存的事。” “然后你们担心他们找到我娘，就把她带走了？” “是，从当年失散的地方往四面八方搜寻，在那一个月份出生的都成了怀疑对象。你娘长得有六七分像殿下，太过危险。当时本来是想将你们一家四口都带走，你娘说不想让你们也一同颠沛流离。毕竟你们姐弟又隔了一辈，不太看得出来了。而且当时我们本就故布疑阵，有人作为你娘的替身被抓到。” 明净没有多问那人的下场，这古代的忠仆的确是非常可敬的。就不说这甘愿就死的替身，这都过去三十多年了，这些人依然还在保护她娘，而且是明知道再无东山再起机会的前提下。他们父子三人这十年还算和乐的日子，也是靠了他们的牺牲。 第932章 932.要求 明净觉得，她那没有机会亲眼见到的外公，人格魅力也是没谁了。死了三十多年还有人效忠。她看向那个年轻人，“那他又是谁？”这人比她大不了几岁，总不可能是三十多年前那桩惨案的幸存者。 葛承笑笑，“在山谷隐居下来之后，有几个兄弟就娶了一起逃出来的宫女，然后生下了一些后辈。” 明净道：“这么说，还是我叔叔辈的人呢。”她冲那少年点点头。 那少年摆摆手，有些不敢直视明净明艳夺目的面容低下头去。 “葛老，那你们现在想要什么？” “这些年原本已经安定下来，但中途有兄弟外出被认出来，我们又只能弃了那处山谷继续逃亡。至于你娘，十年前将她安置在京城很红火的大庙里，倒是一直很安全，颇有点灯下黑的意味。如今我们这些老家伙还有什么好求的？只希望事情能够道我们为止。让六儿他们这年轻的一辈能够解脱。只要能够做到这一点，我们这些曾经在通缉令上的人，愿意就死。”葛承顿了一下道：“这件事，为难小小姐了。” 明净摇摇头，“要不是你们当年拼死相护，我娘根本没有出生的机会，更不要说我跟弟弟了。只不过，我们父子三人怎样都成，却不能再拉别人下水。” 葛承朝凌荆山的背影看了一眼，很明显他站在洞口，内心一点也不平静，手甚至微微有些颤抖。 “好，听小小姐的。” 明净呼出一口气，“葛老就是想做一个局，让人以为你们都已经死得干干净净了，给这位叔叔他们一条活路吧？” “对。” 那个被称为六儿的少年有些激动地道：“葛叔，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没办法这么心安理得、若无其事的活下去。” 明净道：“我也不能。我娘也是通缉令上的人吧，哪怕有替身替死，做皇帝的人那么多疑未必就全信了。还有，你们的年轻一辈未必就没有露了痕迹。对了，这三十多年一直锲而不舍追杀你们的是谁啊？” “国师颜朗。当年害死殿下他也是出了大力的。追杀东宫一脉的人是伪帝交给他的任务，因为我们一直没有死绝，所以他也一直不能交差。刚开始那几年，大家都还有些放不下仇恨。当年的惨案不但是殿下一家被斩尽杀绝，就连我们这些亲近的东宫下属也是一样。所以那些年着实跟颜朗、跟官府做对了几回。后来人越来越少，才终于醒悟还是活下去最重要。可是颜朗只要得到一点线索，就会派人或者亲自带人追杀我们。” 明净感慨道：“三十多年，半生都在里头了。葛老，你们先......”她话没说完，见到凌荆山走进来，便闭上了嘴巴。 凌荆山看着葛老道：“我本来以为你们是犯了大罪想入鹰军效力以求额外的赦免。所以原本打算让你们和我的人一起护送明净先离开猎场再说。公主要对她下毒手了。不然，大家先把这一关过了再说？” 第933章 933.商量 葛承想了一下点点头，“好。”他的人最近几日都在附近活动，想伺机相救而不可得，召集起来也不麻烦。 “我的人会挡在前头，你们只要趁机护送明净离开就好。不然，万一你们落在那些人手里，反倒是天大的麻烦。”凌荆山这话时表明他并无拿他们这些东宫幸存者做炮灰的打算。要不然，让他们效仿战国时的刺客聂政毁去容貌就可以了。 葛承道：“老夫能不能问问是什么令凌将军改变了主意？一开始你分明是想杀我等灭口的。” 凌荆山坐了下来，“你们一群人是不折不扣的烫手山芋。我第一反应自然是杀人灭口。不过我怎么都不能杀明净的亲娘吧，就打消了杀你们的心思，也不打算将你们交出去。如今我确实是需要你们帮手，而且也有些为你们的忠义感动。大家就先合作一次吧。” 葛承知道他此时并没有打算接下自己这些烫手山芋，这山芋如今还是小小姐抱着呢。他能不下毒手、不揭发其实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就是要用他们，也是为了小小姐的安危，不存在欠他们人情的说法。 想到这里，葛承不由得歉然看了明净一眼。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凌荆山如果还和小小姐在一起，等于就是把他们这些麻烦一起接手。说不好要害得她一段良缘雨打风吹去了。而且看她的样子，怕是心头也有数了。但她依然这么快就决定帮助他们，这性情的确是有几分殿下的遗风。 凌荆山对明净道：“让人送你回去，我留下和葛老谈一下具体的安排。” 明净道：“为我一个人，叫别人拿命来拼。我心头实在过意不去。要是不行，我也诈死得了。” “在皇上眼皮底下是这么好诈死的？你娘那是因为淮山县偏远，而且病死也不可能找仵作验尸。你放心，我一手带出来的人，我也不舍得他们死。没得为国出力最后却落得死在皇上手里的。等离了猎场会有肖三匿名雇来的一帮收钱办事的人到来。只要给的钱足够，他们卖命也可以。大家银货两讫，谁也不欠谁。” 葛承道：“小小姐回去吧。”可惜殿下的遗腹子是个女孩儿啊。要是个小殿下，如今有这么一个手握二十万兵马的女婿何愁不能夺回皇位，洗刷了自己一干人等乱臣贼子的名声？从这位凌将军的话里可以听得出来，他其实对皇帝已经很不满了。 明净被一个鹰军送了回去，回到住处就看到郭子钺跟没头苍蝇似的在她屋外转来转去的。一看到她就迎了上来，“你上哪儿去了啊？你知不知道凌大哥今天在宴席上惹怒了公主？一个不好你小命就没了啊。” 明净今天心情激荡，原本没心思理会他。可是听他一片赤诚无伪的关心也是不由得一阵感动。 “他说请太子帮忙让我装成得了过人的病，然后派人护送我赶紧离开再说。” 郭子钺嘟囔道：“算他还有良心。那我跟你一道走。” 第934章 934.冲动 于珩知道之后也说要护送明净离开，“那些人总不敢对我和小郭下死手。有我们在，能多拖住几个，也可以少死几个人。” 凌荆山道：“你不是有职司么？看皇帝的样子打算大用你呢。” “就是这样我才要擅离职守啊。我可不想真被留在京城，很快就有夺嫡之乱了。到时候我偷偷跟上去，看到打起来了再出来帮忙。将军，就这么说定了。”反正有太后的关系，皇帝总不能弄死他。 公主也不能明目张胆的追杀明净，肯定是派人扮作强盗山贼之类的。所以郭子钺也好，于珩也好，都可以装作不知道他们是公主派来的人。可公主派的人肯定认得他们，却是不敢对他们下死手的。 凌荆山点点头，“成，那就这么办吧。” 有太子妃帮忙，明净脸上、身上很快显现出红点子。经太医诊断是要过人的，立即就要被挪出去。 凌荆山来了一趟，“别怕，能治好的。我让子钺带着人护送你先离开猎场，找个僻静所在养病。”一边小声在明净耳边道：“我会盯着颜朗，尽力缠住他。万一他不在猎场了，我也追出去。”他奉旨随扈，是不能随意离开的。请旨肯定也得不到同意，到时候也只有擅离职守一个选择。 已经可以肯定，颜朗这个鼎鼎大名的国师私下专门帮皇帝做哪些不好见光的事的。他当年因为追杀前东宫一脉不得力失了帝心。不得已和贵妃联手打造了一个历劫天女出来，这些年一直互相合作。如今公主要调动人手暗杀明净，肯定是跟他要人。万一他也去了，事情就麻烦了。他和葛承等人打了三十多年的交道，很容易把他们给认出来，就算是易容了也一样。真要那样可就坏菜了！所以，即便是擅离职守，凌荆山肯定都会追出去。 明净点点头，然后伸手抱住他，用力的抱紧。也许以后她就没有机会这么抱了。 凌荆山心头一酸，直想呼天骂地，老子娶个媳妇儿容易么？一波接一波的事，皇家想将他们分开的事还没能解决，她这么离奇的身世居然又冒出来了。 “要不咱们真的索性去浪迹天涯好了。” “不要！你一定要好好儿的，你手头权柄越大，我越安稳。说不定将来还有要你帮忙的时候呢。”明净推开他，“你出去吧，太医说了要过人，你半日不出去，肯定有人进来把你拉出去。” “就说我被你过了病得了。”凌荆山又把人拉回怀里，“我自己送你。反正已经在你屋里待了那么久。” 凌荆山一冲动说干就干，于珩被他打发去向皇帝禀告，就说他在明净屋里待了许久，生怕过了病气，自请先行离开猎场。同时，于珩还身负见识国师颜朗的责任。如果颜朗离开，他必须用鹰军传递信息最紧急的方式把消息传递出去。 郭子钺看到他的时候，惊讶的道：“凌大哥，你就这么跑了？” 第935章 935.暴怒 “公主都要杀我的人了，我还杵那护驾？我他娘的这会儿就想直接带着人跑回西北去。” 郭子钺一听凌荆山气恼之下脏话都忍不住出了口赶紧道：“凌大哥，你冷静一点。我知道你憋屈。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往西北跑也没有用的。不是说好了从长计议么，千万别冲动！”就这么擅离职守已经是很大的事了，要直接跑回西北去那可真是死路一条了。 出了猎场，先是葛承带着他的人汇入，然后又有一帮收钱办事的也加入进来。 郭子钺惊讶的道：“原来京城果然藏龙卧虎。凌大哥你是怎么找来这么多好手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反正贵妃那里可以不断的掏钱出来，他乐得大方。 “有这么好的本事却只能挣这个卖命钱。他们怎么不去从军啊？” “从军的战损可比这样挣卖命钱大多了，不是谁都像你父兄不枉占人军功的。而且他们这样还不用离乡背井。”要不是郭帅美名在外，义父也对他讲了许多，他当年也下不了投笔从戎奔赴的决心。 皇帝得到凌荆山不告而走的消息勃然大怒，当即砸碎了一套茶盏。还怒斥了于珩一顿，责令他滚。 等于珩退了出去，皇帝恨恨地道：“他这是人走了知会朕一声呢。不识抬举的东西，就舍不下一个女人！没出息！枉朕还对他寄予厚望。”慑服四夷做天可汗，万国来朝，这是所有当皇帝的人的憧憬。他也不例外！ 国师道：“人多困于所溺，可要是一个人没了弱点那才可怕呢。只是，凌荆山是一头猛虎，投闲散置相当于喂虎豹以草食，时日长了恐酿成大祸啊。这件事还当尽早解决才好。” “他敢——朕就是他的天，要他做什么他就得照做！敢生出异心，朕灭了他。” 国师也被责令退下，边走边思忖：凌将军亲自护送，想要在路上动手难度可就大多了。 又过了一阵，斥候回报前后有两拨高手汇入车队，一路往傅家在京郊的别院去了。如今加起来约莫四五十名好手随行。 国师问道：“是什么人？” “像是收钱办事的，很多生面孔。” 既然路上有这么多人护送，干脆不要在路上动手。等他们到了地头，凌将军回来了再行动。十几个鹰军就已经非常难对付了，还要加上两拨外聘的高手。 国师其实是不赞同去杀凌荆山放在心尖上的女人的。办这件事得赔上许多苦心调教的人手，实在是有些不甘。可当初是他受贵妃请托把个病公主吹捧成身系国运，下凡历劫的天人。还为此做了许多装神弄鬼的事。这些年彼此合作备受皇帝看重。如今皇帝竟是越来越信了，天香公主也被捧得越来越飘飘然了。他也拒绝不了公主的要求。 凌荆山在路上能感觉到一路都有人盯梢跟踪，但就是不动手。没人动手也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过，等到了地头，怕是就难得安宁了。 第936章 936.故人 一路车马走了大半天才算是走到傅家别院。傅娘子已经在这里了，当即让人把明净抬进去安置。 “将军放心，属下一定照顾好傅姑娘。” 凌荆山没有下马，‘嗯’了一声就调转马头往猎场去。他这么跑出来，还不知回去皇帝会怎么发作呢。想想真是憋屈！如果傅太师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说了几句心向惠明太子的话，他完全可以理解。 凌荆山到了御前跪地请罪。皇帝盯着他，“好，好一个镇北将军。从前朕只听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今你就在朕眼皮子底下也是随心所欲啊。” 孟摇光道：“是啊，凌将军也是带兵之人，遇上如此不守规矩的下属你也不能容忍吧。” 皇帝冷哼一声，郭子安脸色大变跪下求情道：“皇上，凌将军也是因为接触了有过人病症的病人，所以才会没有面辞。而且他回来之后也特地在外头经太医检查之后才敢来面君。皇上就饶恕他这回吧！” 然后谭尚书等人也纷纷求情，末了天香公主、淑妃都加入了进来。也都是拿凌荆山担心病症给给了皇帝说事儿。 郭子安按着凌荆山的头，“你还不快求皇上饶恕？你有随扈护驾的责任，怎么能说走就走？”一边压低声音道：“好汉不吃眼前亏！” 凌荆山终于把头磕了下去，“臣无状，请皇上责罚！” 有了他这个低头，又有众人求情，皇帝终于法外开恩，免除了原本要施加的杖责。凌荆山堂堂一个二品武将，被罚像士兵一样在皇帝屋外值守十日，以儆效尤。 凌荆山谢恩抬头，看到淑妃正瞪着她兄弟。不由腹诽：还不都是你害的！不然老子早回到西北了，这会儿媳妇儿也娶到手了。 他换了小兵的服饰就站岗去了，自然少不了被人瞩目甚至偷声议论。他也只能当做不知道。 午后，皇帝午睡去了，淑妃从里头走出来，直接当着另一名值守的士兵和里头当值的宫人就道：“凌大哥，你如今也算尝到被皇权桎梏的滋味了吧？” 凌荆山看看眼观鼻鼻观心的士兵和宫人道：“你到底想做什么？”这女人厉害啊，竟把这些御前的人都笼络成了她的人。不对，估计这几个是她的人，其他的人不好说。凭她还没本事把所有御前的人都拢住。这是故意安排的，向他展现实力呢。 “我不甘只做鱼肉。” “所以你就要做刀俎，拿我先开刀啊？” “又不是我如此羞辱你。我问你，被这么对待，你心甘么？” 凌荆山竖起耳朵听了听屋里的动静，淑妃竟一点不怕皇帝中途醒来，一改之前回避的态度肆无忌惮的来和他说话，这只能说明她确信皇帝不会醒来。她给点了助眠的香料或者在茶水里动了手脚吧。 “我只想带着我媳妇儿回西北。你如果能帮我达成这个愿望，我将来可以私人被你驱遣三次。”凌荆山看着淑妃道。他可以被她驱遣，却不会带着整个西北大营听她吩咐。 第937章 937.断交 “这会儿我可没法子。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皇上，他哪可能听我劝就放你回去？再说你完全不给公主留一点面子，他也下不来台啊。反正天香过了门，还不是任你捏扁搓圆。你就妥协一下不成么？你当年不就是劝我为了家族妥协么。” “我和凌家人的关系你知道的，我放在心头的就是那些袍泽和我媳妇儿。让我抛弃我媳妇儿娶公主，留在京城当个随扈的驸马，我怎么妥协？” 淑妃听他一口一个‘我媳妇儿’，眼中沉了沉。就听凌荆山又道：“我之前对你兄弟说了一句话，其实是对你说的。不知道他转告你没有？” “什么？” “我和你是兄弟，可你却娶我仇人的女儿为妻，那你我兄弟的情分就此一笔勾销！” 淑妃变了脸色，“我不过是要利用林家而已。你如果肯来帮我，将来你要怎么收拾林家，我都由得你。” 凌荆山朝淑妃看过去，“你还真想......”当摄政太后啊？ “是，我想。既然有了最高权势就可以得到一切，我为什么不可以想？你也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主，而且一贯喜欢权势，我不信你不想。” “美人乡，英雄冢。你就当我入了美人乡吧。”凌荆山说完就专心站岗，再不理这个女人了。每日站三个时辰他自然没什么吃不消的。只是让他站在最显眼的地方，只要有人进出都能看到，这确实有点考验心理素质。 淑妃气恼不已的当口，有人来禀告：“娘娘，天香公主来了！” 淑妃拂袖而去，凌荆山继续专心站岗。等公主来了，无论她说什么，他都木头人一般毫无反应。 末了，天香公主闹了个没趣也羞恼离去，只盼着国师那里早点有消息说已经除掉那个女人了。 而明净这会儿却是饶有兴致的蹲在旁边看鹰军的一个士兵领着人挖地道。这位是盗墓贼出身，如今就有了用武之地。如果留下，入夜之后势必有一场厮杀。众人要赶着把地道挖通，挖到百丈以外。都溜走了留个空庄子给人来围捕好了，避免无谓的死伤。等回到了京城，谁的人都不敢明目张胆的作恶。 鹰军在动手，葛承的人换着帮忙，那些雇来的人在外头轮流值守。 “头儿，他们这是得罪谁了啊？这么多人了，还这么紧张。这回咱们怕是遇上硬茬子了。这三倍的工钱不好挣呢，没准弟兄们这条命得扔在这里了。” 被唤作头儿的人道：“我看这些人不是普通人，身上有百战悍卒的勇武之气。有人说话还带西北腔调，怕不是西北大营的兵啊。”从凌荆山往下就没一个穿军服的，而且这些人是半道加入的，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以他们的行当，也不会在皇帝出行时去围观，自然不认得随扈的凌大将军。但这不妨碍这位见多识广的头儿猜到几分。 “西北大营的人啊，那他们得罪谁了？谁敢跟他们过不去啊？” 第938章 938.逃遁 “你们别管这么多了，总之不会留下你们挡刀剑的。”郭子钺从里头出来。他之前就发现这些人窥视里头的动静了。事关生死，人家多关心关心也难免。不过找这些人来本来是防着路上出事儿。路上没事儿，那能走的话干嘛还把他们留在这里呢？ 那头儿道：“你说话算话么？这里头就你年纪最小。”之前有凌荆山在，也没显出郭子钺的地位来。 “我姓郭，你说我说话算不算数？你不是都已经知道我们来自西北大营了么。” 那头儿的眼睛亮了亮，可他手下还在问：“那你们是得罪谁了？” 头儿一巴掌拍在他脑后，“不该问的不要问！” 人多力量大，每次四个人轮替着挖，到天黑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挖了七八十丈。 葛承道：“行了，心头有底了。再挖一个时辰就足够了。” 入夜之后，连马匹都被绑着眼睛一并带走。马蹄上绑着厚布消音，等到众人都出来之后再悄然远遁。他们的地道挖得够远，完全避开了周围监视的人，就此直奔京城。 城门自然是早已经关闭了，但有鹰军的令牌是可以半夜叫开城门的，哪怕是京城的城门也不例外。所以说，皇帝当年其实还是给了凌荆山不少权柄的，算得上全力扶持他。 进了城门，郭子钺出面结清尾款打发了那群人。 “郭公子，我们只是跟着走了一遭，并没有做什么。之前收的定金已经足够了。”这一天下来他如何不知道这群人不简单，如今只想结个善缘。 郭子钺道：“说了是多少就多少。预计的厮杀没有到来，算你们运气好。记得约束你的手下不要往外乱讲，不然你们什么时候得罪了贵人横尸街头我可管不着。” “是是是，小的知道了。” “我看你不错，如果想求个前程就到帅府来找我吧。就说找郭家二公子就好。” “好的好的。”那头儿眼中露出惊喜。之前不去军营是怕成了炮灰，可如果是去当元帅儿子身边的亲兵可就大不一样了。这人后来带着一帮弟兄跟着郭子钺回了西北大营才大呼上当，居然要跟着从基层一步一步的往上晋升，和他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明净回到傅府，她爹什么都不知道，在屋里睡得正好呢。白天做了事，晚上睡得自然香。至于闺女，那不是有凌荆山护着么。他自然想不到明净此行居然那么多事，虽然是有惊无险，但光是惊吓也够了。这会儿傅娘子留下在附近看着的人已经回禀，那些人潜进来一个人都没发现，已经把她的别庄烧毁泄愤了。 皇帝得到回报倒也没有太失望，“罢了，要弄死一个小女子还不容易么？索性就不搞什么暗着来那套了，也就是天香孩子气，以为这样就能掩耳盗铃。” 一旁的国师倒是觉得明杀怕是也不容易。之前皇帝想对封氏的举人爹施压，傅家失踪十多年的二小姐忽然就回返了。 第939章 939.告知 以傅家在士林的地位和那位二小姐如今的性情，皇帝也得谨防自己的做法被她直接公布出去大白于天下，楞就只能放弃了攻略那个举人。要明着杀封氏，也得有个合适的由头才是。不犯国法凭什么杀人家？就因为人家不肯把男人让给公主？如今这件事知道的人可不少了啊。天香公主让人装成入室抢劫，好歹还有块遮羞布吧。 不过，皇家还给人罗列罪名，也不是办不到。那小女子恐怕只有自求多福了。 明净可不知道自己被国师同情了，她在屋里坐到了天光大白然后出去对傅娘子道：“放出风声去，我要回去了。”进城之后，葛承也带着人离开了。明净是打算带着他们回西北，然后设法从商路离开天朝。虽然年年开战，但商路并没有完全断绝，两国之间也需要互通有无的。只是马匹、生铁等管制品不容走私而已。 葛承对这个建议有些犹豫，说要回去好好想想。这一去就算顺利，也绝对是埋骨塞外了。 傅娘子愕然，“姑娘——” “去吧。”明净没有多加解释，径直转身去敲她爹的房门去了。 傅娘子见状便也没有再问，一大清早都等不及亲爹起床就去敲门，那这事儿肯定小不了。她看向肖三，后者冲她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还发生了什么事啊？”要说封姑娘被公主派人暗杀给吓着了，她真不信。 “我估计姑娘的决定将军是知道的。走吧，咱们等将军的指示。” 封璟一大清早被叫醒，披上外衣开了门，看到明净站在外头惊讶的道：“你半夜回来的么？”他昨晚睡前都没见到人来着。 “是啊。”明净在桌边坐下。她这会儿心头压力太大，好不容易等到天亮了便迫不及待把她爹叫了起来。她一个人有些承受不起压力。左右她爹也不是病人了，她自然要告诉他的。 “出什么事了？”封璟淘了热毛巾洗脸。他闺女从来没干过一大清早把他从床上叫起来的事儿，尤其还是半夜回来的。之前明明说半个月后才回来的。 明净道：“爹，赶紧给三爷爷写信，出族！连明皓一块儿！” “怎么了？你把话说清楚。” “我昨天让天香公主派人暗杀，我们半夜挖地道逃出来的。傅娘子的别庄都被一把火烧了。” 封璟勃然变色，“还有没有王法了？我去......”他话音戛然而止，这事儿去敲登闻鼓都没用。要不是闺女在跟前，他都想骂脏话了。 “那，你还要坚持啊？” 明净摇头，“爹，刚我说的和我现在要说的比起来都是小事。” “这、这还叫小事儿？”封璟有点懵。 明净点头，“嗯，爹，我娘还活着。” 封璟楞了一会儿，“胡说八道什么啊，你娘是在我怀里落的气。” “是真的。你知道娘不是外公亲生的么？” “知道。不过你外公就你娘一个，是不是亲生有什么区别？” “那您知道我亲外公是谁么？” 第940章 940.决定 封璟摇头，“不知道。你娘是你外公在草丛里捡的，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只知道包裹她的襁褓是富贵人家的，可那么多年也没人来找过。怎么，你知道？” “嗯，我知道。爹你听好了，我亲外公是惠明太子。”明净看着她爹说道。 封璟一听惠明太子四个字，下意识就伸手捂住明净的嘴。傅家是因何落败，他寄住在此再清楚不过了。他手先动了，然后脑子才慢慢吸收了明净的话，吓得脸都白了，“乖乖，这话不能乱说啊。你、你是不是昨天被吓糊涂了啊？” “我不是在说胡话。这件事凌大哥也知道了。爹，赶紧给三爷爷写信。然后看怎么安排你和娘见一面，就什么都清楚了。咱们回去接上明皓，一家子赶紧跑吧。”正好借天香公主的事儿出族，然后先离开京城，回府城接上明皓从商路离开天朝。到时候能带上的钱全部带上，出去了之后再看怎么谋生。 反正这三十多年葛老他们不是也活出来了么。说起来他们也挣过卖命钱。她就以雇佣的名义把他们全带走，就说是被公主的凶残吓着了宁愿退出。等离了京城回到府城，要找由头离开还不容易？ 封璟看明净言之凿凿，条理也还清楚，终于接受了她说的话，“她、她在哪里？” “娘娘庙，和一个尼姑共用一个身份，法号觉新。听说那位觉新师傅是外公好心放出宫的先帝时的一个秀女，所以才肯掩护娘藏身。爹，没事儿，你好好消化一下。我知道有些难以接受。我给你端早饭去啊。”明净把压力转嫁了一部分出去，感觉肩头轻松一些了，也感觉到饥饿了。 封璟一动不动坐在那里，直到明净把早饭摆在桌上才醒过神来，“那你的事怎么办？” 明净眼中黯淡，“还能怎么办，不了了之了吧。”万没想到，坚持一场落得这么个结局。 与此同时，天香公主也在陪皇帝用膳，“您还说我那是儿戏。那个女人啊，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这不，还没真怎么样呢，就准备收拾包袱自己回西北了，说是等病好了就出发。” “哦，是么。她识趣就好！”既然如此，倒也不必跟个小女子计较了。 旁边淑妃在亲手照顾九皇子，闻言道：“这就被吓着了？”听起来不像是凌荆山能看上的女人啊。 皇帝道：“你以为都像你啊。”说着看向外头站得笔直的凌荆山。 这么近的距离，凌荆山自然是听到了。明净放出风声等病好了就走，既是做戏做全套。也是要安排好她娘和那群人。这一走，如无意外他们就很难再见面了吧。她临走透露了一下会离开天朝，具体去哪里却没有讲。从西北出去，一旦离开了边境，能去的地方确实很多。世人不知，但他经年累月在边关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西出阳关是好大的一片天地。他的小姑娘有魄力，说走就走。她辛苦两年挣下的家业不要了，连他也不要了。 第941章 941.打听 很有魄力的明净吃过早饭就撑不住跑床上补眠了，天塌下来有爹在。而且自从知道身世，她真是一直都绷着，此刻终于可以稍微放松一下。 小敏在外给她熬药，煞有介事的。封璟在屋里呆了好半日才出来，见状问道：“这什么药？” “封先生，这是姑娘一直在服用的药啊。之前是小厨房熬好送来，今日傅娘子让奴婢在这外头熬。” 封璟了然，增高药。都喝了两年了，如今还有必要么？他闺女现在的个头在姑娘里头绝对算高挑的了，都快赶上他了。他推开明净的门进去，坐在她的床头。看到她脸颊上有泪，伸手轻轻替她揩去。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多灾多难，过不了轻省日子呢？好容易有否极泰来的迹象，又一而再的遇上大事。 他坐了一会儿，将就明净屋里的笔墨给里正写信。这一回措辞更加的严重，让他立即把他们一家三口全部出族，一刻都不要迟疑。公主已经开始下毒手了。 信写好出去让小敏交给傅娘子以加急送达，今日起他就告假不去藏书楼了。理由都是现成的，闺女病了嘛，而且还是要过人的病。傅娘子都已经把这个小院封锁起来了，只留了他们父女和小敏在里头。外头一圈都没人，而且还撒上了石灰。 封璟站在院中呼出一口气，闺女一早告诉他的消息太让他震惊了。这会儿才慢慢的接受了。儿女都这么大了，他这个叛逆是当定了。先把封家人摘出来再说吧。 唉，他一个人倒是无妨。反正这条命也相当于是捡回来的，可是明净和明皓都还小啊。还有孩子他娘，没想到居然还活着。也就只有这是个好消息了。她当年肯定也被吓坏了吧。可恨自己竟半点没有察觉异常，没能替她分担丝毫。明净还能睡得着就是好事啊。 小敏在小院门口把信交给了一个鹰军士兵，然后回来告诉封璟，“先生，郭家小公子求见。” “明净得了过人的病，多亏他们把人给送回来。就不见了吧，省得把病过给了他。”可惜了，一个两个好女婿人选，都只能便宜别人家的闺女了。 郭子钺也是听到明净准备回去的消息了，纳闷之余过来问个究竟。 封璟那里一口回绝了不让他进去，他只好去找肖三问。 “都问我，可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肖三觉得可能和之前那拨人有关系。但凌荆山什么都没说，他自然不会问。也不会告诉有心挖墙脚的郭子钺。 “凌大哥不会不知道吧？他能接受，然后眼睁睁看着封姑娘就这么回去了？” “封姑娘要走的消息传过去，将军那里还没有回话呢。”对于皇帝居然把功勋卓著的自家将军弄成了个看大门的，肖三十分的愤慨。 “我去问问他。” 肖三一把按住郭子钺，“我说小公子，你别掺和行不？这中间肯定出事儿了，可这跟你没关系。这是我将将军和封姑娘的事。他们肯定已经够烦了，你怎么就一点不懂事呢？” 第942章 942.安慰 郭子钺挣脱不掉肖三的桎梏，嘟囔道：“我也是关心嘛，这件事分明透着不对劲。明净要是这样就被吓退了，她当初压根就不会留下来。” “你关心过头了。别忘了封先生和你的约定是有前提的，得是我家将军当了驸马之后你才能去争取封姑娘的心。如今连封先生都不愿意见你，你先消停会儿。”肖三的话说得很不客气。敢觊觎将军的女人，如果不是郭帅的儿子，早被他用手段灭杀了。他看得出来，将军从别庄离开的时候，心情非常的低落。这会儿自然不会对郭子钺客气。 明净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才睡了半个时辰就喊着‘凌大哥’醒了过来。 封璟推门进去，她已经坐了起来。 封璟叹口气，“如果十年前凌老爷直接把荆山出族了就好了。” “然后我们就好把他一起拐带走么？没用的，他肯定要回去报复林氏。凌老爷知道他这么出息，又知道小儿子不是自己的，怎么都会让他回到凌氏族中。毕竟当年他是被冤枉的，不是不能操作。而他要想混仕途，也不能不要家族。”就为了曾被错待连家族都不要的人，人家也会怀疑你对国家的忠诚的。 封璟之前之所以自请和明净一起出族，一则是因为他不打算混仕途了；二则他的命算是明净保下的，他不能眼瞅着掌上明珠就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家族外飘零。所以，他宁可死后不进祖坟也自请一起出族。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觉得他疯了。当然，明净跟公主对抗，寸步不让在旁人看来也是脑子进水了。倒是如今传出她被吓到要出京回西北了，世人才觉得是正常反应。 封璟心头其实也正纠结得厉害，看看钟漏道：“要不要再睡？”按说他不该随意进入已经成年的女儿的房间。但这件事太大，他难免担心明净的承受力。而且在这小院里发生的不想传出去的事绝不会被传去，所以才会两次三番的进来看。 “心头乱糟糟的，就是睡着了也会梦到不好的事。”她方才就梦到凌荆山当新郎了，新娘不是她。 “躺着养养神也好，别想太多了。天无绝人之路！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峰回路转了。”封璟心疼的摸摸她的头，“说不定你们俩好事多磨呢。” “嗯。” 暗中潜入的葛承在屋顶听到这爷俩的对话也不由得感慨一声人品高洁。他来一则是想和明净联系上，二来他其实还没有完全信任她，更加不会完全相信凌荆山。不过至今为止，并无人追杀他们，这证明凌荆山说不会把他们交出去是说到做到了的。他昨天可一直在御前站岗呢。 至于小小姐，心痛难忍也没想过丢下他们这块烫手山芋、天大的麻烦。还有驸马也是一样，这件事他最无辜。那三母子是血亲逃不开的，只有他是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成了叛逆，却只是纠结不见埋怨。 葛承正想得出神，就听到一声暴喝，“什么人敢擅闯？” 第943章 943.称呼 葛承没有动弹，任由肖三将软剑架在了他脖子上。 看清是他，肖三没好气道：“又是你！”就是见过这群人之后，将军和封姑娘才出状况的。 葛承朝他拱拱手。 肖三把剑插回腰间，“你来做什么？” “我来见封姑娘。” 封璟听到肖三的声音，已经从屋里出来了。正好看到两人从房顶下来，当即沉下脸道：“你什么人啊？躲在一个姑娘家的房顶上意欲何为？” 葛承被他骂得很是汗颜，躲躲藏藏这么多年他已经不敢随便相信人了。下意识的就选择了潜身房顶偷听这父女俩说什么的。这会儿被封璟一顿喝骂，真是头都有些抬不起来。他已经五十多了，是真没想那么多。可是小小姐毕竟是个姑娘家。 六个潜身四周的家将比他还汗颜，都现身请罪。 肖三道：“你们......罢了，人家是武道高人，的确不是你们能发现的。”封姑娘这里只靠家将暗中保护是不够了，不过那十几名鹰军都被将军派出去了。他们本来就身负有任务出来的，也必须去完成。可却不知道将军为何一下子就把人全派出去了，明明昨天才出了事。那就只有自己过来蹲守着了。他看看葛承，难不成将军和这群人有约定，要让他们继续保护封姑娘？ 封璟看肖三的态度似乎是认得这个老头便也没有继续疾言厉色的发作。 明净的房门再度被打开，她已穿戴妥当出来。 “原来是葛老来了，请进吧。肖三哥，烦你带人在外头隔远些巡视，不要让人靠近。” “是。” 待他们连同小敏都退远了，明净过来封璟身边，“爹，他就是我说的葛老，前东宫洗马。” 听明净说了，封璟忍不住道：“那不是文官么？”能做到这个位置辅佐储君的，无一不是当世人杰。待储君登基，毫无疑问的朝廷大员，能力格外突出者拜相都有可能。再看葛承的形貌也不见猥琐，那大概之前真是自己误会了。再怎么说也是在惠明太子死后带着人坚守信念三十多年的忠义之辈。 葛承道：“驸马爷，我是文武兼修。” 封璟停下脚步，“呃，葛老，你叫我声姑爷或者侄女婿都成，要不就直呼名字。这声驸马千万不要再叫了。万一被谁听到不得了。”直到见到这个人，他才多少有了点真实感。 明净也道：“是啊，葛老，小心为上。”而且听起来怪别扭的。 “好，那以后就叫姑爷和小小姐。” 明净心道：我外公待你到底有多深厚的恩义啊？像葛承这样文武兼修还能带着人和国师捉了三十多年的迷藏，其智谋必定也是很高明的。这样的人妥妥的出将入相的顶尖人才啊，但他居然就因为他们一家是惠明太子的血脉遗孤就把自己放在了家臣的位置。尤其她娘还不是男丁。 葛承看穿她的想法，“小小姐，我是一个孤儿，文武之道都是殿下亲授的。”他没说的是当年要不是惠明太子出手相助，他就要做小太监了。 第944章 944.交谈 封璟惊讶得道：“那我岳父该是何等的惊才绝艳啊！”被人害死真是可惜了啊。 他看看明净，这要是岳父没给人害死，明净也是郡主啊，地位跟那位天香公主相当。毕竟岳父不死她就不是皇女只是王女了。那她还凭什么抢明净的夫婿？ 不过，要是岳父没死，堂堂的公主怎么可能轮到一个乡野书生抱得美人归？ 封璟发现自己居然这会儿还能胡思乱想，也是服了自己。这是什么时刻，生死攸关啊。 葛承没有接着他的话讲述惠明太子的事迹，再惊才绝艳也敌不过先帝的不信任，一杯鸩酒就被结束了性命，只如流星一般划过，还连子嗣都没能留下。众人好容易救出一个怀孕两月不被人知晓的良媛，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却是个女儿。 明净煮茶待客，“葛老这么快来，是想清楚了么？” “嗯，六儿他们那一辈如果能跟着小小姐出阳光是很好的选择。可是我们老一辈的就不想出去了。到时候一路护送你们出关就是了。那些个老家伙也都是这个意思。” 明净递茶给他，“能像葛老这样来去自由的有几个人？”按凌大哥的说法，葛老的身手和肖三这个王牌细作相当。 “惭愧，只有老夫一人而已。” “那难怪是您老人家自己来了。咱们先去接上我弟弟，再说下一步吧。” “好。” 葛承转向封璟，“姑爷，跟你商量个事儿。” “请讲！” “以后小少爷如果有多的儿子，能不能让一个给殿下承继香火？”如此，好歹还不至于绝嗣。本来小姐的儿子是最合适的，可小姐只有一个儿子。 封璟摸摸鼻子，“呃，可以吧。”实在是不好拒绝啊。反正都有出族这么大事在前头了，以后到了地下万一见到爹，他要骂也是骂出族的事。比起来送个孙子出去就不是多大的事了。 葛承拱拱手，“多谢！” 明净有些汗，这些人怎么都喜欢把儿子送来送去的？凌大哥也是，还没成亲就把他们老二许出去了。不对，是他的老二，以后和别的女人生的，跟自己没关系了。想到这里，她心头又是一痛。 封璟问葛承，“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内子？” “老夫此来也是想不惊动更多的人接姑爷过去。至于小小姐，我一次带不了两个人，就只有以后再找机会了。或者，你让外头那个人带你一程也可以。” 明净道：“我还是下次吧，难保宫里不会对我做出什么安排。”太后还说过会赔她一段好姻缘来着。其实她之前对太后感觉还是不错的，所以才会用心抄写了《地藏经》献上。可如今知道就是她为了自己的儿子上位害死了自己亲外公，以后就是仇人了。好在那卷经也是焚化给自己曾外祖，倒也没吃亏。 现在想想，那次见太后，亏得她被天香弄得十分狼狈啊。不然，万一给太后认出来可就坏了。也可能她如今已经老眼昏花了。总之没被发现端倪实在是太好了。 第945章 945.差遣 封璟虽然急于见到暌违十年的爱妻，但却不放心闺女。 明净道：“爹，你去吧，我没事的。”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她爹比苏东坡有福气啊。明净相信她爹对她娘感情应该很深，不然不至于十年都没有续弦。毕竟在淮山县，他丧妻的当口还不到而立，又是举人，已经称得上黄金单身汉了。如今能得见父母重新团圆，她也替他们高兴。至于她和凌大哥，没准真能峰回路转呢。这会儿就开始伤春悲秋没有必要。 封璟看看她，“好吧，那我去去就回。” 至于为什么葛承不是把人送到这里，让他们一家三口先团聚一下。毕竟这里是傅家，曾经被前东宫一脉连累得差点死绝的傅家。万一一个不好出现什么纰漏，傅太师之前好容易才成功平凡又要再次成为叛逆。而之前为他奔走过的文官集团也要集体沦陷，到时候必定朝堂动荡。 按说明净父女都不该再继续借住傅家，可贸然搬走更引人疑窦。左右等一切安排好，明净的病也就好了，到时候就可以离开。 与此同时，凌荆山正跟在皇帝身后护驾。皇帝今日也进猎场围猎了。只不过，两天前他还是随扈的大将军，位在所有人之前。今天他只是一个小兵的身份，还得听从孟摇光的调派。 事前准备时孟摇光一边笑着说‘得罪了’，一边把他指使得团团转。 凌荆山看着他，“我就只有十天受罚又不是翻不了身了，你这么小人得志好么？还真是记吃不记打啊？” “有一天算一天啊。皇上让你来做小兵，本来就是惩罚你。难道还要本统领把你当战神供着啊？那不是违背了皇上的意思。我说，你去不去？” “是，副统领。”凌荆山拱拱手，过去一一检查那些设下的陷阱可有不妥。他本就是猎户出身，这个自然难不倒他。一个时辰后，他检查完毕回来向孟摇光复命。 孟摇光点点头，又给他安排了其他差使，总之就是不让他有机会歇着。 “我就信得过凌大哥，这皇上出猎事关重大，自然方方面面都要安全至上。辛苦了！” “不辛苦，分内事。副统领言重了！” 凌荆山不动气了，孟摇光也少了几分乐趣。便小声道：“我还以为姓封的女人多硬气呢，原来也是个嘴上说得好听的。一旦有事，立即开溜。这叫不叫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啊？不对，你们还不是夫妻。” 凌荆山咬咬牙，回过神道：“跟只能乖乖被抽鞭子的人比她当然硬气。不过我跟你一样，自己媳妇儿受了欺负也不能去找回来，都是软蛋啊。” 凌荆山没法子去找公主算账，那是因为没有证据，而且明净其实没真吃亏。可林如眉除夕那晚是真的被公主用鞭子狠狠抽了一顿，一直在家躲了两个月才除掉所有痕迹。期间孟摇光这个做人夫婿的就一直装死，面对天香公主还是一贯的卑躬屈膝。 第946章 946.打发 孟摇光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你——” “你个脓包连个女人都不如，活着的唯一用处大概也就是传宗接代了。可堂堂将门子弟活成你这副德行，我都替你祖上难过。要是以后我的儿孙辈是这样的，我宁可断子绝孙。”凌荆山本来心情就非常不好，孟摇光只是使唤他做事也就罢了，还敢往他伤口上撒盐，他嘴下能留情才怪了。 “凌荆山，我如今是个外戚，我敢太张扬么？以后等你做了驸马，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孟摇光恨声道。 凌荆山冲他拱拱手，“副统领没有别的吩咐，属下就去做事了。”罢了，他在这里五十步笑百步有多大意思？他如今又比孟摇光强到哪儿去？ 孟摇光见他未得许可便扬长而去，一时气结。要是普通士卒敢如此不敬，早被他抓起来教训了。可哪敢真拿他当个普通小兵看待，想骂就骂，想踹就踹啊？传出去还不知传成什么样。而且他姐头一个饶不了他。再说了，今日自己如此针对凌荆山，暗地里肯定有士兵心头为他打抱不平，只是畏于自己的权势，敢怒不敢言罢了。 皇帝狩猎的时候点了凌荆山跟在身边。真要有什么危险，他自然还是更信得过凌荆山的。而且那个女人既然都要走了，只要他肯低头，自己还是愿意再给他机会的，毕竟人才难得。打一巴掌还得给个甜枣呢，所以今天对凌荆山十分的和颜悦色。 孟摇光眼见凌荆山随侍在皇帝左右，把自己挤在后头，皇帝还很很气的同他说话，心头微微泛酸。 “凌爱卿曾做过山中猎户，又是出了名的神箭手，堪比异族的射雕手。今日出猎，可要看爱卿大展身手了。” “微臣今日的职责是护驾，皇上的安全才是微臣首要关注的。” 皇帝屈尊示好，凌荆山却有些不识抬举。他心情着实低落，没法子打起精神敷衍。以他的城府其实不至于此，但这次的事全由皇家而起，而且一旦分离可能就是永久，他实在是没有心思。 皇帝看他还是一副情绪低落的样子心头不由火起，冷声道：“你还能知道自己的职责是护驾就好。可别半道又擅离职守，陷君父于危机！” “臣万万不敢再犯。” 皇帝纵马前驱，弯弓搭箭，孟摇光带着人紧紧跟上，将凌荆山重又挤到后面。 皇帝毕竟年事已高，没有跑多久就停了下来。 “孟卿家，太子在何处？” 孟摇光道：“回皇上，太子奉旨在出面招待来朝的列国使节啊。” 这狩猎自然不是单纯的狩猎，而是会猎，把京城中的各国使节都带了来。皇帝年迈，招待他们、展现天朝上国风采的任务就落在了太子肩上。 皇帝这会儿看凌荆山不顺眼，而且他再怎么说也是很拿得出手的，所以勒停了马他道：“凌荆山，你到太子那里去听候吩咐。” “是。”凌荆山调转马头去找太子报到了。在太子那里听候吩咐，总比给皇帝看大门、当跟班强多了。 第947章 947.出事 太子对凌荆山的到来十分之欢迎，只是他也知道凌荆山这会儿情绪肯定非常不好。先是被父皇狠狠责罚颜面扫地，然后又相当于被自己的女人抛弃了。所以只是带着他，并没有让他去做什么表演性质的射猎。这自然是很合凌荆山心意的。 期间有几个别国的使节过来邀请凌荆山一起射柳，他颔首应了。 这会儿河边柳条初发，剥了最嫩柳枝的皮，露出一小点白作为目标，众人站在百步开外射去。这是很考功夫的。不过对凌荆山来说，这也就是射死物，难不倒他。最后自然是他拔了头筹，赢得满堂喝彩。 太子十分高兴，这是很给他、很给天朝长脸的。父皇把人派给了他，实在是大善。接下来十来日出风头的都必定是己方。 凌荆山不用再看大门了，轻松了不少。心头沉重得不行，还得笔直的在御前站立实在不是件好事。 他回到自己的住处，肖三派来的人躬身道：“将军，封姑娘已经在收拾行囊了。而且她还让咱们的人都不必跟着，连小敏都退回来了。” 肖三那里已经传来了几道类似的消息了，他一直拿不定最后的主意。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再不拿主意，他的小姑娘就真的要离开了。凌荆山的拳头松开又握紧、握紧又松开。好半晌终于道：“让傅娘子告诉她，先不要走，等我的消息。” 傅娘子这些天都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得到准话赶紧就奔封家父女的小院去了。 明净的东西不多，早就收拾好了。明天，她就要走了。 傅娘子进来，“封姑娘，将军传回话来，让你先不要走，等他的消息。你就再等等吧！” 明净抬起头，“好！”她松了一口气才知道自己这几天一直在等他这句话。 于是就等着，谁知道五天后等来的却是皇帝遇刺，凌荆山护驾给他挡了一刀命悬一线的消息！ 消息传来，明净腾地一声站了起来，看着傅娘子和肖三道：“这就是他要我等着的？” 命悬一线，那就是随时都可能会落气啊！ 明净坐不住了，立即就要奔到猎场去。至于旁的她什么都顾不得了。 封璟也知道接下来可能就是生离死别，拦了一下就让开了。 “你好歹把脸遮住。就说之前过人的病症虽然好了，可脸上还是留下了痕迹不堪入目。” 明净匆匆扯了一张纱巾遮脸就冲了出去，旁边的傅娘子却是吓得脸色大变。她猜到了！就说之前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来了一群神秘人将军和姑娘就出状况了。之前公主和皇帝施压他们都是扛住了的啊。原来，姑娘真的和惠明太子有关系么？ 肖三护送明净去往猎场，封璟看傅娘子脸色白得不像话心头咯噔一下，然后朝她躬身一揖。傅家算是被他岳父给连累的，他表达一下歉意也是应当。 傅娘子问道：“先生也知道了，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是那日你们回来，明净一早进我屋告诉我的。” “姑娘是那位的......” ‘外孙女！’ 第948章 948.刺杀 明净翻身上了马背，肖三又递给她一顶纱帽。这一路奔驰过去，尘土扑面，原本也需要遮脸。 京郊猎场距离京城将近将近百里。此时刚过午时，以明净最快的速度赶去，入夜前能到。在城里他们还有所顾忌，出了京城大门上了官道便全力驭马。 与此同时，京郊猎场里皇帝、以及淑妃、天香公主正在等待郑太医等人的救治结果。之前凌荆山被抬回来，已然失血过多昏迷，嘴里只喃喃叫着‘明净’。 几个皇族都略有些狼狈。方才一场献舞，数十个舞者忽然就变作了杀戮的死神，刺杀皇帝。当时现场乱成一团，淑妃抢过一把剑奋力抵挡，护住了身边的九皇子。天香公主也在侍卫保护下拼命向她的方向汇合。孟摇光带着御林军去解救被重重包围的皇帝。 原本皇帝在重重保护下是不会那么危险的。可那领舞之人之前将一只流云水袖抛到龙案前，用舞姿和魅惑眼神勾引，皇帝便拉着水袖上场与她共舞去了。皇帝人老心不老，看那领舞之人长得天香国色，还在盘算今夜就召她侍寝。谁知道下一瞬那流云水袖就缠到了他脖颈上。然后所有舞者全抽出头上细长的金钗当做短剑攻向了在场的皇族、权贵。 凌荆山当时其实不在，他这几天都跟着太子呢。不过离得也不远，听到有刺客，自然立即就带着人过来救援。 皇帝被缠住了脖子，亏得他也是行伍中锻炼过的，正跟那领舞者抗衡。旁边的侍卫等都不顾受伤要往中间冲去解救他。淑妃离得有一定距离，一时抢不过去，当即将手中剑扔过去，“皇上接剑——” 只要皇帝拿到剑，割断缠在脖颈上的袖子就可脱离生命威胁。可惜剑被领舞之人用另一只水袖灌注真气打落了。 凌荆山便是在这一团混乱中赶到的。当务之急自然是去救皇帝。他斩杀了那个领舞之人，然后带人镇压这一群刺客。在场的人也都很顺服的听从他的指挥、调派，比之前孟摇光做的有效率多了。很快将一场变乱消弭于无形。 皇帝方才差点被勒死，此刻见凌荆山稳住了局面暴怒不已，“杀，统统给朕......” 他话音未落，眼前一点银光越来越近，竟是有人趁乱朝皇帝射来一箭。凌荆山不及多想，下意识就挡在了皇帝跟前，替他受了这一箭。 皇帝大惊，眼看旁边的于珩伸手抱住了凌荆山倾倒的身体，大声喊道：“快，传太医——”那箭都射穿了凌荆山身上的甲胄，就算自己穿了贴身软甲，怕是也挡不住。 淑妃站在一边，整个人都傻了。箭射在右胸，射入不浅，凌大哥这么这么傻啊？她从来都不知道他骨子里居然是如此忠君爱国的。 还是九皇子战战兢兢推了她两把，“母妃——” 天香公主也有些愣怔，不由自主的走到凌荆山身旁，想要问问情况。 于珩很烦她，当下道：“朱军医说过，如果人已经昏迷了就不要围拢来，都散开些。” 第949章 949.拔箭 皇帝挥手，“散开、都散开。”一边从袖中取出随身携带的一颗紧急时刻保命的药让于珩给凌荆山塞到嘴里。 须臾，郑太医赶到，不敢贸然拔箭，只让四个士兵平稳将人抬回去。就近找了间殿宇把人安置好，郑太医对皇帝道：“箭必须拔出来，才有一项生机。” “那你倒是赶紧拔啊。” “可如果一个不好，箭拔出来可能人也就没了。不拔，还能多拖些时间。” 淑妃道：“就是不拔必死，但可能死得晚点。拔了还有一线生机，但可能立即就死？” “淑妃娘娘说对了。” 皇帝咬咬牙，“拔吧，但愿老天能给朕留下这个股肱忠臣。” 郑太医让于珩听他吩咐拔箭，“一点都不能迟疑，手要快。老夫喊拔，立即整个拔出来。否则，凌将军必定当场死亡。” 于珩咬咬牙，“我，可能不行。”虽然这三年他已经从纨绔转变为了战将，但他觉得此刻自己做不到郑太医的要求。万一他到时候手软了就害死将军了。要他杀人他不会手软，可手下是将军的命，他不敢赌！ 皇帝看看在场的其他人，都表现出退缩。谁都不敢承担一个以身为皇帝挡箭之人的生死。 “我来！”淑妃出声道，见皇帝看过来她道：“凌将军不惜以身为皇上挡箭，臣妾也不惜一搏。” 皇帝点点头，“好，那就你来。” 天香公主看看淑妃想说什么却被皇帝一把拉了出去。其他人等也都被叫了出去。 于是，郑太医准备好了往上敷的顶级伤药，淑妃挽了袖子预备拔箭。 “拔——”郑太医话音未落，淑妃一鼓作气拔出了插在凌荆山右胸的箭，血顿时喷了她一脸一身，热乎乎的。 郑太医赶紧将准备好的满是伤药的纱布牢牢按在伤口上以图止血。 淑妃怔怔站了一会儿，“没、没死吧？”她连脸上的血都没顾得擦一把。 “没有。” 不过情形还是不乐观，当时是没死挺过来了。但皇帝再问的时候，郑太医道：“一线生机，凶多吉少！” 皇帝蹙眉，然后看了还站在原地的淑妃一眼，“天香，带你淑母妃下去换衣服。” 天香公主这会儿也满是悲伤，“我不走！”她好不容易才看上一个男人，这就要死了么。 皇帝只得让其他人把淑妃拉了下去，末了交代郑太医不惜一切代价救治，便带上不情愿的天香公主走了。 “你堂堂公主，守在那里像什么话？”凌荆山的功劳他一定会旌表，但天香不能赔进去了。 “父皇，他真的会死么？“ “郑太医都那么说了，怕是九死一生。叫太子来，问他查问得如何了？” 太子之前也不在场，知情之后跑得自然不如凌荆山快。赶到的时候事情已经结束了，就被派了审问刺客的差事。 被叫之后他匆匆赶来，“父皇，那些舞女都事先服了毒药，已经全部死了。但据查验，她们应该是新近被朝廷大军所灭的那个南疆小国的人。” 第950章 950.赶到 “那射箭之人呢？” “儿臣正在全力排查。此地不安全，父皇还是回宫吧。” 皇帝看向孟摇光，“让你负责猎场的警戒，你这个御林军副统领是干什么吃的？回家玩儿去吧。” 孟摇光想说他之前把很多事都是交给凌荆山去做的，可凌荆山这会儿还躺在里头命悬一线，说了也不可能脱罪。只得跪地脱掉头盔，“微臣领旨！” 皇帝对于珩道：“朕将此地留给你看守，太医、药材，什么都给你留足。你带着人看顾好凌将军。” “是。” “准备起驾回宫！”皇帝说着看向慢了一步才赶到的郭子安，“就交给郭爱卿安排吧。” 郭子安陪着使节射猎去了，因为凌荆山状态不好，太子就抓了他的壮丁。当下赶紧应了声‘是’，等皇帝一行人走开，他赶紧抓着于珩问：“没事吧？” “箭入胸口比较深，方才已经拔出来了。但太医说凶多吉少。” 郭子安道：“我进去看看。” 明净赶到半道的时候，正好遇上皇帝的车驾返京。只得下马让路跪在了路边，心头极为的愤恨！让你舍命去救这样的皇帝，人家一大家子回宫了，就把你一个人扔在那里跟死神抗争。那个天香公主不是势在必得么，怎么不留下呢？在这些皇家人眼底，别人的命都不是命。只有他们的才是命！ 这是通往猎场的道，没有不相干的人会走。她带着肖三和众家将往路边这么一跪还是挺显眼的。骑马跟随在皇帝车驾旁的郭子安看到便驱马到车窗道：“皇上，凌荆山的未婚妻跪在路边，应该是得到消息正赶去。” 皇帝睁开眼，之前于珩的确是请旨放飞了一只信鸽，就是通知这个女人。当时他还问了一句不是被吓退了么，还在京城？ 于珩说她脸上、身上的病症还没有完全好，不方便上路。 “让她去吧，给她一只令箭做为进入猎场的信物。”省得还要通传耽搁时间。凌荆山是个犟种，就是不肯退亲娶公主。但他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这个女人之前被吓退了，此刻能赶来也算是不错了。 郭子安便拿着令箭过去，“拔了箭，太医说就看他自己的求生意志了。这是皇上给你的！” 明净接了过去，对着御驾的方向磕了个头。然后起身一手握着令箭一手牵着马就往猎场走。边上的士卒听说她是凌将军的未婚妻，纷纷往里靠，给她留出走的路来。 这其实是很不敬很无礼的行为。皇帝以下还有好几位的贵人的车驾都没有过去呢。不过，那些人听说她手头握了只金牌令箭，倒也没人敢跟她计较。这个举动不但郭子安，就连肖三都觉得她太会钻空子了。不过，等着这么长的车队走过，至少得一刻钟。如今可是一点都耽搁不起。赶紧的招呼人跟来上去。 入夜后，明净很顺利的就到了凌荆山的病房前，士兵正在给他擦身体。 于珩对她道：“封姑娘，您稍等一会儿，也休息一下。” 第951章 951.真相 “我要见太医。”明净声音低涩的道。 “好！我让人给你弄些吃的来。” “不用了，没胃口。” “多少吃一些，你不能也倒下了。” 郑太医过来，把之前跟皇帝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明净道：“你说现在就看他的求生意志？”她心头一紧，这是已经没有法子好想了的意思么？ “是啊，人事皇上和老夫都尽了。” “他的求生意志肯定很强烈的，谁不想活着啊？可太医你也得再想想法子啊。” 郑太医看看她，“可以让他更有求生意志啊。譬如说让他达成心愿冲冲喜什么的。” 明净震惊的看过去，“您、您怎么这么肯帮忙啊？”话说到这个份上，她哪还有不明白的？ “他救过朱太医的命，朱太医救过我的命。” “那伤......”明净四下看过，让肖三带着人守好，小心翼翼的问道。 “伤当然是真的。只不过没老夫说得那么严重而已。凌荆山早知道会有这一箭，他是故意被射中的，避开了要害。这伤放在常人身上，自然是九死一生。可以凌荆山的体魄，死不了。何况皇帝还立马给他吃了一颗保命的珍贵药丸。于珩那个怂货被老夫吓着了，居然不敢拔箭。倒是没想到淑妃娘娘那么大的气魄，这才叫将门虎女呢。” 郑太医打了包票，明净提着的一颗心终于可以放下来大半了。她起身朝郑太医深深鞠躬，“我们夫妻，会永感你您的恩德。”淑妃拔箭什么的，她当没听到。于珩你还真是够怂的！不过，凌大哥怎么会事先知道有这一箭啊？算了，不管了。人没有生命危险就好。 郑太医道：“伴君如伴虎！此事了了，老夫也要去西北大营。到时候你们记得带上我。” “好的。” 明净吃了些东西，然后进屋去看凌荆山。之前应该是他发烧了所以士兵用温水给他擦拭。她坐在床边握住他的手，“凌大哥，你就不怕真的一命呜呼啊？”而且，因为她的身世成亲之后还有无穷的后患。这份情谊她必须用一生才能够报答了。 就冲这她对淑妃就不会再有什么想法了，凌大哥对她绝对没有男女之情。她就是因为淑妃摸了他的胸膛有些膈应罢了。 明净坐了一会儿，就让人送来纸笔，以凌荆山未婚妻的身份给皇帝上了条陈：她要立即嫁给他冲喜！ 这条陈第二天午后送到御前。皇帝思忖都两天了还没醒大概醒过来的机会也渺茫了。当时拔了箭就是一盆血水端出。国师也给把了脉，脉搏都快没了。 太子道：“这应该是封氏昨晚赶到后写的。听说留在猎场的士兵、太医、宫女都知道这件事了。” 原本臣子的婚事是不用经过皇帝同意的，但之前皇帝干涉过他们的婚事。所以她写了这个来倒也不算错。 “那就让人帮着准备婚礼吧，就在猎场举行好了，越快越好！朕到时候自会有赏赐。看来这封氏的胆子其实不小嘛，就是怕真刀真枪而已。” 第952章 952.成婚 淑妃和天香公主知道这件事以后都很介意。不过淑妃不敢明着表现而已，之前拔箭皇帝对她就起了猜疑了。 天香公主直接找了来，“父皇，听说您同意凌将军和那个封氏成亲了？” “是，凌荆山是替父皇挡箭，如今封氏要嫁给他冲喜，父皇没有理由拒绝。人都快不行了，我儿就成全他们吧。就当是为了父皇！” “真的快不行了？” “箭射得那么深，还能有假的？封氏想要这个将军夫人的名头，那就给她。万一凌荆山真的死了，朕赐下个爵位正好让她过继个同族小儿守着。不，这就赐下。” 消息传到傅府，封璟自然是不情愿。可都已经直达天听了，也无可挽回。他只得和傅娘子一起往猎场赶。心头难免嘀咕：孩子她娘参加不了，而且明皓也不在。 结果没想到，一出傅府就看到了风尘仆仆的明润和明皓。明润是知道他们再次自请出族，而且还连带明皓一块儿，上京来看个究竟的。明皓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反正明润说带他上京，他就高高兴兴请假跟着来了。 “九叔，傅娘子，你们这是......” 封璟道：“来得正好，上马车，去喝明净喜酒。” 哥俩立即傻眼，这是怎么说的，说嫁就嫁了？而且，去哪喝啊？娘家人不是应该在家摆送亲酒，然后送嫁么？还有，九叔|爹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 “上车再说。” 一路上哥俩得知了原委，也跟着露出不情愿的表情来。哼，那个皇家的公主不是抢得那么厉害么，杀人放火都干得出来。这会儿当什么缩头乌龟啊！ 赶到了才听说不会有拜堂礼，因为明净不肯和公鸡拜堂，也不愿意让别人代替。所以如今只是把婚书办了下来，然后到处张灯结彩，洞房也准备了出来，就这么冲一冲。说是等以后新郎好了再补一个拜堂礼。反正婚书办了，皇帝那里也点头了，她就是铁板钉钉的凌夫人。 皇帝赐下了一个忠勇侯的爵位，明净代夫接的旨意。上头连她都被封为二品侯夫人，不用等凌荆山再请旨敕封了。 傅娘子道：“也好，等以后将军养好了身体，再补给夫人一个盛大的婚礼。” 封璟道：“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他这会儿才不管什么婚礼不婚礼的，关键是这新出炉的女婿活得过来不？ 明净看到明润和明皓很惊喜，只不敢露了痕迹。毕竟，她夫婿如今还在生死线上挣扎，她怎么能露出喜色？她带着这一行人进了红彤彤的洞房。凌荆山就躺在上头昏睡着，不过气色比之前好些了。宋太医在一旁守着。 封璟便向他打听凌荆山的情况。 “大概是人逢喜事，脉搏比前几日有力了不少。之前是一线生机，现在生机逐渐旺盛起来了。” 封璟道：“那就好、那就好。” 明皓道：“就是说姐夫不会死了？太好了！姐，我好累啊。”本来就赶了七八天路，这又赶一天。他是真有些受不了了。 第953章 953.送礼 明净道：“旁边有厢房，你和明润哥住左厢房。爹就住右厢房吧。傅娘子你自己去找肖三。这里毕竟是皇家的猎场，咱们所有人就在这一进房舍挤挤吧。” 那哥俩下去休息了，他们其实这会儿都还有点懵。明净|姐姐就这么嫁出去了？ 傅娘子笑道：“是，夫人。属下会安排好自己的，您不用操心。” 等他们走了，封璟道：“你怎么敢这么急匆匆的就把自己给嫁了？都没有问一声老子。” “这婚事不是您老人家定下的么？” “此一时彼一时啊！他这生死一线的，你着的哪门子急啊？而且，你这么自己就决定了，你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么？不知道还以为咱们要赖给人家呢。”这可不光是两个人、两家人的事啊。中间还牵涉着三十多年前那桩旧案。 明净摸摸鼻子，“要不是他这样了，公主哪可能放手啊？至于他的意愿，不是他让我别走等着的么。” 父女俩正说着，身后传来一声虚弱的声音，“水——” 明净眼底一亮，赶紧转过身去看。凌荆山没睁眼，但嘴巴在动。她坐过去托起他的头，接过封璟帮忙倒的温水喂了他一小口。 凌荆山喉结动了动，把水吞咽了。 封璟便没再说什么，默默的退了出去。听得外头一阵喧哗，一问才知道常嬷嬷带着皇帝和太后还有皇后、太子、淑妃等人的赏赐来了。他又转身回去叫明净。 赐下爵位是两天前的事，太监来宣的旨。但今日该是婚礼的正日子，各宫主子便赏下了东西。毕竟凌荆山是给皇帝挡箭受的重伤，如今生死难料的。他们肯定得有所表示。 凌荆山喝了水，又昏睡过去了。明净叫了小敏看着，自己出去跪接了赏赐，又谢恩。 常嬷嬷看明净一身喜服，再想想新郎官能不能活下来还在两可，心头也难免发酸。这是多好的一对啊！看明净是一副哀而不伤，力持坚强的做派，她安慰道：“凌夫人，凌侯爷一定会吉人天相的。” 明净点点头，“傅娘子，你帮我招呼一下常嬷嬷。” 傅娘子满口应下，以她如今的身份招呼常嬷嬷自然是非常看重的表示了。当下领着常嬷嬷到旁边喝茶。 “这凌侯爷还没醒吗？”虽然封了侯，但众人还是习惯叫将军。 “没呢，不过太医说脉搏比前几日强些了。” “凌夫人这虚岁才十七啊，希望一切能好起来。” “可不是么。这夫人不愿意和公鸡拜堂，也不愿意让人替代将军。就只有等着将军好了再补给夫人一个拜堂礼了。房间应该收拾好了，我领嬷嬷过去休息一下。”这是从昨天下午就开始走了，路上歇了一晚，早起再走了最后十来里吧。 “有劳了。”常嬷嬷听傅娘子言辞间把她自己当将军府的人也有些唏嘘。 “将军不好挪动。看夫人的意思，等他可以挪动了就回将军府。哦，该叫侯府了。”将军是军职不能世袭的，爵位却是可以世袭的。那栋宅子以后也可以父传子、子传孙，朝廷不会再收回了。 第954章 954.喜讯 郭子钺也在猎场，他知道凌荆山受重伤之后就赶来了。明净给皇帝上书的事他也知道，可他也只能看着没有立场去劝或者拦。昨天他哥还让人送来五百两礼金让他去送。好在今早郑太医说凌大哥脉搏强劲些了。 郭子钺此时再见到封璟，也只能是躬身叫了声‘封先生’。 封璟想想他对明净的情谊，抬手拍拍他的胳膊。 “封先生，外头来了好多人，都是各家派来送礼金的。来的多是各家子弟，不是下人。”于珩进来道。 这是听说宫里所有有分量的主子都赏了东西下来，然后闻风而动的。封璟想了一下，让肖三、于珩出面去接待。都是官面上的人，而且这夫家收礼金怎么也不该老丈人出面。 郭子钺道：“我也一起去吧，估计人会很多。” 封璟点点头，“好，你去吧。” 这些人就送了礼金就走了，于珩说等回头侯府补办婚礼的时候再给他们下帖子。 都是做给皇帝看的，才不在意有没有一顿喜酒喝呢。来的人各自说了些好听的就告辞了。于珩和郭子钺一一送了出去。 肖三将所有礼金、礼物集中放起来让人看着，然后再进来。进了大厅就见所有人都喜气洋洋的，这才知道将军醒过来喝过水了。郑太医刚瞧过说这就是在好转了，剩下就是休养了。几个月后又是一条生龙活虎的好汉。 肖三笑道：“恭喜夫人了！” 明净笑开，她是故意等来送礼金的人过半才公布的。再有人来送礼，便听到了这个消息，当即就道恭喜。这忠勇侯是替皇帝挡刀子才受的重伤，回头肯定备受重用啊。随着礼物、礼金越堆越多，越堆越高。凌荆山的命保住了的消息也传回了京城。 皇帝和太子对这个消息都是十分欣喜。淑妃亦然，只恨恨地腹诽了一句：便宜她了！ 天香公主懊恼不已，可此时木已成舟容不得她反悔了。皇帝敕封明净为二品侯夫人的圣旨都已经下了。任她砸了多少东西都无济于事，即便是头疾发作也不管用。天香抱着头大喊大叫起来，贵妃看她情绪不稳，赶紧吩咐人点香料。一时乱成一片，又要封口不让这一幕外传...... 明净这会儿终于可以将喜悦溢于言表。所有人也都露出了办喜事应有的喜色。就连常嬷嬷都喜不自禁，“苍天有眼啊！” 明净握住她的手，“嬷嬷是一路看着我们过来的。”公主抢夫的糟心事儿总算是过去了。而且凌大哥在皇帝心底也留下个忠诚的深刻印象。等到他好起来，提出要回西北应该不会再被拦阻了。总之，一切都会好起来，不像之前不好着力。 等到了次日，常嬷嬷便要回宫复命。肖三、傅娘子也要回傅府，藏书楼的事儿需要她主持。封璟也要带着明皓和明润回去了。他们继续寄居傅府，那里也有别的文人寄居。而且明润哥也可以跟着在藏书楼打杂，增广见闻。倒是比让他们住到侯府更自在。 第955章 955.夜话 明净把人都送走回到屋里。昨天凌荆山就醒了那么一下。晚上她是在他身旁睡的，盖的同一条百子千孙被。这被子是郭子安让人送来的，按规矩要从新婚夜一起睡满百日。 这会儿回去他倒是又醒了，正盯着红彤彤的洞房看，见到明净眼底露出些笑意来。 旁边伺候的人叫了声‘夫人’赶紧躬身退了出去。 明净坐到床边，把他的头托到自己腿上，“我爹他们都回去了。我问过郑太医了，他说再过个十来日，你就可以挪动了。到时候咱们也回家去。还得补一场拜堂礼和喜宴，昨天真是收了不少礼金。我给你修修面吧，你这胡子冒出来好多。你放心，我手艺挺不错的。我爹病着到时候都是我给他修的。” 凌荆山轻轻‘嗯’了一声。 明净便叫人准备东西，然后慢条斯理的给他净面、刮胡子。 “好了，又是我漂亮的凌大哥了。” 没反应，明净低头一看，又睡过去了。好吧，郑太医是说了他正虚弱，多睡是好事。她看看小敏端进来的参汤，这些天都是靠参汤在吊着。 “先放着吧，等一会儿醒了再喝。”昏睡着喂，总是要流出来一些。既然能醒过来，就回头醒了再喂好了。虽然之前有郑太医的话，她其实心头还是一只不踏实的。如今总算是好了。 又过了三日，凌荆山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人的精气神也看着好起来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还能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了。明净也有了心情看一下礼金册子。一看吓了一跳，光礼金就收了两万多两，礼物更是全都是珍稀名贵的。再加上宫里前后两次的赏赐，数字更加的惊人。一下子就有了五万两以上的身家。 “这被子哪来的？”凌荆山倚靠在床头，看着被子上一个又一个的胖娃娃问道。 “郭大哥送来的，好像是在绣坊买的现成的。婚礼要用的好多东西都是他安排人送来的，包括咱俩的喜服。” 凌荆山笑了一下，“叫他看出来了。我以前也受过这么重的伤，所以他才会认定我活下来没问题。”不然也不会送百子千孙被了。 “那......” “没事儿，他也就知道郑太医帮我把伤情往险了说了。” “那一箭......” “是我让人射的。” 要不是他还伤着，明净真的很想给他两下。玩得也太凶险了，而且万一收尾没做好怎么办？ “你说的这么重的伤，是不是肚子上那条刀疤？”这两日她亲手给他擦身体，自然是看到了他身上零零碎碎不少伤口长好后的痕迹。尤其是肚子上那一条长疤，格外的狰狞、吓人。 “嗯，我这身体不够完美了，夫人别嫌弃。” “以后不许再添新的痕迹了，不然就不要你了。” “是。” 十日后，待郑太医点了头，明净忙不迭的就把人弄回京城了，待在皇家的地方不自在。他们的马车后面还跟了一个车，全是收的礼物。马车走得很慢，一早出发，在城门外还在驿馆歇了一晚上。 第956章 956.回家 第二天回到侯府，府门处已经变样了。多了块皇帝亲笔题写的忠勇侯府的牌匾。然后隔壁的一家本来空着的，如今也都并入侯府了。 凌荆山不愿意躺在担架上被抬进去，是让于珩扶下马车自己走进门去的。足足半个月的休养对他已经很够了，靠自己走进去没问题。 下人们分列两旁，“拜见侯爷，拜见夫人！” 凌荆山道：“叫将军。”他只想做边关的将军，不想在京城当富贵侯爷。而且将军是他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侯爷却是用了心计骗来的。 “是，将军。” 明净已经招呼人抬来了肩舆，进了大门就让他上去。 “挺远的，我不想走路呢。”从这里到后院正房的确不近，有一里路呢。 凌荆山看看两个肩舆，终于是上了第一个。他之前一直住前院，倒是没多远。如今既然成亲了，那就住后院正房吧。 安顿好之后，明净留了于珩又打发人去把她爹和兄弟，傅娘子肖三夫妻，郭家兄弟请过来用饭。如今她打理中馈就是名正言顺的了。趁着凌荆山养神的当口，她把前几个月的账册也调出来看了。果真是入不敷出啊，要维持这么大一个府邸只单单靠俸禄是不够的。亏得之前还没有人情往来。以后可不成！这送了礼金的人，回头就是他们夫妻离开京城了，一旦有什么事也要交代总管上门还礼。没有平白收了不还礼的，倒是皇家的赏赐不用还礼。 除了要上衙的郭子安，其他人都早早就过来了。 明皓还带了一壶水过来，“姐，傅娘子说你想喝娘娘庙的圣水，我特地去帮你求的。” 明净看他两眼，傻弟弟！分明就是带你去给咱娘看看，圣水什么的是傅娘子开玩笑呢。谁不知道我跟你姐夫还没真的圆房啊。其实如今这日子跟婚前真没什么不同，也就多了一项盖棉被纯聊天而已。 “我不是想喝，就是想知道这里头加了什么。这是给生不出娃娃的妇人喝的。”回头请郑太医看看好了。 “哦，那我进去看看姐夫。” 凌荆山就在外室的榻上靠着大迎枕，身上依然盖着百子千孙被。看到明皓进来笑道：“小弟，你们怎么想起进京来啊？” “明润哥说带我来，我也不知道那么多，我没多问。姐夫，你气色好多了。” 凌荆山听着这声姐夫十分顺耳，“天天汤汤水水的喝了半个月，能不好么？我已经能下床走动了了，只是被你姐押着不准我多动而已。” 一会儿，封璟也进来了。打发了儿子出去，他道：“明润是知道我们一家三口都出族了，所以上京来看看。我只告诉他公主派人追杀明净的事儿，也不知他信没有。” “估计没全信，但是选择了不问。爹你们已经出族了？” 封璟听到他无比顺口的这声‘爹’楞了一下然后笑了，“出了，我信里写得很严重，三叔虽然不舍但也怕阖族老小都受到牵连。你那里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等我好了就请旨回西北。” 第957章 957.妆扮 下午郭子安下衙后过来，告诉凌荆山一个消息：纳湛试探了几回，就在日前大规模的战事已经打响。 凌荆山蹙眉，“我以为纳湛会更耐心一些。之前小的战事我记得你说过都是捷报。” “没错，赢多输少。所以，皇帝才不太在意你回不回去。就是如今他的态度也不甚明确。至于太子，我看他倒是很想你留在京城。” “那当然，王将军是他的人嘛。而且我和淑妃、天香公主的关系如今很僵，他觉得我留在京城他能收为己用。”太子之前在猎场用他用得很顺手。可也不想想，那是在外邦使节面前，他再怎么样也不会掉链子的。他才不想留下来掺和夺嫡之争呢。而且他媳妇儿是那样的身世，肯定不能留在京里啊。 郭子安道：“你赶紧想法子回去。正好趁着皇上如今对你信任有加。”他就怕自家老头子又淘神费力，一个不好那要折寿的啊。纳湛那厮狡诈得很，他吃过亏。王将军根本不了解纳湛。倒是凌荆山和纳湛来回几个回合了，知之甚深 “一个萝卜一个坑，王将军还回得去么？如果他能回得去，事情想必不难办。最好是让他风风光光，很有面子的回去。” 郭子安道：“我回去再打探打探。对了你让我查之前是谁鼓动皇上让你进京献俘的，有点眉目了但不敢确认。” “嗯？”如今这位皇帝是个好大喜功的，不然也不至于灭了南疆小国引来一场惨烈刺杀。所以，他想当着各国使节的面抖抖威风也不奇怪。毕竟之前在西北很少有大胜。但这个鼓动他的人就很有问题了。 “只知道那之前太子单独见过皇上。” 凌荆山叹口气，“如果是太子，那也只能是被人蛊惑了。”身为太子怎么都没有跟纳湛勾结的可能。 郭子安点头，“我已经在设法查太子府的清客、姬妾等了。但是事关后宅，而且东宫也不是想查就查的。把肖三借我用用？” “可以。” 当晚，明净坐在梳妆镜前描眉画眼，画好了又擦掉重来。 凌荆山坐在床上看着她，“这都要睡了，你还捯饬什么啊？”如今想洞房自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可是睡在一起亲两口，摸一摸还是可以的。 “今天傅娘子教我化妆了，化过就可以掩饰我跟外公长得相像的地方。她琢磨了十多天的成果，我瞧着不错。我这练手呢！”傅娘子画出来的效果，明净瞅着跟整容里的微调差不多。她打算回头找葛老来看看。如果真的能掩饰，可以省去不少麻烦。至于娘娘庙，不能去勤了。就只能麻烦他老人家跑一趟了。 常嬷嬷年轻，没见过惠明太子。万一皇帝也派个人来慰问，偏生派了大总管那个老东西可就不好说了。 “你转过来我看看。” 凌荆山细细看过，“没什么变化嘛？“这不还是原先的样子么。只是看着似乎更精神一些，眼睛好像大了点，跟有神了。 第958章 958.心力 “当然不能让人看出来，只是掩饰一下我像外公的地方而已。要是能看出来我掩饰了，或者说都不是原来的那个模样可不成。这是术业有专攻的事儿，你不懂的。反正女人化妆的事儿你本来也不懂。” 凌荆山想了想，“那小舅子要不要也弄一下？” “他？我想打发他过段时间跟着子钺回西北，连同葛老他们一起。下午子钺同我说他会带着护送我回京的那拨人一起走。这样安排你看怎样？” 凌荆山摇头，“再缓缓，我不在西北大营，很多事就没那么方便。等我回了西北大营，才好设法送他们出关。暂时还是先留在京城好了。不过小舅子是可以打发回去了。岳父岳母你打算怎么安排？” “我爹娘分开了十年，要让他们继续分开有点残忍。我下午问我爹愿不愿意和我娘他们一道出关，至于明皓就跟着我们过好了。” “他怎么说？” “他虽然有点犹豫，还是同意了。”封璟如今在傅家的藏书楼以及之前在四为客栈，那都是活得如鱼得水。尤其是如今在藏书楼，往来无白丁，谈笑有鸿儒。还可以调素琴，阅金经。之前在学工做教谕，估计也是胜任愉快的。如今要抛下一切离乡去国，儿女也不能留在身边。什么时候能回来根本就是个未知数，是不能不犹豫啊。 凌荆山失笑，“那就让他领着儿子、侄儿同子钺一道先回去。” “嘿嘿，今天子钺终于开口喊我凌大嫂了，一脸的纠结。真是服了他了，让小七管我叫娘我估计都没他这么为难。你跟郭大哥道谢没有，人家为咱们的婚事挺费心的。” “忘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回头他娶儿媳妇，我叔代父职务替他多费心就是了。”郭子安的儿子留在西北大营，到时候成亲就在郭帅跟前，他这个当爹的在京城为官肯定是没办法操持的了。 “嗯，也行。”明净擦掉妆容，然后唤了小敏进来伺候洗漱。末了换了一身领口、袖口是荷花瓣的素色寝衣上床。刚躺上去就被凌荆山拉到怀里。她拍了他手一下，“你老实点，回头又把伤口弄得裂开了，要我半夜帮你重新包扎。我包得又不好。”实在是半夜因为动作激烈了需要重新包扎不好叫人啊。 凌荆山亲在她耳侧，“那天是心急了。如今伤口已经长拢了，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睡在一起，就算做不到最后，可要他什么都不做肯定是不可能的。 明净轻笑一声，“你不觉得是饮鸩止渴就行。” “饮鸩止渴也要饮！”凌荆山自觉好多了，没准今天可以试试做到最后。 明净看他动作越来越放肆，怕真的再出状况，于是抱着他的头道：“你现在身体还没有恢复，一个不好第一次会给我留下不太美好的回忆呢。” 凌荆山的确有些力不从心了，听了她这话果然停下了动作躺平，粗声粗气道：“睡觉——” 第959章 959.享受 反正没有长辈需要请安，明净乐得不用早起。至于中馈，之前这府里没有女主人不是也一样转么。顶多让人贪一些银钱物件，也不在这一两天了。她慢慢接手就好。 “凌大哥，府里下人太多别府的耳目了。我的意思是不用清理，你看呢？” “嗯，反正清理了还会有别的进来。倒不如如今知根知底的省事儿。” “等把我爹和明皓他们送走，我再来理一理府里的人事。虽然咱们在京城可能待不了多久，但也不能一团乱。至少，等你好了，咱们补请大家喝喜酒，场面就不能乱糟糟的。而且咱们走了，京里的人情往来还要托付给靠谱的人呢。” “嗯，都随你就是。” “我昨天答应陪明皓出去逛逛。这一年多我们姐弟都是聚少离多的。那我下午再回来陪你？” 凌荆山已经习惯她就在身边了，闻言轻轻‘哼’了一声。 “他们很快就要离开了呢。对了，临走前我还要去娘娘庙给我娘立长生排位，求签。”到时候去找‘觉新’解签，趁机一家四口团聚一下。 “你明知道岳母还活着，也去给她立长生排位？” “她始终无法以我娘的身份在人前现身。我去立个牌位就能初一十五的都去也不引人疑窦。那位真正的觉新大师会继续留在娘娘庙，人家庇护了我娘十年，不好完全断了联系。我有机会就过去，或者请傅娘子顺道帮我娘添香油，她如果有什么事也可以有个人求助。” 凌荆山点头，如此也算思虑周全了。他从床上坐了起来，伸开手。 明净见状拿了外衣过来伺候他穿好，又拧了毛巾给他擦脸，把漱口的水杯和青盐、柳枝递给他。如此名正言顺当大爷的时机，凌荆山自然是不会浪费的。他不用男仆近身伺候，理由是寝室不方便男仆进入。不用侍女，说是怕明净吃醋。反正就是每天把她支使得团团转为他忙活他就高兴了。今天她要去陪小舅子，不在家陪他，自然是愈发得变本加厉了。 明净临走还给他亲手沏了茶端到床边才得以离开。结果刚直起腰就听他道：“就这么走啦？” “还有什么？” 凌荆山把一侧脸伸过来，明净好气又好笑的亲了一下，“我走了。” 凌荆山道：“早点回来，他都在京城逛了十来日了，哪里还需要你领着去逛？” 明净懒得理会他的小心眼，转身出去。 她刚走了不到半刻钟，凌荆山就掀被下床了。他醒过来这十来日，明净一直要他卧床休息。其实大可不必的。从前受伤哪有这样休养过？他可不耐烦慢慢的好转，有心无力实在不是一件好事儿。而且，西北局势日渐紧张，万一王将军那里出了岔子，他这里又还没有修养好。皇帝肯定不会让他回去领兵的。 “将军，您怎么就下床了？”外头的下人看到他扶着墙慢慢挪出来，忙过来相扶。 “这么躺着，脚都要不好使唤了。扶我在院子里走几圈。” 第960章 960.主意 “可是夫人说......” “夫人今天不在家。” “所以你就出来胡来？”郑太医站在半月门外道。他这段时日都常驻忠勇侯府，不过之前有明净在，凌荆山老实得很。他只需要每天来把脉调整药方就好了。 凌荆山挥退了下人道：“郑太医，我真没法慢慢来。” “是你媳妇儿刚出门的时候过来老夫院里拜托我来盯着你的。我说，你其实不必请旨回西北大营。要是形势不允许，到时候养得差不多了就告假回乡好了。反正你如今也没什么实职，成亲后告假衣锦还乡，带着媳妇儿回家祭祖上族谱不是正合适？” 凌荆山一拍脑门，“我可真是一叶障目了，多谢郑老教我。”到时候他人在淮山县，前线真要有个什么一昼夜就可疾驰到。他真是这几个月都在纠结怎么回去，一下子忘了如今就有了一个现成的理由先回乡祭祖再说。就是明净，估计也因为被身世的事还有他的身体牵扯了太多心神一时没想到更多。两人加起来都不如郑太医这个旁观者看得清楚。 郑太医嘿嘿笑了两声，“所以，你还是好生歇着吧。不然，你走的时候已经完全好了，还怎么把老夫给带走？” “成成成，那我这就回屋休养。”凌荆山这会儿自然很给郑太医面子，乖乖的就回到榻上。一个人呆着无聊便让人去书房给找了几本书过来翻看。说起来这书还是之前明净想看给置办的，因为囊中羞涩都没买几本。不过这会儿有银子了，可以打发人拿着书目去书局都买回来。傅家藏书楼再多书那也是傅家的，自己家里还是得有才好。 明净坐着侯府的马车出门。傅娘子从猎场回京就去京城最好的绣坊给她订了六身符合她侯夫人身份却不失年轻人不失活泼轻盈的衣服，又到首饰铺子配了相应的配饰，十分的费心。 回府后，首饰送来了。绣坊也把赶制好的两身衣服先送来了，明净看过很满意爽快的把钱付了。一共花了将近两千两银子，有点小小的肉痛。不过想想除了这次收的五六万两的礼金、赏钱，还有贵妃和天香公主那里源源不断买香料的钱，她也就淡定了。 如今府里明面上的银钱自然够归她保管、调派，花几千两压根不用跟谁申请。当时凌荆山看到送来的衣服、首饰也是直夸傅娘子想得周到。 所以这会儿明润和明皓看到通身富贵的她都有些惊讶。 “别这样看着我啦，我也是没办法。” 明润笑出声来，“你这话好讨打啊。要是给二丫看到听到，还不得气得冒烟啊。” 明净想到从二丫母女那里传出来她被凌大哥抛弃的话就不想提她们。 “我换身衣服带你们去逛。爹呢？” 明皓道：“在藏书楼呢，他说京城他待了几个月，就不和我们一起去逛了。” 明净知道她爹其实是很舍不得离开正在重新充实起来的藏书楼的，心头暗叹口气，“你们等我一下。” 第961章 961.便笺 明净在小敏协助下换了一身轻便衣物，把穿戴来的衣服首饰都放在了傅家小院锁好。出去就发现侯府有人送来了一纸便笺。 明润道：“你府里一个家将方才送来的。啧啧，这才出门啊，还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不成？”他摸摸明皓的头，“我这会儿终于有点明净已经嫁人的真实感了。以前凌将军哪敢这么明目张胆啊？” 明皓微微撇嘴，“真黏糊！” 明净被他们打趣的目光看着，展开折成方胜形的便笺。上头说了郑太医给出的主意。她也是在心头感慨了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样的话，就不用让爹他们跟着郭子钺先走一步了。到时候他们补完拜堂礼和成亲礼，凌大哥告到了假大家一起走好了。郑太医说大概需要两个月凌大哥才能基本复原，这一次伤得确实比较重。那她爹就能在藏书楼再待两个月了。 封璟这段时日自然是没有把明皓也带去藏书楼，给他说的就是他现在肚子里那点墨水不够格进那个门。那里头可有不少老先生，见过惠明太子的也有几位，不敢冒险。平日里就是从藏书楼借了书出来让他悄悄在屋里抄书。藏书楼的书是不给外借的。但封璟不是要走了么，就厚颜跟傅娘子打了个商量，借了几本比较珍稀的出来让明皓在屋里抄。还嘱咐他千万不能外传。所以小家伙才会对出去逛那么有兴致，他来了京城除了去皇家的猎场一趟真没好好出门逛过啊。 明净把便笺折好拿进屋去，准备和衣服首饰放在一起。却见到葛老坐在她屋里的八仙桌旁。 “葛老，您怎么才来？” “之前去办了点事，回来才知道小小姐相召。结果刚到侯府门外不远就看到你上马车了，老夫就跟着一道来了。” “哦，您看看我如今化妆之后眼角眉梢还像外公不？” 葛老仔细看了看，“还真是不像了。” “外头那个就是我弟弟，您再看看他呢。” 葛老站到门口从门缝往外瞧了瞧道：“不像殿下，至少这样胖嘟嘟的看不出来。殿下在这个年岁是很清瘦的，而且少年老成。不像小公子还有一派天真。”言下颇有些遗憾的样子。 葛老遗憾，明净倒是挺庆幸的。如此倒是不必再把小家伙藏着掖着了。省得他千里迢迢来一趟京城过得那么委屈。不过想想也是，外公是元后嫡子，可那时候外曾祖母已经不在了。如今的太后是继后，也生了嫡子。外公日子肯定不好过啊，跟明皓差别定然很大。 明净又将补行大礼后，凌荆山准备告假回乡祭祖的事儿说了。现在想想，难不成是府里有人看到了葛老，所以凌大哥才特地送来一纸便笺告知？不然，等她回去再告诉她也是一样的。 葛老感慨道：“凌将军对小小姐果真是情深义重。” “他也是因为敬服葛老你们的忠义。好了，我出去了。你们就等着听我们补行大礼的日子把。在那之前把离京准备做好。” 第962章 962.情况 明净带着明润和明皓在京城逛吃逛吃，玩得十分的尽兴。直到中午了才找了一家酒楼吃饭。 酒楼里有说书的。明皓听得起劲儿，索性跑到看台附近的位置去听了。有小敏跟着，楼下还有一桌是侯府的家将，也不必担心他在龙蛇混杂的京城受了欺负。 明润看向明净，“你们一家三口就因为公主的追杀要出族么？” 明面上是这样没错，但既然明润问出来了说明他是没全信的。也许族里其他人一听说她胆敢和公主对抗就吓着了，但他作为除了封璟之外读书最多的封家人，这几年帮她做生意又长了不少见识，肯定不会轻易就信了。但明净不能告诉他，有些事情不知道更好。左右已经出族了，将来就是有事也连累不到他们。 “明润哥就当是这样吧。“ “连我都不能说？”明润愈发觉得事情重大。他来京之后也没问九叔。因为九房真正做主的人是明净。很多事情搞不好九叔也是一知半解，就是听闺女的。本以为不管是什么事明净都会对他和盘托出。现在看来事情真的是很大了。 明净点点头。 “好，那我就不问了。我和你说说府城的情况吧。我出发的时候三店借出的五百两已经换上了。咱们三个店如今一个月一百五十两左右的利润。四店耿发已经去附近的县寻铺子了。一旦找到，钟掌柜就会和二郎一起拿三店再去借一千两出来继续开店。人手经过这一年也都储备好了。” 明净点点头，都开到四店了，已经形成流程了。至于让二郎跟钟掌柜的一起去，自然是担心钟掌柜生出异心。三店占地那么广，生意也红火了，抵押借出三千两其实都不成问题的。财帛动人心，万一他拿着三千两跑了可就坏了。毕竟如今在府城的人看来他们家是没了凌将军这个靠山了啊。让二郎一起去，就是不给他这个机会，也是为他好。防人之心不可无！明润哥这么安排是妥当的。 “至于药田那边，如今一个月也有五六十两的利润。我走之前，叶管事刚支取了三百两去买药田。如今你名下应该有了五十亩药田。另外还承租了两座荒山种药。因为村里很多人家都有人在药田和小作坊做事，所以这一次的租金没有上涨，依然是一年三十六两。” 明净摇摇头，“从前凑一个月五两的药钱都艰难得紧。” “人赚钱是不如钱赚钱啊。”明润笑道。他以前考上树人学院，结果一个月一两的花销家里不也是怎么都拿不出来。如今搭明净的东风，他供养兄弟读树人书院倒是压力不大。就是再加上自己在府城学宫的花销就攒不下多少银钱了。 “那倒是。”再说如今每月要用到的银钱其实比之前也不知翻了多少倍啊。她这两天按照别的侯府的惯例给自己也定了月例，每月五十两外加每季六身新衣。有些必有的排场，减免不了啊。 第963章 963.今昔 如今凌荆山在二品武将的份例之外，又多一份侯爷的俸禄，可加起来其实还不够她一年到头日常穿衣打扮呢。傅娘子都是尽着最好的帮她挑的。不过也是因为她底子薄，之前压根就没什么压箱底的首饰。这一块花钱是大头。 但京城里各户贵人，家里老老小小好几十口。所以家家户户都还另有生意的。明净也正考虑趁机在京城置办些田产、铺子之类的。虽然卖给贵妃的香料价比黄金，但毕竟量不大。且明面上他们还得有别的进项以做掩饰啊。不然难道就跟人说是凌荆山打仗发的横财啊？那马场可还在投入阶段，需要源源不断的输血呢。 明润给自己倒了茶端在手里，“族里三爷爷愁坏了，说你们父女都是死脑筋完全不懂得变通。不过，他虽然在族谱上把你们出族了，知道也只有他老人家还有我。告诉我大概也只是因为要打发我上京来。” 没有外传也好！ 明润喝了口茶又笑道：“西平王妃还有赵荨他们要是知道你就这么把自己给嫁了，肯定非常的震惊。” “没法子啊，事急从权。三书六礼压根就没有行完。婚书办了，也还未行大礼。我们这样的婚礼也是够奇特了。”所以当时她才要取得皇帝的同意啊。省得以后有人说他们这个婚礼不符合流程，不给作数。其实在现代这就是扯证了还没摆酒嘛，很寻常的事。反正，让她和公鸡拜堂她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好在，凌大哥是为了救驾，而她是为了给他冲喜。就冲这，那些老冬烘也会通融少挑刺。 “我们过段时日会补行大礼。明润哥就留在京城喝了喜酒和我们一起回去吧。正好也可以在藏书楼多受受熏陶。”在傅家藏书楼做过，这绝对是履历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啊。 明润颔首，“好！”他能进府城学宫，如今更是能在天下读书人的圣地傅家藏书楼打杂，这都多亏了堂妹。要是没有堂妹提携，他如今还在一边自己看书一边干农活呢。一年到头还挣不到几个钱，秀才也未必就考上了。就冲这，不管她遇上什么事，自己个人都觉不会置身事外的。 下头惊堂木一拍，“列位看官，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兄妹俩相视一笑然后下楼去。明皓跑过来拉着明净的手道：“姐，我以后还可不可以再来听？每天都是这个时候，一天半个时辰，就十天就说完了。” “可以啊，你以后就每天吃过午饭来这里听说书吧。你干脆住到我那边，我让胡永陪你来。”胡永是六名家将之一。 明皓点头如捣蒜，“好的好的。”爹和润哥天天都泡在书库里，他在傅家午饭、晚饭都自己吃，怪寂寞的。 明润一惊，这个酒楼消头可不低啊，那些坐在位置上听说书的都点了点心茶水。他一个月收入估计就够来个三五回。可堂妹为了小家伙想听说书，一口就答应让他每天过来。还真是今非昔比了！ 第964章 964.见礼 既然以后每天都可以出来，明皓也就不急着一天逛多少地方了。兄妹三人回到傅家，封璟还在藏书楼呢。明净便和明润找了过去。明皓则在小敏帮助下开始打包行李。 这会儿明净的打扮和从前一般无二，只是发髻挽了起来。不过藏书楼里的人见到了都赶紧起身行礼，她如今可是二品侯夫人。而且他们夫妻如今名声都极好：一个是舍身救驾，一个是在夫婿生死未卜之际自己上书求嫁。 对于那些老先生，明净不待他们把礼行全赶紧叫了‘免礼’，“老先生们怎么这样多礼？” “礼不可废啊，而且贤伉俪高义如今可谓是家喻户晓。”这会儿流传京城最广的其实倒不是酒楼新推出的段子也不是书局的话本，而是这夫妻俩的事迹。从凌荆山被继母陷害到投笔从戎，终成栋梁之才。然后明净在父亲病重期间挑起家计供养病父抚育幼弟，还一手创办了在西北一地已渐有影响力的四为客栈。如今更是在凌荆山为救驾生死未卜之际求嫁......至于公主抢夫什么的，自然被一笔抹去了。 倒是林家尤其是林氏干下的事儿，一点儿没有删减都传扬了出去。林侍郎一家和林如眉以及其他林家的姻亲这段时间都不敢出门做客。这里头自然少不了凌荆山的手笔。 楼上那些往昔对明净敬而远之的贵女这会儿也聚在了一处。 “她如今是侯夫人了，听说凌侯爷也日渐好起来了。咱们是不是要下去见礼？” “当然得下去，这是礼数。总不能让人说咱们不知礼啊。” 不管心头是羡慕还是懊恼，几个人一起走了下来。当先的那人一身绿衣，名唤申欢。算是几人里唯一对明净稍微友善些的。虽然没有多亲近，但也没有因为畏惧天香公主就故意排挤她。在别人背后议论她时，还帮她说过两句好话。她是申国公的嫡孙女儿。所以这次下来见礼，众人便推了她走第一个。 “呀——”申欢看到有个年轻男子不由惊呼了一声。 明润楞了一下，然后赶紧躬身一揖，避走开去。说起来除了召唤才能进来的仆役，他是藏书楼唯一的年轻男子。只是之前他都是在九叔办公的地方很少出来，而且万一有可能冲撞到贵女事先也会有人提醒他回避。结果没想到这几个贵女听说明净来了，一激动就忘了多问一句。而明润也没想到她们会突然下来。 见他退开，申欢面上红了一红也微微一福。她们平日里除了世交都是不会见外男的。 明润走开去叫封璟，他还不知道闺女来了呢。申欢几人这才过来向明净行礼。她们虽然是贵女，但如今尚且待字闺中身上是没有敕封的，见到二品侯夫人自当行礼。 几个人齐齐一福，“见过忠勇侯夫人！” 明净这回等她们把腰都弯下去了才喊了声免礼，不过她先扶了申欢一把。 “倒是我冒冒失失跑来，扰了大家做事了。对了，你们以后就喊我凌夫人好了。” 第965章 965.割舍 凌荆山其实是很膈应忠勇侯这个爵位的。如果是以军功封侯，他会非常的高兴。但如今这算计得来的，总是心头不那么踏实。不过，本朝除了开国之际封了四公八侯，后来就再没封过了。但他其实是有想法的，如果他能强化西北大营的骑兵，将威胁了天朝几代的西陵人彻底打败，远远的逐去隔壁。这未必不能换回一个封妻荫子的侯爵。 这就是他此生最大的抱负。但如今就是他做到了，世人记住的依然是他给皇帝挡箭然后封侯。而且还是皇帝以为他死定了赏下的这个爵位。 “各位老先生，还有各位姑娘，过段时日我与将军会补行大礼。到时候还请大家光临寒舍，让我们答谢一番。请帖我回头再送到大家府上。”这些人和他们家里这次都是来送了礼金的，既然见到了她就顺便把客请了。 “一定到。” 明净又说了几句这才找她爹去了。走过去明润冲她指了个方向，示意九叔在那边。 封璟最近是一天到晚都泡在藏书楼，如饥似渴的看着以前没机会看的那些书。除了丢给明皓让他誊抄省得他出去乱跑的那两本，其实傅娘子暗地里也在帮他抄。 明净走过去，在他翻页的时候叫道：“爹——” 封璟转过头来，“就回来了？”他还以为不玩到天黑这姐弟俩不会想着回来呢。 “不用急着回去了，葛老说不像。” “不像啊，不像好。”明皓太小了，怕他守不住秘密，所以父女俩决定暂时不告诉他真相。 “凌大哥说等身体养好了，和我补行大礼。然后跟皇上告假回家祭祖，到时候我们大家一起走。” 封璟颔首，“好！” “爹，您很舍不得离开藏书楼吧？” “这有什么？我怎么也不能让荆山比下去了吧。”不管是少年情浓还是怎样，凌荆山肯为他闺女做到这个地步，足够了。女婿都能做出牺牲，他难道还不能割舍？那天听到他喊爹，封璟心头一下子就踏实了。 明净笑笑，“咱们家这嫁女倒成了嫁祸一般。”凌大哥如今接过他们家的烫手山芋，这辈子也是别想放下了。 “反正你如今就是泼出去的水了。”封璟言下十分的不舍。而且补行大礼什么的，他嫁闺女也得给嫁妆啊。至于补的聘礼什么的，原样给明净就是了。这以后也是嫁妆，会只记在她名下，也是多一份保障。不过这些不用和闺女说，回头凌荆山自会请人上门和他谈的。 明净四下看看书柜，“我以后都不敢这么随随便便的跑来藏书楼找你了。那些老先生们都起身跟我行礼呢。” 封璟看她两眼，“是啊，你得注意如今身份已经变了呢。走吧，回小院。” 回去就看到胡永几个在把明皓的东西往外搬。封璟看向明净，她笑道：“我接明皓过去住一段时日。” “也行。吃了晚饭再走？”反正以后他和孩子他娘出关去了，明皓肯定是跟着姐姐。 第966章 966.试探 “不了，凌大哥自己在家，谁知道会不会急着恢复就乱来啊。爹，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净不好说某人小心眼，跟小舅子都要计较的话。只好推到担心他身体上去。 封璟点点头，“成。”他得赶紧打听一下补行大礼他该做些什么。正好藏书楼的老先生里有一位礼法大家，跟他咨询一下应该正合适，而且也可以堵了悠悠众口。不过首先他得跟侄儿了解一下自家的经济状况，然后才好安排嫁妆啊。 明净带着明皓回侯府，直接让他住进了自己从前客居的小院，就在正房隔壁。又拨了自己比较信得过的丫鬟、婆子过来照看。她们刚进门就听说宫里来人看望，这会儿还在正房没走。明净问了一下知道是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童恩便赶紧过去了。她从傅府出来就已经换回了出门时的妆扮。 之前宫里赏下了那么多物件、药材，明净回来之后便上了谢恩的折子。宫里体恤，让她就在家照顾凌荆山不用进宫谢恩了。其实也是因为最近天香公主闹了一场，然后又病倒了。这当口再让她进宫走动，难免又会提醒知情人想起之前皇家逼婚一事。明净自然是乐得不用进宫去磕头。不过皇帝打发人出宫来看望，肯定是不能怠慢的了。 凌荆山靠坐在榻上，童恩就坐在旁边和他说话。如今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凌荆山一旦好了肯定是备受重用，他这个皇帝身边人自然比别人知道得更多些。皇帝之前还有熬鹰的想法，但凌将军给他挡箭之后他已经确认了他的忠诚。而且由于他之前的不妥协，这份忠诚更是显得一点不带谄媚、不打折扣。身为武将，犟一点没事，只要忠诚就足够了。真要成了温顺的绵羊，还怎么统帅虎狼之师？ 所以童恩这会儿态度十分之和煦，殷切。听到下人回禀凌荆山夫人回来了，他笑着道：“尊夫人也是极难得的女子。最近市井一些闲谈，咱家也听说了。” “哦，是我从前的下属心有不忿讲出去的。” 刺杀事件，他得了个侯爵，孟摇光却被撸了职位。听说他日渐好转，孟摇光喝醉之余和狐朋狗党说当初猎场的巡视是他凌荆山在做，结果出了事却全怪在他身上了。 肖三听说之后比他还不忿，御林军副统领是干什么吃的？连个猎场都看不好，还把责任往外推？他家将军是随扈不假，但大将军的责任就是跟随皇帝左右护驾。那些琐碎事岂是大将军做的？护驾，他家将军做到极致了。 孟摇光自然不好说是凌荆山受罚期间被他支使着做了许多活儿，他在一旁躲懒。反正很多人也分不清他们的职司。 他娶的是林家女，肖三就将林氏那些旧事全给捅了出去。借着如今朝野都在关注凌荆山的当口。又把随扈大将军和负责猎场安危的御林军副统领的职司也都讲清楚了。就算他家将军被指使做活儿了，但他受罚当小兵又不掌控全局。 第967章 967.试探（2） 童恩听凌荆山一点都没遮掩的就说了，想想经过暗查那些传出去的事倒都是事实。 “将军和孟家，真的就此掰了？” “之前孟摇光上门我就说过了，他既然娶了我仇家之女，我跟他的交情自然是断绝了。” 童恩身为皇帝的心腹，自然是淑妃女扮男装从军事件的知情人。当下听凌荆山这么说却也不敢完全就信了。 凌荆山也是心头思忖，看来皇帝对淑妃、对孟家也是不能全然信任啊。也是，处在皇帝的位置，可以尽情的宠爱一个女人，但不会为她真的就犯糊涂了。看来自己之前揣测他看重的是皇孙的想法没错。不过想想也是，如果他真的宠淑妃宠到没边了，又怎么会眼看着她接二连三的滑胎却依然容忍了皇后和太子呢？还是从大局出发，就说明他没有真的昏头。 明净在进门前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里头那个说起来也是仇人来着。她笑吟吟的进来，凌荆山给她介绍，“这是皇上身边的童大公公，今日特来探望我的。公公，这就是内子封氏。” 明净微微屈膝道谢，“公公好，您有心了！” 童恩在她进屋的当口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凌夫人客气了！凌将军替皇上挡箭，咱家来探望也是应该的。果然是美人如玉，难怪凌将军之前怎么都舍不下。” 明净莞尔，“公公是见惯美人的，能得您一句赞誉我这心头真是舒坦。” 凌荆山说她，“公公跟你客气呢，你还当真了不成？她啊，也多亏傅娘子费心调教了两三年，倒还真有点脱胎换骨的意思了。” 说起来明净其实就是个偏远小县城举人之女，但她身上有一股贵气，不输给宫里的后妃、公主。方才童恩明显有些惊讶。凌荆山怕他多想，便推到了傅娘子身上。 “哦，是听说尊夫人是傅家那位姑奶奶的弟子。”童恩想起查到的凌荆山把傅娘子派到明净身边调教了她两年的事便释然了。底子原就不错，又有这么一个名师，再加上凌荆山肯砸银子富养，居移气养移体，养出这么一个气质出众的小夫人倒也在情理之中。瞧瞧这一身富贵内敛的穿戴，通身的气派没有千把两银子拿不下来啊。这走出去，就是在一二品的诰命里头，也是佼佼者啊。别家的爷们可不只一个女人，不但有一群女人，还上有老下有小，哪能银子都尽着用在一个人身上啊？ 在明净看不到的方向，他对着凌荆山露出个略猥琐的笑。这把看中的小姑娘一步一步养成自己心中想要的模样，凌将军可真是会玩啊！ 凌荆山看穿他所想，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他这里还只是看得到吃不到呢。 “看凌将军好转了，咱家也就放心了。这就告辞了，当了几日值也好回去松散松散。” 他这么说了，凌荆山便没有留客。明净更是笑吟吟的亲自送他出去。 “凌夫人，留步留步！回头等凌将军好了，让他也带你到咱家府上玩玩。” 第968章 968.媒人 明净待他走远，才回到正房。 “他来做什么？” “打探淑妃和我的关系。” 明净皱皱鼻子，“于珩那个怂货！” “每个人个性不同，于珩长于妇人之手，能有今日不错了。而且他的性格本来就是越重视的越不敢触碰。” “那淑妃倒是杀伐决断。不过皇上怀疑的是你俩的私人关系还是......” “公私兼有吧。他是个多疑的，大概是怀疑如今孟摇光干的蠢事是在故意撇清我们两家的关系。不过我对一个女人有情无情表现如此明显，他怀疑的应该只是淑妃而已。至于公事，他自然是怕淑妃将来公私兼顾，让他死后还戴帽子。老夫少妻本就如此。反正我们很快就要走了，我方才已经跟童恩透了想回乡祭祖的口风，过些日子我再上折子。你把小舅子接来提前适应么？” “不是，之前我爹怕他出去乱跑被人认出来，就哄着他在房里抄书。能看到他的只有傅家的丫鬟。不过今天葛老看过说他不像，他又想每天出去听说书，我就把他接过来玩玩。” “行，让人带着他四处玩耍吧。多给他些零花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明净听出他的言下之意，总之就是让小家伙多被带出去别杵在跟前就好了。 过了几日是朝廷休沐的日子，郭子安被凌荆山派人请去。 “什么，让我做男方的媒人去跟凌先生谈婚事？” “是啊，这门亲事本来就是郭帅出面帮我定的。之前赶着冲喜一应的东西也都是你帮忙置办的。一事不烦二主，就劳裹兄走一趟！” “我没干过媒人啊。罢了，没干过就学着干吧。” 凌荆山让人拿来一张烫金的帖子，“这是我准备的聘礼，你拿去。” 郭子安随手打开来看，“哟，太学斜对面的一家铺子，这可难得了。你嫂子近来也在说京城居大不易。亏得赏赐给郭家的宅子朝廷不收回，子子孙孙都还能住。不然，非得砸出去十来万两不可。” 郭家的帅府和如今的忠勇侯府大小相当。所以凌荆山也是省了十来万安家费了。如今镇北将军已经不是他了，虽然他还是有个二品武将的职衔，门匾上就只能挂忠勇侯府了。 “是给封家开四为客栈的。”这铺面买下来花了四千两，还动用了一些手段。 郭子安继续往下看，“六十六抬聘礼，什么都是齐全的。你这是让他们什么的都不用置办了吧。” “这都是这几年陆陆续续攒起来的。我前些天就让人押着上京了。” “另有聘金九千九百九十九两。还有三块京郊的田地外加庄子，都在一二百亩大小。这都给你媳妇儿了？” “嗯，反正以我老丈人的性格，肯定一样都不会留下，全都会抬回来。顶多我媳妇儿坚持把客栈留在娘家。” “可作为嫁妆抬回来，以后就全是你媳妇儿名下的私产了。” “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分开，在她名下还是在我名下有什么区别？你就别挤兑我了，办事去吧。” 第969章 969.嫁妆 封璟请的媒人就是傅娘子，有那位礼法大家把关，力争要把补办的婚事也办得尽善尽美。 傅娘子看到封璟给出的嫁妆单子也吃了一惊，“药田和客栈都给夫人啊？”这相当于封家全部身家了。 “没有啊，我们父子还要从客栈拿一半分红的，就婚前的这几家店。这本来就是明净挣回来的，我们父子也不懂经营。就什么都不管，分红就好。以后拿到分红，就让她给明皓买田。这个最踏实，佃出去就行了。佃户交的租金和以后的分红继续买田。我知道跟聘礼比，我们家这嫁妆不多。不过也是尽我所有了。” 傅娘子道：“明皓知道这事么？” “知道啊。他知道三个店一个月能分到七十两银子，别提多乐呵了。” “您这数量上是跟聘礼没得比，可却是家当的七成了。比起来，将军还掏少了呢。聘礼满打满算也就四万两左右。相对于将军的身家不算什么了。不过，也是他目前能拿得出来的七成了。这回听说他们收了六万两的礼金跟赏钱。将军还说了，便是先办婚书冲喜，补行大礼也绝不能委屈了夫人。” 封璟挑眉，“聘礼你就知道了？” “那庄子、铺子都是肖三去办的，还有这几年陆续攒的几十担东西我心头也有数。得了，我爹当年给我置办了一整套的家具准备出阁的时候用的，我就拿出来给夫人了。”如今明净欠缺的就是一套家具了。 封璟摆手，“不成不成，那是傅太师留给你的。你就是不用，也可以留给闺女嘛。”他当初其实是准备了好木料的，可后来为了治病都卖了。如今还没来得及置办呢，就是置办了也不在京城。就打算去木工坊买一套现成的。可是他和明润出去看来看去都没有一套能配得上侯府夫人嫁妆的。这事儿估计傅娘子是听说了。 “真要有以后就让将军和夫人给出好了，先拿出来用吧。”这套放在库房里的家具当初抄家被抄走了。可喜一件不落全找回来了。因为有人想拿来嫁女儿嘛，都是上好的黄花梨木的，做工也好。所以啊，一直给收藏得好好儿的。 封璟临时也是凑不够一套拿得出手的，想了想封家和傅家也算是生死之交了，于是点点头，“成，那我跟明净说一声。” 郭子安过来，双方很快就商量妥了。至于日子，定在了一个半月后的六月六。接下来，娘家这边自然还是傅娘子把总，封璟把要出的拿出来就继续当甩手掌柜了。婆家就请了郭子安的夫人张罗。 这边有条不紊的进行，郭子钺也到了即将离京的前夕。 郭子安问道：“真的不喝了你凌大哥、凌大嫂的喜酒再走？” “之前就定下了这个时候离京的，不打算更改。边关战事都已经起了呢，也不知道爹怎么样了。”不能抱得美人归就算了，还让他留下来喝喜酒也太残忍了。罢罢罢，只要她过得好就成了。 第970章 970.惊闻 郭子钺临走过来道了个别。凌荆山倒也不为己甚，还嘱咐了他几句，“那八个人既然你要带入军中，就要约束他们的行为。不能让他们视军纪于不顾。最好让你们府上那些百战之余的老兵调教一番再上战场。他们行走江湖的经验和战场杀敌是两码事。” “是。”郭子钺看看旁边端着药碗的明净，“凌大哥、凌大嫂，你们保重！” 明净道：“放心吧，你也多保重。我给小七做了新衣服、新鞋子，已经让人交给你的侍从了，记得帮我带给他。” “嗯。”郭子钺忍不住又吐槽了她一句，“明明是让针线房做的，说得好像你自己做的一样。” 明净瞪他一眼，她已经在着手清理府里的人事了。这半年府里还真是挺混乱的。不过，有人暗中盯着，什么人是浑水摸鱼，什么人是老实做事，什么人又适合做管事她一问就知道了。 她大刀阔斧的将库房、针线房等各处的管事该换的换过了。库房是重中之重，放的尽是些珍贵的物件。如今钥匙是小敏揣着，兼任管事。她有目标人选，准备这俩月再关注一下。那些各方耳目也都派到了不是至关重要的岗位上。总管是皇帝的人，她没换。反正凌荆山是打算当纯臣，那让皇帝的人主管府邸，给各处还礼就没什么妨碍了。 至于说置业的问题，那天她回来和凌荆山说起，他就说已经让肖三去办了。末了买到一个太学附近的铺子和京郊的三处带田产的庄子。那价格真把明净吓了一跳，四千两银子的铺子就和县城那处大小差不多。价格相差了整整八倍。田价还好，清溪村是七两，这里二十两不过是三倍。三个加起来六百亩的田庄一共花了一万二千两。 后来得知这些都是给她的聘礼，明净高兴坏了。 “都是给我，真的给我？” “是啊，统统都是你的。不单这些，以后咱家的收入都是你掌管。” 明净眉开眼笑的道：“嗯，咱家有一个铺子，三个庄子，不，四个。然后还有一座绣坊，一个马场。哇，我这真是穷人乍富啊。” 凌荆山道：“凌家还有一百八十亩良田，六个大小不等的铺子。” 明净忽然想起一个人，“对了，你那个假兄弟......” ‘我滞留京城期间，他诈死离开了西北大营。而且，人现在就在京城。’ 这么说，知道他那个所谓的亲爹是谁了？ 面对明净疑惑的眼，凌荆山点点头。 “他如今住在叶相的别院里。藏头露尾的，不敢露面。一则怕被我发现，二则也是怕有损叶相清名。当年叶相巡视，路过府城，林氏就是被林家家主用来招待客人的。据我所知，叶相是靠妻子娘家发迹的，所以唯一的妾室都是妻子的丫鬟。” 明净傻眼，那这杀父之仇还真是不好报啊。这一次把林氏的恶行昭之于众，只是小小的报复了一下。这也代表着凌大哥准备报复林家了。那叶相会袖手旁观么？ 第971章 971.客至 “那叶相是哪一方的人？”真是没想到，林氏还曾经睡过当朝丞相呢。嗯，兴许当时还不是丞相。 “坐到他那个位置，怎么可能轻易押宝？不过，他是太子和皇长孙的先生。十多年前教的太子，如今又教皇孙。他的一切，都是以皇帝的心思为考量。谁坐在那个位置上，他就忠于谁。要尽忠，得先成为胜利者。这种人才是官场真正的不倒翁。” “哦。那怎么才能替凌......咱爹报仇啊？”凌荆山喊她爹为‘爹’顺口得很，她肯定也得喊亲热点才成。 凌荆山揉揉她的脑袋，“慢慢来，先对付林家。” 明净眨眨眼，皇帝多疑，对凌大哥和淑妃在军中生死与共的情谊一直是有所怀疑的。如今他对付林家，其实也是间接削弱孟家。想来是为了自证清白，从这件事里摘出去。而且，一切都是林氏引起的。叶相写来那份书信只不过是导火索而已。 再说，如今他们的力量要对付一国丞相、未来帝师着实弱了点。就好像她明知道自家仇人是谁，可是她敢生出报复的念头么？不但皇帝、太后她不敢做什么，就是国师她也惹不起啊。如今凌大哥都是用苦肉计才最终破局，好容易才有离开京城这摊浑水的机会。怎么可能因为那个小子躲在相府别苑就节外生技？ 七天后，凌骁带着家将押着六十六抬聘礼从水路抵达京城。和他同行的还有赵荨父女、乌雅姑侄、小四小宝小丫丫叔侄仨，明玉以及凌惊天马氏夫妻与长女恬恬。船也是王府的，只有坐王府的船才会一路畅行无阻，不用给达官贵人让路，不用停下被人检查。不然，每次遇上都要打出忠勇侯府的旗号也是麻烦事儿。再说，大船也不好找，得事先去租。 凌荆山自己是没有船的。西北多荒漠，如果上京他一个武将肯定选择陆路骑马。养一艘大楼船根本是浪费，有那银子宁可多买两匹好马。也就王府有那闲钱也舍得花那钱。 明净之前就收到消息，带了人赶着马车去码头接人。明润和明皓也一同去了。明净主要是来接乌雅的，这位可是堂堂的西平王妃。 当先下船的便是乌雅，牵着乌尔登朝明净走来。旁边还跟了个八九岁的俊雅少年，是西平王的嫡长孙萧尔詹。走到近前他躬身朝明净一揖，“见过姨祖母。” 明净很是汗了一下，真要按血缘算这该是她没出五服的表弟呢。结果因为乌雅自称同她情同姐妹，又嫁了差不多可以做她祖父的西平王，这会儿叫她姨祖母。一开始她还想着反正不吃亏，叫就叫呗。现在看来，便宜不能乱占啊，这关系叫一个混乱！ 只得含糊点个头，又说了几句路上辛苦的话。 一年多不见，乌尔登自然又长高了一截。不只他，后头的小宝和小丫丫、昭昭也是一样。不过这三个倒是只有半年多没见到而已。 乌尔登仰头喊了声‘封姑姑’，发音再听不出异族的口音了。 第972章 972.客至（2） 明净摸摸他的头，“乌尔登也来了啊，封姑姑太高兴了。” 乌雅和萧尔詹是代表西平王府来的，只来乌雅一个大概西平王觉得不够分量。可几个儿子跟乌雅虽然名为母子，年岁却相当。千里同行未免有些不便。索性便让这个还没成年的嫡长孙来做代表了。 乌尔登才是代表乌勒部来的。乌勒他们几个首领无皇帝相召是不能上京的，而且这会儿多半被王将军征调了。他们之前应了凌荆山这个西北大营主将之召，如果王将军相召肯定不好不去。但能不能有之前受重用并且肯处理就是未知数了。但去肯定是得去的。 乌尔登道：“封姑姑，我娘晕船来不了。她说抱歉！” 明净揉揉他的头，“没事没事，有乌尔登来足够了。” 乌雅看明净一眼，“走到这步不容易啊！” “可不是么。”明净说着屈膝一福。 乌雅托了一把，没让她行全礼，“行了，我们之间不讲这些虚礼。我先回王府，明儿咱们再见。”西平王府在京自然也是有府邸的，这会儿也来了马车迎接新的女主人。 乌雅带着侄儿和大孙子上了王府的马车。乌尔登使劲儿挥手，“封丫丫，赵昭昭，明儿见！” 小丫丫大声道：“我叫封彤辉，小名小丫丫。” “我叫赵念初，小名才是昭昭。我师爷起的名儿可好听了，你不要乱叫！” 乌尔登嘿嘿一笑，放下车帘。 明净这才转过去对其他人道：“三哥、三嫂，赵大哥，玉姐，小四，带着小娃娃们跟我走。这三辆马车都是来接你们的。”这会儿，下人已经将搬下来的行李绑到了车后，六十六抬的物件就只有让家将和下人抬着了。人不够，总管一早在码头雇了百十来个专门帮人下货的。 三辆马车还好，后面跟了一群下人步行也不奇怪。码头随时都有贵人往返。但六十六抬东西就有些显眼了。待到下货的人到了侯府收到工钱被总管遣返，众人才知道是忠勇侯凌将军早早准备好的聘礼。原本是打算在西北成婚的，如今改在京城就让人送进京来了。 回到侯府，封璟和傅娘子、肖三也过来了。今日起，封璟和明润也会住到侯府。明净毕竟实际上已经进门了，到时候也不会有从府外迎亲这个流程。就从这个院子到正房的大厅拜天地。所有封家人都住在一个小院，到时候也会有一场送亲宴在小院里举行。 众人进府就提起要去探望凌荆山，他这回为了就驾重伤濒死的消息众人路上也听乌雅说了。 明净道：“一路辛苦，还是等会儿接风宴再见吧。” 凌惊天一听还能出席接风宴松口气，“成，弟妹，你安排就好。” 明皓高兴得很，领着封家人进隔壁的客院，“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姐姐说，爹住正房，我和明润哥住左厢房。小四哥和小宝住左厢房的第二间。赵大哥住右厢房。小丫丫和昭昭就跟着玉姐住第二进。先休息一下，中午正房膳厅吃接风宴。” 第973章 973.接风 明净把安顿封家人的事儿交给了已经住得很熟悉的明皓，自己领着凌惊天夫妻去了另一个院子。 众人坐了这么多天船都很累，一听了房间分派就各自回屋洗漱、稍事休息。下人也都调派过来了，行李分别送去，很快给各屋都送了热水。 接风宴分了男女两桌，明净特地嘱咐了厨房不要做鱼虾之类的。他们一路坐船进京，肯定吃腻这些了。官派给侯府的厨子手艺还是很出众的，当初只能吃素的时候明净感受就很深了。如今出了孝期可以做荤菜了，大厨的手艺更是得到了充分的发挥。 菜单是明净前两日就定好的，没什么太珍稀的食材，就三道硬菜再配上几道京城的特色菜还有大厨拿手的家常菜。都是家里人，图的是吃个舒服，不用太花俏。 已经能拄着拐杖出行的凌荆山一起入席。今日休沐郭子安夫妻也一道过来了。平常倒是只有郭大嫂在这边帮忙，郭大哥都下衙了才过来。明净可欢迎郭子安了，凌荆山在家出不了门，要是没个能跟他说得起话的人天天过来怪无聊的。肖三他们毕竟都是下属，说话总有上下之分。 今天郭子安也挺高兴，往常为了不刺激某人，明净都不拿酒给他喝。今天可有人陪他喝酒了。 席间凌惊天得知是他们在帮着张罗婚事，忙跟郭子安道谢又敬了他一杯酒。 “不客气啊，惊天兄弟。”郭子安拍拍他的肩膀一饮而尽。 凌骁还是头回看到脚好了的肖三，忍不住道：“好了就好。唉，可惜小七不能来，战事正吃紧呢。” 郭子安道：“报到兵部是胜负参半，这两天的战报还没到。对了，我家老头子没去军营吧？” 凌骁道：“王将军战前去了边城帅府一趟，大概是问策吧。这半年，他一共往帅府跑了四趟。” 郭子安点点头，倒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老头子还顶着西北大营元帅的职务。不过如果是凌荆山，就不会这么一趟一趟的跑了。如此一来，老头子就必须继续关注、操心战事。 不过，凌荆山婚后告假还乡祭祖倒是挺好的。他这里再下点功夫，设法让王将军风风光光的回去接掌北大营。他这大半年也算是在西北大营镀了回金，统帅过一军。回去接掌北大营的主帅资历也足够了。太子想必也乐见如此。北大营那位大帅年岁也不小了啊。比他爹还大五岁呢，都六十多了也不知道干嘛还恋栈不去。王将军原本就是储备的接班人。都侯了好几年了。 等到妇孺这桌散席那边喝酒的男人们还喝得热闹。明净便领着众人出去坐坐说闲话。反正有她爹和郑太医在桌上，凌荆山也不敢违背着她喝酒。 一众人等在外头葡萄架下坐下，明净笑着问马氏，“三嫂，绣坊的生意可还好？” 马氏吃不准她什么意思，于是道：“自从去年底方大人调走，就略差一些了。” “哦，方大人调回京了么？” 第974章 974.面子 “没有，听说是升官去别处了。咱们淮山县这两年考过童生试和考上秀才的数目都在往年基础上有大幅提升。” 这个明净倒不奇怪，资源大幅倾斜了嘛。而且考过秀才的好处实实在在的啊，首先就是四十亩田免税了。而且方大人在诉讼、税收方面的作为也是有目共睹的。乌勒部被其他两县当烫手山芋，最后是他给全权接下来的。归他管，自然税该他收。如今乌勒部和天朝人互市都跟平常赶集同步了，还是搞活了经济的。 “那看来是因为方夫人那里没再给绣坊送京城最流行款式的缘故了。这个可是咱家绣坊一大卖点。这样，这么多人，一人做两身穿回去，不就可以给刘娘子开拓一下思路了。三嫂也顺道看看京城的大绣坊是怎么经营的。” 马氏点头不已，“好的好的，来之前表姨本来就叮嘱我去开开眼界，回去和她说。” 明净笑笑，“至于以后，三嫂就好好跟傅娘子说说吧。她可是行家里手。”要是请动傅娘子把流行款给化成图送去，里头还能添上她的一些意见的话，对生意肯大有帮助。 马氏眼中一亮，傅娘子笑道：“回头咱们边逛边聊。” 小宝小丫丫还有昭昭听说要给她们做新衣服都高兴不已。其实上京前大家也都做了新衣服的，毕竟是上京城嘛。可是之前一路从码头回来，商铺林立，路人如织，比府城、县城可是繁华多了。偶尔看到差不多年纪的小娃娃穿戴的，都是极体面的。（这一片是贵人区） 一旁恬恬就更是这个感觉了，她觉得侯府丫鬟的制服那布料都好得很。街上那些小姑娘穿的衣服款式也十分的新颖别致。 马氏听到这里才知道明净问起绣坊生意是为了引出带大家去做衣服的话题。这年头出门在外是先敬罗衣再敬人。就方才看到的弟妹、郭夫人还有傅娘子的穿戴，那都是非常拿得出手的。 尤其回头侯府补办婚宴，来的可都是贵人。入乡就得随俗，在哪山唱哪山的歌。弟妹是怕她们面上下不来，所以才拿绣坊生意做由头的。因此也就没再提什么‘让你们破费了’之类的话，领了这个情就是。不过回头得叮嘱女儿一句，别眼皮子浅就盯着贵的好的挑。 明皓问道：“现在就去么？” “刚吃过午饭，休息一下。要午睡的就去午睡，咱们半个时辰后在二门处集合。” 小丫丫道：“想到新衣服，有点睡不着呢。” 恬恬噗嗤一声笑出来，“属羊属羊，数到一百一定睡着了。” 昭昭和小丫丫手拉手道：“那我们回去数羊，哦不睡觉了。” 众人四散开去，各自道别。明净也是心头一宽，都是随和性子没哪个特别敏感就好。不然，她就是费力不讨彩了。 傅娘子夫妻在这边也有一个院子，笑笑回自己院子歇午晌了。预备等一会儿再陪她们出去。人多，明净自己肯定是招呼不过来的。 第975章 975.添妆 明玉道：“本来还说好好看看你家这大院子的。我以为刘子玉家已经够豪华了，可跟你这侯府一比，就成茅草屋了。对了，说到刘子玉，不少人都托我带了添妆礼上京，你跟我去拿一下。” “明天慢慢逛好了，不着急。”明净陪着明玉送俩小丫头回去。 “来之前刘子玉同我说你们这样的人家在自己家里都要坐车的。这么大，平常不怎么走路的太太、小姐怕是真得坐车才行。” 侯府整个加起来跟后世一所大学差不多大小。客人从大门走到后院起码一刻钟，还真是学别府的规矩给女眷准备了代步工具。不是马车，是肩舆。郭大嫂说这样就不用养马和马夫。平时又不是很用得上，索性就靠人力抬。婚宴当日郭府和傅府的下人也都回过来帮忙。厨房的用具到时候也是从两府借，杯盘碗碟锅碗瓢盆不一而足。 郭大嫂为了能安排得妥帖，已经忙得团团转了。所以方才她直接就道了声失陪回屋去了。明净也给她准备了专门用来休息的小院。反正屋多人少，京城来往的亲朋就这么有数的几家。 刘子玉送的是她自己一针一线做的鸳鸯枕套，礼轻情意重。明净很领她这个情。 “她婚后过得如何？” “她可能干了，过门不久就从公爹姨娘手里接过了掌家大权。如今在夫家，颇有些说一不二的。不过也是，她的嫁妆十分丰厚，自己做生意也做得好，所以腰杆很直。” “她婆婆呢？”有正经夫人，干嘛让姨娘当家？ “她婆婆斗不过姨娘，所以娶了厉害的她过门帮忙啊。不过她私下跟我讲，第一要务还是赶紧生儿子。不然全成了为他人做嫁衣裳。还说她婆婆当初也犹豫过，因为她娘没能生出儿子来。可别的能生养的，怕是没她厉害。” 听明玉说到别的能生养的，明净就想起了二丫。既然赵大哥说周全调理得差不多了，那应该就是差不多了。不过二丫过得如何她真不是很关心，问都懒得问一声。 “玉姐这次回去，也差不多要备嫁了吧？”明净和明玉一起坐在外室靠窗的大炕上说话。 明玉点点头，“是啊，我再几个月就十八了。我们打算在县城先租一套房子，等攒够了银子再买。”话中颇有能靠自己买房的成就感。她如今的收入攒个三四年就能在县城买个小房子，再说还有夫婿呢。 明净听了心里也挺乐呵，不管是哪个时代，钱都是人的底气啊。 明玉一边说着，一边一样一样把东西拿出来，“喏，这是经过府城时那个徐姑娘，就是曾经请你去玩过的那个侯府千金赶到码头送的。还有这，是大丫姐的。这是三爷爷家的明晴的。还有族里其他一些姐妹的，小作坊的小姑娘们也合起来给你绣了一幅北国风光图。还有这，是周家以二丫的名义送的。”侯府千金，曾经是离自己多遥远的贵人啊。可往后她外甥女就是侯府千金。 第976章 976.闲话 “桂嫂年纪大了，就没敢带她一起上路。就是几个小娃娃也是看到乌尔登要来死活闹着来看你我们才带的。赵大哥说不妨事，有他呢。又准备了常用药才敢把她们都带上。毕竟在船上也不好太过麻烦人家王府的府医。亏得他们都是打小跟着练鹰军的那套拳法，身体还是不错的。这些棉布的亵衣全是桂嫂给你做的，说你从小就喜欢穿她亲手做的。我看她开始还挺发愁的，在屋子转来转去。后来好像想到了什么嘀咕了一句‘有傅娘子呢’，我也不晓得她在说啥。”明玉说到后面一脸的茫然。 明净思忖了一下反应过来，桂嫂这是怕她不懂啥是洞房花烛夜呢。她忍不住趴在炕桌上笑了，然后对明玉道：“过几个月七婶会跟你讲的。” 明玉毕竟是在村里长大的，河边洗衣服的时候或者是听村里两家女人撕的时候多少听到过一些荤话。明净笑得贼兮兮的，她便也明白了过来。 “原来桂嫂在担心这个啊。这么说你如今已经懂了啊？”明玉也笑了起来。 “傅娘子还没同我讲呢，婚期还早。”明净思绪有些飞远，她娘完全不能插手不能露面，想必也挺不好过吧。之前婚期没定，所以这一船人紧赶慢赶的来了。如今倒是可以在京城多待一段时日。 明玉帮人带来的添妆礼还真是不少，最后才是她自己的。明净一一看过，笑着收起来，让小敏先带着人拿回去。 “嗯，之前消息传开，大丫姐回了清溪村一趟。她私下去找三爷爷问九叔信里到底写了什么，这么严重弄得要出族。得知凌将军被公主看上了，她直骂自己是乌鸦嘴，说是很对不住你。这回从王妃那里得知她要上京喝你俩的喜酒，而且你是做正室，我赶紧给大丫姐送了消息。要不是有两个孩子要照顾，她肯定也一道来了。嘻嘻，幸亏我还没嫁，还能趁机上京城开开眼界。凌将军挺难得的，面对皇家的威逼利诱也不离不弃！我之前也跟着人骂他负心汉了，今天看到他还怪不好意思的。” “这跟大丫姐有什么关系啊，她还真是往自己身上揽事儿。至于说骂了凌大哥，没事儿，你也不是传谣言的人。明皓还把他题写的匾额和对联都给摘了呢。见了面一口一个‘姐夫’把他哄着，还不是什么事儿都没有。” 明玉讪讪地道：“可我没那胆子冲他喊妹夫啊。” 明净便笑，又想起自己玩笑地给大丫姐许诺过回头见了面要让凌荆山喊她一声大姐。大丫姐还说她等着。 “隔壁那俩小丫头没动静了，看来数羊数得真睡着了，咱们也睡会儿。”当下姐俩将中间的炕桌抽了，被子抖开，再把外套一脱，就并头躺下了。 一直到半个时辰后大家准备出门了，明净问里头的情况才知道喝酒的还没散呢，又让厨房加了酒菜。她摇摇头“不理他们了，咱们走。” 第977章 977.偶遇 这回索性上的一辆大马车，所有人都可以一起坐，一路说说笑笑也热闹。反正要去的地方也是高门大户常去的，都比较宽，就是两辆这么大的马车也是可以错车的。 马车一边走明净一边给介绍，“这是礼部尚书的府邸，还有这就是宁国侯府......”之前凌大哥坐冷板凳的时候，宁国侯府同他们没什么往来。后来大概是见他又起来了，所以赶紧传信去让徐熙给准备了添妆礼吧。长辈上门有些拉不下脸面，晚辈的话就好办了。 马氏道：“合着文武百官基本都住这一片啊，那大家早上上朝都可以一道走啊。” “要是遇上了，就可以一道走，路上说说话什么的。”马氏的话让明净想起了一个很喜感的画面：这条街开通了上朝的班车，车停下上来一个侍郎，一会儿再停下上来一个将军......不过她不敢笑出来，省得马氏以为自己在笑话她的话没见识。 很快，目的地神针坊就到了。明净添置的六身衣服都是在这里做的。这也是京城最好、最大的绣坊，后台听说和东宫有关系。 马车一停下，便有知客迎了上来。先是辨认了一下马车上的徽记，有点眼生啊。然后猛地想起京城最近多了一家侯府，之前还照顾过自家的生意呢，出手很是大方。不过之前倒是没有亲自来，而是去年回京那位前太师之女来帮着订了货，让送到侯府去的。 他先和车夫搭讪，“敢问车上可是忠勇侯府的贵人？” 到了京城刘昶就不做赶车的活儿了，被肖三要去了。如今给明净赶马车的就是府里专门的车夫。 “算你眼睛亮，车里是我们夫人，带着亲戚来照顾你们生意的。好生伺候着！” “好勒。” 早有跟车的人抬了脚凳过来殷勤的伺候众人下车。那知客也在一旁候着，看到人都下来了，瞅准穿着最华丽戴着纱帽的女子就行礼，“小的是神针坊的知客，已经知会了管事的忠勇侯夫人前来。给候夫人请安！” “免了，前头带路吧。”明净随口道。 旁边的小敏随手扔了一锭碎银子给知客，他赶紧躬声道：“谢候夫人赏！” 刚刚迈步，里头已经迎出来了一个三十出头的女管事，未语人先笑，“凌夫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妾身吴氏，是神针坊的小管事。您里边请！各位，里边请！” 傅娘子道:“废话少说，今天是带老家来的亲戚出来逛逛京城，顺道来你们这里看看。有包间么？”这么说了省得这吴氏让人抱进来一些华而不实的布料。 “有有有，凌夫人和肖夫人亲自来了，那必须有啊。” 马氏和明玉看着都有些啧啧称奇，这京城果然别有一番气象。她俩一个经营绣坊，一个也管理客栈后厨，都觉得自家手下比这可差多了。 一行人往里走，明玉他们间或说上两句。没想到正好撞上了一个千金小姐带着侍女出来，看到明净一行人便嗤笑一声，“哪来的一群乡下人？” 第978章 978.怼走 明净一听这不善的言辞心道：这是对头家的吧。不然，就冲吴氏对她的殷勤态度，冲她身上用银子堆出来的穿戴也不敢这么大放厥词。 “你谁家姑娘啊，说话这么冲?要是你家大人管教不过来，我可以代劳。” 那姑娘道：“你当自己是哪个牌面上的人啊？哼，乡下人，泥腿子。身上还带着田里的臭味呢，好臭好臭，”一边说一边拿手绢捂住了鼻子。 田里的臭味，不就是米田共么。明净笑道：“看你这副模样想必不臭，难道你只进不出？” 身后一群人都笑了起来，小宝问小四，“四叔，啥叫只进不出？” 小四摸摸鼻子，“呃，只吃饭不上茅房。” “那不得憋死啊？”小宝一脸的震惊。 小丫丫和昭昭笑得不行，昭昭还道：“那叫便秘。” 恬恬和明皓、小四也憋笑憋得不行。 店里还有其他一些人听到了，也很是好笑，不知道那姑娘身份的也跟着笑了起来。然后被怒目之后，又被旁边知情的人提点赶紧收声溜了。不过事情嘛肯定是会被传出去的了。 “你等着——”那姑娘气得满脸通红，扭头就走。 明净好整以暇地道：“要回家叫大人啊？我家在哪你想必知道，我回头忙完就不在这了，你可以让你家大人上我家找我。” 一时进了包间，吴氏退出去安排去了。傅娘子道：“是贵妃娘家卢家的姑娘。想必是认出了咱们的马车特地出来的。” “管她是哪家的，公主我都扛上过了。” 马氏道：“不会有事吧？” “不会，这当口谁都不能对忠勇侯府做什么，跟皇家有关的人尤其不能。” 马氏想劝明净别有风使尽帆，可方才那女子是挺气人的。要是弟妹不呛回去，侯府的脸可就落到地上了。罢了，如果那家大人真的如她所言上门道歉，她还不依不饶自己再劝吧。 明玉道:“明净你这张嘴还真是没有输人的时候。”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算了，不说她了，咱们好好挑挑。款式尽可能的多选。” 吴氏知道明净肯定是带亲戚来选购婚宴上穿的衣服的。她准备了很多材质相对明净的衣服普通一点的、妇孺的成衣让人挂到墙上。琳琅满目的，看过去足有二三十套。为了容纳她们这么多人，吴氏本来就是把人往最大的包房带的，所以墙上挂这么多套衣服完全没问题。 明净对几个小的道：“有看得上就让她们拿下来试。” 几个人便高高兴兴的过去挑选了，然后明净又看向明皓、小四和恬恬，“你们也去啊。” 剩下就是马氏和明玉了，明玉笑笑，“那我也不客气了。凌三嫂，我们过去看看。” 这么一挑就是大半个时辰，最后众人都挑到了满意的衣裳。明净和傅娘子的任务就是坐那里点评。看上一套，尺寸要是合适就让拿一套新的出来。这么多衣服，也是等不及现做。而且神针坊的订单都排到三个月后去了。上次明净的衣服是加塞的。 第979章 979.揣测 在场八个人一共挑了十六套，然后明净又给凌荆山、封璟还有明润、赵荨各挑了两身当季的衣服，叫马氏也给凌惊天挑两身。一共就是二十六套衣服，让神针坊送去侯府，找账房收钱。 呃，几个小的穿上就不肯脱了，那就让她们直接穿着走。别说她们，就连马氏和明玉第二套都不舍得脱了。神针坊的服务很是到位，还帮她们梳了合适的发髻。索性最后就都换了一身。神针坊的人还帮着把换下的旧衣折叠好，说是一会儿一起送去侯府就是了。 人靠衣装马靠鞍，立时就不一样了。都长得很好，这么倒持一下看着可不比京城人差。 马氏能基本估算到这些衣服在淮山县值多少银子，想到两地差价又翻了一番。价格令她有些咋舌，这一会儿可就花出去千两了。弟妹可真是大手笔啊！在淮山县以为自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这到了京城，全部家当都不够看啊。哎，谁叫人家男人是将军是侯爷，自家男人只是个管事呢。不过，让自家男人去拿命拼，她是舍不得的。堂弟也是被逼到那个份上的。 明玉虽然估不到，但她能大概知道绝对不便宜。不过她也没问到底花了多少银子。 出了大门，明净道：“方才我倒是坐那吃了不少点心、茶水。你们要不要去吃点什么？”吃过午饭也快两个时辰了，可以去喝下午茶了。 几个小的对视一眼，看着明净嘿嘿的笑。这很明显是想去。 明净便对明皓道：“你地皮踩熟了，给指个地方吧。” 明玉道：“明宝和明华也想来来着，但他们功课跟不上。还以为明皓你在京城肯定也天天用功来着，结果你到处吃喝玩乐么？九叔都不管你？” 明皓挠挠头，“我是在感悟世情。我们去听说书吧，那里的点心很好吃哦。”不过近来他爹对他的功课的确是盯得没从前紧了。 明净笑道：“三嫂和玉姐要不要一道去？要不就让人带着他们几个小的过去，咱们另找地方逛逛。” 马氏道：“我还想去别的绣坊看看。” 明玉道：“我都可以。” “成！那就继续去看绣坊。我也很喜欢漂亮衣服。”要是有看上的，只要有人能穿，就继续买买买好了。反正是买给自家人，又不是乱花银子。再说，花的也是贵妃娘娘的银子，不用心疼！也不知道她侄女是不是进宫告状去了。皇帝肯定查过自己，但想必不会对外宣扬。难不成他同天香公主讲过自己从乡下来的事，公主又告诉了表妹？不然就是从林如眉那里传出去的了，她就喜欢说自己是村姑。 过去酒楼把未成年都放下，明皓就带着他们进去占了张桌子，喊了一桌的水果点心，“喏，这些都是我吃过比较好吃的，你们快尝尝。” 小四和恬恬正想让他别叫多了，一听说都是他吃过的也就不吭声了。三个小的更是看到喜欢的就往嘴里喂，一边还分心听说书、看表演。 第980章 980.劝说（1） 明净又买了不少衣服，这回马氏是真过意不去了，“弟妹，我该自己来可能的。你看又让你破费了。” 明净眉开眼笑道：“嫂子尽管看，我买得很开心。回头回去了就让小娃娃们轮换着穿去给刘娘子看好了。嫂子也别担心，我是当过家知道柴米贵的人。”后面这几家绣坊可就没神针坊那么贵了，主要是挑着样式买的。 她都这么说了，马氏也就不好再多说。几个人逛累了，也过去酒楼那边汇合。索性就在外头吃晚饭。至于家里，郭大嫂会安排的。明净这会儿受惠于人，决定去了边城一定帮郭大嫂好好照顾老的、小的。也就不挂在嘴上一而再的谢了。 几个小娃娃点的东西没有吃完，明皓同他们讲晚上的饭菜也很好吃。小宝小丫丫和昭昭就由着他吩咐人打包。等着明净她们四个过来的时候，明皓把晚上的菜都点好了。一坐下，小二就满满当当上了一桌。 明玉道：“今天那个卢姑娘真的没事么？” 傅娘子笑道：“玉姑娘别担心，要有事早有了。” 却说那个卢家千金，气呼呼走了，当真是往皇宫找贵妃做主去了。 收到通报娘家侄女求见的时候贵妃正满面愁容。天香公主病倒了，病得还不轻。贵妃不想弄得宫里人人议论，于是只让请平安脉的太医开了些药，然后不许外传。虽然天香时常吃药，但这回时机太凑巧了。传出去只会让其他人幸灾乐祸。 这么些年天香恃病行凶，有皇帝护着宫里不少人都吃过她的亏。这回她吃亏了，那些人自然会暗暗称快。不过此时还动不得那个小女子，毕竟凌荆山救驾有功，她给他冲喜也有功。如果谁对她动手，皇帝不会坐视不管的。传言出去面上下不来。再说还有个心心念念想拉拢凌荆山的太子在呢。哼，来日方长！ 天香满以为这次病了也能像往常一样的如愿，一开始还不肯吃药。结果没想到皇帝只打发童恩那老东西过来看望，自己都没来。到后来她想好，症候却是越拖越严重了。 贵妃思来想去，请了国师来给看诊。国师本人的巫医之术可是相当高明的。而且，心病还需心药医。主要还是请国师来劝劝。 这会儿国师正劝着呢，“公主如今心病居多。一则，好不容易有个看得入眼的男人，结果还没有得到；二则，皇上居然不帮您反倒帮着外人，这一次甚至都没有亲来看望。” 天香公主蔫蔫的靠坐在躺椅上，“国师既然都知道，还多说什么。” “公主，咱们先说其一。您是看上了凌荆山不假，因为他确实出色。可要说您就对他情深不渝也说不上吧？至少，在他生死一线的时候，您都没留下来。更没有像封氏那样，死命打马前去，然后主动要冲喜。您更多啊，还是放不下面子。想您堂堂公主愿意下嫁，他还推三阻四的。如今更是娶了别的女人，让您沦为一众皇子皇女的笑柄。” 第981章 981.劝说（2） 天香公主没出声，算是默认了国师的话。 “公主，您更在意的应该是第二条吧。不说天下的人如何，可这宫里的人都是依仗皇上的宠爱过日子的。谁都不能例外！” 当年国师因为追杀前东宫一脉不力，失了圣心。要不然他怎么会和生了病孩也担心失宠的贵妃联手炮制了一个历劫天女出来，进而双方联手各自固宠？闹得如今他就是想撒手不管这两母女也是不行了。在他看来，天香公主如今这个做派就是在作死。要是闹到皇帝对天女一说完全不信了，那他也得跟着吃挂咯。那可是欺君之罪！ 天香公主微微动了动，看向国师。 “所以，如今要紧的根本不是收拾凌荆山和封氏，而且公主如何得回皇上的宠爱。如今，您不妨放那对夫妻一马，同时展现您一国公主的气度。毕竟，凌荆山可是以身挡箭救了皇上。您作为女儿，不想着答谢，还想借病体要挟皇上以作为难，他能不恼么？” “你是要本宫去向他们低头？” “不错。皇上想看到的是一个大气的公主，您就该做一个这样的公主。至于区区男人，以您公主之尊，还不好找么？” “那本宫的脸往哪搁？”天香公主明显不想低这个头。她如今已经够委屈了，还要去向那对羞辱了她的夫妻低头？ 国师沉下脸，“公主莫忘了，从前可以对谁都予取予求靠的全是皇上的宠爱。没了这份宠爱，在宫里是什么样您难道不知道？您至今都不肯搬去公主府，不就是担心走动少了皇上心头您的位置也轻了么。” 在宫里没有父皇的宠爱会怎样，天香公主太清楚了。就不说冷宫里的那些人，就单说小九。从前一个低阶的太监宫女都敢克扣、欺辱他。可如今有了父皇的喜爱，谁还敢慢待他分毫？她从前结怨甚多，一旦父皇不宠爱她了，还不得墙倒众人推啊。 “那本宫该怎么办才好？” 国师心头一松，还肯受教就好。 “去感谢凌荆山的救父之恩，善待封氏。如此，皇上看到公主懂事了，受委屈了，会更加宠爱公主。您一心想难为救驾有功的功臣，他难免会觉得您不重视他这个父亲啊。而且，凌荆山此时在皇上心底甚有分量。这小子忒精明，用一个救驾有功，就把局面全打开了。而且在皇上心底留下了一个不媚上但却忠诚可嘉的深刻印象。”这门亲事要是真成了，也绝对是凌荆山掌控住公主，公主是无法吃住他的。而且，凌荆山救驾这事儿他总觉得有点古怪。 公主没吭声，有些事知易行难。要她去对那对夫妻低头，情何以堪？ 两人正说着，外头正殿大厅卢小姐到了。 “姑姑，那个封氏竟敢当众羞辱我。您要为侄女做主啊！” 贵妃不信道：“她敢羞辱你？” “是啊，她不就是仗着如今成了侯夫人了么。可咱们卢家的女儿什么时候是能让人羞辱的？而且，她之前还抢走了公主的夫婿。” 第982章 982.告状 贵妃并不喜欢听人提起这件事，当即皱了眉头。 “此时不宜动她。你啊，当时你怎么不狠狠的发作？”当时发作，就只是小辈之间的争闹，顶多被人说一句不懂事。可如果自己或者是兄嫂出手，性质就严重了。贵妃说着，怒其不争的看着侄女。 卢小姐讪讪道：“那封氏言辞锋利，而且还带着一大帮子人，外头还有数名家将相随。侄女是不想吃眼前亏！” 贵妃嗤笑一声，跑来自己这里求助，这分明就是已经吃了眼前亏了。不过那封氏也是，就仗着凌荆山救驾有功，竟敢不给自己这个当朝贵妃颜面！但如今这个节骨眼上，是真不能动她。至少不能是自家出手。 有宫女进来禀道：“娘娘，公主听说表小姐来了，让进去见她。” 贵妃蹙眉，“国师呢？” “国师已经走了，方才过来告辞闻说娘娘在见娘家人他说就不面辞了。还说公主的病已有起色。” 贵妃眼中一亮，这么说国师把天香劝住了？既然她要见侄女那就让她见吧，打发人把人带进去。 倚在榻上的天香公主看向表妹，“芊珊，听说你被封氏欺辱了？” “是啊，公主表姐。”卢芊珊想着姑姑颇多顾忌，倒是不如这个公主表姐肆无忌惮。这回可有人给自己出气了，一定让那个封氏吃不了兜着走。 天香公主摇头道：“本宫不信！封氏是个滑头，绝不会主动招惹人。肯定是你先招惹了她是不是？” 卢芊珊皱皱鼻子道：“臣女还不是为了给公主出气。” “本宫要做什么，用不着别人出头。把当时的经过详细讲来，一点都不要遗漏。你最好不要给我加油添醋，省得本宫还要费事遣人去问国师的人。”皇帝暗中的势力多半是交给国师在掌管，包括谍报系统。贵妃侄女和忠勇侯夫人起了龃龉，这自然也是他们留意的目标。 卢芊珊缩缩脖子，“是。”然后老老实实的把经过讲了一遍。她还是挺害怕这个喜怒无常的表姐的。而且，她不认为老实讲了是自己先出言挑衅，表姐就会不收拾封氏。最恨封氏的应该就是表姐了。如今自己送个由头给她，她更好动手。 天香公主听完看着表妹，冷冷吐出四个字，“丢人现眼！” 卢芊珊的眼眶立时红了，“臣女哪知道她被人讥讽为乡下人居然不自卑，还敢反言相讥？”一般人不是都该自惭形秽么，尤其那里还是神针坊，来来往往的人非富即贵。这传扬开去，她这个新出炉的侯夫人多没面子啊。 “本宫早说了她是滑头，岂能以常理视之?告诉你她是乡下人的，是孟林氏吧？那货跟她有过节，却不敢自行报复，所以煽动旁人。她被本宫抽了一顿，屁都不敢放。跟敢还手的封氏比起来，简直高下立现。你却被这样的蠢货当刀使了。来人，送卢小姐回府。告诉本宫的舅母，让她明日领着女儿去忠勇侯府道歉。” 第983章 983.转变 因为太过震惊，卢芊珊直接脱口而出，“什么？” “让你娘带你去道歉。凌荆山如今在父皇心头分量不轻，不宜和他结怨。至于利用你的人，本宫自会收拾。”正犯愁不好跟那两口子缓和关系呢，表妹倒是就给送了个由头来。 卢芊珊还是不敢置信，“表姐，让我去给那个村姑道歉？” “不管她是不是村姑，她如今都是侯夫人。你当众挑衅，占理么？再说了，封氏其实也没有得不饶人。往前数个几代，太祖也是泥腿子出身呢。要是人家扣你一个对太祖不敬的罪名，你担得起么？” 眼见表妹还不受教，天香公主挥挥手，让人把她拉了出去。自会有聪明会说话的女官送她回去，然后把自己的意思转告给舅母。 别说卢芊珊一时接受不了天香的变化，贵妃也震惊了。她眼见侄女被送回去，便走了进来，“你要让你舅母去给封氏道歉？不予追究也就是了，还让你舅母去低头，这过了吧。” “养出这么蠢一个女儿，不是她的过错么？本来就是芊珊先出言挑衅。而且我听她所言，封氏并不认得她。也不存在故意打我们母女俩的说法。她这样挑衅父皇敕封的二品诰命，不该赔罪？哼，如此轻易就被人利用了！您可别说是为我出头，我堂堂公主，需要臣下之女为我出头？完全是不自量力。我知道她还有很多人都不甘被封氏平白压了一头，可是有本事她们也嫁一个能给她们挣来二品以上诰命的男人啊。” 贵妃苦笑，一品、二品有那么不值钱么？开国封的那些公侯如今爵位还在的有几家？文臣、武将要做到一二品，除了凌荆山哪个不是至少四十来岁了。也就只有皇家的公主、郡主是生来就自带爵位不靠男人的了。 她把这层意思一说，天香公主道：“母妃说得没错，我生来就是公主。但公主也要靠父皇的宠爱过活。父皇如今看重凌荆山，咱们就暂且退避。之前您不也是这么说的么？现在表妹惹出事来，道歉还是有必要的。我记得外公才是二品，舅舅只有三品。舅母的品级还不如封氏呢。表妹就敢当中对她挑衅，传出去还不得说是仗了母妃与我的势欺人？这传到父皇耳朵里好么？而且传开了对表妹名声也不好。我派去的人会把个中利害说给舅母听。” 话说到这里，贵妃才算同意了这个安排。 天香公主继续道：“表妹是受了孟林氏的挑唆，自以为是为我好呢。孟林氏想挑唆咱们和忠勇侯府过不去，她好借机出口恶气。我让她偷鸡不成蚀把米！”不管是哪一方败了，孟林氏都是乐见的。最好是斗得两败俱伤她就最开心。 “就凭她，也敢玩这种手段！”贵妃怒了。 “还请母妃去求见母后，告知此事。让她出面训斥孟林氏。”林如眉为世家儿媳，二品诰命也还没有被剥夺。若是品行不端皇后有管教之责。当日，这狠狠的打了孟家的脸。 第984章 984.警告 贵妃吃惊的道：“你要打孟家的脸？”女儿之前不是同淑妃走得很近么。为了除夕抽了孟林氏一段鞭子的事儿，还跟淑妃低声下气陪不是呢。 “国师临走跟女儿说，他敢十几年如一日和咱们母女走得比较近，就是因为母妃只有一个女儿。” 捧得再高也只是一个公主，不必担心引起了皇帝的忌惮。可要是这个公主和夺嫡的某一方太过亲近，就不能这么讲了。天香公主从前和淑妃亲近，贵妃与淑妃联手抗衡皇后的打压，这都没有关系。就是后宫之争而已。但如今淑妃手头握着九皇子，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国师这个警告天香公主听懂了。如果她继续和淑妃走得近，那这一次就是国师最后一回帮她们母女了。所以，她觉得不能只和一方亲近了。这宫里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永远的朋友。 孟林氏敢利用她表妹，她就敢告状让皇后出面去收拾。如此是合情合理的，谁也不能再说是她跋扈了。她之前拿鞭子直接抽人，淑妃就敢给她冷脸瞧。父皇也站在她那一边。这回，她就是不满也只能憋着。 贵妃觉得找国师来劝真是太对了。闺女终于真的懂事了！ 这一系列的发展在外逛的明净并不知道。她回到家天都黑了。先去向郭大嫂道谢，然后送上一盒下午在首饰铺子选购的红宝石头面。总不能家里谁都有新衣服穿，让来帮忙的郭大嫂干看着。可她肯定是不缺衣服穿的，明净便选了这套适合她年纪的精致头面。就是傅娘子，明净也请她自己挑了一套白玉的。两套价格相当，一共花了八百两。 郭大嫂道：“你跟我这么客气干嘛？” “瞧着和嫂子那身新衣服挺配的，就买回来了。嫂子为凌大哥和我的婚事忙进忙出的，我也想表达一下心意。” “你说得这么诚心，我也不好再同你推来推去的了。好了，你既然回来了，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如今郭大嫂隔日来一次，每次两个时辰左右，专为准备婚宴的事。像今天在这边耗了一整天倒是少见。下次过来，她就会带着马氏一起着手安排了。这件事明净本人和娘家人不好插手，但婆家人是应该出力的。 “辛苦嫂子了。” 明净回到正房寝室坐下喝了一碗银耳羹，内院总管呈上一份拜帖。 “这位卢夫人是贵妃的嫂子吧？”明净瞥了一眼道。 “正是。说是要带女儿来向您赔罪，看您几时有空。” 明净挑眉，“这么客气？”就从卢姑娘的表现来看，卢家家教不至于这么好啊。 她想了想，“我明日要去西平王府拜会王妃，事先约好的。你让人帮我回帖，邀请卢夫人和卢小姐后日过府做客吧。赔罪什么的就不用了。” 等凌荆山将郭子安送走回来，明净把帖子给他看，“喏，我以为要找上门跟我算账，没想到居然说是来赔罪的。看来你果真是今非昔比了。” 第985章 985.花销 之前半年凌荆山因为不肯娶公主触怒皇帝坐冷板凳。虽然品级依然在，但京城的贵人谁把他一个西北来的、不识抬举的将军看在眼底啊？如今倒是贵妃的娘家都舍得地下高贵的头颅呢。 凌荆山扯扯嘴角，“管她们的呢，反正上门来你敷衍一二也就是了。听小丫丫说你给我买新衣服了？” 明净失笑，“你还打算试试不成？” “有何不可？我看岳父、你堂哥还有我堂哥，这会儿八成都回去试新衣服去了。” “可我今天奔波了一天，没精力伺候了。反正凌大哥你身材这么好，百搭啦，穿什么都好看。又是我给挑的，还能不好看、不合身么？”这位大爷每天的衣服穿脱都要她亲自伺候，她这会儿是真不想动了。 凌荆山听得开心，而且本来也会逗着她好玩，便没再坚持。 明净扳着指头算了算告诉他，“我今天花出去两千多两银子呢。你不会嫌我败家吧？” “我一年俸禄加起来也才这个数呢。不过没事，谁家是单靠俸禄过日子的啊？” “嗯，给大家伙买新衣服花了一千三四。那些小娃娃的漂亮衣服，我看了就忍不住买。然后给郭大嫂和傅娘子各买一套头面首饰花了八百。京城物价忒高！”两千多两，在从前的她看来不啻于一笔巨资了。换算成同等购买力的人民币，也是两百多万了。 凌荆山摸摸下巴，“这说来说去，合着你一个子儿都没花在自己身上啊？” “我之前添置衣物首饰刚花了两千两。不过下回应该花不了那么多了，主要是我从前压根没底子，什么都要现置办。” “没事儿，咱家有钱。不给你花给谁花？你看到什么心动，尽管买就是了。” 明净摇头，“你别再怂恿我，我觉得自己够能花钱了。” 第二日，昨日出去购物的原班人马继续往西平王府去。一到内院门口就发现乌雅是直接用带来的乌勒部女兵站岗呢。这些都是她的陪嫁丫鬟，会的可不只是一点花拳绣腿。窥斑见豹，她昨天回府肯定大动干戈，整治了一下内务。这京城的王府长期没主人，搞不好看宅子的管家都把自己当主子了，明拿暗捞一定少不了。从前在西北，可没见乌雅这么干过。 明净也没问，不过等她离京打算让傅娘子帮着每月查一次府里的帐簿和库房。聘礼里的三个庄子还有一个铺子她已经想好了，全部租出去。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租客也让傅娘子帮忙留意。 三个庄子，她没那么多人手来打理。不如租出去，听说一年能得八百两左右的回报。那个铺子位置是真好，也适合开四为客栈。可他们人都不在京城，也无法开得很有影响力。索性租出去，一年得四百两银子好了。等以后什么都准备好了，再收回来自己开。以后回了西北，就让自己的绣坊给做衣服，首饰有了几套也够换着戴了。间或再添置一些新款，就不至于一下子就花出去两千两了。 第986章 986.消息 乌雅自然也留意到了一群人全换了体面的打扮，征求了意见后带着她们满府逛着。王府自然比侯府又更大了。好在众人都走惯了路，倒没用上代步的车轿。 明净问道：“你去递牌子求见太后、皇后了么？” “今早让人拿去了。候着呗，我还巴不得那些活祖宗不想见我呢。” “你是西平王妃，哪能不见你啊？我说你头磕得标不标准啊，要不要找个嬷嬷恶补一下？”明净调侃道。 乌雅笑了一笑，“谁让我是蛮女呢，就是不标准也说得过去嘛。昨天才刚到，就有人以此敲打我，想给我个下马威呢。我能让她们压住了？直接就让查账，把人手撤换了。这些狗奴次，胆太大了！这是欺负府里之前女主人都短命，几个儿媳妇如今也在争世子妃的位置，腾不出手管她们呢。” 明净点头，不错，人事和财务抓住了，这后院就抓住了。 正说着，乌尔登跑过来跟乌雅道：“姑姑，骑马。” 她们这会儿游览到后院了，后院有一个大湖。不过众人才坐了半个月的船上京，就不稀罕坐府里的画舫游湖了。几个小伙伴一阵商量，要去后头的骑射场骑马。 乌雅挥挥手，“行，都去吧，让女兵给你们牵马。” 小朋友们呼啦啦就跑开了，就连小四和明皓都很感兴趣。恬恬也跟着凑热闹去了。明皓在侯府想骑马自然就可以骑，且还有家将教他。正嫌没处显摆呢，今天正好给侄儿侄女们亮一手。 于是湖边的亭子里就剩下乌雅、明净还有马氏、明玉了。对马氏来说，她也就今天得闲了。明天起郭大嫂就会下放不少事务给她。所以明净把她也一并拉出来玩耍了。 她方才小声同明玉道：“感觉自己跟走在画里一样。不，从前在画里都没见过这样的亭台楼阁和景致。” 明玉点头，“我也是觉得这次进京眼界开大发了。侯府、王府，不晓得皇宫是什么样的？”她想起村里人猜测的，皇宫的茅厕都是黄金做的，皇帝用的镢头也是金子打的不由有几分好笑。 明净道：“一个个跑得可真够快的。咱们也去看看吧。” 几个人慢悠悠的走过去，就见到吉娜过来禀告乌雅，“方才皇后娘娘宫中的教养嬷嬷到孟国丈府上去了。传达了皇后的口谕，狠狠斥责了孟府少夫人林氏一顿。说她犯了口舌，挑拨离间。着令国丈夫人狠狠管教。” 明玉见明净露出舒心的笑意便小声问道：“谁啊？” “林如眉啊。这能打淑妃的脸，皇后还真是不客气啊。”明净言笑晏晏的道。既然乌雅已经整顿过内务了，这又是在湖边，倒是不怕会传扬出去。 马氏道：“哦，原来就是她啊。该！” 吉娜笑道：“凌夫人，是贵妃去跟皇后告的状。说她侄女儿就是被林如眉挑拨了，所以才会对您不敬。” 明净思忖一番道：“这宫里的水越来越浑了！我本来还在想卢夫人说要赔罪几个意思呢。” 第987章 987.思归 乌雅想了想，笑道：“还真不只一个意思！”既是向人表明贵妃和天香公主没有给卢芊珊撑腰，任她仗势欺人的意思；又再次打了林如眉的脸，表明此时没有和淑妃站一边夺嫡的意思。淑妃和九皇子如今还不值得贵妃一系站队，她们也不愿意继续替贵妃分担皇后和太子的仇恨。如今要紧的是皇帝的看法。至于以后，就以后再说吧。 明净摇摇头，还是西北好，京城太复杂了！就是没有那么离奇的身世，她也是不想呆在京城的。如今又被人当成唱戏的道具了，怪不得凌大哥说让她敷衍一二就好。 马氏和明玉都没听懂她俩在打什么哑谜，不过只要知道没事了就行了。几个人来到马场，昭昭和小丫丫、乌尔登都由一名女兵陪同骑在马背上。小四和明皓则自己骑行小马驹。树人书院是有骑射课的，所以小四也会。 只有恬恬，既不是需要陪骑的小娃娃，自身也不会。这会儿还很僵硬的坐在马背上，由女兵牵着适应呢。 乌雅对马氏和明玉道：“你们要不要也学学骑马？” 明玉点头，“好啊。” 马氏有些犹豫。明净道：“三嫂，试试吧。难得有女兵可以协助，反正今天是出来玩的，放开了玩好了。嗯，回头我也让人给我调教一些懂武的侍女好了。”比用家将方便啊！ 马氏这才点点头，其实她虽然闺女已经十一，自己也还不到三十，也不是就完全不想玩了。而且都是同辈，也不好不合群。 乌雅便让人带两人去换一身骑装，几个小的也是换过了的。今天穿出门做客的新衣裳可不适合来骑马。 她们刚走开，吉娜再次过来回禀，“王妃，宫里回话了。让您明天巳时进宫向太后、皇后请安。” 乌雅点点头，“知道了。” 明净道：“看来皇后很体恤你呢，不早不晚的。” “是挺好的。走，咱们也去换身骑装跑跑。” 将外衣脱下，套一身轻便骑装在外头。一是为了方便，二就是避免弄脏衣服了。到后来乌雅兴致来了，还给众人表演了一盘马踏飞燕等高超马技。几个小娃娃看了，巴掌都拍红了。 明净看她在飞驰的马背上身手矫健，心头盘算了一下她嫁给西平王的时间。这么久了，肚子还没消息啊？ 小丫丫侧头问明净，“姑姑，你会不会啊？” “呃，不会。你姑姑我前两年才学会骑马的呢，没你想得那么无所不能。” “姑姑，我想学！” “你啊，先把骑马学会了再说。想像乌雅姑姑这样在马上飞，起码得下三五年的苦功。 明皓道:“小丫头，你腿那么短，过个三五年能学会骑马就不错了。” 小丫丫道：“明皓叔，我会长大的。姑姑说了，只要肯用心学，没什么事学不会的。过几年我先学会骑马，然后再学马上技巧。” 明净摸摸她的头，“嗯，有志气。只要你一直有这个心，又肯好好学，姑姑满足你！昭昭和恬恬要不要也学？” 第988章 988.孟府 那两人摇头，昭昭道：“明净姑姑，我要学医的。爹说这次回去就给我启蒙。” “嗯，会医术也挺好的。”赵荨在崔家仗势学了半年，把崔家能教外人的医术都学到了手。如今进京来见到郑太医就走不动路了。天天执弟子之礼跟前跟后伺候着，就盼着老爷子能教他两手。 郑太医听说赵荨跟朱太医也学过一手，又考校了他一番，倒真是对他有点另眼相看了。估摸着这回也是能如愿的了。 至于恬恬，她十一岁了。再过个两三年就该定亲了，哪有心思跟时间学马技啊？能骑就不错了！ 与此同时，孟府接了皇后的口谕送走女官之后，孟夫人气结。皇后这是明晃晃的打孟家、打淑妃的脸啊！再看看杵在跟前低着头的儿媳妇，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了。虽然理智上知道这儿媳妇多半还是被孟家给连累了，不然谁家没有犯点小过失之人，皇后怎么就抓着她大说特说呢？可是，如果这蠢货不去挑唆卢家丫头，也不会被皇后抓到把柄，有今天这一出啊？ 当下拍案怒道：“林氏，回去给我抄一百遍《女诫》。没抄完就不用出来了！”这是要禁足了。 林如眉委屈不已，也只能低头应了声‘是’，然后回屋禁足抄书。 明明就是卢芊珊自己向她询问封明净的来历，当时很多人在场可以作证。她也不过是实话实说，怎么就成了犯口舌了？难道封氏不是村姑吗？ 她抄着抄着一滴泪水滴落倒至上浸染开来。这张抄了一半的纸算是废了！林如眉也顾不得那么多，趴在桌上哭了起来。她是堂堂的世家千金，如今又是国舅夫人。凭什么还要被那村姑压一头啊？她近来不敢出门做客，都是因为忠勇侯府在外宣扬她林家女儿家教不好。如今又遇上这个事儿。 陪嫁过来的方嬷嬷赶紧道：“少夫人，不能哭啊。你这哭了，就是对皇后的训诫和夫人的处置不满啊。” 林如眉硬憋住泪水，方嬷嬷打水给她洗脸，“少夫人，如今要紧的还是赶紧怀上小少爷啊。老奴前两日去侍郎府送东西，七夫人也是问起此事。” “他如今每天关在练功房练功，回来倒头就睡。我怎么怀孩子啊？七婶就说这个，没说接下来怎么对付凌荆山和封氏？”林如眉和孟摇光是联姻，不过婚后倒是对明净夫妻挺同仇敌忾的。再加上林如眉从小学的媚术，关系还过得去。 “七夫人说忠勇侯府此时正炙手可热、简在圣心，咱们林家也只好暂避锋芒。” 孟摇光之前被削职，在外和狐朋狗党买醉。醉后还口吐真言，说自己把猎场的防范工作交给了凌荆山去做，捅出这么大篓子真怪不到他头上。结果人家封侯他削职！一开始还真有人替他抱不平，后来肖三把凌荆山是被罚做小兵的时候被安排去检查过几次防务，但主导全局的自然还是他这个御林军副统领的事说了。众人再看孟摇光，眼神就有些微妙了。 第989章 989.上进 孟国丈听说此事之后抄起家法揍了儿子一顿，然后勒令他每天去练功房跟随家将习武。又给他开文课，继续恶补兵法韬略上的不足，拉近和其姐的距离。以淑妃所处的位置，早早晚晚还是需要这个兄弟帮忙的。这一次就当是受了个教训。 孟摇光之前在大街上被凌荆山拖到小巷暴揍，这一次凌荆山封侯他却丢了位置。如今一心一雪前耻，每天在练功房耗尽了体力才回来。林如眉就是想亲近也不成。而且要是耽误了夫婿这次难得的上进心，又不知道公婆会说什么了。 方嬷嬷道：“那也不能只催着上进，不想抱孙子了吧。要是耽误了，回头还不得又怪少夫人您。” 林如眉笑了一下，“我就不信他如今这个状态能持续多久。反正我不替他背这个锅。” 毕竟夫妻做了不短时日了，林如眉也算了解孟摇光了。他这会儿也就是被刺激到了，等过了这一段肯定又会变懒散，想方设法躲懒。不然，他和乃姐的差距也不会越拉越大了。所以，她这会儿才不能对他使出手段呢。不但不能还得使劲儿鼓励他，每天叮嘱厨房给他炖汤汤水水。 “可是少夫人从前用过那个香丸，还是得趁着年轻情浓，抓紧时间怀上才好。”原本老爷的打算是投资东宫，可孟淑妃先派了人联系，没法子拒绝。早知道，倒是不必用那个遇水而香的噱头了。东宫那边，林家也没有全然放弃。如今少夫人的堂妹就做了东宫太子养在外头的女人，人就安置在皇后娘家。没法子，不好公然脚踩两条船呢。 “知道了。” 晚间明净趴在枕上问凌荆山，“是不是比我品级高的诰命没多少啊？” “除开那些老得都不太出门的以及宫里的，在京城地面上应该不超过五十个。” “那么多啊？”明净满是遗憾的道。 “光是几大军区留京为质的就有好几个。然后文官里的一相、六尚书夫人，还有那些公主、郡主、王妃、世子妃、国公夫人、候夫人......” “不用数了、不用数了。果然是不到京城不知道自己级别低。”二品侯夫人啊，在从前看来简直是顶天的人物了。而且，明儿不是还有个三品诰命要带着闺女上门赔罪么，明净一时感觉大好。结果没想到真相如此残酷！ 凌荆山看着她，“听着这是嫌我品级低了？” 明净赶紧摆手，然后挽着他胳膊道：“没有、没有。这个年岁到了你这个职级的，除了躺在祖上功劳簿吃现成的，真没了。我是一时膨胀了，没认清现实。咱还是回西北好，在西北能让我屈膝行礼的，一只手就数过来了。” 凌荆山把自己的胳膊抽回去，“别招我！”自从那晚她说如果他不回复到全盛状态，会给她留下个不好的第一次的体验，他就不敢再随意动手动脚了。 明净讪讪地笑着缩回手，她还不是怕耽误他恢复。郑太医特地提醒过的。 第990章 990.登门 翌日，明净在家待客。卢夫人虽然品级比她低一阶，可是年长，又是当今贵妃娘娘的嫡亲弟妹，她是不好怠慢的。所以一早便打发府里一个姓王的嬷嬷去府门外迎候了。这人是她在府里现成的人里提拔起来充当教养嬷嬷这一角的。不过进进出出并不让她跟随就是占个位置充充场面而已。 而明净则等到人到了大门口才往外走。她刚走到二门处，就见到两架肩舆一前一后抬着人进来了。当先有人是个四十左右的美貌妇人，后面的就是前天见过的卢小姐了。 明净笑着迎上去，卢夫人赶紧让肩舆停下从上头下来，微微屈膝，“凌夫人好！” 明净赶紧上前一把扶住了，“卢夫人切莫多礼。”眼睛却是看向了她身后的卢芊珊。 卢芊珊好呕啊，竟连母亲都得给这个村姑行礼。可她也无可奈何，来前长辈是对她耳提面命过的。这会儿母亲更是盯着自己。只好屈辱的屈膝，“见过凌夫人！” “免礼！卢夫人，卢小姐，里边请。”看来真是来缓和关系的，还跟人打听过自己不喜欢听人称呼侯夫人。 进去分宾主坐下，卢夫人就让女儿给明净躬身道歉。 “这丫头，被家里惯坏了。又受不得激，冒犯了凌夫人。您大人有大量，宽恕她这回吧。”面对年岁跟自己闺女相当的明净，卢夫人明智的没提年纪轻这茬。 卢芊珊也弯着腰道：“请凌夫人千万宽恕！” 母女俩是带了礼物来赔罪的。礼单明净方才匆匆瞥了一眼，送的礼不轻呢！还有见面以来的态度，总之看起来诚意还是十足的。反正自己也没吃亏，也不宜再得罪人。于是明净笑笑道：“不过口角两句，没那么严重。卢小姐快快请起。” 说话间，郭大嫂也到了。她是被明净叫来帮忙陪客的，马氏和明玉都没有官面上的身份，而傅娘子很明显是懒怠敷衍旧日圈子里的人的。就只能请郭大嫂了，左右她本来今天也是要过来的。实在是明净和卢夫人既不熟悉年龄相差又大，没什么话题好聊。 郭大嫂笑着进来。她也是二品，于是卢夫人又站起来见了一次礼。卢芊珊就更是了。按规矩，其实该叫家里的小姐来招待她，可她跟明净这个女主人年岁相当呢。总不能让小丫丫出来招待吧，便只好让她在末座上坐着、听着了。其实明净也大多时候听着，不过她偶尔遇到感兴趣的话题还能搭一句嘴。卢芊珊这个晚辈就只有听的份儿了。 郭大嫂和卢夫人聊到了七月间贵妇们珺旸长公主的赏荷宴。 卢夫人笑着道：“到时候长公主肯定会给凌夫人下帖子。”新鲜出炉的侯夫人，那位就是看个新鲜肯定也会把人叫去的。 “凌大哥请了旨补行大礼后就带我回乡祭祖，到时候应该已经不在京城了。” 卢芊珊一惊，那可得抓紧时间进行才好。不然，人都走了，还整谁去？不过，婚后就走，要是她之前都不出门了怎么办？ 第991章 991.算计 卢芊珊心头着急，却也不敢明着问。今天来这趟她太呕了，所以决定事后恶整明净一次出气。本来就是打算在明净人生地不熟的珺旸长公主的荷园办这件事，让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狠狠出个丑还不知道是被谁给整治了。最好以后都不敢在这种贵人云集的地方露面才好。可详细计划都还没做好，就听闻她很快就要离京了。哼，算你有自知之明，知道京城不是你这种乡下人能待的地方。不过，不能出这口恶气就难免遗憾了。 母女俩过来的目的达到了，也没有多呆，略坐了坐就说不耽搁府上告辞了。 出去之后卢芊珊小声道：“哼，还有一个月月，我就不信你再不出门了。” 接下来明净的确甚少出门，一般都是傅娘子或者乌雅过来。毕竟她还得做些新嫁娘的准备。而且傅娘子还勒令她再捂白点。不过，在距离婚期半个月的时候她还是出门了。就是之前和凌荆山说好的，去娘娘庙给她娘立长生牌位。 忠勇侯府里各方耳目众多，虽然都不能近身伺候，但女主人出行这样的大事还是能知晓的。卢芊珊之前就买通了人，在府里开始做出行准备，到娘娘庙预定休息的厢房的时候就知情了。不但她，其实各方人物都知道明净要去娘娘庙给亡母立长生牌位的消息了。 明净嘀咕：“不就是出个门么，去去就回来了。至于准备这么多东西？”床上用品全部都要送去，还有平时惯用的物件，譬如洗脸的铜盆、毛巾。 傅娘子笑，“你如今可是二品侯夫人，正儿八经出门还要耽搁大半日自然不能像从前一样。” “那我之前出去买衣服......” “那不一样，那就在京城，距离不过几条街。可娘娘庙在京郊啊，还在山上。你早上出门，办完事就过午了。然后要在那里吃斋饭，睡午觉，休息好了再回来。当然得多做些准备。架势得摆足了！你还想在马车上打个瞌睡就好不成？” 明净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那你这么起劲做什么？”这些事明明让下人做就好了，大不了让小敏盯着。可傅娘子这热心劲儿一看就是准备搞事情啊。 傅娘子笑道：“之前有家将家将察觉那位卢小姐买通府里的人打听您的行程。本来不是很当回事，只打算暗中戒备。毕竟，这会儿各方知道你行踪的人着实不少。为防万一，肖三派人去娘娘庙打听了一吓。那边昨天传来了消息，有人将隔壁的厢房包下了。已经住了几日了，也不让人进去收拾。” 明净挑眉，“有什么猫腻？” “葛老他们的藏身之地离娘娘庙不远，而且对娘娘庙比我们熟，就请葛老出手了。伺候觉新的小尼姑在那几个人的饮食里加了点料让人晚上睡得很熟。葛老又派了个人进去看了看。一开始什么都没发现，后来敲墙砖才发现，墙砖被人弄松了。这一招真绝，当时把将军都吓了一跳。女人能想出来的招数，不可小觑！” 第992章 992.算计（2） 明净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弄松了墙砖做什么？ 傅娘子道：“你想想，如果你午睡的时候，隔壁的墙砖倒下来了。然后隔壁是一个男人，那不就把你睡觉的模样看去了么？”出面租下厢房的肯定是女子，但到时候隔壁肯定就变成男的了。要是夫人衣衫不整睡觉的模样被陌生男子看去了，这就相当于是清白被人毁了。 “原来用这招，果然毒！”她和凌大哥千辛万苦才走到这步，要是临门一脚了让人把她名声毁了...... “是啊，这种事肯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明净明白了，娘娘庙她照去。但进厢房去之后，再把卢小姐换进去。 “那她们之前来道歉，难道是虚晃一枪好让我们放松警惕？这件事到底是卢小姐要做，还是天香公主啊？” “不知道啊，不过管她是谁呢，这回都是偷鸡不着蚀把米。本来想着不用告诉夫人的，让您安心和老夫人聚一聚。” “可到时候怎么解释卢芊珊睡在侯府预定的房间？” “将军说，卢家要敢来要交代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讲出去。咱们也不过是顺势报复而已。依我看，卢家只会把其他知情人全灭口，然后同将军谈条件请求咱们保密。但凡走漏了一丁点消息，卢芊珊怕是也活不了。” 明净呼出一口气，“那到时候咱们把娘娘庙在附近的人挡一挡，别让她们无辜受害。我娘毕竟在那里藏身十年。” “但如果卢芊珊想闹大，怕是会设法招不少人去做人证。她也能想到出事后咱们会灭口。” “她招去的人就不管了，闹成什么样也是自找的。 去给亡母立长生牌位，自然是一家三口一起出动。封家其他来京的人也都都跟去，就当是远足。就连赵家父女也一块儿去了。明净便索性把恬恬也叫上了。 小丫丫几个也都跟着明净坐马车，小丫丫每天都跟着明皓和小四在后院马场学骑马。虽然至今也就是被侍女带着骑，回来还得被把大腿绑直坐半个时辰，以便以后长成罗圈腿。但她依然乐此不疲，还把昭昭和恬恬积极性都带动了。恬恬今天就是戴了纱帽自己骑，累了再坐车。明皓和小四也自己骑马过去，他俩就跟在明润身旁。 结果没想到临出发前，凌荆山也钻进了马车。 小丫丫几个都仰头喊‘姑父’，然后给他腾位置坐到明净那边去。 明净惊讶的道：“你也去啊？”不就收拾一个卢芊珊么，你犯得着也去？ “我好得差不多了，既然是去给岳母立长生牌位，我自然也该去看看。”今天是明净头一回去见亲娘的真面目，他这个做女婿的也应该同去才是。 封璟看凌荆山钻进了第一辆马车，便进了第二辆和郑太医、赵荨共坐。郑太医纯是跟出去走动走动，他都在侯府待了一个多月没能出门了。 郑太医意味深长地盯着封璟看了看道:“听说封先生一直没有续弦啊？” “呃，没有。” 第993章 993.提醒 “等补行大礼后，你也得成块香饽饽。凌家就凌将军一个，其他人隔了房身份又太低，不好联姻。倒是你这个举人岳父，肯定会被盯上。”已经是举人了，有了个侯爷女婿要弄个官身还不容易？年岁不算大，称得上风度翩翩，家中小有薄产，儿子也只有一个......嫁过来虽然是续弦，可却是直接做了凌荆山的岳母啊。想来不少世家肯舍出一个嫡女的。 封璟脸色变了变，“我马上要回西北了，且并无续弦之意。” 郑太医笑笑，“难道下一科大比你不赴京赶考啊？最好在那之前就把事情办了。不然，搞不好要步你女婿的后尘。那些个榜下点婿的老大人，如今可都快成榜下抢婿了。”他以为封璟跟着离京只是不适应京城的尔虞我诈，毕竟他成了凌荆山的岳父，肯定就会被卷进利益纠葛里。所以忍痛放弃了留在傅家的藏书楼饱览藏书。 但之前凌荆山托人去礼部尚书那里走动，为岳父疏通门路他是听到风声了的。想上榜之后到个富庶的县城任职做点实事嘛。可赶考、等放榜要在京城耽搁几个月，这不就给了那些人操作的时间了？他也就是想到了随口提醒一句。 封璟自然不会再来赶考，不过这会儿还是拱手向郑太医道谢：“多谢老爷子提醒！” 赵荨坐在一旁，一直想笑又不敢笑的。封先生怕是没想到这都年近不惑了，居然还有被逼婚的风险吧。不过，今天去给师母立牌位，先生虽然有些沉郁，可被这逼婚的事儿一搅扰，倒很快就放下了沉郁去想逼婚的事了。以前他和师母感情多好啊！一切都敌不过时间哪。说不定不久自己真的会有一位新师母了。不过，明净都嫁了，明皓也长大了。先生要找个人来陪也是理所应当的。 等下了马车郑太医才知道今天是来给封夫人立牌位，那他说什么续弦的事就有些不合适了啊。他是临时听说凌荆山要陪岳家人去娘娘庙踏青，直接就跟来了。还真忘了仔细打听一下。 他歉然的对封璟道：“老夫之前着实不知此行目的。讲的话不合时宜了。” 封璟摆摆手，“老爷子一番好意，我与亡妻都不会计较的。赵荨，一会儿上山你搀着郑老爷子一些。” “没事没事，老夫时常锻炼的人，自己爬上去不成问题。” 话是这样说，上山的时候，赵荨还是随侍在郑太医左右。 明净和凌荆山走在中间，忍不住上下的看。这一行老的老、小的小，还有她旁边这个还挂着伤员的名号呢。一个没提防差点踩空，凌荆山一把将她抱住，“你还真是照顾人照顾惯了啊。顾着点自己脚下，老的小的都有人照管的。” “哦。”明净看看的确是，小娃娃很兴奋地跑前头有玉姐和小敏带人跟着。她爹和郑太医那里也有赵大哥和明润哥在。 “那我只需要照顾凌大哥你就好了。” 凌荆山松开手，“谁照顾谁啊？” 第994章 994.报复 娘娘庙在半山，并不太高。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都是徒步上山了，那些来上香的贵妇人平时可多是车轿代步的。第一拨到的是小朋友们，然后就是郑太医同封璟一行，明净和凌荆山反倒落在了最后。不过看两人也不喘便知道是故意落在后头的了。 他们都已经是夫妻了，封璟自然也不会多过问，见到人齐了便道：“走吧，进去！” 娘娘庙的主持亲自出来招待并主持了立牌位、点长明灯的仪式。觉新也露面了，混在众尼里一点不显眼。她出现的时候，封璟朝那边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明净便确认这是真的觉新，并不是她娘扮的。 等到仪式结束便近午了，明净着小敏奉上了一千两的香油钱。她娘的牌位便在此地安家落户了。娘娘庙的人使出浑身解数殷勤招待他们这一行人，午间的斋菜非常的见功底。 一时吃饱喝足，众人到预定的小院厢房各自休息。明净一贯有午睡的习惯，凌荆山却一贯的没有。他便带着人继续登山去了。庙里只留下老弱妇孺和保护她们的家将。 明净住的自然是最大的那间厢房，门口四名家将守卫着。傅娘子把事先送来安放在厢房的箱子打开，里头蜷缩着昏迷的正是卢芊珊。这箱子名义上是以装着侯夫人惯用物品的名义抬来的。 “呃，她这么大个人不见了，她家不找么？”要潜进卢家把人弄出来谈何容易，而且事后卢家还不找? “她前几天就被下了药做出风寒的症候。这会儿安排了一个人扮成她的模样装病昏睡呢。最开始两天她娘还时不时去探望一番，如今次数也少了。知道了她服药后安稳睡着再去的可能性不大。屋里伺候的丫鬟看她昏睡也是觉得省事儿，毕竟前几天她们都累着了。有人配合，掐着时间溜走就成。” 傅娘子一边说一边把人放到床上，然后下手剥离卢芊珊身上的衣物。直接给她脱得只剩了肚兜和亵裤。末了还促狭地把被子弄了弄，露出卢芊珊嫩黄肚兜的一角和弯曲地一只小腿，香艳之极。 “走吧，夫人。”两人已经换了侯府侍女的衣物、发式，脸也做了些处理。这屋里本来留了一名一等丫鬟，两名二等丫鬟伺候。这会儿有人进出也说得过去。 这一出去，明净也叫上明皓往山上去了。封璟已经早一步往山上空置的破败屋舍去了，只看到凌荆山上来便问了一句，得知明净和明皓随后到他也没有多问。翁婿俩一处说着闲话。 “姐，咱们干嘛背着明润哥和小四哥上山啊？”之前被傅娘子通知，明皓本来打算把一起住的小四也叫上的。结果傅娘子只让他一个人来找姐姐就好。要不是明润哥正好把小四哥和小宝叫开，他都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说。 “这是咱们一家四口，哦不，五口的事。“ 明皓嗖地一下看向明净腹部，“这么快，我就要当舅舅了？” 第995章 995.相认 明皓压根没去想什么事只关系他们一家子，今天来给他娘立牌位堂哥堂姐还有侄儿侄女也都来了的。他直接被多出来的一口人吓着了。爹、姐姐、姐夫，他，这多出来一口自然只能是在姐姐肚子里了。姐夫好快的动作啊！ 明净拍他脑门一下，然后伸手拉住他继续往上，“没有的事。”她还没洞房呢，哪来的小娃娃？ “那哪来五口人啊？哦，你算了小七是吧？” “不是。明皓，你听姐姐说。” “嗯。” “你也十一了，而且我一向都尊重你的知情权。这件大事也该告诉你才是。”不然回头爹要西出阳关，弟弟也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明皓一头雾水，却是慢慢严肃起来，“姐，你说吧。咱家又出什么事了？” “咱娘不是外公亲生的。” 明皓有些吃惊，不过也还是能接受的。 “那又怎样？” “咱们的亲外公是惠明太子。”这一条山道葛老带着人看守着，所以明净也不用怕被人听了去。她干脆直接将最大的秘密和盘托出。 明皓迈不动步子了，迈了两次也是踢到台阶。明净便拉着他停了下来，找了块山石坐下。 “姐，怎么会这样？”小家伙真的被吓着了。 “当年亲外公被害死，咱们娘是遗腹子。后来生下来为了保她平安，亲外公那些忠义的手下就将她放在了草间被后来的外公捡回来养大了。然后嫁给了爹，生下了你我。” 明皓消化了一下这个消息，然后道：“那现在是怎样的情况？” 明净便把她是怎么知道的情形原原本本讲了一遍。明皓脸色几度变换，这才知道自己浑浑噩噩之际，姐姐经历了多少。还好，姐夫知情之后还是不离不弃。而且，娘居然还活着！傅娘子上次带他来娘娘庙就是给娘看的。 他张口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姐姐，不是要去见娘么，咱们走吧。反正是什么，咱们一家一起承担。” “嗯，那就走吧。娘应该也已经到了。” 明皓心头还是不太平静，所以一路明净都牵着他走。这可是在登山，万一失足可就完蛋了。 “孩子——”一声颤抖的呼喊从旁边的山林传出。 姐弟俩转头一看，葛老正陪一个年貌三十如许、眼中含泪的美貌妇人站在一旁。那妇人朝他们姐弟张开双手，“明净、明皓，我是娘啊！” 的确是明净从记忆深处挖出来的亲娘的样子，而且还有葛老在一旁。这就无需再怀疑了。明净拉着明皓向前两步，抖着声音喊了一声‘娘——’ 她叫了，明皓便跟着叫了。他那会儿还在襁褓中，哪能记得？可是姐姐都叫了，那肯定是亲娘无误了。 美貌妇人上前一把抱住姐弟俩，滚滚而下的泪水把明净的颈窝都烫了一下。明皓更是抱住亲娘的腰放声大哭。 对明净而言，这原本也就是推不开的责任。当初她在心头接受封璟都是花了好长一段同甘共苦的时日。所以这会儿她略微有些僵硬，不像明皓接受得那么彻底。 第996章 996.团聚 明净此时的反应倒没让她娘起疑，她早不是还需要母爱的小小幼童。而且因为母亲突然诈死而去，然后没几年亲爹又出事，她着实吃了不少苦头。而且不久前还差点因为突然冒出来的离奇身世弄得要爱侣离散。甚至今后也会因此一直有一把刀悬在她们夫妻头顶。所以此刻她的僵硬不但她娘没多想，只是愧疚不已。就连人老成精的葛老也没有多想，反倒觉得她知情之后就扛下了这个责任殊为难得。 “哎呀，久等你们都不至，出来看看。结果在这儿抱头痛哭上了。”封璟看到这一幕笑中带泪。一家子终于团聚在一起了。可惜，很快又要面临离分。这对常人而言平淡的相守对他们一家怎么就这么难啊？ 听到他的声音，母子三人才分开来。葛老朝凌荆山抱抱拳，然后转头离开。 凌荆山上前拱手道：“见过岳母！” 封璟笑着过来，“景飒，你还记得他不？他就是我当年的学生凌惊寒，如今叫凌荆山。他说当年来咱们家，你还做过饭给他吃。如今，成咱们女婿了。” 明净这才知道原来她娘叫景飒，这名字听起来比那花啊草啊的好听多了啊。 景飒看看凌荆山然后摇摇头，“当年每日几乎都有你的学生来家，在咱家吃过饭的人也不少。我哪记得那么多？我就记得一个赵荨。不过没关系，我就从现在认得就足够了。”当下果真以看女婿的目光仔仔细细的打量凌荆山。 凌荆山大大方方给她看，他今天知道是来见岳母自然是好好倒持了一番的。如今他除非是在战场，其他时候都是很注意形象的。 景飒看过只是满意的笑，凌荆山的作为她自然早就打听清楚了，再满意没有。这会儿也只是看看他的样子而已。这长相倒是配得上自己闺女，想必将来的外孙、外孙女一定会长得非常好。 “好像有点想起来了，你以前是有过一个读书很厉害，长得也非常出众的学生，是红砂村的人。”凌荆山被人诬陷的时候，景飒已然诈死离开。不然，对他印象应该会更深刻才是。不过穷乡僻壤那样出色的少年的确少见，所以景飒多少还是有些记忆。如今见到本人，终于想起来了。 “不就是他咯。”封璟笑道。 凌荆山笑道：“岳母，当初明净还抱着我的腿流口水来着，您还记得么？” 明净听他又把这事儿拿出来说伸手就打了他胳膊一下，“你不要诱导我娘的记忆。” 明皓偷偷把脸转到一边去笑，他姐好色他自然不会不知道。 景飒自然站闺女这边，挑眉道：“有这事儿？”还真有，一想起来就全记起了了。明净幼时从来都是依师兄们的长相来表达欢迎与否的。赵荨算勉强入眼级别的，长得还不如赵荨的她理都懒怠理你。那叫一个好恶分明！她确实是抱着当年的凌惊寒流着口水不放手过。这俩人居然兜兜转转成了夫妻，也只能道一声‘缘分’了。 第997章 997.分量 叙过话后景飒进破屋抱出一个梳妆匣子，对明净道：“这里头是你外婆的遗物，是外公给的。今日就给你添妆。正日子娘去不了，你们好好儿的过日子。” 明净接了过来，“娘，我们俩以后会带着明皓好好过的。”既然是东宫旧物，那就不能见光了，回去看过就锁起来吧。 “嗯。”景飒伸手摸摸明皓圆圆的脸蛋，又看看明净，眼中露出不舍。此去西北，她也是不能露面的。所以今天是相聚其实也是道别了。 凌荆山在明净耳边道：“下头应该差不多了。”午睡就半个时辰，对方要办事自然只能在这半个时辰里。卢芊珊身上药效，也该在这半个时辰内解除掉醒来。 明净看看她爹，很显然封璟对眼前一家团聚的一幕很是欣慰。 “也不用非得咱们在场吧？”她把事情全权托给傅娘子了的，这种场面她应付起来应该是小意思。 凌荆山道：“本来是不用。但我也没想到卢家那丫头那么狠，搬来了那么够份量的人。” 明净明白了，凌荆山今天除了是来亲自拜见岳母，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应付娘娘庙里够分量的看客。能让他说够分量，那估计来头真的不小。卢家那丫头是真想毁了她啊。 “爹，我们在庙里还有点事办。得先下去了！” 封璟蹙眉，什么事比一家团聚还重要？他看向凌荆山，后者道：“爹，叶相也携夫人到娘娘庙了。我们怎么都不好就避在此处，当作不知道。” 听说来的是一国丞相，封璟也就没话好说了。嘀咕道：“怎么这么不巧？” 将首饰匣子递给心腹携带，夫妻俩一路下山来。 “卢芊珊忒狠了，生怕我不身败名裂啊。不过，叶相夫妇是她能调动的？叶相夫人应该已经过了求子的年岁了吧，她是为何而来？” 凌荆山牵着明净一路下行，“叶夫人是娘娘庙的常客。听说她幼时多病，有个贴身丫鬟做了替身替她出家在佛前，因此才得了个好身体。而且，她是续弦，所以还真没老到完全绝望的地步。”至于凑巧今天来了，他怀疑幕后另有推手——淑妃！ “呃，我记得你说过叶相最初起家是靠了岳家么。那他这个续弦，不会是出自同一个家族吧？”那些大家族为了不断绝姻亲关系，嫁出去的女儿死了，通常会让同族的妹子继续嫁过去续弦。不然，一年两年的关系就淡了。尤其还连个血脉都没留下。 “正是，如今的叶夫人是前头那位的堂妹。年纪差了差不多二多岁，今年也就三十来岁。” 明净笑了两声，“林氏所出的那小混蛋，日子也没我想象中的好过啊。” “叶夫人是三十，可叶相小六十了啊。他未必还生得出来的。要生，这十来年也早该生了。”那小王八蛋如果真是叶相的种，林氏也忒能了些啊。 明净想起乌雅，叹口气道：“也不知道乌雅能不能如愿？”要是连个孩子都不能有，乌雅这一生未必凄惨了些。 第998章 998.疑惑 明净嘟囔道：“她可千万别也跑来求圣水啊。郑太医说里头泡过些强身健体的药草，还算没黑心到底。可是，没有助孕效果。” 凌荆山看她两眼，“这个咱们可管不着。反正咱们肯定是生得出来的就行了。” 明净想起之前明皓一脸震惊的盯着自己的肚子，一阵好笑。 “你笑什么？”凌荆山凑过来问道。 明净讲给他听了，他哈哈笑道：“他姐夫肯定比他想得还厉害。” “这种事情得讲天时地利人和的，少在这儿胡吹大气！”满打满算她如今成亲也才一个多月，凌荆山能动弹的日子也才二十多天。要是就能诊出怀上了，那可真的不容易。 “总之我们以后多多努力，争取早日满足小舅子当舅舅的心愿就是了。” 两人回到娘娘庙，墙自然是已经垮塌了。还伴随着闻声进去查看究竟的丫鬟见到墙那边出现一个男人一声尖叫。一时，将附近的人都惊动了。又有有心人推波助澜，这边一时也没能封锁住消息，一时庙里耳目灵通的都知道了:忠勇侯夫人午睡的房间的墙垮了一大片，然后隔壁房间（准确的说已经是隔壁院子了。但墙跨了，两个房间就连通了）里的一个男人就把她衣着清凉的睡相全看去了。 凌荆山拉着明净进院子的时候，明润和小四都是一副松了口大气的样子，“你没在房间就好！”他们虽是堂兄弟但也不好进姐妹的寝房。这会儿也就明玉进去了而已。 明净一愣，按说傅娘子这会儿肯定早把里头不是她，是卢芊珊的事儿抖搂出来了才是啊。傅娘子可不是个会随便掉链子的人啊，尤其还是这么关键的时刻。这是出了什么事? 凌荆山看她一眼，然后直接往里走。 明玉的声音传了出来，“压根不是我堂妹，你们不要乱传！” 床上的人用被子把自己包了起来，周遭的人也不好去揭开。就是明玉也不好为了明净的清白，硬把旁人遮羞的被子扯掉。而且旁边还有人有意无意的挡着不让她下手。 好在这会儿明净出现，那床上被人看了去的自然不可能是她了。 明玉愣愣地看看明净，不是就好。那床上是谁就不关她的事了。她凑到明净身边，“方才丞相夫人就在附近的放生池边，听到响动打发了丫鬟过来说问问看发生了什么事、需要帮助不？和你们也就是前后脚进来，人还在呢！”她的嘴朝旁边努努。 相府的丫鬟显然也被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弄懵了，这会儿听说刚回来的才是正主忙过来请安道：“见过凌侯爷、凌夫人。奴婢是叶相府上的丫鬟，方才随侍夫人左右。听到这边好大的动静，又听说是凌夫人居住的院落。夫人就遣奴婢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叶夫人有心了。”明净并未解释她午休的床上怎么睡了别的人。这丫鬟自然也不会问，她是哪个牌面上的人啊，敢质问侯夫人？ 明净看看闻讯赶来的主持，“都散了吧。” 第999章 999.扫尾 明净着急去找傅娘子，揭不揭出床上是卢芊珊倒不是太重要。她直觉傅娘子肯定出事了！ 明玉见她问清了情况转身就走，一句交代都没有，而且脚步还挺急有些愣怔。 小敏道：“玉姑娘，咱们出去吧。这女人怕是跟谁打听到夫人不在房里，所以脱成那样跑到庙里给夫人准备的床上藏着。”一边说一边看向被傅娘子随手搭在屏风上的卢芊珊的衣物，“啧啧，看这穿戴挺不俗呢。” 众人随着她看过去，那些衣物一看就耗资不菲。而且有两件暗处还能看到神针坊的标记呢。神针坊的衣服没有个二三十两是拿不下来的。合着这趁着凌夫人不在屋里跑来自荐枕席的女人还挺富裕啊。 自荐枕席什么的，当日是顺着小敏暗示的话想到的。这女人铁定是奔凌将军来的啊。她脱成那样，万一凌将军以为床上是自己夫人也脱衣上床，那就是什么都没做，也不清白了啊。嗯，就是不上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不成呢。 不过，如果不是好人家的女儿，就算是爬了凌将军的床，凌将军不认账那也只有自认吃亏的份儿。合着床上这位还有靠山能压制凌将军纳了她不成？再想想她脱下的好衣物，很有可能啊。 凌将军人生得俊美，地位高还年轻，引得春闺女儿心动倒也是不稀奇啊。就是这位的手段，着实下作了些！而且，她这么跑来，是帮凌夫人挡了一灾啊。这可都被绑缚在地上的男人给看了去啊。也不知道这墙好好儿的怎么就垮了？还有，人家凌夫人不在屋里，那是跟凌将军在一块啊。哪有空子给你钻？这才叫偷鸡不着蚀把米啊。 不过也有人想到，凌府家将在院门处守着呢，这人是怎么摸进来的？ 众人正想着，又听小敏对屋里两个二等丫鬟道：“你们两个，等一下把这屋里咱们带来的东西收拾起来都烧掉。被这不知所谓的人碰过了，肯定是不能再要的了。哼，也不知是谁家姑娘，什么家教嘛！” 如今一来，给明净匆匆离去也找了个由头：嫌人弄脏了自己惯用的卧具呗。这女人不但弄脏了人家的东西，还想抢人家男人呢，着实是有些刺眼睛。而且在场她地位最高，其他大多是碰巧也在娘娘庙的一些贵妇人遣来的丫鬟而已。也就相府丫鬟值得她搭理一句话，她出去需要特地给谁打招呼？ 如今，热闹也没得看了，众人便纷纷告辞了。总不至于还留下来看看被窝里藏着的近乎半光着身子的是谁家女儿吧。倒是想哦，可是这人似乎也不是什么没来历的人呢。 看热闹的人散去，小敏又指挥丫鬟把床上卷成桶状的被窝捆了起来扔在地上，方便人撤下卧具。 她这里在扫尾，消息已经有如插上翅膀一样的从娘娘庙飞了出去。实在是在娘娘庙能要到一间厢房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家，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在这个圈子传开了。 第1000章 1000.往事 与此同时，卢府暗中找寻大小姐的心腹下人还在府里府外的忙着。病蔫蔫的大小姐，午饭前忽然失踪了！是送饭的丫鬟发现的，而守在床前的丫鬟居然在打盹。 下人自然不敢隐瞒赶紧上报，卢府的几个主子急眼了。好好的姑娘在家失踪了，这是被人劫走了还是怎么的？也只敢隐瞒消息偷偷的找。细思极恐，这是在防守严密的家里呢。而且未嫁女儿的闺房，那都是在宅子的深处。这都被人潜进来把人弄走了，那岂不是说卢家后院是任人来去自如的地方？那家里女人的清白还有保障么？ 卢夫人想多派些人手去找的要求被卢老爷子断然拒绝，走漏了风声卢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卢家的媳妇儿、其他的姑娘还有嫁出去的姑奶奶怎么办？一个不好，连贵妃娘娘的清白都会遭人质疑呢。 明净没有理会这些事儿，她出了门对凌荆山道：“傅娘子......” 凌荆山告诉了她地方，“你去看看她吧。” 明净脚步加快，真的出事了！这两年相处下来，傅娘子在她心头位置已经越来越重。甚至可以说感情上比今天才见到的景飒还重！是出了什么事会令到见惯世情、平日里挥洒自如的傅娘子在这么关键时刻临时掉链子啊？很显然，凌大哥也是觉得不对所以刚才已经叫人去查探过了。还有，他方才叫自己去看看傅娘子的口气.......明净心下大急，加快脚步往他说的地方去。 她快走几步到了转角处，就看到傅娘子背靠着墙、两手抱在胸口、身子甚至微微有些颤抖，头低垂着......这是受了极大的伤害自我保护的姿势。可能她的样子要不是靠着墙，根本都站不稳。 明净走过去一把抱住了傅娘子，“没事没事，出了什么事你说出来，我让凌大哥给你出气去！” 傅娘子正沉浸在暗黑往事里，好半晌才在明净怀里慢慢抬起头，“没用的，夫人。” 明净一惊，是凌大哥也惹不起的大人物！难、难不成是，“叶相？” “当年灭门，我的清白便是毁在此人手上，那两年在他手里着实吃了很多苦头。他以种种令人发指的手段玩厌了我，又将我转手送人。要不是后来遇到肖三执行任务杀了我当时那任主人，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噩梦什么时候能醒。” 明净听得格外心酸，泪水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你放心，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的。” 傅娘子道：“那是一国丞相啊。”将军怎么可能就为她去对丞相下毒手？就不说掌握的权势，那人身边跟着的人厉害着呢，不然方才自己受他那些羞辱的言语所激，就是拼个同归于尽也下手了。 明净把泪水抹掉，“你还不知道吧，叶相就是当初给林氏写信的那个人。林氏生的小王八蛋如今也在他的别苑藏着。那是你们共同的仇人，早早晚晚咱们一定能弄死他！你和我们一起回西北吧。” 第1001章 1001.讲情 明净感到很愧疚，如果不是为了他们夫妻的事，傅娘子也不必回这个伤心地的。那也不至于再把创口活生生撕开来？ 傅娘子摇摇头，“重建傅家藏书楼是请了旨意，不能半途而废。而且，肖三还要留在京城为官。”说到这里她一把抓住明净的手，“夫人，别让他知道！” “嗯。”明净点点头。肖三如果知道那个龌龊的人现在都还仗势欺辱傅娘子，肯定会怒发冲冠的。那会干出什么事来真不好说。可这件事逞匹夫之勇没有用。如果叶相好对付，凌大哥此时会放过这个间接害死公爹的人么？ 傅娘子被明净抱着，慢慢平静下来，“夫人，我没事了。没误了今天的事吧？” “没有，那都是小事儿。我们先回去吧，别管了。” 傅娘子摇头，“我自己先回去就可以，夫人还得留下来。” “就说我被人恶心到了，不想再留在娘娘庙了。那什么相爷夫人之流，我本也不想敷衍。走吧！我让人知会兄姐一声，让他们照应一下家里来的老老小小就是了。” 明净陪着傅娘子直接从车道就下山回去了。这会儿凌荆山正站在叶相跟前回话。 “不知道是哪来的女人，趁着房里没人脱了衣服爬到我们夫妻床上。内子年纪小，一生气就跑开了。其实末将也挺冤，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还能有人不惊动你的人就爬上了你的床？”叶相端着一杯茶盏，意味深长的道。 “末将又没在床上，而且谁知道名声在外的娘娘庙这么不靠谱呢。那墙居然都能垮了！说起来，那不要脸的女人倒是替内子把这茬事挡了。末将已经让人去详查这两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去了。” “你这家事总是波澜迭起的，还有心思做正事么？看来圣人说中庸还有道理的，长得太出挑了也是麻烦事儿啊。” 凌荆山躬身，“谁能知道这京城贵女比西北的女人还彪悍。末将以前对待这类别有目的的女人都是直接丢到一贯缺人的红帐里去。如今离军营有些远，索性卖到青楼去得了。” 叶相嘴角扯了扯，“被皮相所获而已，罪不及此。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是，谨遵相爷教诲。” “本相方才听夫人说起，觉得颇有些匪夷所思，因此召你来问问。既然你也一头雾水，那就罢了。” “末将告辞！”事情发生在娘娘庙，想来是丞相夫人那位出家的替身求了情，所以叶相才会过问一二，然后让他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闹大了追究娘娘庙，也给藏在被窝里的女子极其家人留几人颜面。就是不知道他晓不晓得那是卢芊珊了。 凌荆山回到租下的小院，明净已经先回去了。明玉和明润、赵荨也将老的、小的带回去了。他看向战战兢兢候在一旁的娘娘庙主持，“查清楚墙是怎么回事儿了？” “回将军，查清楚了，是年久失修的缘故。”主持小心翼翼的答道。 第1002章 1002.发丧 年久失修造成墙壁垮塌也会给娘娘庙带来不好的影响，可总比说是有人潜进来动了手脚强。就不知道这位主肯不肯高抬贵手接受这个解释了。 凌荆山嗤笑一声，“你们收那么多香火钱，还弄得给贵人住的厢房墙壁念旧失修垮了？那银子都被你贪污了吧？” “不敢、不敢。” 凌荆山盯着主持看了半晌，看得她脚肚子都有些打颤了才道：“罢了，既然有相爷出面，本将军也不与你计较了。”他说完就进了厢房。 刘昶对主持道：“滚吧。” 此后，娘娘庙年久失修，险些导致入住的忠勇侯夫人走光，幸亏被一个趁她不在屋里想向忠勇侯自荐枕席的女人代过的事传开。香火一度鼎盛到贵妇人上香必至的娘娘庙香火也就渐渐淡下去了。哪怕全部房舍翻修也没多大用。 凌荆山进了屋子，看着被捆得整整齐齐的铺盖卷道：“相爷说人难免犯错，让本将军放你一马。就不知你家里能不能放你一马了？”到这会儿了，卢家也该知情了才是。 贵妃之前已经送了他不少银钱，以后还会源源不断的供给。倒是没必要再让卢家拿钱来赎人。只要卢家人放得下脸面来要人，他就把人还给他们又何妨？ “带上吧。”没必要在这里多耽搁了，回家！ 卢芊珊连人带被被横架在两匹马背上，一路从娘娘庙带回了京城。她被脱下的衣物卷起来装在包袱里就挂在马身上。至于那隔壁偷窥的男子则被绑了双手拉在马后。经审讯他供认就是京城一个输红眼的赌徒。听说隔壁是个来上香的贵女，他是想着众目睽睽的那贵女被自己看了，总能占到些便宜。就算当不上贵人家的女婿，至少能讹到笔银子还赌债。反正还不上他也是死路一条，不如搏一下。再说，事前就有人给了十两银子当定金，事后还有九十两呢，也够还一部分赌债了。 凌荆山当时听了，拿手拍拍他的脸，“没准让你搏到了。” 结果没想到进城门不久，前方传来消息：卢府敲云板挂白布发丧了！ 凌荆山挑眉，这卢家的当家人有够当机立断的啊。有叶相出面，他其实也没有要把人直接往卢府送打他们家脸的意思。再怎么说也不好公然不给贵妃和天香公主脸面。他此时其实并不想节外生枝的，只想平平顺顺补行了大礼回西北。如今嘛，这人不死也只有死了。至少明面上死了！不至于让卢家有个有辱门风带累家人的女儿。 他们一行人连人带被的把人横架再马背上带进京城，已经引起了不少关注。再加上之前刻意放纵传回来的消息，街面上的人倒是大多知道那被子是个人，干了什么事了。方才收下禀报卢府发丧消息的时候被子里还剧烈的动弹了几下来着。 凌荆山想了想，这还带回去作甚？他指指被马拖着的那人道：“给他松绑，把被子连同衣服一并给他。” 第1003章 1003.下场 凌府的人马离开了，只留下那赌徒抱着一个立起来的铺盖卷有些愣怔地站在路中央。这就放过他了？ 周围有好事者道：“哟，马老幺，你这是白得一媳妇啊。漂不漂亮啊，打开来看看呗！” 马老幺这才找到点真实感，“去去去，我媳妇儿能让别人看么？”说完缓了缓，扛起铺盖卷走了。手里没忘抓着装衣服的包裹，那衣服还能当不少银子呢。 曾经一度傲视京城贵女圈的卢芊珊被扛回去就生米煮成熟饭成了马老幺的女人。因为事情闹得挺大，人人都知道马老幺扛走的就是在娘娘庙向凌将军自荐枕席，结果为凌夫人挡了一劫让他看了的女人。 不少好事者甚至跑到马老幺窗外听房。以至于卢家暗中跟着的人都不敢出面救她，卢家就此彻底放弃了她。实在是奇耻大辱啊！ 有家将小声问刘昶，“刘哥，将军就这么放过那小子？”这人意图偷窥夫人，就这么放了？ “不然怎样？不放过他，万一传走样了会影响夫人名声。”就这么放了，那才谁都知道他们夫人没事儿。不然，将军绝不可能大度至此，还放了看过他媳妇睡姿的人。 “哦。” 明净已经在家了。她路上又安抚了傅娘子好一阵，这会儿人喝了压惊的汤药睡下了她才回了正房。 有家将上前禀报：“夫人，卢家给卢芊珊发丧了！” 随后进来的明玉震惊的道：“就是那天在神针坊那个？” 明净道：“准确说就是今天床上那个。” 封璟道：“今天到底怎么回事？”除了三个小孩子，其他人一个不落的都过来了。凌惊天和马氏听说差点出事也过来了。 众人进去坐下，明净把来龙去脉讲了一下。 明润咋舌，“嫁凌将军也太不容易了吧！这风波一茬接一茬啊。” 赵荨没出声，瞥了同样没说话的封璟一眼。先生反应还不如明润大？ 封璟看他一眼，“嫁都嫁了，有什么法子？同甘共苦的走下去吧。” 明净叫来管家，让他出面代表忠勇侯府去送个白包。再怎么说，明面上卢家母女前段时日还携带重礼登门致歉了。不过，卢芊珊只是个没出个的姑娘，丧事肯定不会大办。而且他们府上即将办喜事，那让管家去就成了。 恬恬听得一愣一愣的，“她还活着，她家就给她发丧了？” 马氏道：“她坏了家族名声，家族容不下她的。你以后也都时时处处小心才是。虽然咱们乡下地方没这京城大户规矩大，但女儿家的名声一样十分的重要。今天人家也是冲着毁你婶子的名声来的。她做了初一，咱们不过做十五。此人丝毫不值得同情！” 恬恬点点头，情书远近她还是分得出来的。何况婶子待自己极为大方、关照。 凌惊天朝封璟拱拱手以表歉意，封璟摆摆手。 “幸亏很快就要离开这京城了。” 小四挠挠头，这京城好复杂啊！明润拍拍他的肩膀。 第1004章 1004.现实 凌荆山回来就发现一大家子都在正房呢。明净看到他便问道：“你把那铺盖卷扔哪了？” “也不好随地乱扔啊，扔给那赌徒了。怎么样，内贼都收拾了么？” “小敏还没有回来复命。” 恬恬看向明净，“婶子，什么内贼？” 明净笑笑，“我要出去的消息总得有人传递给外人，还有之前第一个冲进内室又尖叫的丫鬟你觉得像不像故意要把人引来？这府里各方耳目都有呢，所以说话做事都得格外小心。不过放心，应该不会针对你们。而且我也都有防备。” 借机把涉及的人清一清也很有必要。这侯府都快成筛子了。之前在娘娘庙不好发作内贼。这会儿回到府里就方便了，明净一回到家直接就交代给了小敏。 封璟起身道：“这日子过得确实是惊心动魄了些，可也是你们自己挑的。”他说完背着手走了，众人便也跟着散了。 凌荆山在明净身边坐下，她看着他道：“你知不知道傅娘子那些旧事？” “没关注过。不过，今天看出来了一些。” “简直是衣冠禽兽！我记得我爹说过，他和傅太师还是同年呢。平常应该也是称兄道弟的吧。”明净满脸的愤慨。 凌荆山摸摸她的脸，“你还记不记得那个知府的母亲？” 明净想了想，“记得。你是想说女人长漂亮了难免遇上这样脏污的事儿么？傅娘子如今的样子应该是弄得黯淡了许多吧？” “嗯，她原本的样子的确是美得惊人。但除了偶尔执行任务，她都是如今这个平凡模样。看得出来是她，但美色只有原本的五分。这也是怀璧其罪啊，你当初不是也被杜家那个小子算计过么？如果过分美貌，要么就是父兄为权贵，要么就是男人为权贵。否则，都难以保全的。” 虽然知道明净听了很不舒服，凌荆山还是直言了残酷现实。 明净靠在他的肩膀上，“你可千万不能失势啊！” “别怕，我绝不会让你落到不堪的境地的。而且，你比从前被养得对世上的丑恶几乎一无所知的傅娘子强多了。” “她说让瞒着肖三。” “瞒也只瞒得了一时。不过，肖三我还是信得过的。他知道只有忍辱负重才能真的报仇雪恨。不然，我还真不敢放他在京城主事。” “好在皇上同意了咱们补行大礼后就回想祭祖。对了，乌雅问我们要不要就搭她的楼船走呢？” “就说我急着回西北，婉拒她。” 要是没有景飒、葛老一行人同行倒是可以搭顺风船。 “嗯。” 马老幺那边的后续发展报了上来，凌荆山道：“哟，还挺有魄力啊。”老子都还没能洞房，他倒是青天白日就把生米煮成熟饭了。估计等风声过去，这俩人就会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吧。 明净皱眉，“这笔账不会莫名其妙都算到咱们头上吧？”招谁惹谁了？ “反正卢家和咱们是不可能善了了。贵妃和天香公主那里关系也很难缓和。幕后之人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第1005章 1005.吉日 明净坐到梳妆台前正打开母亲给的首饰匣子，闻言道：“幕后之人，谁啊？” “我估着是淑妃。” “她又想做什么？” “贵妃和天香公主接着卢芊珊的事打了孟家的脸，她如今不是反手就打回来了？这个手还得又快又狠！”之前贵妃跟皇后告状说孟家的儿媳犯口舌，如今却是贵妃娘家的侄女儿做了不堪之事成为笑柄。闹到现在，那些消息灵通的谁还能不知道大街上被凌荆山扔给赌徒的铺盖卷里裹的是卢家今天号称新丧的那位千金小姐？ 卢家借着卢芊珊之前几日一直生病的由头直接给发丧，如今这丧礼怕办得真有些难堪。只是没有揭开最后一层遮羞布而已。 “他们几家过招，干嘛总把咱们牵扯进去啊？猎场也是这样，如今又是。就是不给人安生日子过。”明净是真的有点不胜其烦了。 凌荆山圈主她的腰，“在上位者眼底，当别人都是棋子嘛。淑妃倒是邀我做同弈之人，可我虽不想做棋子，却也没有要再与她着的心思。” 明净侧头，“哦，她许你什么啊？” “许诺得势之后共享皇权，至于报仇什么的就更不在话下了。” “光许了醒掌天下权，没许醉卧美人膝？有一腿才是最稳当的联手呢。”摄政太后与权臣，多搭的一对cp啊！ 凌荆山捏捏她的下巴，“我都做了惠明太子的外孙女婿了，还不够说明问题啊？” 倒也是！明净打开匣子，入目是一整套凤血玉雕成的首饰：笄、簪、钗、环、步摇、华盛、发钿、梳篦。 “哇，好漂亮！我在京城逛了那么多家首饰铺子，都没有比这更漂亮的了。”明净边说边拿起在自己头上手上摆弄，两眼亮晶晶的。等她全弄到自己身上了，又对着镜子看来好一阵，满意得不行。 凌荆山就抱手坐旁边看她过干瘾。这套首饰是不能见光的，也只能在寝房偷偷戴戴了。 明净转过头来，“好不好看？” “相得益彰。我以后找块差不多的血玉，也打造这么一整套给你戴出去。”他媳妇儿是真漂亮啊。当初杜乾宇动歪心思的时候还没怎么长开，如今真的是顾盼生辉，让人舍不得移目。 小敏那边已经将一批内贼全打了一顿发卖出去，进来复命得知将军也回来了便没进来。些许小事就不要去打扰将军和夫人了。她还是去看看傅娘子吧。 接下来的半个月，明净就闭门不出安心待嫁了。什么皇后、贵妃、淑妃、太子、公主都被她丢到了脑后。傅娘子也慢慢恢复了正常，继续忙活起女方家的事儿来。 正日子终于来了，忠勇侯府张灯结彩，宾客云集。那位礼法大家受封璟重托，亲自到场主持，算是特事特办。不过，整个流程和正常的婚礼除了一些小细节，其实一般无二。 明净一早从封家人聚居的客院寝房被叫起来，沐浴、更衣、梳头、化妆，穿上大红的嫁衣、戴上满头的珠翠然后等来了鞭炮响起。 第1006章 1006.礼成 凌荆山由凌惊天、郭子安陪着叩门。明润、明皓、小四作为新娘的兄弟拦门、收红包…… 二人一同跪在封璟跟前辞别。封璟想到西出阳关他再想听到人叫声‘爹’可就不容易了，当下眼角便湿润了。 明净想起这三年的苦乐与共，想起她爹对她的种种纵容、疼爱，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凌荆山道：“爹，我一定会尽我所能爱护明净，不让她受丁点委屈。” 封璟点点头，“你们去吧，以后好好过日子。” 上花轿的那段路是明润背的，明浩跟在后头扶着明净的身子。也是他们二人送的嫁。封家开了送嫁的宴席，其它人就没有跟出去了。 遗憾的是凌家没有能坐高堂的人了，只能空着位置。凌荆山想起亡母、亡父，心头默道：爹、娘，儿很快会将林家人送下去给你们赔罪的！ 随着赞者‘送入洞房’声落，戴着盖头的明净被媒人扶着，由手握红绸的凌荆山领进了洞房。 合卺酒喝过凌荆山赶走了看热闹的宾客，“我出去待客，你先歇会儿。”今日的他头戴簪花，身披红绸，两眼发亮，看着格外精神。 明净笑道：“你这摸样倒像是点了状元一般。” 凌荆山笑笑，叮嘱了恬恬一声‘好好陪着你婶子’便出去了。 恬恬问道：“婶子，小厨房有预备的鸡丝面，你现在要不要吃点？” “嗯。”一早起来折腾到现在，还真有些饿了。 “我去让人下好了端来。” 明净把厚重嫁衣脱掉，换了一身同样是大红色却轻巧了许多的吉服。昨晚她搬到客院，傅娘子笑吟吟来问：“我觉得还是问一声比较好。夫人，你应该会吧？以前你说光有理论，可这两个月将军应该也教了你实践吧。”就算没到最后一步，可是应该也不差什么了。 明净当时就白了她一眼，没搭理。这会儿跑来，纯是拿她开涮呢。不过，能看到傅娘子恢复了活力挺好的。只是他们夫妻甩手走了，却要将她和肖三留在这虎狼窝一样的京城了。 “夫人都不在京城了，我以后肯定深居简出。宫里是不会召见我的，其他人家的帖子我一概不理就是了。就安安心心在藏书楼整理书籍。这件事其实我本来也想做的。化脓的伤口还是得把脓挤出来了，才能真的痊愈。”夫人告诉她姓叶的也是将军的仇人，她心头踏实多了。将军这几年其实一直在做准备，一旦时机成熟了就能收网的。 坐在撒了枣子、花生、桂圆、莲子的喜床上，明净想起傅娘子昨晚戏谑的眼神也有些赧然。定情三年，在一张床上睡了也快三个月了。今天，终于是要动真格的了。 恬恬很快端着托盘回来了。今天府里忙得不行，连小敏都被郭大嫂和马氏征用了，也就她陪在洞房里。 把鸡丝面摆好，恬恬道：“婶子，醒酒汤一直熬着呢。等会儿叔叔回来，我就去端过来。” “好，辛苦恬恬了。” 第1007章 1007.洞房 等明净吃过、涑口，略坐了坐，恬恬又张罗着让粗使丫鬟提了热水进浴室让她泡药浴。这是傅娘子安排的，药也是她事先包好的。明净泡好出来，傅娘子也进来了，促狭笑着指给她看热水就在靠近床的地方。一会儿要取用也方便。 明净瞪她一眼，“恬恬出去吃饭了？” “嗯。别的新娘子需要陪，是因为初到夫家很陌生，夫人倒是没有这个担忧了。” “郭大嫂她们也是这么说，所以把小敏都征用了，就留个半大孩子在洞房里照应。” 傅娘子笑道：“这么听起来，夫人还是紧张了啊！” 明净道：“唉，跟我说说当初以为肖三哥要死了，你是怎么主动出击把他拿下的？” “夫人莫不是想主动？今天还是不要了吧，一开始就这么生猛不好，以后多的是机会。估摸着将军也会喜欢的，只是你体力未必够啊。那可比承受累多了。”傅娘子挤眉弄眼的道。 明净本来想调侃她两句顺道缓解下紧张情绪，结果发现自己怎么都说不过人家过来人。 傅娘子拍拍明净的肩膀，“夫人，将军那么不容易才将你娶到手，一定会倍加珍惜的。你尽管放心好了！” 她一直陪到凌荆山醉醺醺的进来才笑着离开。 明净看一眼走得有些不稳的凌荆山上前扶住他，“恬恬刚送了醒酒汤来，赶紧趁热喝了吧。” “不用，我没醉！”刚被人扶进来还一脸醉眼朦胧的凌荆山双眸立时恢复了清明，一弯腰、一伸手就把明净打横抱了起来“终于是让我等到这天了！” 几大步就跨了过去，把明净放到床上便亟不可待的覆了上去，一手拉散了半边床帐......当晚，自然是鱼水和谐。凌荆山只觉得自己体内就如涨潮的海浪，一波一波，难以平息，心头充满了驰骋肆虐的欲望。 明净一开始还能应付，到后面就不成了，嘤嘤哭着求饶，“夫君，来日方长，你不能不顾我死活啊！”亏得她这几年练武、练瑜伽从来没有停下过，可是依然应付不了他不知疲倦的索取。 在她的哭求声里，凌荆山终于低吼一声发泄出来。还没有尽兴，可是她毕竟是初经人事肯定经不起他折腾。不过，她说得没错，来日方长呢。 等凌荆山翻身下去，明净趴在那里，娇躯都有些微微颤抖，浑身肌肤透着分红，眼神迷离。 凌荆山稍事休息，起身下床眼睛一逡巡就把傅娘子给准备的热水和毛巾找到了。他过去拧了一把，过来轻轻掰开明净的腿，明净原本已经有些迷糊了，下意识就是一缩，努力要把腿闭拢。她真的不行了！ “乖，今晚不碰你了。帮你清理一下，你睡着舒服些。”凌荆山暗自懊恼，好像还是给了她一个不是非常美好的初体验啊。 等打理后了上床，凌荆山忍不住问了出来。 明净有些羞涩地道：“其实，前半段感觉还不错。”前面真的很顾惜她的感受，可惜后头就失控了。 第1008章 1008.离京 凌荆山俯身替她按揉腰部的穴位，一脸赧然道：“我也是之前憋太狠了！” 明净被按揉得很舒服，身体的酸胀得到了极大的缓解，而且本来就被累得狠了，意识渐渐便迷糊了起来。 凌荆山看她睡过去了，伸手给她调整了睡姿，搂着她一起睡了。 因为头一晚睡得晚，所以次日两人一直睡到了近午才起来。明净十分的赧然，凌荆山慢腾腾的起来，“这有什么，反正又不需要去给谁请安。” “不会传出去吧？” “不会。我愿意让人传出去的消息才会传出去，真当咱家跟筛子一样啊？你这会儿好些了吧？” 明净小声道：“睡了一觉，好多了。我饿了，赶紧起来吧。”也不知道客院的人知不知道他们睡到了这会儿。早知道就不要安排在正房附近了。 穿妥衣物，明净问了一下客院的情况，得知一大早老老小小就被兄姐、弟弟带出去逛去了松了口气。 “亲家老爷本来不想出去，可几位舅爷和玉姑娘说过几日就要回去了，再去逛逛。然后表小姐和表少爷也想出去玩，亲家老爷这才去了。对了，今天赵大夫也一道去了，说总是来一趟京城，要给家里老母、妻儿买些东西回去。” 太好了！不过，他们不会是故意的吧？ 凌荆山道：“就算是故意的，那也是体贴你嘛。知道你昨天辛苦，不忍你今天还继续张罗。” 明净瞪他一眼，“收拾行囊，预备回家。我要回去拜祭公婆，拜凌家的祖宗，上族谱。” “嗯嗯，应该的。皇上也这么说。” 婚后第五天，凌荆山进宫陛辞后，一行人踏上了回返西北的归程。倒是乌雅暂时还留在京城，没有一起回返。 等马车终于出了城门，明净呼出一口气，总算是离京了！ 郭子安和凌荆山并骑，他是来相送的。见到车队里还有些生面孔不由问道：“怎么多了这么些人？” “哦，是那次从猎场回来时雇的一些好手。” 郭子安懂了，这是要带去西北的。当时他小弟也带了一拨人走，合着凌荆山当时不放心雇的人还挺多。 “你回了西北也算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 “郭兄在京城多加小心。我这几个月不堪其扰，估计你也差不多。”他这几天都还在应付东宫的人。身为郭帅之子，又是兵部侍郎，郭子安肯定也是各方拉拢的对象。 郭子安笑道：“至少没人想硬招我为婿，没这茬事就少了很多事了。好了，不说笑了。一路保重吧！” 明净也探头出来，“郭大哥，多保重！” 等送行的人走了，凌荆山便也钻进了马车。他搂着明净道：“葛老一行人，便是刘昶都以为是要去西北大营效力的。至于妇孺，我另安排了凌骁带着走水路。他是知情的，一路回把岳母照看好。等到了府城再汇合。” 明净道：“六十六抬聘礼进京，如今又是八十多箱东西运回西北，你不嫌费事啊？” 第1009章 1009.道歉 “不嫌啊，那些东西都要晒给人看的。要是没有，咱们多没面子。”凌荆山道。 明净笑笑，关键是她会没面子。本来就是冲喜了，如果事后也没有那一场盛大婚礼，她以后几十年怕是都要被人议论。尤其他不但让人送来的那么多聘礼，还把她在意的一些亲人也都带来了。虽然亲娘不能参加，婚前也陪她去见了一面。即便是冲喜，她也是一点遗憾都没有的。 走陆路的都是青壮，老的、小的都被安排坐船了，赵荨和明玉陪着。而且一路上都没有进州府，省得回头传出忠勇侯回乡祭祖禄过的消息，地方官员又要设宴招待。所以这一路上走得也不慢，不到十天就抵达了府城。 快到的时候明净就让人给府城的客栈发了消息，所以刚到城门处就看到二郎带着人在迎候了。 明净笑眯眯问凌荆山，“夫君，你是照旧住驿馆还是怎样？” 凌荆山笑笑，“就随你住客栈那边又怎样？难道还有人敢说我是吃软饭的不成？”这府城他是没有产业的。 “好，那就去客栈。”她探头出去，“二堂哥，明润哥和明皓、小四在后头的马车里。你和他们一起坐吧。小丫丫跟着我爹和玉姐走水路，还得过些日子才到。” “好！” 一行人回到住处，府城的房子宽大，安置下这么多人也不成问题。二郎和潘氏还有赵大娘、赵嫂子早张罗人让人把客房准备好了。 葛老进去瞅了两眼，小声道：“夫人还真是厉害啊，这么大的宅子在府城挺难得。”之前至少耳闻，倒没想到着客栈占地这么广。 明皓听到挺得意的，“我姐当然厉害咯。三年前我爹的药钱都哟卖房子来凑。如今，嘿嘿！”他如今一年分成都能近千两呢。 安顿下来，明皓转述给明净听。明净瞪他一眼，“你是打量爹不在家，分成归你一人了是吧？美得你！难道让咱爹出去之后花岳家的钱啊？”她不太清楚这前东宫一脉的经济来源，但肯定不能让她爹给人小看了啊。 明皓吐吐舌头，“那现银都给爹拿走好了。” “嗯。给你买田的事下一步再说。咱家现在有十亩地了，回头有合适的陆陆续续再给你买九十亩。其他攒起来作为读书应考还有以后娶妻生子的花费。” 明皓挠挠头，“姐姐看着办就是了。” “我看着办，我现在就担心你们哥仨耽误了这么许久，学业会不会跟不上。实在不行，就给你们请家教课外再补。好了，去吃接风宴吧。钟掌柜和二堂哥也是费了心的。” 这顿接风宴相当的热闹，客栈的人加上回来的人一共坐了六桌。 席间，钟掌柜的端着酒过来敬凌荆山，“凌将军，我等之前听信谣言，对您多加指责。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们一般见识！” 明净看一眼明皓，他赶紧端着茶站起来，“是啊，姐夫。当时我还把你题写的匾额都给摘了。对不住！” 第1010章 1010.目的 因为这事儿就是姐夫让他干的，所以去了京城明皓还真没想起要道歉。但这会儿钟掌柜的提起了，不能不当回事。一开始他不明真相时也咒骂过的。 二郎也端着酒过来了，“妹夫，多包涵！” “听信谣言有误解的，我当然可以包涵。你们也是出于爱护明净的心嘛。”凌荆山很给面子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明净闻言倒是多看了他两眼，怎么觉得他话里有话啊？ 一时吃过散了，明净过问了一下随行家将以及葛老等人的安置情况，知道都得到了妥善安排便回屋了。 她的闺房，如今住他们夫妻略小了些。但时间不长，挤一挤好了。 脱了衣服上床，她问凌荆山，“你之前自污到底时为了什么啊？如果是为了破京城的局，感觉没什么明显效果啊。”有还是有的，毕竟皇帝熬鹰也是为了用他。但真正破局，还是靠的苦肉计啊。 “我不是说了么，至少听信谣言的我不会多计较。反正只要你信我不是趋炎附势之辈就行了，别人信不信我我不在意。但传谣言的人，我肯定不能放过。太恶毒了，这是要你以后都抬不起头啊。” 明净挑眉，“原来你是先收拾王氏和二丫啊！收拾她们用得着绕这么大一弯子？” “我当年问过你，要不要帮你收拾她们。你说交给你自己就好，杀鸡无需用牛刀。可你碍着亲戚关系，是不能真的下狠手的。还有，这场自污并不是你以为没起什么作用。在皇上那里，还很起了一些效果的。我临走陛辞的时候他告诉我的。他准备重用我，所以才想要我服服帖帖。但如果这件事让我的信誉、名声在民间毁得不像样，甚至连乌勒部那样的势力都疑心了，他还是很有顾虑的。当然，这些只是让他犹豫了。但之前有犹豫，后来才会那么容易放弃了折服我的打算。” “也就是还是起了作用的。收拾她们是顺手？” “当然。今晚好好休息，接下来咱们就在府城休整几日，顺便等岳父他们。明晚可不许再推托了！”这一路赶路，明净虽然是坐马车但也觉得很疲惫。晚上他求欢的时候便都拒绝了。所以凌将军开过荤后又吃了好几天素了，有点不满。 明净腹诽，谁能跟你这种变态比体力啊！早知道之前不要逼着他喝那么多汤汤水水了。 “睡觉、睡觉。唉，这床会不会小啊？”她一个人的床，比起婚床自然是小了许多。 “没事，抱紧一点就好了。” 明净笑笑，“那你可小心哦，别半夜发现挂在床边上。” 一夜好眠，明净次日便打发明润和明皓回学宫去读书。还让明皓把小四也带去旁听。如今有了忠勇侯的名号，这根本就不成问题。 葛老等人问过路自己在城里闲逛。明净则开始翻看她不在的这一年的账本，间或问二郎一些情况。凌荆山那里也有知府上门来拜访，西平王府还给他们夫妻下了帖子请他们过两日去听戏。 第1011章 1011.罪名 明净看到去年底和今年初有几个月生意不大好，三个店的生意一起不好。这就不用说了，肯定是受她‘被抛弃’的影响。因为还是有不少人是冲着她男人照顾生意的，这些还多半是大生意。 二郎道：“当时传得沸沸扬扬的，说你被始乱终弃了，生意就直线下滑。关键时刻亏得西平王妃站出来帮衬。当时她也是狠狠骂了妹夫一顿。如果没有她和王府大少夫人娘家一些亲戚照顾，生意还得更差。” 明净的脸抽抽了一下，一开始不是只是说她被抛弃，怎么又演变成始乱终弃了？某个憋得太狠了的人知道还不得呕到啊。这谣言在流传中的再加工不可小觑啊。怪不得连皇帝都犹豫了，孝期里对恩师之女始乱终弃，这罪名真的不小！这种为人，简直是过街老鼠了。暗地里这样的人肯定有，但人家没有被大肆传扬啊，不举不究。 “始乱终弃，外头都是这么说的？” “嗯。”二郎点点头。 凌荆山这会儿也知道了。那些家将今日也无事，不当班的也结伴出去闲逛了。出去就听到有邻居在谈论不是说凌将军对封姑娘始乱终弃了么，这怎么又夫妻双双把家还了？几个家将自然是立即上前替自家将军辩白了一番，回来还在嘀咕说将军真是冤！ 凌荆山正顺路送知府出来，他预备去账房那边找明净，于是给了知府个面子。知府正要请他留步，就一起听到了家将抱不平的议论。看到这位比自己还年轻得多的凌将军、凌侯爷一时脸都有些发青，他赶紧道：“下官回去之后一定严查此事，给将军一个交代。其实之前，下官已经在着手此事了，已经有了一定进展。想必很快就能来回复将军。今日来拜见，看将军没提此事，本是预备有了最后的结果再来禀报。” 弃还不是什么大事儿，说得不好听些富贵易妻的事儿多了去了。男儿多为权折腰！可乱问题就大了。谁都知道孝期里近了女色要是传扬出去，那是大不孝，一个不好要丢官去爵。凌将军一旦知晓这个传言，肯定是要追究到底的。所以他肯定还是过问过的。只不过当事人没回来，也不知几时才回得来，毕竟之前他得到的消息是凌将军在京城坐冷板凳呢。哪晓得这么快他就衣锦荣归了。 凌荆山自然是为那句始乱终弃气的，这个确实是冤！ “此事传成这样，里头肯定有西陵异族的手笔。龙知府查的时候别忘了顺道查一查潜伏的西陵细作，说不定会有惊喜。不过这也是马后炮了。” 龙知府听他言下很有些不满，忙道：“下官当时就追查了，可流言补风捉影要查到来处着实有些难处。” “本将军只要结果，不问你过程。去吧，三天内本将军就要看到结果。” “是！” 凌荆山拂袖而去，径自往账房方向走去。刘昶接手把龙知府继续往外送。 第1012章 1012.高调 “还没看完呢？” 看凌荆山脸色不好的走进来，二郎忙起身打个招呼退了出去。 明净把账本合上，“你也听说了？” “嗯。” “怎么这么喜怒形于色啊？” “我脸色不难看一点，那姓龙的知府动作就快不起来。咱们可没那么多时间耗在府城。” 明净站起来，“走走走，逛街去。昨天咱们回来，看到的人毕竟是少数，今天咱们就从客栈那边出去，然后到繁华地段都走一走。事实胜于雄辩！那么多人都看到了，就不会再让你蒙受不白之冤了。”说得直白一点，出去秀恩爱咯！ 守孝那两三年，明净最遗憾的就是不能光天化日的同进共退，见个面都得偷偷摸摸的。如今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自然是要出去好好秀一秀的。 凌荆山点头，这个可以有！ 两人从账房处出来，凌荆山就被两个一模一样的胖娃娃抱住了腿。赵荨那对双胞胎儿子，如今已经两岁了！昨儿在席间也看到过的。还有一个略大些的小姑娘站在后头，是小丫丫的妹妹小妞妞。 “姑姑、姑父”三人笑嘻嘻的喊道。 明净笑着抱起侄女，“你们仨怎么跑这儿来了？” “糖——”赵大宝仰头道。明净买的大多数礼物都在船上还没到，但糖果还是带了的。昨天就给了三个小的，他们便记住了要吃糖找姑姑。 凌荆山顺手把俩小子一起抱了起来，“上街买去。”带着三个娃娃出门，回头率肯定高啊。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他才好洗冤呢。 “买——”三个小的都很高兴，一点都不抗拒跟着出门。 潘氏和赵大嫂找孩子找来，眼见他们抱着忙要让孩子下来。 明净道：“没事，我们抱出去玩玩。” 两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抱着三个娃娃直接从客栈出去了。等他们出去了，吃惊于两人气度一直愣愣看着的客人问道：“店家，这俩人谁啊？” 柜台上的二郎道：“那女子就是我堂妹兼东家，男的是我妹夫。” “凌、凌将军？” “是啊，他们昨天才从京城回来的。” 明净两人抱着娃娃已经走远了，众人撵出去也只看到了个远远的背影。 “他们这是......”众人有些吃惊，看二郎一副有问必答的样子又进去问道。 二郎也猜到那两人特地从客栈出去的用意了。要不然出去走动，虽然这边离闹市更近，但他们大可从那边大门坐车出门啊。如今不但从客栈过而且还是步行上街，明显图的就是高调嘛。于是笑道:“我妹夫在京城因为救驾有功封侯了。他向皇上请旨带舍妹回乡祭祖，也好早日把舍妹的名字添到族谱上。” “哦，我就说名震西北的凌将军怎么可能是那种不孝、无信之人嘛。封侯了啊，那他以后还上战场么？” “这我们小老百姓哪知道啊。” 就有人小声道：“还是郭帅和凌将军在的时候我门打的胜仗更多。” 明净和凌荆山出去后直奔繁华地段，回头率的确是高得出奇。 第1013章 1013.游玩 给三个小的吃的、玩的买了一堆。抱着孩子不好掏钱，自有后面跟着的家将买单、拿东西。一来二去的，向二人行注目礼的就越来越多了。然后自然要打听一二，结果听说居然是如此大名鼎鼎的人物，不少人都惊着了。要是有人大着胆子招呼一声‘凌将军’、‘凌夫人’，两人也笑吟吟的回应。明净如今是梳的妇人发髻，一看就是二人成了大礼，一点疑问都没有。 还有人见他们亲切，又指着凌荆山怀里俩胖小子问是谁。他也乐呵呵道是侄儿，连抱着沾沾喜气的话都说出来了。 明净一阵无语，只听说女人抱着小男娃沾喜气的。不过他还真是百无禁忌啊，一般的男人为了彰显威严都是抱孙不抱子的。连儿子都不抱，就更别提侄儿了。要是那个龙知府知道他这会儿又换成这么一副和蔼可亲的面孔，不知道会不会受到惊吓。 听了她的话，凌荆山道：“你男人是一般的男人么？我上阵能杀敌就行，谁敢说我抱抱小娃娃就不威严了？”也就堂哥之前看到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凌惊天一家三口也一道回来了，今天也在外逛。明净估摸又去府城各处绣坊了。 “是是是，这是底气。不过，咱们还要继续逛么？你没发现看咱们的人比看街头卖艺的还多了么？” 凌荆山看看怀里吃零嘴吃得不亦乐乎的小胖娃，“那你说接下来去哪里？” 明净下巴朝旁边穿城而过的河扬扬，“咱们坐船游城吧。” “成，听夫人的。” 两大三小包了一条乌篷船。两个家将帮忙看孩子，另外几个另包了一条船跟着。这河差不多绕城了，坐在上头游览挺不错的。而且沿河两岸的人都能看到他们，反正他们也没躲在船篷里。 就是苦了看孩子的家将，三个小不点总想趴到船边去看水。不依就哭闹，便只好半蹲着揪着他们的后领省得掉水里去了，比打架都辛苦。 这么绕了半日，明净道：”差不多了吧？也快到晚饭的点了。“三个小的都玩儿累了在打哈欠了。 “嗯，回吧。”把三个小娃娃送回去，晚间他们二人再来泛舟好了。就两个人，也不用带人，要是他在身边还让自己媳妇儿出事那没天理了。带这么多人，根本不能好好相处。 回去以后，明皓得知他俩带着三个小娃娃出去晃悠了半天不由道：“姐姐、姐夫，你们真会玩！” “你在京城也挺会玩的啊，吃喝玩乐的一把好手。怎么样，今天尝到苦头了吧？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今天能坐安稳了听课么？跟得上么？” 明皓果然面露苦色。不但他，明润和小四也露出苦恼的样子。 明净幸灾乐祸的笑了两声，“看在你们都是为了我的份上，我明天让刘昶去找山长安排人给你们开小灶吧。” 吃过晚饭，明净把明皓叫到一边，“跟你商量个事儿。” “什么事姐姐做主就好了。”明皓不以为意的道。 第1014章 1014.见外 “那你也听听，我打算拿这栋宅子加客栈去尽可能多借银子出来，然后交给葛老。穷家富路的，而且手头宽裕些出去也好过日子。如果他们本来就有钱，那就权当是交咱爹的生活费了。所以搞不好这三两年你都没分红拿了。” 明净手头有钱，有现银还有产业。但即便是嫁妆也相当于是凌大哥直接过户给她的。拿去给她爹用，她爹怕是不乐意。用女婿的和用岳家的，有什么区别？所以，最好还是从客栈抽银子，由他们姐弟分担。 她今早看过账本，如今在装修四店，客栈周转资金是不多的。那就只有继续借贷。先把如今抵押三店借的一千两银子凑一凑还了，然后再去借。账面上一千两倒还是能凑出来的。 明皓点头，“嗯，可以。反正姐姐又不会少了我吃的、穿的、用的。我如今拿着银子也没用。” 这件事同明润也说了一声，回头让他去办。 “你想借多少？” “多多益善。” 明润蹙眉，“可一店、二店如今已经抵押借了一千五百两还没还上呢。”之前又是连续开店，又是还凌家一千六百两银子，这才刚缓过来呢。府城的宅子加铺面抵押可以借出三四千两，这加起来至少是五千两啊。 “到年底不就还上了么。” 凌荆山推开门进来，“明润，你先出去一下。” “好！”明润应声出去。 等他走了，凌荆山道：“你至于分那么清么？更多的事我都担了。” “可我爹......”想一想他担的血海关系，银钱倒真的是小事了。 “反正你也不是直接拿给他揣着。你把压力全押在客栈上，四家店三年都缓不过来。你不打算继续开了？” “嗯，是我矫情了。”明净爽快认错。夫妻一体，的确不必分那么清。她明天直接拿五千两的银票给葛老好了。 凌荆山想了想，“直接给一万两吧。没了再想法子弄，以后有机会再继续送。给葛老，别给咱爹。”他岳父是个迂书生。 “好！”明净留了一万两银子在京城做人情往来。实在是他们的婚礼别人都送的重礼、厚礼，回礼也不能轻了。这一万两没准还撑不过两三年呢。然后加上在京城置办产业又花了一万多两。还有一些是礼物，没法折现，也预备转送出去省点现银。如今她手头也就不到两万两了。 “凌大哥，不是说要趁夜泛舟么。天都要黑了，还不走？” 凌荆山看看她，“我怕某人回头又说累了，不去了。还有一个半时辰就寝，这段时间就给你养精蓄税好了。你的什么瑜伽、内功都可以练起来。”比起出去玩，他更喜欢和她在床上玩。 “我不用养精蓄税！” 凌荆山看看屋外，“你的意思，现在就开始？不好吧，这还挺早的。回头万一谁找上门来呢。”他摸摸下巴，“不过我们新婚夫妻在屋里，别人肯定识趣。要不，就按你的意思现在开始？我反正随时都可以。” 第1015章 1015.提点 “谁说现在开始啊？你放心，前几天欠你的，这几日一定补偿。”这才吃过晚饭多久啊，就滚到床上去她还要不要做人啦？ “那感情好，我等着。唉，要不咱们干脆弄个账本吧。专门记这个，你自己当账房先生。不光记你欠我的，也记我欠你的。毕竟以后我要是去军营，难免偶尔会冷落你。等我回家了，一起补偿。” “去你的，这个有标准么？还记账呢。” 凌荆山搂着她笑道：“我一夜七次没问题的。” “越说越过了。出去走走，不然人家还以为咱们窝在屋里做什么呢。”以他为标准还得了！ 次日，葛老看到银票有些疑惑的问道：“这是......” “你们那么多人出去要吃要喝的，带着以备不时之需吧。安顿下来就给我捎个信儿。” 葛老也是想着多的都欠了，这会儿拒收也没必要。他们藏得好一点，过得安稳一点也是对这对夫妻好。这些年为了养活一大帮子人，他也的确是费了不少心。带出来的现银早花完了。东西不能当，以前账户的银钱也不能取用。他带着人连劫富都干过。也只有小小姐想得这么周到啊。 “凌将军知道吧？”马场那里需要源源不断的投入，这事儿葛老是知道的。 “我本来准备了五千两，是他让给一万。我们弄钱怎么都要容易一些的。”凌大哥一年到头两份俸禄加起来差不多两千两，然后京城置办的三个庄子一个铺子一千二百两。绣坊一年分成也有将近两千两，小庄子还有几百两。然后她的客栈和药田，一年也能有小两千两。这么算下来他们夫妻年收入在八千两左右。 不过，如果马场要扩大规模，这八千两全投进去都不够。如今也只好暂缓了。 葛老将银票收了起来，“小小姐，易得无价宝，难求有情郎啊。你是个有福气的人，但福气是需要攒的。就譬如你之前宁可出族也要和公主对抗，就是不肯把男人让出去。这就是给你自己攒福气了。再加上其他种种，所以凌将军才能下定决心为了你接手我们这些烫手山芋。这可是自找麻烦的事儿，他那样的对旁人比较冷情冷心的聪明人，能做到这样殊为难得。” “我明白葛老的意思，我会好好经营以后的日子的。” “小小姐心头有数就好。” 又过了一日，明净和凌荆山应邀到西平王府听戏。这算是西平王召集本地官面上的人物给他们接风洗尘。从前嘛，他一个藩王结交凌荆山这样掌兵权的将领还有些忌讳，顶多是让乌雅和明净往来。可如今凌荆山没了镇北将军的实权，只干领一份俸禄，倒是无碍了。 其实像凌荆山这样没了实职，按道理是不能干领俸禄的。譬如孟摇光如今肯定不能干领御林军副统领的俸禄。但去年他是作为有功之臣进京献俘，皇帝也知道他全部身家都砸在马场了，便大方的让他在将军府里闲着白拿俸禄。要不然，下头也会议论他太苛了。 第1016章 1016.疑惑 至于今年，凌荆山先是做随扈大将军，然后又是救驾有功在家休养。到后来封侯另有一份俸禄，二品将军的俸禄却也没有取消。谁会多嘴去提这句？他可是救驾有功，皇帝看重的人。所以，领的就一直是双薪。 见到西平王，凌荆山拱手行礼，“王爷有心了，之前还让王妃亲自上京喝我夫妻的喜酒。” “她不是和尊夫人情同姐妹么，再说上京去走走也好。就当代本王在太后和一些长辈跟前尽孝了。之前她传信回来说有位婶娘病了，要多留些日子。可喜，又好转了。不然，本王也不好招待你们听戏啊。” 乌雅滞留京城的确是因为撞上西平王一位婶娘病了，看那样子搞不好会有不忍言之事。她人在京城肯定不能说走就走不理会。 明净笑道：“那看来乌雅很快就可以回来了。” 西平王看着她笑笑，心头却闪过一丝疑惑。他之前明明发现这位凌夫人的眼角眉梢有那么几分像惠明皇兄，他也只当是人有相似。可如今看着人还是那个人，却是全然不像了。这才半年，她都十六七了，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变化。这倒是有几分欲盖弥彰了啊！难不成她还真和惠明皇兄有关系？ 其他人就不用他们夫妻行礼了，一个一个过来给他们行礼。因为二郎说之前鲁氏很是帮衬，所以明净对她和她娘家人格外的亲善。 鲁氏也觉得之前随着继母是作对了，如今不就看到回报了么。这位便宜姨母不但没有被抛弃，如今还成了二品侯夫人呢。整个西北，除了继母女眷里她最大了啊。当然，如果自己能成为王世子妃，和她算平级。可是，继母进门之后，夫君的确比从前受父王看重了。但封世子的事儿还是没影。这样整个王府都是会不安稳的。继承人不明，这是乱家之源呢。 可公爹有时候看起来糊涂，有时候又精明得要死。他为什么就是迟迟不肯立世子呢？尤其是在府里有三个不同母的成年嫡子的情况下。 明净吃着丫鬟剥出来的坚果问鲁氏，“想儿子了吧？” “不瞒姨母，还真有点儿。官哥儿打小没离开过我那么久、那么远。”儿行千里母担忧，这也是难免的。 “就快回来了。” 因为如今很明显的水涨船高了，所以想往明净身边凑的人不少。不过对这些锦上添花的她多是不远不近的说上两句而已。 “凌夫人”中场休息时，一个二十出头模样的少妇过来福身请安。 “你是......”这人鲁氏都没给她介绍，应该不是多要紧的客人。不过人家来了，肯定也不能不搭理。 “妾身娘家的弟妹叫刘子玉，她说与凌夫人是旧识。让我代问您好！” 听说是刘子玉的大姑子，明净脸上当即热络了几分，“请坐、请坐，怎么称呼？” “妾身夫家姓顾，只官居五品。” 五品还是诰命夫人，再往下就不能被封为诰命夫人了。六到九品，只能是敕命夫人。 第1017章 1017.旧友 “顾大人大概是文官吧。”明净本来想说这么年轻的五品文官也很难得，但想想万一这位是续弦呢。那自己这么说人家可就尴尬了。 这位顾夫人没说几句又有人来，她便只好回了自己的位置。想在明净这个新贵夫人跟前露脸的人挺多的，她也不好一直占着位置不让。明净把后来的这个人打发了，朝不远处站着的徐熙招招手，叫上她一道如厕去了。 徐熙的东西虽然是赶着给明玉的，不像刘子玉之前就送来了。但东西不是现预备的，是她自己动手做了许久的小绣屏。当初的玩笑话她就说等做完送给明净添妆的。可见之前没送来，大概是徐家京城的消息没送到，她父母不让她送。毕竟之前他们夫妻是得罪了皇家。 徐熙这会儿早知道京城发生的种种事了，自问做不到明净这样。心头最后的不服气，觉得她就是有个好爹外加运气好入了凌将军眼的想法也没有了。 “玉姐还没有到，等她到了我给你和子玉下帖子，咱们再单独聚聚。”这次去京城，事情一茬接着一茬，尤其是身世暴露出来。她哪还顾得上去找宁国侯夫人算她爹那笔旧账？说起来那也是阴差阳错，只好以后有机会再说。不过，冤有头、债有主，倒是不必记在徐熙头上。她俩不说多投缘，但毕竟一起玩过几回的。人家还送了添妆礼，既然回到府城聚一聚也是应该的。 “好！你才回来两日，又舟车劳顿的。我们也想着不好就上门打扰。”实在是大家如今身份不同，她和刘子玉一个是七品官的女儿，一个是商家妇，跟明净的距离实在有些远，不好主动登门恐有攀附之嫌疑。 “回来连你干爹、干娘都没见上，也只好等以后了。”绣坊那头多亏了方夫人帮衬，只是马氏一味守成有些浪费大好机会。那蓝家的绣坊居然还在和刘氏绣坊并立，白浪费自己之前对蓝氏的打压了。不过县城的绣坊经营明净不打算再管，由得马氏去弄。 不过也难怪马氏，她就是帮人管着，而且本来就是小富即安的人。倒是自家花钱的地方多，才得多想门路。明净寻思着在府城再开个绣坊，回头问问刘子玉再说。绣坊利润其实很高的，又有刘娘子母女的高超技艺。还有傅娘子送来京城时尚资讯。如今凌大哥更上一层楼，可谓天时地利人和都占齐了，正该大肆拓展。 “干爹本想回京，可他座师武老大人说他既然出京了，索性多在地方攒攒资历。干娘自然是嫁夫随夫了。”武老大人就是凌荆山之前去拜访过的吏部尚书，本来想替老丈人铺路的，如今用不上了。不过借着替方大人送土产，这条线还是搭上了。 明净笑笑，武老大人和方家老爷子必定是商量过的，也是不想方大人卷进夺嫡里头去吧。 从王府回到家，明净对凌荆山道：“明天就是你给龙知府的最后期限了吧？” 第1018章 1018.生意 “是。这会儿再查，黄花菜都凉了，那些故意推波助澜甚至恶意栽赃的西陵细作怕是很难被抓到。”也就是抓些道听途说人云亦云的家伙了。不过也不能客气，他拼着命保护这些人的性命可不是为了让人中伤自己的。还有王氏母女，明明占了明净的便宜还总是幸灾乐祸，见不得她好巴不得她倒霉，也顺带收拾了。 明净想了想，“后来常嬷嬷来猎场送太后赐的补品和成婚礼物的时候，跟我提过太后专门问过她你我私下相处的情形。她回复太后咱们亲昵却不失礼。现在想想，应该就是那阵始乱终弃的话传到宫里了。她难道能看得出来我是不是......”处子之身？ 凌荆山道：“反正我看不出来谁还是不是姑娘。像她那样宫里的嬷嬷，也许可以吧。也或者她听你或者小敏无意中露过口风。不过这人还挺不错的，你可以和她保持联系。” 明净点点头，虽然他们不太可能再陷在京城，但和太后身边的人保持良好往来还是不错的。有些能说的，常嬷嬷得了好处还是肯说的。要是不联系，这隔得远了关系也就淡了。 “她时常在宫里当值，我让傅娘子从她侄儿和侄儿媳妇着手好了。”明净揉揉腰，今天坐那听戏不比自己在家自在，想歪着歪着，想靠着靠着。不过关键还是昨晚这人解锁了新姿势！ 凌荆山见状伸手帮她揉着，“累了，要不咱们洗洗早点休息了？” 两人在王府用过晚饭回来的，推说累了早些上床休息也是可以的。可是跟这人一起上床，她有得休息才怪了！ “不用，我去看看三嫂。” “她有什么好看的啊？你别一味的把他们一家三口当客。那样他们才会不自在着。” “我要在府城开一家绣坊，跟她商量一下。顺道听听她逛府城的绣坊有什么想法。你要是没事，就跟我一道过去吧。” 凌荆山无可无不可的跟着她过去了，其实他和三堂哥如今能说的话题也不多，也就是凌家的那些人跟事而已。不过，既然明净过去找堂嫂，他也和堂哥坐坐闲聊几句好了，也算是个感情交流。 两兄弟、两妯娌各占了外室和内室说话，恬恬凑在母亲身边。马氏听了明净的打算道：“哦，就是开成客栈这样，呃，连锁的是吧？”她和夫婿之前还在说这样开店挺省事儿的呢。 “嗯，就是这个意思。只是不知刘家的大娘子如今技艺能挑大梁不？不能的话，还得另寻首席绣娘。不过之前是她们四母女占三成的股份，这回只来两个还挑大梁的话我就只能给出两成。县城那边的分成也降为两成。你问问她们吧，要是不愿意改变，就按照现状也是可以的。”那她另寻首席绣娘就是了。只是不能再给那么高的分成了。 马氏也知道县城的绣坊能赚那么多，更多是靠了堂弟的人脉。弟妹如今要降表姨的分成，而且还是在四母女分作两拨的前提下也不是说不过去。 第1019章 1019.询问 “大娘子之前不是差点让蓝家二少爷拐带了么。那次我表姨就说了，最高明的技艺要留着给坐产招夫给她养老的闺女。后来蓝家的态度就变了，她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如今已经招赘了女婿，她娘的手艺也全教给了她。至于能不能挑大梁，不如我叫她到府城来你看看？”分一家的三成，肯定不如分两家加起来的四成啊。可惜，自己分身乏术是不能县城府城两头跑的，还是只能分到县城利润的半成。 “也可以！我们还要在府城待一段时日，你叫她和刘三妹一块儿来吧。恬恬无不无聊啊，让你跟我去听戏你也不去？” 恬恬摇头，“不无聊，府城虽然比不上京城，但比咱们淮山县城可热闹多了。”她又不是小丫丫那么大点的孩子，哪好跟着到处去啊，尤其还是去王府。 “婶子有些饿了，你去看看厨房有什么现成的吃的，给婶子弄点来？” “好！” 马氏见她支开了闺女，便知道她有关于闺女的话要说。这宅子没开火，过去客栈的厨房还有一段路要走。一来一去，一刻钟了。 “弟妹，有什么事么？” 明净看看马氏，“恬恬快十二了吧，三嫂有什么打算没有？” 马氏道：“前两年吧，孩子还小。如今呢，有她堂叔的关系，我就不想把她嫁到普通乡绅人家了。那样的人家也没来提亲的。” 这也是人之常情，水涨船高嘛。一般的人家如今也不敢高攀凌家，被人回绝了丢脸。马氏就这么一个亲闺女，自然是希望女儿能嫁得好了。所以明净这会儿主动过问，马氏是很有几分惊喜的。 明净朝外头看看，“凌大哥是个粗心的，压根还觉得侄女儿还小得很呢。之前我问，他说那还是个孩子呢。也不想想那会儿我比如今的恬恬也就大个两岁。” 外来传来凌惊天憋笑的声音，马氏也好笑不已。凌荆山被弄得讪讪的却也无话可说。搁自己侄女身上就觉得这么大还是孩子，搁她身上再大点就下得了手了。这完全是两套标准嘛。 “我今天问这个就是想问问三哥、三嫂想找个什么样的女婿。愿不愿意找个武官，要是不愿意咱们再留意有心科考的好苗子。反正孩子确实还不大，咱们可以慢慢寻摸。” 凌惊天道：“我们也进去吧。” 两兄弟走进来，各自挨着自己媳妇儿坐下。 马氏有些赧然地道：“武官挺好，可就是上战场害怕有闪失。” 凌荆山道：“嫂子担心得有理，为人父母自然是要为儿女多考虑。” 明净笑笑，“那就在几家客栈的熟客里多留意一下好了。我让玉姐和大丫姐她们帮着留意一下。” 能到府城学宫、县城学宫读书的，都是有望中举甚至金榜题名的，这个范围凌惊天和马氏都很满意。而且对方有仕进之望，也是要沾堂弟的光才能门当户对的。 马氏笑道：“有劳弟妹了。”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第1020章 1020.便宜 过了一会儿，恬恬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糕点回来。一人吃了一个，两人就告辞了。 路上凌荆山道：“嗯，今天去我才发现自己和三哥真的有些疏远了。明净你这么张罗挺好的，又给拉近了一下关系。不过，你能不能别再提那茬了？” 哪茬？老牛吃嫩草那茬呗。 明净笑出声来，“我其实是想看看能不能两事并一事，给我自己省个事儿。”恬恬的事她就是不主动提，马氏多半还是会拜托她，索性主动承担起婶子的责任来。 凌荆山听了她的话想了下，“你说恬恬和小七啊?” “是啊，他俩不是年岁相当么。可惜三哥三嫂压根不想找当兵的做女婿，那也就罢了。我本来也只是想看看有没有发展机会，会头让他们自己接触接触的。” 凌荆山摇头，“不合适，小七我对他寄望很深。恬恬虽然是我侄女儿，但格局还是小了些。出身和生长环境还是有很大的限制。” 明净挑眉，“林如眉和卢芊珊一直骂我村姑，我的出身也没比恬恬高到哪儿去的。” “你不同，你的格局很多居高位的男人都比不了。你这是腹有诗书，看待和处理事情颇有点高屋建瓴的意味。而且，你是村姑么？”惠明太子的外孙女啊！如果当年不是出了那样的事，那岳母就是公主，明净就是铁板钉钉的郡主啊！ 他的言下之意明净自然知道，趁着天黑她笑着挽上他的手，“是是是，我是举人之女嘛，书还说多读了几本的。不过，小七这都满了十六岁了，我得赶紧给他相看起来。省得他跟你一样，二十七了还打光棍，搞得得向小姑娘下手。那就是我这个当养母的失职了。” 凌荆山轻拍她屁股一下，“你还越说越来劲儿了是吧，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你打我，小心我不让你上床！反正床也小了。” “原来夫人嫌床小了活动不开啊。换地方是吧，行！你说哪里就哪里，是榻上还是地炭上，或者桌上，实在不行站着？我都可以奉陪到底。” 明净发现自己跟这老兵痞口头上是占不到便宜的，很恨的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他腰间一点软肉转圈。 凌荆山又不能运功抵御，只能生生忍了这痛，“君子动口不动手不动手！” “我不是君子，我是小女子！再说，你刚才不也动手了么？” “我对你，那是既动口又动手的。既爱不释手也爱不释口！” “你还说！”明净作势又要揪他。 “好好，不说了。只做不说，媳妇儿害羞呢！” 翌日申时刚过一刻钟，门房就来禀报说龙知府门外求见了，还带了一串人上门。正抱手和明净一道看着家将与葛老手下那帮子人过招的凌荆山扯扯嘴角，“来得倒快。”申时下衙，这就到了。 “请龙知府到偏厅。” 凌荆山手背到身后走了，一身轻便打扮的明净跃跃欲试的到了场上，对被葛老称为‘六儿’的陈六道：“咱们比划比划。” 第1021章 1021.长短 陈六摇头，“回头伤着夫人，将军肯定饶不了小的。” 明净咒皱鼻子，看向葛老道：“不如葛老您亲自教教我？” 葛老道：“成吧，让他们这里比划。咱们换个清静地方？”他算是看出来了，小小姐本来就是想让他指点，偏生先找上陈六。陈六把她拒了，自己就不好再回绝了。而且陈六还有个男女授受不亲的由头搪塞，自己这个老头子却是没有的。 明净便拿着剑兴致勃勃跟他走了，一众家将还有葛老手下的人都松口气。他们是真怕误伤到夫人，交给葛老去愁吧。 明净在葛老手里十招都过不到。后者笑道：“倒也不全然是花拳绣腿，比老夫之前想得好多了。想来夫人是下过苦功夫的。” “就是学武学得晚了，三年前才有这个机会。”明净一脸遗憾的道。 葛老很耿直地道：“就是十年前开始学也不会有太大差别。” 明净瘪嘴，“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么。” 葛老哈哈大笑，“以您的身份，关键时刻能对付那么一两个人，甚至能及时躲闪就足矣。” “算了，这种事除了勤奋是得靠天赋。淑妃那样的女子在汉家女儿里估计真是凤毛麟角。” 葛老道：“淑妃怎么了？她是将门虎女不假，但没听说身手多高明啊。” “宫里那个娘娘，才是当年在西北大营赫赫有名的孟参将，和凌大哥一起出身入死的好兄弟。孟摇光不过是被借了名字占便宜当上御林军副统领才是。” 葛老恍然，“那就说得过去了。我就说当年那么出色的人物，怎么到了京城就发挥不出实力了。还念叨过橘生淮南则为橘呢。那这女人很厉害啊，太子危险了。不过跟我等已经没有关系了，让他们狗咬狗去好了。合着夫人是介意这件事所以才想苦练武艺啊。没必要，您这是以己之短攻人之长，必败无疑！所以，您得换个方向着力，那就稳赢了。” 明净不解地道：“我有什么是能稳赢她的啊？” “生儿子啊！” 明净被打趣得面上一红，正好凌荆山派人来请她过去，便跟葛老打了个招呼过去了。 龙知府带来的那些人就是在府城道听途说中伤凌荆山说得最厉害的。还有一些在他辖下各县，发道文书去就可以了。但是牵涉到封家的人，他就不好越俎代庖做主了，因此向凌荆山道出了自己的难处。这才会把明净给请去。 明净问龙知府，“你说最初的谣言就是从王氏母女那里传出来的？” “是，不然哪有那么高的可信度？”龙知府心头嘀咕：怎么直呼王氏母女啊，看来这关系是真不怎么样。 “不能因为她们和我有血缘关系就中伤了凌大哥还能无罪。龙大人这里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没有给她们罪加一等，已经是给我面子了。”再让那对母女借着血缘关系轻易逃脱罪责还得了。这已经不只是封家人的事了。就算凌大哥是封家女婿，那他还是一军主帅呢。 第1022章 1022.惩罚 这谣言是要影响凌荆山掌控一军的。这可不是曹操那个时代，唯才是举盗嫂偷金之辈皆可重用。 龙知府道：“那凌夫人的意思是一样处罚？” “那当然！你以为将军为什么这么在意。这流言直达天听了啊，皇上当面问起。这能随意放过么？” 龙知府一凛，都传到皇上耳朵里去啊，怪不得凌将军要让自己严惩不贷。 他想了一下道：“之前有人污蔑鹰军官兵扮强盗抢劫，淮山县前任知县是判了充军流放三年。如今这是公然传凌将军的谣言，陷您于无信、不孝的恶名。鉴于他们不是最初造谣并将事态扩大化之人，下官的意思是充军流放一年。至于封家那对母女，她们造谣说夫人被抛弃，也判她们受罚一年，到官府辖下的慈幼院去做事如何？”女人是不好罚去军前效力的，军营里只需要一种女人效力，那就是红帐里的女人。既然是姓封的，肯定不能那么罚。这其实已经留了情面了。 慈幼院相当于是官方的孤儿院，是开国皇后首创的。可惜如今已经没有最初那么得力了。 凌荆山道：“那等不慈爱的人安排去慈幼院，你没事吧？让她们去扫大街，就扫最脏最臭的路段，扫满一年。以儆效尤！省得什么事情张嘴就来，用言语杀人！本将军倒要看看，如此一来，还有谁敢随意造谣生事。不但是本将军的谣不能随便造，别人的一样不可以。至于那两个已经找不到的污蔑本将军在孝期对夫人始乱终弃的，是西陵细作无疑。直接发下海捕文书，让附近州府一旦发现立即抓捕。” 这些随意道听途说中伤别人人品的家伙，就和后世的网络暴民差不多。只不过凌荆山有权有势，他要计较，地方官员也就只有配合惩戒。在前线流血流汗，护一方平安，还得被这一方的人中伤，引导民众用恶毒言辞咒骂。这是不可忍嘛。 让王氏和二丫天天去做义工扫大街，被知道缘由的路人唾骂，跟游街示众差不多。这个惩罚挺好，本来也不好让衙役毒打她们一顿。她再让人把王氏和二丫做过的那些事讲一讲好了。 凌荆山看看龙知府，“原本你是有机会抓到两名西陵细作立功的。下次警醒着些！” “将军教训得是，下官知错了！” 过了两天事情发酵起来，二郎在柜台上也就听说了。 “堂堂将军这么计较，不好吧？” “难道凌将军就该受着被人白白污蔑？这可是助长歪风邪气了。而且只追究造谣和最初传递谣言者，并没有追究像我等这样被蒙蔽之人。” “哎，我说，凌将军被扣在京城几个月，西北大营换了别的人统帅，不会就是被这谣言连累的吧？听说这谣言都传到皇上他老人家耳朵里了。幸亏皇上明辨是非，又把凌将军放回西北了。” “对了，听说最初说出凌夫人被抛弃的，就是她娘家人呢。要不然怎么那么多人信呢？是什么人封管事你知道不？” 第1023章 1023.话本 二郎这一年多一直在府城，就是过年回去了几天。他还真不知道这谣言是从封家传出来的。可如今人家都点明了，他还能不知道是他亲娘、亲妹干的？ 他好想骂人，怎么就这么不消停呢？明净哪对不起她们了？很对得起好吧。至今他、大丫都是在明净店里做管事呢。不然，哪来这样一年几十两银子的收入？就是老大，没明净指点他能出去长了见识、赚了本钱做生意？怎么就能这么不知好歹、以怨报德啊？ 二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这和往常在柜台笑口常开的形象迥异。不过，倒也是事出有因，客人不至于计较。二郎也知道自己这样不适合待在柜台，匆匆和钟掌柜打了个招呼上后头去了。 他刚走进宅子，迎面而来的赵小宝噗通一声五体投地给他行了个大礼。也没哭，显见是常摔的，都摔皮实了。 二郎弯腰把人扶起，拍了下衣服上的灰，“跑慢点，急什么？” “哦。”小家伙摇摇摆摆的往前头隔开客栈和宅子的小花园去了，赵大娘从里头跟出来。 二郎冲她点点头，进去了。 宅子这边很是热闹，人多嘛。两方人马摆出架势互相较量，就连凌惊天都凑那看热闹。不过明净没在，她在亭子那边给葛老讲《新龙门客栈》，陈六几个凑在旁边听着。 这可是明净最喜欢看的电影，讲到点蜡烛那段讲兴奋了忍不住道：“要不是我成亲了，我就跟你们出去当这个老板娘！” 和陈六坐一起的方四看看葛老，“葛叔，你看我的刀法能刷刷刷就把羊腿肉剃干净了只剩骨头不？” 葛老指指前头的客栈，“你可以去试下。” 陈六拍拍方四的肩膀，“我看成，走，试试去！” 明净小声道：“我说的那个小二不但能剃羊骨头，人骨头一样的剃。” 葛老看看她，“小小姐，你讲的这就是个黑店嘛。” “那种三不管的地带，哪有什么黑啊白啊的？能活下去就不错了。”明净看着勾肩搭背走开的陈六、方四，合着真能给她凑出个龙门客栈的人马来啊。 “不过这个话本写得相当精彩，你在哪看到的啊？” “呃，就大街上啊。一个流浪的落魄读书人十几个铜板卖给我的。怕我爹发现，看完我就烧了。”明净也是跟葛老聊到西出阳关后的生活，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记忆中这部经典电影，忍不住就讲了出来。葛老这几十年经历丰富，见识、眼界都不凡，她还蛮喜欢和这位老爷子聊天的。 “可惜了，这是可以传世的精彩之作呢。老夫还真不曾见过阳关外的天地，这次就出去好好看看吧。”凌将军说让他们全部出去，一个不留。封先生也说了，回头真不行他负责送他们这些老的骨灰还乡。他细想了也觉得一起出去为好。只是没想到小小姐说起域外居然流露出向往。 二郎打听到明净在哪里一路找了过来，葛老看他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便起身离开了。 第1024章 1024.难堪 二郎站在亭外拱手朝明净躬身，一时讪讪难言。 明净看着他，“你这是要赔礼道歉还是要求情，还是都有啊？” 二郎非常的难堪，脸上红得快要滴血一般。 “这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事，都惊动皇上了。不管是赔礼道歉还是求情，都免了吧。” 二郎以手掩面，“明净，这几年多亏你以德报怨，给我们兄妹几个机会。可我娘跟二丫，哎，我都没脸说她们干的事。” “那你就别管了，做错了事是需要承担责任的。你娘和你妹也算是风光了，造个谣出来直接传到皇上耳朵里去了。”明净说完直接走开了。 二郎也不知道自己进来找明净到底要干嘛。说几句赔罪的话太轻飘飘了，而求情有那个脸么？如今，他还能有脸若无其事的在明净手下做事么？ 明净走了几步转过头来，“我用你和大丫姐是因为你们做事得力。你要是觉得无颜面对要撂挑子就没必要了。” 二郎默默站了半晌，心头懊恼、怨怪、无奈等情绪一阵阵的。直到潘氏无意间看到过来喊他，“孩子她爹，前头正忙着你杵这儿干嘛？” 二郎看着她，“你知道说明净被始乱终弃的谣言是怎么传出来的么？” 潘氏恨声道：“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诬蔑凌将军和明净了？” “一开始是咱娘和二丫往外说的。”二郎的声音里都带上了一点哽咽。怎么就摊上了这样的娘跟妹子？ 潘氏一阵无语，“她们图什么啊？”说完她立时急了，“是不是明净不要你在这里干了？”那两个可真是祸害啊！这一年多的日子是她成婚后过得最舒心的。心头宽裕了，还不用受气。如今，好日子要结束了。 “那倒没有，她还说我因为无颜见她就撂挑子没必要。” “那、那咱们就加倍用心的做事，不能不做啊。”不做还怎么过日子啊？ 二郎闭上眼点点头。 潘氏想了想，“她们那样说太过分了！而且她们从前对明净就很坏。孩子她爹，你能不能别去求情啊？”明净没有迁怒他们已经很好了，再去求情万一把她惹毛了怎么办？ “前头在议论说凌将军为此连镇北将军的位置都丢了啊。如果西北大营吃了大败仗，娘和二丫就是彻头彻尾的罪人。我哪来的脸求情？” “那、那也别杵这儿了。要还能撑住就去前头帮忙，不能咱们就先回去。” 二郎搓了一把脸，“我去前头吧。人家说什么难听的我也忍着。这么走开就是带头坏了规矩，还半日不回去就不好了。” 又过了两日，封璟一行到了。屋舍又是好一番调整。一众家将和葛老带来的人马就只能是住大通铺了，搭了床板一屋能挤几个就挤几个。那些小的也都是跟着爹娘、祖母挤在一处。 明净对凌荆山道：“我前几天就打发人去跟子玉说让她帮我找铺面了。不过叮嘱了她不要惊动不相干的人，所以暂时还没有合适的。后天是庙会，约了一起去逛。到时候我再问问她。” 第1025章 1025.父母 凌荆山道：“你看着办就是了，这些不用知会我。有什么需要我做，你再告诉你就是了。” 明净摸摸下巴，“这宅子吧，我当初是捡漏一千多两银子就拿下了。加上后来再盖客栈、装修那些也花了两千两左右。可要在附近再买这么大一个院子做绣坊，至少得四千两。那咱们可就直接没钱了。我手头顶多能剩下个几百来两，没啥大的转圜余地了。” 凌荆山道：“没事，老宅还有银子，然后边城账房应该也还有结余的。” 哦，对，把红砂村凌府的银子算漏了。那就不用担心了。老宅这三年的收入都没动过，过日子足够了。可惜目前随扈大将军和忠勇侯的两份收入都只能在京城领，要是能一张卡异地提取就方便了。 “成，这不再有四个多月又要到年底交账的时候了么。那我就不用愁了。” 凌荆山作为家里挣钱的男人觉得有点赧然，这钱还真是不经花啊。怪不得一到府城他媳妇儿就惦记着要再开一家绣坊了。 眼瞅着明净盘腿坐在床上不知道又想到哪儿去了，他道：“你又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爹和我娘是不是睡在一起的？”她娘如今是以葛老女儿的身份跟其他那些家眷一起来的。刘昶等人也只以为将军对葛老等人有特殊用途，所以要把他们的家眷都接来。 凌荆山拍她脑袋一下，“你还想去看看不成？” 明净缩缩脖子，“不敢，怕挨抽。” 凌荆山闷笑两声，“没出天朝的范围，大概不敢那么明目张胆。小心驶得万年船！那么多年都过来了，这段时日还是忍着为好。” “我会不会当老姐姐啊？” 凌荆山点头，“有可能小舅或者小姨跟外甥一样大呢。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你没事儿在这儿揣测你爹娘的事儿做什么，成何体统？赶紧洗洗睡了！” 明净小声道：“你还不是说得很起劲儿。” 两日后，几乎家里大大小小的女人都去赶庙会了。在娱乐活动很少的古代，庙会就是女人很好的一个去处了。 明净和明玉，马氏和恬恬，赵大嫂和昭昭，潘氏和小丫丫姐妹，甚至还有景飒同另外几个女眷，大家坐了两辆马车过去。景飒的脸也做过修饰，看不出和明净、明皓那五六成的相似。 见景飒巴巴的看着自己明净便拉着明玉上了她那辆马车，景飒看她一眼眼中露出慈爱。明玉也没多想，傅娘子以前看明净也差不多是这样。据说这位葛娘子也有过明净这么大一个闺女。 其它就尽是葛老带来的人了，众人便让这母女俩坐到了一处。路上遇到颠簸，景飒还伸手搂住了明净护着。弄得她还颇有些不习惯。到了地方众人各自散去，明净、明玉去同刘子玉、徐熙碰头去了，景飒的目光都还追随着她。 “小姐，小小姐走远了。人多眼杂，咱们也走吧。”旁边一个年长的妇人劝道。 “好！” 第1026章 1026.离开 那几对母女也各自散开。潘氏这才有机会单独教女儿，“小丫丫，你一定要乖乖的，听明净姑姑的话。”这次明净又给小丫丫置办了好几身穿的戴的，连小妞妞都没有落下。潘氏看到感激之余，真是恨不得二郎是九房而不是四房的。 “我一直都听啊。”小丫丫牵着妹妹一脸的纳闷，这还需要特地再讲？ 潘氏叹口气，“你奶和你二姑姑，又做了对不起你明净姑姑和凌姑父的事。” 小丫丫蹙眉，“她们怎么这么坏啊？” “谁知道啊，自己没好处还连累咱们也跟着丢脸。你以后可千万别学你二姑姑。学不成你明净姑姑，也多学学学你大姑姑和玉姑姑她们。” “知道了。” 小妞妞看母亲和姐姐说个没完，咿咿呀呀的叫起来，她看到好多吃的、玩的了。那天跟着姑姑、姑父出来买了好多。今天她也想要！ 中午的时候，明净同刘子玉几个聚在一起吃饭。这才说起铺面的事儿。 “有倒是有那么两处，只是离客栈有些远，而且要价不低。” “那去近的那处看看好了。这都七月了，再不尽快定下来，等开张天都要冷了。至于价格，能杀再帮我往下杀。” 刘子玉挑眉，“你家大业大的，还缺那几百两啊？” “大有大的难处啊，花钱的地方可多了。这做当家主母，就是得精打细算、勤俭持家嘛。而且我们家底子薄，这才是侯府的第一代呢。比不得阿熙她们家有那么多代的积蓄。” 明净没好意思说买下客栈她手头现银就只有几百两了。葛老一行人出去，安稳度日为上。肯定不能让他们真去开黑店或者弄其他来钱快却危险的事儿。不过日后，她倒是可以看看能不能把生意做到西域去。那往来就方便多了。在那之前送钱不容易，多给些是应该的。 徐熙笑笑，“我们家人多啊。家里资源分到我们这些旁支头上也少。不过相对的，我们如今回不了京城要承担的人情往来也少。” 刘子玉给明净介绍着桌上的府城佳肴，“喏，这道蟹黄豆腐做得特别好。咱们这里七月间还没有螃蟹，这是外地运来的。分量不多，知道你喜欢，我之前就让人来预定了两份。” 其后有刘子玉帮着奔走，铺面连同后头的宅子很快买了下来。刘家两姐妹也抵达了府城。马氏索性带着她们和跟来的一些绣娘、伙计直接住过去打理了。 刘大妹的绣技这两年的确突飞猛进了，明净决定让她先试试。毕竟是技术入股，不能大意。但老员工，肯定机会还是得给一次的。接下来马氏母女留在了府城帮忙，凌惊天和他们一起回淮山县。 原本就在府城的人自然还是照样留下。不过启程以前赵荨找上了明净，“我想带着一家子跟你们走。我来府城的目的已经达到，该回去了。” 明净道：“你是想跟着郑太医走。我们先回县城看看，然后去红砂村。” “就是去边城，我也想跟着。” “可以。” 第1027章 1027.兴灾 从府城回县城就快了，三天的功夫就到了。不过这回明净就没回客栈了，而是住到了绣坊小院。她如今已经是凌家妇了嘛。 倒是葛老一行人住进了客栈提前腾空的客房。赵家人也回了自己家。这么一分散，就哪都不算挤了。 小四也跟着回来了，当晚封璟把明净夫妻喊回客栈吃饭，又把明宝和明华也叫了来。这俩对小四羡慕得不行，可惜之前考校学问他们没过关。 桂嫂看到明净激动得不行，“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她一直担心明净这门婚事不顺啊，直到凌骁来接他们上京城喝喜酒才放下心来。可是她年岁大了经不起奔波，万一路上头疼脑热的那就是给人添事儿了。便没有去，只是在家替一手带大的孩子高兴。 明净也很激动，直接抱住了桂嫂，“桂嫂，我好想你啊。我给你带东西了，一会儿拿给你。” 景飒在旁边看了有些黯然，她错过太多了。她心头对桂嫂满是感激。在船上听封璟说桂嫂的儿子找到了，很是替她高兴。 桂嫂察觉她的目光，诧异的看她两眼，礼貌的笑了一下。 吃过饭，马婶子找上明净，“明净，哦不，凌夫人” 明净笑道：“马婶子，咱们谁跟谁啊。私下里不必如此。你找我是不是想回头如果去边城，让带上你？”如今马婶子两个儿子都在西北大营，她想去边城也是情理之中。 “方便么？” “方便，有什么不方便的。回头如果去赵大哥一家子也要去的。就是如今凌大哥不算是西北大营的将军了，如果没有圣命，我们不好随便往边城跑的。”西北的战事如今还胶着着。王将军很是谦虚，如今不便走开问策，却是将郭帅接到军营里去了。郭帅毕竟还是西北大营的元帅，推托不得。 马婶子道：“都怪王氏那两个祸害。走，我带你去遛遛弯。之前还有人说凌将军和你大人没大量，对亲戚都不放过。我就把王氏干过的事儿好好的跟人讲了讲。我也没添油加醋，都是说得老实话。如今再没人敢那样说了。” 明净失笑，这哪是带她去遛弯，分明就是带她去看王氏母女扫大街的糗样。不过，“这会儿还在扫啊？” “在啊。一天三趟，不然多脏啊。扫过二丫回婆家，王氏回大郎那个小店。我每天都要去看看她们，顺带磕点瓜子皮，果核之类的给她们扫。时不时还请看热闹的人也吃点，如今很多小娃娃在那里等着我散瓜子、糖果呢。听我说了她们都做了些什么事，好些人故意往那条大街倒垃圾。还有人听说凌将军被她们害得差点回不了西北，拿烂菜叶子、臭鸡蛋砸她们的。”马婶子一脸的幸灾乐祸。 明净直接笑了出来，她就知道这件事马婶子去办最合适了。而且扔烂菜叶子、臭鸡蛋什么的，她喜欢！ 景飒看她一脸笑意往外走忙问道：“去哪?” 明净道：“去看王氏扫大街，葛娘子要不要一道？” 第1028章 1028.乐祸 明皓被留在了府城和明润一起读书，临行景飒狠狠的和他亲近了一番。如今就只有闺女在跟前，自然是走哪跟哪了。不过，去看王氏扫大街，她本来也有兴趣。 不过，就不好像马婶子那样去看了。不然传出去，肯定会有人说明净过分了。所以，三人是找了附近一家酒楼包了个二楼的包间，喊了些点心、瓜果坐在窗口看着。 这是繁华路段，所以街面上垃圾很多。王氏母女一人从这头扫过来，一人从那头扫过去，在中间汇合。中间还定好了碰头点，省得争执谁吃亏了谁占便宜了。这也是马婶子介绍的，明净和景飒听得好笑不已，居然还有这样的母女！ “她们不能在一起扫，不然要吵架的。都怪对方惹来祸事连累了自己。二丫怪王氏没弄清楚就乱说，王氏怪二丫那里走漏了消息。要不是因为二丫跟明净你是堂姐妹，周家肯定直接把她休了。” 景飒笑着摇摇头，要是可以她还真想对王氏说一声‘你也有今天！’方才出来的时候，封璟看着她们母女一脸的无语。可是并没有拦阻，倒是比从前长进多了。 马婶子把人带来，又略作介绍便回去了。这地方可不是她一个穷老婆子该待的。她离开之前还特地去和王氏母女分别打了个招呼。 那母女俩对她恨得是咬牙切齿的。王氏停下扫帚道：“听说你主子回来了，你这只哈巴狗怎么没在跟前讨欢心啊？” “你不用说得那么难听。我是沾了明净的光，可我记这个情。不像有些白眼狼，既想占人家便宜又要祸害人家。一大把年纪了，你也为几个儿女想想啊。也不知道二郎、大丫这会儿怎么在明净的客栈立足？走了，慢慢扫！” 一会儿又有路过的人骂了她们几句。这些人兴许之前都跟着骂过凌荆山，此刻是以此来表明自己只是受这母女俩和其他一些人蒙蔽了。从二丫婆家把谣言传出来的两个妇人当堂就被打了板子，十分的丢脸。现在还在养伤，一家子都跟着抬不起头来。和王氏母女如今扫大街，倒是长痛和短痛的区别了。 说起来王氏母女还是沾了明净的光才没有当堂挨打。也不晓得让她们自己选的话，是愿意挨打还是天天顶着鄙视的眼光和咒骂以及一些人故意的捣乱来扫大街了。现在封家、王家、周家都说是家门不幸，出了她们两个败类。 景飒和明净看得乐呵，也有些唏嘘不已。 “罢了，我们回去吧。时间久了，你爹也下不来台。” 明净点点头，一起下楼去。何止她爹下不来台啊，明宝和明华说他们在书院被人问起都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小四去了书院，肯定更加的丢脸。这会儿他去大郎店上了，据说大郎的店生意也很受影响。好些人看他客流量大，也跟着开了小食店分走了不少生意。如今他生意就更差了。不过，这也只能怪他摊上了这样的娘和妹子。 第1029章 1029.误会 明净和景飒出了酒楼绕开王氏母女所在的街道并肩走着，方四和凌骁远远的在后头跟着。 也不知是不是有意的，走着走着两人就走到了几年前被卖掉的那栋小宅子附近。这儿明净自然熟悉的，景飒也不陌生。只不过，这儿已经不是她们的家了。 有路过的邻居见到明净认了出来，又惊又喜地道：“你不是那个......” 明净竖起一根手指，“刘三叔，嘘——” 刘三叔笑笑，“那你慢慢看，我不会张扬的。”他们这条巷子，居然出了个将军夫人啊。而且还不忘本，想着回来看看。封家的净姐儿，一向是于人为善的。那将来大家伙万一有个什么事儿，也不至于求告无门哪。 明净招手叫凌骁去买些米面油，就在隔壁巷子就是老兵米铺。给了银钱打个招呼等她们走了就会给送来，到时候家家户户都送上一份十斤，也是一个心意。当初封璟病倒，家里就剩下老的、小的。街坊邻居也不富裕，但搭把手的事儿没少帮着做。几家格外亲厚的，明净又点名道姓的让送的数量翻了几番。而且说清楚了是谢礼，可不能让人误会是赏赐什么的。 景飒看闺女一眼，葛叔说明净做人做事都很老道，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阿璟那迂书生是教不了这些的，桂嫂个老实人也不成。都是这孩子在生活中磨砺出来的啊。她是真的吃苦了！ 就在旧宅外头略站了会儿，母女俩就回返了。这会儿已经不早了！ 赵荨住得也不远，他瞅到街那边的明净走出来正想招呼就看到葛娘子了。楞了楞看她们已经走远了便进屋去了。第二天过来客栈私下问明净，“先生是不是要续弦了？那个葛娘子。” 明净看向他，“啊，你说什么？” “在我跟前你装哪门子糊涂啊？在船上的时候，我就看到过两回先生和那个葛娘子说话。那感觉虽然站得不近，但挺亲密的。他和傅娘子说话就不是那样的。我听说葛娘子嫁过人的，还有一儿一女。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怎么了。” “我爹也娶过，也有一儿一女，没吃亏。” “上次去给师母立牌位，我就觉得先生没那么怀念师母了。也难怪啊，毕竟都十年了。一个男人大好年华守了十年已经殊为难得。只是没想到你和明皓居然也很接受葛娘子，一点都不抵触。” 明净心道：那是亲娘，抵触得起来么？不过，她们一家四口是不是做得真的有些显眼啊？不过她爹娘就说了两回话，赵大哥就看出端倪了也是厉害。 “赵大哥，你观察挺仔细的啊。” “废话，望闻问切，咱就是干这个的。观察不仔细能成啊？唉，也好，先生下半生能有个伴儿。也是师母自己没福气，好人命不长！师母多好的人啊。当年我那么穷，时常在你们家又吃又拿的，她对我一直很亲切，视如子侄。明皓肯定是不记得了，你应该还记得师母的样子吧？”赵荨一副很感慨的样子。 第1030章 1030.圆话 “嗯，我记得。我也是因为自己都成亲了，看我爹难得起了这个心思所以才努力玉成的。明皓那里是我去说的，所以他才能那么快接受。”明净顺着赵荨的话圆着。还说别让他知道了，知道了不是好事。 “那就难怪了。不过这个葛娘子一听谈吐也知道是读过书的，而且她给人的感觉和师母还有些像，和先生倒也是般配。只是她的前夫和儿女的去向，你最好请凌将军查一查。可别以后有麻烦。” “嗯，我知道了。” 赵荨背着医箱走了，去保和堂坐诊。保和堂可欢迎他回来了，不过也知道他肯定待不久。但能有个医术不断提升的编外大夫，而且还和凌将军那边关系紧密，还认得宫里出来的老太医。万一有个疑难杂症还能有门路请教，这就是极好的了。所以赵荨如今很是自由，坐堂的收入还不低。 等他走远了，封璟从柱子后头出来。他本来是看到赵荨来了过来说话的，结果还没走拢就听到这臭小子在问他是不是要续弦云云。 “他还真是能想啊！” 明净靠在她爹肩头发笑，她方才差点就忍不住了。 封璟已经被她抱过几次，也不再是当初一片僵硬的反应了。照旧站着，由着闺女靠在自己肩头。 “就让他这么想吧，合情合理的。回头三爷爷要是问我就说你跟着葛娘子走了。” 封璟瞪她一眼，“今晚别睡过头了。” “知道。”谁能有她们悲催啊？上个坟都得偷偷摸摸的。今晚要去看外公和爷奶，然后她爹娘就要和葛老一行人一起离开了。路子凌大哥都已经找妥了，凌骁会一路送他们到地头才回来。对刘昶他们就说葛老他们被一家子一家子的安排潜伏在西陵收集情报去了。实则他们是要绕开西陵的国土再继续西行。 “等会儿叫赵荨来吃个晚饭。” “嗯。”方才憋着笑圆话，把这茬给忘了。反正无事回头她去一趟好了。 那边凌荆山过来找媳妇儿，就见到爷俩靠在一起呢。这也太亲密了点吧！不过想想父女就要长期分离，他也就没过来打扰了。 午后，明净带着小敏直接过去保和堂。她药田里的药全卖在这里，也是老交情了。路上路过回春堂，这家的生意可是明显不如从前了。想想他们慑于蓝家的威胁就不肯再收自己的药材，结果损失了一个很好的坐堂大夫。后来方夫人知道后有事就请保和堂的大夫上门，别人也有样学样。久而久之，回春堂就渐渐败落了。保和堂顶住了蓝家的压力收了她的药，也没见吃多大亏嘛。回春堂这点担当都没有，这也是自找的！ 回春堂掌柜的看着凌家的马车过去，认出之前就时常跟着明净出门的几个家将，再看看去的方向也只有叹口气。这还亏得凌夫人没有多计较。不管是蓝家的绣坊还是回春堂都没有打压。可两家还是不可避免的走上下坡路了。 赵荨正忙碌，掌柜的便招呼明净后堂奉茶。 第1031章 1031.离别（1） 略略说了几句药田的情况，赵荨进来了。掌柜的便知趣的告退了，能跟这位新出炉的将军夫人搭上话已经不错了。在西北大家都习惯叫凌将军，侯爷什么的很少人提起。这一点正合了凌荆山的意。 “你怎么来了？”赵荨问道。声音略有些沙哑，今天是他回来后头天坐诊，来了太多病患。 明净递杯水过去给他润嗓子，“爹让我来喊你过去吃晚饭。” 赵荨喝了一大口道：“那也不必你亲自跑一趟啊。” “凌大哥被老兵米铺和老兵大车行的人请去了，我又不想去。就索性过来喊你了，也问问药田送药的情况。” “那走吧。” 掌柜的原本是想留赵荨吃晚饭的，要是能把凌夫人也留下就更好了。可惜明净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席上就只有明净一家四口外加赵荨、葛老、桂嫂。赵荨朝景飒和葛老恭敬行礼。既然已经坐实这是未来师母，他客气点总是没错的。 景飒自然是坦然受了，葛老也知他的误会只笑了笑没作声。这会儿连桂嫂都被赵荨误导以为封璟这是要续弦了。不过客栈这两日已经正式过到明净名下，所以她也不用担心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景娘子会容不下自己在这里养老。至于五十亩药田倒是还在封璟名下，不过也写清楚了是明净的产业。 吃完后，赵荨问明净：“那道茄子肉末你做的？”这是他最喜欢吃的景师母的拿手菜。 “怎么样？” “很得了师母手艺的真传啊，我以前怎么没吃出来？”因为是像极了从前的师母的手艺，所以他是等散席了才问的。 明净很淡定的道：“我以前也没怎么做过这道菜啊。是前些日子翻出了我娘做菜的手札才做成这样的。” “哦。” 待到晚间起身离开的时候，明净在马车上说给景飒听。后者失笑，“这道菜费油，我知道他喜欢又吃不上就时常做给他吃。他那时候正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纪，我不亲切些，他敢放开了吃吗？” “那难怪赵大哥这么怀念娘了，说起葛娘子一副很纠结的样子。晚饭后他拉着我好一番怀念，说你给他做衣服、鞋子，还给他娘送药。说到最后差点都哭了。” “我那会儿不是没儿子么。他读书虽然不是太厉害，但品行好。眼里又有活儿，给你换尿布都肯做。我对他好点也是应该的嘛。” 明净道：“他还真给我换过尿布啊？我还以为他胡诌的呢。” “真的，你小时候他没少抱过你。” 外头乌漆抹黑的，只一盏灯照明。封璟、凌荆山和这娘俩坐马车，凌骁赶车。回头跟明净的爷奶、外公外婆告个别，再把她爹娘送去大路上和葛老一行人汇合，下次见面就不知是几时了。 因为不好留下痕迹，所以祭品、香蜡什么都没有用，只是默默的跪拜。 养父养母坟前，景飒对明净道：“要是有机会，景家的堂舅、堂姨有难处，你能帮也帮一把。” “嗯，知道。” 第1032章 1032.离别（2） 景飒握着明净的手，“娘没能照顾你长大，还尽给你添事儿。” “那娘你怨恨亲外公么？” “那肯定不能啊，又不是他不想......好了，娘知道你的意思了，不说了。走吧，去清溪村。” 明净看她娘一点都不怕黑，忍不住问道：“娘你不怕黑啊？” “以前怕的，后来逃命的路上什么都见识过了。黑算什么啊？”景飒说着看看封璟倒是没怎么走过夜路得靠凌骁搀着的样子笑道：“比你爹略强些。” 其实明净倒是有点怕黑，不过有凌荆山在她觉得什么都不必害怕。他就走在她们母女身后，脚步声稳重、踏实。 在明净爷奶坟前，封璟就有些激动了。絮絮的跟他爹说着孩儿不孝之类的话。出族在他心底还是一个过不去的坎。这年头的人除非犯了大不孝的罪过，或者是做了品行十分卑劣的事，或者是要连累全族都不至于出族做孤魂野鬼的。由此，也可见他之前肯陪着明净被出族是相当不容易的。 明净听着心头也有些发酸，这一去也不知几时才能回来。万一东窗事发更是一辈子再不能回来。身为爷爷寄予众望的儿子，就这么说走就走了。甚至从礼法上来说他都不是爷爷的儿子了，爹心头的压力肯定非常大。 她一时实在没忍住，凑过去问道：“那之前您干嘛还要和我一起出族？” 封璟横她一眼，“老子是没想到你吃了秤砣铁了心，真的宁可出族也不放弃。老子话都出口了，总不好出尔反尔。再说，那还有你三爷爷那关得过，不一定能成真。” 要不是这是爷奶坟前，明净真的要笑出声来。合着她爹当初是以为她会因此退缩呢。结果如今真的弄假成真出族了！ 跪在明净身侧的凌荆山也有些好笑，先生怕是没想到他闺女能那么离经叛道，真的宁要男人不要祖宗。 景飒也把脸转开，笑了一下才肃容转回头来。 “爹，都是儿媳的错。您要怪就怪儿媳吧，是儿媳对不住您！阿璟，时间差不多了。再拖下去天都快亮了，咱们走吧。” 封璟又磕了三个头，然后撩起衣衫下摆抓了三捧父母坟头的土兜着。 凌荆山对凌骁道：“把人照顾好了，有什么闪失你也别回来了！” 凌骁道：“将军、夫人，但请放心！” 凌荆山陪着明净目送两人上了马车，凌骁驱车离开。 “我们也走吧。”凌荆山从下属手里接过一匹同样四蹄包了厚布的马。他先行翻身上马，然后伸手拉明净上来。 明净靠在他怀里，幽幽地道：“明年正月初二我回哪里啊？”爹不在了，族里也回不去，她没娘家了！ 凌荆山两手收紧，“不是还有明皓在么。等以后他成亲生子，很快又是一个人丁兴旺的封家。” 两人趁夜又回到绣坊小院，吃了东西稍微坐了坐天就亮了。然后，桂嫂和明玉一起找来了。 “一大早刘昶来替葛老一行人把房退了，说说你知道的。那就也罢了，怎么九叔也不见了？” 第1033章 1033.解释 发现封璟不见的自然是桂嫂，她去叫封璟起床吃早点，拍了半天门里头都没人应答。便直接把门弄开了，结果人影子都不见。赶紧去告诉了明玉一声，两人就一起找来了。 明净道：“哦，葛老他们走了，我爹同他们一道。” 明玉一时有些瞠目结舌。 桂嫂道：“我还想着要办喜事，这怎么是先生跟着葛娘子跑了，不是葛娘子嫁进来么？” 明净道：“我爹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如今我出嫁了明皓也长大了。他索性跟着出去到处走走看看。” 桂嫂道：“他不考科举了？” “不考了。”不但她爹不考了，她弟也不考了。出族之人，是被扣上了品行有失的帽子的，不好再走科举这条路子。如今让明皓待在府城学宫读书，一是让他收收心，他去京城真的是把心都玩野了；二就是可以不用回清溪村，省得把出族的事漏了出去。能瞒着还是先瞒着吧。 明玉挠挠下巴，“九叔不是儒门子弟么，这做派倒有些像道家啊。怎么变化这么大？” “他在京城受刺激了。” 明玉恍然，“哦，公主的事儿？” “嗯。” 桂嫂小声嘀咕，“那个公主是嫁不出去么，非得要抢别人的男人。人家都不肯要她，还厚着脸皮让她的父皇一再逼迫。” 明净看着她，“桂嫂，这话可千万不要讲第二遍了。就是跟前没别人也不成，一个不好，咱们得被一锅端。” 桂嫂点点头，闷声道：“知道了。这先生还真是跟着葛娘子跑了，这叫什么事儿啊？” “以后就叫夫人，别叫葛娘子了。我都改口叫娘了。” 明玉道：“你们姐弟还真是好说话。” “我爹为了我们姐弟，一个人苦熬了十年呢。” “成吧，那你都这么说了，以后我就当她是九婶。可九婶她都没拜过祠堂，三爷爷他们不会承认的。对了，你哪天去凌家祠堂拜祭祖宗啊？” “三天后就是看好的黄道吉日，三哥已经回去安排了。” 桂嫂看明净露出一丝倦意忙道：“你昨晚没睡好吧，反正也没什么事，那我们回去了。你好好补个眠。”看这样子，怕是昨晚先生走了，根本都没合上眼。这先生也真是的，他就不想看到外孙出世么？ 等她们离开了，凌荆山从旁边过来，“咱们洗洗睡？” “嗯。”门关上，窗帘放下，直接就可以睡了。 等收拾妥当换了寝衣躺在床上，明净心情还是很低落。凌荆山搂她在怀，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昨天米铺和大车行的人请我去看他们这两年的成果。如今算是自立了。不过，他们都坚持给了我一成干股。” 这一成干股，凌荆山拿自然是一点不亏心的。不管是米铺还是大车行，最开始的时候都是借用了他的人脉、人手。他自然不是为了拿这成干股。但两家的掌事者说如果他不拿，他们会亏心。而且他拿了，他们以后才好有事就找上他求助。不然，哪好意思一次又一次的麻烦他？ 第1034章 1034.入族 米铺和大车行一成的干股加起来也就一百多两银子，不过这些伤残老兵算是找到一条活路了。 明净听着也转移了心神，“自立了就好啊。听说他们也开上连锁店了？” “是啊，这个词还是跟你这儿学去的呢。你当初的建议挺好的。睡吧——”凌荆山的手在明净身后缓慢而有节奏的拍着，等到明净睡沉了他才收回了手。等把人完全送出天朝境内，也就了一桩事了。 两日后，夫妻俩带着家将回到红砂村凌家。现在可以叫凌府了，毕竟凌荆山功成名就已经该换了门楣。 凌家全族的人除了马氏母女都来了。明净看看满院子的人头，心道亏得我见面礼准备的够够的。在府城的时候她就问了马氏整个凌氏族人的基本情况，预备了四十个给小孩子的荷包做见面礼。荷包里头按亲疏不同准备了相应的金、玉、银小饰物。然后还有二十份给读书郎的上好的文房四宝。至于老人，是直接让侯府的针线房做的鞋袜、衣服。这几个老家伙当初就想让她冲喜以便拿捏她，她才懒得亲自动手呢。 如今虽然也是冲喜，但毕竟她身份不同。除非她自己弯下腰来，否则绝没人能骑到她头上。大家差距大了，她也懒得跟他们多计较，面上过得去就是了。如今可是整个凌氏家族都要靠着她男人，她没道理矮谁一截。只要不倚老卖老，她都敬着，逢年过节不会亏待。但如果仗着辈分想对她的日子指指戳戳，那就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其实明净想多了，凌荆山之前的做派早就把老家伙们整怕了，年轻人也都收服了。所以今天她拜祭祖宗非常的顺利。她可是皇帝亲自下旨敕封的忠勇侯夫人，谁也不敢给她下马威的。 接下来就是认亲了，几位叔公、叔父及他们的女眷，只需要微微躬身送上见面礼。然后同辈的兄嫂，再然后就是比凌荆山小的来拜见他们，明净便开始散财。远近亲疏凌荆山给了她一张关系图谱看的，这会儿凌惊天带着一一介绍，不会弄混。 末了开了二十桌宴席，鸡鸭鱼肉样样齐全。很多过得不好又关系远的族人直接就是冲着这一顿好酒好肉来的。拿了礼物的、吃了酒菜的，异口同声说他们夫妻大方。 明净微笑不语，一脸的夫唱妇随。 凌荆山笑笑，“这才哪到哪，各位长辈对我的要求未免太低了。二叔公，我爹当初买的五十亩祭田即日起就专管族里五十岁以上老人的养老，逢年过节直接发银子。你明日再到账房拿八百两银子买一百亩地，每年出产作为族里供养后学的专用。剩下二百来两银子修一座族学，聘请名师讲学。凡我凌氏子弟有心向学者都可入学，全都管吃管穿。学得好的，年底还发钱粮。第二年起就直接用祭田的产出供给族学。你回头同几位族老商量一下，拿个具体章程出来。安排管理人员也由二叔公您负责。” 第1035章 1035.安心 二叔公一向对凌荆山是有所不满的，这会儿老脸笑开一叠声的应好。 “这是百年树人、家族绵延的大计啊！而且族中老人可以直接领钱粮，这也甚好啊。”关键还给了他极大的权限。钱也好，人也好，都交给他安排了。 凌荆山道：“族学里如果有能考上各级学宫者，也都有奖励。能考上功名，重奖！还有儿郎若肯从军的，家里人逢年过节的钱粮翻倍。便是有个万一，族里也管他家老人、孩子。老人给养老送终，孩子管到加冠成人。有肯守节的女眷，也照管到底。回头我就弄个校场出来，让一众家将带着凌氏子弟习武。就是不想从军也可来学，艺多不压身嘛。就是不从军，以后我的将军府也是要继续招募家将的。” 这一来立即解决了很多凌氏子弟的生计，在场人人叫好。尤其是关系已经颇远的那些人家。 凌荆山笑道：“如今路子是铺给你们了，比我当初单枪匹马闯荡起步可是好多了。混吃度日的就别来了。不然怕经不起我收拾。要读书的，都去二叔公那里报名。要学武的，找我三哥说一声。回头夫人好安排裁缝给做衣服。” “多谢七哥（叔），多谢七嫂（婶）。” 凌荆山当初接了圣旨，直接就奔赴战场了。今天才算是实打实的给族人好处，气氛一下子就到了高潮。这才是明净进门，凌荆山给众人的见面礼。这会儿可是上百人在开口谢她呢。 明净看着这将接近两百号凌氏族人微笑。这里头有心上进的，以后天然就是她男人的帮手，花些钱粮培养也是应该的。不过他这一张嘴又需出去千多两银子，她回头真得好好过问一下账面上的银子有没有他估计的三千两左右。 两人的住处凌荆山之前就有安排，把他娘从前那个院子重新休整、粉刷了。没住老爷子生前住过的正房。实在是不能将就他从前的屋子住。一则本来就小，二则还让林氏安排做别的用途了。不算太大的院子，但住人足够了。至于从京城拉回来的八十几口大箱子，基本是明净的嫁妆，直接拉到小庄子上存放了。不好大喇喇的此时就拉去边城将军府。 午睡起来，凌惊天已经主动让人把账本送来了。明净翻了翻，嗯，老宅这边田地、铺子一年收入大概一千二百两。花销差不多是两百两，所以结余真的是有三千两。先拨出八百两预备二叔公明天来领。然后再上自己手头结余的六百来两，确实是不用担心青黄不接了。 族里读书人的支出以后有祭田，就不用每年再来领取。至于要习武的那部分人，直接一竿子支到小庄子上就成了。接下来还真没什么大的支出了。 凌荆山笑道：“安心了？” 明净点头，“安心了。这管理中馈本来就是我的职责，自然得上心。” 凌荆山拉起她的手，“走，带你在我长大的地方转转。”其实，岳母和葛老一行人送走，他也安了一半的心了。 第1036章 1036.吹埙 一路走，凌荆山一路说着和亡母的种种温馨往事。末了走到书房打开一格柜子，里头并排摆放着两只古朴的埙。他伸手拿了一只，明净便拿了另一只。 凌母生前埙吹得很好，这是她送给儿子十岁生辰的礼物。能保留下来多亏凌父在她亡故后就将她的院子和东西全部封存了。凌母那样的大美人，才貌双全。刚成婚的时候自然也是有过一段蜜里调油日子的。只可惜身体不好，在凌荆山七八岁上就开始断断续续生病，逐渐加重。 凌父一个在外头跑的商人，就难免有了些逢场作戏。后来得到林家垂青，在凌母病重期间和林氏勾搭成奸。再后来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就算凌荆山告状说后母处心积虑待他不好。但还是时常在外做生意的凌父被千娇百媚的小媳妇儿委屈的说一句‘后母难为’心头的天平便偏了。又有林氏那个野种出生，这父子俩感情自然每况愈下。直到凌荆山十四岁那年被林氏陷害，被凌父赶出家门。 这后半段凌荆山没有再讲，是明净从他过往的言辞里拼凑出来的。他也没那么爱痛说家史卖惨。 看凌荆山拿起保存得很好的埙试音，明净便也试了试。其实她是比较中意和他琴箫合奏《笑傲江湖》什么的，但是吹埙她也是会的。感谢她爹，什么都教过她。 凌荆山拉着她出去直接坐在了院墙上，“我小时候就很喜欢坐这里，看得远。我娘就在下头担心的看着，生怕我不小心摔下去。又不敢出声惊动我，只能让家丁爬上来抱我。” “你也挺皮实的嘛。” “男孩子嘛，小时候难免调皮。嗯，你以后要辛苦了，咱们肯定不只一个，我又不能每天在家。” 明净道：“要是敢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就定时打。” 凌荆山笑开，“说是好说，也得你到时舍得。”就看明净是怎么对待小宝、小丫丫的，就知道她很喜欢小孩子了。他顿了一下道：“说我皮实，你这会儿不是坐得也挺坦然的？” “我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反正是交代了下人不要靠近的，她也就没那么多忌讳了。 凌荆山笑笑，然后把埙放到嘴边。 明净本来打算和他一起吹的，就是遇上不会的曲子也可以加些和弦伴奏嘛。结果一听他吹得是《凤求凰》她便把埙放下了。 明净是觉得埙其实更适合吹悲凉一些的曲调，但凌荆山把《凤求凰》用埙吹出来居然也极好。而且他吹埙的水平还真不低，很能打动人心。 等他吹完，明净正要说什么就见他眉头一皱直接搂着她的腰飘到庭院中站好。原来，有几个小豆丁不知道从哪里蹿进来了。不能给小孩子做坏榜样啊，而且下人可以封口，小孩子的嘴巴可不一定封得住，没准什么时候就说出去了：七哥（叔）和七嫂（婶）坐在院墙上玩儿！这好说不好听啊！ 等小娃娃们打打闹闹从门口抛开，明净笑弯了腰。 凌荆山道：“他们是从哪钻出来的？” 第1037章 1037.蜜月 最后，管家带着人去排查，发现小娃娃们是从狗洞钻进来的。那么小点的娃娃，大的不过四五岁，还有根本路都不太走得稳的。哪管狗洞不狗洞啊？而他们钻进来也不是来长房玩耍，而是好抄近路。之前长房这个院子一直都没住人，又关着门，从这条道走惯了。一时也没想起来这里如今住着人了。 凌荆山哭笑不得，“算了，不必管他们了。” 明净不想扫他的兴，而且自己也想试试。便说了琴箫合奏的意思，凌荆山点头，“好啊！你弹一遍，我应该就能记住曲调。” 凌母是个爱玩乐器的，琴和箫也有现成的。明净便净手焚香，然后弹了《笑傲江湖》。 凌荆山听过赞道：“这曲调不错！”将手中箫放近嘴边，和明净对视一眼，一串和谐的乐声随即传出。 他们这里琴箫合奏、琴瑟和谐。消息传到军营里，郭帅道：“这个混小子，回倒是回来了，在家这么闲情逸致的！罢了，小两口也挺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又新婚燕尔的。”不过转过身又吩咐勤务兵，“给老大写信，让他动作快点。” 那个王将军，决策都要问过他。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什么都让他个老头子顶着。如此，要他这个副手何用？他已经算得是满身旧伤的风烛残年了。西北大营不需要这么一个只会守成的主帅。或者，人家才是聪明人，其实也不想来淌西北大营这摊混水，只想承前启后等着凌荆山赶紧回来交接，然后好回北大营去？ 凌荆山和明净在老宅只安分待了三天，既然没有经济压力，夫妻俩便安心的到处玩耍了。明净权当是在度蜜月，很是投入。凌荆山也没表现得太关注战事，只陪她各种玩耍。只能说凌荆山其实也是很会玩儿的一个人。毕竟人家也是富贵人家出生，当初在学宫课业之余也是呼朋引伴、吃喝玩乐一主。 明净玩儿得很开心，很放松。半个月里附近好吃、好玩的凌荆山都领着她去吃了玩了。这晚明净趴在他身上道：“我想去小茅屋。我还没去祭拜义父呢。” “嗯，那我们明天就去。” 已经是七月底了，但山上并不热。一早，凌荆山和明净从红砂村这边上山。这回便可以带香烛和祭品了。 墓地凌惊天每个月都打发下人来收拾，所以祭拜没花多少时间就完成了。明净跪拜的时候比跪拜凌家列祖列宗的牌位更加的虔诚。如果没有义父，绝没有如今的凌荆山。 “走吧，去小茅屋。今天咱们一起做饭，不假手下人和家将。” “嗯。” 山上左右无人，两口子拉着手前行。凌荆山另一只手里还提了之前装祭品的篮子。 到了小茅屋这边，自然也是到处干干紧紧地。凌家下人打扫墓地的时候，自然不会忘记打扫小茅屋。菜蔬也都尽有，估计是方才跟着的家将安排的。肉没有，但墙上有弓箭啊。柴房还有晒干的树状。 第1038章 1038.山居 凌荆山劈了一个树状的柴之后拿上弓箭出去。明净则系了围裙生火烧水。等他走了一圈拎着两只野兔回来，她已经用锅里的热水把锅碗瓢盆筷子之类的都洗过了。洗剥兔子的活计自然是凌荆山的。明净看着现成的蔬菜在那里配今天的菜色。 山下清溪村，有猎户告诉五堂伯，“山上小茅屋烟囱在冒烟，莫不是你那将军侄女婿和侄女在里头？” 五堂伯笑道：“旁人怕是也不敢进去鼓捣。” 虽然两个村子离得近，但明净没有回来才是情理当中的事。谁家的闺女也不能出了门子想回娘家就回啊，还要不要点规矩了？尤其这才刚嫁过去，老实在婆家呆着吧。再说，又揪出了王氏母女造凌将军和明净谣的事，她不回清溪村再理所应当不过了。 就是老九，明玉那里传来的消息他居然上一趟京城受了大刺激，科举都不考了，还跟着一个女人不知道跑哪去了这才叫出格。里正三叔为此气了个够呛。 五堂伯回去也就顺嘴和媳妇儿提了一句。五伯母道：“别说，我还真有些想他们一家子了，也想我的两个儿子。” “明宝旬假就回来了，有啥好想的？倒是明润，这小子可都十九了，不能再拖了。明净都嫁了，眼瞅着马上又是明玉。明净不是刚从府城回来么，要不你问问她知不知道什么。他们兄妹关系一向好。”凌家不好去，但人就在山上小茅屋还是可以去问问的。 五伯母是下午吃过午饭上山的，就当去山上乘凉了。她走到村口，三奶奶随口问了一声。结果没成想三爷爷听到出来了，“明净在山上是吧，我也有事问她。老婆子，你没事也一道去山上走走？” “好勒。”老头子觉得不方便和侄儿媳妇一道上山，那她也去呗。 三爷爷和三奶奶虽然上岁数了，但都是常年上山下水的人。这么不紧不慢的走到半山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转过弯看到凌荆山背对他们正在屋子周围设置新的捕猎的陷阱，而明净坐在山泉边泡脚呢。一边跑着凉沁沁的山泉水，一边唱着歌，那滋味叫一个美。三爷爷想起她之前跟公主对抗不惜出族，也是唏嘘不已。当时要是退让了，还有没有这一天还真不好说。这丫头啊，一贯如此硬气。亏得有个一点不怕她硬气的男人兜着。 “寒从脚下生，你别贪凉，赶紧起来了！”凌荆山这点女性养生知识还是之前在朱军医那里恶补来的呢。 三奶奶扬声道：“是啊，净丫头，快起来。女儿家受不得凉。” “哦。”明净把脚从山泉水里收回，擦干穿上鞋袜。 凌荆山笑，就是没有三奶奶他们上来，他也要停手过去把她拎起来的了。他从陷阱坑里跳起来，随着明净的称呼招呼三人坐。 五伯母笑道：“就这身板、这打扮，不知道的怕不真以为你是猎户了。 凌荆山笑笑，“干活这么穿方便，而且我本来就做过猎户的啊。” 第1039章 1039.回绝 三奶奶还是没忍住低声说了明净两句，“你就不怕寒了子宫啊？还没生孩子呢，一点不注意。” “晓得了，以后不会了。”明净赶紧应道。 三奶奶和五伯母给明净带了些红枣、花生、地瓜之类的来。瞧她红扑扑的脸蛋这婚后小日子也是过得很滋润的，问都不用问。而且新姑爷待她如何更是一目了然，就只差没捧在手心了。 三爷爷和凌荆山说了两句，就问问他们一路回来顺不顺利之类的。问过就打发三奶奶和五伯母道：“你俩不是要进山找点山货么？” 那两人一愣，谁要进山找山货啊？不过也听得出来是支开她们，所以干脆的就拎着空了的篮子结伴往里走了。这时节即便不往深山里走，木耳、菇类的还是能找到的。 五伯母走了两步回头道：“明净，你知道你润哥的事不？” 明净笑道：“他说他不急。” 凌荆山道：“是啊，五伯母，你们也别急。等明润过两年考上举人再给他议亲不迟。先立业后成家嘛，男人不怕晚。如今你来往的圈子里，怕是没有适合他的人。回头让明净帮忙留意好了。”明润的人品、才具以及和明净的关系摆在那里，凌荆山是有意给他铺路的。朝中多个自己人总是好的。尤其这个堂舅子比岳父人情练达。这两年在客栈跟方方面面的人打交道，也算磨砺出来了。 他都出声了，五伯母便不再问了，“成，那就拜托给明净了。” 等她和三奶奶走远，明净道：“这事儿怎么又成我的事儿了？” “明润以后要走仕途，除了你封家还有谁能帮他寻摸？” 明净摸摸鼻子，给他和三爷爷倒茶。 三爷爷道：“明净，你爹真的跟个女人跑了？” “是跟一群人跑了，出去走走看看。” “他还真是会当甩手掌柜的啊！” 明净笑笑不语，没接这个话。她知道三爷爷是为什么来的，这要应了她爹一贯就是个甩手掌柜，后面的话就不好说了。 果然，三爷爷接下来就道：“你们一家三口，哦不，现在就说你爹和你弟，你已经是泼出去的水了。你爹之前让我给他们出族。我是没召告族人，只单独祭拜过祖宗就把事办了。如今事情已经解决了，你爹怎么连个交代都没有人就跑了？”这可是两个读书种子，就这么出族了他心疼啊。 明净蹙眉，“这事还不算完，我们临出京又和贵妃娘家干上了。”简略地把卢芊珊的事儿说了说。 三爷爷瞠目，看他俩一副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样子，合着这日子过得还有这么多隐患啊。当着凌荆山的面，他也不好说什么。再说多了，不是嫌弃人家是祸水么。那个公主未免也太霸道了，抢男人不说，还派人杀人放火。听净丫头这口气，要不是凌将军帮皇帝挡了箭，生死未卜之际她主动冲喜，这事儿还成不了呢。 “还有，这出族的事你也说了我是泼出去的水了。这事儿您最好等我爹回来跟他商量。” 第1040章 1040.消息 三爷爷很失望，但还是对凌荆山道：“凌将军，家门不幸出两个造谣生事的长舌妇。小老儿这里给你赔不是了。” 凌荆山拦住他下拜，“冤有头债有主，我也没有要牵连的意思。这次看明净面子，这事儿就算过了。再有下次，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全身而退。这回亏得皇上是没当真，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我在战场上十年拼杀，弄得不好还抵不过两个无知妇人那么随意编造事实。偏她们算是自己人，谣言才这么有可信度。” 族里出了这样的人，三爷爷十分惭愧。结果他那大侄子封菖倒好，躲起来不出门了。 “你说王氏她图个什么？之前都没人敢到大郎和三郎的小店敲诈的，如今听说是去了一拨又一拨。弄得她儿子回来继续面朝黄土背朝天她就满意了？偏生为了几个孩子，还不能就休了她。” 明净对隔壁一家的事不感兴趣，笑着换了个话题，“三爷爷，我一直记得答应过您的事。怎么您都不让明雨和明晴上京喝我的喜酒啊？”她是答应过以后有法子会帮衬三爷爷的后辈的。 “别人不知道。我亲手把你们出族的，哪好意思又去沾光？罢了，我先下山了。回头你三奶奶回来，你告诉她一声。” 三爷爷失望地走了，明净送了他一程到好走的地段。三奶奶和五伯母倒是找到不少山货，还分给明净不少。 这山中的好日子过了只七日，一个消息从京城传来：北大营的大帅告老了！ 明净挑眉，“不是说他恋栈不去么，怎么就告老了？你做了什么？” “我天天跟你吃睡在一块儿，我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啊？不是我，是郭子安。他听说王将军一切都依赖郭帅，手下动作自然加快了。那位大帅嘛，只要有人故意找茬，什么吃空饷、发横财之类的肯定是找得出来的。他在兵部，干这事儿极方便的。证据到手送去给人，人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这样大家面上都好看。也是欺负人家没有有出息的后辈，除了认栽没法子。不过如果后辈有出息，他也不至于恋栈不去，利用手头权势一个儿孙一个儿孙的给安排好位置了。” 明净嗤笑一声，“儿孙若无用，他退下去了也只能混吃等死。” “能混吃等死也就不错了。走吧，估计圣旨快来了，咱们也回凌家去。” 明净看看自己刚插好的花瓶，闷闷地应了一声。 凌荆山刮刮她的鼻梁，“咱们能有这几个月的清闲日子，已经是郭帅点灯熬油撑着了。知足吧！等我把西陵的骑兵横扫，直接撵到戈壁那边去不敢再犯边，我也告老就陪着你在这小茅屋里过日子。”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了啊？”明净嘟囔。 “我先走一步，等绣坊上了正轨你再来还是一起走？”凌荆山说罢运起轻功带着媳妇儿下山。显见得他是急于回军营的。去年什么都安排得好好儿的，上一趟京白白浪费大半年的时光。能不急么？ 第1041章 1041.不满 明净本来是觉得一家绣坊开业而已，她没有必要到场。反正之前大半年困在京城，客栈也好、药田也好，该开业开业、该买田买田，什么也没耽误啊。 不过客栈和药田面对的消费群体都不是必须女主人出面的，而且这两个地方她手下的管事的也都很得力。而绣坊赚的主要是贵妇、大家千金的银子，马氏出面就有些不够分量了。之前在县城，她在方夫人跟前都不太够看。如今在府城就更不够了。而且说得不好听一点，马氏的管理能力还不如她客栈的一个管事呢。如今四为客栈的管事，只要有机会放出去基本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 譬如耿发，他如今在新开业的四店干得就相当不错。这让其他各店的管事都看得眼热，当上掌柜的，月例和分相当可观，年收入一下子就跨过百两。而且开的店多了，如今的掌柜的还可以变成第二个、第三个分区掌柜，一个人管三家店。月例上涨，提成的店而已相应增加。 钟掌柜如今直辖四家店已经略为吃力，再开一家明净就要考虑分区域管理了。现在四为客栈的人，一个个都是卯足了劲做事，只求能入东家的眼。事实证明只要能做事，就连买来的奴隶都能削去奴籍，翻身当掌柜的啊。耿发已经定下了一个长相标致的未婚妻，只等着四店生意稳定下来就预备娶过门来了。 还有一条，明皓还在府城呢。如今爹娘远避异国，她们姐弟肯定不能再一直分开。而且凌荆山一旦接了圣旨要去西北大营，那肯定是兵贵神速拖延不得。所以，明净就算再不舍得和他分开，还是打算跑一趟府城，然后再说去边城的事。 只是，看凌荆山这么兴奋，又问她要不要去府城，她就很不爽啦。等他带着她停在了山脚下，她嘟囔道：“你就这么急着和我分开？”连下山都用上轻功了，又要把她推去府城。 “那肯定不能啊，我只是急着回军营。大半年了，也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还有郭帅，也不知道他身体怎样。媳妇儿，我巴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和你粘在一块儿，这你还能不知道啊？” 明净赌气道：“哼，你忙你的去吧，我也有自己的事的。没有要整天缠着你的意思。这圣旨不来，你还不能动身吧？” “嗯。”就算有渠道提前知晓，也不能表现出来啊。 “那回去我就先走一步了。” 凌荆山看她说完就大步走前头去了，只好追了上去，一路小声哄劝。可惜，媳妇儿还是没改变主意，依然打算不和他一起自家等圣旨，要先走一步。 一回到凌家明净就把凌惊天找来问，“三哥，之前让你帮我找的贴身丫鬟，调教好了么？”她身边的一等丫鬟就只有小敏一个，另一个位置一直留着。这回来到老宅第一时间就让凌惊天从凌家的家生子里给她挑选一个合适的出来。就为这事，凌家的人背后都说她做事周到。 第1042章 1042.台阶 凌惊天道:“伺候人应该是能用了。但弟妹如果要委以重任，还需让小敏姑娘平常多提点些。” 人很快被带到明净跟前，十三四的年纪，脸圆圆的很讨喜，眼睛里透着一股憨厚又聪明的劲儿。据说几代人都在凌家做事，身家很清白。 “你叫什么？” 小丫头躬身道:“还请夫人赐名。” 自然不会是没有名字，不过到了主子身边当贴身丫鬟被改名字已是常理。 明净看眼小敏，“成，那以后你就叫小捷。” “是，小捷谢夫人赐名。” “我近日要去一趟府城，你和小敏一起去给我收拾行囊吧。” 两婢躬身应了身‘是’，小捷便跟在小敏身后收拾东西去了。 凌惊天道:“这不还有一个来月才开业么，弟妹干嘛急着去府城？是不是和七弟置气了？”这两夫妻回来的时候他看到了，不像平日里蜜里调油的样子，弟妹走前头，七弟伸手想去抓她的手都被拍开了。那会儿他们可没留意到他，那就不是避他耳目了。七弟还想说软化的样子，可惜有事绊住了。 明净一时一时有些赧然，“是拌了两句嘴，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就听三哥的，再等等。三房的五弟妹还在布匹行没能完全上手呢。” 府城的绣坊也需要一个掌柜的。既然之前都用了马氏，这个机会明净便也留给了凌家女眷。如今老一辈的五个房头，三房的男丁要弱一些，之前没能争取到管事的活计。为了平衡，这个人选就从三房的孙媳妇里挑了。也是让凌惊天举荐的，不但明净跟凌家的人不熟，凌荆山也不是很熟。而且就是熟，他也是和堂兄弟熟，不可能去了解哪个堂嫂适合做这个。 凌惊天就推荐了五弟妹于氏，说是素来精明强干，管家理事都是一把好手。明净便让他把人先塞到凌家的布匹行锻炼一下。以前从来没做过生意的人，贸然放去绣坊当掌柜的，一开始难免手忙脚乱。 县城这边马氏仗着跟刘家几母女关系亲近，很多事有刘三妹在做，她就不太上心。要不是方夫人大力扶持，刘娘子手艺又确实出众，生意肯定不能这么好。可要当好府城的绣坊掌柜的，这样肯定是不够的。不过如果做好了，得的回报肯定也远高于马氏。 马氏如今一年能得一百五十两银子左右。于氏要是能有开拓精神，月例加分红得个两百两不成问题。明净无意敲打马氏，毕竟那样伤感情。马氏可不像客栈和药田的管事，可以随意发作。客栈那边，就算是明玉、大丫或者二郎做得不妥，明净也是不留情面要扣分成的。但婆家人和娘家人又有些不同。但如果有于氏后来居上，想必她就不会再继续混天度日了。不然，就是刘娘子也会嫌分到手的银子少了的。 明净这会儿其实气已经消了，就是没个台阶下来。这会儿听凌惊天这说便道：“那成吧，我就再推迟几天。” 第1043章 1043.离别 凌荆山得知明净决定再推迟几日再出发。吃饭的时候一个劲儿给她布菜，“喏，都是你爱吃的。” 明净没搭理他。任谁度个蜜月度了一半，男人表现出急于离开回去上班的样子，女人心头也会不爽啊。只是一般的女人被贤妻这重身份压着，不得不识大体不敢表现出来罢了。不过想想也是，某人相当于被边缘化了大半年了，这会儿还在打仗，他不急才怪了。之前能耐着性子陪她安稳度日，那都是因为新婚燕尔，的确是不舍得分开。而且他急也没用。如今机会来了，他表现出急切倒也在所难免。 明净吃了三分之一，抬头道：”你去了战场多加小心。郑太医说你挨那一箭，虽然调养得好，没有伤及根本，但也不能当作没那回事。千万不要搞得像郭帅一样留下暗伤，壮志未酬就不得不退了下来。”横扫西陵骑兵自然也是郭帅的夙愿。如今只能寄望于他一手带出来的徒弟了。 凌荆山点点头，“我知道。” 即将离别，虽然时日不会太长，但当晚两人还是有些难舍难分的。凌荆山热情加倍，久久不愿放开明净。等到云收雨散，他手在她光滑背脊上轻轻抚着，“热炕头上搂着漂亮媳妇，是男人都不想走的。要不是怕扰乱军心，我还真想把你带去中军大帐。” 明净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你去吧，我当初在郭帅跟前夸了海口绝不会拉你后腿的。等府城的事儿处理好，我就到边城等着你。” “等停战了，一有机会我就跑回来过夜。”两地相距不远，来回快马加鞭两三个时辰足够。 “小心郭帅收拾你！凌大哥，有什么是我能帮你做的么？”如今经营客栈、药田再外加凌荆山的私产以及凌家祖传的产业，明净都觉得还有余力。她希望能更多的融入他的生活。 凌荆山想了想，“你和傅娘子保持联系，关注着京城动向就好。我在军营，有时候无暇分心的。” “嗯，交给我好了。我回筛选出重要紧急，我自己又处理不好的事再让人报知你。” 凌荆山轻佻的挑了一下她的下巴，“嗯，要是你做得好，还可以更多的为我分忧。” 明净点头不已，她不怕事多就怕闲着。 圣旨是两天后到的，凌家已经有过一次接旨的经验，这一次便有条理多了。末了二叔公继续乐陶陶的把圣旨拿去祠堂供奉起来。 凌荆山捧着明净的脸狠命亲了两口，“你去府城遇上什么都不用委屈求全！皇家的人咱们都能迂回对付，其他人更是别想骑到咱头上来。” “知道。对上娘娘、公主只能虚以委蛇，等闲的人我干嘛忍让？答应我的事别忘了啊。” 凌荆山一脸莫名，“什么事啊？”见明净拉下脸他笑道：“忘不了，齐人之福在你这里享不了嘛。我走了——” 晚间明净失眠了，成亲几个月，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是习惯了两个人一个被窝。正式行了周公之礼更是每天都在他怀里醒来。 第1044章 1044.于氏 这床上陡然少了一个人，还真是不能习惯。翻来覆去好几个来回，她叹口气。还好，百子千孙被还是盖足了百日的。里头的棉絮由厚到薄，也下过几次水。前几天才完成任务被替换成如今用的藕色云被。 “我才不是离不得男人的人呢，我也有自己的事业的！” 第二天自然精神不好，整个人蔫蔫的，吃饭也没什么胃口。这一路走来，爹离开了，桂嫂守定县城，傅娘子留在京城，身边熟悉的人越来越少。还好，他们夫妻是会终身绑定的。 去府城的马车上，明净将一些人际关系讲给于氏听。 “府城情况复杂，尤其还有林家是世代盘踞在那里的。五嫂平素可得多长个心眼。” 于氏点点头，“七弟妹放心，我不会掉以轻心的。县城和蓝家打对台的事我也都是尽知的。”马氏那个没用的，什么都要靠当时还没过门的七弟妹想法子应对。 “那会儿我初出茅庐还想着不借助凌大哥的势力用商业手段收拾林家的爪牙，也顺便练练手。其实想想，很多时候还是借力了的。其实压根没必要跟蓝家人费那么多心思。所以如今要是再遇上什么事儿，五嫂尽管放开手脚。凌大哥的亲人在西北这一片，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动的。”明净也了解了一下于氏的为人，知道是个王熙凤似的女人倒是省心不少。 于氏笑开脸，“有七弟妹这句话嫂子就安心了。我也不是爱惹事生非的人，但人家欺到头上肯定不能不还手。尤其是林家的人。”林氏当初就不待见他们三房，说她男人窝囊废。她也懒怠讨好林氏。她的男人窝囊自己说得，别人说她就听不得。 两妯娌又说了些闲话，明净掩口打了个哈欠。 “七弟妹，你睡会儿吧。我看你的样子这两天怕是都没睡好。”于氏笑得有些意味深长的。 “嗯。”明净合眼假寐。既然于氏关注过县城绣坊的事，那想来对马氏管理凌氏绣坊还是眼红的。一年不用费太多心就又一百五十两银子进账，不跟自己比的话在凌家媳妇里算是相当不错的了。嗯，现在县城和府城的招牌都改做凌氏绣坊了，正式打出了镇北将军府的旗号。 等到达府城，已经是凌荆山离开的五天之后了。想必他都已经交接完毕，重新代掌帅印了。这一次自然是落脚在绣坊后的院子。 马氏带着女儿住的是厢房，正房一早就留出来的。如今正好明净住正房，两个嫂子马氏照旧住左厢房，于氏住右厢房。正房各方面自然都是最好的，左厢房的朝向、采光却比右厢房要好。 于氏带来的丫鬟一边铺设带来的衣物等，一边小声道：“正房给七少奶奶留出来是正该的。可凭什么把左厢房给占了啊？明知道这里不可能再是她当家，非要让别人住她住过的屋子。就欺负咱们五少爷不如三少爷能干，往常就事事处处都要压着您。” 第1045章 1045.知晓 “开业她就要回去的了。计较那么多做什么？再说她也不知道是谁来不算是针对我。我看这位七弟妹做事挺周到的，往后也不可能就光是他们一家子沾光，别人看着了。唉，谁让人家的男人比我的男人强呢。人家就敢送东西去，我家的那个窝囊废就只敢在心头同情。要不咱们也早两年就出头了。不过也好，之前敢献媚于林氏母子的如今都靠边站了。他窝囊点什么都不敢做，至少不至于站错队。” 于氏自认自己不比马氏差，甚至处处都强些。可惜男人不得力啊。亏得七弟妹点着名儿的关照三房才轮到她出头，这回可要好好的大干一场了。站稳脚跟她也把儿子接到身边来读书，顶好也能送进学宫去，将来好有出息。至于男人，那是个就只会在家里跟自己女人、孩子摆威风的。自己走了他怕是跟称意，乐得在家和小妾、通房厮混。 明净其实是问过五堂哥要不要一同到府城，帮着在外代表凌家走动也好，也省得一家分开。结果人家回答她不喜见生人，不爱挪动。这她就没法子了。 晚间的接风宴，马氏打发人去学宫把明皓接过来了。他是半大孩子还不用怎么避嫌，直入后宅都无碍。 恬恬在庭院看到明皓瘪瘪嘴，她得管明皓叫舅舅。平常见到明皓都要等着她叫过才肯走开，不过今天他顾不上了。 “姐——”明皓加快脚步跑进正房，仰头笑看着明净。 明净揉揉他的头，“收心了么？” “收了，我还被先生打了两回手板心。如今功课也能跟上了。姐，我听说......”明皓把王氏母女以及大郎的小食摊的困窘一一道出。 “是真的么？” “应该是吧，如今咱们那伯父在村里都躲着人走呢。要不是秋收，我估计他能一直躲在家里。我说你怎么都知道了？”这回，就是封菖也没脸来求情了。而且，封璟都不在，让他跟明净求情他也拉不下脸来。 “活该！小丫丫告诉我的，她八成是听到二堂哥和二堂嫂私下说起。我瞧她一副小大人样的在那里发愁，就问了两句。谁晓得是为这个。她偷偷说她奶和二姑固简直笨死了！说跟你好的人都吃不了亏，她们偏要对你坏。不是笨死了是什么？”既然是这个消息来源，那自然是二郎想方设法打听来的了。 明净把送走父母的情形讲给明皓听了，“回头你就跟我去边城吧。书要继续读，武功也抓紧练。就算不卖给帝王家，也不能就不学文武艺了。” “嗯。” 接下来具体事务自然是马氏带着于氏做，明净的任务就是结交府城的贵妇。得知乌雅已经回到府城，她次日一早便直接奔王府去了。她和乌雅是不用递帖子、召见那套的。 乌雅一见她就道：“你来得正好。我就不用单独派人送乌尔登回去了，回头你帮我捎回去。” “没问题。” 乌雅小声道：“你们挥挥衣袖就走了，京城的水可是更混了。” 第1046章 1046.怀孕 明净想想皇家的夺嫡之争摇摇头，“反正你也脱身出来了，暂时就不用管了。” “不能不管啊，我们家老大的世子位还没到手，我就不能安心。”西平王府虽然没实权，办不成什么大事。但要捣乱可是容易得很，如果是跟自己不对付的‘儿子’上位，对乌勒部可大大不妙。他们可是早早就站队了的，人力物力财力都有所投入。 明净小声道：“我可得好好儿活着，活得长长久久的。还得生儿子，然后把我们家那口子的心牢牢霸着。”只有这样才能避免皇家和西平王府如今的乱局啊。 “别跟我这儿显摆！”乌雅没好气道。 “真没有！”明净笑着去取桌上的大闸蟹。 小敏上前一步阻拦，“夫人，今天还是先不吃这个了吧。” 如今八月间正是吃螃蟹的时候，这还是乌雅从水路回来才有得吃。不然就只能让人从很远的地方运来了。明净一贯喜欢海产，所以乌雅直接就让人做了。还预备给她打包活蟹回去呢。 明净挑眉，小敏道：“傅娘子叮嘱奴婢记着您的小日子，如今才过两天也说不好。不过还是不吃为好吧。”她是详细打探过注意事项的。这几天一直很留意，好在夫人并没有什么禁忌的动作。就是锻炼也是轻缓的太极和瑜伽。 明净这才想起，对，她这月大姨妈还没来。因为凌荆山的突然离开，这几天她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也把这茬事给忘了。不过晚个几天也是寻常事。但小敏说得对，还是谨慎为好。螃蟹可是寒凉之物，孕妇禁食的。 乌雅哀叹一声，“还让不让人活了？”明净婚后的样子一看就是被男人滋润得很好，比起来得陪老男人睡觉的她也太凄凉了。而且她先成亲两年都还没动静，她这里行周公之礼才个把月吧。不过凌荆山那么龙精虎猛的，也在情理中啊。 明净看看肚子，“还说不准呢。”心头也难免有些期盼，一扫前几天的颓废。要是真的有了就太好了！她年纪是不大，但和凌大哥年岁相当的，孩子十来岁的大把啊。而且他其实也很看重后代的，不然当年也不至于年纪不大点就收养了小七，预备有个万一好有人给他披麻戴孝。 爹走了，她心头正不得劲儿呢。如果真的能来一个血脉相连的小宝贝，那可实在是太好了。不过，确实不好在乌雅跟前表现得太高兴了。 乌雅也知道事关子嗣大意不得，立即召了老嬷嬷问询。给明净吃着玩的大闸蟹撤下了，中午的饭菜也准备的全是适合孕妇的菜色。 明净回去之后行动间就格外的小心，想了想让小敏派人去把潘氏叫来了。潘氏生过两次孩子了，有些事问她正好。而且万一是闹了个乌龙，被娘家嫂子知道总比被婆家嫂子知道要好。 潘氏高兴极了，给明净细细讲了怀孕初期要忌讳些什么，再加上小敏打听来的，就算齐乎了。 “再过五日，如果还没来，就可以请大夫了。” 第1047章 1047.造谣 接下来明净便打消了出去四处走访的念头，就对外称身体不适。 没成想第二天乌雅风风火火的来了，就在明净屋里气吼吼地道：“你知道么，有人到王爷跟前说我在外头怕是不规矩。” “不会是以为你......” “可不是么，以为我突然发现自己怀上所以注意菜色的忌讳呢。以为我在京城跟谁借种了，打算回来栽在王爷头上。” “那王爷问你了么？” “他只告诉我，有人去告我这种刁状，然后问是不是你。” 明净道：“他哪糊涂啊，精明得很嘛。一下子就想通了关窍。”一般老夫少妻，而且妻子刚从外地回来，还真是难免不多想啊。 “他知道我再想要孩子，也不敢做这种事。一起睡了两年，他私下也没故意隐藏，他到底有多精明我是清楚的。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他迟迟不立世子，让王府立这么乱是故意的。压根就不是因为耳根子软。如此，皇上才不至于忌惮我们王府。那云阳王府就因为府里太过清明，朝廷的细作派了一个又一个。如今世子还被扣在京城回不来呢。这回皇后也提了让我那大孙子留下给太子世子陪读，是王爷事先有所安排我们才能全身而退的。” 明净不清楚云阳王府怎样，她只知道云阳王有个私生子是同志。不过这西平王倒是有些出乎人意料啊，世人都以为他糊涂着呢。 “那你还担心什么？他既然这么精明，肯定不会干废长立幼的事儿的。” 乌雅左右看看，小声道：“我怕他突然就......毕竟都这个岁数了。那万一那会儿世子还没立，另外几个不得闹事儿啊？” 王府的事儿明净不想多过问，她只问道：“你同西平王说了？” “他都问起了，我能不老实说么。放心，我们王爷不是多嘴的人。不过你这事，听说满三个月之前是不好往外讲。这还是王爷说的，我是不懂你们汉人这许多规矩的。” “我这儿都还没确定呢。”看这情形，乌雅在王府的处境确实不太妙呢。 乌雅坐下来，“以凌荆山的效率，多半是了。算起来，得是洞房那一两天吧。真是厉害啊！”声音里不无艳羡。 明净昨天就算过了，洞房那几天的确是危险期。要真有了还真就是那一两天，到时候某人还不知如何的得意呢。 乌雅凑过来，“我们王爷说，等他去了我尽可以偷偷养男宠。只要别让人知道，更不能弄出孩子来就成。” 这下明净真的震惊了，居然还有这样的奇人！而且还是王爷之尊。不过，你们夫妻间闺房私话，这么告诉我好么？乌雅再不懂汉家规矩，也不至于说给自己听吧。 乌雅有些赧然道：“我就看你这太幸福了有些不平衡。反正你也不会往外说，说了也没人信。如今，我盼着我们王爷能长长久久的活着。只要他活着，我绝不乱来。” 哟，这可跟最初说的不一样了啊。不过如果西平王真是如此妙人，也难怪乌雅也被他折服啊。 第1048章 1048.确诊 明净耐着性子等了五日，潘氏给她带来了一个老大夫。大姨妈还没有来，她其实已经能确定了，她可从来没有推迟过一周这么久。 果然，老大夫详细诊脉之后起身拱手道：“凌夫人，恭喜恭喜，是喜脉！而且母体强健，胎儿也怀得极稳。” 明净露出笑意，“还请大夫列出注意事项。” 大夫过去提笔书写，潘氏道：“你婆家两个嫂子最近都忙着呢，不如我过来照看你？”婆婆和小姑闹出那样的事，她正愁没机会出力呢。 “也好，有劳嫂子了。” 待给了赏钱送走了大夫，明净也快速写了一张便条。 “小敏，让刘昶赶紧给将军送消息。另外，你去请三少奶奶和五少奶奶来一趟，我要和她们分享喜讯。” “是。” 刘昶听到消息眼睛都亮了，将军要有后了，太好了！ “属下这就以最快的速度通知将军。” 当日晚间，凌荆山正独自对着军事地图分析纳湛调动人马的意图。 勤务兵急匆匆进来，“将军，刘昶哥那里十万紧急的消息！”要不然，他有不敢违抗将军的命令，无召而入。 凌荆山一惊，出什么事了？他急忙接过信纸展开，一目十行的扫过，然后爆发出一阵大笑声。在勤务兵一头雾水中抓住他的肩膀道：“我要当爹了——”信里明净说已经确诊她怀孕近四十天了，大夫说母体强健，孩子怀得很稳。如今有娘家堂嫂潘氏专门照顾，让他不用担心。还说，既然有了这小家伙，就只有等到满了三个月再打主意到边城的事了。还说按老规矩，孩子满三个月之前不好就往外讲。 勤务兵的肩膀让他抓得生疼，不忘赶紧道：“恭喜将军，贺喜将军！” “去，把小七叫来陪我喝两盅。”真是太好了啊！ 童小七被叫来知道是什么事也高兴得很，“将军，你太厉害了！这么说，我就要当哥哥了？” “嗯，没错。你要当哥哥了。夫人前些日子还惦记替你相看的事儿呢。你要是着急，今年把婚事定下来，明年努把力，没准还可以再升一级。” “不急不急，我一点都不急。能当哥哥就很好了！”童小七提起酒壶给凌荆山满上。 凌荆山端起来一饮而尽，“只靠她娘家嫂子照顾怕是不够。我记得郭帅府上有专门伺候孕妇的婆子，不但能伺候人还能提防算计。明天你去替我要两个让人送到府城去。让夫人就安心养胎，什么都不要操心了。” 毕竟是战时，凌荆山不敢喝醉了，喝了三杯就停了。小七回去自己的营帐时乐颠颠的拐到旁边那一什去，把郭子钺喊了出来，“小果子，我要当哥哥了！” 郭子钺一开没反应过来，明白过来后脸色白了白。 “你别这样，将军对夫人可好了。对了，我明天要去你家求个伺候孕妇的婆子。你有没有什么东西或者什么话要带给郭帅？” “没有，回头战事不这么急了，我再回去看他。”郭子钺说罢径自就回营帐了。 第1049章 1049.下人 郭子钺睡在自己的位置上，闭着眼却睡不着。这么快，她就要当娘了！ 郭帅得知之后倒是十分的高兴，“臭小子，动作不慢嘛！”小儿子京城之行失意，那样的境地凌荆山都能翻盘没有给他丝毫机会，他也是该死心了。 朱军医笑道：“他动作自然不慢，要是没有孝期卡在那里。这会儿多半都三年抱俩了！” 郑太医暂时也被凌荆山安置在这里，闻言道：“这孩子来得不容易啊。之前他们被困在京城，真可谓是坐困愁城。这才叫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郭帅叫了如今掌家的姨娘来问，“那个专门负责给怀孕女人调理的婆子还留着么？”人是府里一直养着的，也传了师徒几代了。这便是世家的底蕴了，凌家就肯定没有供奉这样的人物。 “留着呢，这不孙少爷和二少爷没准很快就用上了么。人就一直留在府里没放出去。” “那好，把人叫来，即刻给凌夫人送去。” 七天后这位高嬷嬷以及边城将军府送来的四名二等丫鬟红袖、翠竹、紫萝、青柳就来到了明净身边。这么大的事，府里肯定不敢轻慢的，小七回去一说，总管赶紧就选了四个做事伶俐的丫鬟一并送来。 明净十分的高兴。说实在的，她再能干这事儿也没经验和底气的。潘氏是让她不用太过忌讳，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农家的孕妇要生了还在田里干活的大把，还比那些太太小姐好生呢。 明净觉得也有道理，所以日常活动还是照样，只是懒得多费脑子出去应酬而已。这回来了个术业有专攻的，她把潘氏的观点说了，高嬷嬷颔首道：“是有这个说法。不过凌夫人毕竟是贵人，还是要多留神才是。” 明净听懂她言下之意了，像潘氏那样的农妇怕是很少会有人刻意想害她的孩子。所以，还真是没什么要格外留心的。她就不同了，要是林家或者京城里某些人知道她有了孩子，什么时候说不准就顺水推舟坑她一把。当然，她不出门不让别的人和东西进门，倒也无碍。总之，也不至于像孟淑妃那样危险。 “我都听嬷嬷的，这里就交给您来分派吧。小敏，把人都叫出来。” 高嬷嬷路上已经问过了，知道紫萝擅长做药膳其他饭菜也做得不错便指派她专门负责饮食。另外几个丫鬟里小捷比小敏弱些，此刻也只能当二等丫鬟用，同其他三人轮值。小敏就多辛苦些负责把总。 小敏道:“有您老人家在，我就跟着您打下手，哪里辛苦了？” 私下里她对新来的四人道：“小捷是将军老家的丫鬟，夫人特地简拔起来的。也许她暂时还不如你们，但是是这么个出身，又是夫人特地安排的，你们就只能居她之下。天大地大，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最大。谁要是敢闹什么幺蛾子影响到夫人养胎待产，不必惊动夫人，也不用惊动边城的大总管，我直接就将人收拾了。” 第1050章 1050.亲友 小敏寻思待产自然是在将军府最好，可如今夫人的情况不是不好长途远行么。先把前头最险的三个月安稳过了再说。她经过傅娘子刻意调教，如今已经是明净的左膀右臂。此时说话，威势十足。 四女一凛，齐齐躬身应道：“是。” 转过身，小敏又对小捷道：“你是个聪明好学的，好好跟着学，不用东想西想。不过你也得尽快成长起来，这样别人才能对你心服口服。” “小敏姐，我明白。” 高嬷嬷带着当值的红袖和翠竹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明净的卧室、起居室是否有不适宜的物件。潘氏之前也看过，所以还真没什么。不过她们看的东西，倒不少是封建迷信的。明净也不多加理会，她就在屋外和潘氏、小丫丫说话。屋子腾给她们折腾。 明皓前几天得知真的要当舅舅了，高兴的手舞足蹈，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了。这两天情绪才回复正常。这会儿是读书去了，不然肯定在明净三尺以内读书给小外甥听。明净都听烦了，看到他拿着书过来就用棉花堵住耳朵。哪有这么早就胎教的？ 小丫丫不知道那么多，她只知道姑姑身子不适，不能像从前那样赖着姑姑抱，也不能朝她身上扑了。 潘氏方才听小敏说了一下宫里贵人怀胎，被人算计的事儿。这会儿见到有专门的人也觉得这样很好。那什么在香囊里动手脚，两样东西配合在一起起作用她哪懂啊？万一因为她不懂出了纰漏可不成。堂妹这胎可金贵了，那可是将军府兼侯府的小少爷或者小千金。 “夫人说，让二舅少夫人跟从前几天一样，时常过来陪陪她。您的经验也是挺重要的。两位表小姐带过来，我们替您看着就是了。” “没问题。孩子们也喜欢过来找姑姑的。” 到下学的点，明润同明皓一块儿过来了。明皓看到多了几个丫鬟和一个老太婆挑了下眉，小敏便带着人过来拜见他。 四个丫鬟躬身道：“明皓少爷。” “免礼免礼，我姐姐就有劳你们照顾了。” “奴婢分内的事。” 潘氏听了宫里的故事这会儿还有些心有余悸的。她对明净道：“三天后开业，你就别出去了吧。万一里头就有不怀好意的人呢。”她是真让吓着了。 “不至于吧，我这消息应该没有外露的。”开业，明净还是打算露一下脸的。怀孕而已，前世还许挤公交去上班，大腹便便了还不能请产假的多得是。 明润道：“还是小心点，也许西平王府那边走漏了消息呢。” 明净想了想，也是。西平王府派系林立，乌雅那里的事那么快就传出去了。然后自己就称病不见客，难保有些人会多想呢。的确是什么事都不如肚子里的孩子重要。大不了就是府城这家绣坊一开张生意就不好嘛。将来再想法子弥补好了。 坐了一会儿，明润准备告辞了。 明净道：“你看我这都要当娘了，明润哥你的事怎么说啊？” 第1051章 1051.下属 “就按凌将军说的，等我先考上举人吧。我如今在府城学宫，自觉加倍努力之下学问比从前长进不少。好了，我回去用功了。明皓你走不走？” “不走，我在这边陪姐姐，吃过晚饭我自己回去。” 两边车程不到一刻钟，还是很近的。而且有家将相送，也不用多担心。 马氏次日就来跟明净告辞了，“七弟妹，开业的事情都准备好了，我也该回去把好消息告诉祖宗，请他们多加保佑。”其实是小院房舍有限，这一下子来了五个人，她们母女离开也好腾出空房间来。而且她之前做的注定是为于氏做嫁，也无谓一定要等到开业。她做到这样很是够了。 再说了，七弟妹这不露面，于氏可就独木难支了。任她再长袖善舞，一开始也是玩不转的。人生地不熟的，谁认得她是谁啊？她就不留下来一起担责了。而且，没准于氏还会认为自己留下是为了看她笑话呢。县城绣坊才是该她管的，而且她得更用些心才是。以前没有比较，但如今添了于氏这个争强好胜的，她也不能给人当陪衬、垫脚石。走了两个月，也得回去看看才是。 明净谢过她之前的费心，让两个家将赶着马车稳妥地送她们母女回去。至于房间，于氏本想等马氏走了搬去她那处向阳的屋子，如今便不动了。倒是小敏知道一些，主动帮她搬了。不然，住得比下人还差，让这位五少奶奶怎么想？ 如今她和小捷已经搬到一个屋子，就住在正房的空房间，比厢房宽敞些。高嬷嬷自己一个屋子，就是原来于氏的屋。四个二等丫鬟也两人一屋。然后八名家将住第二进，也是两人一屋。再加上住在前一进用作绣楼的屋舍里的刘家姐妹与几个绣娘，这院子可谓是塞得满满当当的。 小敏去找了刘昶商量，“夫人养胎，也就不好动土木。不然，把前后再砌墙隔一下就省事儿了。如今这人来人往也太杂了些。”本来只是暂时住一住也无妨。但夫人在养胎，前头的绣娘如果还能自由的进出就有些不妥了。她们自然比不上府里的丫鬟还有家将可靠。万一给谁收买了，带进来些有害的东西就不好了。这几天都是刘昶派人在盯着，还说有道院墙省事儿些。 刘昶想了下，“如今那些绣娘也不敢随意往后头走动。我安排人在第一进和第二进之间看着吧。倒是刻意在院墙那边开一道门，以后来拜访夫人的刻意走那道门。这不算大兴土木，今晚就可以静悄悄的弄好。我手头有人干过泥瓦匠。然后找五少奶奶的，也让她们在第一进候着。这样，就不存在人员走动有些乱的情形了。你知会夫人一声？” “成。” 小敏回去一说，明净点头道：“行，你们安排吧。”虽然傅娘子不在，但有她亲自调教的人还是能省心的。还有刘昶是凌荆山特意安排给她的人，也是比较周到、细致的。 第1052章 1052.压力 于氏这会儿自然是一个头两个大，绣坊开业的准备倒是基本到位了。这一点她还是挺感激马氏的，毕竟她弄过一次有经验，也让自己可以少走弯路。可让她接下来自己去支应开业那样的大场面，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本来想着七弟妹来了，捧场的肯定多。可如今肯定不能依赖七弟妹了。那一开始生意能不能好啊？她对刘大妹独挑大梁其实是有些信心不足的。 再有就是七弟妹怀孕了，她一开始自然是替她们夫妻还有长房高兴。可接下来小敏和刘昶的重重设防让她也跟着紧张起来了。尤其随着高嬷嬷和四个将军府侍女的到来，后院被围得跟铁桶一般。这万一在她管着的地方出了啥状况她怎么承担得起？ 眼瞅着还有三天就要开业了，于氏还是有点紧张的。这会儿刚到前头检查后回来，翠竹过来相请，“五少奶奶，夫人请您去一趟。” 明净其实没什么怀孕初期的反应，还是比较轻松的。而且月份还小，她又没有孕吐，正常进食就可以，也还不用进补。只是因为之前不知道，有些莽撞就来到了林家的地盘得格外小心一些而已。 这会儿她就很闲适的坐在树下拿面前果盘里插好牙签的各色当季水果在吃。看到于氏忙起身招手，“五嫂过来坐。” 于氏笑着过来坐下，她最喜欢明净的一点就是明净明明可以对妯娌摆出高高在上的态度，可她不但没有还时时处处很客气。比那些欺负她没有个能干男人的妯娌好多了。凌家上上下下都说她泼辣，男人靠不住她再不泼辣点能行么？ “还是年纪不大不小生养孩子最好。小了自己都没长开，大了反应也跟着变大，都辛苦。” 明净如今十七周岁多，而且因为之前有干活儿，不干活儿了也没搁下过锻炼，所以真的还算轻松。当下笑道：“其实我自己没什么感觉，但身边人紧张兮兮的。我也只好老实些。这回本来还说能帮一把的，结果事情也全压在五嫂头上了。” “这是五嫂该做的啊，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嘛。”就不拿分成，一年也有好几十两的收入呢。可她还真是不想被马氏给比下去了。 “虽然我不露面，但五嫂你是镇北将军的嫂子，所以你到时候尽管任意挥洒就好。就当是在你那个小家当家作主，底气足足的就是了。” 于氏点点头，“嗯，我知道了。”说起来之前还真没能仗这个小叔子势的机会。不过不就是有底气吗，她就放开了就好。 “还有，我知道五嫂的性子要强，我也是要强的人。可做生意一开始肯定要先投入，而且后头还会有起伏。所以，咱们都别急。虽然我这里确实是需要开拓财源，但头半年我不会给你压力，一定要你拿出成绩来看的。” 明净说她也急于开拓财源，这个于氏是信的。不然也不至于刚过门不久就急吼吼的要再开一家绣坊了。 第1053章 1053.交流 凌荆山搞马场的事，凌家的人多少都知道一些，也知道那是个无底洞。之前凌荆山什么好处都没给族人就直接去军营了，还有人背地里说人不如马什么的。当时就被三哥给喷了，说那是七弟的私产，是离开凌家之后白手起家自己挣来的，也没靠凌家的祖产输血。 这样一来，说的人才少了。毕竟当初除了三哥，谁都没有伸手帮过七弟一丁点。但自从接了第一份圣旨，除了那些崭露了头角捞到家族大小产业管事之职的人，其他人心头大多还是不满的。毕竟，万一七弟出了什么岔子，大家是要连坐的啊。一点好处都没有，出了事却要陪绑，这说不过去吧？ 这回七弟回来祭祖，直接就许出了帮扶家族子弟的话，而且立马就落实了。以后凌氏子弟修文习武都是有人资助的了。而且将来的前程，七弟肯定也不会袖手旁观。可这话好说，却是要拿银子兑现的。七弟把话说出去了，可不得七弟妹来筹集银钱。 于氏笑道：“我娘家不如凌家，家里亲戚总以为嫁到凌家就是享福了。银子花不完，想买什么买什么。凌家比普通乡下人家自然是好多了。可其实啊，我支撑我们那一房也有难处。” “五嫂说得是！别人看我也是觉得我一嫁过来就当家作主。夫婿既是将军又是侯爷，称得上家大业大。可是，我买了这绣坊的地和房子就在为钱发愁了。凌大哥才起来没几年，而且之前的钱都砸在了马场。如今是底子薄，还得撑着门面。急也急不来，咱们就按部就班慢慢做就是了。反正如今招牌打出去了，帖子也都送了。都知道这是镇北将军府的产业，西平王妃她们也肯定会帮衬。刘娘子做了绣件送来，刘大妹也在赶工。我觉得开业应该差不了。跟我出去走动、支应比肯定不如，但也差不到哪儿去。” 于氏道：“说到刘大妹，之前三嫂在我也不好说。她也太年轻了，我担心她撑不起来这么大一家绣坊。”她看过账本了，光买地买房就花出去四千多两银子，然后装修、进货又是一大笔开销。如今都压了有六七千两银子在里头了。几时才能把这本钱给挣回来？ 明净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放心，但合作许久总得给她一个机会。我有让人在京城寻找有经验的绣娘，人家已经答应来咱们西北了。如果刘大妹能挑大梁，咱们就用她。这位可以供奉着以后再开一家的时候再用，先在这里帮衬着。不能，那就直接让这位顶了首席绣娘的位置拿分成。让她再跟着学学，以后再开一家应该火候就到了。这位绣娘姓任，今年二十五岁。已经跟旧东家请辞了，估计半个月到二十天的样子就能到了。” 于氏松口气，“那我就放心了。成，七弟妹，你安心养胎就是，绣坊的事儿都交给嫂子。嫂子也不会急于求成，咱们先立足，然后再说挣钱的事儿。” 第1054章 1054.闲棋 于氏跟明净聊过，心头安稳了不少。至少离去的时候看起来有信心了许多。 小敏送她出去回来，“夫人，看起来这位五少奶奶倒是个做事的人。” “她也是没办法，男人太......不靠谱了。”明净本来先说窝囊的，想想毕竟是凌荆山堂哥就咽回去了。其实只从妯娌来说的话，她对于氏的印象更好些。于氏之前遇上明皓，就拉着他问起府城学宫的事儿。她两个儿子一个在县城学宫，一个是树人书院，都是自己凭实力考进去的。想来到了府城，就有为儿子前途再奔走的打算。 不过明净不打算管，不然回头还有那么多侄儿呢，也没法都管。如果于氏以后在府城混开了，能借了凌大哥的力把儿子弄进去她是不反对的。 至于马氏，倒不是说她不会教儿子。她就没生儿子，三堂哥的两个儿子都是妾室生的。之前去京城他本来想带八岁的大儿子一道，马氏说他本来学问就跟不上，还是安心读书的好。 可要是加上两个堂大伯子，那肯定就得向着马氏些了。不过明净取的就是于氏能做事，有韧性，只要她能把这家绣坊撑起来，就足够了。 开业那天明净果真就没有露面，依然称病。有所揣测的人就更多了，西平王府那里果然是走漏了消息。 徐熙第二天过来就告诉明净，“我娘说你八成是怀上了，你还真是啊？”看起来面色挺红润的啊，哪有一点病模样？ “嗯，外头这么传的人多么？” “我娘都知道了，我估计西平王府那些姻亲怕是都得到消息了。还有林家，肯定也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吧，也没啥见不得人的。不过西平王府的后院还真是跟筛子一样啊。” 徐熙笑笑，“有之前三位先王妃留下的人马，王妃也是不容易。” 明净瞅她两眼，“我怎么觉得你在强颜欢笑啊？” 徐熙叹口气，“看出来了啊。京里大伯不肯搭把手，我爹回不去京城。我大概要嫁在西北了。” 明净是一点也不想去京城的，哪怕京城气候更加宜人。可对徐熙来说，那是她从小生长的地方，是她骄傲的来源。如今她被排斥在京城之外，她的子女也会被排斥在京城之外。她心头自然憋屈了。 明净记得徐熙的爹是庶子来着，那如今的侯府太夫人肯定不会多过问。而且徐父大概是才具普通，靠自己也很难回得去。徐熙和她同龄，之前一直希望还能回京城，就没有议亲。 “你真那么想回去啊？我倒没觉得京城有多好。” “那是因为你在京城的京里不愉快嘛。”徐熙希冀的目光落在明净脸上。 明净想了想，“伯父的位置如果调进京，搞不好会掉半级，这也没问题么？”徐熙靠近她，图的是什么明净还是很清楚的。倒也不是多大的事儿，与人方便与己方便。没准放一步闲棋将来用得上。就好像她对吴家母子的投资一样，反正不费多少事。 “这个......我回去问问我爹。” 第1055章 1055.消息 徐熙很快又回来了，“我爹说京官本来就比地方官高半级。只要能回去，哪怕掉半级也是值得的。”徐父是五品，从五品的京官位置还是挺多的。不过就这样，宁国侯府也不肯为他使把力，弄的来要求自己这个外人。 “嗯，凌大哥在京城安排了人。我让人和他打声招呼，帮伯父留意一下。”不是什么要紧位置，这八月间临时调动也是无碍的。 “明净，太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只不过，还是不能就给你打保票。” 让刘昶把消息传给肖三，明净就把这件事放下了。于氏没把开业的营收拿来给她看，她也就没问。开了那么多分店，她早学会放手了。 她合眼假寐，睡得迷迷糊糊之际，一个耳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外甥，舅舅来了——” 明净气不打一处来，抓着宫扇就想打明皓，又及时想起高嬷嬷让她最好不要抬手使力。于是扔了宫扇抓着他耳朵拉。 “你姐在这儿杵着，你就只看得到外甥？你这兴奋期怎么这么长？” 明皓有经验，头跟着她手的方向动，这样不会被拉得太痛。 “痛痛痛——，姐，姐夫不能陪你，你也不能拿我撒气啊。” 有么？明净想了想，好像真的因为某人不在有点烦躁呢。她松开手，“胡说八道什么？” 明皓揉揉耳朵，趴到她椅子的扶手上，悄声道：“姐，他们到了么？” 明净摇头，“不知道，为了保险起见凌骁也没往回传消息。只有等他回来了才能知道。”万一路上出事，凌骁也不会供出凌荆山。他身上带着能毁去自身存在痕迹的药。 他是当年含冤的武将之后，至今也是没有平反。不然不至于暂时随了凌姓，只说是凌荆山买回来的奴仆。凌荆山答应了会给他一家平反。所以，他就是死，也能比较安心。当然，这之前他会把所有会暴露凌荆山的线索全部抹掉。至于封璟，他肯定也会设法毁掉所有能牵连到明净姐弟的痕迹。不需要凌骁再来动手。 “希望他们一路平安。” 两姐弟正说着，肖三的消息送到了。有关京城的动向，如今都直接送到明净这里，抄送一份给边城将军府。明净让他帮徐父跑官的消息才送出去，倒没想到他先有消息送来了。 明净看过瞥弟弟一眼，“天香公主入了道篆，就拜在国师门下。” 明皓惊讶的问道：“她当道姑啦？” “嗯，说是舍身入道、为国祈福。公主当道姑，唐朝有不少先例呢。封田那些都在，又不用再遵守宫规，别提多滋润了。”唐朝那些公主可是为了更方便风流才做女冠子的，天香公主这大概也差不多。 “反正她如今也不能纠缠姐夫了。肖三哥还盯她这么紧做什么？” “关键不是天香公主。而是国师自那之后就再没露面。肖三担心他是不是收到什么消息，秘密出京了。”明净的身世，傅娘子和肖三也是知情者。所以肖三担心的自然是葛老一行人的行踪是不是泄露了。 第1056章 1056.消息（2） 因为事关父母，明净看过递给了明皓。 “他们，不会出事吧？” “应该没有。葛老一行是大喇喇的跟着咱们出京到西北的。如果真是暴露了，这会儿皇家早该秘密将我们夫妻，呃，至少是我给控制起来了。” “那大概国师在闭关，或者不是为了他们的事？” 明净想了想，然后扬声道：“刘昶，你亲自出去查探一番。看咱们住处附近是否安全？”可别已经成了瓮中之鳖还不自知啊。不过，既然肖三的信能传到她手里，这个可能性不高。但还是查探一番吧。 刘昶一凛，夫人这是发现什么了？他出去仔仔细细的在周遭查探了一番，两刻钟后才回来，“夫人，没事啊。” “没事就好，你下去吧。” 明净没有解释，刘昶也不敢细问，只当她孕中有些患得患失。 明净看向明皓，“没事，兴许真是你说的那样。肖三哥也是提醒一下。唉，没得到他们平安的消息，这心头还真是不能不挂着。”她想了想，给傅娘子写了封信让刘昶送去。就当是回一下肖三哥的信报个平安，同时把自己怀孕的消息告诉她。 十天后，肖三的消息再次抵达：徐父的事儿办妥了。比较顺利，朝中正好有空缺，没有降半级而是平调，调进京依然是正五品。同时还带来了夫妻俩的道贺。 明净不知道凌荆山放了多少人财物力在京城，但鉴于京城的重要性，估计投入是不小的。至少，卖香料给贵妃的银子全部用作京城的经费了，她这里指望不上。所以，顺手办这件事应该是不算难的。 同时，肖三哥信末还说她爹的那个好友，之前在四为客栈住过半年的周先生与白鹭书院的同窗到京城了。他出面把人请到了傅家备考，连同白鹿书院的人一道。有傅家的藏书楼为噱头，白鹿书院的人都欣然应邀。这一拨人是为了明年三月的大比提前到京备考的。 明净一边打发人去给徐熙送消息，让他们做好近期进京的准备。一边暗自好笑，周先生对傅娘子动心思的事同在客栈的肖三哥一清二楚，想不到他这么大气主动邀请周先生一行人到傅家啊。不过，白鹿书院在官场的确是很有影响力，结交也是有好处的。 信里还说对于封璟的去向，书院众人都有些惊讶。尤其是周先生，之前两人一起苦读，封璟一心求上进来着。肖三便私下告诉了他天香公主逼婚，还派人追杀明净并放火一事。周先生说以封璟爱护女儿之心，因此受了大刺激倒也不算奇怪。他倒是安心在傅家住下了。这两人，还真是一人比一人大气。她爹当初就说了周先生是个君子，想来不假。 徐熙收到小捷送去的消息欣喜若狂，却也百感交集。困扰自家的大难题就被明净如此轻易的解决了，甚至还是平调。 徐母道：“所以，还是得回京。京城才有更多的选择。” “凌将军也不是京城的人啊。” 第1057章 1057.底蕴 徐熙很是羡慕明净。她的年纪已经拖得不小了，即使马上回到京城也是有些晚了。 徐母道：“凌将军那是凤毛麟角，就是搁在京城这么年轻有为的人也少见啊。满朝上下也就一个将门出身的孟统领能够比肩而已。更别说他还无依无傍，全靠自己打拼爬到如此高位。可惜你没有凌夫人这个福气啊！娘嫁妆里有一块好玉，是祖上传下来的。要不是娘家成了绝户，也落不到娘手里。明儿就给凌夫人送去。”除了这，也没有更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徐熙不解，“娘，为什么要送玉石？如果真的要送也该打磨成送子观音再请高僧开光，然后再送去啊。”这样也显得比较有诚意。 徐母摇摇头，“一则凌夫人有孕的消息并没有公布，没满三个月她告诉了你准信是没拿你当外人。咱们却不好替人家召告世人；二则，拿去雕刻、打磨，然后再送到庙里开光，咱们没那么多时间。最要紧万一途中被人动了手脚就坏了，还是让凌夫人自己去弄吧。” 母女俩当即将一整块约莫一尺多高的剔透白玉装进匣子，徐母看了才半日不舍的盖上盖子。徐父则是满面愧疚。 明净本来不想收下，这么大一块白玉，哪怕只是未经雕琢的璞玉，价值至少也在千两以上。雕琢得好了，寓意也讨巧的话，卖到三千两不成问题的。这礼挺厚的了。 徐母道：“一时找不到手艺高超的匠人，所以只能送了块粗糙的石头。凌夫人莫要嫌弃才是。” 这话说得明净就不好再推拒了，“既然如此，我就夺人之好了。徐大人的送别宴我怕是不便到场，有缘京城再见吧。” 送走了这母女俩，刘昶入内眼睛有些发亮地道：“拿一整块白玉雕成送子观音，再经高僧开光甚为难得。将军也让弄，可惜市面上没那么合适的玉。有好的都被人收藏了，很少有人肯出让的。” 明净看他一脸郑重也不好说自己不信的话。孩子性别早就注定了，拜来拜去有什么用？而且，某人还真是想儿子想疯了啊。也不考虑一下如今家底已经很薄了啊。 “这就是世家的底蕴了吧。宁国侯府的旁支，居然都能拿出这么大一块整玉。”凌大哥如今虽然是封侯了，但在那些传承百年以上的世家看来大概也就是个暴发户。说起来他们家除了皇家赏赐的物件还真是什么都没有。没有供奉专门伺候孕妇、照料产妇和婴儿的婆子，一时想找到一块整玉也难。库房里的东西终归还是有限。 “属下这就去寻觅手艺高超的匠人。不过这玉石应该不是宁国侯府，是徐夫人娘家的。徐夫人娘家是绝户，所以好东西才落到了她手里。” 明净想了想，“我不打算动这块玉石。不过，匠人你也去找。” 刘昶楞了一下，然后道：“夫人想钓鱼？” “嗯，试试看吧。你先不要说是要雕送子观音，就先找着。看看能找出些什么牛鬼蛇神来。” 第1058章 1058.求子 徐家送她一整块白玉的消息大概是保不了密的，应该会有人闻风而动。 “是。”刘昶躬身退下去做安排，也该让家将练练手了。历练不出来，他们在夫人身边能起的作用就有限。 消息传到西北大营，凌荆山蹙眉。他媳妇儿舍不得用那块整玉，要放起来。他之前虽然给她置办了六十六抬聘礼，也都是值钱的东西。但大多都是市面上花银子就能买到的。只有有限的几样才是托人弄到的好东西，如今也都送到边城的将军府库房放着。颇有点压箱底，镇府之宝的意味。说起来还真是第一代，确实是没底蕴。 明净其实就是不信而已，没想到还刺激了某人一把。决意要更加努力，让媳妇儿用起好东西也不必心疼。 十天后，徐父接到吏部的调任通知，带着家小包袱款款赴京上任了。 明净虽然小心谨慎却也没有自我禁足，还是在出门走动的。只是没有打出将军夫人的旗号而已。她也不去人多拥挤的地方，就在附近走走看看或者往客栈去。 二郎让潘氏不要带女儿过来明净这边，说人家怀孕了都喜欢小男孩的。潘氏虽然有些难过还是听了他的话，果真就没带两个孩子过去了。而是让小丫丫在家带着妹妹，又拜托了客栈的人帮忙看着。 明净听小丫丫含糊说了几句爹不让她和妹妹过去的话，又问了潘氏才知道。她直接对二郎道：“我就喜欢小姑娘。要不是看二哥你对妻女好，我才懒得把你弄到府城来呢。” 二郎一脸的为难，“你喜欢小姑娘，可以过了这段时间啊。凌将军肯定想要个能继承他的儿子啊。你先生了儿子再说。我也是为你好啊！到时候生了闺女就算凌将军疼你不说什么，凌家还有那么多人呢。” “我才十七，只要能生还怕生不出儿子来？” 潘氏想到自己之前的处境也道：“妹妹，听你二哥的吧。” 明净无语的摇摇头。她再坚持搞不好而堂嫂还要担惊受怕。和兄嫂话不投机也不好逗侄女，明净只好打道回府，小敏迎出来递上一张帖子。 “哦，乌勒的夫人来府城了啊。”帖子是乌雅遣人递来的，说她嫂子到府城接儿子，想要来看看明净。 明净让小敏回帖，请巴梅尔明日过来一聚。分明就是乌雅把她嫂子从淮山县叫来专程来看她的。不然，她哪里就少了送侄儿回去的人手？还非得让坐镇乌勒部的巴梅尔来接儿子。 明净走进去，然后就看到桂嫂了。她眼睛一亮，“桂嫂，你来看我啊？”小敏没有禀告自然是要留个她一个惊喜了。 “是啊，听说姑娘你有孩子了，桂嫂高兴得不得了。来来来，快坐下！”桂嫂眼泛泪光，她自然是被巴梅尔顺路带来的。县城到府城只三天路程，就比去京城方便多了。 “我还什么感觉都没有。”明净被桂嫂扶着坐下，忍不住道。这才哪到哪，桂嫂就要用扶的了。那以后肚子大起来，岂不得成天躺床上安胎啊。 第1059章 1059.遗憾 “那也得当心。对了，你赵大娘给你带了大宝小宝的小衣裳，说让你压在枕头下头睡。我给你放好了。” 明净轻轻一拍脑门，又来一个。 桂嫂小声问明净，“那个有点白净、高颧骨的女人是谁啊？她还非要拿去检查了才让我放。那小衣服从赵家出来，一直就放在我包袱里的。” “她是凌大哥从郭帅府上求来的专门照顾孕妇的嬷嬷，而且她还懂妇产科。我如今都不用再另找大夫了。她也是怕你不知情的情况下，那小衣裳被人动了手脚。不过这事儿，就不用让乌勒夫人她们知道了。” 桂嫂点头，“我知道了。既然是为你好，那就听她的吧。”言下却是有些失落。她本来就是奔着来照顾明净来的。结果却是已经有专人照顾了。 明净拉着她的手道：“她们做的东西我吃不惯，我就想吃桂嫂熬的粥。” “我这就去熬。”桂嫂立即精神抖擞的就去厨房了，看得明净好笑不已。 明皓放学过来看到桂嫂也是惊喜得很，“桂嫂，我还以为你找到儿子，心头就只有儿子。我和姐姐都被抛到脑后了呢。” 桂嫂抬手拍了明皓后脑勺一下，“我熬了粥，你要不要来一碗？” “要啊要啊，桂嫂熬的粥最好喝了。” 桂嫂便去给明皓盛粥。明皓坐到正吃着清粥小菜的明净旁边，“要是爹娘也在就好了，他们怕是还不知道有外孙了。咦，姐你枕头底下是什么？”帘子撩起来了，坐在外室也能看到内室的情形。 “赵大娘让带来的大宝小宝的衣裳。桂嫂说怕我随了娘，挺晚才能有儿子。让我放在枕头下别拿出来。”可惜某人不在身边，否则一定要听他说一声儿子女儿都一样才甘心啊。 “哦。” 明净其实也觉得如今这个气氛大好，如果爹娘能在身边，凌大哥也在就完美了。可惜啊，也不知道孩子生出来几时才可以见到外公外婆。一时吃得很香的粥都觉得不香了。 桂嫂留意到了，“凌将军那是没法子，也不知道先生在搞什么鬼？”她说着看眼明皓，“你刚才那样说桂嫂，怎么对新夫人那么接受啊？”还一口一个娘的。 明皓道：“我爹交代了的，我不好不听啊。” 桂嫂有些为先夫人不值，可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正吃着，于氏进来了。她每日都会来问候一番，有时候明净不在或者休息了，就问问小敏或者小捷。 明净见她进来，便将碗放下了，“五嫂，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带大我们姐弟的桂嫂。桂嫂，这是凌大哥的五堂嫂。” 桂嫂忙笑着招呼，“五少奶奶好，您来碗粥？” “不麻烦了，桂嫂。我刚在外头吃过，就坐坐。”于氏也相当的客气，她从明净的介绍里自然听出了桂嫂和普通下人的不同。之前就听说封家有个老佣人和他们一家子共甘共苦走过来的。儿子做了西陵的俘虏，如今在大狱里服刑的。老人家如今就在封家养老，想来就是这位了。 第1060章 1060.生意 绣坊已经开业七天了，于氏之前一直没有来汇报过经营情况。明净也就当真一句都没问。这会儿看于氏笑吟吟的，她便道：“怎么，前头赚钱了？” 于氏笑笑，“按弟妹说得，买房子的钱不算，把成本平均分摊到一年。到今天有盈利了！前些天有些忙乱，我和刘家两个妹妹多少有些手忙脚乱的。如今算是上正轨了。”不算买房子的钱，单算装修和买丝线、布匹的花销以及人工，那每月做够二百两银子就是净利润了。 “是有二百两的订单了吧，还得做完才能拿到银子呢。”到今天才接到二百两银子的订单，其实开局不算好。毕竟里头肯定不少是人情订单。但还是得以鼓励为主。而且高端、低端的绣娘都不太够也有些限制了绣坊的生意。这个怪不得于氏。 于氏道：“我没做过这么大的生意，所以一看到应收已经达标就忍不住来给弟妹报喜了。不过，你说得没错，还没做完呢。如今看样子，绣娘们真有些忙不过来。刘大妹还不能独力挑起大梁。那位任娘子快到了吧？” “再有个五六天的样子吧，她还带了两个徒弟的。刘大妹自己怎么说？” “她是在带着修娘们加班加点的赶活，但最顶尖的技术有点达不到。西平王妃也很愿意帮忙，但到了她那个层次，一般的衣服买去也没法穿。不然，多做她几件生意二百两也早到手了。好在那位刘家的姑奶奶叫子玉的还给带来了几件生意。刘大妹我看也有些急眼了。过两天大概自己也会提出来，到时候我再同她好好讲。” “技术上去了，只要客人肯等，接了单慢慢做也就是了。绣娘毕竟不同于其他，技术要求比较高。”这个很难像客栈的小二、管事培训一下很快就可以上手。其实本来是有机会的，把蓝家兼并了就可以有足够的绣娘。如果能把蓝家的绣娘都弄过来，明净都有信心马上开第三家。本钱不够，就拿县城的那家绣坊去抵押借贷好了。 于氏道：“弟妹，最顶尖的绣娘咱们可以用分成挖来，那次一等的是不是也可以拿银子去挖？” 明净笑笑，“只要挖得来有什么不可以？” “嗯，那我想同三嫂商量一下，到蓝家和其他人家的绣坊挖人。咱们看手艺上浮一到两成的工钱，包吃住，就不信挖不来人。出来做绣娘，都是想赚银子的。住的话，我就在四为客栈包个小院给绣娘，几个人一间挤一挤就好。吃嘛，前头有大锅饭。不然，有活儿没人做挺麻烦。” 马氏一直是很省事的把活外包给蓝家去做，但那是之前方夫人在帮忙拉生意。如今方夫人不在，新来的知县的后台和凌荆山不是很对盘。蓝家打出低价招揽生意，又说活儿本来就是她们做的。县城的生意就有一部分被蓝家又抢回去了。不过县城绣坊本来就有好几个绣娘来了府城，本来也有些忙不过来。 第1061章 1061.生意（2） 于氏估计马氏那里正发愁呢，生意拉不来，就是拉来了也没有足够的人手做。之前两年她可真是白捡的分成银子。不过刘娘子是她找来的，倒也是一功。 “嗯，你要是觉得可行尽管去做。你是这家绣坊掌柜的，不必事事征求我的意见。” 于氏想了下，“从蓝家挖来的人，我先问问三嫂要不要。她要就就近给她，我能补充几个就先补充几个。府城的绣坊我也可以试试去挖人。再说不还有任娘子师徒三个么。弟妹，如果要要开第三家，我看绣娘也可以储备一些的。这个只要销路打开了，只怕不够人手，不担心揽不到活儿。”储备了人手，会影响账面，但却可以为以后打下基础。 明净没有多加点评，只点点头。 于氏便确定了心头的想法，七弟妹对马氏的做法是不太满意的。自己提议挖蓝家的人她也很赞成。只是她也不好说得太明白了而已。而且，自己的试探她必定听懂了。嗯，自己得看长远一点，也不单是只为了压马氏一头。做得好了，以后如果也能像那位钟掌柜一样管几家店就太好了。 明净觉得于氏很上道，一开始她可能还有踩马氏一脚的想法。还特地提到挖蓝家的人，包吃包住什么的。其实在府城有需要，自然是挖府城的绣娘更方便啊。但说到后头给三店储备人手，就是站到一定的高度了。如果马氏有她这个眼光，如今开第二家肯定就不会人手不足了。 “那弟妹你好生休养，嫂子就先出去了。”于氏之前就拎着礼物到客栈找钟掌柜的请教过。钟掌柜的想着都是给一个东家做事的，也就指点了她一番。于氏现在又做了七八天生意，自觉摸到了门路，正打算大展身手。说完，风风火火的就出去了。 明净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由得她去折腾，反正自己能多赚钱就好。只要她真做得好，就让她管几家店又如何？双赢的事嘛。 第二日，巴梅尔领着乌尔登，由乌雅陪着过来探望明净。 明净如今这个住处，她占的就是后头两进，加起来三四十亩的地方。不算太大，就跟王府的一个客院差不多。但她自己带着一帮子下人住，其实也足够了。不过在别人看来，以她如今的身份在这个地方养胎，还是多少有些委屈了。可事有凑巧，也没法子。反正她又不大宴宾客摆排场，这样就行了。 乌尔登进来打过招呼就四下的看，“封姑姑，小丫丫不在这里啊？” “她在客栈啊。你不是去客栈玩过么？” 乌尔登挠挠头，“我还以为你在哪里她就在哪里呢。” “那我接她们姐俩过来陪你玩？” “好啊好啊。还有昭昭和赵家二宝也一起接过来吧。” “她们三姐弟回家去了呢。”赵家二宝，这称呼让赵荨听到肯定会不满的。 “哦，回去啦。我也快要回家了。” 明净一边招呼巴梅尔和乌雅坐，一边打发人去接两个侄女。 第1062章 1062.游戏 潘氏那边听到明净派人来接，打听了一下知道是乌尔登在那边玩，明净让接侄女过去作陪。想了想还是跑去前头问了二郎一声。 二郎那里正托到府城跟钟掌柜汇报的管事给他爹带五两银子回去。如今离得远，钟掌柜是安排了每半个月几个店要有人到府城来一趟的。那人不是很情愿，谁都知道封管事的娘和妹子干了什么事。 “拜托、拜托！”二郎给人作揖。 “算了，看你老兄做人还不错。回头我让赶集的捎个口信让你爹自己来客栈拿。”如果是别的同事家，他跑个腿给送去也没啥。 封菖给二郎带话说大郎的铺子总有人去捣乱，让他想想办法。他能有什么办法？反正让他去跟明净求情他是没那个脸的。他也没那个面子请衙役巡视的时候多往那附近转悠。就只好给家里一点钱，省得小四那里学费凑不够，也省得父母节衣缩食。其他的，他就爱莫能助了。谁让他娘和二丫要自己作死？如今才体会到沾了叔叔和明净多少光了吧。 听潘氏说了，他便道：“那就让她们过去玩吧。” 小丫丫很高兴，牵着妹妹跟紫萝坐车过去。路上告诉妹妹，“我们去找登登玩。” 小妞妞学嘴道：“登登——” “哼，姑姑都没说不让我们过去玩，爹偏不让！”不然，她就每天跟着明皓叔就过去了。 过去自然是乌尔登和小丫丫带着小妞妞一起玩。明净在里头亲自沏茶招待巴梅尔和乌雅。她的茶道还是相当不错的。 看到她行云流水的动作，乌雅点头道：“很好看！我们王爷也喜欢品茶，我也学了两手。可惜他喝了一次就叫我不要糟蹋好茶了，还说我的动作看着别扭得紧。” 明净失笑，乌雅提起西平王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她倒了一杯先奉与巴梅尔，然后再奉与乌雅。 巴梅尔也不太懂茶，她们以前喝茶都是解吃多了牛羊肉的腻。她以生硬的汉话道：“好喝，不过我说不出个所以然。图录喜欢这些，正学呢。琴棋书画都在学，如今也有汉人书生肯去给部落里的人当先生了。” 乌勒部迁来三年了，渐渐融入了淮山县。如今每天可进出的人数已达到一百，而且雇佣乌勒人的商家也越来越多了。四为客栈的征服酒都卖到府城了。 几个人喝了茶出去逛院子，就听得沙坑旁的三小在做游戏。乌尔登扮爹，小丫丫扮娘，然后小妞妞就是他们的闺女。 一时三人都楞住了，明净道：“小丫丫，过来——” 小丫丫赶紧跑过来，“姑姑，乌雅姑姑。”望望巴梅尔，一时不知喊什么。 “喊夫人就好。这个游戏不要做了，你都五六岁了，再过一年按规矩就不能同男娃娃一处玩耍了。” 小丫丫眨眨眼，不太明白的样子。村子里男娃女娃一起长大，一起玩耍的多了去了。不过还是乖乖应了一声，姑姑总不会坑她就是了。又乖巧地给巴梅尔行了福礼，“夫人好！” 第1063章 1063.盘算 巴梅尔笑道：“长大了，变化挺大的。” 乌尔登牵着小妞妞也过来了，三小身上都沾了不少沙。明净让几个丫头给她们拍了拍，然后带过来吃点心、水果。 明净毕竟有孕在身，巴梅尔姑嫂也没有多待。两人告辞出去上了马车，乌尔登则坐在侍卫身前骑马。 乌雅道：“嫂子，你刚才脸色垮得太快了。不就是做游戏么。” “你哥哥说我们和汉人联姻势在必行。如果、如果是凌夫人亲兄弟的女儿，我当然很乐意。可是......”小丫丫的爹充其量也就只是一个掌柜的，还不知道几时能当上。乌尔登再怎么说也是一个部族首领的儿子。不说从前，就如今皇帝给乌勒的敕封也是三品啊。 “乌尔登才六七岁，说这个太早了。而且，我看明净挺喜欢这个侄女的，小丫丫也是个性子硬的。只要她上进明净肯定会扶持。将来如果小姑娘长大了各方面能随明净也不错啊。小丫丫如今的身世，跟从前的明净也没差多少啊。” “汉人讲士农工商，怎么没差多少啊？乌尔登也大了，以后还是少出来玩耍得好。” 明净送走了那对姑嫂回来坐下，小丫丫正握着银签喂妹妹吃苹果。 “姑姑，我方才做错了么？” 明净摇摇头，“没，不是你的错。”这个世道讲的就是在家靠父，出嫁靠夫。女儿家很难有机会实现人生价值。乌尔登算是贵族，而小丫丫是平民出身。这就相当于是一条天堑了。亏得自己的爹是个举人，又曾经教过凌大哥。而且凌大哥完全能做他自己的主。不然他们要结合也挺难的。 好在如今两个都还小，以后各自有了新的玩伴就不会再惦记对方，会渐渐疏远了吧。二堂哥跟着几个堂弟一起又考了一回童生没考上，也就放弃了。如今的生活，从跑堂到管事，除了没个儿子他已经挺满足了。 她看着小丫丫，心头盘算要是小四能当官，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啊。是自己的堂侄女，又有个当官的亲叔的话，如果本身也出挑，也不差什么了。不过，只能做正室。她侄女肯定不能给人当妾。而且就不为了嫁给乌尔登，也该好好调教小丫丫才是。小姑娘挺聪明伶俐的，如果就这么长大也挺可惜。 “你快要开蒙了吧？” “哥哥开蒙了，我是女孩儿。”小丫丫一脸郁闷的低下头。小宝如今也就是在明净他们老宅跟着私塾先生读《三字经》，这已经很令小丫丫羡慕了。哪怕她现在呆在府城，也抵不过这份羡慕。 “你要是想读书，回头可以跟我去边城的将军府。只是要远离父母，你想去么？”外头没有女学，也就一些贵族家庭给自家姑娘请了先生在家教授。这请各科家庭教师的花销，二郎绝对是承受不起的。就是自己一年给他上百两银子，二郎首选也是挪用去盘个店什么的。因为他没处请人去，顶多想法子让小丫丫识字不当睁眼瞎。 第1064章 1064.决定 小丫丫楞住了，然后问道：“那我还能见到爹娘和妹妹么？” “一年里你能有两三个月和他们相聚。不着急，姑姑还要一个多月才会回边城。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也同你爹娘商量一下。” “哦。” 小丫丫被送回家，就告诉了父母这件事。 二郎和潘氏都楞了。半晌，潘氏道：“明净怎么会这么喜欢小丫丫啊？”一开始也不是这样啊。 二郎摸摸鼻子，“我留意过，是从你生了小妞妞后咱娘成天骂骂咧咧那阵开始的。” 潘氏沉下脸，“就是她总骂小丫丫赔钱货那阵？” “嗯，我记得小时候奶背着叔跟婶也老这么骂明净。那会儿，奶一心想把老三过继给叔叔。叔叔就说他和婶婶都还年轻，不着急。哪怕以后真的只有明净一个闺女，那也可以招赘婿，无意抢兄长的儿子。奶很生气，就拿明净当出气筒。叔叔为这事还顶撞过奶。” 潘氏懂了，原来是同病相怜的缘故。 二郎道：“我觉得挺好的机会，你看呢？” “当然是好机会。小丫丫能像明净，将来也找个好夫婿。我自然是高兴的。我只是有些舍不得孩子。”毕竟是长女，还是不一样的。 小丫丫自己也在想，她是想去的。也是舍不得离开爹娘和妹妹。如果边城也能开一家四为客栈就好了。 她回头这么问明净的时候，明净道：“边城八成以上是武将和士兵，不是开四为客栈的好地方。而且，那也得你爹舍得府城的分成啊。”同是管事，在府城和县城拿的分成区别也很大的。 潘氏的不舍在不久后发现自己终于怀上老三之后就转移了，她的心神都放在肚子里的老三身上了。她盼一个儿子盼了好多年了。 小丫丫很敏感，她发现自己和妹妹都不受娘重视了。于是主动跟她爹道：“爹，我想跟姑姑去边城。我每年都会回来看你和娘还有弟弟妹妹的。” 二郎道：“你姑姑就要有自己的孩子了，以后心神也会更多放在自己的孩子身上的。” 小丫丫心道：娘都如此，姑姑这样不是理所应当么。 “我想成为明净姑姑这样的人。”不想做二姑姑那样的。 “好，既然你有这个志气，你姑姑又愿意成全你，我就答应你。不过，要变成像你明净姑姑一样的人会很辛苦的。你两个亲姑姑没有读书的机会就不说了。你大伯、你爹、你三叔都吃不了苦头，所以如今也只能这样混日子。只有你四叔还在坚持。而你明净姑姑不但书念得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小时候我也见过她练琴练得手上起了血泡，写字手上还要绑沙袋。” 小丫丫脸上露出惧意，但想了想还是道：“我要去。”姑姑给她这个机会，她得抓住。 二郎点点头，“走，我带你过去。” 他牵着女儿正要出去，刘昶带着两个人进来了。 “封管事，等一等。” 二郎差异的道：“刘大人，你找我有事？” 第1065章 1065.感激 刘昶摆摆手，“我没当佰长很久了，你不用如此称呼。这两个人是我找来的工匠，预备让他们为夫人雕刻一些物件。绣坊那边不好安排，就把他们安排在客栈吧。我得先看一下他们手艺是不是过硬，回头再拿着样品向夫人禀报。等夫人过目同意了，再把东西交给他们雕刻。” 客栈这边是有空房间的，二郎点头应下，“成，这事儿交给我安排就好。”就是管吃管住而已，也没什么复杂。他安排了个屋子给这师徒俩住，又交代客栈的伙计按时送饭。 见状，刘昶便转身预备离开了。 “刘......管事，请等一等。我们父女也要过去。”这位刘管事，还有那位凌骁管事都挺奇怪啊。宁可舍了好不容易打拼来的军职，都要给妹夫做家将。说起来他们的军职都不低，县令都要向他们行礼的。 刘昶点点头，等出去之后他对二郎道：“这两个人住在客栈期间，你们就暂时不要过来绣坊了。” 二郎有些吃惊，“他们有问题？” “不知道。但多长个心眼好些。” 二郎想着自己媳妇儿也怀上了，那得避着这俩人才是。俩孩子最好也别跟他们接触。潘氏也向他转达了小敏讲的宫廷里的故事，这点警觉他还是有的。小敏自然不会直接说是皇后、淑妃之类的。她都是以某大户人家，正室、宠妾之类的来指代。直说宫闱秘事，她还没这么大胆跟愚蠢。 过去之后，二郎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明净，郑重其事的向她道谢。然后一脸愧然地道：“以前你艰难的时候，我也没帮过你什么。如今却处处沾你的光。关键我也不知道以后有什么地方能帮到你的，实在是难以心安理得的接受。可为了小丫丫的将来，我又厚颜接受了。” 明净笑笑，“至少你没坑过我。就是大堂哥说的，毕竟大家源出一脉。爷爷在天之灵知道了也会高兴的。我给过他机会，力所能及的帮衬你一把也没什么的。而且小丫丫我一直都蛮喜欢的，又聪明又听话。” 二郎知道，这种好事老三肯定就没分了。因为他就是坑过明净的人之一，还有他娘和二丫也是一样。而且老大也不会再有机会。 “那就拜托了！如果你有什么地方能用得上我，尽管开口。嗐，我本来就是端你的饭碗的。”二郎说到后面又满面赧然。 “你在客栈好好做事就成。如果有地方需要二堂哥另外帮衬，我也不会客气的。” 二郎转身对小丫丫正色道：“封彤辉，跪下给你姑姑磕个头。一定要记得你姑姑对你的好。” “不用了。”明净摆手。 “要的。”二郎坚持道。 小丫丫便跪了下去，规规矩矩磕头，“姑姑，以后我会孝顺你的。” “行了行了，赶紧起来吧。以后你学到东西再教给小妞妞以及家里其他妹妹们就是了。要是将来你有余力也照应着同族姐妹就成。” 小丫丫点点头，“我们都不做赔钱货。” 第1066章 1066.稳住 二郎父女回去了，桂嫂道：“那一家子真正称得上坏的也就那三个。其他的，一大家子各自有些算计倒也寻常。” 明净点点头，封家这边能关照的她都关照了。只剩下答应三爷爷的事还没有兑现，留待将来有机会再说吧。三爷爷家的家境本身就挺不错的，如今也没什么需要她帮的。倒是景家，外公虽然去得早，但活着的时候对她们姐弟的确是不错的。回头让人去看看他的亲人过得如何吧。 她走了两步转过身看看桂嫂，“桂嫂，你认得我堂舅、堂姨么？”这都是景外公的亲侄儿、亲侄女，没准曾经同母亲来往过。自己不记得了，但桂嫂兴许还记得。 桂嫂道：“怎么不认得？他们当年和你娘吵得好凶啊，直接吵得断绝了往来。” 还有这事儿啊？ “什么时候的事啊？” “就明皓出生不久，你外公刚过世那段时间。你那会儿一则是小，二则当时你也没在家，跟着先生出去做客去了。所以你是不知道的。” “外公刚过世那段时间，为了家产吵么？” “是啊，你舅和你姨说你娘不是亲生的，让她把你外公的财产交出来。你娘多厉害啊，直接把他们吵得不敢再登门了。”桂嫂笑呵呵道。 明净挑眉，她娘很厉害么？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她记忆中的母亲以及最近重逢的那个可是个温柔如水的女子啊。 “你娘外柔内刚，厉害着呢。你以前看着不显，后来先生病倒你不是也变得挺厉害么。” 明净笑笑，从她爹的之前的反应看，她娘那会儿肯定是不知道的。自然是理直气壮火力全开，然后愤然断绝往来。不过，就算不是亲生的，也一样有继承权啊。只是那晚在外公坟前大概是有所触动，十来年前的事了也不想再计较。所以想对景家有所报答吧。那她就暂时不管了，反正她娘交代的也是遇上事儿帮一把。 那两个雕刻师傅之前的作品给了几件让刘昶拿回去，然后就在客栈好吃好喝候着。刘昶自然不会拿给明净看，谁晓得有没有什么问题。 过了两天将两人背景都查清楚了他才来禀告：“身家很清白，就在本地传承了数代。属下当时装作无意间和人说起要找雕刻师傅，然后席间有人介绍的。”刘昶如今偶尔也代表镇北将军府在外走动。他曾经是六品武官，就是在知府的宴席上也是座上客。 “之前的作品不能说明如今的水平。你找人看着他们雕些树雕、石雕来看。先把人稳住，这新开的门不是还没有石狮子么。回头要是没问题多给些银钱让他们雕来就是。” “是，属下会把人监视好的。正好看看派出去查证此事的家将是否得力。”这两个雕刻师傅来历清白，手艺过硬的话，按外人的看法夫人就会把那块整玉拿给他们雕刻为送子观音，然后再请高僧开光。如果被动了手脚，以后日日都要拜一拜，就很容易出问题了。 第1067章 1067.关注 除了这两个雕刻师傅，还有本地有资格做开光的僧人处也要着手调查。刘昶已经安排人去着手了。至于林家，内应暂时还没有进一步的消息传来。只晓得林家确实是把夫人怀孕的消息往京城传递了。 夫人虽然没有召告天下，但徐家都能猜到，林家这么关注不知道才怪了？而且，最近的确有人收买这座宅子的下人问及夫人的饮食起居。还有高嬷嬷的到来，也是一个明证。她在西北还是很有名气的。郭府的女主子为了结交善缘，之前也曾将她出借过的。以林家的消息渠道，查到不难。 两个雕刻师傅收到刘昶的回复，当即就地取材，在客栈后院找了一个树状、一块石头埋头雕刻起来。雕得正是观音菩萨，只是不是送子观音而已。观音三十二生相，能雕好其他的变化化身，送子观音自然也不在话下。 刘昶派去盯着他们的家将回禀之时道：“刘哥，咱们可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要找他们来雕刻观音啊。一直都知说是要找他们雕刻物件。” “就当是凑巧了吧，女眷找匠人雕刻很大可能是观音像也是说得过去的。他们以此为表现手段也不奇怪。” 刘昶转身又去问调查高僧的人手去了，看有没有暗中和林家往来的迹象。 就在这个时候，于氏盼了又盼的任娘子一行终于到了。 刘大妹那里之前已经沟通好了，所以也没什么太多不甘心的。机会凌夫人给过了，是自己承担不起重担。府城需要的技艺难度比县城大。而且少了母亲坐镇，自己是还差点火候。而且凌夫人还说了等这家店上了正轨，还要开三店。 活儿多了，任娘子也不能不给自己指点一二。她总不能都包揽了，不让别人沾手吧。那自己还有机会学两手，回头三店开业，火候也就差不多了。如今在二店分成是拿不到了，但工钱却比之前涨了三成的。还是好好提高技艺，等三店吧。 于氏早就给任娘子师徒三人准备好了住处，又办了一场接风宴，顺道犒劳之前忙得不行的众绣娘。 席间，酒酣面红的任娘子道：“五少奶奶，听说凌夫人就在后院休养。不知道能不能去拜见一番？之前在京城的神针坊就缘悭一面，引以为憾。”任娘子正是傅娘子从神针坊挖来的。她愿意来西北来，也是为了叶落归根。两个弟子则是她收养的孤儿。 于氏道：“我已经告诉弟妹你到来的事儿了，弟妹让我全权处理便是。虽然你拿的是我弟妹开的月钱，也不必非得见她啊。这样吧，回头我帮你问问。”之前开业的时候就很多人问凌夫人怎么不露面之类的。毕竟是府城，贵人多。除了王妃还有不少诰命夫人的。自己身份有些不够人家问问也说得过去。 所以这会儿于氏听到任娘子也这么问，多少是有些不高兴的。但毕竟是挖来的首席绣娘，自己以后要多加倚重的。于是添了一句会帮她问问。 第1068章 1068.插曲 任娘子也是懂察言观色的，当即表示道：“我就随口一提，五少奶奶说得有理，只要凌夫人给我开月钱就足够了。” 于氏笑道：“不只月钱，我们凌氏绣坊的首席绣娘都是有利润的两成分红的。任娘子你可比我强多了。”她是月钱之外只有半成分红拿的。所以，才希望更上一层楼将来能管更多的店啊。 就连刘娘子，如今都是月钱另加两成分红。三成股份被明净收回来了。分红和股份可是不同的。分红是干活才有，股份不干活也有，而且可以代代相传。这是之前马氏和刘娘子订下约定的一个漏洞。凌荆山一直没过问过，反正分的钱没什么不同。如今明净和任娘子签约，就把刘娘子那份给补上了。不然以后开分店，首席绣娘待遇不一样可不好管理。 刘娘子自然知道这样她是从东家之一变成了雇工。但没有凌家的权势，她自己开个小绣坊未必能支撑不说，收入也不如如今，便也就接受了改变。 这个插曲很快就过去了，于氏也没在明净跟前提。反正弟妹若是肯见任娘子，人刚到的时候就见了。 刘昶那里有了一些确切的进展，便来禀告明净。 “夫人，目前看来两个雕刻师傅那里没有问题。属下这就让他们给雕石狮子？” “嗯，可以。僧人那头有发现么？”明净吃着水果，旁边翠竹轻轻给她打扇。孕妇是火体，又不能用冰，这八月间着实有些热。 “有，本地最德高望重的那位普慧大师病了。排名第二的普智和尚，他俗家的女儿被林家拿捏在了手里。普慧大师是有德高僧，而且没什么把柄。这一回病得有些蹊跷，像是中了算计。一场风寒缠绵病榻许久了。属下正在想法子救普智的女儿，以便让他出来作证。只是，林家或许只会推出出面的管家之流的人物替罪羊，难以伤其元气。” 明净道：“还真有鱼咬饵啊？那也给他揭露出来吧。林家明面上修桥铺路，暗地里却意图伤人子嗣。这伪善的面孔不妨揭穿给人看看。出了事就只会弃卒保局，也可以给林家下人敲个警钟。兴许以后咱们再要动摇他们，就容易些了。还有两个僧人，就是一时只能敢怒不敢言，将来未必没有能出气的时候。反正如今闲着也是闲着啊。” 明净确实是闲得有那么一点无聊了。好在，刘子玉很快就上门来陪她解闷了。 “我就知道你会喊无聊。喏，给你搜罗了市面上最流行的几本话本，回头让人读给你听。要不是你这里不好弄外人进来，什么说书的女先生，玩杂耍的女艺人都可以弄来。” “谢了。对了，你前几天说要招待的姐姐、姐夫，是不是......”明净将那日曾经拜见她的那位夫人和她夫婿的官职说了出来。 “正是他们。托你的福，他们这回对我这个商家女也客气得很。” “我记得你婆家也是商家啊？” “可那位姐夫是官身啊，我那大姑姐也以诰命夫人自居。” 第1069章 1069.机会 明净忍不住问道：“令姐夫贵庚啊？”看不起商家，却娶了商家女有点奇怪啊。这样的五品官按说就是续弦也不至于找个商家女才是。五品也不是小官了啊，相当于前世的正厅级了。 刘子玉撇撇嘴，“三十有三，没比我大姑姐大几岁。他是靠着我们家的银子才得以在丁忧后复职的。不然，候缺也能把他候老了。我公爹就看中这个机会资助他去跑官，然后把大姑姐许给他做续弦。” 原来如此，就说不能在本地为官嘛。 说话间西平王府的大少夫人鲁氏到了，“姨母，事儿办妥了。怕您着急，我赶紧就过来给您说一声。” “遣个下人来就可以了。这么热天，你干嘛亲自跑一趟啊?” “从我娘家回王府这也是顺路嘛，顺道过来看看姨母。这几天感觉如何？” “还是没什么感觉。” “没感觉就是好事儿啊，总比那反应大的日子舒坦。” 刘子玉忙起身行礼，鲁氏待她淡淡的却也没失礼。毕竟层次差得有点远，但看在明净面上也不能慢待了她。 “大侄媳妇，劳你费心了。回头我就让堂哥带上礼物去拜师。” 明润说要考上举人才娶亲，明净就寻思给他找个名师正式拜师。有了正式的师承，和只是在课堂上听课的师生关系可是大大不同的。想来想去，便托给了鲁氏去办。她家是府城的书香望族。她介绍明润和自己兄长结识，然后由她兄长带着明润的文章去给这府城最有名望的先生看，又暗示了明润的背景。如今，那位老先生见过明润本人之后又考虑了一番答应收下他当关门弟子了。 封璟走了，明润就没人指点后面的路了。如今有曾经考中过进士的名师指点，也可以少走些弯路。而且朝中有先生的人脉以后也会顺利许多。 鲁氏点头，“嗯，我哥哥说拜师的日子已经选好，到时候他会陪着一道去。” “辛苦令兄了。” 两位客人离开不久，下学的明润和明皓也一道过来了。明净刚散过步，正合眼在躺椅上听话本。 明皓走过来清咳两声，“姐，我之前看话本，你不是说小孩子不能看这些要移了性情么？” 明净睁开眼，“你外甥还没长耳朵呢。” 明皓小声嘟囔了一声“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然后进屋写功课去了。 桂嫂笑着给他送了一碗冰碗进去。翠竹则对明润抱歉的笑笑，只给他上了一盏清茶。夫人吃不得冰碗，看到了肯定难以忍耐。 明润笑着对明净道：“我会珍惜机会的。” “我爹说你小时候放牛都不忘看书，如今有好机会又怎么可能不珍惜？” 明润由衷地道：“都是你给我的机会。”不然，他上哪找一年几十两银子收入的活计？没有银子的支持，根本不可能那么快考过秀才。不是明净替他找门路，更不可能进得了府城学宫读书，如今还被名师收为关门弟子。 第1070章 1070.衣服 明净道：“我爹跑了，明皓又还小。润哥，我也就只能指望你赶紧成为官身，给我撑腰做主了。” 明润摇摇头，“你跟凌将军之间的感情，哪里需要这些啊？”这俩人婚前三年，感情层层积淀，都敢携手抗衡皇家了。哪里需要什么人给撑腰做主？这么说分明就是为了不让他有太大心理负担。 “凌大哥是不会有什么。但搁不住别人会说啊。” 明润沉下脸道：“凌家人，还是那些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外人？” “没人敢当着我的面说，可肯定是有人说的。我如今是相当于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嘛。”明净笑嘻嘻道。 “凌将军是很出色，可你配他也没哪里配不上的。”看来他还真是有必要尽快变成官身。九叔啊九叔，你跑什么跑啊？ “你是我哥，当然向着我说了。” 明润笑笑，“对了，大丫姐给二堂哥带话，问你要不要百家衣的？他知道我要过来就让我问你一声。” 所谓百家衣就真的是走满百家跟人讨来的碎布拼起来的。传言新生儿穿了百家衣可以百病全消的。明净既没有亲娘在身边，又没有婆婆。大丫便惦记上这事儿了，预备发动人走满百家。反正封家的姐妹、婶子各自在亲戚家找一找，就能凑好几十家了。不足的部分再想法子补齐。 但二郎想着明净这里根本不让外人和外头的东西进入，应该是有很多忌讳，便想着先问一声。 桂嫂从屋里出来，“姑娘，这个好。如果桂嫂还走得动，都要出去找的。回头拿来了，让高嬷嬷检查一下就是了嘛。” 明净点点头，“嗯，难为大丫姐想着。”到时候在锅里煮煮就当消毒了。再有高嬷嬷把关，应该就更没有问题了。给孩子套在外头意思一下就好，就当入乡随俗了。 百家衣不是那么快就能找到的，而且也没必要从淮山县送来。回头回去了再去拿就是了，左右也是得等孩子生出来才能穿的。 不过，任娘子亲手给明净做的适合怀孕的时候穿的宽松衣服倒是先送来了两件。说回头会再做几身等她出怀了也可以穿。这倒也是绣坊的传统了，之前刘娘子就把明净一年四季的衣服都包了的。所以任娘子听说了之后便抽空动手了。衣服是于氏帮忙拿进来的，任娘子并没有想借机拜见明净的意思。县官不如现管哪！ 高嬷嬷看于氏带了东西进来便站了出来，“五少奶奶先给我老婆子看看吧。” 于氏知道规矩，笑着递上包袱，“本来就要麻烦您老人家的。”有人给把关，自己也就不用担什么责任了。 明净在假寐，想了想扬扬下巴示意小敏，候着笑着出去，“五少奶奶，我家夫人睡着了。” “让她睡她的，我也没别的事。她这两天吃睡都香吧？” “嗯，都挺好的。” 高嬷嬷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但任娘子初来咋到的，明净也不缺衣服穿，便让小敏直接收进了柜子里。 第1071章 1071.惹事 小敏道：“夫人是不是怀疑任娘子？奴婢听所她之前就想求见夫人来着。”于氏没说，但不代表小敏会不打听。 “挖绣娘的时候我还没发现怀孕，傅娘子知道得更是晚。但任娘子出现的时机未免太巧了点，而且还是从京城来的。还是小心点好。”反正任娘子给做衣服也是为了讨好她这个东家，收下心领了就够了。 “是，奴婢省得了。”前头的绣娘，小敏其实分派了紫萝和青柳暗中盯着。怕万一有哪个被人收买了对夫人不利，如今再着重盯着京城来的三个人好了。 两人正说着，刘昶脚步有些急的进来，“夫人，属下给您惹事儿了。” 明净诧异的挑眉，“你给我惹事儿，什么事儿？”刘昶为人细致，要说事情不报来直接就妥善处理了事后再回禀是有的，毕竟她孕中懒怠费神。可要说他惹事儿明净还真有点不信。 刘昶躬身道：“派去林府监视的两名家将被发现了，如今那边要咱们府上去领人。据逃回来的弟兄说是国师到了林府，然后被他给发现的。” “国师到了林府？”那厮还真是暗搓搓的奔西北来了啊！让去领人，难不成真的是怀疑上她了？明净心头颇有几分惊惧。 “是的，属下检查了跑回来的弟兄的伤势，确是国师的独门手法。之前肖三哥说他们还有所欠缺，属下也特训了。本来想着他们去林府监视绰绰有余，哪晓得会遇上国师突至？是属下思虑不周，情报也没收集齐全！如今对方刑讯没逃脱的弟兄，问出了来历，看样子是不肯相信。” 国师亲自出动，必定是天大的事。如今镇北将军府的人算是撞了上去落在他手上。他大概不想节外生枝，无意和凌家为敌，但需要证明来人身份。所以才会有叫去领人的说法传过来。 这是刘昶分析给明净听的。但明净心头有鬼，想了想道：“那些家将如今都还没有什么名头，所以国师无法确认他们的身份。我肯定不可能亲自去领人的，你去吧！” 刘昶躬身，“是，属下当然不是让您去。这不合规矩，哪有让主母出面的道理？属下是来禀告您一声然后再去。” “好，你去吧。” 刘昶是凌荆山左膀右臂之一，往年也曾跟着进过京。所以国师倒是认得他的。至于那些家将，他们倒是见过公开打国醮的国师，但国师不认得他们。 刘昶去了，被脸色难看的林家人领到国师客居的院落，奉上厚礼不久就得到了召见。礼物是明净拿了钥匙给小敏，带着他去临时的库房挑的。明净在府城，上门送礼的自然不只徐家母女。巴梅尔和乌雅还有鲁氏、刘子玉等人也是登门送了礼的。至于其他人，也只是没这个门路送礼而已。如今自然不好空手上门，便让刘昶去挑了几样合适的。 见礼过后，国师放下茶盏道：“还真是你们府上的人啊？” “是，林家和我们将军的恩怨国师想必有所耳闻。” 第1072章 1072.生病 “那也不至于把人派来监视林府啊？”国师轻道。他此来机密，是一点也不想走漏消息的。那两个人逃掉了一个，不然他直接就杀人灭口了。既然都逃掉了一个，再杀另一个意义不大。然后再刑讯，逼问出是镇北将军府的人。想想凌荆山正得圣心，如今更是又掌了西北军权。他都劝天香公主不要得罪了，自己便也不想结这个仇敌。便派人去知会了一声，让凌家来人领回去。可凌家也得给他一个合理的交代才行。 刘昶原本也在惊疑不定，逃回来的弟兄伤得很重，支撑着逃回来却是一进门就倒地昏死过去。他检查过发现是国师的手笔大吃一惊，然后国师府就派人过来了。 当下刘昶便将夫人帮了徐家一把，徐家送了一块整玉，然后林家主意打到还没成型的送子观音上去了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国师这才释然，原来真是碰巧撞上的。既然和他此来的目的无关，放了便是。不过林家也真是的，凌荆山年近而立还无子，你居然想动人家的子嗣。那人家还不得跟林家不死不休啊。 “原来凌夫人已经怀上麟儿了，倒真是要向凌将军、凌夫人道一声恭喜。只是本国师来到此地的消息还不宜张扬开，待该办的事情办过，再去向凌夫人道贺。” 刘昶很上道的说道：“国师放心，我们凌家上下必定守口如瓶。” 国师颔首，“那就行了，你把人领回去吧。之前不知道，只当有人窥探，下手重了一些。一场误会，还望刘管事在凌将军面前解释一二。” 明净在家心神不宁的等着，要不是身体不方便，她真有几分拽上明皓拔脚开溜的冲动。后来冷静下来一想，如果国师真是冲她们姐弟来的，怕是不会如此迂回，而且想跑也是跑不掉的。直到刘昶领着人带着国师送的回礼回来，然后进来复命她才松口气，看来真不是冲她来的。 家将等于一下子重伤了两个，明净让拿银子请大夫好好医治。请的就是崔家药铺的王大夫上门，此人擅长治疗内外伤。 王大夫来看过，根据伤势给开了药方。两个伤员忙活了好一阵才完事儿。结果他还没走出凌氏绣坊，就见到自家大掌柜的也来了。 “大爷，您这是......” 大掌柜的道：“凌夫人病了，请我来瞧瞧。你忙完就先回去吧。”崔太医当初在宫中就擅长照顾怀孕的宫妃，身为衣钵传人他在府城也是首屈一指的妇产科大夫。 明净受了一场虚惊，午睡的时候就有些梦魇。梦到西行的封璟等人被国师追上斩杀。就跟《新龙门客栈》的场景差不多，一群忠良在大沙漠里被朝廷鹰犬追杀，住在客栈里一点都不安全时时有生命危险...... 她睡得不安稳，值守的小捷赶紧起身看。结果一抹额头才发现她发烧了，赶紧叫了高嬷嬷来看。 高嬷嬷的医术是比较粗浅的，她更多是高级月嫂一样的存在。小毛病找她没问题，但发烧她就有点没底了。 第1073章 1073.生气 主要是责任有些重大，高嬷嬷便提议请擅长产科的大夫爷来看看或者去西平王府请太医。 明净烧得有些迷糊，却极力张开嘴道：“不去王府，去请崔家的人。”国师既然不是冲她来的，那府城值得他来一趟的怕是只有西平王府了。这会儿过去请人没得让人以为她通风报信。这件事她不宜卷进去，还是避一避的好。 于是便有了崔家药铺前后来了两个大夫的事儿。 闻说崔大掌柜到了，小捷从放下的床帐里把明净的手拿出来，然后在腕间搭上一张纱巾，然后才示意紫萝开门。她跟着小敏，天天被耳提面命，如今也越来越有一等丫鬟的气度了。 崔大掌柜的进来坐下搭脉，然后对守在旁边的高嬷嬷还有桂嫂道：“凌夫人像是受了惊吓，然后又有些贪凉怕是吃了凉东西，这才引起了发烧。不过她在孕中，最好是少用药甚至是不用药。如今烧得不算严重，就先用其他的法子降温吧。我在隔壁守上半天，看情况会不会好转。” 桂嫂问道：“那需不需要开安胎药？”中午太热吃了一块井水吊篮里拿出来的西瓜。本来以为以姑娘的体质不会有什么的，结果就发起热来。还有惊吓，姑娘一向胆大，如今更没人敢吓她啊。这又是怎么回事？ 高嬷嬷也满头雾水，受了惊吓？ “安胎药也暂时不用，凌夫人腹中胎儿怀得极稳。”崔大掌柜的说罢就去了隔壁，他是不便在凌夫人寝房多待的。就在隔壁候着。要是别的客人自然不至于服务如此周到，但这可是将军夫人。 不服药，自然便是物理降温。小捷打来温水，淘了毛巾给明净擦拭身体。 桂嫂和高嬷嬷走到外室商量了一番，然后桂嫂让人把刘昶给请来了。 听说夫人是受了惊吓以至于发热，刘昶自责不已，赶紧跟两位老太太承认错误。 “桂嫂你放心，之后的事情我都不会再跟夫人去讲了。”他也是觉得夫人的性子硬，而且之前就很关注林府。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这才来禀告了一声。哪晓得竟把夫人给吓病了？看来再厉害的女人怀孕了也是听不得这些的。不过，如今国师到府城了，还在林家住下了，之前说的药把林家的伪善面目揭穿的事儿还要不要搞？如今更要紧的是夫人的身体吧。 凌荆山次日就得到明净被国师突然出现在府城的事给吓病了。他一拳砸在了桌上，就知道接下前东宫的烫手山芋没那么容易了结。凌骁一日没有安全回来，他媳妇儿就难免担惊受怕。如今国师还突然就出现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不东想西想才怪了。可这个时候，他却困在战场走不开，不能陪在她身边。 “去给我打听清楚，国师到西北到底意欲何为？”肖三怎么办事儿的，除了知道国师很多日子不曾公开露面了，什么都没打听到。不过，京城的分支才建起来几个月，要他们就能刺探到国师这个高度的准确情报也确实不易。 第1074章 1074.求助 国师来府城的目的没出明净所料，跟西平王府有关。她的发热昨晚就退下去了，今早醒来精神就好多了。这会儿便靠在大迎枕上隔着屏风问刘昶，“国师那边有什么动静么？” 刘昶看看桂嫂，后者道：“姑娘，你都病了，又怀着孩子。你管那国师干什么啊？” 明净苦笑，不能不管啊，万一事情真跟她有关呢。 “桂嫂，我心头有数。刘昶，说吧。” 刘昶无奈只好道：“国师这会儿往西平王府去了，好像事先没打招呼。” “你关注着后续发展吧。” “是。” 一阵脚步声响起，明皓同用托盘端着药的红袖一同出现。她会做药膳也略通药理，煎药的活儿便分派给了她。至于明皓，他昨天就向学宫告假了，晚上也是住的这边。得知姐姐是因为国师病倒了，他只恨自己还是不能担事儿，又要姐姐操心。姐姐还在孕中呢。三年前爹爹病倒他八岁，如今他已经十一岁了。能做的还是有限！ “姐姐，先喝药吧。刘管事，你办事去吧。高嬷嬷和桂嫂也不用一直守着，我陪着姐姐就好。” 两个老太太对视一眼，明净已经没有大碍，有明皓陪着也好。她们昨晚都没有休息好，也正好去打个盹。 走到外头就看到二郎牵着小丫丫过来了，如今已经证实两个雕刻师傅没有问题，他们过来便也无碍了。潘氏比明净后发现怀孕，反应倒是比她大多了。如今干脆卧床休养了，也是太过重视的缘故，怀得颇有些战战兢兢的。 小丫丫走到明净床前，“姑姑，你好些了么？” “姑姑好多了，不用担心。” 明皓用手背试了试温度，然后递给明净，“姐，趁热喝。” 明净很豪爽的一口闷了，然后接过清水漱口，又含了一颗蜜枣。她就想不通电视里那些人喝药干嘛喜欢一勺一勺的喂，多苦啊！ 小丫丫道：“姑姑好厉害！” 二郎笑笑，“你以后喝药也乖一点。”又看向明皓，“明皓如今也大了，能照顾姐姐了。” 明皓挠挠头，笑了一下。他也就能干点这些了，好想快点长大啊。原本不再能参加科举，也不好活得太高调，他习文修武的动力不如以前足了。可如今再次出事才知道遇到事情无能为力的感觉这么坏。如果是姐夫在这里，姐姐就不会惊惧了。他必须好好学习，尽快成长，才能成为姐姐和外甥能依靠的人。 说话间，刘昶回来了。有人上门来，他做不了主。又有些犹豫要不要向夫人禀告，可是想了想还是来了。因为上门来的是巴梅尔和乌尔登。乌勒首领如今还是将军麾下效命呢，总不好寒了他的心。而且西平王府出事，只要不是灭三族（父族、母族和妻族），也牵连不到乌勒部头上去。这会儿就将人拒之门外也忒早、忒势利了一点。 “夫人，国师带人进入西平王府，各处门户都被他的人看管起来了。王妃设法把乌勒首领的妻儿提前送了出来。如今人就在咱们门外。” 第1075章 1075.担心 “既然来了，就请他们进来吧。让小敏安排赶紧腾几间屋子出来。王府那边到底怎么回事？” 刘昶道：“据说是西平王收留了前东宫一脉的逆臣，但目前还不知道确切消息。” 明净和明皓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些震惊。 明净道：“嗯，直接把人请进来吧。” 二郎起身道：“既然你还有正事，我们就先回去了。” “嗯，二堂哥去王府附近打探一下消息吧。”二郎长得比较没特色，混在人群里不太容易被留意到。他去比派家将去更方便。既然不是公开的派兵包围，内里到底如何还真不得而知。 “好的。”二郎点头应下，牵着小丫丫出去了。 乌尔登母子进来也与他们父女迎面撞上了。乌尔登眉头皱着，“小丫丫你也在这儿啊？” “姑姑生病了，爹带我来看她。”小丫丫也听到王府出事儿的话了，也有点担心。 二郎朝巴梅尔微微颔首，“夫人好，我们先告辞了。” 巴梅尔道：“凌夫人病了啊？” “是啊，昨天病的，今天精神好多了。” 母子俩进去，明净宽慰道：“先住下再说，明里暗里我都会派人去打听。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才好想法子应对。” 巴梅尔道：“嗯，你病了就别操太多心了。要不，我们去住客栈好了。” “没事，住下吧。住得近有什么咱们也好商量。” “给你添麻烦了。”她奔这儿来，也是想着明净的消息肯定比自己快。突然就出事了，小姑子赶紧把她们母子从侧门送出去。她们原也不是王府的人，是客人。使了点银子也就出来了。离了王府也就只跟凌夫人最熟，她果然很仗义的就收留了。 小敏带着着母子俩和随身的几个下人出去安置。 明净捏捏额头，将其他人也都支了出去。然后对明皓道：“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明皓道：“可能除了那些人，还有其他人逃脱，真被西平王收留了。不过这件事都过了三十多年了啊，怎么还盯得这么紧？”怪不得姐姐坚持让父母都离开天朝境内呢。 “得位不正，难以安心呗。尤其如今看到自己的儿子也重蹈覆辙，自相残杀。这块心病怕是更重了。” 明皓道：“算了，咱们也做不了更多，姐姐还是安心休养吧。就是如果真的要诛西平王的三族还真是够呛。” “西平王毕竟是王族，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定罪的。不过，光妻族就有四族，是够呛。”西平王的父族跟皇帝是重合的，肯定不在诛灭的范围。剩下就是母族和妻族了。是什么都做不了啊，也就能帮着打听一下消息。如果真的要灭乌勒那一家子，她还能抗命不交人么？ “希望不要闹那么大。傅娘子家的惨剧不能再重演了。姐姐闭上眼，我帮你揉揉额角。你什么都不要想了。这件事暂时牵连不到咱们的。你为小外甥想想，你惊惧、操心对他可不好。” 明净呼出一口气，点点头。她如今不是一个人，是得为孩子多想想。 第1076章 1076.成长 明皓一直帮她揉着太阳穴放松，等她睡着了才出去找到刘昶道：“再有后续你直接告诉我吧，不用再惊动姐姐了。” “好的，明皓少爷。不过我本来也没打算去惊扰夫人了。夫人睡下了？” 明皓点点头，“嗯，睡下了。我让青柳守着呢。刘管事忙不忙，不忙咱们聊会儿？” “好！”刘昶不知道将军的小舅子要跟自己聊什么，不过既然人家开口了也不好拒绝。 两人在外头的石桌旁坐下。明皓道：“你看回头我也像小七那样去军营锻炼怎么样？”小七进军营的年纪跟他如今也差不了多少。 刘昶吃惊的看着明皓，“你是读书人，去军营做什么？那些娃娃兵也要每天出操的，不好玩。”娃娃兵算是个后备吧，里头大多是孤儿和无家可归的小小子。 “我才不是去玩呢。我只是想尽快成为能让姐姐放心依靠的人。姐夫以后肯定长期都不在她身边的。” 刘昶叹口气，“说起来也是我有些失职。” “怪不得你。”你连到底怎么回事都不知道呢，自然会少了许多防备。可知情的肖三哥还有凌骁大哥都有事不能守在这里。 “不过，我想来想去都觉得纳闷，你说国师来了打伤了咱们的人怎么就把夫人给吓到了呢？夫人可是一个人干翻过五个男丁，还能装得若无其事瞒过周遭人的啊。” “也许，女人怀了孩子不一样吧，性子都会变？我看大概也不是因为国师的原因。不是说姐姐是做噩梦吓到的么。兴许是梦到姐夫......梦是反的、反的啊。她做了这样的梦，又看不到姐夫，大概之前心头就因为怀孕也是一个人有些难受。人毕竟不是草木嘛，怀孕了情绪化一点也说得过去。”明皓胡诌着。 刘昶想了想，“也有可能。唉，早知道不来府城多好啊。”在不知道小少爷或者小小姐到来的时候慢摇摇的去边城，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反正在边城怎么都要摆布得开一点。在府城就要时刻防着林家使坏。将军说先别管林家了，万事都没有夫人的身体要紧。结果又出了西平王府的事，夫人和西平王妃还有乌勒部走得那么近。 “千金难买早知道啊。” 刘昶点头，“那倒是，乌勒部要早知道肯定不会和西平王府联姻。走吧，既然你关注，那就跟我一起去问问。” 两人一起到了第二进院子，明里暗里打探的人都还没回来。刘昶便要去探望两个重伤的家将，问明皓，“你待这儿等着消息还是同我一道过去？” “一道过去吧，我也去看看他们好了。” 两个家将伤得着实是重，而且国师的手段酷辣，两人这会儿还昏迷着呢。 明皓看着他们灰败的脸色道：“这就是中了国师的阴柔掌的反应？” “是啊。” 明皓眼中流露了一点恨意，要是他有本事把国师弄死在府城就好了。姐姐说不求报仇，只要能将这一笔抹去平静度日就好。可看皇帝如今都还要追杀前东宫一脉的漏网之鱼，不容易啊。 第1077章 1077.情况 明净睡得不甚安稳，两刻钟就醒了。 “小敏，我二堂哥回来了吗？” 看夫人如此关注后续，小敏也只好道：“奴婢去问问。” 过了一阵，二郎和明皓一起进来。对于明净一定要过问，明皓也有些无奈。还是他担不起事儿，不然姐姐大可以安心养胎。本来还在欢喜这么快就有外甥了，现在想想外甥来得还真不是时候。至少，在凌骁大哥安全回来之前是有点早的。 二郎道：“我在王府前门后门都看过，没看出什么不对啊。门口井然有序的样子。留神听了下周遭，也没人议论什么。不过小丫丫装着把手里的球掉到大门附近，然后跑过去捡拾。看门的直接驱赶她，她说那些可能不是王府的人。”小丫丫出入王府的次数不少，王府看守大门的士兵就是没见过至少也听说过她。 明净道：“那丫头忒大胆啊。不过真让她说着了，应该是国师的人已经全面接手了王府的门户。行了，你赶紧回去吧。这件事三缄其口，跟谁都不要说。”看来西平王府里里外外已经让国师控制住了。 明皓送二郎出去，然后又进来道:“看这样子国师应该没有实证。” “西平王是堂堂王爷，只要不是当场把人逮到了，他都可以矢口不认。回头喊起冤来，皇帝也承受不起凭着‘莫须有’罪名就杀兄弟的名声。越是得位不正，越怕人说。而且西平王一向表现得与世无争，稀里糊涂的。这样的兄弟他都不能放过，史书上会给他留下什么样的评价？” 刘昶也是听说西平王收留了前东宫一脉。国师这会儿肯定一面在王府里搜查，一面在外头布防逮捕。但他千里迢迢的来，然后直接去了王府，肯定还是很有把握的。就是没抓到人，反正也没有过明路，他只是带着人进了王府，大概还打着保护之类的旗号搜查钦犯。 明净把刘昶叫了来，“西平王收留前东宫一脉的事，你从哪得来的消息？” “是在林府的内应听到的。”刘昶不认为这件事和自家夫人有关，自然没有对明净详加说明。 “派去打探详情的，有回报了么？” “有，国师带了人去王府，说是抓捕钦犯路过此地。然后钦犯逃入了王府潜藏，他很强势的就接手了王府的防务。” 明净挑眉，“他带了多少人？” “五十人，不过都是朝廷的暗卫，各个以一当十。王府虽然有两百府兵却难以奈何他们。而且国师是替皇帝办一些不好放在明面上的事的，这一点大家都知道。西平王也不敢撕破脸。如今王府里人心惶惶，但也还没有什么大的动静。不过府里人都不能出来，也就乌勒首领的妻儿得以离开。她们一行除了乌尔登小少爷，其他都是女子。” 乌勒部如今男丁不足，打仗去了一部分，生产也需要。女人基本都当男人在用。乌雅和巴梅尔身边就全是女兵。 这么看来，国师要抓的钦犯是男的。 第1078章 1078.猜测 明皓道：“不知道西平王收留的是什么人啊？姐姐，咱们置身事外么？” “我现在担心的不是西平王收留的人，而是......” “是什么？” “我担心葛老他们几个没走。” 明皓骇然，“不、不会吧？能够逃出生天，干嘛不走？” “他们几个老的，跟国师都有血海深仇。而且当初找上咱们，本来就是为了陈六叔他们这些后辈能有一条活路。他们几个还在，国师就不可能停下抓捕。他心头肯定是有一份名单的。” “可凌骁大哥......” “如果真是我担心的这样，你姐夫跟葛老肯定是背着我商量好了的。如今更好，如果西平王那里真的被抓出了前东宫一脉的漏网之鱼，那抓出的是一个还是一窝没什么区别。真到了那步，西平王也不会为数量上的不对说出什么来。反倒能有人暗中照顾他的后人。”这个锅西平王想必愿意背。 “姐夫真的会顺水推舟送他们去死，然后了断此事？” “或者是同归于尽。追捕的事一直是国师在全权负责。把国师引出来弄死，也是让葛老等人亲自报仇。他门都死了这件事才是真的了断了。” 明皓呼出一口气，“那西平王府的事......” “应该事先没通过气。不然，你姐夫怎么可能把我往府城送？他们就是要引出国师大概也不会往西北引。如果真是我说的那样，他们应该是有所计划但还没有实施。然后国师就被西平王府的事引出京来了。” 明皓咋舌，“姐，这都是你的推测吧？” “是推测，但我很怕是真的。你出去给我找人。” “找谁啊？” “找葛老。” 明皓瞠目，“找葛老？” “他们如今必定也在关注着国师，多半人就在府城。你一旦有危险，他们能不露面相救？快点去。” 明皓点头应道：“我这就去。”出去晃一圈，然后搞点事情陷入危险。就这样！ 一个时辰后，明皓再回来，冲明净点了点头。 明净叹口气，还真让她猜着了。她之前也没多想，送走了就了了呗。可国师出现在西北一下给她敲了警钟。不是人走了就真的能了的，她之前想得太简单了。再联系葛老之前说过的只要能给下一辈一条活路，他们几个老的宁愿一死的话，这才有了一番猜测。 明皓握住她的手，“姐，葛老说晚上来见你。” 明净呼出一口气，“我现在想想，背着这么大的事儿嫁给你姐夫，可能真的错了。要是凌家的老老小小因为我而出事，下半辈子也是难以心安。”说着摸摸肚子，这会儿后悔也晚了，娃都揣上了。 “哦，这才是姐姐惊惧的吧？” “一半一半吧，也是担心爹娘那里出了岔子，然后你我姐弟小命不保。晚间你去缠着刘昶亲自教你功夫。”除了刘昶，其他尽是家将，是察觉不到葛老的到来的。 明皓点头应下，“正好，我下午才给他提过以后想学小七去军营锻炼的事儿。” 第1079章 1079.夜谈 入夜后，明净吩咐翠竹点燃了熏香，然后让她在值夜的小床上睡了。翠竹躺下没多久，就因为熏香被动过手脚睡得很沉了。 葛老这才进屋来，就近拉了跟凳子坐下，“小小姐，你不该插手啊。”这么打破凌将军的安排，对小小姐可不是好事。 明净笑道：“明皓怎么把你们骗出来的？” 葛老没好气道：“他背着人下河游泳，溺水了。刚把他救起来，就被他一把拽住了胡子，说你找我。也不知他怎么就认出了是我。” “他在清溪村的时候练过，水性好得很。葛老，你们别急着死成不？”说起来到如今她还没见过葛老真真面目呢。 葛老叹口气，“我们几个老东西不死，皇帝会一直派人追查。万一什么地方露馅了就坏了。” “你们不是这十几年都没搞事了么，他怎么就是不依不饶啊？” “皇帝是宁杀错不放过的。更何况，他追杀我们本来就没找错人。这一次虽然不是我们把国师引出来的，但的确是个很好的机会。” “弄死他当然有必要，但你们不一定非得同归于尽。只要让皇帝以为你们同归于尽了不就成了。你们死在这里，哪里就真的了了？方四叔、陈六叔他们能心安理得的活下去？他们肯定会想法子为你们报仇。” 葛老摇头，“凌将军送他们去的地方，他们跑不掉。” “不管他们跑不跑得回来报仇。你试试按我说的做不行么？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老家伙，但其实也才五十出头吧。而且你身手矫健，哪里就是老得要死的人了？” 葛老迟疑了一下，“你说做个局，让皇帝以为我们和国师同归于尽了？” “是啊。如果实在不行，再想去死的事也不迟。” “这局怎么做？” 明净道：“先联系上西平王，大家一起来想办法。如今他已经卷进来了，想全身而退也必须搞死国师才行。你大概也在想法子接触西平王，只是没门路吧？” “嗯。” “明天我带着你大摇大摆的去。我跟西平王妃走得近谁都知道。她嫂子和侄儿还在我这儿呢。而且她哥如今也在凌大哥麾下效力。我明儿就去王府探望一下王妃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没有实证，国师也不能就把西平王怎样。但再拖下去，让他把人从王府找出来了可就不得了了。” 葛老想了想，“好，就依小小姐。” 明净叹口气，“葛老，你说我们怎么就活得这么憋屈？我们已经一退再退，可他们就是非得要将我们斩尽杀绝。傅娘子的事你应该有所耳闻吧？” 葛老点点头，“傅太师是个好人哪。唯一的遗孤竟遭遇了那么多屈辱！” “凌大哥何尝不是一心为国却被错待。他守土卫边，可是皇家竟然把他当可以随意折辱的人物对待。公主心动了就要强逼他做驸马，不肯就偷闲散置。要不是他以苦肉计脱身，还不知道皇帝准备怎么加强手段熬鹰呢。” 第1080章 1080.说动 葛老听明净说的想了下，倒也没说错。说凌将军一心为国他是当得起的。他爱国不假，只是不忠君而已。忠君的干不出找上自己派人射他一箭搏个救驾大功趁机脱身的事儿。不过这样才好呢，要不是这样他们一伙人包括小小姐如今哪能有好日子过？ “是啊，皇帝是那样的，丞相也不是个好的。这个世道，确实让人憋屈啊。西北算是好的了，因为西陵一直扰边，所以皇帝不敢等闲视之。其他几大军区，克扣粮饷，物资以次充好的事屡屡发生。可就是这样，郭家也被弹劾养寇自重。” “还有如今，太子已立，却又纵容淑妃挟九皇子自重。让臣下心头存疑，政局动荡。那淑妃恨得我要死，如果被她上位成功，我肯定麻烦重重。所以葛老，你们那先别急着去死。” 葛老道：“凌将军肯定会护着你的。” “可要是我被弄进京城当人质，他除了多派些人给我也鞭长莫及啊。我怀着孩子在这里被林家人算计，还有淑妃我怀疑也派人来了。如今他能擅离战场亲自来护着我么？”其实如果淑妃上位，肯定会让凌荆山进京去。倒是不会欢迎她去京城，会想方设法加害。但葛老如今还真是没有太多求生的欲望，她只好这么讲了。 葛老想得比她还多，这年轻貌美的时候靠男人护着还成。以后年老色衰了怎么办？而且处在凌将军的位置，想投怀送抱的美人多了去了，身边绝少不了美人相伴。那小小姐岂不是困在京城被人欺负？还有，万一什么时候凌将军对小小姐不再如此情深，想起她的身世说不得还觉得会是个隐患...... 想到这里他点点头，“嗯，那先按你说的试试。” “好勒。” 次日，明净把刘昶叫进来让他看家，自己要去西平王府。然后让刘昶带葛老出去吃饭。葛老昨晚就在外室榻上打坐了一晚。 刘昶认得葛老，忍不住道：“葛叔，你几时到的？将军说还要加派人手来，就是你么？”他怎么一点动静都不知道？而且这位葛叔还一来就直接上夫人这里来了。 葛老笑笑，“嗯，我前来听夫人分派。”想想小小姐昨夜说凌将军也只能加派人手前来，还真是派来了。 “您劝劝夫人，让她别掺和希平王府的事了。她做得已经够了，就是乌勒首领那里也完全能交代得过去了。” “夫人不听我劝，执意要去探望一番。去就去吧，反正西平王如今也没有定罪，国师甚至都不敢贸然公诸于众。” 刘昶叹口气，毕竟是女主人，只能劝也不能拦着。 “行，既然夫人点了您跟着去，那您就陪着夫人走一趟。我去安排马车。” 葛老想了下，“还是安排四个家将抬轿子吧。马车怕有颠婆，四个懂武的家将抬着安稳得多。” “好！” 明净吃过早饭，略坐了会儿就出发了。明皓也跟着一道去的，他说要长长见识，不能总躲在姐姐身后。葛老也建议带上他历练历练。 第1081章 1081.约见 国师很快得到手下禀告，凌荆山的夫人过来探望西平王妃，在门口闹着要进来。昨天那对母子是去了凌家，他自然是知道的。但此时动乌勒部没有必要，他便也网开一面。 这女人还真是感情用事啊！她难道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那个叫刘昶的不至于不提醒她才是。 “国师，让他们进么？那个凌夫人在门口咄咄逼人得很。说既然王府没有出事，为什么不给她进？还说咱们私自扣押皇族。回头人来人往多了，怕引起人注意。” 国师嗤笑一声，他如今是以路过借王府歇脚的名义留在这里。可府城那些人哪能不知道他是来办差的？要不然怎么会到如今都没人登门拜望他？凌夫人想来也知道，但还是冲动的跑来了。听说这个女人当初在乌勒部差点被毒死，结果后来和乌勒部的女眷还走得非常近。 这女人是一门心思讨好凌荆山都糊涂了吧？这次的情况和她中毒那次可是两码事。 “罢了，让她进来吧。”反正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没抓到明证前是不能对西平王如何的，皇帝不会替他担着。所以怎么都要扯一块遮羞布，由得她在外头闹腾反倒坏事。还以为凌荆山宁可不要公主也坚持要娶的女人如何出挑呢，合着也就只有一张脸。 明净进去就直奔乌雅的院子了，葛老也跟着她一道。 乌雅看着明净，“你带个老头上我院里做什么？” “给你看看风水，你们府上这么倒霉，肯定坏风水了。先看看你这里有没有什么不对的。”明净道。 葛老煞有介事的拿出罗盘来，就在庭院里忙活起来。他学得杂，而且这些年为了敛财养活一大群人什么都做过，看风水都是熟练活了。 乌雅有些无语，带着明净进去，“啥时候你信这些了？” 明净压低声音道：“有没有法子让你们王爷不惊动国师过来一趟？” 乌雅更加吃惊，不过面上分毫不露，“我说你怀着孩子过来做什么，心意我领了。”随即压低声音，“有。” 这王府自然是有暗道的，进去坐下她打发人去给西平王送水果。昨天她就送过两回东西，理由是怕王爷被国师给害了。国师由得她折腾。 西平王这会儿其实没被看管着。国师倒是想，可西平王大闹了一场。说他堂堂天潢贵胄，就算是犯了错也轮不到国师来私下发落。要么就将他羁押进京，由皇族长和皇帝发落。要么，休想动他。这是他身为皇族的尊严。 所以这会儿西平王行动是自由的，身边伺候的也是平常用惯的宦官和侍卫。 吉娜给端了水果过来，看没有不相干的人便小声道：“王爷，凌夫人来了。王妃请您走暗道过去一趟。” 西平王斜躺在榻上呢，闻言睁开眼，“凌荆山的夫人？” “是。” 西平王想想明净的眉眼，以及这会儿登门的时机，轻轻点了点头。 过了一阵，吉娜还没回来呢，他就先到了。 “凌夫人此时登门找本王所为何事啊？” 第1082章 1082.说定 明净站起来，“王爷，借一步说话。” 乌雅看她一眼，然后给指了内室。明净带着明皓进去，又道：“劳王妃去把风水先生叫进来。” 乌雅出去扬声唤道：“看风水的，你进里头来一并看看。”这是要做什么？好在这老头是个看风水的，不然自己叫个男人进卧房还真是不妥。 西平王心下狐疑，却也没出声反对，眼见葛老进来便也跟在姐弟俩身后进去。 明净坐在待客的地方，随手拿起旁边的葡萄来吃。她如今比较好吃，尤其是水果。凉品如今已经被桂嫂给禁了，只有吃水果解暑。 西平王盯着她有些无语，你特地过来吃水果的？ “王爷，多年不见了。不知您收留的是哪位弟兄？”葛老一边用本来的声音说道，一边取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清癯的脸来。 西平王转头看过来，“你、你......” “是啊，是我。一晃眼就是三十多年了，很少有人还念及殿下啊。”他昨天和明净分析了一通，觉得西平王应该是真的收留了前东宫一脉的人。就算没有，就算他想把葛老交给国师脱罪，他们就威胁直接把罪名给他坐实了就是。所以西平王应该是不会出卖他们的。 西平王也知道前东宫洗马葛于攸出现在他王府，他要是张扬开来吃亏的只能是自己。当下几个深呼吸，“你果然还活着！”之前十几年一直有人跟皇帝作对，他就猜是这伙人。 外头传来乌雅的脚步声，西平王道：“你就在外头看着。” 乌雅瘪瘪嘴，什么事明净这个外人都能知道，她这个枕边人却要被排斥在外啊？里头可是她的卧房呢。可也不敢违背西平王的话强闯进去。 西平王看向盯着葛老看的明净，“你又是谁？” 明净站起来，微微一福，“给叔姥爷请安！” 明皓也跟着起身行礼，“跟叔姥爷请安！” 西平王盯着她们姐弟的脸看了看，“我就说之前觉得你有几分像皇兄。这是你兄弟，他倒是不像。可惜，是个姑娘啊！” 明净知道说的是她娘，看来西平王也知道葛老他们救走了惠明太子怀孕的姬妾。 “这个，也是没法子的事啊。” 西平王盯着她，“凌荆山知道这件事么？” “之前在京郊猎场他和我一起知道的。” “居然知道啊，那小子有种！你们今天上门来做什么，嫌本王的把柄没被姓胡的抓住？” 葛老已经重新戴上了面具，“小小姐说咱们两家联手，弄死胡有道，然后做成一个同归于尽的局。”胡有道就是国师的名字。 西平王道：“可以。”如今他比谁都想弄死胡有道。这厮不死，搞不好死的就是他一家老小了。这一次事起仓促，让他颇有点措手不及。如今王府被胡有道控制着，很是施展不开。而且听胡有道的意思，原本还打算在林家再隐藏一段时间行迹的。亏得被凌家的人撞破了行藏，怕走漏了消息不得已提前进驻王府。不然，等他出现的时候怕是自家已经是在劫难逃了。 第1083章 1083.辈分 葛老道：“王爷到底收留了谁？如今不方便见，告诉我一声总行吧。”还有谁侥幸活下来了啊？他话中不由得流露出一丝急切来。 西平王张张嘴，看葛老挺急的样子居然一笑卖起了关子，“是谁你到时候自己去看吧，跟你熟络得很。”又转向明净，“这之后的事有我们这些老家伙办，你个孕妇就别掺和了，回去安生养胎就是。还有你小家伙，这一关过了也上叔姥爷这里时常走动走动。”西平王觉得自己还挺中意这个民间的称呼的。 明皓正要答应，忽然看到西平王笑容一收，对着他姐没好气道：“我儿媳妇口口声声管你叫姨母，你倒是真敢答应啊！你是不是还想管我叫一声姐夫啊？” 明净苦了脸，她就猜西平王是想起了这茬。 “我一开始不是不知道么。是乌雅非说她跟我情同姐妹，我不答应不是不给面子么。那一开始都答应了，后面突然不应岂不是引人疑窦。” 西平王也知道是王妃自己这么说的，为了多增添点底气，拉近和凌荆山的关系。可是，被降了两辈还是难免会不爽啊。他哼了一声道：“乌雅？” 明净挠头，难道以后得管乌雅叫叔姥姥。那见了乌尔登那小屁孩，岂不是都得喊叔。 “叔姥爷，我跟乌雅情同姐妹是在她嫁给你之前，咱们分开算吧。”说起来也得怪你老人家老牛吃嫩草啊。必须分开算，不然太吃亏了。那以后小丫丫得管乌尔登喊爷爷啊。 葛老一脸的好笑，“王爷，就这么着吧，你也不能久留。” 西平王摇摇头，掏出一块白玉做的玉佩给葛老，“这个你拿去，我外头还有些人手，这一次归你统一指挥。你先到栖山的山谷里找故人，然后会有人告诉你我那些人手在哪里。”他说完挥挥手打发他们三个出去，然后钻进密道回去了。如今他和外头的人手失了联系，能信任的也就是眼前这几个注定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出去之后，乌雅扬声道：“看得怎么样，有哪些摆设需要改么？” 葛老便指点着让她的人改动了一下屋里的摆设。 明净道：“到别处看看吧。”她边说边看向葛老，如果没想错，国师肯定就在附近。被控制住的西平王府突然来了一拨人，他怎么也要关注一下这里头有没有名堂。葛老相当于和国师打了三十多年交道，那么多亲朋好友死在国师手上，一会儿可千万别露馅了。 葛老点点头，表示当面遇上国师也不会流露愤恨。这点城府他还是有的。 于是乌雅又领着他们往西平王的院落去。 路上便遇到国师了，之前是在西平王妃那里他不好过去。如今就无碍了。他笑着看向乌雅，“倒是不知道，原来王妃还信这个？”都到这会儿了，改动风水还有用？ 乌雅淡淡地道：“我哪里懂你们汉人这许多玩意儿，是凌夫人说兴许有用。这不就死马当活马医了。” 第1084章 1084.情绪 国师看过来，“这位就是凌夫人？”长得是真不错，就是放到后宫都是极为出挑的。而且气质高贵，放眼后宫也就年轻时的皇后以及如今的淑妃能相提并论。可怎么做事想起一出是一出啊？还是受限于出身，区区举人能教什么？可惜了这副花容月貌的美人胚子了。 “正是。”乌雅应道。 明净微微福身，“见过国师。”凌荆山是二品，国师却是一品。所以她得向国师行礼。 明净知道国师就是皇帝手上的一把刀，当初就是他出面诬陷自己外公，最后去送毒酒的也是这个人。这会儿不说葛老，就是她都很是愤恨，只是还能忍得住。她看眼跟着躬身的弟弟，明皓的情绪有些外露。当下道：“听说天香公主已经拜在国师门下做了女道士？” 国师也察觉到了明皓眼神不善，听了明净的话恍然。微笑道：“凌夫人，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公主不会再同你抢凌将军了。”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样子。 就在此时，西平王身边一个宦官从院内过来，“王妃，王爷说这会儿还看什么风水，让您谢过凌夫人的好意，请她先回去吧。” 国师暗自嗤笑，西平王如今焦头烂额，还有心思让人看风水才怪了。 乌雅对明净道：“我们王爷不信，要不你就带着人先回去吧。吉娜，看赏——” 葛老得了两锭大元宝，加起来一共五十两银子。当即笑着躬身道：“谢王妃赏赐。”丝毫看不出对国师的滔天恨意以及要弄死他的决心。 三人告辞，明净坐上肩舆，葛老和明皓一左一右跟着走出了西平王府。 待明净换上家将抬的轿子，葛老道：“夫人，老夫这就去办事了。” “嗯，多加小心。”明净摸摸肚子，她就回去安生休养吧。说起来怀着孩子不该想那些打打杀杀的事，可总得给孩子挣一个安稳的未来。国师不除，不做出同归于尽的假象，追杀前东宫一脉的事就很难真的落幕。 回到绣坊后的院子，刘昶迎上来面上有些古怪。 “夫人，又来了十二个弟兄。” “你看着安排了就是。都是什么人啊？” “是鹰军的弟兄。” 明净一挑眉，这可是精英，比没怎么历练过的家将得力多了。以后要搞事儿就有充足人手了。她这手上都二十来个好手了。 刘昶看着轿子离开，而且葛老也不见了。他也不好向明净追问是怎么回事，还轮不到他来问。不过之前来的是葛老，他还以为葛老年长，将军让他来是劝阻、规劝夫人的。这位老爷子是有大本事的人，这一点他是清楚的。而且之前一路同行，似乎同夫人也挺谈得来。所以一开始他真的信了是将军把人派来的。可后来又来了十二个鹰军的弟兄，这事就有古怪了啊。 瞧夫人的样子，怎么回事她是有数的。他苦笑一下，预备向将军禀告一下新来的人手已经到位，然后还有葛老一行人又回来了的事。 第1085章 1085.丫鬟 唉，将军又派了十二个弟兄来，这是支持夫人搞事儿啊。罢了，反正夫人怎么吩咐就怎么做吧。就是夫人把天给捅破了，那不是还有将军扛着么。反正不能吃亏是原则！而且，来了那么多曾经并肩作战的弟兄，他压力小多了。 哦，不对。是十一个弟兄，一个姐妹。还有司韵那丫头也被派来了。将军特地把她派来，是为了让她随身保护夫人，万一有危险好让她给夫人做替身吧。 明净可不知道当初凌荆山预备派给她的丫鬟兜兜转转还是到身边来了。今天西平王府一行，她心头的事儿相当于放下了一半，整个人都轻松起来了。 明皓凑到她身边小声问道：“姐，这都三十多年了，皇帝怎么还不肯放手啊？” “涉及到皇权，是这样的。”明净道。她亲外公惠明太子就好像崇祯的朱三太子一样，成了一个旗号。这三十多年真真假假冒出了好几拨自称拥戴惠明太子遗孤的所谓乱党。一旦有线索皇帝不斩尽杀绝才怪了。据说历史上那位朱三太子明亡时不过几岁。到康熙晚年被抓到时他都七十多了，还全家都被斩杀了呢。 明皓叹口气，“希望这次一切顺利。” “你去前头看看刘昶是怎么怎么安排的。既然你不想去学宫了，那就多跟着刘昶学学。”都大老爷们，睡通铺呗。反正晚间至少有一半得当差巡视。 明皓答应着往外走，就见刘昶领着个女子进来了。 “明皓少爷，你上哪儿去啊？”刘昶问道。 “姐姐让我看看你前头是怎么安排的。这是何人？” “她叫司韵，也是鹰军的人。将军这次将她派来随身保护夫人的。” “哦，那你们跟我进来。” 明净之前根本没过问过凌荆山要安排给她的丫鬟叫什么名字，所以当下听了司韵二字一点感觉都没有。不过，她隐隐察觉了司韵隐藏的不服。当下直接问道：“她好像不太乐意跟在我身边。如果我把她退回去会怎么样啊？” 刘昶沉下脸看向司韵，“如果是这样，那她回去大概就只能从事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了。”鹰军里总得有人做色诱之类的活儿，从前都是安排的有罪之人。司韵这个大家看着长大的丫头，兄弟们还是比较维护的。但如果她对夫人不敬，将军肯定不会对她客气。 司韵当即变了脸色，她、她都已经这么恭敬了，这个女人居然还这么说！ “夫人，奴婢不敢的。” 明净是真想把人退回去，可听刘昶这么说了又有些不忍，她反应过来这丫头是谁了。傅娘子在她面前提过，话中也有维护之意。 “哦，你不敢？我看你还是出去好好想想再说这个话。小敏，领她出去教教！”就当看傅娘子的面子，再给一次机会吧。不然她是懒怠花心思收服的。可要还不知悔改，那就怪不得旁人了。说起来这个叫司韵的都快二十二了吧，上次让她好好儿嫁人也不嫁。她到底想干什么？ 第1086章 1086.惩罚 小敏闻声进来领司韵出去，明净想了下又道：“让小捷搬去和桂嫂住，她和你住。”高嬷嬷是客，不好把人往她那里塞。平日就让擅长药膳的红袖照应她起居。如今还自己住一屋的就是桂嫂了。但肯定不能把桀骜不驯的司韵和桂嫂放一个屋。 小敏赶紧应下，然后对司韵道：“你跟我出来！” 出去之后她给司韵指了个犄角旮旯的地儿，“就这儿吧。” “做什么？” “做什么？面壁思过。你要是不想被撵回去，就给我站好。” “你凭什么处罚我？你知道我是谁么？” “我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凭你是谁，也是将军的手下。那就不能对夫人不敬。不站是吧，我是不知道为什么夫人会对你网开一面了。但这最后的机会你不抓住，那可就怪不得我了。你这刺头走了我还省事儿些呢。” 司韵自然不想被撵回去，当下又羞又恼。咬咬牙道：“能不能别在这儿？”这里人来人往的。 “这院子一共就小三进，就这么一点点大。你还想去哪啊？赶紧的，我还有事儿呢。你就在这儿好好想想，过半个时辰我来问你。”其实这院子不小了，前前后后加起来五六百个平方。可是跟将军府当然是没法比的。而且如今人又多，便显得小了。 明净听说小敏罚司韵面壁思过也有些好笑，小丫头越来越有气势了啊。 站一边的刘昶也暗骂司韵脑子不清醒，自找苦吃。 “夫人，来的弟兄里有擅长催眠，属下想让他试一试任娘子三人。还有那个高僧的闺女，如今有人手了，咱们不如结个善缘去把人救出来。” “嗯，你去办就是了。以后除非天大的事儿，不用再来告诉我了。” 刘昶诧异于明净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弯，不过也没多问。估计是葛老爷子还是发挥了点作用吧。不过老头又上哪去了？ 刘昶有条不紊的去办要办的事，有得力的人手办起事来自然是事半功倍。这些后来的鹰军听说府城林家的人要动自家将军没出世的孩子一个个卖力得很。经明皓再三要求，刘昶还让他们把他也带去救人见世面去了。反正人多，分出一个护着他就是了。催眠什么的又用不了多的人。 明净就懒得过问那么多了，而且她被桂嫂念了。桂嫂之前不知道她出门晃悠去了，这会儿逮着她跟前没人把她好一顿说。 “我都知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西平王府现在什么情况，你还跑过去。人家亲嫂子、亲侄儿都在这儿呆着没出去呢。你肚里还揣了一个娃呢，就不能小心着点？”好在她也知道给巴梅尔母子听到不好，是压着声音说的。 “我不出去了。”明净嘟囔道。 “还有，高嬷嬷说你近来焦虑不安，你在焦虑什么？” “没什么，我现在一点都不焦虑了。”明净是真的不忧虑了。如今就连葛老等人被发现，也不会再牵连到她们夫妻身上。不过，还是希望能顺利把国师弄死，把事情给了了。 第1087章 1087.踏实 桂嫂看她两眼，看她状态是好多了。想着凌将军前后派了两拨人人来，兴许是因为这个缘故。 “那好，就这样，以后什么都别再管了。什么都没有你肚子里的孩子重要。” 明净道：“巴梅尔和乌尔登知道我去了西平王府，一定会过来打听的。我打发她们回去，就安心休养谁都不搭理了。” 桂嫂也知道不好拦着不让人来问，点点头。 果然巴梅尔很快就来了，两母子走过照壁看到有个生面孔在那里看墙角的树也没有心思多理会，径自走了过去。就连乌尔登昨夜听母亲说了一番，如果西平王府就此倒下，乌勒部也要受牵连的话也没多看一眼就进去了。 倒是司韵忍不住用眼角余光瞥了她们母子一眼。这俩人从衣着很容易猜出这是乌勒部的贵族。 巴梅尔进门之后就对明净道谢，“弟妹，听说你一早就亲自去了趟王府。这份情谊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也就是进去看了看。王爷和王妃都见到了，暂时没什么事。看王爷的样子，应该对破局也有几分把握。你们不要太担心了。” 巴梅尔惊讶地道：“你还见到王爷了啊？”她在王府待了不少日子，可是很少有机会见到西平王。 “是的，王爷如今人是自由的。国师拿他也没有更多的办法。”看来昨天国师把王府里里外外翻了一遍并无收获。不过明面上没有他肯定没有死心。西平王在此地几十年了，自个儿的老巢能没有点经营才怪了。不过国师怎么就笃定人在王府呢？明明西平王说人在旗山山谷里。不过拿西平王刚从地道出来时的模样和离开时的模样比，他之前面上没露其实还是揪着心的。那看来王府里还真有不能让国师找到的人啊。 巴梅尔露出稍微松口气的表情，夫婿同她说过西平王绝非表面上这样糊涂的人。能平平安安、安富尊荣又不引当今那位多疑的皇帝陛下疑心的活到如今，那就是本事！既然西平王还稳得起，甚至还暗示了凌夫人他能破局，那看来就没太大问题了。 “那弟妹你好好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乌尔登，跟凌婶婶告辞。” 乌尔登抱着小小的拳头道：“封姑姑，哦不，凌婶婶，我们告辞了。”他以前喊惯了封姑姑，偶尔还改不过嘴来。 明净揉揉他的头，“嗯，去吧。昨天没休息好吧，赶紧回去补个眠。”看来乌勒部的人也是眼明心亮啊，自己一提西平王巴梅尔心头就踏实了。 她起身送母子俩出门，巴梅尔一再道：“留步留步，你赶紧歇着去。让你身怀有孕还替我们奔波我就够过意不去了。咱们不讲这些虚礼。我要是跟你见外昨天也不会奔你来了。” 时间还没到半个时辰，司韵还在那儿罚站呢。巴梅尔这会儿才有闲心好奇的问一句：“这姑娘谁啊？”穿一身男装，看着倒是有几分英气。而且，一直站那儿也不像是在看树了。 第1088章 1088.图谋 “哦，被我那个丫鬟小敏罚站在那儿的，也是这府里的人。”明净轻描淡写的道。 巴梅尔听说是受罚的下人就没再问了，这别人家的家事呢，虽然有些古怪却也不好多问。 明净也没理会司韵，直接回去了。 高嬷嬷中午来给明净把脉，察觉她去了一趟王府回来整个人都放松了诧异不已。不过，明净越放松她越好交差，其他的就不干她事了。凌将军年近而立还一儿半女都没有，凌夫人这一胎要是在自己看顾下出了什么状况，不说凌将军就是老爷也饶不了自己啊。 明净这会儿心情不错，便和高嬷嬷闲聊，“你们这一手，是家里世代相传还是师徒传承啊？”她是寻思着自己府上也该备上这样的高级月嫂才是。总不能没回都去郭府借吧，而且万一到时候郭府女主子也正好怀上了呢。还有，他们也算是世家的第一代了，也该供奉些专门的人才。 “有家里世代相传的，也有师徒传承的。” 明净笑吟吟道：“你看我们府里红袖怎么样？”与其去外头请供奉，不如让府里签了卖身契的丫鬟学。不过她事先没同红袖说过，所以她如今应当是本色发挥。 “眼明心亮，眼里有活，说话也中听。说实在的，我着实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高嬷嬷这段时日被红袖照顾得着实舒坦，比在郭府的日子还好过呢。这会儿自然不吝于给她说两句好话。而且，她也听出凌夫人的言下之意了。这是想让她收徒弟呢。而且细想想，从一个月前自己刚到这里，就把照顾擅长药膳的丫头塞来照顾自己起居，怕是早有预谋啊。也罢，就当多结个善缘。反正自己也收过那么几个徒弟，红袖能学到什么程度看就看她自己的悟性和勤奋了。 “那如果请嬷嬷你传授红袖两手，可以么？” “有什么不可以的，多个徒弟还多个人孝敬呢。尤其红袖有医理的基础，人也聪明。”高嬷嬷笑呵呵道。 得她应允，明净立即让小捷张罗准备拜师的厚礼。又让整治几桌宴席，算是给刚到的鹰军士兵接风洗尘，交给刘昶去支应。还有就是七日后红袖的拜师宴，拜师不是说拜就拜的，得看个黄道吉日。 宴席倒是好办，上四为客栈订就是了，回头直接送来。可这置办拜师礼物的事儿，小捷没有经手过。她领了任务就赶紧去找小敏问。 正好，小敏正在和司韵说话，“司韵姐，你这会儿可知道你错在哪了？”她是傅娘子调教出来的，而司韵更是从小跟着傅娘子长大的。两人也算得有几分同门之谊。要不然还懒得费这个心提点司韵看着她自己作死就好了。 她已经和司韵挑明了两人的关联，而且也说了夫人没将她退回去多半也是看傅娘子面子。可她再要作死，谁都保不了她。 “今天来的是乌勒部的什么人？”知道小敏跟傅娘子的关系后，司韵对她也就没那么敌视了。 “是乌勒首领的妻儿。” 第1089章 1089.提点 司韵微微吃惊，居然连乌勒首领的夫人也对她那么客气。当年乌勒首领也曾经风光无限，她虽然没有亲见却也知道乌勒夫人当初在西陵王后跟前也是有一席之位的。而且，这位夫人似乎也不像是有人同自己讲的就一张脸能看。她看起来真一点也不像个村姑，在乌勒夫人面前气场隐隐还占据上风。 司韵十二岁就跟在傅娘子身边，傅娘子对她近乎倾囊相授，见识还是有的。而且她一直颇以在傅娘子身边学到的东西自傲。所以她就是觉得明净这个村里举人的闺女配不上自家将军。再有就是对明净一而再、再而三的退掉她很有几分不满。这回是一见面就要退掉她，前头两次更是见都没见过就不要她。她再怎么说什么功课都是学得很好的吧。 小敏听了她的话一阵无语，哈地笑了一声，“你是哪个牌面上的人啊？三少奶奶、五少奶奶都不敢有这种想法。那你觉得谁能配得上将军？不会是那个远在京城的天香公主吧？” “就没人能配得上咱们将军。” 小敏没再往深了说了，分明就是司韵魔怔了，再往深了说就不好听了。 “那将军救了你的命，你还盼着他孤独终老不成？你啊，还是从小在鹰军的男人堆里长大，他们要么是惯着你拿你当小妹子，要么是不同你多做计较，而傅娘子又拿你当晚辈看待，你被惯坏了。你觉得你会那么多本事很厉害吧，可是我觉得敢不计生死荣辱跟天香公主抗衡的夫人才是真正厉害的。而且你那些本事，你以为夫人学不好么？连傅娘子都对夫人很钦服，你凭什么就以臆测来自傲？” 司韵有些不敢置信，“你说佩姨都很钦服她？” “什么她啊你啊的，叫夫人。” “我不信。”佩姨多愤世嫉俗的一个人啊。 “你觉得我说谎啊？不过这也不是你想验证就能验证的。夫人虽然没有把你退回去，却也没有给你安排活儿。你如今就是个吃闲饭的大闲人。” 司韵道：“将军让我贴身保护夫人的。” “内宅夫人说了算，将军也得听夫人的。不然，夫人怎么能直接就把你给退回去？而且，夫人本来也会一些防身功夫。我也被特训过。只是去一些家将不便跟随的地方，就算真遇上什么，我俩足以应付到有人进来援救。” 其实小敏也知道将军会派司韵来，她肯定有过人之处。可这会儿她嘴上可是相当的不客气。她都觉得在司韵身上还真是有几分应了‘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话。司韵被惯得太膨胀了，认不清自己了！而且还对将军有妄念。倒不如她们这些被管家养大的孤儿拎得清。 不过司韵确实有点坐不住了。她在鹰军里其实用武之地也不少的，如果到了这里只能做冷板凳哪还有底气？ 小捷就是这个时候找来的，小敏出来想了想道：“我也没经手过这种事。这样，咱们想办法找有经验的人问问。” 第1090章 1090.打探 小敏这会儿干的相当于是后宅总管的活儿，这个位置本来是给傅娘子准备的。可之前为了不让封家父女被皇帝针对，她回京城动用亡夫在仕林的影响力了。而且如今她们夫妻在京城能发挥更大的作用，自然不能把她叫回来。 本来，就算暂时没有这个内宅管家，有经验丰富的外院大总管各种情况也能应付。可明净还没回边城将军府呢，如今怀孕初期不好长途奔波只好滞留府城。这遇上事儿就显出短板来了。不过她懒怠亲自过问，也是给下头的人锻炼机会。真不行她再想法子就是了。 小敏这段期间如果能撑得起来，以后肯定更受重用。没准就不会在她头上再设后宅总管了，所以她很乐意学习。不过这回有点麻烦呢。如果是以前，她可以上西平王府找有经验的后宅总管取经。还有徐家如果在府城也可以问问。毕竟她们虽然是旁支，也是从正经侯府出来的。这会儿找谁去合适？ 罢了，还有七天才是拜师宴，这两天先设法打听着。唉，毕竟自己当初只是个二等丫鬟，只是因为合了夫人眼缘才被简拔起来。在傅娘子手上也只是被恶补了一番，并不能面面俱到。小捷更是乡绅人家出身，之前也没处学去。 对了，傅娘子！小敏朝屋里看看，心头有底了。 “没事，你先搁一搁，过个两三天再来找我。剩下四五天置办东西足够了。” 小捷对小敏还是很信服的，见她成竹在胸的样子便放下心来。 与此同时在西平王府，乌雅正小声向西平王询问明净的来意。 “王爷，明净往常不是这样的，她自小丧母行事稳重得很。如今这个节骨眼上却突然带个风水先生到咱们府上来。而且还要您从暗道过来面谈。让妾身觉得好古怪啊！” 西平王道：“自小丧母？”原来他那好不容易保下来的侄女儿没活多大就去了。 “是啊，听说是七岁上吧。” “她来自有她来的用意，要是能按她说的发展，那咱们府里上下这回就能逃出生天。不能的话......“皇位上那位怕是不会手下留情。自己是个以糊涂著称的王爷，背地里却容留钦犯，在他看来这不是想造反是什么？这都平安无事三十多年了，到底是哪里走漏了风声？ 乌雅的脸色白了白，“想不到明净会这么仗义！”这会儿了还能上门给送救命良方。她能暂时收留嫂子和侄儿，哥哥以后也没有任何话好说，还得记她一份情的。 西平王笑了一声没言语。小丫头这会儿来有仗义的一面，也有顺势脱身的打算。如果国师逃出生天而且找到了证据，那自己肯定完了。为了请动凌荆山出手帮自己保下香火他肯定会把容留前东宫一脉的事儿一力扛下。那他们夫妻就可以脱身了。葛于攸等人肯定也是不会出卖她们夫妻的。这算盘打得很精明啊，而且这还是最坏的情况。要是真能弄死国师，那两家就都会没事，皆大欢喜。 第1091章 1091.感慨 想到这里，西平王有些感慨。可惜只是皇兄的外孙女，这要是皇兄的孙子，又有凌荆山手上二十万精锐人马，自己都敢站出来帮着收罗旧部，唤起心慕惠明太子的朝野人士一起拱他上位。就这份心机，何愁不能收拾如今已显残破的河山？ 罢了，还是先想想眼前的局面吧。他如今只希望葛于攸的动作快些、再快些。不然，回头国师把人给找出来了，消息一旦上报，就是弄死他也捂不住。 乌雅道：“不枉我跟她情同姐妹一场。” 听她提到情同姐妹，西平王额角的青筋狠狠跳了跳。 “你回去吧。” 乌雅带着对明净的感激和事情可能柳暗花明的庆幸离开了西平王的院子。 明净如果知道她这份感激肯定会有些赧然，不过这会儿她顾不上这茬。她休息了一阵养足了精神问起才知道明皓跟着跑去救人了。 她瞪着刘昶，“你事先怎么不告诉我？” 刘昶道：“明皓少爷说夫人同意了的，而且您说没有天大的事都不必再告诉您。这件事属下觉得并不危险，做这件事咱们的人手有富裕的。您去王府都带了明皓少爷，属下以为真是您同意了的。”不过是看管一个高僧的女儿，林家自然没有投入太大的力量。去了四名鹰军并两个家将，绰绰有余了。要不是打算收拾林家给将军和夫人出气，顺道让家将跟着学学，其实去上四个最多六个就够了。 明净想了想，“罢了，他也快十二了。我不能一直把他当小孩子看。对了，你不用叫他少爷，你又不是下人，喊他名字就好了。那另一边进程如何？” 刘昶心道：还以为你真的能搁下不过问呢。不过好在就是问起也不像之前关注王府的事那么纠结。而且这件事不会出什么大状况才是。总之，不至于把夫人又给吓病了。上次他也让吓着了，亏得一天半天的烧就退了。 “催眠需要将状态调整到最佳，老徐这会儿正在调整状态。毕竟如果对方真的是淑妃派来的，多半也是硬茬子。如果是死士，就更是心志坚毅之辈。为求一击即中，准备万全才好。老徐说今天午后动手催眠任娘子。至于她两个徒弟，就放到明天。” 明净点点头，“嗯，的确是稳重的做法。” 明皓这会儿已经跟着到了林家在乡下的庄子。刘昶让家将进行了调查，知道那个叫何音音的姑娘就被关在着里头。 他没被允许一同入内，只能在外头等着，还有个跟童小七岁数差不多的鹰军士兵陪着他。 “说了带我来长见识，杵在外头能长什么见识啊？小牛哥，你加入鹰军多久了？” 小牛比了个‘三’给他看。 两人正说着，之前进去的几个人出来了一个，脸色不大好看。他对着明皓看了看，“小公子，你跟我进去。” “哦。”明皓对于自己能有用武之地很是高兴，立即跟着走，不忘问道：“我能做点什么啊？” 第1092章 1092.见识 “呃，那姑娘被人欺负了。如今我等都靠近不得，一靠近她就惊恐不已。小公子去试试安抚一吓吧。” “啊——”明皓不是小孩子了，虽然倒大不大的，但有些事他还是有所耳闻的。尤其府城学宫有不少富家少爷就读，这些人早就有通房丫鬟了，平时也会说些荤话。 说话间他被带到一间屋外，有一个鹰军士兵在门口守着。然后另外几个忽然就如鬼魅一般出现，对领他进来的人点点头。明皓福至心灵，开口问道：“你们把那些坏蛋都杀了？”如果只是一个人，没必要出动几个人。 “嗯，本来只打算教训一下林家的狗腿子就好。可这欺凌女子，实在是太过可恨。”这虽然是一个庄子，但是分成了两部分。这一边像是专门用来关押人的，被杀的就是几个负责看押的林家家丁。而前头的是日常生活在这里的人，里头还有妇孺，他们自然没有动。 明皓比了个手势，“既然你们把恶人都杀了，那也不必守在这里了。不然，里头那个姐姐怕还是会怕的。”他脸上满是同情。他是有姐姐的人，而且姐姐也差点就被杜家的混蛋欺负了。所以也特别痛恨那些欺负了里头姑娘的坏蛋。这会儿自然不会迂腐讲什么罪不至死的话。 几名鹰军对视一眼，“我们留下两个人在此，等会儿好把人给送回去。” 明皓放轻脚步进去之后，那姑娘还是被吓得一缩，嘴里说着‘不要’，眼神都有些呆滞了。 明皓在她身边蹲下来，温和地道：“兰家姐姐，没事了，都过去了！这里没有坏人了。” 他块头小，而且一脸婴儿肥，声音轻柔可亲，只是蹲着也没什么举动。如此哄劝了一阵，那姑娘终于稍微放松了一些，偷偷看了他一眼。发现是个半大孩子，又放松了些。 “坏人没了？” “嗯，没了。没事了，我们现在就送你回家，好不好？”看她起身不便，明皓尝试着伸手扶了一把，又扶着她走出去。出去之后，她对其他人还是躲避的态度，只肯让明皓接近。 本来就预备要送兰音回家，自然在附近准备了车。当下让明皓陪着她坐车，一行人把人送回了兰家。兰音的父亲，那位被胁迫要对开光的送子观音动手脚的度苦大师也被通知赶回了。 这个女儿是他出家前生的，妻子死后他看破红尘入了佛门，将女儿托付给了弟弟和弟媳。如今兄弟俩看到兰音扑在婶婶怀里痛哭失声，声音凄恻，也猜到发生了什么。 度苦咬牙切齿道：“林家欺人太甚！” “大哥，你不是答应......”他兄弟失口道，然后又赶紧住嘴。 明皓道：“答应在我姐姐会送去开光的送子观音上动手脚么？可惜，林家并没有遵守承诺。”他同情兰音的遭遇，但对度苦却没什么好感。今天跟出来长的见识让他心情很压抑，再看到度苦无力保护亲人，他变强的心越发的坚定。 第1093章 1093.打算 度苦看向明皓身后的几人，然后道：“你们是凌家的人？”独生女儿落入人手，他不得已答应做违心之事。想着就算按那些人说的做了，药性也是长期、缓慢的发作，兴许还有挽回余地。可如今看来，林家怕是根本就打算事成之后杀他灭口。 明皓道：“对，他们是鹰军的士兵，今日刚赶到府城的。”刚赶到就去帮你救女儿了。可是你呢，却一早就答应作林家的帮凶害我姐姐。 度苦深深一躬，“多谢救我一家性命。”既然林家决意杀人灭口，事成之后他们父女肯定不能活，甚至连弟弟一家都要被连累。 小牛道：“现在还不好说就救下了你们。如今你们依然是能指控林家的人证，谁晓得他们会不会一不做、二不休。” “那怎么办啊，大哥？”度苦的弟弟知道这些人不可能一直保护他们的。 度苦看向说话的小牛，“请你们救救贫僧的家人。” 小牛道：“事情毕竟是因为林家要对付我们引起的。我们来前已经得到吩咐，安排你的家人迁居西北。” 度苦看看里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儿，发生了这样的不幸，能换个地方生活也好。至于他本人，只提到让他的家人迁居西北，想来凌家还要让他办事。 想到这里，他两手合十道：“多谢！” 小牛想了想道：“边城很缺女人，长得丑点或者是寡妇再嫁都是很受欢迎的。” 度苦几人心头稍微一松，那音音去了边城，兴许真能有个新的开始。度苦更是想到，这样就算自己出了什么事，也能安心了。 明皓回到绣坊小院，把头靠到明净腿上，“这世道真是险恶。姐姐，幸亏当初你没事。说起来，杜家父子、翁婿流放也快到头了吧。” 明净摸着他的头道：“对，三年这就要到了。不过听说他们被弄去挖矿，要么残废了，要么被山石砸死了。不能再回来对咱们下手了。”杜家和贾家都是平素鱼肉乡民的人，对付他们自然不用客气。 “留着那个度苦是要做什么啊？” “我也不清楚具体的，只知道你姐夫要跟林家清算。这人应该能用上吧，先放他在庙里。反正他的家人送去了西北，林家灭他一人的口也没意义。”要动林家这样根深蒂固的大家族，不是把状纸往上一递，罪证都收集齐了就够了。还得看皇帝会不会保他们。就好像世人都知道严嵩是大奸臣，可有嘉靖皇帝护着，几十年那么多人前赴后继就是告不倒他。最后还是告他儿子严世蕃才扳倒了二严。可严嵩依然逃脱死罪，最后还活到耄耋之年。 林家如今和孟家也搭上了，淑妃要用林家的人脉，肯定不会让他们垮了。还有叶相，他那个唯一的儿子是林氏给生的，而且他儿子还深恨凌大哥，视他为杀母仇人。所以他大概也不会袖手旁观。明净觉得叶相把林氏的儿子护起来了，多半是已经确认了那是他的种。 第1094章 1094.踪迹 明净想着等到了边城，等战事结束，她应该和凌大哥好好地、深入地谈一谈。未来的路称得上崎岖，不管要做什么还是夫妻同心好些。不然又出现什么事他瞒着她，回头真出了状况就悔之晚矣。她该早些想到没那么容易说服葛老等人出关的。 这个男人，大男子主义其实还蛮严重的。什么事情自己就决定，还打着我都是为了你好的旗号。她可做不了被保护起来的傻白甜。 下午老徐去催眠任娘子，这会儿也已经结束了。因为之前明净过问过，所以刘昶也把人带进来回禀了。 “哦，一点问题都没有？” “是的。属下仔仔细细的盘问了半天，又和查来的资料作对比，确认她的确就是为了落叶归根回来的。傅娘子给开出了不错的报酬，她就辞工来了。” 明净面上放松地道：“这么说来是我草木皆兵了些。”实在是淑妃给她的感觉心理已经变态了啊。她还以为淑妃听到自己怀孕的消息肯定不能容忍呢。 老徐道：“还有她带来的两人呢，夫人言之尚早。” “嗯，明天继续辛苦一下。你们下去吧。” 明皓把他们送出去，然后回来嘟囔道：“林家也好，淑妃也好，还有之前的天香公主都是姐夫招惹回来的麻烦。让姐姐待产都不能安生。”就不说那些阴谋诡计有没有真的半成，就光是消耗心神也够了啊。 明净捏捏他的鼻子，“你可别忘了咱们的身世，凌大哥为我们担待了多少。”所以，她才要急忙跑去西平王府说服西平王联手啊。万一失败了也是把锅甩脱了，至少不会害得凌氏家族满门抄斩。这件事她心理压力太大了。 说到身世的事，明皓舌头也就短了。 此时，国师依然在王府派人四处搜查，甚至连假山里头的空间都不放过。府里的人口也都对着名册簿子一一核查过了。他站在假山旁蹙眉，到处都找遍了啊。难道真的是藏在哪处密室里？可也不能不吃不喝吧。就算那样再多熬几日，怕是就不行了。他要的可是活口，能指证西平王的活口。要是人死了，还有什么用？搞不好直接毁尸灭迹了。 他负着手绕着假山打转，忽然见到假山后头不远的一处檐角，“那是什么地方，查过了么？” “是西平王一位侧妃出家的道观，就修在府内。里头都查过三回了，只有几个道姑，并无男子。” “想办法弄到王府的构造图和改造图纸，彻查府里的密室。”就不信你能飞天遁地。 “国师——”有带出来的人兴奋的过来禀道：“国师，旁边的州府发现葛于攸的踪迹了。” “什么？”他这趟不是奔葛于攸来的。这厮几十年来逃惯了，越来越会躲藏。这次本来想从别处挖开口子，然后顺藤摸瓜的。不过，葛于攸显然是前东宫那伙逆党的话事者。而且，找到了他也才能知道惠明太子的遗孤到底还存世不存。说起来他可比自己想在西平王府找到的人重要多了。 第1095章 1095.命令 刘昶进到后院，看到明皓在树荫下练拳便走了过来。 明皓收拳站好，笑着问道：“刘昶哥，有事啊？” “刚收到消息，有前东宫一脉的逆党在旁边的兴安府城现身。如今国师带了三十名手下骑马匆匆离开了西平王府，奔兴安府去了。你看着方便的时候帮我回一声。”这会儿是夫人午睡的点，肯定是不好惊扰的。 明皓心头一动，葛老那边有动静了啊。他挠挠头，“之前国师带了五十名手下进驻王府，也就是说如今他留了二十人在王府。好的，我知道了。” 待刘昶出去了，明皓赶紧进屋先打发了守在一边的丫鬟，然后俯身叫道：“姐，醒醒！” 明净是和衣躺在大躺椅上假寐，闻声睁开眼，“有动静了？” “你怎么知道？” “你这么急吼吼的跑进来，不是有动静了是什么？你去告诉刘昶，派十个鹰军的弟兄跟去看看，要是有机会不妨给人搭把手，给我把国师往死里坑。” “他们、他们会听这样的命令么？”明皓惊诧不已。 “会的，你去说就是了。” 果然，明皓找到刘昶一说，他虽然楞了一下还是立即就去执行了。之前他将葛老到来的消息传递给了将军，将军就回了五个字：全听夫人的！ 所以，哪怕这个命令来得突然而且有点奇怪，刘昶依然执行力很强。再说了，国师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不算祸国殃民，但他和叶相差不多是穿一条裤子的。两人狼狈为奸干了不少坏事。叶相可相当于是将军的杀父仇人了。还有，天香公主之前把将军和夫人都坑得很惨，她也是国师一伙的。 至于说帮前东宫一脉，这背后有什么就不是他该去深究的了。将军那么说证明夫人想做什么他是清楚的。反正夫人交代的是有机会，并不是死命令。还是以众兄弟的安危为首选的，只让隐藏身份下黑手。 明净再睡不着了，她起身对明皓道：“有点紧张呢，陪我出去走走吧。” 姐弟俩前呼后拥出去遛弯，刘昶实在是怕有什么突发意外冲撞到夫人。十个弟兄已经出发，他便领着剩下的两人和四个家将一起出动了。只留了两个安好的家将看家。 小敏也领了两个二等丫鬟，带着出行可能用到的东西跟上了。东西都搁在随行的马车上，要是回程明净不想走路想坐车也是极方便的。 司韵看当值的众人都有活计，剩下的人都是不当值轮休的。就她自个儿什么事儿都没有不免有点着急。 这里不兴送饭，不当值的都是自己去膳堂用。中午饭点倒是有粗使婆子喊她去吃饭。但是给银子也不给送，让她自己去吃。还告诉了她一天三顿饭点，意思明天不会来叫她了。 那婆子出门之后小声道：“什么东西，给几个钱就想让我破坏夫人定下的规矩。要不是小敏姑娘让到了饭点知会你一声，一来就不守规矩受罚的人谁理你？” 第1096章 1096.清静 司韵为之气结，又觉得初来咋到就和那婆子发生争执有些不妥。本来她就不受待见了。 去膳堂吃饭的时候，她想着小敏说她是吃闲饭的大闲人，顶着别人的目光心头着实有些不自在。这个膳堂是安排给后宅下人的，鹰军和家将都在第二进院子的膳堂。这后宅的人她也就跟小敏略熟那么一点，其他人都是陌生人。都知道她不受夫人待见，自然没什么人搭理她，说笑间有意无意的就将她孤立了。 之前六个丫鬟之间其实也有矛盾，但有小敏在也没出什么大状况。小捷也日渐成长起来，努力弥补不足。四个二等丫鬟也知道她只要不犯大的过错，一等的地位不可动摇。渐渐也就接受了居她之下的局面，总有个先来后到。而且她还是将军老宅的世仆。所以现在基本很是和谐，夫人怀着孕谁敢惹事儿啊。可对司韵就不同了，居然一来就敢对夫人不敬。几个丫鬟还有那些粗使婆子、厨娘个个都对她冷眼相待。 司韵呕得不行，这回是真的没有用武之地了。她要是跟府里的人动手，那不等夫人撵她，刘昶哥就得把她送回去。那天将军盯着她看了半晌，她正暗自心喜。结果将军一开口就把她派到这里来了。而且她悲哀地发现，自己的高矮胖瘦竟然和夫人极其相似。 明净才懒得理会下人们排挤司韵的事儿呢，她直接把这个人抛在了脑后。一路溜达着走到了刘子玉陪嫁的茶楼，进了包间坐下听说书。 她如今称病，府城的贵夫人都想上门探望，可她一概谢绝了闭门不见。所以在府城她真正熟络的还是乌雅和刘子玉。还有个徐熙都已经回京了。之前到她跟前晃悠的人就大多别有所图，徐熙老爹的事之后这种人肯定更多。她并不想揽事上身，更没有要靠此敛财的想法。 包间的门被轻轻叩响，站在外头的青柳道：“夫人，陆太太来了。”刘子玉夫家姓陆。 小敏上前打开门，“陆太太请进。” 刘子玉对她点点头，进去坐下。小敏看一眼青柳，后者道：“刚有两个小官的女眷说想来向夫人请安，在楼梯口就被我打发了。我说好意心领，夫人就爱个清静。” 刘子玉听到她们的话笑了下，“估计以后就都知道你不见客了。我大姑姐也知道，所以之前几天一直在磨着要我替她来送礼。我那姐夫看着徐老爷回京了，也寻思挪挪位置。她还说动了我婆婆帮腔，我就跟公婆说了凌夫人愿意跟我往来就是因为我不会去求她办事儿。不然我是哪个牌面上的人？人家徐小姐好歹还有个侯府出身。我就算跟凌夫人有一点交情，也要用在刀刃上。我公公听了便替我把这事儿婉拒了。比起来，女婿自然没有儿孙要紧了。” 明净笑道：“快别说徐家的事了。为这事儿，还差点给我孩子惹来一场祸事。”说着把林家把主意打到送子观音上的事儿讲了。只隐去了兰音受辱之事。 第1097章 1097.斥骂 刘子玉咋舌，“也太无法无天了吧！你们家凌将军能就这样算了？” “他还在战场上呢。林家毕竟是府城的地头蛇，事情又是未遂，在这里往大了闹又能闹到哪儿去。只不过打杀些奴才，然后上门来给我道歉，没得恶心人。”而且，国师一天不除，她还真不能彻底安心。之前几天放松了下，如今听说真的干仗了，还是难免担心。 凌荆山自然没有就这样算了，不过他这会儿也确实是腾不出手找林家算这个帐。他只是在前些天的请安折子上添了一笔，将此事带出：臣鏖战沙场，臣妻身怀有孕竟见欺于林氏，臣心实难安！ 皇帝看过大怒，直接把林侍郎召来，折子狠狠砸在了他脸上，留下一道红痕。 “你们林家是不是也太过分了点！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连自家晚辈都教育不好，还如何为朕诠选官员？”算计正在激战的大将妻子腹中孩儿，这是想害得战场上出乱子还是怎的？ 林侍郎‘砰砰砰’磕头请罪，“臣会责令家人严格管教晚辈，请陛下恕罪！”凌荆山信上把人证都列出来了，无可辩驳。而且此时辩驳更会惹怒皇帝。 “罚你俸禄半年，再有下次你就回家教孩子吧！滚出去——” “是。” 林侍郎低着头出去，暗骂家里人鲁莽。而且你算计到了也就罢了，就是个未遂，还让人拿到了人证。 “林侍郎垂头丧气做什么啊？” 林侍郎抬头，“是叶相啊，下官给你您见礼。”说着把御书房发生的事讲了。再怎么说他也当过便宜大舅子，叶相独子是他远房堂外甥，自然也就不是外人了。末了感慨道：“家里一帮子人，眼光就放在证券夺利上，一点大局观都没有。又纵容家中女眷胡来。”是得调教啊！ “你们林家的确这两代是有些张狂了。后辈里就没有能挑大梁的？” “本来小五不错的，可被凌家那个女人曝光了他......”是个兔子，还是下面的那个。哪还有脸面在老家掌舵，别的兄弟也不能服他？如今后辈里出挑的还真是少，骄奢淫逸的倒是数不胜数。 “行大事者不拘小节，真要是得用，风声过了召回来就是了。” 林侍郎应了一声，回家写了一封措辞严厉的信。信中言及如果家中晚辈再拖后腿，他搞不好就得被免了官职回乡了。 信送到林家，参与此事的林家晚辈被个老叔公臭骂了一顿，其他的子弟也得陪在一旁听着。 “非得在皇上那里挂个家中子弟不昌，蝇营狗苟的印象不成？你们不能出仕不要紧，不要连累了家族里有好前途的儿郎。” 等老叔公走了，有人小声道：“事情根本没进行到那步，他女人什么事都没有。反倒是咱家的下人被他们杀了几个。居然还写信在皇上跟前告状！”他赔出去好大一笔抚恤银子封那些人的口。这事儿闹开也得不着好，人家什么证据都没留下。可能办到这点，又跟他们有仇的，不是凌家的人是谁？ 第1098章 1098.送礼 “能相提并论么，人家那是怀着孩子的媳妇儿，咱家的是下人。你讲破天去也是这个道理。老老实实去跪祠堂吧，这回三伯都叫你们给连累了。唉，我有些想五哥了，他在的时候至少这些事情都是料理妥当了的，不会授人以柄。”当初丑闻一曝光，那是墙倒众人推啊。可少当家的位置空出来，剩下的也没谁能玩得转啊。 林家惹事儿的祸头子还在祠堂跪着的当口，明净心头有牵挂，脸上带出来一些焦虑。 刘子玉关切地问道：“是不是还在担心？放宽心，林家也不敢太猖狂了。毕竟你们又不是普通人家。” 明净摇摇头，要是普通人家还不得被欺负死啊。就好像兰家人一样！林家一直很受皇帝宠信，估计没少帮他作龌龊事。这样的人家，怎么才能扳得倒呢？ 除非，是造反的罪。不过，林家造反那也得人信啊。要么就是换个皇帝，把林家削了。现在的皇帝也是六十来岁的人了，在皇帝里这已经是高寿了。难道还真要搅和进夺嫡的事儿不成？算了，她这会儿不想那么多。等见到凌大哥再跟他商量。 转头见明皓听得百无聊赖的样子，明净道：“你不是喜欢听说书么？怎么，嫌府城说书人的水平不如京城的？” “姐你的日子过得比话本里还精彩，我听这说书的还能再上瘾？”以前他是不知道姐姐看着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的日子背后还有这么多惊涛骇浪，才没心没肺的在京城吃喝玩乐。现在能亲自去见识、旁观，哪里还会对落魄文人胡编滥造的故事那么感兴趣？ “好了，我再溜达着回去。你就把这事儿告诉你公婆好了，我如今是烦透有人给我请安送礼了。谁晓得会不会再给我惹来什么事儿。”这也是借刘子玉的口把一些话传出去。一来省得再有人心心念念找门路给她送礼；二来林家干的事儿也可以给他透出去一些。 刘子玉点点头，她自然是在家里听说明净到了茶楼匆匆赶过来的。临出门大姑姐还拦着让帮忙试探一下，正好拿明净的话回复她。也是服了她了，天天往娘家跑就为了这事儿。 明净慢悠悠走回去，在隔壁州府那今天估计是得不到结果了。索性让人拿了钥匙，检视她的临时库房。 “明皓，明年三月玉姐成亲，你打算送什么？”明净一边挑东西一边道。 明皓诧异的反手指着自己，“我也要送？” “是啊，你虽然还不算成年人，但我已经出阁了，爹又不在，你就是家里仅剩的人了。当然也得送一份礼！不过，回头路过县城送就好了，喜酒咱们就不回来喝了。”到时候人都已经在边城了。 “姐姐一起打理就是了。对了姐，明润哥除了你生病那两天，好久没过来过了。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他有学业要忙吧。哎，不对。怕是他新拜的先生跟西平王府关系紧密，如今正在惊惶。他怎么也不来问问我啊？” 第1099章 1099.传言 明皓蹲在那里翻看一个个匣子里的物件，拿出来看过又原样放回去，“你都病了，他怕是也不想多惊动你。他哪知道如今这件事就是你在背后搞事儿？不过咱们今天出去散步了，他估计要过来问问。不然跟他先生、师母不好交代。” 明润课业是挺繁重的，除了学宫的课业，刚拜师先生就安排了五十篇文章。先生如今为了西平王府的事儿忧心，无心授课。可他该写的文章还是得写的。因此那天过来得知明净没有大碍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他就在家苦读了。写文章的时候，小丫丫还总是乖巧的在一边帮他研墨。小丫丫是很仰慕读书人的。 果然明润的师母得知明净出去散步了，便找了他去问：“凌夫人的病是不是好了啊？本来想去探望一番，又听说她那里不见客。” 明润道：“舍妹倒不是多傲气的人，她是因为被人算计了，所以才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索性闭门谢客。前些日子又病了一场，今天怕是好些了。那学生这就去问问。” “好，辛苦你跑一趟。这些补品你带去吧，也是我和你先生一点心意。”师母指着桌上备好的礼物道。 明润摇头，“我直接去就好了。先生、师母，学生告辞！” “这孩子怎么东西都不拿啊？”师母开始有些不虞请明润打听一下消息，他以凌夫人病倒为由推脱了。这会儿见一说他立即就去了，心头的不虞倒是散了。想来之前凌夫人是真病了。 先生看师母一样，“你没听他说凌夫人被人算计了啊？听说是有人送的礼物半道让城西那个林家动了手脚。搞不好她之前病一场也跟这事儿有关。我刚听人说的。不收人东西是为了防着他们再下黑手，也是为了不让别人背锅。”巧了，刘子玉的姐夫也是这位的学生。 师母咋舌：“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还说怎么拜师前好好儿的，拜师后就摆出不跟咱们往来的架势。那林家怎么那么可恶啊！简直缺德冒烟的。凌将军在沙场杀敌，他们就在后边干这样的亏心事儿。凌夫人身边也没个正经长辈可以指点，唉——”从刘子玉姐夫那里，这边也是隐约猜到明净怀孕的事了。 先生冷笑一声，“林家对不起凌将军的事儿多了。这样的人家早晚遭报应！”他就是因为和林家不睦，入朝之后备受排挤，干脆辞官归故里教书育人了。 面对明润的问询，明净道：“我只知道西平王心头挺有数的样子，而且今天国师带了三十个下属去兴安府了。王府里如今就留了二十个人盯着。” “那国师到底是为什么要把王府悄悄控制起来呢？” “还悄悄呢，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只是还套着一个客居的说辞而已。我听说国师认为西平王容留了前东宫一脉的钦犯。如今应该是还没有找到。” 明润呼出一口气，“居然和惠明太子的下属有关啊。行，那我回去告诉先生一声。哦，对了，还有一事。” 第1100章 1100.意愿 这三十多年，但凡涉及到惠明太子的案件，那都是血流成河啊。明润也不敢再多问了，转而说起另一件事。 明净挠挠下巴，“还有啥事？” “我师母之前看我的眼神，像是想把小师妹许给我。” “你有意？” 明润道：“挺合适的不是么。”先生曾经高中进士，能得他和师母青眼对一个农家子弟来说是高攀了。估计要是没有凌将军这个堂妹夫，他们肯定不会这么快就相中了自己。 是挺合适，莫欺少年穷嘛。明润今年十九，即将考举人，相貌也不错，还有一份称得上不菲的月例。最关键的，他是镇北将军的大舅哥，还同堂妹关系非常的好。这自然称得上佳婿人选。一旦考中举人，踏上仕途就会很平顺了。有考中过进士的先生亲自指点，这个时间应该也不会拖太长。没准还能考中进士呢。 “嗯，你想清楚了就好，是蛮合适的。对你以后的发展也很有利。”其实那天在藏书楼，明净有留意到明润哥看到当先出来的申国公孙女申欢时眼中那满满的惊艳。可是，距离太遥远了啊！就算明润哥中了进士，估计申国公府也看不上他的。 “小师妹年芳十五，我估着师母如果有意，会在我明年下场考举人前就提出来。不然，也显得过于待价而沽了。我爹娘什么都不懂，到时候借你的掌柜的给我帮把手吧。” “没问题，再过半年，五嫂肯定也锻炼出来了。”于氏如今进步真的是可以用飞快来形容，颇有几分如鱼得水的味道。她应该也会很乐意帮衬的。说起来，如果二堂嫂潘氏能撑得起来就好了。那就不用麻烦外姓人了。 明净嘿嘿笑道：“明润哥，你的媳妇本都存够了么？还不够的话，我可以先借你啊。” “我又不用买房子，手头有几十两置办聘礼应该足够了。毕竟人家图的不是我的钱，是我的将来以及和你的关系。”他在四为客栈当了两年账房，如今还是总账房。虽然为了读书不再参与经营管理没得分红，但银子还是攒下了一些的。 “明润哥，你把事情看得这么透彻，就不好玩了啊。”面对如此冷静理智的明润，明净有些遗憾。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早早的就没了做梦的权利。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和凌将军这样情投意合，还不用太顾忌地位差距的。”明润倒是笑得释然。能不做泥腿子，他已经是进步很大了。至少以后他儿子、闺女起步就高了许多。和先生一家各取所需吧，能让他觉得不是这种关系的也就只有父母、弟弟和明净了。 “呃，只要你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就好。” “我走了，你不用送。我顺道去前院看看明皓，进来的时候他在跟着练习拳脚。我看他如今倒是挺清楚以后要如何了。” 熟不拘礼，明净果真就没送。明皓走到外头，正好遇上明润出去，仰头道：“润哥，你就要走啦？留下吃饭呗。” 第1101章 1101.刺杀 明润摸摸明皓的头，“不了，我还得赶紧去趟我先生家。” 明皓便送他出去，然后再回来。结果发现他姐又从库房拿了东西出来，“姐，你不是挑好东西了么？”他姐的礼物直接从库房拿。至于他的，说过几天去首饰铺子里买。如今姐姐嫁人了，他虽然跟着住在一起，但得明算账了。 “再找一件出来备着，明润哥也马上二十了。这回回了边城，短期应该是不会再来府城，回头让五嫂帮我送礼。”都出族了，明净也没打算让明皓回来喝喜酒。 明皓挠挠头，那回头他也得准备两份礼了。 次日一直到午后，依然没有消息传来。明净渐渐有些心浮气躁起来，可别真出现最坏的情形啊。国师和葛老争锋相对三十多年，彼此大概都很了解对方，所以要坑死对方然后自己全身而退怕是不那么容易。不过，这两人斗智斗勇肯定也很精彩。如果不是已经嫁人生子，明净还真想跟着葛老去看看。 “夫人，徐大哥说有些事想跟您面禀。”小捷进来禀告。 凌荆山这次加派的人都是一起去过京城的人，和明净也熟络。不过，有什么事非得面禀啊？难道任娘子那两个徒弟真的有问题，而且涉及的幕后主使还挺了不得？ “行，让他进来吧。” 老徐便进来了，如今家里留着的就是他和小牛、刘昶以及几个家将。家将主要看受门户，里头还有两个之前中了国师身边传人的阴柔掌，这会儿还躺着起不了身。 “见过夫人！” “无需多礼。什么事，说吧？”明净问道。 老徐走过来，袖中忽然滑出一把尖刀。明净瞅到亮光震惊之下跳起身就跑，一边放声喊道：“来人——” 小捷完全傻眼了，反应过来忙挡在了明净身前，那刀就插在了她胳膊上。小捷痛呼出声，看到冒出的血光老徐也怔楞了。 最先跑进来的是有任娘子的两个弟子。那两人直冲向明净，其中一个还对着老徐道：“看着我的眼睛！” 一阵脚步声起，当值的紫萝、青柳也跑了进来。见状大吃一惊，赶紧扑过去抱住那两人的腰。夫人要是出了事，她们也只有死路一条啊。 明净看老徐的眼睛变得有些茫然，猜出一些端倪。她听到又有一个脚步声响起，应该是住得近的桂嫂。还有一个脚步声朝外跑，高嬷嬷的声音响起，“我去外头喊人！” 其实也不用她喊，刘昶、小牛还有几个家将已经出现在照壁那边。可屋里已经是千钧一发。两个只懂粗浅功夫的丫鬟已经被捶得吐血。眼看桂嫂也跑了进来，拿起板凳去帮忙。明净忙对着老徐道：“老徐，你给我醒醒！” 那边两个女子在分心对紫萝、青柳下手，老徐有一瞬的清醒，见到当前的情势猛地把刀从小捷胳膊里抽了出来，然后一刀插在了自己腿上强迫自己清醒。随即瘸着腿挡在明净身前，对紫萝和青柳喊道：“你们松手！” 第1102章 1102.得救 青柳和紫萝已经没有力气再拦，闻言心神一松，松开手倒在了地上。桂嫂举着板凳站在原地，失去了攻击对象。那两人自然不会再取对青柳二人补刀，也不会在意桂嫂。径直朝明净冲过去，结果被老徐接下了。他虽然伤在腿上又是以一敌二，但并未露出败象。 明净站在他身后，心头却是不踏实，不知他还会不会再出状况，赶紧朝外头跑。 “夫人，小心——”刘昶看一个绣娘拔下头上的钗朝明净后背扔出忙拉了她一把让她转到自己身后，一剑将钗斩落。 小牛和几个家将也进去帮忙，明净这才松口气拉上桂嫂往外走。 出去就撞上急匆匆跑进来的明皓，他刚才在外院跟刘昶请教功夫呢。听到姐姐一声喊，刘昶哥比他跑得快。然后屋里的小牛窜出来的也很快，就是几个看守门户的家将都跑得超过了他。 桂嫂手里的板凳还拿着，明净拉着她跑到安全的庭院里才道：“你跑进来干什么啊？”这把岁数了像高嬷嬷那样做才是对的。可心下对桂嫂的做法不是不感动的，完全不顾自身安危啊。至于高嬷嬷，大家关系没到这步又是外人，人家选择逃命很正常，无法苛求。 桂嫂放下板凳，“我不是听到你喊人么。喊得那么大声，肯定是出事了啊。” 明净说话间瞥到司韵才赶到冷笑一声，就算没给你派活儿，听到自己一声历喊跑得还不如桂嫂和高嬷嬷快说得过去？司韵如果快一步赶到，青柳和紫萝就不至于伤得那么重。 小敏和红袖、翠竹不当值，三个人结伴去前头绣坊了，想挑些荷包、香囊之类的。不过她们在，大概也只能发挥挡刀的功效。那两个绣娘功夫十分高明，这会儿在众人围攻下都还撑了许久才束手就擒。 刘昶和小牛分别捏住了她们的下巴，让她们直接脱臼合不上嘴。她们嘴里肯定有一颗是假的，是取了牙齿再放了含有毒药的假牙在原本的位置。检查过后直接先拔了再押下去审讯。不然，一合上下巴还是可能服毒求死。 不过，在捏她们下巴的时候两人发现手下的皮有些不对，卸了毒药再在耳后一摸，各自撕下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来。 明净挥挥手让家将拖下去，然后赶紧进去看三个受伤的丫鬟。她忍着胸口的不适指挥几个家将把人先抬到她外室的大榻上并排放着。然后该止血止血，该请大夫请大夫。刘昶安排把崔家的大掌柜和擅长外伤的那名大夫一起找来。 小敏三人已经被跑出去的高嬷嬷喊回来了，见状忙上前帮忙上金创药。司韵也挤过来想帮忙，却有些讪讪然。她一开始听到明净喊人，没怎么当回事。反正又不是喊她，都没给她派活儿，有事叫人自然也不会叫她。等她反应过来不对再跑来，黄花菜都凉了。 小敏三人看她完好无损的，小捷三个却个个伤得不轻，直接把她的手挡开了，各自负责一个的伤势。 第1103章 1103.问责 司韵看到老徐的腿在流血，拿起金创药过去。结果老徐推开他直接跪到了明净跟前，两手猛扇自己的耳光，“夫人，全都是属下的错！让夫人受到惊吓，还险些铸成大错。” 明净方才就觉得胸口不舒服，这会儿再闻到老徐身上的血腥味，直接就俯身干呕起来。 高嬷嬷见状赶紧过来扶她走开，“夫人先到我屋里坐坐，等这屋里血腥味散了再说。” 桂嫂和明皓忙跟上，一起去了旁边的厢房。 刘昶走过来对着脸都被他自己煽肿了的老徐道：“先止血吧，你的事待会儿再说。”老徐腿上那刀插得不浅，然后他把刀抽出来对抗两个绣娘。血流得很厉害，不止血都可能失血而亡。 刘昶又看向司韵，“你住得这么近，为什么我从外头跑进来都到了你才到？” “我、我不知道出事了。门户看得那么严实！”司韵心虚地道。 刘昶抬手猛地扇了她一记耳光，“当初夫人说你对她不敬，我虽然没替你说话心头却颇有些不以为然。今天才知道夫人才是对的，你果然心底对她不敬。夫人那样喊一声，你居然都能无动于衷！” 其实整个过程也就一百个呼吸左右的时间（两分钟），司韵也没慢多少。但之前那样千钧一发的时刻，慢一瞬搞不好都来不及了。 老徐道：“那两人是我带进来的，所以看守门户的家将才放行。说起来全怪我！” 刘昶道：“你是一时大意被人算计了？” 老徐摇头，“不是的，她的催眠术的确比我厉害。而且，我没有防备，所以抵抗的时间非常短就被她控制了心神。”他指着会催眠术的那个绣娘道。 “这屋子得赶紧给夫人收拾出来，她们三个包扎好了也抬回到一个房间方便安置和照顾。”刘昶说着又看向司韵，“虽然老徐说得没错，但如果你把夫人当成自己的主子，就好像她们三个一样，至于听到夫人的喊声，第一时间还不当回事儿？我会禀明夫人再派人送你回去。生死很多时候就在一瞬，你这样的态度根本不是贴身保护夫人的好人选。至于老徐你，别人有心算无心，而且最关键的时刻毕竟是你护住了夫人。就先养伤听候将军发落吧！”要不是老徐及时清醒过来，然后扎了自己一刀狠的严守心防，他们还差那么一段距离是来不及救下夫人的。 司韵跪下来，“刘大哥，再给我一个机会吧！” “夫人没有当场撵走你，就是给了傅娘子面子，给了你一个机会。可你的表现呢？如果今天你能及时赶到，谁还有撵走你的理由？” 明净在隔壁，好一会儿才消去了胸中的恶心感。她就着明皓的手喝水，高嬷嬷和桂嫂把四下的窗户都给推开了通风。 卧室很快被收拾出来，该冲洗的冲洗了，铺的、盖的全换了，一直敞开透气。明净一贯不喜欢用香料，屋里顶多摆些鲜花、鲜果，如今也全部换过。 第1104章 1104.风声 “弟妹，你没事儿吧？”有人去前头把任娘子叫到后头一并审问惊动了于氏，她得知发生了什么吓得脸色大变的跑了进来。 明净正往自己卧房走，闻言道：“还算有惊无险。”这叫什么事啊，加起来家里都躺下了六个了。早知道会有这种情况，她把赵大哥一起喊来得了。 于氏喘匀气拍拍胸口，“什么人这么坏啊，又是林家？” “不知道。”这次其实多半不是林家，不然他们没必要再打送子观音的主意？人是京城来的，她还是怀疑淑妃。 于氏这才看到跪在庭院里的司韵，指着她道：“她是奸细？” “那倒不是，就是护主不力。”尤其是跟两个武艺不精的二等丫头以及压根不懂武的小捷对比。 两人说话间进了屋子，明净吸了吸鼻子，“我还是觉得有隐隐的血腥味。咱们院子里坐吧，让那个跪着的换个地儿。”她嫌司韵碍眼。 红袖和翠竹在照顾三个受伤的丫头，小敏方才把屋里好一通撤换，这会儿跟在明净身边伺候着。她十分的自责，六个丫鬟里只有她受过武技的特训，其他不过是在将军府跟着学过几招。这还是因为管家瑞伯以前管惯了士兵，拿众人当兵管。可对丫鬟们武技的要求着实不算高。不过好在她们俩还是拖延了一些时间。 小敏便过去让司韵换个地方，她挪到了之前罚站的墙角，依然跪着。这次没人罚，是她自己跪下请罪。 崔大掌柜的和铺子里的大夫一起来了，不像上回是前后脚。刘昶引着他们往里走。三人进来看到明净都略楞了一下，请崔大掌柜自然是来给她诊脉的。刘昶更是以为她多半又要吓得病一场，尤其之前还那么干呕来着。这会儿看起来人虽然不是很精神却也还过得去，至少比上回好多了。 崔大掌柜的就过来给明净诊脉，那位大夫被红袖迎进安置三个丫鬟的屋子。 高嬷嬷将明净的症状告诉崔大掌柜的，“闻不得血腥味儿，一闻就要呕。开始是干呕，后来就是真的呕出来了。我觉着是孕吐的反应出来了，您瞧瞧呢。” 崔大掌柜的诊过脉道：“就是孕吐，嬷嬷想得没错。”就这症状值得把他特地叫来？这位照顾孕妇经验老道的高嬷嬷足以应付了。 明净的孕吐反应不算大，崔大掌柜的自然不会开药。等回去的路上，大夫告诉他，“东家，这回凌家又躺下了四个，都伤得不轻。两个是刀伤，两个是内伤。”上次躺下两个也是他给治的。 “别过问这些了。”崔大掌柜的不由自主往城西林家祖宅所在那一片看了看。虽然不敢管，但这么一而再的冲一个孕妇下手，而且孩子的父亲还在为国征战，林家的做派他也是看不过眼就是了。 这次的事情影影绰绰的还是传了些风声出去，方方面面的人都是觉得林家未免太过分了。要是凌夫人真的出了事儿，凌将军战场分心，西陵贼子打过来了怎么办？ 第1105章 1105.来历 风声传到林家，那个受罚的林氏子弟才刚从祠堂出来，一双腿差点给跪废了。当即叫起了撞天屈，“不是我，这回真的不是我！” 他叔公看向其他人，“是不是你们哪个干的？” 众人都摇头，“不是、不是。” 可这回是真没处分辨去，他们主动去拉着人说不是林家干的，那也得有人信啊！ “别人不信倒是罢了，也奈何我们不得。可皇上要是信了，三伯会不会......” 明净那边送走了大夫，刘昶看她状态还行便禀告道：“夫人，那两个人是西域魔教的大小圣女。那个教派各族人都有，教义很是极端。因为与西陵高层有往来，将军五年前奉命将其剿灭。这两人是漏网之鱼。一路跟踪傅娘子三人，将进府城的时候才将那两名绣娘杀害冒充。” 这么说竟与淑妃无关？不过她要派人来，肯定也不会派一查就知道是她的人那种。她可不想跟凌大哥彻底撕破脸。 “她们的绣活儿就没露馅？” “一个到了这里就水土不服，另外一个倒是模仿得不错。针法跟原来的人有八分像，任娘子都要仔细分辨才能辨认出来。” “圣女是做什么的，就是备选的教主么？” “是，所以她们的催眠术更胜于老徐。” 明净思忖了一番，“老徐的事你禀告的时候告诉将军，就说我说的就算他将功补过了吧。不过这两人，继续审问吧。也不是死士，嘴这不就撬开了。继续深挖，我怀疑她们背后还有人。” 明皓从屋里出来道：“没味儿了，我闻着没了。姐，你要是觉得还有，不然就搬回客栈去住？” “二嫂吐得昏天黑地的，我一听到她的动静嗓子眼都会跟着痒痒。嗯，我进去闻闻，实在不行叫她搬过来住。” 好在这回进去没再闻到血腥味了，也免了折腾。 刘昶也跟了进来，“夫人，这次的事老徐有责任，司韵更是罪责难逃。属下也有过错。属下明知道如今人手不多，也没有多加小心。属下犯了和司韵一样的过错，也是认为门户防守严密，没人能进得来，就忘了防备内部的人。” 明皓道：“要这么算，我也有责任。不是我缠着你教我功夫，你就会在宅子里四下走动巡视。” 明净道：“吃一堑长一智吧。”她也不该一下子派了那么多人出去。 说话间，刘昶脸色大变然后拔出剑来，紧盯着卧室门户。有十来人潜进这座宅子。 明皓恨声道：“又有人来了？没完没了了是吧。” 好在，小牛立即跑了进来，“夫人，昶哥，是咱们的人回来了。” 刘昶浑身一松，真要是来了大批高手夫人出事了，他就只有以死谢罪了。 明净道：“叫他们进来，我问问情况。” 刘昶应了一声出去，临行还忍不住看了明净一眼。他着实是疑惑夫人这回怎么这么稳得起，再想想兴许真是像明皓说的之前那次是梦到将军出事了。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夫人倒是很镇定的。 第1106章 1106.搞事 回来的人知道出了这么大事也是大惊失色，领头的巫奇瞪着刘昶和小牛道：“你们就是这么保护夫人的？心可真够大的。真出了事，谁有脸见将军？” 刘昶叹气，“先进去吧，别让夫人久等。”夫人这回可是为了出气兼帮忙差点把自己给赔上了。但主要还是自己这个留下看家的不够得力。不然有两个鹰军，六名家将可以调用，怎么可能出这样的事？ 只进来了一个巫奇，他见礼后躬身禀告：“夫人，国师和前东宫一脉的乱党同归于尽了。那个山谷里埋了很多炸药。整个山谷炸出了二三十丈的大坑，还有一座小山坡炸垮了盖在上头。炸死人根本找不齐全。国师府的人还剩下两个，压根没法子给国师收尸回去交差。我们也就之前蒙面帮着把人拦住，没让他们有机会逃出山谷。然后察觉那些人打算同归于尽就避在远处没再参与。那两个是之前被国师派回府城报信的，走出不远听到巨大的爆炸声回返。” “嗯，我知道了。西平王府这回应该是没事了。”国师要找的人多半也在山谷里出现，然后‘同归于尽’了。也就洗刷了西平王府的罪名。至于皇帝还信不信西平王，就得靠他自己运作了。只是，葛老他们是真死了还是诈死啊？ 刘昶道：“夫人，林家那边......”这回人手足了啊。虽然这次的事跟林家无关，但他们之前出手了啊。之前那事未遂，于夫人无伤。这回可是登堂入室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去报官，留下四个鹰军再请知府派兵保护我们这里。然后把城里林家的铺子、酒楼、布料行......总之所有的产业都给我砸了。把林家在外头的子弟，全部毒打一顿。把客栈的人手也给我拉上，街上帮闲的给了钱喊得动的不妨都叫上。” “是。” 明皓站起来，“姐，我也去！” “去吧。” 众人先到客栈，明皓对钟掌柜的道：“钟掌柜的，今天东主有事提前打烊。你把客人都请出去，酒钱、饭钱就不收了。” 钟掌柜的看看他身后跟着的凌府家将，知道是明净的命令便点头应下。 二郎问道：“明皓，出什么事了？” “方才有人刺杀姐姐，幸亏家将们拼死救护姐姐才没事。二堂哥，你找人把润哥也叫回来，最好再多喊些学宫的学子来。”这些学子一定程度上是掌控着舆论的。 有客人道：“我就是学宫的学子啊，我与你们一道去。” 其他人也纷纷表态要去，就算不是学子也可以去嘛。这件事实在是令人义愤填膺。 二郎叫上客栈的所有男丁，一人抄了一样家伙。有拿擀面杖的，有拿大号锅铲的。更多是直接从柴房拿的劈好的柴。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有百姓私下通报了林家那些子弟在何处。巫奇把人分作几拨，分头出动。逮住一个林家子弟就狠命的揍，通常是客栈的人先冲上去，然后一些跟去的百姓甚至学子也去打黑拳。 第1107章 1107.痛快 林家的做派一向有些天怒人怨的。这回有镇北将军府牵头，百姓们也趁机出口恶气。看到打得差不多了，分散各个队伍的鹰军就会喊停，毕竟不能真把人打死了。然后都不用再去找林家的铺子，这些人自己就会逃过去。再追上去一阵狠砸，敢出来拦阻的也是一顿痛揍。 巫奇道：“告诉他们打砸可以，不准趁机抢掠。不然，谁抢掠连谁一起打。”人多了，就容易出现一些想浑水摸鱼的。回头抢了林家铺子里的东西和银钱，岂不要让将军和夫人背锅。这是万万不行的！ 于是，一场有组织、有纪律的打砸有条不紊的对林家子弟和林家的产业展开。巫奇给一同出门的八个鹰军都分划了片区，各个片区里的林家产业也都作了说明。责任到人，最后林家的产业一个都没有漏下。这一场行动浩浩荡荡的，加入的人越来越多。最后统计了一下九只队伍竟近千人。有一只里还有和尚换了衣服戴了帽子参与进来，正是度苦的一众弟子。其它百姓也大多是脸上抹了灰土之类的跟着干的。 林家一共被砸了二十几处产业，直接损失上万两。重整开业后还有没有生意不好说。挨打的林氏子弟总计四十来个，逃回府中时样子全都凄惨无比。 林家家主气得跳脚，“太猖狂了！官府呢，官府都不管么？” “老爷，知府回复说他们的人七成以上都被派去保护凌家了，无力制止。” 知府大人直接撂挑子了。既没人手又群情汹涌，他拦得住么？至于事后如何，也只有事后再说了。而且，整个行动两刻钟之内就结束了，然后所有人员就地解散。其实一点都没有影响到府城的次序。 末了，明润、明皓还有二郎主动去官府投案，承认一开始打林家子弟是他们挑头的。知府以年幼之故把明皓放了回来，将明润和二郎关押在了一个二人间。至于要怎么断案，涉及到两家权贵他断不了，回头先拖着把案卷递交大理寺吧。这两个是凌将军的大舅子，关可以，拷打刑讯他是不敢的。甚至三餐的饭食也比其它犯人讲究。看着是一样的，但绝不是不新鲜的。 明皓由小牛陪着去客栈告诉潘氏，“二嫂，姐姐说让你放宽心。她一定不会让二堂哥出事儿的。” 潘氏有点害怕，但还是点点头，“难得我们能有出力的地方。” 等他们回到绣坊后院，明净让刘昶拿了些银钱打发府衙的人回返，说是有劳他们上门保护。 府衙的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了银子。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是林家和镇北将军府博弈。他们这些小虾米不管不问就好了，道谢之后纷纷离开。 明皓进去对明净道：“姐姐，好痛快啊！” 明净笑笑，“我早想出口气了。”至于后果，让凌大哥担着就是。林家害他父母、妻儿，这决计是不能忍的。林家有本事就去告御状，就看他们有没有脸让皇帝知道老百姓是如何跟风的了。 第1108章 1108.后续（1） 巴梅尔今天也不在，不然之前连她在内还有几个女兵可以帮忙的。她出去找关系打听对西平王府被控制的事情，京城各方面是个什么反应去了。等她回来，明净都已经把林家产业和子弟打砸过一轮了。 她看着和平素一样温文端庄的明净，忍不住翘起了大拇指：“弟妹，你牛！快意恩仇，这是一件多么畅快的事啊。”自从纳湛上位，她真的是好久没有过过这样的日子了。 “我也是被逼狠了，不得不给人也来个狠的。” “下午没事儿吧？要是我在就好了。” “过去了，人家就是看准了我这里防备空虚才动手的。” 说话间乌雅冲了进来，“明净，你怎么那么着急动手啊？也不等我出来。我们府上刚解禁了，那些鹰犬全部回京了。结果我刚出来，就听说你们已经打完了。不然怎么都要让府里的人帮一把手的。” 国师手下幸存的人回京了，明净招待乌雅姑嫂的时候都还在担心着葛老等人。但她也不能打发鹰军去找。只能等着葛老前来报平安。 过了两天她打发明皓去客栈晃悠。这府里如今被十几名鹰军看守得可严密了，想要暗中潜进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但可以明着进来啊。没来，难道真的出事了？ 明皓便过去客栈那边了，探望了一下堂嫂和两个侄女便到了前面。钟掌柜的等人都关切的问起二郎和明润的情况。 “没事，只是关起来了，其它什么事都没有。我昨天才去探过监。” 钟掌柜的又打发人去给明润的先生家报信，那位老先生遣人过来问过。 明皓在客栈里外晃悠，果然有个四十来岁的醉鬼靠近他轻道：“都平安！” “葛老他们呢？”这个人他不认识，想来是另一拨的。这人还老看他的脸来着，一副有点遗憾的样子。 明皓回去说了，明净松口大气，“亏得那知府没把你一起下监，不然这事儿还真没人能办。” 明皓出去，小牛都跟着。林家被打了那么多人，不想报复才怪了。知府那里扛住了林家的压力死命护着，不敢让明润和二郎出事。不然明净肯定找他的麻烦。她可是敢暴揍林家子弟、怒砸林家产业的，知府不敢得罪。他不是不怕林家，可之前就已经把林家给得罪了，如今也只有紧跟着镇北将军府。 明皓是最危险的。不过有小牛跟着，哪怕林家来一大群人，小牛拎着他飞檐走壁的逃跑还是没问题的。在客栈里，他察觉明皓有意支开自己，便从善如流的如厕去了。客栈这里也是安排了鹰军和家将值守的，毕竟那天客栈的人出力很大，也是林家报复的对象。另外，府衙的衙役也时常在附近巡逻，生怕这两家继续大打出手，把事态进一步扩大。他一时走开，明皓也不至于就出事了。 消息传到边城，郭帅道：“不错，该出手时就出手！这才是凌荆山的媳妇该有的风采。家里爷们在战场流血流汗，女人还得被人欺负不成？” 第1109章 1109.后续（2） 凌荆山知道他媳妇儿干的事以后也是一阵大笑，只是想起把她激得如此的刺杀事件又恼火得紧。居然差一点就让人得逞了！ 国师府的人星夜疾驰回京，其首领刚进京城大门就被召进宫了。 “你说什么，国师死了？”皇帝震惊的差点从龙椅上站起来。 “是，皇上。国师和前东宫一脉的逆党同归于尽了。”说着将当时在场的人一一数了出来，前东宫一脉的有名有姓的那些家伙都在，一个没落。连之前以为藏在西平王府的人也在，可以确认他不是从西平王府出去的。 听说那些人都在，皇帝舒心极了，失了国师的懊恼也去了。这是去了一块三十多年的心腹大患啊。胡有道知道他太多事了，死了也好。不过，也太巧了吧。刚查到西平王府，那些很多年都追查不到的人就都冒头了。这看起来怎么那么像舍卒保车啊。但是，没有证据他也是不好动西平王。 “传旨，令西平王即刻进京！”既然是不稳定因素，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好了。 童恩应了一声出去找人往西北传旨。 那首领道：“皇上，微臣还有一事禀奏。”国师死了，他手里掌控的力量也得有人继承。自己是最合适的人选。而镇北将军府和林家的风波也是他们这只力量该关注的。更何况当时他人还在当地。 当然，当时的他哪里分得出心思管这件事？也就是让人出去打听了一下情形而已。他们一路疾驰，当地知府递交大理寺的文书都还没到呢。回头皇帝肯定也要问他的。 皇帝狐疑看他一眼，“讲——” 那首领便将两家的风波详细叙述了一遍。 皇帝听了半晌道：“朕知道了！”说完简拔了此人继任国师暗中的位置。至于明里，也不是必须要有国师，先空置就是了。 国师这些年也称得上是权倾朝野，不过他的死倒是很快就过去了，树倒猢狲散。倒是接下来皇帝召了林侍郎到御书房，同时罢免了他吏部侍郎一职的事儿更加震动朝野。 继而，凌家和林家在西北闹出的风波也人尽皆知了。很显然，此刻西北在打仗，皇帝这么做是为了宽凌荆山的心。而且，林家也是该敲打一下了。吏部侍郎的位置举足轻重，尤其尚书年岁已经不轻了。这一下敲打得够狠的。 林侍郎脱去乌纱帽一脸灰败的出宫。叶相让人给他带话：林家短期内平安了！耐心等候，总有官复原职的时候。皇帝已经免了林家官位最高之人的职务，也是到此为止的意思了。凌荆山如果还不放开，就是不识抬举了。 明净干的这件事是有些破坏凌荆山对付林家的计划的。不过计划比不上变化，媳妇儿和孩子差点出事，肯定不能再忍。狠狠发作一番也好，至少心头不那么憋屈了。至于林家早早晚晚他是要收拾的。如今能让他媳妇儿舒心的养胎更重要。林侍郎嘛，下立容易上去就难咯。那个位置，不知道多少人在眼红呢。 第1110章 1110.后续（3） 消息传回府城，林家上下大惊。他们这回称得上是满盘皆输了。自家这么大的损失，关键是面子上过不去啊！可如今吃了大亏，家里顶梁柱还被撸成了白板。可是，林侍郎信中措辞比上次还严厉。让老宅的人都不准再闹事儿，否则还会带来更大的后果。想死的就去挑事儿，人家正愁没理由下手呢。 林家主气道：“简直是奇耻大辱！林家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屈辱？”他说完噗的吐了一口血出来，仰天倒下。 林家主这一倒下，林家老宅的人群龙无首。他的儿子林家的五爷也就是之前的少当家得知消息星夜赶回来探望父亲。硕果仅存的叔公在几个孙辈的劝说下发了话：既然回来了，就先留下侍疾。 林五之前被取缔了下任家主的资格，放逐到偏远之地负责生意。这两年，林家也没有一个像样的子弟能坐上那个位置。而且这一次四十多个子弟，有林家主一辈的、林五一辈的，只要当时在府外的统统都被暴打了一顿，如今都还不能下床。留下林五来，自然是有要他临危受命的意思了。 林五知道最近发生的事以后呼出一口气，那个从清溪村出来的小丫头之前把他坑得很惨，如今竟是整个林家都让她坑了。有四十多人被打得躺床上了都是小事，关键是三伯的官位。 “封家不是还有两个人在监狱里关着么？总不能一直就这么黑不提白不提的。得督促知府尽快审结才是，这总不是咱们出手闹事儿了。”绣坊小院有十个鹰军守着，西平王府也派了几十号人帮着站岗以及保护四为客栈的人。就是他动用大笔银钱雇道上的人下黑手也是难为不到他们。但可以在官面上做文章啊！ “不错，五哥说得对。这个案子总不能就这么一直拖着。”之前想得都是在监狱里下黑手，可恨知府一直挡着。那些衙役之前收了凌家的银子又知道知府的态度，也不敢再接自家的银子下手虐待凌荆山的两个大舅哥。但可以用律法明着收拾他们啊。 林五道：“好了，去请魏大状吧。” 大理寺那边一直没有回音，而且明润二人并非必须惊动大理寺的权贵。林五登门咄咄相逼督促开堂审案，知府大人也只有应了。林侍郎虽然下野了，可林家根基还在。待林五离开，他便派人去知会明净。 明净正在家和乌雅说话。 乌雅道：“皇上有旨，要我们家王爷上京定居。我也会跟着一道去。” 明净摸摸鼻子，西平王这回是真的帮她背锅了。皇帝怀疑他是容留前东宫一脉的大boss。 “呃，没有实证，皇上也不敢就动西平王。要不然之前国师就不是暗地里控制住王府，而是调集兵马围困了。” 乌雅叹口气，“唉，可是待在京城步步惊心啊，哪有在西北这么自在？你是有切身体会的！” “总比前段时日好些吧？” 乌雅想想前段时日被国师密切监视，封锁门户的日子点点头，“倒也是！” 第1111章 1111.后续（4） 知府派来的人就是这个时候来的，刘昶出面应对了赶紧进来禀告：“夫人，二位舅少爷的案子定在五天后公开审判。” 明净点点头，“我知道了。” “另外，属下探知林家前任少主近日回来了。这件事就是他促成的。” “回来了就回来了吧，林家老宅早就是一摊烂泥了。关键还是在朝堂之上。” 乌雅起身告辞，巴梅尔母子已经住回王府。会待到送了西平王和乌雅出发再离开，那会儿也差不多是明净满三个月把胎坐稳可以启程去边城的日子，双方便约定了到时候一起上路。 经过照壁那里，乌雅道：“这个人跪了有三天还是四天了吧，我上回来就看到了。”她指着摇摇欲坠的司韵道。 司韵如今是真的知道好歹了，上次刘昶说如果送她回去估计只能去做色诱之类的活儿，那通常都是罪人才做的。她一贯都是众人的小妹子，从来不需要做这样低贱的事。可这回她是真的犯错了，而且这两年傅娘子不在，她参与的事情也比从前更加机密，脱身不得了。将军对犯错之人从不姑息，何况自己这次的过错极大，差点害死他妻儿。自己是被派来贴身保护夫人的，出了事却比谁都到的晚。 这会儿听到声音，她虚弱的抬起头祈求地看向明净，“夫人，属下知错了！” 明净对乌雅道：“三天。”这三天所有人手都不得闲，先是大搞特搞事情，然后是防备林家来搞事儿。一时还没腾出人押送司韵回去。她就一直在这儿跪着。 “我走了，你留步不用送了。唉，等我去了京城也不知几时才能再见。” 明净笑笑，“我可一点都不想去京城。”乌雅此去京城，也算是与西平王患难与共了。说不定能增进他们夫妻的感情，如果能再怀个孩子就更好了。不过，西平王如今的处境着实是不妙啊。 待送走了乌雅，明净这才看向地上的司韵，“我用人从来都是用让我放心的人。就你这样，我呼救都能不当回事儿的，我留你做什么？留着下回关键时刻你再掉链子坑我啊？” 司韵没听懂‘掉链子’什么意思，不过也知道绝非好话。她整个人趴到明净脚边，“请夫人再给属下一个机会，属下绝不敢再有丝毫懈怠。” 明净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好吧，就当再留你查看一段时日。” 小敏前几天是真恨司韵，就因为她不当回事，害得夫人陷入险境，害得小捷她们都伤得不轻。可看她在这里跪了三天三夜，整个人苍白如鬼，心头也难免有些软了。见明净转身进屋，她赶紧上前捅捅司韵，“夫人答应留下你了，你还不快谢恩？” 司韵没有反应，整个人已经昏死过去了。小敏忙追上明净告诉，明净有些无语的道：“得，七个了！”凑齐七个可以召唤神龙么？ 小敏陪着笑脸道：“总比躺下四十多个的强！” 明净失笑，“抬进去，请大夫看看吧。” 第1112章 1112.审案（1） 转眼便是五天后，明润和二郎带人闹事儿的案子开堂。西平王也定于三日后出发。乌雅之前告诉明净的是西平王自己的渠道传来的消息，比明面上的消息快一步。明面上的消息是两天前才到的。西平王又不是要被羁押进京的罪人，他要看个好日子过几日才出发，钦差也只能等着他。 明净没有去衙门旁观，是明皓去的。因为公开审理，衙门外简直人山人海，路都堵了好长一截，里头更是到处都堆满了人。知府也是无奈，民意沸腾，他公开审理也是为了借民意压一压林家。可他如今待在这个位置上真的是跟坐在火山口差不多了。林家是府城的巨室，得罪了林家他还想在仕途上有发展或者就光是坐稳如今的位置都难咯。 可不得罪林家就得得罪镇北将军府和老百姓。不只，还有西平王妃也派人来传了话。听说这回西平王府差点出事，当时只有凌夫人登门看望，背后凌家多半也出力帮他们脱困了。而这件事，和林家仿佛也有关联。国师之前就是住在林府的。 就这件事，林家就相当于得罪了府城一半以上的权贵。西平王的姻亲多啊，如果这次西平王栽了，他们也得跟着栽。可如今没栽，他们就依然是一方人物，之前协助国师的林家自然就成了众矢之的。他审案的时候绝对不能偏向林家，不然这些人还不知怎么收拾他一个区区知府呢。 他还是审结了此事就辞官吧。或者，求求凌夫人给换个地儿？毕竟是十年寒窗才得以走上仕途，就这么辞官舍不得啊。那也得把这件事办得让凌夫人满意才好开口。只是明面上，也不好太偏着凌家了。林家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啊，少了一个林侍郎，但林家的其他人尤其是众女婿势力惊人呢。 明润和二郎作为被告上堂，林五代表林家作为原告和魏大状一起上堂。 惊堂木拍过，明润和林五有功名在身免跪躬身行礼，状师不用跪，只有二郎跪下了。 核实过身份就开审，明润和二郎承认一开始是他们带着客栈的人和凌家的家将去殴打林氏子弟。但后来的领头打砸他们就不认了，只说是百姓群情激愤的群体事件，而他们还帮着维持了次序没造成事态更加扩大化。 林家由魏大状控诉，而明润选择了自辩。他的同窗、师友近日也都到场，为他壮声势。妹子被欺负了，妹夫不在家，当哥的不出头谁出头？都觉得他没做错，最多就是手段过激了一点。但也是林家先欺人太甚啊。他先生和师母都是这个看法。 “大人，舍妹一而再的被人算计，甚至被刺杀。府里下人为了救护她，前后已经重伤躺下了六个。舍妹更是惊惧成疾。身为兄长，于情于理我二人能袖手旁观么？这件事崔家药铺的大掌柜的可以作证。” 崔大掌柜作为证人出声道：“大人，凌家前后两次的确由六人伤势颇重，凌夫人也的确惊惧成疾。” 第1113章 1113.审案（2） 明润又道：“我妹夫此际在西北前线指挥战事，他已二十有七才头回要当爹。舍妹怀孕之身在府城就遭到林家如此对待，学生不能忍。于是带了自家伙计和凌家下人去殴打林氏子弟。这一条我们认罪，认打认罚。” 魏大状道：“崔大掌柜作证，只能说明凌家的确前后两次出事。如何证明是林家所为？” 明润朝林五拱拱手，“敢问林前侍郎可好？” 林五变了脸色，三伯被罢官，这是皇帝给凌荆山的交代。这就是认定了事情是林家做的，皇帝心头怎么想的不得而知，但他这么表态了。那这件事不是林家做的，也是林家做的了。这一点无可辩驳，魏大状再试巧舌如簧也翻不了天。 林五道：“好，既然带头围殴我林家四十多人的罪名你们认了，请知府大人先罚这一罪。然后咱们再说你们带人打砸我林家二十多处产业的事。” 明润道：“那你们先派人对舍妹下毒手的事又怎么说？她家里也还有六个人躺着呢。” “那件事皇上已经做出裁定和处罚了。你们是想一罪二罚还是不服皇上的处置？”第一件的确是林家干的，还没干成。可第二件就是凌家硬栽给他们的了。但是没办法，皇帝裁定是林家干的，还撤了三伯的官，那林家此刻就只能认了。 明润一滞，说得也是。他看眼二郎，二郎也没什么好说的。于是只得躬身同意了。 知府大人一拍惊堂木，对他们带头殴打林氏子弟四十余人的事予以处罚：第一，赔偿林家汤药银子一千两；第二，二郎作为带头的人，当堂杖责五十棍，其它伙计与凌府家将每人三十棍。至于明润，因为身有功名，罚到矿上做三个月文书工作以抵杖责（相当于劳动改造，是义工）。 这是九月了，去三个月就得过年才回得来。去矿山做文书工作的劳动力强度不大，但时间拖得长，一天六个时辰以上。这对明年要下场考乡试的明润也是不小的惩罚了。 明润和二郎以及客栈伙计以及凌府家将一一领了处罚。至于鹰军的众人则被略过了。明润等人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及鹰军，只笼统的说是凌府家将。而林五也知道西北大营、鹰军在老百姓信中是保护神一般的存在，硬是要让他们出来挨打，怕是会节外生枝。还有明皓，他十二周岁都不到，硬是要把他也拉出来挨打也说不过去。 凌府的家将还好，三十棍扛一扛就过去了。客栈的伙计被打得呻吟出声。二郎就更是惨，看起来简直是被打得皮开肉绽。不过，衙役们下手有分寸，只是看起来惨，打得也痛，但并没有伤筋动骨。 伙计和家将挨了打都被送回去了，二郎因为还有一项指控只能趴在地上继续受审。被担架抬来的、伤得最重的几个林家小字辈的男丁也一样是趴在堂下。他们算是受害者兼人证。 一千两银子是明皓交的。他交过蹲在二郎旁边，难受地道：“二堂哥”。 第1114章 1114.审案（3） 二郎摇摇头，“没事。”事情闹得这样大，没有一点惩罚肯定收不了场。他当初领着伙计去打人，心头就有数了。 然后是第二项指控，指控他们带着人打砸林家产业。 林五道：“大人，我家二十几处产业被封家兄弟带人打砸，直接损失以万两计，而且重新开业生意也大受影响。学生请大人做出严惩。之前两家就算是斗殴，各自受了惩罚就算过去了。可这登堂入室打砸性质可就完全不同了。这封明润身为秀才，知法犯法，请大人革除他的功名，取缔他以后再参加科考的资格。” 挨打什么的小意思，当他看不出其中有猫腻么？封家二郎就算再挨五十棍也不至于被打残。不过这么当众打了，林家的面子总算找回几分。可封明润仗着有功名在身，逃脱了杖责。要他挨打，就只有先革除他的功名了。若还能取缔他重新考取功名的资格，那就是断了他的前程了。 明皓一惊，太狠了！他暗自下定决心，如果一定要革除一个人的功名，那就设法请大人革除他的。他反正也不打算再考功名了。 明润道：“大人，十多年前我妹夫曾经受到过这样的惩罚。可当时他是被诬陷与有夫之妇私通。学生如今不过是替妹妹出头殴打了先对她下毒手之人，相当于是两家人打架。大人的责罚学生认。可他林五凭什么在大堂上越俎代庖替大人发号司令？“ 知府道：“是啊，到底你是知府还是本官是知府？” 林家之前在府城近乎一手遮天的时候，林五确曾在大堂上安排过前任知府怎么判处。这会儿被问责才想起今时不同往日了。他躬身道：“学生不是越俎代庖，只是因为知道这样的先例，所以提醒大人而已。” 知府冷哼一声，“宣当日在林家产业的客人上堂作证。这件事两方的人说得都不算，得听证人的。” 如果证明明润真的带人去打砸，那的确是得革除功名的。但不至于永远不准再考，顶多有个五年、十年的时限也就是了。这个惩罚比凌荆山当年的永远不许科考要轻得多，毕竟当时刘家有学官撑腰。当然，这个惩处也绝不算轻。 二十几处产业的客人自然不能都来，只找了明润和二郎去的那两处林家产业的十来位客人。这些证人之前都被官府监视着，并没有给林家威逼利诱的机会。而且，另一方是征北将军府，他们也不敢轻易污蔑。所以说得都是当时的真实情景。 发展到打砸的阶段，自家人的确是都没动手了，是跟去的百姓在趁机泄愤。那么多百姓，自然是法不责众。所以林家只能逮着封家人和凌家人算账。但证人都说堂上的人没有动手，相反还约束了想浑水摸鱼的百姓，甚至还保护了他们这些客人的安全。 林五气结，这一条家里的人没有和他讲过。他当然以为是封家兄弟、凌府家将带头打砸的。如今这帐要怎么算？ 第1115章 1115.好事 明润道：“百姓会去打砸，那就得问问你林家平素是怎么做人做事的了。听说林前侍郎丢官，就是皇上让他回老家教育家中子弟的。你林家的做派这是直达天听了啊。”林前侍郎自然没有回老家，而是托词养病留在了京城等待风声过去再寻觅复起的机会。知府都舍不得自己的官位，他好容易到了吏部侍郎这个举足轻重、大权在握的位置，自然更舍不得。但皇帝的话这会儿也不妨拿出来说说事。 林五哑口无言，知道自家这局的确是输了。输就输在凌荆山正在前线打仗上头。 知府道：“到此为止，近千名百姓自发的去林家产业打砸，这背后的事还要本官深挖么？就是要深挖，也得先找得到人才行。林家指控封家兄弟带人去林家产业打砸的罪名不成立，无需赔偿和处罚。”时过境迁，上哪找参与了打砸的百姓去？傻子才会站出来认帐呢。 明润要回去收拾行囊准备去服役，二郎被抬回客栈治伤。崔家药铺那位精通外伤的大夫已经处理完了那些伙计的伤势，正等着呢。 明皓直接让账房拿出百两银子来犒劳一众伙计并且给他们治伤。分到人头上一人能有好几两抵得上半年的月例了。而且养伤期间都不扣月例。众伙计对这个安排还是比较满意的。 至于二郎和明润就没犒劳了，他们是自家人。明皓道谢之后又叮嘱给二郎用好药这才离开。 二郎包裹好了只能趴在床上，潘氏眼泪汪汪的道：“怎么被打成这样？” “大夫刚不是说了么，就是看着厉害，没伤筋动骨。我告诉你，这是好事！” “挨打是哪门子的好事啊？” 二郎一边细细抽气，一边道：“我这打是替明净挨的，她是亏待人的主么？就不说以后，从前咱们就光是沾她的光，如今就算回报了。而且，自从娘和二丫干的事传开，手下那些伙计就不太服我管束了。客人们有事没事也总拿这件事打趣我，我话都答不上，恨不得挖个动钻进去。之前我觉得有娘和二丫造凌将军谣的事在，我在这个管事位置上就算到头了。可如今有挨打这事，我看谁还敢打趣我，拿话刺我？以后没准还能再往上升一升。”耿发个奴隶如今都当上掌柜了。他不论资历还是能力都不差，就是被他娘和妹子连累。 潘氏收了眼泪，“真的没有大碍？” “没有。哼，如果能早有消息传回去要干这么一件事儿，老大肯定跑得比兔子还快。他如今日子难过，巴不得明净有用得上他的地方。要是知道，他肯定奔府城来争取挨上这顿打。”二郎说着轻笑出声来，笑了两声有些吃惊地道：“我说你怎么不呕啊？我这虽然包裹过了血腥味还是有的。”孕妇不都闻不得血腥味么，明净就是。至于他媳妇儿，之前没闻过血腥味，但闻到油烟味都反胃啊。 潘氏赶紧摆手，“你别说了，我本来忘了这茬的。” 第1116章 1116.安排 明润第二天就被衙役押着出发了，临走来跟明净告别，还特地换了身短打的衣服。明净就想起《孔乙己》里的长衫客和短衣帮，但明润好像能在两者间自由转换。 听明净这么一说，他笑道：“我腿上的泥都不算洗干净了，之前在县城读书农忙都还回家干活的。你也快走了吧？” “嗯，后天就是西平王让人看过的宜出行的黄道吉日。正好我也满了三个月，崔大掌柜和高嬷嬷都说胎已经坐稳了。送过西平王与王妃启程，我和乌勒夫人就一道出发。”不过在这之前，府城这边还有不少事需要安排。 首先，明润这里得安排俩家将暗中跟着去。不然，很容易就步了林冲的后尘，路上遇上个野猪林，到了地头搞不好还有风雪山神庙那出。然后，跟林家干了这么大一仗，林家还吃了大亏。府城如果不放得力人手，那绣坊和客栈都不用开了。不然，人家还不得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殴打你的人手砸你的店面啊？ 明净身子前倾，感兴趣的问道：“明润哥，你那事儿有进展或者倒退么？” 明润道：“昨晚上，我先生叫我去他家吃饭算是践行。没用帮佣，师母亲自下厨做了几道拿手菜。”在府城大白天的走动还是无妨的，出了事谁都晓得是林家干的。林府的行为都直达天听了，他们也不是挨了打只能忍气吞声的人家。 不过吃过晚饭，几个师兄弟还是护送他回的住处。就算林家也不好直接对那么几个有前途的读书人动手。里头可有两个已经是举人了。再这么闹上了，谁知道会不会进一步影响林前侍郎的仕途？ “那就成，看来你先生和师母都是有血性的。这师没拜错。” 明润颔首，“确实如此。不然我先生也不会跟林家那么不对付了，哪怕丢官都没低头。” 送走了明润，明净就打发明皓又去看望二郎了，顺道告诉二郎她们要去边城的消息。她去不了，她一闻血腥味就不对劲。 明皓答应着去了，明净又叫了刘昶进来，“这里也得跟京城一样弄个点，就算办事处吧。你觉得谁合适？还有，我准备把受伤的人留在这儿养伤，包括司韵。其他人伤好了回边城，司韵就不用了。”她可以看在傅娘子面上最后再给司韵一个机会，却不会再留她在自己身边了。难道赌她下回出事时的反应速度啊？ 有于氏这么个长袖善舞的堂嫂在，府城本来可以不留女的的。可明净一点都不想再带司韵回边城。眼不见、心不烦，所以还是放在这里吧。 刘昶想了想道：“夫人，老涂对司韵一直很好。要不，就让他带着几个家将留下？要是可能也可以像肖三哥一样在当地再发展些人手。” 明净听明白了他言下之意，老涂对司韵一直有意思嘛。 “可以。至于位置，你去想辙吧。”从六品的武官安插进府城，还是能找到位置的。 第1117章 117.离开（1） 刘昶应了下来，正准备出去，外头来报知府大人来了。 明净笑了笑，“得，都不用你再去找他。你出去告诉他，我觉得他做这个知府挺称职、挺合适的。他在这里，咱们还能看顾着他，去了别处怕是林家也不能放过他。记得告诉老涂一声，还是得盯住他。林家怕是会威逼利诱。只要他脚跟不挪动，有什么难处都照应几分。”凌家如今除了边城，也就京城和府城两个点，都还没有完全展开。可林家经营多少年了，树枝已经在各处扎下了根。 刘昶笑着出去，知府如今就算是上了凌家的船了。只有同舟共济，还想左右逢源是不可能的。 伤员全部留下，大堂上挨了打的家将直接留给老涂，明净要带回边城的就是十来个鹰军和三个丫鬟以及俩老太太了。红袖拜师的事暂时被搁置了，她如今要当值还得帮着照应受伤的丫鬟，也没时间去学什么。等回了府城再安排。 小敏一开始原本还想等着过两天收服了司韵再让她帮着张罗拜师礼物和拜师宴的事情的，如今也泡汤了。她思来想去有些自责的找了明净检讨。 “夫人，我之前说她是吃闲饭的大闲人。我本来是想刺激她一下，可她好像破罐子破摔了。” 明净道：“不干你事，是她心底压根没把我当回事才会那样。这女人就是欠收拾！真要撵她走，她还是知道怕的。不见棺材不掉泪！” 到了日子，明净去客栈接上小丫丫就准备去城外送西平王。她对老头多少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她甩给人家的黑锅怪沉的。虽然本来西平王的处境就不怎么好，但那也是因为收留了前东宫一脉的人啊。 没想到小妞妞看到姐姐要上马车也噔噔噔的跑过来了。自己腿短爬不上去就伸手抱住姐姐的腿也不让她上。 小丫丫道：“松手，我要跟着姑姑去边城，你不去！” “去——”小妞妞嘟囔道。她出生不久潘氏就离开了清溪村跟着二郎在外头，所以吃得比姐姐小时候好，长得也结实。这会儿抱着姐姐的腿整个人还挺沉的。而且小丫丫肯定也不能踹开她啊。 这两个月潘氏怀相不好，小妞妞都是跟着姐姐吃饭、睡觉。这会儿见姐姐要丢下她，说什么都不肯撒手。 明净笑笑，“这丫头性子还挺执拗。得，你们一个怀相不好，一个挨了打还没好。索性我一起带走吧，二嫂赶紧给小妞妞带几件衣服。” 二郎被小二扶着，这些天也是店里的人照顾他。潘氏能顾好自己就不错了。今天堂妹带闺女走，所以他才撑着来送送。闻言想想也好，便让潘氏赶紧去。 明皓跳下车先把小妞妞抱上车，然后小丫丫自己上。小妞妞挨姐姐坐着，可开心了，小嘴咧开露出八颗小牙。明净暗暗摇头，这么粘姐姐，看来潘氏怀上老三后还真是没怎么管小女儿了。希望她这回如愿以偿吧。倒是小丫丫，小小年纪就有长姐之风了。 第1118章 118.离开（2） 到了城外，很等了一阵西平王府的马车才出城来了。他们的队伍可就长多了，十几辆马车，拉人的拉行李的，还有两百名士兵护送。 明净带着明皓和两个侄女过去，她牵着小丫丫，明皓抱上小妞妞。到第一辆马车前停下，“给王爷请安！” 西平王道：“免了！”脸色不是很好的从车窗看出来。他去了京城相当于半个囚徒，而且以他的身份肯定什么场合皇帝都回把他带上。伴君如伴虎啊，尤其还是一只多疑的老虎。这小丫头倒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他想想真是有些不平衡。 明净却是满脸堆笑，“乌雅呢，不跟您一车啊？” 乌雅从第二辆车探出头来，“我在这呢。” 明净朝西平王微一福身朝后头走。乌雅下了马车，小声道：“王爷说到了京城就给老大请封世子。” 是该了啊，这一去能不能活着回来真的不好说。再不定下继承人，几个儿子，几个岳家真的可能要火拼了。 “你也要努力啊！” 乌雅看看明净的肚子，“你刺激我呢？” 明净笑了两声，然后听到前头喊道：“你过来一下。” 叔姥爷召唤，明净赶紧过去。西平王道：“有个人交给你带去。” 谁啊？明净眼珠子一转，顿悟了。就是藏在西平王府怕被国师发现的人吧，估计也是前东宫一脉的人。她甩了锅给西平王，他甩回一个给她。 马车里出来一个美貌中年尼姑，“阿弥陀佛，贫尼有心云游四方。王爷不放心，让贫尼先跟着夫人走。”她身边还跟了个年轻一些的尼姑，自称如衾。 “行，妙语大师就和我们一道吧。西北虽然偏僻，但游一游还是可以的。”合着这位前些年就出家的侧妃娘娘也是前东宫的人啊。她好像给西平王生了个庶子来着。乌雅几次三番提起，说西平王隔三差五就要去家庙看看她，醋吃得不要不要的。 再看看乌雅，一张脸都在放光。之前看着妙语大师坐西平王的车，她却只能坐自己的车估计也没少酸。 交接好了，明净一行还有巴梅尔母子一行和妙语大师站在路边目送西平王的车队离开。王爷出行，有人清水撒地、黄沙铺路，倒也不怕灰土扑面而来。看来西平王是打算一路把谱摆足的上京了。不过估计出了府城的范围钦差就会让他坐楼船。不然这么走，倒是比走水路还慢了。 不过，依着西平王的德行，肯定会不怎么配合。到时候说担心天灾人祸江里翻船什么的，这一路钦差怕是还有得愁。 送走了人各上各的车，妙语大师被明净安排同桂嫂还有高嬷嬷坐第二辆马车。她们年纪比较接近，大概能找到点共同话题。 倒是乌尔登自动自发的爬上了明净的马车，乐呵呵挨着两个小姐妹坐。小妞妞还记得他，一字一顿的往外冒：“乌登登”。 乌尔登捏捏她的胖脸蛋，“封妞妞”。 小妞妞脆生生的答应一声，没见出离开父母的伤感。 第1119章 1119.怀疑 马车照顾明净的身体走得挺慢。三个小孩儿凑在一处玩耍，打开车厢壁柜里头有不少吃的、玩的。 小丫丫还招呼明皓，“明皓叔，一起玩。” 明皓摇摇头道：“叔叔是大人了，你们自个玩。”说着掀开车帘往外看，“怎么还是这么平静啊？”官道上只有稀稀落落的人群和车门，且都避让着他们。 明净看他一眼，“你还想怎么热闹啊？还是一路平顺为好。” “我当然希望一路平顺啊。可是后头车上那俩圣女，真的没人来救？”那两个人被刘昶刁毒手段折磨，交代出了来来。但更多的就没有再说了，譬如他们一共有多少漏网之鱼，如今是为什么人在做事...... 明净和刘昶都不信她们只是自己跑来报仇的。牙齿拔掉一颗装毒药，这是死士的做派啊。这俩人背后应该还有人。 “她们那个圣教看起来是真没别的人留存了。我如今担心的是她们如今依附的主子。”凌大哥当初既然是奉命剿灭，估计也是没留活口。这两个女人如今才十几岁，大概当年也没多大。甚至可能不在册，所以才会被她们逃出生天。但这些年应该是有人在供养她们。 明皓知道除了随车的十名鹰军，暗中还有人马跟随。是从小庄子调来的五十名家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此时就是用他们的时候了。前些天就到了，但一直没有入府，打散住在附近的几个客栈。防的就是有人来劫持那俩女的。再怎么说鹰军是官方的人，此时又是战时，不好大批量的调用。可奇怪的是，不论是之前在府城还是如今上路，都不见有动静。 “姐，你还怀疑是那个女人？”当着乌尔登，明皓没有点明是淑妃。 “嗯。要不是老徐去用催眠术试探，这俩人本来是打算继续潜伏的。任娘子之前送来的几身衣服，高嬷嬷又仔仔细细的复查过了。” 明皓挑眉，“真的有问题？” “那些布下过水，水里放了微量无色无味的药。如果多穿几次会害得我胎坐得不稳，然后万一有个什么状况就无知无觉的落胎了，还找不出衣服的毛病。高嬷嬷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还写信跟她几个同门求助才最终找出问题。这么不想我平安生产，又能拿出这么高明的药来的，最大的可能就是她了啊。” 巴梅尔在后头听三个小的玩得嘻嘻哈哈的，从自己的马车里探头出来对侍女道：“去让乌尔登带两个妹妹过我这车来玩。凌夫人也好平躺着休息一下。” 明净的马车挺大的，直接躺下都可以。不过有三小朋友，尤其是还多了个乌尔登就不少那么方便了。等侍女过来一说他一拍脑门，“忘了凌婶婶怀着孩子呢。走，我们去我娘的车上玩。把这些玩具、吃食都带上。” 明皓道：“玩具都带去，吃的带一半。”说着探头出去喊了声‘停车——’，几辆马车便都停了下来，只有巴梅尔的车夫驱车上前来接走三个小朋友。 第1120章 1120.怀疑（2） 明净躺车上闭目养神，明皓就跪坐在一旁给她打扇。这本来是小敏和红袖的活儿，被他给抢了。两个丫鬟便便去看管那两个伤得不轻的圣女去了。至于翠竹，她留在府城照顾躺下的四个丫鬟。 刘昶逼供的手法狠辣，但明面上却看不出伤势。那俩人上车是被直接拎上去的，身上倒是一点血不见。小敏和红袖都带着剑，一旦有人来劫持，便会直接架到她们脖子上。 不急着赶路，而且九月间也还是有暑热。所以一队人马就在日出前赶一个时辰的路，中途在树荫下歇着，等日落后再走一个时辰。末了住到官道旁的驿馆去。明净和巴梅尔都是有官方身份的人，自然可以投宿驿馆。 擅长厨房活计的红袖会提前带着人去打前站，沿途驿馆都会将最好的院子给流出来。等她们到了地方，热水、饭菜就很方便了。说到饭菜，明净的饭菜都是打前站的人带去在驿馆给做的。 原本三天的路程被她们硬是走出了六天才到淮山县地界。好在一路都平安无事，真的没人来救那俩人。倒是显得她们真的只有两个人，也没人指使一样。 小敏便问了她们两人为什么要在牙齿里藏毒。 “凌荆山心狠手辣，我们姐妹落到他的人手上还能有个好么？我们不想被糟践！” 明净为此专门问了刘昶，一般抓到这样的人将军都是怎么处置。 当时刘昶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的道：“之前有各方势力派人使美人计，或者直接让美人行刺将军，将军都是废物利用直接丢入红帐的。” 军妓一向都是供不应求的。而且因为工作强度太大，淘汰率也高。抓到了漂亮女人与其砍杀了不如便宜手下，这就是凌荆山一贯的做法。既然敢来做这种事，就要敢承担后果。明净当时听了也有些无语，还真是直截了当。不过倒也是就此杜绝了层出不穷想往他身边凑的美人。 所以，两个女子的说辞好像也说得过去。可是，没有足够的情报支持，怎么能将任娘子的两个徒弟无声无息的就换了？ 任娘子知道自己做的衣服被人动了手脚，而且两个徒弟都已经被杀害当时就晕倒了。也不晓得这会儿缓过来没有，倒是刘大妹抓住了机会抽空各种照顾。看那样子是有意博采两家之长，倒是挺有上进心的。被渣男骗过之后比从前长进多了。 明净不打算进淮山县城，县城的绣坊生意下滑她不想马氏以为她是去问责的。不过，刘娘子分成本来就少了一成，因为生意下滑分红再度减少。大概也会对马氏的经营不善有微词了。凌大哥当初开绣坊就不是为了赚钱，而且凌家从前对他释放过善意的就是三堂哥。所以也很难指望他不任人唯亲了。 而且，都三个月没见到凌大哥了，她是真的很想赶紧奔去边城。就算是人在军营，但至少离得近点。要是战事结束，他还是能抽空回来的。 第1121章 1121.家人 看看天色，明净准备回红砂村落脚歇一晚。明天一早再往边城去。至于巴梅尔母子，走到这里也该分路了。 两人就在城外五里分道的地方挥手作别。上京喝喜酒的乌尔登离开家都快半年了，就是巴梅尔也在府城待了有两月。母子俩也是有些归心如箭，哪怕乌勒这会儿并不在家。 明净对着她们离去的马车笑了笑，三年下来乌勒族人倒是对此地生出些归属感来了。 “桂嫂，你是回县城的客栈还是怎样？”明净站在马车旁对着桂嫂问道。 “我不看着你平安生产，怕是回噩梦不断。你去哪，我就跟你去哪。”桂嫂这两个多月见到她怀个孕这么多风波，吓都吓死了。要是就此分开，怕是接下来六七个月都别想安枕。就是要离开也得等明净生了孩子再说。至于儿子和儿媳、孙儿、孙女，已经安排得很妥当了，又不是离不得她。 明净笑了笑，“那好，咱们走吧。” 到了凌家老宅，凌惊天和马氏操持着办了一场小型的接风宴。马氏也知道府城绣坊的生意慢慢好起来了，而县城的却是走起了下坡路。好在明净什么都没有过问，她心下稍安。 屋子自然是早已经打扫出来，吃过饭明净自回正房休息。明皓等人都被马氏张罗着安排到了客房。 小妞妞吃过在庭院里转悠，“这哪？” 小丫丫道：“也是姑姑家。回头咱们还要去姑姑边城的家。” 小妞妞挠挠头，姑姑好多家！她们以前住的地方，爹也说是姑姑的。姑姑还不和她们一起住，另外有个家。小丫头头一天到了晚上找了爹娘一场还哭了，小敏和小丫丫哄了许久才好。可这一路有好吃的好玩的，渐渐的也就不找了。 这会儿明皓在看着她俩。这一路丫鬟人手不是很够，他也得承担看孩子的责任。到了凌家虽然有凌家的丫鬟，但两个侄女在陌生地方还是要看到熟人才能安心。 小敏从下人住的院落过来，看到他们三个笑笑，“不要玩太晚哦，明天一早就要出发的。”前几天在驿馆不是很走得开，今天在凌家就不同了。 明皓道：“小敏，你怎么从那后头钻出来啊？” “明皓少爷，奴婢是去帮小捷送银子给她爹娘了。之前夫人不是赏了她们仨每人五十两银子么，小捷托我给她父母捎了二十两回来。那后头就是凌家佃户聚居的地方。” 五十两银子相当于小捷身价银子的几倍了。她给家里二十两，一半给她哥娶媳妇另一半给父母养老。她爹娘还关心了几句伤势。她哥就顾着打听夫人一共赏了多少银子，碰了小敏的软钉子。 “哦，原来如此啊。好了，小丫丫，带你妹妹回屋准备洗洗睡了。跟着这位姐姐走！”明皓指指旁边的凌家丫鬟。 那个丫鬟蹲身一福，“二位表小姐，跟奴婢走吧。” 就在此时，外头门房来报，夫人的大堂哥和大堂嫂来了。 明皓道：“我去领他们进来，小敏你去告诉姐姐。” 第1122章 1122.局促 小丫丫道：“那我们也等等再回屋吧。”说完牵着妹妹跟着小敏往正房走。 很快，明皓就领着大郎和包氏进来了。小宝也跟着他们一块儿。他们是来给明净送百家衣的。本来打算明天才送的，结果大郎跟凌家的人打听得知她们明天一早就要走，赶紧过来了。这百家衣是大丫张罗着凑齐的，凑齐了就送到了娘家放着。 明净看看摊在面前花花绿绿什么颜色都有的小衣服，“有劳大堂哥、大堂嫂了。回头也替我谢大丫姐还有帮衬的亲朋一声。” 包氏道：“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客气的。” 明皓轻笑一声，大郎面上微微一红。其实方才凌家下人知道他们是谁之后，便有人在背后窃窃私语，“哦，就是那个造咱们七少爷谣的王氏的儿子、媳妇啊。” 小丫丫姐妹也是王氏的后人，但她们是明净带回来的自然不同。 大郎如今小生意快做不起走了，所以找到这个机会赶紧陪着媳妇儿一道来了。只是被明皓这么一笑，他的话就有些说不出口了。他是想请明净帮帮忙，跟李四叔他们说一声巡逻的时候往他店附近转转。如此，那些地痞流氓也就不敢经常来捣乱、收保护费了。小本经营，实在是快承受不起了。 小丫丫领着妹妹过来见过大伯、大伯母。小妞妞不记得她们了，不过姐姐让叫人她就跟着叫。 包氏看着姐妹俩有些眼热，她刚才已经听到小丫丫同小宝说她们姐妹要跟着明净去边城，去读书了。这俩侄女站在跟前，不知道的谁不当她们是城里姑娘啊。养得白白胖胖的，穿戴得也好。这么一比，小宝完全被比下去了。这生儿子倒是还不如生女儿了。包氏暗骂自己婆婆是个祸害，连累他们一家子和明净也疏远了。 明净笑笑，“听说大堂嫂又生了个大胖小子啊？” “是啊，吃过奶睡着了。这会儿在家呢。” 小敏在听说大郎和潘氏来了之后，就把红包准备好了。这会儿便上来递给明净。 明净交给包氏，“我要赶着去边城，就不去那那小子了。还有小宝，你也过来，姑姑给你零花钱。“说着把小一些那个红包递给小宝。 “谢谢姑姑。”小宝乐得见牙不见眼的。 小妞妞抬起手指着他，惊讶地道：“洞洞——” 明净定睛一看也笑了起来，小宝掉牙了。 小宝抓着红包的手赶紧把牙捂住，含含糊糊对小丫丫道：“你也快了！” 明净看一眼有些局促的大郎道：“二堂哥为了我的事在大堂上被打五十棍，二堂嫂怀相又不好。我就把她们姐俩一块儿带去。大堂哥的事我听二堂哥说了，明儿让凌家的管家给李四叔打声招呼就是了。”让四房生意折本，日子过不好对她也没有大的好处，还容易让人说她得理不饶人。如今衙役里李四叔就是头了，张三叔跟着方大人去别处高就了。 大郎赧然道：“明净，多谢了。我又给你添麻烦。” 第1123章 1123.心思 明净道：“你这算什么麻烦啊？” 大郎一时面红过耳，他娘和妹子给明净带来的才是天大的麻烦。可他还是只能一次一次的找上明净帮忙。 “天色不早，我安排马车送你们回去吧。”旁边小妞妞在开始打哈欠了，小孩子瞌睡多。明净也想休息了。 “好，那我们就先走了。以后有机会你回来玩。”包氏道。又摸摸两个侄女的头，“听你们姑姑话啊。”按说老二那里照应不了，合该他们管。可自己要是把人接去，老二和弟妹怕是不会高兴。 小丫丫点头，小妞妞则掩口又是一个哈欠。 明皓送他们出去，丫鬟把小姐妹俩带走。明净也掩口打个哈欠，“把那百家衣收起来吧。” 小敏道：“奴婢明日拿给高嬷嬷仔细检查。”说着过来帮明净散发。 明皓送了人回来道：“姐，大堂哥刚才问了二堂哥挨打的事儿，我看他好懊恼的样子。” 明净失笑。 “姐，你顺口都忘了让他代问伯父好。” “你给补上了？” “没有，我也不想向他问好。你待他家人够好了，可王氏和二丫传你的谣言他又是管不了。你早点休息，我也回去睡了。” 第二天正好上马车，二叔公来了。昨天接风宴他也到场的，不知道这会儿来做什么？ “二叔公，怎么好劳动您老亲自来送啊？”明净笑道。 “你怀着孩子，这回家了怎么还要走啊？你男人再打仗，你就在家里养胎不就好了么。” “呃，我去是因为太医在边城呢。我在府城的时候林家一而再的想害我，有个太医我心头安稳些。” 二叔公想了想，“那好吧，你路上可小心着些。” 明净点头，“我会的，二叔公。” 说话间，魔教的两个圣女被扶出来。二叔公朝她们看过去，“那是你给惊寒准备的通房？” 明净惊讶的看老头子一眼，我吃多撑着啊？不过老头的来意她算是明白了。她朝老头身后看过去，那里跟着一个脸圆屁股大、一看就好生养的小姑娘。 “你这哪找来的，靠得住么？还是知根知底的好些。小珊，你过来见过你七表嫂。” 马氏一看不对赶紧道：“二叔公，回头日头出来了就不好赶路了。” 凌惊天也道：“是啊，二叔公。表妹昨儿不是见过了么，还是让七弟妹早些上路吧。” 一旁的五堂哥凌惊水被小妾用手拐了一下也结结巴巴的开口，“是啊，七弟妹赶时间呢。” 明净听三堂哥说表妹什么的想起来了。这是二叔公的外孙女，昨天也在座的。 “表妹都这么大了啊，许配人家没有啊？你表哥是堂堂的镇北将军，想娶表妹回家作娘子的人肯定得踏破你家门槛啊。”好好的正头娘子不做，反倒想做妾不成？这族长之位还是早些让三堂哥接班为好啊。 那个小珊被明净言下之意说得脸一红。二叔公也有些讪讪的，却是道：“小珊没去过边城，不如你待她去玩玩？她一路也可以帮你照看一下侄女嘛。” 第1124章 1124.打发 明净道：“可是我马上要走了，没时间等表妹收拾行囊啊。” “你就急着这一天半天？” 明净心头暗骂了声‘倚老卖老’，然后道：“那行吧，我们等着。表妹带着丫鬟快去快回。” “好的，多谢表嫂。” 明净扯扯嘴角，“不客气。”凌大哥，你表妹何其多啊！ 明净招待二叔公在坐下，所有人都等着。 就在这时候，前头的大路上忽然传来一声痛呼声，小珊跌倒在地。 小丫丫呵呵笑道：“跟我一样，听到出门就高兴，路都不记得看了。”谁需要这个女人照顾啊？她不懂那么多，但这个老头带着这个女人过来，姑姑好像有些不太高兴了。 小妞妞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还边笑边拿手去指狼狈不已的小珊，乐不可支的样子。 二叔公也不好跟两个小孩尤其还不是自家小孩计较，她们正是可以倚小卖小的岁数。他上前几步扬声让丫鬟赶紧过去扶起来。 结果这一下着实摔得不轻，脚脖子弄得好粗一坨。这显然是不能再出远门了。 明净道：“三嫂，你赶紧让人去请大夫，然后好好安顿表妹。” 马氏忙不迭应声，“好的好的，你放心。来人，拿春凳把表小姐抬回去。二叔公，有我呢，您一点不用操心。当家的，你照顾着二叔公。” 二叔公很呕，可再怎么也没有让明净等着小珊腿好了再走的道理。他一甩袖走了，凌惊天跟上去送他。马氏热情张罗着抬小珊回去然后请大夫的事，一边对恬恬道：“你送送你七婶。七弟妹，一路平安啊。” 明净笑着应了一身上了马车。 明皓把两个侄女抱上去，然后自己也上去。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就是这样的宝啊？亏得不用住在一处。姐姐也犯不着跟他生气。” 明净道：“我才懒得呢。”嗯，之前凌大哥在孝期，就是谁有想法也不好张罗。如今出了孝期，自己又有了身孕，和二叔公抱同样想法的怕是不少。只是只有他直接表示了出来。这个口子不堵上，这么一大家子，表妹也好，沾亲带故的也好，还不知多少人想打这主意呢。 她拉起车帘问刘昶，“怎么也没让她摔重点？” “夫人，如果是自己摔的，这样就差不多算重的了。属下怕下手重了露了痕迹。”刘昶自问领悟夫人的眼神还是很到位的。 “哦，那算了。” 小丫丫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然后道：“会武功真方便啊。遇上懒得理会的人直接打趴下就好了。” 话音没落，小妞妞趴下了。坐了一小段路她有点犯起困来，直接趴过去挨着明净补眠。 明皓伸手把她翻过来，“不要趴着睡，会压着胸口不好出气儿。” 小妞妞任由他摆弄，砸吧砸吧小嘴闭上眼。明皓又给她脱了外衣，抖开一旁的小毯子把人盖起来。 明净搂着小丫丫道：“你明皓叔以后一定是个好爹！”这一路明皓客串奶爸还是很称职的。 小丫丫点头‘嗯嗯’有声。 第1125章 1125.生意 西北边陲风沙大，头回来的明皓三叔侄都有些不适应。小妞妞水嫩的小脸蛋看起来都不那么水嫩了。好在明净早让人准备了润肤膏。她挖了给俩小侄女点在脸上，“香香的吧？这涂了身上还不招蚊子。” 这润肤膏是之前问赵荨和朱军医要的方子。赵荨拿出来的是他在书上看到的老方子，又和朱军医一道针对西北的情况改了改。明净让红袖按方子炼制配出来的，实验了好多回才成功。她打算回头在边城做这个生意。就放在绣坊里卖就可以了，弄个柜子装着。到时候生意做起来了送赵荨和朱老爷子各半成干股。 小姐妹俩轻轻揉开，互相闻了闻，高兴的点头。 明皓则拒绝涂抹，“我不用！”哪有男人往脸上涂涂抹抹的？ 明净不由分说按住给他点上五点，随便你要不要揉开。 小丫丫正在帮妹妹揉她自己没揉匀的地方，见状便笑了。明皓只得伸手揉开，“我这一年上了京城，如今又到边陲，来回加起来几千里了。” “很长见识吧？” 明皓点头，“以后有机会再去江南看看，听大堂哥说起来真是好地方。” 小妞妞忙伸手拽拽他的袖子，“叔，我！” “带你啊？我自己去怕是带不了你，你一路吃喝拉撒多少事儿。”车厢壁柜里放的小儿常备药都有好多种，什么仁丹、藿香正气丸之类的，前些天可都派上了用场。 明净道：“才刚表扬了你会是好爹，你就掉链子。” “我帮着照顾一下是可以的，可是就让我一个人带这么大点的孩子出门游历，肯定不成！” 小妞妞被明皓断然拒绝，撅了撅小嘴不理他。 “姐，你说赵大哥怎么那么急啊？都不等着我们从府城回来，自个儿就迁去边城了。” 原本的计划是回程经过县城的时候把赵家六口人带上。结果得知明净怀孕要在府城停留两个月的消息，赵荨火速就找老兵车行包车一家子先搬到边城了。如今就在帅府和将军府中间的位置租了个两进的宅子住着，每天跑帅府在朱军医和郑太医跟前执弟子礼伺候着。 他出发前还去药田看了看，给出了一些技术指导。叶老三乐得明净和他都不插手经营管理，如今药田多了，大家的收入都有大幅增长。明净坐胎期间，赵元侃和汪翠花成亲了。翠花如今不便进县城的客栈，也不好留在药田那边，索性就在家照顾两家老的、小的。 当时消息传来，明净都楞了一下才吩咐小敏备礼。着实没想到他们两个会凑成了一对。赵元侃沾上毛比猴子都精，翠花又太老实。不过听说人家夫妻俩感情还挺好的，大概真是互补吧。给明玉的添妆礼，明净放在马氏那里，回头她会给带去。如此，淮山县城也就没什么牵挂了。 “他急着跟二位老大夫请教嘛。” 小丫丫摸摸不大高兴的妹妹的头，“马上就可以见到昭昭和大宝、小宝了。” 又是几个月不见了，小妞妞想了一会儿才想起从前的玩伴，立即就咧开小嘴笑了。 第1126章 1126.碰头 路上走了三天还是没出什么事，可据刘昶说暗中应该有人相助。有一回他都察觉有动静了，让所有人都警戒起来，动静又很快消弭。 明净想了想道：“应该是葛老他们。” “夫人，应该不是您想的那个人。”刘昶对葛老的来历有些怀疑，但看起来将军和夫人都知晓，他也就不多问了。 明净点点头，如果是淑妃，要么就是暗中行事，要么就是大动作。暗中行事就是让人潜伏到她身边，下水磨功夫。大动作则是把他们这几十号人全一锅端了。但后者难度太大，而且在西北谁有这实力？而前者如果真的是，已经被识破了。 果然，当晚葛老就来了，“看到有人随行盯梢，又接连设下几道陷阱，顺手替小小姐解决了。那些人在驿馆饮水中放了东西，我看刘昶发觉了就没出声。我们抓到的应该是自称西域圣教那拨人。” 明净点头，“那就没错了。我抓了他们的两位圣女。”还真是做戏做全套啊，居然把其它漏网之鱼也钓出来了。难道真不是淑妃的人？ “怎么回事？”葛老问道。 明皓言简意赅把事情说了，“葛老，你们都没事吧？” 葛老道：“我们这边折损了两个人，其他人都活着。如今伤也养得差不多了。倒是王爷的人手损伤比较大。现在王爷的人手一部分已经追随上京了，一部分在王爷长子手下听用。两边前东宫一脉的人加起来差不多有五十人。”说着讲了一下他们是事先挖了十数个直行往下几十丈的地道在爆炸前逃生。直坠下去速度极快，底部有软垫。然后集中起来通往外部。 爆炸之后所有痕迹都被掩饰了。两个牺牲者有一个是当场伤重致死，还有一个是被困兽挣扎的国师抓住了腿来不及逃脱。索性就转身抱着国师拖住他也不能逃，一起同归于尽了。 两姐弟听了当时的情形都唏嘘不已。不过，这也能确认国师是真的诈死了，这就好！ 明净方才就想问葛老手下有多少人的，要顺手把麻烦都替她解决了，可不是之前的七八个老头子就能办到的。这会儿听说有五十人那么多，明净惊讶的问道：“西平王收留了那么多人么？” “没有，他只收留了那位侧妃娘娘和老胡，其它都是老胡这些年收的弟子。当时跑散了，就他们两人一起逃出去，被西平王救下。老胡当年可是东宫卫的首领，功夫在我之上。所以他的弟子也全是精锐。我今天没有带他来，不过明皓见过他的。” 明皓道：“那个醉鬼啊？” 葛老点头，“他回来说你一点都不像殿下，很是遗憾。要不是为了见一见殿下的血脉后人，本来也不必他亲自与你接头的。” 明净失笑，“他不会是因为看明皓不像外公，今天才不来的吧？” 葛老点点头，“当时他听说你外婆生下的是个女儿就很失落了。直叹老天不开眼，不但没给殿下留个后，连大家的念想都一起断绝了。” 第1127章 1127.抵达 葛老叹口气又道：“他这些年收那么多徒弟，本来也是想着留给少主用，等我们起事的时候以作呼应。结果我们直接就遁了，他只能隐居山谷授徒。” “那怎么会泄露了行藏呢？” 葛老道：“他全家之前也死绝了，手头有了力量自然能是不甘就此隐姓埋名，行事之余便不免露了些痕迹。差点给西平王带来灭顶之灾，他也很是惭愧。那个妙语大师，当年和你外婆都是在殿下书房伺候的。当时国师来了，她是想自尽然后让弟子毁尸灭迹的。可王爷说万一对名册对不上，谁知道国师会泼什么脏水，所以她才活了下来。可是又怕被发现，一直胆战心惊的。” “哦，原来如此啊。”那看来西平王对这个侧妃还是蛮喜欢的，不然不会冒险把人留在身边。 “老胡手下三四十号人被他练得不错，而且都是他从各处找来的孤儿，没有后患。如果小小姐有不方便的事可以让他们去做。不过因为之前差点害了西平王，他说就不来和小小姐见面了。你有事，直接告诉我就可以。” 明净点点头，看来这位胡统领是把徒弟当东宫卫训练的了。只可惜训练出来却没有他期待中能给惠明太子及他们一帮旧人报仇雪恨、洗刷名声的少主。而说为她效力，如今怕也是为了众人生计着想。毕竟从前有西平王供养他们。这么一股力量，还真得想想怎么安置才好了。 “葛老，他们不便，但你们可以到我府上来的。我要给明皓请先生，你们正合适啊。而且之前你们也是在刘昶他们跟前公开露过脸的。”前东宫的人，那都是准备教导太子世子的储备力量，很高规格的师资了。 葛老道：“我们暂时还是在暗中，万一再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回头到了边城再来找小小姐。” “好。” 接下来的一路就比较太平了。明净努力想把两个侄女儿照顾好。可看到边城城门的时候，小妞妞已经蔫了，小丫丫也是极力打起的精神。这么小的娃娃接连坐了十多天的马车，想精神也精神不起来的。没有哭闹都已经算好的了。 明净宽慰道：“就到了，城里还是很好玩的。姑姑府里还引了活水，到家就什么都好了！” 瑞伯早带了人来迎接夫人，老脸上满是笑容。就要有小少爷或者小小姐了啊！将军老是不成家，他胡子都快等白了。 马车停下，明净撩起车帘，“瑞伯怎么自己来了？走吧，先回府再说。” 回到府里第一件事就是舒舒服服地洗头洗澡。路上妇孺也烧水洗过，但总是不能这么肆意的用水。而且这水回头也要浇地的，倒也不至于浪费。 明净坐在浴桶里看看自己的肚子。这会儿还没怎么显怀，感觉像是吃多了有小肚子一样，摸上去硬硬的一小块。 晚上的接风宴把赵家人也请来了。明净过去的时候赵荨正听明皓讲府城两个月的惊险。 第1128章 1128.接风 赵荨听过呼出一口气，“太危险了！还好这一路没出什么事。到了边城应该就好了。”边城再怎么说是凌将军经营了十多年的地方啊。而且还有郭帅这么一位仁爱长者坐镇，魑魅魍魉怕是不敢猖狂。 明净拍明皓后脑勺一下，“别吓着大娘她们。” 明皓朝女眷聚集的地方看过去，赵大娘和赵嫂子都在同桂嫂、高嬷嬷还有小姐俩说话，问她们一路辛不辛苦。 小妞妞很耿直的点头。一路都坐在车上，偶尔下车走动还得戴上纱帽遮挡风沙，老辛苦了。 小丫丫把自己得的一小罐润肤膏拿给昭昭擦，“你试试。” 小妞妞抬起手，“昭昭姐，香的。” 昭昭刚挖了一点出来，大宝、小宝就跑过来喊姐了，然后都仰起脸等着。昭昭看他俩一眼，嫌弃地道：“先去洗脸，洗得跟小妞妞一样干净了再来。” “哦。” 赵荨道：“做出来了啊？” “嗯，回头分你和朱老爷子各半成干股。” 赵荨道：“我自然不会跟你客气，可你这意思是让以后继续给你弄这样的方子吧？”有药田的分成，他如今养一家六口才能不吃力。而且在边城，有明净的关系也绝没人敢不长眼的动他家的人。所以，他犹豫都不带的，就决定移居这里了。两个太医啊，这是多大的一笔资源。 明净笑道：“是有这个意思。” 赵荨道：“销路应该不错。”哪有姑娘家不爱美的，这西北边陲的人皮肤都不太好。长期擦是可以改善的。 “那个回头再慢慢弄，先入席吧。”明净招呼众人坐下，菜色自然是很丰盛的。桂嫂和赵大娘、赵嫂子各自照管一个小娃娃，昭昭和小丫丫已经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 赵家二宝刚擦了润肤膏，喜滋滋的让人闻他们香不香。 明皓坐在隔壁桌，闻言笑道：“香，真香！跟这碗里的炖鸡一样的香。” 看两小还真的凑过去闻鸡汤的香味，然后又闻自己身上，还一脸纳闷地道：“师叔，不一样啊。” 众人笑喷，赵荨道：“师叔拿你们逗闷子呢，别理他！” 明净看一眼明皓，“你啊，没事出去替我敬一敬外院那些鹰军和家将。”这些家将回头就不回淮山县了，直接留在边城。也是采取自愿，一部分去军中，一部分府里留用。 明净看满座欢声笑语，坐在桂嫂旁边的马婶子却没怎么出声便道：“已经让人去叫马二哥了，回头战事不算紧急了，他们哥俩就一道回来看你了。” 当时马车出了红砂村，明净就把马婶子也捎上了。三奶奶、五伯母、七伯母、大堂嫂、三堂嫂、汪翠花、马秀才娘子等人也都带了家里做的红薯干、红枣干等来相送。马婶子这一路就和桂嫂说说笑笑。这会儿听明净这么说了，马婶子赶紧道：“多谢夫人了。” 明皓起身拿着酒壶和酒杯出去，“姐，他们要是灌我酒怎么办？” “你就是想喝嘛。十二了，想喝就喝吧。过也别失态。” “知道了。” 第1129章 1129.碰头（2） 明净想了想道：“哦，小敏等会儿记得提醒我把已经做得的润肤膏给两位师太送去。”妙语大师谢绝了出席接风宴，厨下已经送了一桌素席面过去。 赵荨好奇地道：“对，你怎么还带回来了俩尼姑？”招待得还这么好。 “那是西平王侧妃，准备云游四方。王爷不放心，让跟着我一道来的。至少人在边城的时候，我得把人照管好。”这自然是贵客。至于两个圣女，得知有教众来救而且全部被拿下了还是什么都不肯说。明净直接让人送军营去了，连府门都没入。 散席后，明净就去给妙语大师送润肤膏了。这位的身份她亲自走一趟好些。明皓安置在外院和童小七的院子相邻，小丫丫姐妹还有高嬷嬷、桂嫂、马婶子就安置在正房的厢房里。至于赵家人，派了一辆马车给送回去。 妙语大师很喜欢有些男孩子气的小妞妞，明净就把她一块儿带去了。因为师太那里总有好吃的素点心，小妞妞也很乐意陪她走一趟。 “还劳烦凌夫人亲自送来。” 明净让小敏送拿到了一下素点心的小妞妞回去。小妞妞还知道跟妙语大师说声‘谢谢’，这都是小丫丫教她的。当初傅娘子很严格的调教过小丫丫的礼仪。 明净便和妙语大师一起等着。很快，刘昶就送明皓过来，然后出去把葛老、胡统领接了进来。这座将军府看守得非常的严，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还是不要暗中前来为好。明净如今回到边城将军府，整个人都踏实了。这种安全感是别处都给不了她的。 妙语大师看明皓有点晕乎，问他要不要到榻上躺躺。 明皓摇摇头，“大师，我没事。略微有些上头，已经喝过醒酒汤，坐着缓缓就好。” 刘昶很快把人接了进来，瑞伯配合的把附近的下人撤走了。只是等刘昶出来了忍不住问道：“那西平王的侧妃来此是由什么缘故啊？” 刘昶摊手，“我也不知道，不过将军说了一切都听夫人的。”上次夫人说让兄弟们朝死里坑国师，结果没几天国师真就被不知什么人搞死了。兄弟们还搭了一把手帮了点忙，不过事前是真不知道能搞得死国师啊。然后，西平王府的危局暂时就给破了。他直觉同夫人、葛老王府一行有关。将军听到风声也没什么新的指示，那就继续听夫人的吧。 瑞伯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屋里，胡统领给明净姐弟见礼，“胡越拜见小小姐、小少爷。” “胡统领不必多礼。我的意思，你手下那些弟子不如放到军中历练。而你就和葛老等人一起先在我府里待着，教授舍弟文武之道。如果你们想出去，也等凌骁回返之后再说。你意下如何？”这是明净一路想过，认为最合适的安排。不然，五十来号高手出现在边城附近，怕是会惊动不少人。回头郭帅都要过问的。 而且，她又不像西平王有封地，养死士、养高手都没有压力。 第1130章 1130.碰头（3） 那么多高手，还是放到军中自己养活自己吧。有必要的时候再搭把手好了。 胡越想了下，“也好，就听小小姐的。那些人手我是打散了进城的，回头我让他们直接去军中报到。就说我们是慕凌将军威名，特来投军的。”如此，别人就是注意到了也不会觉得奇怪。没办法，那么多人要吃要喝，他总不能带着他们去落草为寇吧？那也太有辱殿下的威名了。老葛说都带上，去边城找小小姐，总部会让这些人没了出路。从军，这倒也是一条路子。 “嗯，此时正是西北大营用人之际。只要他们肯卖力气，自然能有一份前途。” 胡越叹口气，他费心调教出这么多人是为报仇，为去掉头上叛逆的帽子。如今，却只能是镜花水月一场空了。 明净又道：“京城和府城那边我也会让人关注着。如果西平王有什么事，他曾庇佑前东宫一脉的人，我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看他落难。镇北将军府在京城、府城也是有些人手的。”她在西平王身上没看到野心。那他供养了这么多归属前东宫的高手，怕是也曾对逃脱的遗腹子有过期待啊。万一他在皇帝身边真的朝不保夕了，她至少得为他留条根。不然还真是对不住西平王大智若愚下这份情谊。 胡越脸上露出激动，他对西平王是抱愧与感激的。只是，他不能自己出手相救，甚至他的徒弟都不行。给人看出武功路数，也是坐实了西平王有二心。如今明净的话是说到了他心坎上。 他认真看明净一眼，“老葛说小少爷脸上肉嘟嘟的不太看得出来。但小小姐是长得有几分像殿下的。”他之前对明皓还有几分期待，对明净是没抱什么想法的。不过看她说话办事，倒是很有几分殿下遗风。 妙语大师也道：“是啊，小小姐能不能把眉眼处的装饰擦了，让、让我们看一看？”声音里有些哽咽。 明净点点头，在妙语帮助下打来清水撒入药粉擦去了长期的妆饰。 胡越和妙语就盯着她看，半晌才移开发红的眼睛。 明净对妙语道：“过一段时日，令郎就会来边城看大师了。到时候不如就让他留在这里。这边城民风淳朴、开化，呆着比别处都自在许多。而且万一有个什么，离边关近咱不是还方便跑么。” 胡越对葛老道：“咱们就只能一辈子这么逃么？死了都是逆贼。” “你还真是老而弥辣啊！”殿下只有一个女儿，他们就是要起事也名不正言不顺啊。 胡越看看妙语，“能不能把妙语的儿子过继给殿下啊？”西平王的儿子，血脉上来说那就是惠明太子的侄子，也是皇族血脉，比曾外孙更有说服力。当初葛老想过继明皓的儿子，那也是不知道西平王的态度。 明净一惊，这位还真是不死心啊！只是过继当然没问题，但如果还有其它想法看不成！向皇帝复仇，掀翻三十多年前的旧案，这是多大的风波啊！ 第1131章 1131.图谋 明净的想法绝对是活着的人比死了的人重要。她把锅甩给西平王，就是为了不连累凌荆山和凌家的人。如今她肚子里还有了个小生命，更不可能贸然做什么。或者这是因为她并不是从小知道自己的身世，在仇恨中长大。想要和这些人一样的感同身受有些困难。说起来真应该感谢葛老给了她娘一个普通的前半生。 亲外公的事她恨不恨？肯定是恨的。但她肯定不会冲动的去讨这个公道。她没有《琅琊榜》里林纾那样亲身经历、深刻的血海深仇，也没有那份苦心孤诣。她可以接下前身的因果，照顾病父幼弟；也可以为前东宫一脉的人寻求活路。但让她做更多，就不会了。 明净微笑道：“过继的事几位先征求西平王的同意，然后再同我母亲去商量吧。” 胡越道：“西平王有好几个儿子，让一个给亡兄想必不会有二话。” 孩子的娘就在这里，再征得孩子的爹同意，就解决了一半的问题了。至于明净母亲那里，能有堂兄过继过来为亡父后继香火想必也不会拒绝。只是一时不好联系到她，但这也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但明净虽然没有明说，态度也很明确了。作为晚辈她不反对过继，但仅限于过继。 葛老道：“还是妙语设法问一下得好。总不好咱们几个就给安排了。” 胡越和葛老没待多久就离开了。出去之后葛老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觉得凌荆山是能够让咱们利用的么？我告诉你，头一次见面，他就对我们那几十号人起过杀心。如果你有那样的打算，就是小小姐也是不会站在咱们这边的。” “你不是说他爱国不忠君么？而且他明知道小小姐的身世都还坚持娶她。” “可他不会冒死为殿下洗刷冤情。小小姐的态度很明确，不会吹这个枕头风。而且如今西北有外族侵略，他如果置这个大局不顾，就是殿下在天之灵也不会允许。” 胡越道：“三十多年了，我们都不再年轻。那么多人含冤死去，那么多人没等到洗刷冤屈的一天就不得不长眠。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葛老面向皇城的方向原地站了站，“伪帝如今为后继人选在头痛。他的妻儿难免有一场血腥争斗，兴许这就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咱们先按小小姐说的蛰伏起来再说。这一次你不要再轻举妄动，咱们已经差点害死西平王了。不能再害得殿下的血脉后人再被人残杀殆尽。” “最后的机会？也就是伪帝的儿孙内斗，最后得位置的还是他的某个儿孙。这怎么是我们的机会？” 葛老朝将军府的后门看看，“小小姐跟我说过，她有些担心是淑妃携子登位做摄政太后。那位淑妃娘娘就是西北大营曾经赫赫有名的孟参将，也就是凌将军的副手。这两人曾经生死与共，淑妃对凌将军的感情不单纯。” 胡越有些惊讶，“我听说过这个孟参将，原来是个女人扮的！” 第1132章 1132.图谋（2） “你可不要小看女人。小小姐明面上瞧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她的能耐你就慢慢看吧。咱们说回孟淑妃，经过三次落胎她已经心性大变。不再是当年保家卫国的女将军，而是一心染指皇权并且极度妒忌小小姐的皇妃。小小姐怀疑之前那两个魔教圣女是淑妃派来的。可惜没有实证，就是有实证此刻也奈何不得淑妃。” 胡越咋舌，“一个可以在军中一年就做到参将位置的女人，其能耐不需多说。而且她还经历了后宫的倾轧。不好对付啊！” 至于小小姐，目前能看出来的确不同于普通闺阁女子。至少西平王府出事，她怀着孩子就敢上门跟西平王商谈弄死国师。而且老葛的本事他一贯是服膺的，这次能搞死国师也是多亏了老葛的计谋。小小姐能让老葛这么评价，智谋方面肯定也是有过人之处的。但要跟淑妃掰手腕，会不会还嫩了点？ 毕竟从年纪上来说她就小了淑妃十来岁。而且淑妃是作为将门虎女长大，又经历那么丰富。而小小姐却只是作为举人之女在乡间长大。如果是跟在老葛身边长大的倒是有机会补上年纪和阅历的差距。 葛老道：“反正我觉得淑妃的胜负之数在五五之间。她想拉上手握大军的凌将军做摄政重臣，保她母子地位。多半还想旧梦重温。一旦她上位，小小姐和她的孩子就危险了。为了自保她也会奋起一搏破怀淑妃的大计。到时候她肯定会用到咱们。让你那些徒弟好好在军中打拼吧，位置爬得越高越好。” 胡越道：“她破坏淑妃的大计，和咱们洗刷冤屈又有什么关联？啊——，你是说她要是被逼到了那个份上，会想着直接推翻伪帝的统治？” “要对抗皇权，就只有掌控皇权。她此时肯定是有想过那些事的，或许她自己都没怎么意识到。先等等吧，她这会儿怀着孩子，什么都比不了生孩子更重要。咱们才刚诈死，也正好蛰伏一段时日。” 翌日，明净带着明皓、小丫丫姐妹一道去探望郭帅，顺道接郑太医回府。朱军医和郑太医都是懂妇产科的，但前者如今是郭帅的私人医生。保着郭帅延年益寿，她才能不去京城做人质。肯定只有请后者到将军府为自己生孩子保驾护航了。反正本来郑太医就是被派给当时受了箭伤的凌荆山的。 马车上，明净对明皓还有小丫丫道：“明皓的文武先生很快就会到位。至于小丫丫，我先让府里掌管文书的清客相公教你读书识字就足够了。” 明皓知道姐姐说的就是葛老和胡统领，点头‘嗯’了一声。 小丫丫仰头道：“姑姑，我想学武。” 明净失笑，“想看谁不顺眼就直接打趴下？” “嗯。” “学吧，姑姑正打算在府里的丫鬟里拉出一只女兵来，你就跟着她们一起学。不过，也不能只用拳头解决问题。有些人你就是再不喜欢，也是不能直接冲他动手的。”譬如二叔公，譬如王氏。 第1133章 1133.探望 郭帅对明净的到来很是欢迎，明净打砸林家产业和子弟的做派他看着很是顺眼。 “嗯，直接收拾个狠的。也是你选对了时机啊！” 明净笑笑，“我其实就是想安生生孩子而已。” “嗯，生吧生吧。十年生聚十年教训，以后又是保家卫国的好儿郎！” 郭子钺叔侄如今都在战场厮杀，如今陪在郭帅身边的还是只有两位姨娘。明净觉得世代将门真是辛苦！倒是像孟家那样儿孙里没什么出群雄，就在京城躺在先辈功劳簿上享清福。 郭帅看着明皓，“你怎么长这么圆啊？平时多动动啊。” 明皓汗颜，他是从去了京城之后开始变圆的。姐姐府上的厨子手艺相当出众，他又好吃。而且他脸上本来就还有没褪去的婴儿肥来着，其实他身上肉不多的。 郭帅再看看正捧着果子认真吃着的小妞妞道:“嗯，这个也是圆滚滚的，看着讨喜。倒是你怎么清清瘦瘦的，就跟你姑姑一样？”后面一句是对小丫丫说的。两姐妹一个胖乎乎的，一个却很是清瘦。就好像明净姐弟也是一样。 小丫丫想了想道：“大概我就是吃不胖的。” 明净摸摸她的头。农家过日子节俭，伯父家也是隔三差五才能吃到肉的。而且肉还归王氏管制、分配。家里人多，先顾着干活儿的男丁，然后再顾着自己和二丫，孙子也能得些好的吃。媳妇和孙女大概就轮不上了。小时候营养不良，如今再补也不容易补回来。倒是小妞妞，一直在客栈生活，天天顿顿都是能吃到肉啊、蛋啊那些。 郭帅又问明净，“你也吃不胖啊？孕妇也这么瘦，平日多吃点。” “我吃得挺多的，但我心思重。之前在府城，一波一波的算计接踵而来，我就没养好。然后前一段又一直在赶路。您看着吧，我十天半月后就会很明显胖起来，气色也会变好。”前头几年承担生计，心思也重。 郭帅点点头，“待在边城你就尽管放心吧。谁敢再算计你，老夫活劈了他。” “待在边城，我肯定吃睡都香些。郭帅，子衿姐有好消息么？”郭子矜成亲可在她之前两三年。 郭帅道：“去年生了个女儿。因为是长孙女，公婆倒也挺心疼的。你说这养闺女有什么样啊，嫁出去了想见一面都难。” 明净道：“那我生儿子。” 郭帅笑道：“嗯，希望你心想事成。凌荆山也该有儿子了。” 明净坐了一阵问道：“二位老大夫呢，怎么都没见啊？” 郭帅摇头笑笑，“怕是又争上了，你赶紧把郑太医接走吧。两个人成天为了医书上的治疗方案争执，我可不想成为他们治疗手段的试验品。还是有一个主治大夫就好了。两个人势均力敌、各执己见，就不是什么好事儿了。老朱也是，他又要让人家提意见，又不肯接受。” 明净失笑，“成，我这就把郑太医带走。” 小妞妞坐这儿吃东西不肯走，郭帅就挥挥手，“把她先搁这儿吧。” 第1134章 1134.消息 明净去一请，郑太医便欣然同意过去将军府看顾她生养孩子。一山难容二虎啊！ 明净又回去面辞郭帅，顺道接小妞妞。 过去一看，小丫头无知者无畏，正踮起脚去摸躺椅上躺着的郭帅的头呢。郭帅的头皮有一块曾被敌人用刀削去，长好之后那一块头发就有点少。小丫头怕是看了觉得有点奇怪，又正好够得着就好奇的伸手去摸。 郭帅不以为忤，就乐呵呵的看着。明皓赶紧上前几步抓住小侄女的手，“长辈的头你怎么敢想摸就摸？” 小妞妞看着叔叔，不能摸么？ 郭帅道：“不妨事，这小丫头倒是个男娃娃的性子。长得也结实，抱起来挺压手的，跟个小秤砣一样。” 明净笑笑，“我那堂嫂一直想生个儿子，索性拿她当儿子养的。郭帅，那我先告辞了。”没有王氏在身边压迫，小妞妞的个性比姐姐肆意许多。 明皓和小丫丫也跟着行礼告辞。小妞妞学姐姐的样子福了下，结果没平衡好，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了。手撑地笑嘻嘻的爬起来，还冲郭帅挥挥手。显然方才一小会儿一老一小处得不错。 明净三个看得好气又好笑的，小丫丫上前替她拍拍屁股上沾的青草。 郭帅朝她们挥挥手，“得闲常过来坐坐，倒不必正儿八经的请安，陪我老头子说说话就是了。” “好！” 从第三日起，明净有条不紊的安排了葛老和胡统领入府教导明皓。然后第三家绣坊也开了起来，其中还有一个柜台专门卖润肤膏。因为有京城最流行款式的衣服和润肤膏，生意一开始就很是红火。而府中所有的丫鬟也在开始加强训练，逐渐成形了一只四十人组成的女子卫队。晚一步回到边城的小捷三人和小敏三人都在其中。 安稳的日子一过就是大半个月，凌荆山只有一封书信传回来，人却是还守在中军大帐不得分身。 京中的情报再次传到将军府：西平王抵京后便为嫡长子请封世子。皇帝已经允准，近期圣旨就将到达王府。 明净合上信纸，“想不到国师之死真的这么无声无息的就过去了。看来生前再有权势，也是人死如灯灭啊。” 她散着步过去将消息告诉了妙语大师，后者很是惊喜。嫡长子不是她所出，她喜的是这件事尘埃落定，自己的儿子很快就能离开王府来边城了。只要册封仪式一过便可以动身。她在这里，理由都是现成的：探母！ “呃，大师，舅舅他知道您出自前东宫么？” “知道的，所以他一贯非常的低调。不过也由不得他不低调，王爷光弟子就有三个呢。” 那舍出一个大概真的不会拒绝。如果西平王对亡兄不是有怀念和同情，也不会收留了背负钦犯之名的妙语大师和胡越三十多年。 “那我让人把您旁边的客院收拾出来。到时候你们母子也方便多聚聚。” 妙语大师很高兴的点点头，“有劳了。对了，那件事我已经去信告知王爷了。” 第1135章 1135.串门 说话间小捷进来禀告，“夫人，二表小姐她捡了一只大狗回来。” 明净孕中容易疲惫，明皓和小丫丫又很快就开始上课了。倒是小妞妞最勤快，坚持去看郭帅。要是不刮风下雨，几乎每天准点过去。她就是过去喝下午茶的。郭帅膝下正好空虚，也很欢迎她每天过来陪伴一两刻钟。每天让人看着时间准比好各色小点心等着小妞妞过去，一老一小还能对上几句话。 如今小丫头的口头禅就是‘看郭帅’。明净好气又好笑地道：“你直接说吃点心得了。”既然小妞妞喜欢过去帅府吃点心，明净便由得她时常去走动，便也没有再给她提供下午茶。明皓和小丫丫那个点在课堂上都是和先生一起享用的。 “大狗，有多大？” 小捷比划道：“比二表小姐还略高些。” 那真的是大狗了，尤其相对于小妞妞而言。 “她半道捡的，是野狗么？” “皮毛鲜亮、油光水滑的，显然是有主的。只是不知道怎么挣脱了跑出来，正好二表小姐在街上吃羊肉串，就喂了大狗好几串。那大狗就跟着她回来了。” 明净安排了专人每天护送小妞妞往返将军府和帅府之间。需要她走路的路段很短，她都是坐车到两个侧门处，然后自己在街上溜达一小段。从正门走还有挺长一段距离，但从两个侧门走距离就近得多了。大概就半条街，将近一里路的样子。明净觉得让她每天这么来回走一走也挺好的。 小丫头的性子确实很男孩子气，眼神坚毅，还有点小霸道。估计是看了那狗喜欢，就不顾丫鬟的反对带回来了。 “去问问是谁家的狗，等她玩够了给人家送回去。”小丫丫每天在两府之间的街道上溜达，边城的人估计都认识她了。狗被她带走，就是原主找来发现了也是只有任由她带走不好上门索讨的。 “姑姑——”明净刚回到正房没多久，就听到小妞妞很高兴的喊声了。这是发现了好玩的玩具（大狗），来找明净分享呢。 门口的侍卫没让大狗进，任凭小丫头怎么瞪眼都不让。这么大一只狗，万一扑夫人一下怎么办？就是表小姐这么带着，没见旁边懂武的丫鬟也一脸紧张么。要不是拗不过她，肯定不能让她带回府来。 小妞妞满脸的笑容垮下，噔噔噔跑过来跟明净告状，“姑姑，他坏——” “不给你的狗狗进？” 小妞妞点头，“嗯，小乖！” “狗狗叫小乖啊？”你还真是喜欢，连名字都给取好了。 “是的。” 明净朝那边看了一眼，确实挺漂亮一条大狗。浑身的毛纯色的，乌黑透亮。看小妞妞一点不怕的样子，她大概不晓得狗是会咬人的。 今天从帅府出来，她闻到烤羊肉串的香味就走过去看。那老板便拿了一大把烤好的递给她吃。丫鬟给钱的当口，一个没留神她就把吃不完的喂了凑过来的大狗。要是没有在帅府吃点心，她原本是吃得完的。这会儿肚肚没空位了。 第1136章 1136.归来（1） “姑姑有孩子，不能让小乖近身。不然会不舒服的。” “哦。”小妞妞在明净腿边的小凳子上坐下。 “小乖是别人家的，还回去好么？” 小妞妞摇头，“不要。” “那把你的新衣服送给没衣服穿的小孩子好不好？” “不要！” “你看你都不乐意把自己心爱的东西给人，怎么能不还别人的爱狗呢？”养那么好，肯定是心爱的狗啊。想到这里，明净想起了那位很爱狗的蓝田玉。 小妞妞一脸的纠结，指指大狗，“自己。”意思大狗自己跟着她回来的。 “可是它有主人啊，就好像你新衣服的主人就是你一样。狗也是有主人的。你要是真的喜欢，回头姑姑让人去抱一只小狗崽子回来给你从小养到大，养到比小乖还大好不好？” 小妞妞还是不大乐意。 “好吧，你送狗回家去。看狗是选择你还是原来的主人。如果狗选择你，姑姑就向人家买下来。不然，就还给人家。” 小妞妞纠结了一阵，点点头。小捷便带上她牵着狗去还给原主了。过了半天，小丫头蔫头耷脑的回来，显然狗看到原主就跑回去了。 小敏道：“那家说要把狗送给表小姐，他们自己另找一只就是了。不过表小姐看到狗自己走到那家的小少爷身边去了，她就说不要了。奴婢从那家弄了只小奶狗回来，可惜表小姐并不喜欢。” 到第二天快申时的时候，看小妞妞没动静，明净问她，“你不去看郭帅了？” “羊肉串。” 明净失笑，“合着郭帅的魅力还比不过羊肉串。得，你去吃吧。看着点别让她吃多了。” 结果当天那只大狗又跟着小妞妞回来了，郭帅府上特地准备的小点心倒是没人去吃。小妞妞接受了跟小乖玩过一阵就送它回家的安排。 她接连吃了三天羊肉串，又惦记着去看郭帅了。去的时候小乖也跟着一道。那家的狗从此便在下午敞放着，跟着小妞妞去串门吃东西，然后被送回家。时日久了，它都能找得到帅府和将军府的门了。 如此周而复始，到明净怀孕四个月边城开始飘雪的时候，小妞妞已经被羊肉串等食物勾得有四五回中断去看郭帅的行为了。不过都是接连吃上两三天还是对郭帅府上的小点心更中意。又带着小乖一道去‘看郭帅’。 这天，战事终于停息。凌荆山匆匆回来，先往帅府禀告。 “咦，郭帅您最近好上这口了？”凌荆山看着小几上五彩的、拇指大小的点心惊讶不已，旁边还摆着两个大肉骨头。这是下人才上的，热气腾腾的。给他面前就放了一盏茶。 正说着，就看到一只大狗和一个穿长裘大氅、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一道走过来。小姑娘叫一声‘郭帅’直接坐到小凳子上开吃，还拿肉骨头喂狗。 “丫鬟呢？”郭帅问道。 小妞妞拍怕肚子，“拉肚肚，姑姑，不让带。”她前两天在街上吃零嘴吃了回去拉肚子，明净就不让丫鬟跟着了。又约束不到她，只能跟在后头付银子。 第1137章 1137.归来（2） 郭帅盯着小妞妞看了看，“是瘦了一点，看你还在街上乱吃东西不。”前几天都没来，他还以为又被什么吃食勾走了呢。原来是病了啊。不过，没带丫鬟，暗中肯定还是有人跟着。只是人进了帅府没跟进来罢了。 “没丫鬟付银子，你也可以直接去随意拿东西吃啊。看在你姑父面子上，没谁会追着你回去要银子的。” 小妞妞道:“姑姑，会骂。这个，好吃!”她举起一块橙色点心。 “好吃你就多吃点。” 看这小孩十分自在，就坐下来之前跟郭帅打个招呼，然后还冲自己点了点头，然后就放开吃了。凌荆山随口问道：“这谁家孩子啊？” 郭帅看他一眼，然后笑着问小妞妞，“凌荆山是你什么人啊？” 小妞妞咽下口中食物，字正腔圆地道：“姑父！” 正喝茶的凌荆山呛了一下，“原来是我家的啊。”一边说一边盯着小妞妞看了看。对，之前听说媳妇儿带了俩侄女回来。他听过就忘了。原来眼前这个就是。想不到封二郎还生得出这样大方的闺女啊！他自己来绝对办不到的。 小妞妞吃惊的看过来，郭帅笑指着凌荆山道：“他就是凌荆山。” “姑父？” “嗯。”凌荆山应了一声，看小家伙圆瞪两眼一副不信的样子便道：“你还不信啊？” “姑父，好看。”小妞妞认真地道。姐姐说姑父长得可好看了呢，哪里会是这么胡子拉碴的样？ 凌荆山摸摸胡子，好容易打完仗他哪还顾得那么多？直接牵过马就跑回来了，还是打着跟郭帅汇报的借口。这会儿看到小姑娘，再想到小姑姑她姑，心头一下子就火热了。 郭帅笑了两声，“得了，我看你也坐不住。既然已经打完了，明儿午后再过来说也是一样。小妞妞回头会自己回去的。”以前怎么没见这臭小子这么主动积极，一打完就来向自己汇报啊？再说平时三五天就是一份军报送来，情况他也大致清楚的。 小妞妞点点头，“嗯。”她认得路。 “那、那末将就先回去了。”他也想直接回去，可好歹得过来打个转再说啊。 凌荆山按捺住激动出了帅府，翻身上马。看到有人跟自己躬身行礼，有点眼熟。想来一下应该是家里的下人，大概是跟着小丫头过来的。 他点了下头便打马离开。进了府门就听到一阵训练时的吆喝声，而且还是女声。定睛一看，远处空地上纵横三十六的队列，全是府里的丫鬟或者家将的小媳妇儿。想来是他媳妇儿搞的。 “将军回来了——”认出他的众人赶紧停下过来行礼，带着女侍卫们练习的正是小牛。 凌荆山冲他们挥挥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进去前院沐浴更衣，刮胡修面。 “要赶紧告诉夫人么？” “将军都让噤声了，就是要给夫人一个惊喜。咱们继续练习吧。” 两刻钟后，凌荆山将自己收拾利落便快步往后院走。干了个七七八八的头发只在头顶略微束了一缕，其它披在脑后。 第1138章 1138.归来（3） 不想走过侧门附近又遇见了遛着狗回来的小妞妞。小家伙再次圆瞪双眼看着他，“姑父？”这回好看多了！ “嗯。”凌荆山看向在侧门接人回来的丫鬟，“带她下去吧。”看这架势是预备往正房去的。 “是。”丫鬟躬身应了，“二表小姐，咱们去找舅爷和大表小姐玩吧。昨儿舅爷还说有几日没看到小乖了。” 小妞妞点点头，被丫鬟抱走。她和小丫丫都是配了一个二等丫鬟带两个三等丫鬟，每月还可以领到一两月例或者说零花钱。 凌荆山笑了一下，那么小个小人儿，遛那么大一条狗。要不是狗嘴上套了笼子，还真是让人不放心。（那家把狗敞放出来，特地给狗嘴上套的） 明净在躺椅上打瞌睡，睡之前还嘀咕了几句都下雪了怎么还在打仗之类的。 凌荆山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摸摸她的脸，然后又带着虔诚的摸向穿厚了依然看不出来的肚子。 明净觉得痒痒，慢慢睁开眼。凌荆山满怀柔情的低下头却是被她一巴掌推开去。 “咦？”明净惊讶的低呼一声，觉得手感有点真实。她喜动颜色，“你真的回来了？” 凌荆山正在诧异，闻言用手按住自己脸上那只手笑道：“你是不是时常梦到我回来？” “可不是么，被骗好些回了。” 凌荆山笑着再度低下头亲吻久违的红唇，明净抬手抱住他的脖子......两人腻歪了好一阵才松开彼此。 “孩子乖不乖？”凌荆山摸着她的肚子问。 “还算乖，没怎么折腾他娘。那两个圣女，按老规矩办的么？” “听说她们稍微得了点自由便一头碰死了。其实我本来也没打算要将她们弄进红帐，毕竟整个西域还有不少她们的信众。来相救的教众全部拉出去看了头。” 半道明净一直让人给二女下软骨散来着。她思忖可能到了军营那些士兵不屑为之，认为能看得住。 “我怀疑她们是淑妃派来的。没有证据，但我就是这么觉得。” 凌荆山蹙眉，“当初剿灭魔教，她的确是在军中。可是被郭帅派去执行别的任务去了。明净，你会不会是想多了？” “我就是觉得她自己没得生，肯定见不得我生。” “咱们严加防备，不会再让任何人有机会下手。早知道真不该让你去府城。我还想着有事情做你就不会那么惦记我了。” 没证据只是直觉，而且如今下手的人都死了，明净也就没再纠缠这个话题。她转而提起临走的时候二叔公出的幺蛾子。 “你理他作甚？” “我带了自己兄弟还有两个侄女，如果他让我把你表妹带来我却推三阻四，那不是授人以柄么？其实，只是单纯的来玩有什么不可以的？可他太恶心人了，先问我那两个是不是我给你准备的通房。又说要知根知底的才好，然后就叫他外孙女跟我来边城玩。” “那老东西如今管了族学，手头能支配银子说话又有人听了，看来是又膨胀了。嗯，那么老了是该荣养了才是。” 第1139章 1139.夜市 两人挤在一张躺椅上，明净搂着凌荆山的脖子道：“嗯，我也这么觉得。” 明皓听小妞妞说姐夫回来了，便带着两个侄女在外院逗狗玩耍。他的课程排得很密集，姐姐不忙的时候也会拉旁听。说起来一开始还真是有些不适应这样的精英教育，亏得咬牙坚持过来了。要是再去帅府，想必郭帅不会再觉得他圆了。 小丫丫如今一天俩时辰的课，上午读书识字，下午跟着女侍卫练基本功。好在没人像葛老督促明皓那样严格督促进程。 童小七回来的时候，小妞妞正摘掉狗嘴上的竹笼，扔了球给它去捡。 “小乖，快——” 小乖追着球跑出去。 明皓道：“没大人在跟前，你不准摘掉它嘴上的竹笼，听到没有？” “哦。” 球在童小七跟前停下，被狗叼了回去。 明皓惊喜的道：“小七，你也回来了？你怎么比姐夫慢这么多？” 童小七道：“我马不如将军的好，心也没他急切。这俩是......” 小姐妹俩也正仰头看着童小七。 明皓道：“这两个都是我二堂哥的女儿啊。这是小丫丫，这是小妞妞。你们两个，快叫小七哥哥。” 童小七恍然，“哦，原来是她们啊。小丫丫完全长变了啊。至于小妞妞，还是刚出生那阵见过。”他记得小丫丫就是个黄毛丫头。如今虽然还是不胖，但居然有一头茂密头发，唇红齿白的了。至于小的那个，白白胖胖的看着好像刚出炉的包子。 两个小丫头便喊了哥哥，小七一人摸了下她们的头。 “我回屋去洗洗，晚上带你们去逛夜市买东西。每次打完仗夜市都会很热闹。”他就住在明皓隔壁院子，所以一回来就看到他们了。刚回来也没准备什么礼物，晚上去买吧。 “你快去收拾收拾吧。不过姐姐不许这俩丫头出去吃零嘴了，咱们得吃过晚饭再去。” 晚饭明净和凌荆山一起吃的。得知四个小的已经在前院吃过上街逛去了，凌荆山觉得小七颇为懂事。不然，小丫丫岁数大了还好，小妞妞肯定会粘着姑姑的。 明净饭量见长，凌荆山微微有些吃惊。 “看什么看，我是一个人吃两个人用。” “吃吃，能吃是福。我只是想着你没怎么见胖，尤其四肢还是那么纤长。” 明净摸摸脸，笑模笑样的问道：“真的没胖啊？” “脸上略微长了些肉，四肢是真没见变化。” “那就好，我真怕自己回头会变成圆滚滚的。我每天都有定时定量活动的。他们逛夜市去了，要不咱们也去吧？”逛街一向是明净的一大爱好。 凌荆山想了下，“去是可以，可是边城的人认得我。回头都挤过来跟我打招呼，怕冲撞到你。” “那、那就算了。”明净担心出现后世好像追星那样的场景，如今的她可禁不起。 “回头我陪你坐车到城里最高的地方看看热闹好了。”按凌荆山的本意，两口子就在家腻歪就最好了。不过既然媳妇儿想一起出门凑热闹，那就去吧。 第1140章 1140.夜市（2） 吃过饭坐了马车出去在城里最高的酒楼包间往下看，下头人潮涌动、人声鼎沸，满街灯火通明。 “好热闹啊，平常真没这么热闹。”明净站在窗边道。 “又挡住了一年异族南侵的铁蹄，自然要放松一番。”下一次再来又是半年以后，至少可以安定半年了。 明净心头一紧，“伤亡大么？” “能保住下头这番气象，就不算大。个别村落还是遭殃了，但毕竟退敌国门之外。只是不能把他们彻底打垮，就还是会年年都过来打谷草。” 历史上匈奴、突厥都曾被汉民族赶到过中亚那边，无力再南侵。配合这一行动的是汉唐国力的极大强盛。可如今的国事，很难达到那一步。就只能是年年被动的严防死守，不然也不至于郭家三代人都只能坚守。 “哎，你看，小七他们。” 因为还有俩小丫头，童小七便带了四个家将。小丫丫姐妹如今都坐在家将肩头，手里拿着玩具。小丫丫是两腿并拢坐在一边。小妞妞则是两腿叉开，东西就搁在家将头上。她左顾右盼的看着街上的小吃摊，“叔——” “不行，你前天还在喝药呢。” 小妞妞又看向童小七，“哥哥——”这个哥哥刚才给买了好多东西来着。 “我也不敢违抗夫人禁令。你看好了想吃什么，回去叫厨娘给做就好了。”看着这繁华景象，童小七也生出欣慰来。这一次的和平他也出了大力气的。 小妞妞瘪瘪嘴，在家里吃哪有在街上吃香啊？ 明净看得好笑，就算听不到也知道小丫头想做什么。前几天在外头由着性子吃杂了，上吐下泻的。是再不敢让她随意吃了。到郭帅府里去吃点心，卫生是可以保证的，可以也不会让她多吃。 凌荆山问了几句笑道：“什么，你说她每天下午都去看郭帅？” “是啊，快申初（15点）了她就会来跟我说要去看郭帅。然后一般申正（16点）就回来了。郭家之前就因为郭帅和朱军医请了好些点心师傅，每个师傅又有好些拿手的点心。每天换着给做，她去得可勤了。除非在街上发现了什么新鲜没吃过的吃食，不然一准准点到。” “你那二堂哥永远都躬着身子，闺女倒是一个个挺拿得出手。” “凌大哥，你看。那是大食人么？”来到这个时空，明净还是头回看到阿拉伯人呢。 “是的。虽然如今商路上很多关卡，又烽火连天的。但还是有波斯、大食的人绕路过来行商。不过这里头不乏希望西陵和咱们一直对峙，不要过去祸害他们的。” 明净失笑，匈奴和突厥到了中亚依然是中亚的霸主，打得那些中亚国家四下逃散。 “就不能和他们联手夹击么？”记得汉武帝让张骞出使西域的目的就是想联合大月氏国一起攻打匈奴来着，可惜没成。 “距离太远了，中间隔着戈壁、大沙漠要组织合围根本不可能。而且商路上国家林立，三五个月就变换一次大王旗。跟谁结盟去啊？” 第1141章 1141.夜市（3） “再有一个，战争都是被利益驱使，没有足够的利益驱使不动人。归根结底还是得天朝自身强大起来才行。但也是那样混乱的西域，才能藏得下岳母他们。凌骁就快回来了，葛老那里怎么说？” “我看他们好像另有打算，尤其那个胡统领是个激进派。他们商量着把西平王和东宫旧人生的庶子过继给我外公。” “你那舅舅什么时候来？”看来是有想法啊。那他媳妇儿把人放在府里看着是比放出去好。至于那五十名投军的高手，他照单全收就是了。只要上了战场肯拼杀就成。这里是边城，倒不用太过战战兢兢。就算国师还活着，也是不可能在边城搞得成事的。不过从今往后，他能不进京还是不进了。 “估计就这几天就到了，之前就听说已经出发了。你这回回来能待多久？” “副将如今在主持休整，我暂时不去也无妨。左右骑快马两个时辰就到了。” 明净挑眉，“不会再来一次回马枪吧？”上次吓死个人了。 “不会，纳湛受伤了，仓皇逃窜。我带人追了两百里，不敢再深入了。” 一阵风吹来，凌荆山替明净把兜帽戴上，“还看么？” “这得热闹到多久啊？” “今晚没有宵禁，我是担心你不耐久站。” “那走吧，我是有点想休息了。” 凌荆山护着明净下楼，没想到在楼梯上遇上了郭子钺叔侄。郭子钺看到明净被凌荆山小心翼翼的扶着下楼，眼中微微一黯。 “凌大哥|凌叔叔，凌大嫂|凌婶婶。” 凌荆山挑眉，“你们俩怎么没在家陪郭帅？”这一次回来是采取的轮替制。他是特地把这两叔侄安排回来的。就是为了安慰郭帅膝下的寂寞。 “我爹也出来了，在前头小吃摊上跟几个老人闲聊。让我们叔侄俩来打酒呢。” 明净问道：“朱军医在不在？” “婶婶放心，在的。” 既然朱军医在，就不用多过问了。 夫妻俩下楼正马车，就听到一个响亮的童声喊‘封姑姑’，还是二重奏的。明净转过头便笑了，赵荨两个肩膀驮着两个儿子，正想进店休息。 凌荆山哈哈笑道：“赵师兄，你这体力不行啊！” 赵荨不理他，小心的把俩儿子往地上放。一旁的刘昶赶紧上前帮忙。 明净道：“就把昭昭搁家里了啊？” “没，她跟着她娘没往最挤的这边来。这俩小崽子非得要过来。”赵荨喘着气道。 明净安排了一个家将留下给赵荨帮忙，省得万一把赵家二宝挤掉了一个。 “我们要回去了。后日在府里宴请这次归来的众将，你们一家子也过来吧。” 赵荨点点头，“好。我正好有事想跟你说。你俩站住，我先进去了，回头再说！”他边说边追着两个已经跑进店里的儿子进去。 明净笑了笑，赵大哥可真是孝子啊。 凌荆山扶着明净上车，“看赵荨这副样子，其实我也挺眼馋啊。”一生就是俩小子，一模一样的！ 第1142章 1142.甜言 坐定后明净靠在他肩头言笑晏晏地问道：“我还差点忘了这茬。凌大哥，你喜欢儿子还是闺女啊？” 凌荆山笑了一下，“我当然是喜欢儿女双全，越多越好。不管儿子还是女儿，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最好是先生几个儿子以后也好保护、疼爱妹妹。”双胞胎什么的怕是可遇而不可求，这得父母两边出过的才行。不过年岁相当的小哥俩也很不错啊。以后出门逛街，自己也一个肩膀搁一个。那叫一个美！ 明净摸摸肚子，“也就是说，你还是期待是儿子的。” “都行都行，反正咱们肯定不只生一个嘛。只要能平平顺顺生下来是儿是女都好。” 明净横他一眼，“我是不会拜送子观音的。” “嗯，媳妇儿你随意就好。” “万一是闺女怎么办？” “再生啊！”凌荆山毫不犹豫的回道，然后就被明净掐了两把，“合着不用你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张口就来！” “媳妇儿辛苦了，回去我给你洗脚。” 明净本来还想掐第三把的，谁怀个孩子像她那么惊险啊？男人还那么长时间都不在身边。听了这话她就掐不下去了，“你还真是不怕人笑话。不用了，我也不是那么得理不饶人的。” 凌荆山凑到她耳边道：“我是真挺乐意给你洗脚的。” 明净想起某些时刻他捧着她的脚，合着她男人是脚控啊？不对，他对她身体的其它部位也很喜欢的。 “嗯，单单洗脚挺招人眼的。之前应该都是丫鬟给你洗才是。其实就是被她们猜到了我也不在乎的。不过媳妇儿觉得不好。那成，咱不洗脚了，直接洗澡！”凌将军搂着媳妇儿霸气宣布。 明净小声道：“你再不回来，我都快变形了。变得大腹便便，脸上还要长斑！”她洗脚的确是丫鬟代劳，但洗澡她没那么豪放。 凌荆山搂紧她，用额头蹭她的额头，“接下来半年我应该时常可以在家，我会陪着你。变成什么样，都是我的小姑娘。是为我孕育子嗣，难道我不该感恩么？不用担心那些有的没的。就好像你最喜欢对我身上的伤疤亲亲摸摸一样，都是功勋的见证。” 明净一把捂住他的嘴，小声点啊！外头还有赶马车的人呢。 凌荆山闷笑出声，“我就在你耳边轻声说的，谁都听不到！” 回到将军府，凌荆山便吩咐小敏去传热水。 等热水倒进浴桶他挥退丫鬟。直接脱去外衣，然后挽起袖子，不无遗憾地道：“这浴桶太小了点。其实还是弄个池子最好。我在前院的就是个池子，特地让人弄的。方才没想到，今天应该就歇在前院的。你怀着孩子不好动浴室的布置。要不，咱们就搬去前院住吧？” 明净道：“不搬，我就喜欢住后院。” “好好，听媳妇儿的，不搬！快点过来啊，一会儿水凉了。”凌荆山饶有兴致的朝明净招手。 明净道：“我自己来，再过几个月我不方便动弹了你有这个心就好了。” 第1143章 1043.蜜语 “现在洗是现在洗，几个月洗是几个月后洗。赶紧啊，别拖拖拉拉染了风寒。哎，要是有温泉就好了。我想想，城外山上有，回头我带你去。”凌荆山过来几下就把明净的外衣脱去了，将她抱进了浴桶里。 她也就放弃了再拒绝。让他好好的为自己服务了一场。凌荆山手很轻，就好像羽毛刷过一样，颇有点战战兢兢的。尤其是对着明净那个微微凸起的肚子。 “痒啊，你快一点。比我自己洗慢多了！” “你先泡着，我再去提桶热水来。”凌将军洗得鼻尖都冒汗了。太考验定力，太高看自己了！他出去冷静一下。 明净在他身后嗤笑一声，自己动手继续清洗。 凌荆山又叫了热水，待丫鬟提到浴室外，他提了进去。眼见明净已经站在浴桶里背对着门的方向在在擦干身体他道：“不说我去提热水么，你怎么就起来了。”旁边放着火炉，而且门口有屏风挡风，倒也不怕开门放了风受凉。 “把衣服给我拿过来，我洗好了。已经洗了好一阵了，这桶里也添满了水，懒得舀进舀出的费事。那温泉是活水吧？”贴身衣服就放在火炉上的罩子上烤着。 “是啊，是活水，那一片山上随便挖搁泉眼冒出来的都是温泉。” “那样好的地方怎么没人去占啊？” “那座山在历来的两军交战之处，颇有点三不管地带的意味。” 凌荆山把贴身衣服给她拿过来、抖开，伺候着明净快手快脚的穿好。然后，再用厚披风将她裹起抱了出来，塞进用汤婆子暖过的被窝里。 白日有难得的冬日暖阳，被子是晒过的。明净躺进去，舒服的呻吟了一声。 凌荆山正就这刚才提进来的热水洗漱，听到这声直接受不了了。 “夫人，你别招我。” 明净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对着盥洗室的方向道：“我听说满了三个月胎坐稳了小心一点没事的。” “真、真的？”一激动，凌荆山嘴里含着的青盐都不小心咽下去了一点。 “假的，我睡了。” 盥洗室里凌荆山手脚陡然加快，他媳妇儿自然不是会拿孩子开玩笑的人。意外之喜啊，还以为这十个月都没戏。他边走边脱去外衣，掀被上床。 明净已经拥被高卧，一副沉入黑甜乡的模样。 凌荆山伸手挠她腋下，“就不信你睡得这么快！不信你一点不想！”做了一段时日夫妻，她最怕痒的地方在哪里他自然是一清二楚，就正如她也清楚他的身体秘密。 明净被咯吱得笑出声来，两眼睁开里头尽是笑意。 凌荆山凑过来拥住她，“我们轻轻的做就是了！” ...... 翌日两人睡到了近午才起，明皓和小丫丫照旧上课。童小七就成了小妞妞的保姆。不然，她就要朝正房跑，去挖明净起床。 凌荆山出来的时候，童小七正带着她从这棵树飞到那棵树，小妞妞欢快的笑声洒满前院。 凌瑞上前来，“将军，两日后宴请的帖子已经都发了出去。菜色也都准备好了。” 第1144章 1044.请帖 明净和凌荆山是在京城成的亲，亲朋倒是有机会去喝杯喜酒。可军中将领怎么可能走得开？所以战事一结束，众将就起哄让他补请。凌荆山欣然应允，也是得有个合适机会把他媳妇儿隆重介绍给一起出生入死的袍泽。 倒也无需做太多准备，军中将士嘛，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就是了。比京中那场婚宴省事得多。从昨天开始，就有源源不断的酒水、牛羊还有菜蔬送进将军府了。 “嗯，请帖都送了么？” “军中除了郭帅的，其它都送到了。赵家的也送到了。”凌瑞一边说一边递上郭帅的请帖。 “嗯，我午后亲自去送。” 午饭是两大四小凑在一起吃的。童小七看到明净挺激动的，“夫人，这都好久没见到您了。” “是有日子了啊。等着，等我卸了货就替你相看媳妇儿。” “卸货？”以凌荆山为首，五双眼睛都盯在明净肚子上。 小妞妞拿个勺子正努力对付着面前小瓷碗里专门给她做的幼儿饭食，呵呵笑道：“我，一样。”说着还挺了挺不太明显的腰杆。 明皓哭笑不得的道：“你别胡说八道。姐姐是有小娃娃了，你那是吃多了肉肉和点心长的小肚子。” 凌荆山惊讶地道：“昨儿郭帅还说她瘦了。” 明皓道：“真是瘦了一些的，她可喜欢吃肉了。” 凌荆山看眼小丫丫，“你多吃点。” 小丫丫一脸的无奈，她真吃得不少。每天要上一个时辰的武课呢。 申初的时候凌荆山过去的，小妞妞同他一道。 “狗呢？”凌荆山将小丫头一把抱起，长得还真实在。怪不得明净都是安排了一个很壮实的丫鬟负责抱人。 小妞妞指指侧门的方向，“门外。” “合着那不是咱家的狗啊？” 小妞妞点点头，“别人的。” 出去一看，果然昨天那条大狗就等候在门外。看到小妞妞它还摇了摇尾巴，然后领头往帅府去。 小妞妞道，“姑父，下去。” 凌荆山把她放到地上，让她自己走。这小丫头得多动动，不然真胖成球了。 凌荆山悠闲的溜着狗过去，在帅府侧门还有个丫鬟等着抱小妞妞。凌荆山冲她摆摆手示意她退下，单手将小妞妞抱起。 走了一段快接近郭帅如今颐养天年那个院子时，小妞妞道：“姑父，厉害！” “嗯？” 小妞妞比划了个两手抱人的动手。 凌荆山失笑，“能单手抱你就叫厉害啊？” “嗯。” 到了地方，郭帅照样是已经让人准备好了招待小妞妞和小乖的吃食，给凌荆山上的还是一盏清茶。 小妞妞自个吃点心去了，还逗狗玩。凌荆山先将请帖两手递过去，“郭帅，后日在我府上军中弟兄聚一聚。您可千万得赏脸。” 郭帅打开看了看，“成，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就到你府上坐坐，也见见人。” 凌荆山把这一次战事的情形汇报了一下，然后不无焦虑地道：“我就盼着京城能一切平顺。” 郭帅沉默了一会儿道：“那丫头如何了？” 第1145章 1045.交谈（1） 听郭帅动问，凌荆山叹口气。 “进京之前郭帅说的话有一半成真了。她真的不是当年的孟贤弟了。后宫数年浮沉，三次落胎，已经将她彻头彻尾的改变。我在猎场被罚做小兵看门的时候，她直言告诉我她的确是有夺嫡扶幼主登位揽权之心。” “还想拉你一起干吧？” “我与她断交了。”凌荆山心头十分的惋惜，那个曾经一起冲锋陷阵可以将后背交付、能跟得上他作战节奏的好兄弟真的没有了。估计郭帅也是一样的惋惜。当年他们二人就是郭帅最看好的军中后辈。方才郭帅都还是脱口以‘那丫头’来称呼。 郭帅看着凌荆山，“你对她真的无意？” “我头一晚才得知她是女子，第二天她就跟着皇上回宫了。我能有什么想法？我一直以为她男生女相，还多方维护她来着。”十几岁正是男女莫辨的时候，而且她还有可以逼真的假喉结。自己也是面相俊美，刚从军时曾被人当成女扮男装。要不是后来长了胡子，又蹿得比大多数人都高。还不知多少人一直误会呢。所以，是真没怀疑过的。 “那就好。这些年我一直担心你迟迟不成亲是因为她的缘故。生怕你俩闹出天大的风波来。子少母壮，而且母亲还心性大变、野心勃勃绝对是乱国之源。她是从西北大营走出去的，若真成了篡权乱政之辈。我还真是欠天下一个交代！” 西北大营的一年对孟淑妃的成长肯定是有巨大影响的。没有那一年的浴血奋战，没有郭帅的费心调教，她大概就只是一个武艺高强的将门虎女而已。但经历了那血与火的一年，她的心智、谋略都得到了质的飞跃。 凌荆山凑到郭帅身边，“两日后东宫有有人来，您要不要见见？”太子一方自然是没有放弃过拉拢凌荆山这个手握重兵的年轻将领。这一次便遣了密使前来边城，正好能赶上两天后的宴席。而西平王的三子从府城起与其同路。 郭帅摇头，“我已经退居二线了。” “郭家的事如今子安兄说了算？” “你见了就好了。我如今什么都不想管。没错，郭家的事找子安，西北大营的事找你。” “那您还问淑妃的事儿？” “这事儿不同，我是有责任的。你要是跟她搅和到一起去作乱，我的罪责就更大了。” “那哪能啊？我可不想留在史书上的是个佞臣的身份。我好好儿凭自己的本事做人做事，立于天地之间。我俯仰无愧于人，无愧于生我养我这片土地。被后世误会是拉着摄政太后的裙带往上爬，而且还......”睡了龙床。真要有了这样的定位，那他十四岁那年的事多半也会被认为是真的，而不是诬陷。 郭帅想了想，“既然你说了这么掏心窝子的话，那我可以放下一半的心了。嘿嘿，平时看你小子没皮没脸的，原来如此在意史书评价啊。” 凌荆山听郭帅这么说，赶紧看了小妞妞一眼，见她没听到才放下心来。 第1146章 1046.交谈（2） “有些事可以不在意，有些必须在意。我要是连这点底限都没有，我干嘛跑来从军？直接落草为寇了我。”凌荆山笑道。 郭帅点点头，“说得也是。你就好好打造你的将门世家吧。你媳妇儿不错，应该能为你生养几个继承了你长处的儿子。” 这个是自然的，一个好媳妇儿，三代好儿孙呢。不过，凌荆山有些苦恼地道：“郭帅，实话跟你说，我媳妇儿跟淑妃相当的不对付。之前我差点被逼做驸马留在京城，就是她坑的我们夫妻。这回我媳妇儿孕中被魔教余孽算计，没有证据也非认为是她干的。真要让她上位成功，对我也是个麻烦。所以，我才会跟东宫的人有所接触。毕竟，那是正统。” 郭帅惊讶的道：“你看好太子？”太子才具相当的平庸，不是能起衰振颓的一代雄主。而如今的天下，需要的是一代雄主才能让世道清明、国力强盛。太子能不能干得赢孟淑妃，郭帅觉得很玄。 凌荆山压低生意，“末将看好十六岁的皇长孙。” 郭帅沉吟了一番，“以你的年岁，自然是可以看好他的。他之前没怎么进入过世人的视野，你对他了解几分？” “皇长孙很是聪慧，也有手段。他名声不显，一则是自身低调不张扬，没有扬才露己，处处以太子为先；二则应该是皇上捂着呢。”他说出这个话，自然是做过调查的。而有人也愿意被他了解，所以阻力不大。 郭帅道：“真要是这样倒是家国之幸。不过你说皇上捂着干什么？”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三十多年前东宫也曾出过一个深孚朝野之望的惠明太子。皇上大概不想皇长孙步了后尘。” 郭帅的表情有那么一瞬有点古怪，惠明太子会早殇就是当今的皇帝和太后干的啊。不过先帝也是对这样贤德多才、得官望、民望的太子有了忌惮才让他们有了可以下手的机会。 小妞妞已经吃完了点心，也跟狗玩了一阵了。她走过来对凌荆山道：“姑父，走么？” “等会儿，你就在郭帅府里遛会儿狗好了。等会儿姑父让人来唤你。” 郭帅叫了伺候自己的侍从带着小妞妞和狗一起出去转悠。等他们走开了他才道：“你说过两天来的是东宫的人，那是......” “既然是东宫的人，皇长孙自然也是可以掌控的。”他肯定不能直接联系皇长孙，只能联系太子。但如果皇长孙连东宫的人都不能掌控，还怎么让人寄望于他？凌荆山对皇帝的要求很简单，能支持他壮大西北大营的实力，放手让他发展，直到彻底打垮西铃人，把他们赶到戈壁那边去。 “但没有越过儿子，直接传给孙子的先例啊？”只有父传子、子传孙。 “要是太子病得厉害不能理政，封太孙也不奇怪吧？皇长孙再怎么说也比九皇子大十来岁呢。皇上可已经六十了。” 郭帅盯着他，“你能肯定这是皇上的想法？” 第1147章 1047.待客 “不能，我只能说如果我家要传家业选定家主，是这么个情况我会这么做。” “我们远在边陲，就怕皇上真的是这个想法，也得不到落实啊。”矫诏这种事又不是没有，只要手头有兵权把皇宫内外、皇城内外给封锁了。到时候拿出来说是遗诏，大臣是认还是不认啊？淑妃想拉拢凌荆山，怕就是想那种时候有个能一手遮天的自己人。 “中枢如今不是有子安兄了么？你老人家一定要安插儿子或者弟子去兵部，肯定不只是为了方便咱们要粮草、军饷啊。”不过，朝中有人真的是好办事。有郭子安在兵部，他完全没了后顾之忧。 “容我想想，不过人我还不见了。”郭帅说着朝凌荆山挥挥手。今天这一席话倒是给了他一个新思路。也是他很多年不曾回过京城的，对皇室的了解都是听人说的。 凌荆山便起身带上小妞妞回去了。 将军府在这两天里迎来了两拨客人。一拨是以封明方为首的，清溪村和红砂村在军中混得比较好的人。马家兄弟那天和童小七一起就回来了，马仲康是凌府的家将出身不算客人。还有一拨是东宫特使夏大人和西平王的三子萧从嘉。至于其它军方的人那都是军中高层，在边城大小都有自己的宅子，就无需凌家安顿了。 这其中需要明净出面招呼一下就是两村的人，但安置的事儿她不用管，有凌瑞这个大管家呢。那些军中高层的女眷，也住在自己府上，当日才会过来。 还有一个需要亲自招待的就是萧从嘉了，明净是在安置妙语大师的院子见的他。妙语没有出去挂单，明净给她设置了一个小的庵堂。不过她时常出门布施，也算是对应了西平王说她云游四海的话。 萧从嘉和夏大人在前院先见过了凌荆山，然后他被打发到后院来。在场就都是自己人了，萧从嘉对着明净躬身道：“姨母”。要说从前喊这声还有点不情愿。但自从这位凌夫人登门献策助自家脱险，他对这个小姑娘就另眼相看了。 明净的眼皮跳了跳，尴尬的摸摸鼻子。一旁明皓低下头，肩膀耸了耸。 妙语大师道：“她是惠明太子的亲外孙女，你叫她姨母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么？” “什么？”萧从嘉一时大惊。然后再看看在座的人，胡伯伯他是从小就认识的，还有就是凌夫人的亲兄弟，还有一位五十出头相貌清癯的老者。 妙语指着葛老道：“这位就是前东宫葛洗马葛大人。” 葛老摆摆手，“如今还有什么葛大人、胡统领啊。既然是妙语的儿子，愿意的话叫老夫一声葛伯伯好了。” 萧从嘉收拾好心情躬身一礼，“见过葛伯伯。” 明净站了起来，微微福身，“见过舅舅！” 明皓也跟着拱手，“舅舅”。 惠明太子有遗腹子一事，萧从嘉倒是知道的。又见到了葛于攸这个前东宫洗马，如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是...... 第1148章 1048.过继 明净见他朝自己看过来，“我也是不久前才得知身世的，不然当时王妃那么说我一定会想法子推脱掉。” 妙语就同儿子说了过继的事，“你父王那里怎么答复的？” 萧从嘉从袖中掏出一纸未拆封的书信。信是写给妙语的，拆开来就一个硕大的‘允’字。这自然是怕有人半道拆了此信。 就是妙语写给西平王的信也只提及要将两人的儿子舍出去。当然，信上说的是舍给佛祖。不用剃度，就做个皈依的居士。随口胡诌她托人给儿子测算，算出萧从嘉有一难，须得以此化解。 结合她所在的地方，西平王一看就明白了。当即挥笔写下了这个‘允’字。就是胡越说的，他有好几个儿子。而皇兄的儿子当年都被斩草除根了，他难道还舍不得这一个？ 胡越道：“那就只差小姐同意了。与她通信更加的不便，要不就小小姐代母点个头？” 明净觉得这事景飒真没有拒绝的道理。萧从嘉被过继啥好处都没有，就得个钦犯的名头。除非是有前东宫旧部帮忙把皇位给抢回来或者至少是替外公平反。如今看来二者都不大可能，尤其是前者。退一万步说，就是外公平反了，得回该得的名誉和地位，也需要有个儿子后继香火。萧从嘉这个堂舅，的确是最适合的人选。 “如果舅舅本人同意，我当日高兴外公有后啊。” 萧从嘉笑笑，“我小的时候父王就说过不知道伯父到底有儿子没有，要是没有就把我过继给伯父。我听父王说过不少伯父的事，我愿意的！” 明净挠挠头，“还有舅舅的妻儿，是否也需要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 萧从嘉苦笑一下，“我还没有孩子。之前王府被围，我前妻正好回了娘家，然后直接送来了一封和离书。” 那就简单多了！ 明净道：“大丈夫何患无妻，何况是舅舅这么好的人。你值得更好的！” 萧从嘉没说什么，他以后续弦的择偶范围肯定很窄很窄。要么就是知情的自己人，要么就是无依无靠的孤女且心甘情愿跟他。但他又必须要生儿子才算是完成了被过继的使命。 明净说完也很快想明白，尴尬的笑了一下。知情的自己人里有年岁相当的女的，都被送到域外了。至于孤女，这可得看缘分了。 萧从嘉指指前头，“凌将军知情么？” 明净点点头，“嗯，他跟我一起知道的。” 萧从嘉道：“那就行了。你都能嫁出去，舅舅肯定不会娶不上媳妇的。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去买一个嘛。” 明皓忽然出声道：“也就是说，我以后也是个老大难啊！” 明净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哪有当面说人家是老大难的？而且还是为了咱家的事。不过明皓说得没错啊，他以后娶媳妇儿难度也不小，有得自己愁了！不过，这也说明凌大哥义无反顾的娶了自己有多难得。 葛老道：“既然都说定了，那就回头看个黄道吉日，办个简单的过继仪式。” 第1149章 1049.同乡（1） 胡越道：“说起来你们原本都该是好好儿的天潢贵胄。” 明净呼出一口气，“不说那些，能好好活着已经比含冤死去的人幸运多了。” 胡越看过来，“小小姐，你就不想报仇雪恨、恢复身份么？” “活着最重要！活着才有其它。” 明净回去把过继的事儿对凌荆山说了，他点点头，“西平王倒是难得。这儿有三哥的信，他想把两个庶子送来边城。” 明净回想了一下，好像一个八岁一个六岁，“他放心的话，没问题啊。只不过，孩子在边城耳濡目染，长大以后很大可能会选择从军。这一点你可得跟他说清楚。” “嗯，我这就给他回信。”他长期在军营，照看侄儿的事自然是要交给明净的。 明净坐下来，“三嫂是不能再生了么？” “这我哪知道？不过她也真是的，庶子既然已经生出来了，她做嫡母的何妨大方些。” “我告诉你，我也不是大方的人。我不会准你有庶子庶女的。”不过马氏的确是，这种事跟男人算账就是了。干嘛苛待妾室和庶子啊？要是心头过不去就索性豁出去闹一场不让他生，没儿子大不了过继好了。搞得如今三哥得为了家庭和谐得把庶子送到他们这里来。 凌荆山信回得很快，封上之后就交给人送走。 “走，我们去见见同乡。” 这次被邀请的两村的人一共五个，清溪村两个，红砂村三个。四个什长，一个副佰长。马仲康也是副佰长，他大哥马伯健因为通文墨、懂算术，被派到军需处。如今也积累功劳从军奴转为了正军。 把几个小的一并叫上，过去一看马家三母子、桂嫂都在那边。一群人正说到三郎，都有些感慨。尤其是明方和同村的马什长。他们都是被连累得挺惨的，军中对清溪村的兵源印象不好。好在如今两人都靠自己的拼搏赢得了尊重。又有大将军夫人也是清溪村的，军中才没有人再提起这茬了。也是不敢再提起，毕竟三郎还是明净的亲堂哥。但由此，也有不少军士对明净有些不认同。 桂嫂道：“大好的日子，咱别提他了。” 明净在门外接了一句，“是，不提他了。” “凌将军，夫人。”明方等人都起身行礼。 凌荆山摆摆手，“又不是军中，既然进了家门，那就叙家礼。” 一时，有改口叫妹妹、妹夫，也有喊七叔、七婶、七哥、七嫂的。小丫丫姐妹也向众人行礼。 明净正好站在马伯健旁边，笑着对他道：“马大哥，久违了啊。” 马伯健笑笑，“上次见的时糊，你才十来岁，明皓还横着擦鼻涕呢。”一晃眼，昔日的邻家小妹子已经出落得如此美丽，还成了大将军夫人。自家老娘也是多亏她照应。 众人喷笑出来。 明皓道：“姐姐十岁，我也有四五岁了。怎么可能还横着擦鼻涕？你仗着年纪大，尽胡说！” 小妞妞做了个横着擦的动作，“这样？”一脸鄙视，一副我都不干这事儿的样子。 第1150章 1050.同乡（2） 明净笑道：“都是自己人，到家了千万不要外道。有什么需要直接说话就是了。我如今身子不便，人也跟着懒了。要是招呼得不周到，不要往心里去啊。” 明方道：“放心吧。对了，明润真的到矿山去服役了？” 明净点头，“是啊，三个月。好在只是做文书工作，没让他挖矿。”府城传来的消息，还真有人打手在半道想下手呢。去了也不肯放过，有一回明润差点被落下的山石砸到。亏得暗中跟随的家将得力，明润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明方笑笑，伸手理了理两个侄女的头发。二郎倒是好福气，俩闺女被明净带在身边教养。看着倒有几分像大家闺秀一般。他向明净道：”回头开春军中无事，我打算跟上官告假回家成亲，然后把你嫂子接到边城来。” 明净一口应下，“成，到时安置在我这里就是了。” 明方笑道：“就是想托给你照顾。如此，我就省事儿多了。”他才是什长，要在边城买房还负担不起。放在明净这里，再省事不过。 明净又对两个喊她七婶|七嫂的凌家人道：“你们要是有女眷、孩子也可以放这里。回来见一面总要方便些。还有马家这个哥哥、红砂村的顾大哥，也都一样。等你们军职高了，有独门独户了再来接走就是。” 几个人都跟她道谢，“我们就当真了，回头就送来。” 将军府忒大，安置了带来的三十名家将及其家眷也还空落落的。另外二十名家将如今早回了小庄子，正带着封家子弟训练和务农呢。红砂村和清溪村有志于从军的小儿郎也都可以去那里受训，很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这一次的大战之后又有不少伤兵退役，老兵米铺和老兵大车行都接收了一部分，剩下的也不少就留在小庄子上做教头。 凌荆山对明方五人道：“我上了折子请改马政，如果成了以后养马也可以抵赋税。你们回去跟两村的士兵都说说，让他们传话回家，争取明年新马政发布了就都养上。就是马政不改，我的马场也是要收好马的。”趁着这一次的又打退了西陵人还伤了纳湛，再又救驾之功摆再那里，他前几日就将一早准备好的折子递上去了。预计有七成把握可以被允准。 几个人纷纷应好。 凌荆山看自己在，他们多少还是有些拘束，于是道：“我们就过来看看，你们聊吧。”说罢和明净起身离开。 小妞妞要跟着他们走，她和这些人不大熟。小丫丫拉住她，“等会儿让小七哥哥带我们去玩。” “哦，好。” 明皓对童小七道：“你有当一个好爹的潜质啊。你一回来她们都不粘我了。” “我还有当将军的潜质呢。” 小丫丫笑道：“叔你飞不起来。” “快了，我也有在练习。” 明净两人出去，凌荆山一路牵着她走得很慢。 “你去见见我舅舅么？”有些话让凌大哥去问问舅舅这个当事人的意见比较好。 第1151章 1051.报备 “我这两天要招待东宫的特使。他这会儿休息去了。咱府里没有家妓，晚上我喊了几个同袍，招待他上青楼去坐坐。要不，把你舅舅叫上？反正他和夏特使一块儿来的，一路也熟络了。” “你不会逢场作戏吧？”舅舅去不去青楼明净不管，关键还是这个。 “不会，我从来都挑剔。如今有了夫人就更挑了。我露个面就走，够给东宫面子了。嗯，小七也不小了，还有子钺也可以叫上。省得以后一点见识没有，中了别人的美人计。” “让他们长长见识就好了，别来真的。” “那我可不管。要是他们把持不住，我也不能硬把人拖出来。” “少年戒之在色。” “宜疏不宜堵啊！” 算了，也是十六七的儿郎了。自己有分辨能力。明净摸摸肚子，“我肚子里这个不会到了年纪也被你带去吧？” “要是儿子，也没什么不可以啊。不过到时候让小七领着就行了，我大概已经不用再出面陪客了。” 当晚就只有明净领着弟弟、两个侄女吃饭。桂嫂一向是和高嬷嬷、马婶子一起，左右两个小丫头有丫鬟照顾。她就每天和高嬷嬷一起关注着明净怀孕的情况而已。 小妞妞问道：“姑父，哥哥？” “他们有事在外头吃。” 明皓惊讶地道：“姐姐怎么没去？” “他们去的地方我去不方便。招待那个东宫来的夏大人呢，都没带女眷。” 明皓眼珠子转了转，反应过来。这是喝花酒去了啊。为此，他特地留意了一下姐夫回来的时间。挺早的！ 凌荆山是酒过三巡让楼里最美的姑娘陪着夏大人进了屋就离开了，给了童小七一千两银子让他回头结账。 损友吴思泉笑道：“我说，你以前没成亲畏女人如虎。呃，说得好听点叫不近女色。怎么如今还这样啊？从来都不跟兄弟们一起玩。在这个事儿上你不合群啊，长期不合群！那会儿也就只有你和孟兄弟凑得拢堆。可她其实是个女人啊！” 凌荆山横他一眼，“媳妇儿怀孕了，缠人得很。我回去陪陪。你啊，也适可而止。难得回来休个假，多陪陪嫂子和几个小嫂。还有，你喝多了吧？什么孟兄弟，那是淑妃娘娘。”要说以前，他确实因为林氏对女人没什么好感。如今嘛，已经有了一个千娇百媚的媳妇儿，其它的庸脂俗粉还怎么看得入眼？而且，以前是同僚，如今却是上下级，一起扛枪就行了，一起嫖娼也太不讲究了点。一起干这事儿，回头他还怎么号令这些下属？得有个距离感。 “是是是，不该提起淑妃娘娘。不过你那新婚小夫人又娇又美，是该多陪陪。我家的都老夫老妻了，陪什么陪啊？小七，跟着叔叔，今晚带你开荤。” 童小七道：“我就在大厅看表演，等会儿好买单。我才不在这儿开荤呢，吃亏！” 吴思泉几人爆笑出声，“小崽子你懂什么？头一回就是要找个经验老道的领着才好呢。” 第1152章 1052.询问 吴思泉又看向他旁边喝酒的郭子钺，“子钺啊，你难不成也觉得吃亏啊？” 郭子钺点点头，“我就是跟来开开眼，各位哥哥你们自己玩去吧。” 萧从嘉道：“凌将军，我也跟你一道回去。我才做了居士。” 凌荆山颔首，两人便一起出了灯红酒绿之处，翻身上马回府。 “三公子今后有什么打算么？” “我打算在边城待一阵，然后奉着母亲四处云游。家里分了产业给我，每年的分红足够花销。我可以不事生产，索性到处走走看看吧。天地广大，我意不定居哪处，到一个地方感兴趣就多待一阵。从此寄情山水，别无他念萦怀。”萧从嘉自然知道凌荆山这么问的用意。不过，这也是他的心底话，是他父王都渴求却求之不得的生活。大哥如今做了世子，用父王的话说其实纯属画地为牢。 凌荆山感慨道：“西平王是个智者啊！” “父王说他这一生都身不由己，看几个儿子为世子位争来争去他很难过。所以，我决定代他去过想过却不能过的日子。这也是我想过的日子。” 凌荆山点头，“能随心所欲度日又衣食无忧，实在是极好的。”他肯定是不能离开浴血奋战了十多年的西北。而乌勒战后就到府城见西平王世子去了。骑兵的训练已经上了正轨，以后也不必他再到军中效力。他是准备全面转向地方事务了。凌荆山也知道乌勒在军中心头压力挺大，对面叫阵的时候都会辱骂于他。骂他叛国投敌，是民族罪人。不过乌勒他虽然在西陵留下骂名却保住了自己家族一千多号人的性命。如此忍辱负重凌荆山也是蛮佩服他的。 萧从嘉道：“我这是穷则独善其身。像将军是达则兼济天下，以一己之身为西北擎天柱石。” 凌荆山摆摆手，“谬赞了，我还能一个人去干仗不成？都是靠了麾下将领和士卒。” 萧从嘉的打算凌荆山很是满意。他回去说给明净听了，明净十分的艳羡。 “我也想过这样的日子啊，要不然让明皓跟着他去四处游走得了。” 凌荆山想了想，“这个还真可以。” 丫鬟送醒酒汤来，明净接过递给凌荆山，“嗯，越想越觉得可行。我还真有点担心葛老和胡老给明皓洗脑呢。” “他们要洗也会先洗你舅舅，等过继了他才是正主呢。” 明净想了想，“如果他们跟着舅舅一起离开，就不让明皓跟去了。” 凌荆山失笑，“你甩锅也甩得太麻利了点。而且，如果真出了事，你还能见死不救啊？” “先保存自身，才能有能力救人。” “是这个道理。西平王怕是被你弄得哭笑不得还不得不把锅背牢了。”凌荆山说完将醒酒汤一饮而尽。 明净道：“我是晚辈，又是姑娘家。可以倚小卖小，跟叔姥爷耍耍无赖。” 凌荆山摸摸她的头，“都回到西北回到边城了，我就没那么怕事了。如果朝廷真的要逼迫，大不了咱们和西平王府联手割据西北。” 第1153章 1053.透底 明净有些震惊，“割据？你不是看好皇长孙么？”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得做多手准备。如今其实已经有些地方在以各种名义私下截留朝廷赋税了。如果天下真的乱了，我就让西北几府不朝朝廷交税，把银子都用在抗击西陵和造福百姓的事儿上。要是有西平王相助，更是事半功倍。这西北几府本来就是他的封地，他有一定财权。军权又都掌在我手上。至于任命地方官员，到时候以西平王的名义发号司令就是了。事急从权，反正不能陪着皇家夺嫡平白消耗国力。回头弄得狼烟四起，更加难以收拾。” 明净呼出一口气，“你打算从此再不进京了？”这份图谋一旦进了京决计施展不开。 “我是边将，进了京难免绑手绑脚的。还是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适合我。以后只要来召，我就称病不起。你也不用再担心会把你困在京城做人质。咱们既然出京了，就绝不再回去。看好皇长孙也不过是矮子里头挑高个儿，但他也未必能玩得转啊。当年惠明太子横空出世，倒是给了朝野起衰振颓的希望。可惜却被人害死。之后三十多年，朝廷简直可以用苟延残喘来形容。不过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今都还是统一的王朝。但一个不好，就可能分崩离析的。” “那郭帅......”合着这人跟东宫往来，还有掩人耳目的意思啊。 “老爷子的工作得慢慢做。不过真到天下大乱那天了，只要我能保得西北一地太平，他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过这事儿你千万不能让葛老他们知道。不然，他们又会起心思了。那样会坏了我的节奏。我也知道惠明太子是冤屈的，可是我不能为了替你外公洗冤就掀起事端。我得先顾着西北战事和西北百姓。” 明净点头，“我拎得清。希望西平王能回得来。我那世子舅舅眼界、格局都不及他。而且会受岳家和外家掣肘。咱们要合作还是跟西平王合作最稳妥。而且西平王妃还是乌雅，乌勒部跟咱们关系也不错。” 割据西北，明净觉得豁然开朗。要是自家占了西北，她还需要担心淑妃成了摄政太后么？就是外公的事，到时候也不是不能再说道。爹娘也就可以回来一家团聚了。想到这里她喜笑颜开的抱住凌荆山的胳膊，“凌大哥，我在京城的时候真的好憋屈的。” 看她两眼亮晶晶的，凌荆山看着她，“想了？” 明净拍他胳膊一下，“有点正形没有？好好说话。” 凌荆山将她打横抱起，“回头云收雨散了枕头上慢慢说。只要你还有精神，说多久我都听着！”孕中自然是不能尽兴了，而且顾忌颇多。但总比一直当和尚强啊。枕边人正是心中人，如此的身心合一让他体内的冲动难以遏止。 这后边夫妻恩爱，前头明皓挑灯夜读。葛老和胡老对他的要求都很高，舅舅赶紧有儿子吧。 第1154章 1054.点心 都快入更了，明皓才听到隔壁院子有开门的生意，嘿嘿一笑放下书本跳了出去，“小七大外甥，你喝花酒才回来啊？” 童小七叫他吓了一跳，“嗯，我也就喝了点酒。想去下次带你！” “姐姐会打我的。” “你就是真想去，我还不敢带呢。夫人到时候搞不好连我一起打。你还在做功课呢？” “不是，预习一下明天的课程。” “可怜！” 明净自然没有精力在完事后和凌荆山再说话了。他给她收拾的时候她就已经彻底睡过去了。等到次日清晨才有机会问一句，“你怎么这会儿会告诉我这件事啊？” “怕你孕中想东想西的。”对明净认为魔教的人是淑妃好来害她的，凌荆山是真觉得她有点被害妄想症。看淑妃不顺眼就觉得是她干的。他带人剿灭了魔教，那边来报复再寻常不过了。 知道这件事之后，明净整个人都放开了。感觉她所有的难题都迎刃而解了。很快到了第三天将军府宴请众人的日子。明净一早告诉小妞妞，今天不用她过去看郭帅了。因为郭帅会来家里。 小牛妞妞便忙活上了。她告诉小厨房给做点心，点了好多样，都是平日里她觉得好吃的。 今天厨房很忙，小厨房也被抽调了人手去外头的大厨房帮忙。剩下的两个人主要是要照看好夫人额外的饮食需求。便过来请示小敏，“敏姑娘，您看......” 小敏道：“你等等。”她进到屋里问坐在凳子上正跟明净说话的小妞妞，“表小姐，您要那么多样点心是做什么啊？”如果只是要一样，多做一些都无妨。可偏偏她点了五六样。 “郭帅，要来。” 明净挑眉，“你要请郭帅吃点心啊？” 小妞妞点头，“嗯。” 明净对小敏道：“你去问问两个厨娘，如果是我点的，她们做得出来不？”她平常很少另外点东西的，这俩厨娘就是备着。如今分明是嫌小妞妞要求的样数多了想推脱，还拿她当借口。退一万步，就是她点了，也就一两样，两个人是忙得过来的。小妞妞平时也不是会故意给下人找事的。她们这分明是觉得表小姐不是正经主子。要是不敲打一下，以后只会变本加厉。 本来小妞妞如果只是想吃，今天正忙的时候让她等一等无妨。这俩人还可以都派去前头帮忙。但既然她是想请郭帅吃，那肯定给做啊。 那两个厨娘被这么一问，一句话不敢说忙不迭地捅开灶眼开做。 小丫丫回来得知此事小声说妹妹，“今天多忙啊，你怎么偏今天要这么多样点心？” “她是要请郭帅吃。彤辉，你在姑姑这里，尽管当在家里一样。是不是有人说过什么不好听的？小妞妞听不懂，但你听到了就要跟姑姑讲，知道么？” “姑姑，我知道了。”封彤辉点头应道。因为她已经入学了，明净如今都叫她的学名。 “好了，你们姐妹都去换待客的衣服。然后跟姑姑出去招待今日的女客。” 第1155章 1055.自立 今天本来就是因为会有客来，所以明皓和彤辉都只上了半个时辰的课就回来了。待客的衣服也是早就准备好的，彤辉便带着妹妹回去换。 确实有些下人明里暗里说过些话，她也知道自己姐妹是寄人篱下，所以处处当心不给人添麻烦。这会儿听姑姑这么说了，还敲打了下人，心头感觉暖暖的。 她摸摸妹妹的头，“还是你什么都不懂最好。” 小妞妞一脸茫然，然后仰头道：“换衣服。”送来的新衣服她前几天就想穿的，可是姐姐和丫鬟都说今天才能穿。 彤辉叫了各自的丫头进来，照顾她们换穿新衣。 丫鬟春梅道：“大表小姐，夫人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她那么疼你，如果你还被一些下人给拿住了，有委屈也只往肚子里咽不是辜负夫人了么？”她已经被拨给大表小姐，就是大表小姐的人了。如果大表小姐软弱可欺，对她也不是什么好事。 “我当然知道姑姑疼我们姐妹。她们说别的我也不在意，可是说我奶奶和亲姑姑做过的事儿，我能不理亏心虚么？” “你一个小姑娘你心虚什么啊？她们不是好东西，能怪到你头上来吗？夫人要是跟你计较，还能对你这么好啊？她们不敢在二表小姐面前说，除了她听不懂，还不是因为她身上有股男孩子的虎气。她才不怕谁呢，听了不懂还会学舌给夫人听。那些人知道夫人的态度，怕吃不了兜着走呗。二位表小姐又没有故意的要为难人，她们就该好好伺候着。退一万步说，就是你们有什么不对，轮得着下人来挤兑么？夫人接表小姐来身边教养，可不是想养出畏畏缩缩的人来。” 彤辉点点头，“嗯，我知道了。”没错，她要是被下人拿住了，变得畏畏缩缩的，的确是辜负姑姑一片心。 小妞妞先穿好，跑过来转个圈给姐姐看，“看——” “走，我们去找姑姑。”彤辉牵上妹妹往正房走，抬头挺胸。 明净看着臭美的不停转圈圈的小妞妞，“行了行了，再转要晕了。走，跟姑姑待客去。” 彤辉应了一声，牵着妹妹跟上。 明净听她声音比之前都略大了些，头也抬了起来，满意的点点头。自己立得起来才是真的，将军府人多是非自然也多。难免有自己关照不到的时候，彤辉更多得靠她自己，以后小妞妞还要靠她照顾呢。至于春梅，那自然是明净特地安排的人。 客人陆陆续续的到来，也有相对熟一些的来帮忙待客。譬如说吴思泉的夫人汪氏就来得比较早，因为两人的夫婿关系过硬。 汪氏笑道：“夫人不知道，你两年前说了要请我那口子还有其他人过府做客，他就一直等着了。哪晓得你们去趟京城，险些就坏了事回不来。当时他那个长吁短叹啊，生怕吃不上你们这顿了。” “让吴大哥为我们操心了。”人家哪惦记的是这顿饭？是怕他好兄弟真的被公主抢了，回不了最适合他挥洒的西北大营。 第1156章 1056.招待 来的大都是军中高层，而且边城民风开放，明净索性把男宾席和女宾席安排在了一处。大家回头各坐各的就好。不过这会儿说话嘛的确是分开的，大家话题不同。 庭院里两村的人和赵家人在一处说话，小妞妞一看赵家两个小家伙就跑过去了。点心什么的，大厨房自然也有准备的。看到了小妞妞就想起她让小厨房准备的点心了。 “你们，吃！我去，一下。”她招呼赵家二宝一声就往后院走。 赵家二宝对视一眼，各自一手抓了一个点心就跟着她走。 昭昭和彤辉对视一眼，“她们做什么去？” 彤辉道：“我让丫鬟跟着去，不会有事儿的。”她们正在交流彼此刚上过的课，彤辉在上课，昭昭也开始学习辨认药材了。而且小客人也陆续来了，两人都要帮着招呼的。自然不好像三个小屁孩一样想走开就走开了。 明净也留意到了，笑道：“这是想起她交代的点心了。翠竹去问问，出炉了就赶紧装食盒。让她们就在这儿等着，就她们那小短腿几时才跑得到？” 没一会儿，六样现做的点心热情腾腾的出炉。小妞妞领着赵家二宝和丫鬟春香就奔前院去了。她还知道要一辆青帷小油车。 到了地头就问看门的侍卫，“郭帅呢？” “表小姐找郭帅啊，郭帅刚到一会儿，在里头。稍等一下，容属下进去通禀。” 凌荆山才刚把郭帅和朱军医迎进来，请了郑太医和他一起招待。其它一些高级将领也都亦步亦趋的跟着，就是吴思泉在郭帅面前也是不敢造次的。童小七和明皓也跟着，郭子钺叔侄在跟他俩说话。 侍卫走到童小七旁边道：“二表小姐带着一对双胞胎还有个拎食盒的丫鬟来找郭帅。” 小妞妞每天下午去看郭帅的事儿童小七也知道，于是笑道：“让她们进来吧。” 眼见三个小孩和一个丫鬟进来，里头说话的众将领都楞了一下。又听三个都管凌荆山叫‘姑父’，便有人问道：“这都是你舅兄的么？” 凌荆山指指赵家二宝，“小姑娘是，这俩是明净师兄的。”其实也是他师兄，不过没叫他师叔，都叫的姑父。 郭帅朝小妞妞招手，“小妞妞，你来找老夫啊？” 赵家二宝也是调皮胆大的，也跟着一道过来。 朱军医和郑太医一人拉了一个，“你是大宝还是小宝啊？” “大宝|小宝。” 小妞妞让丫鬟把适合打开，然后六盘点心一一摆出来。她笑吟吟指着，“郭帅，吃！” 看着还在冒热气的点心，郭帅喜笑颜开，“你姑让准备的？” 小妞妞拍拍自己胸口，“我。” “嗯，尝尝。” “都好吃！” 朱军医问道：“我们可不可以吃啊？” 小妞妞想着姑姑教的要尊老爱幼，于是点点头，招呼朱军医和郑太医，“爷爷，吃！” 三个老人家一人抱了个小孩儿逗着，吃着刚出炉的点心。然后，郭帅对着儿孙开始催生了。 “随便你们哪一个，赶紧生一个小娃娃！” 第1157章 1057.归来 郭子钺叔侄对视一眼，跳过催婚这一步直接催生啊？ 当侄儿的道：“肯定小叔叔先啊。” “你比我还大两岁呢。我十六，你都十八了。” 众将都笑了起来，凌荆山劝道：“郭帅何必心急呢？这种事要看缘分的。总之，好饭不怕晚！” 郭帅道：“你这说得是你自个吧？光棍能打到二十七岁，你也是个人才啊。不容易，真的是不容易！” 如今在场也只有郭帅还敢这么调侃凌荆山了，不过这不妨碍众人偷笑。 凌荆山看着那对叔侄道：“看我为了给你们解围，把我自己都填进坑里了。” 说话间，于珩和凌骁一起从外头进来了。两人一个从京城赶来，一个从域外归来，都恰好赶上了。在门口遇上，便一起进来了。 凌荆山乐了，“回来得还真是时候，快叫他们进来。” 三小在这儿玩了一会儿就呆不住了，明皓便送他们进去。他就是来长长见识，今天真的满足了。 “叔|师叔” “嗯，你们仨是坐车出来的吧。走，照旧坐车回去。”不然，三个他怎么弄得回去啊？而且，他还得赶紧进去告诉姐姐一声，凌骁大哥回来了。方才还冲他点了点头，应该是父母一行人已经平安送到目的地了。目的地是姐夫一位故交的地盘。外头虽然乱，但那处内部还算安定。而且陈六叔他们功夫也不弱的。想来送出去的人是平安了。现在就看舅舅他们是怎么打算的了。 “舅爷等一等，这位是于夫人，还请舅爷一并带进去吧。于夫人，这是我们夫人的胞弟。” 于珩是刚成了亲带着新婚夫人直接来边城的。于夫人当即笑吟吟的也坐上了小油车，“不用介绍，我们在京城见过的。” 明皓冲她笑笑，觉得好像是挺眼熟的。 “于夫人，我姐那里有一样很适合你的东西，回头让她送你一瓶。” “啊，是什么啊？ “润肤膏啊。我姐天天往脸上抹。” 这是一听名字就知道是做什么的，正需要呢。于夫人笑着点点脸，又低头逗弄三个小娃。刚成亲的女子，见到这样又乖又萌的娃娃自然都喜欢得不得了。 明皓心道：等你知道这三个小魔星的闹腾，你才知道养娃的苦头。他领着人进去发现一众夫人围着姐姐也正在说润肤膏。不由摇摇头，这玩意儿就是受女人欢迎！ 明净笑吟吟道：“今天给各位嫂子都准备了一份的。”她这也算是伴手礼了，回头送客的时候递上就好。 “姐姐，这是于珩大哥的新婚夫人，刚从京城赶来的。” 明净笑道：“弟妹快过来，我给你引荐诸位嫂子。明皓你把他们仨送到赵嫂子那边去。” “好的，今天真的好巧。于珩大哥和嫂子赶到了，凌骁大哥也正好赶到。” 明净点了下头：可算回来了，这都几个月了，再不回来她都要担心出事了。 明皓把三个小的送到，又去知会了葛老、胡老和舅舅、叔姥姥一声。这几人也是松口大气，平安送到了就好。 第1158章 1058.舒坦 等到夜间送走客人，明净有些累着了。她坐在躺椅上，由高嬷嬷给她按摩脚底。高嬷嬷一边按还一边告诉红袖按哪个穴位有什么用，用几分力道。 明净阖眼休息着，如今也只是送走了女客。男客还喝着呢，估计得不醉不归了。她听到高嬷嬷轻声指点红袖睁开眼来，“小敏，之前搁置的拜师礼赶紧准备起来。回头请葛先生给看个黄道吉日。” 之前从府城回来，因为人手不足，红袖拜师的事儿一直拖着没办。但高嬷嬷其实已经在传授技能了。小捷和紫萝、青柳在府城养好了伤十来天前才回来的。每人得了五十两银子的赏赐，小捷一等丫鬟的位置算是坐稳了。紫萝和青柳如今也拿一等的月例，只是名分还是二等而已。明净打算回头生下孩子，把她们调去自己孩子身边做管事的一等丫鬟。 小敏忙答应下来，“是，奴婢记下了。”说起来姐妹几个如今过得都算不错。只是听小捷她们说，司韵在府城日子依然不好过。因为之前的事她同留下的人也像油跟水一样无法融到一块儿。哪怕是涂大哥，这回也跟她生气了，也是她自找的！ 明净被按得很舒服，脸上露出怡然的表情来，“红袖你只把这一手学会都受用不尽了。” 红袖笑道：“夫人放心，奴婢一定跟着高嬷嬷好好学。” 彤辉带着妹妹进来道晚安，这个点她们该睡觉了。 “姑姑，姑父他们还在喝么？” “是啊，打了几个月的仗，又有我跟你们姑父成婚、怀孕的喜事接踵而来，肯定逮着机会喝个痛快。”明皓在前头帮忙倒酒呢，这会儿也就郭帅和两位太医退场了而已。 小妞妞道：“不好喝。” “你还偷酒喝了？” 彤辉道：“我们送赵家姐弟出去，被叫到前院。一个伯伯拿筷子沾了一点喂给她喝。她叫辣着了。” “你们明皓叔喝没有？” “明皓叔的脸红红的，姑父的也红。” 明净失笑，这种场合凌大哥肯定被灌。而且之前她也出去了，那些人敬她的酒都是他代喝的。 “不管他们了，反正今晚他们都睡前院。你们困了就去睡吧。” 之前赵家人告辞，明净也去送了。赵荨家有三个小的，而且俩儿子皮实，奶奶和娘都管不住。他就同妇孺一道提前走了。 赵荨边往外走边同明净道：“我预备开个药铺。之前在崔家药铺、在保和堂都每日要接诊病患。在这里只是跟着二位太医学的话，能接触到的病患实例很少。如此光是学理论长进也不大。我看了一下，边城的大夫主要是治疗外伤在行，对病情不太精通。我也就不去别的药铺当座堂大夫了，索性自己开一个。这几年我虽然收入不错但开销大也没有积蓄。你出银子和掌柜的，我还是技术入股怎么样？” “好啊，不过你得带几个像样的学徒出来。”回到边城，不管是银钱还是人手都很充足，所以明净一口就应下了。 第1159章 1059.过继（2） 葛老给看的黄道吉日，不但适合拜师也适合过继。红袖拜师那里明净很给高嬷嬷面子的去露了个脸，然后就让桂嫂、马婶子留下陪高嬷嬷喝几杯。她自己退席参加过继的仪式了。 此时，不但马仲康、封明方等人已经回了军营，就连回来休整的将领都轮换了一批了。也就凌荆山这个主将还滞留边城未归。反正他有两大副将，让那两人轮替着主持军务就成。郭帅这回也睁只眼闭只眼没有一定要他回去。 东宫那位夏大人那晚喝过酒又休息了一天，第三天就启程回京了。明净不知道凌荆山具体和特使谈了什么，反正战事结束到如今也有半个月了，京里并没有召他回去继续做随扈大将军。 今天的过继仪式凌荆山也出席了。明净已经快五个月了，肚子已经很明显，哪怕穿上冬衣都能看出来。 过继的地点还是选在妙语的院子里，她和葛老、胡老、萧从嘉在里头看到凌荆山小心翼翼的扶明净上台阶都露出笑容来。明皓跟在二人身后，脸上也挂着笑容。待他们进入之后，这个院子就戒严了。 一直进到妙语平日打坐念经的佛堂，她将偷偷准备好的惠明太子的灵位摆放了出来。在场人的表情就都变得肃然了。 没有办法改动族谱，也不可能去太庙祭告祖先，便只有敬告亡人这一项。由葛老将一段祭语读过然后焚化于灵前，然后众人跪拜。从此后萧从嘉之于明净姐弟就不再是堂舅而是亲舅了，是名正言顺的长辈。 待仪式完成，葛老拿过灵位看了看，然后伸手轻轻抹去了上头的名讳，眼中满是沉痛。今时今日，就算是暗中祭拜也得万分小心。已经有西平王府险些被连累在前，不能再让小小姐如今的家再出事儿。所以，还是抹平吧。自己心头知道祭拜的是谁就足够了。 萧从嘉道：“几位老人家，我打算春暖花开后就离开府城四处游历。你们是如何打算的？” 明净一听这话就知道舅舅也无意掀起大的风波，和之前他跟凌大哥沟通时的态度时一致的。不过，“域外的生活有些苦，出去的都还算是年轻人也就罢了。几位老人家最好还别去了。”域外物质十分匮乏，天气也不好，明净听凌骁说了十分的心疼她爹娘，恨不能早些把二老接回来。 葛老和胡老对视一眼，然后道：“少爷，我们几个老东西年纪大了。而且之前几十年都东躲西藏的，不想再奔波了。”意思时就打算留在边城养老了。 明净道：“嗯，葛老你们就留在府里吧。倒是明皓，我想让他跟着舅舅出去游历、增长见识。你们可以半年在外游历，半年在家。” 萧从嘉道:“可以。路上我也可以教导他学问。” 胡老道：“少爷，你独自出行我等不放心。你身边那几个侍卫都中看不中用，遇上真正的高手就不成了。我把手下最精锐的人手派给你。” 萧从嘉想了想，“也好。” 第1160章 1060.怀疑 这件事办妥，在场的人凑一桌吃了顿饭，也算是庆祝惠明太子有后了。 明净问道：“舅舅，你和凌大哥谁大些？” 萧从嘉道：“我今年二十五。” 凌荆山默默的摸了下鼻子，他今年二十七。 妙语道：“从嘉的婚事确实有些麻烦。” 按说妙语已经出家，这续弦的事要么该乌雅这个嫡母操持，要么该鲁氏这个世子夫人长嫂操持。但乌雅人在京城，鲁氏估计也顾不上这个不在跟前的小叔子。就是她顾得上，萧从嘉如今过继给惠明太子了，也是不能轻易接受她给寻摸的大家闺秀了。所以，还是得妙语来操心。但她一个出家人，也不好操作。 葛老道：“慢慢来吧，兴许缘分就在不经意的时候就来临了。少爷，另外还有一件事。” “什么？” “之前我们一批人是凌将军和小小姐在供养。既然如今你被过继过来了，这事儿是不是你接过去？” 萧从嘉一愣，他没想到这茬，之前还跟凌将军说自己可以不事生产来着。但父王分给他的产业用来供养他们母子二人绰绰有余，再要管其他人就不够了。可是，肯定也不能让凌将军继续出这个钱才是。人家只是外孙女婿，他可是正牌儿子。 “好的，我来想法子。” 葛老笑笑，“你不是反正要四处游历么，就四处置业吧。我们派给你的人里，安排一个善理财的就是了。凌将军给的银子，给小姐他们带去了大半。我手上也还有三千两，到时你一起拿上做本钱。” “哦，好！” 明净和凌荆山对视一眼，然后凌荆山照旧给她剥着鱼刺和肉骨头。等吃完了饭两人带着明皓回去的路上明净才道：“我觉着葛老让舅舅四处置办产业，怕不单纯是为了日用。”她记得明末清初有个大家为了反清复明就四处置办产业以为将来起事的资本来着。后来反清复明是没成功啦，可却积攒下一笔庞大的家底。 凌荆山道：“我也有这个想法，做什么都必须要有银子呢。如果真的想招兵买马，光有外公这面旗帜是不够的。” 明皓道：“姐姐，那我跟出去的时候留意一下，有什么情况我都写信回来告诉你吧。葛、胡两位老人家还真是人老心不老。” “我们没经历过那段，无法感同身受。也是如今的时局动荡，让他们觉得还有可趁之机吧。不过，舅舅能把那么多人都养起来，我的确也少了很多压力。” “可他们如果要搞事儿，如今的平稳生活势必被打破。而且他们肯定还想拉姐夫下水的。” 凌荆山摸摸明皓的头，“边走边看吧，将来如何谁都不能知道。如今只要你姐姐平安生产就足够了。” “对了，姐，我一定要看到小外甥出世才出去游历的。”明皓想起这茬赶紧道。这边城冬天来得早，现在其实才十月间，可是已经有雪了。 “等到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你外甥也差不多出来了。舅舅说这话的时候还是考虑过的。” 第1161章 1061.客至 算下来明净就是春暖花开那段时日坐月子，日子还算好过。她挽着凌荆山的手慢慢走着，“接下来就是各家店铺准备报账，然后咱们准备过年了。” 凌荆山道：“让瑞叔去忙活，你不要操心。” “嗯，我就过问一下就好了。就好像这次宴请的事，我其实一点都没有操心。” 明皓走在他们后头，默默的感到自己有些多余。 就在这时候，瑞叔打发人来告诉他们，“楚家老太太来了，人在前院。” 明净眨眨眼，“哪个楚家老太太啊？” 凌荆山道：“应该是我告诉过你那个同袍的娘。她以前都没来找过我，都是逢年过节我派人给她送东西送钱。”说着看一眼明净的肚子，“大概是听说咱们成亲你又怀孕的事儿了。早知道我就派人去接，也省得老人家自己辛苦奔波。走吧，去见见！明皓回去上课吧。” 明净想起来了，她家老二不就是许给楚家了么。原来是那家的老太太来了啊。 凌荆山扶着她上了肩舆一路走过去，又扶着她到了前院待客的地方。凌瑞正亲自陪着楚老太太，屋里放了俩火盆，炕桌上摆了六盘热点心。 老太太精神还算矍铄，头发花白正襟危坐着。旁边还有个二十多岁、妇人打扮的女子站在多宝阁阁看着屋里的摆设。 凌荆山刚才已经告诉明净了，楚老太太有个守寡的侄女，夫家已经没人了。就被他请来照顾楚老太太的生活起居，他按时给送钱去，想来就是这位了。 楚老太太见着人进来就下了炕，“凌将军，这位就是夫人吧，你们夫妻都好俊的模样。翠姑，快过来拜见凌将军和夫人。” 凌荆山赶紧拉住要下拜的楚老太太，“您老人家身体还好啊？” 明净也道：“是啊，老太太，该我们去看您的。只是这刚成亲没多久，我就不便上路了。再者说您要来，也该让人给我们带个信，让我们派人去接您啊。这一路可不好走！” 楚老太太笑道：“凌将军是大忙人，夫人又怀着孩子，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这听说凌将军终于成亲了，心头激动，忍不住就跑来了。我老婆子能吃能动的，好着呢。这一路也都是雇的车轿，不辛苦。就是打扰你们了！” “哪的话，本该我们去拜见的。” 明净听她说话知书识礼的心头松口气，她是不舍得把老二给人带走的。最好就是把楚老太太留在将军府养老。那以后就要长期打交道了，知书识礼好相处就好。 翠姑应了一声过来，福身给凌荆山和明净见礼，还看了明净肚子一眼。 明净心头一个咯噔，这个人是不是也在打她老二的主意啊？这是个寡妇，且无儿无女。没准真想把她家老二抱走当自己的孩子养呢。原本请她照顾老太太挺合适的，可明净怎么可能把自己生的儿子给别人去养？那不啻于拿刀来挖她的心肝了。所以她一直是打算将来把老太太接来身边两全其美的。 第1162章 1062.打算 “楚大姐不用客气，这些年你照顾老太太辛苦了。”明净扶了翠姑一把，不动声色的打量她的衣着。老太太和翠姑穿戴得都不错。凌大哥按时送银子去，把楚老太太当自己母亲一样供奉，给的钱自然不会少。这位要是想着将来用这个银子把她家老二抱走自己养可不成。 明净能同意把老二送给楚家，一个是楚家大哥的确是以命换命让凌大哥得以逃生；二个就是她只打算让老二改个姓，其它一律不变，还是在自己膝下长大。她可不愿意真的生儿子送给别的女人。就算有楚大嫂都不成，何况这翠姑还只是楚老太太的娘家侄女。 当晚给老太太办了接风宴，明净让高嬷嬷和桂嫂也都入席作陪，而且特别点明桂嫂是她的长辈。 楚老太太笑着和桂嫂称起了姐妹，三个老太太一起聊着。 待到散席，楚老太太姑侄被桂嫂带着丫鬟送回旁边的客院。等她回来正房就听到明净在说话，“我可告诉你，我可以让老二改姓楚，替楚家传宗接代。可是，老二必须在我身边长大，绝不能被人带走。要不然，你就凭空变个孩子给楚家大哥的在天之灵交代吧。” 凌荆山道：“什么带走不带走的？” “凌大哥，咱们给楚老太太养老送终吧，就把她留在身边。以前你只有一个人不方便，如今不是有我了么。我会把她当自家长辈一样敬着，以后一起教养老二。至于翠姑，她休想带走我儿子。对了，咱们也不能过河拆桥。她反正才二十多，自己也还能生。我回头给她介绍个好对象。这边城改嫁的妇人多了去了。我也不强迫她，她实在要守节也由得她去。但我的儿子绝不可能送给她养。” 桂嫂听了大半有点迷糊，走进去道：“姑娘，你在说什么啊？” “今天来的楚老太太，她儿子是凌大哥最好的兄弟。当初在战场上他们两个只能活一个。抓阄凌大哥抓了走，她儿子抓了留。所以凌大哥答应把自己的二儿子送给楚家传宗接代。人家如今来是来要他兑现承诺的。” 桂嫂道:“你肚子里的是老大啊。” “有了老大自然就会有老二嘛。我可不舍得老二被人带走，所以我打算给楚老太太养老送终。但那个翠姑我觉得她也在打我家老二的主意，我才不会把儿子送给她呢。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凭什么给别人养？翠姑她真想收养一个儿子，慈幼院里那么多战争孤儿呢。就怕她自己个儿养不起。” 想得还真好，楚老太太在他们得给钱，她翠姑可以跟着过好日子。其实看楚老太太的身板，她顶多就是个陪伴，真说不上照顾。反倒是她跟着沾光吃的、用的、穿的、戴的都是好东西。要是楚老太太不在了，她捏着老二在手，他们也得给钱。好如意的算盘，做梦去吧！ 凌荆山道：“我答应把儿子给楚怀德传宗接代，我还答应替他供养老娘。旁的我就没答应了。” 第1163章 1063.疼爱 “那就按我说的办。”明净斩钉截铁地道。 凌荆山点点头，这跟他承诺的又不冲突。而且，舍出一个儿子给楚家，本来就是明净对他的体谅。他也不想跟亲儿子分开啊。没错，就把楚老太太留在身边供养好了，儿子有可以留在身边，两全齐美。至于楚怀德的妹妹能不能领养一个儿子，这同他有什么关系？当初他把这个翠姑找到的时候，她穷困潦倒。要不是他一直给钱供养楚老太太，翠姑是不是还活着都不知道呢。 凌荆山进盥洗室去了，桂嫂道：“姑娘啊，你也太好说话了。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答应把自己的亲骨肉过继给人啊？过继了就不能叫你娘了啊。” “我当时被凌大哥讲的兄弟战场诀别的故事打动了嘛，脑子一热就答应了。改姓改称呼就是我的底限了，要是还要我们母子分离，那决计不行。”明净知道桂嫂是说给凌荆山听的，配合地道。这都是她的心里话，她一个现代人对孩子改姓确实没那么执着，但母子分离肯定不行。 “是啊，十月怀胎生下来，哪里能割舍？要是母子之情那么容易割舍，我就不会找桂平找了十多年了。” 明净朝桂嫂比了个‘够了’的手势。她俩说得虽然不大声，但凌大哥习武之人肯定是听得到的。桂嫂也知道他听得到才会说，她怕凌大哥怪自己。但一次不宜说多了。 桂嫂点点头，退了出去。 稍后凌荆山从盥洗室出来，“桂嫂挺疼你的啊。”老太太的话他哪有听不明白的？ “废话，我可是她一手带大的。” 客房里楚老太太和翠姑也正在说话。楚老太太喜滋滋地道：“凌夫人也生得那样好相貌，以后我那大孙子不知道得有多俊呢。” “那是啊。不过，姑姑，凌夫人真的能把儿子给咱们么？” “凌将军承诺了的，而且凌夫人看起来也是早就知道并且同意的才对。” 翠姑道：“嗯，这个家里凌将军才应该是说了算的人。” 楚老太太道：“翠姑，你之前在那看人家的多宝阁不大好。再好的东西那是人家别人的。” “我就看看，又没想要。我一穷人看了好东西装着不眼热才是虚伪呢。就好比这将军府，样样都好，富贵极了。可是金窝银窝，它不如咱们的狗窝。” 楚老太太舒心地道：“这就对了。一开始你撺掇我来，我也是脑子一热就来了。这都快到腊月了，跑人家家里来，给人添麻烦了。尤其凌夫人还怀着孩子呢。咱们待几日就回吧。” “行，不过最好能得到凌夫人的亲口允诺。等侄儿出世，就给咱们。” 第二天明净就打发小敏陪着姑侄俩出去逛耍，还让她上账房处领了五十两银子作为花销。 “记住，有意无意的向翠姑透露这边城寡妇再嫁是习俗。改嫁一点都不会让人看不起，反而比其它地方的大姑娘出门子还要受欢迎。不妨让她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一些实例。” 第1164章 1064.药铺 小敏点头，“夫人放心，奴婢知道的。这种实例很多，那个兰音如今不就嫁出去了么，还嫁了个什长呢。”翠姑想打二少爷的主意，胆子未免太肥。她肯定会让她对改嫁动心的。反正也不是害她，做来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明净亲自送了楚老太太出门，“难得来一回，一定要到处逛逛才行。这一片土地的太平，可是楚大哥甘洒热血保住的。就算老百姓不知道那些将士的姓名，我和凌大哥还有许许多多的人都不会忘记。” 楚老太太眼眶红了红，拍拍明净的手，“好，老婆子领你这个情。你就别操心了，有小敏姑娘陪着呢。快回去吧，外头冷！” 外头马车已经在等着了，小敏过来请楚老太太上车。 明净挥挥手送别了车子，然后起身往回走。 凌荆山在院子里打拳，小妞妞在后头跟着学，形似而神不似，打得歪歪扭扭的。明净也由着她，就当做运动了，至少身子得个暖和。反正她才两岁多，根本不可能记住，也不至于耽误以后。 明净就在旁边喝着热茶看着，青柳进来给她送了张请帖，“夫人，您的药铺定在腊八开业，到时候会广施腊八粥。” 明净挑眉，“这么快的动作啊？行，到时候去看看。” 凌荆山道：“你又开药铺了？” “是赵大哥说在药铺里才好见识更多的病例。他想开没银子，就让我拿了三百两出来，他技术入股占三成。我觉得靠谱，就把银子给他了。”银子是从明净的私房钱里拿的。花了两百两买铺子，一百两置办药材。药铺不需要客栈那么大，就一进就足够了。 凌荆山点点头，“嗯，你既有药田，还有药铺。生产销一条龙啊！药田是不是还要在附近再置办？” “嗯，等买到了田，我打算让赵元侃和翠花带些种药田的熟手过来。对了，两个侄儿是不是快到了？都还没有十岁，就放内院吧。我让人收拾了一个院子，就像小妞妞姐俩一样安置。住同一个院子，也好有个照应。小厮也让瑞叔找了，如果他们没带就派给他们，带了先看看称职不。不称职就再派去，多个小厮也不奇怪。然后也是跟着清客相公和家将习文武之道。你看怎么样？” “嗯，让夫人费心了。”凌荆山给明净做个揖，小妞妞也跟着做。 明净笑道：“这你跟着做什么？动暖和了就去看看小狗狗，它以后会长得跟小乖一样威猛的。”既然小奶狗弄回来了，也不能不管。所以她让小妞妞每天去跟小奶狗相处一段时间。如果肯亲手喂食最好，不肯也不勉强。 “哦。”小妞妞答应着往狗窝的方向走。那得走出这个院子呢。不过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姑姑让她去，她就去呗。 凌荆山过来挨着明净坐下，“怎么不进屋？” “也没多冷，屋外舒服些。凌大哥，听说皇上的细作在各大臣府上都会安插，咱们府上应该也有吧？” 第1165章 1065.胎动 “肯定有，四品以上的大臣都有这待遇，我可是二品。”凌荆山自嘲道。 “知道是什么人么？” “不知道，但绝对不是咱们近身的人，这点把握我还是有的。近身的人都关注着呢。” “那咱们往妙语大师院里去，又留了葛老和胡老有没有事儿？” “妙语大师和三公子是西平王的侧妃与庶子。他托付给咱们，咱们多费些心思也是应当的。不过皇帝如今怀疑西平王，肯定对咱们也盯着。但这锅本就是你甩给西平王的，咱们只当不知吧，断然没有避险的道理。至于葛老和胡老，他们不是你给明皓请的名师么。就算明皓出去游历，咱们养着他们也不是说不过去，他又不是一直在外头游荡。皇帝怀疑他的，咱们就摆出清者自清的架势就足够了。” “嗯。”明净点点头，忽然就变了脸色。 “怎么了？”凌荆山赶紧问道。 “动了，孩子动了！”明净惊喜地道。 凌荆山也很惊喜，立即把耳朵贴到她肚子上，半晌抬起头来，“哎，怎么又不动了？你让他动动啊。” “他就算长了耳朵，如今也听不懂我说什么吧。你把我想得太能干了！”这一个来月凌荆山都在家陪着，虽然事儿也是不少，但明净很知足了。 凌荆山不死心的贴她肚子上继续听着。两个准爹娘兴奋了半天才想起把郑太医和高嬷嬷叫来。平日里这俩人黏得跟一个人似的，除了什么都不懂的小妞妞，其他人都不会往他们跟前凑。 那两人听说孩子会动了，都微笑表示是该动了，一副他们大惊小怪的样子。其实明净也知道差不多这个时候就会有胎动，但知道和亲身体验那是绝不相同的。 凌荆山笑道：“头回、头回，没经验。老郑，走，我陪你喝一盅。” “是我陪你喝一盅吧。”郑太医笑道。他如今远离京城，家人也全被凌荆山派人接来了，也是心情舒畅。 高嬷嬷留下给明净讲近期的注意事项，桂嫂则从小厨房给明净端了燕窝粥过来，“快，趁热喝。这燕窝品相很是不错。”她每天负责盯着明净吃补品。这些东西有高嬷嬷指点，又和实物对照，眼力已经相当不错。 明净接了过来，“给妙语大师那边送去的品相相当吧？” “嗯，你都说了那是贵客，而且人家实实在在是西平王最看重的侧妃，肯定没人敢克扣啊。” 明净看着小捷，“以后楚老太太那里也一样。” “是，奴婢会觉得转告敏姐。”内院不复杂，明净便没有另设内院总管。这些事情都是小敏在管着。 桂嫂问道：“楚老太太肯留下么？” “她夫死子亡，唯一的牵挂就是凌大哥许给她的孙子了。为了孙子，她会留下的。” “那就好。” 小敏陪着楚老太太在边城以及附近逛了两天，第三天楚老太太说想去当年的战场旧址看看。凌荆山亲自带她去了，当晚回来心情有些低落。 第1166章 1066.说动（1） 明净拿脚在被窝里踢踢他的腿，“许给我的温泉浴呢？都快到腊月了。”这一个来月这样那样的事绊着，还真是没抽出空来。 “嗯，过两天就去。正好那俩小子也要到了。回头咱把府里老老少少一并带去。腊八前回来，让你们泡个舒服。” “住哪儿啊？” “搭帐篷啊。行了，这些后勤的事儿你就别操心了。你就把人都带上就成了。” 那地儿不近，又是带着女眷幼儿，尤其明净还大个肚子。光是路上就要走上一天才能到。那里和楚怀德战死的地方不在一个方向。 次日一早，楚老太太就说要走了。说这次来看到了凌将军漂亮的新媳妇儿，很满足了。 “楚老太太，您既然来了，就别走了。留在府里，我们给您养老。”明净很诚恳地道。 “可我要是不回去，我们老楚家就没人了。” “谁说老楚家无人了？楚家的男丁在，谁敢说楚家无人？您留下，我这老大生了养一段时日，老二怕是麻溜的就来了。到时候等孩子生下来过继到楚家。孩子在哪里，楚家的根不就是哪里么。您啊，就安安心心的留下来，做祖母！我们一起教养孩子。” “我们一起......”楚老太太楞了一下，这和她跟侄女商量的不同。她也担心自己的年岁不能照顾孙子长大，侄女就说还有她呢。她愿意一直留在楚家，照顾楚家的孙子长大成人。 “是啊，这样您能看到孩子长大、读书习武，成亲生子。我也不用和他分开。留在府里，我可以给他请最好的先生，给他铺向上的路。您是孩子祖母，自然也是盼着他好的对吧？” 楚老太太点头，“那当然。”她被说得颇为意动，尤其事关孙子的前程。自己带回去的确是没有办法给孙子最好的条件。 “凌大哥无母，您无子，你们就是天然的一段母子缘分哪。他是亲口答应过楚大哥要给您养老送终的。是楚大哥把您托付给他了。当年他只有一个人，连小七都寄养在别人家。可如今他有了将军府，还有了我。肯定是要把您接到身边奉养啊。” 明净话音一转又道：“翠姑这几年照顾您也辛苦了。在府里有下人伺候，她也可以松口气。您这几天在我外头走动也是知道边城的民情的。凌大哥说了，楚大哥的表妹那也是他的表妹。翠姑要是愿意，可以一直留在将军府做表姑奶奶。如果她再走一家，我们也当是嫁自家妹子一般，给她准备嫁妆。她可以拿将军府当娘家走动，如此婆家也不敢小觑她啊。” 楚老太太就这一个侄女，这几年一直相依为命。她肯定不能不管侄女，就自己留下享福了。她和侄女出去，的确也听到、看到不少再嫁妇人过得很好的。孙子的前程，侄女的将来，明净都替她考虑到了。她心头本来只有三分肯也变成七分了。 翠姑在身后扯扯她的衣服，暗示她别一口就答应下来了。 第1167章 1067.说动（2） “凌夫人，我、我想想啊。” “当然可以，您慢慢想。对了，过两天凌大哥说带我们大家伙一起去泡温泉。让丫鬟给你们姑侄也收拾起来。” “我、我们也去？” “去啊，高嬷嬷、桂嫂、赵大娘、妙语大师使徒还有我兄弟、侄女、侄子，老老少少大家一起去！” 楚老太太道：“那可是真热闹！” “是啊，大家住在一块儿图的不就是一个热闹么。有伴儿说说笑笑，挺好啊。而且说得不好听一点，人有了春秋啊，难免头疼脑热的。这府里现成有皇上御赐的太医，有个什么也方便得很哪。”明净又针对楚老太太游说道。 “那倒是。”楚老太太又多了几分意动。 姑侄俩便回了客院，楚老太太道：“翠姑你意下如何？” “姑姑，您别看她如今说得花好多好的。以后谁知道啊？咱们家自己单门独户当家作主的，何必来这里寄人篱下呢？” 这几年凌荆山给的银子多了，楚家不但修了新房子买了田，还请了下人伺候。算是当地过得相当不错的乡绅了。翠姑觉得以后老太太不在了，关起门来自己最大。又有个从小养大的便宜儿子，将军府肯定不对他不闻不问。银子还算会一样源源不断的送来。以后便宜儿子还能有个大好前程，到时候自己也相当于当上老封君了。哪怕没那个名义，也有那个里子啊。从小养大的孩子，他能不记自己的恩情么？ 翠姑一直是这么想的，短短两三天的见闻一时间改变不了她的想法。 “我信得过凌将军，这都快十年了他一直送钱送东西，从来没断过。他一直没成婚，如今终于看上的女人，想来也不是小肚鸡肠的。反正我瞧着凌夫人对桂嫂、对两个侄女还有府里下人都是极好的。她应该不光是说说而已。而且最关键就是孩子的前程啊。还有你的事，我觉得她说得也在理。你才二十多，在老家再找也找不到好的。可边城真的不同啊。你好好想想吧。” “那咱家那些家业就不要了？” “怎么不要？那都是我孙子的，也是凌将军给的。房子让人看着，田地照样收税就是了。”楚老太太看翠姑一眼，觉得侄女像是把楚家的财产都当成她自家的了。而且，也不太顾孩子的前程。说起来还真是不能跟凌夫人这个亲娘比。自己也是当娘的，能体会凌夫人的感受。亲生骨肉要过继给别人本来就难受，如果还要被带走许久见不到一面，肯定难受啊。 再有，如果孙子离开将军府时日久了，凌将军和凌夫人有了越来越多的孩子。那他们对这个过继出去的孩子，感情会不会变淡？这是不利于孩子前程的。 翠姑还是不情愿，老太太来这里自然有好日子过。她就不一定了。 “我是打算留下来了，你如果回去替我看着房子也成，每年的租子留出你的日常开销，剩下的都给我孙子攒起来。” 翠姑一凛，姑姑都不在家，她留在楚家名不正言不顺啊。 第1168章 1068.侄儿（1） 翠姑不敢再说什么了，她这个侄女姑姑看重。但姑姑更看重的还是孙子。 楚老太太拍拍她的手，“凌夫人说的事儿，你自己斟酌斟酌。女人啊，还是要有夫有子才好。” 第二天楚老太太便告诉明净，“我一个孤老婆子，承蒙凌将军和夫人待见。以后我们祖孙就都仰赖夫人照顾了。” 明净自然是喜笑颜开的，“您老人家肯留下再好不过了。您放心，翠姑的事儿我会让人留意的。” 楚老太太笑开，她以后和孙子留在将军府，一切都有人照应。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侄女了，凌夫人话虽然没说满，但在这边城她肯揽的事儿，断然没有办不好的。如此，她就一点后顾之忧都没有了。 两人正说着，小捷进来躬身道：“楚老太太安好！夫人，两位侄少爷进城了。” “嗯，让小七和明皓到府门处迎一迎。” 三堂哥的两个庶子康辉和康耀，估着路程这两天就要抵达边城。总管凌瑞昨天早起就开始派人轮替在城门处迎接了。如今进了城，再让童小七和明皓招待就是了。童小七这一个多月也都没有去大营，他之前其实还有些伤，正好在家让郑太医给慢慢调养一番。凌荆山每天在书房给他开半个时辰课，郭帅把儿子、孙子都一并塞来了。明净便让明皓也去旁听，听得懂几分算几分。 童小七甥舅二人接到了人就直接带到了前院的书房。俩小子各自带了一个小厮一个年长些的丫鬟，这些人就被府里下人先行带去安排给他们哥俩的院子归置行李了。 “七叔——”俩小子躬身给凌荆山行礼。 凌荆山点点头，“来了啊，去后院拜见你们婶婶吧。今天先住下，明日午后一道去北山泡温泉。” 康辉和康耀楞住了，怎么一来就说去泡温泉？不过他俩还真是没泡过呢。 明皓道：“前些日子就说起这事儿，就是等你们俩呢。走走，我带你们去后院。你俩都没满十岁，平日也住在后院。” “是，舅舅。” 明皓应了一声笑呵呵看童小七一眼，后者把眼转到别处。然后他就领着俩便宜外甥往里走，“我看你们一路来都是坐马车，索性咱们就慢慢走进去好了。其实咱们年岁差得不多，你们就像小七一样喊我名字也可以的。” 康辉道：“堂弟就快出世了，我们喊他亲舅舅的名字，这不好。” “行，随你们。一路来累不累？明天午后走，路上歇一晚，后日到了地头吃午饭。” 康耀道：“怎么不一早走呢？” “大冬天的一大早起来多辛苦啊，你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几天在路上也辛苦了。姐姐就安排午后走。这样大家都可以从容些。你们明天尽管睡到自然醒，明天正好我也休沐。你们要是起早了，我就不好意思睡懒觉了。” “啊？” “没事儿，你们还没开始上课呢。反正姐姐和姐夫早上又不会叫大家一起用早饭。”每天都睡到自然醒的就是他们两口子了。 第1169章 1069.侄儿（2） 康耀看看哥哥，他才六岁自然是想早上多睡会儿的。可是，刚到叔叔家就睡懒觉会不会不好？要是叔叔、婶婶因此不喜欢他们就糟糕了。可是说这个话的就是婶婶的亲舅舅。 康辉道：“好，就听舅舅的，我们也不想大冬天太早起的。” 明皓笑道：“那就说定了。” 康辉道：“舅舅，听说舅舅是淮山县年纪最小的童生。爹说让我们跟你多学着点。我们是跟你一起上课么？” “这个得听姐夫的。不过我等小外甥出世要跟着西平王府的三爷出去游历，他是我的书画先生。至于葛先生，他其实不是将军府聘的，是先看中了我才会进将军府的。如果你们想听他的课，得打动他。他是隐于民间的大方家，不是太给姐夫面子。”葛老怕是不乐意再添学生，而且姐姐也是给这俩安排的清客相公。 康辉道：“舅舅你果然很厉害，才会引来高人主动收徒。爹说七叔小时候念书就比他厉害得多。既然是这样，我们听七叔七婶安排就是了。”不是就好，就怕是啊！ “我的课你们也可以来旁听一下，看看听得懂不。姐姐让我去旁听姐夫给小七和小果子他们讲课，我就听得一头雾水。还需要小七课后再给我补课，然后自己也得恶补兵法。” 三人走了小一刻钟进到后院，明皓看小哥俩有些喘便道：“你俩惨了。正好姐夫这几个月是个空档，看你俩走点路都喘肯定会被他特训的。不过多锻炼还是有好处的。我三年前上山拔个草也累得慌，后来每天练拳，体力和耐力都好多了。放心，你俩绝对会被调教得文武双全的。姐夫对他自己的要求高，对身边人的要求也不低。” 小哥俩在家也是小少爷来着，马氏不喜欢他们但也不会在物质上苛待他们，那会被说不慈。她只是对他们比较冷漠，没有温情。然后有意无意压着不让他们出头，省得他们姨娘心变大。 马氏是生恬恬的时候伤了身子，不得已才同意让凌惊天的通房丫头停了避子汤。但她一直没有放弃过调理身体，还是期待能再生一个儿子的。所以，她才会压着这两个庶子不让他们出头。 她平日里让小厮逗引两个庶子玩乐。这一次凌荆山在族内开办族学，俩小子心都玩野了，去了反而成了害群之马。凌惊天平常很忙，没有时间管教俩儿子。他们已经被惯得有些顽劣，除了他等闲的人也管不住他们了。尤其如今他在凌家颇有些位高权重的，就更没人敢管教他的儿子。在族学里百般捣乱先生也只是让他领回去管教。 凌惊天把人接回去，无奈之下把主意打到了将军府。到了将军府他们总不敢再那么淘气了。马氏对此很不高兴，情分是用一点少一点的。和堂弟之间的情分，她是想留给自己的亲生孩子享用的。可这回凌惊天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还指责她做嫡母的故意让人带坏孩子。 第1170章 1070.侄儿（3） 凌惊天夫妻俩为这小哥俩起争执的事，凌荆山和明净也有所耳闻。不过，他们也管不着别人夫妻的事。反正把孩子托付给他们，他们尽心帮着管教就是了。这也是报答凌惊天当年度凌荆山的关照了。 小哥俩听说七叔最近很闲，而且肯定会特别‘关照’他们都变了脸色。他们肯定怕这个厉害得不行的七叔啊。 “舅舅，你帮我们想想辙吧。七叔那么忙，不好让他为我们多费心啊。” 明皓想了想，“嗯，每天府里的女兵要训练，彤辉跟着。要不你俩也一起吧。” 康辉和康耀挠头，“啊，跟女人一起练啊？” 明皓道：“你俩可别看不起女人。这府里的女兵厉害着呢，我看到有几个都能跟家将打成平手了。教你俩肯定绰绰有余啊。或者，你们想被特训？” 小哥俩对视一眼，总比被七叔盯着强。当下点头不已，“好的，舅舅，我们一起。”希望七叔看到他们已经在开始自觉的练习了，就放他们一马。 正说着，忽然一只大狗扑面而来。康耀吓得藏到了哥哥身后，康辉则躲到了明皓背后。 “哈哈——，小乖，回来！”刚从帅府回来的小妞妞见状哈哈大笑。 小乖立马跑了回去，站到小妞妞身边摇着尾巴。 明皓沉下脸道：“又把嘴笼取下来了！” 小妞妞赶紧给把垂在小乖脖子下的嘴笼给它戴上，指着旁边的小球道：“叔，叼球呢！”看明皓脸还是沉着，赶紧道：“我错了！”说完就要乖乖进屋去面壁思过。 其实将军府有暗卫，但明皓还是担心小丫头养成了习惯，以后随意把狗嘴伤竹笼子给取下来。是畜生就难免有狂性大发失控的时候。就小妞妞这个小块头，被这么大一只狗咬了还得了？简直是无知者无畏。 “先过来跟两个凌家的哥哥打个招呼再进屋。” “哦。”小妞妞走回来，仰头对着小哥俩道：“两位，哥哥好！”想到他们被小乖吓得不行，又忍不住好笑。 “这是我堂哥的女儿，大名清辉，小名小妞妞。跟着姐姐来的将军府。” 康辉和康耀道：“哦，上次在凌家给婶婶接风的时候见过。封家妹妹好！”两人都有些赧然，那么小的小妹妹都不怕狗，他们俩却被吓到了。可忽然有一只大狗扑面而来是有些吓人啊。 康耀看小乖现在挺温顺的，便大着胆子摸了一把，“这是将军府的狗啊？” “不是，是小妞妞捡的。每天都要过来玩一两个时辰，一会儿就回去了。好了，小妞妞，你去吧。一刻钟！” 小妞妞瘪瘪嘴，拍拍小乖的背指指侧门的方向，示意它自己离开。然后回屋罚站，不忘把计时的小沙漏翻过来。这是明皓前些天做的，漏完正好一刻钟。 明皓道：“她每天下午都要遛着狗到郭帅府上吃点心。你来要是这个时间段有空，也可以一道过去。郭帅人很好的。可惜哦每天功课多得很，只能逢五逢十休沐的时候一道过去。” 第1171章 1071.打发 “郭帅啊？”康辉震惊地道。身为男孩子，对英雄自然是崇拜。自家七叔就是英雄，看郭帅是比七叔还厉害的大英雄。 “是啊。”明皓很明白他俩这种感情。 说话间已经进到正房的正厅，明净道：“呀，康辉和康耀到了啊。快过来坐下让婶婶好好看看。” 小哥俩立马过去乖乖坐好，明净让人给他们上点心、水果。 “到叔叔婶婶这里就是到家了，就当在自个家里一样，尽管自在些。哦，不对。听说你俩挺淘气的，大闹族学啊。这府里可随便找个人都是会武功的，你俩闹了可没好果子吃啊。” 康耀道：“婶婶，我们会乖。” “乖就好。喏，喜欢吃什么自己拿。对了，小妞妞还没回来？” 明皓拿了一块蜜瓜吃了起来，“回来了，又胆大包天的把狗的嘴笼取了。我让她回屋面壁思过一刻钟。” 那小哥俩对视一眼，那么小的妹妹犯错都要面壁思过。看来他俩真的得乖点才行了。 “泡温泉的事儿都知道了吧？” 小哥俩点头，“婶婶，我们听说了。我们还没泡过呢。” “嗯，到时候会有帐篷把顶罩住。我们可以泡在温泉里吃着东西看外头飘雪花。会游泳不？” “不太会。”红砂村可没有一条溪流穿村而过。凌惊天就这两个儿子，下人可不管随意引他们去大河里游水。 明净指指明皓，“没事，有明皓舅舅呢。到时候你俩就跟他一个泉眼。” 明皓道：“姐，到时候还有赵家二宝。那俩可是淘气包，我照看他们都来不及了。还是得多派点人看着。” “说得我们康辉和康耀跟不懂事的孩子似的，到时候说不定他们还能帮你照看赵家二宝呢。没事，水不深，你俩放张凳子在里头踏实坐着就是。”尽管赵荨抗议，赵家二宝的称呼还是传开了。 小哥俩点点头，康耀兴奋地道：“婶婶，温泉就是水一直不会冷，可以一直泡着不起来是吧？” 明净点头，“水不会冷，但一直泡可不行。泡太久对身体不好，可能会胸闷、头晕。”泡温泉的忌讳不少，就好比明净是孕妇，而且还是体质特别好的孕妇。可前三个月和后三个月她还是不可以泡的，也就是这胎坐稳了的中间三个月可以。 “你们一路来辛苦了。这会儿屋子肯定收拾好了，过去休息一下。晚上大家伙一起吃个饭算是欢迎你们到来。” “好！” 当值的红袖和翠竹带着小哥俩过去客院安置，一路给他们介绍府里的景致。他们住得离正房很近，就在正房左手边的院子里。小妞妞姐俩则在右边的小院。 明皓道：“凌三哥怎么会想着把他们送到将军府来啊？”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我看他们还蛮乖的啊。” “那是地皮还没踩熟。不过在这里，肯定不敢像在凌家那么大胆就是了。最好还是能把孩子扳回正途，就是淘气贪玩了一点，倒有不是什么大事。有人引导应该也不会就成了纨绔子弟。” 第1172章 1072.消息 次日下午，一长串车队就从将军府出发了。其中属于将军府的马车只有五辆，其它都是跟老兵车行租的。这边城如今也有老兵米铺和老兵车行的分店了。如今，凌氏绣坊也有了。反倒是四为客栈不适合开在这里。 既然有老兵车行，明净便无意多置办出行的马车，有需要跟他们租就是了。既节省了自家开支，又照顾了老兵们的生意。 小妞妞跟姐姐挪到后头桂嫂、高嬷嬷的车上。另外，楚老太太姑侄，赵家祖孙四人也都各自坐了一辆马车。明皓带着康辉和康耀也是一辆。坐得宽松就是为了晚上在车上过夜。至于家将们，就只有就地搭简易帐篷了。 “姐，为什么，要换车？”她如今口词渐渐清晰，能说三个字了。 “呃，因为姑父上车了啊。” 小妞妞想了下姑父是比较大只很占地方，于是了然的点点头。 凌荆山没有骑马，直接进了明净的车拥她一起靠在靠垫上。对外说的是明净怀孕之后黏他黏得紧。如今他对外都是这样的说辞。有一次让明净给听到了，好气又好笑，谁黏谁啊？不过在外头肯定不能露他的底，也只能默默地把这个锅给背了。 “外头小七统领着呢？” “嗯。” “你本来就不想迎着冷风骑马吧？” “是啊，只是以前没理由嘛。马车里暖和得多，而且有软玉温香抱满怀。” 明净戏谑地道：“等我卸完货，你不会还说我黏你黏得紧吧？到时候我可就不认了啊。” 凌荆山摸摸鼻子，转移话题道：“你怎么老说生孩子是卸货啊？” “要真是货就好了。我这日夜负重的，听郑太医和高嬷嬷说我前期还好没有孕吐之类的反应。但后期还是难免要受些罪的。” 凌荆山摸摸她的肚子，“辛苦夫人了。” “少拿好话喂我。” 车外童小七收到个消息忙驱马过来敲敲车窗，“将军，西陵边军有异动。” “动就动吧，府里的家将也该练练兵了。交给你指挥能行么？”凌荆山浑不在意的道。他携夫人出行，又是到三不管地带，西陵的兵马要是不想趁机试探一下才怪了。说不定真能弄死他凌荆山呢！那可就赚大发了。 童小七点头，“可以一试。但带着这么多妇孺，尤其还有夫人，我觉得还是稳妥一点的好。” “你去和凌骁、刘昶一起安排吧。” 明净忽然想起一茬事，“好像自从你回来，我就没再收到来自京城和府城的消息了。” “你就安心养胎吧。那些比起你和孩子都是小事。” “这么说还真发生了事情啊。说给我听听嘛，我不操心，就当听说书了。” 凌荆山把玩着她的手道：“天香公主来西北了，过两日就会到府城。” “奔你来的？”明净在他怀里直起身子。 “怎么可能？她是请旨来查国师之死的。如今就落脚在西平王府，西平王世子和世子夫人正头疼呢。” 葛老和胡老的后手收拾得很干净，但有天香公主客居，西平王府肯定头疼。 第1173章 1073.膈应 到了宿营地，家将们埋锅造饭。所有的马车圈成一圈挡风，大家下了马车 妙语大师不吃荤，弟子给她准备了斋饭，这会儿热一热便可以吃了。她站在一旁赏景等着。 明净走到她身边道：“听说天香公主就要到王府了。她是入了道篆的人，世子夫人怕是会把她安顿到大师的居所了。” 妙语大师还真不知道这事儿，闻言道：“这西北连座行宫都没有。世子夫人多半直接塞到贫道的小道观了。顶多换一下屋里的陈设。”多现成的地方啊，王府的小道观是为她这个侧妃准备的，富贵内敛。尤其小花园被自己打理得尤其精致，名花异草遍地。如今用来招待做了女道士的公主，再合适不过了。 妙语大师说着脸上露出膈应的神情，“听说公主入了道篆，身边倒是多了几位俊美的侍卫来着。算了，那地儿贫道不要了。” 这回轮到明净挑眉了，“俊美侍卫？” “是啊，武功要好，生得得俊，年岁还不能超过三旬。这就是天香公主挑侍卫的门槛。听说她的侍卫在京城都是横着走的。”这样的侍卫找来做什么，不言而喻。 明净脸上也现出膈应，这分明是比着凌大哥在找面首啊。她还真是中意这一款啊！ “怎么，凌夫人不知道？” “估计是怕膈应到我，所有人都没告诉我。” “那是贫道多嘴了。唉，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查到什么蛛丝马迹？王府险些出事，王爷和王妃被迫入京还不够，还要折腾。那之后只有我们母子离开了王府，她不会怀疑到这上头来吧？” “你是说她搞不好会追着你们到边城来？我看不至于，无凭无据的。她要是来，别人暗地里会说她是奔凌大哥来的，她丢不起这人，顶多就是派人前来。在边城，尤其我们将军府，公主特使这个名头可不大好用。”明净冷笑着道。真要是来了，非得好好戏耍此人一番不可。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她可不会像世子夫人那么好说话。反正没有确凿证据，皇帝都不能动西平王，更何况是公主了。 不过，倒是没想到公主对国师还蛮有感情。也有可能她是为了避开夺嫡之争。反正不管谁当皇帝，她都是公主。这会儿胜负还不明朗，不宜陷太深。 萧从嘉站一边听她们说了半晌，“先不用理会，大哥大嫂会好好招待公主的。反正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正好本色发挥。要是真派人找到边城来了再说。” 旁边传来几个小孩子追打嬉闹的声音，明净绕开她们走回去。方才小敏一直站在一旁候着，这会儿见她们说完了才走过来扶着明净回去。 几个老太太凑一堆说闲话，昭昭和彤辉在昭看着弟妹，康辉和康耀则跟着明皓。至于带来的家将和侍女，同意由童小七在分派。这会儿打猎的、洗剥野味、做饭的、站岗放哨的各司其职，一切井井有条。 桂嫂朝明净招手，“快过来坐下，这路不平，小心摔了。” 第1174章 1074.紧张 明净是坐了半天马车，所以特地去走一走。顺道告诉妙语大师一声，看她的反应小道观应该没有留下关于她来历的痕迹，这就够了。 明净在给她安排的太师椅上坐下，一会儿红袖就把今天的补品端了过来。 桂嫂道：“赶紧趁热吃，在外头冷得快。” “嗯。”明净接过来，很配合的吃。哪怕有方才听到的膈应事儿，她也不会亏了肚子里的孩子。何况红袖炖得确实好吃，兼顾了营养和口味。 凌荆山一直很闲适的在听童小七汇报自己的安排，听完挥挥手把他打发了，过来看明净。 “怎么好像不大高兴啊？” “想着天香公主觉得膈应。” “那又不是咱闺女，她爱怎么乱来怎么乱来，你膈应啥啊？人贵妃还没你想得多呢。” 明净被他逗笑，“也是啊，不关我的事。”又吃了几口她停下来小声道：“还是膈应。”天香公主当然不是她闺女，可真要论起来，那是她姨啊！ 凌荆山知道她所想，闷笑两声，手放到太师椅的椅背上。凑在她耳边轻道：“你还跟她论亲戚啊？”这儿不但背风，还在转角处，小娃娃们看不到。大人又不会故意的来看，腻歪一下无妨的。 “谁想跟她有关系啊。我们是仇人！”皇帝杀了她外公，两房人肯定不论亲戚啊。明净觉得自己吃不完了，最后一勺不能浪费了，就这么一盅就得十多两银子呢，干脆喂到凌荆山嘴里。 凌荆山没提防，嘴一张就被塞了满口，算是被暗算得逞。只能咽了下去，“这玩意儿能给男人吃么?” “这盅就是血燕粥，又不是别的。男人当然吃得。我看你最好多吃点，也好养颜有术。别忘了你可比我大了十岁。” 童小七朝这边看了看，腹诽道：成天说夫人缠着他，这是谁一会儿没见到就凑上去啊？他方才说了半天，将军就是一句‘你看着办’就不管了，看到夫人回来就乐颠颠的凑了上去。 他只当过什长啊，一下子让他指挥这么多人心头肯定紧张啊。一股脑儿的都丢给他就当甩手掌柜了，凌骁大哥和刘昶大哥也说都听他的。这要万一出点什么状况怎么办？尤其是夫人，肚子里还揣着小娃娃。 凌骁拍拍他肩膀，“就是西陵人胆敢来袭，这当口也只敢扮作流寇的。那人数也不能太多。听说纳湛一伤，他后宫什么魑魅魍魉都冒出来了。哪有精力再打大仗？他们这会儿可不敢公然大举进犯再挑起战事。将军让你练手，你就尽管大着胆子练呗。你也不是奶娃娃了，还要扶着你的小手教你走路不成？” 刘昶也拍拍他的肩膀，“没事，不过是一些边军。我看好你的！” 童小七看看四下，知情的包括夫人都一派安然。他胸中豪情顿生，怕它个鸟！自己是做足了几手准备的，只是因为这一行有怀孕的夫人，府中妇孺也尽出，所以瞎紧张罢了。紧张无益，不如镇定下来以逸待劳。 第1175章 1075.抵达 当晚平安无事，毕竟还在西北大营镇守的范围之内，西陵的边军就算想冒险潜入也是进不来的。因为周遭的野兽都已经被清了一遍，睡着了也没听到什么怪叫声。 走了一个时辰，马背上的童小七轻轻一挥手，四名鹰军带着二十名将军府家将快马加鞭先行一步。 跟在他旁边的明皓问道：“先行排查？” “嗯。不然怎么敢让妇孺上山？再走一刻钟就要出西北大营防守的范围进入三不管地带了。那一片的确有悍匪，但肯定不敢招惹镇北将军府。将军一怒，他们就只有被剿灭一个下场。” “为什么不索性剿灭他们？” “怎么没剿过？就跟韭菜似的，割了一茬又会长出一茬。这一片没人管，但又是商路的必经之地，利润实在太过丰厚。所以盗匪一向层出不穷。还有一些犯了事儿的人，也爱往这一片躲藏。将军说与其剿灭了这一茬已经吃得七分饱的，再换一茬饿狼来，不如维持现状。只要他们别太过分了，就留着。而且他们内部也时常推陈出新的。”童小七说着发现明皓腰间还别着一把短剑，“你干嘛，你还想回头参与厮杀啊？” “胡先生让我跟着长长见识，姐姐没反对。”明净把葛老和胡老也一并带来了，泡泡温泉对身体好。胡老知道西陵边军有异动，便让明皓也跟着历练一番。所以他才一大早就出了马车跟在童小七身边。 童小七一阵头痛，“你还是带孩子比较合适啊。你参与厮杀，回头我还得分心照顾你。” “我既不是妇也不是孺，凭什么只能带孩子啊？你也就大我四五岁，你都能做指挥了。我怎么就不能参与啊？你不用管我，胡先生会替我掠阵。再说我也不冲锋陷阵，就是在一边看看能不能捡漏给补补刀什么的。胡先生说关键是让我练胆。” “那好吧。” 马车渐渐走出西北大营放手范围，童小七和凌骁、刘昶都将腰板又挺直了几分，明皓便也跟着学。 萧从嘉驱马从后面上来，笑着对明皓道：“我也来长长见识。”身边跟了两个侍卫，都是胡老弟子里的精锐。 明皓凑过去问他，“你也是被胡先生叫人请出来的？” “他就是让人告诉我你都出来了，我还坐得住么？” 将近午时，众人抵达北山。这一路走过不少山脉，都被皑皑白雪覆盖。只有北山，雪水不断在山间形成瀑布坠落。山间居然还能看到一些绿色，而且越是靠近越能感觉到暖意。 明净撩起车帘看过去，“这可真是一块好地方，我感觉暖和多了。” 凌荆山道：“整座山，散落分布着几十个泉眼，都是温泉。水温不高不低的，正合适。” 明净感慨道：“这地儿要不是在混乱的三不管地带，怕是早被人圈占了。”实在是圈占下来，需要的守卫力量太多了。 童小七驱马过来，“夫人，先在山脚安营扎寨。午饭后稍事休息再上山泡吧。” 第1176章 1076.休整 明净指指山上，“山上找不到开阔平坦的地儿扎营？” “湿气太重了。而且山上暖和，附近很多动物也跑来过冬的。数量着实不少。白天还好会藏起来避着人，晚上跑出来就有些防不胜防了。还是住在山脚下更方便防守。” “嗯，那按你说的办吧。” 童小七安排了下去，然后带了几个人上山去，明皓也跟着他走。 “舅舅——，小七哥——”康辉和康耀见状也想跟着一块儿去。 凌荆山道：“你俩归这儿老实待着。你俩也跟去，那几个小的也会闹着要跟。跟不了就哭嚎，回头吵得我头疼。” 这才两天，俩淘气惯了的娃就有些原形毕露了。今早要不是怕骑马冷，他们还想跟着出来骑马呢。 两刻钟前又有二十个家将、八个侍女先行一步，他们的任务是过来搭建帐篷和做饭。主帐已经搭好，里头也已经布置好起居室、大厅等，就好像小套房一般，应有尽有。足够所有来泡温泉的人都进去休息。 饭菜也开始飘出香味了，主帐的大厅里已经设置了两张大圆桌一会儿做饭桌。 小妞妞一进了主帐就嚷嚷热要脱衣服，其他人也有些冒汗。 明净道：“脱一件里头的衣服可以，厚外套照旧穿上。” 略坐了坐，吃了一顿比昨晚还丰盛的山珍野味。几个小的有些坐不住了，小妞妞拉拉明净的袖子，“姑姑，去么？” “刚吃过饭，再等会儿。”小七他们才刚下山，正要开始吃饭。先行上山的家将是吃过饭的家将去把他们替换下来的，山上也设置了布防点。 明皓偷着告诉明净，他跟着潜行上山的时候发现山上有血腥味。应该是之前来先行排查的人下的手。已经处理干净了，但离得近了多少还能闻到点味儿。下山的时候就不太明显了。 凌荆山在跟俩侄儿说话，问他们到他府上好不好玩。 俩小子忙不迭的点头，除了冷了一点儿，比在家好玩多了，就是忍不住会想姨娘。 凌荆山摸摸他俩的头，“以后还有更好玩的呢。至于想姨娘嘛，只要你俩乖，我叫三哥让你们姨娘也来边城做做客。” “谢谢七叔。我们等会儿会好好照顾赵家二宝的。”他们一个泉眼呢。 赵小宝指指康辉和康耀，“你俩，二宝。”爹爹说了，二宝是骂人的话，他们是大宝和小宝。 “好吧好吧，大宝和小宝，我说错了。”康辉忙道。不能还嘴，也不能收拾赵小宝。可不能让七叔认为他们连两岁多的娃娃都欺负。 昭昭笑了，“你俩乖一点，要听两位封家哥哥的话。在水里敢胡闹，我就打你们的小屁屁。”她一会儿和小妞妞姐妹一个泉眼。其实都各有丫鬟小厮照顾，压根不用康辉他们照顾赵家二宝。 赵荨在忙着药铺开业的事，赵大嫂在家帮忙。就只有赵大娘带着孙儿孙女一道来了。赵大娘是几个老太太羡慕的对象，一家子齐齐全全的。 大宝和小宝摸摸自己的小屁屁，‘哦’了一声。 第1177章 1077.温泉 众小终于等到明净一句‘走吧’，当即欢呼雀跃着上山。一开始都是自己走的，明净说让他们下水前把身体活动开。不过走到半山，小妞妞、赵家二宝还有康辉、康耀先不行了。 三个小的直接被家将扛到了肩膀上。康辉和康耀就冏了，昭昭和彤辉都在自己走呢，而且脸不红气不喘的。彤辉是跟着女兵在练基本功，昭昭也每天在打那套拳法，比起来都比这小哥俩强。 凌荆山看着他俩摇摇头，“输给同龄的小姑娘了。哦，不对。康辉你比她们来还大些。你俩在家真是瞎淘气啊。” 康辉小声道：“七叔我们知道错了。回头彤辉妹妹跟着女兵训练，我俩也一道。” 昭昭也正想提这茬，趁机道：“姑姑，我也想每天进府训练。” 明净被凌荆山亲自扶着，当即点头道：“可以啊。” 康辉和康耀打起精神自己慢慢往上走，总不能真输给两个女孩子。 几个老太太由丫鬟照顾着，也慢慢的往上走。几个人窃窃私语说没想到凌将军居然有耐心慢慢陪着妇孺上山。 楚老太太笑道：“他可不是由耐心陪咱们这些老的小的，是有耐心陪凌夫人。” 明净五个月的身孕，走得是很慢的。虽然童小七他们上下山的时候已经清理过道路，凌荆山也一路紧紧盯着。 楚老太太说完看一眼扶着自己的侄女，找个知冷知热的男人才是女人最大的福气。而不是什么财富、虚名。 好在温泉就在半山，走了一阵也就到了。靠得近的好几个泉眼都已经被帐篷圈起来了。小敏代明净一一分派，依然是他们夫妻居中，其他人按年岁、性别分派。 凌荆山扶着明净进去，没用丫鬟。泉眼边还摆放着吃的和喝的。泡温泉也是体力活儿，而且特别容易口渴，需多喝热水。 凌荆山帮明净脱去外衣、中衣，仅剩贴身小衣下水。这活儿他这一个月已经干得很顺手了。然后他自己也脱得只剩一条亵裤下水。 “确实舒服。凌大哥你以前来泡过吧。”这泉眼里摆放了两张凳子，坐着刚好把脖颈以上露出来。明净以欣赏的目光逡巡着他的**体。 “有一次奉命剿灭一股出手狠辣的悍匪，完事后来过。不过还是跟媳妇儿一起泡着才是真舒服！那会儿朝不保夕、孤家寡人的。” “以后咱们家人丁会越来越多的。”一个儿子生三个，子子孙孙几何级的增长，很快会变成一大家子。 凌荆山伸手摸了一把她的肚子，“最好回头跟郭帅一样，老幺比孙子还小。” 还岂不是二十年后她还在生。倒是没有问题，二十年后她也才三十七。可是，生一个腰就得粗一寸呢。真一直生下去，她岂不是得变成水桶腰。而且，十月怀胎真的是很辛苦的。 “合着不用你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先是直接把老二许出去了，如今又提别的要求。唉，说起来我该谢谢将军呢。还想着二十年后依然和我生孩子。” 第1178章 1078.杀人 明净如今怀着孩子各种不便，一想到回头老二生下来就要送人，她还没嫁这事儿就注定了。这么一想她心头就多少有些不舒坦。 凌荆山也知道，赶紧拿起一旁叠放好的干净毛巾，“来，我给你擦背。这回不怕水冷了，咱们慢慢擦。” 旁边几个帐篷也都泡上了。忽然隐约传来一阵刀剑相击的声音，大伙都非常稳得起。明净在上山的路上就跟她们说过，一会儿鹰军和家将还有女兵都要操练，互相对练来着。三天不练手生呢！ 山上的防卫岗位一共二十四个，是由将军府女兵值守。这会儿也都手持刀剑准备着。一旦山下的防线被突破了，她们就是最后一道防线。不过，这个可能性不大。童小七让她们值守在山上，主要还是照顾她们。 小敏和小捷也探头往山下看。小捷道：“舅爷不会出事儿吧？”将军和夫人不需要人伺候，她们俩此时挺清闲的。 “不会，胡先生亲自给他掠阵呢。” 明皓的确没事，他这会儿手持短剑就在等着捡漏，身边还有两个胡老的弟子跟着。今天让他来主要就是练胆。胡老让他至少找到机会捅死一个来犯的西陵边军。这些人每年过来打谷草，烧杀掳掠、无恶不作。杀他们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 明皓还没杀过人，本来做好了心理建设的，这会儿手却有点抖。 胡老道：“这山上尽是妇孺，里头有你的亲姐姐，还有你没出世的小外甥。你难道就看着，等着别人去保护她们？你这样，如果她们真的必须你保护的时候，你能做什么？” 面前鲜血乱飞，跟来的十二名鹰军一般不出手，出手都是救家将的性命。几乎全靠将军府的百八十名家将在抵御着来犯之敌。 萧从嘉这个翩翩浊世佳公子，这会儿也克服着心理障碍在杀敌。他倒不是如明皓是头回杀人害怕，而是有轻微洁癖。但是，既然走上这条路，以后怕是也难有逍遥度日的时候了。生死之际只能放开一切，放手厮杀。 明皓终于鼓足了勇气，这些都是欺凌天朝百姓尤其是天朝女子的恶棍，该杀！他觑了个时机，朝萧从嘉背对着的一个受了重伤的黑衣蒙面人偷袭而去。这个蒙面人正准备向萧从嘉下黑手，却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明皓练武足足三年，之前有凌荆山抽空在教。这几个月有胡老亲自调教，更是突飞猛进。他其实已经能小范围的施展轻功了，当下提气一跃一剑用尽全身力气，向那想拉萧从嘉同归于尽的蒙面人狠狠刺去。 他的剑是明净给的，以前凌荆山拿给她的。里头掺有产自小茅屋下的乌金，锋利异常。当下一声剑入肉身的声音响起，鲜血倒射喷了明皓满脸。 萧从嘉其实已经听到动静，一脚踹开了跟前的对手，回身迎敌。却不想背后偷袭之人竟毙命于身后，等他倒下就看到了满脸是血，手握短剑僵直站着的明皓。 第1179章 1079.练兵（1） 萧从嘉一手持剑格挡，一手拉着明皓避开斜刺来的剑，“小子，别发愣啊。这是能发楞的时候么？” 明皓醒过神来，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然后协助萧从嘉杀敌。舅甥二人的配合渐渐默契起来，互为依靠。一时倒在他们身边的敌人渐渐增多。葛老和胡老就站在不远处袖手旁观，连同那几个奉命护着着两个大小主子的侍卫一道。如今的天下，四处乱像已现。小小姐那里存在极大变数，而且她也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了。这俩人就是他们最后的指望。 童小七没有亲自动手，今天主要是锻炼他的指挥能力。他估着还有一拨敌人没有露面。西陵人该知道就凭这一百多两百号人绝无可能威胁到将军。区区两倍的人马，敌不过一个优秀将领的优势。他转头间忽然留意到场上有个矮个子也在不停挥剑抵御，而且一头一脸都是血。一时眼都瞪大了，“他还真冲出去了啊！” “谁啊？”附近的凌骁闻言道。不消童小七说，他已经看到了。明皓在场上还是挺显眼的。还好，是跟着萧三公子一道。他又朝旁边一看，看到了葛老和胡老等人。 “没事，小七。他有人照看，出不了事儿。你不用分心理会。”就说夫人那么宝贝这个唯一的弟弟，说当儿子看都不为过了。肯定不能让他没有倚仗就上场杀敌啊。不过那二位老人家让舅少爷来练胆杀人，怕是另有打算啊。 童小七点点头，刘昶从一旁树上跳下来，“来了，还有五百步的样子。” “多少人？” “约摸三百，步伐整齐，没再故意扮作流寇。我方才燃放了求援的信号，看来他们也想速战速决。”这里虽然是三不管地带，但西北大营要驰援的话快马加鞭也就是两刻钟的事儿。对方的人马如果要过来，驱马踏过结冻的河流也差不多是这么长时间。 童小七让刘昶燃放求援信号，为的就是让人相信他们没有伏兵，好把这一批人引出来。不过除了还有三十名弓箭手和山上的女兵，他们确实也没有未动用的人马了。这一次本来就不是为了设伏，是为了锤炼这些家将，要的就是以少胜多。 第一拨人冲上来，童小七安排有十二名鹰军巡游场中对将致死或者致残者施救，余者一概不管。童小七他们三人就在高处看着。这一拨生死之间的厮杀下来，这百八十名家将就该脱胎换骨了。再是自己勤加练习、自己人捉对厮杀都比不过生死之间的锤炼。这第二拨人再上来，可就没有人能腾出手救援了。十二名鹰军外加童小七三人，甚至之前袖手旁观的葛老六人都是要下场的。 第一拨人已经被斩杀得差不多了，众人正杀得性起，就连明皓都像个经历过战事的人了。但第二拨人再冲到，差不多要一个力敌两到三人。 童小七扬声道：“弓箭手，准备——”那三百人已经进入了弓箭射击的范围。 第1180章 1080.练兵（2） 和之前的试探不同，这回连盾牌都拿出来了，也是防着射箭呢。西陵边军一共出动了五百人，不算少了。毕竟边防不能没人守。要真是大举进犯，一则是恐怕要掀起大规模战火，二则也是担心边防有失。得知凌荆山带着妇孺出行北山，约摸百八十家将随行。出动五百名老兵已经是很看得起他了。 就是西北大营平时也没有十五万人马那么多的。打完仗，起码十万左右的人马就要回到各自的哨所。这些哨所遍布西北各处，有战事了才会被集结起来奔赴交战地。虽然归属西北大营，但平时归皇帝亲自指挥，须持兵符调动。这防的便是边关将领拥兵自重。 三十名弓箭手并不是寻常意义上的分作三排轮射，而是分处三个方位形成了一个口子。除了来犯之敌正面的方位，他们的两侧也有。有二十名弓箭射一直埋伏在雪地里，方才第一拨敌人来袭时根本没动弹。如此，敌人即便有盾牌也难以完全顾及。很快丢下了二十几具尸体。 对方也是老兵，第一轮激射吃了亏，立即变换了队形。他们的盾牌也变作三面设防，互相倚靠着前行。童小七的手抬起比划了两下，第一拨敌人经过时没有被激发的陷阱发动起来。绑缚在两侧树上或者山间的箭矢又时一轮激射，收割了二十来条人命。 第一拨原本还剩下三十多号人，眼瞅着援兵到了，结果一再受阻，含恨被凌家的家将灭杀。来相援却被挡住的西陵士兵个个看得是咬牙切齿。 在第二拨人走到跟前的这段空档，众人得以稍事休整。有受伤在流血的赶紧抓紧时间包扎一下，这样至少能流得慢些。萧从嘉检查了一下明皓的手脚，发现他虽然身上被砍中两次却没有受伤。 “你穿了贴身软甲？” “姐姐给我一件一片一片薄甲拼在一起做成的坎肩让我穿在里头。她还拆了一圈填塞到我围脖里了。”坎肩偏大，明净给改了改，多出来的料也没浪费。等以后明皓长大了还能再拼接回去继续穿。 “好东西啊，你姐想得很周到。”他已经极力相护，但后来别人认出这小子是凌荆山小舅子，觉得拿下他可以用来威胁。又觉得他是个软柿子，来攻的人就多了一些。还亏得那位童小哥在高处连射几箭帮他们解围。不然，即使有可以防刀剑的软甲，小家伙手脚也要受伤。 “嗯，她在将军府的库房找到的。” “那下一轮继续？” “继续。”明皓点头。之前在府城的时候，总有人算计孕中的姐姐。他在一旁看得着急却出不了力。如今，虽然不能像小七指挥人马相抗，但总算能出力了。 “下一轮可要吃力得多啊。” “我能撑住，最多受点伤，不会危及性命。”明皓两眼发亮的道。 童小七朝这边看了看，然后道：“召唤女兵有下山来。”夫人要训练女兵，也让她们来见见血好了。 第1181章 1081.闹腾 凌骁道：“不至于就要动用到她们吧。” 刘昶道：“练练她们也好。上回夫人差点出事，就是身边侍女太弱了。既然夫人要将她们当女兵练，就不能一味护着。而且，咱们拼死拼活护了，那群姑奶奶未必领情呢。” 小敏和小捷听到一声长啸对视一眼。小捷道：“敏姐，咱们也下去？” “我去，你留下听候将军和夫人吩咐。总不能回头里头叫‘来人’，没人应声吧。” 明净扬声道：“都去吧，不叫你们。” “是。”两女以最快的速度往山下跑去，半道不断和值守山间各处的十五名女兵汇合。如此便只留下了九名女兵在山上。一是万一有人冲破防线，也需人把守上山的通道；二是妇孺处也需有人照顾。 小妞妞听到啸声有些待不住了。她捅捅姐姐，“姐，去看看。”先前是泡着新鲜，这会儿泡了一小会儿便没那么新鲜了。不如去看打架玩儿。 “小七哥说了不准我们去看。你给我老实呆着。”彤辉在水里把妹子摁住。 昭昭道：“我家那两个，不会也不老实吧？” “没事，我看小七哥也叮嘱了康辉哥和康耀哥。” 两个小姑娘对视一眼，还特地叮嘱不让三个小家伙去看热闹。不像是单纯的演练啊。 昭昭道：“反正姑姑说是演练，我们就当是演练吧。倒是那哥俩看起来不像是大闹族学的顽童啊。” “他们再顽劣，还敢在姑姑和姑父跟前闹腾？而且，到边城来，也正新鲜。估计各种稀奇看得正目不暇接呢。小七哥叮嘱他俩的时候，他俩都拍着胸脯答应一定看好大宝和小宝。” “对了，师叔干啥去了？不是说他和我家那两个淘气包一个泉眼么？” “不知道啊，兴许他也在山下。” 赵家二宝果然也想从水里爬出去看热闹，康辉和康耀也是一人摁住了一个。 “不许动，好好泡！” 赵家二宝在水里挣扎了一阵，扑腾起了不少水花，不得法也只有放弃。 康耀道：“哥，其实我也想去看看。” 赵家二宝抬起头看看他们哥俩，“走嘛。” “外头有丫鬟守着呢，走不掉。而且，就凭咱们几时才能跑到山下？在山上又看不到。你还想带着他们俩，回头你背啊？”康辉头头是道的分析道。 “那算了。” 外头的翠竹也听到了动静，既然没有闹起来她也没管。她是被赵家二宝赶出来的，说不准偷看他们。她便背对他们站着，注意听着他们的动静。 老太太们倒是泡得不想动弹，上山来也辛苦了，泡着很解乏。也只有和徒弟一处的妙语大师知道下头是真刀真枪的在厮杀，可不是什么练兵。 她儿子从八岁起每年有三个月跟着胡老过活，所以厮杀对他来说倒不是什么新鲜事。只是刀剑无眼，当娘的还是难免有所担心。不过，从目前的情势看，以后这样刀光剑影的日子恐怕还不会少。胡大哥和葛大哥还想伺机替殿下和他们这一群前东宫旧人平反呢。 第1182章 1082.战果 小小姐把小少爷都放在山下，妙语觉得自己也没有拦着不让儿子去厮杀的理由。罢了，他身边还有人跟着，安心等消息吧。 明净和众人泡了个舒坦起来，凌荆山下山去了，她招呼众人在山顶平坦处赏雪景。方才的确下雪了，众人在帐篷里泡着温泉，吃着、喝着看雪，的确感觉特别舒坦。这会儿外头还在下，聚在帐篷里一块儿说说笑笑也特别有兴致。 桂嫂问明净，“明皓呢？” “下头看练兵呢。等他累了自然会上来泡的。我们刚泡了起来，浑身软趴趴的。又在下雪，就在这儿歇一阵吧。” 桂嫂点点头，“当初可真没想到日子能这么舒坦啊。” 明净心道：我宁可像几年前一样自己辛苦挣钱安稳度日，也不想摊上这么多事儿啊。如今想再见到爹，竟只有等到天下大乱，凌大哥割据一方才最可行了。她都不知道该不该盼着有这么一天。兴亡都是百姓苦啊！ 凌荆山下到山脚下，战事已经结束了。赶到的西北大营的士兵正好处理现场三百多具敌人的尸体，装车弄走。 “咱们的人伤亡如何？” 童小七应道：“将军吩咐的，只能伤不能亡。不能让人说为了护送夫人来泡温泉死了家将。轻伤了三十多人，重伤二十多个。明皓也伤了腿。”光是打退这些人不算什么，难的是如何一个自己人都不死。他为此是绞尽脑汁啊。给他的鹰军就只有十二个外加刘昶大哥和凌骁大哥。那就只有在陷阱、机关上头动脑筋了。幸亏明皓那两个先生和他们带着的四个人可以称得上奇兵。不然，怕是还是难免有几个家将要阵亡。 “真的一个都没死？做得不错。” “亏得事前跟郑太医讨了不少药，重伤的那些才保住了性命。”这也是为了保证一个不死。 凌荆山拍拍他的肩膀，“比自己打仗累吧？” “累多了。” “赶紧打扫吧。然后你们也都去温泉里泡泡，给你们留了泉眼。夫人闻到血腥味儿就要作呕，洗干净了再到她跟前去。” “是。” “我去看看明皓。在哪里？” 童小七指了一下明皓所在的帐篷。中午的时候只有主帐最先搭建起来，这会儿又搭建起了几个用来主人的帐篷。明皓就在其中的一个。回头收拾好了，还要搭建二三十个帐篷呢。还是别让那些妇孺知道前头那一片雪地伤曾经发生过什么比较好。 凌荆山进去一看，萧从嘉的胳膊吊着，胡老和葛老也在。那四个胡老的精锐弟子则在外头帮忙收拾。葛老的本事他是早知道的。看来胡越这位前东宫侍卫首领的能耐也是大得很呢，调教出来的弟子堪比鹰军。回头他可要好好留意一下他投入军中的几十个弟子。要是都跟留下的这四个水平差不多，可不能浪费了人才。至于胡越，如果肯替他调教鹰军就太好了。不过，除非是他摆明车马会替惠明太子一系平反，否则恐怕很难。 第1183章 1083.送走 “姐夫——”坐在行军床上的明皓喊道。 胡老把位置让了出来。凌荆山在床边坐下，“没伤到骨头吧？” “没有，就是小腿被砍了一刀。” 萧从嘉补充道：“还好砍得不是很深。回头在你姐跟前撑着点，别让她担心。” “我姐不能闻血腥味。姐夫，别让她过来了。” “她不亲眼看到你完好能安心啊？回头把血腥味尽量掩住。就是你小子来一趟，泡不成温泉了。杀人没有？” 明皓点头，脸色发白地道：“应该杀了有几个，都是捡便宜干掉的。一开始我还数着数，后来就忘了，太凶险了。尤其是第二拨人冲到之后。” “好小子，头回杀人后能这么镇定算不错了。” 明皓苦了脸，“我已经吐过了。” “晚上想吃肉不？” “呕，不想！”谁刚杀过人会想吃肉啊？他这个姐夫实在是促狭。 “等一下你姐来看过，就把你和其它伤员一起送回将军府休养。”五六十号伤员呢，只有让西北大营赶来援手的人配合后一步来的老兵车行的人带回去了。伤得重的得躺着，伤得轻的就坐着吧。后勤的事儿刘昶会安排好的，他就不多操心了。 明净是被窄轿抬下山的。她之前就挂着心，好在报信的人说得很清楚，只伤了皮肉，筋骨都没事。和她一起坐轿子下来的还有妙语大师，她的儿子也伤了胳膊。妙语下了轿子过来扶了明净一把，两人一起进去。看到受伤的儿子和兄弟，两人脸色都不是太好。葛老和胡老对视一眼，默默的走了出去。 明净在床边坐下，明皓这会儿气色已经好了不少，笑道：“姐，我终于不是只能在一旁看着了。多亏了胡老，不然我功夫进境不会这么快的。” “你也就是在别人保护下捡便宜，别当自个就多厉害了。要是没你跟着，估计舅舅胳膊还不会伤呢。不过，的确是比以前能干多了。瞧你这脸白的，回去让赵大哥好好替你补补。” “嗯。” 姐弟俩说了几句，凌荆山一直留意着，明净像是浑然忘了自己闻不得血腥味这件事。帐篷里已经格外处理过，但难免还是有些隐约的味儿。如果是从前，她肯定早就哇啦哇啦的开吐了。这会儿没事，应该是心神完全被明皓受伤这件事占据了。 一直到把明皓和萧从嘉送上马车，她都没有恶心。葛老和胡老也跟着回去了，他俩不想在这里面对明净和妙语。至于泡温泉什么的，以他们的身手几时想来都可以来。 倒是几个小的泡舒服了被带下山来才得知叔叔|舅舅扭伤了腿已经被送回去了。 昭昭和彤辉更加的怀疑了，彤辉闻到：“姑姑，明皓叔没有大碍吧？” “没大碍，等咱们回去的时候他没准已经能下地了。”明净的计划是待到腊八前回去。腊八药铺开业，而且那几天各地的掌柜的也要来报账。今年明润哥和傅娘子都不在，她打算借用将军府的账房先生。 第1184章 1084.消息 如今明皓受伤回去休养了，明净觉得自己怕是不能安心多呆。估计有个三五天就要准备打道回府了。没直接回去都是因为来的小娃娃那么多，要是因为明皓伤了腿就让他们都不能尽兴就不大好了。兴师动众把老的、小的都带了来，草草而归总感觉不是事儿。 好在明皓的伤不要紧。明净是亲自给他把了脉的，她的医术虽然不精通，但基本的还是跟赵荨学过的。要瞒她可不容易。 桂嫂道：“这孩子怎么就扭到了啊，要不要紧？” “不要紧，他回去不但可以休养，也可以帮赵大哥一些忙。” “车马劳顿的跑来，结果连水都没下就回去了。” “以后还有机会的。” 高嬷嬷四下看看，“咦，妙语大师也回去了么？” “是啊，她说泡过就行了，出家人不能太耽于享乐。萧家三公子也一道回去了。” 伤员也是童小七和凌骁一道送回去的。半道收到府里送来的消息：天香公主的特使已经从府城出发！而且这位特使还是个熟人，却不是公主府的人。这个人就是曾经打过郭子钺主意，还曾经鞭打过他的云阳王私生子楚沛然。 童小七和凌骁都是满面惊愕，他怎么成天香公主的特使了？ 凌骁对童小七道：“我看也不必劳动将军和夫人，就你回去招待他好了。区区公主特使而已嘛，又不是云阳王府的世子。小公子不是还想找这人算账么，让他好好发泄一番好了。” 童小七点头，“嗯，将军和夫人避着公主的特使也在情理之中。又不是钦差，还必须主人亲自招待。” 凌骁驱马到明皓躺着的马车车窗处敲了敲。妙语拉开车帘，“有事吗？”她在亲手照顾萧从嘉和明皓。虽然几十年没伺候过人了，但照顾一下伤患还是可以的。 “天香公主的特使已经从府城出发来将军府。您看......” 妙语大师道：“还真是盯上我们母子了啊。” 萧从嘉的头也出现在车窗旁，“我们照旧回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了。” 葛老和胡老在后面一辆马车，两人对视一眼。天香公主这是来者不善啊！她来西北彻查国师之死，到底是她自己的主意，还算皇帝的意思？现在看来多半是皇帝的意思了。要是正儿八经派个钦差，难免让人觉得他对西平王府也未免太过不放心。倒是让与国师有师徒名分的公主领着人前来，还比较说得过去。就是不知道公主带来的人里有什么难对付的家伙。 凌骁随后倒是将资料全部给了他们二人看，包括公主带来的人手都有详细介绍。 葛老看过道：“鹰军果然名不虚传啊。京城和府城的点都设置不是太久，竟然把这些情况摸得如此清楚。老胡，我觉得咱们这位凌姑爷怕是不如表面这么简单啊。” 胡老挑眉，“你是说......” “他弄不好有枭雄之志。也是，时势造英雄嘛。他这样的人，怕不是肯久居人下的。尤其之前的京城一行，多半又被皇家的轻慢刺激了。” 第1185章 1085.闻讯 从北山回去了那么六十来号人，西北大营的人撤走的时候就留下了两百人在外围护卫。这一次女兵倒是被保护得很好，一个都没有伤着。 主帐里，凌荆山看过传来的消息递给倚在榻上的明净。 “看来皇上对西北还是相当的不放心啊。那怎么没有把你召回京城去？”按说接下来几个月不会有大的战事，主将不在也不会有什么大防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 “之前闹得太僵了些，而且我不是舍命给他挡箭了么。你这怀着孩子，他再一纸诏书把我召来唤去的，有些说不过去了。他也不好做得太过寒了人心。真要这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对待一个二品武将，一军主将。不是帝皇心术该有的御下之道。王将军来此地只挣了个不功不过走了，西陵贼子又年年意图犯边。每年在西北军资损耗巨大。别的人来能挡住就不错了，他还指着我把西陵人彻底打退呢。再有，我接触东宫的人，大概真是投合了他的心意。” 明净从榻上站起来，这塌其实就是一张行军床改的。里头寝帐里的卧床则是两张并在一起的行军床铺就的。 “可天香公主来做什么？难道最后是她接手了国师留下的势力？” 凌荆山挑眉，“你哪来的这么大胆的猜测？就算是她也不过顶个名头而已。不过真正掌了这个力量的是谁，肖三没有探查到。国师之前用的那个副手，我觉得不大可能全盘接手。差的不知是一点火候，还有能力上的欠缺。” “算了，不管她了。咱们是出来玩儿的，就玩得开心点。” “你不担心明皓了？” “舅舅回去了，葛老和胡老也回去了。再过几个月他就要离家游历。今天他还跟我说他杀了几个人。我也要学着放手，不再把他当半大孩子看待了。” “就是啊，你扛起整个家的时候比他现在也就大个两岁。” “那这个特使，就交给小七和小果子去对付了？” “那当然。不过云阳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他这是投靠了哪边啊？反正他也不掌实权，由得他去吧。只要不惹到我头上，都好商量。” 第二天童小七带着一队人马晃晃悠悠回到将军府，下马第一件事就是打发人去告诉郭子钺他的冤家对头来边城了。 郭凌进来看到他小叔脸都变色了不由道：“小叔，出什么事了？” “凌子，小叔出去办点事。你好好去你爷爷膝下承欢。”郭子钺拍拍侄儿的胳膊道。他也想拍肩膀来着，奈何他没侄子高。 “叔，啥事儿？我跟你一起。”一看小叔就是要去搞事儿啊。凭啥他不能去？他又不是小孩子。在爷爷跟前杵着，那是替小叔先挨一顿训啊。还不如一起去把事搞得更大，要受罚回头也叔侄俩一道。 郭子钺想了想，“也好。”招手把侄子叫过来耳语了一番。然后两人一起点上府里的八十名家将出发。特地把家将里的高手都带上了。 第1186章 1086.报仇（1） 郭帅如今已经完全不管事儿了，所以府里的兵马他们叔侄就能调动得了。郭帅的观点就是放手让年轻人折腾，能折腾出越大的动静越好。将门虎子，肯定不能管手管脚。家里的孩子都不是会作奸犯科的，这一点他还是有把握的。那就由得他们去折腾吧，反正在西北这块折腾出事儿来大不了就叫凌荆山出面去平了就是。这西北还没有他们两家联手摆不平的事儿。 以郭帅的职级，府里可以保有二百名家将，相当于私兵。凌荆山则可以保有一百五十名家将。这两叔侄各带了四十人，兵分两路进行堵截。 楚沛然轻车简从只带了十几名随从。虽然也是精锐，但肯定不能在边城惹帅府小公子。听说郭子钺没有回大营一直就留在边城他其实也不想走这趟。可天香公主偏点了他。还说让他来化干戈为玉帛，说是早早晚晚都会有这一遭，不如早点来负荆请罪也可表示一下诚意。他也是不得已，之前莫名其妙就被皇帝点进了暗卫府里。如今就归了天香公主指挥调派。 进边城一共有两条路，探路的人探得郭家小公子在离城二十里的大路上候着，楚沛然就让车队改走了小路。但他自己却是下了车装扮了一番带着两个随从步行走大路。虚虚实实，肯定不能那么容易被人料到。 原本是很好的计划，车队走了小路，被人探得那郭子钺自然会转去小路堵他，他就正好从大路先进了边城再说。进到将军府，他总不好闯进将军府来找麻烦。要是他在将军府出了事，那帅府和将军府都脱不了干系。 可惜，郭子钺本来就是和郭凌兵分两路。说好了无论听到什么都不理会，各自堵住必经之路。郭凌手上有一副郭子钺画的楚沛然的画像。他只知道这人当初欺负了他小叔，要不是凌叔叔把人捞出来，小叔就要吃更大的苦头。哼，欺负到他们郭家人头上，如今还敢到边城来。这就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了。反正就两条路，不管你走哪条，哪边是实哪边实虚都得落到郭家人手底。 楚沛然带着两个人走大道，然后就被三十多骑围了起来。一只红缨枪伸过来将他下巴抬起。他的两个下属立即就要动手，却被几个家将缴了械。这根本不是一般的家将，而是武林高手级别的。在整个天下都能排得上号的。 楚沛然忍下了这极具侮辱性的动作，不自然地抬着头笑道：“郭贤弟，几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郭子钺道：“嗯，楚大哥当初的厚赐，小弟时刻不敢相忘。日日想着要好好报答大哥一番，让你吃好、玩好。这就走吧！”一挥手，示意家将将人拿下。 楚沛然道：“贤弟别闹，哥哥来是有正事的。哥哥要去......” 郭子钺自然不能让他把要去将军府的话说出来，手一抖红缨枪直接划破了楚沛然的喉咙，在他颈间拉出一条红线，血珠子也冒了出来。 第1187章 1087.报仇（2） 郭子钺点着头道：“嗯，看来我的手越来越稳了。我听到你说话就手痒痒想动，就怕一时手不稳划重了啊。”枪尖直接停在楚沛然的颈部大动脉旁。 楚沛然知趣的闭嘴了，看来吃一番苦头是难免了。有家将上将点了他的穴道，封住了他全身内力。又将他提起来横放在自己的马身上。 郭子钺安排了十个家将押送他的随从过去和郭凌汇合。这会儿那队人马应该也已经被拿下了。然后安排了两个人把楚沛然卖去了城里了明月楼。他当年差点吃了亏，后来好生打听一下才知道原来好这口的人还不少。这明月楼就是边城的小倌馆，生意还挺不错的，也就比青楼差那么一点儿。 那两名家将叮嘱了一番明月楼的人好生调教，说这人骨头比较硬。然后就拿着楚沛然的二百两卖身钱回去交差了。 等在对面酒楼的郭子钺挑眉，“他长得蛮俊的啊，就值二百两？” “小公子，明月楼的人说他年岁大了。要不是这是边城，还给不起这个价呢。”边城驻守了许多兵将，着实是缺特殊行业的从业人员。 “嗯，还回去吧。再添上三百两，就当赏给那些人的调教费用了。” “是。” 童小七听郭子钺说他直接把人卖到了小倌馆，笑道：“我还以为你会自己动手呢。” “这种事得找专门干这事儿的人。他不是夸口自己比小倌馆的人还会调教人么，那就让他自己去享受一番。我把他的武功封住了，明月楼的打手足以看住头他了。他那些随从全都押在了我家地牢里。” “你不会真的让他接客吧？” “那倒不至于，出口气而已，让他被调教个三五天的就差不多了。也不能太不给云阳王面子了。当然，如果明月楼的手段惊人，他被调教得自己想接客就由得他了。我还要去看看凌子查他暗中带来的人手的进展，可不能太早让人把他救出来了。不让他过过瘾怎么成？也不知道多少普通人家的小男孩儿遭了他的毒手。”不过这人还算有底限的，他的确不曾强迫过。都是利诱、威吓，再辅以柔情攻势，然后让人自己从了他。玩腻了再丢掉，也不忘给一笔遣散费。 “那你赶紧去吧。”童小七笑着挥手。什么公主派往将军府的特使，他没有收到正式行文，也没见到有人来，自然当没有这回事。 郭凌果然又抓到了五个人，他笑着对郭子钺道：“小叔，这人什么来头？”手下还着实有些能人呢。 “云阳王的私生子，如今在皇帝的暗卫府里效力。所以凌子，你抓的除了云阳王府的人还有皇帝的暗卫。” “怕他个鸟啊？敢欺负小叔你，这次一定要把他收拾到家。” “你让人盯着，等他被收拾个两三场再让人告诉我。” “好勒。”郭凌其实有些好奇这人是怎么得罪了小叔，小叔居然把人家直接卖到小倌馆去了。不过，他是不敢问的。 第1188章 1088.求医 把小叔惹成这样，肯定做了很过分的事。郭凌不敢多问，但他又交代了一声让明月楼好好‘招待’。这一声交代就让楚沛然吃的苦头比普通新人翻了倍。明月楼的人也是把浑身的本事都拿出来了。 一天后，满面潮红的楚沛然趁着没人看守之际不用内力，以武技翻身上了横梁解开了将他吊在梁上的丝绸的结。然后从二楼直接跳进了冰封的莲池里。因为冰面不是很厚实，硬是叫他砸出了一个大窟窿。 消息传到郭子钺耳朵里，他放下正擦着的剑，“算了，让他走吧。地牢里那些人也都放走。”看来明月楼果然有些手段，叫这个风月老手都受不了只能跳进冰水里冷静了。既然他宁可如此都要避免出丑，自己也不好太过分了。不然，这就要结成死仇了。 地牢里的二十来号人一起放了出去，很快找到被捞起来后用棉被裹了依然冻得不行的楚沛然。他内力被封，无法御寒。 那些人本来想砸了明月楼出气，被抖着声音的楚沛然拦下了。 “罢了，他们也不过是别人的工具，先去医馆。”这么大一家小倌馆，也不知道后头是谁在撑腰。初来咋到，小心为上。先查清楚了再动手不迟。 “是。” 一群人抱着被棉被卷成一个卷的楚沛然出去，就近找了家医馆。那么巧就找到了正筹备中的凌氏医馆。 “我们还没开业呢，别处去吧。” “冰天雪地的，哪有把病人往外推的？我们加倍给钱就是了。” 赵荨从里屋出来看了一下已经脸色发青，嘴唇惨白的楚沛然，“进来吧。” 楚沛然被封住的内力已经解开，也换上了干衣服。要不然这会儿他的状况还要更加的糟糕。 等人被放到准备给重症病人的床上，赵荨给他诊脉，又翻看了他的眼皮和舌苔，“其它的都好说，就是受寒严重。你们这怎么搞的？” “问那么多干什么，尽管治就是了。再东问西问，小心砸了你这还没开张的医馆。”楚沛然的随从厉声道。他家公子从出生到现在，几时吃过这么大的亏？他们都没敢让暗卫府那些人一起去救公子，只希望不要传到那些人耳朵里去。 “砸，你尽管砸。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们这是谁家的医馆。”方才开门的杂役道。 “谁家的？” “我们医馆是镇北将军府凌夫人开的。” 跟进来的几个随从对视一眼，面色缓和下来，“得罪了。还请大夫不要计较，赶紧替我家公子瞧瞧吧。”虽然知道帅府和将军府肯定是同气连枝，可是没有实证肯定不能乱说。公子已经得罪了帅府，可不能再在边城得罪将军府了。这两家是边城扎扎实实的地头蛇。 赵荨道：“放心，医者父母心！既然让你们进来了，就不会不管。听口音你们是外地人吧？” “不瞒您说，我们就是要去镇北将军府的。只是路上被贼人打劫了，还将我家公子害成了这样。” 第1189章 1089.病友 赵荨道：“他是中了轻微的春药，又被人用特殊手法鞭打过。最后再在酷寒的冰水里浸泡了一会儿。什么贼人如此猖狂啊，要这么煞费苦心折腾人？” “都出去！”楚沛然虚弱地道。眼前这个大夫是有真本事的，一把脉就什么都把出来了。 赵荨道：“对，别都杵在我这儿了。既然你们是要去将军府的，小丁你陪他们走一趟去将军府告知一声。” 楚沛然的随从里去了一个，跟着小丁到镇北将军府，手持暗卫的信物。 童小七收到暗卫的信物便派了人过来接人，除了楚沛然一行又把暗卫府其它人也一并接上了。虽然人人都痛恨暗卫府的人，但这毕竟是直接隶属皇帝的人。最后就索性把赵荨一起带了回来。反正他每天也要来府里一趟的。明皓伤了，就算有军医，他也不会不管不问。 楚沛然发现将军府辟出了一个院子专门收容伤病号，里头竟然躺着二十几号人。还有三十多个虽然没躺着却也带伤，不由十分惊讶。 童小七道：“哦，有西陵人潜进来在北山那边想袭杀我们将军和夫人。兄弟们肯定不能让他们得逞，奋起一搏杀了三百多人，自家自然也伤了不少。特使你们回京可要帮我们说上一句。不然有些人总爱唧唧歪歪，还当我们将军日子多好过呢。” 楚沛然的随从老马道：“潜进来袭杀？”西陵人这么猖狂，那边防不就被突破了了么。 “几国交界之处，三不管地带，在西北大营的防线以外。这里还有一间空屋，你们留几个人守着。其它的人都去客院安置。特使有什么事，也先养好身体再说吧。” 说话间，隔壁屋有了动静，明皓拄着拐杖过来看热闹来了。 老马几人把楚沛然安放在床上，见到个半大孩子过来有些惊讶。将军府还有这么小的娃娃兵？ 赵荨沉下脸道：“你躺不住是吧？十处打锣九处有你。” 明皓没想到赵荨在这儿，赶紧拄着拐杖换个方向往回走。 童小七笑道：“你就安生养着吧，不然夫人回来知道了肯定收拾你。特使，这是我们夫人的弟弟，当时也在场，小腿让砍了一刀。”他边说边挡着了楚沛然看向明皓的视线。这可是个会对小男孩儿下手的变态！明皓长得也着实是好，唇红齿白的跟小金童一般。 楚沛然一看就知道他对自己这次遭罪的来龙去脉肯定一清二楚。是啊，可不是听说凌荆山的养子，眼前这个童公子同郭子钺那小子从小就交好。 童小七道：“好了，你们好好安置吧，有什么需要尽管说话。”说完退了出去。 赵荨坐下开了药方便到了隔壁。隔壁住的就是明皓和萧从嘉，萧从嘉坐在床边大炕上单手持书看着。明皓坐在另一边吃水果。看大赵荨进来，讨好的把果盘推了过来，“赵大哥，吃——” 萧从嘉拿着书闷笑了两声，然后把书放到炕桌上翻页，“赵大夫，隔壁那公主特使听说罪受大发了？” 第1190章 1090.病友(2) “是啊，大冬天的跳进冰池里可不是受大罪了。怎么，你们知道此人？”赵荨问道。 明皓点头，“他是皇家的暗卫，来将军府找茬的。收拾他的人是小果子，他之前狠狠得罪了小果子。小果子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具体什么情况他不清楚，童小七就是这么跟他说的。 赵荨道：“原来如此啊。不过做为医者，我不可能对他的药动什么手脚。只会好好的治他。争取不给他落下病根。” 萧从嘉点头，“赵大夫尽管放手治就是了。” 明皓道：“该收的要钱就收，千万别因为他住在将军府就客气了。他富着呢，云阳王的私生子呢。” 萧从嘉失笑道：“他和随从的银子没被收走？” “小果子肯定不会干这事，他从来不把钱放眼底。他手下的人就不好说了。要是有那雁过拔毛的，没准他们现在还真没钱了。” 说话间，郭子钺派人给送了二百两银子来，说是赔的汤药银子。楚沛然及随从的钱袋的确是被帅府下人收缴了，银子大家也都分了。这二百两是郭子钺拿出来的，说好歹当初楚沛然也替他给过饭钱，还招待过他几日。嘴下积德没说这是楚沛然的卖身银子，至于明月楼还回来的卖身契他倒是让丫鬟收起来了。上头还有楚沛然被逼着画的押。要是他回头要把事儿闹大，他就拿出来。按律法，楚沛然此时是持有这卖身契的人的奴才了。 赵荨没多问，他只管治病救人、学医术挣银子，其它的一概不过问。 楚沛然这回伤了元气，一直养了五天直到腊月初二才好些了。这会儿萧从嘉胳膊不用再吊着，明皓也不用再拄拐杖了。萧从嘉还特地过去看望了楚沛然，明皓跟着他一道。 “不管怎么说，咱们也算是源出一脉。就在隔壁做病友，我就来看看你。你说你怎么就混到暗卫里去了？咱们这样的出身，正该安富尊荣。管那么多闲事作甚？”萧从嘉道。 两人按血缘算是远房堂兄弟，萧从嘉过来看望，楚沛然自然也不能不给好脸。当下道：“我也是莫名其妙被皇上点进去的。” “那肯定你暗地里蹦跶得挺厉害。” 明皓问到：“先生，暗卫是做什么的？” “所谓暗卫，就是做一些不好光明正大摆到台面上的事的。沛然兄，这是我收的书画学生，是凌将军的内弟。” “那天见过了。”楚沛然淡淡地道。这小子比当初的郭子钺还招人，可也是个动不得的。他索性看都懒得多看。 明皓道：“那难怪你这么倒霉，还没到边城就被人收拾了。做暗卫肯定得罪人啊。快跟你家大人说一声你不做了，让他替你推了吧。” 萧从嘉训道：“你个小孩儿懂什么，别乱说话。” 说话间，下人来报，“舅少爷，将军和夫人回府了。” 明皓道：“姐姐肯定马上要来看我，我回去躺着了。”说完赶紧溜了回去。 楚沛然问道：“做什么他也被安置在这里？” 第1191章 1091.后台 “府里丫鬟大多跟出去了，安置在这里方便照顾。而且大家互相串门也图个热闹。这可比一个人待着好多了。” 楚沛然丢了这么大的人，巴不得一个人清清静静待着。可是客随主便，他没办法。只得每天招待一下好像点卯一样过来看看的童小七，以及像是萧从嘉这样来串门的人。 说话间，明净夫妻已经走进了这个院子。凌瑞一路给介绍着明皓以及其它伤员的情况。 凌荆山在门口瞅了一眼十分老实坐在病床上的明皓一眼，笑了一下到隔壁来了。 “楚特使好些了么？我带内子去北山泡温泉了。迟了一天才收到你来到我府上的消息。听说你病得厉害，就没急着回来相扰。”知道郭子钺的报复手段他也是一阵的好笑。尤其是偏偏把人卖到了明月楼，简直是神来之笔。这小子这两三年倒也的确是成长了。 楚沛然扯出一抹笑，“府上童公子照顾得周全，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别的不说，这些天他参汤没少喝。总不能说人家没尽心照顾。 “那就好。不过还是先养着，有什么差使也等好全了再办。我想公主也不会这么不通情理。行，那你养着。我回头再来探望。” 萧从嘉道：“我也告辞了。”一起回到隔壁病房。 明净正掀开被子再看明皓的脚，“明天拆纱布是吧？” “是啊。” “那你还要在这儿住啊？我才把几个小的打发进去了。你还在这儿住，他们肯定就要来看你了。” “那我回屋了。我其实已经走动无碍了。”他就是凑集体生活的热闹，而且有事没事在庭院里走走，瞅瞅隔壁那家伙的惨样。要是小家伙们过来叽叽喳喳的，那可就闹腾了。没得吵到那些重伤未愈的伤员。 明净看向进来的萧从嘉，“萧先生呢？” “我是被明皓留下来作伴的，我早拆纱布了。这就回去。”他是留下来顺道观察一下隔壁的楚沛然到底是什么性情。观察的结果这人城府很深，这几日对人，哪怕是对自己的手下都是轻言细语的。就好像之前一场受辱直接被抹去了一般。不好对付，没准皇帝点他进暗卫还真是知人善任。 走在回客院的路上，萧从嘉问明净，“明月楼的后台是哪家啊？” “朝廷暗卫府。”明净憋着笑意道。 萧从嘉直接笑了出来，“怪不得前两天看到楚沛然一副想吐血的样子。”这要是别人家的，以他的出身肯定把明月楼掀个底朝天。云阳王府那位外室楚夫人可是相当得宠啊。要不然皇帝也不会把楚沛然捏在手里威胁云阳王叔了。 现在嘛，他顶多只能把亲手调教他的人收拾了。那些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值得同情。 明净笑道：“估计明月楼的人这会儿知道了他的身份，也正想吐血呢。”小果子这件事办得的确事大快人心，好好的恶心了朝廷暗卫府一把，让他们狗咬狗去吧。听说边城最大的青楼和小倌馆都是暗卫府开的。 第1192章 1092.零花 萧从嘉笑道：“其实应该给他机会逃脱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楚沛然也是心急了，直接往冰池里跳解药性，没准人家已经打算悄悄给他把药性给解了，然后化干戈为玉帛呢。不过这家伙对自己也真是够狠的，大冬天的也舍得往冰池里跳。这可是西北的冬天！ 又过了两日，明净打发人去府城给明润送年节礼。别的人也就罢了，可明润这会儿还在服劳役呢。今天初四，送到府城矿山那边差不多也就初七了。还有两个保护他的家将，也要送年节礼以及他们家人捎带的物件。 封家她也就只送了明润一个人。三爷爷心头有数，其他人怎么想她就不管了。如今天香公主可是来势汹汹的就在西北呢。估计他老人家心头都有点打哆嗦。 明净吃着坚果对明皓道：“明天客栈的掌柜们都要来报账，你负责招待和查账。你和爹的那份回头托人给你名下置办田产还是怎样？” 明皓想了想，“还是存起来吧，这世道怕是要乱了。现在买田，光为了收租子意义不大。存在银号的收益也差不了多少，还省心。” 客栈的帐交给明皓，明润当初是教过他看账本的。药田的就交给赵荨，明天他也是要过来的。至于绣坊，直接让账房先生看就是了。 明皓对小妞妞姐俩道：“等叔分红了，给你们发零花钱。”这一年怎么也得有千儿八百两的啊。 姐俩都对他拱手道谢。小妞妞的零花钱通常都存不住。她每天都要上街，看到稀奇东西就想买。明净为了让她有节制，就让小丫鬟给她记着帐，经常到月底都是倒欠。就为了零花钱，小丫头甚至学会了数数，如今能一气儿数到一百还往上。 彤辉的倒是基本都攒起来了，每到小妞妞倒欠的时候她就会给补上。不过她手头也还是有点结余，预备半个月后姑姑送她们姐俩回家过年的时候给家里人都买点礼物。 明净笑道：“嗯，分红了你给她们发一笔零花钱。等来年开春她们再来你再给发一笔压岁钱。” “好！” 明皓怀着等分红的美好心情第二天一早就起来了。赵荨带着一家子登门的时候他也告诉昭昭姐弟，“回头师叔分红了给你们发零花钱。”明净让赵荨把一家子都带过来，回头和药田来的人一起吃个饭。估计来的会是赵元侃小夫妻俩。 昭昭姐弟便也跟明皓道谢，五小聚集在他的院子里怀着同样美好的心情一边玩一边等着零花钱的到来。尤其三个小的不时抬头往门口看看。惹得隔壁的童小七很是好笑，“舅舅，零花钱有我的份儿么？” 明皓笑道：“有啊。” 小妞妞和赵家二宝都挠头，小七哥哥一向都是发零花钱给他们的人啊。怎么他也要零花钱啊？ 一阵马蹄声响起，一行数骑出现在将军府门外。分两处玩儿的五小都抬起了头。 眼见门房进来去了隔壁禀告，明皓道：“什么人来了？” “天香公主的贴身侍卫。” 第1193章 1093.揣测 赵家婆媳进去和桂嫂、明净说话去了。赵荨则刚从病号院回来。门房的话一出，他和明皓都楞住了。这天香公主又出什么幺蛾子啊？ 明皓看向童小七，“你知道他们来做什么的么？” 童小七道：“明月楼的老板知道楚沛然的身份之后亲自跑到府城向天香公主请罪去了，请她帮忙从中调解一下。公主凤驾自然是不会轻至，就打发了最受宠的贴身侍卫来走一趟。” 公主也不想被人议论她又奔凌荆山来了，那件事虽然被压下去了看似船过水无痕，但知情人还是有的。 “那你现在是要去待客？” “是啊，我去看看美男子。”童小七一边说一边慢悠悠的出院子。 昭昭和彤辉异口同声道：“还能有姑父好看啊？” 赵荨笑道：“你拿人当稀奇看会不会不好啊？打狗也要看主人啊。”就算人家在公主身边时靠脸吃饭的，也不好这么打人脸吧。 “我就是看主人才打狗啊。”童小七伸手刮刮两个小姑娘的鼻梁，“就算脸长得好看，整个人的气势肯定也不能跟将军相比。不是什么人都能跟将军相提并论的。” 两个小姑娘对视一眼，听起来外头来的不是什么好家伙啊，都被形容成狗了。也是啊，跟天香公主有关系的能是什么好人？她们就不跟去凑热闹了。至于三个小的，对所谓的美男子完全不感兴趣，他们更在意零花钱。 童小七不紧不慢的出去待客了。这时候那一行五人已经在前院偏厅喝着茶等了好一阵了，丫鬟都进来掺过水了。这比起他们在其他权贵府上所受到的热情招待根本就是怠慢。为首的孙琮很有几分不满。 同来的明月楼老板顾邈心头有点打鼓，自己选择去向公主求助想化解和云阳王私生子的恩怨是不是做错了？看这情形，事情没准要闹大啊。可分量不够的人，又怎么能说动楚公子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啊。？回可真是被郭帅的小公子坑惨了。原本想着帮他对付一个看不顺眼的人而已，谁晓得这人竟然也是暗卫府的人，还是云阳王很宠爱的私生子啊。 本来倒是有另一个人选的，西平王府的三公子萧从嘉。这位三公子倒没上过明月楼，但他是点绛唇的头牌花枚姑娘的常客。这两人只谈艺不过夜，倒颇有几分高深流水的意味。点绛唇也是顾邈在经营，这个人脉是可以利用起来的。可惜，楚公子来边城就是为了查这位三公子的。这就不好去请了，而且听说三公子最近也受伤了。 他不得已去向公主求助，公主倒是好说话，一口答应下来，还让身边的一等侍卫孙琮前来调解。可一路上这位孙公子提到凌将军倒像是有仇一般。而将军府也很是不把这位一等侍卫当回事儿。这里头莫不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唉，惹上这些皇亲国戚最是麻烦了。 还有帅府小公子，就算明月楼是朝廷的谍报机构，怎么就得罪他了？ 第1194章 1094.口角 就在顾邈想得有点多的当口，丫鬟领着童小七进来了。 “孙大人，顾老板，这是我们童公子。” 孙琮看才听到脚步声就看了过来，见是个小年轻一阵恼火。等了半天就出来这么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他直接当没听到丫鬟的话端茶来喝。 童小七也没理会他，朝丫鬟挥挥手在主位上坐下，“顾老板，你怎么找上门来了？我记得那天帐结清了啊。” “结清了、结清了，我啊是有事打扰。童公子，我给你介绍，这是天香公主身边的一等侍卫孙琮孙大人。孙大人，这位是凌将军的养子童公子。童公子在将军府就是少将军一样的存在。” 这里毕竟不是别处。顾邈努力打着圆场，孙琮便也拱拱手，“原来是少将军啊。” “不敢，让孙大人久等了。”童小七拱手还礼。 不说这句还好，一说孙琮就觉得他肯定是故意的。故意让自己等着，又故意的这么说。他正要不软不硬的顶回去一句又听童小七道：“顾老板，虽然我没去过你的明月楼。但我想就算是头牌怕是也比不了孙大人的风采吧。” 孙琮闻言大怒，一下子拍案而起。 顾淼赶紧抱住了孙琮，这会儿知道自己确实是请错人了。在镇北将军府拍桌子，还想不想活着走出边城了？还有这位童公子，也是在故意的挑事儿啊。当面把人和小倌馆的头牌相提并论。 “孙大人，你怎么手滑了啊？你看险些摔了这前朝传下来的茶盏。”一边小声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童小七心道：你睁眼说什么大瞎话。这就是普通的青花瓷，能是前朝古物？ 孙琮道：“你出来，我们比划比划。” 顾邈打躬作揖的道：“孙大人，咱们先办正事吧。童公子，孙大人是我请来帮忙调解明月楼与楚公子恩怨的中间人。要不，您派人领我们去探望一下楚公子，也给我一个负荆请罪的机会。” 郭公子坑他，公主坑他，如今童公子也是在坑他啊。他能看着公主府的人和将军府的人大打出手？这里头绝对有他不知道的事儿，真是枉费他还是收集情报的。他们两家在边城不曾打过交道。难不成是凌将军滞留京城期间两府结的仇？ “哦，行。我让人带你们过去。我在校场等着你来找我。” 顾老板这会儿也是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朝孙琮作揖，“孙大人，咱们先去把这件事了了？” “嗯。”这是此来的正事，孙琮也不敢懈怠。回头他再来找这姓童的算账不迟。 顾老板又朝童小七作揖，“童公子，还劳您吩咐人给带个路。” 这两人还算给他面子，没再起龃龉，就此分开了。 过去的时候，楚沛然正倚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一株红梅。顾老板过去直接就倒了杯端在手里，直接跪在了楚沛然跟前，“楚公子，在下是明月楼的顾邈。之前多有得罪，还往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大家同在一个锅里吃饭的份上原谅一二。” 第1195章 1095.和解 屋里几人都楞住了，孙琮还记得自己来的使命，当下道：“公主让我替她来说和。楚公子，您看顾老板已经这么有诚意了，是不是......” 楚沛然反应过来赶紧下床把人扶了起来。 “是郭兄弟恶作剧，你手下的人也不认识我。而你顾老板我们更是头一回打照面，何须行如此大礼？” 这个姓顾的是暗卫府的老资格了。而且这次除了去请公主做中间人，他还找到了自己姨母这条线上，替姨母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女儿。自己小时候母亲为了争宠，把自己交给住在一起的姨母带。姨母对自己尽心尽力、视如己出。姨母写信来求情，他多少还是要给些面子的。而且，之前和这个人的确是没见过面。他有失察之罪，却不是罪魁祸首。有这一跪，倒是不好得理不饶人了。 孙琮道：“如此皆大欢喜。我回去也好和公主交差了。” 楚沛然道：“有劳孙大人跑一趟了。我有几句话想私下和顾老板说。” 孙琮也知道他遭遇了什么样的‘恶作剧’，有些话可能是不好当中说。当下通情达理的点头出去，对丫鬟道：“你领我去校场吧。”这一趟来他是想看看凌荆山到底是何等人物，居然敢拒绝公主的青睐。结果凌荆山就只打发了一个养子出来，也忒不把公主府放在眼底了。他倒要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把凌荆山引出来，替自己更替公主出口恶气。而打趴下之前那个姓童的混蛋就是第一步。 他相貌确实生得出众，尤其是一双桃花眼。在刻意施展魅力之下，小丫鬟稍微有点受不住。她只是三等丫鬟，根本不能进屋伺候的。而且将军也从来不用丫鬟近身伺候。所以陡然看到如此花样美男还真是有点眼热心跳的。 “是，大人请随奴婢来。” 屋里顾老板对楚沛然道：“楼里见过您的人，我预备打发到偏远之处去。对您动手那个，我就交给您处理。您看这样可以么？” “都是暗卫府的人？” “不全是，譬如对您动手那个就不是。” “行，那就按顾老板说的办。你没什么东西要给我？” 顾邈挑眉，“您指的是......” “除了对我动手那人，你还得交给我一个人。就是和郭府的人交接的人，那人摁着我的手画押了。”楚沛然屈辱地道。 顾邈大惊，“还有这事？对不住，我立即回去查问，一定连人带东西给您送来。”居然连卖身契的都逼着签了，郭公子玩得是不是有点大了？他还以为只是恶作剧的把人送来，然后给了银子让帮着调教，羞辱于人呢。 “既然你不知道，那多半东西已经不在你们楼里了。” 顾邈苦笑，“是，我也知道。我打算去帅府要。”经手的人好大的胆子，竟敢瞒他这件事！肯定是拿了郭公子的好处干的。 “那就有劳了。人跟东西我一起给您送来。”还是先办此事吧。至于孙大人和童公子约斗，既然是公平比武，一时倒不会有什么大事儿。 第1196章 1096.打听 楚沛然道：“我在这行是个新人，以后还要大人多多指点。”这人能那么快把表妹找回来，也是有手段的。而且要查清萧从嘉母子的事，以及这背后有没有镇北将军府什么事儿，怕是还要靠此人帮衬。 顾老板见他如此说话，知道这件事在自己这里算是过去了。苦笑一下道：“说到这个，我就汗颜啊。我都不知道公主府和将军府到底有什么恩怨。” “这倒怪不得你。说起来这件事就连我都跟着没面子，也就没人会往外去说了。” 顾老板脑子里转了转，云阳王的儿子跟着没面子，孙侍卫对凌将军怀恨在心......不会吧，天香公主也拜倒在凌将军的绝世风采下了？他一直以为凌将军被以继续守孝的名义滞留京城，这里头只有太子和淑妃两方争夺西北兵权的事。不过，公主爱而不得，怕是诸多手段都使了出来，皇上、贵妃肯定也有出手。就这样，凌将军都不肯要公主。这说出来的确是太打皇家的脸了。难怪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不过，眼前这位楚公子就这用和盘托出，怕是也有目的。 “顾老板先去办事吧。其实来前公主也说过如果有什么难处，可到你处求助。谁晓得遇上郭兄弟跟我开那么大一个玩笑，竟让咱们如此相见了。” 顾邈心道：幸好不是在明月楼你受辱的时候见的。 “好，我这就去帅府。您要继续留在将军府？” “萧从嘉既然在将军府，我便也在将军府呆着吧。公主本来就是让我来将军府查询的。” 顾邈拱拱手，告辞去了帅府求见郭子钺。 郭子钺很快见了他，不见怕这家伙去找老头子啊。 “你说卖身契啊，是在我这儿。” “郭公子啊，小的哪里得罪你了，这回你这么坑小的？您上回来，小的有哪做得不对么？您的侄儿郭凌公子可是我们那儿的常客。哦，我说的是点绛唇。” 郭子钺笑了笑，“卖身契就是凌子拿回来给我的，他和你手下的人比较熟。你也没哪得罪我，不过要找人调教那家伙，我只知道你手下有能人。”他本来只是把楚沛然卖了。结果凌子说不够，又去找明月楼的人花钱把卖身契弄了回来捏在手里。 顾邈拱手给他作揖，“小公子，小祖宗，你们有恩怨，你们神仙打架，干嘛把我们这些小鬼卷进来呢？您赶紧给我吧，不然这件事收不了场啊。您知道楚公子跳了冰河，立马就吩咐放人了。想来您也是有分寸的，不想搞得不可收拾。” “成吧，我拿给你就是了。你明月楼和点绛唇也没少干坏事，这回栽了也不冤。” 顾邈苦笑，好吧你爹是大元帅你有理。哭哭啼啼卖身什么的多了去了，那能怪谁？还不是他们自个的爹娘、兄嫂把他们卖了或者连累了的。他可没有上街强抢民女|男，逼良为娼。 他也知道这位小公子就是不满他们的监视所以顺手收拾他们一下。不过既然他没有把话点穿，他自然不会主动把话题给扯远了。 第1197章 1097.暴怒 拿回了楚沛然被迫画押的卖身契，顾邈赶紧给送了回去。 楚沛然看到上头写的二百两银子，想到郭子钺以汤药银子的名义送来的二百两一时肝火上冒。他和手下所有人的钱袋都遗失了。还以为他是有意和解，他收下了。结果，却是他的卖身银子么！ 楚沛然将卖身契撕了个粉碎，“小果子，你给我等着！” 顾邈看他这个反应有些吃惊。他是开小倌馆的，对男男这种事儿见惯不怪。和着这里头还有这么一回事啊。不过这位看着有些像，但郭家小公子决计是直的啊。他对来龙去脉顿时猜了七七八八。 “两个人我都准备好了。等您回头来楼里收拾？”看来到时候他还得准备两个极品等着伺候才是。 “好！” “楚公子，其实不是小的主动去找的公主，是公主派人召小的相询。小的这才请她出面做个中人。” 楚沛然道：“说起来我还要谢你帮我找到表妹。”就说都搭上姨母的线了，怎么还去找公主？和着天香公主就是想知道自己的糗事啊。先是逼着自己来边城，又把人找去问。难道自己或者母亲什么时候得罪了公主或者贵妃而不自知？ 顾邈松口气，想起同来的孙琮等人又头痛的道：“楚公子，那我去校场看看孙大人去？”和他一起来的，回头捅了篓子，他还不得在公主府和将军府之间两面不是人啊？ “他如今可是公主的宝贝，你怕是还得费费心。” “我可真是个劳碌命。”公主不会是让孙琮来捣乱的吧？ 校场里，童小七和孙琮正拳来脚往打得热闹。两人已经过了两三百招了，彼此都有些吃惊。童小七是吃惊原来这家伙不是个专门靠脸吃饭的啊。手底下有真本事的人，做什么要去给公主当面首？ 孙琮也很吃惊，他原本看童小七年少还有些轻视，以为定然不是自己的对手。他此来是把凌荆山当成对手的。可如今，他竟然久久不能拿下凌荆山的养子。 童小七久战公主府侍卫不下的消息传到后院，众人都有些惊讶。他的武艺能抵得过普通鹰军二人联手。和肖三、凌骁、刘昶几人比肩。大家平时有看过他们较量。没想到以为是靠脸吃饭的公主府一等侍卫，原来还真是个硬茬子。 这会儿各地的管事都来交账了，也各自有人在接待。马场也来人了，直接向凌骁交账。 五个小娃娃再加上康耀和康辉都各自在明皓那里拿到了二两银子的零花钱。这会儿都喜笑颜开的，一个劲儿说明皓叔叔|舅舅好。明净自问前世的自己幼时要是在哪个长辈那里一下子得到相当于两千块的零花钱肯定也乐得合不拢嘴。 康辉凑过来道：“婶婶，听说来的那人挺厉害，跟小七哥哥打了几百招还没分出胜负。我们去看看吧。”已经来了半个来月，混熟了。他在明净跟前也自在了许多。 明净点头，“好，都把大衣裳穿上。”屋里烧了地龙，比外头暖和多了。 第1198章 1098.热闹 府里除了当值的人这会儿都颇感兴趣的往校场去看热闹。凌荆山听说明净要去才从书房出来。 明净正带着一帮小娃儿上马车，见他过来伸手相扶便道：“看起来比肖三哥送来的情报里的还厉害。平时怕是没遇到对手藏拙了。”这可比孟摇光那绣花枕头强多了，天香公主从哪里找出来的？ “我也才得到进一步的消息。此人暗卫出身，国师的手下。他在皇上面前和御林军大统领有过一战，结果没有传出来。”也是因此他才起了去看看的心思。他还没跟御林军大统领打过呢。 “那难怪之前名声不显了。” 两大七小，把马车塞了个满满当当。雪天路滑，而且后院离校场不近。明净不想哪个小家伙摔成滚地葫芦，便叫了自己的马车进来。一路卸了门槛倒也方便。 凌荆山道：“后天是不是这些小家伙都要去医馆啊？” “肯定啊，他们如今绑成串了。前两天下午一起到帅府去，听说点心师傅做了两轮才把他们给喂饱。”如今天冷，除了明皓都停了文课了。昭昭过来跟着练拳，二宝也跟着一道过来了。正好赵荨夫妻忙着医馆开业的事，下午就把他们放这边了。到了申时往郭帅府上去，就都去了，也是坐着马车过去的。 凌荆山失笑，“郭家叔侄肯定头痛，郭帅怕是又要催生。” “那也得郭大哥、郭大嫂把亲事给他们先定下啊。” “我估摸着也快了。不过郭帅不站队，所以他们找亲家也得多加小心。” 说话间看到葛老和胡老还有萧从嘉也说笑着往校场去。明净失笑，“把他们也惊动了。”之前胡老还亲自和童小七过过招，直夸他是武学奇才来着。明净让人过去把孙琮出身暗卫的消息告诉他们。 胡老和葛老对视一眼，后者道：“既然都出来了，还是看看去。”是国师带出来的人，以前搞不好还打过交道。这人来查西平王府的事，迟早要打照面的。人家多半也对将军府外聘的先生很感兴趣呢。现在看来，这人多半才是公主真正派来的人。之前那个根本是成了一出闹剧。 一时，校场的擂台周边围满了人。看到将军扶着夫人过来，还有一串小娃娃跟着。还有让府里众家将都钦佩不已的胡老也来了，众人赶紧把最好的位置让出来，站前头的几人把几个小娃娃抱起放在了肩膀上。 擂台上童小七和孙琮都在滴汗，头上甚至还能看到些许白烟。 “他们这打得够久的啊。”几个小娃娃今天没去看郭帅，但这会儿也吃过下午茶点心了。再打下去，过一个多时辰天就要黑了。难不成到时候还点燃火把打不成？也得有那个体力啊。 又过了一刻钟，凌荆山看看两人，“上去两个人把他们分开，这第一场就算平手。让他们吃点东西补充下体力也休息一下。” 明净道：“你还真想看他们分出胜负啊，一会儿点着火把打？” 第1199章 1099.中场 “他们自己也不甘心就此罢手的，大家伙儿也正看得兴起呢。” 凌骁在一旁笑道：“属下去让人准备火把。估计消息传出去，还得有人来。” 凌荆山四下扫了一眼，郭子钺叔侄不知几时也过来了，估计在边城的将领陆陆续续还得过来。 “得，厨房不是养了七八只羊么，杀了。等一会儿火把燃起来围坐一圈，今晚招待大家吃烤全羊。” 几个小娃娃欢呼起来，“吃烤全羊了——” 擂台上已经停下了，上去的人把凌荆山的意思告诉了两人。两人对视一眼点点头，这也是遇上敌手了。 童小七躬身一揖，抱拳道：“孙大人，之前是我嘴下没积德。如今我知道你是有真本事的人，这里给你赔罪了。”既然是有真本事的人，就值得敬重。 孙琮酣畅淋漓打了一场，这会儿也没那么气了，“罢了，不知者不为罪。你比我小了七八岁，能有这份本事，看来凌将军一定更加的厉害。” “我们将军自然比我厉害多了。” 下头扬声问道：“怎么赔上罪了？还打不打了？” 两人齐声道：“打，怎么不打？歇会儿吃饱了再接着打。” 刘昶笑道：“既然是不打不相识，那边几位兄弟，请过来坐。一会儿一起吃烤全羊。” 孙琮带着四个随行的侍卫过来，和童小七、刘昶、凌骁、郭子钺叔侄坐在一起。 凌荆山小声问胡老，“打过交道没有？” “台上那家伙我见过两回，其它几个印象不深。不过，他并不是国师培养的继承人。要执掌暗卫需要九曲十八弯的肚肠，他也就是武艺和长相出众而已。转暗为明其实很适合他。” “那成，咱们也一道过去坐。”再加上凌荆山、萧从嘉、葛老、胡老变凑成了一圈人，回头估计能干掉一只羊。到时候推杯换盏，可不就熟悉起来了。之前的龃龉倒是可以抛到一边。 明净把今天来交账的各地管事也叫到了校场。府城是后厨管事来的。她原本以为两个女儿在这里，二郎会争取走一趟的。结果一问，他在照顾潘氏呢。 明皓告诉明净，“听说，二堂嫂本来想把她娘接去府城照顾她的。说咱们的宅子空着，住得下。二堂哥没答应，而且还将二堂嫂怀孕造成的额外开销都付清了。他还说等二堂嫂坐完月子，他们一家也搬到客栈修给员工的宿舍楼里住。”之前有赵家人在，二郎一家和赵家分住了正房的左右厢房。 明净笑，潘氏这是越来越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啊。她这样，要是二郎做了掌柜的岂不是会变本加厉？ 药田来的果然是赵元侃夫妻。赵荨已经问过，他们愿意来府城附近种药田。 明净拉着翠花的手问，“你们有好消息了么？” 翠花羡慕的看看明净的肚子，“还没呢。赵大夫说没问题，让我们放松心情，还有不要太劳累了。我摸摸？” 明净挺挺肚子，“随便摸。” “喔哟哟，这叫一个得意啊！”一个打趣的声音响起。 第1200章 1100.中场（2） 明净惊喜回头，“大丫姐、玉姐，你们也来了！明皓居然不告诉我。” “我们特地争取来走一趟看看你和外甥。一切都顺理吧？” 明净点头，“回了边城，我被照顾得挺好的。”这话绝不收假的，一看她的气色和略微发福的样子就看出来了。 明玉看着四周竖起来的还没点燃的火把，“这是要做什么？我们刚进来的路上听说来了什么高手，还说是公主身边的。是不是就是那个追杀过你的公主啊？” 明净笑道：“是啊，所以小七才不忿要打人家的脸。结果没打成。” 大丫楞了一下，这还能坐下来一起吃肉喝酒？ 说话间，于珩的媳妇柯氏、吴思泉媳妇汪氏等一群人走了进来。汪氏道：“弟妹啊，知道你府上有热闹看，有烤全羊吃，我们不用招呼，全来了。” 明净笑道：“我知道不用招呼，羊肉都准备上了。你们不来，还吃不完呢。快、快，自己找地儿坐，他们男人十几个就分一只羊了，我估着咱们得二十多个。可是坐得离火堆远了不暖和，咱们这堆人就烤半只吧。” 柯氏笑道：“听嫂子的。”她们各自的男人，有些在边城，有些在军营，但她们这些女眷和各家的娃儿却是齐齐全全都在边城的。大家也都不见外，很快便各自凑成了堆，围着烤羊的火堆在椅子上坐下。今天吃了凌家的烤全羊，回头再回请就是了呗。 “这都是我娘家的姐妹，有堂姐妹，也有玩得好的好姐妹，大家互相认识一下吧。” 小妞妞和彤辉坐在大丫和明玉之间，然后旁边是汪翠花和赵家四母子。汪氏和汪翠花通了名姓还认了个本家。赵元侃则跟着赵荨找汪太医一起坐去了。老太太们没来凑热闹，在前头由桂嫂招待吃羊肉汤呢。 烤羊的香味遍布场中，各自凑成堆的人纷纷开动。明净只意思意思吃了一小块最嫩的肉，然后也是只能喝汤。酒酣之际，还有人上台击鼓、舞剑助兴。 中途，连郭帅和朱军医都一起过来坐了坐。凌荆山等人赶紧起身相迎，请郭帅坐了中间。他端着一碗羊肉汤问道：“你这整得快干上军中过年了。听说一会儿还有节目啊？” 童小七道：“嗯，我同孙大人下午一场打了一场没分出胜负。将军就让我们歇会儿吃点东西，一会儿再打。” “难怪你小子今晚老老实实的没喝酒。”郭帅说完又朝另一个没喝酒的看去，“还有一个就是你吧？哟，这又是个凌荆山啊，长得真够俊的。我说要不你们也依着军中过年的规矩办，输了的换女装上台跳舞怎么样？” 孙琮楞住，军中还有这样的规矩？他不知道，如果他不是京里来的，又是公主身边的心腹侍卫，就冲他长的这个样子，郭帅玩笑搬的提议，在场的军士肯定都要起哄叫好。 凌荆山笑道：“郭帅想看，不如过年同我一道去军营里看？孙大人到时候要是还在边城也欢迎一块儿去。” 第1201章 1101.欢聚（1） 孙琮愣愣点头，“好！”他方才看到凌将军小心翼翼扶着怀孕的凌夫人走过来，眉眼间尽是温柔。而凌夫人也是国色天香，看样子颇得在场军士拥戴。他们夫妻在京城的行事，他也听说过一些。这么一想，人家不要公主似乎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过了。一时心结倒是去了大半。 胡老小声跟葛老：“我是真没想到，居然还能跟暗卫府的人一起吃肉喝酒。刚才还和他们碰了几杯。” 葛老道：“将军府和暗卫府如此其乐融融的一幕，是空前大概也是绝后。”凌荆山估计很快会一步步走向割据自立，那将军府和朝廷也相当于彻底翻脸。就不知最后双方掰腕子，是朝廷还是将军府获胜了。不过到时候天下估计都已经乱了，群雄并起，也不会单只凌荆山掌控下的西北不服朝廷禁令。 顾邈也在这一堆人里，凌骁把他拉过来的，说他也不是外人。这一听就知道帅府和将军府都知道他是朝廷暗卫府的人啊。 正喝着，楚沛然终于也姗姗来迟的出场了。所有人都聚在这里，就连郭帅都来了，他不来露个面也是不好。因为有郭帅没喝酒这个先例，他这个一到边城就‘水土不服病倒’的公主特使倒也没人逼着他喝酒。 郭凌看到他就笑了，却也没胡闹破坏今晚的气氛。 楚沛然起身斟了一杯酒敬了郭帅，郭帅也给他面子抿了一小口，然后道：“老夫和云阳王是旧识，老交情了。你们小孩子打打闹闹的，只要有分寸我们大人不会管。都不许记仇！” 郭子钺叔侄和楚沛然一起应了声‘是’，不管心头怎么想的，这样的场合自然不会破坏气氛。 “对，还有你，你是西平王的崽子。你老子跟老夫也熟得很。我想想，上次见你老子还是老夫嫁女的时候。” 萧从嘉赶紧应道：“是是是，上次父王来喝了郭小姐的喜酒。就是那回遇上母妃的，还是凌将军保的媒呢。” 众人都笑了起来，包括暗卫府的一群人。顾邈大概是解决了一大难事，又听郭帅亲自出面平息事端。这会儿喝高了有些兴奋地道：“要是早知道有这场热闹，我今晚就把点绛唇关门歇业。把姑娘们都拉过来歌舞以助酒兴。” 有人道：“女眷都在那边坐着呢。”里头不乏母老虎呢。之前大家去点绛唇，她们睁只眼闭只眼的过了。要是把人弄回来歌舞助兴怕是会闹场啊。 顾邈随口道：“女眷啊，女眷可以叫明月楼的人来啊。” 有边将上来不轻不重的踹了顾邈一脚，“我去你姥姥的，那边坐的有老子媳妇儿。还有凌将军的夫人，众兄弟的媳妇，你要帮她们叫小倌？兄弟们，揍他——” 当真有几个人扑过来对顾邈拳打脚踢，不过出手都很有分寸。暗卫府的人便也乐呵呵的看着，你要给人家媳妇儿找小倌，人家不揍你揍谁？任由顾邈半真半假的喊救命也没人理他。 第1202章 1102.欢聚（2） 打过又有人拉着顾邈问：“不会真有人去照顾过你生意吧？” 顾邈缩着脑袋摆手，“没有、没有的事，我刚喝多了胡说呢。各位夫人从来不曾去过。我打开门都是做男人生意的。” 郭帅看看四周，“这都吃吃喝喝的差不多了吧？还没打完的，热热身就上台吧。听说下午几百招都没分出胜负呢。早点打完，省得我们这些老的、小的还有妇人看不到结果。两位老哥哥说是不是啊？” 被点到的胡老和葛老道：“是，你们二位要不准备一下，继续开打？” 童小七和孙琮答应着起身，活动筋骨去了。 明玉等人感兴趣的问明净，“边城日子都这么自在么？这跟咱们村里庆祝丰收的场景差不多了。” “边城没有什么繁文缛节，只要不出格就成。” 汪氏问道：“大妹子说人家没有？不然就嫁来我们边城嘛，我们这儿的男人以凌将军的为首个顶个的会疼媳妇。” 大丫笑道：“可惜我这妹子回去就要待嫁了，亲事早都定好的。不过边城风气开化，对女人的束缚真的是少了很多啊。” 明净道：“对了，吴嫂子，我和凌大哥有个表妹。你人头熟，要不你给她说一个疼媳妇的好男人？翠姑、翠姑，来跟吴嫂子打个招呼——” 翠姑在那边和赵大嫂一堆坐着呢，赵大嫂推她一把，“赶紧的，跟吴嫂子打个招呼。”翠姑在将军府待了有段日子了，感觉众人似乎也不难处。而且身边的确见了不少寡妇再嫁也跟后头男人有了娃过得好的。当下虽然有些犹豫，还是起身跟着叫了一声‘吴嫂子’。 “长得不错，看着也好生养，又是你们家的表妹，肯定受欢迎啊。成啊，这事儿包我身上了。我得问清楚啊，是哪门子的表妹啊？” 明净道：“不知道吴嫂子知不知道楚怀德楚大哥？翠姑是楚大哥的亲表妹，那也是我们夫妻的表妹了。” 汪氏想了想，“这名字有点耳熟。当家的——”她忽然扬声喊了自己男人一声。 吴思泉才刚揍了顾邈两拳坐下，听她喊扬声问道：“喊啥喊？” “你记得楚怀德不？” “记得啊，老楚是条汉子。当初他和荆山一起断后，可惜没回得来。我也是被他俩掩护着退走的。怎么了？” 这件事郭帅都有印象，转头问凌荆山，“就是三河口那次？” 凌荆山点点头。 汪氏道：“行，我知道了。凌家弟妹托我给楚怀德的表妹说一个，我应下了。得，先便宜在场的，谁要是对人家姑娘有意思，来跟我说。我先帮着挑一挑。” 还真就有人当场报名的，一个个扬声喊‘我’。还有一个道：“我参加过三河口大战的，只不过那会儿还是个小兵。我佩服楚校尉！嫂子，你看看我呗。” 这些说话的还都是军中有品级的。翠姑顿时红了脸，这才觉得这怕真是一条好出路。 汪氏道：“回头、回头啊。今晚先吃肉喝酒。” 第1203章 1103.开业 翠花有些傻眼，“这风气比咱们村里还开化啊。” 大丫撇撇嘴道：“也就那些读书人喜欢叽歪。”说完缩缩脖子，“还好九叔不在，没听到。” 明玉道：“可惜这里不便开四为客栈，不然我就申请调过来了。这地儿自在，又能跟明净一处。” 大丫道：“可别开在这里，我才说了读书人规矩多呢。” 当晚明净是没撑住，早早回去睡了。她是孕妇，大家也能理解，不会觉得她慢待了客人。等她一觉醒过来问小敏才知道打到五百多招时童小七惜败一招，两人罢手。 “昨晚最后散的时候挺晚了吧？” “听说都入更了。剩下看到最后的也就是各家爷们了。场地都是今早才收拾的。将军睡在前院，公主府来的人也都安顿在前院的客院。估计都要近午才起得来了。早饭、醒酒汤大厨房都备着呢。夫人不必担心。” “我堂姐她们呢，起了么？” “应该起了，要不要请过来一起用早饭？” “没吃的话就请过来吧。今天要是下雪就在府里歇一天，明天都去看医馆开张。对了，赵大哥那边还需要人帮手么？” “奴婢问过，都安排都差不多了。您啊，就别操心了。奴婢会安排的。”小敏一边给明净梳头一边道。昨晚明净早早睡了，客人的确都是她安排的。 “行，我偷个懒。如今脑子不大记事儿。”如今小敏权柄不小，真相当于是内宅主管了。而且回了边城，不懂的也尽可以向瑞叔请教，她进步很快。明净腊八的时候准备给府里的下人发赏钱，瑞叔之下就是小敏了。这丫头这半年跟着她也是挺辛苦的。至于凌骁、刘昶等人不算是下人，他们的月例和年终的红包是另外一个路子。 待吃过午饭，天气放晴。明皓领着众人上街去逛，而且大方的包干了所有花销，请众人吃喝玩乐。不忘给大丫家的孩子还有小四、明宝、明元他们都准备了一份年节礼物。来年他们仨又要去考童生了。他便将自己的读书笔记也托明玉给他们捎回去。 他这年分得了一千零几十两银子。一千两明净给他存进了四大银号开在西北的分号。这样就算将来天下大乱，也不怕银号敢不兑现镇北将军府存的银钱。余下的几十两就都给他自己揣着，从今年起就不给他零花钱了。 大丫摸着他的头道：“行，我们明皓如今也大了。等过几年让明净好好替你寻摸一个媳妇儿。就是九叔不知道跑哪去了，回来可别错过你娶妻生子啊。”之前明净半开玩笑半当真的说过要让凌将军喊自己一声‘大姐’，可亲娘和亲妹干出的事让她哪里有脸让明净去兑现？明净能待她一如当初，已经是记着当年的情分和她张罗百家衣的心意了。 初八医馆开业很是盛大，都知道这是镇北将军府的医馆嘛。不但帅府和各边将的府邸送了礼，楚沛然和孙琮也送了礼。顾邈玩笑地说他就不送了，省得别人看到了以为赵大夫是治花柳病的影响生意。 第1204章 1104.送走 边城的大夫以前最拿手的都是外伤，疾病倒是略逊色。如今赵荨抓住了这点，还真是挺受欢迎的。而且他得天独厚的还能跟二位太医请教。可不是人人得了病都有面子去帅府和将军府求医的。 热闹过后，回到将军府喝腊八粥。喝过众人就要收拾行囊明日好启程回返了。府城来的人会把小妞妞姐俩捎回去过年，等年后再来。本来可以让明玉把她们捎回清溪村，一向温顺的彤辉这回却很有主见，要回府城。回头过年再跟着爹娘回清溪村。小妞妞自然事事都跟着姐姐。 大丫知道了有只能是一声叹息，她娘对孙女的确太薄待了。 明净想着潘氏怀孕了，而且之前就因为腹中可能是个男婴忽略这姐妹俩，就让春梅跟着她们一道回府城的客栈。回头小妞妞姐妹回了清溪村，她到绣坊过年也就是了。 明净送她们出城，“大丫姐下次来把冬冬、兮兮也带来呗。” “好。明皓，你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啊？” 明皓点头，“嗯，我不和你们一起回。”都不是清溪村封家的人了，肯定不回清溪村过年啊。 大丫看看特地从军营赶来一起过了腊八节的明方，想着兴许是到时候和他一起回也就没多说了。这会儿回去九房也没有别人。 送走了这一拨人，尤其是小妞妞不在，后院都清静了几分。好在赵荨生意颇好，忙不过来之余索性把家里老的小的都送到明净这里来了。有赵家二宝可以逗着玩，倒也不寂寞。 除了他们俩，昭昭也是日日过来的。然后康辉和康耀也天天在跟前。他俩今年都快腊月了才来，明净便索性没给他们开课，就让他们敞开了玩。日日跟着府里的女兵一处训练。小厮也不敢再怂恿他们各种淘气，他们对学武也感兴趣，倒是挺安分的。 俩小子看到小妞妞姐俩回去过年了，而昭昭姐弟是全家都在边城，就有些想法了。 “婶婶，爹爹没说要来接我们回家过年啊？” 明净揉揉他俩的头，“你俩来了这么久都挺乖的，你们七叔说回头把你们姨娘请来边城小住一个月。过几天应该人就到了。” “真的不让我们回去过年啊？”能见姨娘当然好，可有家不能回就太难受了。除非爹爹能和姨娘一块儿来。可他得陪着母亲和姐姐，而且家里海域那么多事。 “你俩领着头大闹族学啊，把二叔公都给气坏了。今年在七叔七婶这里过年吧，到时候你们七叔要留在军营和士兵们一起过年。你俩就作为家里男丁祭拜凌家的祖宗吧。” 马氏乐得对两个庶子眼不见心不烦。二叔公则是不满三堂哥手头权柄太重，拿俩小子说事儿，说他们简直顽劣不教，再这么下去还不知变成什么样。子不教，父之过！ 三堂哥也不能放下手中的事就回家教儿子，就索性把俩小子‘放逐’出凌家堵老头子的嘴了。当然，这是暂时的。等俩小子表现好了，他就有理由把他们接回去了。 第1205章 1105.告知（1) “哦。七叔怎么不在家过年啊？” “那么多士兵都不能回家过年，他作为主将要出面安抚。”不但不能在家过年，过两日就要回军营了呢。说起来他也回来一个多月了，也不能真的就在家呆着什么都丢给俩副将。 “嗯，婶婶我们陪着你。” “好的。”这俩小子平日里淘气还是有的，不过也知道寄人篱下和在自己家不同。而且周遭刻意挑唆他们淘气的人也没了，更知道不能跟怀孕的婶婶淘气，不然七叔肯定会狠狠收拾他们。所以明净对他俩印象还是不错的。 凌荆山这两天就要回军营去，但府里还住着暗卫府的人呢。虽然他们是来查萧从嘉母子的。他不想把事都压在明净肩上，便留下了童小七。想了想也是该告诉他了，省得他不知道这里头的深浅。 “嗯，你出去让人再叫声刘昶和瑞叔。” 如今凌骁回来依然是负责家将的训练。家将已经有足足百人，进度不一，这活儿也不轻松。而刘昶还是听明净吩咐办事，因为这是边城倒是比之前在府城轻松了不少。也算是让他放松一阵，他得闲便去给凌骁搭把手。至于瑞叔，依然是总揽府里对外的事务。这会儿他便在安排将军府收、送年礼的事儿。按说有了女主人这块应该交给女主人安排，但凌荆山不想明净孕中劳心，就还是让他在操持。 这俩人被传唤，都赶紧放下手头的事。一看书房里只有童小七，便知道将军有大事交代，而不是临走前例行吩咐一声。就是有点纳闷怎么没叫凌骁。 凌荆山看他们一眼，“要和你们说一件事，关于夫人的身世。这件事凌骁已经知道了。”说起来，凌骁的真实身份也顶着钦犯之名，倒是和明净差不多。 这三人也是脑子灵活的，一听这话就知道夫人的身世肯定大有名堂。再联想了一下凌骁，瑞叔惊讶的道：“难道封先生犯了什么事儿才不得已遁逃的？”可朝廷没追缉啊。难不成还没有事发？ 凌荆山道：“我那岳丈就一正直的书生，他能犯什么大事儿？他也是被连累的。” 童小七道：“封先生被谁连累了，是在京城时候的事么？” 凌荆山微抬下巴示意他们自己找地儿坐，十指交握放在桌上，“夫人是惠明太子的亲外孙女。” 正往下坐的瑞叔差点滑到地上，赶紧握着扶手稳住了。刘昶和童小七也是大吃一惊，身子滑稽停下保持着欲坐的姿势。 三人对视一眼，夫人很是聪慧，而且有大局观和远见卓识，行事带着堂堂大气。最关键她对将军一往情深，为了将军宁可以一己之身抗皇帝最宠爱的天香公主的威压甚至追杀。她还是将军恩师的女儿。所以将军府上下对她一直是认同极高的。 这难不成是一出苦心安排的美人计？虽然看起来是将军步步为营撩人家小姑娘，可万一真的是针对将军的美人计呢？那甚至有可能当年封先生为将军奔走也是有预谋的啊。 第1206章 1106.告知（2） 凌荆山看着脸色急剧变化的三人道：“你们不要想多了。是公主对夫人下黑手的时候，前东宫的旧人出手相助。我与夫人才一起获知了她的身世。封先生更是通过我们才知道的。当时我们是打算分开的，夫人准备一家子跟前东宫的旧人一起遁逃域外。是我着实难以割舍把人留下的。是不是中计我能不知道？我未从军前只是个普通人，谁会那么早就开始算计我？从军十年我都不近女色，谁又会未卜先知设下让当时才四岁的夫人长大后对我施展美人计的计划？真要有如此能人，当年惠明太子就不会被冤杀了。” 童小七挠挠头，“也是啊。我也觉得封家人都不是会算计人的主。夫人虽然聪慧有城府，但也从来不会主动算计人。” 刘昶想了想问道：“将军，葛老......” 凌荆山点头，“没错，他是。他是当年的东宫洗马，文武王才的一个人。如果惠明太子没死，说不定他如今都位居宰辅了。凌骁之前送走的都是前东宫旧人，如今府上还有留下准备和国师同归于尽却死里逃生的葛老几人。” “那西平王是不是也知道？” “西平王幼年丧母，一直受惠明太子这个长兄照拂。当年的惨案后，他偷藏了两个前东宫的漏网之鱼，如今府上那位妙语大师以及胡老就是他救下的。之前国师来西北要查的也是这件事。如今西平王的第三子已经过继给了惠明太子。” 童小七骇然道：“那暗卫府的人在府上要查萧三公子母子，还真是一件大事！” “这件事是我在玩火，还拉着你们都跟我一起玩火。但当时已然情深难舍，我着实不忍就此生死难见。如今也只能是步步为营，化解隐患。西平王如今被皇帝监视着，咱们将军府自然也是被怀疑的对象。不过皇帝也只是怀疑西平王收留了前东宫旧人，心怀叵测。倒是不知道夫人是惠明太子一脉的后人。所以就算出事，只要到时候咱们和西平王府的关系能撇清也还好。” 瑞叔终于恢复了镇定，“那那位能让封先生跟着跑了的女子，难不成就是惠明太子的女儿，您的亲岳母？” “是啊，她是遗腹女。惠明太子也是倒霉，几个儿子都跟着他一起上路了，唯一幸存的也不是儿子。当初我岳母被生出来，葛老等人也是有些万念俱灰。所以才把她放在草间，让景老先生捡回家。只留下人暗中保护没有告诉她身世，让她作为普通人生活。她也是十来年前才知道身世。皇帝一直没有放弃过追杀前东宫旧人，得知逃走的宫女里有一人怀了惠明太子的遗孤自然是不会放过。葛老等人准备了替身替她死了，她为了不连累夫人他们三父子|女，也诈死离开。一家子是今年才在京城团聚的。” 瑞叔呼出一口长气，“夫人已经是夫人，且还怀了将军的骨肉。我们能做的就是维护于她。将军，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1207章 1107.表态 童小七和刘昶也道：“是啊，将军尽管放心好了。我们都会照样听夫人吩咐的。” 瑞叔笑道：“我就说夫人出身普通，怎么那么出挑。原来骨子里流的是皇家血脉啊。” 凌荆山挥手，“皇家血脉也不是个个都出挑。行了，都忙你们的去。我进去看看夫人。” 他进到后院，就见到明净正盯着丫鬟在给他收拾行囊。他挥退了丫鬟，搂着躺椅上的她道：“你的身世，我告诉了瑞叔、小七和刘昶。暗卫府的人他们会应付，你不用操心。” 明净眨眨眼，然后点点头，“我知道了。”如此她行事就方便多了。身边的丫鬟虽然经过了生死考验，但毕竟跟她的时日短，她还不敢贸然告知。倒是这几人都是凌大哥的心腹，他既然敢告诉他们，说明是有把握的。 “我在军中和众兄弟过了年就会连夜赶回来，还来得及陪你守岁。” 明净心头一甜露出笑意，“你回来我多半已经睡着了，还是别那么辛苦了。再说我还有明皓和康辉、康耀陪着呢。” “能回来软玉温香抱满怀，哪里辛苦？”凌荆山的手下滑到她肚子上。 “那你别喝太多酒。算了，大过年的兄弟们敬酒肯定不能不喝。喝了你用内力把酒气逼出来再骑马。” “嗯。那我一会儿就走了，中途要有机会我也会回来看你和孩子。”今天已经是腊月十四，还有半个月到除夕。中途兴许能再找到机会回来一两趟。 “还要去郭帅那里辞行吧？” “嗯，郭帅让我顺道把子钺带回去。说他们叔侄有一人在身边就足够了。” “那你把康辉和康耀一起带去郭府，让他们多见见郭帅，心头也多点敬畏。我看郭帅蛮喜欢小孩子的。而且，小乖也每天过来，让他们去接着遛狗好了。” “养狗的那户人家挺有心的啊。” “嗯，瑞叔送年礼的时候也有给他们家送一份，他们还回礼了呢。” 明净扶着腰把人送走，昭昭留下陪着她，“姑姑，彤辉她们快到家了吧？” “嗯，应该快了。” “你怎么只叫她的学名，叫我还是小名啊？” “哎呀，姑姑忘了。那以后就叫你念初了。” 彤辉姐妹俩的确是快到家了。潘氏这些天心情不是太好，二郎训了她一顿。说她只想着多占便宜，可这样会把他挨了五十棍才得来的大好局面给破坏掉。二郎主动去把后厨主管那里记的帐结清了，之前好不容易攒下的一些节余也花得差不多了。 大郎那里如今捣乱的地痞流氓少了，但周遭又开了几家相同性质的小饭馆。他生意也是再回不到当初的兴旺，只能勉强把日子混着走。小四和小宝都在读书，封菖向二郎开口的次数就多了起来。一家子都说她们一家跟着明净吃香的喝辣的，谁知道多吃一只鸡都是要自己花钱的啊？ “赵家人在这儿的时候，吃的、用的给钱了么？你干嘛那么傻主动去给钱啊？现在好了，生孩子都没留下几个子儿？” 第1208章 1108.潘氏 二郎道：“明净困难的时候赵荨出钱出力，咱们做了什么？咱们在明净心头的地位跟赵家人没得比。之前要不是沾赵家人的光，咱们一家能住这厢房？我不给钱，人家后厨主管那里都记了帐的。总不能你怀孕生孩子的花销都要明净承担吧？” 潘氏半晌道：“如果我们是明净的亲哥嫂就好了。”明皓什么都不用管，也能每年分上千两银子啊。 二郎嗤笑一声，“你想得还真是好啊。如果我是九叔的儿子，那当初九叔病了，明皓要读书，明净要置办嫁妆，就全落到我头上了。你觉得我扛得下来？我们已经沾了明净不少光了，两个女儿都算是明净在养着。你不要再贪心不足。她们回来了，你也不要就顾着肚子里这个，寒了她们的心。” “知道了！” 等姐妹俩回到家，许久不见的潘氏很是热情。她对春梅也是十分的热络。不过在听小妞妞随口说起零花钱的时候，她两眼不由一亮，“姑姑一月给你们一两零花钱啊，在哪里？” 小妞妞道：“我花了。” 潘氏气结，那可是一月一两银子啊。两个女儿加起来都比得上二郎的月例了。她看向彤辉，“你的总没花吧？”大女儿倒是还给带了不少礼物回来。还知道准备了柔软的细棉布，以后好给弟弟做贴身衣裳。也给她带了尺头，以后出了月子可以做衣裳。 小妞妞又道：“我花了。” “你的你花了，你姐的你也花了？” 小妞妞耿直点头，“啊。” “你个败家女啊！怎么就不知道攒起来拿回家？”潘氏忍不住声音就提高了。 隔壁的春梅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弄出点动静来，潘氏赶紧住嘴了。 彤辉很是难堪，“姑姑给我们零花钱是不想我们和那些边将家的子弟一起玩耍的时候被人看不起，一起出门什么都指着别人出钱。如果手头有钱，肯定就不问姑姑拿啊。哪有手头还有又问姑姑要钱攒起来的？” 二郎走进来，压着声音道：“你吼什么？孩子姑姑给的零花钱你让她们按月讨了攒着拿回家，有这个道理么？我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了？两个女儿好不容易养出些好的气度来，你是想把她们教成什么样啊？彤辉，将军府的下人，你该打赏的就得打赏。别让人说表小姐小家子气。家里有爹呢！” “姑姑有让春梅姐姐教我怎么为人处事。该意思一下的时候得意思一下，但也不能让人拿捏住了。姑姑对我们姐妹极好，下人也不敢轻视。” 二郎道：“你姑姑气度、手段都极好的，你好好跟着她学。看好妹妹，别让她惹姑姑生气。对了，姑姑说了下次也让妹妹去吗？” 小妞妞道：“说了，压岁钱。”她虽然对父母感觉陌生，但天然的孺慕还是有的。 “说了的，姑姑和明皓叔都说过完年去要给我们发压岁钱。”明皓叔给的四两银子她们倒是没花什么，都在她这里保管着。要是娘没这么说她是准备拿出来的。 第1209章 1109.牙祭 姐妹俩住一个屋，晚上小妞妞偷偷跟姐姐道：“吃不好！” “你啊，是在姑姑家里好日子过惯了。有肉有鱼的，很好了。”客栈有自己的采购渠道，肉啊鱼啊蛋啊这些自己人买都是批发价。潘氏如今又怀着孩子，而且两个女儿也许久不见了，所以二郎每天都会买样荤菜，今天还是两样。 “不想肉。” “姑姑孕中喜欢吃素。哪怕是大冬天，桌上也是天南海北各色能找到的新鲜蔬菜都有。这根本不是普通人家能吃得起的。运费比菜本身贵多了。姑姑家是好，可咱家就是这样的。能每天吃上肉已经很不错了。以前姐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十天半月都吃不上一口肉。还是后来姑姑一家搬回乡下，时常能过去打个牙祭。” “打牙祭？” “就是吃好的。” 小妞妞眼一亮，“上街，打牙祭。”进城的时候她看到了，这儿比边城的市集还热闹，街上卖的吃食也多。 “不行，给娘知道咱还有银子，会没收的。” “我的钱！”小妞妞相当不满。 “是你的钱，可娘要没收也没法子。”两姐妹一共有四五两银子放在春梅手上保管，彤辉一开始还想着给娘的。可是娘觉得拿姑姑和明皓叔给的零花钱回家补贴家用理所应当。她不想开这个头，不然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娘尝到甜头没准还会撺掇她们变着法儿跟姑姑讨零花钱。她是想在姑姑府上好好学本事的，才不要做这种事。家里也不是揭不开锅了。 “偷偷的？” 彤辉想了想，“那要是被娘知道了，就说是春梅姐给买的。” 如此过了两天，将军府的年礼送到绣坊了。于氏赶紧张罗着预备往西平王府和乌勒族长府上送。 乌勒一个月前在西平王府附近买了一栋宅子。南迁数年，又对西北大营的骑兵训练贡献甚大，乌勒部的一些贵族便得到了允许可以出聚居地置办房产居住。 于氏听说小妞妞姐妹俩回来了，便过来把她们二人一起带上了。过来一看很是满意，这姐妹俩来穿戴不俗，言行也都很拿得出手。 她同潘氏一说，潘氏忙不迭就答应了。要去的那两家可都是贵人府邸，她是去不了的。她也很羡慕于氏，身为凌将军的堂嫂，能往各家贵人府邸走动。二郎说她上不得台盘，不让她去。 于氏听出她酸溜溜的意思，笑道：“我还羡慕你呢。你两个闺女能在七弟妹身边受教。你瞧瞧小妞妞这件厚毛大氅，就是这府城能有几户人家舍得给小孩儿穿这么好的皮货？更不要说她们耳濡目染能学到多少。”三哥的两个庶子也送去将军府了，自家儿子没这福分啊。 说到这个，潘氏确实挺得意。明净就只把她的两个闺女带在身边，还尽给她们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这站出去谁不说看着跟大家小姐一样啊。 “那两家她们姐俩都挺熟，也能说上话，我这就带她们去了。”小妞妞跟那两家的女眷比她客熟多了。 第1210章 1110.送礼 先去的王府，王府门房还认得彤辉，“哟，这不是表小姐么，这一向少见。听说您去边城了，这是回来了？” 彤辉牵着妹妹，落落大方的道：“是，回来过年。今天是跟着凌五伯母代姑父、姑姑来给贵府送年礼的。” “哦，是凌家的五少奶奶来了啊。您稍等，容小的通禀一声。” 于氏笑道:“有劳您跑一趟。” 要过年了，鲁氏自然也是忙得不行。尤其府上还住了个活祖宗——天香公主。这说起来是堂小姑子，可人家是公主啊，品级比她这个世子夫人可高多了。也不知搞什么名堂，来了就不走了。看这样子，过年也要留在她们府上。老是派人往之前国师出事的地儿去，也不知道要干啥。 不过听说于氏和小妞妞姐妹俩代将军府来送年礼，她还是赶紧亲自迎了出来。 “五少奶奶，两位表妹，快进来！姨母真是客气，我们家老三和侧妃娘娘还在她府上打扰呢。又大老远的给送年货来。” “世子夫人您不是也往边城送了么。这就是互相尝尝两地的特产嘛。东西是不金贵，关键是个心意。” 于氏边走边道：“我可是听我们世子说了，给姨母寻食材的人往四面八方的去。姨母可不缺这口吃的，但这不是过年么，我们也尽尽孝心。”她给京城公婆和边城这位姨母送的礼是最重的，旁边乌勒族长府上都要次一等。 进去分宾主坐下，彤辉带着妹妹给于氏福身行礼。 鲁氏便笑着给了两个大红包，“既然在府城，时常来表嫂这里玩就是了。”这俩小姑娘都是养在姨母跟前的，自然要多给几分面子。快过年了，红包肯定是要给的。 “多谢世子夫人厚赐。”彤辉又福了福谢过，上前接过两个红包递给春梅保管。要是自己手头有银子，明年的确可以不问姑姑拿零花钱了。小妞妞反正就跟着她做，在边城她们也是时常出门去各边将府上做客的。 “小表妹可是大变样啊。阮阮，招呼两位表姑姑一起玩耍，吃点心。”鲁氏吩咐长女。阮阮今年八岁，出落得玉雪可爱。 小妞妞虽然这两天经常嚷嚷要上街吃好吃的，在别人家做客却还是很斯文的。小口咬着热乎乎的红豆饼。 鲁氏和于氏说上了家常话，阮阮带着姐妹俩去后花园看梅花。 “咱们这边走，别去那边。公主姑姑喜欢清静。” 彤辉了然，“嗯。”公主也是客居于此，而且不耐见外客。所以她们倒不必特地去拜见。可要是转悠到那附近去了，不去磕头不好。这位公主跟姑姑不对付呢。还是在这儿看看梅花就好，回头去乌尔登的新家看看。那家的夫人和姑姑关系不错，就不用顾忌太多了。 “小乖——”几人正在看下人收集梅花上的雪，小妞妞忽然撒开腿追着一只黑色的大狗跑去。那狗转个弯就不见了。 彤辉赶紧要追上去，春梅拦住她，“表小姐小心摔了，奴婢去追。” 第1211章 1111.打狗 阮阮道：“那是公主养的，上次府里有下人被咬瘸了。我们也走过去看看。”虽然青石板扫了雪，但走快了还算怕摔。 春梅已经把一路喊着追过去的小妞妞追到了，“表小姐，小乖在边城，这不是小乖。” 小妞妞挠挠头，“哦。” 就在这时候，狗冲小妞妞挺凶狠的叫了起来。 围墙那边过来一个人，沉着脸道：“谁在这儿？要是扰到了公主殿下，吃罪得起么？” 春梅躬身道：“咱们是来王府做客的，无意间走到这里。这就走——”她知道这是公主的人，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没有自报家门。 那人看看她和小妞妞的穿戴，像是有来头的。而且能来王府做客，估计也不是普通人家。这才稍微缓和了些脸色，蹲下身安抚黑狗。 阮阮和彤辉走了过来，彤辉牵住妹妹，早知道妹妹会乱跑她就一直不松手了。 阮阮道：“这是我们府上的客人，我这就带她们过去。”小姑娘好呕啊，这是她家啊！就这么个养狗的奴才也敢这么张狂。 小妞妞用空着的一只手指着一直冲她凶狠叫嚷的狗，“闭嘴！”她确认这不是小乖了，小乖不会这么凶她。 “这到底谁家孩子啊？胆敢这么指着公主的狗。” 彤辉赶紧拉拉妹妹的手，“既然不是小乖，我们走吧。你少说两句，这是在外头做客呢。”她生怕妹妹再说出杀了你吃肉之类的话，回头闹得不可开交的。 又出来了一个宫装丫鬟，“公主问黑豹在叫什么？” 那人指着小妞妞道：“这不知谁家小孩，方才撵黑豹大爷，撵得黑豹大爷火了。小的这就安抚。”他生怕公主怪责，赶紧安抚狗。但狗却不大买他的帐。 丫鬟看到阮阮便道：“是世子千金的小伙伴啊。这狗这么叫，听得公主心烦就让我出来看看。还不赶紧哄好或者先弄开？一天到晚就做这一件事都做不好，你还能做点啥？” 那人恨恨的看了小妞妞一眼，要把狗弄走。可狗却不依不饶一直冲小妞妞狂吠。他控制着狗的手装着无意一松，那狗就冲小妞妞蹿了过来。狗要是咬到了人自然就不会叫唤了，上次他就是这么干的。不然狗一直叫，板子就要打到他身上了。 春梅叹口气，上前一把抱起小妞妞，一脚狠狠踹在狗头上将它踹了个趔趄。全府丫鬟里她武力值排前五。 打了公主的狗，这回事情可就闹大了。 阮阮赶紧打发人去叫她娘，然后她也作为见证人跟着进去见公主了。 天香公主看看下头跪成一排的人，盯着春梅道：“就是你踹了本公主的狗？” “养狗那人故意使坏要放狗咬我家表小姐，奴婢也是无奈之举。望公主恕罪！”春梅道。 “你哪个府上的？” “回公主的话，奴婢是镇北将军府的。” 天香公主挑眉，“原来是凌家的丫鬟，怪不得这么大胆子。” 外头，鲁氏和于氏一道急匆匆进来。鲁氏一听人回来禀告踹了公主的狗暗叫不好，赶紧过来求情。 第1212章 1112.惊险 “公主，听说是小孩子不知事惹怒了黑豹。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绕过她这回吧。”鲁氏躬身道。 天香公主看向跪在地毯上的小妞妞。小妞妞显然很不适应这么跪着，要不是被姐姐压着肩膀她就打算起来了。 “表小姐，姓封是吧？” 彤辉道：“回公主，民女姐妹的确是姓封。” 旁边一个宫女在天香公主耳边道：“孙大人传回来的话说将军府好吃好喝的待他们，十分的客气。”言下之意，人家客客气气的，您却要收拾人家的下人和侄女，传出去不大好听。 天香公主脸色变了变，沉着脸挥手道：“罢了，本宫犯不着跟下人和小孩子计较。” 于氏松口气，好在有惊无险！她也传了话回去给负责府城事务的老涂，让他赶紧想法子。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谢公主不罪之恩！” 一行人退了出来，于氏便提出告辞了。 鲁氏道：“唉，都是阮阮没把小表妹照顾好。”别人不知道，她却是对天香公主的残暴有所耳闻的。这要是在她府上出点什么事儿，怎么跟姨母交代？ 彤辉赶紧道：“不关阮阮小姐的事。是舍妹瞎跑，我也不该没有牵住她。” 春梅道：“各位都别揽责任了，是奴婢没把表小姐照顾好。好在没什么事，五少奶奶，咱们这就走吧。” 老涂就在府外，刚赶到。他也是觉得会有惊无险，天香公主身边有他们之前安插的棋子，自然会缓颊。而且天香公主虽然残暴，但表面功夫还算做得不错的。 他看看彤辉的脸有点白，小妞妞却是一副不大高兴的样子。她跪了好一阵，膝盖都跪痛了。 “表小姐，不用担心，没事了。当初夫人还没嫁给将的时候，被公主召到宫里都没怕过事儿。” 彤辉仰头道：“姑姑做什么了？” “夫人和公主打了一场，没吃什么亏。这儿毕竟是西北，公主也不能太打将军府的脸了。” 彤辉道：“我怕春梅姐挨打。”她们姐妹是小孩子，公主可能不会直接发作她们。但踹了狗的春梅可能没那么好运气。 春梅正抱小妞妞上车，闻言心头一暖，“没事，打了回去歇几天就好。说起来还是童公子厉害。” 于氏道：“那怎么一样，今天这可是公主的狗。”县城绣坊童小七一拳毙恶犬的事儿她也是了解过的。 春梅道：“涂大哥，那养狗的奴才着实可恶。他是故意把狗松开蹿向表小姐。” 老涂道：“让公主亲自动手收拾他更好。你肯定已经告诉公主是他故意的了吧。” 春梅反映过来，之前在天香公主耳边劝说的多半是将军府的耳目。看公主对她还是挺信任的，那要收拾那个狗奴才还是不难的。后来她打听了一下，那是公主身边新进的调香师宫宓。 卖香料的事儿引起了贵妃的怀疑，肖三在她顺藤摸瓜之前把这条财路先断了。宫宓是早就安插在宫里的，调香的手艺也是原就有的。拿到那种香料的配方要脱颖而出不难。 第1213章 1113.盘问 老涂问道：“还去乌勒大人府上么？” 于氏看看彤辉，“要不要先送你们姐妹回去？” 彤辉想了想，“我没事，去吧。我也许久没见乌尔登了。” 两府离得很近，乌勒特地在王府附近买的宅子。也是她们一登门，巴梅尔就和乌尔登迎出来了。 乌尔登很高兴的跟彤辉打招呼，“小丫丫，你脸怎么有点白啊？” “我刚被狗吓着了。”彤辉说完朝巴梅尔福身见礼，“见过夫人”，小妞妞跟着福身，“夫人”。 于氏和春梅等人也一起见礼，巴梅尔把于氏扶住，又叫小妞妞姐俩起身，“都别客气了。 乌尔登道：“你怕狗啊？” “突然蹿过来，我怕它咬到我妹妹。” 乌尔登转而去看小妞妞，“你还记得我不？” 小妞妞看他半天，摇摇头。之前在府城，一起玩的除了赵家二宝就是乌尔登。可去了边城，同龄的小伙伴就实在太多了。尤其后来大家都去看郭帅，天天都见面一处玩耍。 “我是乌登登啊，你姐的好朋友。我还帮你脱过裤子尿尿呢。” 巴梅尔皱眉，“你怎么什么都挂在嘴边说啊？” “是真的嘛，那回她尿急。” “还说！”巴梅尔瞪儿子一眼。 小妞妞觉得乌尔登说得不是什么好话，拿眼瞪他。 乌勒听说老涂来了，便让人请他去前院书房。听说了之前发生的事，他摇摇头，“这个公主还真是有点鸠占鹊巢的意味，在西平王府作威作福的。一直在西北杵着也不知道到底意欲何为。你们知道么？” “不是说查国师的事么。如今她手下还有两拨人在将军府里杵着呢。” 公主派去的两拨人正在分别找妙语大师和萧从嘉问话。他俩的确是被列为重点怀疑对象了。 明皓很有几分恼火，“这是在审问犯人么？再怎么说也是皇亲国戚，由得他们想盘问就盘问。盘问了一次还要盘问二次、三次。” 童小七冷静地道：“暗卫府行事就是如此，他们只对皇帝负责。而且，西平王还在京城，萧三公子和大师就是不忿也只能忍着。” 待暗卫府的人问过回到客院，萧从嘉把问的问题和答案一条一条的写出来，然后拿给葛老看。 “让童公子派人盯住他们，我觉得进府来的都不是这一次的主导者。” 童小七的回复是一直在盯着，包括点绛唇和明月楼他都让人盯着的，暂时没有什么发现。 负责盘问的既不是楚沛然也不是孙琮，而是跟随孙琮前来的四个随从。楚沛然仿佛就是得罪了天香公主被打发来边城丢脸的。而武力值最高的孙琮也从不参与。 童小七那天把话讲得那样难听，就是为了探一探孙琮的底。结果发现他在暗卫府应该就是出力而已，运筹帷幄的事儿轮不上他。如今他也只是天香公主的贴身侍卫而已。 比起萧从嘉被问得更多的妙语大师，就反反复复盘问她的来历。西平王给她做了一个假身世，她牢记了三十多年，假的也当成了真的。 第1214章 1114.决定 妙语大师每一次都回答得滴水不漏，但也搁不住一次一次被相同的问题问得烦躁了。就怕万一下回哪句一下子就露馅了，说得有了出入。 葛老手里拿着她的答案，“西平王给你造的这个身世看起来无懈可击。所有相关人证都不在了。” “反正我每次都这么回答，哪怕说梦话我也说这个。葛先生你让我不要再出将军府的门，我也半个多月没出去过了。”妙语道。 葛老看看她的脸，“怕是也会来三十多年前的故人，就不知是哪个？不过重逢以来我头回见到你都没认出来。对方除非是有的放矢，不然也很难发现啊。” 明皓道：“是啊，感觉就是直接奔着大师来的。” 明净从外头进来，“舅舅提起强烈抗议吧，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此一次次为难大师，你发作一番也很正常。既然是以公主私人的名义来办这件事，那咱们也不是非得配合到底不可。至于大师，从今天起就病倒吧。葛老和胡老一直易容示人，大师却是三十多年下来早换回了本来面目。如今还是就用我改换眉眼细节的手法修饰。病了容颜有所折损和轻微改变也很正常。我担心公主一直拖着，是在等三十多年前见过大师的老宫人前来辨认。这人多半已经没在宫里服役了，所以才需要等。” 童小七道：“我派人把守住各处通道，不让四十五岁以上的老妇人无声无息就进了边城。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多，谁没事往边城跑啊。”他听明净的意思就是要放人来辨认，所以没说不让人进的话。 明净点点头，又摸摸下巴，“我记得国师当初在王府明明就是找男的，这怎么又找上大师了？” 葛老道：“一开始应该是找老胡。如今嘛，公主就是锁定在西平王府的人里了，认为西平王府有人和国师的死有关。估计她在西平王府，对王府其他年龄合适的人也都在一一排查。小小姐，让人问一下是不是这样。如果是，就还好。大撒网而已！” 明净便让刘昶去问，西平王府里年岁和妙语相当的老辈人有没有同样的遭遇。边城和府城相隔不远，自从让老涂在府城建了个点，两边飞鸽传书通信十分方便。京城也是同样的道理。第二日消息便传来了。 果然是大撒网，无论男女都在被排查之列。 葛老知道后便道：“既然如此，公子就奉着妙语大师回王府吧。”只要不是针对妙语，那就没有什么。不过是之前中断的排查继续而已。而且来的人不管以谁为首，能力上肯定都比国师逊了一筹。 明净蹙眉，“万一对其他人的排查是计呢？就是为了把大师和舅舅骗回去怎么办？”人在边城，真是是逃命都方便许多的。暗卫府虽然来了那么多人，里头也不乏高手。但这里是边城，有将军府协助他们防不住萧从嘉母子外逃的。反正只要去了域外，虽然生活艰苦一些，但却是彻底脱出了牢笼。 第1215章 1115.决定（2） 葛老道：“让他们回去，就算真的是计，事情还可以了结在西平王府，把将军府择出来。如此便有了转圜的余地。公子，你如今是我等少主，可信我等绝不会置你于死地而不顾？可信小小姐绝不会对你这个舅舅不管？” 萧从嘉点头，“明净，葛老说的是正理。我昨天已经找楚沛然和孙琮大闹了一场。他们有所收敛，看来也是没有实证。我这就回去让人收拾行囊，带我娘回府城过年。”葛老、胡老等人三十多年如一日的忠义，肯定不会这时候让他回去填坑。而明净虽然接触不多，也知道不会是只顾自身安危的。 他这个时候奉母亲回去过年，绝对是合情合理的。他分家之后在府城有一栋大宅，平时可以居住。逢年过节的时候回王府给祖宗牌位磕头。就算他们原本是不打算回府城的又怎样？暗卫府管天管地还管人家回不回家过年啊？他们这一走，暗卫府的人要是还在将军府赖着不走就说不过去了。就算他们原本还有意查一查西平王府和将军府暗地里的关系也只能罢手。 胡老笑道：“就这么办吧，正好让暗卫府的人做你们母子的护卫。” 众人都笑了起来，既然没证据，那暗卫府的人还真不能在半道下手。万一有什么事也只能出大力气护卫。不然这母子俩在半道出了事，西平王在京城绝对会不依不饶的闹的。 明净笑过道：“西平王当初是把人交托到我手上的，我再派十二名鹰军相护以策万全。明里六人，暗中也是六人。” “好！” 葛老心头又是一动，皇帝有暗卫府，凌荆山就弄出了个明里归属西北大营实际只听他号令的鹰军。要真是如自己所想，他可是几年前就在铺路了啊。而且还铺的一点痕迹不露。当日，将来就算是大事成了他也是绝对不会认这个帐的。 明净回到正房撑着腰坐下，明皓在一旁扶着她。 “你拿去看看。天香公主也真是可笑，居然差点对小妞妞姐妹和春梅发作。说出去也不怕笑掉人大牙。”她如今每次往妙语的院子去，都是以让明皓或者小七扶她去走走的名义，没有让丫鬟跟随。 明皓一目十行的看过，“那她也真做得出来。姐，林五成了天香公主的谋士了。” “府城的人有老涂带着数名鹰军和家将护着，出出入入的林家没有下手报复回来的机会。天香公主这一来，他当然要抓住机会。明润哥的三个月服役期就快到了吧？” “嗯，还有几日就到了。当初知府大人就是算好了日子，要让他回家过年的。老涂这里不是说了么，会加派人手去护送润哥返乡。他做事老到，这样的事无须姐姐再吩咐的。” 明净一拍脑门，“我看过把这茬给忘了。要是明润哥明年能中进士，就是往官场又迈了一步。顺利的话再中进士，最好是能入一甲留在中枢。哪怕先在翰林院抄抄写写，咱们在朝中也多个耳目。” 第1216章 1116.畅想 凌大哥手下的人要混入文官群落不大容易。白鹿书院的人尤其是周先生虽然关系处得还可以，但总归不如自家人更可靠。傅娘子那些师兄也是一个道理，毕竟隔了一层，寻常的事可以帮忙，但事关存亡就不好说了。明净对明润的寄望一直还是挺深的。 明皓想了想道：“明润哥自己有天赋和勤奋，再有名师倾力扶持，至少有了六成以上的胜算。他自己都说他比咱爹可幸运多了。” “爹完全没有依傍，做为一个农家子弟能走到举人这步已经殊为难得。如果不是不便再去考，没准进士也有望的。明方哥在军中起步也不错，正好赶上凌大哥大力同行新式的骑兵训练。有心拉近与西陵骑兵的差距，最终反制他们。只要他不丢了性命，一路积累功劳将来至少能做到校尉，好一点封将也是有可能的。如此，三爷爷想看到的封家改换门楣的好日子也就来到了。” 明皓笑了笑，其实他很想知道自己的未来是不是只能一直这么低调的窝着。可是这一点姐姐怕是也说不清。原本是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如今他这条路算是断了，是不是就只能做个每年领分红的富家公子哥儿？那葛老和胡老为什么对他的课业这么看重？算了，如今要紧的是平安无事。其它的以后再说。就是不参加科考，他不是还可以跟着舅舅做名士么。 放下这份纠结他想起一茬又赶紧问道：“有公主在，那府城的人会不会有麻烦？” “堂堂公主跟咱客栈和绣坊的人过不去，太丢分了。只是她手下的人帮衬林家的话就不妨事。有老涂在，还有西平王世子，正好乌勒也去府城了，就不怕那些人仗势欺人。如今舅舅不是也要回去待一阵么。” 姐弟俩正说着，桂嫂笑吟吟进来，“姑娘，方夫人给你送年礼来了。” “哪个方夫人？”最近给府里送年礼的人着实不少。 “就是以前淮山县知县夫人啊。如今她夫婿调任隔壁兴安府任学官的那位。” “想起来了，怀孕了脑子有些不够用。既然是故人派来的，倒不好就让下人接待了。明皓你去看看吧。”前两天京城徐熙家里也给送了年礼来的。如今有外公的血海深仇，比起来她爹当初被连累误伤的事都不再那么要紧了。明净也就搁置了找徐熙那个大伯母侯爷夫人算账的打算。 桂嫂道：“姑娘，我还没说完呢。负责押送年礼来的正是张三爷。” “是张三叔啊，明皓赶紧把人请进来。” 张三叔穿着衙役的制服跟着明皓一路走进来，“你爹过年都不回来啊？” “嗯，不知道走到什么地方了。” “儒家到道家，他这步跨得还真是有点大。” 张三叔进来要给明净行礼。明净摆摆手，“不用了，张三叔，您坐就是了。从兴安府到我这儿可不近哪，一路辛苦了。”这是她爹从前关系最好的同事，以前她家困难时没少帮忙，她可不好托大在家里受这个礼。 第1217章 1117.旧情 桂嫂从丫鬟的托盘里端了茶，“张三爷，您喝茶。” “桂嫂客气了。”张三叔见明净待他一如当初，心头也极受用，“我这趟差事办完，回去就可以直接回家过年了。倒也不算辛苦。” “哦，那挺好。不过您没把家搬去兴安府啊？” “一家子都去了置办房子有压力，就是用租的每月也不老少。我们是学官衙门，你懂的。” 明净就笑了，学官衙门相对于政务衙门的确是清水衙门。方大人还好，有考生和家长巴结。但张三叔肯定不如在县城管着一方时的油水多。不过他跟着方大人走，品级是提了的。而且方大人年轻力壮，朝中有人，以后肯定还有得升。他一路跟着，好处在后头呢。 这些明皓如今也懂，这就是世情啊。跟书里圣人教诲不一样的真真实实的世情。 叙旧之后张三叔道：“明净，方大人让你派人去兴安府开四为客栈。” 四为客栈已经开了四家了，但都在淮山县所在的西平府。京城那家在太学附近的门面明净都只是用来出租没有开。张三叔说了之后她道：“既然方大人看得起，年后我就让钟掌柜的派人去视察一番。” 当初最难的时候明净就是凭借方大人的一番话看到商机，算是在搬回乡下前转移了家产，留下了创业的第一笔金。而方大人能升任学官，四为客栈带来的文风渐盛也是出了一把子力气的。 如今他既然希望四为客栈开过去，明净自然是乐意的。她原本也有年后再开分店的打算。只是西平府的府城和大一些的县城都已经开了，边城又不适合开。能受邀去方大人做学官的兴安府的确是很好的选择。其实这件事之前还在府城时钟掌柜本来也提过，只是明净当时怀着孩子还被几方算计，他就没有多说。就是方大人不派人来邀请，估计年后他肯定也会再提起的了。 说过话，明皓陪着张三叔下去用饭。明净感到有些倦了便阖眼养神。桂嫂拿过一旁的薄毯给她盖上，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召唤青柳过来守着。 高嬷嬷在小厨房指点过红袖药膳的火候出来，见桂嫂过来便笑着问了下来的是什么人。凌夫人怀孕，一般不见客，尤其这还是男客。所以她有点好奇。 桂嫂就给她讲了封家和张三叔的关系。 “凌夫人真是个念旧情的人。”那自己和她有这一段缘分，将来如果求上门来想来也不至于被置之不理。 还有个能体现将军府念旧情的人就是楚老太太了。她今日带着侄女跟着吴思泉夫人相看去了。这件事明净全权托付给了吴夫人，她得知这十多年凌荆山一直替楚怀德养着老娘也很是感动，对这件事相当的上心。 今日去相看的那位路百夫长，就是自荐时喊着他也参加过三河口战役那个。听吴夫人说起，明净和楚老太太都觉得是难得的缘分。因为路百夫长是回来调休的，机会难得，所以这场相看便赶在他回营前办了。 第1218章 1118.归心 等楚老太太和翠姑回来，明净立即和桂嫂一起过来了。她笑吟吟问道：“怎么样？没看上没关系，后头还有排队的。” 翠姑自身条件不算太出色。不过边城真的缺女人，凭她自己要嫁肯定是嫁得出去的。兴许还能嫁得不错。但如今这么抢手的行情，自然是跟将军府有莫大的关系。 像路百夫长这样不到三十就当上百夫长的，在军中前程也算是远大了。虽然是个鳏夫，但家里只有一个闺女。人长得也算精神，虽然不英俊但绝对不丑。他在边城应该是不愁娶不到媳妇的。那晚就表现得这么积极，记楚怀德当年断后的情分是一方面，更重要的还是将军府表态会将翠姑当自家姑奶奶看待。嫁妆都是其次，关键是拉上了一层关系。 听到明净问话，翠姑有些不好意思。 “你别看我比你小好几岁。可我是你嫂子啊，不用不好意思。要是没看上你就摇摇头，我让吴嫂子再安排下一个。” 众人看向翠姑，一阵风吹过，她头发丝动了几根，头却是纹丝没动的。 楚老太太笑道：“行了，我们知道了。明净啊，让你和吴家大嫂费心了。” 明净也乐见这样的结果，皆大欢喜嘛，不撕破脸最好了。只要翠姑不再执拗，看在她表哥份上关照她一世又有什么问题？ “成，路百夫长跟着就要回营了。咱们等年后再跟他商量。” 楚老太太点头，“好的好的。明净，看你这脸有倦意，是不是晚上睡不踏实啊？” “有一点儿，不过高嬷嬷替我按一按好了不少。伯母您不用担心。我方才就是记挂着这个事儿，小睡一会儿就醒了。既然尘埃落定了，那我也放心了。你们今天也累了，我就先回去了。” “好好，你也回去歇着。睡不着就闭着眼养养神也好。”楚老太太道。 翠姑有些小声地道：“是啊，凌大嫂。我的事让你费心了，快回去歇会儿吧。” 这可是头一遭听她说感激和关心的话，明净心头道了声难得，然后道：“好，我回去了。” 她往回走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小捷道：“自从前几日将军回了军营，还是头回看到夫人这么开怀呢。” 明净道：“呃，怀着孩子身子不方便嘛。这几天尤其不舒坦。”才不是因为少了个人的缘故。 晚间明皓没进来吃晚饭，他下午陪着张三叔出去走了走，在外头吃的。张三叔听说明日萧从嘉一行要返回府城，当即表示他们几个衙役一道走。边城实在是没什么景致可以给人看，出了城就看个黄沙漫漫。而且他离家日久也想得慌。看他执意要走，明净让桂嫂打点给他准备了一些土产，也没有多做挽留。毕竟是腊月中旬了，各地的人都在匆匆归家呢。 如此，越发显得康辉和康耀跟小可怜一样了。明净都看得不忍了。估计这俩小子在家不是一般的顽劣，真是把三堂哥气急了。不过在边城真的还好。 第1219章 1119.送别 看俩小家伙食欲不振的样子，明净道：“以前不听大人话，以后咱改了不就好了么。玉不琢不成器，三哥也是盼着你们能学好。不然干嘛偏把你们往边城送啊？” 康辉点点头，“嗯，婶婶，我知道了。我明年一定好好读书，不再淘气了。” “可别，男孩子啊还是要有点活泼劲儿才好。你们以前是太淘了。”这一回其实也是有人故意拿这件事说事儿，不然七八岁的男孩儿本来就是正淘得人憎狗嫌的时候。更何况周遭的人也都故意的引着他们淘气。 过了一会儿康耀忍不住道：“婶婶，你不嫌我们么？”在家的时候母亲可嫌弃他们哥俩了。 “我嫌你们做什么？你们明皓舅舅这个岁数也淘气过的。”明净记得明皓这么大的时候她也狠狠揍过几回的。 “真的啊？”康耀眼睛一亮道。他们被周遭人一再否定，尤其这次连爹爹都不要他们了。小心肝快有些受不了了。 “不信回头你们自己问他。三哥啊，如今就是对你们下猛药。吃药是为了什么了，为了病好啊。快吃，看你们这么吃我都没食欲了。回头把你们弟弟妹妹饿着了。” “嗯，吃。”康辉加快扒饭，康耀也跟着他动作。 明皓回来被小哥俩问，只能捏着鼻子承认了也曾很淘气这个事实。俩小子顿时安心了。次日跟着送客的时候脸上终于挂上了一点笑容。 气色不好的妙语大师被徒弟扶进马车，又撩起车帘对明净道：“本来想到处走走看看，倒是给凌夫人添了挺大的麻烦。”一边说一边用眼角余光不善的瞥向孙琮一行。 明净笑笑，“我和边城的百姓一样，都舍不得大师走呢。” 作别之后，萧从嘉也上了马车，由王府的侍卫以及鹰军护卫着离开。胡老给他的四个人也在里头。 又过了一阵，孙琮等人才上马。妙语坚持不和他们一道走，说又不是押送囚犯。他们就只能晚一步了。但其实也是前后脚，拍马赶一赶就能赶上。 明净送了妙语就转身带着康辉和康耀进去了，没搭理暗卫府的人。只留下童小七和明皓送客，一副和妙语同仇敌忾的样子。弄得孙琮一行人有些讪讪的。 不过他们一行人干的事是挺不受欢迎的。别说在将军府，就是在京城，别人也只是敢怒不敢言，有底气的面对他们态度也是很不善的。将军府待他们还算是不错的了，至少那晚一起喝酒吃肉没拿他们当仇人。当然，那是孙琮的战斗值赢来的尊重。 明净转身走了，童小七对孙琮笑笑，“孙大人你们这大冬天的奔波也着实是辛苦了。回到府城日子好过些。不过公主还真是过年都不打算回京啊？” 孙琮叹口气，“国师在公主心底是很重要的存在。师傅师傅，一日为师，那也是长辈啊。就是我等，受教于国师，知道他尸骨都不全，心头也不是个滋味。”公主要留在西北查这件事，他们这些做手下有什么法子？ 第1220章 1120.除夕 楚沛然同孙琮是一道离开的，等孙琮都上马了，他才上了马车。他在边城的日子基本是病过去的，并没有参与盘问萧从嘉母子。童小七对他似乎对边城有点复杂的不舍看得好笑不已，你还指着小果子今天能来送你不成？对小果子来说你们这次是两清了，即便他讨回来的略多些，那也是这三年的利息再无其它。合着这人还不知道小果子回军营了，这是没跟暗卫府的认打听过啊。 童小七摇摇头，他是无法理解男人对男人还能有那个意思。估计小果子也理解不了。 除夕这天，明净下午饱饱的睡了一觉。晚上也没守岁早早上床闭目养神，由得童小七和明皓带着康辉和康耀放爆竹。他俩的姨娘前几日被接来，两个小家伙脸上的笑终于多了起来。 凌惊天这位如夫人徐氏是个温柔如水的女子。有些不适应边城的严寒，但见到儿子还是十分高兴。俩小子说婶婶待他们极好，还给他们讲做人的道理。七少奶奶实在是一个厚道人。 徐氏是个懦弱没主见的人，但不代表她不明白事理。她也知道夫人那样做不好，只是不敢抗争。要是抗争了，她就更没机会见孩子了。可周遭的人都说两个孩子不像话，还说三岁看大，她也是着急的。好在少爷没有放弃他们，把他们送到边城来了。 凌荆山骑着马回来，瞅了一下放爆竹的没他媳妇儿，便索性在街角就下了马。缰绳丢给勤务兵，自己走侧门进去。 童小七倒是看到了，不过也没吱声。将军一走大半个月。大半夜的跑回来，这会儿肯定是惦记着早点见到夫人。 明净没有睡熟，一个是这会儿已经子时，到处都是辞旧迎新的爆竹声；一个是心头有牵挂，睡不严实。所以凌荆山刚坐上床她就醒过来了。 明净迷迷糊糊的坐起来，凌荆山赶紧拿被子把她包住。因为有地龙，所以被子倒不是多厚实。但也搁不住她就这么坐起来。屋里本来有丫鬟值守，刚被他打发出去了。 “回来了，军营里很热闹吧？”家里今天人有多，但是不如那天吃烤全羊热闹。 “咱们多生几个以后家里就热闹了。家里的事我都知道了。没事儿，公主要闹腾由得她闹，有证据早发作了。” “头疼的是西平王府，我才懒得理会她呢。”自从知道凌荆山有割据西北的打算，明净心头压力小多了。 第二天起来，明净给家里的孩子发压岁钱。从童小七、明皓到康辉、康耀。 童小七道：“人家七老八十了才压岁呢，夫人你才虚岁十八。”关键他都十七了啊。可夫人说没成亲就是小孩子，不想领那就赶紧娶个媳妇儿回来。 “我想永远十八岁不行啊？” 凌荆山笑道：“行，怎么不行啊？” 同一个时间小妞妞也欢喜的从祖母手里接过红包。她用小胖手捏了捏，不对啊！打开倒出来，就两个铜板摊在手板心里。 第1221章 1121.骂奶 彤辉看到了赶紧帮她装回去，然后小声道：“别出声。” 小妞妞也学她小声道：“弄错了？” “没有。” “啊？”小妞妞眼瞪得溜圆，小嘴张开都忘了合拢。她是没听明皓念叨过小时候接伯母发的空红包的事儿，不然就不会有期待和失望了。至于彤辉，往年领一个铜板。所以今年有两个铜板，已经是翻番了。 小妞妞把红包递给潘氏保管。毕竟是小孩子又期待了半天脸上就有些不高兴起来，低着头牵着姐姐默默的站着。 王氏又发给了襁褓中的小孙儿，然后有些挑剔的看看三郎的媳妇。这个破鞋，过门多久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柯氏压根不理会她的眼神，只作不知。潘氏着实有些佩服她，自己生了两个闺女一直都不受婆母待见。这回揣上了老三，二郎挣的银子又是家里最多的，这才多了几分底气。 包氏有些疑惑地道：“隔壁连明皓都没有回来，怪了。” 王氏撇撇嘴道：“怪什么怪啊，人家现在攀上高枝了，哪还愿意回来？年礼一样都没送回来，还不少人眼巴巴等着呢。” 大郎道：“也不是说望着明净的东西，大家就是觉得有点奇怪。明净做人做事一贯很周到的。老二你知道什么缘故么？” 二郎摇头，“我也不知道。” 封菖道：“行了，准备准备上山给你们爷奶上坟。” 小四道：“那等会儿我帮九叔还有明净姐姐跟明皓多磕几个头。” 正则道：“我也帮。” 一时除了留下潘氏帮忙看着大郎没满周岁的小儿子，其他人都上山了。就连三郎也得拄着拐杖一道去。正则和彤辉牵着手往山上走，二郎则把小妞妞顶到肩膀上。因为是回来过年，潘氏特地给两个闺女换成了棉衣，没穿明净给置办的冬衣。看着一家人倒也不会显出差距来。 下山遇到明润一家也上山上坟。明润笑着对几个小的道：“等会儿来叔家来玩。” 回去之后，正则就对两个堂妹道：“走，咱们到村里各家去讨吃的。可惜明净姑姑不在家，不然隔壁肯定好多好吃的。” 王氏正在外头和人说话，听到了就道：“明净那丫头成了贵人就不认得人了，年礼都不知道往娘家送。要不怎么说是赔钱货呢！” 众人也觉得有点奇怪，这才过门之后的头一年呢。按规矩都该带着新姑爷回来拜新年的。 小妞妞拉拉姐姐的手，疑惑的问道:“赔钱货？”怎么奶好像在说姑姑坏话？ 彤辉脸色也很不好看，“骂人的话。” 小妞妞松开姐姐的手，噔噔噔走到王氏跟前，抬起手指着她，“你，赔钱货！” 在场的人一时都忘了反应，这会儿差不多家家户户都站在门外互相说着话。 小妞妞收回手，回头对兄姐道：“走——” 王氏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让自个的亲孙女给指着脸骂了。她顿时暴跳如雷，“啊——，反了天了！二郎、二郎你出来，你闺女竟然敢骂你娘了！” 第1222章 1122.热闹 王氏这一嗓子不仅把二郎喊出来了，附近几家全都闻声看了过来。方才还热热闹闹唠嗑的众人都停下来。正好一串小孩过来串门走到这里，也跟着看热闹。 二郎忙问道：“娘，咋了？” “这小丫头片子骂你娘！”王氏咬牙切齿的道。 二郎看看小妞妞，“娘，她才多大点？你搞错了吧。” “你问他们。”王氏指着正则和彤辉道。 二郎看过去，彤辉道：“妹妹就是跟着奶学了一句舌。” 二郎一脸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他也觉得他娘太作了。不但他，就是跟出来的大郎、三郎、小四也是同样的看法。跟个不到三周岁的小娃儿计较学舌的事，尤其这还是大年初一！ 封菖也出来了，看这么多人都在看自家热闹没好气的对王氏道：“大过年的你又闹什么？回屋——” 王氏看着小妞妞，“你做什么骂我？” 小妞妞道：“你先骂，姑姑的。” 这就落了话柄了，小妞妞自己承人骂人了，而且还是骂的亲祖母。这都可以上升到忤逆不孝了。可关键小妞妞才两岁多不到三岁。 二郎觉得他娘也太较真了，而且还当着众人这么套孩子的话。彤辉都说了，小妞妞就是学舍，而且是学她说话。 五伯母道：“四嫂，你又骂明净，你是扫地还没扫够呢？” 汪大嫂也道：“就是，小心官府让你多扫半年。” 王氏道：“我就说她成了贵人就忘了咱们老封家，不但没回来拜新年，也没给谁家送一件半件年礼吧。也没指着她金啊银啊的往娘家送，可礼边上都不过一下，这太过分了吧。” 七伯母迟疑了一下道：“兴许孕中忘了吧。” “她身边那么多人，就不会有人提醒一声啊？那将军府她当家做主，又没谁拦着她。我看啊，她就是看不起咱们这些穷亲戚，生怕咱们去打秋风。” 二郎一听这话过分了，“娘，我、大丫、明润、明玉，还有村里那么多人都端着明净给的饭碗呢。她要是你说的这种人，何必理会咱们？”他朝彤辉挥挥手，示意她带着妹妹出去串门。省得他娘又不依不饶说小妞妞骂了她，逼着自己大过年的打孩子。 彤辉拉着妹妹要走，可周遭人都来这边了，路都堵了。她们上哪去串门啊？ 在站的人纷纷道：“就是啊，不是明净开客栈、买药田，咱村里这么多人上哪找活儿去？明净不是这号人。” 三爷爷听到点风声背着手走过来，皱眉听了一会儿道：“行了，都别说了，听我说。”他德高望重，一出声大家就都闭嘴了。 三爷爷左右看看，封家几个房头的人基本都过来了，还有些走得近的同村人。大家对此都有些好奇。看来是不能再瞒下去了。 “老九一房之前就出族了。” “什么？”除了本就知情的人，所有人都震惊了。出族这么大的事，事前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办了？ 三爷爷看一眼明润，示意他来细说。 第1223章 1123.告知 明润道：“之前在京城，明净被一位贵人嫉恨。那位贵人对她威逼利诱不成，就派人追杀。连明净所在的小庄子都烧了。幸亏她人不在里头，这才逃得性命。为了不连累咱们封家人、不连累清溪村的人，她们一房自请出族了。” 众人骇然，这是杀人放火啊！什么人这么猖狂，王法都治不了么？而且，不是还有凌将军在么。 二郎更是猜到了这位贵人是谁，他先前只听说天香公主跟堂妹不对付，却不知道是怎么个不对付法。明润说嫉恨、威逼利诱什么的，看来是想抢男人啊。堂妹真厉害，就这样还硬是保住了自己将军夫人的位置。他就说那个公主怎么过年都留在西北，看来还在惦记他妹夫呢。怪不得明净要出族了，公主还没死心呢。 明润看一眼议论纷纷的众人，“大家回去最好是一句都不要议论这件事。因为那位贵人要我们一族甚至一村人的命都只是一句话的事儿。要是有什么话传出去，大家都有危险。人家可不会像凌将军一样被议论甚至污蔑了，只让扫扫大街就完事了。” 大家想到他之前说的杀人放火，而且是在天子脚下干这事儿都赶紧闭嘴了。比凌将军还大的贵人，他们想都不敢想那是什么大人物。反正不管是什么人，要弄死在场的人都跟碾死一只蚂蚁差不多。这么一想方才还在议论纷纷的众人赶紧都闭上了嘴。 “对，千万别议论，九叔和明净都自请出族就为了不连累大家。如果有谁议论被贵人的耳目听了去，连累全族甚至是全村人，那就是全族乃至全村的罪人。这件事大家以后提都不要提，私下也不能提！” 众人怀着震惊莫名的心情散了，王氏也有点被吓到。回到屋里她慢慢反应过来才道：“我早说了那就是个祸害。瞧瞧她又惹上大事儿了吧。” 二郎沉下脸，“娘，明润方才说的话你没听到？你想害死全家就继续说。” “我在家里说说，那贵人在京城呢。怎么可能听得到？” “贵人的耳目遍布天下。你妄加议论，是可以以言获罪的。人家可跟咱什么关系都没有，不会雷声大雨点小就放过你了。” 王氏的确是有点害怕，但还是道：“我都不知道是哪个贵人，我哪有议论贵人？” “这件事你说到明净就牵涉到那位贵人了。还想知道到底是哪个贵人，是真想死不成？”堂堂公主夺人之夫还没夺到，听得人议论才怪了。听说那些暗卫府的人，连知府大人晚上跟哪个姨娘睡的都一清二楚呢。他是巴不得不知道那位贵人是谁，又是怎么回事呢。 大郎道：“老二你知道怎么回事啊？” 二郎苦着脸道：“我巴不得我没猜到。我就怕自己说梦话说出来被暗卫府的人听去了。这可不是五十个板子就能解决的事儿。明净和九叔是不想连累咱们，可搁不住咱们是血亲。而且我也不可能不做如今这个管事了。” 第1224章 1124.告知（2） “暗卫府？”大郎和三郎听了都变了脸色。暗卫府的鼎鼎大名就算他们在乡下也是听说过的，沾上了动辄灭门毁家。 三郎摆手，“你别说给我们听，我不想知道。娘，你赶紧闭嘴，万一真惹来了祸事，咱家就完了。” ‘好好好，不说了。“王氏摆手。她眼角余光瞥到彤辉牵着妹妹回屋。刚才的情景大家都懵了，实在不适合出去串门讨吃的。 “站住——”王氏厉声道。 二郎蹙眉，“娘，小妞妞才虚岁三岁，她就跟着你学了一句舌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你还要纠缠到什么时候？”怎么这么拎不清呢？ “她敢骂我！” “她压根就不懂。” 大郎也帮腔道：“娘，你就别闹腾了。我跟老三那个小饭馆都快让你闹腾垮了。” “那怎么能怪我呢？” 说到这个三郎也来气，“要不是你说凌将军的坏话，就算明净出族了外人又不知道，怎么就敢来我们店里白吃白喝还收保护费？” 封菖道：“大过年的，你们要做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正则，领着你两个妹妹去明润那里吧。家里也准备些零嘴，别回头有小娃娃上门什么都没有，让人回去说嘴。小四也去吧，多和你明润哥亲近亲近。” 正则便领着两个堂妹出去了，小四跟在她们后头。 小妞妞一路皱着眉头，“姐，想回家，想姑姑。不喜欢，这里。”在府城那个家还好，爹对她们很好。娘虽然喜欢没出世的弟弟，也没太忽略她们。可在这个家里，人又多又挤，奶一点都不好。 “忍一忍吧，一年就这么几天。” 正则有些吃惊的看着彤辉，“过年不挺好么？” “奶又不会骂哥你是赔钱货，好东西也都给你吃。”彤辉嘟囔道。 “我不是一直都有偷偷分给你么。你们啊，还是在姑姑家好日子过惯了。狗还不嫌家贫呢！” “不是嫌弃家里穷，可奶看我们姐妹的样子就好像我们生下来就是罪人一样。”如今她们和姑姑亲近，奶就更不待见她们了。那两文钱的压岁钱她都听到是大伯劝了，奶才给她们的。大伯说如今她们爹对家里贡献最大，不能寒了他的心。可奶从爹那里要去那么多银子，连五文钱都不舍得包。昨晚年夜饭，她们姐妹夹了好菜也要被瞪。唉，要是娘再生个小妹可怎么好？ 小四一路听侄儿侄女说着，心思却还在明润之前说的事上头。他今年十三了，很多事情都明白了。明净姐摊上的事儿怕是不小，连姐夫都一时没有法子应对的样子。 明润给侄儿侄女一人一把小银锁，家里那个小的也有。然后让她们跟着明元去玩耍、吃零嘴。 小四道：“润哥，明净姐姐的事还有麻烦？” 明润揉揉他的头，“你也大了，告诉你也无妨。那位贵人如今就在西北呢。如果明净有什么把柄被她抓到的确很麻烦。”他觉得九叔一家出族还不只是这个缘故。那个真正的原因估计才是要命的。 第1225章 1125.铺路 小四瞪大眼，小声道：“天香公主？” “嗯，你也知道公主在府城？”明润有些惊讶。除了府城的人，大概也就知县知道了。 “彤辉昨天跟我说起去王府的事，说公主差点为了一条狗发作她们。还说公主跟明净姐不对付。”他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女人之间无外那么几件事。同村也有两个姑娘看上同一个俊后生然后争吵、推攘的事儿。 原来她娘之前猜测姐夫抛弃明净姐，另择门当户对贵女的事居然靠了点谱。好在姐夫是个有情有义的人。这么一想，他也觉得他娘那么胡乱编排姐夫着实是太过分了。 明润拍拍小四的肩膀，“别想那么多，咱们如今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不给明净添麻烦就是了。她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我们二话不说替她做。回头我在府城彻底站稳了脚跟，把你们仨也接去。你们就跟着我一道读书。等咱们都考中了，就可以为封家出力。多多少少也能回报九叔和明净对我们的关照。” 小四点点头，“嗯。”他对明净姐不但有感激，还有惭愧。一直以来他们四房都在占叔叔家的便宜，他娘和二姐还总是那么对明净姐。 “明润哥，我二哥说等二嫂生了就要搬进客栈的员工楼了。只有一间屋我去住就不方便了。”他觉得二哥的决定是对的。二嫂居然想把她娘接去府城明净姐的屋子里住下照顾她。那以后是不是娘家侄儿侄女，哥嫂什么的有机会也往府城去啊？当初他们四房就占过叔叔家的房子一回，还差点撕破脸。可别再出这样的事了。 “嗯，那就跟我住，我的屋子还搁得下你们。或者到时候住校也成，因为我估计也快成亲了。我是秀才能申请到学宫的宿舍，到时候可以给你和明元、明宝住。” 小四他们就算去了也不能直接进府城学宫，得另找书院。但府城的书院怎么都比县城的强些。这需要明润找他同门的师兄去通通路子。不过能不动用到明净的关系他觉得就很不错了，也不能事事都指望妹子。以前什么都是明净给他铺路，如今也该轮到他给下头的弟弟们铺路了。 小四惊讶的道：“怎么没听说啊，是哪家的姑娘？” “我先生家的小师妹。等过完年我把我爹娘带去府城跟他们见见再说。如今还没定下，别人我就没告诉。” “恭喜明润哥了！”能娶到先生家的小师妹，那以后科举的路上就多个人扶持了。明润哥的先生听说是进士呢。 明润笑笑，“书中自有颜如玉。你们只要好好读书，以后也能被人看中，愿意扶持的。不过你娘的性子要跟书香门第相处怕是够呛。”买猪看圈，女方家要是知道王氏是什么德行，多半就不成了。 小四心头叹口气，再是儿不嫌母丑，心也会累啊。而且，他看过她娘和明净姐的区别，就更加想娶个读书识字、知书达理的媳妇儿。而不是跟小辈计较，大过年都要弄得歇斯底里的。 第1226章 1126.煎熬 明净在边城，正月初二肯定不可能回娘家，而且她如今也等于没有娘家。初一的晚上她窝在凌荆山怀里道：“我想我爹了，也不知道他在外头这个年过得好不好。” “放心吧，我那朋友一定会给他们送年货的。”凌荆山发现明净很少提起她娘，更多是当成责任。如此甚好，那关于惠明太子那些属下她感情用事的机率就很小了。 “你那朋友是做什么的啊？” “是岳父岳母如今所在部落的首领。他酷好汉学，但汉话说得不太流畅。作为使节去京城的时候他便服跑去太学瞻仰，被太学生当成了闯入的匪类。正好当时我去京城催军饷，也慕名前往太学。看他解释不清楚，就帮他做了回通译。然后我们各自办完事就一起回返西边。送他过边关的时候他被刺杀我救了他。他这才得以顺利回返并且继承了首领之位，一直说要还我人情来着。后来你说要带人去域外，我就把他想起来了。” 明净挑眉，“你还有不少异族朋友嘛。”一般的人心头都是有夷夏之分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如此她也就放心了。那人肯定会善待她爹娘的，一则是要还人情；二则凌荆山只要还在如今的位置上，那边未尝没有再求到他头上的一天。之前她没仔细盘问是出于对凌荆山的绝对信任。如今因为过年了，好奇之下才问一声。 “这边城很多异族人啊，呆久了以你的性子应该也能认识一些异族朋友。”在对异族的看法上，他媳妇儿和他是一致的。不然她也不会和乌勒部的关系处那么融洽了。尤其她还在乌勒部被乌勒族的人下过毒。 明净摸摸肚子，“肚子里揣了一个，天气又冷，我就不爱出门。除非是吴嫂子、于珩媳妇她们邀我聚一聚。可大多也是坐着马车去，坐着马车回。”将军府很大，够她平日里活动的了。 “要是明天天气不错要不要出去走走？” “嗯，也好。”过年街上应该挺热闹吧，出去感受一下。说到异族朋友，她记得明皓跟着酿酒师傅学了西陵话来着。就连彤辉都会，她跟乌尔登彼此学对方的母语来着。有功夫她也学门外语好了。 两人说来一会儿话，明净很开迷迷糊糊睡着了。凌荆山却是暗暗叫苦。昨晚因为骑了两个时辰的马赶回来，到家都过子时了。所以洗洗上床搂着媳妇儿很快就睡着了。今天却是不能了。 地龙烧着，被窝里很热和。怀里搂着明净香香软软的身子，他感觉浑身热量都朝下半身冲去了。本来就不怕冷，如今这份热对他就有些难以忍受了。可明净的肚子已经大了，六个月有多了。他将下半身微微移开，一直等到她睡得比较熟了这才起身披了外衣往盥洗室去。 明净睁了下眼又闭上。她也察觉到他的情形了，所以呼吸力持平稳，做出睡熟的样子。这个样子他还骑马回来，对她不可谓不好了。 第1227章 1127.打算 过了半晌，凌荆山带着一身寒气回来。开柜子拿了一床薄一些的被子出来自己盖。睡一个被窝实在是有些考验人的意志力。他精力充沛，但只要她不在身边倒还能忍。毕竟过去那么多年不近女色不也过来了。可人在怀里，食髓知味之下就有些煎熬了。 第二天明净因为不能回娘家睡了个自然醒，大丫倒是如常的回去了。明玉过了正月就要出阁了，她今天回来顺便送添妆礼。结果一回来就被明净爷仨已经出族的消息给弄懵了。 面对她震惊的眼神，明玉肯定的点点头，“是润哥说的，就是我偷偷同你说过的公主的事儿。” “怪不得明皓都没同我们一道回来。那我们如今同九叔还有明净、明皓，礼法上就没有关系了？”大丫颇有些瞠目结舌的地道。 “润哥说有雇佣关系，还是可以有往来的。反正咱们自己心头有数就是了。咦，那是周家的马车吧？居然比明月姐你从邻县回来还晚。” 大丫笑笑，“嗯，明年看咱们谁早。”明年明玉也是正月初二要回家过年的了。 明玉笑了一下，“我也在淮山县城，肯定比二丫利落。” 大丫把给明玉的添妆礼送了告辞出来。走回娘家大门口正好听到妹夫周全在问：“叔叔家的门怎么是锁着的？” 大丫道：“侧门可以进，不过里头没人。” 周全挑眉，“大姐，叔叔一家没回来过年？” “叔叔在外游历，明皓就在边城跟着明净过。” 周全脸上现出失望，不是为了走这门亲戚他何必来这趟？早知道就搂着丫鬟再多睡一个时辰了，昨晚闹得有点晚。不过来了来了肯定也不能再调转马车头。 大丫心头一哂，她夫婿今早也私下遗憾了一下，倒也表露在脸上。这会儿找明润说话去了。 包氏和柯氏抱着被子从屋里出来，“妹夫，屋里坐，这外头冷啊。”家里住不下，她俩要去把明净家第二进的客房布置出来，炕也得烧上。不然大丫夫妻带着俩孩子晚上还没地儿住呢。之前两年大丫都是在那里住的。 王氏跟了出来，“我就说我什么事忘了。”昨天太震惊了，居然忘了房子的事。方才看到两个儿媳抱着被子出来她才想起这茬。 大丫轻咳一声，“妹夫你进去和二哥聊聊吧，他如今在府城的客栈当大堂管事，应该跟你有话说。”她太知道她娘了，赶紧把周全支进去。 周全也没兴趣跟几个女人说什么，听说二郎在府城做管事便点点头进去了。 看他走远了，王氏道：“隔壁一家都出族了。这房子就该归我们了啊。赶紧的去铺上，回头都收拾出来。” 包氏和柯氏对视一眼，抱着被子、褥子进去了。还是留给大妹|大姐劝吧。 大丫本来是打算一起去铺床的，这会儿也只得朝她们道声谢，拉着她娘走开。 “娘，那屋子已经给族里办族学了。要收回来怕是不大好看，会成为族里公敌的。” 第1228章 1128.打消 “那本来就是我们的房子，我拿回来有什么不应该的？那是你爷爷置办的，你叔既然自请出族，这房子就没他份了。他做的主就不作数了，我要收回来。” “你先跟爹商量。这件事该一家之主出面，然后让爹去跟三爷爷说。” 王氏点头，“对了，房契跟地契不在我们手里。这该怎么处理呢？”经过上次被明净拿着契书把房子拿回去，王氏对契书也看重起来。 “嗯，先把姑爷送走了明儿再找人打听吧。” 大丫拉着她娘进屋去，趁王氏进厨房看菜色的时候找到大郎，“大哥，娘说要收回隔壁的房子。” 大郎道：“她这是真想和叔叔、明净把关系走绝了啊。平时老二一家不在家里。我和老三至少有一家在铺子里。哪里就住不下了？不能让娘这么干，像是要绝了叔叔一家回族的路一样。三爷爷和几位族老也不能容她这么干啊。叔叔一家又不是做了什么不容于列祖列宗的事被赶出去的。老二在陪妹夫，他肯定也赞同我的意见。我这就叫上老三和小四，一起找爹说去。” 大丫就没去了，她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家的人不宜管太多，知会兄长一声就是了。 小四不用说，三郎这回居然也站明净这边。隔壁的房子能值二十多两银子。可明净随口给衙门打个招呼的价值也不只这个数啊。李四叔让衙役过来巡视的勤些，那些吃白食、收保护费的地痞流氓就不敢来了啊。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封菖看三个儿子一字排开，难得的意见一致也很重视。至于老二，他在明净的客栈当管事，站哪边还用问？而且那毕竟是他亲兄弟，就这么出族了他心头也膈应。 他直接把王氏叫来了，“房子的事就照原样。”兄弟都把第一进给族里做族学了，他去收回来像什么话？ 王氏道：“第一进暂时给族里做族学，第二进总能收回来吧。” 小四道：“娘，明润哥说明年带我去府城读书。二哥一家也不在家。你争回来不也空着么。上次争房子两房人就差点撕破脸了。你再来，以后我们有什么事还有脸去求明净姐么？”他如今也知道了，跟他娘讲道理没用。得从她看重的方面来说。 三郎点头，“是小四说的这个理。” 大郎道：“我也赞同小四的说法。二弟不用问他，他肯定不赞同把房子收回来。”二弟连明净在府城闲置的房子都不敢住，更不会占祖宅了。 王氏道：“我收回来都是为了谁啊？住不了不是还可以卖么。” 封菖火了，“那是我爹置办的，你敢卖一个试试？”他卖了田已经被戳了十来年脊梁骨了。如今还要卖房子，而且是收回来的兄弟家的房子，里头还有族学。那脊梁骨得被全族的人戳断。王氏的性子他清楚，真把房子收回来了，过不多久会想法子闹着要把第一进读书的娃娃们赶出去，让三叔另找地方安置。到时候他有脸见人么？ 第1229章 1129.打消（2） 王氏看所有人都反对，只能放下这个念头。 “那十亩田呢？” 小四倒吸一口气，“娘，那是咱家卖了，叔叔买回来的。这你也想收回来？”他越来越觉得自己知书识礼的未来媳妇飞了。 大郎也拍了下额头，他娘居然还在打那十亩田的主意。怎么就那么不会算计呢？隔壁的宅子加十亩田也不到一百两啊。得罪了明净，只需要什么都不帮衬，那自家又得损失多少？就单说老二的活计要是丢了，一年怕至少是四五十两的损失。去了别处他要是能找到这么好的活计，也不至于在天香楼做了几年都是跑堂了。想到这里他也不由一阵嫉妒。自己明明比老二灵活，可堂妹就是只中意老二的踏实。 哦，还有大丫如今一年也是三四十两的收入，她也在明净的客栈当管事。这两个活计丢了，一年至少损失八十两啊。 大郎把这话掰碎了讲给王氏听，后者道：“难道我收回房子和田，她就不让你二弟和大妹做了？” “娘你可以试一试。以前你是明净的伯母，哪怕你想把她卖给杜家，她也不能对你做太过火的事。如今你不是她长辈了，你试试把她惹毛了会怎么收拾你。别的都不用做，只需要解雇你的儿女就够了。”到时候小妞妞姐俩也去不了边城，过不了千金小姐一样的日子了。想到这里大郎甚至产生了一丝鼓动他娘就这么干的冲动。反正得最大好处的又不是自己。可是再想想这损人不利己啊。那样自己也断绝了以后有事再求明净的路子了。再说老二如今拿回家的银子可比从前多多了。 二郎事后得知此事吓了一跳，他可舍不得自己的管事之职。他娘怎么就不能为儿女想想啊，眼底就只有眼前那些小便宜。真当明净是吃素的？这次扫大街只是个警告，再招惹她能有好果子吃？ 大郎酸溜溜地道：“放心吧。我跟娘说如果你和大丫的差事丢了，一年的损失就有百八十两，抵得过隔壁的房子加田了。不过老二，还没分家呢，你挣的银子就该是公中的。” “我没给钱贴补家用和供小四读书么？我两个闺女养在将军府，我能一点不贴补就尽占明净的便宜？”二郎逢年过节也在往将军府送礼来着，省得彤辉姐妹就是个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的形象，被下人轻视。 大丫出来道：“行了，你们别吵吵了。回头让我那口子和妹夫听到好听啊。”周全和二郎说了一阵，这会儿也去找明润和大姐夫这两个秀才说话去了。他听说明方成了什长，惊觉岳家除了个最显赫的将军连襟，其它人也在渐渐起来了啊。说来这门亲事结得其实不亏。 大丫把两个兄长劝开又回屋去跟二丫说话。包氏两妯娌说笑着从外头进来，一进来就悄声问婆母的主意打消没有。得知她已经放弃，两人都松口气。 大丫进屋坐下对二丫道：“你是说他如今已经治好了，却依然不太乐意进你屋？” 第1230章 1130.担忧 “是啊，他虽然比别人不如些，但三五天也能有一回。可经常被丫鬟绊住脚步。他嫌我扫大街又脏又臭。姐，我该怎么办啊？”二丫说着看向窗外地坝里一起玩耍的正则、小妞妞姐妹还有冬冬、兮兮兄妹俩。封明净也快有孩子了，只有她还没着落。 “回头让娘送些东西给大姨，叫大姨上门跟你婆婆说。她儿子本来就不如旁人，要是再被丫鬟勾搭坏了身子，她还想不想抱孙子了？”这不只是二丫扫大街丢了他的面子，更是憎恨她和明净把关系搞成这样啊。 明净出族的事，大丫跟王氏说了让她不要告诉二丫。不然又跟上次一样被人听了还传出去，倒霉的还是她俩。这一回王氏倒是听进去了。大冬天的扫大街，还要被人指指戳戳。那滋味，谁受着谁知道。而且，她也怕周全知道了会把二丫给休了。那二丫可就算砸手里了，不会再有人肯娶的。 与此同时，在街上逛了一阵的明净和凌荆山敲开了帅府的门。 下人赶紧把他们迎了进去，郭帅挑眉，“你们怎么今天来了？”昨天小两口才带着家里大大小小的娃娃来给他拜年来着。 凌荆山道：“那不是想着子衿妹子太远了回不来，正好我媳妇儿娘家也太远回不去。咱两家就凑在一起过这回娘家的日子呗。”要真说的话，他老丈人远隔千里，中间还隔着几个大小不一的国家。这娘家是真没法回的。 郭帅道：“行，明净啊，咱俩今天就当回临时的父女互相安慰好了。你今天就是我们郭家的姑奶奶。” 明净笑道：“好勒。女儿给父亲大人请安！” 郭帅大笑，“乖——” 明净同郭子矜的姨娘凑一处说话去了。郭帅问凌荆山，“叶相要认义子的消息你知道了么？” “知道了。他有种倒是说清楚那是怎么来的野种儿子啊！” “那你亲爹岂不是要绿云罩顶？” “本来就是。” “真的要跟叶相不死不休？他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 “我不报仇，那小野种也要找我报仇啊。我弄死他，叶相能袖手旁观？既然他都把小野种那样变相的认回去了，搞不好会对我先下手为强。”林氏明明是被林家人逼死的。小野种却把帐算在自己头上。不过听说他和林家倒是也翻脸了。 郭帅担忧的看凌荆山一眼，这么发展下去这小子得走上一条什么样的道路？ 明净和凌荆山在郭家吃饱喝足，还拎了一份给出了门子的姑奶奶的礼物回家。 “我们空着手来，又吃又拿的好么？” “我们这可是彩衣娱亲，很辛苦的。” 明净好笑不已，“嗯，你说得对。”也不着急，就慢慢的走。反正有人扶着，她也不怕摔了或者被人挤到。周遭路过的百姓看到他们，纷纷过来打招呼，“凌将军，凌夫人，过年好啊！” “过年好！”明净笑着大声回应。 这一路回将军府都是这样的情形，在门口玩耍的康辉和康耀看得很是羡慕。好多人跟七叔打招呼啊，哪怕他只是冷淡的点个头回应。 第1231章 1131.叛乱 七叔是大英雄！在家他们就知道，到了边城就更加的清楚了。这些老百姓的态度说明了一切。他们也好想当这样受人尊敬的英雄啊。 凌荆山看穿康辉和康耀的心思笑了一下，“舅舅怎么没跟你们一处？” “舅舅陪二位老先生去了。”康辉道。 徐氏也上前来向二人请安。明净笑道：“小三嫂不必多礼，把这儿当自己家好了。” 等走远了，凌荆山道：“她在自家怕是没有在这里自在。” “三哥特地挑了这么一位性情温顺的侍妾生子，就是为了家宅安宁吧。可惜，妻妾、嫡庶那就是天敌。我从来不信对庶出子女真能视如己出的嫡母。除非，她压根对男人就没有男女之情，只把当家主母的位置当成一个职务来做。” 凌荆山道：“夫人，我可从来没什么旁逸斜出的心思。” “你就是想红杏出墙，我也咔嚓一声给你剪断了。” 凌荆山两腿一紧，一脸惊恐地道：“夫人，你打算剪哪里？” “我说的是出墙的枝条啊。”明净被他哈哈逗笑。 凌荆山计划待过初五回军营，把童小七和郭凌也一道带走。谁知初二晚上就寝前收到消息，年前西路军主将反了！消息捂得严实，今天才传到这边。 如今天朝边境最大的敌人是西陵，和西陵正面对抗的西北大营的地位就格外重要。相形之下西路军和北路军倒是退居次要位置了。那两路没有如此频繁的战事。所以那两路最高军职就是主将，并没有设置元帅。 他对明净道：“朝廷怕是还没有得到消息。等消息传到朝廷，然后兵部再下令平叛，黄花菜都凉了。这事得临机专断，一边请战一边先动起来。不然西边乱了，我们西北也太平不了。你先睡，我去趟帅府。我点兵出发，请战的事交给郭帅。” “那你小心点。” “嗯，小七和郭凌我都带走，你有事就吩咐刘昶去办。”既然把郭凌带走，那自然得把郭子钺叫回来。郭帅的身体他问过朱老。朱老说不好说旧伤什么时候会复发，但一旦复发就怕出大事。他也不会把这叔侄俩一起带上战场，不然万一出个岔子两个都折损了他没法交代。 凌荆山只能带走一万五千人马，毕竟边关还得有人守。而战时调集来的那十万人这会儿早回各哨所了。西路军常驻的人马有三万，一万五千人要想平叛只能是他亲自率领。 凌荆山连夜带着童小七和亲兵走了，去了一趟帅府又添上了个郭凌。一刻钟后，他们一行人就出了城门，已经有人持他的将令去西北大营点兵，一万五千名步、骑兵将会在出城百里处与他汇合。再一刻钟，郭帅的请战折子也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明净满头雾水，西路军主帅因何突然就叛了，叛军如今力量如何，她统统不得而知。如今也只能等明日再把凌骁、刘昶叫进来问个究竟了。这么晚了他们已经各自歇下不说，叫进后宅也有些不妥。 第1232章 1132.消息 次日，刘昶和凌骁对明净分析了一下军事对比。一比二的军力对比。最要命的还不是这个，是得保证西部边境不能乱，不然少不了趁火打劫的。至于西路军主将谢坤为何会反了，目前暂时还没有确切消息。统兵大将造反，这事儿太大也太突然了。 明净蹙眉，“那这仗岂不是很艰难？朝廷会给增兵么？” “应该是会的，但在这之前就得靠将军带人顶住了。” 明净也不能抱怨朝廷打完大仗就把十万人马遣回原驻地。要是不遣回，那西路军那边人马肯定也会成倍增加，和如今一样的情况。 刘昶躬身道：“将军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这次的事肯定也能应付。夫人还是安心休养才是。” 凌骁颔首，“是，夫人六甲待产，安心休养为上。” 明净点点头，“嗯，我知道。你们退下吧。”罢了，他打了十多年的仗了。她在这里干着急也帮不上忙。顾着肚子里的孩子才是最要紧的。 葛老和胡老得到消息对视一眼，“去年南边才有属国大规模叛乱，好不容易镇压下去。今年这才开头又出事了。这可真是按下葫芦浮起瓢。” “这十多年天下一直多事，那位怕是也习惯了。”不能再称伪帝，万一被人听去了不得了。二人提到时便以‘那位’呼之。 在一旁的明皓道：“我们西北有郭帅和姐夫守着，虽然年年西陵人都要过来打谷草，但毕竟没有深入腹地。我还真是没见识过战事呢。” 葛老道：“怕是你以后见识的机会还多着呢。所以，习武之时千万不要偷懒。跟着前院的人学习兵法也多上些心。” 明皓咋舌，“葛先生，您言下之意可是说会天下大乱？” “夺嫡之争一旦闹开，京城必乱。京城一乱，如今就有些蠢蠢欲动的各路诸侯怕是就会各自割据。而那些本就此起彼伏的流民也会揭竿而起。你说到时候是不是会天下大乱？” 明皓蹙眉，“那老百姓可就苦了。” “哪一次天下大乱苦的不是老百姓？”葛老叹息道。 胡老道：“如果当初是......”殿下上位，与民休息，就不至于激得各处不平了。 葛老哼了一声，“现在还谈什么当初？” 过了两天，明净才得知大年三十的晚上西路军有十多名士兵在值夜时冻死了。是军需处入冬前发来的黑心棉衣害死他们的。那一晚西边大概是从哪里吹来的强冷空气，比往年都要严寒。西北这边倒是没有同样遭灾。 那是大年三十啊！这就是叛乱事件的导火索了。而本该安抚士兵追讨元凶的谢坤却几乎是在同时得知一个噩耗：自己在京城为人质的美貌继室进宫请安的时候被太子醉后侮辱了。夫人忍辱偷生，可却在偷偷打胎的时候出了岔子大出血而亡。 宫里将知情人杀人灭口。谢坤长子装作不知，作为孝子为继母出殡，然后回乡丁忧。途中以替身代之，瞒骗过暗卫府的耳目。自己却奔赴边关告知乃父。 第1233章 1133.消息（2） 明净对此咋舌，这就是一国储君啊！她想了一下，以前她跟太子妃走得近的时候凌大哥似乎隐晦提过太子好人妻。还说当时的她还算安全来着。她当时只是和太子妃有所接触而已，还以为他派的人就是防着天香公主下毒手的。现在想想未尝没有防着点太子的缘故。谁晓得他会不会换了胃口？ 谢将军难道不知道么？不过当时凌大哥派人保护她是在猎场，宫中大概就不好操作了。而且，进宫请安也是给后妃请安又不是给太子请安。而且谁晓得会遇上太子酒后乱性啊。要是清醒着估计他也不会轻易动守边大将的夫人吧。听说他以前动的那些人妻，做丈夫的未必不知，有些还以此换取权势呢。 “那黑心棉的事不会也和太子有关吧？”要逼得一个镇守边关的大将不顾大局，一怒之下举起叛旗，怕不是一件事。 刘昶点头，“这批军需是太子的亲舅舅督办的。将军已经让西北大营也严查黑心棉，同时还让给他们送去御寒衣物。今年西边真的很冷。” 明净忙道：“那这事办了没有？”军需可是油水很多。国舅作为经办人自然可以从国库和商家手上大捞一笔。他肯定是捞得太过了，给出去的银钱太少。所以商家才会以黑心棉替代。结果遇上今年西边出现罕见的严寒，然后主将还受此奇耻大辱......怒发冲冠之下，不出事才怪了。西路军将兵为朝廷守边，可是主将受辱，士兵被冻死，这可是上下齐心呢！ “已经在办了，吴将军让一边检查，一边不惜代价大量征集棉花赶做了棉衣送去了。先送去了三千件，后续的还在陆续赶制。如今边城的小媳妇大姑娘都在帮忙动手，咱们府上也领了一千件正做着。将军同谢将军已经取得了联系，并没有驻扎在最严寒的地段。将军是希望能够劝降。夫人，发给西北大营的棉衣也是黑心棉。幸亏我们今年没有冷到离谱。这样怎么不让人心寒啊？” 这事儿明净倒是听小敏说了一声，这会儿府里丫鬟甚至几个老太太都在动手呢。她呼出一口气，“凌大哥这回为难了。”自己手下带的兵穿的棉衣也是黑心棉的，他得先安抚好这些人才能有人打仗。然后要去镇压的原本是友军啊，而谢坤的遭遇他怕是也十分同情。 可无论如何，整个大西北的边防绝不能因此就乱套了！如果谢坤坚决不降，该镇压还是得镇压。如果能够兵不血刃就最好了。明净估着棉衣送到，凌大哥会先给西路军送去。然后谢夫人的事不好提及，一则太伤谢坤颜面二则也得为太子这个尊者避讳。所以他只能上折子提黑心棉的事，要朝廷赶紧给西路军一个交代。只有先把士兵们沸腾的怒火安抚下去才有和平解决的可能。 “郭帅那里怕是也知道了。他老人家非得生一场大气不可。这样的储君，真是让人......” 第1234章 1134.消息（3） “夫人慎言。”刘昶提醒道。 “我知道了。有了将军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明净考虑之后放弃了单独给凌荆山送厚实冬衣的打算。 小妞妞姐妹俩过了初五往边城走，初八才到。明净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就看到小妞妞一边喊着''姑姑''一边冲过来了。 小家伙也知道不能往姑姑身上扑，快到了来了个紧急刹车甚是搞笑。 “姑姑，我回来了！”小妞妞抱着明净的手摇了摇，满脸孺慕。 “哟，都能说四个字了啊。” 彤辉走过来道：“她老跟兮兮拌嘴，说话倒是流利起来了。”在边城几个大的自然都让着小妞妞，赵家二宝说话还不如她，自然也拌不起嘴来。 傅娘子从京城给小妞妞捎来了一件松竹梅的小披风，是她抽空自己做的。给其它小朋友的就是绣坊买的了。明净便让人拿出来给小妞妞姐俩试试。 都挺合适，披风嘛大一点也无妨。小妞妞披着在明净跟前扭来扭去的，“很好看！” 彤辉道：“小妞妞，给你做这件披风的是傅娘子，就是救了你和娘的傅娘子。” 小妞妞挠挠头，听着有些耳熟。 明净笑笑，“一路累了吧，快坐下歇会儿。” 说话间，明皓从外头进来，他才从帅府回来。郭帅前两天受了点寒，明净怀着孩子不便去探望，就让他跟着凌骁过去探望了一番。 “郭帅如何？” “气色不大好，也没什么精神。我只能代姐姐问候了一声就出来了。小果子说郭帅知道了西路军叛乱的缘故十分的生气，说国事艰难，东宫竟然还做出如此寒守边大将心的丑事。国舅也是一丘之貉，眼中只有钱权，没有士卒，更没有家国天下。” 明净看一眼小妞妞姐妹俩，彤辉点点头表示自己会三缄其口。至于小妞妞她只听懂了郭帅病了。她拉明净的手，“郭帅病了？看郭帅！”这回是真心要去看，不是去吃点心。毕竟，郭帅招待她吃了那么多点心呢。 彤辉摸摸她的头，“郭帅那么慈爱的人，肯定会担心我们小孩子过了病气，不会让我们去的。明皓叔，你下次去帮忙转达一下我和妹妹的担心吧。” 明浩点头应下。 打发了姐妹俩下去，明浩小声问道：“姐，朝中对国舅的处置有消息了么？” 明净叹口气，“商人被斩首抄家，传首九边。国舅被追究失察之罪，献出了十万两银子作军需。这消息是萧先生从公主那里打听到的，正式的旨意还没到。”吴将军征集棉花是跟大商人赊的账，也是逼着他们拿出来的。如今倒是不愁没银子付了。 那商人既然能承揽军需，估计也是皇商。家产抄个一百万两出来估计没多大问题。但其实他也冤啊，国舅把过手的银子扣除得太多，难不成让他贴补？这贴补几回可是要倾家荡产的啊。不过如今也的确倾家荡产了，谁让今天西北特别冷呢。就是西北也是受了波及的。 第1235章 1135.收场 明皓愤然道：“这就是朝中争吵了几天的最后结果啊，这能安抚得住西路军上下么？” 明净闭了下眼，“如果谢坤叛乱不是预谋好了的，也没打算里应外合投靠异族。那么，他们会接受的。有这几天相持的时间，朝廷增添的兵力已经到了。再继续下去等待西路军和谢坤的都是灭亡。”如果谢坤真的叛国，那凌大哥这一次平叛会艰难数倍。从目前的情势看，应当是没有这回事的。 明净想得没错，谢坤此时正面临英雄末路。他之前和凌荆山打了一场，被追赶上来的凌荆山拦下了他东进收罗各地哨所旧部，打回京城去的路。让他也不得不佩服凌荆山用兵之能，居然真的以一敌二拦住了他。同时还劝动了军中中下层将领带领手下士兵回到各自原本的岗位守边，杜绝了西陵大军绕道西边进入的可能。时间太紧，西陵人也是来不及收到消息后在大正月调集大军而来。 然后，凌荆山给西路军送来厚棉衣。三千件、五千件、一万件......换下了他们原本的黑心棉衣。再然后，他只身进营与自己恳切长谈。 谢坤看着眼前被军中戏称作玉郎将军的凌荆山，他刚给自己分析了这次作乱不可能成功的种种原因。 “那你给我指条路出来！” “我没有活路可以指给谢将军。但你麾下的三万大军还是可以救一救的。” 谢坤吐出一口气，他带兵作乱，置边关于不顾，差点造成重大损失。的确是没有活路留给他了。 谢宇扬噗通一声跪到父亲面前，“爹，孩儿也没有想到竟造成如此重大的后果。孩儿只是觉得皇家欺人太甚，不能让父亲被蒙在鼓里。” 谢坤看向凌荆山，“我也自知必死，可我不想断子绝孙。” 此时军营里就只有谢家父子与凌荆山三人。凌荆山道：“我不负责追缉逃亡之人。”言下之意如果谢宇扬逃走，他会睁只眼闭只眼。谢坤在这里经营了这么多年，想把儿子送出去应该还是有门路的。只要别傻得藏在朝廷政令能到达的地方就成。 其实凌荆山也替谢坤憋屈。发生了同样的事情，他也会恨不得宰了太子。但他不会拉着手下的弟兄一起乱来。只会想方设法行刺。不过谢坤当时也是什么事都一起来了。眼看着跟随自己多年的弟兄冻死，再加上自己也受辱，宫中的应对还是杀人灭口，脑子是不容易清明得下来。就是如今，朝廷也只是杀鸡儆猴，并没有真的动国舅。至于太子，更是意料中的毫发无伤。 “好，本将军将自刎于三军阵前，望你善待这些随我出生入死的弟兄。”谢坤对凌荆山抱抱拳。 “如果朝廷是授命我来整编，我会尽力保全他们。” 谈妥之后，凌荆山回了己方大营。 三个时辰后，谢坤召见百夫长以上的军官到自己的大营。要他们率军向凌荆山投降，并出了大帐当众自刎。算是就此结束了这一场历时十天并未造成重大影响的叛乱。 第1236章 1136.收场（2） 谢坤在军中出了名的爱兵如子，不然也不会因为冻死、冻伤了士兵激起滔天之怒。如果只是他个人的事，没准他都能暂时忍下这一口气。他交代完后事自刎之时是三军恸哭跪地为他送行。一代大将落得如此结局，也是让人叹息。 凌荆山接收了投降的叛军，就地看管起来等待朝廷的命令。朝廷从各哨所调集的增兵，他已经安排到了边防上。以当初被他说动带兵返回边关的将兵为主导。 剩下的将兵恨的也不是他，大家身上还穿着他送过去的棉衣呢。所以倒也算合作，并没有人要闹事。实在是再闹下去小命都不一定能保住呢。 凌荆山写了折子将这次的事件原原本本的上奏。对于谢坤的选择，他只以爱惜士卒与别有缘故含糊带过。想必事到如今，皇帝怎么也该知道发生在谢夫人身上的事了。哪怕最初他不知情，只是皇后做的决定。 皇帝收到之后，很快批复。让凌荆山就地打散、整编叛军。对率先回到边关的人区别对待。三万人，都是百战之余的老兵，杀之或者弃之不用都太可惜。只能是如此安排了。可就是这样一个个脱了衣服，身上满是为国守边留下的一道道伤疤的士兵，却在除夕之夜只能穿着黑心棉在岗位上冻死。西北大营去平叛的士兵也是物伤同类。 整编的过程中两只之前打了一仗的友军倒是心贴得越发的近了。凌荆山将那三万人马一半留在西路军，一半就带回了西北大营。不足和多出的部分调动哨所的人马抹平。 等整个事件过去，元宵早过了。这一次凌荆山因为见机得快，将一场轩然大波平息在萌芽状态，受到了朝廷的旌表和赏赐。他在西北大营的中军大帐接到旨意，打发人陪宣旨的钦差下去用饭、休息，便是一声冷笑。 “小七，你把这旌表的圣旨和赏赐的金银珠宝一并带回去给夫人，然后替我去看看郭帅。”圣旨是得供起来的，金银也要入库。他倒是挺乐意把这些拿去抚恤冻死士卒的家人。但不能做得过了。不然，别人要弹劾他收买人心。如今姓叶的肯定是把他盯得牢牢的，就等着找他茬呢。那些人的嘴黑的都能说成白的。更何况上头坐的那位本就多疑，搞不好真的认为自己趁机在军中大肆收买人心，意图不轨。 童小七应了一声，收拾好东西就出发了。他回到家，把东西交给明净，然后告诉她此事的后续。 明净叹口气，“谢家应该还有不少人在老家吧。”也就是说只跑出了一个去报信的谢宇扬。可国舅却是没有伤及皮毛，这叫人怎么心服啊？甚至那十万两银子名义上还是他捐作军资的。那些普通士卒有没有被糊弄住明净不知道，但中层以上的军官怕是都会寒心。 明净亲手拿着圣旨去供放。放好后她盯着明黄的圣旨看了半晌，萧家的江山怕是真的要不稳了。说起来她也流着萧家的血，感慨比别人难免深些。 第1237章 1137.劝阻 回到屋里，小妞妞和赵家二宝正在拿着托盘上的金元宝玩耍。大些的都上课去了，就他们仨得闲。三个人将金元宝分了在堆元宝山呢，跟搭积木似的。旁边的丫鬟知道明净一贯纵容他们，也就只是笑看着，并没有拦阻他们爬到椅子上拿金元宝。 明净笑笑：“数数，一共多少个。” 三小果真认认真真的数了起来，还真给数清了，一共一百个。皇帝这次单黄金就赏了凌荆山千两。 “好了，让小敏入库吧。这可不是给你们玩儿的。回头姑姑给你们做一筐积木，你们随便搭。” 小妞妞道：“也这么，金闪闪的？” “嗯，给你们刷上......铜粉。”刷金粉太奢侈了。 明净怀孕已满七个月，已经准备下了许多套男女两款的婴儿服。她托腮看着三小在外头玩闹，堆着四不像的雪人。 桂嫂从外头进来，“叛乱是不是已经平定了？” “是啊，凌大哥还受到了皇上嘉奖呢。路百夫长也快回来了。等他回来，就把他和翠姑的事定下了。小敏没经验，桂嫂你帮着打点一下凌大哥和我给她出的那份嫁妆吧。”楚老太太那里自然也出了一份，毕竟是陪伴了她数年的亲侄女嘛。 “好的。我和马婶子也没经验，都没有女儿。不过府里不是还住了不少家眷么。还有各边将府里嫁姑娘是什么规矩，我们多问问就是了。” “嗯。”明玉也快成亲了，添妆礼明净已经派人送去。可惜不能亲眼看到，更不能陪伴了。 高嬷嬷也进来了，“凌夫人，该出去走动一番了。老婆子陪你一道。” 两人一同在后花园散步，高嬷嬷道：“这几天给夫人把脉发现夫人又有些多思多虑。想来是在担心凌将军平叛的事。老婆子说句不好听的，凌将军一年有一半以上的时间是在打仗，您担心得过来么？放宽心，先把娃平平顺顺生下来。也省得他在军营还要为你们母子担忧。” 明净点点头，萧氏江山怎么样，天下大乱还是大治她一个深闺妇人还是不要想太多了。 又过得两月，明净即将进入预产期。凌荆山也从军营回来了。结果，又有将领叛乱，意图割据自立。叶相安排人在朝堂上大力举荐凌荆山，说他上次没有多少伤亡就平定了叛乱，这一次再派他去必定也能奏奇效。 郭子安当即站了出来，“皇上，凌荆山上次能立奇功是因为叛乱的地方离西北大营不远。他纵马长驱两天一夜就追上了被地方官府一路拦阻的叛军。可这次叛乱的地方离西北千里之遥，等他赶到耗时实在良多。而且他一时也未必能适应南方的气候。叛乱的南定府内多水，要是动用水军他也不熟悉路数。而且，再过几个月快秋收的时候，西陵人怕是又要过来打谷草了。他此时走开，倒是耽误了西北大营的训练了。” 有郭子安这番劝阻，皇帝终于打消了让凌荆山再去奏个奇效的想法。消息传到边城，明净对他十分的感激。 第1238章 1138.螟蛉 凌荆山蹙眉不已，“姓叶的这是盯上我了啊！”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回头要是近一点的地方出了事，岂不是又要让他去救火？到时候郭子安还拿什么借口帮他回绝？他可不想疲于奔命。再有，姓叶的在皇帝面前把他夸得花好朵好的，大大提高了皇帝的期待值。可就是战神也不能保证自己永胜不输。要是输了，还不得被人落井下石啊。 明净拉着他的手摸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要是西北大营也出点这样那样不太离谱的事，皇上就不能那么放心的把你到处使了嘛。” “嗯，夫人说得是。今天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明净摇头，“孩子大了把我的胃顶着，什么都吃不下。”不但吃不好，如今也睡不香了。总是睡得好好儿，忽然就抽筋。一抽还痛，直接把人抽醒。 “养儿才知父母恩，我也想我娘了。” “等孩子生下来，我让人给他们送个信。”平时也不敢联系多了，毕竟将军府也是被监视的啊。 “嗯，你说公主怎么就在西北住下了啊？西北比起京城的繁华可是大大的逊色。” 天香公主说西北适合她养病，请旨要建一座大型道观做公主行宫。如今正在整个西北境内的名山选址呢。 “她就是跟西平王府卯上了。或者暗中还有咱们，毕竟咱们和王府走得很近。又或者，是皇上让她带着暗卫府的人在西北盯着咱们。” “你觉得南定府想割据能成么？”这事儿明净还挺关注的。毕竟他们也想走这一步呢。 “明面上肯定不成，但暗地里就要看打成什么样，谈成什么样了。弄得好，说不定可以截留一半税银，听调不听宣。南定府兵精粮足，可是一块不那么好啃的硬骨头。” 说话间刘昶在外叩门，凌荆山道：“怎么了？” “将军，叶相那位螟蛉子回西北了。这会儿人都到府城了。” “怎么事先一点没得到消息？”林氏的小野种视他为仇寇，肯定是肖三的严密监视对象。 “怕是肖三哥让替身给骗了。” 凌荆山想了想嗤笑一声，“还怕我半道派人杀他是怎的？他在府城哪里落脚？” “西平王府。”刘昶汇报完自行退了出去。要不是这件事事关将军，他才不会那么没有眼力见的进来打扰将军和夫人腻歪呢。 明净挑眉，“他跟公主搅和到一块去了啊。”想到这里她眨眨眼，“叶相不会想让他尚主吧。说起来他跟公主倒也是年龄差不多的。不过天香公主入道篆了还能还俗嫁人么？” “那孙琮岂能容得下他？” 明净笑道：“那叫他弄死小野种，弄死了算咱们的好了。” 凌荆山失笑，“真有你的。孙琮这个人，我看了三个月了，真的像他展现出来的这么简单？” “如今公主不是事事都听林五的主意么，没见有孙琮什么事儿啊？”公主对林五简直言听计从，要不是他不是公主好的那口，公主也不是他好的那口，都要以为他也加入了面首大军，吹的是枕头风呢。 第1239章 1139.歹毒 凌荆山摇摇头，“我上次该亲自出面接触一下此人。”也是一时不屑与公主的面首打交道。毕竟公主就比着他找的面首，要他不膈应真的挺难。 明净道：“他和胡老打过几回交道，当面一起喝酒不也没有察觉什么异常么。”当时她都生怕胡老装不了若无其事。毕竟老爷子跟葛老不同，性如烈火。没想到还装得挺好。这也是怕给她招灾惹祸啊。 “胡老之前差点把西平王坑了，这回自然是格外当心。但不能因此就认为孙琮简单。罢了，慢慢看吧。是狐狸总归会露出尾巴来。” “林氏的野种如今叫什么来着？”一口一个小野种喊着不大好听，还是得注意一下胎教的。 “叶茂林。” “叶相把他回西北的消息瞒得这么牢，这次肯定给他带了不少人才是。咱们的客栈和绣坊那都是打开门做生意的，他不会上门找茬吧？” 凌荆山摇摇头，这两样哪怕被打压到关门对将军府也不伤筋骨。 正说着，刘昶匆匆来报，“将军，马场出事了。咱们的马病倒了一片。” 凌荆山脸色大变，这才是将军府的根基。他前前后后投进去三十万两银子了。而且这也是他提高骑兵质量的另一步重要棋子。真要毁了，钱都是其次。那些绝世好马再没机会得到了。姓叶的父子这是要毁他根基，毁西北骑兵崛起的希望！ “明净，我得去山里一趟。你这里......” “昨天郑太医把脉说起码还有十天半月呢。你去吧！就是赶不上也没有关系，反正生孩子你也帮不上忙。” “好，我偷偷的去，省得这一步也给我断了。深山里有一位养马的高手，当年在御马监足足干了四十年的。老爷子很有几分心灰意冷，之前就没能请动。我得亲自去一趟。” 明净面上一松，“那就好。你放在马场的也也非庸手，应该也能应对一二撑到你把那位老爷子请去。你快去吧！” 凌荆山点点头，喊来凌骁。他和凌骁身量相当，就让凌骁扮作他的样子先行前往马场。他自己则换了身打扮，悄悄出城往那位高手隐居的深山潜行。又让人去军营把童小七喊回来，家里需要有个成年的男丁坐镇。小舅子还是小了些。 临走郑太医道：“你安心去办事，尊夫人母子就交给老夫照料就是。” 与此同时，叶茂林在府城击节长笑。正所谓打蛇打七寸，要对付凌荆山要么动他媳妇，要么就是毁了他一生抱负的根基。他媳妇那里如今被重重保护，而且边城是他的地盘不是那么好下手。可马场就不同了，他许久之前就派了相府养马的高手在马场附近种下了会让马发病的草。如今就是算着日子来看成效的。这一回他非得看着凌荆山哭不可！ “林五你号称林家的奇才，如今还不是得靠我来收拾凌荆山！”叶茂林对林五父子可谓同样的痛恨，他和凌荆山算是冤冤相报。可林家是他的外家啊，居然为了讨好凌荆山逼死他娘！ 第1240章 1140.到来 明净送走了人，做了几个深呼吸。 瑞叔道：“夫人，您千万放宽心。就算马场真的救不回来，将军未尝不能重头来过。您这里可千万不能出事啊。”不管是不是美人计吧，夫人如今都快临盆了。要想再找有个能让将军动心的女人不容易。这要是出事就是两条命，这才是真正灭绝性的打击。 明净长长呼出一口气，“瑞叔，我知道的。” 小敏扶着明净，同瑞叔、明皓一起往回走。刚走了几步听到一阵马蹄声，一群骑士护着几辆马车停在了将军府门前。 第一辆马车上下来了妙语大师和大丫，第二辆是巴梅尔母子。萧从嘉也在一众骑士里。 大丫第一个走过来，“明净，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明净看到这群人终于放松了一些，“凌大哥的马场出事了，我刚把他送走。大师你们怎么来了？” 妙语大师道：“你这都要生了，我们怎么都要来看看啊。”可怜的小小姐，生孩子都没亲娘照应。好在她这个大堂姐还算有良心。她们母子是同巴梅尔母子一起来的，半道遇上赶着牛车往边城走的大丫夫妻。就把大丫叫上马车捎来了，林秀才则赶着马车回去了。 巴梅尔道：“我们来给你壮哥胆啊。头回生孩子，怎么都是害怕的。”来之前不知道凌荆山那里又出岔子了，明净心头这会儿肯定煎熬啊。亏得是来了这一趟！ “都、都先进去吧。” 进去刚坐下，桂嫂就端着补品进来了，“来，赶紧趁热喝。男人在外头有男人的事，你如今最大的事就是保养好身体平安生下孩子。” 众人都附和，“没错、没错，赶紧放宽心趁热喝了。” 巴梅尔把桂嫂的孙儿、孙女也给带来了。等明净喝过补品便告诉她，让她看看去。小敏安排人带着俩孩子去桂嫂住的地方安置去了。萧从嘉母子就住回从前的地方。大丫则住在明净寝房的厢房里以便照应。没有亲娘在，这也是长姐如母了。当年景飒的葬礼上明净就全靠了大丫照顾。 明皓道：“大姐，幸亏你来了。我急得团团转也帮不上忙。” 大丫笑笑，“明玉也想来。可她如今正新婚燕尔不说，她自个也没生过孩子啊。我就说我自己来就行，让她好生干活得了。对了，明润的好事儿快定下了，你们知道吧？” 明净点点头，“嗯，他也给我们来信告知了。他还说小四跟明宝考过童生了。” “是啊，仨小的天天被明润带着看书，考过县试又直接把他们带府城备考去了。不过啊，明元第二场被刷下来了。明年还得从县试重新来过。我看明润真是大公无私，两个堂弟被他辅导着考过了，亲弟反而被刷了下来。不过好在每年都有机会。” 说得明净和明皓都不由得笑了起来。明皓道：“那明元估计接下来一年日不好过了。五堂伯肯定恨不得把他屁股打烂。明润哥严厉起来也不是一般严厉。” 第1241章 1141.抵达 “姑姑|七婶，明皓叔|舅舅”，几个小的从外头进来。家里出事了，他们都变得好乖，一点不让明净操心。这会儿是结伴一起来看看明净。 明皓指着大丫问小妞妞，“还认得不？”又示意彤辉别告诉她。 小妞妞就朝大丫看过来，有点眼熟。对了，过年给过个大红包。小妞妞记人很现实，谁给的钱和好吃的多，她印象一准更深刻。当下歪头想了一阵笑了一下，“是大姑姑。” 大丫揉揉她的小脑袋，“没错，是大姑姑。” 彤辉也忙叫了，明净看看康辉和康耀还有乌尔登，“你们也叫大姑姑好了。” 三个男孩子便跟着叫，大丫笑着一一应了，“好了，你们出去玩吧。让明净休息一下。明皓你带他们出去。” 明皓点头把一串孩子都给带了出去，悲哀的发现自己至今还是孩子王的角色。罢了，只要能为姐姐分忧就好。 “好了，你休息一下，什么都不要想。”大丫把明净的身子按回躺椅靠背上。 “哦。”明净闭目养神，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睡前隐隐约约听到大丫和过来的赵大嫂还说了几句话，她也没听清。 凌荆山这会儿在纵马奔驰，如今一点时间都耽搁不得。找不出那些马发病的根源，会有更多的马出问题。哪怕隔离也不能彻底解决问题。 他跑了两天多才来到山下，只站着喝了点水一刻都没有歇又直接登山了。两刻钟不到便带着两个亲兵登上了云雾缭绕的半山。 “咦，你怎么又来了？”门开后，屋里坐在轮椅上的老者道。他头发胡子已经全白，髌骨被挖不良于行。可这样不良于行的人他偏偏住在这高高的山上。平素进城采买都是靠他几个孙辈。这已经是明确表示他死都不会再下此山，以后死了也埋在这山上的意味了。所以之前凌荆山建马场得知有这么一位马道高人，却是怎么都请不动人。 凌荆山知道这人都已经相当于是活死人了，几次三番请不到人便也没有强求。毕竟他也有各方搜罗的几个养马好手，请到此人不过是锦上添花。可如今不同了，他手下那几个人如果还有办法，就不会在这么紧急的关头束手无策了。再拖下去，病情蔓延开，他苦心经营的马场就要毁掉了。 “老先生，这位就是我家将军。”亲兵将凌荆山介绍给了老者。 老者态度立即客气了不少，拱手道：“原来是凌将军，小老儿隐居西北也算是在将军的庇护下生活。请进——” 凌荆山带着两个亲兵入内，老者赶紧让照顾自己的人烧水烹茶待客。凌荆山耐着性子和老者寒暄了几句，然后把来意说了。 “楚老，那二十匹绝世好马是我费了许多心思和时间才得以弄到。我怕难再有机会了。”之前都是托西陵先王有点昏庸的福，才在数年间陆续得以利用走私客弄来了十匹。纳湛如今根本不准匹马出关，尤其是好马，再不可能弄到了。 第1242章 1142.吐露 然后自己帮了乌勒部一把保全了他们全族，乌勒作为答谢把族内最好的十匹马相赠。这都是不可再现的机遇了。这二十匹马就是走正常的渠道购买，也得拿出三四十万两银子。他也没有这么多银子，从前积攒了十来年才有了二十来万两全投进去了。 如今马场大概有两百匹马。二十匹绝世好马，然后百百八十匹一等好马。再有百来匹是野马驯化的。驯化的野马起码得到三代之后才能用作战马，至少还得花费十数年时间。 驯化的野马也就罢了，费些人力物力财力总还能得到。那百八十匹一等好马花个二三十万两兴许还能慢慢再买到。可那二十匹绝世好马除非打垮了西陵通了互市，否则哪里能有正常渠道弄到？乌勒那里也再没有比这更好的马了。他是知道留在手里保不住才忍痛割爱给自己的。而且，剩下的那些好马那也是乌勒族的根基，他哪里可能抢夺得到？ 楚老对凌荆山的痛苦也有些感同身受，他也是爱马之人。而且凌荆山一心想养出一大批好马配备骑兵提高作战力的想法他也是钦佩的。只是，“将军，老朽已是老迈残躯，怕是爱莫能助了。您远道而来，还请在寒舍歇歇脚。” 没能说服楚老，凌荆山颇为失望。也就顺势住了下来，他还是想做最后的努力，不肯死心。 当晚他站在山边回想着这十来年为马场所耗费的心血，真有几分天要绝我的想法。这个马场寄托了他太多的想望，如今竟然都要成空不成？ 又想到六甲待产的明净，这会儿怕是弄得她也难得安稳。因为他的缘故，她这十月怀胎还真是有些艰难。 一阵轮椅声响起，楚老的声音在背后道：“将军还在想那些马？” “是在想马，也是在想我夫人。我夫人怀孕足足九个月还有余了，之前胎相还不稳时因我之故让她受了不少惊扰。我本想她生产之时能陪在她身边让她安安心心的生孩子，结果突然又出现此事。” “此系天灾？” “不，人祸。” “西陵人？”西陵人知道有这么个马场，而且还是凌将军的，肯定会千方百计搞破坏的。 凌荆山掩面大笑，半晌眼泪都笑了出来，“不，天朝人。天朝高官，位极人臣。” 楚老惊道：“叶祖德？” “就是他。” “他缘何如此？他身在其位，再怎么也不至于干出这样以资敌国的事才是。” “他与我有私仇。此事事关先父声誉，不过如今再保密其实也没多大意义。以后总归是要闹大的。叶祖德靠岳家起家，所以不敢随意纳妾。他的一个女人怀着他的儿子坑了我老子，嫁到我家。害死了我娘不说，还陷害我失去功名以及再继续考取功名的路。我不得已才从军。后来他们两个书信往来透露了那私生子的身世，气得先父亡故。那女人被她娘家人逼死想让我消气。那对父子就把仇记到了我头上。如今他们是先下手为强。” 第1243章 1143.说动 楚老听完凌荆山的讲述道：“将军在尊夫人即将临盆之际亲至，且又是这样为国为民的事。小老儿便随你下山走一趟吧。只是，也只能尽人事，并不能保证一定能救得回来。” 凌荆山略略一愣然后笑道：“太好了！楚老，救场如救火。我们明日一早就出发如何？” “可以。那将军也早些歇着吧。” 凌荆山颔首进屋，听着轮椅声往另一边房舍去了。他算是明白楚老之前为什么么不肯去了。楚老的确是有些被自己的做法触动，对自己的爱马之心也感同身受。他当年在御马监被人陷害挖了髌骨，的确是对世事心冷了。自己不惜身家也要培育好马的做法让他的血变热了一些，这次在这样的时机亲来请托也令他感动。 但是，真是促使他下定决心的还是下手的不是西陵人，而是天朝人。 如果是西陵人下的毒手，那应该是救无可救。西陵不差这二十匹绝世好马。说起来自从这个马场建起来也的确是一拨又一拨的西陵细作来搞破坏。马场的人因此收割了不少细作的性命，但始终没有让他们得逞。 可如果是天朝人下的毒手，那就不同了。天朝人稀罕这二十匹马啊，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就算是叶祖德身为一国宰辅，他也没处弄这样的好马去。当初汉武帝为了天马都可以发动一场战役，天朝人对好马的渴求可见一般。他之前滞留京城坐冷板凳的时候，如果不是郭帅护着，马场里的好马大概早都被各地将领瓜分殆尽了。 凌荆山一开始焦虑于马成群病倒，经过楚老这事他反应过来了。其它的马倒也罢了，死了就死了。但这二十匹马被保护得最好，就是发病也是最后才会发病。可如果前头已经病死了一百多匹马，最后这二十匹病到奄奄一息的地步，就是他大概都不会再十二个时辰的盯着。谁都受不起那样反反复复的打击。 这个时候就给了人可趁之机。要是有人声东击西吸引了马场众人的注意，然后将这二十匹病马偷运走，也不是没有可能啊。等到运走了再给治好不就是了。他们就是下毒手的人，要治还不容易？ 这算盘可真是打得够好的啊！楚老也是因此才会认为马场的马还有挽救回来的余地，可以一试。 次日一早，凌荆山的两个亲兵一左一右的抬着楚老的轮椅下山。这可就比他们上来耗的时间多多了。楚老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可不能让他受了颠簸。下到山脚足足花费了一个时辰。 凌荆山就在让人现张罗来的马车旁等着，看着亲兵将楚老的轮椅抬上了马车。他打算亲自护送楚老过去马场。这一趟如果要不惊动人耳目，最好是少些人护送。而他不亲眼见到马被救回来也是不能放心。索性就他自己充当护卫，确保楚老安全到达。 只不过鉴于楚老的年纪，这一路也是快不起来。凌荆山便派了人回去将军府给明净报信，省得她一直牵挂着。 第1244章 1144.报信 明净在家等了五天，终于等回了报信的人。之前她就交代了来了人直接带到她跟前，所以童小七直接就领着人进来了。 见此人行色匆匆，两眼通红，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明净倾身问道：“怎么，不是好消息？”她太知道凌荆山对那个马场的重视了。她和肚子里的孩子是他对幸福家庭的追求。而那个马场就是他事业追求的一个载体。 之前是说过逼不得已他就割据一方，可他为的也是不被宫中夺嫡之争搅乱了西北大局。为的还是要彻底打垮西陵人，把他们赶到戈壁的另一边去。如果马场的马真的没救了，那是活生生毁了他人生的一半追求啊！ “夫、夫人，我们一行到了御马监出来的楚老隐居的那座山。将军以诚相待打动了楚老，终于请得他出山。可是” 明净看来人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急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快说啊！” “可是走了一段，我们遇到了山体滑坡。为了救楚老，将军被山石活埋了。山体滑坡持续了将近一刻钟，我和弟兄们把将军挖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没气了。” 听完报信的亲兵的话，明净只觉眼前一黑，直接救从椅子上朝地下滑。 周遭的人也被亲兵的话惊呆了，好在明皓和萧从嘉看到明净软倒赶紧一左一右搀住了她。旁边相陪的妙语、大丫还有巴梅尔都大惊失色的过来。 萧从嘉一把抱起明净就往内室去。童小七反应过来，扬声喊道：“郑太医，快来——” 郑太医诊脉的结果明净受了极大的刺激，这是要提前生了。 “赶紧的，按我之前给你们说的准备起来！这是出什么事了，把她刺激成这样。” 妙语道：“都别慌，按事前商量好的该做什么做什么。这会儿最要紧就是让明净把孩子平安生下来。” 屋里顿时忙碌起来，早准备好的产婆迅速到位。大丫就坐在床头陪着已经昏迷的明净，不断的给她擦拭冷汗。郑太医开了助产药方让红袖和翠竹赶紧去抓来熬。小敏几个负责烧热水，准备生产要用到的一切用具。桂嫂、高嬷嬷、巴梅尔、妙语都在外室陪着，一个个都是面有忧色。这孩子好好儿的怎么就成了遗腹子啊！ 庭院中童小七一把揪住报信亲兵的领子，“你说将军死了？” “是，千真万确。” “我不信。刘昶哥，我带走一半家将去看个究竟，你在家看护着夫人。” 刘昶道：“你这会儿方寸大乱，不宜上路。还是我去接将军回来。”如果将军真的已经亡故，是得好好接他回来才成。 “不，我去。” “将军让你在家看顾夫人生产的，听话！如果将军真的没了，那夫人肚子里的就是他唯一的骨肉。你留在家里，担子也不轻的。将军是让你回来给夫人做主心骨的。唉，你怎么就直接把人带到夫人面前来了啊。” “夫人说要第一时间知道消息，我哪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 第1245章 1145.生产（1） 刘昶瞪一眼报信的亲兵，“你急糊涂了，就不能先告诉童公子一声？要是夫人这里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如何跟将军交代？” 那亲兵也是一脸的懊恼和愧悔。 童小七道：“夫人生孩子，有产婆有高嬷嬷还有郑太医，我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啊？你就让我一道去吧。” 刘昶把他拉到一边，“将军出事了，夫人如今也要生产。家里也得布置起来，你在家也好有个人给将军......披麻戴孝。”这本来就是将军当初收养小七的初衷。如今夫人还没生出来，是儿是女也不知道。就算是个能捧盆摔灵的儿子，才刚生出来也得有个人抱着行礼啊。而且顶多只能露个脸就回去了，才刚生出来哪经得起折腾？ 童小七这才有了些真实感，他目中含泪点点头，“我知道了。要不要去告诉郭帅一声？” 刘昶看看一阵兵荒马乱的屋里，“等夫人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吧，先不忙声张。我去点二十个人接将军回府，你和瑞叔看着家里。”凌骁也不在，去了马场。如今马场那边的事还不知怎么解决呢，将军府这是怎么了？ 凌瑞得知发生了这样的事也是脸色大变，“行，你赶紧去吧。家里我们会看着，该准备的也会准备起来。” 刘昶匆匆忙忙带着人押着一辆马车跟着报信的亲兵出发了。 听到消息的葛老和胡老大惊失色的赶到正房，拉着萧从嘉问：“凌将军......” 萧从嘉道：“之前那个报信的亲兵说是为了救人死于山体滑坡了。明净一听受了刺激，如今是提前要生了。郑太医说情形不大好。” 胡老道：“唉，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啊？” 葛老也是一脸的震惊，“他怎么看都不像短命相啊！” 杵在一旁的童小七道：“我也觉得将军不会这么容易就死的。”可是，回来报信的是跟了将军几年的亲兵。这种事肯定也不会信口雌黄啊！ 葛老看向紧闭的屋门，明皓就在屋门口一言不发的站着。半晌屋门被推开，青柳端着一盆血水出来。 胡老急道：“我们这是什么都帮不上啊！” 他话音未落，马厩那边忽然隐约传来喊声：“走水了——” 庭院里的众人面面相觑，怎么事情都凑到一堆了？ 凌瑞道：“我去安排人救火。今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能惊扰到夫人生孩子。”说罢扭头就走。 他走出没有多少步，有家将匆匆来报，“总管，走火不是意外，是有人在往将军府射火箭。还有人想攻进府门。正门处约摸有三十人，全都蒙面，是好手。府门已经及时关上，但闯进来十几个人。已经和守门以及巡守的家将打起来了。” 凌瑞倒吸一口冷气，“童公子，怕是不只正门和马厩被攻击。” 童小七点点头，“把府中女兵集中起来，先把产房团团围住。瑞叔你负责救火，防守的事交给我。萧三公子，二位老先生，就烦劳你们守在此处。明皓，你去看住几个小的。”他这会儿倒是迅速冷静了下来。 第1246章 1146.生产（2） 葛老几个人都应了下来，明皓却执拗地道：“不，我要守着姐姐。”郑太医都说姐姐情形不大好了，他不要走开。 童小七想了下，“也罢，让他们各自的丫鬟、小厮看着好了。我出去了，这里就拜托各位了。” 葛老瞪胡老一眼，“你可真是个乌鸦嘴。如今有用武之地了，你满意了？” 凌瑞和童小七大步离开，去组织府内人手应对。他们隐隐觉得不对了，之前来报信的人倒像是故意引走了部分人手似的。兴许，将军没事？ 童小七迅速清点、调派人手。府里不算女兵有六十号家将，凌骁和刘昶各自带走了一部分。他把几处入口都安排了人，围墙就只能一人一段的防守了。 他扬声道：“家将负责固守，家丁负责救火。大家都不要慌乱，各自固守自己负责的地段。帅府和各边将府收到消息，马上会派人过来救援的。只要不让人进去惊扰到夫人生产，就是一功。将军回来会论功行赏的。” “童公子，将军不是已经......” “这会儿还看不出来啊？咱们先头是中计了，被人把人手调走。将军是那么容易死的人么？”童小七运足内力喊道，给众人打气。 这个消息的确如同强心针一般，将军就是府里的定海神针。众家将射箭以及挥舞刀剑的人都更加有力了一些，甚至救火的家丁动作也更快了。 可惜，来犯之敌实在是多，竟是有数倍于将军府的人。围墙外倒下了不少，但涌上来的更多。 童小七爬上梯子向墙外看去，“他娘的，哪来这么多高手？” 开始有人越过围墙了。开始还是一个两个，渐渐的就多了起来。家将们居高临下防守的优势被打破了。 “全线收缩，绝不能让一个人越过二门。”今天要紧的是护住了夫人，府邸被烧、被损都是其次。 凌府家将在童小七指挥下，结成三才阵互为倚靠御敌。但因为翻过围墙攻进来的人太多，不断有人倒下。前院的屋舍、花木等也有不少损毁。救火怎么都比不过放火的速度快。 好在，这里喊杀声一片，而且许多地方都在冒烟，早已传了出去。而且还有附近的百姓得到消息往帅府和众边将府报信。一时，四面八方的救援都在赶来。 屋里明净在郑太医的银针下悠悠醒转，听得外头喊杀声阵阵不由道：“外头怎么了？” 桂嫂忙道：“说是将军没死，之前咱们中计了。”她太知道明净这会儿需要听到什么了。 明净眼睛一亮看看她，“怎么知道的？” 大丫道：“方才童公子这么喊的。”她从来没想到堂妹生孩子能生得这么惊险。先是有妹夫的噩耗传来，这会儿外头全都在打生打死，府里到处都在冒青烟啊。 “他是给大家鼓劲，不过兴许是真的呢。” 巴梅尔道：“就是啊，说不定他什么事都没有。你这里可一定要好好的。有人在靠近后院了，我出去指挥你府上的女兵。”外头的两位老先生指挥女兵恐怕不会太顺手。 第1247章 1147.生产（3） 明净点点头，“有劳了。郑太医，我还有多久生？”她这会儿是宫缩阵痛的间隙，还能打起精神问一问。 郑太医道：“你羊水都出来了，赶紧喝了这碗助产汤药。我现在要催生，再不生下来孩子怕是不好。” 明净变了脸色。高嬷嬷端着药喂她，柔声道：“没事、没事，你这样的情形我见过几回的，都母子平安了。” “嗯。凌大哥没事，我和孩子也要好好儿的。” 生孩子在继续，前头的喊杀声也在继续。真的有人靠近二门了，过了二门就是后院。 胡老手握一杆长枪，以万夫莫当的架势守在门口。葛老和萧从嘉以及萧从嘉的四名护卫还是守在产房外，他们是最后一道防线。巴梅尔则将女兵们分作十拨，也是对付想从围墙进来的敌人。 “你们六拨，三人一组，喊着一二三，轮替刺向越过围墙的人。” “是。” 巴梅尔一一分派完毕，抽出腰刀让剩下的四拨人跟她到隔壁小孩子集中待着的屋外守着。她的儿子也在这里，然后还有小妞妞姐妹和康辉、康耀兄弟。桂嫂的孙儿孙女，就怕有人闯进来挟持他们做人质。 “娘，外头怎么样了？”乌尔登问道。 “夫人，我姑姑怎么样了？”彤辉搂着妹妹也问道。 “都还好，你们乖乖在这里呆着就是帮忙了。”巴梅尔看眼春梅和春花，“看好他们。”康辉他们的小厮都出去帮忙救火了。 帅府最近，郭子钺带着四十人率先赶到。他也不敢带多了，回头万一再有人攻击帅府呢。他带四十人，然后其它边将府再各来一二十号人，那也很够看了。 郭府家将的到来让童小七等人松了一口气，这会儿胡老面前堆积的尸体都有十来具，可见战况的激烈。 郭子钺闪身和童小七背靠靠，“哪冒出来这么多高手啊？” “我也想知道。城门官干什么吃的，竟然这么多人进城都没察觉异样。” 两人对视一眼，那说不定这些人是很长一段时间里分期分批进入的。而且他们的存在是不会让边城的人感到异样的。清查这些人的来路是下一步，现在还是先把人打退再说。 郭子钺来得很及时，后院以外将军府还能动手的人只剩下十来个了。再上郭家的四十人凑足了五十人。不过对上来犯的人还是少。好在对方倒下的人比将军府多，这会儿能打的也就一百二三十号人左右。 童小七朝后院看了一眼，围墙边也倒下了十多具尸体。是女兵们站在围墙下刺杀的。 “小果子，你在外院顶着，其它人应该也快到了。我去内院帮忙，夫人在生孩子了，绝不能被惊扰。” “不说还早么？”郭子钺吓一跳，他还以为明净可能已经往安全的地方转移了。怎么这个时候生起孩子来了？ “嗐，先前有人回来报信说将军死了，把夫人刺激到了。我现在想想，多半是中计了。刘昶哥还带了不少人去准备接将军的遗体。”童小七说着打开一个缺口朝后院冲去。 第1248章 1148.生产（4） 郭子钺目光闪了闪，这孩子生得也太惊险刺激了。可别出事才好啊！他下意识朝后院正房看了一眼，险些被一剑刺中。 “小公子当心些！”一旁帮他格挡开箭的人的家将喊道。 里头明净羊水已经流尽，孩子却还不肯出来。这是结结实实的难产了。好在催产药开始发生功效，又有高嬷嬷以特殊手法在她腹部轻轻推拿。孩子终于开始冒头，高嬷嬷让她跟着自己的节奏用力，产婆有甚是卖力。产婆今天也吓坏了，好在高嬷嬷靠谱镇得住产房的场子，让产婆也跟着镇定了起来。 胡老还好，毕竟是几十万御林军的教头出头，有是几十年打熬出来的好体魄。但守围墙的女兵都渐渐体力有些不支，有人冲进了庭院。 葛老和萧从嘉、四名护卫甚至明皓都拔剑御敌。童小七也加入到他们。守在孩子们院外的巴梅尔一柄弯刀在手，带着自己的女兵也收割了几颗人头。 外头传来郭子钺的声音，“又有人来了——” 这回到的是吴思泉府上的二十人，汪氏亲自领着。汪氏大喊道：“缺德不缺德啊，人家生孩子也来攻打！” 郭子钺道：“吴嫂子，还有更缺德的。他们还造谣说凌大哥死了，这才吓得凌大嫂早产。” “杀，给老娘用力杀，一个都别放过。” 然后，于珩以及其它府上的人也陆续到来。此消彼长，将军府这方人数上终于不吃亏了。 “事不可为，撤——尽可能带走同伴，无论死活！” 郭子钺等人自然不可能让人这么轻松走脱，可是将军府的火势也是越来越大了。再不扑救，搞不好要蔓延到正房了。 无奈，众人只能停止追杀，先行救火！ 汪氏提着带血的剑走进后院。胡老提着枪看她半晌，让开了路。 汪氏瞅瞅地上二十来具尸体，咋舌道：“老爷子，您厉害！”就是郭帅来了，怕也只是这个武力值了。 “占了地利！” “我进去看看明净的情况。” 胡老点点头，坐到一旁石凳上休息，他是没体力帮着救火了。还是老了啊！ 葛老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老兄弟，这回打得过瘾吧？” “过瘾，相当过瘾。里头怎样了？” “难产，跟当年一样的情况。”这个当年说的自然是明净外婆生她娘的时候。方才葛老真觉得好像是一场轮回。当年他们也是在外一场厮杀，然后夫人在破庙里生下了小姐，继而撒手人寰。 “希望小小姐吉人天相。” “看出来人的路数没有？” 胡老扯扯嘴角，“路数很杂，不过我能确定其中有暗卫府的人。”他和这路人打的交道最多了。不过，好在之前跟暗卫府动手的都是他的徒子徒孙，不需要他亲自出手。也就是杀国师那次动了手，但在场的暗卫都炸死了。 来人虽然极力想带走同伴尸体，还是留下了五十多具。童小七让人统一堆放在空地上，可惜解开面纱都是生面孔。除了胡老断定的暗卫府的人，看武功路数还有西域圣教的，然后从体貌上还看出有波斯、大食人。 第1249章 1149.生产（5） 童小七道：“虽然看出了暗卫府的功夫路数，但里头没有咱们认识的人，死无对证。西域圣教的人本来就是被剿灭的对象。这次大概也是来报仇的。可这波斯、大食人是怎么回事？又是什么人在幕后把这样几拨人组织到一起来做这个事的？” 葛老道：“大概他们不想凌将军彻底打败西陵人，把西陵人赶走祸水东移吧。” 说话间赵荨等边城名医纷纷进了将军府，对于当前灭火后有些残破的将军府众人都有些瞠目结舌。 童小七道：“各位大夫到了啊，请进屋诊治受伤的弟兄。”这回家将有前所未有的伤亡，战死二十多人，伤者也不少。这还亏得各府的救援来得及时。 赵荨道：“怎么回事啊？” “说来话长，不过你最关心的应该还是夫人。” “她出事了？你不还立着呢嘛，能让她出事？” “夫人正在里头生孩子。” 赵荨进去，庭院里站了一排边将的夫人，以汪氏和柯氏为首。她们对明净的遭遇都十分的同情，这叫什么事啊！生个孩子都不得安宁。尤其听说之前还有人来报信说凌将军死了。 赵荨问明皓，“你姐什么情况？” “难产。”明皓拄剑道。他方才脱力了，站不太稳。 赵荨看他的剑上还有血，呼出一口气，“怎么搞得这么惊险？你姐夫呢？” “之前有人来报信说他被山体滑坡埋了，现在还不知道是真是假。” 外头童小七已经请郭子钺带着人去找刘昶了。既然有西域圣教的人，那之前来报讯的亲兵多半是被他们用邪术控制了心神。如此一来，将军还活着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但刘昶说不定会被带进包围圈。 一个时辰后，刘昶带着受了损伤的人马回来。总算带回来一个确定的好消息：凌荆山没死！他压根就没遇上什么山体滑坡，直接往马场去了。这是之前那个来报信的亲兵死前说出来的。他也是被敌人攻击中箭，临死恢复了心智。 设伏攻击刘昶的人马倒没有冲击将军府的精锐跟多，应该这边才是重点。这会儿郭子钺带着郭府的家将以及凌府家将里没有受伤的人去追凌荆山了。他那里怕是多半也是攻击的对象。 童小七赶紧把这个确切的好消息送了进去。夫人喝了催生药，生了两个时辰了，而且之前羊水就流出来了。再生不出来怕是要一尸两命。他本来不懂这么多，是听赵荨说的。 刘昶也很紧张，吊着胳膊直接站在二门处等着。将军把夫人交给他和童公子看护，如今弄成这样。 大丫在已经快筋疲力尽的明净耳边道：“你听到了么，妹夫没事。他根本没遇到什么山体滑坡。这就是一桩彻头彻尾的阴谋。打起精神来，为了孩子你这会儿也不能睡啊！” 这会儿产房力的人都被搞得快筋疲力尽了，外头在打死打生，时不时一声惨叫。里头难产，也不时呻吟出声。陪着的众人精神都太紧张了。 第1250章 1150.生产（6） 高嬷嬷拿过来两片参片，掰开明净的嘴让她含住。 “凌夫人，可不能让凌将军回来看到你们母子不齐全啊！咱们打起精神再来一次。来，用力——” 外头的人个个都等得心急如焚。终于，一刻钟后屋里传来了一阵嘹亮的婴儿哭声。 “母子平安么？男娃女娃？”明皓第一个问道。 高嬷嬷面带疲色从里头出来，“舅少爷，母子平安，是个小公子！”因为行了针又用了催产药，凌夫人这头胎其实生得很是快捷。但搁不住今天太劳神了。 “谢天谢地！”明皓再站不稳，直接坐到了地上。 好消息传开，等候着的众人都松了口气，幸好是母子平安。关系亲近的人家都在，倒是省了四处报讯了。大丫、桂嫂、巴梅尔、妙语大师还有汪氏、柯氏都帮着发红蛋。孩子们也终于被放出来，一个个都被吓坏了。得到允许之后排着队进去看了看小弟弟。 童小七拱手道：“谢谢各位伯母、婶子亲自前来，也谢过你们各家的家将。等将军回来，再让他登门道谢。” 汪氏道：“不用客气了。你们这里乱糟糟的，我们就先回了。回头洗三见吧！” “嗯，洗三将军应该赶得回来。我这就派人去送信。” 柯氏道：“时间怕是有点赶哦！”从边城到马场一个来回可不轻松，除非是半道被追回来。 汪氏笑道：“没事，凌将军那速度，三天都够他跑到京城了。不能以常人论之。” 童小七腹诽：将军当初为了不抗旨，不让皇帝丢面子，硬是在战后三昼夜疾驰到京。可皇家是怎么回报将军的呢？今天来冲击将军府的居然有暗卫府的人。 明净生完孩子看了一眼，然后就昏迷得人事不知了。就一个想法：终于生出来了，她要好好歇歇！夫婿被证实还活着，儿子也生出来了。她心神松懈之下立即就失去了意识，真的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凌荆山傍晚的时候被郭子钺带着人追上。听他说完将军府发生的事，他简直怒发冲冠。 “目前知道的就是这三路人马。” 凌荆山冷笑一声，“应该还有一路，丞相府的高手肯定在其中，估计林家也有贡献。” “暗卫府的人应该是公主调动的。凌大哥，你仇家真是不少，凌大嫂这孩子生得太艰难了。”郭子钺很有几分不平的道。 “是，难为她了。”凌荆山对马车里的楚老道：“楚老，我得赶紧回家看看。这是我小兄弟郭子钺，他是郭帅的幼子。他会负责把你安全送到马场的。” 郭子钺道：“是啊，楚老您就放心吧。” 是郭帅的儿子又带了这么多人，楚老有什么不放心的？ “凌将军赶紧回家看看尊夫人吧。老夫到了马场，一定会竭尽全力的。” 凌荆山点点头对郭子钺道：“我们半道也被追杀了两次。我给凌骁送了消息，他应该会带着人半道来迎。”这一路也亏得是凌荆山亲自护送，这才把有限的人马用得恰到好处，挡住了敌人的围追堵截。 第1251章 1151.看望 现在看来，是西域圣教的人以催眠的手法从回去报信的亲兵那里问到了他的下落。这一伙人必须铲除，不然危害太大了。不过，他们怎么有那么多落网之鱼？难道真如明净猜测的有人在背后豢养他们？而且，催眠的手法就是在西域圣教也不是人人都会，这回是什么人呢？在幕后操纵整件事的又到底是谁？ 不过此刻最要紧的还是媳妇儿能母子平安啊！ 凌荆山快马加鞭，三更天的时候回到了边城，叩开了城门匆匆归家。 将军府简直满目苍痍，好在一进门就听到了母子平安的消息。他进到后院，明净和孩子都在屋里睡着。摇摇车就放在她的床边，一眼看过去他最重要的两个人就都看到了。 明净脸色惨白，睡得很熟。孩子已经被打包好了，头脸皱皱巴巴、红彤彤的，还看不出像谁。 在屋里值夜的是小捷，她起身小声道：“夫人生完就睡过去了，小少爷倒是一刻钟前才喝过一道奶。” “夫人一直没醒过？” “没有，郑太医说之前是昏迷，但这会儿是在睡觉补充体能。” “嗯，知道了。”凌荆山在床边坐了下来。小捷则退到了外室。 他伸手抚着明净的脸，“辛苦你了！” 看了半晌又去看孩子，闻到他身上浓郁的奶香味。凌荆山伸出手又迟疑的收了回来，他没抱过孩子。 他就这么坐着一直盯着她们母子看。一直到明净悠悠醒转，“我饿了，饿惨了！”终于又看到他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先前真是吓坏她了。 凌荆山道：“我也饿了。” 小捷赶紧先张罗了一炕桌大补气血的月子餐端到床上，这都是高嬷嬷交代的。厨房早炖好了，一直温着，所以来得很快。 凌荆山小心翼翼扶明净坐起，“还痛不痛？” “痛，可是比起生孩子的痛来就还好。”明净开始大吃大喝。这份活力看得凌荆山直乐。 小捷又去厨房要了一大碗面，他也拿起筷子开吃。 过了一阵，孩子也醒了，哭了起来。 凌荆山握着筷子道：“他不是也要吃吧？难道闻着香味了？” 小捷把襁褓抱起来，“小少爷差不多一个时辰要吃一回。奴婢抱去隔壁找奶娘。” 奶娘的屋子也是早准备好的，和这间坐月子的房间连通，不用出门就可以。本来凌荆山如果没在这杵着，直接把奶娘叫过来也可以的。 等孩子吃过回来，已经又睡着了。明净把嘴巴一抹，满足地道：“吃饱喝足，看儿子。” 凌荆山早吃完了，见状笑了出来，“气色好多了。” 明净也笑了一下，然后转头去看孩子。放在这里就是为了方便她看的。她看得眼中满是柔情蜜意，“像谁呢？” 过了半晌，凌荆山有些酸溜溜地道：“你都看了他快一刻钟了。这一刻钟一眼都没有看过我。” “我看不够他嘛。我生的，终于生出来了。”明净是真看不够，即便和凌荆山说着话，依然看着儿子。 ” 第1252章 1152.取名 “赶紧休息吧。就是，你跟我都长得挺好的，他怎么就长这样啊？” 明净可听不得有人嫌弃她千辛万苦才生下来的儿子，“人家过几天长开就好了嘛。你也回去睡吧。”坐月子的房间不是原本的寝房，是明净之前就安排好的，也在正房。丫鬟们把她打理干净，就从产房挪过来了。 “我走了。哎，你好歹看我一眼啊！”凌荆山不满地道。 明净转过头来，“看了，赶紧回去睡吧，明天再来看我们母子！” 凌荆山看看钟漏，都四更了。他在这屋里待了将近一个时辰，不知不觉的。 “哪等得到明天？我回去睡一下，中午再过来。” 明净也看过去，“对哦，已经是新的一天了。” “你也赶紧再接着睡，孩子有人管的。 等到中午起来，凌荆山把童小七、刘昶、凌瑞叫到书房，“这么说，要不是敌人来得太快，你们就要给我设灵堂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童小七摸了下鼻子。 “罢了，刘昶你负责那些伤亡家将的抚恤和安抚。同时派人去找那个明月楼的老板要个交代。他要是给不出交代，我回头去府城找公主。瑞叔负责府邸的重建以及少爷的洗三事宜。洗三之后我还是要去一趟马场。小七你去给我查西域圣教的漏网之鱼，重点关注能用摄魂术的。这样的术法，同一教派绝不可能超出两人专精。另外就是波斯人和大食人，彻查和留下尸体之人有关联的。他们背后绝对有组织，但正常通商的就不要牵连了。” “是。” 交代过后凌荆山又进去看明净母子。明净把小家伙放在自己的床上托腮看着。看到他兴奋地道:“我给咱儿子取了个小名，就叫他凌一你看怎么样？” 凌荆山想了一下，“索性直接当大名好了。” 明净眨眨眼，“当大名太霸气了一点吧。”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一为万物之始，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当小名还可以说是居长，行一的意思。 “反正先叫着呗。一一，嗯，就叫一一。夫人还蛮会取名字的。那老二叫什么？” “老二是生给楚家的，就叫楚无衣吧。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好，老大叫凌一，老二叫无衣。下午我去给郭帅报喜去。我有儿子了，儿子还有名字了。” “你是去报喜还是去摊牌啊？”别人家可以不亲自去，但郭师那里亲自走一趟是应该去的。就是这个时机着实是巧了点。 凌荆山伸手摸了明净的脸一把，“我媳妇儿真聪明。也是时候跟老爷子交交底了。” 申初，凌荆山往侧门走。路过客院看到小妞妞和赵家二宝在逗小乖便问道：“你们姐姐呢？” “在跳舞。”明净请了舞者教彤辉和念初跳舞，如今在学基本动作。 “我去看郭帅，你们去不去啊？”郭帅还挺喜欢小孩子的，带了去有什么他也不好当着小孩子冲自己发作。 小妞妞惊喜的道：“郭帅好了？姑父，我们去。” 第1253章 1153.怀疑 凌荆山带着三小一狗过去，郭帅看看他们然后让人张罗上点心和肉骨头。 三小用自己的表达一一问候了他，郭帅很受用的摸摸他们的头，让他们就在面前的草坪上玩耍。又指指旁边的凳子对凌荆山道：“坐吧，府里都收拾好了？” “慢慢弄呗，反正媳妇儿和儿子无事就好。” “也是。” “郭帅，我儿子有名字了。”凌荆山一副喜滋滋的样子。 郭帅好笑地看着他，想起自己初为人父的时候。 “小家伙叫什么？” “凌一。” 郭帅挑眉，“大名小名？” “大名小名都是凌一，平时就喊一一。” 郭帅看看前面玩得开心的三小，“想好了？” “要不说姜是老的辣呢。看来末将想什么您心头早就有数了？” “去年得胜进京被当小白脸逼婚，昨儿媳妇儿生孩子又有暗卫府的人冲击府邸。再加上之前西路军主将身上发生的事。你要是还能无动于衷你就不是凌荆山了。说吧，打算做到哪一步？” “效如今南定府的做法，看他们能做到哪步。总之，西北不能乱。” “那你之前说皇长孙的事，糊弄老子呢？” “真不是，如果上头的人英明谁想多事啊？这次太子和国舅逼反了一个守边大将，国舅不过是折财免灾。还冠了个因失察有愧，捐助军资的名头。而太子更是毫发无损。就这样皇上都没让他病退另立太孙，皇长孙怕还是得排在他后头。这天下还经得起太子再折腾一把？而且皇长孙毕竟是太子的儿子，能不能登位还得看太子的意思。两手准备吧。总之他们天家人争他们的，咱们西北大营要做的不变。” 郭帅也颇有几分无话可说，“那这次的事幕后主使你怀疑是谁？” “不好说是幕后主使，我觉得更恰当的说辞是居中联络。郭帅，上次我媳妇怀疑西域圣教是淑妃指使来的，我觉得她想多了。但这次，我也怀疑是淑妃。” “怎么说？” “还不敢确定。我让小七去查西域圣教精通摄魂术的人去了。上次那个大圣女不是在军中一头碰死了么。如果她们教中再无人精通此术，我就能肯定了。能在西北大营，我的眼皮子底下让人诈死离去的外人，除了淑妃不做第二人想。” 经历了这么多事，凌荆山自信对西北大营的将领还是有掌控力的。外人要骗过他把大圣女弄走，就只有曾经在西北大营经营过的孟思彤了。 “如果还有别的人精通呢，譬如大圣女她总有师傅吧？” “那就只能继续是怀疑，除非证实大圣女的生死。偏偏那么巧，那晚停尸房失火了，只剩下骨灰查无可查。” 郭帅点头，“她的确有动机。”孟思彤想逼出凌荆山的反心，继而和她联手。而且她嫉妒明净丫头。不过如果是她，也成功一半。皇家的暗卫府，丞相的家将一起卷了进来。凌荆山还愚忠的可能性根本不存在。他原本骨子里就不敬畏皇权，桀骜不驯得很。 第1254章 1154.发火 但说到和淑妃合作，上次这小子说得很清楚了。他还是很在意青史上留的名声的。作为一个男人，他有自己的底限。 郭帅叹口气，“天下怕真是要乱了。就看这次朝廷能不能镇压得了南定府吧。中央朝廷不能令行禁止，绝非社稷之福。” “就算镇压下去了，不过按下葫芦起来瓢。” 郭帅两眼一瞪，“你还真盼着天下大乱好趁势而起不成？” 这话凌荆山不好接，怎么说都不对。真要说是一片公心也太假了，骗骗不知情的人还成。在郭帅面前来这样虚的肯定被收拾。 还好，小妞妞一看郭帅发火就冲过来。她噔噔噔跑过来，熟练的爬上郭帅的腿坐下，然后伸出小胖手拍拍郭帅的胸口，“郭帅，不气不气，吃点心！”一边说一边将一块拇指大的点心塞进郭帅嘴里把他的话堵了。 赵家二宝跟郭帅没这么熟络，而且不像小妞妞是小姑娘，郭帅怎么都不会对她板起脸。不过也跑过来一脸关切的看着郭帅。就连小乖都跑过来冲着郭帅摇尾巴。 凌荆山心底暗夸小妞妞好样的。今儿带她过来算是带对了。看郭帅把点心咽下去，他忙端起茶伺候。 郭帅看他两眼，接过来喝了，“马场的事解决了？” “还没，凌骁在那边盯着，楚老也托子钺送去了。等一一洗三后我再去看看。” “如今不消说，你肯定很疼你媳妇儿。但愿你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之后还能记得你媳妇儿替你生这个孩子不容易。” 凌荆山笑笑，“您还真打算把假临时父女进行到底啊？” 郭帅抱着小妞妞笑起来，“亏得当初你没看上子衿。李家消停得很，没这么多事儿。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老夫关心一下封先生的闺女有什么不可以的？”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这一趟来凌荆山把自己的想法和老爷子说了，郭帅临了也不置可否。不过能不明确反对就算是过关了。他总不可能明确说你割据吧，我支持你。在西北，只要老爷子不反对，凌荆山有把握说了算。 他领着三小和狗回去的路上问小妞妞，“你先前反应怎么那么快啊？”倒像是有经验似的。 “朱军医说，郭帅，不能生气。” “嗯，做得好。” 回到家，所有人都知道孩子小名叫一一了。大丫笑着说明净，“你们也太省事儿了。老二老三难道就顺着这么叫下去？” “老二叫楚无衣，楚老太太说她都不识字让我们取。至于老三，等有了老三再说吧。” 大丫在这儿住了一段时间，倒也知道楚老太太同他们的关系了，也就没多问。 “行了，别看了。孩子又不会跑。你啊，还是多休息，郑太医说孩子还好，你亏损很大。最好啊，是坐个双月子。” 明净皱眉，坐一个月子就够遭罪了，还要坐两个。 “你老实点，还非要我们排个班盯着你啊？也没事儿，我们人多，盯得过来。” “你还能在这儿盯满俩月啊？” 第1255章 1155.感谢 “怎么不能？你看桂嫂孙儿孙女在，不就待得挺安心？大不了回头让凌将军派人把你姐夫和俩孩子一并接来。我公婆年岁也不大，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你看我能不能盯着你坐完双月子？” 凌荆山推门进来，三小被打发洗手换衣服去了。刚抱过狗呢，不能直接进来。 大丫站起来，“凌将军回来了。” 凌荆山在她面前站定，拱手道：“大姐！”明净从前和他说过，要他正正经经喊大丫一声大姐。 大丫闻言红了下脸，笑着回应了一声，“妹夫，你们说话我先出去了”。 凌荆山过来坐下，先看眼儿子，“除了吃就是睡。” “才一天的娃，你还指望他做什么？” “桂嫂的儿子坐了几年牢了？” “两三年吧。怎么了？” “回头让人走一趟，让知县将他发配军前。然后就留在府上做厨子吧。”将军府要个军奴还是很方便的。左右他投降的乌勒部都已经被淮山县的人接纳为自己人了。之前没这么操作，一个是当时孟摇光盯着，而且正处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二个嘛毕竟是投降了，一点苦头不吃他对手下战死的和幸存的弟兄都不好交代。 明净挑眉，“不是说新知县的后台与你不对盘？” 凌荆山笑笑，“这么点子小事，他还不至于为难。” 明净明白了，不对盘什么的多半只是表象。要不是不对盘可能就不会来西北来淮山县任职了。这个于知县，真要到了那一天就自动变成自己人了。 “那成，我替桂嫂谢谢你了。回头再把他媳妇儿接来，就一家团聚了。”军奴出身的厨子，在厨房本该低人一等。但有桂嫂跟自己的关系在，傻子才会去难为桂平。 “不用，本就是我感谢她。” “嗯，郭帅怎么说？” “没明确表态。他也不好明说什么。” 两天的功夫并不能让之前被烧得满目疮痍的将军府恢复原样，好在洗三就在正房这边办倒也还无碍。离得太远，明润明玉等人即便有心也来不了，只有等孩子满月来吃满月酒了。 边城的各家倒是无一遗漏全部到场。顾邈也想随礼，奈何将军府这回彻底不给暗卫府留面子了。很多事情只要认定了其实并不需要证据的。但天地良心这回的事真跟他无关，他事先一点也不知道。他也很想问问公主，丝毫不理会他们这些做过贡献的老暗卫的安危和他们今后在边城如何自处是几个意思？要借边军的手弄死他们么？ 倒是城内的大食商人和阿拉伯商人有机会来送上一份厚礼聊表心意。这几天城里抓了不少从丝路另一端来的人。但奉公守法的都被放出来了。这会儿来了看到将军府的破败，又纷纷加重了礼金。 凌瑞前两日还在为翻修费用发愁，凌荆山跟他说让他先顾着洗三礼，会有人送钱上门。如今可不是多的银子都出来了。那些远道而来的商人，一个个可是富得流油。如今拿钱买平安，能不出手大方？ 第1256章 1156.发财 等送完了客，明皓笑着道：“姐，这也太发财了吧。回头还有满月、百日、周岁……”他如今多了个学习庶务的任务。今天就是他和小七清点记录礼金，明净说省得他俩不知柴米贵。 “你还当真抱着人家脑袋摇啊？仅此一次！你姐夫说收了也是让他们心安。但暗卫府的就怎么都没收。明天你姐夫要去马场，你也跟着去看看。” 明皓正抱着一一看，闻言道：“啊，我舍不得一一。你看他越长越像我了。” 这倒是真的，一一渐渐长开，眉眼瞧着倒有几分像明皓，把他喜得不行。小家伙这会儿还张开小嘴吐个泡泡像是在附和舅舅的话。 “舍不得他，你难道不出门游历啦？你想想咱爹心头就平衡了。” 明皓噗嗤一声笑出来，“爹收到信肯定抓心挠肝啊。” “去了别惹你姐夫生气。他在马场费了太多心血，万一真救不回来，那个伤心就别提了。” 明皓点头，“我知道了。一一，本来你可以家大业大的。可是这回让那些混蛋弄得有点悬了。” 次日一早，桂嫂替明皓打点好了行囊送他出门。正想回去就听到楚老太太叫她，“老姐姐，这是怎么了？” 翠姑的亲事定下来，她们姑侄就回了一趟老家。楚老太太给侄女置办嫁妆，但家底还在老家呢。明净就派了两个家将送她们回去了一趟，顺便拿些用得上的东西，和素日照顾自己的左邻右舍交代一下去向。两人盘算着明净的预产期就要到了，又往边城赶。结果一回来就发现将军府的围墙都烧断了。 桂嫂上前挽着楚老太太往里走，“家里出事了，咱们边走边说。” 姑侄倆听了桂嫂的讲述都吓了一跳，异口同声问明净和孩子。 桂嫂一听挺高兴，楚老太太是厚道人，她关心挺自然。难得翠姑越来越知道好歹了。 “托天之幸，母子平安。孩子虽然早出来了半个月，如今也养得不错。过些天肯定就白白胖胖的了。” 三人进去的时候，正听到小妞妞耿直地道：“一一，好看多了。”前几天是真丑啊！ 明净笑道：“会越来越好看的。” 小妞妞露出那就好的放心表情。 楚家姑侄过来看看孩子，又问候了明净一番。 “都好，那样的关卡我们母子都过来了，以后一定会否极泰来的。” 翠姑道：“嫂子你也真是怪不容易的。” “关关难过关关过吧。对了大娘，这孩子小名一一。老二我和凌大哥取名楚无衣。”说着给楚老太太解释了一下《诗经.无衣》。 楚老太太在意的是姓，而且名儿听起来意思甚好，当下一叠声说好，就叫楚无衣。 “行，那你休息，我们就出去了。” 明净其实还蛮欢迎人进来陪她聊天的，她被困在屋里出不去。就是过几日伤口长好了顶多就在打通的几件屋里走来走去。而且还不让她抱孩子，只能看看。 可这会儿楚家姑侄刚回来也需要休息，她就不好多留了。 第1257章 1157.母亲 凌荆山带着明皓一走，如今成天陪明净坐月子的就是丫鬟和会管着她的桂嫂、高嬷嬷、大丫几人。就连大闲人小妞妞都嫌表弟成天都在闭着眼睡觉，每天来点个卯就跑了。另外几个大的则都要上课，下课了才能过来。 这天下午明净一觉醒来发现彤辉在摇摇车边看着呼呼大睡的一一，脸上有点复杂。她这才想起潘氏也快要生了。 “你要不要回去看看你娘?” 彤辉抬起头，“姑姑，要是我娘再生个闺女……” “应该不会吧。她现在在哪?” “奶让她留在乡下，外婆说会隔三差五去看看。等生的时候也会过去守着。”王氏可是有前科的，潘氏的娘这是不放心呢。 “那回头送你们姐妹也回去看看。” “我回去就好了。妹妹上次骂了奶，爹不在家我怕奶打她。” 明净挑眉，“小妞妞骂你们奶，怎么回事？”小丫头说话是比较耿直，有啥说啥。可她哪会骂人？还是骂长辈。 彤辉道：“那天奶说姑姑是赔钱货，她知道这是骂人的话后就指着奶骂回去了。”说到后面她极力憋笑。 明净忍不住闷笑出声，王氏居然被小妞妞指着说她是赔钱货啊！也只有小妞妞这么大点才能以下犯上。她和彤辉都不成，再气也不能直接骂回去。倒是没白疼小丫头一场。 等彤辉第二天和大丫出发的时候，她就把小妞妞支到明净这里了。大丫说回去看看，等一一满月再来。 “一一的头，总是朝着姑姑。”小妞妞说着自己的发现。 明净笑笑，“是啊，他哪怕睡着了也记得娘的味道。” “娘”，小妞妞念了一声，脸上现出茫然。一一可以成天和他的娘在一起，那她怎么不可以？ “罢了，彤辉要回去看你们的娘。你要不要一起去？” 小妞妞点点头，明净便让人送她出去。王氏那人欺软怕硬的，春梅制得住她。如今王氏可不是自己伯母了，没那么多忌讳。 明净转头看着一一，如今已经能看出来他既像舅舅也像爹。也不知道他爹跟他舅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凌荆山带着明皓和十二个家将这会儿离马场已经不远了。如果没有明皓跟着，他们昨天就已经连夜抵达了。 不过小舅子骑了一天马虽然没有叫苦叫累，但看得出已经很疲惫了，当姐夫的肯定得安排在驿站歇一晚啊。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晚上。 当晚歇下后，家将给明皓磨红的大腿上了药膏。凌荆山过来随手拿起明皓解开放在一旁的两个方形棉包问：“这什么？” “以前学骑马的时候，姐姐给我做的。她说戴上可以减少大腿磨损。要不是戴着这个。我今天非磨破皮不可。” 拿着看了看，几岁就没了娘也又没有个靠得住的姐姐，甚至从小的贴身丫鬟还被继母收买了的凌将军表示很嫉妒小舅子。一边自省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强了所以才不招媳妇儿疼？可如今想到这点怕也晚了。都有一一了！ 第1258章 1158.症结 次日一路疾驰到达，凌骁迎了出来，“将军，咱们养的马死了十几匹。发病的六十几匹也隔离了。野马倒还好，只是病倒没有发生死亡。那二十匹马暂时未出现异样。” 两百匹马一下子有四成都出了问题！ “楚老怎么说？” “楚老说已经病倒的先治着，尽力救。然后重点关注还没发病的有没有被感染的迹象。这一块交给咱们的人负责。他的重点是放在那二十匹马身上。那些马让他饿了三天了，只给清水。” “这么说他怀疑是吃的出问题了？” “嗯。就是喂的清水他都是让人先喝，喝了半个时辰无事才能喂马。他还一样一样亲自尝草料。尝一样歇半天，可尝过了还是不给马吃。我说我们几个帮他尝，他说会影响他的判断，说我们又不了解。不像他这些年为了找出马疾发作的缘故试过不少。他说人跟马吃了反应会不一样，不是他这样的老手发现不了问题。” “那是他还没找出问题来。不敢确信尝过的就全然无问题。居然连这样的法子都用出来了，看来他也觉得问题有点棘手。让人看着点，别让老爷子吃出问题来了。” 那二十匹马固然金贵，但楚老这样经验老道的养马人同样金贵。 正说着，里头急急来报楚老找到有问题的草料了。 凌荆山赶紧大步进去，凌骁随后跟上。明皓也小跑着跟进去。他还真是头回听说人吃马料来找病因的，得去见识见识。 楚老的论语在马场的草坪上，手里拿着两种草料在对比。 凌荆山过去忙道：“楚老您没事吧？” 楚老抬起头，“幸不辱命！嗯，将军你问小老儿啊，我没事。”他说着笑了笑，本以为凌将军肯定是问他的发现，没想到先问他。 凌荆山接过他递上的两种草料，“您以后可别再用尝的了，神农尝百草好些次都差点就让毒死了。这不是一种草料么？” 楚老摇头，“不是的，将军左手的是草料，是西陵那边移植来的马儿很喜欢的一种草料。右手的是毒草，肉眼很难分辨。小老儿倒是能认出来，可惜如今老眼昏花，不中用了。好在当年曾在御马监曾尝过，还记得味道。” 凌荆山看了半天又在楚老指点下才发现了不同，他摇摇头递给马场管事，“把长得像的全都给我铲了。以后从外头买的草料也杜绝这种。” “是，将军。”当初本是为了这些西陵马的饮食习惯才特地移植培育的，谁想竟然给了有心人可趁之机。现在看来野马没什么事除了体质更强悍，不喜欢吃这种草，所以他们喂得少也是一个缘故。 他正要叫人去把食槽里的先弄出来，就听手下道：“蔡管事，又有十几匹马发病了。” 蔡管事道：“楚老，既然是吃出来的毛病，应该不用再隔离了吧？”老爷子是真的术业有专攻啊，他服了。 “嗯，让兽医对症下药吧。那二十匹马赶紧喂上，饿得怕是连缰绳都要想啃了。” 第1259章 1159.算账 凌荆山呼出一口气，加上新发病的这十几匹，相当于有五成的马都出状况了。够毒的啊！要不是楚老发现了症结，这得全军覆没啊！而且还费心把那种毒草种到了马场专门喂养西陵马的食用草里。心思动得够早也够深的。 剩下对症下药的事儿就不用管了，管事的会张罗。凌荆山问明皓，“我要去府城送满月酒的请帖，你去不去？”满月酒肯定会办得比洗三盛大一点，来客的范围也广得多。 “如果不会碍事我就去。”这分明亲自是去找人算账，送请帖哪用得着姐夫亲自去啊？ “那就走吧。”害得他的马一半出了状况，害得他媳妇儿难产，差点没弄个一尸两命。这口气他能咽得下才怪了。大食人和阿拉伯人已经在审讯了，剩下的天香公主和叶茂林，他几天前就派出百名鹰军潜行至府城协助老涂盯守了。这俩不动便罢，一旦想逃回京城，他就敢让他们半路遇到匪患回不去。大不了提前撕破脸，这也太欺负人了！真当他凌荆山是软柿子了，谁想捏就来捏一把。 老涂的人手不足，但盯着这两人还是能办到的。 “姐夫，你跑到府城这算擅离职守吧？” “郭帅同意了叫什么擅离职守？既然冲击将军府的有暗卫府的人，顾邈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我去找相关的人问问有什么不妥？万一是有人勾结外人栽赃暗卫府，我这也是给他们提个醒。以免双方起误会。” 明皓很想笑，他姐夫这空子钻得真是厉害！反正有需要就把郭帅祭拜出来用。不能擅离，必须皇帝或者兵部发文才能离开军营或者说边城的是郭帅，他是郭帅的下属。只要不出西平府，郭帅那里点头就可以了。估计这事儿郭帅那儿都是先斩后奏。 走了一个多时辰，收到老涂的飞鸽传书。公主没动，叶茂林被叶府的人架着想强行送他回京了。老涂配了一份中者看起来像花柳病症状的药。而且是不能见风，一个不好要落气的那种重症。同时下在叶茂林和他之前光顾过的粉头身上。这才没人敢挪动他了，如今府城名医都在叶府门客的别苑呢。 不过这府城的大夫嘛，唯一可能看得出来的崔大掌柜的是聪明人。给贵人治病治好是应该，治不好可就是惹上大麻烦。他爹是太医，他太知道这个了。公主带来的太医和西平王府的太医绝不可能借给他治要过人的花柳病。 凌荆山扯扯嘴角，公主这是有底气，知道没证据明面上自己不能动她？可她也有在意的人呢。如今他也懒得理会孙琮到底是真的简单还是老奸巨猾了。至于叶茂林，叶家的家将倒是够谨慎。知道府里已经有惊无险，马场基本也尘埃落定了，赶紧离开为好。就是要弄马也不必他大少爷留在这里。可叶茂林就是为了看自己哭才自己跑来的，没亲眼看到怎么能甘心？ 凌荆山看过飞鸽传书顺手递给明皓，这背后的事让他自己去领悟，不懂再问。 第1260章 1160.告知 一行人直接入住绣坊后院。于氏忙前忙后的安顿众人又张罗饭菜、热水。 “五嫂，不用忙活了。都是军中的糙汉子，有口热饭吃就行。” “你这又不是风餐露宿，活那么糙干嘛？你怎么自己跑来了？”要送请帖让老涂和她出面就行了啊。 凌荆山接过丫鬟递上的热毛巾擦脸，然后随手丢回盆里，挥退了丫鬟。 “五嫂大概就听到个母子平安的结果。这过程可惊险得很呐，差点就一尸两命了。我这次来就是来找叶茂林，哦，就是林氏的野种要好好算算这笔账。”五于氏绝对是自己人，凌荆山在她面前直言无妨。 于氏张大嘴，“不是说他已经死了么？” “诈死，被他亲爹弄走了。如今回来找我报仇来了，人就在府城。” “他凭什么找你报仇啊？我们凌家还没找他们父子算账呢。呃，他爹谁啊？”于氏很敏锐的发觉小野种的爹怕是来头不小。 他笑了一下，“当朝丞相。” 于氏倒吸口气，这么大来头啊！ “那他有几个儿子啊？” “独一无二。” 那就麻烦了！可是，“他们害死大伯，这次又差点害死弟妹和小侄儿。人活一辈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赞同你报仇。”于氏面上露出仇恨与坚毅。 “我与叶家父子，不死不休！”凌荆山觉得他那个懦弱好色的五堂哥还真是配不上于氏。怪不得三堂哥和明净都如此称道这个女人。 于氏点点头，“反正凌家你是掌舵的，我们跟你走。而且这个人不弄死，我都觉得憋屈。只是要怎么弄，却值得商榷。” “五嫂放心，我不会不给一家子留后路。” “行，那你歇着。我看看明皓兄弟去。一会儿吃饭我差人给你送来？”丫鬟不在，她也不便在小叔子屋里久待。 “还是出去吃好了。一会儿明润几个肯定也要过来，多准备些酒菜。” “好嘞。本想让你侄儿侄女晚些来拜见，既然你要出来吃饭，那就吃饭的时候见吧。” 凌荆山点点头，“原来嫂子把孩子都接来了啊。” “怎么可能放心把我的孩子给别的女人带啊？” 凌荆山想起母亲撒手人寰时不舍地看着自己的眼神点点头。母债子偿，林氏死得太顺，很多帐还没来得及算呢。 凌荆山稍事休息，走出正房就听到厢房挺热闹的。原来于氏的康杰在他明皓屋里。 “我是一一的舅舅，康辉和康耀也喊我舅舅。你也这么喊就是了。” “舅舅，小堂弟叫一一啊？”康杰比康辉大些，已经十岁了。他还有个同胞妹妹乔姐儿，今年五岁。兄妹俩都被于氏接来了。家里留着他们爹跟两个姨娘过。 “是啊。” “凌康一？” “凌一。” 康杰挠挠头，然后看到凌荆山忙喊了声七叔。 “你怎么在明皓屋里啊？” 康杰就笑，“我进来就看到舅舅腿叉得老开，不晓得他在干嘛就进来看个热闹。” 明皓冲他龇牙。 “”他是跟着我连续骑了几天马。上次我去京城，也是半天合不拢腿。” 第1261章 1161.动手 听凌荆山这么说，康杰就没好再笑明皓了。他骑射课上得不错，但连续骑上几天怕是也够呛。于氏早就对夫婿不抱希望了，对儿子要求很是严格。康杰之于康辉哥俩，那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凌荆山道：“我出去一趟，你俩要不要跟？”明皓一路咬紧牙关不掉队，就是为了亲眼目睹害他姐跟外甥的人倒霉，不让他跟着说不过去。 至于康杰，算是凌家下一辈比较出挑的了。十岁也不能就看成孩子。小七十岁都跟着鹰军出过几次任务了。要是有这个心，倒也可以带出去见识一下。 明皓的腿已经热敷了半天，也有所恢复了。他没想到姐夫这么迫不及待刚到就要收拾姓叶的。不过停了这么半晌，说不定都是因为他的缘故了。他肯定不能错过啊！当下道：“跟跟跟。” 康杰点头，“七叔，我也去。”能跟着七叔出去，不管是长什么见识都好啊。 凌荆山领着他俩，再带上凌骁、老涂并四个得力的家将，直奔叶茂林所在的别苑。别苑里的人手分布老涂都已经打探清楚了。 “姐夫，耽搁了一阵，他们会不会已经有防备或者转移了?” “没事，他回西北本来就重重防备。我就是要让他知道，不管他藏得多好，有多少人保护，只要我想都可以立马收拾他。真当换了个老子就可以抖起来了?至于转移，就更不可能了。”要能转移，早直奔回京了。说起来要是这家伙不换老子，他倒是束手束脚不好下狠手。 转移了也能在半路动手，不过那是为天香公主准备的。调动那么多人手对付叶茂林浪费了。动公主有造反之嫌，半道蒙面进行比较好。不然就只能拿他她身边人出气。丞相私生子就没有这个忌讳了。 别苑附近还有二十个鹰军盯守着。叶德言还挺看重这个儿子，派了不少好手跟着他。然后还有一些高价雇来的亡命之徒。 两边汇合之后，直接越墙而入。明皓和康杰就被凌骁跟老涂带着。 “什么人，站住！”走了一段，身后响起喊声。不奇怪，从最接近的围墙翻进叶茂林目前的住处所在的院落后，凌荆山根本就是大摇大摆的往里走的。 他根本不理会叫嚣的人和聚拢来的脚步声，径直往里。他带来的人和相府的人相当，要是挡不住也枉称西北大营精锐了。 派来了一百人，原是防备天香公主逃遁的。这会儿主要人手也放在她那边在。 凌荆山直接进了叶茂林的屋子，明皓和康杰随后。凌骁和老涂就在外头把住了门。 屋子里药味很浓，还有个丫鬟伺候着。明皓一言不发上去直接一记掌刀砍在丫鬟后颈就把人放倒了。惹得康杰不住盯着他看，凌荆山也笑了一下。 明皓咧嘴，这样的小虾米他不动手难道还劳动姐夫亲自出手？ 病床上的叶茂林被丫鬟坠地的动静惊醒。他坐了起来，“你们是……是你！”看清楚跟前的凌荆山他声音变得惊恐起来。 第1262章 1162.跪求 认出了凌荆山，叶茂林自报家门吓走来人的念头就只有放下了。 “你、你想做什么？” 凌荆山看着他满脸的脓疮不语，康杰倒是惊呼了一声：“十四……”及时想起这人就不是他们凌家人，一个叔字赶紧咽了下去。 明皓一下子乐了，“坏东西，你头上长满疮，脚底流脓没有？” 叶茂林摸摸自己的头脸，反应过来，“我根本就没有得花柳病，是你害我！”如果凌荆山不是心头有数，知道他不是会过人的花柳病，怎么可能带着小舅子和侄儿出现在自己面前？ 凌荆山已经好整以暇的坐下了，“你怎么有脸问我来做什么？你害我妻儿，还毒害我的马。我来找你算这两笔帐你不该心里有数？” 明皓腿还痛也跟着拉了把椅子坐下。康杰就站在凌荆山背后。 叶茂林听着外头的打斗声，心头暗骂手下无能，“你、你想对我做什么？” “放心，我今天不要你的命，就先收点利息。”凌荆山边说边看向他的腿，“你说你有三条腿，我断你哪一条好呢？就断中间那条吧。如果你不能传宗接代了，不知道你那亲爹还会不会如此看重你？” 叶茂林脸色大变，这是要直接废了他啊！他直接在床上就跪下了，“大哥，你饶了我吧！” “我饶你，你怎么没想过放过我妻儿啊？想得够周全的啊！一边毁我马场，把我和部分手下调出去造成将军府空虚；一边让让人吓得我媳妇儿早产，同时派大量高手冲击将军府，让她不能安心生产。要不是老天开眼，我如今怕是两头都凄凉无比。” “不只我一个人啊！你不能就算在我一个人头上。” “知道，其他人我也会找上门去。要不，你告诉我是谁在幕后居中联络的？” 叶茂林摇头不语。 “你不敢说那就算了。”凌荆山站到床边，袖中滑出一柄超薄短刃。 叶茂林忽然往前一扑，抱住他大腿，“哥，哥哥，你饶了我吧。我也是为母报仇啊！” “我不是？更何况你娘还是你外家逼死的，我还嫌她死得太痛快了。” 叶茂林紧紧抱住凌荆山双腿，不再说别的，就一直喊哥哥。 明皓道：“你个脓包，真是给叶相丢脸。” 凌荆山看着叶茂林的发旋，十多年前他还在蹒跚学步，牙牙学语时看到自己下学回家，就会摇摇摆摆扑过来这样抱着自己的腿一叠声的喊哥哥。这会儿是涕泪横流，那会儿是口水乱流。 凭良心说，虽然他痛恨林氏，但两兄弟小时候还是处得不错的。一开始是当着老头子的面敷衍一二，可那样白白胖胖的小兄弟总爱抱着自己喊哥哥，他也不是真的就无动于衷。 明皓一看不对忙道：“姐夫，你要是下不了手，放着我来。要是你有别的想法，就当我没说。”姐姐生产那天再加上之前温泉那次，他手上已经不下十条人命。这家伙又是害姐姐和外甥的人，他是真下得去手。 第1263章 1163.询问 不过明皓也知道，此时不管他做什么，买单的都是姐夫，所以他说如果姐夫有什么想法就当他没说过。这是实话不是挤兑。 凌荆山看一眼，“我还不至于没用到要靠你来动手。” 叶茂林浑身一凛，两腿一紧。 “我今天就只断你右腿，就当给叶相面子。再有下回，你剩下两条腿也别要了。”话音未落，薄刃带出一片光，已经利落切断了叶茂林右脚脚筋。 叶茂林惨叫一声，被凌荆山推倒在床上抱着右腿呼嚎。 凌荆山转头看看明皓，明皓一脸的意犹未尽，不过也没再说什么。康杰虽然微微变了脸色，但还算镇定。 “走吧。” 凌荆山领着两人扬长而去，剩下的凌骁等人便且战且退。 “姐夫，是不好把叶相逼得跳墙，怕他再对姐姐和一一下狠手么？” “嗯。” 一行人回到绣坊后院，。一个矮戳戳的身影扑过来，抱着康杰一叠声的喊：“哥哥、哥哥”。 明皓一下子明白过来姐夫之前的感受。这要是他变成了坏人，让姐姐大义灭亲她也下不了手的。当然，他肯定是不会变坏的了。就是变了也绝不会跟姐姐还有一一过不去。 “乔姐儿，这是七叔、这是舅舅。” 乔姐儿奶声奶气的喊了，明皓摸摸她的脑袋，递给她两颗糖。在将军府他是孩子王，经常兜里都揣着糖果。这会儿下意识一掏，还真有。 “谢谢。” “饭后再吃，败胃口。来，哥哥给你揣兜里。”康杰蹲下，给妹妹放在她的衣兜里。 于氏出现在门口，“七弟，明皓兄弟，明润兄弟他们过来了。” 明润、二郎、小四、明宝、明元出现在她身后，面色都有些凝重。他们之前也只知道一个母子平安的结果，结果过来听于氏一说才知道差点一尸两命。 于氏本来是热情招呼闻讯而来的五人坐，他们自然就问起那郎舅二人怎么刚来就出去了。于氏便说他们是带着人出去的，明净生孩子的时候出大事了云云。 然后，这群人就回来了。 二郎和明润领着三个小的跟凌荆山见礼，然后便问起了详细经过。这娘家人要问是天经地义的，凌荆山便是地位高出许多也不能不交代。他说了前半截他被马场的事调走的经过，明皓补充了后半部分。 “这次是我考虑不周，以为边城是自己的地盘不会有事。以后不会再将她们母子置于身边人手不足的危险中。” 明润几个听完正觉得惊险无比，听他这么说明润道：“别人有心算无心，一下子出动两三百号高手，也是防不胜防。不过这么多人就潜藏在边城，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走漏，他们怕不是普通人吧？” 凌荆山道：“边城的人的确杂了些。里头有一部分是潜藏十年甚至以上的阿拉伯人与大食人，还有一部分是暗卫府的人。另外还有相府家将与同样潜藏多年的西域圣教余孽。” 二郎挑眉，这也太杂了，“听起来有两拨人是孤注一掷啊！” 第1264章 1164.问询（2） 凌荆山颔首，“西域圣教余孽和潜藏的大食人、阿拉伯人。” 小四挠挠头，“姐夫，大食人和阿拉伯人做什么要对付你的妻儿？” “你们知道汉唐的时候，汉人曾经彻底打败过西边的异族，然后逼得他们不得不西迁的事吧？” 三个小的点头，那是天朝最强大的两个时期。 “他们西迁之后就祸害丝路那边的种族去了。大概这些种族的后裔怕天朝再次祸水西流引。他们也真是看得起我，这是想让我失去理智的报复，引起各种族对天朝同仇敌忾，继而令我失去兵权。真是笑话，不想着强大自身，竟然打这种主意。” 明润吸口冷气，“幕后之人竟然连这都利用上了。真是费尽心思！” 明皓道：“不只呢，你们晓得他们对姐夫的马场还做了什么吗？”他比手划脚的将马场事件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我的天，太歹毒了！幸亏楚老发现了端倪。”批量的培育好马对西北意味着什么，这片土地上的人都知晓。就是他们各自的家里如今也开始在养马抵消赋税。养好一匹马，可以抵消当年赋税，还能算一个壮丁的劳役呢。 于氏进来招呼，“各位兄弟，出来喝酒吃饭，有什么一会儿边吃边说。” 与此同时，大丫也在给来串门的几个婶子讲述明净生孩子的场景，“你们不知道，我当时就打算擦个汗，结果一扭头就看到窗外一只胳膊飞了起来，然后那血就溅到窗上。坏人都闯到窗下了，我当时腿都软了。结果后来我和明皓说起，他说那只手是他斩断的。就惊险到了这份上！” 五伯母叹口气，“看来老九他们出族真是一心为了族里好啊。那大丫，一一满月你还去么？” “去啊，那样的事都经历过了，我就啥也不怕了。而且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去啊。五婶、七婶，我估计明润、明玉肯定也要去的。” 正说着，小妞妞回来了，手里还拿了挺大一只白切鸡腿，用荷叶包着。她们姐妹和春梅、大丫如今都住着在明净家里。 大丫一看就知道小丫头必定是搭着凳子把她奶藏起来的鸡腿给找出来了。 潘氏在家待产二郎是额外给了银子的。王氏不舍得把一整只鸡都给潘氏吃，就会偷藏起来一部分好肉给自己还有喜欢的晚辈加餐。其他的下锅炖，帐记整只的，然后每斤再多记点钱。 这会儿不比过年，饭桌上没什么荤菜。小妞妞就馋肉了。她鼻子灵光，上次就把王氏藏在自己个衣柜里的鸡腿找出来和彤辉、春梅分吃了。王氏发现鸡腿丢了，骂了一阵也没有办法闹大。 当时大丫留意了一下小妞妞，她左耳进右耳出混当没听到。除非王氏骂明净，否则她都会比较敬老当没听到。 这会儿偷了鸡腿回来，小丫头也没想到有这么多人在，嘿嘿笑着挠头。然后墩身福了福，“叔婆。” 大丫看她要招呼大家分享，赶紧打断了。 “赶紧给你娘送回去，你怎么给拎过来了？” 第1265章 1065.偷鸡 大丫还是得给她亲娘留面子啊。希望两位婶子没听到她娘前两天骂偷鸡贼吧。 小妞妞哦哦两声拎着出去转悠到春梅的房间去。要是早知道有这么多人，她就不走正厅过了。 春梅也挺馋肉的，在将军府她的份例也是一荤一素啊。结果来了这里肉沫都很难见着。反正是王氏藏起来的，不吃白不吃。所以小妞妞找了肉回来，她也会一起吃。要是半生不熟的，她还想个法子加工下。弄得和她们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大丫只能当不知道。在她们分享的时候适时避出去。 当时小妞妞还疑惑地问彤辉，“不给大姑姑吃么？”小姑娘觉得大姑姑人还是不错的。她三周岁了，说话已经比较流畅。 “大姑姑装不知道避出去，咱们配合就是了。” 这会儿小妞妞就赶紧告诉春梅，“春梅姐，遇到大姑姑了。” “没事，林娘子不会揭发表小姐的。这回在哪找到的？” “米缸里。” 春梅就笑了两声，“这老太太真有意思。表小姐，只能去隔壁找肉吃，别处可不行啊。” 小妞妞点头，“知道，姐姐也这么说。怎么吃？”她姐给娘洗东西去了，肉得留一份。 隔壁厨房包氏一脸的哭笑不得。她回屋告诉大郎，“刚小妞妞一个人在厨房翻箱倒柜的，把米缸里的一只鸡腿拿走了。”她在外头看到就没进去。估计晚上婆婆又要闹了。 大郎蹙眉，“小丫头怎么学会这个了？不是说在明净跟前规矩学得挺好么？” 包氏道：“来来往往的亲戚是都夸她懂礼貌啊。算了，她也只是找娘藏起来的肉。那也是二郎掏了钱的。”平时婆婆藏起来的好东西，她儿子倒是多半能吃到些。两个丫头尤其是小妞妞那是看都别想看到的。 当晚王氏果然就问了，还特地盘问了在厨房忙活的包氏，包氏自然装什么都不知道。 大丫道：“娘，要吃肉就大家吃，你藏起来就那么两三个人吃算怎么回事啊？” 大郎也道：“是啊，就在家里还能是外人干的啊。还不是因为娘你藏起来不给人吃闹的。” 王氏的目光在小妞妞姐妹和春梅脸上扫过，她问彤辉，“是不是你干的？” 彤辉坦然摇头，“不是。” 又问小妞妞，“是你？” 小妞妞回她一个懵逼的眼神，低头扒饭。她和彤辉的菜都是春梅给夹的。春梅才不管那么多呢，紧着好的给夹。 春梅王氏是不敢问的，将军府的人呢。可还是难免脸上带出来些不高兴。 春梅夹了个菜心道：“这吃个饭还得被当贼盘问啊？” 大郎赶紧道：“没有、没有。这我娘亲就是怕两个孙女学坏了。” 春梅看看房梁，一副暗示上梁不正的意味。她其实有银子，每天加餐荤菜都花得起。不过听桂嫂讲了王氏的极品事迹，她就觉得干嘛要给王氏占便宜啊？她就是要看王氏心痛又不敢说出来的样子。 在座的人都叫春梅这眼看得有些讪讪的。不过家里有外人，王氏还偷偷藏好肉加餐是有些上不了台面。 第1266章 1066.姐妹 就算是明净家的下人，也不该这么薄待。以前家里人也没少吃明净给的野味。尤其是正则和彤辉更是常去隔壁打牙祭。如今彤辉姐俩还在明净那里呢。，而且养得都是白白胖胖的。 封菖道：“以后再给老二媳妇做什么好的，一半添在菜里。” 王氏道：“我不也是想给老二家的多吃些。又没有干体力活的，用得着吃肉么？而且放一半在外头，这么十几个人，一人也就夹一两筷子就没了。” 封菖看她两眼沉下脸，他着实觉得王氏的做法很丢他的面子。从这天起，封家四房每天就都能见到荤腥了，以鱼居多。这回春梅倒是没紧着挑给两姐妹和她自己了。 小妞妞因此少了个屋里到处找肉的活儿。彤辉给潘氏洗衣裳，她就蹲在一边玩。 “想姑姑了，想一一了，想明皓叔了，想郭帅了。” “那回头大姑姑她们去喝一一的满月酒，把你捎回去。” “姐，你呢？” “娘让我伺候她坐月子，给弟弟洗尿布。”彤辉七岁了，在乡下倒也是该干活的年纪了。所以如今整天被亲娘支使，她倒也没什么不适应的。而且如今天已经热了，又不是冬天。 小妞妞小声问：“娘生我们，有坏人么？” 彤辉一愣，奶算不算？好像不能算。妹妹的意思是有没有像姑姑生一一的时候那样。之前妹妹看到自己成天都被娘支使洗洗涮涮有点不高兴，自己就说娘生她们很辛苦来着。妹妹大概误会了。 “没有，姑姑生一一的时候就是没坏人也很辛苦。姑姑流好多血你忘了？”之前姑姑还担心她们姐妹让吓坏了。不过她们一直被保护在屋里，并没有直面残酷。妹妹更是只知道来很多坏人，然后被打跑了。她是天天听桂嫂、高嬷嬷她们念叨才知道姑姑生一一很辛苦，很危险的。 “哦。”小妞妞坐在旁边旁边递皂角什么的。 “姑姑家里，好多人干活。” “咱们家跟姑姑家不一样的。想过好日子，如今还可以靠着姑姑，以后就得靠自己了。姑姑就是靠自己挣下的如今的好日子。” “怎么靠自己？” “尽最大的努力，好好学各位先生教的本事。想做人上人，就得吃得苦中苦。”彤辉回到家清溪村遇到从前的玩伴，每天都要干不少的活儿。这么一比较，有姑姑帮衬的自己太幸福了。 小妞妞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过了半晌她指指旁边的族学，“不让我进。”她想跟着哥哥进去，被先生拦下了。 “没事，姑姑给姐姐和念初姐姐请的先生可好了。你回去想听可以一起听，只有要你乖乖别吵。或者姐教你也可以。” “人之初，性本善。” “不就是《三字经》么，姐这就教你念。” 包氏听着姐俩一句一句的念着，叹口气道：“我也想生个闺女啊。”最近弟妹在家，两个侄女也回来了，大郎就让她在家搭把手。以婆婆一贯的性子，活儿就全是自己的了。 第1267章 1067.出气 凌荆山收拾了叶茂林，叶府家将也被鹰军打得有残有伤。第二天他睡了个自然醒，起身后康杰给他端洗脸水进来。他接过毛巾道：“怎么是你啊？今天不用上学？” “今天休沐，封家几个舅舅也不上学。” “他们干什么去了？” “带着七婶安排保护客栈的家将去堵凌林家人了。我说去帮忙，他们不要说我太小了，也不能打。” “嗯，是不能做文弱书生。你下学索性跟着老涂练练，明皓他们小哥四个，也是三年前开始每天练拳练出来的好体魄。” 林家是几拨人里最弱的一环，几个大小舅子不忿要去出口气，自然是可以的。反正也是活冤家、死对头了。既然明皓四个都出马了，那估计要打的还有林家的小儿郎。只要不砸产业，只是套了口袋拖到街头巷尾打黑拳，估计不回会闹得跟上回一样大，授人以柄。明润应该有数的。 康杰点头，“侄儿正想呢。既然是七叔发话，那我娘就不会拦着了。”族里有不少人进了七叔开办的族学，也有许多人去小庄子受训。不过总的来说，选择去受训的多是家丁，佃户。凌氏子弟还是多数选择读书。他娘也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拥护者。 凌荆山对这个侄儿印象不错，完全不像他那个怂货爹啊！ “能文武并进最好的。康辉和康耀他们两个，先生都只能夸他们态度还算端正，。不是读书的料！不过他俩学拳脚挺快的。”三哥这俩儿子铁定以后是要走从军的路子了。习武他们才能有成就感啊。 康杰点头不已，“七叔，你今天做什么？” “我吃过早饭去西平王府送请帖，你想跟的话可以一起。” 于氏自然是乐得儿子跟着凌荆山出去走动，具体做什么她不过问。反正小叔子怎么都不可能把她儿子拐去卖了就是了。 叔侄俩很快往王府去了，凌荆山让凌骁去照看着点他的大小舅子们，别让林家给拿下了。反正只要没当场被逮到那就可以死活不认。两大四小外加几名家将，收拾落单或三五成群的林家人足够了。就怕林五反应快，出动大批人捉拿他们，回头新帐旧账一起算。 林五号称林家下一代的领头羊，不知道明润跟他比如何。为了见出这个比较结果，他还特地叮嘱凌骁只要不是要被抓住哪一个，都不用出手。 到了王府门口一通名姓，西平王世子赶紧迎了出来。 “原来是姨父大驾光临，快请进快请进。” 眼见世子还蒙在鼓里，自贬辈分，凌荆山感到一阵古怪。 “还是称呼官职吧。康杰，给西平王世子见礼。这是我侄儿。” “见过的，过年还来我们府上拜过年。” 康杰躬身向世子见礼。 世子颔首后道：“凌将军您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不知今日亲至是为何故？”他心头有点打鼓，公主也在王府，双方可别在王府就大打出手啊。将军府发生了什么老三信里说得很清楚了。 第1268章 1068.拜见 给西平王世子送请柬自然是极方便的，他当场表示一定会带着妻儿一起去。 接下来凌荆山便要去拜见公主，也要给公主送一张请柬去。世子便领着他过去，虽然他觉得自己面子恐怕不够，万一凌荆山跟公主真的杠上当不了和事佬。可打发个人带路就有些不恭了，好歹人家掌西北病兵权的人都亲自来送请帖了。“公主的道观还没确定选址么？” “应该快了吧。”修好就不用再赖在他家了。这个堂妹地位太高脾气太臭，住了半年搞得所有人都心力交瘁。怪不得凌将军当初宁可投闲散置都不做驸马。 正说着老涂过来道：“将军，方才孙大人领着一帮人出王府去往芒山了。听说那里就是公主新近选好的建道观的地址。” “知道了。”老涂这是说他已经派人出去在城外僻静地方拦截了。临进门前凌荆山将世子打发走了，世子乐得不掺和赶紧退走。 天香公主一身华贵道袍端坐在正厅，凌荆山上前以臣礼拜见。 “平身吧！凌将军倒是稀客啊。” “跟公主比，臣来王府的时候确实是少。臣今日一是来给公主和西平王世子送小儿满月的请柬；二则是要向公主禀告一件关于暗卫府的事，以免公主被蒙在鼓里。” 天香公主一早知道她他是来兴师问罪的，但没用有证据他能奈何自己这个公主？去年她因为凌荆山和封明净丢了多大的面子？这口气要是出不了，她还当什么公主？ “凌将军请讲，本公主洗耳恭听。”孙琮应该到城门口了，到了再返回城中，倒要看鹰军能大庭广众拿他怎么样？ “内子生小儿当日，有两百名高手冲击将军府。另有百名高手，设下埋伏圈埋伏我手下并追杀我为马场请的高人。其中有暗卫府的人。臣恐公主为人所架空或是蒙利用，特来告知。” “有证据么？” “臣只是尽责来提醒公主一声。公主信可以多加留意身边人，那可未必是为了公主好。公主不信就当臣没说过好了。” “就这样？” “是，就这样。” “本公主知道了。你儿子的满月酒，本公主会去喝的。” “多谢公主赏脸，那臣就告退了。” 等人走了，天香公主都还有些不敢相信这么简单就过去了，有诈吧？她静坐半晌，“去叫孙琮回来吧。”等孙琮平安回来才能确定事情真的过去了。 凌荆山走出王府，老涂冲他点点头，表示事情已经办妥了。 “我那几个舅子呢？” “几位舅少爷跟林家人正玩得愉快呢。听凌骁遣回来的兄弟说找人的手段可圈可点呢。” “玩得愉快就好。”在军中封家以明方为首，也有好几个后生在崭露头角了。倒是走在凌家前头去了。 “走吧，在府城待两天抽空回趟红砂村。” 康杰道：“七叔，我也想去边城看看婶婶和一一。你跟我娘说说。” “成，只要你不耽误功课就可以。” “我和明皓舅舅一起，不会耽误的。” 第1269章 1069.叮嘱 孙琮在城门处虚晃一枪后找了家和四为客栈对立的酒楼待着。 “大人，公主头疾发作得厉害。你快回去看看吧。” “是凌将军在那里时发作的么？” “不是，凌将军已经走了有一阵，突然发作起来的。而且凌将军态度也谨守臣子本分，并未与公主发生言语上的冲突。” 孙琮急急忙忙赶回去，赶紧让人增加香炉里的香料，奈何公主依然不见丝毫缓解。 “你干什么吃的？这香料的价格堪比黄金，关键时刻不起作用？” 调香的女官说道：“大人，香料毕竟不是药，就是要缓解见效也需要时间。如若公主的病情有了新的变化，臣也需时日调制配新的香料。” 末了，太医也被招来，最后只好以银针封穴暂时让公主昏迷了过去。 “怎么这一回发作得如此厉害？” “大人，公主的病情怕是又加重了。宜早做打算才是。” “等公主醒来，症状缓解了再说吧。好在持续时间应该不长。你们俩，该开药开药，该调香调香。”孙琮可不想天香公主回京，没有公主的身份镇着，凌荆山能对暗卫府客气？不过这回就这么雷声大雨点小的过了？叶相的公子都被废了一条腿呢。 公主昏迷期间，孙琮一直在旁边守着。中途林五来借人他也给了，不忘叮嘱道：“别闹大了，凌荆山肯这么过去就算了。” “他们又殴打我林氏子弟，这回连十岁出头的小儿郎都不放过。”与其用林家的人，不如借暗卫府的人，动手更方便。 “那大概是凌荆山的小舅子干的。别还手别太过了。”孙琮劝道。他这会儿没想到事情发展到最后不依不饶的正是他自己。 林家和封家的事没有闹大，因为不是大庭广众下干的，也就没有造成群体性事件。林五那里一还手，明润立即带着人撤了。如今凌荆山在府城，林家自然也只能自认倒霉。反正两家就来日方长吧。 明皓问道：“润哥，我们走了，你们不会有事吧？” “有没有这回事，两家都是一样的敌对。你姐留了家将，我们平时少出学宫和书院、客栈，出行请家将随行。而且我们也都在跟着将军府的家将练武。他们如果想冲击客栈，王府那边和乌勒大人不会坐视的。你姐走前打过招呼的。” 明皓摇头，“这回不一样，姐夫动了公主身边的人。总之大家要格外小心！” 明润点头，“好，我有数了。”他在矿山场那边已经几经生死，当然清楚林家的手段毒辣。 “干脆大家这次一起去边城，看看姐姐和一一，也暂避一下风头。” “好，我本就要去的。把他们仨一起带上就是。” “你考举人的时候怕他们也要捣鬼。” “我先生在士林也不是一点话都说不起的。” “嗯，那就好，不过还是多加小心为妙。” 明润看看明皓，“感觉你变化不小啊。”他其实很想问问明皓，光说我，你难道不考功名了？九叔不考，明皓也不考，古怪啊！ 第1270章 1070.废了 众人一起回到绣坊小院，正好听到老涂道：“将军，姓孙的还没发现异常。” 凌荆山笑道：“大概是太关心公主了。也好，时间久些便于药效发挥，也不能小看公主身边的太医。” 他才刚才乌勒府上回来，乌勒这次也会同去边城。他妻儿都还在将军府呢。之前一见面他就对凌荆山道：“给你当媳妇儿，得有九条命啊！” 凌荆山也是好生感慨，所以这会儿见到六个舅子，他态度十分的好。高度评价了他们收拾林家人的举动。 明皓道：“姐夫，我怕你一走那几家就要报复，就叫他们一起去边城喝一一的满月酒，暂且避避。” 凌荆山点头，“明净看到你们一定很高兴的。就是清溪村也不用太担心，我让小庄子上的人到林家待着，有什么事招呼一声就听到了。至于府城的绣坊、客栈，能开就开。不能开先关一段也成。”只有要马场保住了就不伤筋骨。 孙琮是当晚发现不对的。他居然无声无息的叫人给废了！ 凌荆山，我与你不共戴天！ 孙琮立即叫了公主身边的戴太医，结果戴太医看过道：“大人是不是太担心公主了？再说你这身边都没女人，怎知道自己就不行了？” 孙琮变了脸色，也就是说戴太医根本连问题都看不出来。或者看出来了，知道回天无力所以干脆装成看不出来。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今天没出什么异常的事啊！他在酒楼喝酒酒壶和酒盏可都是自带的。 孙琮将今日带出去的人抓来一个个盘问。开始都不说，直到后来孙琮对倒酒之人用出了分筋错骨手，那人才承认他取酒上楼的时候遇上一个走路都歪歪倒倒的醉鬼，那人一时踏空跌趴到他身上。但下一瞬他就将人推开了。酒壶从头到尾都未离手。 孙琮一脚把人踹开，“那壶嘴是开着的，肯定那人趁机从壶嘴抖了东西进去。那人穿的必是宽袍大袖，袖中藏物同时掩饰动作。” 他就这么被算计了！戴太医无法，西平王府的太医更靠不住。这西平府多是庸医，且可能已被凌荆山收买。回京路途遥遥，为今之计唯有抓住凌荆山逼出解药。 孙琮点齐暗卫府的人奔绣坊小院而去。此时，百名鹰军已全面回防。 公主身边的掌班女官婠婠闻讯撇撇嘴，口口声声多看重公主。公主还在昏迷就从她身边将太医叫走。又未经公主同意，擅自调动暗卫府的人马。下午还听他劝林五以和为贵呢！这叫一个朝令夕改。 “戴太医，他叫您去做什么？您可别拿咨询公主病情的话敷衍我。” 戴太医摇摇头，“这事儿怎好同你一个姑娘家说？” “公主房中的事都是我伺候的，有什么说不得？他、他不会是……废了吧？”那是不是可以为公主重新寻觅房中人了？这人要是自己举荐上来的，那自己以后在公主身边说话就更有份量了。 长相俊美，武艺高强的赝品可不只你孙琮一个！ 第1271章 1071.上门 戴太医被孙琮呼来喝去的心有不满，调香女官被迁怒同样乐见孙琮倒霉。所以二人自然不会将婠婠有异样的事告诉孙琮了。 凌荆山正陪明润等人用宵夜。大家伙行李都收拾好了，晚间就住这边。闻说孙琮找上门来不由笑了，这找上门来他就是还手，官司不管打到哪去都说得过去。 “先放进来，关门打狗！咱们吃咱们的，不用理会。” 老涂道：“将军，人太多了怕摆布不开。而且打坏了东西是咱们自己的。”这小院可没有将军府大。 “没事，回头找公主赔银子。她养的狗，她不负责谁负责？还没回来的弟兄让他们自己在附近找地儿先待着。二十几号人给你，会不会吃亏？” 老涂咧嘴一笑，“关门打一只气急败坏的狗，外头还有弟兄随时可以支援，只有我拿亏给人吃的。” 孙琮带着人，顺顺当当就进了第三进。是从明净开的后门进来的。这门扩大后，如今老涂等人进进出出都是走这个门。倒也不怕惊扰前院绣坊的人。 明皓道：“把他们收拾得狠点，也就不怕他们找客栈和绣坊的麻烦了。” 封家和凌家的人都要去边城喝满月酒。这两处的管事详细考虑后表示自己就是做事的，想来对方不至于拿他们撒气。虽然东家说即便关门，也会发月钱。但管事们都主要是靠分红度日。 明皓就代表姐姐、姐夫表态了，那就继续开吧。万一有人砸店保护好自己就成。他姐夫会让人去要赔偿的。 孙琮带进来了约莫四十人，眼见老涂带着人严阵以待，而凌荆山郎舅几人正吃着，他心头一个咯噔。这是早有准备，很难讨得了好啊。埋伏在外头的人，也未必还有机会进来。不过，由此也可以认定就是凌荆山朝自己下的黑手。 凌荆山朝庭院里望了一眼，“怎么，孙大人这是又上我家来蹭饭了？” 曾经跟着孙琮去过将军府的人，想起一起吃烤全羊的情谊，之后数日在将军府也被好吃好喝的招待。他们自然是没有被派去冲击将军府，但去的是他们的同伴啊。这会儿听凌荆山这么问不由都有些汗颜。 孙琮略一思忖道：“来得冒昧，打扰凌将军宵夜了。一时性之所致，特来向凌将军讨教。” “你连我养子都打不过，凭什么向我挑战？也罢，来点彩头也不是不行。我也可以活动下筋骨。” 孙琮道：“你要什么彩头？” “按说公主还昏迷着，你不该这么快就发现自己有问题。可现在你却发现了，这说明你另有思慕之人。这一次冲击我的府邸，你大概就是几拨人马里居中联络的那一个。而你思慕的这个人就是真正的幕后主使。你要是赢了我，我负责帮你延医用药，治好你这不可告人的暗疾。我要是赢了你，你就把你思慕的这个人是谁告诉我。” 孙琮恨道：“果然是你害我！” “今天公主问我有证据吗，这句话原封不动还给你。” 第1272章 1072.分析 “不是你干的，那你怎么可能知道？” “凡事但凡做了，必定会留下痕迹。你可以回去问问，看如今公主身边的人有几个还不知道你不行的？” 四周封家进几兄弟以及老涂、凌骁等人哄堂大笑。孙琮带来的人震惊之余面面相觑，怪不得孙大人这么晚了要带他们来找麻烦。 孙琮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 凌荆山又道：“怎么样，我的条件你答应不答应？反正你带来的肯定都是你的心腹，我的人我也可以约束他们闭嘴。事情怎么都不至于传扬出去。”他估摸着这人如果真的如他所想，跟小七动手的时候肯定藏拙了。装的还挺像！当然，小七也不是什么底牌都用出来了。但多半真打也不是孙琮对手。 孙琮犹豫了一阵，然后道：“按规矩，双方是要先交出彩头让中间人保管。将军拿出解药，我将那人名字写在纸上。” “我本来还想给你个机会，临走之前也就是明天下午跟你打这一场。看来你是不着急。罢了，请回吧。”反正着急的也不是他。就孙琮这样，还想先骗出他的解药来。到时候他写的名字是不是真的谁知道？反正话说到这里，孙琮思慕之人到底是谁他心头也有数了。他其实也没有真要打这一场的诚意。但如果孙琮肯表现出足够诚意，解药倒也不是不能给他。 这药是让郑太医配的，不用去势，就以药力废了孙琮。解药嘛，也有。但时间拖得越久，恢复的效果越差。已经说了半天，之前一触即发的气氛已经散了，也打不起来了。不如散了，洗洗准备睡了。 孙琮反应过来，“你从头到尾根本没想和我打。你就是套我的话！” “恭喜你，答对了。快子时了，老涂送客！”凌荆山起身往住处走，明皓冲孙琮扮个鬼脸，招呼几个兄弟去客房。 老涂对孙琮道：“孙大人，要打还是要走，赶紧画下个道儿。天儿不早了，双方都有那么多兄弟在外头蹲着呢。”四为客栈还有附近几家客栈的客房都被他包下来了，有条件就没必要让兄弟们蹲着了。 孙琮望着凌荆山的背影看了半晌，这个回合是他输了！这会儿再打也讨不了好，他有些失魂落魄的带着人走了。 明皓安顿好几个兄弟，跑去敲他姐夫的门。 “进来吧。” “姐夫，这件事是淑妃幕后操纵的，是么？” 凌荆山放下手里的书，“你怎么看出来的？” 明皓过来坐下，“就你说的孙琮思慕之人啊。他之前在将军府看你的目光偶尔流露出就是看情敌的，之前以为是因为公主的缘故。既然他另有思慕之人，那最大的可能不就是淑妃了么。而且我姐之前就怀疑西域圣教的余孽是被淑妃养着的，执果索因就比正推更容易了。” 凌荆山颔首，“八九不离十了。好小子，成长得挺快的。” 明皓便咧嘴笑了起来，姐夫这话可比之前夸他们哥几个的话真诚多了。 第1273章 1073.启程 次日起来，乌勒便过来了。 “听说你跟暗卫府翻脸了，他们连夜来这儿找麻烦。” “算是吧。” “怎么，情绪不佳啊？说说。” 凌荆山看他一眼，“这次的事幕后主使多半是孟思彤。想想走到这步也是唏嘘得很。” 作为曾经的对手，乌勒很清楚曾经的凌将军和孟参将是怎么样的感情。闻言坐下来拍了拍他的肩。 “我说你干嘛要多留这一天啊？今早启程不行么？” “那不公主还昏迷着么，正准备去问安呢。不然咱这臣子做得也太不称职了。” “说得跟真的一样。你真要去问安啊？” “当然是真的，过场总得走一个。那不孙琮都特地过来通知了一声么。一起？” “走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这不在你这儿也听到了么。我说，要不要拎点啥东西？” “拎点补品吧。我嫂子正替我打点，让她给你也准备一份就是了。” 两人果真带着随从拎着补品就上西平王府问安去了。 明皓好笑不已，彤辉说公主身边的调香女官帮她们姐妹说话来着。姐姐也告诉过他卖给公主用的镇痛香料是一大财源。那公主如今发病怕也是姐夫的意思。要不然孙琮的真面目也没这么容易暴露。这厮之前装得多像个本分人啊！不过，姐夫这样是不是有几分黄鼠狼给鸡拜年啊？ 从王府回来用过午饭，一群人就出发了。封家和凌家的人一起走得干干净净。就连明润没过门的媳妇如今都被严密保护起来了。 几日后，经过清溪村和红砂村分路的地方分作了两拨。 凌荆山问明皓，“你回哪边？” 明润道：“跟我们回去吧，三爷爷说许久没见你了。左右你不是在村里还有房有地么。吃饭不想去四伯家在我家就是了。过两天不是就要去边城了么。” “好，嘿嘿，有房有地，听起来真是舒爽啊！” 小四和二郎对视一眼，想起他们的娘想占了明皓的房和地都有些讪讪的。房多少还说得过去一点，地凭什么啊？ 二郎忙道：“就去我家吃饭，近也要近一点啊。春梅姑娘也在的。” 明皓便跟着回了清溪村，三爷爷三奶奶，五伯五伯母，七伯七伯母，汪大叔汪大神婶等人看到他都十分欢喜，围上来问长问短。小妞妞更是一听说他回来了，一溜烟就跑出来抱住他的腿喊叔。 春梅墩身一福，“明皓少爷。”这是可以回将军府的节奏了啊，太好了！ 明皓点点头，进了自家屋子。春梅给他端来热水洗脸，笑嘻嘻的讲了小妞妞在隔壁找鸡腿的事儿。 明皓噗嗤一声笑出来，“王氏真是一点没变！” 正说着，彤辉挽着篮子给明皓送水果过来，“明皓叔，爷让我给你送水果过来。”她一边说一边拿出来摆放在果盘里。 “哦，那我过去和伯父打个招呼。”可以不理会王氏，但伯父既然有所表示，他就不能置之不理。 封菖看到脱去了几分奶气的明皓道：“你爹过年都没回啊？” 第1274章 1074.告知 明皓挠挠头，“路上遇到事儿，滞留在域外了。也不晓得一一满月赶得上回来不？” 封菖嘀咕：“他这是越长越小了啊，不靠谱！好在你们姐弟自己靠谱。” 明皓只能嘿嘿一笑。封菖又问起明净母子，他便细细讲给他听。 里屋二郎问大郎：“哥你去边城么？” “去啊。咋了？” “这套银手镯银脚链是我送给一一的，你帮我带去吧。潘氏估计正好那两天生。” 王氏从旁边过，见状道：“嫡亲侄儿都没见你出手这么大方。” “娘，你这是挑拨离间么？我和大哥为这个家互相扶持。可明净帮我教养两个闺女。单一门功课的先生需要的工钱就不是我能承担的。我出手再小里小气的说得过去么？大哥，你准备的什么？” 大郎一想是这个道理，“娘，你说话注意点。我和二郎有隔阂对你有什么好处？老二啊，不瞒你说，我和老三是合力准备的，也比给你没出世孩子的厚。” 二郎挥挥手，“应该的，明净不帮忙，我估计你俩的小饭馆都要倒闭了。你走了，老三看铺子？” “不他看谁看？他要有脸往边城去，我看倒是也行啊。”大郎其实觉得老三娶柯氏娶对了，柯氏能管着他老实干活啊。 王氏有些讪讪的。说话间周全和二丫也闻讯回来了，她便出去招呼。 周全在门口问大丫，“大姐，听说凌将军也回来了，他没过清溪村来啊？” 大丫看看他，“你们跟我进来。”看周全这样子是打算一道跟去边城喝满月酒，以后也好同人说自己是凌将军连襟。她还是提前说一声为好，省得将来周家万一被连累了，怪封家没有事先知会一声。 大丫带着他们夫妻进去，明皓起身喊了声大姐然后就坐下了，对二丫夫妻视若无睹。 二丫变了下脸色，平时对她挺凶的周全却是笑着主动道：“明皓回来啦？” 伸手不打笑脸人，明皓便也客气应道：“是啊。” 这爷俩在客厅，大丫便领着他们夫妻进了王氏和封菖房间。王氏看她们要说话便也跟了进去。二丫夫妻房事不谐她也知道。以为大丫想劝劝，那她当娘的也该劝劝。 大丫对周全道：“有件事要告诉妹夫。明净和凌将军惹上了很大的麻烦，得罪了贵人。这贵人是谁我就不说了，总之是凌将军都得忌惮的人。所以如今，为了不连累封氏族人，隔壁叔叔一家已经自请出族了。这件事你也别打听，省得惹祸上身。” 周全吃了一惊，“真的假的？在西北还有人敢跟凌将军过不去？” “明净生孩子当天的情形我告诉娘了。你们可以跟她问问。还有彤辉和小妞妞，你们也能问一下。她俩也算亲历者。” 二丫道：“那你们还都要去？” “我和二郎、明玉、明润都是明净的雇工。汪大叔汪大婶都要去，我们没道理不去啊？至于大哥和三弟，明净帮他们不少忙啊。所以你俩去不去，自己好好考虑吧。” 第1275章 1075.叮嘱 大丫说完就出去了，她去厨房帮包氏准备饭菜。二丫留下来问王氏，周全则出去四下看了下。瞅见小妞妞从明润家揣着糖果回来，便朝她招手，“小妞妞，过来。” “你谁啊？” “我是你二姑父啊，过年我不还给你发了压岁钱么。” 小妞妞想了一阵，点点头，“二姑父，你喊我干啥？” “将军府的姑姑生孩子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你知道么？” 小妞妞点头，“知道。” “那你说给二姑父听听？” “你问来干啥？” 周全没想到三岁的小妞妞还挺难搞定。他掏出一把铜板，“这不自家人么，我关心关心。给你买糖吃。” 小妞妞接过来放进衣兜，“来了好多坏人，打打杀杀。”最近不少人问她，这一句是彤辉给的标准答案。 小丫头说完呼朋引伴的去村里的小卖部了。她时常请客，如今已经隐然同龄人的头头了。 二丫在王氏那里问到的更详尽，“你哥哥姐姐都要去，我拦都拦不住。你家周全我觉得不去为好。别好处占不到，以后还被连累。” 二丫出去道：“你还去么？” “东西托你大哥送去。店里忙，我人就不去了。” “娘说别往外说，那贵人极厉害。” 周全点点头，“知道了，我要走了。”说着进去同封菖打了个招呼就走了，二丫也跟着。她如今一句关于明净的闲话也不说了，也算是扫大街得了教训。 周全上了马车嘀咕道：“怎么会这样？”他次日又跑了一趟，把准备好的礼物送来。大郎满口答应替他送到。 说话间潘氏的娘来了，她也准备了一份礼物。虽然不算贵重，却是一份心意。她闺女的命可是人家救的。 二郎收了起来，“行，岳母，回头让大哥一并给你带去。” “你不去啊？” “我就不去了，这不生小三儿么。” 潘氏笑道：“彤辉也不去。”有亲闺女伺候，她觉得日子轻省多了。 二郎惊讶地道：“彤辉为什么不去啊？” “她在家正好帮我洗洗涮涮，给弟弟洗尿布啊。” “你知道彤辉那些先生一个月的工钱起码是三两么？你这不因小失大么？再说那府上还有念初呢，要是彤辉去了跟不上进度怎么办？正好要避着人报复，我会在家待着。你别耽误彤辉！” 潘老太太也道：“女婿说得是。让彤辉去她姑姑那里上课。要是女婿不方便，我过来勤些就是了。女婿过年送的年礼厚，这家里还出了将军夫人。你嫂子不会说闲话的。” 二郎想说有他娘呢，可万一又是个女儿，他娘能不骂骂咧咧就算好的了。还指望她给洗洗涮涮？当下也只是道了谢。然后出去对彤辉道：“你娘屋里的事儿你别管了。三天不练手生，你那些功课都别丢了。手也别弄粗了！” “爹，没丢的，我每天都请春梅姐陪我练习。” “那就好，过两天你也一块去边城。跟你姑姑说一声，我就不去了，以后再找机会去看她和外甥。” “哦，好的。” 第1276章 1076.中风 凌家那边去五堂哥一家，三堂哥一家，其他人能去的各房出个代表，也是浩浩荡荡一大群人。凌荆山也是有心让凌氏子弟去铁血边城见识一下。不然，凌家的家风真的是以享乐为上。还不如封家的人上进呢。 临走前晚，发生一件让凌家人不太好启齿的事。二叔公中风了！而且是在和最新的姨娘一起时中的风。 凌荆山道：“这是怎么说的，是想让他退了别成天指手画脚。可也没想他这样退居二线啊。看来家风是不整不行了。谁接族长的位置有说法么”这要是上行下效下去，凌家就毁了。 三堂哥道：“三伯在上窜下跳呢。如今你拿了钱出来办族学，族长的位置油水不少呢。”要不然，二伯的姨娘也不至于为了添置首饰，诸般讨好。 “老一辈的就不要再操劳了。这副担子还是三哥你挑起来好了。” 三堂哥道：“我已经管了这么多产业了，我媳妇儿也管了个绣坊。再做族长会不会更多人不服？” “不服让他们找我来说。既然二叔公病了，等后天崔大掌柜的来看过咱们再说走的事儿。”县城的大夫水平有限，以前还有个赵荨拿得出手，如今遇上大些的毛病就只有去府城请人了。 哥俩说了一阵过去看嘴歪了的二叔公。他一看到凌荆山就叨叨：“太医、太医”。方才二叔公家的四堂哥就过来说他爹一直念叨惊寒来着。 凌荆山道：“太医的儿子不行啊？” “太医——” “行行行，西平王府给你请太医去。”这该说是为老不尊还是老当益壮啊？ 凌荆山让人去封家知会了一声要多待几天，只说了二叔公中风，没说是什么缘故。 封家这边知道了自然不能没有表示。第二天三爷爷就带着明皓、小妞妞上门看望来了。 凌荆山听明净提过，知道三爷爷是个很有见识的人。封家家风好，他起了一半的作用。比自家这位二叔公好多了。 他亲自领着他们三代人过去，路上道：“三爷爷，您老人家也跟我们去边城看看？郭帅成天在家也寂寞，还是我们小妞妞每日里过去看他呢。您去了，还能同他唠唠嗑。” “郭帅是什么人，我又是什么人啊？” “都一样，都是老头子。您这样明事理的老人去，他会很敬重的。倒是明净那位亲伯父去了，一准被涮。”能养出三郎那种儿子，去了郭帅跟前会被涮得无地自容的。 三爷爷失笑，“小妞妞，你认得郭帅啊？” “很熟。”小妞妞很有底气的点头。 凌荆山道：“三爷爷，去看看吧。趁走得动，到处走走看看。” 他邀请得很真诚，三爷爷也有些心动。 二叔公看凌荆山亲自带着人过来，撑着点点头说了两句感激的话。他还指着这个侄孙给请太医呢。以前清溪村的小小里正他是看不入眼的，今非昔比了。风向变了，家里是小崽子说了算了。族长之位肯定也不是他儿子接了。 第1277章 1077.抵达 等了三天，老涂那边派人把王府太医和崔大掌柜一起送来了。 两人看过之后都说只能好好养着，尽力恢复。这种病压根没有请太医的必要。凌荆山也就是安慰一下二叔公，而且目前王府没人生病，需要太医的天香公主也有她自己的太医照顾。 剩下也就是孙琮了，世子也乐得把人借出来，省得孙琮当王府的太医是他自家的。没有公主，他孙琮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在王府作威作福。 二人看过，说这病得就得慢慢养，没捷径。但在二叔公跟前都说得比较乐观，让他能有信心。 凌荆山让四堂哥遵医嘱照料，他得先走了。太医和崔大掌柜都不能久留，二叔公家里还是请了之前凌荆山他爹第一次出事时请的王大夫来家照看着。 看四堂哥还是有点发愁的样子，三堂哥道：“担心药钱啊？请太医和崔大掌柜的出诊费七弟掏了。”要请动这俩人光有钱肯定是不够的。老七做到这步，仁至义尽了。 “这是需要长期用药保养的。” “二房如今你是当家人啊。为了给二伯治病，肯定所有人都得出力啊。”这件事肯定是你们二房自己承担啊，指望老七是不成的。 四堂哥想到自家老头子当了多年族长，每年光祭田的收入就不少了。祭祀根本用不完，那会儿也没办族学。老头子肯定有小金库，拿出来给他自己治病也是应该的。还有后院那些小娘，老头子都这样了，她们还花枝招展的像话么？就她们那些首饰也值不老少钱了。 三堂哥看他想明白了，也就不多说了。反正他有今天都是七弟扶持的，家里这些麻烦正该替他挡了。 凌封两家加起来几十号人，再有几十名家将，浩浩荡荡的往边城去。这还亏得百名鹰军先行回返了。 凌家的人有凌惊天领着，封家的人有明润，倒也不需要凌荆山操太多心。就是路上走得比平时慢一些而已。将军府事先得到消息，也早早的把客房都准备好了。 这一路走了五天才进了边城。整座将军府一下子热闹起来了。 凌荆山匆匆洗过脸就进了明净坐月子的房间。明净正在逗孩子呢，小家伙二十来天了，爱笑。 “回来啦？”明净惊喜地道，她的脸色被调理的得很红润，不过郑太医说还不够。内体还是有点虚，双月子还是得做。 “是啊，一走半月小家伙长开了。” “一天一个样呢。” 明净依偎到夫婿怀里，两人一起不错眼的看着。明皓叩门进来，从摇摇车里抱起握着小拳头又睡着了的一一，“越长越像我了。姐姐，姐夫，我抱到外室给大家伙儿看看，都着急呢。” 明净坐月子的房间，别人自然不好随意进来。而且，小夫妻又是半月未见，把空间留给他们独处好了。便都撺掇明皓进来抱人，左右也不会出了屋子吹到风。 小妞妞已经等得着急了，方才差点自己跑进来了。 “呀，又好看多了，太多了。” 第1278章 1078.显摆 里头夫妻俩听着外头热闹的动静，又听到明皓显摆外甥像他的声音。 凌荆山道：“我还没说这话呢！” “你还跟他计较啊？再说外甥是像舅嘛。” 小四的声音也传进来：“瞧你这副得瑟样，好像谁还没个外甥似的。再说了，一一本来就是哥几个大家的外甥。冬冬过来——”出发前，林秀才也带着儿女赶来到，一起往边城来了。 外头一阵笑声，小妞妞道：“明皓叔，给我抱抱一一。” “你不行，你手上无力摔了一一怎么办？他正睡着，就不换手了，就我抱着你们都看看。” 这会儿在外室的除了小孩子，其实也就是半大不小的居多，年长的如大郎，三堂哥等都各自跟下人去客房安置了，懒得跟这帮孩子抢，回头再见好了。 过了一阵，大小孩子满足了好奇心，回去客房休息。这一路走得也是挺辛苦。显摆够了的明皓这才抱着一一进来放到明净身边。 凌荆山站起来，“我去趟书房，你们姐弟说说话。”走了这么多天，军中诸事自然得过问一下。 明皓等他走远了，凑到明净发间、颈边嗅了嗅，“姐，你偷偷沐浴了？” “什么偷偷，是桂嫂和高嬷嬷允许的。” “郑太医都叫你坐双月子了。桂嫂怎么会答应让你沐浴的？” “就是昨天下午啊，收到消息说你姐夫就要回来了。我就跟她磨啊，我说要是凌大哥没出这趟门一直在家陪我坐月子，那可能鼻子已经不大灵光，闻不出我身上的味儿。可他从外头回来，一下子闻到我都快馊了，你想想是什么感受？桂嫂听了也怕影响我们夫妻感情，找郑太医和高嬷嬷问了，那两位说我底子还是极好的如果动作快些，保证不会得风寒，还是可以洗一洗的。几个帮手严阵以待，头发刚洗好，就擦了七八条干毛巾。一下子就干得差不多了。然后再洗澡，我终于干净了！”明净说着伸了个懒腰。 明皓笑道：“我跟高嬷嬷那里打听过坐月子的忌讳，一直替你捏把汗啊。这下好了！” “你这趟跟出去有什么收获啊？” “收获不小。”明皓巴拉巴拉讲了对楚老术业专攻的敬佩，讲他如今骑马一连骑个两三天已经不在话下，还讲了自己推敲出幕后主使就是淑妃的经过…… “既然你姐夫已经夸过你了，那我就不夸了，省得你飘到天上去了。葛老和胡老等着给你补课呢，你也去看看他们。清溪村来的人帮我招待好，别怠慢了谁。” “我知道。你就放心吧，姐。” 家里一下子增加这么多头回到边城的客人。接风洗尘安顿好之后，明皓、彤辉、念初、康辉、康耀、大丫、巴梅尔、乌尔登都成了向导，领着人在边城四处转悠。 男丁对边城还是感兴趣的，尤其还可以跟着家将去军营外围转转。女眷们倒是爱进来陪着明净说说话，抱一抱一一。不是明净自卖自夸，一一真的是生得极漂亮，而且看轮廓长大也绝不娘炮。 第1279章 1079.消息 一转眼一一到了满月前夕，从府城来的西平王世子带来一个好消息：孙琮日前被皇帝下旨褫夺了一切职权。 凌荆山问道：“就这样？”之前的事自然不会就那么算了。他用了告御状的老招数，让皇帝来收拾孙琮。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皇帝，冲击将军府的人里，从武功路数看出有不少是暗卫府的人。 暗卫府有没有少人皇帝一查就知道。不久前才逼反了一个守边大将，这么做是要再逼反一个的节奏啊。 当然，公主是不会有错的。孙琮自然就成了最合适的背锅侠！只是，这么大的事就只是丢官去职？说不过去把吧。 西平王世子道：“皇上的旨意是要把人押到边城交给凌将军你处置。可是，公主挟病躯相护。京城来的暗卫没法子动手，谁都怕公主一下子背过气去。” 这件事凌荆山让老涂等人不打听不催促。他就是要皇家自己给一个交代。 “临行，公主病了不能亲自前来，托我捎来了厚礼。凌将军，你收不收？” “我收了岂不就得高抬贵手，不收。回头劳烦世子再给捎回去吧。世子夫人不是也说想来看看么？” “公主在我们府上病病歪歪的呢，她不能走开。”世子叹口气，招谁惹谁了，府上来这么一活祖宗。还是老三好，完全不用管。 萧从嘉闻讯也赶来了，听他们说完正事上前道：“凌将军，来的客多，我大哥你就不用管了，我招呼他。” “那世子别见外，我就怠慢了。”来的客人是挺多的，尤其最后几天，来得都是重量级的了，各方有头有脸的人物，要么是亲至要么是让儿子来代表。 凌荆山对凌骁道：“把有关孙琮的事传开去。” “是。” 此时门房进来禀报：“将军，云阳王世子到了。” “带没带那个楚沛然？”楚沛然之前被公主恶整，在边城狠狠丢了回脸。且他不是孙琮心腹，冲击将军府的事他自然不知情。说实在的，孙琮还怕他拿这个消息讨好郭子钺呢。不过，既然是暗卫府的人，如今在将军府就绝不会受待见。 “没带。” “行，随我迎一迎。”如今来人的规模，已经赶得上郭帅嫁女的时候了，还有客人在陆续赶到。不过也不奇怪，如今不是战时嘛。 孙琮的事渐渐传开，来客都有些物伤其类。天香公主做下如此过分的事，居然连一个面首都不舍得折损。这是真拿文臣武将当皇家的奴才了不成？天香公主之前近乎逼婚的行为也渐渐传开，很多人心底都颇为鄙夷，真是肆意妄为不顾大局。只是面上不好谈及。 便有人道：“南定府的事也不知朝廷彻底解决了没有？”说话的是个武将，这会儿搭这个话自然是心怀不满的。 “南定府那里王师和叛军听说是还在纠缠。这要是摁不下去，天下怕是就要多事了。”就是摁下去了，其他地方怕是也会开始试探朝廷的底线，阳奉阴违。可太子和公主还在干让人寒心的事。 第1280章 1080.赶到 凌骁留意了一下，这人是之前叛乱的西路军主将的旧部属。既然来祝贺小少爷满月，那看来仇没记在自家将军头上。想来那家跑掉了一个男丁，众人还是知道是将军高抬贵手了。不过，皇帝心头怕是记了一笔。 “算了，不说了。既然来了边城，咱们一同过去拜见郭帅吧？” 郭子钺和郭凌这会儿都在家，就是想着肯定会有不少人登门，他们得在家招呼客人。 郭帅也没多留他们，受了晚辈和下属的礼，又问候了他们的长辈一番，就让儿孙送客了！ 云阳王世子单独留了下来赔罪，他深深一躬身，“舍弟不懂事，父王本想亲自来向郭帅赔罪，但无皇命不敢擅离封地。就让小侄代他请郭帅原谅。” “你起来，不妨事的。我上回就和你那个兄弟说过了，小孩子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我们大人不管的。” 云阳王世子办完这件事回到将军府的客院，又和其它来客走动了一番。 凌荆山闻讯道：“也不知云阳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一家到底上的哪条船啊？罢了，暂时与他无关。 他进了明净和一一的房间，可喜一一这会儿正咧嘴笑着。他从明净怀里接过来，“来，给你老子笑一个！”手势很是熟稔、标准，是经明净考核和认证过的。 一一本来离开了熟悉的娘怀正有些不乐意，不过听到亲爹的声音又高兴了。除了乳母，他最熟悉的就是母亲、舅舅还有爹爹了。 “瞧，他笑得多开心，你小子也知道自己明儿要满月了不成？” 明净很想告诉他你想多了。这么大点的孩子他笑压根是无意识的。不过，就算她知道，看到宁馨儿甜美的笑容也是美得不行啊。 满月宴明净不能出席，明皓自告奋勇他抱着一一亮相，理由是一一熟悉他，乐意他抱着。他回来之后，只要有点空闲就泡在摇摇车边和外甥培养感情。 “傻小子，这是乳母的活儿。你还是招呼客人吧，正好各边将府的小公子需要你帮忙招待。”凌荆山好笑不已。 翌日明皓就站在姐夫身后迎客，连康耀、康辉，小妞妞姐妹都各自有任务。 将军府已经修缮一新。因为之前曾被人冲击的缘故，今日可谓是门禁森严。没有请帖是万万进不来的。 一切都井然有序，外头忽然就传来一个不小的声音，“我没请帖，我是凌荆山老丈人。你把他给我叫出来。” 凌荆山和明皓对视一眼，赶紧跟客人道声失陪就大步往外走。 “爹——”明皓辨认之后高兴的扑了过去挽住他爹。凌荆山赶紧也迎上去，“爹，您回来了。” 封璟变化其实不小，风尘仆仆的不说，大概为了赶路胡子也顾不上刮，都到胸口了，手里还牵着一条小毛驴。 下人赶紧上来把毛驴接过来，上头的东西卸下来。 凌荆山奉着封璟往里走，小声问道：“您一个人回来的？” “你朋友派人送我到边关。也不知道早点送信儿来！” 第1281章 1081.相见 “孩子出生前你知会一声，我不是就可以早点看到外孙了么。” 凌荆山心道：谁晓得你居然天远地远的跑回来了。中间还隔了好几个国家呢。 “你朋友说不便前来，托我给捎了份7礼，在毛驴背上。”异国人要入境需要报备朝廷同意。而且，凌荆山一个边将和他们交往过密也不好。再有，也不能暴露了封璟等人藏在哪里。一路派人护送都只能避着旁人耳目。所以，礼就只能是转交了。 “你忙你的去。一一在哪呢？明皓你还不赶紧带老子去。”封璟冲明皓吹胡子瞪眼的。这一路真是赶得他够呛。 “爹，你得先去洗漱更衣。你这样灰扑扑的姐姐不会让你靠近一一的。” “那你还不快带老子去洗脸刮胡子。” “您先去我那里。” 爷俩刚走进院子，迎面碰上三爷爷。封璟瞪明皓一眼，真会带路！ 三爷爷看过来，冷笑一声道：“哟，这是谁啊？终于舍得回来啦。我还当两个孩子是孤儿呢。” “看三叔您说的，何止于啊？”封璟讪讪赔笑。 “你那个女人呢？” “没、没来。”景飒比谁都想来，但她的命是多少人豁出命去才保下来的，轻易冒险太对不住人了。她也不像葛老和胡老，随时都有杀身成仁、毁尸灭迹的准备。所以哪怕她再想来，也只能给外孙做了几身贴身的小衣服带来。 “哼！今儿客人多，明儿你来找我，咱叔侄俩好好聊聊。” 封璟忙不迭答应下来，目送他三叔走了擦了下额头并不存在的汗。这可怎么跟老爷子解释他的所作所为？ 明皓在后头低着头憋笑，就听前头他爹喊道：“赶紧带路啊，还磨蹭什么？你三爷爷怎么来了？” “封家来了好多人的。” “还在照样走动？”封璟有些纳闷。 “客栈和药田开着，村里家家户户几乎都有姐姐的雇工，走动也说得过去。咱家如今虽然不是同族了，但有房有田的，也能算村里住户。姐姐解决了村里那么多人的饭碗，三爷爷作为里正来贺喜也说得过去啊。” “有房有田，王氏没出幺蛾子？” “她都扫了大半年大街了，受到教训了吧。” 封璟到明皓屋里快速洗脸、刮胡子，又换了身衣裳。 “爹，先去看姐姐还是先去看一一？我特地让人先别告诉姐姐，省得她她眼巴巴的等着您。一一这会儿多半已经被抱出去了。” “那就先去看你姐。” “嗯，跟我来。” 明净这会儿百无聊赖，盘腿坐在一一的一堆玩具旁玩玩具。 桂嫂看下头还有地毯就没有喊她起来。 “你啊，真是越长越小了。日子好过，不操心也挺好的。” “姐，你看我带谁进来了。”明皓跳进来，喜笑颜开的道。 明净一愣，直接就把人往她坐月子的地方带，肯定是至亲至近的人啊。可按说这样的人早都到了。 再看看明皓的高兴劲儿，她福至心灵，站起来喊了声爹就往外冲。 封璟走进来接住她，“慢点慢点，看摔了——” 第1282章 1082.告知 “爹，你怎么回来啦？”明净高兴极了，抱着封璟问道。 “我当外公了，能不回来看看啊？”封璟摸摸明净梳成卧髻的头发道。 桂嫂走出来，“哎哟，先生，您可回来了。” 封璟看到桂嫂也感到亲切。当初最艰难的时候就是他们四个一起走过来的。 “桂嫂，你最近可好啊？” “好得不得了，我儿子如今就在将军府做厨子。一家子在一起了。” “那就好啊！”就是自己这一家子不知几时才能团团圆圆的。 “爹，姐姐，你们先说着。我出去看看，瞅着一一亮相完毕，我就把他抱进来。”一一今天是主角，但毕竟太小，所以露个脸也就差不多了。 封璟挥手，“快去快去。” 桂嫂道：“爷俩进来内室说，内室更暖和。先生把鞋脱了，内室都没穿鞋的。” “好。”封璟方才一番洗洗漱，已经是从头到家脚都焕然一新。不然，赶了二十来天的路，那脚气还真是不轻。 过了一会儿，明皓抱着一一回来了，脸色却有点凝重。他直接把一一递给封璟，“看，多像我啊。” 封璟赶紧抱好，“像老子还差不多。” “外头怎么了？”明净问道。 明皓一边帮封璟调整手势，一边道：“西陵国主纳湛派人送了礼来。我出去的时候正好撞上，姐夫就让我把一一抱回来了。” 明净挑眉：“真是没安好心啊！”如今龙椅上那位那样多疑，纳湛来这手真是恶心人。可是，两国交兵尚且不斩来使。何况如今还不是交战期。就算知道纳湛故意在君臣之间挑事儿，也不能对送礼人做什么。即便对方是偷偷入境，也只能派人遣送出境而已。不然就是故意挑起战事，不符合儒家处世之道。 封璟道：“他坐了这个位置，就轻松不了。你嫁了这个男人，也轻松不了。习惯就好。”说着又低头满怀柔情的看着睡了的外孙，觉得他真是无一处不美好。 明净笑笑，“是。”她爹怕还不知道一一出生那天发生了什么，不然绝没有这么好说话。 对于明皓又调整自己抱人的手势，封璟不满地道：“老子会抱。你和你姐老子都是抱过的。” “一一喜欢这样。” 听说外孙喜欢，封璟便不言语的照做了。过了半晌他道：“明净，你三爷爷说要跟我好好聊聊。你说我怎么跟他聊合适？” “你要是不想吓到老爷子，就跟他聊聊儒道之别。然后再跟他聊明润哥和小四他们。明皓你告诉爹没有，封家的读书郎越来越成气候了。” 明皓道：“爹急吼吼的就过来了，没顾上。爹，姐姐找人牵线，明润哥拜在了府城大儒周谨门下，而且即将成为周先生的乘龙快婿。小四哥和明宝都考过童生了。还有明元，如今全都在府城跟着明润哥读书呢。” 封璟点点头，有明润成长起来，少了一个他影响就不会太大了。当然，三叔肯定还是会念他就是了。不行他就把京城的事翻出来说。 第1283章 1083.应对 “爹你既然回来了，就喝了明润哥的喜酒再走吧。我看五伯在周先生跟前手足无措的。”明皓道。 封璟点点头，“成。” “桂嫂，你去把一一的布老虎收进来。” 桂嫂答应着出去了。明净这才道：“爹，还有一件事。我代我娘同意了接纳西平王庶出的第三子为外公的嗣子。舅舅的生母也是东宫旧人，一直被西平王收留的。回头介绍你和舅舅认识。”不是信不过桂嫂，但有些事不知道为好，不然也只有跟着担惊受怕的。 封璟点点头，“这么说西平王知道？” “是啊，我和明皓都当面喊过叔姥爷了。不过王府其他人不知道。” 这里头一家子团聚，外头却是气氛有些紧张。凌荆山一听凌骁进来禀报西陵王特使前来送礼，就让小舅子把已经开始昏昏欲睡的儿子抱了进去。 郭帅中气十足地扬声道：“既然人已经到门口了，就请进来吧。咱们无谓跟西陵王一个手下过不去。严阵以待反而显得咱们心虚或者怕了他们似的。叫进来，哪怕是来恶心人的的也让人好来好走。” 凌荆山点点头，只要郭帅信他就好。他已经知道这件事一旦传到京城，叶德言这个老东西会让门生故吏怎么编排他了。无外就是说纳湛和自己有所勾结。他可以年年犯边然后不伤筋骨的退回去。打谷草也能满足西陵一大部分物质需要。而自己得以养寇自重，稳居高位。至于纳湛为什么要公然送礼，难说不是虚虚实实啊。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更何况皇帝本就多疑。又或者等到他想拿下自己的时候，这就是个现成的莫须有的罪名。 “请吧！” “天朝忠勇侯、镇北将军有请西陵王特使！”吩咐下去，外头唱名的人高声道。 方才凌骁禀报的时候是对凌荆山耳语的，凌荆山禀报郭帅虽然不是耳语，但也只近旁的人听到。而郭帅的声量虽然故意放大，但很多人听得是莫名其妙。所以这一声真是语惊四座。众人第一反应都是惊疑的看过来，然后才反应过来郭帅的话。 而且，凌荆山的为人和他十几年袍泽的人自然是清楚的。就是其他权贵也大多认为这就是西陵王来恶心人的。想想龙椅上那位的德行，倒都挺同情他这无妄之灾的。 来人一身汉服，汉话也说得极溜，挺直着腰背道：“见过凌将军，见过郭帅，见过各位天朝的将军、大人。我家国主听闻凌将军喜添麟儿，特命本人前来送上贺礼。” 凌荆山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更何况此时还不是战时，又是我儿的好日子。来年尔若犯边，本将军再斩不迟。至于你送的礼嘛”他往旁边看了看，点了专门抚养战争孤儿的育儿堂的总管事韩荣，“直接捐给育儿堂。正好韩总管事在，现场清点一下。瑞叔，你和韩总管事一道，清点之后准备回礼。拿不定主意就问问韩总管事回什么合适。这位特使大人稍等片刻，待回礼备妥，本将军遣人送你回边关。” 第1284章 1084.宴席 韩荣的品行在边城有口皆碑，不然也不可能做育儿堂的总管事，掌管着那么多捐赠物资。收礼回礼都让他经一下手，也是以表清白。至于西陵特使，秘密潜入还是要即刻遣送出境的 这一切办妥，郭帅看气氛不若之前轻松，笑道：“行了，人都打发走了。别为了西陵人坏了孩子好日子的气氛。大家该乐呵继续乐呵，荆山回头上一份自辩的折子，就托咱们的柳钦差带回京上呈皇上好了。到时候皇上问起，柳大人直言无妨。” 柳钦差便是皇帝派来给凌荆山嫡长子送赏赐物件的人。听郭帅这么说了，他颔首道：“好说好说，皇上问起本官一定据实禀奏。” 后院明皓看看钟漏，“爹，咱们差不多该出去了。” 封璟很是不舍的把一一往摇摇车放。明净忙道：“给我给我，他白天睡非得人抱着不可，不然就要醒，换手没事。”众星捧月的孩子，哪还没点怪癖啊？一一这毛病也不算大，反正有那么多人抢着抱他。 封璟跟着明皓去宴客的地方，半道就遇上被遣进来叫他们的小妞妞姐妹。 彤辉笑着福了福，“叔公，您回来啦。” 彤辉的样子变化还是挺大的，从一个小村姑变得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气度了。不过既然喊了叔公，封璟定睛一看也就把她认出来了。 “是你啊，小丫丫。” “叔公，我入学了。如今都叫我彤辉，还是您给取的呢。小妞妞，快叫叔公，叔公是姑姑和明皓叔的爹。” 小妞妞也跟着姐姐福身，她如今大了动作也标准多了。闻言她还瞅瞅封璟发现他和姑姑、明润叔真挺像的，顿生好感。她咧嘴笑了，中气十足地道：“叔公好！” 封璟道：“像个男娃子一样。”这小姐妹俩穿戴都很好，不是二郎负担得起的。 明皓道：“她们和我一样，住在将军府跟着姐姐。” 原来如此啊！ “马上要开席了，明润叔让我们来请叔公和明皓叔。” “嗯，走吧。” 作为凌荆山的岳父，封璟自然在首席有个位置。凌荆山起身引他入席，“爹，这是郭帅。” 封璟赶紧拱手见礼，“见过郭帅！” 郭帅摆摆是手，“无需多礼，坐吧。” 凌荆山给封璟安排的位置就是和郭帅挨着，然后他又给介绍旁边的人，“这位是柳钦差，这是乌勒首领，这是西平王世子与三公子，这是云阳王世子……” 对这些年轻人封璟就没躬身见礼了，毕竟他坐这桌的身份是凌荆山岳父，倒是这些人要么叫他伯父要么叫封先生。期间他和萧从嘉的目光对视了一下，然后彼此颔首。 等到宴席散了，赵荨找了过来，“先生，您回来啦。” “你也来啦？” “我一家子都来了，我们如今定居边城。我和明净合开了一个药店。” “哦，那挺好啊，彼此有个照应。” 赵荨道：“惭愧，我如今能出力的地方太少了。那天就一点力没出上。” “哪天啊？”封璟随口道。 “就是一一出生那天啊，事后我才来的。” “生孩子还是别用上大夫好。” 第1285章 1085.问罪 赵荨一听，这是还不知道啊。又把念初和双胞胎叫过来给师爷见礼。 封璟笑笑，“这一年多不见，俩小的大变样了。” 念初道：“师爷，没变，还是那么皮实。” “男娃子肯定皮实啊。你们师叔小时候也皮实。” 明皓正好过来，闻言道：“怎么都爱拿我说事啊？” 赵荨闷笑两声，“明皓，回头和你姐说一声，南山那边有一百二十亩药田要出手。回头我去看看，合适就替她买下来。” 明皓点头，“成，回头我让人先给你送一千两银票去。” “听这口气，如今你就能做主啊？” “我姐买药田那会儿也没比我现在大多少。再说了，不就千把两银子的事么。还能信不过你啊？” “这口气真够大的！你挣到过一千两？”封璟道。 明皓摸摸脑袋，“去年的分红正好一千两。爹你不会拿走吧？” “之前在你姐夫手上拿了一万两，你小子怎么光会拿进不会拿出啊？” 明皓嘿嘿一笑，“姐夫他不好意思要的。”上回姐姐被姐夫连累差点被毒死，姐夫是跪下负荆请罪了。这次差点弄得一尸两命不知要怎么才能过关？相比起来，银子那才多大点事啊。 封璟就和明皓住一个套间，如今客人多，还真没多的屋子了。待到正式散场爷俩回屋去，路上封璟问道：“这将军府怎么这么新啊？” “刚修过。还是等姐夫自己来跟爹你交代吧。”这件事是绝对瞒不了的，边城谁不知道啊。所以孙琮的事传开，就是引车卖浆之辈都非常的气愤，同仇敌忾。 封璟一听就知道不是小事，“发生什么事了？” 明皓叫来一个家将，“你去告诉我姐夫，就说我爹问将军府怎么这么新。” 凌荆山这会儿也抓紧时间把贵客安顿好了，众人会从明日起陆续回返。一听就知道糟了，不过迟早也逃不掉的。上回他就言之凿凿的承诺过绝不会再让明净置身危险之中。这次是让他们娘俩一起差点出事，而且他还不在。赶紧一溜烟的就朝小舅子的屋子赶。 封璟得知又出事了，哪里还等得及女婿过来解释，进了屋就虎着脸道：“也别等你姐夫了，你说！” 明皓想了下，有些话姐夫说是有推托责任之嫌的。他代为解释一二更合适，便从马场出事讲起。 凌荆山赶到的时候他正讲到亲兵报信那段，“那亲兵也是中了西域圣教的摄魂术……” “也？这么说从前也有过。” 明皓点点头，既然讲失口了，就只好把姐姐在府城待产时发生的事儿一并讲了，连同两个圣女的事。其实他也很埋怨姐夫，不过他毕竟是小舅子，而且看到他对姐姐这么好，也就不好发作了。 封璟看着默默走进来的凌荆山，“你事都办妥了？”看女婿点头他又道：“事不过三，她这都第三遭差点就死掉了。” 凌荆山低头，“爹，是我设想不周。” “行了，你也别给我承诺了。我们如今要怪你，也少了点底气。” “别别别，爹您千万别这么说。” 第1286章 1086.后续 封璟盯着凌荆山半晌，“算了，你忙活一天招呼客人也累了。回去看看她们母子就歇着去吧。” “爹，您还是跟从前一样发作我一场吧，那样我还心安些。” “孩子都满月了，我还能怎么发作你？总之你别忘了她为你吃的苦头，以后思虑更周全些吧。” 凌荆山讪讪的躬身退出，刚走出来凌骁便上前道：“得到西域圣教余孽的消息，小七带着人去追剿了。” 这整整一个月，童小七一直在追查西域圣教余孽以及那个神秘阿拉伯人组织的下落。成果不错，但也真有几分劳累。但凌骁、刘昶都奉命没有帮忙。 凌荆山颔首，不管西域圣教背后站的是不是他认为的那个人，都必须剿灭殆尽。一个月前他还没回到府里，童小七已经拿着他的令牌让人封锁了整个边城。如今就是要把藏在暗中的老鼠一只一只的抓出来。 凌荆山进到房间，一一这会儿倒是醒的，自顾自笑得不见眼的。满月了，就不用绑得那么结实了。解开襁褓，小家伙虽然还不怎么能动弹，脸上却显出一丝舒展的表情来了。 明净跪坐在儿子旁边问道：“客人都安顿好了？” “嗯。明儿子钺会出面招待柳钦差。”皇帝派人来，自然不会来送了礼就走。是要在边城好好看看的。但将军府如今出面招待就不如帅府方便了。毕竟凌荆山还需要柳钦差帮他在御前辩白呢。 倒是凌荆山一会儿回去写的自辩折子，会随着他的折子一起很快就送回京。 “纳湛这是想让你丢了这个位置还是逼你造反？” “估计是前者，他不会想逼着我割据西北的。” 明净笑道：“看来你愚忠的形象伪装得还算成功。” 凌荆山笑笑不说话，伸手抱了抱一一，“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白天睡得挺好的，一解开就兴奋了。没事儿，他过一会儿兴奋过了就好睡了。” “你也不困么？” “我一会儿也睡了。” “我明儿又要回军营去了，要是能把你们娘俩叠巴叠巴带走就好了。”凌荆山边说边用手托住一一的两只小脚。钦差在边城，而且他儿子的满月宴也结束了，再滞留家中不妥。 明净点点头，“嗯，你忙你的就是。我会把自己和儿子都照顾好的。公主那边咱们就这么不闻不问么？” “嗯，不吭声就是了。吭了就可能被人明里暗里要求看在公主病着的份上网开一面。” “不吭声也可能有人来做说客啊。” “反正你踏踏实实坐你的双月子，其他的不管不问就是了。总不能找到你这里来。找来了刘昶也不能叫人进的。你们娘俩早点休息，我回去写自辩折子。” 翌日一早明净母子还在睡，凌荆山已经带着人走了。封璟起来后吃过早饭就老实去找他三叔聊天。其他该上课的都恢复上课了，就是康杰，小四等人都旁听去了。只有小妞妞百无聊赖，看到他便跟了上来，“叔公，哪儿去？我跟你一起。” 第1287章 1187.告知 封璟听了心道：我去受训，带你去旁听算怎么回事？ “叔公有正事，你自个玩去吧。” 小妞妞失望不已，都不带她玩。她对附近的一个家将道：“大叔，送我去医馆。”她找赵家二宝玩去。 那家将笑笑，“表小姐，咱们先去知会一声就走。” “好！” 封璟走到他三叔屋里，一看明润也在，心道坏了。这一老一少莫不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他一进去，明润就和外头当值的家将说了一声，请他们退到院门外守着，别让人靠近。 三爷爷指指近旁的椅子，“别跟老子绕，到底发生了什么，说！”他一开始虽然纳闷于曾经是家族荣光的这个侄儿行事忽然诡异起来，但也没有起什么疑心。是明润昨晚找来，一条一条的分析。最要紧的一条，九叔明知道明净被公主嫉恨，他怎么能放心远游？这一次多险啊！明净差点就一尸两命了都。 封璟坐了一会儿，这才道：“怕把三叔您吓到了。” 三爷爷倒吸口冷气，“比被公主嫉恨还大的事？” “大多了。” 三爷爷和明润对视一眼，前者道：“你说吧。” 封璟道：“我媳妇儿是惠明太子遗腹女。” 三爷爷顿时石化，这回换明润倒吸一口冷气。两人好半晌接受不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们猜到这一家三口遇到了天大的事，但事情的真相可谓比天还大。 “九叔，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明润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封璟将整个事件详细的讲给堂叔、堂侄听了，倒是不担心他们会去告密。一则他们不会，二则女婿都告诉心腹了，他们也不会有机会去。 三爷爷这回沉默得更久，最后道：“我会把这件事带进坟墓的。” 明润一直静默，“如果是这样的事，光是出族怕也不能免祸。除非惠明太子能被平凡反，或者……”改朝换代。 三爷爷说完那句就一言不发了。明润对封璟道：“九叔，我们去找明净。” 封璟警觉地道：“你想做什么？” “我就问问明净的打算。”这种事跟九叔商量也没太大的用。 “你妹坐月子呢。” “她成天闲的，巴不得有人陪她聊呢。我去看看，要是没旁人我就跟她聊。”反正是自家兄妹，他进去坐坐也无妨的。 封璟有些心塞，“你怎么一点不像你爹呢？”这一听就是没打算安分守己啊。 “我要是继续那么老实巴交下去，下次还会有人敢打得我爹内伤然后扬长而去；还会有人敢随意欺辱我的姐妹。”明润目光坚毅的道。他想得很清楚，以前的活法不行，那就必须做出改变。 “成，你们商量吧，我就听听。” 明净看到他们叔侄俩一起进来，立即明白明润哥肯定早就心有疑问，今日是趁机求证了。她爹这是被侄儿套路了。 封璟默默的抱起外孙，坐在旁边。 明润道：“明净，我记得你从来不是打不还手的人。你要做什么，我都愿竭尽全力助你一臂之力。” 第1288章 1188.商量 明净心道：厉害了我的哥，你这是明晃晃鼓动我造反啊！ “我娘那边的事，目前主要是求稳，保住性命为上。至于淑妃，她一而再的想害我，我与她已成不共戴天之势。还有被她利用的天香公主，她与我也势难两立。天香公主还好说，真逼急了，随时能弄死她这个脑子有病的。但淑妃就麻烦了。就她玩的招数，我觉得如今的东宫怕不是她对手。” 皇长孙就算真是好苗子，如今也是绑手绑脚的不好发挥。可皇帝不舍得废太子立太孙，他也不能做什么。儿子对付父亲，把父亲当绊脚石搬开，当爷爷的能接受？而淑妃，她既然连西域圣教余孽都用上了，开始布局的时间肯定不会晚。她对害她落胎，以致最后形成滑胎（习惯性流产）的皇后自然是恨的。可对于禁锢了她自由，折断她羽翼却连护她周全都做不到的皇帝，要说不恨，那怕不是真的。这样的人，等一切准备就绪，弑君扶立幼主不是做不出来的。而东宫一脉那会儿能保全才怪了。 如果淑妃不是跟自己这么不对盘，一而再再而三的加害，她扫除皇帝和他的骨血，身为惠明太子后人的她只有拍手称快的。奈何，她们两个决计只能活下来一个。真让淑妃成了掌天下大权的摄政皇后，她就完蛋了。 明润眼中一亮，“那你打算怎么做？” “凡事都需顺势而为。明润哥你就好好成亲，然后科举就是了。真到需要你的那一天，我肯定会出声的。傅娘子和白鹿书院的人脉都已经准备在那里了。如今需要的就是一个在文官这条路上牵头的自己人。”原本这些是替她爹准备的，一开始也只是为了让她爹仕途更顺。如今看来，倒是用在明皓润身上更能发挥效果。 明润点点头，“我明白了。” 封璟看向他，实在没想到你小子脑后竟有反骨啊。自己是知情前就被卷入了，侄儿却是主动要卷入。不过反正都是一个不好就要被抄家灭族的了，他们的出族未必真的有可信度啊，如今走动都还挺频繁的。这小子在这个前提下想富贵险中求倒也不是太说不过去。 “你三爷爷年纪大了，你先把求稳的说法说给他听就好了。”反正只要女儿女婿没搞大事前，明润等人都是不会被挪动的暗棋。 明润颔首，“知道了。” 明净道：“如今给明皓上课的葛老、胡老是前东宫一脉文武的台柱子。我会交代他们一声，单给你开一份课程。你在将军府直接待到定亲前吧。然后让我爹和你一起去府城好了。”本来跟着葛老学就好，不过反正明润也是四年前就开始习武了。因为错过了十四岁之前，很吃了些苦头才有今日的成就。既然胡老如今清闲，那多教个明润也不费事。如今就是明皓和康辉康耀哥俩在跟着他学而已。 明润颔首，他会在八月间定亲，还有三个月。 第1289章 1189.故人 说到这里明净想起一茬事，“爹，我之前是安排明皓此时跟着舅舅去游历。不过您难得回来……”这会儿再让弟弟出远门就有些不妥了。可舅舅母子也是该离开了。不然，真长期在将军府待着，的确太惹人疑猜了。 封璟道：“那就下次再跟着你舅舅去吧。”他也只能待三个月就走。 葛、胡二人欣然答应收下明润。他们已经观察过了，这是封家最好的苗子。小小姐既然把人塞来，就说明她想做动手的准备了。这就好！他们最后的机会，终于要来了。从知道冲击将军府的幕后主使十之八九是淑妃，他们就知道会有这天了。 萧从嘉和封璟在客人们包括大丫于氏等人都离开后私下见了一面，然后就奉着母亲出去游山玩水了。 封璟道：“如今倒是你们这位舅舅最逍遥自在啊。” 明皓道：“爹，舅舅他都娶不上媳妇儿。”灭三族可是有妻族一份的。 明净道：“你以为你就好娶了？爹，这么一想是不是觉得你女婿还不错啊？” “你带给他的是潜在的危险，而且事到临头他可以甩锅。可他带给你的是实实在在的危险。这怎么能一样？算了，你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老子也不多说了。”末了看明净盯着自己，心不甘情不愿的补充了一句，“事先知道，还能担在天大的干系娶你，算不错了。我扪心自问，如果事先知情怕是做不到如此。” 明净便笑了一下。凌大哥又走了有五天了，她还有二十五天的月子要做。 刘昶叩门进来，先向封璟打个招呼，“夫人，您说有公主那里的消息赶紧告诉您一声的。孙琮失踪了！而且天香公主病情告急。” 明净冷笑，“真是会玩。”还是舍不得这颗棋子啊，知道诈死恐怕都不好用，直接玩失踪。 “报给将军去吧。” 此时的府城，林五也闻讯冷笑，这个天香公主离了国师尽出昏招。难道你还打算一直重病下去？回头这件事不了了之了你就慢慢好起来了，让人怎么想？皇帝本就是要安抚凌荆山，你这么一搞是要让凌荆山更窝火啊。 就在这个时候，别苑门房来报，有个自称是他表妹的人来访，还说是京城黄房子里的贵人让她来的。 京城黄房子，难道是说皇宫？ “请她进来吧。”这个别苑是自己私下购置的，要找了来可得有点门道才行。 来人在林五跟前摘下遮面轻纱，盈盈一拜：“表姐夫安好！” 林五很是辨认了一会儿才迟疑地道：“你是蓝家的表妹？”这不是他的表妹，是他媳妇儿娘家的表妹。自从三四年前这丫头放狗咬封明净反受其害之后，就再没听到过有关她的消息。想不到贵人连她都用上了。 “表姐夫就不想知道我身后的贵人是谁么？” 林五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是谁？”都找上门来了，避不开啊！ “淑妃娘娘于我有再造之恩，又和我有共同的敌人，我自然为她所用。” 第1290章 1190.为难 “淑妃？她和凌夫人也有仇？” 蓝田玉点点头却没有细说，因为具体的她也不是特别清楚。只知道淑妃想置封明净于死地。 “我如今上错了船，正后悔呢。毕竟有些船好上不好下。不想再把事情搞复杂了。”林五摇头。他如今掌着林家的舵，二叔又还没官复原职。他的决定就至关重要了。被公主的礼贤下士所惑，踏上她这艘船，找了她做靠山，如今看来这就是一座冰山啊。 “表姐夫，孙琮也是淑妃的人。” 林五一惊，那之前的一切不就是淑妃办事，公主顶骂名么？如果是这样，淑妃倒是个真正精明强干的主啊。那转而投靠她未尝不可。之前两家虽是姻亲，但林家没弄明白孟家的虚实和意图，是没有太多投入的。而且，淑妃如今让人到他自己的别苑，这招揽的本来就是他个人，而非林家的代理人。他从前已经被罢免过了，以后也可能再被罢免。淑妃这是无论他是不是林家的代理人，都要用他的意思。 “娘娘要我做什么？” “借表姐夫的手，给我找个好去处。” 林五道：“可是要改换身份。” “是。”蓝田玉咬牙切齿的道。拜封明净两口子所赐，她的名声彻底坏了。她只能以后再慢慢找机会吐露，求得夫主的怜惜。 林五想了下，“那就以林家远亲的身份先留下来吧。”林家最擅长的就是结姻亲了，淑妃娘娘让他办这件事可谓是知人善任。而他，也得交出一份投名状才行。 林五这里有条不紊按照淑妃的要去展开各项事务。宫里贵妃看公主都病重了，凌荆山依然不肯有丝毫表态，忍不住对皇帝道：“他凌荆山也太得理不饶人了吧。他妻儿不也没事么？那可是公主，金枝玉叶。听说他儿子满月，西陵王还特地派人送礼。” “后宫不得干政，不该你管的你就不要管。天香的确是做得过分了。” 皇帝驳回了贵妃的话，但心头其实已经有些不悦了。还是上次熬鹰中途而废，没能彻底收服凌荆山的缘故。如今他以沉默对抗，不依不饶，这是回到西北翅膀硬了啊。 可是，自己此时竟真有些奈何他不得。南定府还没有定，西平府绝不能再乱了。而且，之前才出了个被逼反的西路军主将，再来一个军中将领更会离心。 “来人，去给朕抄了孙琮的家，把他家人都抓到大理寺候审。朕倒要看看他是不是一点反应没有。”自家孩子做错了事，那一定是被人带坏的。皇帝如今十分的恼恨这个孙琮。 谁料，孙琮他就是个孤儿，娶个媳妇没能生下一儿半女就死了。如今孙府只剩下下人而已。 皇帝大怒，“他这么无亲无故的人是如何进了暗卫府的？”一点牵制都没有的人怎么能用？ “回皇上，孙琮不是无亲无故。他是国师唯一的义子。不过这件事明面上无人知晓而已。但暗卫府的人是知晓的。” 皇帝一滞，那执意把孙琮抓出来交给凌荆山，岂不是又会寒了暗卫的心？ 第1291章 1191.打算 如今的暗卫五成以上是国师亲手调教出来或者提拔起来的。国师无后，那唯一的义子就相当于亲子了。怪不得此人能够逃脱，也不全是天香的缘故。皇帝很快拿定主意，暗卫府还是得完全掌控在自己手里才成。并不需要有这么一个国师义子存在。 “发下海捕文书，悬赏捉拿孙琮。孙琮蛊惑公主，冲击将军府。朕必须给武将们一个交代。”皇帝还有一个后续的想法：没有人质在手，对边将的掌控力要小得多。之前约定俗成的规矩，各大军区的一把手必须将家眷留京。但对副手并没有强制规定。针对如今各地手握重兵的大将渐渐阳奉阴违，遇事总想保存自身实力的现状，他打算改一改规矩。以后三品以上的武将都必须将妻儿送的到京城安置。 凌荆山如今就是钻了规矩的空子。但如果不把孙琮抓住，他就敢名正言顺的无限期拖延，然后其他人也会有样学样。下了旨事情却办不成，那他威严何在？可如今要再撤换凌荆山怕是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因此，皇帝不但发下海捕文书，还动用了身边的大内高手，绝不只是做做样子。但他忘了，在众人心中此事的最大责任人是天香公主。虽然她真的是被孙琮鼓动的，但旁人不会这么想啊。 明净在边城收到肖三送来的相关消息和傅娘子亲手给一一、小妞妞做的衣服。她拿着小衣服在小妞妞身上比了比。她儿子都生出来了，傅娘子那里却连怀孕的动静都没有。和年纪大了有关系，但和当年受了摧残，被灌多了避子汤也有很大关系。 “喏，去试一试。” 小妞妞点头，乐癫癫抱着衣服跟着春花回去。 “小敏，你去问问司韵的近况。”司韵从十二岁跟着傅娘子生活，感情非比寻常。本来想着老涂一直那么喜欢她，结果发生了之前的事老涂如今也不愿再亲近她了。 小敏很快问了进来。 “夫人，她这会儿真成吃闲饭的了。但她如今接触过比较机密的事了，也不可能放她离开。” 送去傅娘子那里大概也是同样的情况，“那她有悔过之意么？” “听说她气色不好，头发也掉了不少。整日无所事事之余，便郁结在心了。” “老涂还挺心狠啊。” “司韵玩忽职守，险些害得夫人和少爷出事。夫人能饶她一命已经是大人大量了。可涂大哥还有其它人，肯定不会再拿她当从前的小妹妹呵护了啊。” “算了，让她回来吧。听说她功夫确实很不错，就留在身边听用吧。”当然，另外还得有安排，不能就指望一个有前科的人。 “是。夫人，您说真能捉到孙琮么？” “我倒是希望别捉到，反正他也不是幕后主使。”只要孙琮不被捉到，有些事就是皇帝也不好强行下旨。如今在边城天高皇帝远的，他的话可不如在京城那么好使了。还想把人随意捏扁搓圆是不可能的。皇帝也明白这个形势，所以才想先捉到孙琮呢。 第1292章 1192.清剿 不管这个了，“你去叫刘昶把有关淑妃的资料都拿来。”都养了一个多月了，明净实在难以再无所事事。 “夫人，回头奴婢念给您听吧。郑太医让您少看东西。”其实也说了少劳心，但夫人的性子肯定做不到什么都不过问的。 “也成。” 外院，童小七带着人风尘仆仆的回来，先请管家凌瑞安置此行受伤的家将，还有七人战死也需按规矩抚恤。 凌瑞道：“可将西域圣教的余孽一网打尽了？” 童小七道：“西北范围以内的这次彻底清剿了。那个神秘组织的阿拉伯人也全部驱逐出了国门。”没要那些阿拉伯人的性命，但全部废了武功无法再兴风作浪，而且后半生肯定凄凉。如今是直接将他们遣送回国，以免半道出什么意外背锅。如果对这些人大肆杀戮，恐会引起很不好的后果。那样要是传走样了就再不会有人敢穿越大沙漠过来做生意了。 至于朝廷暗卫府的人，则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任由顾邈把他们转移了。也只能如此，毕竟将军还没想和朝廷撕破脸。那就只能走告状的路子。可如今皇帝架势倒是做足了，但对公主明面上却是什么责罚都没有，一个孙琮也劳师动众的却还是在逃。如此，就是朝廷又负将军。 凌瑞蹙眉，“当年那些余孽看来是又发展了不少人手。这种邪教最是春风吹又生了。就怕以后他们再渗透进来，他们看起来和普通人也是一样的。那会摄心术的人也抓回来了么？” “抓到一个老太婆，让徐大哥去对付去了。她现在正孱弱，看徐大哥能不能制住她，问出确切的幕后主使来。”目前为止都是猜测，如果怀疑对象是旁人也就罢了。但要对付孟参将，就必须有实证才行。如今西北大营里还有不少跟她有千丝万缕联系的人。 “瑞爷爷，就麻烦你了。我洗洗进去看望夫人和一一。” 童小七走到二门时遇上封璟，忙躬身唤了声封先生。 封璟知道他这一个多月都在外头奔波捉拿那日冲击将军府后逃窜的人马，当下和颜悦色的道：“小七回来了，这段日子辛苦了。” “份内事，不辛苦。而且我觉得这样对自己的成长也很有好处。明皓还羡慕我呢。” 封璟点点头，“你们变化都挺大的，如今的日子确实很锻炼人。”就是明净，也是家里出事后才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啊。 “叔公、叔公，走吧！小七哥哥，你回来啦？”小妞妞从里头出来，牵住封璟的手。叔公答应带她逛街去呢。回头她嘴再甜一点，肯定可以捞到不少好东西。 童小七摸摸她的头，“给你们都带了东西，晚上一起拿进来。” “谢谢小七哥哥。” 分开后这爷孙俩正要出去，外头传进来一个消息，潘氏生了个儿子，给送了红蛋来。 封璟低头对小妞妞道：“你有弟弟了。” 小妞妞一听就高兴了，那姐姐不用发愁了。 第1293章 1193.性格 “叔公，我去告诉姐姐，我们迟点出门？” “去吧，叔公等你。” 看小妞妞保持仪态加快脚步离开，封璟又道：“谁送来的消息啊？” 进来禀报的门房处的人躬身道：“是之前来过的赵元侃，二总管已经在招呼他喝茶了。” 赵荨已经替明净把那一百二十亩药田买下来了，赵元侃是带着人过来种药田、加工药材的。另外熊二作为药田的元老之一，这一次也跟过来负责安保，不用再给熊大当副手了。 跟着赵元侃一共过来了二三十号人，前期初步安置的事儿都是赵荨在做，如今自然移交给赵元侃了。反正明净就是个甩手掌柜，年利润分赵荨两成估计在一百五十两左右。再分赵元侃一成，当然他还有一份基本月例。这些琐碎事儿她是通通不管的。 封璟往外走，撞上汪翠花跟着丫鬟进来看明净。她见到封璟忙福身打招呼，“封先生，我是汪家的翠花，您还认得我么？” “认得认得，看着长大的孩子怎么能不认得？明净肯定很高兴你来看她，快进去吧。”看到她封璟想起大郎在他面前嘀咕的村里跟明净走得近的如今都富起来了的话。 当时他不客气的道：“明净没帮衬你么？就凭你娘和你弟弟、妹妹干的事儿，她帮你一回已经仁至义尽了。你自个数数她帮你几遭了？” “二郎和大丫还不是一样。”看样子小四以后也能沾光，就自己只能守着吃不饱饿不死的小饭馆。 “你就是不踏实，总想一下子挖到个金娃娃。回去老老实实守着你的小饭馆吧。你连这都做不好，凭什么想其他？”二郎踏实肯干，大丫从前关照明净而且也精明强干。可这大郎就总是好高骛远。脑子太活，反倒不容易安分守己。赵元侃脑子也活，可人家做事也踏实啊。 大郎当时还不服气，说自己都是运气不好才潦倒的。跑船运货遇上风暴，赶着牛车来回两个县贩货又被拦路抢劫。开小饭馆，之前有一段也常被地痞流氓敲诈勒索。 封璟笑道：“怪我咯？”他对这个大侄子其实很失望，他读书的天赋不下于明润。就是吃不得苦头荒废了。而且风暴是天灾，人力难以对抗。可被人抢劫，被地痞流氓敲诈勒索什么的，明净四年前就开始在封家内部推广西北大营的几套基本拳法了，练好了防身还是不错的。 他前几天瞅见留下的明润、小四、明宝、明元都打得虎虎生威的。听说二郎也练得不错。那会儿他在县城上工，走夜路回家也是怕遇上劫道的就练得分外用心。大郎就是吃不了年纪大了再习武的苦头，不然二郎、明润与他年岁相当怎么就练出来了？他这样的性格做不成事也在情理之中，谁能总是顺风顺水啊？总会遇上事情，怕遇上事情就得有所准备。封璟自己这两天也让明皓私下教自己练拳，图个强身健体。省得下次再穿越沙漠那么辛苦。前头两回可真是累得够呛，再做文弱书生是不行的了。 第1294章 1194.闲话 封璟一路想着，就到了前院偏厅。赵元侃和陪着叙话的前院二总管都赶紧起身见礼。封璟让他们不用多礼，对赵元侃道：“一会儿我也跟你去药田看看。”出去的时候要经过大街，就当带小妞妞逛街了。要是小丫头要继续跟，就一起带去药田。不跟了就让人送回来好了。 里头彤辉上着课被通知妹妹找她，赶紧告假出来。她和小妞妞说过没有十分要紧的事不要找来，妹妹一开始不乐意，后来慢慢才好了。所以应该不是又一时心血来潮。 小妞妞其实来旁听过，可是她坐不住。但这个地方她是很熟悉的。 “姐，有弟弟了。” 彤辉露出惊喜，她就怕又来个三妹。到时候几母女都艰难。 “姐，我出去了，叔公等我呢。” 彤辉没打算回去，她如今都在补课赶进度呢。本来想问问妹妹，要不要跟着姑姑派去送礼的人一起看看，见她一点也不惦记回去也就作罢了。 小妞妞坐着小马车到前院，“叔公，我来了。” 封璟失笑，他就喜欢小妞妞很有活力的模样。 “那走吧。”翠花在里头和明净聊上了，明净打发人出来告诉赵元侃让他回头自个回去就好。 闻说自家爹带着侄孙女一道去了，明净笑道：“一一，外公和妞妞姐姐最清闲，凑一处蛮好啊。他先练练手，以后就好带你了。”估计她爹以后就会两头跑了。如今每天起码要看外孙一个时辰以上，眼都不眨一下。这说明一一没有多出小舅舅或者小姨啊。 一一在翠花怀里，笑嘻嘻吐个泡泡。翠花拿起围嘴的小兜轻柔地帮他擦口水。 明净道：“你等着。”说着起身去旁边衣柜里拿出一件一一穿过的贴身小衣递给翠花，“放枕头底下。”就当个心理安慰好了。这一个多月都散出去十来件了，都是别人上门来求的。于珩媳妇带的头，前些天翠姑出阁也要走了一件。如今边城的新媳妇都以能要到一件这小子穿过的贴身小衣为荣。明净想着又给傅娘子千里迢迢捎去了一件。天时地利人和的，说不定她就怀上了呢。 翠花红着脸直接揣在了身上，反正就巴掌大点。 “你就打算在家洗衣做饭么？” “你又不在边城开客栈，我不好找别的活儿的。”药田和作坊那边是赵元侃负责，她就不好去做事了。跟着母亲学了厨艺，也只能在家里的厨房发挥。 “这里真不适合开四为客栈呢。军中将士对就靠嘴巴挥斥方遒的书生都很抵触。罢了，你就安心在家备孕吧。对了，你可以去医馆跟着赵大哥打杂，顺便学些基础的医术。” 翠花眼睛一亮点点头，“嗯，我本来就认得药材的。”如今清溪村的女人少有还乐意就在家伺候男人和孩子的。自己能挣钱，腰杆就挺得直啊，在婆家说话也有份量。不过除了明净的产业，其他地方招女工的几乎没有。要招女人做活儿的，要么是大户人家找佣人，要么就是不正经的地方。所以对于明净这个建议，她是十分接受的。 第1295章 1195.探望 对孙琮的海捕直到明净坐完双月子都没有下文，倒是听说暗卫府的人手被大肆调整了。不过那位顾邈顾老板倒是原地没动，不知是不是因为之前并没有参与冲击将军府的缘故。 天香公主的道观终于选好地址，低调开建。之前离开府城避祸的封家和凌家的人也回返府城，该做生意的做生意，该上课的上课。毕竟如今公主都不得不低调，在府城就不会有什么事了。只有明润会再留俩月，继续跟随葛老、胡老学习。 孩子两月了，可也快到秋收了。所以凌荆山压根抽不出时间回来看看。明净便决定带着孩子去一趟军营附近。 封璟就说她，“你还真是头上没婆婆管着，任性妄为啊。想起一出是一出！带着孩子跑去，这得多劳师动众啊！” 明净摸摸鼻子，“这府里也没多的人，他们闲着也是闲着。我这也是拉他们出去练练兵。兵练好了，实战的损伤才会减小。再说小七回营前不是把西北肃清了一次么。而且西陵人又快来打谷草了，西北大营对各处的布防也愈加严密了。” 凌瑞笑道：“封先生，夫人说得没错啊。这算什么劳师动众啊？半天就到了。府里的家将、女兵巴不得跟出去活动活动筋骨呢。成日家无事把人都要养懒的。” 侍立在明净身后的司韵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她如今和另外五个武功练得最好的女兵分作三班充当明净的近身女侍卫。当然，这里头武功最好的就是她了。 于是府里上下便开始准备开来。一一的吃喝拉撒，然后是一路的安保。怕一一不适应新环境，除了乳母，他熟悉的两个丫鬟也带上了。然后一应习惯的用具，从摇摇车到围兜不一而足。 小妞妞知道了想跟，彤辉道：“姑姑带一一去已经够麻烦了，你就别跟了。” “我不添麻烦的，我还可以帮忙照顾一一。” “你不如跟我回去看看弟弟，他过几天就满月了。” “那好吧。”有日子没见爹娘了，既然姐姐要回去，她就一起吧。 翌日，明净就带着大队人马上路了。小敏随她坐车，还有两个乳母。一一就睡在提篮里，车一摇一摇的，他睡得甚香。 中途停车休息了几次，再加上午饭，一行人将近申初才抵达。 边城居住的大多是军中中高层将领的家眷。这其实和皇帝把人留在京城的用意差不多。万一有人变节，方便主帅控制家眷。当然，不变节家眷的日子是比较受优待的，而且比留在京城舒服多了。毕竟一日往返对武将来说不算什么距离。得闲告个假就可以跑回去相聚。 还有一些下层军官譬如什长、副佰长这些，他们就会设法把家眷安顿在附近的村落。这样方便，但离军营近了危险系数也大些。 刘昶一早张罗了下层军官聚居的村头一间空屋布置出来，就弄得和一一的房间相似。这些村落因为靠近军营，早年受过战火波及，所以不是满员。要找间空屋不难。 第1296章 1196.相见 安顿好以后，刘昶禀道：“夫人，已经派人去通知将军了，您先带少爷歇着。将军肯定得忙过了才能出来。” “嗯。”有刘昶在，明净就不需要操心了。这一群人的食住行他都会安排妥当的。他以前在鹰军里就是负责后勤的，心细如发。 报信的家将进营的时候，凌荆山正冷笑着将手里的邸报扔在案上。南定府那边还没有落下帷幕，倒是有军中将领主动提出愿将妻儿送回京城安置以表清白，还有四五个将领响应。 这显然不是脑子进水了，是皇帝安排的。孙琮没找到，就用这样的招数。他才懒得理会呢，他脑子又没进水。一边纵容儿女寒边将的心，一边玩这种手段没得叫人恶心。 “将军，夫人带着少爷到二十里外的村子了。” 凌荆山挑眉，然后露出笑意，叫来副将交代了几句就出营了。二十里在名驹蹄下，那都不叫距离。 还没到地方，凌荆山就下马了。要是一一睡着了，也不至于被吵醒。 他轻手轻脚进了屋。一一倒是醒着，明净合衣靠在铺好的床上睡着了，身上盖着拉开的一角被子。 凌荆山挥退乳母，把一一抱过来。小家伙看看他，咿咿呀呀的朝着明净叫了起来。 “你小子，不认得老子了？” 明净听到动静睁开眼，她本来就是假寐打个盹。 “你还指望一个月不见，他能记得你啊？” 一一听到她的声音，嘴里咿呀咿呀的动静更大了。明净起身过来抱了他才算是止住了。 凌荆山道：“也成，不会被人轻易抱走了。”伸手把母子俩一起抱住，这回小家伙倒没再叫唤了，就盯着他老子看。 “唉，你是不是想我了？郑太医说过两个月就可以了，我也惦记着呢。” “去你的，我就是带儿子来看看你而已。” 凌荆山嘿嘿一笑，“让人把他抱出去走走吧。” “不成的，陌生环境他会害怕。没见这屋子都布置得跟我坐月子那屋相似么。” “那怎么办，合着你真就是来叫我干看看啊？”他旱了快一年了啊。 明净抱着儿子，把隔壁屋打开，也是差不多的摆布。 凌荆山过来道：“你不在意被乳母听到啊？我是不介意的啊。” “这几间屋子都是一样的。” “有心了、有心了。”隔得远了就不妨事了。 明净伸肘子拐他一下。 过了一阵，一一还是挺精神的。凌荆山道：“他怎么还不睡啊？” “他一路睡过来的。青天白日的，我以后还要不要做人啦？我看到旁边有河，等他睡着了，咱们去钓鱼啊。” “好吧，好在没两个时辰天就黑了。” 当晚就吃到了凌荆山亲手钓到的鱼熬的汤。他很殷勤的给明净盛汤，“一一能喝鱼汤不？” “半岁之后才开始给他添加辅食，如今就尽喝奶水吧。” 吃过临睡前的奶之后，一一在明净怀里渐渐又有了困意。凌荆山在旁边念叨：“睡吧、睡吧。” 一一睁开眼朝声源处看。明净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有你这么催眠的么？ 第1297章 1197.龃龉 当晚，魇足后的凌荆山将明净抱住怀里，听她问道：“凌大哥，什么情况你才会割据一方，天下大乱么？”她不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这次她们娘俩差点就死了。 “我在等南定府的事收场。” “老徐试图催眠西域圣教那个懂摄心术的老婆子，她直接疯傻了。两个圣女也没找着。这就不能证明淑妃是幕后黑手，那我可以出手对付她了么？” “你想怎么做？” “东宫不是一直想和咱们合作么。先两害相较取其轻行不行？” “别掺和夺嫡的事，让他们自己斗吧。皇上多疑，淑妃收养九皇子，他心头定有防备。他也怕不得好死的。看他的年岁，要不了两年争斗就会白日化。” “那我就只能等着、防着不知道几时她再对我出手？要是下一次我没这么好的运气怎么办？”本来靠坐在他怀里的明净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她如果不是你曾经的孟兄弟怕是没这么复杂吧？” “我跟她早就绝交了。何况她还害你跟孩子。夺嫡之争不是儿戏，不是那么好火中取栗的。” 明净没再吭声，躺下睡觉。 凌荆山看她把眼闭上了，也缩进被子抱着她，“全都交给我不好么？” “我在家生孩子都有人冲到了产房窗外，我想出手报复有错么？不说了，睡觉。”全交给他，她都差点死了三回了。但凡有哪一次运气稍微差点，她就真的死了啊。 两个人都没想到一场和谐的鱼水之欢最后变成了这样收场。次日起来凌荆山就不得不回营了。西陵人就快来了，他忙着呢。 “她在西北大营还有旧部，是比其他人麻烦。可这不是我拦着你的最重要的缘故。夺嫡之争真不是那么好掺和的。” “跟皇长孙接触，不是你的策略么？” “可发生了西路军叛乱的事，皇上都护着太子，他想出头难度大多了。” “不废太子也可能是为了皇长孙啊。你不说皇上要把他藏着么。那就需要挡箭牌。罢了，你别说了，不行就作罢。” “我要走了，你送送我。” “嗯。” 两人一起去看了熟睡中的儿子，然后明净送凌荆山离开。她还是觉得心头堵得慌，被淑妃害了几次了，却还是只能被动防御。 回到家她远不如去之前精神。封璟去和郭帅下棋去了，倒是葛老找了来，“小小姐，怎么了？” “拌了几句嘴。” “这世上就没有不吵架的夫妻，不用太耿耿于怀。” 明净看着他，“葛老，您套我话呢？你是猜到我想做什么，也知道我被拒绝了吧？”按照正常发展，她这会儿该吐苦水了，然后葛老顺势把事接过去代办。可捅了篓子还是得凌大哥来收拾。她并不希望葛老打破凌大哥的节奏的。 葛老摇摇头，“你真是隔代遗传了你外公精明睿智难以蒙蔽的一面。” “你就是说我娘笨嘛。你老实告诉我，宫里你还有人？” 葛老颔首，“就一个，但确定可靠。小小姐如果要用，知会一声就好。” 第1298章 1198.出山 “什么位置？”明净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潜伏了三十多年了。” 明净吃了一惊，那就是熬资历也熬到一宫主管了。 “确定可靠？” “不可靠我们能躲了那么多年？离京前我还去见过他。” “这样的人还是别贸然动用了，留着不一定什么时候就能救命。他知道我么？”这样资历的人在主子跟前说话是有一定份量的，而且还会有大批徒子徒孙，里头总有可用之人。 “知道你娘有儿有女，却不知你是凌夫人。” 明净点头，葛老确实够谨慎的。 “留着吧，我不过是想助如今的东宫一臂之力，压制淑妃而已。她自身难保了，总顾不上再来杀我吧。” “凌将军不同意你出手？” “他说夺嫡之争不能随意掺和，也有他的道理。对了，明润哥近来如何？” “他中上之资，胜在心性。不说成大器，但助小小姐一臂之力还是可以的。明皓少爷天资强，但尚需锤炼。” “嗯，他成长其实也蛮快的。” 葛老道：“小小姐，我明面上还有一个身份曾经被如今的太子征召过两回。你想有人助太子压制淑妃，我去！” 明净脸色顿变，“老爷子，你干嘛给自己找不自在啊？重回旧地物是人非那得多煎熬？”怎么还是被套路了？ “我之前不去，是因为殿下无子，已经没了给殿下夺回应有地位的机会。当时三四十号人的安危生计压在我肩头，也不敢去搞风搞雨。如今剩下的人都被你送走了，我便再无后顾之忧。你不用担心此事会将将军府陷进去。我不过是去替前东宫一脉的人出口恶气，能同时令淑妃无法分心再来加害小小姐罢了。” 葛老要是去东宫，那绝对是潜龙入海，会掀起滔天巨浪。他仇恨皇帝和太后，肯定会搞得夺嫡之争更加惨烈，让他们自相残杀。搞不好皇帝的后人都剩不了什么。 明净看向葛老，“您留下，本来就有这个打算吧？” “是，我从头到尾想顾全的都没有我自己。不然又何必搞出那个身份？如今还多了老胡这个帮手，西平王也能是助力，小小姐这里也能借一些力，比我最初设想的孤军奋战已经好多了。” “您那个身份是什么？” “望川先生。” 明净挑眉，这是个学富五车、智谋出众的大名士。不过最近关于望川先生的消息是他在南疆游历时辅助南疆王毒杀了几个争位的部落首领，然后力行改革。 “这个身份也是两人合饰一角啊？”这样的经历的确很容易被皇帝接受，让他成为太子谋士之一。 “对。” “您一直在等待时机，如今让您决心去东宫的时机是……” “我也怕真的把事情搞到不可收拾，那样去了地下无颜见殿下。” “你觉得凌大哥是能收拾烂摊子，破旧立新的人？” “他是当今天下野心、能力、机遇兼备的几人之一。私心里我当然希望是他，毕竟一一身上也流着殿下的血。但未来如何，尚是未知之数。” 第1299章 1199.离去 “葛老，你需要我做什么？鼓动凌大哥割据，进而在天下群雄并起时逐鹿中原？” “他应该无需你鼓动才是。我在将军府看了一年，已经能确定这个想法。” “他跟我提过割据的事宽我的心，但好像并没想争那个位置。” “真到了那一天，实力足够他不想也会想了。不然，怕是没有好下场。不管谁坐那个位置，都容不下他这样的武将。所以小小姐，你一定要为自己和一一坐稳如今的位置。” 明净点点头，楚汉之争若无韩信，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可韩信落得什么下场？至于她自己和一一，自然不会给任何后来者机会。 “胡老一道去么？” “不必，就让他留在将军府。万一再遇上之前那样危急的情况，也可以保护小小姐。再说了，他的长处在于训练人手。凌将军恐怕特也舍不得放他走。凌骁逮着机会就找老胡讨教，定然是他授意的。他之前放出去的五十人，已经在军中彻底立住脚了。” 葛老就这么走了。两日后凌荆山星夜回府，捞起床帐他就问道：“葛老哪去了？” “这会儿到哪了我不清楚，不过他是奔着东宫谋士的位置去的。” 凌荆山变了脸色，“你们想做什么？” “报仇，自保。” “不说他，你怎么就不能信任我？”这么大的事，居然事先都不知会一声。 “我相信葛老哪怕暴露了也绝不会供出我来。而且，憋了三四十年的仇恨不爆发出来，那是死都不能瞑目的。所以，我劝都没劝。” 凌荆山在床边坐下，“他怎么去？” 明净把二人合饰望川先生一角的事讲了。 “我读书那会儿就听过此人大名，看来他的确是处心积虑。算了，你睡吧。我去看看儿子就回来，明天四更就得出发。” “楚老太太得了风寒，郑太医给开了药正养着，你去看看吧。” “好！” 一刻钟后凌荆山回来，洗漱上床。明净听他在旁边翻身便道：“睡不着？” “南定府的叛军首领被暗卫府的人暗杀了。” 明净吃了一惊，“他的副将投靠了朝廷了？”不然，主将死了，要么在得人心的副将带领下继续战斗，要么就是溃散成乱兵为祸，这两条都不是朝廷想看到的。 “应该是私下达成了一定的协议。” 明净翻身向着他，“你之前说要等这个结果。” “嗯，现在还不算结果，还得看后续朝廷是能完全掌控南定府还是只是名义上从属。” “葛老说你也是处心积虑的。” 凌荆山看她一眼，“目前为止我想的都是自保。不然，当初知道你的身世也不至于犹豫，还差点放弃了。”他要真是早有取而代之的心思，惠明太子其实是一面很好的旗帜。改朝换代风险太大，一个不好就是诛灭九族。而且群雄并起，最后能上位的只有一个。失败者同样是会被斩草除根。 明净抱住他的胳膊，“反正你千万别做韩信，也别做楚霸王。当然，更不能做刘邦弄个戚夫人出来。” 第1300章 1200.提醒 凌荆山失笑，“都叫你说完了，我做谁？” 明净想了想，“隋朝的开国皇帝杨坚就不错。” “想做独孤后，那得生够五个儿子才行啊。”凌荆山说着两手一用力就把明净抱到了了自己身上，“我赶路辛苦了！” 明净打他肩膀一下，在他身上慢慢坐起…… 头一晚累惨了，以至于凌荆山第二天走的时候她一点都不知道。还是乳母实在哄不住一一抱了进来才把她闹醒了。 一一早已经吃饱喝足，两个月大能做的也就是叫喊着刷存在感。他非得要小捷把床帐拉起让他看到穿着寝衣的明净。看明净还闭着眼不理他，他又叫唤起来。 明净睁开眼，看到乳母和小捷都是一脸歉然，而一一的嫩脸蛋上还挂着泪珠便知道他已经嚎过了。 倒也不怪乳母无能。凌荆山长期不在，明净很多时候都是亲力亲为照顾儿子。 “你小子怎么就这么霸道，一点见不得你娘多睡一会。” 明净起身洗漱，一一也要乳母抱他进盥洗室看着。他能只是看着而不是非得明净抱着才满意已经算不错了。但明净必须隔个十来息就看看他，不然大少爷又要抗议了。 等明净吃过早饭略坐了坐便抱着一一出去散步。迎面就遇上封璟过来，“明润说葛先生有事走了，只留了一份书目给他。还说等以后自有缘接续这一段师生之缘。葛先生这是上哪去了？” “京城。” 封璟静默了一会儿伸手抱过一一，一一认得外公倒也不抗拒。 “只要你想清楚了，就放手去做吧。爹做不了更多的事，但争取不给你拖后腿。” “嗯。”明净站到他爹身后，朝趴在外公肩头的一一做鬼脸。逗得一一咯咯笑出声来。 “不过你做什么之前还是跟荆山先商量好，别让他这么辛苦连夜跑回来问。” “我跟他商量我想搞些动作辅助东宫对付淑妃，但他不答应。目前来说，这是葛老私事。嗯，我事后是该通知他一声。但是，有些事还是不传六耳的好。我又才刚去过，就只好辛苦他跑一趟了。”其实她还有点小嫉妒，为了葛老能抽出空跑回来一趟，为了她们母子却不行。 “你心头有数就好。” 一个月后，西陵人果真又过来打谷草了。边境线太长，真的是防不胜防。西北大营已经憋屈了几代人，骑兵不如人不敢主动出击啊。甚至凌荆山做过的事，之前也是有人尝试过，可惜遇上重重阻挠没能坚持到最后。 如今马场有楚老坐镇，那些马儿已经恢复了元气。他没有再回山上，就在马场住了下来当顾问。说是老朽之体，也欲尽绵薄之力。凌荆山自然是奉为上宾，还请赵荨出了趟诊给开调理身体的方子。 明润订亲的日子也快到了，封璟会和他还有五伯、五伯母一起去府城。他总算如期把葛先生开的书目看完了。这里头有部分是葛先生的珍藏，上头还有点评，没法让他带回府城看。 明净抱着快百日的一一，明皓领着小妞妞姐妹送他们上车。 第1301章 1201.看望 如今正是一年里最热的时候，一一只穿了一身单衫，脖子已经能勉强直起来了。他盯着外公和堂舅，眼中有些疑惑的样子。 明净握着他的手挥挥，“来，我们给外公和舅舅道别。” 小妞妞姐妹也挥手，“叔公，明润叔，一路顺风！” 马车还没走，小乖被门房过来了。一一看向小妞妞，他时常见到小表姐和这只黑狗玩。 封璟冲小妞妞挥挥手，“去吧，带着小乖去看郭帅。” “叔公，你几时回来？” “半个月。” 小乖站到小妞妞身边，摇着尾巴一起目送马车远去。 小妞妞便打算按照既定路线出发了，一一叫了一声。 明净道：“知道了，大少爷。我们和小表姐一起去看郭帅。你们俩去么？” “要回去上课了。姑姑/姐姐帮我问候郭帅吧。” 明净抱着一一，小妞妞带着小乖便一起往帅府去了。 一一对陌生环境其实不太适应，不过被母亲抱着也还好。郭帅看到他很是惊喜，张开手道：“来来，到师爷这里来。” 小妞妞和小乖都熟门熟路的凑向自己的吃食。明净要把一一放到郭帅腿上。一一扭着小身子不肯，他记得天天见面的外公，却不记得偶尔才见一回的郭帅。 明净只好道：“他一开始会有点认生，过一会儿熟悉些就好了。” “那不刮风下雨的时候，你过来就把他抱上。” 明净答应下来。她出了月子三五天也会过来请个安，但很少带一一。 一一看着小表姐和小乖都在吃东西，吧唧吧唧嘴，有点委屈的样子。 郭帅道：“哎哟，师爷这儿没东西给你吃呢。只能让你看着。” “我们带了碗和勺子，喝水就可以了。”一一的餐具都是专用的。 郭府下人赶紧弄了些温热水来。明净用小勺喂给一一喝，嘴巴得到了安抚他也就不委屈了。 “郭帅，郭凌和子钺的婚事还没定下来？” “子钺那小子咬定了要再过两年，凌儿说他是晚辈要排后头。不过你嫂子已经在相看了。就是还得是年岁相当的两辈人有些麻烦。京城权贵大多是拐弯抹角的姻亲，得把辈分理得很清楚才行。” 明净失笑，“倒也是啊。” 一一喝过水很精神的坐在明净腿上努力挥舞他藕节般的小胳膊小腿，小模样很是活泼。 郭帅笑道：“明年这个时候估计就能跟着小妞妞淘气了。” 正吃着的小妞妞道：“我才不淘气呢。” 郭帅一下就笑了，“是，你不淘气。” 小妞妞一个劲儿给郭帅使眼色，拜托他别将自己在帅府干过的事讲出来。她是有点怕姑姑的。 明净道：“我这一年都顾不上管教你，你淘气淘到郭帅府上来了？” 郭帅笑笑，“没事，你可千万别把她管得太严厉了，不然就失去童趣了。” “嗯，那您也别一味惯着她，该训就训。” 郭帅抚须道：“你潜移默化的，其实把她教得很好。” 清溪村的人也都这么说，唯一不认同这话的只有王氏。 第1302章 1202.尿布 又过了一阵，一直盯着郭帅看的一一终于肯让他抱了。明净先给他把了尿才把他递给郭帅。 郭帅很是稀罕他，颇有几分小心翼翼地接过去。掂了掂道：“跟我的佩刀差不多份量。” 明净点头，“嗯，没到二十斤，差一点。。” “我的佩刀十八斤六两，可不是差不多么。” 一一在郭帅腿上玩了一会儿，有些犯困就不干了，闹着要明净抱。明净接过来把他哄睡了放进摇摇车，小妞妞给他的小肚肚搭上小薄被。 郭帅点点头，“像个小姐姐的样了。” 小妞妞便得意的挺了挺胸膛。明净这才想起很少听她提起她自己刚满月不久的弟弟。回去的路上她就问小妞妞，“想不想家里的小弟弟？” “娘只看得到他，不怎么理会我跟姐姐。” “那你想不想回去跟娘一起？”彤辉来的时候已经能记事了，可小妞妞当时着实小。可别回头弄得母女感情生疏。 小妞妞嘟嘴，“我才不要回去洗尿布呢，肉和蛋也不给我吃。回去三天，天天让姐姐洗尿布。姐姐不在还要叫我洗，我说不会没干。” 府城没有危险，二郎便回去干活了。潘氏老娘每天过来洗洗涮涮。潘氏看彤辉回来了就叫她娘歇几天。王氏只负责做吃的。包氏在自家饭馆干活呢，家里有婆婆也没让她伺候弟媳妇月子的道理。更何况她还把自家小的背在背上做事呢。 “傻丫头，你娘也是坐月子才吃点好的。你馋那口做什么？罢了，不想回去就在姑姑这里待着吧。左右再有一年半你也该上课了。” 如果生的不是儿子，王氏怕是连这点肉跟蛋都会克扣了。丫头片子吃不吃得饱奶水她才不会管呢。可是生了儿子也不帮洗涮，怕还是看二郎一家和自己走得近的缘故。 不过潘氏也是，彤辉虚岁七岁了让她洗几天倒是说得过去。小妞妞还不到四岁呢，而且她连一张手帕都没洗过的。潘氏她大可以花些铜板雇人帮忙的。即使本村人在药田、作坊做事看不上那点铜板，但外村肯定有人愿意的。 二郎一年有五十两银子以上的，两个女儿也不用他们负担。就是给了家里家用，但分红是多少不说谁知道？二郎从前当跑堂一个月一两银子两口子还攒了不少私房呢。就不信如今没干这事儿。潘氏如今捏着不用是要给儿子攒着？也或者是怕在王氏跟前露富？就只会为难老娘和女儿。 小妞妞喜滋滋地道，：“姑姑，胡老捏过我肩膀，说我适合学武。” “是么，胡老都这么说那就是确实适合了啊。” 小妞妞很得意的仰起头，“没说别人。姑姑，那我早点习武行不？” “哦，你要是感兴趣就去跟着你姐和念初她们一道。那估计赵家二宝多半也要跟去了。”这俩小子比小妞妞小一点，成天跟着她屁股后头。 回到府里，刘昶进来禀报，“夫人，成功刺杀南定府叛军首领的人是孙琮。” 第1303章 1203.消息 回到府里，刘昶进来禀报，“夫人，成功刺杀南定府叛军首领的人是孙琮。” 明净挑眉，“原来是他！”有这样的功劳皇帝怕是不会再杀他，就是杀也是让他诈死。左右暗卫府前国师的力量已经被削弱了。那还不如叫他藏在暗处活着。 “另外，望川先生从南疆归来。太子派世子亲往相请，日前望川先生终于答应了他的第三次征召。”刘昶自然知道望川先生是谁，府里如今对外提及葛老是说他回家奔丧去了。明净又为明皓请了一位白露书院的举人当先生。 白鹿书院今年大比有十一名学子金榜题名中了两榜进士。其中就有曾经住在淮山县四为客栈那位周先生。这位新来的陆先生就是他介绍的今科落第的举人。打算在边城待三年再去考下一科。 周先生中进士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明净她爹还着实沉默了一阵才交代她请傅娘子替自己送份贺礼去。 “持续关注吧。那南定府的事瞧出端倪没有？” “地方对中央朝廷这种事不遇到大事一时也看不出来。那位和朝廷达成妥协的副将邹凯如今算是扶正了。他上折子说南定府为绵延的战事祸害，如今民生凋敝民不聊生，请求免除三年税负。朝廷免了一年的，第二年交三成，第三年得交五成。可到时候如何还得再看。至于是否听调听宣，真得遇上大事才能见出。” “真的民不聊生了？”明净挑眉。叛军又不是流寇，肯定不会祸害自己地盘才对。 “没他说得那么严重。不过趁机逼着朝廷减免境内赋税邀买治下民心也是很寻常的手段。这一条之前应该就讲妥了走个过场而已。” “那就还是有野心嘛，不然干嘛收买人心？”这邹凯倒是做了个好生意啊。将主将卖给朝廷自己取而代之，然后继续和朝廷掰腕子。对朝廷来说，这就是个缓刑，但却不能不捏着鼻子认了。不然，其他地方跟着乱起来就更难收拾了。 刘昶笑笑，“如今还不能就此认定。” “行，那就再看吧。”明净知道刘昶知晓她身世之后，就有了一丝不自觉的保留。怕她影响到凌荆山的利益。是得自己的人才能一心一意为她啊。不然以后她和凌大哥有了冲突甚至说他移情别恋的话，这些人肯定也是向着他的。 这两天明净正想这事儿呢，胡老犹犹豫豫的来找她了。 “胡老，你有事说事。来都来了又欲言又止的做甚？”这位老爷子莫非是觉得日子无聊，也想步葛老的后尘去搞事儿了？ 话说葛老这个时机选得很好啊。如今天下一副要分崩离析的样子，皇帝的掌控力不足。他要是把太子这块烂泥勉强糊上了墙，皇帝不知多感激他，信任和倚重也会加深。太子得势，淑妃就麻烦了啊。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胡老一副破釜沉舟的样子道：“我听一个从军营回来的徒弟说小小姐你待产期间有人给凌将军送了个美人。” 第1304章 1204.人证 “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明净不敢置信的道。 “我听说你待产期间有个美人被偷偷带进军营，在凌将军的大帐里待了半个时辰还有多。”老葛说什么都不怕，就怕以后有人把小小姐的桃子给摘走了啊。所以他听说之后，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给小小姐提个醒好些。 看明净脸色大变，胡老道：“还没有最后证实呢，兴许是个误会。小小姐你先别呕。就退一万步来说，你也是明媒正娶的。其他人都只能做小的，你不接茶她还进步了门。以你的手段肯定能拿捏住的。” 明净冷笑一声，“你说得没错！”老爷子这分明就是认定了啊。起先那句话就是安慰自己的。她不会只听一面之词就信了，哪怕知道胡老绝不会诓自己。可耳听为虚，眼见却也未必就是实。她会给凌荆山一个解释的机会。可是，如今是战时，她没法立即去求证。要等到战事结束还真是煎熬啊。 “嗯，你还算冷静我就放心了。那、那我回去了。要做什么小小姐你招呼一声就是了。” “好。” 胡老退出去就看到明皓在对面假山旁的凉亭里朝他招手。旁边站在自己那个从军营回来的徒弟。这是知道了？ “小少爷，你……” “我姐什么反应？” “变了脸色但还算平静。” 明皓想了一阵找了巡逻的家将来问，“如今帅府是谁在家？”姐夫不会让小果子叔侄同时在战场。如果是郭凌在家就算了，要是小果子的话，这事可以拜托他帮忙查清楚。前些日子他在小七的屋外听到他俩小声说话传出的只言片语才知道原来小果子对他姐有那种意思。 “舅少爷，是子钺公子。” “我知道了，我一会儿过去找他。你回去巡逻吧。” 明皓对叫谭黍的士兵道：“你跟我走一趟。胡老先回去吧。” 胡老颔首答应，看看明皓消去了几分婴儿肥的脸觉得他这一年不但猛蹿了个头，心性也成熟了不少。有几分像个有担当的男子汉了。 明皓带着谭黍直接到帅府说找郭子钺。帅府门房对他熟悉得很，立即请他自己往马厩去就好。 一路走过去，正看到郭子钺套着皮围裙在刷马。 明皓过去道：“子钺哥，我有事找你帮忙。” 郭子钺夸张的看看太阳升起的方向，“受宠若惊啊，你就是有事找我帮忙不也一贯没这么客气么？说，啥事，能办的子钺哥一定替你办。” 明皓看看四周，郭子钺把下人全挥退了，“说吧。” “谭黍，你和他说。”被胡老洗脑，谭黍等人都视惠明太子的后入为主，坚决不肯让明皓喊他哥。 当下，他就把某年某月某日，什么地点，他看到了什么都讲了出来。 郭子钺道：“算你问对人了，这事儿我还真知道。来人，带这位谭黍大哥下去喝茶。明皓，你跟我来。” 明皓纳闷的看他一眼，难不成背后有什么缘故？ 等到就近找了个地儿坐下，郭子钺道：“我真是佩服凌大哥神机妙算。居然一早把我叫去做了人证。” 第1305章 1205.解释 明皓着急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啊？” “之前西路军主将的事儿，让众武将物伤其类啊。自己辛辛苦苦、流血流汗为国守边，结果放京城做人质的媳妇儿还让太子给强睡了、逼死了。太子的亲舅舅克扣军资害得值夜士兵大年夜冻死，如今还在逍遥法外。还有后来你姐生孩子时发生的事。真是想想都寒心啊！” “然后呢？” “北路军的主将就派人过来见凌大哥，西路军、西北大营、北路军，这是一线啊。” 明皓挑眉，“他想串联搞事？算了，这不关我事。咱说回正题。” 郭子钺点点头，“两大军区的主将私下交流肯定是大忌，传出去了不得了。当然得找点名目。那不正好你姐怀孕了么，谁都知道凌大哥肯定寂寞啊。” “所以就弄个美女来做掩护？那不会是他闺女吧？”要真是把亲闺女派来了，肯定有名堂啊。就是现在没什么，那也是希望以后有什么的。 郭子钺忍不住笑道：“北路军那位白将军家里有七朵金花，一直生到老八才终于得了个带把的。来的就是他家老八，他的独子。这种事总得来个有够分量的才成啊。穿女装的确是为了万一走漏风声，有个说辞。凌大哥一看就明白了白将军的用意，这黑锅他背了无妨，但万一传到你姐耳朵里就完了。所以他立即让人知会我偷偷进了他大帐。” 明皓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叫小果子去，一是有个人证，二嘛小果子在场一定程度也代表了郭帅的态度。就是白将军的儿子委屈受大了啊。 郭子钺撇嘴，“他从小就常穿女装。他家女人忒多，就爱那么打扮他。我们两家的府邸挨得近，小时候常一起玩耍。我还帮他打过好多架，那时候真以为他是小八妹呢。” 明皓噗嗤声笑出来，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我知道了，回去我会单独告诉我姐的。子钺哥，这次谢谢你了。”要是西北大营别的人尤其是童小七这么说，他会怀疑对方替姐夫打掩护，小果子真不会。 明皓弄清了真假立即回府，把其他人都赶出了明净屋子。 明净抱着一一问道：“你做什么啊？”她刚才一阵心烦气躁的，抱着一一才好些。 “姐，我弄清楚了，是这么回事……”他巴拉巴拉转述了郭子钺的说辞，然后明净的脸便阴转晴了。 “我就说不大可能嘛，不过胡老他们也是好意。但这事儿还是得瞒着他们才行。” 明净回头和胡老道：“没事了，都解决了。” 胡老不疑有他，只当那个女人的事儿已经翻篇了。男子在妻子孕中打个野食而已，不是多大的事儿。只要不会动摇小小姐的地位就成。不过，以后还得继续防微杜渐。 明净也很鼓励他这个想法，“没错，我也不能时时盯着。让你那些徒弟发现了什么千万别藏着掖着。”问清楚谭黍有了心上人，明净便赏了一只上好的珠钗让谭黍拿去送人。 第1306章 1206.言辞 这件事就算翻篇了，时间进到八月，前线战事更加焦灼。这一日纳湛亲自点兵出战，凌荆山便也奉陪。 两人隔着战阵对视，纳湛道：“凌将军忒客气。小侄儿满月我遣人送份贺礼，你还当场回礼。我视你如兄，拿你夫人当亲嫂子。咱们不用这么见外的。” 天朝这一方的人马有些懵逼，这厮想做什么？同样的招数一而再的用，这就假了啊！ 凌荆山冷冷地道：“看来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去年那箭歪了分毫，今年不会了。你还是好好担心一下万一死在我天朝国土上，你的王位还有你后宫的诸多美人都被你兄弟继承了吧。” 众人恍然，西陵有兄终弟及的旧习俗。所以，我拿你当兄长，当你媳妇是嫂子真不是句好话啊！ 纳湛脸色也变得有点难看，凌荆山说的正是去年他差点没缓过来，西陵王宫险些出现的境况。他最大的儿子才五岁，肯定是干不过叔叔的。今年，他手下大将已经成长起来，原本不用再亲自前来，来就是为了亲手报仇。所以，他才会一见面就问候凌荆山的媳妇啊。 “凌荆山，你这么拼命图什么？回头你家的太子登基，你媳妇儿千娇百媚的你能安心啊？当然，这还得你能活到那时候才能担心。我已重金贿赂你们朝中大臣，就在皇帝老儿跟前说你坏话。你去年挡的那一箭你觉得还能保你到几时？本王欣赏你的军事才能，你若愿投效，本王封你为一字并肩王，绝不食言。好好考虑下！” “你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掩饰派人偷袭我方粮仓的举动么。我就静静的看你自说自话，继续——”凌荆山好整以暇，一副看戏子表演模样地道。 纳湛看向探得的粮仓重地所在，始终没有浓烟升起，中计了！ “凌荆山，本王看你守得到几时。早晚有一天本王会越过你的防线，直逼你天朝京城。” “西北大营守住了这条防线百余年，哪怕一时被你们突破，也能将你们尽数驱逐。在本将军手里你也休想得逞。”不但不会让你得逞，我还会勒石燕然，将你们彻底驱离能威胁边关的地域。 既然此行无功，纳湛也不再纠缠，鸣金收兵且战且退。 凌荆山抬手制止了手下兵士追击，“回营！” 回到大帐，于珩求见，“将军，纳湛说重金收买朝中大臣的事怕是真的。我听说近来别不少人在皇上耳边说你坏话。您不得不防啊！” “我断了叶相儿子的一条腿，他会说我的好话才怪了。不过他是老成谋国之辈，也不会无故乱叫，更不会收纳湛的贿赂。你不要胡说，动摇了军心惟你是问。你的身份也不便去辟谣，我另安排人去办。你退下吧，出去三缄其口。” 叶德言收纳湛贿赂可能不至于，他也不想背国贼的骂名，但肯定正想方设法让他再度投闲散置坐冷板凳。可纳湛那些说辞要是在士兵里散布开，的确是会动摇军心。尤其如今他麾下还有不少整编过来的西路军。 第1307章 1207.练武 明净在家可不知道这么多，凌荆山平时还往家里送送消息，战时就完全顾不上了。她只能知道大概的战况，边防一线的村落有损失，但西陵大军是没能越过防线的。 西陵人年年扰边，这些边民却没有全部迁徙。一则安土重迁是农耕民族刻在骨子里的秉性，农人离了土地出去流浪能有个好？二则边民的税收仅为内地的一半。那么长的边境线，西陵人每次也只能选几个点来突破。倒霉遇上了，跑得掉就跑，跑不掉也就只有认了。那边不但劫财货，也掳掠人口做奴隶，直接杀害的只是一部分老弱病残。运气好的，还有可能被西北大营用俘虏给换回来。要不是这样，边境线上早就跑空了，那样土地也就荒芜了。边民也是活得无奈啊！ 最近边城的城门进出管控格外严格，就怕有细作混进来了。这城里可有着郭帅还有军中中高层将领的家眷。为了不给人添乱，明净就不出城门只在城里活动了。 她这会儿正一身劲装在树荫下练剑。一一被大表姐托着小屁屁，背也很省力的靠在大表姐胸口仰头看得起劲着呢。整个人兴奋得不行，手舞足蹈的。亏得彤辉练武一年，很有些力气才能把他抱得很稳当。小妞妞就只能眼馋的看看。 至于康辉和康耀，一一喜欢被表姐抱，却不大中意两个堂哥的怀抱。这小哥俩如今在边城完全待习惯了，读书勉勉强强但习武很是用心。一年会回去个六七趟看望家人，徐姨娘要是想他们了也能来看望。凌惊天如今已是凌氏的族长，生意已经分派给另外几个堂兄弟管理他就负责把总，倒是比从前还轻松些。这段时日他也往府城喝明润定亲的酒去了，马氏和恬恬也一道去了。 于氏本来就在府城，但总没有让大伯子和小婶子一道去的道理。小婶子要去也是和嫂子作伴。而且，凌惊天夫妻去还有个相看的目的在里头。他们夫妻中意找个读书人做女婿，于氏给介绍了明润未婚妻年满十五的侄儿。私下里两家通了个气，就借这次机会相看一下。 这件事背后也是明净撮合的。于氏和马氏老是互别苗头，她索性让于氏去做了这件事，省得两妯娌再掐。那个少年的信息自然是明润提供的。如今马氏很记于氏的情，妯娌俩亲近了不少，也互相关照上对方了。 明皓也站一边抱手看着明净。练剑。以前他问胡老，胡老就说姐姐不管打拳还是练剑都赏心悦目。至于实用性嘛，也就停留在能对付三五个不会武功的人，会武的遇上能躲几下上。一直以来说她在练武，不如说她在锻炼身体。不过没事儿，他长大了可以保护姐姐，就不用姐姐再那么辛苦了。 他裤子被人拉了拉，“叔，我也学武了。”小妞妞笑得十分好看。 “知道，不就是在开始扎马步了么，努力吧！根骨再适合习武，不努力也会浪费天资。”胡老都没说过他适合习武，居然这么夸这胖丫头。 第1308章 1208.考试 除了小妞妞，这府里也就小七得到了胡老同样的评价。这让明皓有些悻悻然。 “我以后会很厉害。”小妞妞嘟囔道。她本来想显摆一下的，结果被教训了。 “再厉害你还敢打我啊？一一，到舅舅这里来。回头你再大点，舅舅也抱你去让胡老看看。你是你爹的儿子，应该根骨也很好才是。省得你小表姐这么得瑟！” 康辉和康耀对视一眼，他俩也很羡慕小妞妞啊。 一一对舅舅的怀抱倒是不抗拒。明皓早就发现了与其说一一喜欢让妇人或者小姑娘抱，不如说他喜欢绣坊卖的润面香膏的味道。如今边城的女人从老到小都喜欢擦，擦了皮肤不会那么粗糙。姐姐就擦的那个，香味淡淡的。康辉和康耀犯懒不肯擦，一一就不喜欢他们抱。他擦了，为了外甥！至于姐夫，他要是回来了肯定和姐姐凑一块儿，蹭也能蹭到些味儿的。 明净收剑走过来，“现在不能看啊？”她也有点担心一一随了自己。正如小七从前说的，一一将来多半是要子承父业的。要是有天赋会好许多。 “胡老说过两三年再看会清楚些。” 明净捏了一把儿子的嫩脸蛋。罢了，要是天赋差些那就后天多勤奋点了。 “也不知道润哥九月考举人能不能一举通过。”一一闹着要明净抱，她顺手接了过来。 明皓对康辉和康耀道：“你俩跟我来，教你们看账本。”明润备考，管帐的事儿就落在明皓头上了。今年不但又买了一百二十亩药田，四为客栈也开了三家分店。一家在西平府，两家在方大人当学政的兴安府。如此一来，便有八家分店了。明净准备让傅娘子帮忙张罗，京城也开起来。正好赶上明年大比之年。如此一来，两府的人去到京城也算熟门熟路。从县到府再到京城，这就算齐活了。 康辉和康耀不喜欢念之乎者也，对账本倒没那么多抗拒。彤辉和小妞妞也一道去了，她俩也要学这个。都是从小就见爹看账本的主。小妞妞虽然小，入门倒是不慢。她打小就保管自己的部分零花钱，对花了多少还剩多少在姐姐那里一直都很有数的。只是每每总是忍不住要多花出去，最后拿姐姐的零花钱填坑。 明净用头顶顶一一的肚子道：“就咱们娘俩了，咱俩玩！” 一一咯咯笑出声来，挥舞起双手。 明润八月定亲很顺利，然后就全身心的投入考前最后的冲刺。封璟也留在了府城的客栈，日日为他梳理知识点，打题。他比明润还紧张，一直等到目送明润进考场才松下这一口气，抬起袖子揩了揩额上汗。 明元、明宝和小四也一道跟来体验考场气氛。见状道：“九叔，我们回去吧。” 封璟点点头转身，蓦然想起曾经很看好的吴小秀才今天也该在山东的考场上。可怜天下父母心，他当初是真不希望女儿嫁个武将。尤其嫁给凌荆山，更是一难接着一难。可想想她的身世，也只有嫁给凌荆山才最合适啊！ 第1309章 1209.劝说 封璟等到明润几场全部考完，还没有放榜就回了边城。他特别想外孙！ 可惜，等他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一一又不认识他了。他得到的待遇和郭帅一样，盯着看了好一阵外孙才不再抗拒他抱。 明皓凑过来，掏出一盒润面香膏。 在封璟眼中往脸上涂抹东西也是女人才干的事儿，男人擦了总觉得会有些娘里娘气的。可外孙喜欢，要擦了才肯让他抱得久一点。这会儿便也默许了儿子给他涂在脸上。 站在外公腿上的一一伸出爪子咯咯笑着胡乱帮他揉了两把。 明净道：“挺好的东西，你们一个个都不肯擦。我那店里供不应求呢。爹您回头记得替我娘还有那些婶婶都带些去。”除了边城的绣坊，县城和府城也有售。毕竟整个西北都挺干燥的。而景飒等人待的地方，比边城还干燥。 封璟应了一声，“你娘估计会挺喜欢。不过一一这么明显的好恶不大好吧。万一有人故意算计呢。还有那只大狗，最好也别让出现在他跟前了。不然那畜生要是突然发狂出了什么意外，悔之晚矣。” “本来就不会出现在他跟前，都是隔得远远的看小妞妞和狗玩。好吧，以后彻底别出现在他跟前好了。”恶犬伤人是挺吓人的，当初她不是就被吓坏了么。而且一一和小妞妞的身份不同，别人不会处心积虑对付小妞妞，但难保不会用恶毒手段对付一一。小乖是很乖没错，但万一被人激发了兽性呢。 一一忽然伸手摸外公的脸，很是亲近的样子。 封璟惊喜的道：“一一，你认出外公了？” 明皓在一旁凉凉的道：“爹，他只是又发觉你长得像姐姐了而已。” “明明是你姐像我，话都不会说！” “可在一一眼底，就是你像姐姐啊。” 封璟看看姐弟俩道：“我过段日子就打算走了。” 明净蹙眉，“还是等战事结束吧。不然纳湛搞不好会千方百计把爹你抓走，哪怕你是绕道走。之前楚老太太想出去走走，我也没答应。” 楚老太太这会儿贼恨西陵人，要不是打仗凌荆山就可以呆在家里。就算是家里军营两边跑也总是能回来的。如今搞得她孙子还遥遥无期的，让她只能看着一一解解馋。可是越看就越想要无衣，想得巴心巴肝的。她就想回老家和老邻居相处一段。明净顾虑重重，没敢放她走。谁晓得西陵细作会从哪里冒出来？楚老太太听了她的解释，便也不提这茬了。在边城万一有什么事大家伙肯定是守望互助的，而且也有能力互助。去了别处就不好讲了。 “爹，要不你就留下吧。或者，回了娘身边也别再冒险回来。我真怕您路上出现什么意外。”她当然想经常能见到爹了，可是这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明皓点头，“是啊，爹，我回照顾好姐姐和一一的。” 封璟有些迟疑，他是想两头跑的，辛苦一些都没什么。可是，途中的确还有各种危险。万一被西陵人抓住知道他是凌荆山的岳父就麻烦了。 第1310章 1210.顾虑 封璟最后还是听了儿女的劝，等战事结束再离开，而且不到安全的时候就不再回来了。不过他还是不忘叮嘱道：“你也别催荆山。要做什么，等他自己做决定。不然，爹担心将来出现什么变故。” “战事结束肯定还回有几个月，咱们先别说离别的话了。”西陵人实在是讨厌，年年都要来。如果打不进边关就打谷草，捞一票走人，明年再来。如果打得进，那就是想直奔京城捞票大的。 郭帅还年轻的时候就出过一次这样的事。当时十二路人马往京城勤王，西北大营更是一路追击。可天朝国土也让西陵人祸害惨了。郭帅之父更是因此一度成为天朝的罪人，幸好后来表现出色挽回了一些面子。但这件事一直是老爷子的心头痛事，余生都未放下过。这是前几天郭帅告诉明净的。 郭帅说他最怕的就是天朝因为前后相继的事乱了，然后被西陵人找到机会闯进来为祸。如果搞乱这一切的还是他当初打造的军中双子星之一的孟思彤，那他就真的是百死莫赎了。他不遗余力的对两个外姓人倾囊相授，是为了西北大营的未来，为了将西陵人挡在国门之外，再不让他们闯进来肆虐。所以之前他才会一再的对凌荆山耳提面命，让他不要和孟思彤坑瀣一气。如果他跟孟思彤联手搞乱了朝廷的局面，让西陵人趁虚而入，让郭帅情何以堪？ 明净也不知道老爷子还有多少日子。但她真心不希望郭帅是带着遗恨走的。凌大哥迟迟不肯举起割据的旗帜，怕也是担心西北率先起事，引起朝廷镇压会给了西陵人可趁之机吧。毕竟西北和南定府还是不同的。那边是腹地，这里是边关。 哎，等这场战事结束，一一怕是都半岁多了。这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安定下来，才能一家团聚啊？爹娘如果能像舅舅母子四处衣食无忧的游走也不错。不过，他们母子也是暗卫府重点关注的对象呢。在外头可别出了什么事才好。 想到这里，明净停了拍抚幼儿入睡的手，小声问弟弟，“舅舅上一封信是什么时候来的？”封璟一路赶回来，抱了会外孙就露出了倦意，这会儿已经下去歇着了。 “有半个月了，上封信说他往江南去了，估计下一封信已经在路上了。” “估计这一路暗卫府的人也都跟着他们呢，没有动静不知道是不是想找出同党来。还有叔姥爷在京城境况怕是也不好。明皓，幸亏你如今能担事儿了。不然姐姐只怕有些撑不住了。” 明皓咧嘴笑了笑，现在是该他担事儿了啊！ “我之前说卸货之后就帮小七相看的。坐了个双月子，然后恢复体形就到这阵了。这战事一起别处的也不好去打听，那就先了解一下边城的姑娘吧。我回头去找吴家嫂子打听打听。”明净的感伤也是一时的，她自从顶了这个身份，日子什么时候轻松过？心念一转，很快又想起该忙活的事来。 第1311章 1211.婚事 翌日，吴嫂子知道了明净的来意倒是一番作难。 “我听我那口子说凌将军十分的看重小七，他自身能力也很强。那他以后的前途一定小不了。这找媳妇儿就不能贸然决定了。而且你们家如今有数的武将之家，也要顾忌到上头的想法。” 明净点点头，“嫂子说得是啊，不过我如今也就是先了解了解。” “嗯，我替你留意着。手头暂时是没有合适的人选。”五嫂抱着一一道。她年纪其实做明净的娘都使得了，这会儿一心想的也是赶紧娶个儿媳妇，生个漂亮孙子。不然，膝下儿女都大了，各自婚嫁，男人又在军营回不来也是怪寂寞的。看眼前这位凌夫人，如果不是一成亲就生了儿子，这会儿怕是很不习惯。 明净见吴嫂子盯着自己，笑了一下，“你看我做什么？” “嫁个当兵的日子不好过啊，所以我闺女我死活没答应让嫁给他爹的下属。” “也是没法子的事。”谁让她在还不知道凌荆山身份的时候就被美色所惑相中了人家，一头栽了进去。而且她还是惠明太子的后嗣，除了凌荆山想不出来谁知道了还敢娶她的。人不在身边的日子，无聊自然是难免的。他如果没有偏离原本凌惊寒的生活轨迹，如今该是能和她诗词唱和、琴瑟和鸣才是。可是，如果是从前那个凌惊寒，感觉就没这么吸引人了啊。 “啊——”吴夫人忽然叫了一声，原来是被一一扯住了一缕头发不放。小家伙如今会抓东西了。没事时躺在床上也会努力试图翻身来着。 一一抓得得趣不肯松开，明净看了一下，伸手在他腋窝下轻轻一点。那正好是小家伙怕痒的地方。他一缩身子，很快就撒了手。 吴嫂子道：“手劲儿不小。” “来，给我。”明净取下自己的耳环，接过儿子。这小子会抓东西了，要是被他把耳环抓住不得了。 抱着儿子回到将军府，却有一位客人正候着。她自称是北路军主将白将军的长女，如今嫁到姓曲的人家，就成了曲白氏。 无事不登三宝殿，明净有些纳闷。不过想一想白夫人的确是不方便过来走动。 “白大小姐，让你久等了。” 曲白氏显然很中意娘家时的称呼。她比明净年长十岁，出嫁的时候她爹还没爬到如今的位置，夫家不算显赫。她微笑着向明净一福，“见过凌夫人。是家母遣我来的，为了舍妹的婚事。” 明净挑眉，“是你七妹么?”这位白七小姐据说倒是和小七年岁相当。这要是成了，以后生个孩子倒可以把小名唤作七七。不过，两路军的主将联姻，这得是男人先有了意向再让她们女人来操办吧。这背后的事儿多了，哪有直接找她商量的道理？ 曲白氏一愣，“哦，不是的。是想说我三妹的事。” 明净一听是白三小姐便知道是自己误会了。这位可比小七年长几岁。 “看来是想找我做中间人啊，令堂相中了谁？” 第1312章 1212.来意 明净心念转动，她成为军属才一年多。而且这一年多主要还都花在怀孕生子以及应对淑妃的加害上头。除了同住边城的一些军方女眷，跟其他人没有什么来往。如果是这些人，白夫人没必要找自己帮忙。那剩下和白三小姐年岁相当的就只剩下了......舅舅！ 果然，曲白氏再开口便道：“我三妹的未婚夫婿在一场战事中阵亡，这七年她一直在守着。可我娘和我们姐妹心疼。不知能否请凌夫人从中玉成，将她和西平王府三公子说和？家母听闻您和西平王妃情同姐妹，三公子唤您一声姨母。也是没别的人好找了，这才求到您这里。”一边说一边还拿出一幅白三小姐的画像来。以白三小姐守望门寡的身份，事情没有眉目前是不便出来走动相看的，也只好如此行事了。 明净接过来看了，样貌是上倒是配得上舅舅，可你这是来给我当长辈来了啊。原本白将军和凌大哥是平辈论交，眼前的曲白氏按规矩都得叫自己一声婶子，哪怕她要大了十来岁。这么算来，如果萧三公子矮自己一辈倒没什么，可事实上不是啊！乌雅那个情同姐妹的梗传得还真是广。 之前她问过凌荆山北路军和西路军都要平静得多，他当年从军怎么就偏偏选中了西北大营？他说义父是西北大营退下来的，而且他当时就是一心想掌握权势，自然是要挑选仗多的西北大营了。仗多才能升得快啊！果然，他用十二三年的时间就走完了白将军等人花二三十路才走完的路。 “这件事我可以和妙语大师还有世子夫人提一提，给你们两家牵线搭桥。”既然白将军和凌大哥关系不错，白家人求上门来，她也是不好拒绝。不过，这件事多半是成不了的。白家之前就有意串联有不臣之心，可舅舅如今需要的却是韬光养晦，不宜卷进这样的事去。 曲白氏闻言笑开，“还请凌夫人多多美言。” “令妹心志坚毅，确实是比三公子从前的夫人强多了。白大小姐且下去歇歇，我这就修书两封，分别给世子夫人和妙语大师送去。你在这里多玩两天！” “多谢凌夫人。”得到这样爽快的答复，令白大小姐也觉得没找错人。 打发走了人，明净直接让善文墨的翠竹代笔，然后进屋去看儿子。日前，高嬷嬷已经告辞回了郭府，明净送了她一份厚礼。如今照看明净母子衣食住行的重任就落在了跟高嬷嬷学了一年的红袖身上。她颇有些战战兢兢的，不过好在还有郑太医在，遇事儿还是能有人请教的。实在不行，去帅府问一问高嬷嬷也不费事。至于翠竹，如今就相当于明净的小秘了。 一一正被彤辉抱坐在腿上拿着一根银筷子敲敲打打。白家送的礼里自然少不了他一份，送了他一整套银制的小餐具。杯碗盘碟筷子勺子等等一应俱全，看起来十分的卡哇伊。看这样子他还蛮中意的。 “怎么就拿来玩上了？” 第1313章 1213.上榜 彤辉道：“进门的时候看到小捷姐在带着人清点入库，妹妹就上前去看，看到这个就说肯定是给一一的。一一听到他的名字也探头去看，伸手要抓。妹妹就都给他拿进来了。” 这么小点又精致，正常大小的一半都不到，自然只能是给一一的。明净看看里头居然还有一个小酒壶，酒杯也有，酒杯正好差不多一一能握下。再一看，小妞妞就站在自己和人等高的镜前扭来扭去臭美着呢。白家也送了她珠串、银钗。她这会儿全戴上了。一一一边敲自己的杯盘碗碟，一边还看看她。 这些送孩子的东西都不算太贵重，但胜在做得精致。小捷将清点好的册子拿给明净过目，明净看过点了库房里的几样东西，“你再看着添点，彤辉一起去看。”彤辉受的教育是全方位的，这样礼尚往来的事儿自然也得学。甚至明净已经让她开始给自己搭配每日的穿戴了。当然，如今一一喜欢抓东西，钗环什么的都省了，但光是衣裙的配色也不简单了。反正她搭什么明净就穿什么，搞得彤辉压力还挺大的，半点不敢懈怠。 彤辉把一一递给姑姑，跟着小捷去库房挑选回礼。小妞妞见状道：“我也去。”她最喜欢进琳琅满目的库房去看了。 明净笑笑，“去吧去吧。”小丫头喜欢看，多见识见识也好，省得将来眼皮子浅。她继续把着一一的手敲着，“你小子这么喜欢敲，干脆弄个木鱼给你敲。” 等明皓下课回来，小捷把白家送他的弓箭拿了上来。明皓便在一一面前摆出射箭的样子，吸引外甥来看。一一这会让对敲击也没多大兴趣了，敲来敲去都是很单调的声音，便仰头看着舅舅耍帅。 一会儿康辉和康耀也回来了，他们也各自得了把小弓箭很是欢喜。一一朝他们的箭伸手，康耀过来把自己的小弓斜挂在一一身上，任他伸手摸。 明净道：”不成，这弦会割到他的手。你自个拿着，我记得以前有人送过他一副玩具弓箭，小捷赶紧去拿来。“那个的弦就粗多了。 康耀赶紧拿开，一一哇啦一声叫出来，有些不满的看着堂哥。 “你的马上就来了，哥哥示范给你看怎么拉啊。” 待一一自己的弓箭被取来，他果然伸手去拨拉弦，弄出小小的弹棉花一样的声音，径自乐呵着。 翠竹从外头进来，“夫人，放榜的消息到了。” 明净起身一把抓过来，一手抓着信一手抱着儿子就朝她爹的屋子去。明皓和那哥俩都急忙跟上，康辉还不忘让人去库房叫彤辉姐妹。 到了封璟屋里，他一把接过去拆开来看，然后脸上露出喜色把信递给明净又抱过挎着弓箭的外孙，说给几个孩子听，“榜上有名。”虽然名次有些靠后，但对一个才及冠的少年非常不错了。也不枉明润起五更睡半夜的苦读，更多亏了他先生的悉心指导。毕竟是中过进士的大儒，水平不一般！ 第1314章 1214.暂停 明皓道：“太好了，封家终于又有了一个举人。” 明净道：“明年就是大比之年，明润哥这是赶上了啊。要是能一举金榜题名，那可真是太好了。到时候再回来成亲，可就风光多了。” 封璟道：“他如今的学力考进士还有些勉强，就算侥幸上了也怕是个同进士。先看看他先生怎么说。” 五天后，明润的信寄来。他先生兼岳父建议他等下一科再去考，他思考了两天也接受了。接下来他就要准备在年底成亲，然后继续刻苦攻读。 “不管怎么样，封家当前能再出一个举人，也是相当不错的。”封璟点点头，如此安排最好。就怕侄儿急着要去考，落榜或者侥幸成了同进士都不是什么好事儿。倒真不如沉下心好好再读攻读三年，然后再去试一下。 两个月后，今年的战事结束。凌荆山再次把西陵人挡在了国门之外。而西北近乎没有过度的就进入了冬天。 明净指挥人给收拾东西，她要去府城喝明润的喜酒。一一稳稳当当坐在摇摇车里，正有些不耐的想把头上的帽子掀掉。小妞妞坐在旁边看着他，看他徒劳无功的掀了一次又一次不由好笑不已。穿多了他没前些日子灵活了。 小家伙火了，大声喊了一声。 明净转过头看着他，“不就是戴个帽子么，你掀了快一上午了。有这么不乐意吗？天气冷了啊！” 凌荆山大步从外头进来，小妞妞忙起身唤了声‘姑父’。他是前两天回来的，当下对着小妞妞点点头，“还在掀啊，你小子还真有点执着呢。” 一一虎着脸，没理会这个近乎陌生人一般的爹，就把明净望着。 “老实戴着，不然喝舅舅喜酒不带你。” 一一听到舅舅二字就看向跟着他爹进来的明皓，明皓刚是被姐夫叫出去考校武功去了。看一一盯着自己他忙摆手，“是明润舅舅成亲，你舅舅我还早着呢。” 明净道：“早什么早，翻过年就虚岁十四了。” “小七还单着呢，我急什么？” 凌荆山道：“你是舅舅啊，难道还非得等外甥先成家啊。” 明皓小声道：“我舅舅也还单着呢。” 喝喜酒凌荆山是去不了的，他回来休整几天，等他们去府城了他就回军营去把副将换回来。 “方才他们把这一次晋升的名单拿来给我看，明方可以升副佰长了。” 明净挑眉，“会不会快了点？”因为那是她堂哥，所以别人推着他往上走也是可能的。 “我看过了，倒也不快。尤其这次他们佰长阵亡，他的表现甚好，而且斩首的数目也是实实在在的。不会有人说闲话。” “那就好，明润哥是举人了，明方哥也能做副佰长，三爷爷知道了得乐坏。”这次的婚事在府城举行，明润已经在府城置办了一栋两进的小宅子，花去了四百两银子。这几年下来他有一百多两的积蓄，成了举人来钱的途径就更多了。所以他管明净借了三百两买房办婚事，并无太多心理压力。 第1315章 1215.陪睡 明皓私下跟姐姐感慨道：“明润哥可比爹会理财多了啊！” “都见过爹那样的先例了，怎么也会有警觉吧。不过爹帮了不少贫寒学子，不是也积下了善缘。不然赵大哥干嘛那么帮衬咱们？” “也是啊。”明皓低头盘算，“姐，只要我不在京城安家，那以后成亲也好，养家糊口也罢，就不用跟你借钱了啊。”他最近看账本看多了，下意识的就盘算上了这个。只要不是京城，那他买房子、过日子根本没压力啊。说起来还是姐姐厉害，挣下家业他年年等着分红就好。 “你，还是先找到肯嫁你的人再说吧。” “你都有人娶，舅舅也有人主动来说和。我长得也不差，还小有身家，怎么可能成老大难嘛？” “那舅舅不是没成么。”萧从嘉最后答复人他如今心如止水，有入道之意。白家很是失望，却也只能作罢。这个答复明净这个中间人倒是没被人埋怨，白家母女也只当他被那个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女人伤得太深了。不过估计白将军倒是心头有数。西平王就在京城，萧从嘉这是不想掺和进军政大事上给父亲带来祸事呢。所以后来，白家绝口不提此事了。 “舅舅在外头转悠了大半年，这回应该也是要回来了。”这都冬月了，怎么也该归家准备过腊八节了。正好他们也要去府城，那就大家府城见了。葛老去京城也有三个月了，还真有点想他。 晚上一一坐在大床上不肯被丫鬟抱走，他刚在床上翻滚了半天这会儿正坐着歇气呢。之前天开始冷了，他赖着要跟娘睡明净都是依了他的。娘俩一块睡，抱着他就跟抱着个小火炉一样。可是前晚他爹回来，他就被剥夺了睡大床的权利。所以他这两天都不怎么待见他爹。 明净把他抱到腿上，拉过被子的一角盖上。小家伙脱了外衣能活动开了就开始在大床上打滚，弄得她和凌荆山眼都不敢眨的在床边护着。这会儿不打滚了，又怕他会着凉，可小衣服刚披上肩膀就被他推开了。她就只好上床抱着他，抖开被子娘俩一起盖着。不然被子也是要被推开的。就是这么霸气！ 明净道：“算了，让他睡中间吧。就是你小心一点，千万不要压着他。”跟小婴孩睡一起最怕就是把他压得闭过气去了。所以一一半岁前，明净都不敢带他睡。太小一坨没什么存在感，都是让他睡的摇摇车。结果那天带他睡了个午觉，他就在大床上扎根不走了。前两晚睡着了被抱走，一早醒来发现没像之前醒在娘怀都是哭闹不休的。 凌荆山道：“他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的。” “可是早上醒了要哭啊。”前两天哭得那叫一个惨，而且声量又大，哭得她着实受不了。 “那就让人一早包好再抱回来。你不用管，抱进抱出我负责。”他多久才回来一次啊，肯定不能让儿子在中间碍事儿。 明净抱着一一拍哄，“乖乖睡吧，明儿你一睁眼就看到娘了。” 第1316章 1216.父子 凌荆山跟着掀被子上床，“我说你也别太惯着他了，回头弄得一点阳刚气都没有。” “他才半岁，而且就这霸道劲儿，阳刚得很呢。你小时候难道不是在娘怀里长大的？” 一一靠在明净肩头，不时抬头看看他爹。 “看你小子这样子还嫌老子多余不成？” 两父子对视，一一不肯转开眼，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你别逗他了，回头半天都不肯睡。谁让你长期不在家，他对你是很陌生嘛。” 凌荆山躺下盖上被子闭目养神，回头真把这小子弄兴奋了，受罪的还是他。 一一看他躺下不跟自己对看了，咧开小嘴露出两颗小米牙笑，把头埋到明净颈边，两只小手把她的寝衣揪住。 明净哄了半日，小家伙闭上了眼、手也松开了。可是他爹刚坐起来他就又睁开了。搞得凌荆山没脾气的继续躺回去，手枕在颈下。 “警觉性还挺高。” 又过了一刻钟，小家伙终于睡熟了。凌荆山把烘得热热的小被子抖开把他包起抱出去交给乳母，“明日卯时抱来，别凉着了，也别弄醒了。” “是。” 次日一早，明净还是听到一点动静的。只是她太困了又累，努力想睁眼看看却没醒就又继续深眠了。直到凌荆山起床给一一把晨尿才把她惊醒。 一睁眼就看到她的古董花瓶被摆在脚踏上，一一胯下一条饱满的水线准确投射。除了一开始溅出来几滴，其它都进了花瓶。 明净看看被取出放在一旁的花，她在暖房里好不容易种出来放到近旁桌上的。看着就觉得这屋里生机勃勃的，还有她的花瓶...... 凌荆山看她一眼，“来不及了。我也睡迷了，这小子靠在我身上扭来扭去我才想起乳母说他早上要尿一泡的。” 明净好气又好笑。他还没有起，值夜的丫鬟也不好意思进来抱一一去把尿。往日她都没为这事儿烦恼过的。 一一全程是闭着眼尿完的，身上还包着小被子。凌荆山嘴里嫌他多余，但照顾起来还是很精心的，就是看着有点手忙脚乱的。 尿好了他把一一重新放回被窝然后拎起花瓶去盥洗室倒了，嘴里不忘道：“装了大半瓶呢，幸亏没让他尿在床上。” 等他把瓶子涮了涮，重新装了清水出来又把花插进去，明净颇有几分不能直视。 “有味儿没有？” “当然有啊，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童子尿。” “那你还把我的花插进去。” “花木本来就要浇的嘛。”凌荆山回到被子里，带回来一股寒气。 明净伸手用被子把他盖好，“你自己也披件衣裳啊，别光顾着他。这都寒冬腊月了。” “有地龙呢，我还没那么虚。”说归说，媳妇儿还记得关心他还是受用的。有了中间睡着的这小子，他真是觉得地位下降啊。 明净伸出手轻轻拍着听到他们说话又有了点动静的一一，“我们小声点，让他睡饱。不然有起床气！” 凌荆山压着声音道：“毛病真多。” “我反正是没这么多毛病，应该是随了他爹。”明净立即甩锅。 第1317章 1217.父子（2） 凌荆山瞥明净一眼，“好的都随你，不好的都随我，成了吧？” “我儿子在我眼底样样都好，是你在嫌他。” 过了约摸一刻钟，一一完全醒了过来。他睁开眼就看到明净，揉揉眼眶立即便笑了起来，还伸手摸母亲的脸。 明净握住他的手，“你小子把眼屎都揉出来了。”轻轻的给他弄掉。 凌荆山失笑，“不是在你眼底样样都好么，那眼屎也是极好的啊。” 一一听到他的声音转过头来看看。这会儿睡饱了，又是在大床上醒来，比昨晚的眼神友善多了。 明净伸手摸摸他的肚肚，“肚肚空没空啊？来，我们坐起来，穿衣服。”一边说一边轻轻在被窝里扶一一坐起，然后给他穿衣服。给他穿好了就让他自个在床上坐着，自己也起身穿衣。他爹在床上正好可以给他做挡板。 一一手足并用从他爹身上爬过。凌荆山伸手截住他，让他坐在自己身上，“你小子往哪跑？” 一一就对他笑，凌荆山伸手在鼻前扇扇，“没涑口，有口臭。” 一一听不懂，也学他的样子扇。反正有他老子扶着，他坐得可稳当了。 明净已经穿好了，过来抱起儿子，“我们才没有口臭呢，我们只有奶香味。我们只吃奶，还没吃别的呢。”一一不喜欢吃辅食，明净便打算缓一缓没有勉强。 结果，一一居然觉得叉开腿坐在他爹身上有意思，不肯走了。 “我先去洗漱，你陪他玩会儿。”明净乐得让他们培养父子感情。虽然明天她就要往府城出发，又是一段时日不得见了。 等她出来，凌荆山穿了外衣正把一一举高，小家伙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声音清脆响亮。 “好了，该让乳母带他去吃奶了。等会儿我们带着他一起出去街上走走。” 都吃好以后，一一被穿戴得很扎实得由凌荆山抱着出门。 “你抱啊，不都说抱孙不抱子么。会有人笑你吧？” “怕什么，在这边城我看谁敢笑我。”凌荆山再自然不过的就抱着儿子出门了。一路出去从凌瑞往下，都忍不住多看他两眼。 封璟看了道：“要带他出去啊？” 明净点头，“嗯，他如今最喜欢出门了。”哪怕下雨，这小子都要人撑着伞抱他出门溜达一圈才算满意的。 封璟看外孙裹得很严实，连嘴巴都戴着闺女做的口罩，便道：“那你们照看好他啊。” 一一在他爹怀里扭动，凌荆山道：“又要尿啊？” “不是，他喜欢背靠着大人。这样他腰不用出力，而且方便看世相。来，你换一下。”明净说着上手帮忙。 等出了将军府，街上看过来的人就更多了。尤其认得凌荆山的人，面色都有那么几分怪异。 “你上次是不是问起过白七小姐？” “哦，我以为白家是冲小七来的。怎么，他们没打成舅舅的主意，如今又瞄上小七了？” 凌荆山笑道：“老白家闺女多嘛，要个个都安排好，是得多费心。小七这次也升副佰长了。以他的年纪，前程远大呢。” 第1318章 1218.父子（3） 一一在他爹怀里，小幅度的摆动着脑袋看来看去。没法子，就只活动得了这么开。明净觉得要是有现代那种绑在大人腰上给孩子坐的背带就更完美了。这爷俩都这么的赏心悦目啊！ “这次去了，我就把小妞妞姐妹和康辉兄弟都交给他们的父母。到时候回来的人就少了。” 凌荆山道：“是不是岳父回来就要准备离开了？” “嗯。他答应了我不会再随意跑回来了。这次你多派些人保护他，路上绕远点没关系，千万别让西陵人抓到了。我爹这几个月给一一画了很多画像，画工倒是越来越好了。希望我娘看了能得到些安慰吧。” “嗯嗯”，一一忽然出声嚷嚷。明净一看，原来他头老动来动去，帽子挡住视线了。赶紧替他正了正，能看到了小家伙就不再嚷嚷了。 凌荆山就这么陪了他们母子整整一天，效果是很显著的。晚上一一还主动滚到他怀里来了，当爹的笑着想抱住他，他又翻身滚到母亲那边。这么滚了两三个来回，累着了，躺平了在中间喘气，鼓鼓的小肚子一起一伏的。 明净拉过被子，一家三口大被同眠。一一的头被遮住，被他爹捞起来搁枕头上，把被子压在他下巴底下。 “咯咯”小家伙高兴的笑出声来。 明净感慨道：“要是日子一直能这么过下去就好了。”不许女人进军营，这什么规矩嘛？孟思彤在军中待了一年，也没见士卒因此就吃败仗啊。现代社会的军嫂从军，更是直接就住在军营里。想想她成亲这一年多，真正是聚少离多。 她摸摸儿子的嫩脸蛋，“一一都两百天了，跟你相处的日子才多少？算了，我不说了，听起来像个怨妇。咱们这样已经比郭帅和郭夫人好多了。要不，府城我就不去了吧。明润哥应该能体谅的。” 凌荆山道：“我知道你在边城憋了足足一年多了，还是出去走走吧。至于咱们，来日方才。你去一趟来回半个月左右，正好我把军中的事务理一理，然后又可以回来陪你们母子了。” 一一躺在中间，脑袋左右摆动，一会儿看看爹一会儿看看娘。过了一阵打个小哈欠，慢慢闭上眼睛。 明净轻轻拍着他圆滚滚的小身子，“今晚别抱出去了，就让他和我们一起睡吧。”这会儿气氛实在是大好，不舍得再把儿子抱出去了。 “嗯。”凌荆山应了一声，挥掌灭了烛火。一家三口大被同眠。 等在外头准备抱小少爷回去睡的乳母楞了楞，然后才从屋外离开。 第二天，还是凌荆山起床给一一把尿。这回有经验了，从容了许多。也没再拿明净千挑万选出来配花的古董花瓶当夜壶了。而是先自己穿了外衣，然后用热烘烘的小被子把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儿子裹起来抱到盥洗室去让他畅快淋漓的解决了再抱回来继续睡。如此，明净也没有被那动静吵醒。还是一一玩过醒过来之后把她弄醒的。 第1319章 1219.父子（4） 吃过早饭就准备要出发了。这一次明方也同他们一道去。他媳妇儿吕氏今年过完年就来了边城，住在将军府，平日里在绣坊做事。 明净抱着一一出去的时候小夫妻俩正在侧门处说话。吕氏冲一一拍拍手，“一一，舅母抱抱？” 一一也是让她抱惯的，闻言便抬抬手。明净就递给了她，“给你们沾沾喜气，看这次回来能不能有好消息。”吕氏和明方成亲不久，他就到军营了。所以这都三年了还一直没有消息。明方来回可没有凌荆山这么方便，他等闲是出不了军营的。这一次都是念在他立下了军功，特批他回来和吕氏相聚，一道上府城的。也不能说因为他是大将军的舅兄就时常可以回家搂着媳妇儿睡大觉的。 吕氏朝明净笑笑，明净为了这次还特地让红袖帮她调理身体，又请高嬷嬷传授了她一些利于怀孕的小手段。 等到众人上马的上马，坐车的坐车，吕氏把一一还了回去。一一在母亲怀里转着找他爹，明净便也望过去。凌荆山接过牵过来的马翻身上去，跟在娘俩的马车旁。 一一站在母亲腿上，两只小手扒着车窗盯着爹看。明净便借着儿子的名义，也明目张胆盯着他看。他把头转到一边去笑了一下。 “抱稳，这小子劲儿大，可别让他从车窗扑出来了。” “嗯。” 到了城外十里处，小家伙不那么精神了，躺在车厢里玩耍。可惜穿得多不像上了床可以随意翻身，便只好扳着脚玩。 凌荆山探头来看，“他能扳多高？” “要不是穿得多，能放到自己嘴里去。”小孩子都是天生就能完成很多瑜伽高难度动过的，因为他们的骨骼如今是软的。明净做瑜伽的时候，一一偶尔能能模仿一两个动作的。 一一咧嘴冲父母笑，翻个身拿小屁屁对着他们，自个儿趴着玩。一会儿跷跷腿，一会儿转头看父母，自己一个人也玩得开心。 一一玩了一阵困了，靠在明净怀里睡了过去。凌荆山在车厢边道：“我直接回军营了。” “他一会儿找不到你，肯定要哭一场的。不知道半个月后回来还认不认得你。“ 凌荆山不舍的看眼儿子，“你好好哄哄他，等大些就好了。”又看眼妻子，“我走了！” 明净点点头，目送他远走。罢了，当初选择了这个人就该知道要面对是什么样的生活。他要真的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她还看不上他呢。 一一醒过来，打个小哈欠，抬手要明净抱他起来。其实他已经能自己坐起来了，就是撒娇要母亲抱才肯起。 明净掀开小被子抱起他，把外套穿上。他转着头找爹，找了一阵没找到，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伸手指着车窗外。 明净将他抱起来，“等回来就能见到爹爹了，这次很快的。” 过了一阵，明皓在车窗边出现，“爹让我来问问一一哭什么呢？” 一一本来看到车窗边出现一个人，结果不是他爹是舅舅，失望的趴回明净肩头，蔫蔫的继续哭。 第1320章 1220.路上 封璟在第二辆马车上，和彤辉姐妹一起，可见一一哭声的穿透力。至于康辉兄弟则是跟着明皓在骑马。 明净道：“找他爹呢，没找着就只会用哭的表达不满。” 明皓咋舌，“还真是父子天性啊，姐夫这才回来几天？要不要让他出来我抱着骑会儿马，穿扎实一点就是了。”从边城往里走，其实天气是在缓慢变暖的。 明净看看还抽泣着、一副被抛弃模样的一一。 “算了，出去了他也要哭够了才会停下。这会儿愿意在车厢里呆着还是就在车厢里吧，你把乳母跟小敏叫来。” 明皓驱马把两人叫来，康辉和康耀也在马车边出现了一下。他们骑的马要矮一些，不过过去一年课上得扎实，看起来还是有模有样的。左右是慢慢赶路，明皓一说明净便同意了让他们自己骑。体力不够，就骑半天马然后坐半天马车。 看他们瞅着自己，一一不高兴的把头转开。 康耀道：“一一又哭得跟花猫一样了。”面对还只会哭的小堂弟，真是充满了年龄上的优越感。 康辉道：“你小时候还不是一样。婶婶，我们跟着舅舅走前头探路了。” 明净点头，“去吧，小心一点。” 马车停下来，乳母和小敏过来上车。小敏便用铜盆在随车的小火炉上取了热水兑成温热，然后拧了毛巾递过来。 马车缓缓启动，明净接过给一一擦脸。乳母想把人接过去，小家伙拽进母亲的衣袖不肯撒手。 “你爹才会突然就不见了，娘不会离开你的。你哭了一阵，也是该吃奶了。” 一一还是不松手。 “要不，咱们喝点水。” 乳母打开壁橱，取出一一专用的喝水碗勺，先用热水烫过，然后再弄来温热的开水。 明净一勺一勺的喂给儿子，大概是真渴了，喝得很乖。 这算是一一头一回出远门，半道还经历了爹不见。一路十分的黏母亲，后头喝奶也是乳母先挤出来，明净用勺子喂给他喝。只要醒着，绝不离开娘怀。明净感慨好在走到红砂村就可以中途休整一下。不然，以这样的速度直接去府城可够呛。 喝过水一一渐渐便不哭了，但也不喜欢呆在车厢这个空间，闹着要出去。明净不得已把他全副武装，头上戴的帽子也添了一层纱巾遮沙，安置到自己的马身上固定好的小圈椅里。椅子用布帛绑了几层，就跟个小沙发一样。这是一早准备好的，早就知道臭小子不可能一直安分呆在车厢里。 小家伙就认真的一次次想把遮挡视线的纱巾撩开，结果弄开了又落回来，弄得他有点恼。 明净把他的手抓住，“别弄了，好好坐着。” 手动不了了，小家伙终于不折腾了，往后靠到椅背上。明净把他逮着手套的两只小手往扶手扇一摆，弄了个比较霸气的坐姿。 封璟坐在马车里看到这一幕，笑一笑记在了心头，等到了宿处便将其画了下来。 在一旁伺候笔墨的彤辉道：“叔公，你画一一真是越来越传神了。” 第1321章 1221.凌家 到了第二天小家伙意识到母亲是不会不见的，终于肯让其他人带了。有人分担明净稍微轻松了一些。 就这么伺候了一路，第四天的时候进入了淮山县境内。好在臭小子争气，一路上都没劳动到郑太医。对这点明净算是提心吊胆了一路。 在分路的地方，封璟带着明皓和两个侄孙女往清溪村。明净则带着康辉哥俩回红砂村。如今她也是嫁出去的姑娘破粗去的水了。 一一惊讶的看着外公、舅舅和小表姐去别处了，伸出小手一副想把他们抓回来的样子。 明净把他的手抓回来，“别摆尔康手，过两天就见到了。康辉、康耀，回家高兴吧？”进了淮山县境内，一一的后帽子、手套就取下来了。 哥俩点点头，康辉驱马过来窗口扮鬼脸哄一一。 平常在将军府，外公舅舅表姐也不是时时在一起。一一望望外公他们的背影收回目光和堂哥对扮起鬼脸来，就是学得有点四不像。倒是明净被他们逗得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一笑，一一更来劲了，龇牙咧嘴的坐在车厢里做出凶恶的样子来。 康耀道：“婶婶，母亲带着人迎出来了！”他口中的母亲就是马氏。 明净抱着一一下了马车，“三嫂，有劳了！”一边举起一一的手，“来，我们和三伯母打个招呼。” 一一朝马氏一笑，马氏面上笑着却满是心酸。她也好想要一个自己的日子啊。 康辉带着弟弟过来行礼，“见过母亲！” 马氏更加心塞，点点头，然后对明净道：“我们家这两个淘气的，给弟妹你添麻烦了。” “他们七叔平时不在，家里人多些热闹。而且他们平时还帮我照顾一一呢。三嫂带他们回家吧，我这回自己家熟门熟路的你不用管了。” 一一看两个堂哥也不一起走了，伸手挠挠头。 “两个哥哥要回自己家，咱娘俩也回家。回头再一起玩吧。” “婶婶回见，一一回头再来看你。” 明净把着一一的手挥挥，这个他倒是常做的。两个哥哥要去上课了嘛，他于是不再疑惑了。 明净抱着儿子走远，身后一群丫鬟、家将跟着。她抱着儿子回主卧休息，略坐坐要带着儿子去给公婆上香，然后再去看看二叔公并其它几位老人家。 凌惊天一家也是要去府城喝喜酒的，恬恬和明润先生大孙子的事儿基本上已经算是定下来了。过两年恬恬就要改口叫明润姑父了。倒是一一那位五伯父，依然只在家呆着不肯出门。明净打听了一下，他当年负责家里生意的时候让一个当成兄弟的人骗了，此后就再不肯出去了。就在家躺在祖产上过日子，什么都不管不问了。 正房收拾得很好，很明显是有所准备。之前明净打发人回来说过要回来，应该是马氏张罗的。她还问要不要办个接风宴，明净谢绝了。说自己一个晚辈归家没必要搞这些。她上次来还是新媳妇头回登门，就算是趁机认识一下家里人，这回就没必要了。 第1322章 1222.打算 一一坐在榻上，眼睛在屋里四下逛着。他如今倒也不至于到了陌生地方就不安了，毕竟身边都是熟悉的人，他娘还在呢。 “趁着你还精神，咱们去给爷爷、奶奶上香吧。” 将军府有二老的牌位供奉着，这老宅里也有。明净抱着儿子过去，握着他的小胖手作揖、上香。这一套流程一一也很熟悉，并不抗拒。 去拜见二叔公的时候明净打算不带一一进去，让乳母抱着等在外头，自己进去一趟赶紧出来。 四堂嫂田氏满脸堆笑道：“弟妹放心，我们老爷子收拾得挺好，应该不会吓到孩子的。他挺惦记一一这孩子的，抱进去让他看看吧。这孩子长得可真是好，听说惊寒小时候也是漂亮得不行。” 话说到这份上，明净也只有抱着儿子进去。好在一一的确也不是胆小的孩子。 明净一进去就发现二房从上到下都朴素了许多，看来长期负担一个中风病人也是不小的经济压力。再想想四堂嫂有些谄媚的态度，她便明白过来了。 二叔公的确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而且嘴巴好像也没有之前听说的那么歪了。看来大夫和家人的确把他照顾得不错。只是房间里依然难免有一股久病老人的味道。 “这、这就是惊、惊寒的儿子？”二叔公有些吃力的道。听四堂嫂说这比他刚中风那阵可好多了。 “是，他叫一一。一一，我们跟二太叔公打个招呼。” 一一目前打招呼的方式就是笑。不过这会儿他一直蹙眉歪头看着靠坐床头的二叔公，对他半天才能说几个字的状况很好奇的样子。明净就只好把着他的手挥了挥。 一一以为要走了，立即看向了门口，看这样子并不乐意待在这屋里。等了一小会儿不见母亲移步他咿咿呀呀的的叫了起来，小手也指向门口。 明净趁机道：“二叔公，一一想回去了，我们就先出去了。郑太医随我们一道回来的，我让他来给您瞧瞧？” 二叔公努力点头，挤出点笑容来。四堂嫂却难免有些失望的样子。老头子一心就想治好自己，所以一听说太医就心动。可之前也不是没请过太医来看。反正都是要欠人情，与其浪费在请一个太医上头，不如请七弟妹帮着自己弄一个赚钱的铺子来管。明明之前都说好了的让老头子亲自开口，这样七弟妹怎么好当面拒绝？ 久病床前无孝子，她费心费力的照顾老头子，不就是为了让他关键的时候帮自己说话么。三嫂和五弟妹各自管着一家绣坊，一年到头分红加月例那是赚得盘满钵满啊。一个妇道人家一年能有上百两的收入，那比一个大老爷们还强了。要真是大老爷们管着凌家的产业，明里暗里的收入加起来还没这么多呢。 明净抱着儿子刚出去，一一就做了一个深呼吸。罢了，就算是走个过场，也带一一来走过了，礼数上没有给人挑理的地方。下次要是再需要国力，她就不带儿子了。 第1323章 1223.提议 回去之后明净让人打听了一下，得知四堂嫂的能力和三堂嫂相当便断绝了让她也去绣坊管事的想法。马氏那里碍着三堂哥当初的情谊，而且绣坊一开始本来就是因为她和刘娘子的关系才搞起来的，少赚一点就少赚一点。可不能再添一个这样的人了。 “来人，去告诉三哥一声，我们长房愿意一年拿出......六十两银子给二叔公延医用药。”她问过了，二叔公一年到头要用百来两银子。长房如今比各房发展都好，要是真的不伸手帮一把会落人口舌。而且她也不想让四堂嫂自己跑来开口相求再拒绝，那样就伤感情了。 凌惊天如今是族长，这件事知会他，以后钱也请他转送。他得知之后笑着对马氏道：“我说七弟妹厉害吧。如此一来方方面面的麻烦事儿都没了。” 四弟妹的打算他们夫妻知道，她私下也在马氏跟前说过一两次酸话。如今她是不好再开口了，人也不能把什么好处都占全了不是。而且就算她开口遭拒，也不会再有人说七弟跟七弟妹不顾情分。比较起来，估计四弟妹更中意管一家绣坊。毕竟这白得的六十两一旦二叔公不在了，就不会有了。不过，这由得了她挑么？ 凌惊天次日遇上明净就说他已经告知二叔公了，二叔公表示很感激。 “我也很感激七弟妹，我那两个儿子真的是让你多费心了。”两个儿子读书虽然勉强，但比从前肯用心了啊。而且，一直没动他媳妇儿的绣坊管事位置，这就是摆明了照顾他们家，这个情他是领的。 明净就笑，“其实三哥也是帮了我一把。不然光是我的侄女在将军府待着，这家里肯定也有人背地里要说闲话的。” 凌惊天也笑，“说得是啊，你们如今过得很好，就人人都觉得你们有义务照顾族人。”当年七弟日子艰难的时候，个个都装作不知道。 “也不可能尽如他们的意就是了。” 一一瞅瞅他三伯，又瞅瞅长得酷似乃父的康辉。 康辉道：“别人看到你和七叔也会觉得非常像的。” 一一咧嘴冲他一笑。 “婶婶，我抱一一出去走走？” “好，不过别带他去钻狗洞啊。”明净想起那个让她冏冏有神的狗洞。 康辉抱着一一道：“那种事都是四岁以下的才干的。” 被堂哥抱出去溜达什么的次数不要太多哦，一一很是习惯。他甚至还抬手朝明净挥了挥。 哥俩一道出去了，乳母和两个丫鬟跟上，带着一一的常用物品。凌惊天看到长子和明净熟络的样子，心头一阵感慨。要是马氏也肯善待两个孩子，真的为他们着想，自己也不必把两个儿子托管在将军府了。 “弟妹，马氏管着县城的绣坊，生意不是太好。不说别人，就是刘娘子都有意见了。你看要不就让她回家吧。”原本看那账册倒是很看得，开张没多久就盈利了。可五弟妹在府城管着的那家铺子的利润回报可是要高多了啊。 第1324章 1224.娘家 刘娘子的长女如今已经是边城绣坊的首席绣娘了，连家也安在了边城，就嫁了凌荆山手下一个佰长。明净听明皓说过她的分红已经高过了刘娘子。而府城的任娘子，拿的分红更是刘娘子的两倍。试问刘娘子怎么会没有意见？ “嗯，三哥，我回头去府城的时候问一下徐家对做生意的看法。要是他们不反对，就让恬恬去跟着三嫂锻炼锻炼。”要是恬恬是一把好手，以后就让她管。或者马氏也能跟她学出来，那以后母女俩各管一家绣坊也是可以的。让恬恬顶掉自己，大概是马氏最能接受的解决方案了。前提就是，恬恬得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啊。希望她是随了三堂哥而不是三堂嫂。 “也成，让你费心了。” “应该的。”凌大哥对她说过，当初不只是他被撵出去的时候只有三哥找到山上给送伤药。就是从前有一次他病了无人察觉，也是过来看他的三哥发现之后一把将他扯到背上背去找大夫。所以对这位三哥和他的家人，再怎么费心都是应该的。 凌惊天有些担心抱着一一出去的康辉，“我出去看看吧。” “他们哥俩时常带着一一满府转悠，有时候也出去串门的。再说，乳母、丫鬟、家将都跟着呢。三哥该忙什么忙什么就好了。” 过了一阵，康辉还没有带着一一回来。明净就问了一下，结果哥俩上清溪村去了。他们本来在红砂村溜达的，结果在两村边界处遇上了翠花。一一认得她，咿咿呀呀的叫着跟她打招呼。康辉就抱着他过去了，然后附近很多人知道这是明净的儿子都跑过来看。他们就跟着翠花等人去了清溪村。翠花夫妻也是跟着一道回来喝明润喜酒的，这两天在家休整。 明净一拍脑门，“得，我也回趟娘家吧。”从凌家到封家，距离其实大概和从将军府后门走到正门也就差不多。迅速整理了回娘家的礼物，明净去接儿子了。就算出族了，她娘家的确还是在清溪村的。只是他们如今既不是汪翠花家那样的外姓人，也不是封氏族里的人而已。估计他们那个出族，就是她爹说的那样真出事了朝廷怕是不会认哦。但是，从礼法上来说，他们的确不是封氏的族人了。真要连坐还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坐上马车，一刻钟都不到就回到了娘家门前。 封璟正抱着外孙跟人显摆，“是啊，这就是我外孙，叫一一啊。长得一半随他爹，一半随他娘，这长得能不好么？”他身后的屋子正炊烟袅袅。这是自己开上火了，毕竟回来的人不少，还有平素照顾他们的下人呢。小妞妞姐妹也留在了这边吃住。 封菖看着兄弟一脸的得意觉得有些心塞，自己多子多孙都没他这么显摆呢。可是旁边的人都说这胖嘟嘟的小子是个小贵人呢，还是啥小侯爷。他儿孙满堂却也没能出一个贵人呢。看着最像样的两个孙女，待他还不如待他兄弟亲近。 第1325章 1225.距离 明净过去站在封璟身边笑道：“爹，低调点啊。” “一一被那么簇拥着过来，低调得起来么。”之前门口一阵热闹，他还当是谁来了。出来一看，外孙来了！高兴得他一把就抱了过来。那别人问，他肯定不能不答啊。 明皓从屋里出来，“姐姐回来啦。我说怎么就一一先回来，没见你人呢。” “康辉呢？” “在里头堂屋和小妞妞一起啃骨头呢。” 明净冲围观的众人笑着点点头回应了几句问话。出族了最大的好处就是不必再招呼王氏了。不过方才她爹抱着一一风光的场合，王氏也是不会出现的就是了。 七伯母道：“明净，回头我们同你一道去府城。” “好啊，人多路上也热闹。到了县城再把玉姐也叫上。” “分开走，凑那么多人做什么？他们的车队是凌家的，咱们封家自己走。”三爷爷背着手过来。 七伯母一凛，这才想起明净他们已经出族的事。方才一阵热闹，是真忘了。她讷讷地道：“三叔，那我们家明玉还在客栈做事呢。还有明润、二郎、大丫他们。” “一码归一码，你做什么要跟着人家凌家的车队一起走啊？咱们自家租个牛车上府城丢脸啊？” “没、没有。” 明净知道老爷子这是要保持距离了，万一以后他们这一支真出事不能把全族都带累了。于是也没有再出声了。 三爷爷这么一说便冷场了，他背着手回去了。在场的人也三三两两的找着由头就各自归家了。也就汪家、马家、赵家这些外姓人还在。他们也和明净多说了两句就各回各家了。明净他们一家子出族的事儿，在村里隐隐绰绰还是有风声传出的。 一一纳闷的看看散开的众人，摸摸自个头上的薄帽子，抬手要明净抱他。 明净把他抱过来，和她爹、她弟一起进去。康辉正拿着个腊肉骨头在啃，他们跟府里家将学的很是豪迈。只是不敢在家露出这一面而已。彤辉拿了一个，撕上头的肉给妹妹吃。妹妹坚决不肯到隔壁去吃住，说吃不好也睡不好。说良心话她也不想过去看奶的脸色，便一道留了下来。至于奶，能省了她们姐妹的口粮，应该会很高兴吧。 三个大的一看到一一进来了，赶紧的就拿着骨头进厨房去了。这又不能给小家伙吃，然后他干看着哥哥姐姐吃肯定是不肯的。所以就只能背着他吃了。康耀之前没来，这会儿也跟着明净过来了，见状立即加入进去。把明净家的厨房塞了个满满当当。正忙活的春梅、春香闻说他们是进来躲一一的，就把位置先让了出来。这儿颗没有将军府的小厨房大。 明净把带回来的东西拿出来放在桌上。封璟失笑，“家里都不留人，你这给谁啊？” “本来是打算给五伯母、七伯母、三奶奶她们的。”明净有些黯然地道。 封璟压着声音道：“你三爷爷也是为了大局。就不当亲戚走动，还有层雇佣关系在嘛。” 第1326章 1226.遗憾 “我知道，这都是难免的。”明净说着看一一吸着鼻子正在嗅残留的腊肉香味，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末了道：“还真是怪香的，我也想啃呢。爹，哪来的？” “就是你两个伯母昨天送来的。弄点水安慰着一一，你想啃就啃呗。来，我来喂一一。”一一只要嘴里有吃的，是什么他不计较的，左右他也从来没比较过。 明皓道：“我去给你端出来。腊肉骨头啃着就是香！” 索性就把里头几个躲着的一起叫了出来，把里头肉最多的骨头递给他姐，然后自己也挑了个肉多的。 彤辉见明净直接拿着啃，便也把手里已经不好再撕肉的递给了妹妹，“直接啃吧。” 小妞妞道：“我本来就说啃着吃更香。” 彤辉自己也捡了个好啃的啃了起来，“哥哥还没下课，这会儿不知道在前头闻得到不？” 明皓道：“那留下一些，不然回头前头来一串人循香味而来，都被啃完了。” 封璟一边耐心喂着外孙喝水一边道：“族学十几个封家小儿郎呢，哪有那么多腊肉骨头？左右如今家家户户也都有腊肉了，就把你姐带回来的东西给他们分着吃得了。” 明净没待多久就带着儿子和侄儿回去了。以后这个地方她怕是很少会回来了。这一次她爹再离开，就不会轻易再回来了。那她还回什么娘家？ 走的时候就没多少家来送了，封家的人都没来。走过从前杜家的宅院旧址，已经重新起了一栋宅子。明净问道：“这儿住的是谁？” 刘昶上前来，“夫人，杜家当初为了去告将军的状大肆变卖家产和田地。这一家就是当初买了他们房产和田的人家。但是房子重修了，却一直都没有主人来住，目前就只有一些看房子的下人。”这村里多了一户人家，他肯定是要先行打听清楚的。 再度回到凌家，便有了陆陆续续来拜访明净的人。她回来长辈也都一一拜见了，娘家也回了。后天一早就又要离开，想请安的晚辈、想混个脸熟的同辈可不得抓紧时间来拜访。 明净这会儿没什么心思见人，索性请了一众来拜访的女眷都明日一起来玩。她捏着一一的脸蛋道：“娘今天才察觉到出族就是没根了啊。”她爹上次离开前拜别爷奶的墓，还兜了一捧坟土走的感受她这个现代人终于体会到了。 被打断玩玩具的一一抬头蹙眉看她，她笑道：“好，不捏不捏。来，我们吹吹。”这小子方才的样子还真有些像他爹。只不过他爹这么看人挺有威势，放他身上就只剩卡哇伊了。 第二天统一招待了凌家的女眷，明净就启程了。至于封家人，牛车要慢一点，他们昨天就动身了。车上五伯母小声同七伯母道：“去那么多人，本来说去了府城有一部分住客栈后头明净的房子的，如今住哪去？三叔怎么突然就一点情面都不讲了？”明润买的房可搁不下这么多人。 第1327章 1227.应对 明玉道：“五伯母您就别愁了。大不了住客栈的客房，我是客栈的人可以订到内部价的。” 七伯母点点头，“是啊，只要有一间屋子打地铺就成了。” 明玉到了之后去订客房，二郎都楞住了，“你说啥？” “我订几间客房，二堂哥你给看看还有几间。” “那后头的房间我都让人打扫、收拾好了啊。你搞什么名堂？”他们一家三口已经搬入了员工楼，潘氏总是嫌这里那里不方便。可时日久了知道不可能搬回去也就认了，老实收拾自家的那一间屋子。 “是三爷爷说的，说明净和咱们不是一家人了。那还能心安理得去住她的房子么？” 二郎一阵无语，事情怎么发展成这样了？他还有俩闺女寄养在明净那里呢。如果连她的房子都不能心安理得的借住，那自己的做法就更是说不过去了。三爷爷之前也没见这样啊，还去喝了一一的满月酒呢。 “我估着叔叔和明净也快到了，本来就说了今天到的。这样，咱先不说住哪里的问题，你先带叔叔婶婶他们吃饭。吃过饭再说其它。” 封璟等人慢一步就到了，依然是分作两拨。封家的人走客栈，凌家的人去绣坊。他一进门，二郎就奔过去了，“叔叔，到底怎么回事啊？明玉刚跟我说要订客房。我这会儿安顿他们在最大的包间里吃饭呢。”后院没主人，先安排在客栈包间吃饭倒也不是说不过去。可主人家到了，亲戚却去住客房了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啊。难道要大肆张扬叔叔一家已经出族了？ 封璟也有些傻眼，这是什么发展？ 明皓道：“先住家里啊，家里住不下再说住客栈的事。二堂哥你就告诉玉姐没客房就好了嘛。再问问五伯、五伯母是不是不让爹出面做明润哥的长辈和徐家人打交道了？”要和进士家打交道，姓封的也就他爹拿得出手啊。 封璟点头，“嗯，二郎，就照明皓说的办吧。” 二郎道：“别人都好办，可是三爷爷还在呢。我可拿老爷子没办法。” 明润成了举人，如今还要娶进士的闺女，这可是祖坟冒青烟的事。所以近支的封家人全来了，三爷爷也来了。他的身板还硬朗着呢。 明皓道：“这样啊，那赶紧叫个伙计跑一趟把明润哥叫来。”明润哥还一门心思鼓动他姐造反呢。三爷爷难道要和封家最有出息的都断绝往来？ 二郎眼睛一亮，“好办法！”本来就是因为明润成亲的事而来，正该他来想辙。想一想还真是嫉妒这小子，四年前大家还一起在田里插秧，如今他都是举人了，还当了大儒进士的女婿。这相当于一只脚已经踏入官场了啊。悔不该当年没好好读书啊！ 他去到前头，明润已经到了，正准备进包间。 “走走走，跟我到后头去一趟。”二郎一把拉着他就走。 “什么事这么急啊？我还说进去陪着一起吃点呢。”明润大惑不解，他还饿着肚子呢。 第1328章 1228.吃饭 二郎道：“我告诉你，三爷爷要跟叔叔一家保持距离。如今连明净的房子都不住了。你什么意见？我晓得你已经被掏空了，如果你真要保持距离，那方才那顿饭钱我先给你记账。回头他们要住客房，我也给你记账。” 明润道：“这钱于情于理倒是该我花。可有保持距离这个必要么？”反正他是打算跟着明净一条道走到黑，撞了南墙都不回头。那还有必要分得这么清楚？ “那你负责去说服三爷爷。” 明润正色点头，“成，老爷子就交给我。早晚得有这一遭。吃住的帐你就给我记着，我现在是债多了不愁。记着，是内部价啊。我翻年才正式辞去总账房一职。”明净说别吓着三爷爷了，可是迟早要讲的啊。 二郎心道：你愁什么愁啊，你都是举人了，要弄钱还不容易？这么年轻的举人，不知道多少人想捧着银子来投资你。只是你都不肯收而已。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啊！ 来的封家人在最大的包间里欢快的吃喝，“好吃好吃，上次吃这么好吃的饭菜还是第一家客栈开业的时候了。” 三爷爷听了侄儿的话一愣，他半年前才去边城喝过一一的满月酒。将军府的厨子可比四为客栈的强多了。这、这距离还保持得了么？就是如今他门也在四为客栈吃吃喝喝呢。 明润开门进来，看到菜都吃得干干净净的，赶紧让收桌子加菜。 七伯道：“怎么，你还没吃？” “是啊，叔叔伯伯兄弟姐妹们，没吃好的再陪我用一点吧。吃好了的，后头九叔他们已经到了，就让二郎领你们后头去吧。再不济，咱们还有个同村之谊嘛。” 众人看向三爷爷，后者盯着明润，“也罢，你先吃。你们去吧！” 一群人都朝后头走了，没人留下来陪明润吃。二郎让上的菜很丰盛啊，都吃光了还能没吃饱？ 明润见状，“得，我也不在这前头花钱吃了。我上后头吃去。三爷爷，咱走吧！”这样一桌就是内部价也不少啊。他如今可是负债累累，能省则省。 后头明皓已经安排好众人了，先不说住哪里，进屋歇歇总是可以的吧。最好的一间屋就留给了三爷爷，然后让明润和他进去了。 “润哥，我去让厨娘再给你弄点，我们刚吃过了。” “没事，又不是外人还那么多讲究。有剩的给我来点就成。”他饿了啊，哪等得了再现做？ “好，那你等着，我去给你端来。”明皓回到厨房，先拿大碗添了一碗饭，然后荤素搭配的给明润夹了不少菜。再拿双筷子端了一碗汤。 “明润哥，快吃吧。你怎么把饭点给错过了？” 明润苦笑，他被二郎扯到一边去说话了啊。再进去桌上的菜已经被吃得干干净净的了。两边都以为他已经吃上了，也就没人等他。至于二郎，他得等旺场过后再去吃工作餐。做餐饮的都是错过高峰期用餐的，一天三顿晚。明润也等不了跟他一起吃。他早饭在学宫吃的，又没有故意延时。 第1329章 1229.召见（1） 三爷爷就静静的抽着旱烟等着明润吃着。至于明皓则退出去了，他知道三爷爷和堂哥要说什么回避为好。而且，这已经冬月，腊月各个客栈就要来交账。如今他在干着总账房的活儿呢，忙得很。葛老和胡老给他布置的功课也得完成。姐姐说如今算实习，明年一月开始给他发总账房的月例。还说这是他应得的部分。如此，他就不只是翘着腿什么都不用干，就等着分红了。 他到正房转了一圈，姐姐在守着一一午睡，他爹脸色复杂的坐在旁边看着。 “润哥吃上了，三爷爷就坐在一边抽烟。爹，姐，我下去看账本了。” 封璟点点头，对于儿子的成长很是满意。总算不是什么都压在明净肩头了，可惜他不能留下帮忙。 “你去年给的一万两，我们带走了七千两。你娘手下也有人跟着葛老经营过产业，就交给他们去打理。如今小有利润，足够大家伙生活。你们就不用担心我们在外头的生计了。虽然外头物资不如天朝丰富，但荆山的朋友毕竟是一族之王，也一直在照应我们。” 明净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们二老在外一定要好好儿的。我和明皓会互相照应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山不转水转，咱们一家子就有机缘团聚了。当年咱们都当桂嫂的儿子死掉了，以为她这辈子只能在封家养老，连上坟的事都得明皓和他的后人包办的。可如今不也柳暗花明，三代同堂了么。” “我还是那句话，一切顺势而为，顺其自然，你千万别去催荆山。” 父女俩正说着，有人来传话：公主召见凌夫人与凌公子。 封璟怒道：“她怎么有这个脸？”孙琮还在逍遥法外呢，可谁不知道当初的事天香公主是主谋？哪怕她只是被摆在明面上的主谋，但这可不是污蔑她。 明净蹙眉，“她的道观不是已经修好了么，怎么还在西平王府？” 刘昶在门外道：“腊月初八才是进册的日子，所以她一直就在西平王府的小道观住着。妙语大师如今也不回王府，就住在三公子的府里。” 明净撇撇嘴，她这是觉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哪都是她家的吧。 看她抱起熟睡中的一一，封璟道：“要去？” “她以公主之尊相召，我不去不行。不过既然是明面上召见，就搞不了那么多幺蛾子。我也不是不能带人进王府。再说有什么事西平王世子夫妇不会坐视的。”越是光明正大，越是不怕她捣鬼。反正这也不是京城不是皇宫，她还想欺压是绝不可能的。 封璟道：“我让人同你舅舅说一声。”让小舅子也以回家的名义去王府。 明净带上刘昶并十二个家将、六个女兵、两个丫鬟、一个乳母出门。休息中的封家人都出来张望，封菖问封璟，“这是去哪？”孩子还睡着呢，肯定不是明净主动要抱出去的。 封璟没好气道：“天香公主召见。”鞍马劳顿，都不给人休息一下的时间。这是真把天下人都当她家的奴才呢。 第1330章 1230.召见（2） 封菖脸色顿变，他是知道公主和侄女争夫的事的，而且兄弟这一支出族不也是怕公主挟私报复么。 “就这么去了，不会出事吧？” “光明正大的召见，她就是公主也不能无缘无故发作一个二品诰命夫人。这可是西北，她可不敢真当荆山是吃素的。而且明净带了那么多人去，吃不了亏。就是想着觉得有些憋屈。”一想到闺女要一直被公主这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就是他都有点想造反了啊。如今的皇帝本来也是得位不正，皇位该是自己老丈人的。这么一想，读圣贤书的封璟也就不觉得自己的想法大逆不道了。 明皓走过来，“爹，胡老暗中跟去了。他说绝不会冲动坏事的。”这一点明皓是信的，胡老之前都能跟暗卫府的人一起喝酒吃烤全羊呢。老爷子除了性烈如火也还是有沉稳的一面的。 封璟松口气，明里暗里都有人跟着，就更让人放心了。 站出来的封家人小声议论，“果真是公主啊！你说她又不是嫁不出去......” “都闭嘴！祸从口出知不知道？”三爷爷背着手出来，明润就站在他身旁。 封璟朝二人看过去，明润微微颔首。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让老爷子认识到，就算他们此时保持距离，公主那边怕是也认定他们和九叔一家是一伙的。出族只能保证明面上有事的时候不会被连坐，但如果公主暗地里行事哪里会顾忌那么许多？好歹这是西北呢，整个西北大营的军权都掌控着封家女婿的手里，怕她作甚？ 等会儿封家人会按明皓的安排住下，将军府的人都是去了绣坊安置。如此也安排得下。 小妞妞跑过来，“明皓叔，晚上我睡你的脚下成不成？”所有人都安排好了房间，而且刚刚好。他们姐妹得回去跟着父母住。可是就里外两间屋，吃饭睡觉都在一处，好挤哦。关键是她不想呆在那个家里。 明皓道：“我怕把你踹下去了。我屋里还有张榻，你们姐俩要是回去不好安排，就睡那张榻吧。反正你们都短。”估计潘氏背地里絮叨，小丫头这是懒得听了。 “好！” 明净坐着马车很快到了西平王府，萧从嘉的马也同时抵达。他微笑着道：“原来是凌夫人啊，好久不见！” 明净微笑，舅舅你来得还真够快的！ “萧三公子，边城一别，已经快半年了。你看小儿都长这么大了。”一一其实已经醒了，就是还没怎么开眠，还贴在明净怀里闭着眼不肯睁开。不过听到声音他就把眼睁开了，黑白分明的眼盯着凑过来的萧从嘉看。 “是长大了许多啊，回头他不认生了给我抱抱。”萧从嘉满是笑意地道。他拒了白家主动的提亲，这半年走了不少地方，但也没遇上合适的人。自然也就没有机会生孩子。如今看着侄孙子，心底的疼爱简直快溢出了。这小子可是他亲自看护着出生的。当时他仗剑在产房外厮杀，听到了他来到世间第一声啼哭。所以这心态，真的是和看到别的孩子不一样啊。 第1331章 1231.召见（3） “成！”明净爽快应下。 公主的传令女官见他们就在王府门口聊上了，有些不满的道：“凌夫人，公主正等着呢。” 一一突然放了一个响屁。明净道：“还请女官回禀公主，小儿要拉屎！既然公主要召见我们母子，还请容我给小儿把屎。” 萧从嘉笑出声来，他对于给自己兄嫂添了许多麻烦，又占了自己母亲旧居的天香公主可谓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这事儿肯定是不能催的。走，就借门房当值的屋子一用吧。”萧从嘉领着明净母子进去。 门房自然立即就将自己值守时待的屋子让了出来，将军府的人就从马车上把一一的儿童马桶给搬了进去，还在屋里点上了香料。 明净乐得让天香公主等着，也没有假手他人。而且一一刚睡醒，也是很黏她的。 那女官无奈，只能先行一步回去禀告天香公主。 天香公主一时有点无语，可总不能命令凌荆山的小崽子憋着吧。孙琮如今已经不在她身边贴身保护，她手下的宫女、女官又给介绍了好些个俊美又武艺高强的侍卫，可是都不如孙琮那么得她的心。她手下人都不明白公主干嘛那么惦记一个已经废了的男人。 可孙琮当时废了的时候，公主也病了，没有心思寻欢作乐。所以她想起来的还多是两人鱼水和谐的时候。也因此，她对凌氏夫妻愈发的恨了。知道他们过得很好她十分的不爽。所以一听说明净带着儿子到了府城，她立即就让人去相召。 一一才不管谁在等着要召见他呢，他在明净手上用力排泄，末了露出很舒服的表情来。打理好他，明净又让乳母喂了一次奶，然后才抱着他出去。 萧从嘉还一直在外头不远处等着呢，见她们出来便迎了上来，“这会儿该不认人了吧？” 明净笑着递给他，他就一路抱着送她们往他娘的旧居去。这地儿他熟得不行，从小在里头跑进跑出玩捉迷藏呢。一想起如今被人鸠占鹊巢心头就十分的不满。 明净笑道：“就快到腊八了。”估计世子和世子夫人也在翘首期盼着这个日子。这天香公主真的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啊。这要光是个上门来投奔的堂妹也就罢了，可人家还是公主啊！地位碾压他们夫妻。可怜他们熬了这么多年才可以当家作主，结果又遇上这么一主。 “一个公主，也不嫁人，就这么在外头呆着。这什么规矩嘛？” “三弟慎言！”身后响起脚步声和话音，原来是世子夫妇赶来了。世子看向明净犹豫了一下，以前都喊姨母的。可上回凌将军来对他如此称呼似乎有些不满，于是他道：“凌夫人，欢迎来到王府！” 明净心头一松，她就怕这位堂舅又冲她喊‘姨母’。她不知情的时候应了也就罢了，如今都知道还怎么能坦然答应？ “可惜此时你这个主人做不得王府的主。” 世子讪然道：“虽说西北天高皇帝远，可老爷子还在京城杵着呢，有什么办法？” 第1332章 1232.召见（4） 世子夫妇陪着一起走到公主住处外，进不去了。一众家将也被拦下，就连抱着孩子的萧从嘉都被挡在了外头。孙琮虽然走了，天香公主手下依然有众多暗卫府的人，还有宫中的侍卫。一日为臣子，都只能俯首听命。更何况正如世子所说，西平王还在京城呢。 明净便伸手准备接过孩子，却有人比她更快一步。她看着有些生疏抱着一一的司韵楞了一下，然后收回了手。 被转手的一一扭头看了看司韵，明净安抚地笑着摸了摸他的脸，又亲了他额头一下。司韵其实每天都跟在明净身后，他倒也是看惯了的。被亲之后便眉开眼笑看着母亲乐呵，没再瞅是谁在抱他了。就是抱得有点不舒服，他微微扭动了一下。 明净调整了司韵抱人的姿势，然后迈步入内。司韵放松肢体动作抱着一一跟上。她一身侍女装，抱孩子跟着女主人看起来十分的协调。而且，她是明净身边武力值最高的女下属，由她陪着进去也很合适。毕竟，天香公主的脑子是不大正常的。虽然说明着召见应该不会搞什么，但如果她以公主之尊要亲自动手，明净还手的时候自然会有所顾忌。如果还得护着孩子，那吃亏就吃定了。有个得力的侍女护着孩子，她也敢放开手脚。 这回那些拦门的侍卫看到是个侍女抱着孩子，便放开了禁制让司韵一同进入了。 “臣妇拜见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明净进去之后按礼参拜。司韵抱着一一跪在后头。一一对于自己的视野发生了变化有些奇怪，仰起头去看天香公主。他脸上还带着些欢快的笑意，看着十分讨喜。 天香公主和一一对视，一时也有些看住了。白白胖胖的娃娃对着自己笑，长得很像凌荆山。 “抱近点，让本公主好好看看。”天香公主招手道。 司韵看一眼跟着一起站起的明净，后者微微颔首，她抱着一一上前三步。 天香公主看一眼没叫起就自己起来的明净，却也不好说‘本公主让你起了么？’之类的话。眼前这个女人已经从一个举人的女儿变成将军夫人、侯爷夫人，不是她能这么摆威风的对象了。只得默认了她有站起来的权利。 司韵抱着一一站在公主面前一步的距离，一一转头来看母亲，明净便也上前了两步。 天香公主感兴趣的伸手想摸摸一一嫩乎乎的脸蛋。明净看到她留着细长的指甲就想阻拦，这要是划伤了一一的脸怎么办？ 她刚喊了声‘公主’，司韵已经抱着一一退了一步。她也觉得留着那样长指甲的手要抚摸少爷不合适，下意识就退开了。如果不是记着对方是公主，她已经一手拍过去打开那只伸过来的手了。 天香公主是被一一的笑容勾动了潜藏的慈母情怀，谁知道竟遭到如此对待，勃然变色道：“本公主难道还会对一个奶娃娃下毒手？封明净你什么意思？” 明净沉下脸道：“公主自己心底清楚。” 第1333章 1233.召见（5） 明净说的自然是她生一一时天香公主派人冲击将军府想害得她们母子俱亡的事，但她很小心的没有在言辞上授人以柄。 天香公主看看她，眼中露出厉色。司韵将一一递给了明净，全身戒备躬身垂头半挡在她们前面。她也没有对着天香公主露出要动手的架势，不然回头一个对公主不敬的罪名就会扣下来。 天香公主忽然冷笑一声，朝明净挥了下手，“退下吧！” 明净心火窜起，眼前这个女人当初害得她们夫妻在京城度过了很难受的半年，后来又差点害死她们母子。如今更是对她摆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羞辱架势！ 她低头看看咬着手指乐呵的儿子，深吸了口气，“是，臣妇告退。”抱着儿子往后退。待到转身的一瞬，明净脸上露出屈辱。然后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 见到她们这么快出来，萧从嘉第一个问道：“没事吧？” 明净摇摇头，一一两眼水汪汪的，脸上带着笑意看着一路抱他进来的舅公。 “我送你们母子回去。”萧从嘉陪着往外走。 “凌夫人稍等——”里头传来一声喊声。 明净心道：有完没完？再来她真不能保证还能按捺得住。就光是害她儿子这一条，就足够她想将天香公主手刃当场了。 转过头来，出声的还是之前去绣坊然后听说明净在客栈又转道客栈传唤她的那个女官。她两手递上一张烫金请帖，“公主的道观已然落成，将会在腊八当日入住。公主请凌夫人到时候赏脸到场。” 明净点点头，“既然公主相邀，必定是要到场祝贺的。”她微扬下巴示意司韵伸手接了过来，然后继续往外走。 西平王世子夫妇一路送到了府门处。他蹙眉看着庶弟，“老三，我有话跟你说，一会儿你回来一趟。” 萧从嘉点头应了一声翻身上马，跟着马车离开。 明净直接回的绣坊，正准备打发人过去客栈报平安就见到她爹、她弟还有明润从绣坊小院的正厅走出来。 封璟道：“这么快，我们也才刚过来一会儿呢。” 明净道：“公主就做了两个动作，一个招手一个挥手，召见就结束了。” 在场的包括刘昶等人一听，再看明净有些难看的脸色就都明白过来这一招一挥的含义。一个个也脸色难看起来。 明皓道：“欺人太甚！姐夫在边关血战，皇家的公主就这么羞辱他的妻儿？” “她连毒手都敢冲我们母子下，羞辱我们又算得了什么？” 刘昶见他们进去了，挥手示意家将将屋子围起来警戒，然后入内低声道：“夫人，公主身边有我们的人，可以不动声色就置她于死地，要不要......” 明净道：“她死在西北对我们不是好事，会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而且她这辈子一直顺风顺水享尽了人间富贵。就是要她死，我也要让她声誉扫地，历经凄苦再死。” “是，属下明白了。” 明净看向司韵，“今天你做得很好，管他面对的是什么人，放在第一位的都必须是一一。” 第1334章 1234.误会 已经坐了许久冷板凳的司韵心头一热，微微躬身，“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刘昶看一眼她，出去之后对老涂道：“今日是司韵抱着少爷陪夫人进去的，我刚听夫人夸她了。” 老涂楞了一下，然后道：“再不长醒谁都帮不了她。” 刘昶笑笑，“你们年岁也不小了，抓紧点时间。我儿子都能放鞭炮了。” 正说着，萧从嘉也从里头出来了，刘昶微微让了让，“三公子要回王府了？” “是啊，既然老大发话了，怎么也得走一趟啊。” 他骑着马很快就回去了，结果长兄一路将他带到书房又屏退了所有下人。他满头雾水，“老头子那儿出状况了？”不然干嘛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 “老头子没事儿，有事的是你！” “我能有什么事儿？”萧从嘉更迷茫了。 西平王世子道：“我就把话挑明了说，你给我离凌夫人远一点！”之前他就纳闷老三什么时候和将军府的关系那么亲近了。甚至凌荆山去军营了，他还在将军府住着。合着去看望母亲，教凌荆山小舅子画画都只是掩护。他根本就是想接近凌夫人！ 萧从嘉傻眼，“大哥，你别乱给我扣帽子啊！这、这话能随便说么？” “我问你，你为什么拒绝了白家主动提亲，还什么女人都不肯找？你又为什么对凌夫人的事这么关注跟上心？我知道她是个很吸引人的女人。尤其当初凌将军被公主看中，对她百般逼迫她都不肯退让。这跟你前头那个遇到事儿就跑了女人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可她是有夫之妇，她男人是如今西北最有权势的人！咱们虽然是王府，但手头没有实权，你跟他没得争的。我让你嫂子替你留意府城的名门闺秀，你赶紧给我把亲成了。不许再往将军府跑了。” 萧从嘉愕然，他看明净的眼神是看晚辈的啊！老大怎么就生出了这么大的误会？ “我们是亲戚。” “拉倒吧，那声姨母就是叫着玩的。她才十八！”老三才二十六，年纪上倒是真挺合适。但是，绝不能让他再往这条道上走了。他身为长兄必须拦着，不然老头子以后知道了还不得抽他一顿狠的啊？ “我对她只有亲情，大哥你真的误会了。” “你去问问凌荆山你对他媳妇儿这么上心只是亲情他肯不肯信？” 萧从嘉心道：他信啊，他为什么不信？我们血缘还是挺近的，而且如今我就是他媳妇儿的亲舅舅。但这些他没法跟他哥讲。 “我知道了，不过我的婚事你跟大嫂别管了。我自有主张！人家女人还讲个头嫁从夫，二嫁由己呢。我第一次成亲就是听从的父命，结果老头子那么毒的一双眼不也看错了人？大哥你有把握替我找到一个无论我处在怎样的逆境都不离不弃的女人？没错，我就是欣赏凌荆山他们夫妻不管顺境逆境都能相护扶持。你除非是能给我找到一个像凌夫人一样直面公主逼迫也不放弃所爱的女人，否则就别浪费时间了。” 第1335章 1235.礼物 与此同时，于氏带着人抬了收在府城库房可列为上品的礼物进来给明净看。这还是去年明净在这里的时候收的，走的时候就锁在库房没带走。钥匙交给于氏保管着，府城的一些人情往来就是她在张罗送礼，直接从里头拿。东西进出她全都登记在册，如今也是帐实相符。 于氏这样的聪明女人，是绝不会为了贪图一点利益毁了长久的。如今府城绣坊生意红火，她一年月例加分红在二百两左右。大多数存在那里供康杰读书的花销，同时给乔姐儿存嫁妆。科举的花销越到后面越多，所以她还考虑做些稳当的投资。 更重要的一点是，康杰要走科举的路，乔姐儿要嫁一个好人家，都不能有一个品德上有瑕疵的母亲。如果她监守自盗，明净念在同族之情可能只是开除她回老家，不会对外张扬。但纸包不住火，她干得好好儿的突然回老家了，别人难道不会去想、去打听？ 还有，见识过四角高墙外的一片天地，于氏是再不肯回去伺候那个窝囊男人了！总之，东西交给她，明净很放心。 如今把里头最好的东西都搬出来看，自然是为了准备给公主乔迁的贺礼。明净把东西一一过目，随意点了玉塑的三清像，也算是和道观应景。 于氏道：“我这就让人好好包起来。” “到时候五嫂和我一道去吧。” “好！”于氏犹豫了一下道：“弟妹，我想让杰哥儿拜在你堂哥门下，你看成么？”如果康杰能拜在明润门下，他们这一支和七弟妹关系就更近了一层，而且康杰还能成大儒的徒孙。再说，明润的年纪将来考中进士的希望也是很大的。 明净笑道：“我这里当然是没问题啊。可是他们有没有师徒的缘分，还得看他们自己。等明润哥成完亲，我私下跟他提一提。要是可行，嫂子就准备好拜师礼带着康杰去拜师；要是他们缘分还没到，就再寻觅良师也是可以的。毕竟明润哥如今学力还不够，一心还在往上冲刺，可能分不出太多的心教导弟子。为了不耽误康杰上进，他回绝也是有可能的。徐先生门下的弟子也不少。咱们杰哥儿聪慧又好学，自然不乏赏识他的人的。凌大哥说凌家下一辈他还指着杰哥儿能金榜题名呢。我们做叔婶的，能出力的地方不会袖手。” 她说得合情合理，而且后头的话暗示了如果明润那里不方便，徐先生其它弟子那里也是可以代为想法子的。尤其说凌荆山也看重康杰，这简直令于氏细花怒放。 她忙不迭的点头，“好的好的，七弟妹，都听你的。”做母亲的只要人家肯对她的孩子好，那她就什么都好说。何况她心底对明净着实有一份士为知己者死的情感。对举荐她的凌惊天她心底也很是感激，所以如今对马氏她也没了那份争强好胜的心了。先前马氏跟她取经怎么把生意做好，她也是倾囊相授。光回窝里斗，着实没意思。出了后宅，于氏的眼光也开阔了。 第1336章 1236.参观 “那七弟妹你休息一下，我出去张罗了。”来了不少的人，里里外外都需要于氏忙活呢。 “好，辛苦五嫂了。”明净着实是有些疲惫了。之前在绣坊安顿好，听说清溪村的人到了客栈她抱着儿子去了那边，然后又被公主召见。这几日车马劳顿，一路又要照顾儿子，她还真是没怎么休息好。 把于氏送出去，明净就进内室上床陪着儿子一起睡觉了。 封家的人下午休整好了便一起往明润购置的房子去参观。当年封璟在县城买栋小宅子，族里人都羡慕得不行。当然，如今他们家在族里已经称得上颇有家业，大家已经不会去跟他们比较了。但这回明润也在府城买房子了，就有些刺激同龄的大郎、二郎等人了。 就连明方都在心头盘算自己从军几年得的饷银和发的一些战争财加起来在边城够不够购置一栋宅子了。边城的房价可不比府城的低。感觉还是差一点，毕竟明润已经在四为客栈当账房了他还是辅兵。真要买也是只有跟明净借钱。不过他又不急着成亲，没必要欠下这么大一笔债务。还是等等吧，反正他媳妇儿在将军府住得挺好的。等他成了佰长再买好了。 大郎和二郎对视一眼，大郎开小饭馆比当农夫强，靠的是薄利多销。但如今竞争压力大，只能说小有利润。二郎比他强，但家里没分家，他收入的一半都得上缴。这还是他隐瞒了分红部分。再有，明润有今日，他俩看得眼红之余也是准备要先把小四供出来，然后还有两人的儿子。买房什么的先不考虑了。 明玉倒是在县城买了一栋小宅子，婚前买的算是她的嫁妆。还有大丫，精明如大丫，她挣的钱肯定不可能拿出来供夫婿吃喝玩乐，都攒起来以后给冬冬、兮兮。这次她夫婿考举人落榜了，不好意思一道来喝喜酒，在家里窝着呢。 倒是曾经嫁得仅次于明净，嫁过去就当所谓的杂货铺少奶奶的二丫一直在原地踏步，而且夫家的银子怎么花用她是一点发言权都没有的。她打算生来继承家业的儿子也还没影，倒是家里的通房丫头肚子鼓起来了。这一次她能来也是因为明润如今成了举人，又要娶进士的闺女。周家觉得有这样的姻亲很有面子，备了厚礼让周全陪着她一起来了。 封璟和明皓也去了，封璟笑着同三爷爷道：“如今这下一代倒是都过得挺不错的。” 三爷爷看他一眼，“是比你们那一代强些，也是得有好的领头羊啊。” 封璟一点没觉得这是说他没带好头，反而沾沾自喜道：“我家明净的确是比我能干得多啊。” 三爷爷很无语的看他一眼，“老子也是服了你了！不过，的确是一代更比一代强啊。在我们那代，你爹最有远见。你这一代，你最能读书。下一代，也是明净最能干，带着哥哥姐姐一起把日子过好了。倒都出在你们这一支啊！” 第1337章 1237.算盘 明净在公主府受辱的事，他们没敢告诉老爷子。只说公主叫去看了看就让回来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老爷子对明润说的在西北不用怕公主的话也就多了几分相信。他也是没办法，他能叫在客栈、药田做事的晚辈都不做了？那些人能听他的才怪。除非他把这些有出息的晚辈都逐出封家。这关系注定是撕扯不清的了。 封菖听得有些讪讪然。虽然都出在他们这一房，但跟他那一支没多大关系，他的儿女都属于沾光的。 三爷爷看看明方，“明方也很不错，在军中混得好，洗刷了三郎带给封家的耻辱。” 封菖这回就有点无地自容了。 王氏讪讪开口，“三叔，我们三郎如今也像样多了。每天起早贪黑的干活。” 三爷爷道：“那倒是，他媳妇管得住他。从这方面来讲柯氏倒是个好媳妇。三郎如今至少算是本分度日了。”是被媳妇管住学好的，跟你这个当娘的没关系。再说了，他再偷奸耍滑，是预备饿死么？大郎可不是什么好性子的，能白白让兄弟占便宜？ 明皓想起三郎当逃兵、碰瓷的往事心头暗笑，相比起从前如今他倒真是本分多了。也是家里家外都吃了亏，终于知道了好歹。这人就是欠收拾。不过这次他也留下看店没有来，没脸到处走动。 大人们四下参观娶了。小妞妞跑得快，里里外外已经转了一圈了。而且将军府那么多，这栋一进的小宅子并不吸引她。这会儿她拉拉明皓的袖子，比着四根胖乎乎的手指问道：“这宅子四百两？” “嗯。”明皓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点点头。 小妞妞低头扳着手指头算了好半天，算不清又从腰间的口袋拿了一把小算盘出来坐在石桌旁拨拉了好一阵得出结论：“那我得三十多年的零花钱才买得起。” 这种小算盘是之前明皓做来算帐用的。她趴在旁边看了感兴趣要了一个更小的随身带着。明皓很看好她数字方面的天赋，便手把手教给了她一些基础。 彤辉道：“三十多岁你还指望从姑姑那里领零花钱啊？你看咱爷爷和叔公，三太公在给他们发零花钱么？” 小妞妞挠挠头，“好像没有呢。那咋办？” 彤辉指指她手上的算盘，“明皓叔明年就可以靠打算盘拿到四两银子一个月的月例了。”这是客栈总账房的月例，另外还有所有店半成的分红，加起来就可观了。 明润要不是之前买了二十亩田，买房子也借不了这么多。不过他是秀才，有四十亩田可以免税。所以一考过手头有了银子，五伯父就催着他买田。如今他们那一房也是有佃户的，算是封家仅次于明净家的人家了。 小妞妞又低头拨拉算盘，一会儿抬头道：“哇，当总账房几年就买得起了。我也要当总账房！”姐姐说过，她们只是借住在姑姑家，以后终究要回自己家的。可家里没她们的地儿啊，娘说什么都是弟弟的。 第1338章 1238.女学 每次回家，不管是乡下还是府城，能给她们姐俩住的都只有半张炕。所以，小妞妞认为她们姐俩以后也得买房。不然，都没地方住。 明皓道：“我都是实习了三个月才终于得到姐姐点头认可。你想当总账房，先好好学算术吧。” 小妞妞点头不已，“我好好学，以后明皓叔你把位置传给我。” “你要是做得好，自然有机会。” 大丫在一旁听到侄女说的点点头，“嗯，不错，反正不管怎样要把谋生的手段学会。咱们封家的女孩儿有你们明净姑姑给机会，比别人家的姑娘都多了一个靠自己的机会。” 二郎看看小女儿，“我一个月才拿二两呢，你就想拿四两了？”如今都八家店了，有几个比他晚来的都当掌柜了。可是，还是没有轮到他。四为客栈的名声如今日渐大了，有不少能人来求职。他的能力并不出众，大概还得熬许久，才能熬成个掌柜的。倒是耿发那小子，除了奴籍居然发狠把童生都考过了，如今还琢磨要考秀才。现在也当上掌柜的了。 彤辉笑笑，“爹，姑姑说事在人为。妹妹一岁多就能盘算清楚自己的零花钱，学打算盘也学得很快。明皓叔肯定不可能一直当总账房，以后没准真的位置传给妹妹呢。” 二郎笑笑，“那你呢，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彤辉抿嘴笑笑，“我数字方面不行，学武也不如妹妹有天赋。但我读书识字还成。虽然女儿家不能考科举，但我可以给姑姑整理文书，代笔书信、请柬这些啊。” 三爷爷听到了笑道：“嗯，你们两姐妹运道不错，在你们姑姑身边好好学。我看啊，族学里以后也可以开女学。明月，明玉——” 被点到名的大丫笑着表态道：“三爷爷，那敢情好。我们两个再加上明净，都愿意出一份钱把女学办起来。彤辉你以后学好了，可以先回来做女先生。把你学的教给族里的小妹妹们。” 彤辉点头，“姑姑本来就让我学会了教妹妹们。” 明玉附和的点头。 三爷爷笑着背着手走开了。 二丫道：“女子不是应该主内，照顾好夫婿、儿女为上么？”反正听人说明净好她就不舒坦。 明玉道：“那你是觉得明净还是我，或者明月姐没把家里照顾好？”我们都过得比你好吧！ 二丫脸白了白，“那出去抛头露面的，是不好嘛。” 明玉道：“我和明月姐都是在后厨做事。真要说抛头露面跟外人打交道，杂货铺卖东西才算吧。不过你如今还没机会。” 大丫道：“行了，一人少说一句，这看明润的新房子的，多高兴的事儿！明玉，等会儿我们去找明净商量商量。” “好！” 周全听说了这事儿，倒是立即表态二丫也愿意出一份力。二丫被他说了一顿，也只得跟着去绣坊商量办女学的事儿。 明净睡了一觉起来，正抱着儿子在看夕阳呢，闻说倒是挺高兴的，“三爷爷的想法转变了啊？挺好的。” 第1339章 1239.女学（2） 明玉道：“还不是你太能干，潜移默化就改变了他和族里不少人的想法。都说九叔好福气，生出你这么一闺女来。后来大家想来想去，你跟我们的不同也就是从小被九叔当儿子一样教了各种知识、技能嘛。” 明净笑笑，“不过女学的先生不好找，还是先从识字、算数和针织学起吧。你俩，哦你们三个出钱就在我家前院把女学需要的桌椅板凳、课本那些弄好。我各派一个识字、懂算术和针线做得好的丫鬟来给她们上课。不用族里给工钱。”彤辉受的是精英教育，比许多大家族的千金大小姐都不差。可弄女学，还是先从基础学起吧。 今天去见了天香公主，搞得明净心情很差。但三爷爷肯办女学的消息倒是让她惊喜莫名。虽然影响比较小，但她这只蝴蝶扇动翅膀，见到成效了啊。 彤辉在旁边道：“姑姑，还可以开武技课。我觉得身体锻炼好也很重要。” “彤辉说得不错，那就再加一门课。只是女孩儿在家都要帮忙干活，未必四门课都能上齐，看各家吧。除了封家人，村里的外姓人也可以来上课。”明净没提学费那茬，能让小姑娘少在家干活去上课，已经很难得了。还让各家出学费，那怕是招不到什么学生。 大丫和明玉点头不已，她们都很乐意出这样一份钱。钱是她们自己挣的，拿出来可以不用看人脸色。只是一些桌椅板凳和课本，不算什么的。 明净摸摸彤辉的头，“那天跟你说什么来着？” 彤辉恍然道：“这就是姑姑说的‘予人玫瑰，手有余香’了。能帮助别人，自己也是快乐的。我们的目标是：不做赔钱货！”她跟姑姑说起自己的感激，姑姑就回答她这八个字。 明净几个都笑了起来，一一也跟着她们笑。 二丫杵在旁边听她们讨论得热闹，有些格格不入。她忍不住四下打量明净如今的住处。虽然只是府城一个暂时落脚的地方，却也弄得舒适极了。富贵内敛，清雅得紧。 乔姐儿在外头听到她们笑就跑了进来，“婶婶，我也想去上课！” 明净笑道：“在凌家也弄一个好了。你要是愿意，以后也可以到将军府跟彤辉、念初一起上课。” 于氏本来是进来想把乔姐儿叫出去的，闻言不由看向明净，“弟妹，我可就当真了。”开在族里的，哪及得将军府的女学强啊？ “一只羊是赶，一群羊还是赶啊。乔姐儿今年六岁，你要是舍得，年后就送去边城。”于氏自己拿一百多两的分红，她给绣坊挣得更多啊。只要她舍得闺女，有什么不可以的？ “我想想，我想想啊。你们姐妹就是聊女学的事是吧，那我也听听。我啊，就是吃了不识字的亏。” 听到这里，二丫想了想自己。就是她，其实也得了能识字算数的好处的。不然当初周全就是身体不好，也不会娶乡下出身的她进门的。这看起来，倒真不是一件坏事啊。反正也算了她一份钱，她就好好听听吧。 第1340章 1240.计划 于氏进来还有一个目的，她来看看明净情绪好点没有。眼见明净高兴起来，于氏还有旁边伺候的小敏、司韵等人都松了口气。再出去一说，凑一处喝小酒的刘昶、老涂也是同样。 “老涂，这次的事儿一定得办漂亮。之前冲击将军府的旧账还没有清，她又敢羞辱咱们夫人。真当她是天之骄女，比谁都尊贵呢？”哼，真要说起来，当今皇帝这一支，哪及得惠明太子这一支尊贵？ 老涂点头，“放心，主辱臣死！就是不能明刀明剑收拾，也定然让她身败名裂。再说，咱们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你跟夫人说没有？” “还没，我想着跟你先商量把计划定了，再去说给夫人听。不然，都没具体措施就去说，夫人细问起来我答不上来。如今好了，夫人脸色也阴转晴了，回头我就去说。” 待明玉等人离开，刘昶便进去把他和老涂商量的计划告诉了明净。 明净听过颔首，“嗯，你们看着办就是了。”倒是不用她再吩咐，已经把事情做在了前头。 妙语大师晚间来看明净，见她气色还好才放下心来。 “胡大哥跟我一说，真是气坏我了。想着你下午要休息，所以晚间过来的。”妙语大师说着压低声音笑道：“你舅舅过不来，他大哥误以为他对你有别的想法，怕把你家凌将军得罪狠了。” 明净也好笑不已，“那得赶紧给舅舅找个媳妇儿啊，不然他老大的年纪一直拖着，难道真的要入一回道啊？”二十六岁在后世还可以是小鲜肉呢，但在如今不成亲的话却是顶奇怪一事了。 妙语发愁道：“哪那么好找啊？不知情的怕连累人家。有异心咱们如今也不敢结交，王爷还在京城呢。这剩下还有谁？而且，不管是从王爷这边算，还是从殿下那边算，也不能是随便什么人家的女儿啊。”不然，按她儿子说的买个孤女倒是省事儿。可那样的出身，也就只能是个做妾的。所以，真的是老大难了！ 明净偷笑，“这么说来，我在合适的年纪遇上合适的人，真的是太幸运了！” “可不是么，上哪找那么般配的人去啊？样貌、学识、能力、地位都配得上小小姐的人，怕是也只有凌将军了。” “大概也就是我爹和桂嫂才会觉得凌大哥年纪大、身上麻烦多了。” 妙语道：“那麻烦也是真不少。不过，能明知道咱们的来历还肯如此的人，难得啊！” 明净笑了，“大师是想王爷了吧？” 妙语大师道：“三十多年都没分开过，这一下子见不到是难免有几分惦记。也不知道王妃有没有把王爷给照顾好？她人年轻，以前也不太会照顾人的。” “大师放心吧，王妃对王爷的心思，和大师是一样的。” 妙语大师有些愕然的看向明净，后者肯定的点头，“叔姥爷的魅力，不在凌大哥之下呢。而且，正因为年纪大了，他散发出来的更是人格魅力，不靠样貌吸引人了！” 第1341章 1241.拦阻 晚间，明净陪着一一在床上玩儿。如今睡前都要玩儿一阵才肯睡。尤其是冬天，白天穿太多活动不开不得不乖乖儿的。睡前脱了厚衣服，都要在床上自由活动。这里没有地龙，就只有放四个炭盆了。等小家伙进了被窝再撤掉两个。 过了一会儿，明净摸摸他的手心和背心，都暖呼呼的，甚至还有点微汗。 “好了好了，汗水都玩出来了。我们擦一擦啊！” 明净接过热毛巾给一一擦手脸和背心，他脸上露出享受的神情。 “我们睡吧。”抖开被子把娘俩一起盖住，一一便滚到他娘怀里。忽然好像想起什么又朝另一边滚了一下，里头自然没有人接住他，小家伙纳闷不已。 “想起你爹了是吧？他不在，咱娘俩睡。”明净用被子把他裹严实，省得滚来滚去着凉。不过，她也有些想孩子他爹了。某方面老是让她已婚青年享受未婚待遇！ 一一自然不会多想，他也有些困了，贴在母亲胸口很快就睡了过去。明净怀抱娇儿，想起白日被天香公主羞辱的一幕。那一刻，想到之前差点母子俱亡，她是很想暴起弄死天香公主的。这还幸亏她一直没怎么把自己代入惠明太子外孙女这个身份，不然今日一定更加难忍。 外头家将分作几拨分批次巡视着。虽然因为孙琮的事天香公主如今不得不低调，林家的人也不敢造次。但刘昶、老涂等人丝毫不敢懈怠。 至于皇帝为什么没有让孙琮假死，明净后来想了想，也许是因为他知道鹰军的能耐。如今这样不了了之虽然不是完美落幕，但总比假死然后被鹰军揭穿来得好些。如此也好，这么拖着天香公主暂时就不敢再发疯。 明润的婚期定在腊月初五，还有三天。第二天起，封家的人就预备在城里到处逛逛。对身处乡下的他们来说，进一趟府城挺不容易的。 二郎忙拦下了，“三爷爷、爹，我们和林家打了几回架。你们出去要是人少了怕是会出事的。” 三爷爷挑眉，“哪个林家？” “女儿曾做过凌将军继母的那个林家。” “西平林家？”林家在西平府还是赫赫有名的，能把凌荆山的几个叔公都吓着，三爷爷也听说过。所以一听二郎说了，他倒吸一口冷气，“你们跟林家打架，没吃亏？” 二郎和刚进门的明润一起摇头，“没有。”虽然二郎被杖责了，明润更是去矿山服役三个月，可真没吃亏啊！林家那才叫吃亏。 大郎忍不住问道：“怎么回事？” 二郎就巴拉巴拉说了，“所以，你们千万不要往偏僻的地方去，也别分散了。事情最严重的时候我们出门都得凌府家将护送。要不，等会儿请两位家将陪你们走一趟？” 大郎懊恼地道：“小四，连你都去跟林家人打过架？” 小四点点头，“那当然，明皓说明净姐生孩子他们都要捣乱，差点害死了明净姐和一一。怎么能轻易放过？” 第1342章 1242.解释 小四想了想还补充了一句，“我后来还在学堂里跟他们打过，他们有几个人，我们这边也有明元和明宝，还有康杰。”这在学堂打架的事还是趁机过个明路吧。不然他爹要是从别的渠道知晓，肯定会狠狠收拾他。还有出钱给他读书的大哥也得交代一声。 封菖道：“家里花那么多钱送你到府城读书，你怎么能去打架呢？万一被学堂开除了怎么办？明润、二郎，你们也不管管。” 大郎道：“不是，爹，这架该打啊！我是失悔怎么我不在。” 小四道：“我们先生私下也说该打，不过他说让我们要打也不要在学堂打。” 封菖道：“先生怎么可能说这种话？” “是林家几个小儿郎来堵我们，然后我们还手。被先生问起的时候，我们就照实说了，林家人在我姐生孩子的时候参与冲击将军府，想害死我姐跟外甥。我们先生可崇拜姐夫了，罚林家人抄书三遍，罚我们抄了一遍。然后他偷着给我们几个说的，让我们要打别在书院里打。”他已经和二哥说过了，今天再给爹和大哥交代一声就算过关了。 三爷爷道：“老四，先生都说该打，怎么不该打啊？人家欺负我们封家出了门子的姑奶奶，封家男人无论大小都有责任去讨个公道。就好像你家三郎当初被人耍了，大家伙不也都去了么。家族家族，就是体现在这个上头啊。你不能说又好处就是一家人，遇到事往一边闪吧。” “三叔，我是说不该在书院里打。肯定不是说他们不该给明净出气啊。” “那是还手，不还手任由别人锤啊？” 二丫感慨道：“生个孩子都不得安宁，这将军夫人也不是那么好做啊。” 大丫看她一眼，“你知道就好。不要光看到明净过好日子，她的好日子都是自己辛苦挣来的。明润，这里离学宫近，我们就想带孩子去学宫外头看看。” “成，我带你们去。大家不要喧哗，就站在门外看看。各家把各家的孩子看好，千万别少了哪一个。” 正说着，外头来了六个凌府的家将，“夫人说让我们跟着封家的各位也都出去逛逛。” 二郎拱手道：“有劳诸位兄弟了。这下可以四处走走了，分作两拨、三拨也没有问题。” 领头的家将冲他点点头，又对明润道：“夫人还说怕林家人在明润少爷的婚礼上捣乱，让我们两边都派两个人看着，确保明润少爷和尊夫人顺顺当当送入洞房。” 明润和徐家都跟林家有过节，还真是不得不防。 “那你们夫人跟少爷那里人手够么？” “够的，府城本来就有十二个人，夫人此来又带了十八位弟兄随行保护。还有六名擅武的侍女，夫人的几个贴身丫鬟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若是有人敢动手，西平王府、乌勒大人府上，萧三公子府上都会立马救援。夫人这会儿就要带着少爷去乌勒大人府上做客，还让人来接了两位表小姐也一道过去。” 第1343章 1243.看望 小妞妞道：“家将大叔，我们在这里，这就过去吧。姐，我们去找乌登登玩。”她早就想去的了，只是爹没允许。 “你又不是口齿不清的小孩子了，好好说人家的名字。” 明皓站在门口送大家出门，他还有账本要看、要算。本来小妞妞说要陪着他的，结果一听说跟着姐姐出去做客就跑了。 三爷爷回头看看明皓，然后问封璟，“明皓如今跟你几年前得病那阵的明净差不多大吧？” 封璟想了一下，“是啊。” “你这小子除了读书脑子好使，其它地方都不怎么想事，倒是一双儿女都很出色啊。” 封璟道：“对明净来说磨难是最好的先生。而明皓，从前凡事都有他姐护着他，此时是该他回馈了。” 明净今天是特地去看巴梅尔的，再有五个月乌尔登要当哥哥了。 进府门的时候她没有惊动巴梅尔来相迎，到了正房就看到巴梅尔正一脸惆怅的看着手里巴掌大小的衣服。 “怎么了，这是？” 巴梅尔抬头一看，撑着腰站起来，“是明净啊，快坐。怎么也没人通传一声？” “我让她们不要惊动你的，跟乌勒大哥打了个招呼我就进来了。咱们又不是外人，不讲那么多俗礼，我直接就让乌尔登带我们进来了。你拿着这小衣服叹什么气啊？”明净坐下拿起来看，阵脚稍微有些粗疏，跟彤辉的手艺差不多，不过还是能穿的。 “这是乌雅让人送回来的，她亲手做的。我想起她的肚子还没个音信就犯愁啊。” 明净想了一下，乌雅要是真怀上了，那得是自己的小舅或者小姨，一一的舅公或者姨婆。 彤辉姐妹朝巴梅尔行礼，“见过夫人！”明净也想过要不要让彤辉和乌尔登少接触。但其实本来接触也不多。而且以乌尔登的性子如果她不带彤辉姐妹俩来，他也会自己大大方方找到客栈去跟她们玩的。那还不如在他家这么相见呢。 巴梅尔让她俩赶紧起来，又让乌尔登招呼她们吃冻梨。 乌尔登把盘子端过来，“快尝尝，可爽口了。封丫丫还有封妞妞，我也要有自己的弟弟、妹妹了。” 彤辉看他一眼，亏得我还让妹妹好好说你的名字。 小妞妞道：“我们也有的。我们家里有个弟弟，将军府还有一一。” 乌尔登已经跑过去蹲在明净跟前看一一了。一一跟他对视，好像是觉得他长得跟一般人有点不同，伸手摸摸他的脸。等到乌尔登带着小妞妞姐俩出去玩耍，一一就闹着要跟。 彤辉便把他抱上，一起出去了。乳母和丫鬟自然也一道跟着。但一一不肯让她们抱的，只有大表姐抱着他才会有一起玩的参与感。 乌尔登看一一好乖好乖的样子，便跟彤辉道：“借我抱抱吧，以后我有了弟弟妹妹也要做个好哥哥。” 彤辉道：“不借你练手，你都没抱过的。”就是她肯，乳母她们也不会答应的啊。 小妞妞道：“哼，我都不能抱一一的。” 第1344章 1244.讨教 巴梅尔看着外头有说有笑的几个小孩儿，没再提乌雅一直无孕的事，转而笑道：“弟妹你这恢复得真是不错。是一直在练瑜伽么？” 她离开边城的时候明净还在坐双月子，穿的衣服都是比较飘逸不显身材的。但脸上看得出来长了不少肉，每天都要做一个时辰的瑜伽。她也问过这套动作从何而来，明净告诉她是从身毒（古印度）那边传过来的。 从天朝的西部边境出去，走丝绸之路，的确是可以到达身毒。所以巴梅尔也没觉得她练这个奇怪。她这么问自然是想了解一下产后塑形的效果是不是真那么好。毕竟明净恢复得真的很不错。 “嗯，一直在做，但是亲自带孩子也消耗了不少精力。凌大哥大多时候都在军营，我如今也没什么其他事，就亲自照料一一。这还是有许多人手相助，不然我也吃不消。”她如今衣食住行无忧，需要担心的就是身世曝光、父母的安危，以及万一被淑妃上位怎么办。但这些都不是眼前的事，所以生了孩子之后倒是真的遵郑太医的医嘱没再劳心。尤其最近两个月，葛老在京城开始发挥作用了，淑妃无暇分心他顾。她日子过得还算舒心。 心一宽就容易体胖，好在一一精力日益充沛，消耗了她不少体力。不然，她今时今日肯定要丰腴一些。凌荆山知道她好吃，将军府的厨子、食材那都是让人精心准备的。以此稍微弥补他经常不在身边的遗憾。 巴梅尔心道亲手照料孩子于她怕是不可能。将军府后院就只有一个女人，而且男主人时常还不在，所以明净能安心照顾儿子。她却不成啊！不过，她武将出身，哪怕如今年纪比凌夫人大些，恢复得慢些，但只要肯下功夫，肯定还是可以尽快恢复苗条身段的。至少，不能让夫婿看到她的腰身就没了兴致，在府里那个新近得宠的舞姬那里流连忘返。不过，这是半年后的事了。如今，且让那小妖精得意一阵。 两人转而说起明润的亲事。为了保证亲事顺理进行，明净是跟巴梅尔借了人手的。毕竟这里可是林家的地盘，也不能小觑他们的实力。最要紧是新娘子那里，明净身边的女兵无法分出去，就跟巴梅尔借了人贴身保护。如果新娘子在婚前出了意外失了清白，那真的是太打封家和徐家的脸了。这种歹毒手段连吃了两个亏的徐家用得出来。真要出事就是连累哥嫂一辈子了。就是以后，明润哥那里也得安排家将帮忙看家护院。 “弟妹跟我们借人，莫不是你手下的人还有别的事儿？”巴梅尔意味深长地道。明净被天香公主召见，出来的时候脸是黑的，她都听说了。 明净笑笑，“主要是女兵加侍女一共只有十人，又要分作几班轮值，就不好分出去了。”老涂是带着几个人到道观搞事儿去了，不过他们就是不去也不好贴身保护没过门的堂嫂。 第1345章 1245.心态 巴梅尔看她说得含糊也没有追问，从善如流地道：“那倒也是。公主那里我如今反应比较大去不了，已经知会过了。回头弟妹你帮我把乌尔登带去吧。我怕他跟着他爹去，被周遭人带去学喝酒。大男人哪里会照顾得好半大孩子啊？” “没问题。我连一一都会带去，多一个乌尔登也不麻烦。”乌尔登八九岁，介于男孩和少年之间。就是上女眷的宴席也无碍的。而且巴梅尔不去，也该有个人进后宅去。 巴梅尔愕然，“你还要把一一带去？” 明净一脸理所当然地道：“是啊，不然把他一个人放在家里肯定是要哭的，我可舍不得。他生下来就没离开过我身边呢。”就为了去喝天香公主乔迁的酒，就让宝贝儿子哭一场她是万万不肯的。而且，母子俩在一处，就不用把保护的力量分散开了。 巴梅尔这才发现明净是当真没把天香公主放在眼底啊。她才不管自家儿子去了万一哭闹不休会不会惹得公主不喜。要真是那样，她怕是更加可以名正言顺的早退。反正公主如今也不敢随意作践她，顶多只能恶心恶心她。她那晚也想明白了，天香公主就是想恶心她，让她难受。她要是真的让公主如愿，那她就输了。反而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应对才最合适。 “嫂子你好好保重，咱们过几日再见。”明润的喜酒巴梅尔夫妻是要去喝的，这可是明净的兄弟里目前最有出息的一个。一旦再进一步考中进士，那就是鱼跃龙门。至于天香公主的道观，离府城还有几百里呢，巴梅尔去不了也在情理之中。 明净出去，外头小妞妞姐妹在和乌尔登及与他年岁相当的侍从、侍女一起玩捉迷藏。桂嫂的孙子就在其中，他做乌尔登的侍从已经许久了。这是他以后的前程，所以哪怕离开家人也在所不惜。 这会儿轮到乌尔登做猫，他蒙着眼睛耳朵竖着在听周遭的动静。这已经不只是玩乐了，还在练习听风辨器啊。怪不得乌勒和巴梅尔也没制止。 那些躲闪的人都在划定的大圈里轻手轻脚的移动，旁边还有人拿着锣在敲扰乱乌尔登的听觉。彤辉抱着一一也在轻轻挪动，一一耳朵里塞着棉花省得被锣声惊到。他还很搞笑的用两只小胖手捂着自己的嘴巴避免出声，身子朝后靠在表姐身上。看来之前是干过玩兴奋了就出卖表姐的事儿，彤辉肯定就把他的小手拉到嘴巴上捂着。他觉得怪有趣的，就乖乖捂着了。 小朋友们看到夫人和凌夫人一起出来，犹豫要不要停下行礼，巴梅尔摆摆手给免了。 明净去看小妞妞，她就属于是逗猫儿热爪爪的，还故意走到乌尔登附近去逗引。结果紧接着锣响的时候手脚慢了被听到点动静。锣每二十息一响，不响的时候除了做猫的人都不许动。锣声停了，乌尔登朝小妞妞的方向走过来。 明净看向一一，他居然还在一脸紧张，为小表姐担心。 第1346章 1246.游戏 明净看着一一脸上生动的表情有些忍俊不禁。 乌尔登已经走到小妞妞身边了，伸手过去摸了个空，因为全场小妞妞矮。他也想到了，就往下又挥舞着手臂去摸。结果小妞妞来了个下腰，愣是躲过去了。这是彤辉的舞蹈动作，她平日里没事跟着学会的。 也不知道乌尔登是不是真的被骗过了，总之他没再继续在小妞妞身边搜寻，转而去了别处。 一一即便捂着小嘴也再次出卖了彤辉的所在，他笑出声来了。也不知道是真看懂了还是就是想笑。乌尔登朝彤辉的方向看了看，笑了一下没过去。一一不给别人抱，把彤辉抓住了他不能玩肯定会哭闹那就不好收拾了。 明净朝圈里桂全招招手，他赶紧过来，笑着见礼道：“凌夫人——” “你要不要跟我去边城看看家人？”桂嫂子想孙子的很呢。 桂全自然是想家里人的，闻言有些心动。 巴梅尔见状便道：“去吧，这次跟着少爷去给公主贺喜，然后就跟着凌夫人回趟家，给你半月的假期。” “多谢夫人，多谢凌夫人！” 当乌尔登抓到个替死鬼，明净跟巴梅尔告辞，“你身子不便我就不久留了。” 彤辉抱着一一过来，小妞妞还有些不舍不过还是跟着过来了。站好后跟着姐姐行礼，“夫人，我们告辞了！” “好，那你们慢走！” 明净把一一接过来，看他还朝乌尔登那边看，“好了，我们先回去了。回去找哥哥他们玩。”小家伙是很喜欢跟小朋友一起玩耍的。平日在将军府，小妞妞推着他的摇摇车跟赵家二宝在将军府溜达或者过去看郭帅他都乐呵得很。 郭帅说他以后肯定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主，跟他爹不一样。他爹因为年少时的经历，最开始在军营里还喜欢玩孤僻。要不是功夫过硬、作战勇敢，这种不合群的德行早被人打惨了。就是现在，他本心也不是多喜欢热闹的人。 当时把明净听得止不住的笑，原来凌大哥从前还有那样一面啊！ 到了马车上，刚把一一放在坐垫上他就躺平了，还长长出了一口气。 “一直被大表姐抱着，合着你还累着了？” 小妞妞道：“姑姑，好紧张的，一一也跟着紧张啊！” 明净失笑，你俩分明都是被放水的对象，不用紧张啊。 三天的时间一晃即过，清溪村来的人在凌府家将保护下被明皓、小四几个领着玩了个痛快。而新房和新娘子闺房两处都没有出现什么意外。有人窥伺过但没有下手的机会就离开了。 “来，一一今天穿喜庆点去喝明润舅舅的喜酒咯。” 今天给明润坐床的是封家的两个三岁的小男孩儿，结果一一看到了也非要到喜床上去玩儿。 明净摇头，“不成啊，万一你在上头尿了，舅舅跟舅母还怎么洞房啊？”如今出门尿布、裤子都得多备着点，就怕来不及或者他没报警就尿了。就这会儿，后头的树枝上还晾得有呢。 第1347章 1247.好奇 一一小身子一个劲儿的朝喜床的方向奔，非上去不可。 “好好好，我们先尿了再上去。” 等把了尿把他放上去在两个小表哥中间坐着，小家伙立马高兴了。笑得来眉眼弯弯的，忽然表情有点不对，众人就看着他从小屁屁下头掏了一角花生出来扔掉。这是让硌着了！然后，他就发现了乐子，满床滚来滚去找东西。枣子、花生、桂圆、莲子让他找出来一大把。 看他随手朝外头乱扔，两个小表哥对视一眼，拉开自己的口袋示意他往里扔。众人一看，这俩小家伙兜里也揣得有，看来是坐得无聊了找了来吃。方才大伙进来看新房他们才住嘴的。 大丫好笑不已，“你们吃了的果壳丢哪了？” 俩小子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挪挪小屁屁，都压在下头藏着呢。怪不得一一满床乱爬，他们也牢牢的坐那不动呢。 众人哄堂大笑，大丫和明玉各自抱起一个侄子，将他们裤子上粘住的壳拍打掉。 一一茫然的看着笑得开怀的娘和姨母们，然后被明净抱了起来，“来，腾个地儿，你在都不好打扫了。”这不打扫了，回头明润两口子洞房，躺下了还得起来。 等把俩小子偷吃藏起来的果壳从喜床上弄干净，三个小娃又被放回去坐下，成个凹字形。 大丫用纸给叠了个撮箕，“吃了往这里头扔。二丫你去一样拿点来补充上。” 一一就抓了颗枣子丢进去了。小表哥捡出来，放进嘴里，“吃过才扔。” 一一就跟着学，他只长了一颗门牙，坐在那用门牙使劲儿磨着，也不满床爬着去找果子了。 明净对小敏道：“一刻钟抱起来抽一次尿，我出去看看。”正要转身出去就听到鞭炮声了，她一把抱起儿子，“新娘子到了，我们去看新娘子。” 一一果然是爱凑热闹的性子，一看大家都朝门口涌他就来劲儿了，嘴里吆喝着催促明净快点抢在前头。当天他从头兴奋到尾，结果一离了舅舅家就睡过去了，怎么摆弄都醒不过来。 明净回到绣坊正好看到老涂带着几个人趁着夜色回来，其中还有那个前土夫子古大虎。 看到明净他们便过来行礼，“夫人，都弄妥了。” 明净有些好奇，就对古大虎道：“你把手伸出来我看看。”这几个人是潜入公主尚未入住的道观正房去动墙的手脚了。古大虎是盗墓出身，对如何把砌得好好儿的墙弄松还不露痕迹的复原很有一套。 他听了明净的命令，茫然的伸出手。 明净有点失望，她还以为可以看到张起灵似的两根长手指呢。 “行了，来回跑也辛苦了，你们下去歇着吧。” 古大虎有点茫然，等她走远了才问老涂，“夫人看我的手做什么？” 老涂想起那天听夫人给两个表小姐讲故事，讲到发丘中郎将的两根手指不由失笑，“夫人在话本里看到些你们这行的传说，就想验证一下。没事，回去休息吧。”夫人平日有些少年老成，也就这会儿才看得出来她才十几岁啊。 第1348章 1248.出发 次日上午是新媳妇敬茶，下午是认亲大会。不过因为九房已经出族，认亲大会就没他们的事了。不然，所谓出族岂不成了笑话？将来万一真的有事，如何取信于人？喝喜酒什么的，宾主一场是说得过去的。但认亲大会非我族人，就不能参加了。就好像过年她们也没资格拜祖宗牌位、上坟一样。 收到婶婶见面礼的小妞妞转动着脑袋四下看，“姐，为什么叔公、明皓叔还有姑姑跟一一都没在啊？” 彤辉已经知道了，闻言道：“她们有事儿呢，午后已经出发去公主的道观所在地了。” “又要一个多月才能见到姑姑她们了。”小妞妞有些不爽地道。她不太想回乡下过年啊！ 徐氏听到小姑娘的话转头看了夫婿一眼，明润和她说起过最感激的就是堂妹和九叔一家。本来她还想着这是正式场合，见礼的时候应该她先向明净行朝礼，行民妇拜见二品诰命夫人的礼，然后明净再给她行家礼。还准备了一份格外丰厚的见面礼要给一一。这次的婚事要没有明净格外操心，未必能顺利进行呢。可惜昨晚说起，夫婿才说她们一家都不会来。 封璟和明净、一一坐一辆马车，于氏母女坐一辆马车，明皓骑马带着桂全、乌尔登。然后是凌府的家将、丫鬟等前后簇拥着。 拜师的事，明润答复说不如就让康杰像小四他们三个一样的先跟着他读书，正式拜师等以后再说。这个以后是说他考中进士以后，如果下一科不能中他就把康杰推荐给其它已经中了进士的师兄。这样也不至于耽误康杰的学业。 公主乔迁，自然是西平府和附近州府有头有脸的人都要来道贺，宫中到时候也会有赏赐千里迢迢的赐下。明净带于氏去多认识一些人以便把绣坊的生意做大。至于乔姐儿，身为女孩子她出门的机会比较少。而且年后于氏决定送她到边城受教，如今就不舍得分开了，便把她也带上去见见市面。 封璟的脸色一直很严肃，搞得一一都不敢吵他，乖乖窝在母亲怀里玩儿玩具，偶尔才看外公一眼。平时他可是敢扯外公胡须玩儿的。 “爹，您别把脸板着了。你看把一一都吓着了。” 封璟这才醒过神来，他是想着自己回来一趟也不能给爹娘上坟，如今认亲大会也不能参加，心头有些不舒坦。就是之前出面和徐大儒接洽，也只能是以明润启蒙恩师的身份。 当时徐大儒还说他们是不是太谨慎了。就算公主要找茬，那也是暗地里动手，还能明正典刑啊？而如果不是明正典刑，他们出族根本就没有必要嘛。 封璟只能说以防万一，心头却是苦笑：老兄，我这样做也是怕连累了你啊！ 这会儿听闺女一说，再看外孙看向自己的眼神当真有些怯生生的，忙放缓了表情，“一一不怕，外公没有冲你。来，外公抱抱可好。” 一一瞅瞅外公，确定他没板着脸了，放下玩具朝他爬过去。 第1349章 1249.抵达 封璟一把将外孙抱起，过了一会儿道：“嗯，怪不得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抱着他。这么抱着心头果然好过多了。” “您想抱就跟我娘多加努力嘛。”明净小声道，然后后脑勺就被反应过来的封璟拍了一巴掌。 一一呜呜出声，伸手抱住外公的胳膊。 “好好，不打你娘，不打啊。”他瞪了闺女一眼才道：“你带这么多人去，回头不够住怎么办？那道观虽然大，但去道贺的人多，即便是你大概也不能住一个院子吧。” “你和明皓带着部分家将就在山脚下的客栈等我们就好。我带三个女兵，两个丫鬟、乳母并一半的家将，再就是五嫂母女。如此，有四间屋就足够了。她住处再紧张，难道四间屋都不给我这个将军夫人？那就有点欺负人了啊。”去的人非富即贵，或者既富且贵。单是富人也就罢了，那些贵人，主人家难道不给人家的随从安排住处？ 封璟想想有理，住不下那也该公主的人去想法子。但是，“山下的客栈未必好订啊。”上不了留在山脚下小镇的人肯定不少。 “有刘昶在，这些哪需要担心？这一路到府城你还没发现他把什么事情都安排得周周到到的么？他以前在鹰军里就是负责管后勤的。” 封璟想了一下，上府城的一路，他闺女好像真的什么心都没操，就只管儿子了。可一路衣食住行无不妥帖。 他点点头，“你方四叔也是这样的人，大家都跟着省心。奇怪了，你舅舅怎么没跟我们一道走啊？” 明净扑哧一笑，小声把西平王世子的误会说了。 “他还真能想！” “可不是么。” 公主挑的地方，和府城、边城呈三角形分布。路上走了两天才到。等明净站在山脚往上看，看到一片绵延起伏的建筑群。她不由感慨道：“这哪是道观，这是行宫啊！” 封璟没好气道：“民脂民膏。”横征暴敛下都有数拨人被逼得揭竿而起了，给一个于国无功的公主修道观也修得这么华美。好好儿的有公主府不住，偏要跑到西北来。子不语怪理论神，说天香公主下凡历劫，为国挡祸之类的话他是不信的。 “我们上山去，爹你们就在镇上，别走远了。” 封璟挥挥手，“去吧。” 道观所在的那一片山脉进山的路已经被封了。明净坐着马车到了路口，家将上前呈上了请柬，对方忙抬了窄轿出来躬请明净上轿。 刘昶道：“来的客人众多，我看你们的人手也不是太够。我们这里有走惯山路的弟兄，我们自己抬好了。”这要是半山腰轿夫一失手把夫人和少爷摔了怎么办？要是摔的时候他们救援不及直接摔山下了，事后打杀再多人有于事无补。他来前就考虑到了，在分派家将时特地点了几个走惯山路的。这还有台阶一级一级修到了半山腰，可比纯粹的山路好走多了，抬着走定然很是稳当。 旁边陆续又有人抵达，也是一样的呈上请柬。 第1350章 1250.恶心 明净没有直接下马车，一直等到刘昶把对方的轿子都检查过了，她才下车上了轿子。 公主府的人对此很有几分恼火，但又不敢摆脸色。不然，对方又会把冲击将军府的事拿出来说，然后指桑骂槐。 旁边有其它的人家见状不由愕然，这么公然不给天香公主面子？这是哪一个府上的人啊？再看马车上的徽记，原来是镇北将军府的人。 明净坐了上去才发现于氏母女没有轿子坐。在刘昶检查轿子的时候公主府的人把剩下的那顶轿子给后来的人了，态度很好的请她们母女稍等，说上去的应该马上就下来了。对方是一位三品官夫人，已经坐进去往山上去了。她听说凌将军夫人和天香公主有些不对盘，所以只是远远的冲明净颔首并没有专门过来打招呼。 明净冷笑一下，这要是她带着人先走一步，于氏母女还不知道会怎么被人欺负呢。源源不断有人来，肯定一直都轮不上她们的。 “乔姐儿，你过来。” 乔姐儿走过来，“婶婶？” “你进来抱着一一坐轿子。”乔姐儿平日里也爱抱着一一走动，抱得稳当。这么高的山，她一个小孩子用走的几时才走得上去？堂堂的公主府，哪可能窄轿子都不会客人多准备几乘？公主这是得知她带了嫂子又带了乳母，故意讽刺她呢吧。 于氏道：“弟妹，你先上去，我们再等一等就得了。你走上去，倒有些像故意让公主下不来台呢。”说起来只是客人一时蜂拥而至，公主府下人没有安排周全。可弟妹要是走上去，就是直接打人脸了。 明净想了一下，“这样，让司韵背着乔姐儿上去好了。”乔姐儿的年纪半大不小，却也不好让外男背了。 于氏点头，“这样好，就是有劳司姑娘了。” 司韵如今是比较听招呼的，她就怕又把她晾着坐冷板凳。当下爽快地道：“五夫人言重了。”对她来说，背个七岁的孩子上山小意思。从前她都十二了，扭到脚傅姨还背过她呢。她这回是真受到教训了，不怕夫人吩咐她多做事，就怕没事给她做。 于是就这么办了，小敏就在于氏左右，看她体力不支就扶一把，红袖则照应着乳母。这一行人，也就她俩体力差些。好在走到半道，就遇上下山的空轿，要了一乘把她俩抬上了。 入住倒是很顺利，虽然没有一个独院，却也有六间屋。明净母子一间，于氏母女一间。然后女兵和丫鬟、乳母两间，家将两间。住得还算宽松，就是送来热水和饭菜也很快捷，热乎乎的。 于氏道：“看着倒像是之前的事只是一个意外。” “肯定不能接二连三的恶心我啊。我不会逆来顺受，一定会让......”她在旁边的女兵和丫鬟里看了一圈，还是司韵比较有凶相，“司韵去闹一场的。” 司韵笑道：“这事儿属下做得来，夫人到时候尽管吩咐。只要您发话，就是她给我们姐妹送来的饭菜冷了些，属下也敢去厨房闹。” 第1351章 1251.周到 明净笑道：“人家不会给我们机会的。看着吧，接下来肯定无一处不妥帖。不信等红袖打听了邻居是谁回来你们看。” 来客太多，以明净的身份也没能独占一个小院，得与人分享。这个客院里还有十几间屋子空着，客人还没有到。 果然，一会儿红袖回来道：“夫人，旁边的屋子是给西平王府和乌勒大人府上准备的。听说世子和三公子都会来。” 明净颔首，和她想得差不多。西平王世子是如今王府当家的人肯定得来。舅舅之前和暗卫府打过交道，要是不来就显得有记仇之嫌。而且公主之前占了妙语大师的道观，如今她新道观落成肯定要请一下妙语大师才说得过去。至于其它的人就没有必要再来了。实在是西平王省得不少，要是全来再多几个院子也装不下。 于氏笑道：“也不知道咱们西北什么地方吸引了这位金枝玉叶。江南水土养人，她去江南养着倒是说得过去。这儿有什么啊？”她一边说一边在给乔姐儿擦润肤膏。这润肤膏在府城也是相当受追捧的。她这也是按内部价拿的，账目很是清楚。明净一贯的做派都是高薪养廉。 一一看到了也把脸凑过去，于氏赶紧给他也擦上抹匀，不忘笑道：“一一你还挺臭美啊？” 一一便咧开嘴对着伯母和堂姐笑，脑袋转悠着找人。 明净道：“大表姐和小表姐没来，她们回家了。咱们跟乔姐姐玩啊！”一边跟乔姐儿道：“他霸道得很，要是抓你头发什么的你可千万别惯着他。” 乔姐儿点头，“嗯，婶婶，我知道的。我看到过小妞妞打他小屁屁。” 于氏忙道：“弟弟还小，你可别动手。” 乔姐儿道：“我又不会用力打他，就吓唬下滑。跟他好好说他不听的。”前些天她学针线，半天找不到小顶针。后来才发现被一一拿去戴在大拇指上了，还死活不肯还她。她好说歹说都不还，还是小妞妞武力镇压他才乖乖被涂了皂角水拔了下来。倒也不是她舍不得一枚顶针，可一一戴着明明勒得手指都有点红了。 当时小妞妞道：“没事儿，这种情况揍他就是了。” 明净道：“嫂子，没事。这冬天穿得多，还包着尿布。这小子皮得很，不拍他几下他会继续干坏事的，拍了他才知道收敛。康辉和康耀的作业被他撕了，也揍过他小屁屁的。哭给大人听也不用管他，咱就当练嗓子了。不理他一会儿就没事了。要是理了，他能给你嚎出不同的花样来。” 午间菜色不错，明净这里和八菜一汤，她把于氏母女叫上一起吃的。午睡起来过不多时就有人上门来拜访了。明净最多露个脸，交际应酬的事儿都交给于氏。 也就是方夫人过来的时候她才出来招待了一下。方大人虽然只是五品的学官，但他们夫妻都是京城名门望族出身，所以方夫人才会得了一张请柬。 明净抱着一一叫上乔姐儿，就和方夫人一起出去赏景去了。 第1352章 1252.选择 方夫人看看明净怀里，白白胖胖一副刚睡醒模样的一一，“这孩子长得可真是好！” “能吃能睡的，能不好么？”一一的乳母都是用的刚生孩子不久的，已经换过两拨了。奶水半年后营养就不是最佳了。年后明净就准备给他添加辅食，郑太医把食谱都列好了。食材也是从各地搜罗来的当季的好东西。所以，明净觉得他活泼好动点也好，省得长成个小胖子。 “我不只是说他长得白胖，说他五官生得真好。以后长大了不知迷死多少姑娘呢。怎么你抱着啊？” “刚睡醒，离开我就要哭的。等一会儿再给乳母。对了，夫人今年是要回去京城过年的吧？”徐熙年后成亲，明净有添妆礼要送。如果方夫人要回京的话，就打算托她带上京了。大家关系比较近，徐熙送她的添妆礼都是亲手做的，只让京城侯府的人礼边行过一下就有些不妥了。她虽然不至于亲手做，但也从西北送去有特色的物件比较好。来前就预计可能会碰到方夫人，一并带来了的，回头让人送到她住处就是了。 方夫人笑道：“要回的，你有什么东西给熙儿交给我就好。他们一家子多亏你伸把手才能回去京城。就是如今在家，也因为和忠勇侯府的关系被她祖母另眼相看呢。就是听说还给你带来了一桩麻烦事儿，他们一家子都挺过意不去的。”她过年回去，也差不多要商量儿女相看的事了。不回去怎么成，难道全交给老太太和兄嫂么？哪里及得自己父母贴心啊，这可是孩子一辈子的事，不能光想着为家族联姻。 “林家就盯着我，没他们送的玉石也是要想别的法子的。再说我不是防备住了么。她信里说她夫婿是新科进士，看来侯府长辈还是挺看重她的啊。”侯府嫡支一般都是嫁的勋贵。像她这样的旁支，受看重的就能用来拉拢寒门进士。 方夫人点头，“嗯，还算回去的合适正好赶上大比之年。她夫婿不在头甲，在二甲里排名也不高，定亲之后侯府出力运作了一番，外放为从七品的县丞。” “哦。”周先生有白鹿书院师长和在朝师兄的路子，而且排名比较靠前，被运作进了翰林院抄抄写写。有非翰林不入内阁一说，新科进士能进翰林院就是最好的起点了。但这样的人，多半不肯娶勋贵家的千金。书香门第靠科举入仕，一般比较清高，不是很看得起通常不学无术靠恩荫得官的勋贵。至于徐熙夫婿这样排名靠后的，如果没人提携不知要侯职到几时，将来也未必能有再升迁的机会，思来想去就选择了投靠高门。明净倒没觉得有什么，各人有各人的选择嘛。 一一在明净怀里活泼起来，明净知道他开眠了便将他递给了乳母抱着。乔姐儿采了些好看的草回来，红袖看过说都没什么问题就由得她拿在手里。一一伸手去抓，乔姐儿就带着他去那边采去了。 第1353章 1253.儿子 等到明净再回到住处，西平王府的人和乌勒一行都已经抵达了。 乌尔登跑过来问明净，“凌婶婶，小丫丫和小妞妞都没有来么？” “没有啊，她们和父母一块儿在家呢。来，这是我们凌家的乔姐儿，认识一下。” 乔姐儿朝虎头虎脑的乌尔登墩身一福，乌尔登颔首回礼。两人不大熟，也就是打个招呼而已。毕竟这认识的时候乌尔登都九岁了，乔姐儿也七岁了。肯定不能像四年前跟彤辉刚认识那会儿一样不分男女，很快玩成一团。 一一在乳母怀里，学着乌尔登的样子不太标准地拱拱手，兀自咧嘴笑开。 乌尔登道：“成成成，咱俩也见个礼。”说着笑嘻嘻朝一一也拱拱手。以他爹跟凌叔叔的关系，他和一一妥妥儿的兄弟啊。 明净吩咐小敏安排人把给徐熙的添妆礼送去方夫人处，旁边的屋子里走出了世子夫人鲁氏以及妙语大师。这客院也是分的前后两进。三家的男丁占了第一进，妇孺就在第二进。像乌尔登这么大的，因为要跟着明净赴宴便也住的第二进。至于鲁氏长子萧尔詹已年过十二那就是只能住第一进了。 看乌尔登眼巴巴的想抱一一，明净便让乳母递给了他，顺便教他怎么抱一一才舒服。然后她就领着乔姐儿上前给世子夫人以及妙语大师见礼。 二人都给了见面礼，乔姐儿看明净点头便道谢收下了。 妙语大师笑道：“瞧着跟彤辉和念初差不多，文文静静的。” 明净笑笑，应该差多了。那两个都是当长姐的，乔姐儿却是时时处处被康杰让着、护着。接触不多，也还不能确认小姑娘跟她精明强干的娘像不像。但应该是不像她那个懦弱的爹的。 正式的进册典礼就在明日，所以这会儿都过了申时应该是人到的差不多了。晚间会有一个晚宴。聊了一阵，女眷们也该各自梳妆打扮了。 乌尔登抱习惯了之后，抱着一一过来跟明净请示了一下就抱上他到前头一进去了。一一就趴在他肩膀上，乌尔登一手抱着他的腿，一手扶着他的腰。到前头去，一一自然也是受欢迎的。乌勒连乌尔登都没抱过，这会儿却是立即张开手要抱一一。 乌尔登道：“爹，你会抱这么大的娃娃么？凌叔叔肯定不乐意把儿子给你练手的。” 闻言，凌家的乳母、丫鬟都在门外笑。乌勒一时有些讪讪的。一一手里抓着乌尔登的狼牙项链仰头看着乌勒，嘴里咿呀有声。 乌勒想了想，自己手劲儿大。万一真的一抱这小子就哇啦哇啦大哭还真有些下不来台。 乌勒身边其实带了侍寝的人，但这样的身份显然不够格去到后面以女眷身份同明净、鲁氏等人交往。晚间的宴席也是没资格参加的。这会儿这侍妾眼见一一生得可爱，也有些眼馋，遂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大人”。 才刚唤了一声，就见到乌尔登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她心头一凛赶紧闭了嘴美感再继续说。 第1354章 1254.论战 “一一在这边么？” 乌尔登看着走过来的萧从嘉道：“三表哥，你来得还真快啊！” “我又不方便像你一样腿一迈就到后头去了。”萧从嘉朝一一拍了两下手吸引他的注意。其实本来也没什么不方便，他娘在后头他要进去请个安肯定还是可以的。剩下一个是他大嫂，一个是他外甥女。只要不是孤男寡女独处一室都没关系。可偏偏大哥误会了，盯他盯得可紧了。 一一倒是认得舅爷爷，可是这会儿他正喜欢乌尔登的狼牙项链喜欢得紧就没有朝他伸手。 萧从嘉瞅了瞅发现了端倪，“不就是一串狼牙项链么，让乌尔登给你好了。是吧，乌尔登？” 乌尔登笑笑，“项链是没所谓，不过人不能给你。三表哥你想抱小娃娃就自己生一个嘛，干嘛老眼馋一一啊？” 萧从嘉向乌勒打了个招呼，把一大一小一起带了出去。这儿毕竟还杵了个乌勒的女人，他在不方便。 最后，乌尔登还是把一一递给了萧从嘉，然后取下自己脖子上依然被一一抓着的项链，套到他的脖子上。好在这些狼牙都是磨圆润了的，倒不怕伤着一一幼嫩的肌肤。 萧从嘉嗅嗅一一，“你小子又擦香香了啊。”一一今天擦了两次润肤膏，香得特别明显。 乌尔登道：“一一他特别喜欢首饰又爱擦润肤膏，以后不会变成个......娘炮吧？” 萧从嘉闷笑道：“我觉得凌夫人养不出娘炮儿子来。那些首饰亮闪闪的，小孩子喜欢很寻常啊。擦香什么的，都是被擦的啊。至于长相，长得俊美又不代表娘炮。你凌叔叔长得不俊美么，可谁觉得他娘炮了？” 乌尔登摇头，“凌叔叔在西北战场杀得那叫一个人头滚滚。也是，长什么样不重要。” 萧从嘉抱着兀自握着项链乐呵的一一道：“一一，乌尔登说你娘炮。二十年后你揍翻他，他就知道你娘炮不娘炮了。要不，回头告诉你舅舅，让你舅舅先揍他一顿？” 乌尔登摆手，“我没说过，我只是疑问。不过你告诉明皓叔我也不怕，我未必打不过他。至于一一，我比他多练十几年武功，会输给他？” 萧从嘉道：“你还真别看不起人。明皓跟着胡老学了小两年，已经不是吴下阿蒙了。再说你本来就小他四五岁，力气也不如他啊。” 乌尔登看看萧从嘉，想起一一出生那天明皓叔的确满身是血却行动无碍，想来是敌人的血。而他却被禁止参战，跟小丫丫她们一起被护着。兴许，明皓叔真不是当初的文弱书生了。眼前这个同样看起来文弱的三表哥，听说功夫也不错。人不可貌相，他还是先别话说满了，回头好生练功吧。听说小妞妞是胡老认证的武学奇才根骨上佳，将来可别让她后来居上了。 两人絮絮说着，一一握着狼牙项链靠在舅爷爷怀里慢慢睡着了。 乳母赶紧将带着的小毯子给他盖上，“萧爷，不如让奴婢抱少爷回去睡下？” 萧从嘉便递了给她。 第1355章 1255.到场 一一睡着了，明净正好趁机梳妆。不然他在一旁看着总算想伸爪子捣乱。不过因为晚上要带他出席，依然不敢往头上插亮眼的首饰，只佩戴了两件玉饰点缀一二。 然后，她吃了十来个拇指大的小元宵垫底，再上唇彩。 一一睡了半个多时辰就醒了过来，依然是腻着要明净亲自抱着开眠。过了一阵让乳母喂了一道奶，明净瞅瞅钟漏时间差不多了。 乌尔登也适时进来，“凌婶婶，我们出发了么？” “嗯，这就走。你有没有垫个底？宴会可是吃不饱的。” “我吃了一小碗面的。” 明净便带着乌尔登和鲁氏、妙语大师一起出发了。临走叮嘱刘昶，“记得安排人看护好五嫂同乔姐儿。”她还是担心走开了这母女俩会受什么委屈。到了对头的地盘，是得处处小心，但也不能因噎废食。 “夫人放心，家将们会看好门户，不会让人擅入。”刘昶也清楚，万一回头闯入个醉鬼冲撞了那对母女，事后找人算账也无用。 明净只带了个司韵抱着一一进场，乳母也是在外头的屋舍等候着。 一进到举办宴会的大殿，一一就发出一声‘呀——’。外头天已经开始暗了，但屋里却是灯火通明恍如白昼。再看看满殿燃着的约摸二百只蜡烛，那是比一一的胳膊还粗啊。 光这一项，就所耗不菲。再看看席间流水般端上来的名贵菜肴，明净心头啧啧叹道：奢靡！将军府宴客通常都是西北的常见肉食和菜肴。就是为她们母子从外地寻觅的食材，那也是情报人员顺手为之。可公主这只是一个预热的欢迎晚宴，这钱花得！幸亏她那书生气十足的爹没有到场，不然肯定是好一番气愤和感叹。 一一转着脑袋四下看着，这样的场景对他而言很是陌生。 周遭人群也在看他，在这样的大型宴席上见到个七八个月的婴儿大概是前所未有的。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觉得明净太特立独行了些。这么大点的孩子就算是家宴，也是抱出来露个脸就好。这可是公主宴请数百人的大场合！ 可谁又敢说人家就没资格出席？堂堂镇北大将军、忠勇侯的嫡长子，这身份比在场不少人都高呢。况且孩子没哭也没闹，就带着一张讨喜的笑脸四下张望着。被他笑看着的人也不由得纷纷回应他一个笑脸。 司韵在明净旁边摆好一一的婴儿座椅，这是找木匠做的，仿现代的婴儿座椅。一个家将搬进来，就又退出去了。这种场合能带的下人有限，既可以充当侍女又可以充当侍卫司韵就很有用武之地了。 明净起身将一一放进婴儿座椅。小家伙如今也知道这是母亲要吃饭的意思。他被收拾过几次，这种时候就很乖了，不会闹着要母亲继续抱着。当下眼睛继续四下逛着，看着场中明艳的颜色。 郭帅府上没人来，明净代送了一份贺礼。西平王府的人也到了。如今场中就只剩下作为主人的天香公主还没到场。 第1356章 1256.艳压 “公主驾到——” 赞者的声音洪亮响起，暖场的歌舞立时停了。明净随众人站起恭迎，一一也仰头跟着朝门口看去。 天香公主一身亮眼的红裙，拖着长长的裙摆从两侧站起的人群里穿过。她在正中的高位落座，然后猛然看到了兴趣盎然盯着自己的一一。一一一路看着她进来的。没办法，全场天香公主最亮眼。明净今晚是特地穿了一件稍微暗色一些的衣裙。倒不是不好跟主人玩艳压那套，而是衣服暗色些万一儿子的口水什么的滴到了上头就不会那么明显。不过就静静的站在这里也是让人不能忽视的存在。 天香公主的红裙里穿插着金线绣成的凤凰，头上也戴着金冠，整个人在通明的烛光下简直是闪闪发光。一一就一直感兴趣的盯着她看。不得不说，她今天真的是很美。皇家十几代中和下来的基因是毋庸置疑的。而且人靠衣装，她华服美饰，又是全场中心，整个人在烛光下美得冒泡。 司韵悄悄比较了一下，觉得天香公主即便有这么多的加持，也不过跟刻意低调的自家夫人打个平手。倒是自家夫人看起来比她更像个公主。如今时日久了，她是越来越发现夫人压根不是她当初想当然认为的村姑，随时都能有让人惊艳的表现。 天香公主也是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又看到了凌荆山的小崽子，落座的动作都稍微停顿了一下。眼见她看过来，一一还伸手朝她挥了挥，然后兴奋地拍打婴儿椅自带的桌案。在场很多人都记得，方才领舞的人上场的时候他也是差不多的表现。只不过这次表现得更加的兴奋而已。 “都请入席吧！”天香公主两手微微往下一按。身为公主，她的仪态自然是非常过关的。 歌舞重起，这一次就不是暖场的歌舞了，而是更加正式的表演。一一看着上场的领舞又要兴奋的拍桌子，明净在他肩头轻轻一按，“消停些，回头累得慌。”这要是让天香公主发现自己和领舞一个待遇，怕是要当众表演‘变脸’啊。这会儿就给她一个面子，让她多风光一阵。 一一仰头看看母亲，明净端起他的琉璃碗用勺子喂他喝清水。母子俩这么坐着正好是并肩的，很是方便。小家伙方才兴奋了好一阵，这会儿确实也渴了，于是安分的喝水。 天香公主看场中不少人不由自主的总是去看凌荆山的小崽子，把她的风头都抢去了不少微微有些不喜。实在是明净的位置本来就很高，就在公主右手边，左手边坐的是西平王府的人。再有因为是公主的宴请，女眷来得比较多。今晚大家伙全都被公主艳压了。所以，忍不住看向乖巧坐着的一一的人就比较多。 天香公主还不好发作。好在小儿的精力有限，喜欢凑热闹的一一又看了一阵就开始揉眼眶了。正随口吃着东西的明净见了忙把他抱了出来。其实一一耳朵里一直塞着棉花，他就是看个热闹而已。明净见状忙把他抱出来放在腿上拍哄。 第1357章 1257.行刺 明净把一一哄睡了，就交给司韵抱出去给乳母。看这架势，今晚不入更是散不了的。她也不好扫众人的兴。 她端着着酒杯看着场中的热闹，不知道的还以为如今多歌舞升平呢。 好在明日才是正日子，入更之后天香公主就克制的散席了。她一走，西平王府的人便也退了，然后就是明净。 “夫人，看这架势，明晚怕不是要玩个通宵啊？”整个今晚都只是暖场，明日才是高潮。 明净点头，“看起来是。”不过就不知道天香公主能不能如愿了。 等到进了住处的后宅，妙语大师道：“我一把老骨头还真有些吃不消。明晚我就不去了。” “应该无碍的，公主不会计较。”明净道。 鲁氏小声道：“哪有那么好说话啊？”她跟公主打的交道多，深知她的不好伺候。 明净笑笑，幸好她早早打发乌尔登回来睡下，不然这孩子的作息就完全被打乱了。天香公主如今是过惯夜生活的人啊，昼伏夜出。一般人奉陪不起！ 明净入内宽衣洗漱。一一就在大床上睡着，乳母守在床头打瞌睡。她有些弄不明白为什么夫人要吩咐把少爷放在正房，平日里自己也时常带着睡的。不过她一向乖觉，肯定什么都不会问。 二更时分，众人才刚刚睡熟，忽然响起一连串的炸响声。然后天上爆开一朵朵巨大的焰火。天香公主为明晚准备的焰火提前炸了。 明净在第一声响起的一瞬就惊起把儿子抱进怀里，两手堵住他耳朵。要不然一一哪怕耳朵里塞着棉花，也被炸醒了。不过他还是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在明净怀里哼哼唧唧起来。 明净抱着他拍哄，“没事没事，娘在这儿呢。” 一一哼唧了一阵，天上的焰火也没再放了，他也消声再度睡去。 这座道观里的人自然都被炸醒了。一打听，是焰火存放不当炸响，都好生懊恼。本来宴会到入更才散也还好，可是刚睡下就被炸醒就很不爽了。要是天香不是公主，估计都有人要问候她爹娘和祖宗了。 又躺下正要睡着，闹刺客了！有人行刺天香公主，这就不能当不知道了啊。乌勒、西平王世子、萧从嘉等人都只能起身带着人去救驾。去的自然不只他们几个，各家各户来道贺的除了文官留下必要人手保护家眷都去了。 萧从嘉一边往前冲一边留意将军府来了多少人。数一数，倒是一半的人手都被刘昶带来了。不过细看，就是吆喝得厉害，出工没出力。也难怪，之前明净生孩子的时候公主干了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刚进了公主的寝殿，一股血腥味传来。萧从嘉打到一半的呵欠都收了回去，看来里头死了不少人啊。 “公主——”西平王世子一边喊着，一边拿着刀朝里头跑，一副急得不行的样子。心头却无比庆幸事情没有发生在西平王府。要不然，他就要落个护驾不力的罪名了。幸好这刺客晚来了几天啊！ 第1358章 1258.丑事 那些刺客一见来了这么多人，退却得十分快捷。众人进去之后，只见到他们的背影和地上横七竖八倒着的侍卫的尸体。众人担心公主，都往寝殿冲。到了门口倒是刹住了脚步，总不能直接就冲进去了。 公主身边的人大多都成了亡魂。有人好不容易才从桌子下头找出一个瑟瑟发抖的女官，让她先进去看看。 “啊——”女官哆哆嗦嗦的进去了，结果刚进去就发出一声尖叫。 西平王世子等人一惊，难道公主也让人一刀宰了？那这事儿可就捅破天了。顾不得那么许多，他领头就冲了进去。然后立即止步退出，脸色大变地拦住众人道：“都别进去！”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了？ 萧从嘉挤开众人，“大哥，公主怎么样了？” 西平王世子一阵犹豫，里头那一幕太龌龊，他没敢细看啊。 乌勒道：“世子，里头到底什么情形，你倒是快说啊？”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被一把刀插在墙上的侍卫尸体落了下来，吓了众人一跳。然后以那把刀的位置为中心，墙壁开始龟裂开来。轰——，墙壁垮塌了！ 然后，西平王世子不肯直言的一幕出现在众人面前。公主那张超大规格的床上，竟然趟了四个人：一女三男！全都是光溜溜的，肢体相缠却没有一件衣服蔽体。血腥味也很浓郁！ 众人面面相觑，怪不得西平王世子一进去就退出来了。 乌勒抓住先前进来的女官，“你过去看看公主的情况。快去，不然我一刀宰了你。” 那女官胆战心惊的过去，试了试公主的鼻息，“还活着。”又试了试那几个男的的鼻息，“他们都死了。” 大家心头一松，公主活着就好。西平王世子一脸的家门不幸。可在场他是最适合发话的人，只得道：“你把他们分开，然后给公主把衣服穿上。太医，赶紧去找太医！” 众人巴不得离开，闻声立即有人道：“我去找！” 太医和一些宫女、女官陆陆续续被找回来了。刺客没冲他们下手，他们之前就都逃出去在附近藏起来了。 这会儿公主被穿好衣服，换了个房间。 西平王世子问道：“公主是什么情况？” 太医含糊解释了几句，众人都不是什么纯情的主，很快听明白了。合着公主磕了催情药玩得尽兴，屋里又有专门给她配置的催眠药，这是在极乐中睡过去了。之前的焰火，之后的刺杀居然都没搅扰她的好梦。 乌勒声音有些古怪的道：“公主没受到惊吓就是好事。这里，西平王世子主持大局吧。我等就先回去了。” 有人小声问道：“那些刺客为什么没有杀公主？” 西平王世子心头冷笑，公主要是死了这件事就闹得太大了。他们这些来贺的宾客都要吃挂落。可如果公主死了，这件丑事倒是好遮盖了。不过公主没死，对在场的人是好事。至于好不好遮盖的，既然她做了这样的事，又这么不巧被揭开了子众人面前，那也是她自己倒霉。 第1359章 1259.离开 西平王世子道:“去把世子夫人请来，一会儿好安抚公主。”避不开，只有承担起来了。就是又要委屈他媳妇了。天香公主醒来得知自己的丑态被众人目睹，而且她还和三个死人一起在床上睡了一阵，肯定会歇斯底里的闹腾。 众人心头翻江倒海的回去，估计明日不会再有大宴欢庆，还是天一亮就走吧。要不是半夜走山路怕出现什么意外，好些人这会儿就想离开了。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就不该来这一趟！ 世子夫人得知发生了什么事，一时目瞪口呆的。公主私生活糜烂她是知道的，之前一年就在她家借住她能不知道么？可是合上房门的时候她想起明净说妙语大师晚间不去公主不会计较的话，再看看明净紧闭的房门，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发生了这样的丑事，众人彼之惟恐不及。西平王世子唯有抓了自己兄弟的壮丁，让萧从嘉带着人手收拾残局。还有那么多尸体要收拾呢。至于封口，那么多人看到了，幸存的人就不必灭口了。 萧从嘉一脸晦气地盯着人把尸体一一清理出来，然后抬到柴房那边堆着。看到世子夫人才上来打了个招呼。 “三弟，公主身边还剩多少人？” “二十多个吧，侍卫差不多死光了，就一些宫女、女官还有个太医。如今抬尸体的都是王府的人呢。” 西平王世子出来自然也是一脸的晦气，“又要辛苦夫人了。”本来以为已经甩脱的锅，如今又只有顶起来。关键是费力不讨彩啊，回头皇帝能对西平王府感激才怪了，只会怪得他们一脑袋的包。凭什么啊，他自己的女儿没教好！可是人家是皇帝，要拿你撒气你又能怎样？ 好在老头子是个混不吝，惹急了什么话都敢往外倒。皇帝也知道他的德行，不敢作践他。至于他们这些小辈，受点委屈就受点委屈吧。 第二日天刚亮，众人就陆陆续续下山了。 明净和乌勒府的人一道走的，顺道把妙语大师给带走了。没有那么多窄轿子，他们就都没坐。一一是明净自己背下山的，乔姐儿和妙语大师也有司韵等人背着。 直接到了客栈，让人下面来吃。昨晚发生那样的事，今早哪里可能还正常有早饭供应？就是有，大家也没心情吃的。乳母倒是吃了，她的伙食是自备的。一一自然也吃了。明净和于氏母女还有妙语大师将就吃了些点心。像他们家，之前在客栈包了个院子，下来还有地方落脚。有些人家这会儿都不好找地方安置。大概只能随便买点干粮对付一下，然后赶紧启程回返。 反正全乱套了，暗卫府的人昨晚都被杀死了，也没人来理会这么多人一下子全离开会有什么后果。传开了又会引起怎样的揣测？西平王世子也管不了那么多，难道还让他粉饰太平照常歌舞庆祝公主乔迁新居？反正怎么都要挨训斥的，他也懒得费那么多心力。他只觉得倒了八辈子的霉才跟天香公主做了亲戚。 第1360章 1260.知晓 一处吃早饭的时候，萧从嘉道：“大哥，你就这样把这些人全放下了山，回头闹出什么来，皇帝还不得找你算账啊？” 世子道：“兄弟啊，你难道不知道我们这些人都是被当猪养的啊？那我要是处理得面面俱到，太能干了，那才会有人跟我秋后算账。”皇帝自己是害兄夺位，才不乐见他们这些近支的龙子凤孙里出个能干的。反正都是要吃亏的，何必还费这么大力气？不过，宫里派来的人怎么还没到？按说前两天就改到了啊。 萧从嘉笑了笑，“没我什么事了，我吃过也下山去了。” “你不准下去，凌夫人没离开之前你都不准下去。” 萧从嘉嘴里一颗花生米整的就咽下去了，“我姨娘在山下呢。”这还说不清楚了啊！ 世子一滞，然后道：“不是有她徒弟照料么。总之你不准去！” 就在这个时候，鲁氏派人来知会：公主醒了！ 世子放下筷子，“一起去看看。” 鲁氏不想单独面对抓狂的天香公主。说实在的，谁都不想！ 天香公主一开始接过毛巾擦脸的时候没发现不对。可是看到在自己身边伺候的都是平素不能近身的外围宫女，而且一个个神情惶恐，她这才惊讶的问道：“绾绾呢，宫宓呢？怎么是你们？” “启禀公主，掌班女官不、不在了。宫宓姐，也不见了。”宫宓是天香公主的调香女官，昨晚进去屋里探视惊叫一声以及后来探公主鼻息的就是她。 天香公主再看看所处的地方，“这不是本公主寝殿，这是......偏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 ‘奴婢也不太清楚就知道昨晚来了刺客，一进来就杀杀杀。死了好多人！如今这里是西平王世子和世子夫人在作主，公主稍待，奴婢去请世子夫人。” 宫女一溜烟的出去叫世子夫人，然后鲁氏又叫了萧从嘉哥俩。等他们三人到偏殿，天香公主已经从宫女那里知道了自己身边的人除了外围这些平素不近身的宫女和一个曾太医逃脱，其它人都已经死了。包括昨晚在她床上的三个俊美侍卫。 “他们怎么死的？”天香公主非常希望是战死的。 “奴婢们不清楚，奴婢们回来的时候只看到三位侍卫大人的尸体被抬出去。”就盖了一床床单这句宫女没敢讲。 然后，西平王世子三人就到了。 天香公主脸色惨白，不会是她最担心的那种情况吧？不过，应该没人敢直接进她的寝殿才是。还好，还好。她再叛逆也知道昨晚的荒唐绝不能大白于人前。 “让他们先等着，本公主还没有打理好。” 萧从嘉喉咙里发出一声古怪的笑声。还打理什么啊，昨晚一丝不挂都已经被那么多人看到过了。虽然没有人敢靠近去看，可没穿衣服却是看清楚了的啊。 西平王世子看他一眼，他这才憋住了。 过了一阵，天香公主稍微镇定了一些才把他们叫进去。 “世子，你把昨晚发生的事一一讲来。” 第1361章 1261.怀疑 西平王世子以不带什么感情的语调平铺直叙地把昨晚那惊世骇俗的事讲了一遍。 “你说什么，本公主寝殿的墙突然垮塌了？”天香公主这一刻的表情颇有几分让人不能直视。 “应该是之前有人以雄厚内力震动过，然后那柄剑一掉落才会引起连锁反应。” 天香公主摇头，眼带忿恨地道：“不是，一定是她！封明净，我与你誓不两立！” 世子和萧从嘉对视了一眼。说实在的这件事他们也认为是明净做的。第一，她有动机。她生产之时险些母子俱亡，天香公主是其中一个重要推手。这样的仇恨，要说谁能放下那是不可能的。第二，她手头有人可以办这件事。鹰军的能量身在西北的萧氏兄弟再清楚不过。虽然昨晚看似跟着她上山的人都在，但暗中谁知道呢？ “啊——”天香公主抱着头仰天喊叫起来。 西平王世子三人生怕她就这么一气之下就过去了，萧从嘉一记掌刀砍在了天香公主颈后，让她晕了过去。 “老三，就让她这样了？” “不然怎么办，公主头疾要是发作起来，咱们谁担得起？大哥，让太医进来守着吧。等京城来的特使到了，把公主带回宫去，就没咱们的事了。” 旁边的宫女道：“糟了，宫宓姐不见了。以后没人配香料给公主镇痛、宁心了。”那她们又要开始陷入经常有人被虐杀的境地了。 等萧氏兄弟搞清楚宫宓的身份，心头就有七成肯定这件事是明净干的了。那么多暗卫府的暗卫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被人好像杀鸡宰鸭一样的杀死，要是没有内应那才叫怪了。既然是调香师，那这些人大概早就失去了反抗之力。还有公主和那三个同床共枕的侍卫，公主从头到尾什么都不知道，那三个人大概也是在睡梦中升天的。这肯定也是香料之功。 世子心头奇怪的感觉到了三分痛快。他很烦天香公主，但哪怕没有老头子在京城为人质他也是不敢这么收拾公主的。凌荆山的女人做事真是太畅快，太肆无忌惮了。 萧从嘉有些担心的蹙眉，这件事明面上没有任何证据指向明净。可皇家哪会跟你讲证据啊？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报复明净。 与此同时，明净笑着对面前吃面的人道：“慢点吃，你回来了，以后再不用担惊受怕。” 宫宓点头不已，今早很多人离开，有人暗中相助她也趁乱下山了。不然她的嫌疑还是很大的，等到宫中特使到达，怕是难以逃脱。 “就是以后再不能从公主那里大把大把的弄黄金了有些可惜。”吃完了面，宫宓擦了嘴道。 “还是让她痛着吧。要不然皇上还以为他的种挺好呢。”总算，好色又志大才疏的太子如今请到望川先生相助，做了几件让人刮目相看的事。如今这个荒淫的公主又当众闹出这么大的笑话。就是不能让皇帝消停了，觉得后继有望，事情顺心。当年的血债，如今的仇恨，她会一笔一笔收回的。 第1362章 1262.畅快 “属下留下的香料还够公主用一阵的。曾太医一直在研究那些香料，可惜进展不大。” 正在这个时候，刘昶进来禀道：“夫人，宫里的特使到镇上了。” 宫里的特使是赶来为公主乔迁新居锦上添花的，原本两天前就会抵达。可半道被鹰军用各种办法拖延到尘埃落定之后才匆匆赶到。不然，有特使带来的那些人，昨晚又会棘手一些。这会儿来正好收拾烂摊子，把西平王府的人也解放出来。 这位特使是大内太监里坐第三把交椅的程公公，他刚到镇上就遇上了离开的一个四品官及其随从。 他对身边的徒弟道：“怎么今天会有官员一大清早离开？你去把人叫来我问问。” 从那人嘴里得知发生的事情程公公大吃一惊，他就晚了一夜，怎么就发生了这样天大的事？ “你说来道贺的所有人都已经离开了？” “除了西平王府的人留下善后，其他人已经陆续下山了。” 程公公心头暗骂无能，这善的是哪门子的后啊？ “你们不能离开这个镇子，都留下吧。去，把附近县衙、州府的人手都给本公公调来。至于来道贺的客人，就近寻了客栈、寺庙或是大户人家的宅院安置。已经离开的，追回来！”事情的影响已经很坏了，一大清早这么多贵人离开，这镇上的人又不是傻子，肯定知道这山上出大事了。 平民百姓大概是没有机会得知事情的真相的，但那些走掉的客人却难免向亲近之人提起。法不责众，也不可能把来道贺的上百人都灭口。再说都过了几个时辰，此时灭口也来不及了。 宫里的人到了明净等人所在的客栈，直接把其它客人全部驱赶了。又安置了几家刚从山上下来的客人。那些原本住客栈的人也知道惹不起宫里的人，只能默默离开，另找地方安置。临走还被威胁了一通，离开后不准胡乱揣测、道听途说。不然，不管是在什么地方，暗卫府的人比定将你家中杀得鸡犬不宁。 明净等人原本还有些挤，这会儿另占了一个院子也就不挤了。不过这回的邻居恐怕就不如昨晚的友善了，里头肯定掺了监视他们的人。 明净看着宫宓妆扮成了另外一副样子，哪怕懂一些易容术的她都完全看不出来这才安心的走了出去。至于昨晚动手的胡老、老涂等人早已趁夜远遁了。 外头明皓小声的在问刘昶，“刘昶哥，到底昨晚是什么状况啊？半夜光听到放焰火，然后一大清早你们就回来了。一一晚上让吓着了吧？” “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至于少爷，没事啊，昨晚都没听到哭。”刘昶心头很是畅快地道。总算是为夫人、少爷出了一口恶气，对那日战死的几十个弟兄也有了个交代。这口气足足憋了大半年，少爷都七个多月了。再往前算，仗势逼迫将军做驸马，在京城就追杀过夫人。还有几日前羞辱夫人......将军府和天香公主的仇可是深得很呐！ 第1363章 1263.说辞 叶茂林参与了，看在他爹份上为了不给妻儿招祸将军只断了他一条腿；林家敲边鼓，又有十几个儿郎被毒打；参与的暗卫府的人除了孙琮也都被一一杀死。就是孙琮也不再是个完整的男人；公主更是当众丢了这么大一个脸，估计有生之年都不会想到西北来了。就只剩下一个淑妃，夫人那里也去了个葛老满刀子杀人的对付。 要不是此地不够安全，刘昶真的想找几个弟兄一起喝一杯，敬一敬那些战死的弟兄。这件事计划良久，一直等到公主搬离西平王府才得以实施，真是痛快啊！ 明净问刘昶，“来的是哪几户人家知道了么？” 刘昶颔首，“明面上都是和咱们八竿子打不着的。不过里头肯定掺了人，估计是随着程公公来的暗卫。他们现在在四处搜查，说是找寻失踪的调香女官回去缓解公主病情。如今对外说是因为公主头疾突发所以临时取消了进册仪式。而留下的人也被说成是不放心公主的病情，为了方便公主养病，就都搬下山来住。毕竟昨晚道观里死了几十号人，忙不过来。夫人，属下已经派人出去储备食材、食水，咱们自己动手做饭。” 果然已经怀疑到宫宓头上了啊！明净点点头，“你安排得很周到！”这客栈里混了暗卫府的人，还真是不敢吃送来的东西呢。这样大规模的控制住西北上百有头有脸的人物，肯定不可能长久，撑过去就好了。 等她走远了，明皓对刘昶道：“我早不是小孩子了，翻过年我就十四了。是不是有什么少儿不宜的事啊？你不妨说给我听听。” 刘昶想了想，将军和夫人都在培养着力这位舅少爷，是不能把他当温室里的花朵。再说小七这个年岁的时候，也见识过不少人世丑恶的一面了。于是把公主干的事儿言简意赅的说了说。 明皓倒吸一口冷气，“她这是要当山阴公主啊！好在这就要走了。” 刘昶道：“其实宫里、权贵和大户人家里好多比这还过分的事。只不过那些人没惹到咱们，咱们无谓去得罪人。唉，要是那个人也这么好对付就好了。” 明皓知道他说的是孟淑妃，附和的叹口气，“是啊，她不好对付。一个不好还会把自己给赔进去。还有那位大管家，也很不好对付。” 刘昶颔首，叶相要是好对付，上次叶茂林就不会只断了一条腿了，脖子上那玩意儿早没了。 一一由乔姐儿陪着正在玩小球，于氏在一旁看着。 “还要再过些时日才能离开。乔姐儿怕不怕？” 乔姐儿点点头又摇摇头，“本来是怕的，可是跟着婶婶，婶婶肯定会关照我们，乔姐儿就不那么怕了。”上山下山，婶婶都很周到，这会儿肯定也不会不管她们母女。 明净笑笑，如今还很镇定就见出小姑娘的心性了。她对于氏道：“客栈里又住进了几户昨晚一起参加宴会的人家。咱们来得早，有劳嫂子去看看她们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第1364章 1264.住下 于氏会意颔首，知道这是让她去走动走动探探底，没准就能圈定宫里安插的暗卫的范围。她收拾收拾便让丫鬟拎着果篮随她去了。那些人家刚仓皇到来，还真是什么准备都没有。而且送别的也不合适，倒不如真当成是邻居来处了。刚来的三家地位上都不如将军府，她作为凌荆山的嫂子去走动就挺合适了。 乔姐儿对明净道：“婶婶，我想听外公讲故事。” “嗯，那你去吧。”封璟闲着没事，就爱给晚辈讲些寓教于乐的故事。还带连载的，听的人牵肠挂肚。 看姐姐要走开，一一又摆出了尔康手叫她。 乔姐儿笑笑，回来把他一并抱上。一一如今呆过的地方不少，只要周遭是熟人他基本还是能很适应的。这会儿郑太医带着人出门去置办常用药去了，之前备下的差不多消耗完了。因为是陌生地方，所以他亲自去，一样一样过目。只当是出去散步、散心。还不知要被留在这个小镇多久呢。 封璟带着两个小的也出门遛弯去了，这镇上有一条小河，他准备去河边。乳母并四个家将跟着他们一道。整个小镇如今都被宫里的人监管着，好在只要不出小镇便可以自有活动。 这会儿客栈门口也守着人，他们的年纪、体貌都不会是宫宓扮的，所以并无人问询径自就出去了。 明净知道程公公守着别的地儿都是做样子，目的就是为了查凌家。但是，无凭无据哪怕是风闻就可办案的暗卫府也不能随意搜查凌家人的住处。 所以她索性就没出去，她不出去丫鬟也就不出去。省得门口的人盯着看，然后走哪跟哪。程公公要找宫宓，一个是要通过她找到昨晚事件的幕后主使，再一个就是要找到能稳定公主病情的调香师。 就耗着呗，她就不信程公公敢只扣留她们一家。他不敢冒挑明的风险。已经反了两个大将，他可承担不起逼反凌荆山的后果。可既然是把所有人都扣留着，那最多也就十天半月的。如今要担心的倒是宫里对这件事的报复。但她一点都不后悔这么摆了公主一道。这样的气都能咽下去，那真成别人眼底的软柿子了。 封璟手里抱着外孙，身边跟着乔姐儿，一起漫步街头，嘴里轻缓的讲着他的连载。迎面来了两辆马车和随车的十数匹马。西平王府的人下山来了，烂摊子甩给了程公公，他们忙不迭的就走了。 程公公也乐得没人掣肘，并未拦阻。不过刚才在山上西平王世子给程公公讲述那晚的事，他站在垮掉的墙壁旁边细细察看，说是一个功力深厚可比当初的国师比肩的外家高手所为，怕是至少有四十年的功底。 当时萧从嘉心头咯噔一下，就泛起了一个对象：胡老！如今他真是一点疑问都没有了。这会儿迎面遇上姐夫他便翻身下马过来。 一一热情的出声和舅爷爷打招呼，萧从嘉捏了一下他的脸，“看你小子这么精神，我就宽心了。” 第1365章 1265.离开 封璟问道：“你们在何处落脚？” “这镇上有王府一个门客，已经准备好了屋舍。据说是个挺清静的所在，我这就去客栈接我姨娘。” 封璟颔首，和西平王府的人待在一起也不至于被监视得这么严密，便也没有多说。 等萧从嘉回去，西平王世子道：“你跟将军府的人处得倒是不错啊。” “我在将军府住了那么久，彼此之间处得早就跟亲人一般了。大哥你非得要多想！” 西平王世子想了想，好像真是如此。自己是不是真想多了？如果老三对凌夫人有不可告人的想法，将军府的人怎么可能待他如此友善？ 到了分路的地方，萧从嘉道：“大哥大嫂昨晚都辛苦了，赶紧去歇着吧。我去把姨娘接过来。” 程公公那里收集了能收集的情况，就通过暗卫府的路子往宫里报了。这一次暗卫府损失惨重，再加上当初死在将军府的，公主带来的人除了提前离开的孙琮被人一锅端了。 “公主，此地险山恶水专出刁民、刁官，不如随老奴回返京城？” 天香公主颔首，“去准备吧。山下扣着的那些人怎么处理？” 程公公为难地道：“无凭无据，无法一直扣留着。”如今不过是抱了万一的想法，想把宫宓找出来。可客栈那里防范甚严，他的人根本无法不惊动人就进到凌家人所在的院落。这么扣着人不放，再有一个目的就是威慑来的客人噤口不言。 其实除了那晚来护驾的一些人，很多人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出了刺客杀了公主府许多人。但知道的人也不少了啊！总之这样让不知情的人不敢妄议，知情的人也不敢外传，控制在一定范围。 “就当真不能动那个女人么？”天香公主咬牙切齿地道。 “公主，咱们先回去，从长计议。”天香公主此次西来是主动请缨，查明国师死亡的真相只是其次，关键是看盯住整个西北不再生乱子。可如今她带来的几十号暗卫全都折损了，这个任务也彻头彻尾的失败。在此处耗费巨资修建的道观，暂时也只能是留些人照料。也许回京禀明情况，可以把国师道门的弟子遣来镇守，继续承担盯着西北的重任。边城的暗卫府分支这些年只有苦劳没有功劳，早就让皇帝失望了。 “也好！”回去之后再让母妃、淑妃还有皇祖母想法子折腾封明净。她收拾不了这个女人不要紧，有得是能收拾她的人。 明净等人在小镇住到第七日，山上传来天香公主病情好转的消息。同时也说此地不适宜公主养病，她要起驾回宫了。 因为担心公主病情滞留此地的众人在恭送她的车驾离开后，也终于可以各回各家了。 消息传来，明皓一阵冷笑，“还以为这位公主千岁临走要怎么折腾我们一下呢。结果呢，雷声大，雨点小。”成天被人监视着，甚至那些人连他都怀疑上了。怀疑他是女扮男装的！ 第1366章 1266.离别 明皓这两年狠狠蹿了个头，都跟姐姐一样高了。这几日搞得他这么好性子的人都有些毛了。有本事你就进来搜查，一个一个的搜。不敢，却又拿那样异样的眼神把进进出出的人都盯着，还跟梢，真是让人憋火。 刘昶道：“七天，也够暗卫府把消息来回传递了。程公公把大家扣在小镇上，本来就是为了起个警慑的作用。他就是在等宫中回复。这么大的事他一个奴才可做不了主。今时不同往日，将军这两年已经将西北大营整合完毕。在这西北地界，就算是暗卫府的人也休想把咱们怎样！好了，收拾收拾准备出发了。” 明皓这才笑了，之前皇帝还想把姐夫当鹰熬，一副生杀予夺大权在手的样子。如今怎样？ 临走的时候封璟仰头看着山间美轮美奂的建筑，“就荒废在这儿了？” 明净笑笑，她倒是希望真的荒着。不可能啊，宫里肯定还会继续往西北派人的。虽然不能对他们颐指气使，但光是恶心人也够了。 “咱们管不着，走吧，爹！” “国将不国！国也就罢了，本来就是窃来的。可国不成国，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真正受苦的还是老百姓。” “爹，您小点儿声，给暗卫府的人听去了就麻烦了。人家正愁没理由朝咱们发作呢。” 回边城的路上，封璟一直抱着一一不撒手。 明净撩起车帘，“明皓你进来。” “哦。”明皓弃马登车。于氏母女跟着西平王府的人回府城了，乔姐儿会过了年再到边城。明皓这会儿在外头也就是同桂全一起并肩骑着矮种马。 明皓看看一脸严肃的他爹和他姐，心道：还真不如反了！那样即使失败，也是一家人死在一起。可听着一一发出的清脆笑声，这个想法便荡然无存了。万一真的失败，那一一也是要连坐的。 “爹，你总要过了年再走吧。春暖花开的路上也少些辛苦。” 封璟抬头，“还是此时走好些，不引人注目。早晚是要走的。我就不回将军府了，你们姐弟以后照顾好彼此。好在明皓也大了，能担事儿了。” 两姐弟一起点头，“爹，您也要好好保重，和娘互相照顾好对方。” 封璟是中途在一个夜里悄无声息离开的。次日，一一探头探脑找了半天都不见外公，眼里包着一包泪把他娘看着。 明皓把他抱在怀里，“一一不哭啊，舅舅还在呢。回去就能见到你爹了！” 明净心头也有些难受，在国不成国之前，她已经家不成家了。要不是怕联系葛老坏事儿，她真的很想跟他说：千万别跟那一家子客气，狠狠收拾他们，让他们内斗到不死不休！ 回到将军府已经是隆冬了，一一被裹成了一个大粽子完全不能动弹。想抬抬胳膊腿都不行，每天只能很苦逼的看着他娘。 “明年就好了啊，明年你就能跟着小表姐淘气了。唉，谁让你老子是镇北将军，不是杭州将军呢。” 第1367章 1267.拜年 凌荆山从外头撩开车帘，一把抱起儿子，对儿子他娘道：“下车啊，还感慨什么啊。要不赶明儿咱换个地儿？” 一一戴着厚厚的帽子，努力抬头才能看清抱自己的是一个陌生人，但是好像又有点眼熟。 明净安抚地拍拍他在他乖乖待在他爹怀里，然后笑道：“赶明儿等你把纳湛打疼了，不敢过来了。咱们就去北山温泉那里占块地儿修别苑。那样咱儿子也不用穿这么厚实了。” “好！” 腊八已经过了，将军府依然是在年前和边城众将官、家眷聚了一下。过年的正日子，还是只有明净带着孩子在家。今年连康辉兄弟都不在边城，府里显得很是冷清。 明皓用背带把一一绑在胸前带着他去点炮竹，耳朵依然堵着。看着漫天绽放的焰火，小家伙兴奋莫名。明净笑吟吟在一旁看着。 “一一，你满八个月了。等明年这时候，就能自己迈着小短腿点炮竹了。” “嗯，到时候你再带他来试试。”明净道。 明皓想了想，到时候能走会动了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乖了。那他还真是不一定能把人看好，万一被炸到了不得了。于是摇摇头，“嗯，还是算了。这个难度有点高。” 当夜，凌荆山依然是骑马归来，带着已经升为了副佰长的童小七。 大年初一，童小七给明净拜年，“夫人新年好，您今年又是十八。” “我实岁是十八啊。喏，拿着，压岁钱。本来去府城说给你寻摸一门亲事的，结果又被公主的事耽搁了。” 童小七道：“耽搁了好，我不急。” “小果子都定亲了，你还不急？恬恬也定亲了。” 童小七嘿嘿一笑，“我才虚岁十八，再过个几年成亲也不晚的。也许不用夫人操心，我自个就找到个岁数小、样貌好还懂事的。” 他话音没落，后脑勺就挨了刚进门的凌荆山一下狠的，“你倒是调侃到老子头上来了。” 一一坐在榻上，嘴里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他面前呈扇形摆了一地儿的红包。自个儿也穿得红彤彤的，很是喜庆。 凌荆山问明净，“都打理好了就走吧。” 一家三口再加上明皓、童小七，这是要去给郭帅拜年。 如今再看到凌荆山抱儿子，不管是府里的人还是街上的人那都是见惯不怪了。抱儿子怎么了，照样能打仗就行了。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 郭帅乐呵呵的接过一一，“嗯，不错，快有两把剑那么重了。不过你这去皮就得有好几斤吧。”一边又对明净道：“我听说要得小儿安，常需三分饥与寒呢。你也别给他穿太多了。你看小家伙想抬手给我拜年都抬不起来呢。” 一一的确是对着郭帅抬了抬手，是不是要给他拜年就不得而知了。 明净道：“可这边地也太冷了啊。”她是头回当娘没经验，桂嫂和楚老太太以前也没在边城带过孩子。一一又格外的金贵，没人敢随意建议。 第1368章 1268.懿旨 凌荆山道:“我也说了，可她不听呢。穿这么厚实，那孩子也辛苦啊。是吧，一一？” 旁边郭家的老姨娘道：“你摸着孩子的手心是热的就成。” 明净点点头，“哦。今天已经穿上了，明儿早起我斟酌一下。” 老姨娘本来想劝明净也别光顾着儿子，趁着凌荆山过年在家赶紧再怀一胎，多子多福呢。可再想想这第二个儿子是要给楚家的，她就没提这茬了。 郭凌在家，过来见礼拜年之余跟明净道谢，“凌婶婶，回头要累着您了。” “没事，郭大嫂不在，是该我替你们叔侄费心啊。”今年郭家叔侄前后脚的要娶媳妇。京城那边郭大嫂会主持。回头新娘子到了边城，就需要明净出面操持了。还有吴氏、柯氏等自然也是要搭把手的。 明净打算等暖和些就开始把准备工作做起来。可谁知没出正月，皇宫里来了一道懿旨：太后召忠勇侯夫人封氏进京！ 今年是太后的八十寿辰，就是四月间。这是要明净进京给她拜寿。可背后的意思嘛，昭然若揭。这要是去了，肯定要被清算天香公主出丑丢皇家颜面的事，而且去了想回来怕是就不容易了。 明净摸摸一一的脸，“我还真忘了她跟你是一个月份的啊。” 她听了郭帅的话，没再给一一穿那么多。而且如今稍微暖和些了，屋里也摆着炭盆。小家伙没穿厚棉袄穿了件薄的，这会儿就趴在地毯上练习爬行呢。还是同手同脚的，不过据说一开始都这样。 彤辉姐妹并乔姐儿还有康辉哥俩都已经来到了将军府，如今正上课呢。就只有小妞妞课程短这会儿在跟前陪着，她负责在前头慢慢爬引导一一。 小妞妞闻言道：“姑姑，谁跟一一同月份出生的啊？” “太后。” 小妞妞坐起来，“那又怎样呢？” “她要我进京给她拜寿，我不想去。” “可以不去么？”小妞妞苦恼的摸摸下巴。 一一学着小表姐的样坐起来，乳母赶紧上前喂他喝水。他喝了两勺见母亲没有关注自己便不满地呀呀出声。 “我要称病。总不能叫我千里迢迢的带病上京吧？”不过得过段时日，如今先把要出远门的准备做起来就是了。不打折扣的准备起来。 等到临近要走的时候再‘病倒’就是了。到时就算宫里给派太医来，一来一去的也错过太后的千秋节了。先拖过四月再说。 胡老知道了这事儿，小声对明净道：“小小姐，实在不行就通知老葛，弄死她！等她快落气的时候再告诉她你是谁，替谁来讨四十年前的血债。” “她都八十了，本来也没多少寿元了。要是葛老那里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迹把他给损了，咱们可亏大了啊！先拖着——” 胡老想杀如今的太后，当年的奸妃不是一年两年了。明净也想杀她，当年的血债有一半得着落在她头上。但的确是不值得为了杀她让葛老冒这么大的风险。 胡老思忖了一阵，接受了明净的安排。 第1369章 1269.知晓 刘昶和小敏接到通知，立即就去做明净进京拜寿的准备了。至于礼物，京城的库房里还有。如果没有太后下懿旨这事儿，总管应该很快就会来信请示将库房里最贵重的某样物件送去是否合适了。所以，不用在边城置办了再带去。于是需要大张旗鼓做的准备其实不多。 车马、人手，一路的驿站也需提前订下。又请傅娘子从京城发来了如今京城流行的衣服款式，自家绣坊开始紧锣密鼓的赶制出八套春装。 赵荨的药馆也给配置了许多小儿和大人的常用药。郑太医说年岁大了不想再奔波。京城可不同于府城，远了几倍不止呢。所以这次将会是赵荨跟随一路进京。带着一一出远门，要是没有一个信得过的大夫，明净是怎么都不能放心的。 就连采买的人出去买菜都会随口跟人聊到自家夫人要带着少爷一起进京给太后拜寿。一时间，边城上上下下都知道了明净要进京的事。 在军营的凌荆山自然也是早就得到通知了。这日郭子钺趁夜领着一个用披风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的美人进了中军大帐。 凌荆山挑眉，“白小八，你进我这西北大营倒是熟门熟路啊。怎么着，想跟着你婶婶回京城啊？” 白晓生，也就是白小八把帽子取下来，“凌叔父，小侄好不容易才能来投军的，哪里还敢回去啊？”他老子是一军主将，掌管十五万人马。所以他家也得留人在京城。小时候他被嫡母带着，就住在京城。去年满了十五才打着少不更事的名头，不服嫡母管束自己跑到这北边来投军的。 郭子钺露出苦笑，如今他们郭家是大哥大嫂留下京中的，之前是他跟娘。去年皇帝让几个二品三品的武将主动将家眷往京城送，后来响应的人不多，大家都闷头装糊涂。如果凌大嫂真的乖乖进京去了，像白小八这样的自然也是逃不掉的。谁不知道白家只有他一个男丁，他最值钱啊！ 这小子自小有‘八小姐’的美名，外传身体还很不好。那会儿东宫不太看得上他，到去年才想起要他进宫伴读。白家得了信儿，提前闹出他和一个丫鬟的事儿。他嫡母给那据说怀孕了的丫鬟灌了药，母子俩闹翻他就跑出了京城。到了北路军倒没从基层干起，白家就他一根独苗万一出了状况他爹就绝后了。他走的是军师的路子，正儿八经弄了个军师祭酒的职务，不过军中大多还是称呼他‘少将军’。这就部合适再做伴读了，但可以弄回兵部任职啊。 至于郭子钺，他年岁和皇长孙倒也相当。当初也是伴读的人选之一。他和白晓生走的是不同的路子，他学武有天赋，从小就是以小霸王的形象出现在京城权贵圈里。脾气上来了谁都敢揍，皇长孙都被六岁的他推进御苑池过。不过那会儿是夏天，立时就被东宫卫捞起来了，并无大碍。他为此吃了生平头一顿笋子炒肉，名字自然也被划掉了。 第1370章 1270.女装 “不是吧，凌叔父，婶婶还真打算老实进京啊？你们又不是没试过被扣在京城过得是什么日子。还有一一弟弟，才多大点就带回京城去？”白晓生道。要说凌荆山真的肯把妻儿送回去他是不信的。他可就一个女人，一个儿子。但怎么都要来问个准话。如今西路军那边新任的主将是皇帝的亲信，妻儿留在京城。如果凌家母子进京去了，皇家下一个怕就要找上他。 “太后亲自给她下了懿旨，不回去怎么办？公然抗旨？难道你也收到懿旨了，这么着急？”凌荆山好整以暇地道。这小子一而再的穿女装跑来，幸亏有小果子做人证。旁人有什么想法无妨，但他媳妇儿不能误会啊。 “太后倒是给母亲那里施加压力，但是母亲都顶着说我太顽劣了她管不了，放在边关让我爹管教。而且小侄是来为国出力呢，太后再怎么也不可能直接给小侄下懿旨。至于兵部的调令，也不会轻易发下来。万一下了却把我弄不回去，那就丢脸了。”他大可以再次顽劣不受教，直接撒丫子跑了。难道皇帝还发下海捕文书捉拿他不成？可要是凌荆山唯一的女人和唯一的儿子都乖乖回京了，他老头子的压力可就大了啊。除非是想即刻翻脸，否则都不好弄得这么僵。 他对嫡母很是感激，掩护他离京又独自留下承受压力。万一将来真的有事，还可能性命不保。老太太虽然从小对他严厉了些，但对他是真的掏心掏肺的好。就冲这，他这辈子一定会对两个嫡姐和她们的孩子竭尽所能的好。 凌荆山道：“难道太后下旨了，你婶婶还不理会啊？” 白晓生立即领悟了这句话，知道就是做做样子。他满脸堆笑地道：“叔父说得是，是不能对太后她老人家的懿旨置之不理啊。” 凌荆山看着他的女装有些碍眼。虽然就是一身白衣，没有任何装饰，跟男装的区别就是开襟的方向是反的。头上更是没插珠花之类的，但发式是改了的。这小子十五六岁，还有点婴儿肥。再加上一些化妆的技巧，倒真有几分男女莫辨。更何况半张脸都被遮住了。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孤枕难眠弄了个小娘子进大帐纾解呢。 “你小子以后至少也是一方人物，怎么就一点不忌讳呢？” 郭子钺道：“他从小穿惯了的。骗过了很多人呢，都以为老白家八朵金花。我娘还想跟白家订娃娃亲呢。我知道以后就把他当自家媳妇儿了，不知道帮他打了多少架。凌大哥我告诉你，他小时候长得可招人了。都说我爱打架，就是这么来的。” “小时候那是不懂，被姐姐们折腾的。而且我生下来确实身体不好。嫡母听了算命的说的，说把我打扮成女娃哄骗牛头马面。丫头命贱，反尔容易留下。”白晓生解释了两句，然后又笑着看着郭子钺，“还没恭喜你呢，就要成亲了。不过，你也挺招人的啊。那个云阳王府的谁，听说......“ 第1371章 1271.发愁 郭子钺听‘青梅竹马’提起他的黑历史，脸一下子就黑了。 “是啊，我就要成亲了。你也抓紧啊，你可是肩负开枝散叶的重任呢。还是早点成亲生子得好。毕竟，万一你要是也遗传了你爹生女儿的特殊能力，还不知几时才能把第一个儿子生出来呢。” 凌荆山挥挥手，“你俩出去怼去！” 白晓生一阵迟疑，“我这才进来一克多钟呢，这就出去了会不会有碍叔父名声啊？” 凌荆山真是想揍这小子，指着郭子钺道：“你跟着他进来的，他从头到尾就没出去过。你们再不出去，才有碍我名声呢。我说小果子，你直接就领着他进来了，对外怎么说啊？” 郭子钺笑道：“小七在外头呢，这回没人看到我们。” 凌荆山一阵头大，摇头道：“你们弄得这么神秘兮兮的，好像我真的在这大帐里做了什么似的。” 白晓生躬身道：“小侄来得仓猝不及安排，只能是找上子钺帮忙。”他上次来是提前知会过然后得到允许进来的。这次有点急来不及这么安排了。 “行了，出去吧。” 凌荆山把人赶出去，叫来副将和童小七交代了几句，就打马回府了。他媳妇儿过两天就要进京了，他回去一趟于情于理都是说得过去的。 一一已经会爬了，这会儿在地毯上跟赵小宝一块儿爬着玩。结果爬着爬着他像是觉得还是滚比较方便，停了下来又用滚的。 明净道：“算了，小宝过来喝水，咱不理他了。” 赵小宝也觉得爬着挺累的，闻言便过去就着明净的手喝水。他和哥哥还有小妞妞是轮班，一人一天负责带着一一学爬。他们仨如今要学的东西少，空闲时间多。 一一性子有些独，眼见他娘喂别的小朋友喝水立即急眼了。他又张开四肢滚了回来，结果发现用滚的要换方向不方便，又自动换成了爬。气势汹汹的爬过来，冲着小宝嚷嚷。 小宝笑了一下，“你来咬我啊！”说着还拿了块点心挨着明净坐下，同她聊了起来。 “姑姑，你带我去京城好不？爹不肯带我跟哥哥去。” “好啊，回头带你们哥俩一起去。京城很繁华的，咱们去开开眼界。回头想买什么就告诉姑姑。” “嗯。”小宝高兴的点头，预备回去就让娘给收拾行囊。爹跟姑姑可是后天一早就要出发了啊。 一一终于爬到了，坐在她们跟前以里哇啦的一通嚷嚷。 明净道：“你如今是最小的，哥哥姐姐都让着你。等你以后当了哥哥还这么独啊？”她说着不由想起前世开放二胎时，听人说起的老大不同意的例子。 说起来，自从得知太后召她进京，楚老太太就开始发愁了。生怕她这一走，楚家的无衣就没影儿了。听桂嫂说这几天都在长吁短叹的。做戏做全套，也不能告诉她。不但她，桂嫂也愁得不行。怕她这么一走，以后就步了已故的过夫人的后尘。到时候夫妻长期分居，凌荆山要收人进房也不可能不答应啊。 第1372章 1272.回来 一一抱着明净的腿，努力的要站起来。明净就笑看着，也没扶他。就是摔到地毯上也不怕，还包着尿布呢，而且屁股上肉多，摔不出问题的。只要不是别着脚摔下去就成。 一一看他娘也不理他，更加鼓着腮帮子努力的想站起来。桂嫂就在这个时候一溜烟的小跑进来，“夫人，将军回来了，都快进二门了。” 看老太太还在喘着，明净道：“你打发个人进来告诉我不就得了。”她也估着这两天要回来一趟的。 桂嫂伸手拉她，“赶紧去迎一迎，抱上一一。” “知道了。”明净弯腰把一一抱起来，他冲着小宝得意的露出两颗门牙。 赵小宝道：“姑姑，那我找哥哥和妞妞姐去了。” “去吧。” 明净抱着一一迎出去，没走几步就看到凌荆山大步进来了。他面色有些严肃，拥住母子俩直接进了正房。 桂嫂也终于喘匀了，看着他们的背影感慨：怎么姑娘就这么多灾多难呢？好不容易夫妻和美、小日子蜜里调油的时候就要面临长期分离。 等进了屋，明净把一一放到屋内地毯上，起身给凌荆山脱身上的轻铠。如今屋里的家具全都是圆角的，撞上去了顶多撞疼，不会伤到哪里。 “桂嫂和楚老太太都急得不行。楚老太太还好，还能指望你跟别的女人生个孙子给她。桂嫂可犯愁了！” “除了你，我能跟谁生啊？”凌荆山抬起手方便她动作。 一一都懵了，他娘就完全不理他了？他反应过来后改坐为趴，然后杭吃杭吃的就朝父母爬了过来。 凌荆山道：“哟，都会爬啦？” “嗯，才学会两天。今天还给我退化到又用滚的了。这会儿大概是觉得还是爬更方便吧。” 明净把他的轻铠拿到一边的架上挂起来，他就坐下自己脱靴。 一一见明净换了地儿又朝她看去，默默的准备换个方向的时候她又走回来了。 丫鬟打了热水进来，小心翼翼的避过一一端到凌荆山跟前便躬身退了出去。他径自弯腰洗脸，看一一盯着自己便随手弹了一滴水珠到他脸上。 一一本来就很恼他，这会儿更气了。趴在地毯上用小手怕打着，嘴里冲他嚷嚷。 “脾气还不小啊！” 明净过来把一一抱起，一一伸手指着他爹告状，明净便笑着伸手轻轻在凌荆山肩头拍了一下。小家伙这才满意了，被放在床上便又在床上爬来爬去。眼见父母坐在了一起，他又从中间钻了出来。 明净好笑地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腾位置，眼见凌荆山已经洗好便唤了人进来端水出去。 夫妻俩一直等到小家伙一刻钟后睡熟了才有机会说话。 凌荆山搂着明净道：“明天？” “嗯，就明天。”后天是定好的上京的日子，路上她准备走半个月。到了再歇半个月才到太后千秋节。这个点不早不晚，正适合病倒。 说病就病是有些夸张，可五年前她爹不就是说病就病了么。病来如山倒，谁能说得清楚？没准他们父女就是得了一脉相传的病呢。 第1373章 1273.病倒 今晚不急着病倒，自然是不想耽误小别胜新婚。等到帐中云收雨散了，明净趴在凌荆山胸膛道：“胡老跟我说，实在不行就让葛老想法子弄死太后。我没答应，如果要一命换一命太亏了。你说应到她跟我外公头上，可真真是好人命不长，祸害留千年啊！” 凌荆山抚着她的肩膀道：“咱说得别的吧。今天白家那小子又穿着女装到我帐篷里来了，问你要上京的事儿。” 明净讪讪一笑，“你知道了啊？” “明皓特地跑去找了小果子，而且还是在胡老的徒弟来府里之后。我能不知道么？” “作为娘家人，他们也是担心我嘛。你不会怪他们的哈？” 凌荆山道：“别的事只要他们有分寸不会多打听，这件事我倒是真没立场怪他们。”窥探中军大帐，这可不是小事儿。他这也是要通过明净给那帮人敲个警钟。 明净道：“上回也是凑巧撞见的，你看这回就没人知会我。说起来你要是真想瞒我，还真是可以瞒个滴水不漏啊。不过，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真的偷吃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又露了蛛丝马迹。所以还是老老实实的说到做到最好，是吧？我肯定不能去京城，去了京城太多变数了。” 凌荆山好笑不已，她倒是先借机敲打起他来了。 “你放心啦，我上次就叮嘱过胡老了。他的那些徒弟都不会违反军纪的。那些人还算好用吧？” “嗯，前东宫侍卫统领，果然有过人之处。凌骁提起他甚为佩服。外公挺厉害的，一个葛老一个胡老，一文一武都是人中翘楚。过了四十来年了，还是对他忠心耿耿。” “你说不说外公的话题的，这又绕回来了。” “好，说点别的。一一这也九个月了，咱们是不是该考虑无衣的事儿了？”凌荆山的手在她光滑的脊背滑动，言下之意昭然若揭。 “没生出来前谁知道是无衣还是大闺女啊？” “我都可以啊，来，咱们继续努把力！” 次日早起，明净的症状就发作了，就仿的封璟当年病发的样子。郑太医意思意思给开了药方交给红袖。她拿出去让人到赵荨的保和堂抓药回来煮。顺道也是将凌夫人病了的事通过在保和堂求医的众人散布开来。 赵荨是从后堂急匆匆到前头来的，拿过药方一看又问了几句便道：“这跟封先生当年的情况差不多啊，怕是最后还要劳动朱军医出手。他有过治好封先生的经验。我跟你一起去府里看看，如果确定跟封先生是一个病就去请朱军医。不然，靠着郑太医应该就能治好。” 将军府的小厮点头不已，“好的、好的。今天夫人忽然就病了，把将军和大家伙都急怀了。” “当初封先生还不是好好儿的，说病倒就病倒了。” 药抓了三副，赵荨跟着小厮一道走了。消息也就从这里传开了，凌将军的夫人得了跟她爹一样的怪病！好在朱军医能治，不过听说当年前前后后也耗时小半年才痊愈呢。 第1374章 1274.探望 消息传开，帅府的老姨娘，吴氏、柯氏等都来探望。 将军府后院正房药香袅袅，红袖就在旁边的小厨房熬着药。一一坐在明净身边，吸了吸鼻子仰头把他娘头上的素色抹额望着。 明净还是头回戴这东西，气色看起来也不好。这病人妆还是改名盈香的宫宓给她画的，煞有介事。紫竹如今被拨到一一房里做管事，空出来的位置如今就是盈香顶了。她也是出身鹰军，武功虽然比司韵稍弱，但杂学甚多。 明净摸摸额头，“好看吧？来，给你脑门上也戴一个。”说着找出一只给婴孩戴的抹额给一一也绑上。 小家伙最不喜欢头上戴东西的，冬天每每戴了帽子都恨不能掀翻了。这会儿倒是没反抗，乖乖被带上了。对着铜镜里的母子像咧嘴笑，伸手摸摸抹额上缀着的珍珠。 闻讯赶来的三人在将军府门口撞了个正着，便一同进来。结果进来就见到这母子俩言笑晏晏的在一同照镜子，气氛很是和谐。 老姨娘笑道：“就说你这说病倒就病倒了，原来没事啊。” 明净笑着把镜子拿开，“我爹当初得的毛病本来就不过人的，也不怕一一被过了病气。有劳你们亲来看望，快请坐！青柳，上茶！” 吴氏笑道：“之前看你的阵仗，真像是真的！” “作戏也要做全套嘛。” 都是军属，谁还能不知道回京会是什么下场啊？老姨娘感慨，世道变了啊。往前推三四十年，这西北大营的主帅可不敢如此近乎名目张胆的对抗朝廷。朝廷对下头的约束力是真的不如从前了。和自家夫人相比，凌夫人可真是赶上了好时候啊！ 吴氏则是纯然的喜悦，回去做什么啊？明净不回边城，就是女眷里的第一人。老姨娘虽然比她们长一辈，但毕竟只是姨娘没有扶正。边将女眷里就还是以凌荆山的夫人为尊。干什么要回竟去屈居那几位一品诰命和皇家女眷之下啊？尤其皇家人还那么欺负人。而且，人在边城虽然也不能时时夫妻相聚，但总是一天就能往返的啊。这心头也觉得离着近些。要是真去了京城，时日长了后院还不知掉被谁给占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 凌将军的床从前就是有无数女人都想爬的，要不是他一直洁身自好、不近女色，这后院搞不好都住不下了。如今他娶了妻就算是开了禁了。不知道多少人想继续前人未完成的事业呢。明净那么精明的人，又吃了诸多苦头才走到这一步，舍得把夫婿拱手让人才怪了！ 至于柯氏，得知明净就是在装病心头就有些复杂了。她能与于家联姻，家里自然也是名门显贵。这心头想的就要比旁边两位多得多了。她娘家、婆家都在京城，都是皇家重臣。可是，她能去检举揭发么？她要是敢这么干，夫妻情谊怕是就荡然无存了，而且今后也休想在边城立足。她难道想被送回京城守活寡么？ 第1375章 1275.探望（2） 柯氏看看乐呵呵望着她们的一一。罢了，好歹凌大嫂还送了自己一件一一的贴身小衣放在枕头下压着。这一年多大家相处得也是不错。而且夫婿说要不是凌将军相救，他早被敌人的马踏成肉糜了。自己以后是想长长久久和他在一起的，如今这事儿她就当不知道吧。总是得选一边站的，她选夫婿。 吴氏朝柯氏笑笑，因着出身的缘故，柯氏之前总跟大家隔着一些。如今看她面色一番变化便知她心头是如何想的，这样才是真正的自己人嘛。 老姨娘笑了，“得了，那你就好好养着，我们先走啦。我家的事儿你也不用担心，就交给她们两个了。”她是姨娘，不便出面张罗。但内里的事儿还是得安排妥当，总不能全指着别人相帮。而且老爷子年岁大了，身体也不是太好，子衿将来还得靠着兄长、侄儿在婆家挺起腰杆过日子呢。再说老爷子待她一直甚好，夫人也不曾为难过她，她多费些心也是应当应分的。 明净摸摸鼻子，“我一开始答应得那么爽快，结果前段时日就整天忙活做出远门的准备，如今又要在家养病。亏得子钺的亲事是在三个月后，不然我搞不好连他的喜酒都没得喝。”她跟小果子那是什么交情啊，人在边城却不能去喝喜酒那别提多遗憾了。 老姨娘道：“又不是你想的。” 吴氏挽着柯氏笑道：“放心吧，有我们呢。走了——” 柯氏颔首，“嫂子养着，我们走了。”这位挽着她的嫂子明显比从前更亲近了三分啊。 明净握着一一的手跟她们挥手道别，“慢走啊！” 三人转身之际便都把笑脸垮下了。做戏做全套，她们这里不能掉链子。 消息传到红袖招，顾邈苦笑。自从暗卫府的人冲击了将军府，他在边城就十分的不受待见。如今又不得不上门讨嫌了。凌夫人因病不能成行的消息他方才已经发出去了。宫里肯定是要让他确定此事的真假的。可他怎么去确认啊？ 如果是暗地里确认，曾经被冲击过的将军府如今的防守之严密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他就是把手头全部的人用上也是白搭。要是明面上去探望，他一个青楼的老板凭什么登堂入室啊？就是直接打出暗卫府本地首领的名头，人家想骗你一样的骗。他还能去摸摸凌夫人的脉啊？今时不同往日，暗卫府的人也不好做了。 原本他和将军府还有帅府关系一直都还过得去的。可自从公主来了，又做出冲击将军府的事，他就两面不是人了。如今公主丢了个大脸，挥挥衣袖就回京了。可就苦了他啊！ 可是，身在其位避无可避。他还是只能走这一趟。 到了将军府，倒没有被多为难就放他进去了。如今他的身份在边城相当于是挑明了的。将军府也不怕会给自家夫人名声带来什么损害。 进去之后，直接就被凌瑞亲自领进了前院大书房。顾邈一凛，竟是凌将军亲自招待他？ “顾老板，请吧！将军说想和你好好谈谈。” 第1376章 1276.说定 凌荆山看着顾邈，“顾老板，你们暗卫府到边城来，就是为了配合后宫胡闹么？” 那自然不是！暗卫府的责任是盯着这些将帅们，确保他们的忠心。身居如此高位的人一旦不忠，要么投靠异族要么割据一地，对朝廷的危害都是极大的。 公主之前为了私情想置凌夫人于死地，这的确是大大的胡闹！如果那不是公主，他都恨不得扇她耳光。能这样对待手握重兵的守边大将？所以如今公主出了大丑，回京都没脸见人只能以养病的名义在公主府闭门不出，他心头是暗暗称快的。 可如今太后相召，让凌夫人进京拜寿、为质，可不能以胡闹视之啊！但这话他在凌荆山面前摊开说肯定不成。人家上一次妻儿就差点双双殒命，还是尽忠职守抗击侵略。如今朝廷又要拿他的妻儿为质，其实是有些说不过去的。但站在朝廷的角度，你如此不把公主放在眼底害她当众丢脸，这就是藐视皇家啊。这背后的种种，细思极恐！再不把你的妻儿捏在手里，能放心让你手握二十万大军？ “将军，我是暗卫府的人。职责所在！” “我也是职责所在，所以哪怕受了委屈也从来没想过撂挑子。对顾老板的处境，我也是能感同身受的。可我妻儿当日差点一尸两命啊，至今孙琮都还逍遥法外。你说我怎么能再将她们置于旁人之手？” 顾邈微微一愣，凌荆山的话不可为不推心置腹了。而且彼此的处境也的确是有相通之处，不是不能设身处地想一想的。更甚至，他话中都点明了自家夫人就是装病。还是公主太过分了！ “顾老板，你暗卫府在此地的职责是严防将帅投敌或是不服朝廷管束，我二者都没有犯。就是不肯在主谋及幕后元凶都逍遥法外的情况下将妻儿安危置于人手。这也没有违反朝廷的规矩啊！” 顾邈失笑，“凌将军你虽然不是西北大营的主帅，可郭帅对你一力扶持，下头这两年也被你收拾得差不多了。西北大营如今就是你的一言堂。你钻这个规矩的空子倒真是钻得挺好。不过，你的担心顾某也能明白。我明白你的意思，大家相安无事就好。我也不想同你冲突的，你能不把事情记在我头上，我已经很感激了。只是，我的去留可做不到像凌将军这般由着自己。我只能说我在这里一日，只要你不触碰底线，我同我手下的人一日不同将军府为难。” 凌荆山拥兵自重，如今皇帝都拿他没有太大的办法。这西北还真是离不得他。可自己不是啊，一纸调令就得离开。自己的家眷还在朝廷手中捏着呢。 凌荆山听顾邈说得坦诚，表情缓和了不少，“那咱们就算是说定了。”顾邈此人，能力和忠心都是有的。他也欣赏这样有自己信仰的人。当然不会将他和公主、孙琮支流视为一丘之貉。 “好，顾某告辞。还请凌将军代为转达顾某对凌夫人的问候，请她安心养病。” “瑞叔，你送送顾老板。” 第1377章 1277.疑惑 太后那里收到消息一时大怒，封氏竟胆敢如此！虽然有一层遮羞布，可谁能不知道她说病就病，是明晃晃的不把自己这个太后放在眼底啊！ 可她老子当初的确是很诡异的就病倒了。自己如果要因此发作倒有些不占理。原本高位者不占理也无妨，可如今朝廷对下头的约束力真的是不如从前了，那行事就不能不多些顾忌。更是有天香干出的那些事在前，就更不能落人口舌了。 唉，好不容易太子成器些了，天香又闹出这些事来。罢了，她毕竟只是公主，做出的事带来的危害有限。就让她这么在公主府闭门思过吧。 身旁的嬷嬷道：“太后，封氏这也太胆大妄为了。如果不压住她，以后别人都有样学样，置太后的威严于何地啊？不如赐下太医，揭穿她是装病？” 太后沉吟一阵，“边城有郑太医和朱太医，真要再派太医去，她装病也能装得无迹可寻的。来人，让淑妃带小九来哀家这儿一趟。”派天香去西北就是一招昏棋，她不是封氏的对手。倒是淑妃，当年在西北从军就崭露头角，后来在后宫又磨砺了十来年。而且她对封氏的恨，当不在天香之下。问问她有什么主意好了，难道让自己一老太太去费心和小儿辈斗？ 淑妃来得很快，太后相召她就在后宫能不快么？这一路走得也是百感交集。那个女人就敢仗着凌大哥的势不理会太后相召。可自己当年得乖乖的进宫做妃子，如今也得召之即来。 “母妃”就快到太后的宫门处了，同车而行的九皇子小声提醒道。他知道母妃心底有太多的不忿，可如今他们还是不得不俯首帖耳听命于人的。 好气哦，他头悬梁锥刺股的苦读，习武也从不敢懈怠半分，好不容易赢得太傅们交口称赞。可一向荒唐的太子哥哥不过是做了几件他作为太子本来就应该做的事，竟是一下子就把父皇、太傅还有那些老大人的注意力全吸引了过去。就只差没有喜极而泣了。 淑妃收敛了表情，露出温婉笑意，然后与九皇子一同入内参拜太后。 听明白了太后的用意，她微微蹙眉。凌大哥在西北经营了十多年如今气候已成，皇家也奈何不得他了。所以，封氏才能够如此打了公主的脸还不伤皮毛。如今就连太后都拿她没办法了。这倒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太后如果一定要封氏进京，她大概就会‘一病不起’。但实际上，却是什么也不耽误，顶多就是窝在将军府里不出门。这种人，如果不拿住了她的七寸，一时之间的确是难以奈何得了她。” “她的七寸是什么？淑妃你说说看。” “她极看重亲情，不然也不会以未及十四的稚龄撑起一个家，供养病父幼弟。这两人，本来都走得是科举的路子，但如今竟是双双放弃了举业。臣妾思来想去，总觉得有点古怪。总不能就因为当初皇家曾经逼婚，他们就改变人生道路了吧？” 第1378章 1278.分析 淑妃说的正是她百思不得其解之处。那当爹的说是一时受刺激了而且路子也窄也就罢了。毕竟从举人到进士，百不中一。可那当兄弟的，原本小小年纪就是西平府的童生了，如今竟是连秀才都没有去考。他们就不担心以封氏的出身，以后没人撑腰么？这两人若是进了官场就好摆布了。如今不进，只有两个解释。 第一，他们知道凌荆山有造反的打算，不想进入皇家彀中为质。可那位封先生，她当年时常听凌大哥提起，乃是一名端方正直甚至可以说有些迂腐的书生。他绝不会轻易认同会造反的女婿。而且据自己对凌大哥的了解，他此时怕是没有想到那么深远。他要真有这个心，就算不跟自己联手至少也会虚以委蛇的。 第二，他们有不能进官场的苦衷。绝不是因为皇家逼婚所以不想端皇家饭碗那么简单。就算老的是如此，那小的呢？等小的能进官场的时候龙椅上怕是早就换了人。那他为什么就在家读书连秀才也不去考了？这可与他九岁就急吼吼的要去考童生截然相反呢。所以，她觉得这里头必有名堂！ 淑妃挑挑拣拣把能说的对太后说了。太后看她两眼倒是觉得凌荆山想造反的可能还大些。的确啊，女婿（姐夫)要造反，那还考什么科举？纯属多此一举不说，还可能落入朝廷手里。这么一想，她愈发觉得必须把封氏母子掌控在手里才行了。 至于淑妃的怀疑，太后觉得她想多了，哪还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苦衷？她把淑妃叫来其实也存了试探的心。她担心淑妃和凌荆山联手。所以淑妃说凌荆山此时没有要造反的心思，太后却愈发觉得他有。 至于说封氏的兄弟不急着考秀才，这有什么好稀奇的。那小娃儿还不满十四，有什么可着急的？他的两个先生听说都是隐世的高人，兴许对他的处世之道也有一定的影响。再加上他爹也放弃了，他不急着考取功名也没什么稀奇的。 “你说了这么多，可她的父亲和兄弟不入官场，朝廷能拿他们怎么着？尤其她父亲还行踪渺渺。” 淑妃道：“除了父与弟，剩下能真正威胁到她的也就是夫与子了。”太后既然不信她的分析，她也没有必要一再的说。但她自己却是要好好查个清楚的。 太后怫然不悦，“你这不是废话么？要是能拿捏住她的夫与子，何必还跟这儿想辙？” “太后，臣妾的意思是此事只能顺势而为。” “也就是说，此时哀家竟动她不得了？” 淑妃默然。其实之前她让人建议过皇帝特旨拔擢封璟为官，那会儿封璟还在将军府里呢。要找个理由还不容易么？ 可皇帝听信了太子的话，没有采纳这个意见。毕竟这又不是国朝初立，没那么多进士可用，举人就可直接为官的时代了。如今恰恰相反，朝堂上有些人满为患，处处冗员。正经科举出身的进士都得轮许久才能轮到职务呢。区区秀才出身真算不得什么了。 第1379章 1279.客栈 太后看淑妃也没什么即时有效的良策，便没再同她说什么了，转而慈祥地和九皇子叙起了家常。淑妃也不以为意，她说给太后听本来也只是想借点力，太后既然不信她就自己做进一步的查证好了。 只是可惜封家的人一贯和朝堂都没什么交集。唯一可能有的两人：封璟和封明润，一个已经放弃举业行踪不定，还有一个也暂时止步于举人，这一科没有来考。 要说封璟，考上举人十多年了，而且一直在学宫，也称得上桃李满天下。甚至其人的品行的确有过人之处。这样的人拔擢起来做官是可以找到理由的。而封明润就不成了，年纪轻，考上举人都有些勉强。如果要拔擢他起来，那万一闹开了是会引起天下读书人不满的。 倒是听说封明净那个经已经有了些知名度的四为客栈在京城开张了。可以让人去设法打听一下，还有傅家那边。另外，清溪村也可以让人去问问看。虽然不一定能找到确切消息，但当前也没有别的门路。 四为客栈那边此时其实挺热闹的，毕竟会试即将来临，这里住满了考生。会试一般三年一次，但有时会加恩科。上一次就是皇帝六十寿辰加了恩科，周先生就是上一科考上的。这一科算是常科，所以两次之间距离就没有三年了。 西平府和兴安府这两府的举人都是知道四为客栈的，进京后就直奔这里来了。反正都是开在学宫附近，好找！装修什么都是一样的，甚至客栈的伙计还可能是老乡，很有亲切感，宾至如归。当然，西北的文风比起江南还是不昌，光靠这两府的考生肯定把整个客栈填不满。 但是，会试前京城的客栈是供不应求的，所以很快就住满人了。来自各州府的举人都有，倒也是做了个宣传。那两府的举人待得很是习惯，据说是复习的效率都高了不少。其他州府的人听到了，也就有些往心里去了。 这京城的掌柜暂时从缺，耿发以大管事的身份在管着日常事务，算是暂代掌柜一职。他之前在西平府倒是做过掌柜，但京城毕竟不同。所以钟掌柜的知会过明净就说先让他试试。目前看来他还是胜任愉快的。毕竟，管理上他也算是熟门熟路。而且有忠勇侯府这块牌子，基层敢为难的人就绝迹了。孟家、林家乃至叶家的人一时也不屑于跟明净名下的一家客栈为难。 而且耿发虽然是奴仆出身，但那是命不好遇上了天灾。前几年脱了奴身，耿发就发了狠，正常做事之余竟是把秀才考过了。如今正在准备考举人呢。身在四为客栈想在学业上上进，还是比在别处容易的。 他巡视了一番正打算回去，忽然看见个熟人。要说住在店里两府的人他都认得不可能，但这个人他真认得。吴家的小秀才嘛！ “吴......举人？”既然在会试期间到了京城，那应该已经更上层楼成了举人才是。人家才弱冠之龄吧，这要是考上了就是少年进士了！ 第1380章 1280.询问 吴鋆闻声朝耿发看了看，有点眼熟。但也只是有点，他当初并没有常去淮山县那家客栈。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就没有李秀才、马秀才他们走动得那么勤快。不过西北淮山那边的口音他是听出来了的。 “我是淮山县四为客栈的伙计耿发啊，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您。”耿发语气里对吴鋆很是敬重。他在客栈做事，受书生们的影响很深。也是觉得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对吴鋆这样的少年举人仰慕得不得了。他听说明润挂车尾成了举人都很仰慕，更不要说吴鋆这样二十韶华就进京参加会试的了。这要是金榜题名可就是鱼跃龙门了啊。 吴鋆想了一下，“有点印象。你如今是这京城客栈的......”想起来了，这人是当初淮山县四为客栈的跑堂。看如今这打扮，应该也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承蒙东家看得起，给我去了奴身。我如今是大管事，也考取了秀才。”耿发有些矜持又带点赧然地道。他本来很有成就感的，可他的成就在吴举人跟前就有点不值一提了啊。 吴鋆有些吃惊地道：“想不到区区几年，你就能有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了不起！你家东家也一样的了不起，慧眼识人，不拘一格！”说完想起当年那个既美且慧、让他生平头一次尝到动心滋味的小姑娘来。不过如今，那小姑娘又多了一重身份：他们母子的大恩人！若无当年封姑娘给的证据，他们母子不可能再被山东吴氏接纳，也不可能将仇人绳之于法。大恩不言谢，但他会一直记在心头。如果这辈子封姑娘有用得上他的地方，他必定不会推辞。却是不知有没有能回报这份恩情的一日。 想到这里他不由道：“封先生一家可都还好？” 耿发看大堂人来客往的，便道：“我们借一步说话吧。”他带着吴鋆到了自己的住处，烧水沏茶待客。 吴鋆看他茶道已然入门，微微颔首。他自然也是欣赏耿发这样上进的人的，正所谓识英雄重英雄！ “先从封姑娘说起吧，她嫁给了咱们西北赫赫有名的凌荆山凌将军。如今儿子都要满周岁了。四为客栈如今已经超过十家了。明皓就跟着她一起住在边城将军府习文修武。至于封先生，他老人家如今从入世变成出世了。” 吴鋆听说明净已经为人妻母微微失神了一瞬，不过这也是情理当中的事。当年他不是就知道她与凌将军走得很近么。倒是封先生，怎么突然有了这么大的变化？一个人的信仰是不可能一下子转折如此大的。 听到他的询问，耿发四下看看，然后压低声音道：“两年半前，凌将军得胜被召到京城献俘。结果因为年轻俊美被天香公主看上了，要招他做驸马。” “然后呢？”吴鋆有些紧张的问道。然后才想起耿发说封姑娘儿子都要满周岁了，那肯定还是没能拆散他们嘛。驸马是不准纳妾的，而且以封姑娘的性子肯定也不能接受被贬妻为妾。 第1381章 1281.疑问 吴鋆在山东，京城很多事不知情。但凌荆山没当驸马还是知道的。这可是一等一的大事，怎么都会听到点风声的。 “凌将军就不肯啊，然后就被投闲散置了。正好我们家姑娘担心他三天跑进京身体吃不消上京来看他，就也留在京城了。公主那边拿凌将军没有法子，主意就打到我们姑娘头上了，无所不用其极。结果凌将军和我们姑娘就是不离不弃。” 吴鋆道：“这二人倒真是极为难得。凌将军能不惧坐冷板凳，封姑娘能扛得住威逼利诱。”这真是非常让人羡慕的感情啊，可惜他没这个福气。 “可不是么，我们姑娘当时是真的命差点都没了啊。后来凌将军在皇家围场伴驾，替皇上挡了穿胸一箭。太医都没法子了，我们姑娘是给他冲喜嫁给他的。就这样，两人才得以成亲。好在凌将军在鬼门关转了一圈，他活回来了！这才真的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啊！至于封先生，就是被这件事给刺激的。他就是考上了进士，也就是个七品或者从七品的小官。怎么可能斗得过人家？而且，有了这么一段经历，凌将军肯定更加把我们姑娘捧在手心里了嘛，也就不用封先生再去搏这一把了。他如今听说是四方游走，有时也在将军府露个面。” 听完经过，吴鋆忍不住道：“这就难怪了啊。凌将军和凌夫人也太不容易了。我记得明皓之前是淮山县年纪最小的童生，如今呢？” “我就知道我们姑娘，唉，其实应该叫姑奶奶了，给他请了两个极厉害的文武先生。不过他倒是没急着再继续考取功名。” 吴鋆想了想，“大概是准备把学问夯扎实些，不过秀才都没继续考么？” “没有。” 吴鋆道：“难道他打算求个一鸣惊人啊？”他是个实用主义者，所以虽然被誉为神童，却没想过要去搏案首、小三元、大三元之类的。连中三元百年一出，已经不只是难得了。本朝目前也就只有一个傅太师达到过。可这份荣誉在特定的时候又算得了什么？傅太师家如今就剩下一个孤女，傅家藏书楼的万卷藏书如今恢复也就两千余卷。 耿发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听说他非常的用功。” 他们这里叙着旧，说到关于皇家的部分也自觉低声，却不提防依然被有心人听了去。 淑妃派到四为客栈的人已经在客栈待了许久了，可是听到的关于封家父子的消息依然很少，今日倒是个意外之喜。终于有足够多的情报可以报上去了。 淑妃听过之后沉吟不已，“难不成还真想搏个案首，甚至是连中三元？”那就要每个层次的考试都独占鳌头了，越往后越艰难。尤其是会试和殿试，一个是竞争大，二个殿试的随机性也略大了些。说不定才华横溢，却因为给皇帝的印象不太好，状元的帽子就落不到头上。看来客栈那边是得不到更多的信息了，还是等派倒清溪村的人传回消息再说。 第1382章 1282.难度 客栈里有人有意无意的问起封家父子，耿发并没有多想。但肖三却不能什么都不想，他听到安排在客栈的人提起便留了个心眼，往边城报了个信。这天又听说吴鋆也进京考进士了，就住在四为客栈。他下衙回去就告诉了傅娘子。 “哦，就是当初那个吴小秀才？”傅娘子很感兴趣地道。 “可不就是他啊，他还问起封先生一家的情况呢。你说他会不会是......淑妃的人？” “你想多了吧，兴许就是凑巧了，跟那些真正去打听的人前后脚而已。他如果以弱冠之龄考了不错的名次入仕，进了淑妃的眼倒是说得过去。可如今他还没越过龙门呢，淑妃再是大撒网也不至于早早儿的就把他当做了目标。年纪轻轻考中举人，然后一辈子就卡在这一步的也不少呢。再说了，他能回吴家替父报仇，洗刷母亲名声多亏了封姑娘。不至于这么恩将仇报才是。” 肖三颔首，“说得也是。不过有人在打听封先生父子的事还是不得不防。不会是皇上，如果是皇上怀疑不会只是这么暗地里打听，应该是淑妃！” 傅娘子呼出一口气，“这事儿得同葛老爷子说一声。淑妃果然敏锐，竟然是怀疑到最核心的身世问题上了。当年的事到底收尾干净没有只有葛老爷子才清楚。” 肖三点点头。 明净那边收到消息，笑吟吟对明皓道：“既然是如此，那你就今年去把秀才考了吧。十四岁的秀才，也差不多是最小的一拨了，省得淑妃疑神疑鬼的。不过，你中间歇了几年，人家都以为你打算一鸣惊人呢。这一次考秀才，务必拿个案首回来哦。没问题吧？” 明皓道：“这一关还成，有五成以上的把握。可到了下一关乡试考举人，那我可就没把握了。” “考个秀才再拖几年再说乡试的事。” 明皓很苦逼的抱着一一道：“本来只要考上秀才就好了，如今非得加大难度拿案首才成。一一，舅舅苦啊！” 一一十一个月了，正是要开步的前夕。他如今很喜欢有人托着他腋下走路。但因为身高原因，干这活儿不那么累的还是只有小妞妞和赵家二宝。其它人的腰都做不到一直弯着，偏他如今学步的热情高涨，好半天都不会停下休息。所以一一这会儿指着地毯示意要下去走，明皓装作没看懂。 小家伙伸手拽舅舅的袖子，不肯放过他。 “还有小半年才考呢，这会儿就对着我儿子诉什么苦啊？赶紧扶着他走几圈，等小妞妞他们仨下课就可以接手了。”小妞妞和赵家二宝都五岁了，已经开始学一些最基础的课程。上午下午各半个时辰。 “还以为自己这辈子就不用去考的了，反正我也不需要这块敲门砖。”明皓把一一放到地毯上，认命的弯腰陪着小祖宗学步。 明净笑笑，被葛老教了这么久，她相信弟弟学力试够的。如果连院试的案首都拿不到，那就只能是运气不好。 第1383章 1283.憧憬 过了几日，明皓看账本之余听送账本来的人说起吴鋆已经在京城参加了会试有些咋舌。这位吴师兄倒真是读书的种子啊。自己从前还曾拿他当过追赶的目标来着。可没想到才几年，情势已经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彤辉和小妞妞都在旁边学着看账本，听到这个消息彤辉楞了下，“明润叔也是二十岁就考上举人啊，怎么没见明皓叔你这么感慨？” 明皓摇头，“不一样的。虽然都是举人，但明润哥是在文风不昌的西平府都是排在后面的名词。这位吴师兄可是在孔孟之乡考的，还是前几名。”孔孟之乡自然是文风昌盛之地，要考中难度也大多了。 “也就是说这位吴师叔很难得？” “非常之难得。而且，他敢去考会试，估计也是有五成以上把握的。这要是中了，多半就是朝中那些大人物榜下点婿的目标了。听说那些老大人为此还曾争得不可开交过。嗯，要是他还能进入头甲前三名，还有机会骑白马戴大红花游街，晚间再去赴琼林宴。这可是读书人最大的荣耀之一。” 两个小丫头听着他的描述都有些神往，尤其是彤辉两眼都在发光。 明净抱着一一在窗外道：“你还是想去考的嘛，我还以为你真的不想考呢。” “那被爹熏陶了那么些年，肯定还是对打马御街有憧憬的嘛。不过，我也就是说说而已。”看她姐要抱着一一进来，他赶紧道：“别进来，回头他看到有字的纸就要撕的。” “我们来找小妞妞的，你以为找你啊。小妞妞，出来——” “哦。”小妞妞答应着出去，知道是让她扶着一一学走路呢。明皓叔这里的基础已经给她讲了，再深的她也听不懂。 屋里继续传来彤辉的声音，“明皓叔，你再给我多讲讲。就只有状元、榜眼、探花可以骑马游街是么？” “也不只啊，得胜回朝的将军也可以的。要不然怎么会有万人空巷看玉郎的说辞？那说的就是姐夫某次班师回朝的景象。听说当时可比状元游街热闹多了。” 明净听着里头叔侄俩歪楼了，摇头笑了笑。她如今有人登门的时候就装病人，不然的话还是会出正房的门溜达溜达的。一直关在房间里着实是太难受了。而且有时候一一也会要求她带着出来走动走动。只要不出二门给外人看到，倒也没有大碍。就是出了，顾老板得到消息应该也不至于上报。他是答应了相安无事的。不过，他手下也不知道有没有跟他不是一条心的，所以明净的活动范围还是限定在二门以内。 明净还在‘缠绵病榻’，凌荆山倒是因此回来得勤了些。这日云雨过后，明净忍不住问道：“凌大哥，下个月就是一一抓周了，我到时候能露面了吧？”要是装病装得连儿子的生日宴席都不能出席，也太可悲了。 “露面可以，但只能撑着摆一摆抓周的用品，然后就抱着他退席吧。而且，这病人妆还得要。” “没问题！” 第1384章 1284.开步 这天，明净发现自己这个月的月事推迟了。看来某人近来回来得勤，老二真的悄悄的来了。当然，这也和她没再避孕有关。 被小妞妞扶着走过来的一一看母亲拒绝了抱自己，嘴一瘪做出要哭的样子。如今他也不会真的动不动就嚎啕大哭了。最喜欢做出要哭不哭的样子，含着一包眼泪把他娘望着。这样比真的哭一场省事儿多了。 明净往后退开两步避开了他抓过来的手，一一楞了一下又冲过来。小妞妞一时没提防没跟上，而一一又以为她在身后保护着，竟然是就此开步了。 明净乐了，一一却是伤心不已。他娘还是不抱他！ 小妞妞楞住了，咦，自个走了三步啊，而且现在还是自己稳稳站着的。她也就没急着赶紧跟上了。 凌荆山正好进来，喜得几步过来，“一一，你都能走了啊？” 一一瞅瞅他，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你再走给爹看看。” 一一这才回头看看，发现自己没在表姐的保护之下，顿时心里一慌，一屁股就坐下了。 凌荆山把他抱起来放到地上要他自己站好，他不肯站手脚并用缠在他爹身上。这是对于自个儿站着还是没有安全感。结果没想到他爹直接拎着他后颈的衣服把他拎到一臂之外再火速放开。而且只要他往地上坐，就把他拎起来然后松开手不让他依靠。如是几次，一一赌气站稳了。但开步还是有些怯。 明净在一旁冲着他拍拍手，“你自己走过来，娘就抱你！”一边示意小妞妞躲出去别给一一看到。 一一看看今天一点不肯迁就他的爹娘，脸上泫然欲泣。可惜爹娘依然不为所动。终于，他怯生生的提起一只脚，却还是不敢迈出去。可一只脚站不太稳，旁边他爹也没说伸手扶他一把，他急切中就把提起的脚放下了，好在多少还是往前挪了一点，没有放回原位。 明净道：“没错，就是这样，一一快过来！” 其实只有两步距离，用一一脚量大概是五步。夫妻俩又等了半日，他终于迈出了第二步、第三步......然后扑进了母亲怀里。 “一一力气真大，母亲都被你扑得坐下了。”明净顺势坐在地毯上，把一一放在了自己腿上。 凌荆山看出些端倪，想起昨晚她说累了推拒了自己的求欢，两眼瞪大，“老二来了？” “还不能确定，只是月事迟了两天。不过我觉得还是当心一些比较好。” 凌荆山伸手过去一把抱起儿子，“一一，你要当哥哥了。” “你别嚷嚷，等确定了再说。” “好！”凌荆山伸手把她拉起来，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拉着媳妇儿出去了。 等到十天后，一一都能大胆的往前走了。明净也终于被郑太医确认的确是怀上了第二胎。已经快两个月了。要是没有装病，要是上京可就是胎没坐稳就上路奔波了。 凌荆山笑道：“正好，就在家安份养胎吧。”上京什么的，见鬼去吧！ 明净高兴不已，她可以名正言顺不装病了。养胎也比装病自在啊！ 第1385章 1285.商量 “娘”一一靠在明净臂弯里软软糯糯的唤道，他犯困想睡了。 明净虚虚搂着他，见状轻拍他的后背，“睡吧。”本来是想叮嘱一下明日抓周的事儿的。可小家伙听得倒懂不懂的，她也就不强求了。搞砸了就搞砸了吧，左右上头放的每一样的东西都有吉祥如意的说辞。反正不可能抓个胭脂盒子就是了。 一一迷迷糊糊之间听到另一个脚步声响起，反应敏捷的伸手抓住母亲寝衣的衣角。 凌荆山道：“明儿你小子过生辰，今晚就便宜你了。”其实是有个小儿睡中间，他比较守得住。所以这段时间，他若在家大概都是一家三口同床共枕了。 一一含糊喊了声‘爹’就睡过去了。他着实是困了！ 明净把他在枕头上放好，“我和郑太医说好了，等一一生辰过后再往外公布有了老二的事。不过我觉得楚老太太好像看出端倪了，这两天总看我。”这感觉不太好啊，好像被人当成了生产工具一般。 “她等了十来年，也是心急了。你多体谅她些吧。都是为了我，让你受委屈了！” “可是如果被她这么看七八个月，我着实受不了，情绪都会受影响的。怀着孩子本来身体就难受了，再一想到如果生下来是儿子，连声‘娘’都不能喊我，我心头就更不是滋味了。凌大哥，回头我让郑太医私下放点风声出去，就说我这胎怀的是女儿好吧？” 这样万一真的是女儿，她当然高兴。楚老太太也不至于巴心巴肝等上七八个月失望。如果是儿子，就按照约定让孩子姓楚。既然当年是楚怀德留下断后让凌大哥逃出生天，答应了的事她不至于反悔。可整整七八个月都被楚老太太像看怀崽母猪一样看着她真的受不了啊。 凌荆山想了一下，“成吧，你高兴就好。” 明净探头在他颊边亲了一下，“我睡了。”滑下去搂着香香软软的儿子。 凌荆山道：“你别招我！”说完低头看看已经睡熟的儿子，有些担心地道：“他睡着了不会乱踢乱动吧？” “他一直睡觉都很老实的，就乖乖贴着我不动。这么小的孩子，也不存在什么做噩梦之类的吧。”就一一这样糖水里泡大的，他压根就没阴影好吧。至于说能不能接受弟弟妹妹，一开始可能会抗拒，但身边谁家都不是独生子女啊？没有弟弟妹妹才不正常呢。 “那就好。” 翌日客似云来，席开百桌。凌瑞、刘昶、小敏、小捷等人都忙了个脚不点地。 明净一直没有出去，就带着一一在里头玩儿。身边顶多就是几个相熟的人。她依然是画的病人妆，但气色好多了。 一串轻巧的脚步声响起，小朋友们来了。像彤辉、念初、乔姐儿、康辉、康耀这么大的都在外头帮忙待客。这会儿进来的也就是小妞妞和赵家二宝了。 一一朝他们拍拍自己的新崭崭的衣服，他穿了一件大红锦衣，脖子上挂着金项圈。看着比年画里的福娃还来得有福气。 第1386章 1286.宴请 小妞妞道：“姑姑，差不多到时辰该摆东西了。”她已经足足五周岁，人也开始稳重起来了。 明净朝旁边的盈香看了一眼，后者便上前抱起一一跟在明净身后出去。一一倒也没闹着一定要明净抱，上次明净抱了他然后做出腹痛的样子，他就知道娘抱了自己会肚肚痛，顶多只能是坐着的时候搂一搂他。 外头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明净到准备的抓周的屋子里摆备抓取的物件。这件事是母亲的活儿，旁人不能代劳。这个母亲并不是指生母而是嫡母。当日，对嫡子来说都一样。 明净已经摆过数回了，该怎么摆放都是牢记于心，当下手脚十分的快。 一一挠挠下巴，还来？ “一会儿大家都要来看我们一一抓东西，就抓一样，记住咯！”明净才不担心他不知道去抓，只担心他贪心。 一一点点头，耳中已经听得外头很是热闹了。他一如既往的爱凑热闹，看母亲忙活完了抬手就朝外头指。 “好，我们出去，让大家看看一一。”明净吩咐了人留下看着，领着他们出去。刚出去就听说郭帅到门口了，她赶紧就和凌荆山一起迎了出去。 “爹——”一一喊道。 凌荆山转过头来，抱起儿子再往外走。说起来一家三口出行，倒是他抱儿子的时候还多些。所以大家倒也没有过多侧目。而且一一也知道这种情况喊‘爹’而不是喊‘娘’。 今日凌荆山走得比平常慢，还在关照着明净的状况。但这也说得过去，一看明净的气色就是强撑着病体出来的嘛。她这一病一个多月，大家也都知道的。知情的但笑不语，觉得这两口子戏做得真像。不知情的，也不过是感慨一句这病得可真是时候。 一一脸上带笑，看到郭帅就拱起小手作揖。每次过去看郭帅，明净都这么教他。久而久之他自己就会做了。 郭帅摸着胡子哈哈一笑，伸手把他接了过去。半个月前，郭子钺的媳妇儿过门了。再过一个月，郭凌也要成亲。他这是等着抱小孙子和大曾孙呢。 身后的郭子钺领着新婚妻子萧氏，他笑道：“凌大哥，凌大嫂，恭喜了！一一，生辰快乐啊！”如今他也有了自己的妻，过去种种就譬如昨日死了。总不可能一直惦记着别人的媳妇儿。只希望那个曾经很凶悍的骑到自己身上打鬼的小姑娘能一世顺遂就好。 坐下之后有人道：“边城许久没这么热闹过了。怕是也只有上次天香公主的道观落成时有这样的气派。”那一次的庆典虽然半途而废，但种种热闹还是流传开来了的。 在场知道当晚到底闹出了什么丑事的人譬如乌勒、西平王世子、萧从嘉等都但笑不语。 凌荆山笑道：“我们可没有公主那样的气派，都是随茶便饭招待大家。不提那茬了，公主的道观落成进册前夜被行刺。小儿出生之日也不太平，只愿今日能太太平平的度过。” 说话的人这才想起那晚发生的事，忙闭口不言。 第1387章 1287.恩仇 开席前，前两日抵达的钦差宣读了圣旨：皇帝敕封了一一为忠勇侯世子，还封了一个五品的虚职给他。从今天起，这小子也是吃朝廷俸禄的人了。 凌荆山带着儿子谢恩接旨，然后才坐回主位，“今日小儿生辰，劳诸位贵客拖步。我们夫妻这里谢过了。招待不周，大家尽兴。” 小妞妞小声问她姐，“一一这就当官了？当官这么容易啊？” “是虚职，只拿俸禄没有实权的。” “也不用干活？” “嗯。是这样吧，乌尔登？”彤辉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乌尔登也有个从五品的虚职。闻言点点头，“嗯，小妞妞，是你姐说的这样没错。” “人家进学了，以后喊学名。” “好好，封清辉。” 他们这一桌全是小孩子，明皓当孩子王。 康耀道：“那一一这辈子就可以什么都不做了？你看他以后有马场、绣坊、客栈、药田可以继承，如今还当上官了。对了，还是小世子，以后就是侯爷。一一跟我们好不一样啊！” 康辉道：“你觉得作为叔叔婶婶的长子这可能么？你也别羡慕一一，这都是叔叔拿命换回来的。尤其是忠勇侯的爵位，叔叔是真的一箭穿胸捡回一条命来的。我以后也要做叔叔这样的爹，让我的儿子可以从小享福。不对，我得让他老子英雄儿好汉！” 在座众人受的是差不多的教育，闻言纷纷点头。 童小七抱着一一过来，一一是看到这边热闹就一定要过来。明净就让小七把他抱过来了，婴儿座椅就安放在明皓旁边，可以喂一些他能接受的食物。 童小七听到康辉的话笑道：“没错，就是得有这样的志向。”他看明皓收回望着门口的目光忍不住道：“你瞅什么呢？” “我爹能像一一满月那天一样突然出现就好了。”明皓说着用一一的专用小酒壶给他倒了一杯乳白色的鱼汤喂到他嘴边。小家伙喝得那叫一个有滋有味。 童小七心道：那怕是不大可能啊！上一回来去的时机都很巧妙，再来一次横穿沙漠，已经知情的纳湛还不得布下天罗地网抓捕啊。 明净向郭帅和钦差各敬了一杯酒就退席了，看一一在那边待得开心也就没带他一起进去。只是自己下去歇着，一会儿抓周再出来。她边走边问道：“祭品那些都准备好了么？” 小敏道：“夫人放心，都准备好了。” 今日还是那些为了保护他们母子平安战死的几十个家将的周年祭。等抓周完毕，他们夫妻要带着一一去拜祭他们的牌位的。这些人的家小如今也都被妥善安置着。至于钦差大人会怎么回报这件事，他们是懒怠理会的。就算会引起皇家的忌讳，他们也不能不祭拜这些人。 孙琮那厮，如今也不知道混到什么地方去了。还有淑妃，总有一日要让她血债血偿！朝廷锦上添花的封赐，又怎么能将用心险恶的刺杀一笔勾销？尤其那位钦差搞不好还负着要把她们母子弄回京城的任务呢。方才席间就一直说她看起来起色不错云云。 第1388章 1288.志向 明净没给一一圈定过抓取的物件，他每次都是随心所欲的发挥。这一次众目睽睽下抓了一把没开刃的小巧匕首给他娘。 郭帅道：“好，以后也是个保家卫国的好儿郎！” 一一听了便眉眼弯弯的冲他笑，还抬手拍拍自己的小胸膛。 郭帅刮刮他的鼻子，“你听得懂啊？” 明净笑道：“他可会看人脸色了，知道您是在夸他。” 这会儿抱着一一的是童小七，他笑道：“三岁起我就教他扎马步，以后一准又是一员悍将。” 清辉嘟囔道：“我也想当悍将。” 彤辉道：“姑娘家不能从军的。” “花木兰就可以。府里不也有女兵么？乌尔登的娘和姑姑也都是武将。”清辉颇为不服气。 郭帅看看这个风雨无阻过府来看了他两年的小朋友，“天朝是不能有女子从军的。”西北大营倒是有过那么一个，而且还很出色。可子安传回来的消息，东宫和淑妃的矛盾更加的激化了啊。一个不好，是要兵刃相见的。 郭帅都这么说了，清辉就没什么想头了，整个变得蔫哒哒的。一一纳闷的挠挠头，这和小表姐平时的活力无穷迥异啊。 明皓道：“你不是要做总账房么？” “我爹说还是要当文官武将更有出息。”她还想着姐姐可以当文官，她往武将方向去努力呢。这样，他们家也就是文武双全了。 明净摸摸她的头，“世间对女儿家总有那么多的限制，所以我们才需要格外努力。回头姑姑再跟你细说。” “嗯。” 抓周完毕，安顿好客人，留下招呼的人，将军府的人便齐聚安放那些战死家将牌位的地方。乌尔登也一道来了，他说那天他也在场，也承蒙这些人保护。他娘给他生了个妹妹，如今在家坐月子，今天依然没能到场。 钦差大人由郭子钺陪着在看戏，他见凌家的人都不见了便问道：“凌将军他们去哪了？” “哦，去年今日，就是这个时刻一一平安出世。可当日将军府血流成河啊。有将近两百名匪徒冲击将军府，想害得凌大嫂一尸两命。我们几府都在边城，平日里也守望互助。去年今日正好我在边城，也是率家将前来救援了的。那些人真是桑心病狂！当时凌府战死了几十个家将，今天也是他们的周年祭日。所以凌大哥、凌大嫂带一一去拜祭他们。托了我帮忙照顾大人，您别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钦差心头不虞，脸上却丝毫不露。坐了一会儿又道：“我在京城看到令兄嫂，问起他们也说京城的日子比边城好过多了。这边毕竟风沙重，又缺水。郭公子也是在京城住过十多年的人，是不是也这么觉得啊？” “习惯了就还好，什么都比不上一家子能团聚啊。”郭子钺心道：看来这厮还真想把凌大嫂和一一弄京城去！试探口风居然试探到他这里来了。你问我大哥大嫂哪边生活条件更好，他们自然只能答京城啊。可京城再好，回去做人质谁又想去？ 第1389章 1289.祭拜 凌家和封家的大大小小，这会儿排成两排站立在几十个牌位前。一一被他爹抱着在正中。他见过牌位，但没见过这么多个。于是好奇的看来看去，眼见众人都一脸肃然便也收了笑脸。 明皓、小七、康辉、康耀、康杰、乔姐儿、小四、明元、明宝、正则、彤辉、清辉、乌尔登等人都分别持香下拜，然后插进牌位前的香炉里。凌荆山把着一一的手和明净一起也拜了三拜。 “尔等为护我妻儿而死。尔等妻儿、父母我夫妻必定照顾妥当。今日是你们周年祭日，我夫妻特带小儿与家中晚辈前来祭拜。尔等安心吧！” 手下能干，明净在府里基本什么都是当甩手掌柜，只有抚恤这件事她是亲自跟进的。一年前发了一笔抚恤金，逢年过节都有所表示，今天也让人送了银子和米面油等去。更重要的是各家的遗孤都按照各自的禀赋送去习文修武，府里会一直负责学费和生活费到成年为止。 这样教养出来的子弟，归属感和忠诚度都是很高的。明净这也是为一一将来准备一些人手。如果里头能有两三个比较出色的，就是意外之喜了。 她还时不时的让小敏小捷关注着这些人家，可以说除了这些家将的媳妇儿改嫁的事儿她袖手旁观，其它事儿她都会管。当然，给钱给东西也不是无限度的，不养懒人、废物。遗孤上进不上进的还是区别对待的，遗孀、父母也只是让他们吃饱穿暖有地儿住而已。 “好了，都出去吧！” 祭拜完毕，凌荆山继续去戏台子那边待客，明净就可以带着孩子回去休息了，晚间也不必再出席。这是病号（孕妇）的特权。 明净回去后，搂着儿子一觉睡到了夕阳西下，这才伸了个懒腰坐起来。 一一还乖乖睡着，他今天活动多也是累着了。 此时，前院的钦差正好对凌荆山道：“黄某来前，太后召见，说是之前凌夫人因病未能上京，让黄某代她关心一二。今日见夫人气色还好，是不是过段时日就可以应召进京了？”之前太后召明净进京，并未直言让她进京拜寿。所以如今旧话重提，都不必另找借口。 “太后的关爱，我夫妻铭感五内。但要说进京嘛，还真是不巧。郑太医日前把脉说我夫人又有喜了。”老二来得真是时候，省得再继续装病拖延了。 黄钦差一愣，真的假的啊？他寻机找了顾邈，问他这件事。 顾邈挑眉，“这我还真不知道，人家没对外公布啊。不过他既然对大人说了，应该很快就会公布吧。先给长子过完生辰再公布，也没什么稀奇的。” “会不会是假的？我在这里待不了多久，如果等我走了她这一胎出了状况，这件事就得着落在你身上。太后要见凌夫人！” 顾邈蹙眉，“我听闻太后曾默许过让凌夫人生足两个儿子再进京的。” “那是说进京为质，如今不过是太后要召见。公主的事，总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第1390章 1290.为难 黄钦差三天后就离开了，这会儿凌荆山也正好刚对府里人讲了明净怀二胎的事。他再是蛮横也没有一定要带着人家胎都没坐稳的媳妇儿一同上京的道理。就算皇家还对这些守边大将如臂指使都不能这么干，何况如今这些人都隐隐有些要失控的前兆。 顾邈送他走的时候心头有些打鼓，但愿凌夫人不是装怀孕只为了打发走这位钦差大人。不然，过俩月她再宣布落胎了，事儿就真落在自己头上了。虽然是约定好了相安无事，可朝廷怕是容不得他如此划水。 其实一开始他都有些诧异，本以为划水的自己很快会被调离的。结果却没有！虽然是被密函斥责了几回了，说他太过守成，顶多算个无功无过。但毕竟没有调离他。后来他私下跟暗卫府交好的人打听了一下，如今暗卫府人手不足呢！ 跟着公主派往西北的几十个暗卫被一锅端了，还有另外几处也有大量折损。自己在西北，虽然没有大功，但毕竟无过。而且比起另外几处，西北算是安定的了。凌荆山还曾给皇帝挡过箭，而且除了对待公主以及送妻儿进京为质的事儿，其他事都表现得很驯服。 当然，就这两件放在从前已经够了。可如今各处都在出状况，凌荆山这里就不算什么了。这件事他的立场也有些歪。他在边城待了数年，见多了西北大营的将士舍生忘死的抗击外敌，对公主的所作所为就有些看不过眼了。至于黄钦差说主辱臣死，又不是人家栽她脏，乱给她扣淫乱的罪名。她是一女三男大被同眠了嘛。 可是，说一千道一万，他一日是西北边城暗卫分支的头目，一日就得奉命行事。所以，凌夫人你千万得是真的怀孕了不是搞幺蛾子啊。黄钦差的话说得很清楚，如果是假装怀孕，就算是用手段也必须逼她进京，不惜代价！大概之前他前来，就有无论如何也要把生病的凌夫人弄回京城治病的打算了。 凌荆山这里，长子的生辰过了，钦差送走了，自然也得回军营了。 明净牵着儿子送他出府，笑吟吟道：“放心吧，大的小的都会给你照顾好。”终于可以不画病人妆，恢复她的美色了。 “一大二小，当然都得照顾好。”凌荆山伸手抚摸明净的脸。 明净猝不及防，我去，大庭广众啊你就秀恩爱！你身后还有那么多等着和你一起翻身上马出发的手下，我身后也有一大群跟出来送行的老老少少。 身旁众人都知趣后退，只留下牵着一一站在台阶上的明净和台阶上的凌荆山。 “你怀一一的时候，我就不能陪在你身边。尤其生产的时候那么危急我却被人调开了。这一次又是这样。”而且如果生下来是个儿子，以后都只能叫她婶婶，她心底能不难过么？ “这边城哪个女人不是这么过日子的啊？你好好的把西陵人打退就是了。守好你的后方是我的责任！”这么多人在，明净肯定会表现得识大体、明大义啊。 第1391章 1291.多余 凌荆山不舍地又摸了一把，这才翻身上马远去。 明净看着他的背影心道：还不是看脸！前段时日的病人妆影响了颜值，就没见他这么奔放过，连私下都没有！如今大概是接连看了一阵病人妆，又离别在即愧疚上心，所以觉得她略施脂粉的脸格外赏心悦目了。她得赶紧找郑太医给配点面脂，可千万不能出现孕妇斑。 明净急忙转身，结果一一就被她拽了一下差点原地在台阶上趴下。方才他一直仰着头看爹娘来着。结果，被忽略了！他娘转身的时候直接把他忘了。 明净赶紧蹲下来摸摸有点懵的一一。还好，乖儿子没有磕着！ 明皓看他姐一眼，过来抱起一一。 “姐，我九月考试，想早点到府城去温书备考。六七八月上路都挺热的，下个月我就走。” “也成，你住哪？客栈还是明润哥那里？” “就客栈吧，反正离得也不远。小四他们仨也都在学宫的宿处住着，没在明润哥家里。”明润哥那个宅子就一进。住倒是住得下，可像刚才那样有点多余的时候怕是就多了。他也不能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你说二堂哥真有意思，居然跟女儿讲当总账房不如做文官武将！” “他大概不是说给闺女听，是说给儿子听。他也是后悔当初没好好读书搏个功名吧。我听说耿发考上秀才又去了京城当代掌柜的事把他刺激到了。所以就寄望于儿子，结果清辉倒是听进去了。”说到这里明皓笑了笑，“小丫头还打算以后靠自己买房置业呢。哪有姑娘家买房子的？又不是要招赘。” 方才家里的孩子们都出来送了凌荆山，不过这会儿都回去上课去了。 “而且，她还立志当女将军！还知道木兰从军。” 明净叹口气，“这世道对姑娘家限制得太多了。”如果真的可以有女将军，淑妃当年就不用被逼着进宫给老皇帝当妃子了。那样英姿飒爽的女子，也就不会被后宫争斗和接二连三的落胎搞得有点变态了。自己也可以少了很多麻烦！ 不对，她要是不进宫，这会儿怕不是和凌大哥娃都能打酱油了啊。毕竟凌大哥也不能单一辈子，身边有个这么合适的女同袍一心喜欢他，搭伙过日子也是很不错的，总胜过随便找个莺莺燕燕传宗接代。 一一被舅舅带去骑马了，等清辉放学过来就只有明净很惬意的在吃着外地运来的当季鲜果。 她过来坐下，自己拿起一块插了牙签的果子吃，吃的间隙问道：“姑姑，我真的没希望当女将军吗？” “呃，你为什么想当女将军，就因为听你爹说这样有出息？” “不是的，连郭帅都说我学武有天赋，我也是真喜欢。而且姑父被边城的百姓爱戴，小七哥哥也一样。康辉哥哥和康耀哥哥说以后要从军，我就想一块儿去啊。正好我爹也说当武将很好。” 还好，不是真的就听了她爹的话。 “按天朝的规矩，女子的确是不能从军的。” “这一点还不如西陵呢。” 第1392章 1292.问计 “别口没遮拦的，这话在我跟前说说就是了。”在边城说西陵的好话，那是要引发众怒的。 “哦。”清辉不甘不愿的应了一声。她也知道轻重，府里好多人说起西陵都是恨得咬牙切齿的。可这一条天朝是不如西陵嘛。 “暂时呢，是没看到你当女将军的门路。但你打算就此放弃，不再用心学武了？” “我是真喜欢，技多不压身嘛。” “那就继续好好的学吧。以后练得好了，让你做府里女兵的头头姑姑还是能作主的。” 清辉用力点头，如今的她看来能管几十个女兵也是相当不错的啊。 明净笑笑，典型的给点阳光就灿烂。机遇只青睐有准备的人，以后的事谁知道呢？先准备着吧。 “总账房还要不要当？” “要的，明润叔和明皓叔当总账房都没误了习文修武。” “那就努力吧，我反正是不会因为你是我侄女就放水的。能者上，庸者下！” 随着钦差的回返，边城将军府的消息京城也知道了。太后一干人等自然是很不舒坦。乌雅得知好友又怀上了，为她高兴之余也有些失落。她这里依然没有动静。也难怪，凌荆山未及而立，西平王的年岁都差不多是他的两倍了。 只是，还是很难受啊！王爷以后肯定比她先走一步，那之后的日子她就抱着回忆过么？还是说遵从他的建议找个面首养起来不让人知道？可就算是这样，她也希望能和王爷有一个孩子啊。 原本只当自己是联姻的工具，没存其它想法的。可谁知道外传昏庸的西平王居然真的打动了她的心。她当晚失眠，转转反侧。睡在旁边的西平王心头有数，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次日就进宫去了。 皇帝下了早朝就听童恩说西平王求见，已经在御书房旁边的屋子里等了一小会儿了。他挑挑眉，“他一早来，难不成有什么事儿？成，叫进来吧。” 西平王进来之后规规矩矩的行礼，然后就示意他有话要说，让皇帝屏退左右。 皇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个兄弟一辈子就精于吃喝玩乐，旁的大事小情一概不管。帮不上忙却也不曾添过乱。于皇家而言，这已经是好兄弟了。之前国师的事的确是对他有所怀疑，所以才把人弄到了眼皮子底下。可是查来查去，还真没查出他有什么问题来。眼下这副样子少见得很啊！ 于是，除了童恩其它的太监、宫女都被清场了。 “什么事，说吧？搞得神秘兮兮的。” 西平王这才清清嗓子开腔道：“皇兄，臣弟想生个老来子。今儿是来跟您讨教一下的。” 皇帝正在喝茶，闻言差点直接喷了。他倒是有个老来子，小九嘛。不过小九也十来岁了。他记得这个兄弟的小儿子也差不多这么大啊。哦，不对。算是淑妃落了的三个，他倒是三年前都还有过消息。不过这提起来并不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啊。所以他的脸微微沉了下去，“你生的也不少，还跑来跟朕问计？” 第1393章 1293.担忧 西平王讷讷道：“那不是以为皇兄更厉害么。您真没什么秘诀？” 皇帝调侃道：“为了你那小王妃啊？淑妃和你那王妃差不多，身体都很好。看来问题还真是出在你这里啊。” “如皇兄所言臣弟生的儿女也不少。就是这三年吧，和王妃朝夕相处，人非草木啊！就想能给她留下个亲生的孩儿。真没有？” “问朕还不如问太医。这种事也得随缘的，看送子娘娘给不给这个脸。去去去，还以为你有啥正经事呢。” “那行吧，臣弟就告退了。” 看他退出去了，皇帝又道：“回来！听说你家老三和镇北将军府走得很近啊？” 西平王淡定的道：“哦，王妃和凌夫人关系不错。那个，情同姐妹来着，所以就有了走动。我那老三别的不说，一手画技是很拿得出手的。凌夫人就央他教教她娘家兄弟。” “这么说你府上是和凌夫人走得近啊。你那王妃是不是呆在京城寂寞了？朕听说她不太合群呢。要是有个原本就交好的人作伴倒是要好些。朕老早就想让凌荆山把夫人和孩子送回京城的，那边城险山恶水的。哪及得京城这么个温柔富贵乡？他夫人如今已经怀上老二了，回头就让人带着孩子回来。何必非得在那里吃苦呢？到时候你那王妃也就有人作伴了。” “还是得有自己的孩子才好啊。她就是听说凌夫人有了老二才会失眠的。这等人上了京，天天看着人家子女绕膝的，王妃心头肯定更得膈应。”西平王心头就呵呵了，凌荆山要是肯老老实实把妻儿送进京，他把头拧下来给皇帝蹴鞠。 不过对他这位皇兄来说，现在最要紧的不是拿捏凌荆山，而是保证后院不失火吧。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东宫和淑妃的矛盾已经白热化了啊。也就皇帝还在沾沾自喜于太子人到中年终于开窍了。太子越开窍，淑妃越不能忍好吧。真以为什么都还在你鼓掌之间啊？ 不过这也代表天下要大乱了，祖宗传下来的江山快不稳了。想到这点，西平王的情绪也不太好了，匆匆告退出去。 皇帝摇摇头，都坐五望六的人了，跑来问他这个。娶了个小王妃，还真打算老夫聊发少年狂啊？一辈子都这么不长进，心思不用在正途上。 西平王出去的路上遇上了太子，太子朝他拱拱手，“王叔”，十分的周到。 西平王点点头，“你家愿儿快大婚了吧？” 愿儿就是皇长孙，今年十六。皇帝千挑万选给他选中了前任丞相的孙女。婚期就定在七月间。 “是啊，多谢王叔惦记着。”太子也很满意这门婚事，这是个不小的助力。 “王叔那里新近得了一颗能解百毒的灵药，回头送给愿儿就当做贺礼了。”自家皇兄的心思西平王是清楚的，早些年没废了这个草包太子那都是因为看重皇长孙。他作为叔公，也希望这孩子能平平安安的。满皇室看下来，也就他还能看，有几分惠明皇兄当年的气度。 第1394章 1294.探花 皇帝早听说西平王得了颗灵丹的消息，听说他愿意拿出来送给自己的孙子倒是挺高兴的，觉得他挺有心的。心头对西平王的怀疑又去了几分。 接下来就是殿试了，丞相和翰林院的一众大学士选出了前十名。皇帝钦点了状元、榜眼和探花。吴举人变成吴探花了，真的有了打马御街，赴琼林宴的资格。 年仅弱冠且尚未娶妻也尚未定亲的他，自然成了各家有适龄女儿、侄女、孙女的大佬争抢的女婿、侄女婿、孙女婿的人选。最终花落聂家！也就是皇长孙、东宫世子的世子妃娘家。他和皇长孙成了连襟，堂的。 这个消息传到边城，对明皓再度造成了冲击波。 “探花啊——”他忍不住拍案叫了一声，把一旁玩儿不倒翁的一一都给吓了一跳。 “舅——” 明皓摸摸他的脑袋，“一一啊，人家都是探花了。也就比你舅大个五岁而已。” 一一很是茫然，外头传来凌荆山的声音，“你说谁？”科举也是他的一块心病来着。他这是又忙里偷闲跑回来一趟。 “吴师兄啊。” 凌荆山挑眉，“哦，那小子。他怕是被榜下点婿了吧？” 明皓笑了一声，“嗯，跟东宫世子成了连襟，娶了一对堂姐妹花。” “这可真是寒窗十年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了。一下子就从普通学子成了东宫世子的连襟。可得好好恭喜恭喜他！”要不是皇权已经不甚稳固，妥妥儿的皇亲国戚啊。能有个未来皇帝做连襟，那可是不啻于飞升了。 “他就住在四为客栈，耿发肯定已经代主家送了一份厚礼的。”客栈刚开张，客人里就出了个探花，这可是非常好的噱头啊。 “那哪够，人家如今是新贵了，不知道多少人巴结呢。回头让傅娘子去替我们夫妻送份厚礼，这才够分量。”凌荆山抱起儿子，“生子当如这吴家小儿郎啊！” 明皓又想笑了，他姐夫真是一句一句都不忘了当年旧事。尤其这最后一句，直接把人家当成后生晚辈来对待了。估计除了当年旧事，还有个关于举业的心结。他当年要不是被取缔了考试资格，多半也是能金榜题名的。发个狠考进头甲也很有可能。再凭他的长相，他不是探花郎谁是探花郎啊？可惜这辈子是没这样的机会了。 等见到母亲，一岁零一个多月的一一就告诉她，“舅，爹，花。”一一语言天赋还是不错的，两个月前开口喊了爹娘，如今已经会捡大人话里的字眼学了。 明净挑眉，“这是说啥？总不能是你舅送花给你爹吧。” 旁边一起吃饭的明皓赶紧道：“姐，你这简直乱猜啊。我是跟姐夫说，吴师兄成探花了。” “都成探花了啊，那很厉害啊！要是在京城，我就去凑热闹看他游街了。我爹当年就说他不是池中物的，如今果然应验了。” “岳父还说过这话啊？”凌荆山笑道。 明净瞥他一眼，这才听出些酸味来，笑吟吟道：“是啊，我爹还说可惜了呢。” 第1395章 1295.刺激 端着饭碗的彤辉问道：“姑姑，叔公可惜什么？”饭桌上还有康辉哥俩和乔姐儿、清辉，但对读书人最感兴趣的还是彤辉。 “哦，那会儿吴探花还身负污名。你们叔公是可惜他深具才气却难以洗刷污名。不过前几年他已经替他娘洗刷了冤屈。”明净把吴家的事简单讲了一下。 彤辉道：“是姑父和姑姑帮了吴探花么？” “顺水推舟、结个善缘而已。”如果是做投资，那这笔投资前景倒是不错啊。只要姓吴的不是白眼狼的话。 凌荆山看看明皓，“你这回还真得拿个案首回来才成啊，也不能比人家差太远了啊。” 明皓道：“姐夫，你还是指望一一以后给你考个状元回来好了。当年我姐还没过门，你还特地带我爬山安慰我，让我不要太看重一时一事的得失。如今又给我施加压力了？” 凌荆山笑着看看儿子又看看明净，“一一以后要子承父业，无衣也一样。那就只能指望老三了！” 明净道：“呵呵。”想得真好，都惦记上老三了。合着真的不用你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不过当着一桌晚辈，就不呛他了。 明后临去府城前得了这个消息，那真是动力都足了好多。不但他，去了府城明润以及客栈里的其它学子说起吴探花那也是羡慕嫉妒恨啊。 二郎在柜台那里已经听了好几回关于这人的议论了。等他弄清楚这位吴探花就是当年贾家借了人家的名头，让他娘介绍给明净的吴小秀才也不由得咋舌了。听说后来要是没有凌将军，搞不好就弄假成真了啊。乖乖，他的堂妹夫如果不是将军，那就是探花郎了，都是人中之龙啊！要是他闺女以后也有这么大的运道就好了。 想到这里再次后悔自己当年没有好好读书啊。他两个闺女都被堂妹教养得很是出挑，但他这个当爹的就成了拖后腿的了。等他再看到自家在府城念书的亲兄弟就格外热情，“小四啊，最近钱都够用吧？”他跟家里说好了，他这几年负责小四的学费和开销，钱就不往家再捎了，省得一来一去的麻烦。 为此潘氏颇有些不忿，想让他把银子都攒起来以后供自己家的老三。这娘们目光实在是短浅，小四的性子这钱十有八九是不会打水漂的。他出头了，以后也能拉扯侄儿嘛。亏得两个闺女没在潘氏身边长大，心胸开阔、眼光也长远。 小四道：“够用的，二哥。” “你也别太省了，哥哥供你读书时应当应份的。你嫂子要是说话不中听，你别理她就是了，别跟她一般见识。” “不会的。嫂子待我不错的。” “嗯，反正你一门心思读书就是了，旁的都不用管。学费爹和哥哥们会想办法。咱们家也就看你还能更上一层楼了。” 小四点点头，新科探花郎是见过的熟人，而且没大几岁。这对他刺激也是蛮大的。今年小哥四个都是要参加院试的，明皓的目标是案首。小四他们的目标是秀才到手。如今都在临阵磨枪呢。 第1396章 1296.手足 明皓不在家，一一时常念叨他，“舅——”。 “舅舅考试去了，过几个月就回来了。一一，你记得外公么？” 一一回他娘一个懵逼的眼神，明净心头暗自叹气。 时近六月，又热得很。而且，一天之内气温变化也大，早穿棉袄午穿纱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为了哄着一一配合添减衣服，明净也是费了不少心思。 “奶——”一一快活的喊了一声。 明净一听就头皮发紧，楚老太太又亲自给她端补品来了。这事儿本来也不奇怪。她怀一一的时候，红袖弄好了补品就经常是桂嫂给端来，然后监督她吃完。可楚老太太的行为和桂嫂的看起来相似，其实不一样啊。 “好，我马上就喝。” 楚老太太看看活泼、健康的一一，眼中是满满的笑意。 “冷热我放得正合适，你赶紧吃吧。” “哎。”感觉自己好像被借腹生子的小媳妇儿啊。可是老郑说就算要他预判男女，戏也得做像一点。这才四个来月，再等等吧。 好在楚老太太也没留下看着明净吃，她放下就出去了。 一一看他娘舀了一勺子，便张大了嘴巴等投喂。他如今奶水只占一小半了，大多时候吃的是辅食，就是这么一勺一勺喂的。 “这个不是给你吃的。”她敢把吃不完的补品塞凌荆山嘴里，却不敢拿给一一吃。 一一摸摸明净的肚子，明净点头，“对，喂给弟弟、妹妹的。一一想吃，咱们再盛一碗来啊。” 一一把头转到一边去，这是有些不高兴了。以前只有他的，现在又多出个没见过的弟弟妹妹在娘肚子里，还要跟他争吃的、争娘的关注。 明净摸摸他的头，乳母那里已经另端了一碗适合一一的辅食过来喂给他。一一还是有点不高兴，娘喂弟弟妹妹，都不管他。他想要娘喂啦！ “去看看下课没，下课了把孩子们都叫来吃水果。” 呼啦啦就来了八个哥哥姐姐，一一这才高兴起来。 明净指着康耀哥俩道：“喏，耀哥哥就是辉哥哥的弟弟。清辉姐姐是彤辉姐姐的妹妹。然后嘉言和嘉树是念初姐姐的弟弟。还有乔姐姐，她是不久前才来过的康杰哥哥的妹妹。大家都有兄弟姐妹，我们一一也有，就在娘的肚子里。” 一一懵懵懂懂，倒懂不懂的。不过明净相信只要经常给他洗脑，他就会慢慢接受了。这个也急不得。 等时间进入到七月，腹中孩子五个月了。郑太医这才在一次例行把脉之后道：“夫人，依我看，你这一胎怕七成是个闺女。”老家伙话没说满，只说了个七成。就这，还说他看明净真的对楚老太太的热络很不适应才答应下来的。实在是预判胎儿性别这事吧，他一点把握都没有。 楚老太太听到的那一刻失望溢于言表，然后立即知道这样不对赶紧收敛了，然后找了个由头退了出去。 桂嫂道：“好了，再过四五个月再说吧。好在孩子还是在你身边长大，跟一一其实也没什么不同。” 第1397章 1297.七夕 “妹——”一一对着明净的肚子大声喊道。熏陶了一个月，他如今也渴望起手足来了。人人都有，不能就他没有吧。嘻嘻，他也有哦。再过几个月就要从娘肚子里出来了，到时候他要当个好哥哥，带着妹妹一起玩。 楚老太太在不远处听到这声‘妹’，脸色又是一黯。她实在是期盼了太多年了。十二年啊，从她的阿德战死的时候就开始等着了。 明净稍微有些过意不去，不过想想要真是闺女，让老太太心心念念盼了十个月再一朝失落，还不如先打个预防针呢。而且，还有五个月呢，她实在受不了老太太热切的眼神。她能理解，但接受不了。所以，还是先这样吧。要是个儿子，老太太再来惊喜好了。 明净一手摸着肚子，一手摇着宫扇，“今天是七夕呢，也不知你爹能不能回来？”听说这次是要设伏攻打过来打谷草的西陵人，也不知道抽不抽得出时间回来。 一一穿着单衣坐在旁边，他们头顶上还有一个很大的扇子，屋外有几个粗壮妇人正一起拉动。他听到‘爹’这个字眼仰起头，“爹？”他如今终于不会隔一段时间就忘了亲老子了。 吃过晚饭，外头也不热了，小家伙就到门口等爹了。就坐在一张小椅子上，好乖好乖的样子。 凌荆山回来的时候看到赶紧远远儿的就下了马，省得小家伙吃灰。 “爹——”一一从椅子上站起来朝他爹跑去。 “小心小心，小心台阶！”凌荆山几个大步过来，一把抱起了还没跑到台阶处的儿子。 一一是真挺想他爹的，他爹沐浴的时候他都踩着小板凳趴在浴桶边看着，一声声的喊‘爹’。 凌荆山耐着性子答应他，然后道：“出去玩去，你这什么习惯啊？你娘惯的吧？” 明净在外头道：“我洗澡他可不敢搭个凳子来凑热闹。我都闩门的，就是不想他进去逛。”本来带着乖儿子一起洗澡也没啥，但肚子里还有一个，万一一一不小心踢到她肚子就坏了。 “我在自家洗澡，一向习惯了不闩门的。那不是为了方便你么。我知道了，这肯定是跟你学的。” 明净已经走到浴室门口了，不过浴室地上有水她并没有进来，“是谁总喜欢叫我给他洗头、搓背啊？明明就是你处心积虑。一一，出来！” 一一还是有些怕他娘的，老老实实的出去了。 等凌荆山洗好出来，明净道:“要不要去看三个丫头投针乞巧？”彤辉、乔姐儿、清辉这会儿正在春梅带领下摆弄呢。 “嗯，既然回来了就去看看吧。” 凌荆山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揽着媳妇儿往侄女们居住的院落去。走到半道，瑞叔急匆匆的进来了。这是非常少有的事。凌荆山本来就一个月才回来一两回，进了后院他是不会来打扰的。看来，是出大事了！ 夫妻俩对视一眼，今天是七夕，朝中没什么大事。倒是再过半月是皇长孙迎娶世子妃的大好日子。难道这事儿出岔子了？ 第1398章 1298.出事 “将军，夫人，方才传来消息：皇长孙几日前从马背上摔下来，瘸了！属下已经和顾老板核实过，消息无误。他刚才也收到了确切消息。” 凌荆山变了脸色，皇长孙的骑射功夫是相当出众的。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摔瘸了？瘸了他就和皇位无缘了啊。太子再没有出挑的儿子了，或者说还小甚至根本没生出来。不过机率不大，就太子那样的，纯属是歹竹出好笋撞了大运才生得出皇长孙这样的儿子来。 皇长孙是接下来的政局里维稳的极重要的一子，他这一瘸东宫的位置就没那么稳当了啊。毕竟太子一贯不靠谱，就这半年多像样起来是不够安定人心的。 淑妃这个点踩得很准，或者说葛老踩得很准。如果再给太子时间，有葛老辅助的他会越来越有一国太子气度的。再往前一点，也不至于给淑妃和九皇子带来大的压力。如今，淑妃终于是忍不住出手了。先废了皇长孙，下一步再动太子。老皇帝怕是受不了这一而再的打击。他再一撒手人寰，明里暗里已经积聚了不少力量的淑妃就能够掌控局面了。 淑妃在第一个孩子落胎，始作俑者皇后却不伤筋骨的时候就开始谋划了。其实当初被逼进宫，三千宠爱在一身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就这样认命的。但冰冷的事实让她看清了皇帝所谓的专房专宠也就是那么一回事。所以，她开始慢慢打起做太后分享皇权的主意。一开始还想的是生一个亲儿子，后来又再二再三的习惯性落胎她才知道自己这辈子很难再有孩子了。尤其皇帝一天天的在老去。 她要是不争，皇帝死了如今皇后和太子能放过她以及她的家族？她自然是要争的。把皇权握到手里，也许她还能重温曾经的美梦。 如今，孟摇光已经恢复了御林军副统领的身份。孙琮一步步掌控了暗卫府。通过林家、叶相，淑妃掌控了更多的人......皇长孙幼时曾经和淑妃结过善缘。所以淑妃只让他瘸了，没要他的命。 那是淑妃第一次落胎的时候，皇帝哄了几次她执意不肯放过，皇帝也就厌了另有了新欢。还在坐小月子的淑妃日子一下子就难过起来了。从前是太医正随传随到，后来竟连小产后的补品乃至正常饮食都被人克扣。是那会儿还年幼的皇长孙追着一只猫进了她宫里，看她过得凄凉，又受她哀求帮她叫来了皇帝。然后才有了皇帝的回心转意和淑妃从低谷爬起来继续宠冠后宫。这么多年，也不知道皇长孙对自己年幼时的一念之仁后悔过没有。 这一切是凌荆山根据收集来的情报推理出来的，凭着他对淑妃的了解可谓是八九不离十。 明净叹口气，“她要争倒也没错。可是，她要是争赢了，我可就惨了。”淑妃得不到的她得到了，等淑妃掌了大权还能容得她如此幸福才怪了。 凌荆山道：“你别忘了葛老还在宫里呢。他肯定会千方百计维护你。” 第1399章 1299.告知 明净想到葛老，稍微放下些心来。 “而且淑妃这么上位，也会有很多人不服的。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想分一杯羹的人太多了。她这么上位就是授人以柄。” 明净眼睛一亮，“所以，你也要有所行动了么？” 葛老的所作所为顶多算个催化剂，事情总是要朝着这个方向发展的。皇帝都满六十了，不会再有多少活头。自古皇帝多短命，虽然有乾隆那样的反例。但他那是命好，祖父和父亲给打下了非常好的基础，他可以当败家子享受生活。如今的皇帝可不成，他们母子耍尽手段从惠明太子那里抢过来的江山本来就已经是在缝缝补补的度日了。再经过这四十年，已经快分崩离析了。 这样按下葫芦浮起瓢的局势下，农民起义此起彼伏，然后地方朝廷和各地边将也渐渐不太听招呼。皇帝是当得有点心力交瘁的，尤其太子还不怎么争气。这样子当皇帝是不会长命的。实际上他能活过六十已经是朝堂的行政班底给力了。这也侧面说明几任丞相都是极有手段的。如今的叶相更是其中翘楚。 凌荆山点点头，明净有种终于盼到这一天的放松。真不是她想天下大乱，报仇什么的不是她生活的重点。可头顶上一直悬着一把刀的滋味不好受啊！ “你带着儿子，我去和郭帅知会一声。” 郭帅那里基本已经撩开手不管事了，所以他的消息肯定要滞后些。 他听凌荆山说了之后长叹口气，“真的走到这一步了啊？她又何必跳出来把罪过都揽到自己头上？难道看不出这天下已经不那么太平了？” “看得出吧。可是她不争，皇后和太子能放过她？她争了说不定还有翻牌的机会。她要真能稳住江山，时日长了她是怎么上位的，真的还有那么多人在乎么？史书都是胜利者写的。” 郭帅道：“你觉得她能成？” “不好说啊，如今的局势有点悬。” “所以，她一直希望你能去帮她。如果她能理智一点，不打你媳妇儿的主意，你会帮她一把么？会愿意被人拿你跟她说事儿么？” “她做不到。”就算一时为了大局做到了，以后也会犯。真到了大权在握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步，谁还愿意委屈自己那颗心？而且，他媳妇儿的身世也是个大问题。淑妃如今都已经触及皮毛了，将来真成了摄政太后，手头资源更多，查起来也会比如今方便的。再有，他也真是不想背负男宠的名声在史书上留名。当‘男宠’，他还不如自己上。 “我是觉得她为将可以，为帅差了一把火。当年本来是想让她给你或者子安做副手的。这要当摄政太后，而且还是这么乱的世道的摄政太后，还真不知她拿不拿得下来。” “郭帅，如今咱们就在一边看吧。皇子夺嫡的事不该咱们做臣子的掺和。之前有皇长孙还有点盼头，如今我只希望西北不要受到太大的影响。好在有子安兄在兵部，后勤补给这块暂时还是有保障的。” 第1400章 1300.准备 在这种情况下割据一方其实是有些不顾大局的。可是，如果西北的防线因为后方不稳被攻破，那就更是千古罪人了。所以明知道凌荆山打算截留西北全境今年的赋税了，郭帅还是默许了。 整个西北除了西平府还有六府之地。这一片的兵马除了西北大营，还有西路军和北路军。北路军的白家早就鼓动过凌荆山几回了。老白让小白来很直白的说了，不管他凌荆山准备做什么，白家都愿意帮着搭台子。 至于西路军，前任主将谢坤自刎之后，再派来的是皇帝的心腹，主动就把妻儿留在京城了。但是，当初西路军叛乱，整编之时凌荆山是留了一手的。如今的西路军里还掺有不少西北大营的老人。这些人都是凌荆山这十几年带出来的铁杆。这一年多的渗透，原西路军下中下层的军官有一半以上已经倒向他了。 再有满门被抄斩只身逃脱的谢宇扬还一心想报仇，很乐意听从凌叔叔安排的。他那里出面，又可以影响一批西路军的军士。所以，如果凌荆山想要指挥西路军，只要把如今的主将弄掉就成。这三路人马再加上战时才能调来的卫所人马，足足有五十万。这足以撼动皇朝根基，雄踞一方了。但养这五十万人马，自然需要大量的军需。那截留赋税就势在必行。 但是，西北相对江南、东南来说还是很贫瘠的。只靠西北的赋税养这么大一支军队是有不足的。如今就只能通过郭子安催军需早些送来。不过都已经七月了，是该往西北拨款、发放军资了。而赋税还得秋后再上交。所以这个时机爆发得对凌荆山其实很有利。 接下来的日子，顾邈、西平王世子、白晓生等人聚集到了镇北将军府前院的大书房商议。西平王世子本来不想来的，但他家老头子让他来他就没办法了。至于顾邈，自从上次约定相安无事之后，凌荆山就让肖三设法把他的家人从朝廷掌控下弄出来，如今都送到西北了。朝廷如今监视着的是肖三手下的人装扮的。 顾邈如今不上这条船也不成了，只要朝廷知道他家人已经全部转移到西北，他跳进黄河也说不清。不过好歹，他如今也得了个一家团圆。 他投身暗卫府时也是个一心为国出力的热血青年。出面去说服他的人是凌骁，就只抓住一条：如今做的事和他的初衷并不相悖。顾邈最后点头同意了，他把西北的消息捂住了。如今朝廷对西北就成了半个聋子、瞎子。 吴氏来看明净的时候小声说起吴思泉让她盯着点柯氏、萧氏，还说于珩在营中他会盯好。这是要严防消息走漏了。柯氏和萧氏都是京中贵族之女。还有于珩，他是皇帝的表侄儿。她们的立场至关重要，要是消息走漏了，就算有郭子安奔走，战前的军需也是拿不到手的。朝廷知道西北想割据肯定不会再拨款项来，谁晓得你会不会反过来攻打朝廷啊？ 第1401章 1301.商量 要是钱粮不足西北就要开始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没钱打什么仗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弟妹，这是真的要起事？我这还正和萧氏、柯氏一起准备郭凌的亲事呢。”吴思泉是凌荆山的副将，一起血里火里拼杀出来的。如今留在军营里掌控全局，心腹里的心腹，天然的助力。她跟明净自然也要亲近几分。 明净自然也不会瞒她，“我只听说皇长孙摔瘸了。凌大哥判断是淑妃干的，怕是接下来京城要不稳了。他说西北不能乱，前赴后继死了那么多人不能白死。要是让西陵人从咱们这里突破打进去，咱们就是罪人。”如果边防真的被突破，她们这些人也全都一个别想跑。所以前线的大老爷们，肯定不能后退半步。 吴氏点点头，“还有半个月就到正日子了，郭凌的婚事不会出现变故吧？”郭凌的亲事按规矩定得比他小叔叔晚几个月。 “郭凌的婚事我觉得不会有变故，这会儿新娘子应该已经上路了。郭大哥、郭大嫂在京城应该也没事儿。毕竟郭家数代忠心守边，而郭帅又没什么动作。就算真有什么事，朝廷也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拿郭家开刀。但我觉得前院商量事儿的人，不晓得会不有变化。” 吴氏纳闷地问：“你是说谢宇扬会来么？他是钦犯啊，不能出现的。” “不是，嫂子你别忘了淑妃在西北大营也是有根基的。而且曾经并肩作战过，她应该也很了解凌大哥。郭大哥在京城督促军需，她可能就猜到端倪了。我觉得凌大哥估计也在等她的人冒头。” 如果能通过淑妃拿到后续的军饷和粮草，凌荆山应该也不会吝于和她合作。但那是从国库里拨出来的，又不是淑妃个人的财产。所以，肯定不能因此就给她当打手。但毕竟是通过淑妃才拿到的，也会给予一定的支持。明净觉得他还是想从皇帝或者太子手里正常地拿到这份物资，安安心心守边就好的。 萧从嘉也跟着他大哥一起来了，商议的间隙他问凌荆山，“凌将军，你在等什么？” “等军营里来人。” “你没召唤，谁会擅自跑来啊？你对西北大营还不能如臂指使？” “我一直在等淑妃的人现身。”有郭帅的支持，他根本不需要清除异己。所以之前也只是拔了一些钉子，并没有大肆排查省得军心不稳。如今，就算暗卫府安插的人，消息也在顾邈那里被掐断了。淑妃的人倒是不会向朝廷禀报异动，但迟早会露面。 西平王世子吃了一惊，“难道你和淑妃联手了？”老头子是肯定不会和淑妃联手的，这是怎么回事？其实老头子居然会掺和割据西北他就已经吃惊得不行了。安分守己了一辈子，怎么这会儿想跳出来？凌荆山又不会给他们家出力。那他们家掺和这事儿是图什么？不过看老三倒是知道什么的样子。到底谁才是世子，才是留下的当家人啊？ 第1402章 1302.告知 “没有，但如果通过淑妃可以拿到军需，我不介意和她有限的合作。我拿的是国库的钱粮，守的是天朝的边疆，如果要我参与夺嫡，那肯定是不行的。” 萧从嘉呼出一口气，这打仗被人卡住了钱粮的确是个麻烦事儿。 白晓生道：“我来前我爹说，如果凌叔叔肯拿绝世好马交换，肯定有人愿意给钱粮。”这有人说得就是如今雄踞各方的边将了。 “还没到那步。” 不过，一直到后续商议完毕，淑妃的人都没有冒头。凌荆山笑道：“看来是打算雪中送炭了。”也只有到他钱粮不继的时候送来物资才好拿捏他啊。不过军营里到底哪些可能是淑妃的人，他自然也是圈定了范围的。 回去的路上西平王世子找了个机会问萧从嘉，“你说老头子干嘛参与这事？参不参与，咱家也不会有事，也没什么好处啊。” 萧从嘉四下看看，让兄弟俩的心腹在外围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然后他才把西平王世子拉到空旷的地方，附耳道：“大哥，我如今已经不是西平王府的人了。” 西平王世子看着他，吃不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父王把我过继给了惠明太子。” 西平王世子呆若木鸡，好半晌才道：“你再说一遍。” “我被父王过继给了惠明太子。” “那凌荆山也知道你如今是、是惠明太子嗣子？” “是啊，他跟着他媳妇儿喊我一声舅舅。” “惠明太子还有闺女活着呢？” “嗯，就是凌荆山岳母，遗腹女。” 西平王世子这会儿总算明白他老子在掺和什么事了。他想给惠明太子平反昭雪！自己是老头子的种，这种事肯定只有跟着他干了。不然怎么办？去检举揭发然后全家被斩尽杀绝啊？皇帝连他这一支都未必会留下的。只留他一人性命有何用？一样要断子绝孙的。 “那为什么是过继你啊？”老头子好几个儿子呢。 “因为我生母曾是前东宫的女官。之前国师就是在找她和胡老。” 这就难怪老三知道，他不知道了。看来父王早有这个打算啊。 “所以你以后千万别怀疑我对凌夫人有什么心思了。她就是我外甥女。呃，也是大哥你的外甥女。” 西平王世子道：“我还叫过她那么多声姨母，这是什么说的。” 萧从嘉笑，“那会儿她不知道自己身世。” “得，我如今什么都知道了。那就按商量好的办吧。”要是不知情，他多半会划水的，出工不出力。他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凭什么出大力气干这种对自家没好处的事啊？ 萧从嘉也是知道他哥会这么干，所以才坦言相告的，也是时候说了。 西平王世子想了想道：“我说你这过继，其实还没生效吧。老头子同意了，惠明太子的遗腹女同意了。可皇族长那里还没有通过，皇家族谱上也没有显示啊。” “只要给我如今的父王平反，这就不是问题了。我反正是没想靠这个身份得到什么好处的，就只是满足亲生父母为父王继绝嗣的心愿。” 第1403章 1303.野心 西平王世子闻言看看兄弟，这个老三从小就痴迷琴棋书画，一向韬光养晦。他本来以为老三是因为府里光嫡子都有三个，知道世子位肯定没他的份儿所以才会这样。现在看来，父王生老三，本来就是帮惠明伯父生的啊。他这么培养老三，也是没打算靠过继捞好处，只打算给亡兄继绝嗣的。可形势如果向有利于他们这一支的方向发展，为什么不能想一想呢？ “你自己就真没想过？”要是以惠明太子为旗帜号召起事，那将来老三是有机会当皇帝的啊。惠明伯父那一支才是嫡长呢，比如今皇位上那位都来得正统。如果真的要推一个人上去，他自然愿意推自家亲兄弟啊。 萧从嘉摇头，“就凭咱们王府那点实力啊？咱们除了几百府兵和一个名头，有什么啊？” 西平王世子道：“那你说凌荆山是不是想......不然，他为什么明知道凌夫人的身份，还娶她？我当初就在想他一个二品将军、堂堂侯爷，怎么会明媒正娶一个举人之女。合着是凌夫人的身份只能以正室待之，而且娶了她还可以借到一面大旗，可以借到前东宫残余的力量。” 割据、造反什么的说起来就不好听了。可打出替惠明太子洗冤的旗号就不一样了啊。虽然已经过去了将近四十年，但如果能证明当今的皇帝得位不正，那他就不是造反了啊。前东宫旧人和惠明太子的后人都在他身边呢，这就是讨债、是洗冤。以后的发展谁也说不好，等他的势力大到了一定的程度，他手下那些将士肯定是想搏一个开国元勋，封妻荫子的。他不就顺理成章黄袍加身了么！ “大哥，凌荆山是有野心、处心积虑还是只是为了保住西北这个说不好。但他们夫妻的事你真的想多了。就是明净也是在成亲前不久才在京城知道自己的身世的。那会儿他们的亲事早定下来了，凌荆山一早就是要娶妻不是纳妾。” “凌夫人，哦不，明净，咱自家外甥女就不必叫得那么疏远了。明净可能是成亲前才知道，但凌荆山未必啊。他手下的鹰军厉害着呢，把暗卫府都压了一头啊。” 萧从嘉一时无言，半晌道：“将军府的人疑心是葛老等人利用明净对凌荆山使了美人计。可大哥你这个解读，倒是凌荆山对明净使了美男计啊。” “你知道什么，要成大事的人，什么不能用上？只是，老头子真的想清楚了，要帮他上位？这可是咱萧家的天下。不过，如果他真的是早有谋划，倒的确有一代雄主的雏形了。郭帅如今都被他绑上战车了。如今的西北必须得他来坐镇，郭帅也只有配合啊。” 萧从嘉静默了一会儿，“反正平反和保住西北的安定这两点咱们和他的目的是一致的。边走边看吧！不过大哥，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想太多比较好。火中取粟这种事，危险得紧！反正我没这个心思，你别拉我下水。” 第1404章 1304.绸缪 西平王世子道：“屁，这会儿谁都可以想一想。何况你我本来就是萧家儿郎。你就说那白家吧，口口声声唯凌荆山马首是瞻，白老头心头就真的一点想法没有？”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到时候群雄并起，的确是谁都会去想那把椅子。可胜者王侯败者寇，一朝落败再无翻身余地。我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不会有非分之想的。” 凌荆山送走了这几拨客人回到后院，一一正和几个家将的儿子一起蹴鞠玩。这几个是他的伴当，也是两三岁大小。实在是清辉和嘉言、嘉志跟他都差着三岁以上，这会儿真要玩的话玩不到一起。而且他们三个还上课呢。当然，他们所谓的蹴鞠，其实就是跟着球跑一跑。陪着的几个丫鬟还得偶尔给他们喂喂球。就这样，一一都能一脚踢空摔到地毯上。毕竟才十五个月，能自己走好就算不错了。 看他在自己身边坐下，明净问道：“就要动手了么？” “未雨绸缪而已。不然，回头跟纳湛打起来了，要是后方不稳就坏了。如今事先做下安排，如果没往我担心的方向发展就罢了，要是真的发生了也不至于措手不及。你安心养胎就是，不用担心。” “京城下一步的消息还没到？”明净知道他都已经把那些人悄悄叫来了，十有八九都会朝那个最坏的方向发展。古人信歃血为盟，既然要一同做大事，那肯定要有这个仪式的。吴嫂子说谢宇扬是钦犯不能来，明净倒是觉得他多半也到场了的。只不过行踪比另外几波人更加隐秘。 “如果不是什么关键的事，其实也不值得特地报来。肖三知道衡量的，再说葛老不还在京城么。” 与此同时，葛老正趴在床上，任医者拔掉背上的箭。有人暗箭伤人，他只避开了要害。如此便可顺理成章的退居二线了。不然，方寸大乱的太子还会不断抓着他要他出谋划策、化解危机。他之前的表现很惊艳，此时也不好落差太大。 前些时日，东宫世子的坐骑忽然发狂疾奔，将他摔下马来。一开始的时候，东宫是把他瘸了的消息瞒着的。直到后来被太医正确认会落下终身残疾才不得不公布出来。原本喜气洋洋准备喜事的东宫一下子就沉寂了。太子本人也知道他沾这个长子的光甚多。虽然他私下也会因为心头不平衡斥骂长子，但也知道自己离不得这个儿子。 可如今长子瘸了，因为‘好圣孙’而得以保住的储位就有些岌岌可危了。好在，他请到了大名鼎鼎的望川先生辅佐，这一年来让各方几度侧目。所以在确认长子瘸了之后，太子也就没有多加理会了。 “太医，望川先生如何？”眼见就近找来的太医从屋里出来，随行的东宫卫急急问道。望川先生如今呢可是太子殿下倚为长城的谋士。居然在东宫卫的重重保护之下在娘娘庙被人给暗算了。要是人救不回来，太子震怒，他们这些东宫卫怕是难逃一死。 第1405章 1305.中箭 “万幸，箭没有射中先生的要害。但是，那箭上有毒，需得慢慢拔毒。这几个月望川先生都会昏昏沉沉的，难以为太子谋划了。望川先生昏迷前说，今日多亏在站诸位拼死救护，他才能逃得性命。还请诸位留在此地，继续守护于他。” 这是娘娘庙山脚下的一间农舍，为首的方侍卫将农人赶了出去，以便尽快救治。此时他和随行侍卫听闻望川先生昏迷前的话都心生感动。先生还有救，那他说的话太子就会听。毕竟几个月以后还要倚重他。那自己等人也算是逃得一死了。 之前有人扮作劫匪拦路抢劫，他们自然是拼死保护望川先生。保住他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啊。不过后来还有人在密林里暗箭伤人，先生还是中招了。好在先生对他们的拼命看在眼底，如今就开口保了他们这些幸存者一命。想来太子会给他这个面子，毕竟不能挪移得留在这里养伤，也怕有人来补刀啊。 就在这娘娘庙下养伤，也不知先生那位已许身佛门的昔日红颜知己会不会现身？不过，虽然陪着先生来过数次了，方侍卫等人依然不知道先生那位红颜到底是庙里的哪位。因为，望川先生只是偶尔来此地看看，并没有与哪位大师相见。来得次数也不多，一年就来了五六次，也没有规律。结果居然都被人埋伏在此下毒手！ 太医继续道：“来前太子交代过，如果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去东宫药库取用便是。回头东宫会安排宫女、厨娘等人到来照顾。另外先生还交代，让方侍卫补偿此地农户。” “好，有劳太医告知。方某这就一一照办。” 傅娘子得知此事大惊失色，葛老可不要有什么事儿才好。不然，夫人那里没法子交代。不过，她和肖三都不方便去探望，就只能通过师太了。 这一年里，他们夫妻如果有需要和葛老互相交换的情报，都是放在娘娘庙指定的地方，并没有见过面。久而久之的，也不知道葛老怎么暗示东宫的人的，那些人就以为葛老有个红颜知己入了空门，在娘娘庙剃度出家了。倒是有些损害觉新师太的清誉。可事到如今，要去看望葛老也只有师太最合适了。 傅娘子打定主意，次日便到娘娘庙拜见觉新师太，请她出面去看望葛老。 “你说那老东西昨日在山下被毒箭射中了？” “是啊，就是葛老。想来和暗害皇长孙的幕后主使是同一人。如今也不知道他情形到底如何，还得麻烦师太一下。有了确信我也、才好给夫人报信。” 觉新师太的额角青筋抽了抽，她也听到庙里的人议论东宫那位鼎鼎大名的望川先生是为谁而来了。她这一去不是不打自招么，以后还能有清静？可是此时也推脱不得。 “好吧，我晚间去看看。”也只能晚间背着人去探望一番了。 “有劳了。” 得到确切消息后，傅娘子迅速传信到边城。明净拆开包裹取了蜡丸，“红袖，去叫一一和清辉来试新衣服。” 第1406章 1306.喜酒 很快，清辉便牵着一一来了。将军府里如今有好几个孩子，京城傅娘子时不时送来的亲手所做的衣服就只有他们两个有份。 明净已经将信都看过了，她有些担心葛老都快六十的人来这么一下会不会伤了元气。说起来老爷子去京城，直接原因就是她担心再被淑妃算计。怀着一一的时候那两次遇险真吓坏明净了。这一次怀老二，淑妃感受到了来自东宫的威胁，无暇分心他顾，她日子就自在多了。 把衣服递给清辉让她自己试，明净把属于一一的那身小衣服抖开，“过来试试，这可是傅娘子一针一线给你缝制的。” 一一的衣服多得是，倒不稀罕什么新衣服。不过母亲既然喊了他便走过来举起两只手。倒是清辉听姐姐说得多了，心头对救了她们母女的傅娘子愈发感激。而且这些年傅娘子一直给她送四季衣服来，她也感念在心。 “姑姑，我会写一些字了。我能不能给傅娘子写封信？” “当然可以啊，你下去写好了送来。回头和我的回信一起送去就是了。” “可是姑姑，我的字还有挺丑的。要不，再等等吧。”回头她把要写什么内容说给姐姐听，让姐姐先写一遍，然后她照着练习吧。等练得好些了再给傅娘子写就是了。 明净颔首，“都行。” “那回头我就穿这身去喝郭凌哥哥的喜酒。”清辉时时往郭府去，跟郭家人的关系便比旁人亲近些。 “好！”萧氏和柯氏不知道是没察觉还是怎样，总之近来都没有往外传递过消息。至于于珩，明净没有多问。反正最近从京城发来了一批军需物资，粮草、、药材、军衣、器械等都有。运往军营的时候从边城路过来着。 一一嘟囔道：“酒——” 明净看着大了一点，准备先放着回头再给他穿。左右他衣服多也不必让人改。 “你就别惦记酒了，肯定不会给你喝的。那天你爹蘸了一点喂你，你被辣得哇哇大哭又给忘了？” 一一挠挠头，不说话了。 过了两日，便是郭凌成亲的日子。明净因为装病和怀孕的缘故躲了懒，郭子钺和郭凌的婚事都没有参与操持。但喝喜酒她肯定会到场的。这都七月底了，秋收即将到来，凌荆山回不来，她得带着一一过去代表他露个脸。 不但是一一，府里的小孩儿她全带去了，能圈大半桌呢。这种场合，一一都喜欢跟着哥哥姐姐们一起。左右有乳母和丫鬟，明净便安心将他放在婴儿座椅里，叮嘱最年长的康辉照看于他。 “婶婶放心，我会看顾好一一的。”康辉拍着胸口道。 明净便回到女眷首席落座，旁边坐的便是萧氏。说起来她们也算是年岁相当。萧氏正在和一个穿粉色衣裳的小姑娘说话，见明净过来忙起身招呼道：“凌大嫂，快过来坐！”郭大嫂不在边城，老姨娘又不便出面。如今帅府的中馈便是她掌着，今天也是她充当的男方家女主人。 “这小姑娘没见过，是新娘子家的妹子？” 第1407章 1307.金花 萧氏笑道：“嫂子这却说错了，她是白家的七小姐。” 明净恍然，“哦，小白的七姐。”白晓生那个家伙明里也来过边城几次，每次来都会来给明净请安。说话幽默有分寸，十分的讨人喜欢。 白七小姐起身一福，“白琪见过凌夫人。” 明净笑着拉她一把，“不用多礼！” 白琪长得很是秀美，明净有几分心动。小果子都成亲了，小七是不能再拖着了。这个白琪也算是门当户对，年貌相当。尤其如今两家不是都歃血为盟了么。如果他们脾性相投自己就省事了。正好小七也是回来了的，他和郭凌也是谙熟的，特地告假回来喝喜酒了。这会儿在外头男宾席上呢，有机会安排他们见一面。 “你们家的姐妹的名字不会都是数字的谐音吧？”明净感兴趣的问道。 “凌夫人说得没错，长姐白伊，二姐白迩，三姐白珊，四姐白思，五姐白舞，六姐白琉。” “令尊真是省事啊！”明净心头思忖，小白每次都亲亲热热的管自己叫婶婶。他这位七姐却是客套的叫凌夫人，难不成是因为和自己岁数差不多，不好意思？不过小白也就只比自己小三四岁，自来熟得很。她倒也没提让人家喊她婶婶，既然是不好意思，那就算了。 席面很热闹，毕竟是帅府的长子嫡孙嘛。也就比郭子钺那会儿意思意思少了两桌而已。明净思忖如今事态应该已经很紧急了，也不知道在场觥筹交错的人是不是真的不清楚。对了，新娘子家送嫁的人回头是要返回京城的，可不能让他们知道凌大哥的准备。那样没准还能从京城再要到一批物资。要装备几十万大军，再多物资都嫌少。 如果凌荆山因为军需物资不得不受制于淑妃，明净会很不爽的，光是想一想都会膈应得慌。散席以后回到将军府，安顿了一一午睡，她就把童小七叫进来了。 “夫人，您找我？” “嗯，坐下说。给王氏送嫁的人，是不是不能让他们回京城啊？” “他们应该也不糊急着回去。三日后回门，兴许会提出在边城多留一阵刺探虚实。” “你说他们本就是为此来的？” “皇长孙摔瘸了，然后皇上也病倒了。如今太子监国，处理政务不是太顺。叶相提醒了他要留意西北动向。王家人正好要来，朝廷便给他们布置了任务。” 明净吐出一口气，“看来朝廷方面是信不过顾老板了。你就是回来处理这件事的？” “对，这件事让郭家出面多有不便。由将军府来处理，不管是怎么处理的，都给郭家和朝廷留下了转圜的余地。这一次多亏了郭侍郎，那些军需物资才能不拖欠的送来。而且郭帅劳苦功高，又对将军支持力度很大。肯定不能让他的儿子在京城陷入危险。有萧家和王家这两门京中高官显贵的姻亲帮忙说话，郭侍郎的日子会好过许多。” 明净点点头，看来郭大嫂找亲家的时候也是想过万一西北有变故他们自家的处境的。 第1408章 1308.真相 “我找你来不是为这个，就顺口问问而已。我之前在席间看到白家的七小姐了。你跟她见过没有啊？” 童小七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古怪，“夫人，您问我这个是有什么含义么？” 明净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啊，我觉得你俩挺合适的。”如果成了，就当是联姻了。当然，这还得看小七自己的意愿。 童小七的表情更怪了，“见过的，不过她瞧不上我。” 明净沉下脸，“她凭什么瞧不上你啊？”护短的心态表露无遗，她家小七很好的！ 童小七看看她的脸，又看看她的肚子，“夫人，我说了您可别生气。” “罢了，你说。”也是，不动心可能是性情不合，倒不一定是看不上人。自己还是别太主观了。 “呃，她瞧上了将军。” 明净脸色顿变，“等会儿，她不是该叫我婶婶么？她兄弟就这么叫的。” “那就是随口那么一叫。也是将军成了拜将以后，白将军才叫他凌兄弟的。以前也喊小凌，最开始听说还叫过小凌子呢。所以，真的就是随口一叫。他们家七朵金花，只有长女和幺女是嫡出。肯定看不上我这个养子的。” “那是打算嫁过来做妾啊？” “白家很看好将军，如果将军身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的妾也就是人上人了啊。而且，人家未必就只满足于做妾的。” 凌荆山已经是人上人了，但和白将军距离也不大。要让他舍得把嫡女嫁过来做妾，所谓的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只有由臣变君了。如果是那样，白家多半是不会满足于妃位的。 明净心头一万头草泥马跑过。这才哪到哪，就有人想跟她提前玩宫斗了？她男人如今还没那个心思呢。 “她今天当着众人，对我异常的恭敬。合着是想我家的门啊！觊觎别人的男人，真是不知羞。”明净说完想起这年头当小三是合法的。尤其如今她怀着身孕，在世人看来就该主动给凌荆山纳妾才是正室该有的风范。白家的闺女早不来，晚不来，歃血为盟了就跑来边城喝喜酒，就是吃定了她不能发作啊。 “这样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早说？” “那不是怕夫人生气伤身么。而且将军已经玩笑着回绝了，说他一直拿白七小姐当侄女看待的。小白那里转述他爹的意思，听了这话就没好多说。要不是怕夫人你乱点鸳鸯谱，我本来不想讲的。” “哼！我本来还想邀他们姐弟过府来玩耍，方便你们见个面的。幸亏你告诉我了。不然真下帖把人邀来，外头还不得以为我是替凌大哥相看人呢。”既然白琪有这样的心思，那自然是直接淘汰了。小七值得更好的！ “我的事随缘吧。这马上可能发生变故，谁知道如今找个人以后立场如何呢？” 明净想了想，“也罢，你就好好再往上冲一冲，省得那些人狗眼看人低。烦死了，白家姐弟要是上门递帖子要来给我请安，我还真是不好回绝。” 第1409章 1309.缺钱 童小七挠挠头，这个确实是有些不好拒绝。如今白家打的主意并没有外传，两家是盟友。夫人不好对上门来的白将军儿女不理不睬。就算是白家的心思传出去了，夫人拒绝他们上门也会被人说小家子气。 明净很快自己想通了，“如今她都被直接拒绝了，该膈应的是她不是我啊。也罢，她要来请安我便踏踏实实坐着受礼。叫我一声婶婶，我还受不起咋的？忙你的去吧。” 童小七正要退下，一一睡醒了被乳母抱过来。明净如今不能抱他，但他依然习惯靠着她坐着开眠。童小七有日子没见到他了，便坐在原处等他开眠。 一一挨明净坐着，靠在她身上，小胖手搂着她的腰。过了一会儿慢慢醒过神来，看到童小七高兴的喊了声‘哥’然后冲他抬起双手讨抱。 童小七过来，先给他正正衣服，然后便抱着他一道出去了。 明净有些心烦，淑妃那里还没能解决，又冒出个白琪来。罢了，白琪是小虾米，淑妃才是大boss。一旦被她拿捏住了钱粮，将来后患无穷。 “来人，去请总管和刘昶、凌骁进来，让他们带上府里的总帐。”说一千道一万，还是钱的问题。手头有钱才能心底不慌。 府里公账上一年大概有七八千两的进项，除掉开销还能有两千两左右的结余。开销的大头依然是马场，至少得用去三千两。这还是马场没有扩大规模的前提下。去年还有一个大的开支就是几十个战死家将的抚恤金发放。哼，凌荆山，你哪有银钱养小妾和庶出子女啊？不纳妾才是持家之道！ 明净看过总帐扯扯嘴角，“说出去人家都不会信，堂堂的将军府公中竟然只有四千两银子在账上。”她的私房都不止这个数了。就连明皓都有两千两以上的积蓄。 凌瑞笑道：“这还是这两年才攒下来的。以前将军没娶妻生子，钱都砸到马场了。” “马场到底市值多少啊？”明净忍不住问道。 凌骁道：“真要肯卖的话，起价五十万两银子。那二十匹绝世好马经过楚老亲自给公马、母马配种，如今已经有了三只小马驹质量能及得上父母了。另外几只小马驹比如今天朝最好的马也不差。” 明净道：“我不想将来将军在钱粮上受制于人。你们仨帮着想想辙。咱们就守着商路呢，难道不能经商？”公中包了所有开销，所以他们姐弟的钱都是净收入，回头一起借出来先凑一万两的本钱开始做生意，如果能慢慢做大也不错。府里那么多人手，行商也不怕人打劫的。守着丝绸之路却被人在银钱上拿捏，明净会觉得相当丢脸！ 刘昶道：“隔着一个西陵，要绕的路太远了。如果是普通商人，那交上重税西陵会放行。可将军府的商队，肯定是西陵人抢劫的对象。绕一趟，成本增加很多，未必还有得赚。除非是货物带得足够多，那绕一趟还有价值。” 第1410章 1310.想辙 “足够多是多少？” “走一趟起码得带五万两的货。因为路上遇到天灾人祸难免有损失，绕了远路旷日持久，遇上事的可能就更多。” “我记得将军弄马的时候有个走私商人帮忙，能不能再找他，多找一些搞走私的商人？咱们出本钱，在边关给他们大开方便之门，回头分成。只要不是军需物资，应该对战场上的影响不大。”那些走私商人，只要能有三倍以上的利润，绝对肯提着脑袋干的。 瑞叔和刘昶、凌骁对视一眼，夫人这是要和西陵做生意啊？平日里西北大营的边哨都是要抓捕这些敢向西陵走私的商人的。 “我还没有问过凌大哥，这只是一个不成形的想法。你们仨都是老道的人，先问一问你们可行不可行。” 刘昶想了一阵道：“如果不涉及军需物资，在西陵赚了钱再拿回来武装咱们的军队，好像也没什么不行啊。” 凌骁附和，“我也觉得这种时候可以变通一下。” 凌瑞道：“就是千万不能让人知道了。” 明净点头，“嗯，可以多管齐下。跟西陵民间做生意和绕远路走商路出去销货齐头并进。不过如今没那么多银子，先在西陵国内赚够五万两再说下一步。对了，也不只限于西陵国内。江南、东南很富庶，也可以往那边销货。本钱我如今只凑得出一万两。” 凌瑞道：“那还需要大量的经商人手。那个走私商人如今已经没做了，不过他人脉很广，夫人可以把他用起来。属下回头就让人去找他。他如今就在江南用当初冒险赚来的钱置办了几家铺子，日子过得挺红火的。先把他弄来，然后通过他再找其它走私商人。” 刘昶也道：“那剩下就是货了。总得知道各处什么货行销，然后咱们能置办什么才行。” 明净点头，“我也这么觉得。不过丝绸、茶叶、瓷器这些往西陵走私应该是很行销的。咱们府里的百来号家将以及他们的家眷，凌骁你去弄清楚有没有这方面的人才。要是有，咱们还可以着手养蚕织布、买茶山，开窑烧制瓷器。就是没有，也可以多方寻觅这样的人才。” 刘昶道：“其实药材销路应该也不错，夫人名下不是都有一两百亩药田、药山了么。不过这个涉及到军需，肯定不能往西陵卖。等到下一步的时候，可以往丝路的那一边运送。咱们自己也该囤一些伤药了。” 明净颔首，“这也是一条路子。另外，那些鱼米之乡，粮食比咱们西北便宜，得想法子多卖些运回来。嗯，买粮食的事干脆交给老兵粮铺，刘昶下午把邱掌柜的叫来。” 刘昶颔首，“好！” 三人便出去分头行事，瑞叔去安排找那个走私商人。凌骁去了解家将及其女眷的特长，刘昶去叫邱掌柜的同时把府里能拿出来的银钱进行集中然后兑换成方便的银票。 看他们出去了，明净撑着腰站起来。 “夫人，您要找什么？”小敏忙问道。 “你把我装私房钱的匣子拿来。” 第1411章 1311.凑钱 小敏很快打开柜子抱了个上锁的匣子出来。明净拿钥匙打开，里头第一层是账册，然后第二层是银票，包括明皓的两千两也都放在她这里保管着。姐弟俩一共有五千两的整数。然后第三层就是明净的珠宝首饰了。 “留下几套常戴，好搭配衣服的。我从来没有戴过的，放到城里的首饰铺子代售。戴过的，先当出去，当活期。”当铺知道是她的物件，一定会好生保管的，都不会和其它物件放混了。 小敏方才也都听到了，知道劝也没用，忙应下了。 还有一层暗格，放着母亲给的嫁妆：外祖父给外祖母的那套血玉头面。这东西倒是值钱得紧，但是不能见光。只好继续收着了。 “哦，对了，还有一一满月、百日、周岁、逢年过节得的贺礼也全都给我拿去当了。” “啊——” “啊什么啊，他现在反正也不懂。等他大了，我再给他赎出来。还有聘礼里那些用不上的物件，都给我清点出来当了。这些事就交给你和刘昶去办。”小敏负责清点，刘昶就负责典当。事到如今，也顾不上消息因此走漏了。反正不让消息出了边城就成。其实这会儿能从朝廷要到的军资，也都已经入库或者上路了。再想尽量多要，户部也是不依的。手心手背都是肉，没有紧着你西北一处的道理。就是如今送来的这些军资，肯定都是郭大哥多方奔走、扯皮才得来的了。不然，朝堂上那些老成谋国的老大人肯定会让各地都过得半饥半饱的。 都交代下去之后，明净又派了人去一趟军营把事情告诉一家之主。 凌荆山知道之后微微蹙眉，这是挺着五个月的肚子就忙活上了啊。他从前看她为父亲的药钱、兄弟的学费发愁，百般辛苦。一心想着以后一定要让她衣食无忧，再不为银钱发愁。结果，这才两年呢，她又愁上了。而且这一回可比之前难多了啊。 “将军，夫人让属下问您，要是朝廷不拨物资一年的亏空到底有多大？” 这个凌荆山自然是有数的，早让人盘算过了。西北一年的赋税大概是三十万两白银，往年都是靠江南、东南等富庶之地的赋税支撑。这三十万两还得去掉官府正常运作的开销十五万两。如今一年的缺口在二十万两的样子。 明净听到回复吃了一惊，每年二十万两白银的缺口这可真不是个小数目啊。看来西北的军费开枝真的是很巨大。她凑了又凑，终于凑到了一万五千两银子。这已经是把府里还有他们姐弟的钱都刮干净了。要靠这点银子去做本钱，赚到银子来填补缺口，压力山大啊！ “把府里的小的都给我叫来。” 从康辉到一一，一个不落全被叫来了，按高矮一字排开站在明净跟前。一一站在队伍的末端，感觉十分有趣的东张西望着。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又看看那个。 康辉开口问道：“婶婶，您叫我们来是要做什么？” 第1412章 1312.培养 “你们最大的都不超过十岁。不过我觉得也该让你们知道生活的艰辛了。是这样的，前些日子大批军需经过边城你们都是知道的。但如今朝堂不稳，以后朝廷未必还能继续给我们拨款拨物资。将士们如果吃不饱、穿不暖，受伤了没有伤药，那是打不赢西陵人的。那样西陵人就会进来烧杀抢掠。” “那怎么办呢，婶婶？”康耀着急不已。除了还不懂事的一一，另外几个孩子也露出着急的表情。就是一一，看到母亲和兄姐都露出严肃的表情，也把自己的笑容收敛了。 彤辉道：“姑姑，听说你和一一的东西都拿出去准备当的当、卖的卖，是在凑钱吗？”这是春梅方才告诉她的，暗示她也跟着做。就是春梅不暗示她也会这么做的。这两年她在姑姑这里，白吃白住，姑姑给她请了许多先生，按季置办衣饰。她不过是把姑姑给她的，还回来很少一部分而已。 “是的。” 彤辉看看自己手上的镯子，“姑姑，我的东西也加进去吧。以后月例也不用给我了。” 康辉、康耀、乔姐儿忙齐声道：“婶婶，我们也一样。” 清辉犹豫了一下也跟着道：“我也一样。”没有月例，出门就不能买东西了。算了，总比让将士吃不饱、穿不暖好。 一一看看他们，没听懂也跟着大声道：“样——” 乔姐儿笑道：“一一你不用，你的东西都已经拿出来了。” 明净笑笑，一一是大户好东西多，每次宴请真心收了不少名贵礼物。可眼前这些孩子是真没多少，基本都是她给置办的。其实他们的东西和银钱都是杯水车薪，但是关键得让他们有参与感。明皓如今为什么会这么有责任感？那都是因为当年艰难的时候自己把什么难处都告诉了他。 “东西你们各自捡几样不常佩戴的出来就好。至于月例，从这个月起都减半吧。” “好！” “嗯，东西捡出来交给小敏就好。” 过了一阵，孩子们都把各自的东西拿来了。小敏一一登记收下。一一在旁边看到了，想了想便搭着凳子跪在明净的梳妆台前打开了她搁在外头常用的首饰匣子。 明净走过去看他要做什么，就见他一幅挑挑拣拣的样子拿了三样出来：一个玉扳指，一根金钗还有一副耳环。 “你这是打算把娘的首饰当你的捐出来啊？” 一一茫然抬头，和明净对视。 明净道：“是，娘的就是你的，没毛病！小敏一会儿给一一也记下来。” 小敏应了下来，当真给一一记了下来。他便喜滋滋的站到一旁和兄姐一处了。几个兄姐都憋着笑，知道一会儿这几样还会放回姑姑|婶婶的首饰匣里。 康耀道：“你们说他是随手拿的还是挑的？” 清辉道：“不知道他的呢。” 午后明净睡了起来见了邱掌柜。这位也是老熟人了，第一家老兵粮铺的掌柜。如今在边城的铺子当掌柜。虽然这里不是第一家，却是粮铺真正的重心所在，所以他亲自坐镇。 第1413章 1313.储备 “凌夫人一向可好？给您请安了。” “老熟人了，不必客气。你忙我也忙，我就不绕弯子了。我要大批的购置粮食，粗细粮都要。经你们粮铺的手，给你们抽半成佣金。” “多谢夫人关照生意。不知您这个大批量是多大批量？” “韩信将兵，多多益善。我要长期储备军需粮。价格方面，你帮我尽量压一压。” 如今生意做大了，邱掌柜对形势也敏锐多了。知道这恐怕关系到大局也就没有再问。 这是桩长久生意，而且将军府对老兵粮铺的支持力度一向很大。两家的立场是完全一致的。万一将军府出了什么岔子，粮铺也会跟着遭殃。没人撑腰了，这么大的生意谁不想分一杯羹？那些权贵可没将军府那么厚道，只意思意思拿一成分红。 如今老兵米铺也开了几十家分店了。一些经营管理的人再加上退役的伤残老兵就可以开起来，对人员的要求可比四为客栈低多了。而且还不择地方，哪都能开。 “成，既然凌夫人信得过我，我这就回去盘算一下能给您弄来多少粮食。” 邱掌柜前脚出去，赵荨后脚就进来，“念初中午下学回去说你找我有事，让我赶紧来一趟。” 跟赵荨就更不必客气了，“我要大量囤药，尤其是伤药。” 赵荨点头，“好，我这就去给你买。” “是要找长期的进货渠道。我怕有人拿军资卡我们的脖子。你再跑一趟清溪村找我三爷爷，我还要多租几座能种药的山。到时候让叶管事全部种上伤药。” 赵荨什么都没问，答应了下来，然后拿走了三千两银票。反正就是尽量多买，价廉物美最好。西北大营有自己的伤药来源，但多屯一些有益无害。 稍后，把一切盘算清楚的邱掌柜又来了。他有现成的进货渠道，现成的运粮船，回去一统计就得出了结论。他建议可以购买粗粮、陈粮缠在新粮里。这样可以降低成本。 “今年我们努把力，多走一些地方收粮食。争取给夫人弄来三百万斤。” 明净心头盘算了一下，一斤按六个铜板算，一千斤六两银子。三百万斤那就是一万八千两银子。她所有钱拿出来都不够的。好在她知道粮铺的运粮船全部算上一次最多能运三十万斤。她点了两千两的银票给邱掌柜，“行，南边已经秋收，这会儿正是收购粮食的时候。”三百万斤，听起来很多，但西北大营满员是二十万人，也就是一人十五斤。如果还需要算上西路军和北路军就更少了。但和药材一样，军营有自己购置的渠道。她这是额外的，多屯些有备无患。一年屯一些，时日长了就可观了。 邱掌柜也不多言，接过银票就告退了。一下子要多弄那么多粮食，有得忙活了，他得赶紧回去安排。所有人手都要用上，还得再寻觅新的进货渠道。 把这件事忙活完，明净对童小七道：“告诉白家姐弟，我明儿就得闲了。” 第1414章 1314.魔怔 这两天白家姐弟一直在跟童小七打听明净得不得闲，他们想上门请安。童小七知道明净在忙什么，直接答复他们夫人暂时没空。他们只要回去一打听也能知道明净是真忙，不是推脱之词。 白晓生得到童小七的通知，对白琪道：“我看你还是死心吧。就凌夫人做的这些事，就能见出当家主母贤内助的气度。你长得没人家好，也不如人家能干。人家夫妻两人如今又正是情浓的时刻。凌叔叔都说是拿你当侄女看待了，你还想怎样？硬插进去有什么好处啊？别亲家做不成，弄出了仇来。” “我当初就相中了他，是爹说郭帅有意要招他为婿不好争抢。可结果郭家姐姐嫁到蜀中去了，他却娶了个举人的女儿。我爹是二品将军啊，我还不如她么？再好吃的菜一直吃也会厌也会想换换口味的。娶了我，咱爹会更加死心塌地跟着他干的。” 白晓生一愣一愣的，“凌叔叔今年二十九，你才十六，你几时看上他的啊？” “就他第一次上我们家来的时候啊。区区十三岁算什么，你看皇上比淑妃大了三十多岁呢。” “别瞎比！凌叔叔头回来咱家，那会儿你不才八九岁么？” “八九岁怎么了？我就是要嫁这样天下一等一的大英雄。爹爹也说他前途无量的，很支持我的想法。” 白晓生很是无奈，“你魔怔了！凌夫人又岂是区区一举人之你那么简单。她出身虽然不算高，但她更吸引人的是她自身。罢了，不撞南清不回头！”他爹是支持，可那是在凌将军拒绝之前啊。偏姐姐还想再试一试，当面跟凌夫人自荐。说后宅之事本该是当家主母做主，凌夫人也该有自知之明，知道那样的大好男儿不是她可以独占的。 本来白琪已经是第七女，根本不可能得宠。但她出生后三个月，白晓生就被生出来了。在她出生后就有算命的对白将军说她能招个弟弟来。后来白将军终于得偿所愿后继有人，对一双幺儿幺女便都是疼到了骨子里。这也造成了白琪骄纵、任性妄为的性子。 两年多前凌荆山在京城成亲的消息传来，白琪还没满十四岁。她只当明净是恰逢其时，所以有机会冲喜。至于从前定亲等等，一直都只是说说而已，并无仪式。明净到边城喝郭子矜喜酒那会儿她也没有来，那阵她才十二呢。所以，她始终不肯相信他们夫妻情深意浓。 而且，就算是夫妻感情好，那后院也不可能只有一个人啊。她宁愿做妾，都已经低到尘埃里了啊。为什么还是不要她？ 翌日，姐弟两人一起登门拜访。童小七听说之后便交代了正在禀报的家将几句让继续盯着王家的人，然后起身迎客。 “七小姐，小白，快快请进，夫人和一一已经等着了。夫人说你们实在是太客气了，还特地留下要给她请安。命我一定要好好招待。”童小七站在将军府大门口，笑容可掬的道。 第1415章 1315.拜见 “凌......夫人六甲待产，我们既然来一趟，自然该亲自来请安。再说也许久没有看到一一了，怪想他的。”白晓生也满脸堆笑地道。既然七姐今日是来自荐的，这声‘婶婶’自然是不能再喊了。 “一一很喜欢你送的玩具，玩得可开心了。” 童小七领着这姐弟俩进去，一一果然在正房外的空地上玩玩具。玩得正是白晓生上次送来的‘小鸡啄米’。木头雕成的小鸡，涂上小公鸡的五彩颜色，面前一个装米的小槽，用绳子拉着走，走一步啄一口米。内里自然是有机括控制的。 一一马上十六个月了，走得稳稳当当的。而且他能说的字眼也越来越多，虽然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但也够用了。 童小七在他面前弯下腰，“一一” 一一抬起头，甜甜一笑，“哥——” 童小七直起身，指着白家姐弟道：“这是白家的哥哥、姐姐，你也招呼一下。” 一一抬起小胖手笑着朝白家二人挥了挥，这就是明净教他打招呼的方式。当然，哥姐两个字是不会轻易开口喊的。他的金口也不是那么好开的。 “我带他们进去见夫人和妹妹，你去么？” 一一想了想，点点头，然后弯腰把他的‘小鸡啄米’抱起来。童小七把他和玩具一起抱起，笑着对白家姐弟道：走吧！“ 一身绿色纱衣的明净正在屋里插花，听到童小七的声音才转过头来。 “是小白和七小姐到了啊，快请坐。” 白晓生和白琪并肩站到明净身前，双双长身一揖，“晓生|阿琪给凌夫人请安！” 明净待他们行完礼笑道：“免了、免了。其实我比你们大不了多少，沾凌大哥的光也成了长辈。坐吧，上茶点！” 一一指指他娘身边的空位，“哥，坐。” 童小七便把他放到明净身边。这屋里一一的玩具到处都是，他靠着明净坐下又开始摆弄一只红木小剑。如此也算是在陪客了。 司韵和盈香一个上茶，一个摆放点心，安放好便一左一右站到了明净身边。 明净失笑，虽然白琪是将门出身，但未必就很能打啊。就是很能打，她除非脑子进水了，不然怎么敢在将军府对怀孕的她动手？不过，她们也是一番好意，为了谨防万一。这是把武力值最高的两个都派来了啊。 明净摇着宫扇问起白将军和白夫人的情况，白晓生一一答了。他心头已经有数了，凌夫人这是知道了啊。所以才事事处处摆出长辈的姿态。他希望姐姐能悬崖勒马不要再说了。 一一看到点心，觉得有点想吃，便拉拉盈香的衣裙，“吃——” 盈香赶紧捻起一块热腾腾的小点心喂到他嘴边，这是面粉做的，吃一点无妨。要是糯米做的就得小心喂了，那不好消化。 白琪也听出明净的用意了，但来都来了她还是想试一试。没准当年她再坚持一些，都没眼前这个女人什么事了呢。 “凌夫人，阿琪有些话想私下和你说说。不知道方不方便？” 明净看一眼白晓生，他回以满脸的无奈。 第1416章 1316.自荐 明净捏捏鼻梁，“行吧，小七你招呼小白，顺道把一一带出去。”至于丫鬟，那是不用清场的。 童小七对一一道：“哥带你去飞飞。” 一一点头不已，他很喜欢玩飞飞，很合作的就被抱走了。 明净脸上待客的周到笑容淡了下来，“说吧。” “夫人，阿琪自小仰慕凌将军。今日特来请夫人成全！”白琪起身朝明净福身道。 司韵一下子就楞住了，小敏让她来只说怕这位白小姐对夫人不够礼敬，却没说是这么回事。不过细想想白将军的千金为什么可能会对自家夫人不礼敬啊？还不是因为觊觎将军。 “我为什么要成全你？”明净扇子没停，小虾米而已不值得她动气。要不是有个好爹，这会儿已经被她命人叉出去了。 白琪站在明净跟前，语气真诚地道：“夫人，不是阿琪也会有旁人。凌白两家如果能联姻，关系不是更加的亲密么，我爹也会更加忠心的。阿琪愿意一生一世拿您当姐姐侍奉，绝无二心。将来若再有其他人，您也尽管交给阿琪对付就是。绝不会让任何人动摇了您的地位。” 明净看着她，“可是，你是大家贵女啊。怎好让你屈居我之下？干脆我把正室之位让出来，改口叫你一声姐姐算了。你说这样好不好？” 白琪变了脸色，看来是没得谈了。这女人真是顽固！ “夫人，难道你以为能一辈子霸占着凌将军么？你总会有年老色衰之时，正室不是就该有正室的风范么？您贤惠大度，凌将军将来自然不会亏待您的。妄图独占，倒是容易夫妻离心呢。” 明净把玩着扇坠漫不经心道：“你值得他跟我离心？恕我没看出来。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自信啊？说实在的，你除了有个好爹，还有什么过人之处么？你既然来自荐，就干脆说个清楚吧。也省得我看漏了你的才能。” 司韵在她身后看着白琪，就好像看到当初的自己。一时汗颜不已，一张脸绷得通红。她早在那几个月的冷板凳里认清了自身。可眼前这位白七小姐还有些看不清自己的分量呢。 白琪深吸口气，“凌夫人，恕我直言，你不过区区举人之女。你封家男丁，如今腿上还沾着地里的黄泥呢。凌将军是要做大事的，是注定翱翔九天之上的雄鹰。你会拖累他的，哪怕你再拼命的想给他敛财供给军需也弥补不了你出身低微带来的短板。” 明净等了一阵，“没了？说来说去也只会拿出身说事。白七我告诉你，如果我真的要在后宅养把刀，我肯定也会找一个出身不是那么好，可以一手拿捏的人。你不合适！”罢了，看在她爹份上，还是给她留点面子。怜卿薄命甘为妾！ 白将军愿意让女儿做妾，不过是因为他女儿多得是。如果能用一个女儿攀上姻亲关系自然极好。要是这个女儿能争气一点他不吝支持。但如果不能得宠，也不过是损失一个女儿而已。 第1417章 1317.回来 再疼宠，从白将军愿意女儿做妾，就已经可以见出并不是那么真心了。如果他真疼女儿，会想法先弄死自己，然后让他女儿来做继室。可他又不敢得罪凌大哥，不敢对自己下手。 “我不会和你争的！我愿意发下毒誓。”白琪有些急切地道。 明净呵呵两声，“你觉得我会信么？好了小丫头，老老实实回去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吧。我家后院容不下你。送客——”跟这种人讲一生一世一双人是没有用的，她既然那么看重出身，还是就这么打发了吧。 盈香上前，不客气地道：“白七小姐，您还能自己走么？”言下之意，不能的话她可以代劳。 白琪怎么可能肯让人拖出去，当下福身告辞，“凌夫人，多谢你的坦言相告！”说完就有些失魂落魄的走了。凌将军那里的路子比堵上了，夫人路线也没有走通，她彻底没希望了。 盈香一路把人送了出去，司韵却是站得愈发僵直。她知道夫人只是敷衍白琪，将军的后宅根本容不下第二个的女人的。看着白琪想起当初的自己，她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明净轻笑一声，看来她的理由小丫头当真了。真以为是自己出身高了进不了门。她起身才察觉低着头的司韵微微有些颤抖，这是极度羞愧才有的表现。看来这丫头倒是幡然醒悟了。 傅娘子和乌雅，一个因为自己年纪不轻了，一个因为夫婿年纪大了都迟迟怀不上孩子。说起来司韵也不小了，老涂更是年长她十来岁。这两人的事也拖不得了。她既然是将军夫人，手下的福利肯定得考虑到。不过等等吧，才打发走了白琪就要把司韵嫁出去她还不得多想啊？方才都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等生了孩子再说，也不急在这几个月。 当晚，明净正准备睡下的时候凌荆山回来了。如今一一已经不在大床上睡了。他睡觉虽然乖，但万一呢。小家伙听说要是踢到妹妹，娘和妹妹都要痛痛，不甘不愿的答应了回去睡。 “要睡了？”凌荆山笑着问道。 明净挑眉，“回来啦。怎么，知道自己惹了烂桃花回来解释啊？” 凌荆山一愣，然后道：“她算老几啊？根本不是我媳妇儿一合之敌。我是有话要跟你说，所以偷空回来的。等我——”说完就打开柜子拿出干净的亵衣进浴室去了。骑了两个时辰的马，一身的汗。尤其这还是七月底，亵衣都贴到身上了。 明净躺下来养神，不是因为白琪的事回来，那就是为了她要大做走私生意的事了。 凌荆山很快就带着水汽出来了。明净蹙眉，“你怎么洗的冷水啊？”浴室那边另有一个小门，离小厨房很近。招呼一声就能让人把热水送来的。 “降降火，不然怕忍不住。”凌荆山边说边看了眼明净的肚子。又到六个月了，不能放肆了。 看他掀被上床，明净道：“怎么，不能跟西陵人做生意么？赚他们的银子武装咱们的队伍去打他们都不成？” 第1418章 1318.解释 “不是的。我回来是想告诉你，我其实已经有对策填补缺口了。所以，你不用这么着急。挺着大肚子就开始谋划起来。”凌荆山把人搂进怀里，有些心疼地道。 “什么对策？一年二十万两银子的缺口可不是小数目啊。”明净讶然。 凌荆山目光一时有些闪躲，“你还记得老曾是做什么的么？” 明净想起擅长挖地洞的老曾，他老本行是土夫子啊，专门挖坟掘墓的！ “你、你打算让他带人去挖大墓里的陪葬品啊？”看来还真是早就把什么都想好了啊。 凌荆山看着她，“你不会觉得我忒缺德吧？”这件事吧，是十分惹人诟病的。会损阴德，遭报应。但思来想去，这也是来钱最快的。那些帝王将相、高官贵族哪个不是陪葬成堆啊？与其让那些宝贝埋在地下不见天日，不如拿出来购买军需。总比让士兵饿着肚子强。这件事实在是不好通过人带话，所以他只好自己回来一趟。 “呃，打扰死者的安眠是有点不妥。你能不能告诫老曾约束好手下的人就拿东西，别动人家的遗体？尤其是女的。”听说很多墓葬里有能让尸体千年不腐的物件，让那些女尸栩栩如生。可有些人吧，他对那些高高在上的女人有一种变态心理，连尸体都不放过。 “嗯，这个可以有。我听说他们正经的挖金门派规矩其实挺严的，那些会拿人尸体泄愤之类的多是歪路子。” 那就好！看来老曾应该是有传承的，这样盗墓时也会讲究些。 “那有现成的大墓么？你让他赶紧给我弄五万两银子的本钱。就算你靠这个弄钱快，但明面上也得有个遮掩。不如就盗墓和做生意齐头并进。”这样也省得巨额财产来源不明，总还是有个说法。而且，盗墓也不是长久之计。听说很多墓葬陷阱很多的，下去也要死不少人。还有些真正的大墓根本就弄不开，又不像现代还有高标号的炸药可以用。而且墓葬还真真假假，搞不好费了数月之功挖到的只是虚冢。这个巨额收入来源，不稳定！ 凌荆山认真的看看明净，“不会弄得你自己太累？” “不会，这种事关键是要有得力的人手，然后摸准市场的脉。这些于我来说不难，把人用好了就是。其实我还蛮喜欢可以出一把力的。真把我衣食无忧、金樽玉贵的养着，我每天还得想法子打发时间。”男人也不能时常在身边，就圈在这边城。这两年是因为生孩子、养孩子所以她没觉得太无聊。可她总不能一直不停的生，然后就专门带孩子了吧。 “那好，你想弄就弄吧。” “好勒。”明净凑过去想亲他一口，想想他才洗了冷水澡又作罢。过了一阵凌荆山都以为她睡着了，她又出声道：“凌大哥，你就只想割据么，还是想更上一层楼？”都有人想自荐提前填充后宫了，她总得问清楚。而且，他的终极目的也关系到她以后的行为。 第1419章 1319.解释（2） “如果割据能够保得咱们一家子平安，保得跟随我的人平安，那我自然是满足的。”如果不能，肯定要谋求更高的位置。 明净听懂了，不过顺从新君这事儿吧，正反两面的例子都有。反面例子就譬如韩信，楚汉之争他居功至伟，可下场凄惨；正面例子嘛，像云南沐氏世镇云南，和明朝相始终，凡二百八十年。所以，现在还不能下定语。边走边看吧，关键还是实力。枪杆子里头出政权！ “嗯，反正你我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等回头我实力雄厚了，就要求朝廷重查你外公的旧案，替他和前东宫的人平反昭雪。到时候岳父、岳母就可以回来了。” 明净点头不已，“嗯嗯嗯，好的。对了，白家那姑娘不知道天香公主想招你做驸马的事吧？”不然不会对出身有那么高的优越感啊。倒是白将军知道皇帝当初都没能逼得了凌荆山，完全没采取过激手段。就只是让儿子问一声，然而他闺女不甘心还干出些疯狂的事儿。这事成了对他自然好，不成回头要理论他一句小孩子不懂事，难道他们夫妻还能把事情宣扬出去坏他闺女名声啊？老狐狸！ “管她呢，你不是已经把人打发了么？” 明净冷笑两声，“我怕她会继续发疯，一时不忿把小白私下进营帐见你的事张冠李戴到她头上。那样传出去，她名声可就尽毁了。你还能不负责任？” 凌荆山一凛，这还真是个事儿啊。回头都传成那样了，他不假戏真做都不行了啊。不过，不至于吧。白家的家教就算不那么靠谱，但出身名门不能这么没底限吧？ “我也知道她应该干不出来。不过为防万一，我还是安排了人盯着白琪和她的心腹。绝不容她散布我男人的谣言。对了，小白通过小七来道歉。小七让他拿出诚意来，让白家去对付王家的人去了。他从旁跟进，查缺补漏。” 凌荆山闷笑两声，“他还真挺能省事儿的。也罢，这次就看看小八妹的手段。也让老白知道知道他闺女干的好事已经惹毛我们了。哼，当普天之下都是她父母，都要惯着她么？这么大人了，做事不顾后果。我媳妇儿十六的时候已经极其能干了。” 明净有些困了，“还有最后一句，这不是在打仗么，你怎么能跑回来？” “让吴思泉坐镇呢，也不能一天都离不得我啊。不过，还是暂时别去见郭帅了。嗯，反正本来也不方便近期去见他。王家毕竟是郭家的亲家嘛，来送亲就回不去了，王家找上门他肯定得过问。反正我最近一段时间躲着他就对了。哦，对了，你问现成的大墓啊。府城那边别的不多，古墓多啊。不过那边有些显眼，所以我让老曾找的是次一等的贵族墓葬。他寻摸好久了，最近回话打算带着人下去看看。要是收获大，一趟活儿就把你要的五万两银子的本钱凑够了。” 第1420章 1320.天伦 “嗯，那就好。”合着盗墓的人手都一早预备好了啊，这主意打得是够早的！ 凌荆山交代清楚这件事，去掉了一块心病，竟是比明净还先睡着。可见疲惫的程度！明净替他掖掖被子，看着他清俊的眉眼轻声道：“就你这样，还洗什么冷水澡啊？高看自己了。” 凌荆山还没睡熟，闻言竟然还回答了一句，“要是情况允许，足以对你有所贡献再睡了。” 明净瞪大眼看着他，这睡眠也太轻了吧。得，她不说话不动了。 两口子搂在一起，很快就都睡熟了。 翌日清晨，一一迈着小短腿趁外室值夜丫鬟一个不注意就跑了进来。他能跑进来，丫鬟不敢啊。府里的规矩但凡将军在内室，不得召唤是不能入内的。 “娘——”一一扶着床柱先爬上脚踏，然后一把掀开床帐。他是完全不管这么爬上去会不会弄脏衣服的。所以明净只能让人给他做了漂亮的小围腰，哄着他穿在了衣服外头。也给洗衣房省点事儿，而且弄脏了老是穿穿脱脱的，孩子也容易感冒。 看到里头睡了两个人，一一瞪大眼，“爹？” 其实他跑进来的时候，凌荆山就知道了。带兵打仗的人哪可能睡觉睡得很死啊？不过他跟媳妇儿都是亵衣穿得规规矩矩的，也就懒得拦阻这小子了。 一一爬到床上想伸手去摸他爹。凌荆山睁开眼，“你还没脱鞋呢，不许上床。”而且，这小围腰被蹭得脏兮兮的。 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一一随手在身上拍打了两下，然后伸脚乱蹬想把鞋子蹬掉。 凌荆山叹口气。傻小子，你的鞋子要是随便蹬一蹬就掉了，就你那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皮样，还不得一天掉好多回鞋啊。他只能伸手帮忙，把一一的鞋和小围腰、外衣都脱下。 一一立即朝他们两个中间爬，挤了进去。 “过来点，别挤到你娘跟妹妹。你小子又不用干活，这么早起做什么？不许吵吵，睡——”昨晚说话说得有点晚，他媳妇儿还没醒呢。而他既然回来了，也打算午饭后再动身，也不用着急起身。 一一‘哦’了一声，闭上眼靠着他爹睡起了回笼觉。可实在是太兴奋了，消停了一小会儿就又睁开了眼。 凌荆山伸手把他挪到床外侧搂着，挪出来是省得他去骚扰明净，搂着则是预防他摔下床去。 “爹” “嗯，是你爹。”这小子香香软软的，抱着还真挺舒服，仅次于他媳妇儿。 “爹” “算了，老子起来了。你别吵吵！” 明净穿戴妥当出来的时候，一一正坐在他爹肩膀上欢呼。明净也露出笑容来，然后把几个侄儿侄女都在课间叫了进来，让他们也得以和姑父|叔叔说会儿话。 凌荆山就夸了他们两句，夸他们明白事理，知道为大人分担压力，几个孩子都高兴极了。 清辉便说起一一开了明净的首饰匣子捐了三样首饰的事儿，一一听得一幅很光荣的小模样。 凌荆山摸摸他的头，“嗯，我们一一也是懂事的孩子。” 第1421章 1321.进展（1） 又过了两日，凌骁来回复明净，“夫人，按您的要求，属下把家将和他们的女眷摸了下底。两百多人里有十来个在一个瓷窑干过，他们是一拨来凌家的。但这些人基本是打下手的。不过他们给属下提供了一条线索，眼前他们同一个窑的大师傅犯了事儿一家子一起被流放了。他们一家大多是手艺人，老头的手艺尤其高超。” “犯什么事儿？” “杀了给他戴绿帽的狗男女。” “想法子把那一家子都弄来吧，只要他技艺真的高超。流放到哪去了？” “西北苦寒之地。属下这就让人去办。他们以前哪个窑废弃了，不过据说那边的土不错。” “嗯，起步需要多少银子？” “把人弄回来加买下废窑包括那座山，您先给属下三千两。其它的下一步再说。” 有了老曾那里托底，明净对钱就放松了许多，立即就取了个对牌让他去账房拿银票。 凌骁没走，还有另一桩事，“没找到在茶园做过的，但有人在茶馆干过，知道给供货的茶园。他说要是咱想买一个茶园甚至茶山，最好是有熟人介绍才好进那个圈子。这里也得准备三五千两银子。” 明净摸摸下巴，“先去找合适的卖方。对了，我倒是有个熟人。你派人去府城找五夫人，让她去找我那位闺中旧友打听一下。”刘子玉家就是开茶馆的，听说和许多茶园都很熟。如果这里头有人要转手，就可以摸摸底买下来。直接买茶饼或者瓷器倒卖不是不行，但总是又要多一重受制于人。反正府里有人手，除了种田还可以学点别的嘛。 “哦，还有丝绸，咱们本来就开着绣坊，倒是熟门熟路的。而且除了丝绸，咱们自家的绣品也可以搭着一起往外卖。这件事，你也去找五夫人。” “知道了。属下会尽快理清楚，然后把几个作坊都开起来。”走私生意需要担心的是路途的安全，销路是不愁的。所以，尽可能的多储备原料是正道。多生产就能多回报！ 之前明皓说时局不好，没有买田。但明净这会儿却是准备要大手笔的买田了。去江南买粮食是一方面，要是万一水路、陆路都不通了，西北自己手里的粮田自然是越多越多。另外还有种粮区的农民，也得让官府督促他们多种粮，种出来的粮食可以适当提高半成到一成的收购价。鼓励开荒，荒田免税的期限延长到五年。还有之前西北大营军屯的田，也是每一亩都得种上粮食。可惜如今的粮食亩产量很低啊，怀念袁隆平院士！还有马的草料也是一个大头，得有足够的草地！ 明净让紫竹把有各个作坊的条陈好好整理汇总一下，彤辉自告奋勇跟着打下手。她已经九岁了，自觉可以开始学着帮忙了，力所能及做些事也是好的。明净也觉得她心思细腻，倒真是个不错的秘书人选。而且自家侄女，在跟前养大的，要是以后有机密的事情经她手也让人放心，便放手让她去学。 第1422章 1322.进展（2） 如今事情一下子就多起来了，而且显得有点杂乱。明净决定粮食和草料、药材这些需要囤积的物料所有相关的事儿都交给刘昶，做生意的人手和物料方面交给凌骁。她就负责把总，不过要求这两人也赶紧找些能接替他们管理这些的得力下属，毕竟这俩人就干这些游戏浪费。 刘昶道：“夫人，属下觉得可以找一些老农来协助。” 明净摸摸下巴，“我那位伯父别的不行，农事方某还是过得去的。还有清溪村和红砂村的另外一些人，也是农事的一把好手。这方面至少能给到你一些有效的建议。你看着办吧！”凌大哥一旦挑明了截留赋税，割据西北，凌家的人和封家的人都相当于被绑上了战车，是天然的盟友。 “好的。草料方面因为有马场，也是有现成的渠道，属下去整合起来增大供货量就是了。” 凌骁笑笑，“说到做生意，咱们前期可以先做点买进卖出的事。夫人那位大堂兄这方面是有经验的。可以让他领头拉出一只商队来。还有凌家的那些商铺和人手，也全都可以用起来。” “好，你们都各自去办事，回头同意报到紫竹那里，让她汇总给我看。”明净安排下去，觉得有点疲惫，就坐在大椅子上养神。要先做点小生意，那手头剩下的几千两怕是也留不住了。希望老曾那里尽快有好消息吧！ 过了一阵，身后伸来一双小手帮她捏肩膀和按压太阳穴。力道不是很足，但做得挺用心。 明净微微一笑，“乔姐儿，是不是看到彤辉能帮忙了，心头有些着急啊？” “嗯，有一点儿。” 明净把她拉到身前，“你才七岁，急什么啊？彤辉她喜欢而且适合做那些，而且不过是打个下手不耽误课业，所以我才同意她做的。不然，她那么大点能帮多少？你可以慢慢看看，看自己喜欢做什么，性子适不适合。过两年再说，好不好？” “好的，婶婶。我再给您按按？”乔姐儿用心的想自己喜欢做什么。彤辉姐姐整理文书很擅长，念初姐姐已经在跟着她爹学医，就连比自己小的清辉都说要好好习武将来当女将军，不行她就当府里女兵的头头。而且还预备兼职做总账房。她做什么好呢？ 看小姑娘急于想帮忙，明净点头允了。 “辉哥哥也挺着急的。”其实真正急的康辉，他已经十岁了，比彤辉还大一岁。他早就有了想法，这次彤辉主动提出帮忙，他也打算趁机提一提。 “都是被明皓带的，小小年纪就一个个急着做事。他想做什么？” 康辉从外头进来，“婶婶，小七哥哥在我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在跟着给鹰军帮忙了。我也去好不好？” 如今要割据西北，鹰军倒真是要撒往各地收集情报。没准还真有用得上康辉的地方。不过这么出去是有危险的，明净不敢一口答应。 “要不你先问问你爹跟你七叔？” 康辉就回去写信去了，康耀在旁边道：“哥，我跟你一起吧。” 第1423章 1323.传授 “不行，就我一个人，爹都不一定能答应。你乖乖在将军府上课，等回头哥在鹰军里学出师再带你。”康辉是决意要走童小七那条路子了，先在鹰军的任务里客串锻炼，然后从军。 得知康辉找了要去府城的凌骁帮他捎信回红砂村，明净摇摇头。这件事怕是有点悬啊。三哥未必真能接受儿子走这条路的，而且看起来还多半是一带一。 清辉很是羡慕，“我也想去呢，姑姑。你看司韵姐姐和盈香姐姐不都是从鹰军里出来的么。” “你给我打住，才六岁不到你着的哪门子急？” 清辉做出可怜巴巴的样子，“可是姑姑，以后他们想从军就可以去从军。我都去不了呢。” “我还巴不得一一不要上战场呢。你要不要去问问小七，他一路走来身边少了多少同袍啊？不要就看到你姑父和小七哥哥如今的风光。姑姑的第二个儿子为什么要送给楚奶奶当孙子啊？就是因为当初楚伯伯和你姑父只能一走一留，一活一死。”明净准备等明皓考试回来锤他一顿，怎么带的头嘛？ 清辉下午去看郭帅的时候就一脸苦逼的跟他说起这事。 郭帅好笑不已，“真那么想从军啊？” 清辉用力点头。 “也罢，老夫如今闲着也是闲着，你要是想从军就先跟着老夫学些东西吧。咱们先不告诉你姑姑，反正你本来每天都要过来一个时辰的。” 郭帅给不到六岁的清湖讲兵法，自然是以讲故事为主。三十六计，每一计都是一个故事，套起来能是一个完整的长篇。就当哄孩子玩了，好歹这孩子陪了他两三年了。就算没有从军的机会，但多学点以后过日子说不准用得上啊。他如今看着这孩子的姑姑，倒是真觉得女儿家聪慧一些挺不错的。明净比自家单纯的闺女让人放心多了。女子如果没有父兄可以倚靠，也可以靠自己的。 郭家最近是新婚的郭凌在家，他瞅到老爷子认认真真的给清辉讲兵法，清辉也认认真真的学着实有些好笑不已。这一老一小真是适合凑在一起打发时间呢。 清辉正听得起劲，看到郭凌过来便招呼道：“郭凌哥哥”。 郭凌摸摸她的头，在旁边坐下，“爷爷，凌婶婶最近动作频频，虽然都不是什么大动作，但已经引起王家人疑心。” “她敢动就肯定有后手。小七不是喝了你的喜酒一直就留在边城没回军营么，肯定就是回来处理这件事的。”将军府有人手，但凌荆山如今着重在给这个义子加担子，所以会派他回来再寻常不过了。 郭凌笑笑，“还真让您说着了。您知道他怎么对付我那两个内兄么？”既然小丫头都学兵法了，这些事倒也不必避着她。 “哦，他怎么对付的？” “他丢给白家的小八妹了，自己只在一边看着。白家怕是有什么事儿得罪将军府了。” 听到白家，郭帅蹙眉。白将军的野心他也察觉了一些，这人还一直在鼓动凌荆山。 第1424章 1324.帮忙 郭帅静默了一会儿，“你别管那么多了。成亲也有十来日了，既然你的内兄不需要你陪，就回军营去吧。告诉凌荆山也不必让子钺回来。” “知道了。”郭凌正要站起来，想起一茬又笑道：“爷爷，您可千万别一时兴致来了收清辉做关门弟子啊。凌叔叔也是您弟子，那样就乱套了！” 清辉歪着脑袋笑道：“郭凌哥哥，你是怕得改口叫我师姑吧？” 郭凌虎着脸道：“当师姑就没有零花钱可以拿了。” “那你还是给我零花钱吧。” “你真是一如既往的现实。拿着！”郭凌从钱袋里掏了个一两的小银锭子抛给清辉。 清辉眉眼弯弯的笑道：“谢谢，至少这两个月不用受穷了。”她如今依然是一个月一两银子，捐出一半变成五钱。郭帅笑道：“怎么，又淘气被扣了零花钱啊？” “才没有，人家是捐了，捐给将士们买粮食、药材，还给马买草料。家里的孩子都捐了。” 郭帅点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 郭凌听明白了，正色道：“爷爷，我爹那里......” “大不了被挤兑几句，坐坐冷板凳。还没谁敢就这么要我儿子的命。” 清辉挠挠头，她其实还不是很清楚着背后的事，决定回去好好问问姐姐。 她回到将军府就去了姐姐的屋里，彤辉正在飞快地打算盘核对账册。因为明皓这个总账房不在，这也成了‘秘书’的活儿。这是彤辉可以独立完成的事儿，紫竹便下放给了她。 清辉站了一会儿，觑了个空道：“姐姐，要算什么?我帮你啊。” 彤辉道：“成，你坐旁边，拿自己的小算盘出来。我把数目报出来，你和我一起算，要是都一致我就省得复核了。”反正就是些加加减减，也不复杂。 彤辉念得很慢，轻辉便凑过来看，“呀，这字真难看，跟我个小孩子写得差不多。” 彤辉低声道：“姑姑把清溪村的山全租下来了，还在村里买了一百亩田。这事儿是爷爷去办的，这是爷爷记的帐。确实不大好认！” 清辉捂住嘴，“当我没说过。” 彤辉道：“我还见过咱奶记的帐，满篇都是圈圈叉叉，除了她自己没人能看懂。跟天书似的！爷爷这已经很不错了。”说着她笑了笑，“如今爷爷管着这些田，奶奶怕是又要弄出些事儿来。”监守自盗这种事，她们奶完全干得出来。 清辉道：“还有三太公在呢，她不敢的。” “那倒是。听说大伯和二姑父也替姑姑去江南那边进货去了，包了一条大船。先把西北这边的货运过去，然后再从江南进货回来。嗯，他们想保住这个位置，肯定也会盯着不让奶乱来的。”奶要真干出些不好的事情，她们姐妹在将军府可就丢脸了。 “怎么还有二姑父？” “他找上凌骁叔叔毛遂自荐的。反正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凌骁叔叔就点头同意了。左右用的人大多是府里的家将，不会给他机会用将军府的名头做不好的事的。” 第1425章 1325.家业 明净手上就留了两千两银子，其它要么已经用出去了，要么就交给了凌骁和刘昶便宜行事。这天刘昶进来禀道：“夫人，买下杜家房屋、田地的那户人家果然是淑妃的人。他们往京城传递的您批量买田租山的消息已经被截下来了。” “先放着，等京城的物资全拿到手了，让他们回京城。那些田......”就直接归咱了。大不了走个流程花少许银子买下。 其实一开始买这些田和房屋的并不是这些人。是淑妃对明净一家子生出疑心之后派人转手买下，然后住到清溪村的。上次回去发现杜家的宅院换了主人，明净就有些留心。清溪村里就算是汪大叔家这样的外来户也是住了几代人，知根知底的。 如今果然有问题，反正他们都打算割据西北了，这钉子就拔了吧。近乎白得百亩良田有什么不好？反正淑妃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与其让那些田就此荒废没人管，不如她接手。 刘昶笑着颔首，“知道了。这样一来，清溪村就会有两百亩田是属于将军府的。再加上红砂村原本在将军名下的两百亩就是四百亩了。然后小庄子上还有将近两百亩。属下派人跟两个村的里正都说好了，村民们种的粮食秋收后直接卖给将军府。到时候按市价给他们溢价半成。附近的村民看到了，应该会主动求咱们收购。收购这么多粮食，还有邱掌柜源源不断从江南那边运回来，属下准备安排人直接挖空军营驻地附近的一座山来储存。” 明净觉得可行，修建粮仓显眼不说，而且储备上限不高。总得储够大军所需三个月存粮才能真正安心。这样无论遇到的是天灾还是人祸都不怕了。甚至就是西北遭了灾粮食减产也有个转换余地。割据之后朝廷可不会再赈济了。 按二十万将士算，总得准备一千万斤才行。当然，这得陆续进行。而且过程中还在不断的消耗。一千万斤储备粮，需要的就是六万两白银。 明净感慨道：“要是咱们能挖到金矿、银矿就好了。” 刘昶失笑，“夫人，一定会好起来的。等回头西北整年的赋税都截留到了将军府，您就不会觉得钱少了。” 明净看他一眼，“一年缺口二十万两呢。”她说完也有些不敢置信，她真的要当这么大的家了？虽然一年要设法补足二十万两银子的缺口，但拨给总揽官场的西平王府十五万两的开销之后还是有二十万两到手啊。那么多的钱，好没真实感！ 如今就是这样的分工，等能要到的最后一批军资进了西北，就由西平王世子出面带着府兵和将军府的家将分别对整个西北官场的官员进行清洗。愿意留在西北为官的，可以继续留任。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就放他们离开。诺大的西北总是需要各级官员来管理的。不足的部分就暂且在本地补足吧。各地的县令是官派，但其几名副手却多是本地人呢。另外，西北还有不少举人和有名望的人士呢，不会乱套！ 第1426章 1326.准备 其实每年军需一般都只能给到七成左右，然后就是军方自筹。这个过程伴随着剿匪、敲诈等一系列事宜，各级军官和地方官员都能从中捞一笔。所以往往到八九月份，军需就会发放完了。现在已经是七月，自然是各项事宜都得着手了。 西平王世子已经在紧锣密鼓的做清洗官场的提前准备了。另外还有一件要紧事就是得把西平王、西平王妃还有傅娘子、肖三等人撤离京城。不然，这边翻脸了，他们好一点沦为人质，不好就可能直接被杀。除了西平王本人，其他人都有这个危险。 为此，凌荆山给淑妃写了一封亲笔信，已经送到了肖三手里。 傅娘子看到信忍不住道：“淑妃真的会帮咱们离开？她顶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主要还是靠咱们自己。可此行还有西平王在，他可万万不能出差错。将军这封信，图的就是关键的时候要是差了点火候，她能帮衬一把。如今，京城一半都掌控在她手中了。” “咱们都走的话，就只剩下葛老一个人留下了。” 肖三笑道：“老爷子是求仁得仁。将军割据西北，惠明太子和前东宫众人才有可能沉冤昭雪的。他能藏了将近四十年，如今也没事。反正他的身份也没有暴露。” 傅娘子呼出一口气，“这都三年没见过夫人了。一一少爷更是一面都没有见过。一想到要回西北了我还真有些激动。”这三年，她能力范围内能补足的藏书楼的旧书都已经补足了。就是她再成了钦犯，朝廷的人也是不敢再烧一次藏书楼的了。不过，还是怕里头有遗失。她没来得及留下抄本呢。 “你去见淑妃的时候，顺口拜托她一下，帮我看住藏书楼的书。这对她收买读书人的心，是有好处的。对了，你几时把信送去？” “将军说等淑妃有下一步的举动之后。既然都对皇长孙下手了，肯定不会就此作罢。” 皇长孙出事是七月初，其后皇帝病倒，太子监国。虽然有老臣子们辅佐，但局势依然不怎么妙。这也就罢了，谁刚全盘接手的时候也得有个过渡期。尤其如今朝廷对地方的约束力减弱了许多，也称不上风调雨顺。 可是八月初一件惊天大丑闻爆出：性喜人妻的太子殿下，把刚过门没多久的儿媳妇给睡了！皇长孙虽然瘸了，但已经定好的亲事却是如期举行了的。 这个消息当然只在小范围内流传，平头百姓和低级官员是不知道的。但是，这也够劲爆了！所有人可以说都被这个发展惊呆了！ 太子无才也就罢了，还有那么多老臣可以辅佐、规劝。毕竟如今他只是太子，还不至于一意孤行。可这无德就没办法了！太子好人妻，这几乎是公开的秘密。可这手伸向自己亲儿媳就不是一般的过份了啊！这已经上升到了不顾人伦、禽兽不如的地步了。这样的人，堪为一国之主？各国都有细作在京，传扬出去多打脸啊。 第1427章 1327.废黜 肖三失笑，“是时候去见淑妃送信了。都知道太子多半是被算计了，不然这种关键时候他怎么还会迫不及待的扒灰。可是没用啊，被几位太子傅撞了个正着。里头还有东宫世子妃的祖父聂老大人，世子妃当场就一头碰死了。这一来，他真的是百口莫辩了。就这两天，废太子的诏书怕是就该下来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世子妃是决计没有活路的了。当众一头碰死是她最好的结局，还能为家族挽回些名声。聂老大人当场就吐血昏倒了。现在他的长子已经跪在了皇帝的寝殿前，请求皇家给一个交代。 西平王作为皇室近支，这会儿也被皇族长叫进宫商量了。 “都出这种事了，还能怎么地？这样无才又无德的太子，留着作甚？”他静坐了半晌开口道。 “可太子很可能是被陷害的。” “就算这次是被陷害的，那之前那么多次呢？强|暴西路军主将的夫人，纵容国舅发军需的黑心财，这都把人给逼反了啊。你知道外头那些邻国怎么说我们天朝的么？说是如今这位太子一旦上位，满朝文武但凡媳妇儿年轻又长得周正的，搞不好都会有一顶御赐的绿帽。呃，他好像从来也不忌讳同族吧？” 在座的皇室宗亲听西平王这么一说，脸色都有些难看。众人静默了一阵，皇族长低声开口，“那我们就去见皇上吧。” 几人走到皇帝寝殿外，就见到叶相从里头出来。 皇族长问道：“皇上怎么说？”这会儿召见现任丞相，自然是为了要不要废太子的事儿。 叶相也不瞒他们，直言道：“闹成这样，废肯定是要废的。如今皇上忧心的是立谁。” 如果皇长孙没出事，自然是捂住这件丑闻，另找由头废了太子，直接立他为太孙。可如今立谁？剩下的几个皇子如今都活动起来了，重臣那边、宗室那边都是活动的对象。在站的人更是重点攻关对象。但他们之前都不在皇帝考虑范围之内的。 皇族长道：“皇上还有四名皇子，这个可以慢慢再商量。但废是必须废的，先废吧。”皇帝序齿的儿子一共九个，如今活着的还剩五个。分别是太子、三皇子、四皇子、七皇子和九皇子。 这件事剩下四位皇子和他们的支持者都有嫌疑，不单是淑妃和九皇子而已。只是凌荆山等人出于对淑妃的了解，并且她自己亲口坦承过野心，还有肖三的一些侦察做得也到位，这才锁定了淑妃而已。至于一向依赖暗卫府的皇帝，他又不知道孙琮和淑妃的关系。此时自然不会只盯着淑妃怀疑。 正说着，童恩出来了，“皇上召列位王爷和叶相一起进去。” 等到人都进去，童恩低声道：“又要变天了啊！”上一次废太子，那是四十年前了吧。那一次，他跟着主子一朝翻身。主子成了新太子继而登基称帝，他也坐上了内廷太监的第一把交椅。这一晃就是四十年过去了。可这一次他真的不知道该往哪押宝才合适了。 第1428章 1328.应对 皇帝寝宫里在商谈废立之事，而东宫里自然是人心惶惶。 太子喝了很多酒，酩酊大醉。皇长孙瘸着腿，亲自操办世子妃的丧事。而其他人惶惶不可终日，太子的女人和其它孩子感觉天都榻了。 实际上，原本过一阵皇长孙就不是世子，他的正室也就不是世子妃了。他瘸了腿，怎么还能做东宫世子？可偏偏还没到那一天，世子妃就死了。她死在了这个位置上，而且死得那么可怜！他不爱这个女人。不到一个月的夫妻，他们根本还没有来得及熟悉起来。但这个女人是因为嫁给了他才遭遇到这一切的。 聂家人本来想求情把世子妃的尸体带回去，是皇长孙劝住了他们。他说今后他的儿子会认世子妃为母，年年岁岁不绝她的祭祀。 聂家人痛恨幕后主使，痛恨太子，但对这样的皇长孙是真的没有恶感。聂大人提出要带女儿回家本来也是一时激愤的冲动之语。已经出阁的女儿，聂家祖坟其实没有她的容身之地的。最终聂父接受了皇长孙的安排，告辞回家照顾昏迷不醒的老父。 皇长孙瘸腿，世子妃受辱自尽，这对聂家简直是两道晴天霹雳。原本以为女儿已经备为东宫女主，将来就是皇后。结果皇长孙瘸了，再没有登顶的资格。那个时候就以为是非常大的打击了。结果，还有更坏的事在后头。流年不利啊！ 东宫的女人和孩子们以太子妃为首，仓惶过后来灵堂问皇长孙今后她们该怎么办？ 皇长孙看一眼他的母妃、庶母、弟弟妹妹们，“过几日，大概就要搬出宫了。到时候到了宫外大家都低调、安分些就是了。以后不会再有人把我们当拦路的石头了。各项供给会减少甚至被克扣，日子会比从前难，但也不至于活不出来。” 而淑妃此时也收到肖三亲手递到孟摇光手里的信。她展开信看过，轻声道：“果然想割据西北。看来你图谋甚大，怪不得不肯跟我联手。这就各凭本事了啊，凌大哥！” 九皇子看她站了半晌，“母妃，什么事？” “凌将军请本宫如有必要的情况下，帮一把他留在京城的人离开。” “他想做什么？” “割据西北，以免夺嫡之争影响到西北的稳定局面。”这是第一步！ 九皇子蹙眉，“他这是有不臣之心。” “小九，凌荆山若是割据了西北，那西北边防无忧。至少在目前，那一块就是安定的不会跟朝廷作对。在当前的情势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如今兵权在握不听招呼的武将太多了。咱们只能以后再想法子一个一个的收拾。而且卖他这个人情，将来兴许用得着。所以，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他不会支持我们，但他也不会站出来反对我们。看起来没有好处的事，也会有有利的一面。这一点你务必牢记！” 九皇子想了一阵，“是，儿臣受教了。” 淑妃摸摸他的头，“咱们娘俩如今还是得低调，不出头。有时候，不争就是争！” 第1429章 1329.逃离 废太子的旨意很快到了，叶相和皇族长亲自来的。知道太子还醉得不省人事，两人内心都是一阵鄙夷:烂泥扶不上墙！但看到微瘸着腿代父接旨的皇长孙涌上心头的就只有惋惜了！ 皇帝让东宫众人将世子妃停灵七日后下葬，然后搬入赐下的在皇城之外的一座王府。被废的是太子，被封王的是皇长孙。太子被废是用的别的失德的事件，他被贬为了赎人。明面上世子妃是病死的。这也就是说以后王府的当家人是皇长孙了！这一点让跪在后面的东宫众人都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西平王从宫里回到王府就对乌雅道：“带几身换洗衣服就是了。赶紧走，今晚就走！”那三个年长些的侄儿已经在无所不用其极了，回头还不知道闹出什么事儿来。 乌鸦道：“就一个小包袱，随时可以出发。” 和胡老、葛老等人一起干掉国师的那帮西平王府的人到了京城附近并没有进王府。他们平时分散在王府附近，如今便要靠他们保护脱身了。只要能出了城门就好办。肖三传递过来的消息说城门那里他会想办法，双方约定好了碰头的时间、地方，准备一起撤离。 趁着现在所有人的关注目光都在新太子究竟会立谁，正好溜之大吉！ 半夜出京城城门的时候，被侍卫扶着的西平王回看了一眼。这里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是他的祖宗世世代代坐拥天下的地方。可他未必还有机会再回来。就是回来怕也已经改换了天地。当年惠明皇兄说萧家的天下已经颓势明显，要想起衰振颓唯有破而后立！如今这就是破而后立么？ 如果可能，西平王当然是希望由萧家子弟来破而后立。但他依然被凌荆山先保全西北的打算打动了。在西北这么多年，眼瞅着西陵屡屡犯边，他也是恨得牙根痒痒的。而且，他也不忍见那一方土地被京城的事连累，被西陵人攻破了边关进来掳掠。那是他的封地，是天朝的天下，不容有失！ 所以，他选择了暂时和凌荆山合作。合作保住西北的安宁、繁华，合作为惠明皇兄和前东宫一脉的所有人平反、昭雪。恨只恨他只是一个空有名头却没有实权的王爷，不然他早站出来了。惠明皇兄冤死的时候他就想站出来，可他远在西北，无兵无权。如今他还是无兵无权，但可以借助身份地位，借助凌荆山手里的兵马做一点事。 肖三一直在焦急的等待着，眼见西平王出现赶紧迎了上来，“王爷，快上马车。要赶夜路，委屈您了！” 西平王摆摆手，“不妨事。” “王妃，请——” 所有的马蹄上都绑着布帛消音，一行人很快离去。 西平王撩起车帘，“肖大人，很顺利嘛。” “皇上还病着，皇长孙如今一味低调不管事，而那三位皇子心思都在空出来的储位上。再有淑妃跟她那边的人打了招呼。我再买通看门的人就方便了。”看门的人收了他的金子，迷倒了同僚。如今怕是已经拔腿开溜了。 第1430章 1330.发现 西平王昨日从宫里出来立即闭门谢客，一副要在储位空虚的当下置身事外的表态。而且他一向又不得皇帝信任，有什么事找上他也没用。最可能找他的皇族长等人这会儿都被几位皇子的人下功夫，他们不胜其扰。哪还有心思来找西平王？一时之间确实没有人登门拜访。再加上淑妃帮衬，直到肖三和傅娘子等人次日被发现人去楼空了，都没有人想到西平王也会跟着不见上头去。 两拨人马次日一早就分道扬镳了。肖三等人以最快的速度骑马回西北，西平王一行则在临近的码头上了早准备后的船。西平王五十多的人了，逃出京城当晚坐个快车也就罢了。真让他一路坐马车回去还是够呛的，他这辈子最精通的就是吃喝玩乐，身体素质真不咋地。 肖三是五品官除了初一十五的大朝会不用上早朝，而且皇帝病了本来也没有早朝。但上衙门办公还是需要的。他昨天托了人告事假，这托了一段很短的时间。但发现他没来，立即就有人知会了暗卫府。平素他就是暗卫府重点关注的对象来着。要不是有淑妃的人帮衬，搞不好昨晚他就被发现了。 暗卫府得知他没有来上衙，立即派了个平素就在藏书楼走动的女眷去求见傅娘子。这就露馅了！傅娘子走的时候跟府里的老仆人交代过的，如果有人来查询实话实说人不在。无谓为了拖延一点时间把他们搭进去了。 发现肖三等人不见之后，立即有暗卫府的人追了出去。然后沿途的分支机构也陆续收到飞鸽传书，奉命拦截。淑妃也算是帮他们争取了三四个时辰的逃亡时间。这已经很不错了！ 他们这一路躲避围追堵截，内里艰难不消细说。好在暗卫府的声势虽然大，但其实没用上全力。只不过做得比较巧妙，外人以及下头的人不知而已。对淑妃来说，肖三等人都不是关键人物，而且好歹还有份旧日的袍泽之情。再说了，凌荆山可是难得开头向她讨人情的。她愿意高抬贵手！ 皇帝得知之后立即召见了王家的当家和郭子安。王家的两个儿子之前并未从边城发回任何有价值的情报，至今未返回。 王大人被问及之时有只得讪讪回答，“皇上，这事儿臣实不知根底啊。” “哼，你既然不知道，那就站这儿等等你亲家。”皇帝的脸色本来就蜡黄蜡黄的，这会儿就更加的难看起来。 王大人官职清闲，但郭子安如今却是大忙人。四方不宁，兵部的人着实辛苦，所以他来得要稍晚一些。 郭子安心头自然是早就有数了，凌荆山肯定不会瞒着自己的打算还让他在京城使劲儿帮西北大营要军需。不过肖三他们昨晚走他是真不清楚。不过，走了就走了吧。如果皇帝要连坐他，撸了他兵部侍郎的职务，他还乐得清闲，回去当富贵闲人就是了。总不能因为跑了一个出身西北大营的五品武官，皇帝就要杀他这个世代将门的二品侍郎！ 第1431章 1331.问询 王大人看看郭子安，满面焦急，但心头却不是真的那么急。就算西北真的反了，就冲着郭家的面子，自己的两个儿子性命还是无虞的。 皇帝一看到郭子安便道：“郭侍郎，西北怎么回事？” 郭子安躬身道：“臣已经听说了肖三无故潜逃的事。但西北最新的消息一切正常。凌荆山在抗击西陵人，这事儿一点水分都没有。听说傅太师之女日前已经将藏书楼目前能补齐的书籍都补上了。会不会是因为这个缘故？“ 如果是因为这个缘故，那这就是个人原因。在职官员不告而别，罪过是不小，但也不至于砍头。而且因为肖三是傅家女婿，多半还能网开一面从轻处罚。 皇帝盯着他半晌，“郭帅近来身体可好？” 郭子安脸上露出些沉重，“据朱军医说，家父身上时时有病痛。如今哪怕是战时，凌荆山都务必让子钺或者凌儿留一个在他老人家跟前。”他在京城营造的形象是和凌荆山多少有些不睦的。这也自然，谁都知道凌荆山抢了本该属于他的位置。那是郭家世代相传的位置。他们二人要是还亲如兄弟就有点假了。 “那营中的事，他就都不能管了？” 郭子安点点头，“是的。” “罢了，都下去吧。”如今也只有把人先追回来再说了。 等人退了下去，皇帝问童恩，“西北那边的暗卫也什么都没有报？” 童恩摇头，“皇上，就是因为那边已经很久都没报过丝毫异常，所以您才让王家的儿子送嫁之后在边城留上一留看一看呢。” 皇帝哼了一声，“顾邈从前还称得上得力，这一两年愈发的不像样了。传令附近的暗卫府，密切关注西北动向。一旦有什么异动，顾家的人就别留了。”如今就是要问凌荆山要个交代都不成。郭子安说是个人原因，只要没没把人抓到问到口供，凌荆山一样会这么推托。如此只能是把傅太师的案子又再翻出来被谈及。这是皇帝不乐见的！ “是。” 皇帝想着如今的局势，叹口气。已经成年的三个儿子都不中用，小九倒是挺聪慧可惜才十一岁。 “叫冶儿吧。”萧冶就是皇长孙的名字。 于旁人看来，这是昭显了皇帝对皇长孙的爱重，怕太子被废之后他们那一支被轻贱的表现。可皇长孙心头却是冷笑，皇祖父这是不知道该叫哪个儿子一起商量，拉他凑数呢。如今叫哪一个都容易被看成是一个信号。只有他这个已经无缘储位的废人，叫来也无妨。不过他面上还是很恭敬的就去侍疾了。 面对皇帝针对此事问询他的看法，皇长孙道：“皇祖父，西北如今正在打仗。若是无凭无据就说凌将军有异心，十分不妥啊。还是静待事态发展吧。如果您不放心，就先断了给西北拨的一应军需。” 皇帝道：“晚了，该拨发都已经发下去了。” 皇长孙默了一下道：“那倒也是用在了抗击西陵的军事行动上，皇祖父不必忧虑。” 第1432章 1332.无奈 如果凌荆山真的有异心，那皇帝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为了预防郭家世代把持兵权尾大不掉，所以推了草根出身的凌荆山上去争。争倒是争赢了，可竟然比郭子安还难以掌控！白眼狼，养不熟的白眼狼！对郭家如是，对他也一样。 在皇帝恼怒不已的同时，西平王一路坐船回返，他走了三天才被叶相察觉。这一下就不得了了！肖三等人离开，只是中下层军官弃官逃遁。虽然这预示着凌荆山多半是有了不臣之心，但毕竟他也没有扯起旗子要做什么。西平王身为亲王，这么逃离京城可就是形同造反了。而且这么两拨人一起失踪不见，西平王是皇族身份，凌荆山手里有兵马。这么一想事情可就大了！ 叶相赶紧的禀告了皇帝，后者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但他还是有点不敢置信，“老六这是要造反？”窝囊了一辈子，这会儿都快六十了要造反？而且，凌荆山又是为什么要为他所用啊？ 叶相一开始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是啊，这两人怎么搅和到一起去了？可是细细一想，他心头就有数了。他用眼角余光瞥一眼站一旁的皇长孙。这位只在旁边试着汤药的冷热，并不言语。看来这是要韬光养晦，不再参与政事了。也是，都已经瘸了，摆明那位置不是自己的了。还出那么多力作甚，回头那些叔叔们还不得厌弃啊？ 于是叶相只好开口道：“皇上，如无意外这两人怕是打算联手割据西北。” “联手割据，他们要做什么？” 叶相心道：自然是担心如今的局势影响到西北的稳定了！不过这话他不好说。 皇帝面容狰狞，“什么割据，他们就是要造反。童恩，叫兵部尚书，朕要派人去剿灭叛军。” 皇长孙猛地抬头，皇祖父这是气糊涂了？ “皇祖父，西北大营的将士在抗击西陵入侵。如果朝廷派大军剿灭，以致他们腹背受敌失败。那等于是开门揖盗啊！” 皇帝一滞，半晌没有言语。 叶相心头再度叹气，这皇长孙倒是个知道事的。可惜瘸了啊！剩下的几个皇子他想了又想，还真没哪个有他这水平的。未来的皇帝能力平庸，那是收拾不了如今的烂摊子的。那他这个做丞相的，可就辛苦了。而且搞不好还劳而无功。 皇帝喃喃道：“朕竟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叶相道：“有，可以不再调拨任何军需给西北大营。不过同理，今年西北的赋税怕是也一个子儿也收不到国库。不过西北本来就是靠着朝廷的拨款拨粮才能有足够军需抗敌，即便将所有赋税截留也大大不足。就算今年能勉强应付过去，明年局面也非常艰难。”他为一国宰辅，各地收支数据在心头都有一本明账，略一思索便得出了以上结论。 皇帝静默半晌道：“按你说的，他俩也是要老实抗敌，那干这种事图什么？” 叶相默然，这叫他怎么说？难道说因为朝廷如今不稳，人家害怕了，不跟咱一起玩了？ 第1433章 1333.回返 皇长孙心道:如果只是做到这一步，那不但不是要造反，反而是大大的忠臣。也难怪叔公身为皇家人，老实了一辈子也选择和凌将军联手。要说别的皇族有野心他信，但六叔公他真的不信。 六叔公在他大婚的时候，果真将一枚能解百毒的灵丹相赠。其实，他之前说出来就是在提醒自己提防有人下毒手了吧。这份提醒的情谊他得记住。因为，下手害他的人必定是此次得到最大好处的人。那就是将来的皇帝了！六叔公肯冒险提醒自己，殊为难得。可惜自己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 不过，凌将军他真的就只是割据就满足了么？就是他满足，他手下那些人呢？还有六叔公家的叔叔们呢？ 凌荆山当初一路跑进京城用了三天，肖三这回跑回来用了四天。而且他还只是跑进了西北地界，没跑到边城。毕竟他还带着媳妇儿，肯定得照顾着点。可饶是如此，傅娘子到达府城的时候也完全不行了。 他们是直接到绣坊落脚的，老涂等人早就等着了。于氏眼见傅娘子是把自己双腿绑在马蹬上，连伸手去解的力气都没有了赶紧招呼了几个丫鬟过来，给她解下来送屋里休息。 傅娘子看到有个眼熟的少年帮着把她的行囊解下来，定睛看了看，哑声道：“明皓？” 明皓点头，“是我啊，傅娘子。你们能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赶紧回屋歇着，泡个药浴缓过来就好了。” “你都长这么大了啊？”三年不见，明皓已经从婴儿肥的小矮个长成如今挺拔的少年郎了。 “可不是，都三年不见了啊。一一都能满地跑了！清辉也挺大了。” 傅娘子便笑了，等休养好了她要赶紧回边城见夫人去。 “你怎么在府城啊？” “那不淑妃起疑心了么，我就来考个秀才。对了，你们都回来了，我是不是也不用考了？”如今西北怕是暂时不会有考试了吧。 肖三自己下的马背，但落地也稍有些脚下不稳。 老涂让人把他们的马牵走，“回来就好，回来大家还可以继续并肩做战。将军的意思，等王爷平安回来了再动手。正好那会儿你也早缓过来了。”要清洗整个西北的官场，也需要不少人手呢。 肖三点头，“嗯，我先进去歇歇。” 过了两天完全恢复过来，肖三要留下帮忙，傅娘子就迫不及待的先行上路了。这一回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就不用跑那么急了。但她归心如箭，也还是催马疾走。 回来遇上的将军府的第一个人就是清辉。她正在街上吃街边摊，两颊吃得鼓鼓的。旁边跟着又长大了不少的小乖。如今连之前逮的小乖的崽儿也养大了，清辉给命名为小怪。一一倒是很喜欢，明净就只好让把狗嘴套住陪他玩耍。 傅娘子是看到她身上自己亲手做的衣服了，然后再看看传说中的大黑狗。进城了，速度也就慢下来了，这才没有错过。 她勒停了马，“你是小妞妞？“ 第1434章 1334.孩子 清辉咽下口中的食物，“是啊，我就是小妞妞。你是谁啊？”这街上的人都认得她是将军府的，偶尔也打个招呼。不过这人很面生。她倒也不怕，拍花子的还敢在边城拐走自己不成？而且，她也没那么傻。 “你身上的衣服是我做的。” 清辉瞪大眼，“你是傅娘子？” “是啊。” 清辉楞了楞，然后把手上拿着的一串羊肉串朝下了马的傅娘子递过来，“傅姨好，前两天姑姑还念叨说你就要回来了呢。请你吃——”一边暗暗观察，嗯，跟姑姑画的画像上确实很相像。 “你果然如夫人信上所说的好吃！你自己吃吧。要不要骑马，我带你？”看到自己亲手接引到这世间来的这个孩子，傅娘子心头软得一塌糊涂。 清辉摆手，“不成，骑马回去我吃不完的。吃不完被一一看到了他就会闹着要吃，他吃了要拉肚子的。那样姑姑大概也不会允许我再在外头吃东西了。” “那你坐在马背上，我慢慢牵着马走。”傅娘子说着弯腰把清辉抱上了马背，“能坐稳么？” “能的，我也经常跟着明皓叔和小七哥哥他们骑马。” “嗯，你这是从帅府出来？” “是啊，走这边过这摊子的烤肉串太香了，我就尝尝。”清辉呵呵笑着道。她一边走还一边关注着走的是不是回将军府的路。万一是有心人知道一些情况故意找个长得像的来骗她呢，不得不防。 傅娘子看了出来，失笑道：“你倒是挺机灵的。” 清辉耿直地道：“都这么说！” 傅娘子实在忍不住了，笑得弯了腰，“你够臭屁的啊！也不知道谦虚一下。” 清辉小声嘀咕道：“谦虚过头就是虚伪了。” 已经到将军府侧门了，乌尔登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前些天就跟着他爹来边城了，被明净弄去和康辉哥俩一起上课。不然，他也会跟清辉一道去看郭帅。这会儿下课了，闲着也是闲着就出来看看小丫头回来没有。 看她骑在一个人的马背上，乌尔登转而注目傅娘子。他很快就认了出来，惊喜地道：“傅娘子，你回来了啊。我姑姑、姑父也回来了么？“ “乌尔登少爷，王爷和王妃还在路上呢。”傅娘子说着把清辉抱了下来。 清辉道：“早知道你等在这里，我就给你留几串羊肉串了。” “你又上街买零嘴吃啊？不是零花钱都只有一半了么。” “郭凌哥哥给了我一两银子。” 由得他们俩走后头，傅娘子把缰绳递给迎上来的门房就快步往里走了。 正房的院子里，一一在观摩嘉志抽陀螺。他不会玩儿这个。 嘉志一边抽一边冲他挥手，“你站远点，回头抽到你，我就得被我爹当陀螺抽了。哥，你过来拉住他啊！” 嘉言便过来把一一拉到五步以外，“站这儿看，不用凑那么近。” 一看这是对双胞胎，傅娘子立即明白过这是赵家的大宝和小宝。这一晃眼，这些孩子们都长大了！还有这被小哥俩带着的、粉雕玉琢的胖娃娃就是一一了吧。 第1435章 1335.相见 傅娘子站在一边看着三个孩子玩耍。嘉言先发现她，便问道:“这位夫人，请问您......啊，你就是傅娘子吧？这几天姑姑都在念叨呢。”他话说到一半忽然醒悟，这都没人来通传一声，肯定是自己人啊。 桂嫂正好从外头路过，见状惊喜的道：“傅娘子，你回来啦！” 傅娘子笑道：“桂嫂，好久不见了。” 明净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傅娘子赶紧上前给她行礼，“夫人，终于又见到您了！” “别多礼了！一一过来，叫姨！” “唉哟，这可不敢当。”傅娘子赶紧摆手。 “有什么不敢当的？” 一一跑过来，仰头喊道：“一”，这人跟他的名字差不多呢！ 明净失笑，“是姨啊，你小子口齿不清。” 傅娘子蹲下来，“一一，让我抱抱你好不好？” 一一点头，“好！”。 傅娘子一把抱起他来，“真是个漂亮孩子啊！我就一直跟肖三说，将军和夫人的孩子不知道会生得多好看呢！” 一一摸摸傅娘子的脸，明净替他翻译，“他的意思是你也很好看。” 傅娘子拿额头跟一一顶了顶，然后看看明净的大肚子，“夫人怀着孩子只是肚子大了而已，四肢还是那么纤细。对了，明皓啊，大变样了。我记得他以前就矮墩墩、肉呼呼的。前两天看到，整个人跟抽条了一样。” 明净听到她说‘矮墩墩、肉呼呼’，笑着指着一一道：“那会儿就跟一一如今同款。嗯，说起来那会儿能把他养成那样，我还挺有成就感的。” 傅娘子仔细看看一一道：“外甥像舅，古人诚不欺我。一一跟那会儿的明皓真的同款。” 明净道：“从一一刚生下来几天，他就成天说像他了。说得凌大哥背地里都犯嘀咕了。” 几个孩子都忍不住看着明净，很少看到姑姑这么喜动颜色啊。 桂嫂道：“那会儿家里就是先生、他们姐弟还有我，再加上小七跟傅娘子。其他人这三年还见过，傅娘子可是整整三年没见到了。这猛地一见，可不得高兴得不行。明净那会儿跟傅娘子可聊得来了。嗯，我去厨房加几个傅娘子喜欢吃的菜。”说完转身就走出去了。 闻讯赶来的彤辉、乔姐儿和念初道：“得，那让姑姑|婶婶和傅娘子好好叙叙，咱们回头再去拜见。” 念初转头看小弟手里拿着陀螺便道：“你怎么上姑姑屋外玩上这个了？” “是一一递到我手里，让我玩给他看的。你看这还包着金片，显然是他的嘛。我这就给他放回去。”嘉志说着把陀螺拿进屋去。 一一便跟着他一道出来了，他娘跟那个一聊着，都没怎么管他，他不好玩儿。结果陀螺也没放，又拿出来玩了。 彤辉道：“得，到我们那院去玩儿。” 出了正房的院子就撞上乌尔登和清辉一道进来，索性全到彤辉姐俩的院子去了。一一最喜欢这么多人一起陪他玩了，由嘉志把着他的小胖手玩，其他人就负责间或叫声好，然后自个聊自个，吃自个的。 第1436章 1336.叙旧 小敏用托盘端着两盏茶准备进去，看到司韵在拐角处踌躇便道：“怎么不进去和傅娘子打个招呼啊？” 司韵瞪她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傅姨五年前到夫人身边来的时候就劝她早些放下。可她都做了些什么？要不是看在傅姨份上，夫人压根就不会再给她这最后一次机会。这叫她哪有脸去见傅姨？ 小敏轻笑一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她进去把茶上了，笑着说起司韵在那边没脸来见傅娘子。 傅娘子哼了一声，“她也知道啊？” 明净笑着朝小敏挥挥手，“我打算等我这胎卸货，就年后吧，要是他们还有意把她和老涂的事儿办了。正好你回来了，你回头去问问她呗。” 司韵点点头，“嗯，她这都二十四五了，老姑娘了！是得抓紧。就是和老涂成不了，也该打主意找别人了。”在这边城，司韵这样漂亮又武功好的姑娘那是真不愁嫁。更何况她以前做任务的奖励还挺高，攒了不少银子。 明净点点头，“你今年，三十六了吧？” “嗯。” “我让郑太医来给你瞧瞧。” 成亲这三年多，傅娘子也一直在吃药调理，就是一直也没见怀上。 “夫人，你不知道每次我和西平王妃说起，有多羡慕你。”傅娘子面露惆怅得道。 “好饭不怕晚！三十六也不算大。”在明净前世，这个岁数还没结婚的姑娘多着呢。那些女明星更是四十六七了还在生娃的都有。 “还不算大？等夫人你三十六的时候，搞不好都当祖母了。” 明净一愣，“不、不至于吧？”她如今十九，一一周岁多。十七年后，一一十八九岁。按这年头早婚早育的规矩，还真有可能呢。感觉怎么这么违和呢？ “其实如果我们家小七肯早点成亲，我二十就能当祖母呢。可不能把他给忘了。” 外头已经快迈步进来的童小七顿住脚步，夫人，你还是把我忘了的好。他一进门听说傅姨回来了，就赶紧进来了。结果就听到这句。 “夫人，您别急啊。您才这么年轻，急着当什么祖母啊？”童小七一边说一边进去，还伸手抹了下额头。 傅娘子笑道：“你小子是不是心头有人了，所以一点都不急？难不成人家小姑娘还小，你得等人家长大呢？” 童小七道：“没有的事。我就是觉得先立业后成家比较好。这几年将军这边的事正紧，我缓几年没关系。没准过几年我就水涨船高了呢。” 明净道：“嗯，对，让如今那些看你不上的高攀不起。” 童小七失笑，夫人还对白琪没看上他耿耿于怀呢。他对白琪也没那种意思啊。 傅娘子看看小七，“等封先生带着夫人回来，咱们那会儿的人就聚齐了。” 童小七点头，“是啊。” 晚间明净把赵家一大家子，还有翠姑母女都叫来吃饭。她说了和翠姑当亲戚走动，这一年多逢年过节的都没忘了喊她回来团聚。要是路百夫长在家，也会陪着她们母女一起。她回来了，也能陪楚老太太多说说话。 第1437章 1337.散席 一一对翠姑的女儿很感兴趣，比他还小呢。总是忍不住伸手去戳戳人家的脸。两人的婴儿椅并排放着，很适合他伸爪子。 明净看小姑娘都要被他戳哭了，就让人把两把椅子抬开些。 “一一，不准欺负璐璐。” 等到散了席，翠姑抱上女儿跟楚老太太回屋。 楚老太太道：“唉，我看到满满一桌的小娃娃真是眼馋啊。” “夫人这不又怀上了么？” “郑太医都说了七成是闺女呢。我也不知道等不等得到抱孙子那天。” 翠姑道：“等得到的。您身体又不差，而且有郑太医看顾，保养得好着呢。不还有三成的机会么。再不行，再等下一胎就是了。以将军和夫人这三年抱俩的速度，快着呢。”因为将军府看重她，所以路百夫长对她一直都很不错。她如今也有些感激明净了。 “希望如此！” 傅娘子回了她自己的住处，司韵这才慢慢吞吞的去找她。 “哟，这会儿终于肯来见我了！” “傅姨，前些日子白家的七小姐在夫人面前自荐要做妾。看到她我已经知道自己当初面目可憎了。” “你这么大人了，既然知错我也不再提了。方才夫人让我问问你，愿不愿意嫁给老涂？你好好想想，想清楚。要实在不中意，咱们再另找就是了。” 司韵走过来，把头靠在傅娘子肩头，“傅姨，这些年我好想你啊！要是有你在，我一定不会干出那些傻事。你知道么，幸亏夫人跟少爷没事，不然我真是百死莫赎。将军救了我的命，要是因为我消极怠工害死了他妻儿......” 傅娘子反手拍拍司韵的脑袋，“你知道就好。” 两人说了一阵别来诸事，司韵道：“傅姨你一定累了，我回头再来看你。你赶紧洗洗睡吧！你说的事我会认真思考的。” 晚饭吃完的时候一一就犯困想睡了，小七抱着他跟明净回房。明净便知道他有话要说，等把一一交给了乳母便道：“什么事，说吧？” “也没什么事，就是王家那两兄弟和随从都被小八妹弄回他们那边了。等王爷回来是不是就可以放了？” “放吧，不然留着过年啊？再怎么说也是郭家的亲家，让他们回去吧。嗯，就让他们和清溪村那些人一道上京好了。省得还得护送出境两次。”既然淑妃这回帮了忙，她安插在清溪村的钉子就不好动了。等刘昶跟他们把房产、田地过了户就放他们回去。 童小七点点头，“我这几天帮着顾老板把暗卫府也清理了一通，明日就要回军营了。” 明净点头，“反正你上了战场多加小心。我跟弟弟妹妹总是在家等着你们父子平安归来。” “嗯，我知道。” 西平王次日便抵达了王府，同时西北官场大地震。不过，皇帝冷静下来之后传令西北各处的暗卫府，不必做什么破坏动作，撤回就是。毕竟西北还是天朝的国土，而且正抗击西陵。就算把凌荆山和西平王准备的新任官员都杀了，也是损人不利己。 第1438章 1338.横财 大约有三分之二科举出身的官员选择了离开西北官场，方大人就是其中之一。张三叔思前想后，没跟着他回京留在了西北。 明净知道以后，想了想还是放弃了遣人特地护送方家一趟。这时候和将军府扯上关系不是好事。朝廷暗卫府的不少人也选择了回京，正好顺路护送这些离职的官员，沿路安全应该无虞。再说了，礼送出了西北就是朝廷的地盘，沿途官府肯定也会有所安排，不会让他们被山贼打劫。 而且，明净知会了肖三等人，放人走的时候只允许他们带走自己的俸禄银子和铺子等的收入。超出部分都得留下来充公。这消息放出去，应该也不至于太多人冒险来打劫了。 当然，这个做法并不能保证把官员们的非法所得都能留下。毕竟不好去搜人家的身，基本的尊严还是要保留的。要是有人一早把巨额财产换成了银票缝在随身的衣服里那也只好任人带走。还有人家家眷穿戴的首饰也是不好给人撸下来的。他们只是没收贪污受贿所得，又不是抄家。 三分之二的知府、知县，加起来大概三十多号人。最后一共没收了十二万多两银子。 肖三是带着这笔钱来见明净的，“夫人，估计这就是一小部分。” 明净道：“也不能过分了啊。”果然劫富济贫是最爽的，一下子就是十二万两银子啊。她打开匣子看到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银票颇有些心花怒放。 “把数目公布出去，省得回头说我们抢了他们的银子。这都是西北的民脂民膏，我们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真好，一下子就解决了十二万两的缺口。有本钱走私了！不用再拿着几千万把两银子小打小闹。 “知道了。对了，还有些字画。知道您喜欢，讲不清合法来由的我们也给留下了。”肖三指着脚边的一个大箱子道。 明净挑眉，“都是真迹么？” “我们当兵的哪认得啊？不过既然那些官老爷离开都带着，应该不是假的。” “你拿去让你媳妇儿辨认一下。这玩意儿才值钱呢，回头设法拿去拍卖。” “您不留着啊？” “这么大一箱，回头我挑几件心头好收藏就是了。如今正缺钱呢，还是卖了吧。” 等肖三抱着大箱子走了，明净重新打开匣子，一张一张的把十二万两的银票数了一遍。人无横财不富啊！手头有权真是不错，她可以大展拳脚了。 一一慢悠悠的走进来，明净赶紧把匣子关上。要是让这小祖宗把十二万两的银票撕了，她真的得哭。 明净把匣子锁上，左看右看不知道该藏在哪。一一就跟着她转悠，拉着她的裙子喊娘。 “我可真是穷人乍富啊！还是直接放到账房处好了，那里日夜都有人守着。” 明净心情激动，忍不住给凌荆山捎去了一个方胜形的便笺，描述她的心情。凌荆山看过笑着回道：等西北全境的赋税到手，你会更激动的！他是真没想到他媳妇还能来了这一手，合乎情理，吃相也不难看。 第1439章 1339.人事 一下子就弄到了十二万两白银，虽然就是一锤子买卖，但接下来的一年应该不用打饥荒了。果然得一贤妻胜得半壁江山！凌荆山在回信里毫不吝啬的对明净的行为进行了肯定，夸得她看信的时候整个人都喜滋滋的。 凌骁进来回禀瓷窑重建进度的时候她才勉强收了笑容，“那位邢师傅弄回来了？” “一家子都弄回来了。朝廷流放了他们，将军府救了他们。他们自然是乐意效力的。瓷窑的重建工程已经过半。如今已经是八月，十月应该就能投产了。茶山经刘家那位姑奶奶牵线搭桥，也买下了一座正在出手的，连同原本的人手一起接收了。从管事到小工，一人给涨了半成月例，如今已经交接完毕。属下安排了六名家将前去管理。” 明净点点头，“进展顺利就好。如今府里的家将都已经调教好了，家将里也有了能接手训练这一块的人。将军的意思是让你近日回返军营。瓷窑和茶山这块，您看是交给谁接手比较合适？” 凌骁之前不能去军中，是为了训练家将，他辞了军职。但如今，西北就是凌荆山说了算了，这还有什么关系？直接官复原职或者升迁都只是他一句话的事儿。凌骁是个人才，如今家将也训练出来了，自然要放到更适合他的地方去。 之前需要囤货的这块是交给刘昶，要预备往外卖的这块是交给凌骁。事情繁杂而且经手的钱数目不小，旁人明净很难完全放心。 凌骁想了想道：“暂时也只能让刘昶担起来了。”如今还是有些人手不足的，一个人也只有当两个人用。 明净把刘昶叫进来，“如果把凌骁负责的瓷窑、茶山等事务都移交给你，有没有问题？” 刘昶想了一下，“应该忙得过来，属下会着手培养手下分担。”他原本就是负责后勤的，从前朝廷会拨来军需。不足的部分他负责带着人筹集。但数目不大，毕竟西北的战事很重要。朝廷没有全部管够，不过是为了平衡各方需求，堵其他人的嘴。 可如今的后勤担子可就重了。每年二十万两的缺口，压力太大。老曾那里又不是稳当的进项，弄不好许久都开不了张。夫人出面来总览这件事身份合适，而且夫人敛财真的挺有手段。他打下手打得心甘情愿，自然乐意鼎力相助。 “好，那你们俩就交接一下。” 凌荆山信里还说了一件事，让她请胡老出山到军营里帮着培训新丁。后勤有了保障，凌荆山就打算再征兵扩军。万一朝廷要有什么动作，也能腾出手应付。训练这些人最好就是有一个总教头了，胡老曾是禁军的总教头，再合适不过了。而且他调教出来的五十人在军营里已经站立下战功，这一两年纷纷升迁，升得最快的都是佰长了。如此一来，军中谁敢不服胡老做总教头？就是吴思泉和另一个副将刘川都对胡老很是服膺的。 第1440章 1340.情况 明净撑着腰站起来，正好她每日也需要活动活动，便带着盈香往胡老居住的院落去。如今，她不用再遮掩没眼，盈香也恢复了本来面目了。 葛老去京城了，胡老其实挺寂寞的。如果他愿意去活动活动筋骨也挺好的。 胡老听了她的来意，沉吟一阵道：“只要凌将军实力雄厚了能兑现为殿下还有那些冤死的弟兄伸冤的承诺，我这一把老骨头也愿效犬马之劳。” 明净道：“他要是敢不兑现，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胡老看看她的肚子，“等小姐回来，你这一胎肯定都生出来了。” 明净笑着点头，“应该是。”她已经叫人传消息过去了，但要避开西陵绕远路，等爹娘回来至少是年后了。这一次，终于不怕被人发现，进而诛灭九族了。明净觉得，不管将来结果如何，能这么畅快的活一回真爽啊！ 一直憋屈着真的太难受了。从前被困在京城，凌大哥不得不一箭穿胸才能破局。后来一再的被公主挑衅，还手也只能是点到即止。就是淑妃那里，还不能跟她算账。不过以后她总会算清这笔账的！ 胡老摸摸胡子，“到时候你打算安排他们住哪啊？” “就都在边城吧，难得大家能团聚。我已经让人出去看宅子去了，看到合适的就买下来。” “好，到时候我也搬过去一起住。”胡老大笑着说。老兄弟们分开太久了，有生之年还能聚在一起不容易啊！尤其是他，就一个人在西平府。他们那群人倒是生死都凑在一块儿的。 正说着，下人来报：“夫人，舅少爷和西平王府的三公子到了。” 明净道：“胡老一起过去吧。” 萧从嘉一听说明净要替回来的众人买宅子安置，立即摆手，“你就好好养你的胎吧，这是舅舅的活儿。你别管了!” “成，那我就不管了。大师没来么？” 萧从嘉和明皓对视一眼，“我们急着来跟你说说府城如今的情况，她坐车在后头慢慢走。” 明净看看脸色有些不好的明皓，“你姐夫题的牌匾又让人摘了？” 明皓道：“这回不是摘了，是直接让人给砸了。就那些书生干的！他们说姐夫干的事是乱臣所为，有不臣之心。如今客栈生意一点都不好。要不是他们惧怕一众家将，搞不好还要砸店泄愤呢。姐，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啊？” 明净把手搁到一边的扶手上，“你复习了好几个月，结果院试取消了，考不了秀才了。你不在意，所以没什么关系。明润哥也不能赴京赶考了，不过他一早就鼓动过我们的人，对这一天的到来并不吃惊。如此的变故，对他利大于弊。所以他也不在意。但那些把科考作为唯一出路的书生，他们可就在意了！朝廷已经宣布你姐夫和叔姥爷为乱臣，西北也成了乱地。他们这是自觉被绝了仕进的路子了，要是没有不满那叫怪了。不过砸店，你是高看他们了。他们就是嘴上厉害，砸个招牌顶天了。” 第1441章 1341.授权 萧从嘉道：“这么说这件事你已经有应对的策略了？” 明净笑笑，“之前走了三十多个官员，空出来的位置是由副手直接顶替的。那些副手大多是本地人，这样本地任一把手是有隐患的。但是仓促之间也只好这么安排。我打算年后安排一场考核，能过关的安排去异地任职，不能的就下了。也不限于这提起来的三十几人，那些举人如果愿意都可以来考。还有原官员留任地的那些副手，也得给他们一个升迁的机会。” 萧从嘉点点头，“如此一来有了一条出路，就不至于太过怨恨你们夫妻了。”这一次清洗官场的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将军府为主，西平王府只是辅助。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问道：“除了留下那些离去官员非法所得的命令是你下的，其他呢？”当时明皓一听这事儿就说肯定是他姐的主意。他姐夫在打仗，顶多安排了人清理官场，这些地方注意不到的。这件事他大哥也很关注，说不知道是谁在幕后当家做主。 “反正有什么事，就会报到将军府来。要是每次都等凌大哥示下，就耽搁时间了。我能拿主意的一般就自己拍板了。五天一次，我会将重要的事向他通传一声。”其实信上还是私话居多，通报事务的部分很少。而且至今，她拍板的大事小情，还没被驳回过。 好些事肯定是不能报到军营让指挥打仗的凌荆山处理的。但这事关一个揽权的问题，不报到军营，难道报到西平王府凭世子一言决断？肖三、老涂等人自然是不肯这样的。但他们执行力强，要谋断这些事情却不在行。没奈何，遇上处理不了的事情就报到将军府。该怎么解决，将军肯定会拿主意。结果到后来，就约定俗成这些事儿都归夫人管了。而且管得居然还挺不错！ 对凌荆山来说，他对明净的信任是无条件的。夫妻两人的立场、利益都是一致的。既然媳妇儿能干，他就省心了。安心的在军营打仗。手下那些人知道是他让夫人代管，也没有谁有二话。夫人和将军那本来不就是一体的么。 萧从嘉道：“既然是他授权给你的，那我也就放心了。你身边是不是还有个智囊团啊？”手段还都挺老辣的，而且分寸把控得不错。尤其没收离去官员非法所得的举措，并没有招致什么不好的言论。毕竟没太过分，那些人也不好大肆宣扬。将军府对外公开说一共没收了十二万两白银充公，又没有说具体的人员和数目。他们跳出来就是不打自招了。 明净苦着脸，“说到这个，我真的好想葛老啊。这将军府要找个能打的人容易，要找个能在这些事务上出谋划策的可就难了。我又不好让凌大哥把他的军师给我派回来，毕竟打仗呢。舅舅，不如你来帮我吧。” 萧从嘉摆手，“我从小就没学过这些。” “我难道学过啊？”她现在相当于是赶鸭子上架当着七府之地，上千万人口的家了。 第1442章 1342.拒绝 萧从嘉还是摆手，“你就能者多劳吧。这样，如果你有什么事要我去做，尽快吩咐下来。其他的，我不插手。”大哥一开始倒是很想插手，但凌荆山的人他指挥不动。至于他，身份这么敏感，还是别胡乱伸手好。 明净想了想，“那也成。”她是知道舅舅没有野心，这才想着拉他帮忙。至于西平王世子，他想在政务上刷存在感的事儿肖三回来自然也一一禀报了。明净就不会考虑放权给他。保障西北安定靠的是军权，为了不令出两家，那政权她就不能放权。 仔细想一想，权利是会让人上瘾的。她如今都觉得大权在握真的是好啊，说一句话下头的人就忙忙的去办，然后自己手里掌握着好多人的命运。既然舅舅要避嫌，那还是别勉强了。 明皓看说完了正事便站起来，“一一呢？我看看他去。” 明净起身道：“那舅舅你和胡老说说话，我们先走了。” “好的，你自己进出多加小心啊。” 明皓扶着明净走到门口，她回过头来，“对了，舅舅，你现在找媳妇儿可以不用那么多忌讳了。想找个什么样的，赶紧告诉乌雅啊。” 萧从嘉道：“王妃替我操办的话，我还真不知道她会替我寻摸个什么样的。还是不麻烦她了。”终于不是困难户了啊！ 等这姐弟俩出去了，胡老道：“小小姐挺着大肚子忙活，少爷你怎么也不搭把手？你不会是觉得小小姐在试探你吧？” “那些事我是真不会，更比不得明净有天赋。更要紧的是，这不单是帮不帮忙的问题啊。至于说明净是不是试探我，我相信她不是。她脱口而出的时候真没想那么多。再说了，葛老不是教过明润么，回头让他帮手就是了。至于咱们，还是去查父王当年旧案还能找到的人证吧。西平王也是这个意思。“ 胡老点点头，少爷说得没错，赶紧去找当年的人证。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找到的人不多了。 “对了，明润怎么没跟你们一起来?“ “他老丈人，那位西北难得一出的大儒徐先生的态度和那些书生差不多。在家大骂凌将军和西平王呢。骂凌将军是乱臣，骂西平王败坏祖宗基业。西平王说虽然懒得和他计较，但也不能容许他一直这么叫嚣，煽动西北的学子。就让明润把他看管起来了。估计明润如今正一个头两个大呢。兴许等明净关于考核的想法完善了再发布下去，这些书生们的态度会好一些。” 不过，有些迂腐的，怕是会说烈女不嫁二夫，忠臣不事二主。但是，还是会有不少人从实际需求出发的。反正他觉得，在凌将军和明净的治下，西北不会比从前差。只要老百姓有好日子过，才不管那么多呢。 胡老失笑，“这些读书人啊，一点都不知道变通！成，这也是大事，让他先办妥这件事吧。这小子上一科没去考倒是对了。万一考上了，也得跟着肖三他们千里逃亡。” 第1443章 1343.采风 明净在路上也听明皓说这事儿，“意料之中！估计徐先生已经很后悔跟封家结亲了。好在嫂子是个有主见的，就算他想让小两口和离也不会听他的。”不过，这是已经成亲了的。恬恬的婚事倒是卡在这个节骨眼了，原本就在一个月后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康辉的信送回清溪村之后，他爹回信不准！说他这么大点，以前也没经验，去了帮不上忙还净给人添乱。两兄弟这会儿都回家了，恬恬就要出阁了，他们肯定是得在场并且还得参与送嫁的。康辉说他要再试试说服他爹。 明皓笑道：“嫂子也怀上了，徐先生拿她没法子的。” “哦，是么。五伯和五伯母肯定乐坏了。对了，官场走了三分之二的现任官员，书生如今正在非暴力不合作，那普通老百姓呢？你这一路的见闻跟我说说。“边城的人哪怕是平民百姓，他们对凌荆山的做法是举双手赞成的。很多人都是只知西北大营，不知朝廷的。既然郭帅默许，那就不会有人觉得凌将军这么做不对。 明皓扶着明净在葡萄架下的大躺椅上坐下，“先说清溪村和红砂村的人吧。也有人说姐夫这样做不对，但大部分人还是在憧憬将来跟着沾光，水涨船高。还有人问，咱们两个村的赋税是不是就可以不交了。叮嘱我一定要把话带到。”这一路他们虽然急着赶路，但想着来了姐姐一定会问，所以还是走访了一些村庄。 明净失笑，“想得真美！我打算萧规曹随，暂时什么都不改动。该交多少赋税都得照交。除非是像明润哥是举人，有一百亩可以免税。税率也先不改动，以后看情况。其他村的农户呢，什么态度？” “好像反应不大，都忙着秋收呢。不管怎样，已经成熟了的庄稼总得先收了。知道我是姐夫的小舅子，舅舅是西平王的儿子，倒是问起我们税率的事儿。我们不知情，就没敢乱表态。只说让他们等通知就好了，差点没能脱得了身。” “嗯，我知道了。”官吏如今端的是他们夫妻的饭碗，既然留下了就证明了态度；书生如今在搞非暴力不合作；农民更关心赋税的问题...... 明净自然也不是就听这舅甥俩说，她还派了好几拨人出去采风呢。等搜集的情况差不多了，她才好拿着将军府的大印发布第二道更有针对性的安民告示。 如今，凌荆山身上的忠勇侯和镇北将军的职务，皇帝都给他撸了。不过大印还在，因为朝廷就是要派人来收缴也还在路上呢。忠勇侯这个爵位，西北的百姓压根不熟悉，也不会买帐。而且凌荆山自己也不大喜欢。所以，第一道安民告示上明净就盖的镇北将军的印玺。 她准备把紫竹叫来，组织第二道安民告示的要点和措辞了。彤辉也跟着一道来了，她如今完全是实习为主，学业倒多是起五更睡半夜的在补课了。小丫头挺兴奋的，她居然可以见证这样的大事！ 第1444章 1344.进展 明皓本来想去找一一，见状便也留了下来。如今把控西北政务的，就是他姐！那些看起来很老辣的政令，就是这么出来的！他姐太厉害了！ 明净看他一眼，那是因为你姐有两千年封建王朝兴亡的经验教训在那储备着呢。不过，饶是如此其实也吃力得很呢。 “娘——”一一出现在半月门旁边。如今明净忙起来了，一群小伴当专门负责陪着他玩儿。清辉和嘉言、嘉志也被征用了。那么多人轮着陪他玩儿，小家伙终于没那么爱黏着娘了。不过还是时常找了来。 明皓一下子就兴奋了，立马窜了出去，“一一，快到舅舅这儿来！” 一一走到半路听到人喊他便盯着明皓看，满脸‘你谁啊’的表情。 明皓道：“我终于也体验了一把姐夫之前的遭遇。” “人家如今记得爹了。一一，这是舅舅啊，你不记得了？” 一一挠挠头，瞅着蹲在他跟前的明皓。好半天，好像终于唤醒了一些记忆。可还是有点迷迷瞪瞪的，只是觉得这人好像挺眼熟的。 明皓嘟囔道：“算了，重新培养感情吧。” 明净笑道：“他能记得人也就这两三个月，偏生你都不在。你刚走那些天，他倒是到处找舅舅来着。” “来，跟舅舅走，舅舅给你带了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回来。咱好好亲近亲近，你就找到感觉了。”明皓抱上一一出去。小家伙就看他娘一眼，倒也没太抗拒。吃跟玩他还是听得懂的，而且这人感觉好熟悉啊。 明皓的那两千两，之前明净本来是挪用了的。后来有银子了，便给他放了回去。等他走了才想起这茬，也就懒得再说了。 一一没在跟前吵吵，而且夏日炎炎正好眠。明净也是有点疲累，于是就在躺椅上合眼睡去。 在她小憩的间隙，老曾来了。他发现了一个探查许久的大墓的下落，这是来申请经费来了。而且这件事明净之前很上心，他有了进展也得来汇报一下。 紫竹刚才记下了明净提的安民告示的要点，这会儿正在石桌旁措辞。明净要她写得通俗易懂一些。这年头好多人都是文盲，看告示都得靠人念。而念的人也未必水平多高，就是识得字而已。要是不写得浅显一点，回头被人胡乱解读以讹传讹挺麻烦的。 彤辉就在一边看着，打打下手。 小敏得到禀告出去告诉老曾，“曾大哥，夫人在休息。您的事儿重要又紧急么？” “那我等一等好了，等夫人休息好了你再打发人来叫我。” 明净一觉醒来，得知寻找大墓的事有了突破性进展很是高兴。 “你什么时候开始找的啊？” 老曾恭敬的道：“一年前无意间得了张残图，三个月前又找到另外一半，就一直在着手勘定具体位置。”夫人挺着大肚子还在为将军操持后勤，光这他们就不得不服。将军真是好福气啊，虽然成亲晚了点，但夫人聪慧、能干又漂亮，对他还死心塌地的。 “你们一共多少人啊？” “回夫人的话，连我在内一共十二个。” 第1445章 1345.担忧 明净又问了些详情，然后拨了三千两银子给他平时花销和购置装备。另外，郑太医那里还会给他们几瓶药。大墓里通常都会有毒烟、毒雾之类的，必须提前服下解药。不然很可能一下去就是个全军覆没的结果。这些药也是之前老曾要求的。 有一些药材着实罕见，赵荨去各地买药材囤积的时候费了些心思一并买回来的。他当时还很犯了回嘀咕，不过最后还是没问明净到底买来做什么。直接给她都买回来了，然后交给郑太医进行配置。所以如今老曾来就有现成的可以拿走。 送走了老曾，明净呼出一口气，希望能有个好的结果。要是没有横财，西北的财政非得被拖垮不可。一年二十万两银子的缺口，还是常规情况下。这也是凌大哥之前难以下定决心的原因吧。 做生意，哪怕是大量的走私，要想每年都能弄到二十万两银子还是难度不小的。也只有盗墓或者挖到宝藏、找到金银矿才可能一下子就暴富。宝藏和金银矿都可遇而不可求，倒是墓葬有迹可循。这西北毕竟曾经是秦、汉、唐定都的地方，历代帝王将相不少。 西北割据，应该是一件石破天惊的事。影响力远超过之前西路军和南定府的叛乱。之前朝廷好歹还有个统一的假象在，虽然很多地方都在出状况。就是南定府都有个向朝廷投降换了首脑，如今是朝廷主动免了他们三年赋税的遮羞布在。而且境内的行政官员依然是朝廷任命的。像西北这样直接截留赋税，驱逐不顺从的官员，那真的是一点遮羞布都没要。 明净想得不错，朝堂上很多人直接懵了。而且，更懵的是应对。南定府反了，还能派兵平叛，还能派人暗杀首脑。可这西北割据了，打又不能打，放过又不甘。打吧，你跟谁是一家的？打了岂不是帮西陵的忙？放过吧，回头就怕是群起效尤。那样就真的弹压不了了。 皇帝自从废太子之后就没有在朝堂山露面，这一次依然没有。几位皇子想去侍疾，也都被拒绝，只留皇长孙一人在侧。叶相的意见，此事搁置，让西北和西陵人先打着，从此朝廷不再拨发军资。想效尤的，尽可以站出来试试。朝廷不派大军攻打西北，是因为西陵。用叶相的说法就是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侮。别处可没同样的情况！ “他凌荆山也配跟皇上称兄道弟？”有人愤然道。 叶相看他两眼，都懒得解释。他说的自然是西平王！虽然凌荆山有兵权，但西平王地位是比他高的。 那人冲口而出之后也很快醒悟，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西北的赋税根本不足以供给西北的民政和军需开支。只要朝廷不拨发军资，假以时日西北必受其乱。”叶相没说出口的是，没有西北年年伸手，其实户部还省事了呢。相当于一年多出二十万两白银的收入。 “那、那如果凌......西平王想造反呢？” 第1446章 1346.商议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没有银子，他拿什么来造反？”又不能造反，西陵人的入侵也不能抵抗。其实短期内，西北是在给朝廷排忧解难呢。除非是凌荆山和西平王引西陵入侵，祸水东引。但他们图什么啊？割据一场就为了换个千古骂名？凌荆山不会干这种事，西平王身为皇族更加不可能！所以，有必要了解一下他们的真实想法。 叶相没提西北驱逐的三十几名官员被没收了十二万两非法所得的事。这些人，此时其实也算是朝廷的忠臣了，不好再追究此事。他这会儿也只能当所谓的非法所得是西北巧立名目敛财。其实官员哪个真的能一清二白？没谁经得起查的。否则，这三十几人归来后的安置就是一个极大的问题。 叶相最后一锤定音，“本相的意见，先派个钦差去往西北，当面问一问西平王和凌荆山到底意欲何为？有什么不能坐下来谈的？” 郭子安附和道：“下官认为叶相所言实为老成谋国之见，不战而屈人之兵是最好的！”今天是高层会议，参与者仅丞相、尚书、侍郎，所以他也有一席之地。 也不是没人提过郭帅就在西北边城，要拿下郭子安问罪。可是，郭帅不参与军政大事很久了。而且有王家和萧家以及与郭家交好的人家讲情，叶相也坚持留用，所以他依然官居兵部侍郎一职。 这会儿头一个站出来附和，众人都觉得他厉害，居然一点都不避嫌。不过，讲得不是没道理。所以想了一阵，纷纷附和。 接下来就是商量人选了。倒是有人肯去，郭子安肯定是肯去的。可是，能放他去么？那肯定是一去不回的结果啊。 有人阴阳怪气地道：“这趟差事郭侍郎怕是求之不得吧？” 郭子安听人这么说一拍桌子道：“我告诉你，你别往我身上泼脏水啊。我爹没参与此事，我也没有。我要是同谋，肖三和西平王都跑得掉，我跑不掉啊？” 话糙理不糙，西平王那样年级老大又只会吃喝玩乐的人都逃回去了。郭子安一代将才，想跑绝没有比他慢的道理。 叶相道：“自从前国师去后，暗卫府是越来越不得力了。” “可不是，这都没能拦下来！” “郭侍郎是国之栋梁，不可轻离岗位，这件事还是得派别的人去。” 会议的结果最后呈报给皇帝，他看过问道：“叶爱卿觉得派谁出使西北比较合适？” “新科状元吴鋆当年曾游学西北，臣等认为他就很合适。”这是件苦差事，满朝的人拨拉来拨拉去挑出一个吴鋆，大家一边倒的同意。吴鋆是聂老大人家的准孙女婿，但是聂家出了那样的事，如今聂老大人卧床不起，几个儿子告假侍疾。无人可替他推却差事，可不就落到他头上了。 “吴鋆？”皇帝听到这个名字凝神仔细想了想。是个各方面都很出色的年轻人，他原本是打算留给孙子将来用的。可惜孙子叫人弄瘸了。 第1447章 1347.人选 一旁的皇长孙楞了一下，然后道：“皇祖父，吴鋆虽然是状元，但并未经手过实务，未必能把事情办妥当啊。”他对聂家有愧。这位连襟和小姨子的婚期都已经迫在眉睫了，还是拦下比较好。原本想提议派个老成持重的人去，想想又作罢了。自己一个瘸子，还是别得罪人好了。 叶相道：“正因为他是状元，又不曾经手过实务，所以才要让他去锻炼一番。这个吴鋆，老臣觉得若是能历练出来，将来是可以派大用场的。”他还有句话没说，其实这趟也就是走个过场。只是众人都怕有危险，不太肯去而已。 一来是路上可能有危险，如今天下盗匪四起，颇不太平。万一就有那不长眼的连钦差都敢劫呢？那些从西北回返的官员一路可是担惊受怕的，沿途那么多人保护都还差点被劫了；二来去了西北一个应对不好，惹毛了凌荆山，被他砍了的可能性倒是不大，但是很可能会被扣留啊。被扣留了，前途也就基本完了。总不能留在西北当官吧，那就是二臣了。而且，听叶相那么一说，搞不好西北官员的俸禄都发不出来呢。 但派个小虾米去，恐怕说起来也不好听。倒是新科状元这名头听起来可不小啊。综上，这苦差事就落在了吴鋆的头上！ 吴鋆如今住在官方给新进官员提供的单身宿舍里。京城居，大不易！要买一栋小宅子至少需要五六千两银子，而且离皇宫还远得不行。既然有现成的地方住又只意思意思收点租金就好，他便住了进来。 原本，他算得上新贵。每日下衙后邀请他喝酒的人不少。但自从皇长孙瘸了腿，世子妃又出事之后就再没人会邀他了。众人都在背地里幸灾乐祸，嘲笑他押宝押早了。聂家看起来是大靠山，结果没成想是座冰山，这么快就垮了。以后想出头就没那么容易了，也就没有结交的必要了。 吴鋆其实也有些懊恼，但既然已经定了亲，他还是准备履行承诺的。这天他下衙后转悠到太学附近去了。四为客栈依然关着门。耿发等从西北来的人已经跟着肖三一同撤离了。弄得吴鋆都有些怀疑他们在会试前开张，是不是就是为了掩饰要割据西北的意图。 明净要是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会很呕的告诉他没有这回事！她如今最气的就是京城的产业都没有收益了。不论是客栈还是两个庄子，统统都没收益了。而且产业本身也相当于是丢失了，两万两银子打水漂了。还有京城将军府库房那些东西。林林总总加起来，她损失了将近三万两。现在，不管是四为客栈还是侯府，以及她名下的各处产业都贴上了封条。回头是要充公的！ 傅娘子根本没时间帮她变现，只能是放着没动。这个损失根本不是占了淑妃丢在清溪村拿不走的房屋、田产可以弥补的。好在后来在贪官们身上找补回了十二万两。可这十二万两是充公的，损失的三万两却是她个人的。 第1448章 1348.请教 等吴鋆转悠了一圈，在学宫附近找地方吃了晚饭回到住处，圣旨就到了。骤然接到这个任务，他有些傻眼。竟然让他去出使西北，弄清西平王和凌将军的真实意图，然后跟他们宣讲大道理感化他们。很明显这是所有人都不想去的差使，便落到他头上了。 这肯定是拒绝不得的。他从容的接了旨意，然后吩咐老仆收拾行囊，自己往聂家去告辞。聂家是他的未来岳家，所以哪怕这会儿不是方便登门的时刻也无妨。 聂家如今乱糟糟的，前几日休沐的时候吴鋆才来探望过聂老大人。这会儿又来了，显然是有事。所以很快就被请到了书房。 吴鋆把来意说了，“聂伯父，我明日一早就出发，今晚是特来告辞的。” 家里出事后吴鋆的表现，聂家是满意的。聂大人听了也知道这差事落到他头上是怎么回事，既然圣旨已下那就不会更改。于是道：“你此去怕是路上不太平，聂府的家将你带六个身手好的去吧。” 吴鋆也没客气，点头道：“多谢伯父。那我此去该如何行事呢？”吴家也有几个家将暗地里保护他。而且作为钦差，朝廷也有衙役随行。如此一来，路上遇上什么也能应付了。 聂大人摇摇头，“此行你能来去平安把话带到就足够了。旁的，不用多管。” “是，我知道了。” 聂大人怕他担心将来，安慰道：“如今京城乱得很，你只要能平安来去，其实不算坏事。咱们都先低调着，静待以后吧。”顿了一下又不无担忧的道：“只是西北文教不昌，你堂堂状元，怕他们会强留啊！” 吴鋆道：“这个小侄倒是一点都不担心。” “为何？”这可是此行最大的风险啊！ 吴鋆脸上露出些赧然，“呃，因为小侄也曾是封先生就是凌将军岳父心中的女婿候选。凌将军心胸再宽广怕是也不至于强留小侄和他夫人共事。”如今西北的政令出自将军府，是凌夫人所为的消息只是没有公开的秘密而已。 聂大人楞了楞，然后笑道：“原来还有这层渊源在。不过，你就不怕凌将军干脆将你给杀了？”吴鋆很出色，而且年岁的确和凌夫人相当。那位封先生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一点也不奇怪。他倒是没有必要计较这些。 “他气量没有那么小，而且最后也是他抱得美人归了。再说了，小侄是朝廷的钦差。虽然因为西北正在抗击西陵，朝廷暂时不会动手。但他也不至于如此不智的挑衅才是。” “那这么说来，那些人歪打正着，你倒真是一个最合适的人选。”聂大人颇有几分好笑。 吴鋆是状元，而且有聂家和皇长孙的关系，他当初进翰林院至少是占了一个极好的位置。这也是那些人有志一同要踢走他的一个缘故：想让他把位置空出来！只要他走了，这个位置势必得有人填补。那就能推自己的人上去了。谁上还会再有一场博弈。但位置不空出来，那就连博弈都没得博。 第1449章 1349.启程 就算吴鋆能平安归来，那起码也是一两个月之后的事了。到时候再把他往其他位置塞就是了。如果立功归来那就明升暗降，否则就直接降职。这些，官场老狐狸们可是玩得很熟练的。 吴鋆谢过这位岳家的伯父，又去见未婚妻那一房的人。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聂家背地里肯定还有隐藏的力量。聂大人方才暗示他耐心些呢。这么说其实已经是认同了他是自己人了。 至于聂大人说的乱得很，他也很清楚。皇帝都六十一了，如今太子又废了。这个节骨眼上，三个成年皇子包括还没成年的九皇子，他们的人都跳上蹿下的。可这会儿站队局势不明，不站队又怕得罪未来的皇帝。毕竟这四个里头总有一个是皇帝。 就算是想做纯臣，那也是在皇帝身子骨还好，年级还不是太老的时候啊。压根就没有什么真正的纯臣，都有家族利益要顾及。可如今对京中这些大佬来说，可谓是进退都难啊。 吴鋆觉得有些泄气，如今天朝风雨飘摇的，这些大佬居然还盯着站队的事儿！难道他们不知道已经很多地方闹饥荒了，好些农民如今都成了流民。一旦这些流民纠众闹事，只需要一点火星就可以燃起燎原大火啊！ 西北又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在西北呆了许久，西平王难道竟然表里不一了一辈子？可凌荆山又是为什么？罢了，既然活都派下来了，就去看看吧。 次日一早，吴鋆前呼后拥的启程出发了。同时，天香公主也进宫求见皇帝。她去年在西北丢了那么大人，回来之后连宫门都没入，直接回了很少去住的公主府，彻底深居简出起来。实在是在宫里她仗着得宠得罪过不少人，不想回宫被嘲讽。虽然消息捂住了没有外散，但该知道的人肯定还是都知道了。 不过近来皇帝病倒，她就又开始进宫探病了。这时候还不进宫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寒了皇帝的心以后如何还会偏心于她？如今太子之位空缺，那件事又过去整整上个月了。宫里的人关注的目光也已经从她身上移开了。 当今天她不光是来探病的，她是来向皇帝要东西的。 听了她的来意皇帝一愣，“你要封氏名下的产业？” “是，那些不值钱。但是，可以稍解儿臣心头之恨。”天香公主颇有些咬牙切齿地道。 皇帝沉吟一番，“那些产业查抄是没问题。但今天特使前脚才出发，后脚朕就把封氏的产业赏给了你，就有些说不过去了。还是等钦差回来了，再视情况而定。而且，封氏那个人睚眦必报。你若占了她的产业，她肯定会抹黑你的名声。如此，倒是得不偿失了。” 天香公主一凛，倒是忘了这茬了。那个女人贪财得很，连离开的官员都要搜刮一番才肯放人走的。自己若是真占了她的产业，肯定会引来她的报复。回头把那晚的事到处宣扬，与自己的名声十分的有碍。 第1450章 1350.母子 “父皇提醒得是，女儿也是一时不忿。”天香公主醒悟，这便宜还真占不得。哼，等西北财力不足以支撑了，还不是只有向朝廷求饶。到时候看她怎么折磨封明净那个小贱人！ 父女俩说话间，太后来了。听到他们说封氏便道：“那个小丫头片子，哀家当初还当是个好的！”对于明净让天香公主出了个大丑的事，太后一直耿耿于怀，却没有想过她是怎么对付明净的。 原本想把人叫到京城来整治，可如今那边都公然截留赋税，驱逐官员了。显然是再不会有这样的机会，这让已经四十年没再吃过丁点亏的太后怎么能够甘心？甚至可以说这都成执念了。说到这个她就很怪淑妃，什么顺势而为，什么凌荆山没有反心，统统都是胡说八道！ 事情刚发生，她就狠狠的把淑妃骂了一通，然后顺势禁了她的足。太后觉得淑妃有非常大的野心，将来若子少母壮绝非好事。她支持的是德妃所出的三皇子，一心想扶三皇子上位。皇帝病了、储位空虚这样的节骨眼上，她不能让淑妃那个狐媚子在皇帝身边下功夫。 结果没想到皇帝倒是没在禁足这事儿上跟她这个亲娘过不去。但淑妃来不了，其他后妃也统统不让踏足于此。皇子也不让来侍疾，只留了个皇长孙。可冶儿他再能干，已经瘸了啊。而且太后怀疑这件事跟淑妃脱不了干系，虽然没有证据。但大概是看到同类的直觉。 “劳动母后拖步前来，是儿臣的不是。母后年岁大了，不要再这么操劳。若是在朕这儿过了病气可如何使好？天香，送你皇祖母回去。” 没有证据，皇帝如今是看谁都不对劲。包括都八十了还想插手储位定夺的太后，如今母子关系颇有几分紧张。 “是，皇祖母，天香送您。”就连天香公主都看出来父皇对皇祖母的到来淡淡的，不太上心。还比不上对她和大侄子来得热情。 “哼，那皇帝就好生养着。”太后见儿子坐都没让自己坐下就直接赶人，立时脸色大变，拂袖而去。 天香公主忙忙朝皇帝一福，然后追了出去。 远在边城的明净和一一关系倒是亲密得紧。幼儿总是依恋母亲的，一一这个年岁自然是全身心信赖、依靠着明净。他这会儿在二门里看姐姐踢毽子，小手里还抓着一个毽子。他老踢不对，总摔，便站在一边先观摩。 就在这个时候，凌瑞亲自带着一个中年大胖子往后院而来。有多胖呢，反正头低下去看不到脚背。 一一惊讶的看着那个人的肚子，比他娘的小一点。里头也有个小妹妹？他一手抓着毽子冲来人摇摇摆摆的走过去。 那人楞了一下，“这是......” “我家将军的长公子！”凌瑞非常骄傲地道。 一一走到了他们跟前，踮起脚去摸来人的肚子，手放得很轻。 凌瑞直接笑了出来，“我的少爷啊，他的肚子里可没有小娃娃啊。” 第1451章 1351.王胖 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弄得大胖子有点窘。他拍拍肚子，呵呵笑道：“凌少爷，我这就是肚子而已，里头没娃娃！“ 一一转头看了身后笑着的众人一眼，小脸很是严肃。那些值守和巡逻的家将还有丫鬟，都心头一紧。少爷严肃的样子，真的很像将军啊。被他这么一看，还真不敢再笑得太放肆了。 一一加大力气在来人肚子上试探性地拍了拍，见他一点都不介意便也知道不是了。娘的肚子是不能这么碰的。 刚在踢毽子的乔姐儿忍着笑过来，“瑞爷爷，这是要带这位先生去见婶婶么？” “对啊，乔姑娘，这位先生夫人已经等了半个月了。” “哦，一一，你让开，别耽误婶婶的事儿。”乔姐儿牵着一一把路让出来。不然，那胖子一走动就能把他撞一边去。路本来不窄，但这胖子太宽了，占道！ 一一还是满脸的疑惑，可怜他真是头回见到肚子挺这么高的胖子啊。将军府的人，基本都是体形劲瘦的。就是厨子都没胖成这样的。今天算是开眼界了！ 乔姐儿道：“以后你见多了就知道了。其实我也很少看到胖成这样的。来，姐姐再踢给你看。” 一一看那人已经进去了，终于不再纠结把这事儿放下，继续学踢毽子去了。 明净合上卷宗，看到来人的肚子也吃了一惊，比她快七个月的肚子真小不了多少啊。 来人躬身道：“王长民见过凌夫人！” “王老板请坐！”明净听凌荆山说过这人当初帮他弄马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干的，自然对来人态度很好。再说了，接下来还要人家做事呢。一样是要拎着脑袋的。 王长民道谢落座，盈香端了茶上来，“您请用茶！” 明净从桌案后出来在另一张大椅子上坐下，“找你来的用意，王老板应该已经知道了。我想听听你的意思。你若是不想去，我也不会执意勉强。”这人很明显是之前捞足了，这都快胖成个球了。不过，他得给她推荐人手。她就不信，他会没有能接手的人。他真的能放弃走私的巨额利润才怪了，顶多如今搞些危险系数低的。 王长民看看自己的肚子笑道：“凌夫人是看我老王肚子这么大，觉得我已经不太能干这活儿了吧？” 凌瑞站在旁边笑道：“夫人，他一直就是这个样子的。当年在边关走私被将军逮到的时候就是了。逃跑快得很呢，要不是将军亲自动手，没准就让他给跑了。” 王长民当时就在走私马。但他是踩着线干的，不是多好的马。被西陵人抓到了也不会砍头。被天朝人抓到了更不会砍，顶多没收他的马。凌荆山把他抓到之后嘛，自然就是威逼利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他弄好马啊。结果他还真不负所望的陆续弄回了十匹绝世好马回来配种。他被凌荆山抓到其实罪不至死，之所以豁出命帮他弄马，也是被他想慢慢改善天朝战马质量，最终达到打败西陵铁骑的目的打动了。 第1452章 1352.要求 这下明净对王长民另眼相看了，她可是觉得肚子上揣了这么一块肉很不方便啊。 王长民道：“习惯了就好。” 明净扯扯嘴角，“言归正传，你去的话，还能保持过去十年的状态么？” 王长民道：“我歇了三年了，一开始恐怕不成。但走之前做些准备应该能恢复个七八成。” 明净点点头，然后道：“你想要什么？”这人在江南如今也算得家大业大，而且还有自己的走私商队。一叫就来了，要说没什么图谋鬼都不信！ 王长民道：“凌夫人真是个爽快人，女中丈夫！” “你等得偿所愿再来夸我不迟。说吧，看看在不在我们夫妻能力范围之内。” 王长民道：“这里说话方便么？” 明净看看刘昶、凌瑞和盈香，“你尽管说。” 王长民压低声音，“钱呢，我是赚得差不多了。儿孙只要不狂嫖滥赌吃几辈子都够。我平生最希望的就是能有个爵位，哪怕是最小的那一等，只要能世袭都成。我可以拼尽所有，也愿意散尽家财。”说完目光灼灼的看着明净。 明净一愣，王胖子很有野心啊！跟她要爵位，这是认定他们夫妻要造反啊！这倒也不是没有先例，吕不韦那样极端的例子就不提了。一代女皇武则天她爹就是资助唐高祖起兵作为起点，最后成为唐朝的开国功臣，完成了从一个商人到应国公身份的转变。 她思忖一番很诚恳地道：“现在吧，我们夫妻也不知道会不会走到那一步。如果走了那一步，最后登顶的又是不是我们？我只能答应你，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你的功劳也足够，会在论功行赏的时候给你相应的赏赐。” 王长民眼睛亮了亮，欲言又止。 “你想问我答应的将来作不作数吧。如今西北七府都是用的镇北将军印发号施令，我可以在一张空白的纸上盖印交给你保存。” 王长民来前就打听过了，如今西北的政令都出自眼前这位娇花一般的凌夫人之手。这件事，也的确是不能黑字落在白纸上。那让凌将军空口白话给个承诺，还真不如拿走凌夫人给的信物。 “好，跟您干了！”王长民一拍大腿道。 明净笑笑，当即走回桌案在一张白纸上盖印交给了王长民。 王长民珍而重之的收下，“待我给小儿消息，让他把江南的家业全部变卖，家小一起迁来边城。凌夫人，我愿将一半家产献上。” 明净挑眉，耿直啊！ “要是我们没走到那步呢？” “人生就是一场豪赌嘛。我跟凌将军打的交道不少，我觉得把注下在他身上，比下在其他人身上靠谱。” 明净懂了，这人早有这个心了。他肯定已经把当世有可能成事的人都拨拉过一遍了。没准就在家等着将军府有人上门召唤呢，怪不得这么好说话。看来他和葛老的看法倒是一致的。 “呃，我知道你是白手起家。问一下，你捐出来的一半有多少啊？” “惭愧，紧急变卖的话，最后凑到的银子的一半大概只有九万两。” 第1453章 1353.企划 明净惊喜地道：“很不错了啊！将军府之前盘点，结余现银不到万两。” “那是因为凌将军的银子都投到马场了嘛。”据他所知，光那个马场就投入了十几万两呢。 “刘昶，你带王老板下去安置，然后把将军府经商的情况给他说说。” 等王长民出了，凌瑞笑着把一一刚才干的事儿说给明净听。 明净失笑，傻小子，这就是年岁小了见识少了。 她用手撑着腰出去散步，招了小捷陪着。让盈香把她的书房好好收拾一下。如今能进明净书房的丫鬟只有司韵、盈香以及紫竹。司韵和盈香是鹰军出身，这就相当于是政审过关了的。至于紫竹，要用她处理文书，自然是查了又查，确认可以信任的。另外几人，并没有文书方面的天赋，就在书房外头伺候了。 盈香有些咋舌，“瑞叔，夫人这就许了一个爵位出去了？” 凌瑞道：“夫人有这么说过么？她只说如果有那一天，会论功行赏。一切都得看王胖子以后的贡献，她甚至连会不会有那一天都没有承诺。王胖子也知道，但这种事本来就是豪赌。不过这老小子是真豁得出去！我告诉你，二十几年前他就是个背着背篓偷摸穿越边界走私的小商人。十几年前也才小有规模。后来帮将军弄马有了不少便利，顺势自己也捞肥了。这才有了今日的将近二十万两的家业。如今竟然说舍就舍了一半出来，有魄力！” “咱们夫人也很厉害啊！”盈香由衷地道。 “那是你不知道夫人的来历，知道了就不会太吃惊了。”他怀疑夫人幼时还是有高人在侧偷偷教导过的。 盈香没敢再多打听，不过凌瑞估着也不会瞒多久了。等这几个月的战事结束，朝廷怕是就要发难。有惠明太子这面旗帜可以用的话，对将军还是很有好处的。 王长民第二天就开始在他传给儿子的商队基础上进行扩充。这个圈子他是极熟络的，人手方面就交给他。等招募完成，准备好货物，就可以绕过交战地带往西陵去了。 西陵其实也知道这些走私商人的存在，但走私商人能带来他们要的茶叶、丝绸，瓷器等物资。所以很多时候通常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像王胖子这样的人也不会在两国之间干这行一干就是二十多年了。但是，不能让人知道走私商队是将军府的。不然，货肯定被直接抢了，人也会被杀光。 这件事关系到王胖子等人自身的生死，所以他必定会万分小心。他三天后给明净说了一下初步计划。他准备把这条线上的大走私商都联系上，然后让凌府家将提供雇佣兵一样的服务。这里是一个收入来源。另外，他准备利用将军府的权势、财力垄断紧俏货源，让这些走私商被西北大营的士兵抓上两回吃点苦头之后只能跟他拿货。这差价又是一笔赚头。然后他自己扩充后的商队，带最贵重的货物。 第1454章 1354.横财 如此一来，那些走私商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家在帮将军府走货，只是以为王胖子的关系通天了。而且，这么分散开一是具有隐蔽性。二来也是万一出事减少货物和人员的损失，不至于一蹶不振。 明净问过得知目前培训过关的家将够用便同意了王长民的计划，同时让凌瑞继续招募丁壮。边城没人就到其他州府进行招募。 明皓回来之后一直在埋头算账，用了两天才把之前积累的账册都处理完，然后过来向明净报账。没法子，如今他姐生意一下子就扩大到从前的十倍还有多。他一手抱着总账的账册，一手拿着定做的算盘进来。 一一瞅见了立即跑过来迎接，“舅——” 明皓把算盘递给他抱着，然后单手抱起他，“看到我这么欢喜，你又想干嘛了？” “马”一一嘟囔道。 “成，等我交了帐带你去骑马。” 一一伸手拨弄算盘珠子，拨来拨去觉得挺有意思的。结果到了明净的书房他也不撒手，就抱着。 明皓没办法，只好让人去把清辉那把小的拿来给他玩耍。 “清辉这丫头不是说要接我的班做总账房么，怎么这几天下午人影都不见啊？”明皓说着把算盘拿起来晃了一晃，把被一一拨乱的珠子归位。 明净笑道：“你还真指望她帮忙？最近天天往帅府跑。” 跪坐一边的一一两手拿起算盘来乱晃，越晃越乱，而且一阵乱响。 明净问道：“他在旁边乱动会不会影响你？” “没事儿。姐，你说这赚钱好像比从前容易多了啊。你看，这是大堂哥和二姐夫他们的进项。我记得从前你一个月挣五两银子已经是非常了不得了。如今这一天的流水都是五两的成百上千倍。” “钱赚钱肯定比人赚钱容易得多。但就算是如此，也很难保障军需啊。像今年这样连发两笔横财的机会很罕见的。” “姐夫之前肯定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的。” 明净点头，“他是考虑过，他让老曾组织了人手盗墓。” 明皓眨眨眼，半晌道：“真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啊！不过这事儿最好别让咱爹知道了。” 姐弟俩正说着，肖三求见。 明净一看他的表情就道：“有好事啊？“ 肖三颔首，“是啊，夫人名下在京城的产业不是都没了么。这是将军补偿您的。” 明净接过来一看，全是府城旺铺的契书，十多家呢。虽然府城的铺子价格和收益都只有京城的三分之一，但胜在多啊。完全弥补了她在京城的损失。 明皓听说是府城的，眼睛一亮，“是林家的铺子吧？” 肖三笑道：“是啊，林家跟将军的私仇也到了该算算的时候了。何况他们这些年也着实做了不少坏事，动他们是为民除害。老涂经手把林家的罪证全找了出来，交给了知府。如今，林家在西北境内的男男女女已经下狱，财产全部没收。这一部分是补偿夫人的私产，其余部分回头会折现送来。” 第1455章 1355.目的 明净和明皓对视一眼，要是这样的刺头人家多来几家就好了。林家的家业，哪怕就只是府城的，肯定也抵得王长民的全部身家了。 “他们库房里有多少金银？” 肖三道：“我们原本也以为有很多，可是砸开了也就找到一万多两。据说是都换成银票供应京城和各地当官的子弟了，往上爬也需要不少银钱的。” “林五抓到了么？”明净蹙眉。 “他跟着淑妃的人撤出西北，进京了。其他林家原本在府城的人一个都没跑掉。所以属下等人怀疑，他怕是也带走了不少财物。但淑妃帮属下和西平王等人逃离京城，所以也只能对他网开一面。” 明净的喜悦打了个折扣，林家这分明是没伤筋动骨啊。不管是钱还是人！不过好在原本动林家就不单是为了钱。一是要报公婆的仇；二是有利于收揽人心，林家的仇家可不少，如此一来就容易对如今的西北当政者归心；第三还可以震慑其他那些高门巨户。 所以，明净一早跟凌荆山说过后就把这件事派给了老涂。要求罪证确凿，一切走司法流程。不然，也不用等到今天才有结果了。至于补偿她的十几家铺子，应该是她在信中抱怨了折财的缘故。 等到林家的剩余产业和房产被售出，明皓算了一下，这次一共从林家弄到了八万两银子。估计只是个零头！ 明净道：“罢了，主要目的达到了。而且咱们现在加起来也有了三十万两银子，节约一点，两年的缺口就能补上了。何况还在钱滚钱。”终于能够喘口气了。 小捷叩门而入，“夫人，三爷带着恬恬小姐到了。” 明净和明皓对视一眼，难不成和徐家的婚事还真起了变故？ “快快有请！去把辉少爷和耀少爷还有乔小姐叫来。”这会儿孩子们都在上课呢。 明皓起身带着一一出去相迎，一一趴他肩头东张西望的。 “一会儿见到人要喊伯伯，知道不？” “哦。”一一从兜里掏出一颗糖，熟练的剥掉糖纸递到明皓嘴边。 “你少调戏舅舅，压根就没诚意给舅舅吃。”明皓之前被调戏成功过，满心激动的张开嘴等着外甥投喂，结果一一的手拐个弯就喂进他自己的嘴里了。 一一呵呵笑着，喂进自己的嘴巴。他每天身上不能超过三颗糖，舅舅又不爱吃糖。 凌惊天父女已经进了外院了，凌瑞亲自陪着进来的。 明皓迎上去，“凌三哥，恬恬，康辉和康耀他们在上课，姐姐已经让人去叫了。瑞叔，您回去忙吧，我领凌三哥他们进去就是了。” 凌瑞如今也忙得很呢，笑着点点头告退出去。 凌惊天笑着应了，恬恬也喊了声舅舅。两人都把腮帮子鼓起的一一看着，一一举起小胖手挥挥和他们打招呼。 “这是自家人，你得叫人。这是你伯伯，这是你姐姐。” “伯——，姐——”一一张口喊道，然后一个不小心糖就滑进喉咙去了。他赶紧拍拍舅舅的肩膀，张大嘴巴给他看，这是要求给补上一颗糖。 第1456章 1356.变故 明皓好笑不已，“好好好，等会儿补一颗给你。” 恬恬道：“我这儿有。” “那你给他一颗，只能给一颗。” 恬恬便给了一一一颗糖。小家伙拱起两只小胖手，笑眯眯道：“谢——” 明皓道：“别人送你多金贵的东西，也没见你主动拱手道过谢。他们要是知道费尽心机送你礼物还不如给你颗糖吃非得呕到不可。” 凌惊天笑道：“他爹小时候就喜欢吃糖，牙都吃坏过的。他这是快一岁半了吧？” “嗯，马上月底就一岁半了。就是说话还老是一个字一个字的。” 等进了二门，康辉和康耀迎了出来，“爹爹，大姐”。 明皓指着康辉、康耀问一一，“看，伯伯跟哥哥像不像啊？伯伯就是两个哥哥的爹。” 一一在他们爷仨脸上看了又看，再对着三伯就比之前亲切多了，还伸手讨抱。 凌惊天还真没抱过这么小的娃娃，可小侄儿讨抱他总不能拒绝吧。这小子看起来可不是轻易就亲近人的样子啊。他把一一接过去手都有点僵，不知道该怎么放合适。 康辉道：“爹，七叔在家经常抱一一的。” “呃，是么？” 乔姐儿道：“是真的呢，三伯。七叔可会抱孩子了，你放松点就好。” 明净从正房迎出来，“三哥，快里边坐。” “好，你小心些。”凌惊天看明净大腹便便的忙道。 坐下之后，凌惊天打发乔姐儿带恬恬出去逛逛。明皓想着多半婚事出了变故，自己留下不合适，抱上一一也一道出去了。 凌惊天这才道：“我送恬恬到你们这里待一段时日。” 明净道：“怎么，徐家变卦了？”按说还有一个多月就到婚期了，怎么都没有把孩子远送到叔婶家的道理。 凌惊天气愤地道：“中秋的节礼都没来送。结果前几天你们不是把林家的人抓了么，他们又改了态度。哼，当我们恬恬是他们想娶就娶，不想娶就可以放一边的么？” “嗯，那就让恬恬在边城玩玩。徐家除非上门负荆请罪，否则见都不用见他们。咱们家的姑娘，难道还会愁嫁不成？”明净也有些不高兴。什么大儒之家，婚姻的承诺都可以当儿戏么？何况有凌大哥这个叔叔，恬恬可不是高攀徐家小子呢。 康辉和康耀垮下了脸，居然如此羞辱大姐！要是他们再大几岁，一定要去把未来姐夫揍一顿。 没说几句，凌惊天车马劳顿，跟着两个儿子下去休息了。晚间接风宴明净让明皓陪着他们爷仨一起吃的。恬恬就和乔姐儿住一个院子。 乔姐儿特别高兴的跟清辉道：“我也有姐姐一起住了。” 清辉点头，“嗯，人多热闹。” 也住在将军府的乌尔登道：“就是。”他得知郭帅天天给清辉讲打仗的故事，也跟着去蹭课，每天同去同返。乌勒又被凌荆山征召了，跟来的他就留在将军府里。 彤辉道：“一一最喜欢热闹了，恬恬姐姐来了，就有个大姐姐了。” 第1457章 1357.告知 恬恬本来有些郁郁的心情，也在他们你一眼我一语中消散了不少。明净让她没事多跟傅娘子打打交道，傅娘子调教小姑娘是极有一手的。而且，恬恬这点挫折跟傅娘子的经历比较起来，那才哪到哪啊？交给她开导就是了。 傅娘子如今也没管什么，就听从郑太医的医嘱在调理身体备孕。这是她当前最大的一件事，毕竟岁月不饶人，时不我待了。她就是想帮忙，明净也不允许。司韵如今就专门负责照顾傅娘子。 凌惊天本来打算把闺女送到待两天就回去的，明净留他多住住，“我这里事多，三哥留下正好帮我搭把手。” 她都七个月了，越来越容易疲惫。明皓回来分担了一部分，但明皓毕竟还有那么多东西要学。如果凌惊天能留下，他管惯了家业的人，而且身份也镇得住场子，为人又值得信任，倒是极好的一个人选。毕竟如今摊子都已经铺开了，后续就是管理的活计了。 至于政务，那就只有明净自己揽着了。葛老说把真的那个望川先生也就是他的得意弟子给派来了，但如今人还在路上。另外，她估着过不几天明润也要到了，又能分担一部分过去。徐家肯定得给个交代，最合适被派来的人就是他了。 凌惊天这才知道如今西北竟然都是身怀六甲的弟媳妇在当家，而且还得负责敛财补足赋税的缺口。 “你、你也忒能干了啊！”他颇有些瞠目结舌地道。 “我不揽着，难道让西平王世子揽权么？那会留下后患的，对彼此都不好。” 凌惊天道：“你这是近乎当了四分之一个天下的家啊。”自家兄弟割据了西北，他虽然不说举双手赞成，但事情已经发生就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反正大家是同气连枝的，出了事都得连坐。 明净笑笑，“也是赶鸭子上架。” “嗯，那家里的事儿我交给......六弟吧。” “你觉得他合适就成。” 凌惊天就这么住下了，刘昶把茶山和瓷器坊交给他管理。正好瓷器坊就快重建完成，明净想着带恬恬去散散心，也带其他孩子出去走走，便说到时候一起去看看。 正在做出行准备的时候，萧从嘉很高兴的从外头进来，“明净，房子我看好了。你去看看？”如今，明净身边几个丫鬟也已经知道两人关系了，正忙碌打包的当下便也没进来先禀报一声再放人进来。 凌惊天就在一旁，很诧异的看着这个直接就走进了后院的男人。而且，他喊得是不是也太亲近了？ 明净见状道：“三哥，这是我娘家的舅舅。” 凌惊天有些惊讶，景家的人他是认得的。哪有这份风采、气度？ “你、你不是西平王府的那位三公子么？”之前一一满月、周岁的时候凌惊天也来过，仔细一想就想起了萧从嘉是谁。这怎么可能是弟媳妇的舅舅？ 他惊讶的看着明净，“弟妹，你、你什么时候成皇亲国戚了？” 明净笑笑，“我生来就是。”都到这个时候了，也无谓再瞒着自己人。 第1458章 1358.告知（2） “怎么回事啊？”凌惊天瞪大眼 “我娘是惠明太子的遗腹女，而舅舅是西平王爷过继给我外公的嗣子。若是没有这一层关系，西平王爷怎么可能出面支持封地内的武将割据？他这辈子一直心心念念要为我外公讨一个公道。” 正好明皓闻讯进来，便把来龙去脉给凌惊天讲了一下。后者听过感慨道：“这亏得惊寒投笔从戎有了今日这番成就，不然从身份上还真有些配不上你呢。惠明太子我幼时都听出仕的三叔念叨过几回，说如果是他上位绝不会如此横征暴敛。他要是知道是这么回事，估计能少骂惊寒两句。” 凌家在外做官的人，无论是近支还是远支，凌荆山事前都派鹰军去弄回西北了。省得他这里一动，他们就被朝廷杀鸡儆猴了。如今说他是乱臣贼子的有之，有心靠着他更上层楼的也有之。凌惊天口中这位三叔就是凌家最有出息的人之一，之前官居从四品。他们兄弟幼时都不顺，自家亲老子靠不住却很受了这位三叔一些照拂。所以他的责骂凌荆山还是挺放在心上的。 明净笑道：“但愿如此。” 凌惊天朝萧从嘉躬身一揖，“见过......”这要按三叔的说法，这位可比龙椅山上的皇帝还要根正苗红啊！ 萧从嘉笑道：“你就喊我声舅舅就是了，大家都是亲戚嘛，不要多礼了！” “呃......舅舅” “走，一起去看房子。”萧从嘉把手搭在明皓肩头揽着他走前头，出去碰上一一，顺手抱上。 明净好笑不已，风风火火的。 “三哥，走吧，我让人把孩子们都叫上。”又遣人去请妙语大师师徒。可惜胡老去军中了，不然就可以把他一并叫上。 萧从嘉刚买下的宅子离将军府不远，是挨在一起的两户人家。他让人把中间的墙打了。但大门依然是两个，一个挂着萧府，一个挂着封府。 明净失笑，舅舅想得很周全啊。如果只挂个萧府，她爹怕是会觉得自己当了上门女婿。读书人，总是有那么多别扭。 “你们不知道，为了找到这么两家挨在一起，又离将军府近的宅子，我可费了不少心。要是离得远了，姐姐、姐夫不方便去看外孙，肯定会抱怨我的。”他找来找去没合适的，是出高价请人搬走腾的房子。幸亏这边城没有谁家是祖宅，不然出钱都弄不来。 明皓道：“让舅舅费心了，这边宅子的钱我给你吧。” 萧从嘉看他两眼，“那我是不是要把之前那一万两先还给你姐？行了，一家子分那么清做什么？” 明皓想想也是，便不再提这茬了。 “姐，那回头爹娘回来了，我也搬这边来。还有两个丫头也带过来，让她们每天走读。”明皓说着摸摸两个侄女的头。 明净点头，“随你，反正将军府的房子都给你们留着。” 清辉问彤辉，“我们为什么要搬啊？”她记忆中一直都住在将军府的，那儿就是她家。 彤辉指指‘封府’的牌匾，“因为我们姓封啊。” 第1459章 1359.教育 道理清辉不是很懂，她小声问了最关心的问题：“姐，那每月还有零花钱领么？”不对，这事儿不该问姐姐，姐姐也是领零花钱的，又不是发零花钱的。 于是她伸手拉了拉明皓的袖子，“明皓叔”。 明皓道：“我听到了，搬过来之后每月初一来跟我领。” “哦，好的。”那就只是睡觉的地方换了一处而已，没区别。还是每天都要往将军府和帅府去上课的，这就行了。 明净伸手戳了清辉额头一下，“你个月光族！” “姑姑，啥叫月光族？” “像你这样，每个月都把零花钱花光的一类人就叫月光族。你姐就知道节省，每月还能给你一些铜板花销。你自己好好算算，这三年领了多少零花钱了？” 清辉的算盘被一一霸占了不还，不过这个不用算盘她也能算清。很快道：“总共二十九两了。”不是足足三年，而且最近俩月都是领的五钱。 “你要是不吃那么多零嘴，你就攒下二十九两了。你自己好好算算，有二十九两银子你都能做什么？” “能买......”清辉下意识要换算成各种零嘴的价格。她对这个物价最了解不过了。 明净比了个暂停，“彤辉，你告诉她二十九两银子能干啥？”这丫头也是五六岁了，也该学学理财了。如果说彤辉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清辉那就是打记事就长在将军府，花钱大手大脚惯了。每月一两银子，搁在清溪村够伯父一家那么多人一月的花销了。还是随时能打个小牙祭那种花法。 彤辉道：“咱们清溪村的老房子就差不多值这个数。有五个住的屋子，还有厨房、猪圈、杂货间，前后那么大的地坝。” 清辉瞠目：“我吃掉了一栋宅子？” 乌尔登道：“你又不是一次吃掉的，是分三年吃掉的，不算什么。” 清辉道：“谢谢你的安慰哦！” 一一都能听出她话中的嘲讽，趴在舅爷爷肩头‘咯咯’笑出声来。 乔姐儿笑道：“不只哦，清辉。如果把你和彤辉的银子凑在一起，凑个五十两放进银号，每年还能领到二两银子的利钱。如果拿到绣坊参股，到年底大概能有十来两银子的分红。”割据之后，客栈的生意很受影响，绣坊却是更加的红火了。 清辉的嘴张开，十两啊！而且分红是年年都有的。她要是把零花钱攒着，跟姐姐凑一凑，那她们姐妹不就每年都有十两银子了么。再加上姑姑或者明皓叔给的零花钱，然后再拿去绣坊参股，钱就源源不断了啊！ 彤辉自然知道能在绣坊参股五十两到二百两的只有每家绣坊三位最顶尖的绣娘。可是让妹妹知道一下好歹，以后别有了钱就花出去了也好。 清辉郁闷了，好半天她缩到后头小声问彤辉，“姐，你攒了多少了？” “我的零花钱被你花了一小半，然后过年回家给爹、娘、弟弟买礼物花了些，还剩十二两。”平日打赏下人也花了一些，不顾就不必拿出来说了。 第1460章 1360.理财 清辉扳着指头算了算，“那我起码花掉了四十来两银子啊！”不对！逢年过节，郭帅还给她钱的。有时候郭凌哥哥或者子钺叔叔也会给。然后明皓叔分红之后，也会给她吃红。搞不好，她都吃掉五十两银子了。 明净对彤辉道：“她现在也大了，你以后别一味惯着她。该教就教！” “哦，我知道了。”彤辉点头道。她也是没有细算过。今天这么一算，妹妹是吃掉了不少银子啊。四五十两银子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我真成奶嘴里的赔钱货了！”清辉耷拉着脑袋道。 明皓笑道：“在你奶嘴里你这不叫赔钱货，叫败家子！” 明净揉揉清湖的脑袋瓜子道：“好了，也别太沮丧。之前姑姑没说，是因为你还小，对自己也没什么约束力。可你如今知道了，以后就把零花钱攒起来吧。攒得多了，能做的事就多了。其实你们捐出来的一半，姑姑也都帮你们攒着的。府里有点心，想吃什么叫就是了。外头的零嘴是香，有些也挺好吃，可是未必有府里的干净呢。” “知道了！” 凌惊天看乔姐儿两眼问道：“你每月的零花钱怎么花的啊？” 乔姐儿，“一半花掉了，一半存起来。”她没细说是怎么花的，但彤辉一听就知道其中有一部分肯定也是打赏府里下人了。使唤下人她们也不能一个子儿不打赏的，多少也要意思一下。妹妹从前不懂，自己替她出了。但以后也要教教她。 凌惊天道：“那还算不错，有几分随你娘了。恬恬，你也不小了。回头爹给你一笔银子，你拿去试试看能不能让银子越变越多。”中秋之后，闺女就有些郁郁寡欢，倒不如转移开她的注意力。 恬恬楞了楞，倒是乔姐儿兴致勃勃的问道：“三伯，你给姐姐多少啊？“ 清辉也凑了过来听。 凌惊天道：“一百两吧。”说着又看看两个儿子，“等你俩满了十五，我也各拿一百两给你们试试。多了少了就看你们各自的本事了。” 康辉和康耀一听，忙高兴的点头，“好，谢谢爹！” 眼瞅着小朋友们都去帮恬恬出主意去了，就连一一都要求下地过去凑热闹。明净留下几个稳重的丫鬟照看，这才跟着萧从嘉开始参观宅子。 宅子都是三进的，明净心头估算了一下觉得住回来的人也够了。大家伙一起逃亡了几十年生死与共，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厚，是得住在一起才行。 一群人看过屋子又转到屋后，凌惊天差点没把魂吓飞。康耀扶着打水的桶让一一顺利爬进去坐好，乌尔登和康辉就站在旁边握着辘轳的把手慢慢的往下放桶。四个小姑娘倒是没见到。 明皓道：“真会玩！” 凌惊天本来想张嘴喊儿子赶紧停下，又怕吓着了他们摔了一一。听他这么说便朝他看过去，声音有点不稳的道：“他们经常这么玩么？” “没事，一一才多重点，乌尔登和康辉的臂力都是练过的。就是一一从桌上上跳下去，他俩也都能稳稳抱住。” 第1461章 1361.教育（2） 凌惊天看向明净，“你就不怕一一出事儿啊？” 明净道：“三哥，这肯定是枯井，下头必然已经有丫鬟站在井底了。丫鬟是懂武的，不会让一一磕着碰着，哪怕绳子突然断了也不会摔着他。与其让乳母或者丫鬟整天抱在怀里，不如让他自由成长。” 几个大人过去，探头往井里一看，果然是枯井！青柳正一手举着夜明珠，一手抱着一一让他好看个清楚呢。 明净道：“他这是看到了井就想下去？” 康辉道：“婶婶，我们有告诉他有水就不能下，然后让青柳先下去看看有水没水。他一定要坐桶，不肯让青柳抱着下去。” 明净点头道：“嗯，你们做得不错，尽到做哥哥的责任了。小姑娘们呢？”青柳下去，不只看有水没水，她肯定还得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好的东西。 乌尔登道：“她们还在商量怎么用那一百两赚钱呢。” 明净朝那边瞅瞅，乔姐儿和清辉最积极。彤辉只是陪恬恬站着，偶尔建议两句。倒是恬恬一开始不怎么上心的，也被她们说得上心起来的样子。这倒是挺不错的！ 井底传出一一的声音，“哥，拉——”，绳子同时被晃动了几下。看来他已经参观完毕，又被抱到桶里坐好了。 乌尔登和康辉又开始合力把他摇了上来。眼见康耀准备去抱堂弟出来，凌惊天忙道：“我来、我来！”弟媳妇怎么管教自家孩子，他也不好多说。就是有意见，也是和自家兄弟去说。不过看这样子，安全的确是有保障的。 明净问一一，“下面好看么？” 一一摇头。 “行，看过一回，大概你也不想看第二回了。”这小子的好奇心忒大！不满足决不罢休。与其如此，不如让他下去看看，省得惦记。 萧从嘉留他们吃饭，“就当给我暖暖灶啊！”他是等到房子都收拾好了，才叫他们来看的，开火自然没有问题。 在凌惊天去听几个小姑娘商量的时候，萧从嘉示意明净跟他过去。明皓看康耀抱着一一在荡秋千，便也跟着去了。 “舅舅，找当年人证的事不顺么？” 萧从嘉问道：“好些人都不在了，不是被灭口就是老死了。” 明净道：“意料之中的事，我其实还担心就是找到了对方也会搪塞那么久远的事记不得了。咱们再继续找吧！”惠明太子在朝野的名声都很好，但拿不出实证还是没法子翻案的。 而此时，有两名远客在靠近西北的地方不期而遇了。 吴鋆摆出钦差的架势浩浩荡荡而来，一路有人保护，就是有惊也无险。但是快靠近西北了，他停下了。如今西北七府和临近州府的边界上都是驻了兵的，要入内必须自报身份得到同意。他得先遣人去知会一声，得到答复再入内。 他正在等待的时候，有一辆马车停下，车里的人看了看他们这一行人遣人过来询问。先自我介绍是前工部尚书，听闻西北割据，特来问一问老友也就是郭帅其中究竟的。 第1462章 1362.结伴 如此身份，不管是哪一方的人都得礼敬。吴鋆估计对方也是猜测他是钦差所以才会发问，当下起身走到马车旁，“敢问可是黄老？晚生是今科的探花，目前在翰林院供职。如今奉旨去面询西平王和凌将军的意图。” 车帘拉开，露出一张清癯的脸。老者道：“老夫正是黄仲侃。你这小探花可是朝中没有靠山啊，被人打发到这里来了？” “回老状元的话，晚生有靠山的。晚生是白山聂家的准孙女婿。”黄仲侃是四十年前的探花，所以吴鋆戏谑地称他老状元。 黄仲侃变了脸色，“老夫也听说了皇长孙被人算计摔瘸了腿的事。但聂家要帮你推了这差事不难啊。” “呃，聂老大人病了，几位叔伯都在家侍疾呢。” 黄仲侃蹙眉，难不成老聂快走了，几个儿子注定要丁忧，这才不被人看在眼底？ “老先生，晚生和你的目的相同，不如结伴而行？” “也好！我们就各问各的人吧。” 驻兵的最高长官得到来了个朝廷钦差和一个已经致仕数年的前工部尚书要进西北的消息，思忖了一番一边派人回府城报信，一边就放行了。同时派了两百人随行护送，一路将人送到了西平王府。 西平王从京城回来，什么事都没理会，继续听戏。王府里依然是隔三差五就唱个堂会。闻说有钦差到来，便打发先安置在客房，等他空了再说。 听了小厮的转述，黄仲侃额角青筋抽了抽，“敢问王爷在忙什么？”还真没听说过西平王这辈子除了吃喝玩乐还忙过啥？不过，人家这临老了不就来了石破天惊的一下。也许真不该用老眼光看人？ “我家王爷要忙的事多了，老人家安生住下，等王爷得闲一定会接见的。” 等来人走了，吴鋆道：“老先生，我们不如先住下，看看再说。” “你想看什么？” “西北的如今的消息基本是封锁的，到底军政方面是什么情况都不清楚。还是先了解一下情况吧。” 黄仲侃挑眉，“去哪了解？” 吴鋆胸有成竹地道：“咱们今天先歇歇，明儿一早我去学宫和四为客栈看看。” “老夫同你一起。”黄仲侃心头暗道孺子可教！学宫的确是最能了解到情况的地方。学宫的学子都是关注军政大事的，而且应该会对他们讲实话。又或者，学宫都已经关闭了，那就说明西北如今已经是一派乱象了。 一老一少两个状元准备次日亲自去打听情况。结果没想到当晚两人就被吴鋆随从拿回来的一纸告示震惊了。 那是明净颁发的关于明春三月进行官吏考核的告示。凡秀才以上或者在职官吏都可以参与考核。其中，如今暂代当前官位的三十几人是必考，不参加就视为弃权。 对明净而言这就是一场公务员考试，至少都能达到一比一的比例，她倒是不用担心报名人数不足招募的官员。当然，在这个基础上，自然是来参考的有识之士越多越好。她还想好好选拔一下呢。 第1463章 1363.考试 告示上还附有考试范围，一半是正常的科考内容，另外一半是实际操作。再怎么说作为官员也得有个门槛，就好像后世考公务员首先得有大学文凭一样。所以四书五经这些还是必考的。但明净更看重的是实际的为官能力，她已经让人把西北七府各县历年的卷宗副本统统送到将军府。到时候实操的题就从里头出，考执政一方实际需要的能力。 朝廷有六部，县衙也有六房：吏、户、礼、兵、刑、工房。 吏房，掌管本县所属吏员的升迁调补、下委任状、县衙内考勤、登记本县进士举人、管理乡绅、丁忧及本县在外做官人员的出身、成分、任职等事宜。 户房，掌管全县民政、财政、赋税、田土、征税纳粮、灾荒赈济等事宜。 礼房，掌管全县的教育、学校、县试、礼仪、祭祀、文化、节庆等事宜。 兵房，掌管全县征集兵丁、马匹、训练丁壮、考武、向上输送兵员。驿站、铺兵、剿匪、城防等事宜均属其管理。 刑房协助知县受理案件、破案侦缉、验尸填报、堂事笔录、拟写案牍、管理刑狱等。 工房，掌管全县的工程营造，兴修水利。 作为一县父母官，这些都是工作职能范围，都必须了解。不然，很容易被本地出身的胥吏给架空。到时候考题就从历年实例中抽取。明净这会儿正在组织将军府前院那些清客通读卷宗挑选典型案例，准备出题呢。如今还有半年的时间，来得及。等考试的时候，她就算坐双月子也都出了月子了，凌荆山的仗也打完了。夫妻俩有精力忙活阅卷事宜。 另外，如今正在代班的三十几名知县、知府，他们的实际执政能力也会有个评估，到时候算加分项。加分不超过总分的两成。总不能让他们辛苦一场，和那些秀才、举人同样的待遇。他们实际操作，其实本来就占了个强了。不过这些代班的官员，原本都是本地胥吏，在科考的内容方面又大多弱于正经科考出身的。这样一来，那些举人也不吃亏的。 至于秀才，大概就要努把力才能出头了。其实明净也有些担心这次考试遭到抵制。如果门槛和朝廷科考一样必须是举人，万一参考人数太少有些丢脸，所以才把门槛放低到秀才的。 黄仲侃和吴鋆一起看完了这一纸告示。两人静默了一阵，黄仲侃沉声道：“算得是选拔官员行之有效的方式。但是，他们这样搞得国中有国，是要干什么？”只考四书五经，考核过关的未必有处理事务的能力。科考成绩好，却不善实务的人不少。再多一个实际操作的考核，的确是要完善许多。但是，他们有举行考核的资格么？这样下去要乱套的，国将不国！ 吴鋆道：“黄老，我们明日又多一个走访的内容了。”得好好查访一下士子对这次考核的态度了。 黄仲侃点头，“嗯，明日先去学宫，然后再去拜访府城的大儒。” 第1464章 1364.安定 翌日一早，这一老一少都穿着儒生服，也没带随从就一道出门了。当然，暗地里肯定还是有人保护的。 西平王听说他们直奔学宫而去，哂笑一声，“倒是真挺上心的！不用管他们，由得他们去问。” 乌雅道：“要是他们去搞串联，抵制明春的考核呢？” “这是凌荆山两口子该发愁的，咱们不用多管。本王昨天已经派人把这俩人到来的消息知会老涂了，估计这会儿明净都得到消息了。” 西平王没说的是，那些书生的确是最难搞的，都被洗脑了要讲什么风骨、气节，什么忠臣不事二主！实际上他们读书也就是为了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他们所谓的达则兼济天下，不就是要当官么，说得那么高尚！ 他觉得明净这个考核告示来得很及时，给了读书人出路，许了他们饭碗和前程。是不是卖与帝王家有那么重要？只要做好了，一样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总会有识时务、一切从实际出发的人。 一般改朝换代，新朝初立时会有文人抵制科考。但过些年头，一样是千军万马挤独木桥。所以，抵制也是抵制不了多久的。除非真的不想当官，不想要前程了。那也只是那么极少数老冬烘才会真这么干。几千年下来，也只有伯夷叔齐两个不食周粟而亡的。倒是堂堂的衍圣公孔府，传承上千年，历经了多少朝代了。 如今西北的政务也是在正常运作的，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收今年的赋税这件事。他让人出去问了问，老百姓没什么抵制。对他们来说该交的税没有变，甚至连收税的胥吏也还是原来的那些人。而且将军府宣传到位，黄口小儿都知道那些税粮是要拿去买军粮给打仗的士兵吃的。这件事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呢。估摸着下个月所有赋税就会交到将军府以便统筹安排了。 凌荆山守卫西北十多年，说起来在西北他的名头比皇帝还响亮呢。这会儿他也在率众浴血奋战，保西北平安。除了一些书生和走了的那些官员，还真没听说谁骂他的。 武将不消说，他没理顺武将那块肯定不敢割据。如今西路军和北路军经过清洗之后也唯他马首是瞻。至于官员，不服从的都已经被驱逐了，留下来的端的就是他的饭碗。剩下的士农工商，后面三类人照常在交税。至于士子，他们本来就是特殊阶层享受特权，税赋上没什么贡献。最大的抵制不过是砸了凌荆山给四为客栈题写的牌匾。有本事别来考试，你不来有人来！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不考试为官还有什么好的出路？ 如此一来，军事、政治、经济不都没乱套么。这还是刚开始，等那两口子把一切理顺了，西北就会渐渐安定甚至越来越好。至于说赋税的巨大缺口，凌荆山敢这么干，绝不会一点后手没有。反正就他如今听说了，明净那丫头在赋税之外都攒了三十万两白银做本钱了。 第1465章 1365.走访 明净这一两个月所为的种种，一桩桩一件件都可圈可点。尤其直接对林家动手，杀鸡儆猴，现在那些大户也没人敢发声，都安分守己着呢。大家静下来细想，只要不得罪他们日子也不是不能过的。其实和之前没区别啊！ 所以，如今还没有驯服的其实也就是那些顽固书生而已了。但等到有一部分人通过考核为官，士人也会分化的。就凭他们，掀不起大风浪。 西平王觉得自己当初还真没看错这丫头，的确是一块能起衰振颓的好材料。可惜她不是皇兄的孙子啊！她要是皇兄的孙子，娶到守边大将的掌上明珠，得了五十万大军的兵权该有多好！ 至于自家儿孙，老三没有野心也识时务。老大有点想趁势而起的苗头，好在自己回来得快把他摁下去了。而且凌荆山两口子其实也没给他能插手的空子。 明净如今能做到的，真要放权给他家老大，做不到这么好的！说白了，不是那块料。志大才疏只能是误人误己。而且，凌荆山又不是真的为他所用，凭什么拼死拼活帮西平王府卖命，让你坐收渔利？人家如今要的，本来就只是西平王府的一个名头，让后方能尽快稳定。大家不过是合作而已，合作保住西北的太平。他就是一介封王，保不了天下，但能保住自己封地的太平也算对得起祖宗了。 吴鋆和黄仲侃走到了学宫门口。对吴鋆来说这是故地重游，如果没有西北割据一事，衣锦荣归这是一件相当荣耀的事。他离去不过数年，如今已经是探花郎，官居从六品。但如今，心头颇有一些复杂。 “老先生请！这里本来门禁森严，如今倒是好进多了。”方才看门的老头儿只抬头看了一眼，看他们都是书生便没过问任由他们出入了。 黄仲侃举目四顾道：“看这样子，还是在正常上课的。”学舍里有琅琅读书声传出，只是人少了不少。先生和学生都少了一些。 两人转了转，终于有人来问，“你们找谁？” 吴鋆看来人书生模样，便问道：“这位师兄，我是前几年曾在此地游学的学子。如今故地重游，特地来看看。敢问一声，学宫里少了的人去哪了？” 那人看看吴鋆，他当年身为最年轻的秀才在这里也是风云人物来着。所以很快就被认出来了，“你、你是吴鋆？” “正是。” 那人立即躬身道：“听说你已经是探花郎了，恭喜恭喜啊！不过，你怎么会来西北？” “奉旨。这俩月，学宫就一点变化没有么？” “怎么没有？变化大着呢。凌将军和西平王把朝廷派的官员驱逐了三分之二，弄得人心惶惶的。可是我们本来就是读书人，不读书又做什么？如今官府一样给学宫拨钱拨粮，大家回去也不知道做什么，就索性留下了。吴、吴大人，听说九月间的院试还照常考，要是考过了，朝廷承认么？” 说白了，学宫管吃管住还有先生上课，大部分学子便留下了。 第1466章 1366.走访（2） 吴鋆沉吟一番道：“这个得看事态的发展，我如今也说不好。我只能说把自己在西北的所见，如实上奏朝廷。你还没告诉我少了的那些人在哪呢。” “哦，他们都在四为客栈啊。” “呃，他们这是表明立场，靠向将军府了？”吴鋆问道。 那人赶紧摆手，“不是的，去四为客栈商量事情呢。在学宫里有闹事之嫌，搞不好会被衙门的人带走。之前就有师兄召集集会，号召罢课、罢考之类的被抓走关了一天。倒是去四为客栈商谈，衙门的人不会上门抓人。” 吴鋆一时有些无语，这样的神发展大概凌夫人自己都想不到的。想闹事儿不合作的，把她开的四为客栈当成聚会地点了。因为在那里商量官府不会抓人。 于是两人又出了学宫，往四为客栈去。出门的时候吴鋆看一眼守门的老头，怪不得这人问都不问他们呢。估计不少人进进出出，往返于学宫和四为客栈。 出去之后黄仲侃问道：“四为客栈又是怎么回事？” “是凌将军的夫人在闺中时开的连锁客栈。专门开在各州县学宫附近，京城太学对面都有一家。不过西北割据前就关门了。在那里吃饭和住店的都是学宫的年轻学子和一些有上进心的读书人。大家聚在一起讲谈时事，探讨学问。每个月客栈会组织一到两场论辩或者讲学。在西北学界很有几分影响力，甚至都吸引了更多的人向学。” 黄仲侃愕然，这原本对学界是很好的一件事。可开客栈的却是如今拥兵自重、搞割据之人的夫人。 “什么时候开始开的？” “大概从四五年前，如今差不多有十家了。但除了京城那家，目前都开在西北，尤其是西平府内。” “走，看看去！” 四为客栈生意不错，门口树了一块牌子：进店最低单人单日消费：四十文！消费不足，按四十文结算。 这是钟掌柜说的，既然把四为客栈当庇护的场所，那就老实消费吧。没有平白给你提供保护的道理，尤其商讨的内容还是要跟自家东家作对！ 客栈重新制作的牌匾挂上后，也没人再敢砸了。之前那个砸牌匾的书生，直接被暴起的二郎当众痛打了一顿，还被小二索讨了一两银子作为赔付。这说破天去，你上门砸人家的招牌，人家只是这样对你，算客气了！又没出动一群人来打你，一对一的。更没有仗势继续报复你。 但是他们商谈来商谈去，始终就是在商谈。其实之前是真打算组织罢课抗议的。可正要行动，院试照旧，明春三月还有三十几个七品到五品的官位拿出来招考。秀才就可以去考。 这两个月，至少府城以及周边他们目力所及的地方一切安定，官吏的俸禄都是照发。拨给学宫的钱粮也丝毫不少。如此一来，不少人的心思就有些活泛了。这真要是考上了，可就相当于是走捷径了啊。要不要趁着如今有人还在不合作，自己去考？如此竞争可就小多了。 第1467章 1367.商谈 学子们之前是想抗议西平王和凌将军驱逐朝廷官员，可如今这空出来的位置是在向他们招手啊。这、这就没立场去闹了啊。就算还有坚持的，也成了少数。诺大一个学宫，少了那么几十号人，完全不影响啊。 所以如今商谈的就是，“说九月的院试照旧，考取秀才的比例依往年旧例。可这样考出来的秀才，朝廷能承认么？” “想得到朝廷承认，不就是为了继续考乡试？可咱们西北的秀才可以直接参加最后一轮的考核，通过了就可以直接为官啊。”如此一想，朝廷不承认好像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啊。 “那是只有西北承认的秀才，出了西北谁承认啊？”可按规矩，这秀才必须在原籍考。不在西北考，也没法去别处考的。而且，如今西北往外的关卡都被军队封锁着，也是不会允许他们这些学子出逃的。 “干嘛非得出西北啊？反正只要有官做不就好了。不用天远地远的去上任，不用辛辛苦苦熬资历有什么不好？”就算是考上了新科进士，也是熬资历，拼人脉的。倒是西北文风历来不昌，如果就在西北选取各级官员，那大家身为学宫的学子，不管是考秀才、举人还是直接考过去做官，考上的希望可是大多了。 “咱们西平府和临近几府不本来就是西平王爷的封地么。除了那些官员被驱逐，我也没发现如今和往日有什么不同。我娘说供我读书花了好多银钱，如果就此不读也不去考试，我能做什么呢？而且家里的银钱不是白花了么。我家为了供我读书还负债呢。” 也还是有不同的声音，“不是朝廷任命的官员，那就是伪官。将来朝廷追究起来，统统都是有罪的，属于乱臣贼子的附庸。劝你们不要自误！” “你们说凌将军乱臣贼子，可他除了驱逐了一些官员还做了什么？前方将士浴血奋战，在拿命报西北和我等平安。我们在背后骂人家，有点不妥吧？” 众人都被说得有些讪讪然。过了一会儿又有人道：“你们留意到没，考试内容改了啊，以前的考题只占一半。而且如今在职代班的官员还有最高两成的加分项。” “是啊，怎么能这样改呢？这对我们太不公平了。” “那只在西北招募官员，咱们考上比例大增，你怎么不说不公平啊？我觉得这样改挺好啊，重视学问也重视实操能力。” ...... 混在一众学子和先生里的吴鋆和黄仲侃对视一眼，大多数人还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经被其中一些人的言论引导着去想怎么考而不是考不考的问题了。这些人应该是有意安排的，但是这也是必然的趋势。考上了就有官做，六成以上的人还是觉得可以去试一试的。 外头柜台后二郎和钟掌柜在聊天，那些学子和先生不用客栈的人伺候，还派人看着门户。如此自然也没有什么矛盾需要排解，他们也就乐得清闲了。 第1468章 1368.辨认 二郎道：“这些读书人整天叽歪来叽歪去，要我说把他们打一顿就行了，省事！”他把那砸牌匾的人打了一顿，就再没人敢来闹事了。当然，他下手也是有分寸的。就往肉多打不坏的地方打了几拳而已。那读书人自然也是清高的，不至于倒地不起讹他。 钟掌柜的白他一眼，“不占理你敢动手打人啊？而且你能动手打一个两个，东家能把境内不驯服的读书人打服啊？那是要出乱子的。” 二郎道：“我妹真是厉害啊！居然挺着大肚子管这么大一摊子事，还管得井井有条的。”语气十分的自豪。里头那些书生们不清楚西北政令如今出自何人之手，自家人是知晓的。 钟掌柜心道：那只是你堂妹，你亲妹连人家一片衣角都比不上！ “我那两个闺女从小跟着姑姑，只要能学到明净一点皮毛这一辈子也受用不尽了。” “那是！不过我也是真没想到，居然还能有这样的缘法，一早就做了凌夫人的手下。” 二人说话间，吴鋆和黄仲侃已经面色有些沉重的出来了。 钟掌柜定睛一看，笑道：“哟，还真是吴大人。方才二郎叫我出来辨认，我还以为他看花眼了。您不再坐坐？”要不是为了等着这两人出来的时候辨认一番，他也不至于一直在柜台这里守着。这儿有二郎就够了。 钟展柜如今不用具体管哪一家店的运营，把二郎提起来做了代掌柜。如无意外，三个月后他就是府城这家客栈的掌柜了。耿发从京城逃回来，如今又奉命去白将军驻地附近开新店去了。 因为经常开店，这家客栈里的老人真没几个了。而且从前吴鋆也是待在县城，这府城的伙计没见过他。二郎看到了个背影不敢确认也只好去把钟掌柜的叫了出来。说实在的，要不是这位吴大人跟自家有一番牵扯，不久前又听耿发提起，他还真留意不到。客栈里来来去去的客人，着实是太多了。 吴鋆道：“是啊，二位，有几年不见了。黄老，四为客栈的饭菜是很不错的。这会儿也快到饭点了，不如咱们尝尝？” “好，那就尝尝。” 钟掌柜辨认了人，道了声失陪就回后头忙活他的事去了，交给二郎招待。这毕竟是朝廷的人，他们没必要太过热络。有本店的掌柜招待足够了，再说二郎还是凌将军的舅兄呢。 吴鋆听人唤‘封掌柜’拱手道：“恭喜啊！” 二郎摆手，“您是今科的状元，我跟您没得比。二位要不要再来点征服酒？” 黄仲侃问道：“什么征服酒？” “就是西陵那边唤做奇兰酒的，算是我们店里的招牌酒之一。” “哦，正宗么？老夫还是前几年在老郭那里喝到过。”黄仲侃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正宗，乌勒大人喝了都说正宗。就是他们族里的酿酒师手把手教出来的学徒酿造的。那个，敢问一句您说的老郭不会是郭帅吧？”前几年的话，四为客栈没这酒，别处也不好找。也就边城那些将帅府里能喝到。 第1469章 1369.揣测 这位老先生那气度一看就久为人上人呢。二郎在客栈干了几年，形形色色的人都接触过，还是很有眼力的。 黄仲侃道：“正是那老家伙。” 吴鋆道：“黄老，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封掌柜就是凌将军夫人的堂兄。” 黄仲侃道：“哦，原来掌柜的不是一般人呐。令妹老夫当年也见过的，就是老郭嫁女那次。” 二郎道：“能出席帅府婚宴，您老才不是一般人呢。” “封掌柜，黄老是前任的工部尚书。” “失敬失敬！小二，赶紧上酒菜。”二郎拱拱手。 黄仲侃道：“老夫说你们不一般，是说你们明知道小吴是朝廷钦差还能这么淡定的把他当普通客人招待。还有里头正商议事儿的那些读书人，你们也坦然容纳他们。” 二郎笑道：“我们反正又不怕被连累，有生意有什么不好啊？”实在是前段时间生意受了很大影响啊。那些读书人不但自己不来了，还嘲讽其他客人。如今这样交回去的账本也能好看些啊。 酒菜已经上来了，二郎道一声‘二位慢用’走开了。 黄仲侃道：“看来这位凌夫人是个豁达的人啊。所以，她的手下和亲戚才能这么淡定。昨天那一纸告示盖的是将军府的印，自然不是出自西平王府。凌荆山如今在军营，这敲定告示内容、盖大印的不会就是这位凌夫人吧？” 这种事要么就是有一个非常忠心又极为能干可以托付后方的手下，要么就是有一个聪慧、贤惠的妻子。但后者的可能性要高得多。用手下万一把手下的心养大了，后患无穷。而且一般手下代掌如此大的权柄，旁人也不会服。西平王府就不打可能信服。倒是自家媳妇儿，利益是一致的。至少在当下是一致的，不是听说凌荆山很疼媳妇儿，身边再无第二个女人么。 吴鋆道：“之前太后想召她进京，据说是怀着孩子呢。我特地问过京城那家客栈的掌柜，她是真的怀孕了，如今差不多七个月。” 黄仲侃有些震惊，“你居然去问人家这种事？”这得关系多近才敢问出口啊？而且问了人家的手下还告诉你了。 “呃，当时有些喝高了就随口问起，这事儿在京城传得挺广的。我与凌夫人也有份师兄妹的情分。” “哦，你也是她爹的学生？”凌荆山跟他媳妇儿是师兄妹，这个他倒是听老郭提过。 “我当年就是在淮山县的学宫游学。朝中那些老大人也是拿这个说事儿把我派来的。” “那到底是谁呢？凌荆山身边有军师这是世人都知道的，但这会儿正打仗呢。他身边什么时候不声不响又冒出了一个执政能力很强的谋士不成？”当年天下三分，卧龙凤雏得一可安之！这要是他身边能有两个这样突出的人物，难道真是到了改朝换代的关头，他凌荆山就是命运之子不成？如果掌印的是他夫人，那毕竟是女人家能发挥的作用要有限得多。 第1470章 1370.同行 回去的路上，黄仲侃道：“小吴，看了昨天的告示，再这么走访一场，我觉得大儒什么的也先不必去拜访了。如今看来关键是在将军府。要不，咱们直奔将军府？” “圣旨里要我弄清西平王和凌将军的意图。如今王爷晾着我，我也不好就这么走了。” “那要不，老夫先行前往边关？” “也成！” 黄老年纪大了，也不能说走就走。他准备在府城休养两天再说。吴鋆第二天便去拜访了徐先生。这西北称得上大儒的还真没几个。 在徐家他就遇上了前来告辞并将怀孕妻子送回娘家休养的明润。明润受他大舅哥所托，带妻子的侄儿去淮山县负荆请罪。徐家之前是有些犹豫，但中秋节礼没送倒是个误会。他们这样的人家，就算是要悔婚肯定也是要好好说清楚的。更何况明润已经是徐家的姑爷了。 当时徐先生和长子吵起来了，一气之下病倒了，徐家忙乱中就送漏了几家。后来林家倒了，徐先生情况也好转了。准备重新考虑婚事的情况，这才发现漏了红砂村封家的节礼。这就很失礼了！于情于理都该去赔罪。 吴鋆是打着探望病情的旗号来的，徐家长子出来接待，但没有让他去见徐先生。吴鋆心头便有数了，看来老先生和儿孙怕是意见有些不统一。既然明润是徐家女婿，老先生倒多半是觉得这样割据是做错了。而他的儿孙就是站另一边了。 他也没有久留，因为和明润稍微熟悉些便问道：“封兄去淮山后还去边城么？” “去的，舍妹让我去帮她的忙。”明润坦言道。 “那咱们回头边城再见。不过我在进西北的时候遇上了前任的工部尚书黄老大人，他是去找郭帅的。你方不方便和他同路？我本来想同行顺便照顾一下老先生的，但我在府城的事儿还没有完结。” “可以啊，没问题。” 原本以为就是明润和黄老同路，结果到走的时候西平王、西平王妃还有吴鋆都一道上路了。 明净收到飞鸽传书，她回信说自己怀孕七个月了，不好奔波，但着实是想念乌雅。又说她上次生孩子出了那么大的事心头有些害怕。 巴梅尔当时在王府，便道：“对，你去看看她吧。她上回生孩子真太吓人了。我要不是孩子太小，我也去了。” 结果西平王过来听她们这么一说便说他也一道去。 这两姑嫂当时就惊着了，明净生孩子害怕，王爷凑什么热闹啊？他要是出门事儿可就不那么简单了。 乌雅道：“王爷是想三公子了么，这再有几个月他就该回来过年了啊。” “本王一辈子都困在这西平府府城，无诏哪都不能去。更不要说去往边关和边将往来了。难得如今不用忌讳这个了，去走动走动。”小丫头给王妃的信里那么说，不就是想叫自己也一起去么。她大概是想和钦差、和朝廷摊牌了。 得，去看看吧。就当是走亲戚了！这辈子还真没这么正经走过亲戚。 第1471章 1371.启程 乌雅私下里忍不住问西平王，“王爷您对明净的事儿还挺上心的啊？” “本王很欣赏她。” 乌雅嘟囔道：“要是给我机会，我也可以做很多事的。” 西平王轻笑两声，“你要是想跟着你哥哥上战场，本王也不会拦着你。” “或者，您不是想三公子，是想妙语大师了？” 西平王捏了一下乌雅的鼻子，“赶紧准备吧，没准就直接留在老三那里过年了。”大侄女估计要回来了，还有许多的前东宫旧人，他留在边城聚聚。 “您要陪着我在边城待到过年啊，太好了！” 西平王心道：谁是为了陪你啊？他一快六十的老头了，跟着小媳妇儿去陪她手帕交待产，这说出去他成什么了？不过看乌雅欢欣雀跃的，也没说破。 这样一来，车队可就长了。西平王府预备的东西实在是多。 西平王上马车前对世子道：“好好看家，老子到你三弟那里住几个月。” “您不回来过年啊？”世子愕然道。 “我之前两三年过年也没在府里，你不是一样操持得不错。行了，回吧！” 至于吴鋆，他要攻略的对象西平王都上路了，他肯定一道啊。于是呼啦啦的就去了一大群人。 边城那边也在做准备，萧从嘉直接跟明皓道：“你们三叔侄回头先别搬。我压根没想到老头子会到边城来。他这一来，肯定带很多人。啧，他大概是本朝唯一一个到边城的封王了啊。” 郭帅那边听明净说了西平王要来而且已经上路了，也是同样的反应。 “还真没这先例，该怎么个招待规格啊？”本朝拿封王当猪养，哪里会容许他们靠近手握兵权的将帅啊！ 明净道：“他住他儿子府上，我就打算给他接个风洗个尘就好。到时候郭帅来做个陪吧，这府城除了您也没别人够分量招待西平王了。至于招待规格，不用管那么多了。反正咱们现在连皇帝都不理了。就当王爷是来走亲戚的就好了。” 郭帅挑眉，疑惑地道：“走亲戚？”到儿子家能用走亲戚来形容？ “对了，郭帅，前任工部尚书黄老先生也来了，他是奔您来的。” “那老东西来干嘛？” “说是要来问问您西北怎么回事儿。钦差是来问王爷和凌大哥的。” 郭帅沉吟了一阵，“最近京城有什么消息？” “最大的消息就是从太后到九皇子，如今全都不消停。毕竟皇帝年级大了，太子又废了。” 郭帅叹口气，“感觉宫里这会儿就跟即将要喷发的火山一样啊，就差个引子了。”这样下去，天下要乱不说，皇帝搞不好也会不得善终。 明净心道：要不是预测到会这样，凌大哥怎么可能迈出这关键性的一步？不过皇帝如今跟走钢丝一样的平衡各方势力，要是哪里不稳了，肯定会发生多米诺骨牌效应。到时候皇帝一口气上不来，一副即将分崩离析的乱象，淑妃真的有自信能玩得转？ 所以，她要趁着罪魁祸首还活着摊牌啊。不然这仇都报得不爽！ 第1472章 1372.抵达 车队了有西平王和黄老先生，自然走得很慢。西平王依然懒得应付黄老先生和吴鋆，对他们拒不见面。他懒得操那么多心，回头明净那丫头摊牌的时候他露个脸就好。他就是来走亲戚的！这么一想，还难得的有些兴奋呢。他这辈子第一遭出远门是封王离京。然后就是奉召进京跟逃离京城，只有这回才是一身轻松啊！反正有什么事都有明净和她男人担着。 乌雅听西平王手敲着茶几小声唱起了戏，惊讶极了。她真是头回见到王爷的这一面！ 被她注视的西平王睁开眼，“你看本王作甚？” “王爷，您怎么这么开心啊？” “就当本王这辈子出远门的机会少，这又是唯一一次身心放松的旅程好了。” 经过淮山县城的时候，车队在驿馆歇下。 西平王道：“这走了一路，西北很是安定啊。明净丫头，厉害！” 乌雅道：“您都快把她夸上天了。” “本王还夸不得旁人了？”西平王戏谑地道。 旁人都歇下了，明润却是拾掇了一番带着徐修去绣坊找马氏赔罪。 马氏对他们的解释不置可否，“如今恬恬和她爹都在边城。我安排安排随你们走一趟吧！” 又三日后，西平王府的车队抵达边城。 萧从嘉、乌尔登、明皓还有一一在城门处迎接。西平王下车看到儿子抱着个胖娃娃，那胖娃娃还很像明净便一把接过来掂了掂。 “这就是一一吧？你该叫本王什么来着？”应该是太叔姥爷吧。这小子身上，传自皇兄的血脉已经很淡了。但毕竟有哇！ 一一低头去看看西平王的肚子。西平王的肚子赶不上王长民的，但也只小一点。然后他开口道：“爷——”明净是教一一唤郭帅‘师爷’，简称爷。所以他看到这是个胖老头儿便喊了声‘爷’。 西平王道：“错了。” 乌雅和萧从嘉都心道：是错了！一个觉得他把辈分喊高了，一个知道他喊矮了。 乌尔登道：“姑父，一一管郭帅叫师爷，简称爷。他喊您王爷，也简称爷。” 西平王道：“你这解释倒是新奇啊！在哪儿给本王接风洗尘啊？” 萧从嘉道：“将军府，郭帅都被请过来了。” 乌雅看自家王爷抱着一一就不撒手，心道：难道是在沾喜气？可这要沾好像也该她沾才对啊。而且王爷有力气一路把人抱回去？于是上前道：“王爷，让我抱抱吧。” 西平王便递了给她。 “一一，我跟你娘情同姐妹，你该叫我姨哦。来，叫姨，叫了给你糖糖吃。” 一一听到有糖吃，立即脆生生喊道：“姨——” 西平王父子还有明皓一听乌雅又说起‘情同姐妹’，面面相觑。 “王妃，您给他一颗就好了。这小子忒喜欢吃糖，我姐给他管控着呢。” “那成！” 西平王弃马车没坐，负手悠闲地走在市井中。其他人也只好都下了车，在后头跟着。 “西北一路安定，这边城更是有富足、繁华之感。不错、不错。”就为了这份安定也值得他此时背负骂名了。 第1473章 1373.接风 西平王一路悠闲的走到将军府门口，周遭的民众眼见这么多人都纷纷看过来。见到明皓和一一还有不少人跟他们打招呼，“明皓少爷、一一少爷”。 一一被乌雅抱着，听到有人喊他便笑着朝人家挥挥手。 明皓道：“各位，这是西平王爷和王妃。” “王爷好，王妃好！” 西平王笑笑点头，他这辈子以纨绔著称，还真很少有民众这么热情同他打招呼呢。足见凌荆山两口子在边城得人心啊！ 黄仲侃和吴鋆对视一眼，这边城的人心头压根就没有皇帝啊！ 进了将军府，郭帅迎上来，拱手行礼，“见过王爷！” 西平王赶紧拉住他，“郭帅不要多礼。没有您这几十年在边城挡住西陵入侵，弄不好啊早就天下不宁了。“ 吴鋆也赶紧上前拜见，“下官见过郭帅。” “你就是今科的小探花，朝廷的钦差啊？” “是，下官被各位老大人举荐，奉皇命来此。” “嗯，进去说吧。方才凌荆山的小媳妇儿说要出来迎王妃，我看她肚子那么大就让她屋里等着就好。王妃不会介意吧？” “怎么会呢？”乌雅笑道。 郭帅看一眼黄仲侃，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二人是老朋友了，倒不必太拘礼。 “爷——”一一朝大张着双手郭帅扑过去。 郭帅一把接住他，“你小子什么时候才能完完整整喊清楚‘师爷’啊？” “师、爷”一一抱着郭帅的脖子奶声奶气的喊道。 “原来你会喊啊，以后好好喊，连起来喊。” 明净还是迎出了待客正厅的大门，她扶着腰准备向西平王行礼，西平王摆手，“免了免了，生下来之前都免了。” 除了乌雅其他人都看向他，萧从嘉道：“父王，您难道准备待到明净生孩子啊？” “不行啊？” “行行行，哪有什么不行的？”萧从嘉心道嘀咕，老头子一辈子衣食住行从没受过委屈，他这回可不能让他过得不舒坦。 郭帅和黄仲侃、吴鋆都很是吃惊。这两家的关系未免太亲近了啊！ 黄仲侃看看明净，他一直记得这么姑娘。当年一见之下就让他想起了那个不可说之人。他问郭帅，“你有没看出她像谁啊？” “没有。”郭帅只觉得明净这次怀孕好像稍微变了一点点样子，但具体他也说不上来。老姨娘跟他讲，女人怀孕的时候是会有变化的。怀儿子丑娘，怀女儿美娘。郑太医说明净这胎七成是女儿，那大概是变得更好看了吧。 西平王瞅瞅明净没再做掩饰的眉眼，心道郭帅看不出来不奇怪，他常年在边关。当年皇兄身为太子，更是不能结交武将。但姓黄的搞不好看出来了。 今日是接风洗尘，双方都只谈交情，没说正事。明净以茶代酒敬过西平王和乌雅又敬了黄仲侃，然后笑着对吴鋆道：“吴师兄，恭喜你金榜题名。我家的兄弟对你都甚是诚服。听说这次回去就要洞房花烛，你这是人生四喜一下就占了两样了。” 第1474章 1374.男女 吴鋆道：“不只，还有一个他乡遇故知呢。能在边城见到师弟、师妹也是一大幸事啊！” 萧从嘉道：“没错、没错，吴大人好福气呢！来来来，我们为吴大人的好福气浮一大白。” 席间觥筹交错，气氛甚好。酒过三巡明净对吴鋆道：“我是个妇道人家，吴大人等外子回来再办差吧。这几日不妨在边城四处走走看看。用不用我安排个向导给你？” “倒真需要向导，不然就成胡乱转了。不过，这战时凌将军还能抽空回来？” “回来个一天半天的无妨，他手下的人还算得力。”要跟朝廷摊牌，少了凌大哥就是缺了重要的一角呢。 黄仲侃和郭帅的位置挨着，轻道：“好一个能玩转七府的妇道人家。”到了这里没见有什么首席谋士，那掌着大印的除了眼前这个明艳大方的女子还能有谁？ 郭帅笑道：“我们边城跟别处不一样，有时候女人完全可以当男人用的。外地入侵，逼急了就是六七十的老媪都能设法杀敌。” “你说笑话呢？” “当年防线破了，我受伤遁走，被一个老妇藏在草垛里。亲眼看到她将追杀我的那个西陵人骗到井台边推了下去。也曾见过敌袭时，军营里的胖厨娘手挥炒菜的大铁铲和敌人厮杀。 黄仲侃蹙眉，“这么说你很赞同她的做法？” “她囤积军粮、药材，筹集军资，我为什么不赞同？这边城的女人就是必须为自己的男人把大后方守好。行了，说好了今天不说正事的。来，咱老哥俩走一个！” 散席后，西平王和乌雅去了萧从嘉那里住下。黄仲侃跟着郭帅走了。吴鋆则留在了将军府的客房，这几日明皓负责招待他。 明净如今依然在大肆囤积粮食、药材等。朝廷的对策就是要拖垮西北的经济，耗空他们的银钱。因此也没有封锁他们从江南、华南等富庶之地进货。这会儿动用工兵，已经挖空了一整座山来做仓库。也不只老兵米铺，西北境内的米铺都在帮着将军府买粮食。将军府要的量大，给半成的辛苦费也非常的客观。所以这一年明净大概囤一千万斤粮食不成问题。 明净如今最大的事就是等着今年的赋税顺利入库，她已经派了人往各处预防生乱。然后就是等凌荆山回来再和朝廷摊牌。所以，当晚她很放松的就入睡了。 和西平王等人同来的明润、徐修、马氏等人今天坐的是次席，凌惊天也在座。今天场上他们不是主角，也事先说好了天大的事等明日再说。所以他们那一桌虽然沉闷了些，却也是相安无事。 第二天，明净睡到了自然醒才起来。听说一一跟着明皓给吴鋆当向导去了，便自己吃了早餐。她如今事情都分派下去了，便也挺清闲。估计今日乌雅要过来看她，她便一身轻便装扮在后院等着。 乌雅的确是一大早就准备过来，临走她问了一下西平王的安排。 “一路车马劳顿，比不得年轻人，在家歇两天再说。你安心去找明净玩就是了。” 第1475章 1375.知情 乌雅早就发现了，西平王私下都是直接喊的明净的名字，带着长辈的亲昵。这会儿也没多想便笑吟吟点头吩咐备车出门了。 她到的时候明净正在后花园遛弯，左右看看不见一一便道：“你儿子呢？” “跟他舅出去了。” 乌雅摸摸明净的肚子，扶着她走，“三年抱俩，真有你的！唉，总算离开京城了。我告诉你，在京城真憋坏我了。” “我又不会没去憋屈过，了解！” 乌雅忽然笑起来，“那个天香公主被你收拾得挺惨的，痛快！我最不喜欢她了。” “她不算什么。我问你，太后的身体好么？” 乌雅一脸的惊讶，“你这么关心那老虔婆？”她有点怕太后，这女人忒厉害，而且占了她婆婆的名分。收拾她简直是天经地义的。不过，在京城了待了小两年，老虔婆通常都只是拿眼神鄙视她，倒没太为难。 “我怕她死早了。” “放心吧，她的精气神比皇上好多了。估计能继续做太皇太后。” “那就好。” 乌雅有些莫名其妙，“你跟皇家什么仇什么怨？”按说她最恨的该是公主才是啊。 “你到你住的地方的厢房看看就知道了。” 乌雅回去之后果真直奔厢房，西平王正好从里头出来，“你风风火火的做什么？” “明净让我来厢房看看。” “哦，那你进来吧。正好你也给皇兄上柱香。” “皇兄？”皇上不是还活着么。对了，王爷还有一个皇兄：惠明太子！ 乌雅跟着进去，里头果然是惠明太子的灵位。她知道这位早夭的太子在自家王爷心目中的地位，恭恭敬敬的磕头上香。 乌雅正准备起身的时候福至心灵，忙问道：“王爷，明净难不成和皇兄有关系？” “她是皇兄的亲外孙女。” 乌雅恍然大悟，以前的一些疑惑豁然开朗，原来是这么回事！过了半晌，她结结巴巴道：“那、那我岂不是比她高了两辈？” “是啊，所以情同姐妹的话以后放在心底就好了。”西平王一脸的哭笑不得。 “这怎么算啊？”乌雅想到明净该喊她叔姥姥，心头有些复杂。 “各算各的吧。理来理去，难道让凌荆山喊你哥舅爷爷，喊乌尔登表叔啊？” “那倒是。”这便宜她哥肯定不敢占，凌荆山如今可是今非昔比了。她哥私下说没准这人以后还能有更大的造化。 “对了，老三我已经过继给皇兄了。” “哦，知道了。”那怪不得惠明太子的牌位放在三公子的住处。 “四十年了，我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祭拜皇兄了。”西平王有间密室设了个无字的牌位，根本不敢公开祭拜。 两天后，凌荆山从军营里回来了，跟着他一道回来的还有胡老。他回来先沐浴更衣刮了胡子，然后才去后院见明净。 凌瑞对此深感好笑，将军以前多随性啊，恨不得把自己往糙里弄。可夫人就喜欢看他人美如玉，所以每次回来都在前院都把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的才进去。 第1476章 1376.跪拜 “爹——”凌荆山刚到二门处，一一就像箭一样射了出来，抱住他的腿。 明净随后走出来，“回来了，那我让人去请人。咱们这就过去吧！” 凌荆山看看她的肚子，又瞅瞅她红润的脸蛋，这精气神还真是不错啊。看来他媳妇儿还真挺适合过充实的日子。 他们一家三口，外加明皓、郭老。然后派人去请了郭帅和黄仲侃，又叫了吴鋆。一起往萧从嘉府上去了。 西平王得到消息，也带着乌雅、妙语还有萧从嘉迎了出来。 郭帅和黄仲侃、吴鋆都都有些纳闷，把他们叫这里来做什么？ 西平王道：“郭帅，老黄，还有小钦差，你们不是一直纳闷本王干嘛好好的非得蹚这趟浑水么。进来一看就知道！“ 一行人便跟着他进去，路过那井台时一一立即想起这里他来过，忙指给抱着他的明皓看。 “舅舅知道你下过这个井，等会儿再陪你出来玩。我们先进去给你曾外祖上香、磕头去。” 郭帅几个被蒙在鼓里的人更加纳闷，黄仲侃却是下意识看了看明皓。他不好对着明净细看，看明皓倒是可以的。 明皓胖乎乎的时候，葛老鉴定过说他一点不像惠明太子，但如今轮廓瘦出来了还是有那么一点像的。 郭帅道：“老黄，你看路啊，回头摔了你丢不丢人？”他一边说一边扫了凌荆山一眼，你小子什么事瞒着我？ 凌荆山摸摸鼻子，一一也学着他的样子摸摸自己的鼻子。他们父子俩的鼻子生得一模一样的。 “看着点脚下！”凌荆山小声对手里扶着的明净道。 “有你在，我还能摔了啊？” 一旁的吴鋆一直忍不住朝他们看，要是他知道后世的形容一定会说自己被塞了一肚子的狗粮。虽然，他并不是单身狗。 到了厢房门口，西平王看一眼萧从嘉，后者立即上前推开了门，“列位请进！” 郭帅第一个迈步进去，然后是黄仲侃。然后两人就看到了当中的牌位，立时顿住了脚堵在了门口，脸色几番变化。 一一看他们不走了，挠挠头道：“师、爷？” 郭帅和黄仲侃对视一眼，往前走去。两人一起拈香给牌位上香，萧从嘉作为嗣子忙上前躬身接了，然后插进供香的炉子里。 西平王冷笑道：“看来你们也知道我皇兄死得冤，这江山原本不该是如今那位坐的。” 明皓带着一一上前，“一一，跪下，给曾外祖磕头。” 一一摸摸头，然后上前在蒲团上跪下，乖乖磕了三个头。他还跪不稳，所以明皓伸手把他护着，省得一磕头就成了滚地葫芦。 “好了，可以了。曾外祖在天有灵，一定很高兴看到一一。”明皓把一一抱起来。 一一点点头，谁看到他都是笑着的。 郭帅道：“原来这就是王爷插手的原因！” “不只，本王不想看到你们好不容易保下来的西北因为朝廷的夺嫡之争而发生动荡。这里是本王的封地，本王有责任护着这一方的安宁。不过本王爷就是说说而已，真的做事还是得靠他们夫妻。” 第1477章 1377.告知 黄仲侃看看牌位，又看看在站的人。这几天郭帅也一直在和他说自己之所以默许凌荆山割据的原因。不为别的，就是为了保住西北的安定。郭家几代为帅，直系子弟在西北战场战死的不下十人。要他眼睁睁看着西北因为没有安稳的大后方被西陵人趁虚而入，他会死不瞑目。 当时他说：“也未必就要乱啊！” 郭帅回他两声冷笑，“你这是让我赌一把么？如今局势已是如此，皇上拿不出好的解决办法，就拖着。我听说国库已经入不敷出，各地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流民越来越多，后患无穷！我们的军资也年年都被克扣，甚至皇亲国戚还发军需的财，害得值夜的士兵大年夜冻死。但你去看过给天香公主修的道观行宫没有？那叫一个极尽奢华！至于宫中的种种更不必细说。” 当时黄仲侃哑口无言，如今他再度哑口无言。 西平王转向吴鋆，“小钦差，你不是想知道我们为什么这么做么？这就是理由了。如果皇上想和我们谈什么，就先启动四十年前旧案的重审吧。” 吴鋆蹙眉，他自然也听说过惠明太子的事。已经赋闲的郭帅和黄老可以上香，他不能。他是钦差，此刻代表的不是个人！ “可是王爷、凌将军，为什么一定要以武力胁迫朝廷重审案件呢？就不能走正常的程序？” 外头传来一个声音，“那你倒是说说看怎么走正常的程序？”伴随着话音傅娘子从外头走了进来。 吴鋆再次卡壳，他是认得傅娘子的。就算从前不知道她身份，但在京城的时候他还到傅家藏书楼借阅过典籍。 黄仲侃凝神看过道：“你是傅家二丫头？” 傅娘子墩身一福，“见过黄叔叔！” 郭帅倒是早知道她在鹰军里，并不意外。不得不说由傅娘子来问这句话再合适不过了。她爹傅太师不过是私下怀念过惠明太子两句，除了小女儿因为美色过人被有心人留下一条命、备受屈辱，其余全家覆灭！ 明净冷笑道：“吴大人，如果走正常流程真的有用，我娘和舅舅会不肯去做么？哪怕是要滚钉板，他们也不会退缩的。前东宫一脉死者成百上千，还有像傅家这样被无辜牵连的人家。侥幸逃出生天者被追杀四十年，不得已逃往异域。我们想要的不过是沉冤得雪！” 萧从嘉道：“小钦差，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王叔和侄女婿要做什么，在府城、在边城还有这一路已经看到了不少，那就回去如实禀告给皇上吧。” 吴鋆颔首，“好！”他着实没想到此行会如此顺利。可他带回去的消息怕是要引得朝堂再度石破天惊了。 等吴鋆退了出去，明净道：“明皓，日子差不多了，你也收拾收拾赶紧去府城考试吧。” 明皓一愣，“还、还去啊？” 明净横他一眼，“你都不去，不是让人说嘴么？” 明皓挠挠头，也是啊。他光想着不用应付人了，高高兴兴收拾包包就回来了。结果，把这茬忘了。 第1478章 1378.接受 姐姐也不提醒他一声，他都多少日子没复习了啊？ 明净笑吟吟道：“那么多账册堆在那里，你主动跑回来帮忙，我不想辜负你的好意。怎么，你把考试的事儿搁一边了？” 明皓一脸的‘惨了、惨了’，姐姐的要求肯定没有降低，还是要他拿案首的。 “我、我这就回去收拾行囊。” 一一看自己被递给了爹，舅舅要往外走便道：“舅，去、哪？”不是说一会儿带他出去玩么？ “我去考试，你乖乖在家待着。等我回来，不许又把我给忘了。”说完朝几位长辈拱拱手，退了出去。 一一下地跟着跑了一段，“我、去，等等。”他想跟着舅舅一道去玩。 结果，被一道门槛给拦住了。这门槛都快到他下巴了。他怕了门槛两下，转身跟明净告状，“舅、走，不、等。” “他去忙正事儿，很快就回来了。我们回去跟哥哥姐姐们玩。”明皓是自己看书为主，不比其他小朋友得按时上课，所以他才能每天带着一一玩耍。 明净带着一一回去，凌荆山则是一路跟着送郭帅和黄老回去，他欠郭帅一个解释。 黄老知道他们师徒有话说，到了帅府便先回自己住的客房了。他得缓缓才能接受今天的冲击，年纪大了啊。 如今他不说，郭帅也知道当初他说明净有点像某个不可说的人是指谁了。早知道当年就多问几句。郭帅看眼凌荆山，然后往后院圈在宅子里的小河边走去。在西北，宅内有活水自然是非常难得的事。整个边城也只有帅府和将军府有这待遇。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京城的时候。那时候天香公主想在猎场制造混乱杀了明净，前东宫一脉的人害怕出事就潜入保护她。灯下黑，他们在外头绕了大半个天朝国土，就一直就藏在京城呢。”凌荆山把整个事情说了一遍。 郭帅静默了一阵道：“我就说你怎么说服了西平王，哪怕只是出个名头让西北过度平稳一些，他也是要背负骂名的。原来是有这层关系在。” 凌荆山道：“郭帅，我会让人暗中叮嘱姓吴的小子，回禀的时候淡化您的存在。毕竟子安兄还在京城呢。” “嗯。“ “您没怪我？” “怪你没提前告诉我？罢了，反正当初你们成婚万一被发现了连坐也牵连不到我头上。你回去吧，难得回来一趟，陪陪你媳妇。她生的时候你要是能抽空回得来也回来看看。你也别把政务就丢给人家一个人了。挺着大肚子还要操心也怪辛苦的。”这件事他要是一早知道，恐怕要劝他三思。可如今第二个娃都快生出来了，西北也割据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明净先一步回去，让人把清辉叫来领了一一过去。 “清辉，恬恬那一百两最后决定怎么使了么？” 清辉牵着一一站在原地，“我建议她投进绣坊每年吃分红，她说那是只有为首的三名绣娘才有的福利，不能乱了规矩。后来就准备拿来做本钱弄个小买卖。” 第1479章 1379.口风 “什么小买卖？” “前头大街有一家汤粉旺店转让，我叫她去看看。不过那家的大叔家里有事，这两天关着店门没来。现在嘛，那个徐家的大哥哥来了，我也不知道她还要不要去了。” 明净笑笑，“你对美食街上的事儿倒是熟悉。多少钱转让啊？” 清辉赧然道：“连店里一切东西带煮汤粉的技术一共六十两银子，然后铺子的租金是每月三两。”所以，如果她没有月月光，这会儿和姐姐凑一凑也能盘下一家店做生意了。 明净失笑，“没事没事，还有机会的。” 一一急着出去玩，耐着性子听她们说了一阵，这会儿不耐烦了。当下开口道：“娘，我、走。” “去吧，牵着姐姐的手慢慢走，别跑。” 一会儿，明皓收拾好了行囊背着箱笼来告辞。 “你不等明儿一早再出发啊？” “不了，时间有点赶了，万一路上遇上什么事儿很容易耽误了。姐，我走了！”明皓说道，忍不住偷偷瞪了他姐一眼。分明就是整他嘛，临到要考试了才说。 “吴鋆走了？” “回来就走了，这会儿肯定都出城十里了。” “路上小心点。” 明皓走了两步又转身，“我刚听说康辉哥俩给徐修下了巴豆。” 明净失笑，正好明润进来，听到了便道：“我还以为他水土不服呢。你这是要回府城考试呢？”刚住下就肚子不对劲，腿都拉软了，想负荆请罪都爬不起来。他已经让人去请赵荨来看了。 “嗯。” “去吧，和小四他们也好做个伴。等明年三月我也去考。” 明皓道：“那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事儿，明润哥你干嘛去跟人家抢名额啊？” 明润道：“我那不是怕万一人不多，我还能凑个数么。” 明净笑笑，“你是觉得去考个名次，也省得有人说闲话说你靠裙带关系？没必要，考题都是我出，你考得好了人家也可能说你提前知道题目的。我还打算让你参与出题呢。你是堂堂正正的举人，怕什么？” 明润想了想，“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去了。明皓，好好考啊，哥哥等着给你庆贺。这个考题是学官出的，跟明净没关系，你安心去考就是了。” 明润说着过来明净这边坐下，“中秋节礼漏了真是失误，可我去找凌三哥他就跟我绕圈子。” “人家是怕徐家父子立场不一，以后闺女受委屈呢。你知道，凌家的姑娘如今可是一点不愁嫁的。楚宇扬你知道吧，就是之前造反的西路军主将的儿子。他如今在凌大哥的帮衬下登上了西路军主将的位置。之前还托人跟我打听过恬恬呢。”三哥对凌大哥有恩，是凌家和他关系最好的人。恬恬又是他的嫡长女，现如今在西北地界肯定是一家有女千家求的。正好两人年岁也只相差四五岁。 要不是恬恬已经定亲了，三哥三嫂又希望女婿不要是将士，她都觉得挺不错一门亲事呢。楚家的人都死绝了，嫁过去直接当家做主，还不用处理婆媳、姑嫂等等复杂关系。 第1480章 1380.办法 明润道：“所以，他们想变卦了？” “不是，这件事我都没跟他们讲。我就是告诉你如今凌家的闺女水涨船高了。想把人娶回家，得拿出足够的诚意来。” “什么样的诚意才足够？“ “你先看着吧。之前三哥给了恬恬一百两银子做本钱，大概是想让她转移一下心思。结果几个小的很热心的给她出主意，咱们家清辉建议她去接手大街上卖汤粉的旺铺。要是他们真的把店接手了，那大概就希望闺女能住在边城。如此一来，自然不至于受到什么委屈。至于徐修，如果是个不错的，倒是可以直接在将军府任职。将军府也有不少职司的，以后肯定还要再扩展。他要是做事能力强，回头调来给我用也行。” 明润蹙眉，“这个，我得写信回去问问我大舅哥。成，我就来探探你的口风。我请了赵大夫出诊，这会儿该到了。我先回去了。”他是徐修的姑父，肯定得照管着。 “嗯，你去吧。” 凌荆山在后头听说两个舅子都离开了这才走了进来。明净信里已经把恬恬的事儿告诉他了，听说徐家那小儿郎来了他问道：“这是想干嘛？当我凌家的姑娘是想娶就娶，不想娶就能晾一边的？” “不是的，中秋的时候徐家父子意见不合起了争执。老爷子病倒了，徐家人忙乱中节礼送漏了几家。发现了就让徐修赶来负荆请罪了。结果刚来就让康辉哥俩用巴豆放倒了。” 凌荆山在大躺椅的扶手上坐下来，闻言失笑，“那俩小子！” “三哥、三嫂知道了，回头也就不好朝徐修多发作了。”明净说着把自己想的解决问题的办法提了出来。都定亲了，肯定不能轻易反悔。而且徐老爷子是大儒，又因为对抗林家一向在士林有令名。徐家诗书传家，徐家父子门下学生不少。如果把他们争取过来，对凌荆山的形象也有帮助。万一徐修真是个得用的，就更好了。 凌荆山把手搭到椅背上，“这个主意不错。他们也不好说这等于是当上门女婿什么的。毕竟明润不就是在徐家附近买的宅子住么。到时候让他们住到外头就是了。” 客房里赵荨望闻问切一番确认了不是水土不服，就是被人下了泻药。他安慰了徐修两句说吃过药一两天就没事了。然后出去才对向他问询的马氏道：“这是让人下了泻药，好在有分寸量不是很大，不过也够受了。” 明润回来见到马氏在这儿便知道这事儿黄不了。如此，他总算是对大舅哥能有个交代了。 马氏一听未来女婿是让下了泻药就知道准是两个庶子干的，忙对赵荨道：“辛苦赵大夫了。”她本来是过来看看，结果明润没在。除了小厮就徐修自己有些虚弱的躺在床上，一看之下慈母情怀发作，便很是心疼了。这个准女婿她一向是很中意的。 见明润回来了便道：“他姑父回来了啊，我先回去收拾那两个臭小子。” “小孩子嘛，也是护姐心切，凌三嫂莫要跟孩子生气。” 第1481章 1381.解决 明润掏了出诊费和药钱，送走赵荨回来和徐修说了两句，“你愿不愿意到将军府来任职？一开始应该是从文书做起。我听我妹妹说明年三月考试之后也是有一批人要进将军府的。” “姑父，这得看我爹还有我爷爷的意思，我自己倒是愿意的。” “那行，你自己愿意，我就给你爹写信把情况说一说。至于老爷子，就交给你爹吧。你放心，凌三夫人既然来看你了，事情就有转圜的余地。” 明润这里就开始动笔写信，马氏回去对凌惊天道：“哪是什么水土不服，？是俩小子给人家下了巴豆。来人，等两个少爷下学，立即给我叫来。”亲女婿和庶子，她自然是向着女婿的。 丫鬟答应着出去了，凌惊天道：“是该好好教训一番。不过，你要是把他们教训狠了，以后恬恬再有什么事，他们未必就敢再给出气了。你我毕竟都是要老的。” 要是给马氏说两个孩子也是好意云云，她未必听得进去。但说到恬恬将来可能要依靠兄弟，她听进去了。尤其直到如今她都没能再生个一儿半女的。这么一想，康辉、康耀的做法她就很能接受了。 “好，你放心，我心头有数。我去和恬恬说说。” 明净也听说了马氏去看望徐修的事，笑道：“看来下个月是有一场喜酒和喝。回头三哥也在边城，我让三嫂来管边城这家绣坊好了。这样，就可以在边城发嫁。我也不用发愁一家三口都去不了的事了。”就不知道三哥会不会把徐姨娘一起接来边城过日子了。不过这是他们的家事，别人不好过问的。 她趴在凌荆山腿上，“嗯，我睡会儿。对了，听说天香公主想占了我名下的产业，可是怕我报复没敢付诸实施。我倒是要占她的产业了。” “道观行宫？” “嗯，我先让人接管过来。里头现银那些肯定没有多少，但名贵摆设不少。运回来锁上，等以后钱不凑手了，还可以拿去换钱。”本来想把那些字贴卖了的。不过后来陆续发了几次横财，她就收到自己的库房欣赏了。傅娘子鉴定过了，全是真品。 凌荆山摸摸她的头，“葛老那里消息没断呢？” 凌三从京城退走的时候还留了些人潜伏，但这样的消息他们如今还探不到，只能是葛老那里不知用什么手段探到共享给他们的。 “没有，虽然太子垮了，但他之前展现出来的实力很惊人。这会儿几个皇子都想请他做自己的谋士呢，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他还在养伤，已经有人去礼贤下士了。他如今肯定正摆出一副良禽择木的态势在摆架子。如今完全不用担心他药不够用了。就是觉新师太估计呕得很，莫名其妙就被当做了他遁入空门的红颜知己。”这个八卦自然是傅娘子讲给她听的。 明净更困了，说着说着靠着他慢慢闭上了眼。躺椅不小，凌荆山索性给她挪了个睡得舒服的姿势，盖上薄毯，然后自己也躺上去抱着她一起偷得浮生半日闲，补个眠！ 第1482章 1382.到达 凌荆山陪着明净睡了一觉就轻轻起身离开了，看到儿子的摇摇车就摆在旁边，他在里头盖着被子呼呼大睡不由得莞尔。 郭帅之前说反正连做不到他，但其实他生气了！郭帅拿他当传人、当子侄看待，他也说视郭帅如师如父。但那么大的事他瞒了个滴水不漏。虽然说他并不是因为明净的身世才要割据，但这也是一个诱因呢。如今多说无益，他也只能把仗打得漂亮点了。 等到一一醒过来伸懒腰的时候，躺椅上就只剩他娘呢。明净其实已经醒了，但她不想起。她知道凌荆山已经走了，所以想留在还有他气息的薄毯里。什么时候才能不打仗啊？遥遥无期！哪怕收拾了西陵那边，可如今注定天朝会烽烟四起。要想不被人灭了，就得强大起来然后把别人给灭了。还不知道这是个多漫长的过程呢。 一一揉着眼眶，乳母上来把小外衣给他穿上，“爹呢？” 明净听他是两个字连在一起说的，微微露出点笑意，“爹打仗去了。” “哼！” “谁都不去打仗，谁来保护娘跟一一呢？” 明净正哄着儿子，紫竹来报：“夫人，望川先生到了。” “哦，让胡老带他先去拜见舅舅。”她这里一一还没开眠就听说他爹走了，正闹小牌气呢。还是先哄哄吧。 胡老便出去招待了望川先生，“你就是老葛的弟子啊？”这个弟子倒是和前东宫的人没什么关系，是路上捡到的孤儿。 “我就是，您可是胡叔？” “是我，小小姐让我带你过去拜见公子。就是西平王过继给咱们殿下的公子。正好王爷和王妃也在，你也见见。” 明净那里哄了半日，一一小祖宗终于不闹脾气了，只嘟囔道：“爹、坏！” 又发电报了，算了，这么大点能表达清楚就不错了。 明润哥到了，望川先生也到了，各州府的案例已经被整理出来，那就可以着手准备了。倒不必急着出题，明净打算选出其中的经典案例，印制成册发放。回头的考题会出自这里头，但会高于现成的案例。她的目的不是为了考倒谁，而是要选拨人才。 不过这么选上来，不乏专会死记硬背的。回头再给在任官员增加一项岁考，平时的执政成绩占一半，考核成绩再占一半。一样是能者上，庸者下。空位置就那么多，一个萝卜一个坑，不合适的萝卜自然要拨出来。这样后头的人才能看到希望。 西平王和萧从嘉那边问了问葛老的伤势，留了望川先生和胡老吃晚饭。如今，萧从嘉已经公开了身份，他喊西平王和乌雅便是喊的叔叔婶婶了。西平头一次听到的时候还真是楞了一下。 这会儿缓过来的黄仲侃也在和郭帅说起今天的事。 “没想到惠明太子竟然还有血脉存世。你说这个消息传回去，皇上和太后会是什么反应？”他们二人自然也不是听西平王说他把儿子过继给了惠明太子就认账了。皇家族谱肯定没有显示的。 第1483章 1383.财源 惠明太子的嗣子，这是可以夺位的一个绝佳身份。倒是惠明太子的血脉后人是做不得假的。如果真要做假也不会说是遗腹女，只会说是遗腹子。 胡老当时摘下了脸上薄如蝉翼的面具，他们俩就把人认出来了。四十年前东宫卫的首领，禁军教头！郭帅当年还和他打过擂台呢。而且明净和明皓都已经是外孙女和外孙，还跟惠明太子长得相像。这些加起来完全可以确认了。毕竟他们这个身份如今还是钦犯，真正的大好处又落不到头上。 郭帅叹口气，“不好说，万一一个不好皇上一口气上不来......”明净那丫头急着摊牌，不会就是因为皇帝又老又病吧。怕他就这么驾崩了，都不知道惠明太子还有遗孤存世。如果说如今宫中的局势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那她就是要引动火山爆发了。 但是，就是她不这么做，皇帝还能拖着让储位空虚多久？几位皇子肯定都是明里暗里做着夺位的准备。有个名分最好，名正言顺。就是没有，手里掌着大权硬造也能造出来一个名分。如今那几位皇子想得怕都是成王败寇，此时再不动就要沦为鱼肉。没有哪个能稳得住的！可也不想想，如今的局面那是一触即发，回头动乱四起，他们控制得住局面不？ 黄仲侃静默了一阵，“多事之秋！不过如无意外，西北倒是真的会是相对安定的地方。往年都说西北战事不休，如今倒是这里成了太平人间。但是西北赋税入不敷出、缺口巨大，你们又能支撑几年？那种横财又不是经常都可以发的。难道以后没钱用了，又去抄了谁家啊？林家多行不义，而且跟凌荆山有父母大仇，这还说得过去。要是动别的大户，那引来的反弹可就大了。谁知道剩下的哪家什么时候就勾结外头的人把你推倒了。” 郭帅笑了，“你都在替我们担心这个了啊。看来，你对我们割据西北其实也没那么抵触嘛。这个啊，我听说明净搞了商队，就要往丝路那边运货了。我倒是对这丫头很有信心。”往西陵大肆走私什么的，他就不拿出来说了。 郭帅说着还拿起桌上一个白釉瓶，“看看，这是前几天给我送来的。说是他们自己新开的瓷窑烧制的，这工艺真还不错。还有茶叶，你如今正喝着的也是他们要往外运的茶饼。还有些布匹、衣服、金银制品之类的。只要路上不出事儿，走一趟稳赚，利润还不低。” “可如今在打仗啊。” “是啊，只能绕原路。这来回一趟起码大半年。路上还得把各种需要的人手带足了。”尤其是向导，向导能保证商队不迷路，关键时刻能找到水源。听说上次冲击将军府，他们没动那些无辜的大食人、阿拉伯人，这回那些人倒是提供了不好支持。 郭帅这些信息有些是清辉过来说给他听的，有些是小儿媳妇和大孙媳妇说的。如今西北割据已成定局，萧氏、王氏，都是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 第1484章 1384.财源（2） 将军府如今的确是在做商队出行的准备，光是运货的骆驼都准备了八十头。还有各种堆成山一样的货物也正在打包、装箱。目前，瓷窑和茶山出产都还不多。里头大部分的物品是从各地采购来的。像大郎、周全这样的采购，将军府这次动用了不下三十个。这一趟走货，投入的资金成本已经将近三万两了。 一一被放到小骆驼背上，摸着驼峰一脸的兴奋。他指着驼峰喊明净，“娘，包包！” 明净站得远远的笑道：“这不是长的包，这是骆驼装水用的驼峰。沙漠里没有水，它可以多喝些水装在驼峰里。这样才不会渴死。”她没敢靠太近，骆驼的味儿闻着不大舒服。孩子们倒是都很兴奋的跑去骑在了骆驼背上。 明润手里拿着账册翻动，核对着货物。明皓走了，他正好接手总账房一职。熟门熟路的，直接上岗。如今，商队的事就是将军府最大的事，他先帮忙这里。明净预备等恬恬的婚事过后，把堂嫂也小心的接来边城。 选了九月初的一个黄道吉日，商队浩浩荡荡地出发了。成群的骆驼身负货物跟着头驼逶迤而行，然后是一百二十名商队成员，一百名家将，一百名西北大营的士兵。 西平王和萧从嘉，郭帅和黄仲侃都过来了。边城的百姓更是激动地在街道两边送行，大家都知道只要商队平安返回，西北缺银子的局面就会得到很大缓解。而且这是一笔长久买卖，年年都可以做的。孩子们更是坐着车送出了三十里才回返。 这只商队是明面上的，暗地里王长民那边的走私队伍也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陆陆续续越过了西陵边境。大郎和周全等人又要出发往江南等地进货了。三十多个采购从明净这里又拿走了三万两。林林总总的她在明暗的商队上已经花出去将近十万两。然后就是囤积粮草和药材这块，也用出了差不多五万两银子。之前到手是三十万两的横财已经出去了一半。 这期间，马氏把两个庶子说了一顿。说他们为姐姐出头的心是好的，但不该给未来姐夫下泻药。 康辉道：“母亲，徐家让姐姐受委屈了，肯定得教训一顿。不然以后还拿姐姐、拿我们封家不当回事儿。说是送漏了，谁知道是不是有心的？儿子心头有数，只是下的泻药而已。” 马氏道：“哼，以后不准这么干了。”说是这么说，她却是难得的对庶子和颜悦色起来。当然，也没忘关怀未来女婿的病况。等到徐修第二天差不多恢复了，她就把两个庶子弄去给他赔罪。 徐修能说什么？两个小舅子，一个十岁一个八岁。而且姑父去忙商队的事了，多亏了岳母关照。再说这件事本来就是徐家理亏在先。当下只能淡笑道：“伯母，我没有大碍。两个弟弟也是一时气愤，就不要再责罚他们了。” 马氏狠狠瞪着两个庶子，“不是你们徐大哥求情，非得把你们吊起来打不可。” 第1485章 1385.定下 商队出发没几天，徐父的回信来了。他同意儿子婚后到将军府任职，催儿子赶紧回来准备婚事。 有了徐修的上门请罪和徐父这个答复，凌惊天终于同意婚事照原定日期举行。至于徐老爷子，婚姻大事是听父母之言。祖父虽然有发言权，但已经订好的亲事祖父要毁掉，却是说不过去的。 至于徐修在将军府任职的事，徐父对老父道：“爹，有件事我得告诉您。妹夫在信里说，凌夫人是惠明太子的亲外孙女。西平王爷把自家的三公子过继给了惠明太子。他们如今一面在抵抗西陵的侵略，一面要求朝廷重审当年的旧案。您不是也说过当年的事另有隐情，说惠明太子要篡位夺权一定是被冤屈的么。” “你说什么？他们这么做是要为惠明太子平反？”徐老愕然不已。 “是啊，除了动用这样的手段，怎么可能令朝廷愿意重查旧案？而且您看看如今的西北，有哪里乱了么？我倒是觉得，如今将军府发出的政令颇有章法。经过一番清理，官府行政效率都高了许多，贪官污吏也少了。而且林家也被抄了。要不是凌将军和西平王这么做，林家还不知道要作威作福多久呢。您为什么要和他们作对呢？” 本来徐老先生是觉得西北这样割据是不顾大局，公然和朝廷作对，是有不臣之心。可有惠明太子这个缘故，还真不好说他们是乱臣贼子了。 “可事情都过去四十年了，皇上的皇位也是先皇亲传。如果他们想夺位，这天下会更乱啊！” “三公子又没有插手军政大事，只是要求重审旧案。难道您不希望还惠明太子一个清白么？而且爹，如果凌将军不这么做，回头京城动乱，西陵还不得大受其害啊？” 徐老先生摆摆手，“你也是为人父的人了，媳妇都快进门了。我不管了，这个家以后就由你掌舵吧。”他一生最佩服两个人，一个是守卫西北几十年的郭帅。一个是当年殿试之时因他迟迟没有完成考试，曾为他执烛照明的惠明太子。如今这两人都算是站在了凌荆山这个割据者一边。他真的是有些分不清是与非了。 得到明确答复之后，徐修之父徐子旭便让自己媳妇儿田氏送妹妹徐蓉到边城。然后就在边城买了一栋宅子作为迎娶之用，以后也就是徐修和恬恬居住的地方了。 田氏一到边城就忙活开了，徐蓉则住进了将军府给明润的院子。隔壁就是明方的院子，里头住着他媳妇儿曾氏。曾氏眼见明润和徐氏后成亲都有孕了着实羡慕。可明方十之八九都在军中，她一个人上哪怀去？ 马氏也开始准备嫁女的事宜。那家汤粉店恬恬还是盘下了，派了心腹去学了煮汤粉的技术，预备婚后再开业。另外她名下还有五十亩良田，两家铺子。但那都是父母给的，尤其是母亲把自己当年全部的嫁妆又都给她做嫁妆了。但这家汤粉店当时她也费了心思，是她自己头一次做生意，所以也想留下。 第1486章 1386.远虑 晚间清辉抱了个枕头去挨着彤辉一起睡。她躺在床上道：“姐，我们以后不会有这么多嫁妆吧？” 正上床的彤辉一滞，她就说今天怎么好好儿要跑来挨着她睡，原来是被恬恬姐的嫁妆刺激到了。她吹熄烛火上床躺下，“我们肯定不会有这么多嫁妆。我们家跟恬恬姐家本来就没得比。而且，恬恬姐是凌三伯母唯一的女儿。康辉哥哥和康耀哥哥都是徐姨娘生的。” “对，娘说过家里的东西都是弟弟的。姐，那咱们以后咋办？我听那些人说没嫁妆或者嫁妆少了会被婆家嫌弃，嫁妆多腰杆子才挺得起来。”清辉趴在彤辉肩膀处轻声道。 彤辉一阵无语，“你跟我说说就好，可千万别又去讲给郭帅听。” “不能说啊？” “不能，你说给郭帅听，是想他给你出一份嫁妆么？” “不是的。” “所以，就不要说。除了跟我，跟谁都不要说了。跟外人说，人家会笑话你小姑娘家家的就在惦记嫁人了。跟姑姑去说，和跟郭帅说是一样的。爹对我们姐妹还是挺好的，而且他如今已经是掌柜的了。所以将来还是会力所能及的给我们置办些东西。但是，他肯定要顾着弟弟。他就是有心，也没有多少力。所以那天姑姑才要敲打你，让你知道节流。”她们在姑姑身边长大，到时候姑姑肯定会给她们姐妹置办一份嫁妆。不过这个就不要说给妹妹听了。省得她觉得有依靠，又月月光了。 清辉愁道：“光节流不行，得开源啊。唉，我真是后悔，当初怎么就不听你劝，把钱都买吃的了。” “你那会儿还小，没有自制力很正常。咱们就从如今开始攒钱吧。说不定什么时候咱们也能去盘下一个小吃店赚钱。不过你也别想着一定能赚钱。我听姑姑和明润说，如果商队那里不能平安回来，就是血本无归了。那可是几万两呢！” 清辉用力点头，一本正经的道：“家里给不了咱们嫁妆，咱们就自己攒、自己赚。以后我的钱都拿给姐姐保管。姐姐比我大，先需要嫁妆，先紧着你。”她虽然喜欢钱，但从小姐姐的钱都拿给她花，她也得大方些。 彤辉有些感动、有些无语，她其实真没那么急着操心嫁妆的事。倒是妹妹跑去恬恬姐屋里凑热闹，听凌家的婶子、伯母说得多了就上心了。 恬恬要在边城发嫁，如今凌家能走得开的人都到边城来了。明净可没时间管他们，马上就是赋税入库了，这才是西北的根本。于是全交给了小敏去安排。其他人知道她挺着大肚子在忙活大事，也没有挑理的余地。反正恬恬倍嫁的事，她也是撩开手没管的。 对这样的说法，马氏道：“谁说七弟妹没管我们恬恬的事啊？她要是不管，我女婿怎么可能定下进将军府做事？以后恬恬就住在边城。这样，我们也不用太担心她刚成亲，把日子过不好。”不用在婆婆跟前讨生活，再好没有了。 第1487章 1387.风波 “那是，老七两口子不管谁也不能不管你们家的事啊。”凌荆山的四堂嫂说道。她是二叔公家的儿媳妇，之前也想管一家绣坊，但明净没等她让瘫痪中的二叔公说出来，就主动提出愿意每年拿出六十两银子供给二叔公的药钱。如此一来，二房就不好再提了。 这话一说，在场的人都楞了楞。不过，这回老三两口子嫁女儿展现出来的实力是有点惊人啊。老七离大家已经太遥远了，小草不会去嫉妒大树。看老三两口子前几年和他们真的都差不多，甚至他们那一房以前都比别人弱一些的。 可这只是嫁个女儿，出手就是五十亩良田和两家赚钱的铺子。五十亩良田就至少是三百两银子。当年马氏嫁过来只陪嫁了十二亩田来着。这都是近几年置办的。 然后两家县城的旺铺，虽然听说如今还是租的，但那些货也能值个两三百两。而且每年都能有几十两银子的净利润的。老七回家这才五年，他们就能拿出这么多钱来发嫁女儿了！这还是明面上的，那压箱底的银子还不知有多少呢？ 马氏哂笑道：“四弟妹说得没错啊。所以人啊，莫欺少年穷！七弟当年在家，被后娘欺负，是只有我们当家的和他要好嘛。后来遭人冤枉被赶出去，也只有我们当家的去送药送钱。”哼，七弟是个恩怨分明的，以前他遭罪的时候你们的男人做了什么？这会儿好意思来不平衡，还想雨露均沾不成？ 众人被说得讪讪的，也都懊恼当年没人像凌惊天那样搭把手。老三也顶多是为此受了点罪，也没吃太多亏啊。 于氏道：“大家是为恬恬的亲事来的，这会儿说这些做什么？七弟妹如今挺着七个月的大肚子都在忙活呢，难道还要惊动她么？来，继续整理东西吧。”她问过自己男人了，当年为了讨好林氏很多人帮着明里暗里为难七弟。她男人懦弱，但却不坏。虽然不敢帮忙，但绝没干过落井下石的事儿。估计，这也是她们这房也能被拉扯的一个缘由。不只是因为她能干！ 四堂嫂知道闹起来对她没好处，这才没再说什么。 大家勉强说笑着清点过恬恬的嫁妆，然后离开回客院的住处。马氏这才拉着于氏道：“看那副嘴脸哦！以前欺负七弟最厉害的就是二房。他们家有族长嘛，林氏很多事都是通过二叔公干的。七弟没跟凌家人算账，还给二叔公请了太医。她倒是还心有不足起来。现在可不是谁都要奉承着他们二房的时候了。” 于是笑笑，“是啊，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她因为男人懦弱，以前也是没少受林氏和这位四堂嫂的气。等回头乔姐儿出阁，她出手能比三哥三嫂更大方。再过几年，积累只会越来越多。 “三日后，就辛苦五弟妹了。” “我是恬恬婶婶啊，应该的！” 三日后就是晒嫁妆的日子，到时候凌家是于氏过去。她如今能说会道，见多识广，又是牵线的人，跟徐家人也熟悉，过去再合适不过了。 第1488章 1388.添妆 明净听说了这场风波扯了扯嘴角，不患寡而患不均。但是，总没有不管对方如何对自己，都涌泉先报的道理。 没睚眦必报就不错了。实在是有血缘关系，说出去不好听。而且，双方差距太大，大象欺负蚂蚁么？不过，之前凌大哥冒险娶了自己，二房也是受牵连的对象之一。所以，二叔公出事他们才不计前嫌的相帮，也算是个补偿。 待小敏退下，刘昶继续禀道：“夫人，如今已有两府七县的赋税收齐了。之前西北境内的盗匪都已经被凌骁带着家将全部扫清或是收编，如今只剩下一些小虾米翻不起大浪。大部分的家将已经随各支商队出去，属下就没再派人去迎押运赋税上路的各县衙役了。” 走丝路的商队带走了一百家将，然后走私商队已经出发了两支，也带走了四十人。剩下就只有百多号人，需要守在将军府。 “嗯，都已经清道了，如果他们还连分内事都做不好，那就回家卖红薯去吧。”这些衙役也是吃公家饭的，而且还可以父传子，也是很金贵的铁饭碗。 “另外五府的催着些，还是尽快都入库才能安心。”如今的赋税每府按上年所需留够经费，然后都往将军府送。留下的部分肯定有猫腻，但明净不想深究。水至清而无鱼！只要不捞得过分了，她这会儿腾不出手来专门管。但如果有人想当蛀虫，她正想在官吏里头也来一场杀鸡儆猴呢。没准抄个家又发一笔横财呢！ 恬恬直接从将军府发嫁。她的嫁妆虽然是送去田氏新购置的新房，但拜堂是被接回府城去拜。徐家也是名门望族，亲戚众多。比封家可是家大业大得多。没有让所有亲戚都奔边城来喝喜酒的道理。而且，恬恬去了府城住下，过年的时候还要回徐家的老宅拜祭，然后才能上徐家的族谱。这之后才是回到边城来定居。 两天后是小姐妹添妆的日子，乔姐儿还有彤辉、清辉都去了。至于凌荆山和明净，他们直接送了一抬嫁妆，马氏给摆在了第一抬的位置。 小姑娘们送的大多是钗环、手镯之类的小物件。清辉和彤辉合送了两只镯子。倒不是彤辉一人掏的银子，清辉也出了她仅有的二两银子的。明净问过，彤辉说她们姐妹自己能搞定，她就没管了。 这种热闹场合自然是少不了一一的。那三人一起商量的时候给他听到了，到了点不用人叫他自己就跟着走了。跟过去看到大家都在送东西就回头看看他的管事大丫头青柳，意思是给我准备的东西呢？ 青柳笑道：“还真让夫人说着了，少爷您还真打算凑这个热闹。”一边说一边把明净给的一根金钗拿了出来。 金钗放在一个精美的匣子里，青柳打开给一一看了看，然后合上把匣子递给他。 一一两手捧着递到恬恬跟前，乐呵呵道：“给，姐，我的。”完全没发现除了他，来的都是小姑娘。他平时就经常跟着最小的清辉到处混的。 第1489章 1389.送嫁 今日添妆都是小姐妹的事儿，算是素日相处的一个纪念。但一一既然要给，恬恬也只有收着，忙弯腰两手接过，笑道：“姐姐谢谢一一了。” 一一咧开嘴笑，露出几颗白生生的牙，“不、谢！” 第二日晒嫁妆，一一自然也去了。在恬恬的新家跑进跑出的，开心得不行。他最喜欢出来串门了！ 到了婚礼正日出门子的吉时，一个堂哥背着恬恬上了花轿。康辉才十岁，实在干不了这活儿。回头把人一路送到府城，也是这位堂哥。 看哥哥姐姐们都跟出去，一一也小跑着跟着往外走。 康辉道：“一一过来，你腿那么短跟不上的，哥哥抱你！” 一一立即跑到他跟前，高举起双手。 刘昶在明净耳边道：“夫人，昨晚抓到一伙西陵细作。想趁今日热闹的时候下手把少爷偷出去。万一还有咱们没抓到的另一拨人呢？”这几日都在严加排查和防范。以少爷的性子，看到康辉、康耀两位少爷骑马送嫁，肯定是会闹着要跟的。连小姐妹添妆他都自动自发就去了，今天是同辈兄弟送嫁，正是他的身份该干的事儿，他不跟去才怪了。虽然这事儿压根不用劳动到他。只能指望夫人把人拦下了！ 明净道：“硬拦住他非得哭闹不可，大喜的日子还是不要了。再说也不能怕有人来抓他，就总是不给他出门啊。” “那，让少爷坐马车？”晒嫁妆就是坐着马车跟着五夫人过去的。弄一辆能防刀剑水火的特制马车，要省很多心。 明净道：“两个小哥哥都骑马，让他坐车你觉得他肯不肯？要是让他跟着恬恬坐花轿，他图新鲜倒是有可能上去。” “那哪能让少爷坐花轿啊？属下跟着去吧。” 明净点点头，“去吧，他以后肯定也时常出门的，还是你多上心比较现实。”小家伙如今很喜欢出去串门，都学会了看xx这个遣词造句的方式了。看舅爷、看师爷、看太爷（一一说不清太叔姥爷，都简称太爷）...... 刘昶应了一声跟了出去。出去正好看到一一站在台阶上，抓着康辉的衣摆仰头大声道：“我、我”。果然是闹着要跟！ 康辉和康耀已经上马了，是矮种小马，平时给他们练习骑射的。 康耀挠头，“你也要去啊？” 一一理直气壮的点头，“啊！” 彤辉上前哄他，“你看我们都不去，一一也不去吧。” 一一指指康辉和康耀，意思他们都去了！ 徐修的伴当道：“得，这也是新娘子兄弟，怎么去不得啊？少将军亲自送嫁，这是荣耀啊！” 徐修道：“你别胡闹，昨晚才抓了一拨想趁机偷走他的西陵人呢。” 刘昶道：“再牵匹马来。” 马牵来，他抱着一一上去。他亲自护着，就不信还有人能下黑手。 一一这才满意了，他挥挥手让刘昶骑到最前头去。 “不成，那是新郎官的位置。少爷你只能跟在花轿后头送嫁，去前头就乱套了。你看康辉和康耀都在这儿呢。要放鞭炮了，捂住耳朵。” 第1490章 1390.晾着 送了恬恬出门子，乔姐儿回到住处。看到又变成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小院道：“娘，恬恬姐姐才住了一阵子就搬走了。”她很羡慕彤辉和清辉两姐妹一起作伴。 于氏道：“唉哟我的傻女儿，你这独一份可是你娘我好不容易争取到的。你可千万别跟其他人念叨这话，不然要被人当梯子踩的。回头人家说让闺女来陪你，你就成了给你七婶婶找事儿了。” “嗯？” “你以为你们住在这儿，你七婶婶不用多操一份心啊？你瞧瞧如今都多少个了。你跟隔壁姐俩玩不来么？ “没有，我们天天一起玩的，还有念初姐姐。可念初姐姐不住这儿。” “那不就行了。凌家多少小姑娘啊，谁不想来？在将军府你们四个享受的相当于是将军千金的待遇了。普通人家有钱也请不来这么多好先生。也没机会见识那么多的大场合、大人物。你七婶婶事儿够多了，你可别再给她添乱子。” “哦。”乔姐儿细细一想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于氏把女儿寄样在将军府，还有一个不可言说的小心思。七弟、弟妹如今还没有闺女，如果需要联姻那就可以从侄女里挑选啊。她可是听说之前都有西路军主将秦将军托人来问过恬恬了。虽然是做续弦，但秦将军又没有孩子，家里什么人都没了。这要是嫁过去可就直接是将军夫人了。有她七叔在，秦将军肯定不敢亏待恬恬。不过可惜恬恬早定亲了。 同样的道理，将来如果有需要，七弟妹肯定是不会选没在自己跟前养大，不熟悉品性的侄女啊。这样的机会很多，几个小姑娘一起长大，将来成亲后也可互相扶持，多好啊！ 一一送嫁回来有些不大高兴，明净问康辉，“他怎么了？” “他还想继续跟，我们把他带回来了。”康辉和康耀只是送到了城门处就回来了。 明净失笑，一路上热闹，所以小家伙想多跟一阵。可是，人家马上要回府城了，你难道还跟着去啊？你想让刘昶一直提心吊胆不成？估摸着刘昶在马背上一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半点不敢松懈。出了城可就更容易出事儿了。 明净哄着一一午睡，书房里也有小床的。等他睡熟了，刘昶轻手轻脚进来，“夫人，属下方才遇上望川先生了。” “哦，他急了？” “没看出来，看样子真是巧遇，因为他又不知道属下这会儿要进来。属下问过，他也是刚到那凉亭。平日他都在自己院子，就偶尔出来随意走动一番。” 望川先生是明净故意晾着的，虽然是葛老的弟子，但这人什么性子她之前完全不知。如果要托付大事，肯定要深入了解一下。这被晾着就很见出一个人心性了。 “嗯，先让他去前院做文书吧。”从基层干起吧。她是没打算用一个打算‘立至卿相’的主的。 “好的，属下去安排。不过这人在南越可是很受国主看重的，万一他待不住走了怎么办？” 第1491章 1391.代理 “我没有小看他的意思。但我不想和一个对女子掌权有偏见的人长期共事，所以先试试他很有必要。要是这样的对待他都能接受，那我也就不用担心将来为此起摩擦了。”这人可一向有恃才傲物的名声在外。要是这点耐性都没有，那还是别用了。而且，这人如今肯定也在多方观察她。观察她的施政和为人。 本来她是女子，要收服人就比男子多了一份天然的麻烦。要长期合作，非得磨合好不可。这是双向选择，双方都有自由，去留随意。 望川先生就在前院做起了文书，但是据刘昶安排的人说他每天一个时辰就能完成分内的活计。然后，就聚精会神的在那里看众人整理出来还没有刊印的各州府案例。看得很慢，往往反复咀嚼，还会找来其他卷宗应证。 十日之后，他看完了，明净派人把他请到了后院。 行礼、坐下、看茶，坐在桌案后的明净笑道：“望川先生观察了许久，我可是个还堪辅助的人？”她很喜欢这个大桌案，把她的肚子遮得严严实实的。 望川挑眉，“原来这段时日是夫人给属下的观察时间啊。” 明净端起茶，“如果是旁人可能是下马威。但对先生而言，其实你并不太想来我这里。咱们是双向选择，总得有个过程！” 望川看过来，“果然瞒不过夫人。没错，如果夫人不是惠明太子的外孙女，不是先生让我来，我应该去了另一处了。” “所以我不希望你只是因为被恩情牵绊才留在西北。我希望留下的是个愿意竭尽全力辅助我的人才。”这人来的路上走得就慢，到了也不着急做事，一直都在观察。结合他之前的事情，明净就觉得他在心头衡量着值不值得留下。要是不值得，他虽然不会离开，但也不会竭尽全力。这个主观能动性的发挥还是很重要的。 “来西北是因为不能拒绝先生，但留下是冲着西北政令很合我的胃口。夫人身边并没有用什么谋士，那些政令都会出自您一人之手。您大概天生就是适合掌控局面的人。” 明净摇头，“不是我不想要谋士，但是既不会因为我是个女人就另眼看待，而且能力还得出众，各方面能跟上我节奏的人不好找。算是宁缺毋滥吧！葛老让你来的时候怎么跟你说的？” “就让我来这里，说我跟夫人接触一段时日就会心甘情愿的留下。” “所以，你就先来看看再说？” 望川低头一笑，“属下的确蛮佩服那些出自夫人的政令和举措。在没有得力的人辅助，您自己也不曾有过经验的摸索之下，能这么平稳让西北过度，除了凌将军本身的威望，您也是有一份功劳的。” 明净道：“既然如此，那我把手头的事情都交给你半年，你能保证继续平稳么？”她该休产假了。 望川思忖了一下，到这会儿很多方向已经定下，局面已经梳理顺了。只是做事没有太大的难度，难的是做人。 第1492章 1392.放权 “对，还有一些琐碎的日常和应付突然事件。另外，就是你和其他人的磨合了。我是凌夫人，只要做事不太离谱，其他人就都得听我的。你的威信，得靠你自己慢慢树立了。” 望川听明白了，这半年左右的时间他会成为凌夫人的代理人。这也是对他的考核。而且，他从前那些名头也不能拿出来用。因为，先生正在京城继续借用这个身份呢。 不过说因为她是凌夫人，别人就得听她的，其实不对。能让手下的人乖乖听一个女人指挥，还不敢阳奉阴违，这就需要她本人的能力能折服人了。尤其七府之地，还有在北路军和西路军辖下的四府。如果不是她的政令的确是最合适的，那些人未必会这么容易接受。 明净说干就干，立即叫来人把相关的卷宗、文书都搬到前院去。她给望川指定了前院一早空出来的那间最大的办公室。这就是很明确的重用的信号了。 望川长身一揖，“夫人如此信任重用，属下愿竭力回报。” 等他出去了，明净把刘昶叫来，“我要休息了，之前报给我的事这几个月你报给望川先生就好。一开始可能很多人不服他，必要的时候你帮他一把。” “肯定会有人打听他的来历，属下该怎么对人说呢？”忽然空降这么一个人，必定各方瞩目。 “就说是葛老的弟子，至于名号你自己去问他。我的身世大概也有些风声传出去了，就这么说吧。”葛老的名头有点久远了，但能带着那么一大群人在国师的追捕下躲了四十年，这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是。”刘昶没有异议，他也觉得夫人该休息了。再有两个月差不多就该生了。之前两个来月她挺着大肚子忙活也是不得已。将军身边的确是缺擅长政事的人，他之前是打算以战时状态来管理，一切以战事为重。等打完和西陵的一仗再说的。那样就难免动用高压，短时间还行，长期肯定怨声载道。 等打完这仗再腾出手来扳正就有些事倍功半了，而且难免形成重武轻文的范例。夫人能站出来，而且行之有效的帮一把真的是很及时。 明净把担子交出去，顿时就清闲了。左右如今事情只要按部就班的做就好了，她也不用太担心。要怎么收服人就是望川自己的事了。她让刘昶帮一把已经是给他铺路了。刘昶的性子她了解，在这种时候绝不会给望川使绊子的。 她也是闲下来才知道清辉和乌尔登每天风雨无阻的往帅府去，是去上课呢。之前再怎么说隔三差五的也会有间断，结果仔细一问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既然郭帅愿意教，明净自然不会拦着不让清辉去。倒是一一那小子，之前把郭帅的鸟笼打开，把老爷子心爱的画眉鸟给放飞了。这才是需要约束的。 清辉说当时郭帅盯着飞到半空的画眉鸟和在地上蹦跶着喊‘回来’的一一看了半日，最后只能是笑着摇摇头。 第1493章 1393.误会 这天一一又要跟着清辉走，清辉冲明净使眼色。一一过去老是坐不住，然后就会吵吵得他们没法子好好上课。明净想起郭帅的画眉鸟，就把他留下了。唤了赵家小哥俩进来带他出去玩耍。 “看、师、爷！”一一嘟囔道。 “你哪是真心想去看师爷，你就是想出门溜达呢。得，让赵大哥、赵小哥带你出去转悠成么？” 一一想了想，“成！” 嘉言和嘉志也知道带一一出门很麻烦，万一出了什么状况事情就大了。索性就带着他在宅子里转悠着打鸟、抓鱼。一一对这两项活动倒是真挺喜欢，乐颠颠的就跟着他们去了。 乌尔登如今不住将军府了，他住到乌雅那边，每天下午来找清辉一起过去帅府。乌雅自然也一起过来了，“你闲下来了？适应么？” “适应啊，有什么不适应的？我又不是真的是劳碌命，不会休息。你是不是闲不住了？“明净了然的问。就算乌雅对西平王动了心，但两人年纪差异太大了。西平王完全是退休状态，乌雅陪着难免有时候也会寂寞。尤其她还没有孩子。 “之前在京城憋得太狠了。我告诉你，要不是及时离京，我觉得我都快出毛病了。那些宫宴让我简直如坐针毡。好怀念从前策马驰骋沙场的日子。我有点儿想带女兵去帮我哥！” “我当然是欢迎你去啊。不过你想过没有，以后漫长的岁月里你会不会因为此时的离开而后悔？”乌雅能和西平王相处的时间肯定是有限的，过一点是一点。假如她将来因此后悔就得不偿失了。 乌雅静默了一阵，“你说得对。” 明净摸着肚子转过头去，“其实你也不用闲着，你可以折腾我叔姥爷啊。” “折、折腾他？看你说的，我是那么不知轻重的人么？”乌雅的耳根开始泛红。 明净一愣，然后拍着扶手哈哈大笑起来，“我说什么了，你耳朵红什么啊？我不过是想说你可以督着他每天早起，左三圈右三圈，挥挥胳膊踢踢腿，多锻炼锻炼，延年益寿罢了！你自己想到哪里去了？哎呀不好——” 乌雅本来正瞪着她，又羞又恼。然后就看到她摸肚子，赶紧上前扶着，“你怎么了，是不是动胎气了？你笑得那么夸张做什么啊，也不想想自己是个什么状况！小捷，赶紧去请郑太医过来。坐好坐好，你别动了！” 郑太医过来的时候明净已经缓过来了，他把了脉道：“夫人，悠着点儿。你说这传出去之前又忙又累都没什么事，这闲着倒是动了胎气......我看我真是一刻也松懈不得啊！”之前明净每天都要处理不少事儿，他也跟着提心吊胆，一点不敢放松。如今她休息了，他也跟着放松一下，结果这才两天就差点动了胎气。 明净讪讪地道：“一时忘形了！” “好了，没什么大事，不过别再忘形了。不忙了放松一下是好的，可也别浑然往了自己是六甲待产之身。”郑太医好气又好笑地道。 第1494章 1394.赔偿 老爷子笑着走了，乌雅道：“让你笑我，活该！” “娘——”一一边喊边一路小跑过来。他本来是让家将帮自己抓了一只花花绿绿挺漂亮的小鸟，准备赔给师爷。正拿回来想让娘看看，就听到两个小丫鬟在说夫人动胎气，郑太医过去了云云。他赶紧的把鸟笼子往旁边人手里一塞就撒腿跑了进来。 嘉言和嘉志一左一右的护着，省得他跑急了摔了。 乌雅幸灾乐祸地道：“看你把你儿子给吓得！” 一一在明净跟前站定，挠挠头，“娘，没、事？” “没事、没事，下人大惊小怪了。一一不怕啊！” 嘉言道：“是啊，我们也吓一跳。姑姑没事就好！”小哥俩自己坐下来拿东西吃，他们差不多从会走路就在将军府走动，比在自己家还自在。 小厮拎着鸟笼过来，“夫人，这是少爷让逮的鸟。”能进内院的小厮都是不足十岁的。一般都是从家将的儿子里挑选的。 明净一看就明白了，“这是赔给师爷的？” 一一重重点头，“嗯。” “去吧，放心，师爷没跟你生气。” 等赵家小哥俩和一一拎着鸟笼走了，乌雅掩口笑道：“王爷听乌尔登说了一一干的事儿，立即吩咐把他关在龙中的鸟儿腿上再系根细绳子。就怕你儿子把他的宝贝放飞了。” “头一回那是不知道，哪能再干第二回啊？再说了，我儿子还知道抓一只去赔呢。”虽然郭帅的画眉是名贵品种，这抓的只是只野鸟，但有这个意识就是好的。 乌雅对明净说的‘折腾’西平王很有兴趣，又催着问起。 “你回去问你家的太医好了。一般都是小媳妇管住老爷子，我叔姥爷能不能长命百岁，就看你的了！你不能放任他，要让他管住嘴、迈开腿。你就告诉他，总不能开了头，就不管后头的发展了。如果将来后续不像样，他去了下头怎么有脸见我外公？”她还真有点担心回头把旧案查清，叔姥爷的心态就是船到码头车到站了。 乌雅道：“长命百岁我不指望，能再陪我十年都好。成，那我回去了！” 明净看她风风火火的就回去了有点好笑。当初联姻的时候谁都没想到后续发展是这样的。 既然娘没事，一一让人提着鸟笼兴冲冲的坐上车就去了帅府。只是辛苦刘昶赶紧派人明里暗里的跟着。 “师爷，给！”走到郭帅跟前，一一把鸟笼递过去。 “这怕不是你娘让人给我送来的。”如果是明净让送的，肯定会找只差不多的，不会是随便抓一只来凑数。 嘉言道：“郭帅，这是一一看到让家将抓来的。” 郭帅递给下人，然后对一一道：“不错，有心了！” 一一笑着掏了一颗糖喂给郭帅，“师爷，吃！” “能吃到你小子一颗糖不容易啊！” 清辉道：“一一，见者有份哪！” 一一指指她的嘴，然后笑道：”洞、洞。“ 乌尔登和赵家小哥俩都闷声笑了起来。 清辉捂着漏风的嘴恨恨地道：“说得好像你的牙是齐的一样。” 第1495章 1395.禀报（1） 郭帅笑道：“换牙呢，少吃点糖。一一也是为了你好！”嘴里的糖好甜，今儿可真是黄道吉日！ 一旁的黄仲侃道：“一一，我有没有糖吃啊？” 一一看看他的白胡子，然后把自己的兜翻出来，没有了！又上前在小几上拿了一块糕点递给黄仲侃。 “嗯，多谢多谢！” 郭帅笑，“你小子还挺会借花献佛啊！”他分明看到一一之前掏糖是从左边的兜，结果却把右边的兜翻给人看。还知道拿块糕点安抚人。这小子真是精得很！每天为了保住他三颗糖果的供应，费了不少心思。除了他娘说‘妹妹要吃糖’，别人休想哄走一颗。今儿能主动给自己一颗，着实是不容易。大概是放走了自己的鸟没挨骂，有些愧疚了。 一一在自己下巴底下做出摸胡子的动作。乌尔登道：“他这是看黄老有胡子，尊老爱幼呢。” 黄仲侃笑道：“这孩子教得真是不错。” 郭帅好笑不已，老家伙没看出来！ 几个孩子是明皓来接回去的，他刚风尘仆仆的从府城赶回来。考完就回来了，没有等放榜。他姐这里忙着呢，他回来也算一个劳力。 不但他，一起考完的小四、明宝、明元都被拉来了。他十四了，几个堂哥十五六了，都是可以以帮忙干活的年纪了。说好了明年三月的考试，就是这回考过了秀才也不去，避嫌！反正整个西北都是姐姐、姐夫的了，还怕他们会没位置？就不去和人争位置了。不然考上了也有人会说他们提前知道考题。 与此同时，吴鋆带着一队人马也正奔驰在回京的大道上。他这次带回来的消息绝对石破天惊。 当时摊牌，凌荆山几乎没怎么说话，就扶明净站着。但他背后是西北七府整整五十万兵马。没有这五十万兵马，不管是西平王还是明净，都不敢摊这个牌的。这才是实力，才是底气。他站在那里就代表了他的态度！ 所以，哪怕抵达京城已经是过了申时，吴鋆也是立即进宫求见。 叶相在值房还没有下衙，闻言道：“这么快就回来了？宣他进来。” “下官拜见叶相！” “什么事都等不及明日再来说啊？” 吴鋆躬身道：“十万火急，所以下官才来求见叶相。请叶相带下官去向皇上缴旨。“ 叶相挑眉，“还非得现在惊动皇上？” 吴鋆颔首，“延误了，下官怕皇上大发雷霆。西北叛变，事关......惠明太子！” 叶相有些不敢置信，“你再说一遍，事关什么人？” “惠明太子。” 叶相倒吸一口冷气，“都四十年了，还阴魂不散呢。到底怎么回事？” “惠明太子当年有一个遗腹女留下，就是凌荆山的岳母。而西平王也知情，他还将自己庶出的第三子过继给了惠明太子。如今，他们要求重审当年旧案，才肯和朝廷坐下来谈判。” 叶相半晌道：“他们想做什么？”有惠明太子嗣子，有五十万人马，这要是举起讨逆的旗帜，如今的皇帝都不是那么名正言顺啊。 第1496章 1396.禀报（2） 大多数的人都心知肚明，当年是先皇晚年发昏，又听信谗言，对风华正茂还颇得民心、官心的嫡长子心怀嫉妒。所以那样明显的陷害才居然成功了。惠明太子他是储君、是监国，身负朝野重望，他有必要造反么？ 好在那件事已经过了四十年，还活着的人不多了。但如果站出来说话的老家伙多了，还是有很大可信度的。而且如今局势坏到如此地步，要有人推波助澜，‘如果是惠明太子即位......’的言辞绝对会深入人心哪！ “事不宜迟，走吧！”叶相起身，吴鋆赶紧跟上。走了几步，叶相道：“一会儿可千万别提惠明太子四个字。记住，他当年就被贬为庶人了。” 吴鋆感激地道：“多谢丞相提醒。”朝野这些年，尤其是今年四方不宁，知道当年事情的人提起来私下都是叫的‘惠明太子’，这就是民心向背啊。 他其实不相信西北那边会真的寄希望于朝廷重审旧案。皇上根本不可能重启旧案，给惠明太子和他的后人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那样他自己就尴尬了！而且，当年的事本来就是得到最大好处的他和太后、他们母子两个干的吧。他怎么可能把自己和太后变成罪人？可这件事就是想找人背黑锅，西北也不会认啊。 所以西北那边从头到尾都只是公布自己的身份、目的。他们也是要求一个名正言顺，而不愿背负朝廷如今给他们扣上的乱臣贼子的名声。 吴鋆知道如今自己心头是怎么想的，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因为在朝堂上他代表的是山东吴氏，而不仅仅是他个人。政治的东西，万万不能冲动，不能感情用事。他是朝廷派往西北的钦差，如今回来缴旨，如实禀奏就是他的义务。 皇帝吃过药睡下了，皇长孙从里头出来，“叶相，皇祖父好不容易睡踏实了。要是没有十万紧急的事，是不是明早再来？” 叶相苦笑，“王爷，如果不是真的必须现在来，臣是不会来打扰皇上的。” 皇长孙看看跟在后头的吴鋆，便知道了是西北的事！但西北又没有乱，有必要？不过他只犹豫一瞬便道：“我进去叫醒皇祖父。” 如今四位皇叔在争储位，京城的局势就像是煮沸了的一锅粥。不过，原本在风口浪尖的他们这一支倒是被摘出来了。他爹如今每天就在府里醉生梦死，他日日就是侍疾，但是关于政务几乎一言不发。至于储位归属，他更是不掺和。难道押注么？这个愿赌服输的代价可就着实太大了。 无论哪位皇叔来拉拢，他都是拒绝。他实在是看不清未来了。如此一视同仁倒是没谁敢得罪他。毕竟要他帮忙不容易，帮倒忙却是不难的。也是因为他是这样的态度，皇祖父才能一如既往的信任他，留他在跟前。如此一来，他王府里那些妇孺的日子倒也还过得去。只是将来皇位上换成了某位皇叔，日子怕就没这么好过了。但他总不能胡乱下注吧！ 第1497章 1397.禀报（3） 皇长孙如今对害自己一家的人已经有了怀疑方向，但他是绝不会冲动的。目前对他而言，自保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如今，不管各位皇叔还是朝廷重臣，他都是尽量不得罪。没有想到，他竟沦落到了这个地步！ 皇长孙一边自嘲的想，一边进了寝殿。 “皇祖父，派往西北的钦差吴大人回来了。叶相带他来见您，说是事情十万火急。”他推醒了皇帝言简意赅地道。 皇帝本来有些不高兴，听说是这么一回事静默了一下道：“叫吧。” 皇长孙在床头柜里找出一个药瓶，从里头倒出一颗药丸，“皇祖父，您先把这药吃了。这是太医正之前给的速效救心丸。”当时太医正是当着皇帝的面给的，也是皇帝自己亲自收起来的。 眼见皇帝犹豫了一下才吞服，皇长孙心头一哂。皇祖父这辈子到底能信任谁啊？他谁都不信。不过淑妃娘娘她耐性还真是十足！一点马脚都不露。 他出去将叶相和吴鋆叫了进来。随着吴鋆开始讲述他如何跟着去到西平王府的三公子萧从嘉的住所，然后见到惠明庶人的牌位。继而得知惠明庶人的遗腹女就是凌荆山的岳母，然后西平王将儿子过继给了惠明庶人......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手按在胸口，气喘得越来越急。 皇长孙在那两人进来的当口已经遣人去将太医正唤来了，这会儿便直接叫进来。叶相当时听到就赞许的看了他一眼，他又补充了速效救心丸的事。 看皇帝如此，吴鋆已经闭嘴了。他对皇长孙的补救措施十分的感激，要不然万一真的一口气上不来，储位又没定，那就要天下大乱了。他就成了大罪人，罪大恶极！而他，又不能隐瞒不报。 在太医正的救治下，皇帝终于缓过来了。这也是多亏了皇长孙提前喂他服下的速效救心丸。 太医正道：“亏得王爷提前做了准备，给皇上服了药，又把臣叫来了。” “不说这个，皇祖父如今如何？” 太医正正要说什么，忽然砰地一声，皇帝把手边的茶盏砸到了地上。愤怒地道：“好你个凌荆山，竟敢处心积虑谋夺西北兵权！从十多年前他被剥夺了科举资格，肯定就被前东宫的余孽拉拢了。朕竟然被他蒙蔽，还用他和郭家人争统兵之权！” 在场的几个人听了各有各的想法，皇长孙是震惊，那一支居然还有人活着，隐忍了足足四十年！太医正也是吓了一跳，在他之前有一个太医正就是卷入四十年前的旧案被斩首的，抄家灭族。至于之前就知情的两人，则是都觉得怕是没有那么早。那会儿凌荆山就是个文弱书生，压根没有展现出他的武学以及军事上的天赋。 除非，那些人早就潜伏在凌家。但也挺多能看出他的武学天赋。军事才能可不是看看兵书就能具备并且展现的，非得放到那样的大环境里才可能展露出来。但是，前东宫一脉如果真要报复，何必要等到四十年之后？ 第1498章 1398.震怒 “竟敢包庇钦犯，欺君罔上！传旨，让凌荆山交出钦犯，不然朕立即发兵攻打。还有，郭帅对这件事什么态度？” 吴鋆被目光灼灼的盯着，不得不道：“郭帅没明确表态。”他其实根本没提郭帅也在场的话。但皇帝偏偏问起了，他下意识隐瞒了郭帅给牌位上香的事。当时屋内就他们几个人，他不说，应该是不会传出去的。 吴鋆瞒下此事，是冒了极大风险的！一旦传出去了，那就是欺君罔上。但他就是不想说。其实当时如果依他个人的意愿，他也是想给那个牌位上一炷香的。 “哼，不表态就是默许！来人，把郭子安给朕投进刑部大牢！让刑部尚书亲审。” 吴鋆一凛，居然还是这样！ 看皇帝现在的样子，在场几人也不敢劝。只能任由童恩出去传口谕抓人。往西北的圣旨则需要叶相去手书，然后拿来皇帝用玺。 童恩走出去的脚步都是飘的，那个人居然还有后人在世。国师这么多年动用了那么多人力、物力和财力，他是干什么吃的？那些人还活着，一定会来报复吧。要不然，不会选在皇帝病蔫蔫的时候摊牌。如果要报仇，那他也肯定是他们报复的对象啊！ 国师，国师肯定也是被他们给弄死的！ “总管，您、您怎么了？” 童恩一时失神，差点踩空，旁边窜出来一个人扶住了他。正是他的副手，沈弼文。 “弼文啊，你去传旨让刑部去抓人。” “抓谁？” “兵部侍郎郭子安。” “为、为什么啊？抓一个朝廷大员，总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童恩道：“是啊，得有个理由。凌荆山和西平王勾结朝廷钦犯，勾结惠明太......庶人的后人和下属造反。郭帅知情不报，甚至可能牵涉其中。”他说到最后忽然痛呼出声，原来沈弼文震惊之下扶着他的手一用力，竟掐进他肉里去了。 “对不住、对不住，属下不是有心的。实在是太震惊了！”沈弼文弯腰着急地道。 “算了！”被他很一掐，脚步都发飘的童恩终于冷静下来，“你快去吧，我坐一下。”说着在屋檐下的游廊上坐了下来。 沈弼文答应着出去传旨，他也不是自己去，而是找了个年轻些的太监去向刑部尚书传口谕。 过了半晌，叶相、吴鋆、太医正，甚至皇长孙都被皇帝赶了出了来。童恩赶紧进去伺候。当年的事，在场只有他是亲历者了。 皇帝坐在床上，喃喃地道：“怎么会还有人活着呢？不是都斩草除根了么？” “皇上，国师肯定也是被他们弄死的。” “无能之辈！朕好好的暗卫府被他弄成什么德行了？” 两人正说着，一阵拐杖驻地的声音响起。太后被天香公主扶着过来了祖孙二人脸上也都是震惊，太后还多了一抹惊惶。 “皇儿，哀家方才听到一个消息，说、说那个人还有后人活着。就是封氏？”封氏她亲眼见过的，压根没想到她会和那个人有关系。怪不得她怎么都不敢再进京来了！ 第1499章 1399.后果 这么快消息就传到太后耳朵里去了，如果是平时皇帝会又惊又怒。可这会儿他也顾不得理会这个了，“是的，她还有个同胞兄弟。另外，老六那个混蛋把他的庶子过继过了那个人。” “竟然还有余孽存世！早知道当初就弄死她。还有老六，这是装了一辈子啊！” 天香公主方才一路扶着太后进来的，她们原本在御花园。结果听到这个消息，太后急匆匆的就乘撵过来了。她只好跟了来，半道听说封氏居然是惠明庶人的外孙女。她太震惊了！不过她也知道这会儿没有她说话的余地，于是只是站在太后身后没有说话。 “皇儿，你打算怎么处理此事？” 皇帝笑得有些狰狞，“追杀了他们四十年都还有漏网之鱼，如今他们主动露面，自然是要一网打尽。” 天香公主听得心花怒放，终于可以出口恶气了！ 此刻在值房拟旨的叶相却是一个头两个大。要是这道诏书一下，可就等同于承认封氏是惠明太子的后人了。 还有那个过继的嗣子。虽然礼法上因为流程没走全还不被承认，但如果西北硬是要以他为旗帜，也是有人会认的。他们既然敢要求重审，手头怕是有能推翻从前判决的证据。到时候公之于众，搞不好会有不少人响应。 这些人未必是真心拥戴惠明太子的嗣子，但他们会浑水摸鱼捞好处啊！如今这即将分崩离析的天下，怎么还经得起这么一出？还有皇帝说要凌荆山把他媳妇儿全家交出来，不然就要发兵攻打。这里头不但有他媳妇儿，还包括他儿子呢。那也是惠明太子血脉后人，属于必须斩草除根的对象。 凌荆山势必不肯！可朝廷如果和西陵前后夹击打垮西北，那叫什么事儿？就算胜了回头让谁去守西北？而且这么一场大仗，死伤以十万计，巨额的兵力缺口怎么补足？总不能说把西北拱手让给西陵吧。 凌荆山发难的时机找得很准。他那边先打起来了，然后驱逐朝廷委任的官员，截留七府赋税。在这之前，还把今后一年的军需能要到的都要走了。如今也是战时，朝廷不但道义上不能发兵攻打，实际上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去攻打。调动几十万大军去攻打西北，这是要动摇别处的防守的。而且军需也是极大的一笔开支！恨只恨，西北大营、北路军、西路军如今竟连成了铁通一般，全掌控在凌荆山一人之手。 郭子安就在兵部，朝廷武力武力收服西北的情况他再清楚不过。不是他通风报信，凌荆山发难的点能踩得这么准？所以被抓起来，他还真是不冤。可是这人也只能抓，绝不能杀。郭家几代忠良，如今也没有证据说郭帅就参与了西北的事。他如果推说是被凌荆山架空了，他儿子却被皇帝给啥了，在武将中间造成的后果也非常严重。不过，这件事且先放一边。如今要紧的是如何劝说皇帝放弃这道给凌荆山的圣旨！ 第1500章 1400.沟通 叶相看向一直在磨墨的吴鋆，“够浓了，别磨了！” 吴鋆放下墨拿起笔，只觉腕上有千斤之重！方才一出了皇帝的寝殿，他就声称十分疲累向叶相告退。 当时叶相只冷冷一笑，“你找回来的事，打算扔出来就拔脚开溜？” 丞相拟旨，却也不是亲自动手，至少之前草拟的时候就多是文书动手。吴鋆这个探花，就直接被他抓了壮丁。吴鋆这会儿拿着笔实在不知道如何下笔。 他探花之才，遣词造句自然没有问题。更何况皇帝的旨意很明确的。他磨墨的时候就一直在想着这道旨意发出去的后果，这能发么？这要是发了，引起的后果算谁的？回头要找替罪羊，他就是现成的啊。到时候事情不可收拾了，就说是他从西北归来煽动的皇帝，连旨意都是他草拟的。他有几颗脑袋给人砍啊？而且，这种情况能发兵攻打？他觉得叶相之前提出的利用军需的巨大缺口，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策。 他把自己的意见提了，叶相看着他，“本相能不知道？如今皇上在气头上，只能缓着劝劝。” 他起身站起忽然一阵晕眩只得又坐下，缓了缓才道：“你先出去把皇长孙请来，请人的时候客气些，帮我解释一下！”如今也只有先拖着，不过这需要皇长孙的配合。到时候劝皇帝，也需要他在一旁帮忙敲敲边鼓。倒是眼前这小子，调教出来应该是挺得用的。怪不得聂老头死活要把他抢回去当孙女婿了。原本，留着以后给皇长孙打下手真是挺不错的人才。 吴鋆松了口气，出去打听了一下，把皇长孙找到。 对于叶相没有亲自来见自己，反而是叫自己过去说话，吴鋆解释了是叶相有些晕眩，皇长孙便不以为忤。一个是掌实权的丞相，一个是已经落魄全靠侍疾撑门面的皇孙，自然是丞相地位更高。再说了叶相对待他，其实已经是在他瘸腿前后变化不大的了。而且他让自己这位连襟客气的来请，也是替他们制造了说话的机会。 “妹夫，你要去聂府的吧？”聂府借了六个得力家将给吴鋆的事，皇长孙是听说了的。如今他回来了，自然需要登门道谢。 “是，王爷可有什么话要臣带？” 皇长孙道：“你告诉聂老爷子，本王永远都是他老人家的孙女婿。” 吴鋆听懂了，皇长孙的续弦依然想从聂家女里找。可他怎么知道聂家还愿意再嫁一个孙女儿给已经没有即位指望的他呢？如果被人装听不懂就这么过了，岂不是有些打脸？不过他就是个带话的，原话带到就是了。当下便应了一声。 “你赶紧回去歇着吧，这一路辛苦了！” “为朝廷办事，不辛苦！”吴鋆告退离去。 叶相听到声音迎了出来，朝皇长孙拱拱手，“有劳王爷亲自过来一趟。” 皇长孙看他脸色确实不好，很显然是让累着了。想到最近皇祖父病倒，四个皇叔上蹿下跳，朝堂上很多事情确实都压在丞相身上忙上前扶了一把，“叶相言重了！咱们进去说吧。” 第1501章 1401.带话 进去之后，叶相道：“王爷，那道旨意臣觉得还当再斟酌一番。最好还是先拖着，拖垮西北的经济为上。至于那些人，干脆不予承认。就说是西平王有反心，故意编造出一个遗腹女来同意他的儿子过继，好取得那个名头。凌荆山跟他，是一拍即合，都是居心叵测。都几十年过去了，又没有玉碟为凭，红口白牙说是就是啊？” 皇长孙颔首，“我赞同叶相的意见。您劝皇祖父的时候我会尽量帮着劝劝。不过，我听说太皇祖母方才奔皇祖父的寝殿去了。” 叶相脸色都变了，这不是添乱么！他很烦后宫女人的手伸太长。一个太后，一个淑妃，那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想扶和自己娘家有关系的三皇子上位，一个想让自己收养的嗣子九皇子做太子。再加上另外两个皇子，这京城的局势都被弄乱了。 “非得劝住皇上不可，没钱没人的这仗怎么打？元气大伤之下，还怎么控制得住局面？凌荆山那么一闹，想效仿的不在少数。只是没人想首先出头，为他人做嫁衣裳罢了。”毕竟西北的天然优势不是到处都具备的。 皇长孙点了点头，“是这样啊。” 皇帝没有派人来催那道圣旨，他精力不济，很快打发走太后就又躺下了。 吴鋆出宫直接到的聂府，奔着晚饭去的。到了被招呼坐下端起碗就吃，吃过又去看望了病中的聂老大人。然后跟着聂大人在花园散步。 西北的事他只略提了提，待聂大人震惊过后便替皇长孙带话，“王爷说他永远都是聂家的女婿。” 聂大人笑了一下，“还是不甘心哪！” 吴鋆之前没有细想，心思都放在西北的事上头。这会儿顺着这位岳家大伯父的话想了想才恍然大悟。皇长孙的确是向聂家求亲。他自己是瘸了，但他还可以生儿子啊。只要有一个儿子，他就可以借儿子的名义继续招揽人马为他效力。而聂家和之前一些人会依然是他的助力。而且，这还不会显山漏水的。他续弦再娶聂家女再寻常不过了。回头四个皇子继续争斗，他韬光养晦在家生养儿子，等待时机。 而聂家怕是也不甘心瞬间从未来的第一家族退居二线。不过，他们未必会继续投资皇长孙，或者说只投资皇长孙。据吴鋆的消息，淑妃对聂家也很是看重呢。反正聂家不是一个姑娘，大可以准备一个姑姑辈的以后嫁给九皇子，再挑一个孙女辈的给皇长孙填房。对于已经有了一次闪失的聂家，这才是更稳妥和恰当的做法。 聂大人此时没有和吴鋆细说，毕竟他还只是聂家的准孙女婿，而不是孙女婿。万一有事还可以抽身的，还称不上真正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转而又说起西北的事，“叶相说得没错，这道旨意还是不发为好。”要不然凌荆山直接置之不理或者有更多的抵制举措，朝廷的脸面就扫地了。关键眼下真不能发兵攻打啊。 第1502章 1402.劝住 聂大人顿了顿又问道：“皇上真的派人去抓郭侍郎了？” “我看到童总管亲自出去传的旨意，这会儿八成人都已经下狱了。” 郭子安被抓的事引起了极大的哗然，郭家数代为帅，光直系都不下十个子弟血洒西北。就这么锒铛入狱，着实让武将有些唇亡齿寒。 郭子安也有些懵，好你个凌荆山，你媳妇儿居然是惠明太子的后人！你小子是不是老早就在打主意了？ 宫里来人宣旨，他一言不发束手就擒。只对万氏道：“无事，你在家看好儿女便是了。”郭凌是他们夫妻的长子，如今在西北大营从军，其他儿女都在京城。 万氏脸上惊魂未定，点了点头，“老爷放心，家里我会照看好。”这是让她深居简出，不要到处求情。也罢，先静观其变吧。 在西北割据的事件里郭帅一直没什么存在感，对朝廷来说这就是他失职了。所以如今的发展，倒也不是太出人意外。王家和萧家知道以后也暂时没有动作，都在静观事态发展。 王家甚至还通过外出采买的人偷偷带话给万氏：“是关在刑部而不是暗卫府，暂时不用担心太多。”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关在刑部，堂堂的侍郎至少不会受辱。这也是劝万氏先不要动。可别本来不会有事，结果到处求告反显得郭家很有影响力弄出事来。 叶相第二天一早就去见皇帝了，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劝他收回成命。旨意他倒是已经拟好了，毕竟是皇帝吩咐了的不能不做，否则他这个丞相也是当到头了。君权和相权原本就是此消彼长的，皇帝多疑，也是近段时日他才真的独揽大权，一言可决天下事。可是，如果越过界了皇帝随时可能收回授予他的权力。 皇长孙也在一旁帮腔相劝。一夜无眠，眼下满是青黑的皇帝终于慢慢冷静了些，“没错，直接不承认就是了。朕何必把他们的一面之词当回事儿？冶儿，请皇族长来。这件事由他来宣布最好。”也是国库里的银子和手头的兵马不足以派兵攻打，单对付西北一地还成。但就怕牵一发而动全身。 太后知道后对此十分不甘，“就这么算了？”她和皇帝都很清楚，既然西平王参与了，那封氏是惠明太子后人的事就假不了。 偷偷报信的太监道：“太后，皇上已经召了皇族长和近支的皇室。要采取叶相的建议，不予承认！” 太后不悦地道：“这样的大事，直接就把哀家撇开了！” 皇族长等人也吃了一惊，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老六怂了一辈子，临了敢干出这样的事。 皇帝的处置他们也觉得在情理之中，这的确不能胡乱承认的。面对皇权的威压，皇族长也只能是听命行事。他犹豫了一下道：“要不，让他们自己进京自证？” 皇帝笑道：“行，给他们一个机会说话。” 谁都知道，封氏等人会来才怪了。就是能证明又如何，还是钦犯的身份。 第1503章 1403.反应 皇帝并没有高调处理此事，但消息依然不胫而走。凌荆山的妻子是惠明太子外孙女，他割据西北有一个目的就是为惠明太子等人平反的消息在军政高层里传了个遍。众人反应不一，但大多觉得凌荆山是早有反心了。甚至有人觉得他拖到年纪老大了才成亲，就是为了等惠明太子的外孙女长大。 但也有人说如果惠明太子的后人真想做什么，有必要等四十年？二十多年前就该出手才是。只听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真没听说过等四十年的。所以，对于皇族长宣称此系冒认，也有不少人相信了。认为是凌荆山故意让妻子冒认的这个身份。 对于皇族长指认西平王有反心，想通过惠明太子嗣子这个身份夺位，倒是很多人都嗤之以鼻。凌荆山又不是傻的，流血流汗帮别人打江山？无权无兵的西平王利用得了他才怪了？如今谁不知道西北政令尽出将军府啊。西平王府除了出了个名头，其他什么好处都没捞到，如今还被朝廷定为了叛逆。 淑妃对此也有些震惊，从当前情势看说凌荆山处心积虑才是最说得过去的。但十年前他绝对只是个一心保家卫国的热血儿郎而已，顶多加上要功成名就之后回家报仇雪恨。就是三年前在京的时候他大概也没想到要造反。那会儿他还在积极的和皇长孙私下接洽呢。就算世人都说他是在做掩饰，但她还是不信。她眼没那么瞎！ 那他是什么时候知道封氏的身世的？绝不会早于三年前进京之时。不过封氏倒有可能是处心积虑接近他的。就是不知她是几时向他摊的牌？是在生下长子以后吧。哼，不肯和她合作，最后却心甘情愿成为惠明太子后人的保护伞！ 九皇子站在一边，看到淑妃气得直接掰断了长长的指甲，甚至还流出血来，忙让人拿了药酒和棉布亲自上前替她包扎，“母妃，稍安勿躁。如今宫里的一切不都是按咱们预计的走么。至于宫外的事，来日方长。” 淑妃低头看看被他包得很难看的伤处，然后慢慢笑了，“是，来日方长，只要咱们母子齐心就行了。”还是一步一步的来，先让小九坐了那个位置才能说以后的事。此时不能乱了方寸！ 就是西北内部听到这个消息也震惊莫名，不过都是很接受的。楚宇扬那里不说了，反正他全家死绝，这个反他造定了！凌夫人是惠明太子后人，那就跟他一样是钦犯嘛，甚好！ 至于白将军，他也是个坚定的造反派。楚家的事儿让他太寒心了。而且，大丈夫处世，天予不取，反受其乱！只不过，要早知道凌夫人是这么个来头，当初就不该纵容小七。惠明太子的外孙女，这可比娶什么身份的女子都要好用啊！ “晓生，赶紧给你七姐找婆家。容不得她继续闹腾了！” “是。只是父亲，母亲在京城......”白晓生面露担忧地道。自从西北割据，嫡母和家里的人就都被下狱了。 第1504章 1404.通牒 白将军叹气，“我这辈子，着实对不起你母亲！”老妻为他，牺牲良多啊！ 白晓生去找到白琪，“七姐，你死心吧，如今你只剩下最后一条路：老老实实的嫁人！”上一次七姐跑去厚颜自荐，他可是费了老大的心思才把事情摆平。可她居然还不肯死心，还想等待时机。 “出什么事了？”白琪勃然变色。弟弟来下最后通告，这只可能是父亲的意思。 “凌夫人是惠明太子的外孙女。这个身份，不比你高贵？而且这个身份对凌将军的用处也比你这个白家之女大多了！你如果比凌夫人小上十多岁，也许将来等她年老色衰了还能有机会。但你只小她三岁，没用的。爹要你尽快嫁人，我给你圈出了几家，你自己在里头挑一家满意的。你要抓阄也成，反正这几家差别都不大。我明天来问你结果！” 白琪整个人都傻了，她所有的依仗都被这短短几句话击了个粉碎。 数日后，白家七小姐下嫁白将军麾下将领的消息传到西北边城。明净笑笑，“白将军是凌大哥的盟友，瑞叔您备份厚礼送去吧。”这样只靠家世的人，拿她当敌手都是侮辱了自己。 瑞叔答应着退下。 一旁喝着水果茶的乌雅道：“那我也让管家备份厚礼送去好了。我接着跟你讲啊，让王爷走你说的那个石子路，他叫得跟什么似的。我不得已，只能让下人远远的看着，不然人家还以为我怎么他了呢。” 将军府后院就铺有一条石子路，明净和孩子们时常赤足在上头走动。那天就告诉乌雅回去弄一条。一一在上头跑来跳去都没事，像西平王那样吃喝玩乐一辈子的主，踩在上头肯定哪哪都痛啊。不过他肯老老实实的去走，看来还是想多活些年头的。 上一次笑岔气了，差点动胎气。这回明净就笑得要矜持一些了，只是大笑出声而已。 “你让他好好锻炼，没准还真能有个老来子呢。” 乌雅瞪明净一眼，“没大没小的。对了，三公子又把隔壁的一家买下来了，说是宽敞些住着舒服。如今正赶着装饰，过年就能住人进去了。” 明净摸摸下巴，“他到底从王府分得了多少家产啊？对了，过继是分家前的事还是分家后的事来着？” 乌雅想了想，“应该是过继前，我们上京之前王爷就把家业分给几个儿子了。” “哦，那还好点。不然世子舅舅该多堵心啊！”叔姥爷果然是有大智慧的人，家产这么一分，每个儿子都能过得很好，也不足以产生野心。世子那里时日久了，怕是也只有接受现实了。 “王爷还活得好好儿的呢，有他什么话说？他虽然是嫡长，但王爷续了几回弦，嫡子都有几个。都不能亏待，落到他头上的自然会少些。他想要更多，那就自己挣吧。” 明净转身问乌雅，“你应该也分了不少吧？”以叔姥爷的性子，肯定不会亏待对自己一心一意的小娇妻啊。 第1505章 1405.进展 乌雅点点头，“足够我三世衣食无忧了。”不过这些都是身外物，只有孩子才是活宝贝啊。 一一在不远处和几个兄姐玩儿捉迷藏，不时有笑声传来。听得乌雅眼馋不已，她就每天回去把这种感受说给西平王听。说得他不得不老老实实的去锻炼身体。 两人说笑间，傅娘子气色颇好的走了进来。回来之后郑太医亲自出手帮她调理身体，明净这里药材、补品也敞开供应，如今她整个人状态十分的好。 “夫人，王妃，刚收到的消息，郭侍郎被下到刑部大狱了。”她回来休息了一阵，又怎么可能闲的住？肖三前些日子去军营了，她就自告奋勇接下了明净身边诸事，好让她安心休养。如今后院都是唯她马首是瞻，各处消息也汇总到她处。 明净道：“确定是刑部大牢？”如果是刑部大牢还好，只是暂时失去自由而已。 “确定，皇帝老儿如今对暗卫府信任度大打折扣。国师这辈子都在追杀葛老，结果他死了前东宫一脉的人还在活蹦乱跳。如果不出我所料，暗卫府如今是掌控在孙琮手里。” “那就是掌在淑妃手里嘛，看来储位多半是要落在九皇子身上了。郭大哥的情况你跟进着，绝不能让他出事。”如今的情况，就是淑妃真做了摄政太后也不足为惧了。 “还有一个好消息。您的身世公开后，虽然皇族长那里宣布您系冒认，但皇上和太后都开始不能安枕了，就是用了催眠的药物也不行。”一直缺觉，一个是八十的老人，一个是六十的病人，长此以往绝对熬不住。 明净笑笑，“是葛老出手了。他们的确是会心虚做噩梦，但也不是不能通过药物调理。如今这样肯定是被人暗地里动了手脚，然后恶性循环。”看来葛老说的前东宫一脉潜伏在宫中那位还真是身居高位。怪不得葛老宁可受伤暂时隐遁，都不肯回西北来呢。原来他要亲眼看着这两人倒大霉。天天缺觉可绝对是天大的折磨了！ 傅娘子道：“那看来局面真的稳不了多久了。一触即发！” 一一跑过来对着傅娘子喊了声‘姨’，傅娘子笑吟吟应了。他看向乌雅，挠挠头也喊‘姨’。 乌雅道：“你怎么喊我姨啊？不对。你娘不是教你喊我王妃么？”她如今也知道自己当初说情同姐妹，王爷为什么那么一脸的一言难尽了。 一一道：“王、妃？” “对啊，别又忘了啊。” 一一点点头，“哦。” 照着辈分该喊太叔姥姥，这个称呼不但乌雅膈应，明净也膈应得很。所以一直让一一就喊‘王妃’。| 时间进入十月，明净怀孕也八个多月了。老曾那里传来了好消息，他们终于排除了重重机关，挖开墓穴了。这期间，伤了四人，其中一个双足齐膝斩断。付出了这么惨痛的代价，总算挖开的墓里确实大有收获。 墓穴里挖出来的东西阴气重，且这件事也见不得光，销货的事儿也就一并交给了老曾负责。 第1506章 1406.分析 明皓道：“要是一年能挖到一座这样陪葬丰厚的大墓，那就什么都不用愁了啊。” “那些大人物，往往一座真墓伴随着数十甚至上百的虚冢，谈何容易？这一行一般是三天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不过有这一座大墓的陪葬品到手，心头踏实多了。接下来两年只要不再另外发生大事，应该都可以高枕无忧了。” 事实证明明净安心得太早了，各地豪强倒是暂时没有出头，但一伙流民从南往北，流徙间逐渐壮大。他们，揭竿而起了！而且一呼百应。一个多月就形成了浩浩荡荡之势。 明净把望川先生找来问。接手的这一个来月，最开始闲言闲语、冷嘲热讽、阳奉阴违不断，但渐渐的他还是慢慢融入了将军府。他如今的名字叫董濬，将军府上下称他为董先生。现在西北一地都已经知道将军府出了一位董先生，师从前东宫洗马葛于攸，代凌夫人掌西北政事。 董濬把一幅地图挂在墙上，手握长杆给明净讲解如今的的局势。明润、明皓、小四、明元、明宝、凌惊天、康辉、康耀、彤辉、念初、乔姐儿也在一边旁听。 “目前收到的消息已经有九府之地卷入其中，当下还只是星星点点。但他们在各自串联结盟。一旦九府之地连成一片，对朝廷的威胁就大了。如此一来，西北倒不是眼中钉了。从这方面来说，对咱们不是坏事。” 明净心头蓦然响起‘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天朝这么大，注定会有风不调雨不顺的地方。天灾人祸之下，出现农民起义实在是很平常。 “可农民起义席卷各地，多半各地豪强也会趁势而起。会不会影响西北从各地搁置粮草、药材的计划？”她最担心的是这个。西北资源不足，一半靠买啊。 董濬点头，“战火起来了，交通势必被阻断，而且所有的物料都会大幅涨价。好在夫人之前几个月大肆囤积，至少今年，西北应该是基本无忧的。”他从账册上看到囤积的各项物资的数目着实吓了一跳。后来实地去看了挖出来存粮的山才确信当真有一千万斤的存粮。然后七府各县的粮仓也是堆得满满当当的，明年还能再有收获。这样口粮自然能基本保证，七分饱是饿不死人的。要实在买不到了，就先吃七分饱吧。 “从各地采购的事还是不能停，但烽火狼烟的危险也加剧。愿意去的人每人上浮五成收入，不愿去的就不勉强了。”明净叹气，“西北土地太贫瘠了，无法做到自给自足，甚至人口也不足。” 董濬道：“十年生聚、十年教训，首先得生养才谈得上教训。将军大肆征兵，也得有后续兵源的补充才行。属下前段时日刚彻查过七府户籍，十二岁以下的孩童约莫有二十万之数，得鼓励生养才是。” 整个西北十五岁到四十五岁的男丁基本都在军中。等年底战事结束怕是还要把人放回去一部分才说得上生养。 第1507章 1407.进展 明净道：“经济奖励最立竿见影。但如今哪有银钱来奖励？多一个人就多一张嘴巴，还是得先解决粮食问题。土地贫瘠粮食产量不高，就因地制宜多种产量高的粗粮吧。这一条你去召集老农来想法子，凡有特殊贡献的直接封为农事官员亦可。”她记得红薯、土豆那些亩产量好像挺高，也扛饿。就不知西北种不种得出来。 “是。夫人，这些都不是燃眉之急，您还是先安心待产。这会儿该急的不是咱们，是朝廷。” “倒也是，咱们先混过这个冬天再说。”明净对董濬的表现目前还算满意。这人一来就组织人手撤查了人口，把很多该做的事都数据化了，一目了然，而且方便管理。不是太急的事就等她生了孩子再说吧。 董濬还有事忙，告退出去了。 明润啧了一声，“还以为咱们的银子已经不少了呢。结果听董先生这么一细算，还真是不够花。”各地的物料涨价，他们要的量大负担可就重了。他之前核算总账都有些咋舌，如今账册上的银子那是以十万计啊！结果，还是不够用！ 明净自嘲地笑了笑，“我也是看账册觉得有银子了。原本想出个政策鼓励多生多养的，然后每月每个孩童补贴一点。结果一问他才知道目前十二岁孩童以下就有二十万。就算每人只补贴一百文一个月也是两万两了，吓得我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康辉道：“方才董先生讲的后续兵源，二十万孩童还大大不足呢。” “是啊，这就是矛盾所在了。一方面缺人，不管是打仗的还是种田的都缺得很；另一方面现有的人想养活都有难度。” 彤辉对念初感慨道：“果然是大有大的难处！” 念初点点头，“是啊！” 清辉和乔姐儿听得满眼蚊香，那些银钱她们已经算不清了。听着那么多的银子，想都想不到的那么多，结果还不够用！ 凌惊天道：“相当难！对了，弟妹，朝廷说你是冒认的，还让你上京自证，你打算怎么回应？” 明净笑笑，“不理他们就是了。还得看舅舅那里搜寻证据的进展，只要有了证据，咱们自己对外发布就是了。剩下的，等我娘回来了再说。”谁还真指望皇帝老儿啊！ 到了十月下旬，明净快满九个月了，撒开手什么都不管。但有些重大消息还是要过问的。这天傅娘子进来禀报：“夫人，最新的消息：皇帝病入膏肓了。淑妃那里，怕是要图穷匕见了。” 明净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道：“这下真的是都顾不上咱们这里了。还不立太子，难道他有传位遗诏？” 傅娘子冷笑，“那也得到时候拿得出来啊。我估着宫里多半已经被淑妃控制住了。禁军和暗卫府都在淑妃掌控中，京郊大营估计暗地里也落入她手了。” “农民军被镇压下去没有？他们应该已经有三四十万人马了吧。”比起宫里那父子、兄弟的事儿，明净更关心这个。 第1508章 1408.进展（2） “没有，朝廷派了几波人去都吃了败仗。听说朝堂上如今乱糟糟的。关键皇帝病成那样，也没个能服众的人出来主事。姓叶的玩弄权术是一把好手，军事上还是差了些。听说他主张让地方豪强起来镇压境内农民起义军，说如此可不费朝廷的钱粮和兵卒。但又有人怕尾大不掉，地方豪强趁势而起！到时候一发不可收拾。” 明净笑笑，“估计叶相如今一个头两个大，焦头烂额。” 傅娘子冷笑，“他醉心权术，一开始皇帝病倒大概很称他的意。但如今整个一烂摊子嘛。皇帝病重，储位空虚。天下有一半都不归朝廷管了。他如今可真的是费力不讨彩了！” “让他们闹腾去吧，幸好西北早一步摘出来了。郭大哥还在刑部蹲大狱呢？” “是啊，这会儿也没人顾得上他了。那些上位者这会儿都顾着争夺权位不会针对他，牢里也就没人敢虐待他。”这件事郭帅倒是挺看得开，说只要没有生命危险就成。说起来如今西北的将帅，楚宇扬是全家死绝了的，都死在朝廷手里。白将军的老妻，兄弟等人也悉数下狱。就只有凌家没有人质在京。想想心头也真是有些复杂。 明净道：“这事儿还真得记吴师兄一个人情。”凌大哥说当时吴鋆答应了，但真没想到在皇帝面前也扛住了没说。 “毕竟他也在西北呆了那么久，对郭帅还是很敬仰的。而且当时在场就我们几个人，都是绝不可能说出去的。出去走走吧，我陪你！” 两人走到花房那边，遇上明方的媳妇儿曾氏和丫鬟一起摘花回来。 “嫂子，摘花呢？”明净笑道。 “唉，是啊。你散步呢？”曾氏挑的都是明净素日不太喜欢的花种。这花房是个暖房，所以才这会儿都还有花。摘回去插瓶，看着屋里都有生机些。” 明净点点头，曾氏又和傅娘子打个招呼，然后返回自己的住处。明方还没顾得上买房子，她就一直住在将军府了。平时帮着陪陪几个老人或者孩子。凌荆山每次回来，也会把明方带回来让他们夫妻聚聚。但是战时，机会毕竟不多。 明净注意到曾氏看到她之后就下意识朝她身后看了看，没看到一一还露出有些失望的样子。 恬恬的汤粉店前两天开张了，是马氏操持的。刚开张有优惠，生意还不错。一一今天跟着乔姐儿去那边凑热闹去了。他就像一条小尾巴，要是知道那个兄姐出门是必定要跟的。有时候赵家姐弟放学回家他也想跟着走。中午跟着去赵家吃了午饭然后又一道回来。 用刘昶的话说，自从少爷会走路了，事情多了不只一倍。光是每次正式非正式出行安排保镖就够他忙活了。一一喜欢热闹，清道他是不接受的。所以每次路上的行人都是知根知底的。有一会一一都起疑心了，觉得来来去去看到的都是这些人。他指着告诉明净，说他们长得像！ 第1509章 1409.喜讯 明净都是乐得祸水东移让刘昶去忙活一一出门的事儿。因为一一只要出门了，她就不用被他黏了。肚子里揣一个，再带一一，着实有点吃不消。 看曾氏走远了，明净道：“等这次打完，我设法把明方哥调回来在边城待一段时日。明润哥都要当爹了，他怕是也着急了。” 傅娘子看着她，“你可真是够操心的。我，你要操心；西平王妃你也操心；如今这堂嫂你也操心。你累不累啊？” 明净挠挠头笑笑，自己好像管得是有点宽了。 “得了，你先安安生生待产。其他的，都以后再说。我听说接下来你还要操心三公子、小七还有明皓的婚事呢。” 明净挽着傅娘子道：“我上次早产了半个月，这一次不知道会怎样。” “算了，你还是操心吧。省得空下来就胡思乱想。上一次是意外，这一回一定会平平顺顺的。生孩子有我守着，一定平顺的。你看小妞妞和赵家二宝如今都长得甚好。” 身后的小捷和紫竹相视一笑，被傅娘子转头瞪了一眼。傅娘子是产房吉祥物这事儿，她们都听夫人讲过。就连赵大夫，自己就是大夫，媳妇儿生孩子还要请傅娘子去坐镇呢。如果不是隐瞒了消息，还不知多少人生孩子想找傅娘子去镇着呢。 明净直接笑出声来，“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底细。小妞妞那次你也是毛着胆子上的。赵大嫂那回你就只是去杵在那里，什么都没做。” “总之你信我，有我在产房，保证你母子平安。” 明净点点头，“你别说，你回来了至少在这事儿上我心头是踏实了很多。前几天大丫姐来信问需不需要她过来，我想了一阵都说不需要了。就是因为你回来了啊。”最难的时候，爹病着，弟弟还小，桂嫂又是个老实本分的，都需要她照顾。也只有傅娘子和小七那会儿能帮到她。在她心头就一直是可以依靠的人。 至于某人，上次还不是战时他都没能在外守着。如今战事正激烈呢，生孩子具体是哪天又不好说。这就没法子回来了啊。等发动了再通知，这是二胎，搞不好等他跑回来都生完了。还是等生完了再派人去通知他吧。 等她们散完步回来，凌瑞拿着一张纸进来，“夫人，明皓和小四都考上了秀才。明皓真的拿下了案首。” “明元和明宝落榜了？” “是的。” “他们人呢？”正常放榜到边城没这么快的，这是知府特地派人送来的名单。 凌瑞笑笑，“都去汤粉店了，属下已经派人去叫他们回来。想着您可能想先知道，就给您拿进来了。” “鞭炮挂起来了么？” “挂了、挂了，等两个小秀才回来就点。报喜信的人我也给了红封。对了，有一个是之前来过的夫人的故人，我让副总管陪着他在前院喝茶。” 明净想了一下知道是张三叔，他没跟着方大人回京就留在了府城做衙役。不过领班是没得做了，就是普通衙役。 第1510章 1410.庆祝（1） 明净想了想反应过来，“哦，是张三叔啊。” “您要见见人吗？” “算了吧，我这大腹便便的也不方便。你和他打了招呼，又特地安排了副总管陪他喝茶，那些衙役回去会同知府说。知府自然给他安排个好一些的位置。他的能力和资历也配得上。” 张三是特地申请的这趟差事。要是他自己去跟人说他和凌夫人是故人，他还曾是凌夫人的叔伯别人多半不会信，还会嘲笑他。但这么来一趟其他同行的人看他受到了优待，就有可信度多了。 以前那几位叔伯，李四叔如今是淮山县的衙役领班。黄叔和顾伯都在备考，准备参加三月的考试呢。他们也都是举人，具备报考的资格。而且他们在衙门里做了这么多年，很多门道也都是清楚的。本来以为一辈子都没机会从吏到官了，如今有了机会自然要把握住。他们摸爬滚打很多年了，不会有学宫里那些学子的迂腐。很能适应如今局势的变化的，而且暗自窃喜。 明净走到大门口的时候，一一也正被明皓抱了回来。明皓去得比乔姐儿晚一些。这几日新开业，他们几个都去帮着添人气去。明皓说汤粉还真挺好吃的。一看到鞭炮，他就对一一道：“捂着耳朵。” 一一立即用举起两只小胖手把耳朵捂住，“过年？” 小四道：“怕是有好事。难不成是放榜了？肯定是明皓又考得很好！” 下人看一一在街对面，耳朵也捂好了，便点燃了鞭炮。放过又检查了一遍还有些没爆的让人清理了，不然万一少爷进门的时候有哪颗突然爆起来就坏了。 门房出准备了很多红包，散发过路过的人。听到鞭炮声，很多人都围拢来了。 “啥好事儿啊？”要不是看到凌夫人笑吟吟在那边站着，都要以为是小姐出世了呢。 “我们家有两位舅少爷考上了秀才，其中一个还是案首。” “恭喜恭喜啊！” “是哪两位舅少爷啊？” “哦，考案首的是明皓少爷，还有一位四少爷考上了秀才。” 明元和明宝闻言露出一丝失落的表情。 彤辉道：“两位叔叔等下次吧，每年都可以考的。” “红、包！”一一大声道，还伸小手拍打明皓的肩膀。 明皓道：“你也想去领？” 一一点头，“嗯。” “好吧。”明皓抱着一一过去，路人都笑着给他让路，然后道恭喜。 明皓一一道谢，然后把一一举高，方便他伸手去拿红包。 一一拿了两个，左手一个，右手一个。看到了清辉就递给她一个。 彤辉笑道：“看，一一都知道你喜欢钱，特地分你一个。” 清辉才不管姐姐的打趣，笑呵呵接了过来，“才不是呢，是一一跟我关系好，所以才只给我。明皓叔，进去之后我再正式跟你道恭喜，还有四叔。” 明皓失笑，“你这是通知我们赶紧包红包吧。小四，我们就一人包个十二文钱给她沾沾喜气？”他手头宽裕，可小四哥不是啊。 第1511章 1411.庆祝（2） 明皓想着被亲侄女这么‘敲诈’，小四哥出手小气了不好。可本来他的日用就是二堂哥在负责，出手太大方也不是很合适，所以随口说了个十二文。毕竟不是只包一份。 清辉道：“十二文也很好啊，人家又不是只为了钱。” 小四笑道：“明净姐给我发了工钱，可以多包点。六十六文怎么样？下一辈的都有。”他和明元、明宝都力所能及的帮忙做一些文书工作，明净说他们算是勤工俭学的，每人每月给了二两银子。还请了前院的清客相公继续教他们读书。只是做文书的话，他们几个秀才、准秀才是完全可以胜任的。要是搁在清溪村，他们都能算知识分子了。 凌惊天看到了有些受刺激，他送来的两个儿子，如今都重武轻文。下一辈就只有个康杰读书上展现了一点天分。凌家这些年在子弟教育上确实不如封家。 一时进去之后，彤辉、乔姐儿、康辉、康耀还有念初姐弟都过来凑趣说恭喜。凌瑞派去的人说有事，同在汤粉店的赵家姐弟便一道过来了。 清辉牵着一一最后进来，“我们再去拿两个大的红包！”发给路人的只有六文钱，一一倒出来玩了一会儿就全递给小表姐了。他是真知道小表姐喜欢这个，红包里头包的就是这个他也知道。 小四道：“清辉你不是吧，一一的钱你也要？” “我替他收着，不然他拿着拿着就不见了。等回头洗干净了串成串给他玩。” “嗯，这才像个姐姐的样子。” 一一学着众人的样子对着两个舅舅拱手，“恭、喜，恭喜！” 两人一人给他一个红包。他接过来发现还挺沉，一时没拿住。幸好清辉就站他旁边帮他接住了。末了果然把每一个铜板都洗得干干净净的擦干，然后帮他串起来。一一直接戴到手上，乐呵呵的晃得响。 明净让人把西平王一家，郭帅一家，吴嫂子、柯氏、赵家人都请来，算是帮两个弟弟庆贺一下。 明润对落榜了的明元、明宝，“机会还很多，不用泄气。我在你们这个年纪，也没考上秀才呢。” “嗯，我们知道的。”两人点头，之后读书也更加的用功起来。 等明净看到一一戴着两串铜钱手镯进来，“你这是暴发户的打扮啊！” 一一举起两只小胳膊，“钱，好、东、西！” 明净看看清辉，“肯定是你告诉他的。好了，我们取下来了。一一有镯子的，我们换着戴。” 清辉道：“姑姑，我一个一个刷洗过才给他的。我也没想到他当镯子戴起来了。只串一串有点长，还重，才串的两串。” 青柳过去找了一一带铃铛的银手镯出来，给他替换下来。这两串钱也放进他的玩具匣子里。 乔姐儿道：“一一很喜欢戴首饰的。清辉你还记不记得，他以前自己拿了我的顶针当扳指戴过？” 清辉想起来了，点点头，“嗯，手指还被卡住了。” 一一道：“娘有。” 明净道：“娘还戴耳环呢，你要不要在耳朵上扎个洞？” 第1512章 1412.显摆 一一看到针，赶紧捂住耳朵四处找地方想藏起来，生怕挨针。 西平王道：“你小子这么臭美啊？”一一藏到他身后来了。一一知道找在场年纪最大的人背后藏就对了，他娘不会再追着要扎他。 一一道：“一一，美！” “是臭美！哎，我说你臭美，你怎么不说一一臭呢？” “臭！” 乌尔登也跟明皓还有小四道恭喜，然后玩笑的问道：“我有红包么？” 小四问明皓，“他到底是晚辈还是长辈啊？” 一一听到动静从西平王椅子背后钻个脑袋出来朝乌尔登喊道：“登登、哥。”他本来跟着清辉喊登登，乌尔登坚持要他加个哥字。教得次数多了，一一也就记住了。 明皓有些纠结地道：“算、晚辈吧。” 小四写了一封信回家报喜，他和明元、明宝都住在明皓的院子里。明润则另有一个院子挨着凌惊天和明方。 封菖收到信十分的欢喜，他这一房终于也出了一个秀才了。以后不用把田挂到谁名下都可以免税了。只可惜老父留下的二十五亩田，如今只剩下十亩了。 “大郎，跟我去你三爷爷家报喜。” “好！”大郎正在纠结还要不要去做采购。给明净做采购，每月有三两银子月例进账，买到价廉物美的物品还有奖励。用心的话，奖励比月例还高，有时候甚至能是月例的两到三倍。这样一年下来怎么也有七八十两银子，毕竟不是天天在外头，每次回来还休整呢，也算是劳逸结合。可是如今外头打仗打得厉害，再要出去就要冒风险了。 妹夫已经说了他不去了，哪怕收入提高五成他也不去。可是大郎舍不得这一年百多两的收入。他这才干两三个月，就攒了十二两银子了，都够买两亩田了。而且，他是真的挺喜欢这样走南闯北的生活。所以，这会儿还在纠结。 王氏也高兴坏了，扬眉吐气啊。封家除了明润和明皓，还有谁读书比她的小四强？如今她也是封家的有功之人了，生了个秀才儿子，其他的儿女也有出息。 “我家大郎、三郎合开了一个小饭馆，大郎还在外头做采购。二郎是客栈掌柜的，小四如今也是秀才了。我这辈子啊，就等着享福了！” 王氏显摆得太过了，就有人忍不住刺了她两句，“你倒是说说看，你哪个儿子不是靠着明净才有今日的？如果我是你啊，想到自己是怎么对待人家的就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啊。” 原本还眉飞色舞的王氏就滞了滞，“谁说我们靠她了？是我几个儿子自己能干，我们靠的自己。” 听到的人都呵呵，也没人怕说话得罪王氏。你一言我一语，把王氏干过的不仁不义的事拿出来说，还说她们母女扫大街丢人现眼的样儿，直接把王氏臊进屋生闷气不出来了。 三爷爷对两个侄孙子考上秀才的事很是高兴，对于明皓考了案首尤其高兴。继而又想到，这在西北考的，朝廷认不认，天下人认不认啊？ 第1513章 1413.畅想 封菖一滞，他也说不清如今这世道算怎么回事。不过，他一家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了。尤其他如今种田的本事很受官府看重，甚至官府还拨了十亩试验田给他和村里几个人试种粗粮，还是很有成就感的。人家说了，这可不是因为他是明净的伯父的缘故。官府找的可都是种田的一把好手，好庄稼把式。这是事关西北一百多万人吃饱饭的大事，玩笑不得。 三奶奶道：“那些大事儿、远的事儿咱们也管不着，这就是官府承认的秀才。可以继续考举人，哦，明年还可以去考官做。这不就行了？” 三爷爷道：“是啊，反正多的咱们也管不了。天高皇帝远嘛！” 大郎道：“小四和明皓都明年三月都不会去考，明润也不去。说是考题都是明净最后拍板来订，他们就不去和其他人争那个名额了。看这样子，他们仨应该以后直接就可以做官。”言语中很是艳羡。 三爷爷把烟杆在地上敲敲，“这事儿怪谁啊？” 大郎汗颜，是他自己少小不努力。如果不想老大徒伤悲，那就不能再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了。想到这里他下定了决心，“三爷爷，爹，我想继续去做采购。我也不说什么我是想帮明净的话，她那里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就是想多挣钱。” 三爷爷看他一眼，“那你可得把话跟你娘说清楚了，省得有个什么差池她又跳出来指桑骂槐。嗯，最好让她自己当众说是她同意让你去的，有什么后果与人无尤。不然你就别去了！” “是。” 等他们父子走了，三爷爷道：“老婆子，你去把明雨、明晴兄妹叫来。” “做什么？” “让他们去边城找明净。” 三奶奶疑惑地道：“你不说咱家日子还过得，不去麻烦明净么。” “她如今应该手下正缺人办事，自家人这时候不去帮忙，还等人家大事办成了才想着沾光啊？让他们自己去，叫明净瞅瞅他们能干啥。” “哦，好。老头子，你说的大事是......” 三爷爷吐出一口气，“明净她本来就是天上的凰鸟，这是要回到原本的高度去了。凤飞九天，我封家说不得能出一个......皇后呢！” 三奶奶手里的小竹篮子都掉到了地上，“老头子，你、你瞎说什么啊？这要是让人听到了不得了！” “怕啥？如今朝廷都管不到我们西北了。我告诉你，老九的媳妇，那原本该是个公主的。她就是惠明太子的遗腹女，而明净就该是郡主。这才是老九当初急着要出族的真正原因。你以为凌将军就割据了西北就满足了？就是他满足，他手下的人也会拱着他再上一层楼。而且，别的豪强也不会容得他偏安一隅。他一定会卷进争夺天下的大势里。到时候要是他成功了，明净就是当仁不让的皇后。她的出身、能力、品行配得上这个位置。” “那、那要是输了呢？” “都走到这一步了，除了一条道走到黑没有别的路。狭路相逢勇者胜！” 第1514章 1414.出发 三爷爷给孙子孙女交代了之后，就赶着自家的牛车往县城去了。别的事儿他帮不上忙，但他可以帮着组织试验田的事。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的确是一等一的大事。嘿嘿，他如今进县衙，可没谁敢把他就当个普通里正看了。别说那些小吏，就是知县对他都客客气气的。 封菖会种田，但是没有组织能力。所以，三爷爷这一毛遂自荐，知县立即将将本县的这件事全权交给了他。如今，这可是绩效考核的重中之重。做得好了自然好，就是做得不好，这牵头的是封家人，打到自己身上的板子也要少一些啊。 这位知县是科举出身留在西北的。因为他本来就是西北人，要是去了京城也不会有什么好处。所以，他不用担心明年三月考试不过关被下了位置。但是凌夫人说了，在职官员每年都有绩效考核。不达标者一样要丢官去职的。 明晴、明雨带着干粮、背着包袱就出发了。两兄妹包了一辆牛车直接往边城去。 “二位去边城做什么啊？” “去找活儿干，听说边城如今机会挺多的。”明雨笑着回答。他原本的人生轨迹是以后接班当里正，被他爷爷费心调教过。虽然读书比不过明润、明皓他们，但却比他们圆滑会来事，相当的能说会道。 至于明晴，她见识也比一般的村姑强，至少和大丫、明玉是一个水准的。明净自己承担了很大的责任，而且一向看重家里姐妹、侄女，甚至还支持族里办了女学。她爷爷便让她去去试试。 “哦，我也听说了，将军府大量的聘用行商的人才。只要在商业上有一技之长的都可以去应聘。哦，不只商业，好的工匠他们也大量的招募。总得有人把东西做出来，然后才好往外卖不是？” 明雨笑道：“听说将军夫人对擅长种田的庄稼把式和读书人也十分的看重。这是士农工商齐活了啊。” “反正我们小老百姓日子如今比之前好过，现在的父母官比以前重视我们小民百姓。听说要是有老百姓去告，他们搞不好就要丢官去职。就是那些豪门大户也不敢随意作践我们了。凌夫人发了话的，正想抓人杀鸡儆猴呢。以前的事不论，要是再有欺男霸女劣迹的，她直接让人抄家，把家产充公，家中男女都弄去矿场挖矿。她可是说到做到的人！” 明晴道：“没错，说前事不论就不翻旧账。除了林家害死了凌将军的爹娘，她下狠手把林家给抄了，从前跟她有过节的她都没理会。我们俩就是她同村的，隔壁村贾家当年得罪过她和凌将军。就有跟贾家不对付的人想去吃大户把贾家抢了，结果被她的族兄族弟给拦下了。” 赶车的人惊讶的道：“还有这样的事啊？” “可不是，我亲眼目睹的。我们村的里正是凌夫人的叔公，他说此风绝不可涨。不然，就和凌夫人特地发布告诉说前事不论的宗旨违背了。那以后就没人信她说的话了。” 第1515章 1415.宣传 想趁机去收拾贾家的就是柯氏。她当年在贾家受了不少委屈，以至于如今都还怀不上孩子。就想着带着娘家人人去贾家打砸抢出口恶气。王氏知道以后就很热心的跟她一道去了，还吆喝了不少想浑水摸鱼的人一道。王氏娘家的人都跑来了，想跟着发横财。三爷爷知道以后说她们胡闹，说这样会坏了明净的名声。她如果想报复贾家有的是法子。而且，贾家的事早就恩怨两清了。 三爷爷赶紧让明雨带着人去拦下那些想发横财的。这个头要是开可不得了。 王氏当时仗着是长辈不服管束，口口声声她是去给明净出气。 明雨当时都气笑了，“那件事你也参与了的。给明净出气是吧，我们先就近把你家抢了好吧？”又叫了人去报官。还说敢去贾家打砸抢的，到时候不管是谁，是明净的表叔也好，表姑姑也罢，统统抓起来。到时候依律办理，送去矿场挖矿。其实不至于被发配去挖矿，他是吓那些人的。 明雨说完带着一群人转身就要去砸王氏家。 “你敢！”王氏色厉内荏的喊道。 “我同你干的是一样的事，都是替明净出气。你敢我为什么不敢？你看看我说是替明净出气，村里有多少人会来帮忙。我们算自家矛盾，就在村里解决。报官知县大人也会打回来就让村里自行解决的。” 王氏看他们气势汹汹，当时就急了。村里解决还不是明雨他爷爷说了算，自家被砸也是白砸。回头全家人还不是怪到她头上。她赶紧就追了上去，而其他王家人见势不妙也只有回王家村去了。 柯氏的娘家人见状也就不敢再乱来了。 明雨当时把柯氏拉了回去，“要报复有的是法子。你带头这么一闹，回头搞得到处的人都有样学样，有仇报仇，甚至就是为了抢劫，那西北要乱的。你承担得起后果么？” 所以如今，有机会他们就把这件事往外传。如此，也就没人敢干同样的事了。四为客栈的十多家分店如今都在说这件事，明雨也打算走一路说一路。 四天后他们兄妹俩就站在了将军府大门前。如今将军府大门前不少人在，好多都是来找活儿的。董濬安排了人在门口分流，商人、工匠各有各的去处。将军府专门购置了地方筛选、安置这些人。明元和明宝也在这里帮忙。 明晴道：“天啊，哥，好多人啊！边城的人都跑到明净家门前来排队了么？” “我瞅瞅看有没有熟人。”明雨四下看了看，看到明宝了，喜出望外的道：“走，我们去找明宝。” “干什么的，排队排队？”负责维持次序的是本地的临时工。这种活儿总不至于动用家将和将军府的下人。八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男女都可以来，每人戴一个红袖章证明身份。每天三十文钱，当日结算。来的人还真多，但红袖章只有二十个，来晚了都领取不到。最后便选取了老弱妇孺干这活儿，人员基本固定了下来。 第1516章 1416.领入 来找活儿的人也都知道，戴红袖章的人维持次序说的话必须听。不然就是挑衅将军府的权威。 除了红袖章，边城其他的人也有去处。如今将军府的瓷窑、织布坊、茶山等都开业了，愿意去做工的也都可以去。本地知根知底的人优先，杂工日结五十文。如果手艺过得去就可以转为正式的工人，月结二两银子起。 明雨指指明宝，“我找他的，我是他哥。” 明宝负责登记工匠，能称得上匠的，至少都是手艺还算出众的，而且还得拿出朝廷发给的凭证。这些人的安置自然和小工不同。 明宝这里刚好登记完一个首饰匠人，听到乡音便抬起头来，‘呀，雨哥、晴姐。你们怎么啦了？走，我带你们进去。“一边找了个通文墨的将军府下人帮自己代一会儿班。 明雨道：“没事没事，你先忙你的。好多人排队呢。回头等能走开了再带我们进去一样的。” “没关系，张哥本来就是预备的代班的人。走吧，明镜姐看到你们肯定很高兴的。三爷爷身体还好么？” 明宝走到门口和看门的人说了一声，便带着二人进去。 进了大门明雨道：“看到这份热闹，我只想到一个词：欣欣向荣！” 明晴道：“明净刚开始做生意那阵，也是这么风风火火的。对了，明元和小四他们呢？” “明元他就在旁边旁边那队商人的队列前头登记来着。你们要是没看到他，那他多半方便去了。至于小四，他以前也在外头的。如今考上秀才，明净姐把他提到里头的房间里办公去了，月例也涨了一两。” 明雨道：“你们不回府城读书了么？” “回啊，不过现在明净姐这里勤工俭学一段时间。一来是可以增长见识，如今西北最热闹的大概就是边城了。二来嘛，也可以给家里和兄姐减少一些负担。”明元还好，明润就算娶了媳妇继续负担他上学的开销也没人会说什么。可明宝那边，明玉已经嫁人了。就算是她自己的月例，拿回娘家供养弟弟，婆家多少还是会有些不舒坦的。 明净已经九个多月了，随时都可能会生。她在躺椅上晒太阳，赵家二宝、清辉在园中带着一一和他的几个伴当蹴鞠。 傅娘子坐在旁边把果盘端起来，“郑太医说让你多吃水果。这都是从各地运来的当季水果，来，我都削好插上银签了。” 明净应了一声让放在她腿上，她好拿。 鞠球从里头滚出来，滚到明晴脚下，清辉跑过来捡。一见之下高兴的扭头喊道：“姑姑，明雨叔和明晴姑姑来了！” 明宝道：“清辉，你带他们进去，我就先出去了。”明元已经走开了，他也走开。那预备的两个替补就都用上了。还是赶紧回去吧，不然其他登记的人有事就没法走开了。 “好勒。明雨叔、明晴姑姑，请随我来。”清辉抱着鞠球领他们走进半月门。 明净已经从里头出来了，“雨哥，阿晴，快进来！” 第1517章 1417.感慨 明雨兄妹带人拦下柯氏、王氏去贾家闹事儿的事明净已经知道了。说起来这件事真是多亏了三爷爷一家，要不然影响可就太坏了。 她知道三爷爷有见识，所以一早拜托过他看着封家的人，免得闹出什么事儿来。那还是她刚当上将军夫人时候的事了。现在想想，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坐下之后，明雨和明晴解下包袱交给明净叫来的下人。明净又让人去叫曾氏和徐氏。徐氏也是孕妇，反应有些大，基本足不出户。曾氏就住在旁边院子，又是嫂子便时常去陪着她打发时间照看几分。听说明雨和明晴来了，两人便相携而来。 明雨比明净大半岁多，明晴比她小两岁多。如今两人都还是单身，见到曾氏扶着徐氏过来，便站起来叫嫂子。 一一等人也已经过来叫过人了，这会儿都坐在旁边吃水果。明净见到二人便招呼道：“来吃水果！” 徐氏笑道：“我那里也送得有去的。”自从到了边城，沾明净的光真是吃了不少适合孕妇的好东西。 曾氏笑着坐下，“我也有。” 大家略叙了会儿，明净便让明雨和明晴先下去歇着，晚上给他们接风。至于两人适合干什么活儿，还得再看看。不过这两兄妹都被三爷爷教得挺能干的，差不多什么岗位都能做。但还是得找到最合适的岗位，不然就浪费人才了。 凌惊天知道这两兄妹来了，晚间也特地和马氏进来打招呼，一起用饭。他多喝了两杯，被康辉、康耀带人送回屋去的时候就对着俩儿子嘟囔，“你们怎么还不长大啊？”封家的后辈简直是阶梯式的，每个年龄段都有能用的人。可他们凌家，家里那些老少爷们最擅长的就是吃喝玩乐。 小哥俩对视一眼，康耀道：“爹，你喝醉了吧？这事儿由不得我们啊！”要怪也只能怪你怎么没早点把我们给生出来。不过这话他们可不敢说。 马氏过来接手，让小厮扶凌惊天躺下，“好了，你们哥俩回去吧。早些歇着，明儿还上课呢。”她渐渐熄了靠自己再生儿子的心思，对两个庶子便日渐和蔼起来。 “是，母亲。” 等他们走了，凌惊天冲马氏嘟囔，“凌家的人，我拨拉来拨拉去也就找到一个老六稍微好些，可他得留在家里管事儿。再然后就是还没长大的一拨了。之前惊寒说咱们家没个好的领头羊，我还觉得别人也都是这样。可如今看人家封家，前后相继的。我们一大家子也百来号人呢。” “咱家的儿女还是不错的。再过个三五年不也就能出来帮忙做事了？不急在这一时。我听你说弟妹囤粮草，那都是以千万斤计的。这西北我看他们还得割据好些个年头呢。以前你不是在家说不上话么，现在凌氏的族学我觉得就办得很不错的。封家一样也有烂泥一样给明净拖后腿的人啊。” 马氏没有点明是谁，但凌惊天还是知道她说的是弟妹那个三堂哥。那在边城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啊！ 第1518章 1418.听说 凌惊天失笑，“没说跟好的比。你怎么不说明润、明皓他们呢？新来的这个明雨我看那谈吐、待人接物也很是不错。”他坐的男宾席，就带着俩儿子和封家的几个书生一桌。 “那个明晴也挺好的。我都想问问她找婆家没有，看我娘家堂弟有没有这个福分。” “这个估计是没有了。她如果没婆家，到了边城还不知道被多少人相中呢。又是凌夫人娘家的姐妹，自身条件还不错。那些没娶亲的将官多着呢，怕是轮不到你娘家堂弟。”小舅子没什么大出息，肯定比不得这些已经拜将的将军了。 马氏想了想，“边城的确是狼多肉少。哎，我想闺女了！” “我也想啊。别急，过完年就回来了。到时候就跟没嫁人时一样，成天都在咱跟前。你说，要是过两年就给咱添个像一一那样可爱的外孙该多好啊！” 马氏一滞，她已经老到该抱外孙了么？ 这一番夜谈导致第二天马氏看到一一都还稍微纠结了一下。 一一疑惑的看着她，“伯母？” “哦，没事没事。伯母想你恬恬姐姐了，一时有点恍惚。”没准恬恬真的有小娃娃了也说不定，她还是要做好当外婆的心理准备啊。 一一歪头想了想，然后‘哦’了一声。 “姐去、哪了？”他还隐约记得恬恬是被骑高头大马的人接走的。 “去婆家了。等过完年会回来的。到时候一一都已经当上哥哥了啊。” 一一摸摸胸口，“哥哥，妹妹——”，说完就转身找娘看妹妹去了。 明净正在屋里跟明晴说话，“你先在边城逛逛，让彤辉和清辉带你去逛。” “没事儿，你这都快生了，不要再为我操心。我就在这儿陪陪你也是好的。” 与此同时，大丫在客栈后院正被林秀才抓着肩膀问：“娘子，你那婶婶听说是惠明太子的遗腹女啊？” 大丫挑眉，“你听谁说的？”这简直那啥，天方夜谭嘛。（边城有阿拉伯人，天方就是阿拉伯国家的泛指）。 “就外头那帮书生啊，是从府城西平王府传出来的消息。”这消息朝廷和将军府都没有大肆宣扬，但既然已经公开，消息自然会不胫而走。之前只是军政高层知晓，如今渐渐就传到了普通书生这里。西北的人觉得底气更足了，如此凌将军其事就更说得过去了。好多人都知道，西北以外已经乱起来了。那九府之地的烽火越燃越烈了。想一想，还是西北好啊！ “我去前面听听。”大丫也觉得孔穴不来风。这这风未免也太大了！不过，从前的一些疑惑似乎找到解释了啊。 林秀才一把拉住她，大丫道：“你放心，我就在帘子后头听听。” “不是说这个。不管明净是不是惠明太子的外孙女，你也该去边城守着她生孩子啊。上次那么惊险，她这回肯定害怕的。” 大丫心道：那要只是我妹子，不是什么将军夫人，或者惠明太子的外孙女，你有这么上心么？ 第1519章 1419.失望 “明净都回信说不用了，傅娘子回去了呢。” “那你当姐姐的要主动关心妹妹嘛。” 大丫心知他是因为明年三月的考试，有心让自己去找明净讨个人情。她其实不想去做这事儿，自家的男人够不够那个资格她再清楚没有。所以明净说傅娘子回府了，可以不用自己再奔波而去，她便顺水推舟的应了。 “夫君，你难道没有听说过过犹不及这四个字？在明净那里我秉持本心，做得都是当做之事。如今表现得过于热络反倒落了下乘。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大丫保持着微笑道，其实她内心已经很不耐了。 林秀才想了想，“好像说得也有道理。像娘子这样把功夫做在平时才是正确的，临时抱佛脚功利性也太强了。嗯，既然她说不用你去，那就不去吧。对了，明润他们也要考的吧？你不是说你四弟和明皓这回也考上秀才了。” “哦，小四给我写信说他和明皓、明润都不去和那些书生争名额。” 林秀才道：“那是不是姨妹已经有安排了？” “应该是吧，小四没说。他们三个如今都在将军府帮忙做事，明元和明宝也在的。就力所能及的帮些忙，做记录之类的。” 林秀才听这话说得好像就是在打杂啊，他是不屑于做哪些琐碎小事的。还是当官掌印最舒坦。而且自己是凌将军的连襟，西北官场谁敢为难自己？求着自己的人多着呢，走哪都有人敬着、捧着、送好处...... “还是有个正经出身好。明年三月的考试虽然不比朝廷的会试，但在当前的西北就算是正经出身了。娘子，你说我希望大不大？” 大丫道：“小四说，听明净的口风明润或许有点希望，他和明皓就是参与也是陪考。毕竟是要在职的官员不成，才会选拔人代替的。而且这次不只考四书五经那些，实例也占一半的成绩呢。”那些在职的如果是做实事的这方面就很强。而自家男人别说实例，就连四书五经都学得不如人。考过秀才之后就没法再进一步，就每年的岁考保住秀才的名头都是拼了老命了。 “你说什么，有这些情况你怎么不早同我讲？耽误我复习。”林秀才变了脸色。 “明净那里在编写实例教材，我已经提前帮你要了一本。肯定比其他人先拿到手的。那些案例咱们也拿不到，都是官府的卷宗呢。我想着夫君先复习四书五经，等教材拿到手又比别人早，希望怎么都要大些。” “正是、正是，夫人所言极是。那你关心一下姨妹的身世，咱们听说了也该告诉她一声的。我先回去看书了！” 等他走远了，大丫扯了扯嘴角，大事做不来小事还不愿做。幸好她的冬冬不是这样的。当初叔叔都说这人不太适合了，可爹娘就看中了他家底丰厚。可如今想想，丰厚什么啊？自己在客栈挣得多多了。可是又能怎么办，难道真的和离啊？那冬冬和兮兮会被人笑话的。自己也户连累封家其他的姐妹。 第1520章 1420.教材 明净这里也在听紫竹念教材，紫竹念着念着就停了下来，“夫人，比较血腥的就不念了吧。” “没事儿，身为凌荆山的儿女，哪能不面对血腥？就好像一一，出娘胎第一天就见识了。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机会长见识呢。就当胎教了！你说是不是啊，一一？”明净伸手摸摸旁边小凳子上一一的头。 因为紫竹边读边解说，譬如一个少年因为他后娘毒杀了他爹，所以把他后娘杀了这样的故事他还是能听懂的。当下催促紫竹，“快点！”他懂后娘呢，他爹小时候就被后娘欺负、陷害。 紫竹还是略去了后母死相的描述，只说了是被毒杀。 一一就看着他，满脸的‘然后呢？’ “断案的官员说后母是少年的母亲，是因为他是少年父亲的妻子。但既然她杀夫，就不再是妻子更不再是母亲。所以此案不该定为杀母案。那性质就没那么严重，只是为父报仇而已。不必斩首，流徙十五年足矣！”紫竹说完又用浅显易懂的话说给一一听，一一很认真的听着，也不知道到底懂了几成。 明净道：“这道题可以留在教材上，但是出题不要出。倒不是因为有争议，我觉得这案子断得很好。但因为和凌大哥的身世颇为相似，估计很多人会认为这是必考题，加倍费心备考。我偏不考类似的题目。查一下这个官员还在不在西北，在的话等考完了叫他来见我。”这样的人即使书面成绩不达标，也是可以留用的。大不了调到专管刑狱的地方。 “是。”紫竹把这件事记了下来，预备回去就办。 说话间小四从外面进来，他刚把新印好的教材交托给一个家将，快马加鞭给大姐送去了。这样，姐夫可以比其他人提前三天看到教材。 一一仰头唤道：“四舅”。 “嗯，一一好乖。你都不会把我们几个搞混呢。”一一管明元、明宝叫元舅、宝舅。如今又大了些，喊人也是吐字清晰比较连贯了。 一一得意的笑了。 明净道：“送去了？” “嗯。不过大姐夫每年岁考都成问题。就算是第一年这么考，报名的人或许不是太多，估计也轮不到他。” 明净道：“反正公平竞争，大姐夫要是考上了我肯定优先录用他。要是考不上我也不会徇私。”反正林秀才如今也不敢拿大丫姐撒气。他要是敢，让封家这么多兄弟去揍扁他。要说替二丫出气，估计很多人都不会乐意。但如果大丫姐受了欺负，根本都不用人招呼，封家的男丁肯定就杀到临县去了。 “我明白的，大姐也明白的。” “对了，大堂哥跟他们管事说他要继续做采购，还立了字据。你娘也当众说了她是同意的。倒是你二姐夫，说是不去了。” “大哥是不想庸碌一生。”小四听明净说着‘你娘’，‘你二姐夫’这些疏离的字眼心头叹气。他娘和二姐以前实在是太过分了。明净姐没有计较都是大度了。 第1521章 1421.生产（1） 可娘居然前些天还想打着给明净姐出气的旗号去贾家抢东西。这要是让她做成了，群起效尤，个个都想着抢大户明净姐还怎么管整个西北？ 这件事要是真的发生了，他们兄妹几个哪里还有脸往明净姐跟前凑？大哥、二哥、大姐都端的是明净姐的饭碗，之前二姐夫也是一样。甚至三哥的小饭馆，能不受地痞流氓上门勒索之苦也多亏了明净姐。还有自己一路走来，叔叔和明净姐一直在帮自己铺科举的路...... 好在三爷爷一下子想到这件事的严重性，让雨哥和晴姐带着本家的人去拦下了。所以，小四如今对明雨、明晴也是好生感激。 唉，他担心看不住他娘的话，将来怕还要惹下祸事。等今年过年回家再和兄姐商量吧。如今家里银钱倒是没那么匮乏了，爹又管不住娘。倒不如拿些钱出来就给三哥，让他在家把娘看住别闯祸就好。不然，弄丢了大哥、二哥、大姐的饭碗事情就严重了！反正三哥腿脚也不太方便，他自己也不情愿去挣那份辛苦钱，只是不得已而已。三哥干别的不行，但从小就把娘吃得住，让他看人应该没问题。 明净正想说什么，忽然脸色一变，“紫竹把一一带下去安顿。傅娘子，扶我回房。小四你先走一步，进去叫人准备，我怕是要生了！“一个二个怎么都是急性子啊，离预产期还有好几天呢！ 几人都楞了楞，然后赶紧行动。小四直接起身就朝正房跑，傅娘子小心翼翼扶起明净。只有一一不放心的想跟，紫竹蹲下道：“少爷，夫人要给你生弟弟妹妹了。你去了帮不上忙，还会给夫人添乱。咱们乖乖下去等着好不好？” 一一挠头，“我不，添乱，乖乖，等。”但是他要在娘身边等。 看一一坚定的往正房走，紫竹拦住他，“少爷，夫人生孩子很疼的。她要是知道你等在外头会担心的。” “我，陪着。” “小祖宗，您跟表小姐她们一处玩儿去。一会儿小姐或者二少爷生出来，奴婢再带你去看好不好？” 一一满脸疑惑，为什么一定要他走开？他就要陪着！ 正房里头已经有条不紊的准备上了，小四出来看到一一还执着的要往里走，紫竹只能劝又不能硬把他抱走。这要是硬抱走，肯定就在这里哭闹起来了。到时候可就真是一团乱了。 小四道：“紫竹你进去帮忙吧，一一交给我照看。” 紫竹道声谢，忙忙跑了进去。 一一还是要进去，小四抱起他，他就扯着嗓子喊‘救命’！ 小四哭笑不得，抱着他走离产房。这是前几日清辉教的，要是有拍花子的想抱走就死命喊救命！科真要是拍花子的，肯定早把你弄晕了啊。 明皓、马氏等人也匆匆赶来，马氏看他们一眼，脚步不停的进去。桂嫂、楚老太太也从住处过来。她们虽然离得近，但腿脚慢些，也是看一眼知道一一有人照管就进去了。桂嫂还忍不住笑了一下。一年前那样紧张都没人喊救命，这会儿倒是喊上了。 第1522章 1422.生产（2） 一一看自己喊救命也没人理会，便闭嘴了。小表姐教得不对，哪有一喊救命就有人帮忙啊？ 明皓道：“你再喊啊！够紧张了，别添乱！“一听说姐姐生孩子，他就想起一一出生那天，又是烟火又是血，他手都杀到发软了啊。 一一噘嘴，他才不是要添乱。 “看到没有，舅舅也没进去。咱们是男的，不能进去。”明皓说着让几个粗壮妇人在正房的门外站成一排把路挡住，“男人和小孩不得入内！你两样都占了，跟舅舅一起安静的等在这外头。” 好吧，只要不赶他走就行。一一在小四怀里安分下来，趴在小四肩头朝里头看。可是房门紧闭什么都看不到。 明皓道：“早着呢，上一次生你花了几个时辰。那还是动了胎气早产。”一边让人出去传话，先不要惊动上课的人。还有外头各项事务都照常运转就是了。 一一挠头，不太明白几个时辰是多久。 “大半天，懂了吧。小四哥，你要是抱累了就给我，咱们换手。” “没事，他才多重点。不过，咱们要不要坐下等啊，既然要几个时辰？” “好，不过赵大哥说生老二要不了那么久。”两兄弟就带着一一在外头长廊下坐着等候。一一过一阵就朝产房的门看看，小眉头一直皱着。 至于彤辉等人都是下课了才知道，过来也进不去。明晴今天跟着人去瓷窑参观，等回来了一样进不去。她没生过孩子！ 一一就好奇的盯着她看，因为她既不是男人也不是小孩。 明净得知一一还在外头不远的地方，嘶声道：“赶紧抱走！”一一就在外头，她喊不出来，影响发挥！她还是要顾及一下在儿子心头的形象的。再说，喊得声嘶力竭好像杀人一样，也会吓得孩子。可是，越来越痛，快忍不住了。 便有丫鬟出来道：“夫人让把少爷赶紧抱走。还说让舅少爷你们也离远些，不然她生不出来！” 明皓小声嘟囔，“上回那么紧急，坏人都杀到窗下了不一样生出来了。”但也不敢违背，只能抱起一一往外走，“你娘赶我们呢，走吧！” 一一显然不想走，看看舅舅都只能老实的走开，总算没太闹腾。爹娘都不在跟前，他最亲的就是舅舅了。所以接下来就黏在明皓身上了。康辉、康耀见状也跟着走出去。 明晴也对彤辉、清辉、念初、乔姐儿道：“走，我们也都走远些。” 过了一阵，乌雅也赶过来了，一问知道里头正生着情况良好便松口气。以明净的好身体，只要不是胎位不正，肯定都能顺利生产的。 一一等得在明皓怀里睡了过去，一觉醒来立即从床上坐起来，醒醒神揉着眼眶道：“娘——，舅舅——” 一旁守着他的青柳赶紧给他披衣，“少爷，咱们现在起床，吃过午饭去看看。” “不吃。” “那就吃点点心先垫一垫。”这都一两个时辰了，应该也快了。 果然，等青柳打理好一一抱着他赶到正房，正好听到屋里传来一声婴孩的啼哭声。 第1523章 1423.生产（3） 一一惊喜的道：“妹妹——” 明皓笑道：“还真是你的亲妹妹啊，要等你到了才肯被生出来！我们一一当哥哥了！” 一一拍拍胸膛，“哥哥——” 在场的人都露出笑来，一个个站起来翘首以待里头的人出来报喜。 清辉小声跟姐姐道：“我一直提心吊胆就怕再出上回那样的状况。” 彤辉笑道：“整个西北都已经杜绝外人擅入了，怎么可能再出那样的状况？不过你别看风平浪静的，背后肯定也不是这么平静。就好像上次恬恬姐出阁前夜，不也抓到了想趁机偷走一一的西陵细作么。这短时间刘昶叔都很忙碌的。”如今各项生意上的事渐渐上了正轨，都有专门的人管着，刘昶的中心还是明净母子的安保工作。 稍后，产婆从里头出来，左右看看然后对着明皓道：“舅少爷，恭喜恭喜，母子平安！” “母子啊？赏，看赏！” 产婆忙福身道谢，跟着丫鬟下去领赏。 明皓又道：“至于府里众人，比照上次办理。” 那就是正房的人每人多领一个月月例，其他人半个月。一时更加欢声雷动。 一一听他们吵吵得很，凑到明皓耳朵边喊道：“看娘，看、妹妹——” “小声点，舅舅都要被你喊聋了！对了，是弟弟，不是妹妹！” “妹妹呢？”期待了半年的妹妹没了，一一满脸懵逼。 里头楚老太太倒是惊喜得很，她一直以为真是个姑娘。虽然失望，却也不好说什么。进去却是得了一个天大的惊喜！孙子，这是她的孙子啊！ 等无衣被打理好，绑了襁褓，她就在摇摇车边坐着，眼都不眨一下的看着。傅娘子指挥人打理产房，桂嫂就坐在重新扑过的床边陪着明净，马氏安排送红蛋给各家报喜，大家都由得楚老太太眼泛泪花的坐在摇摇车边看着，没跟她争。一直到明皓抱着一一过来，她才不舍的起身让开。回去给夫婿、儿子的牌位上香，告诉他们楚家有后了！ 妹妹变成了弟弟，一一还有些不高兴。说好了是妹妹的！ 明皓抱着他道：“快看，这是无衣，是你亲弟弟呢。” 一一这才赏脸看了一眼，然后立即转开眼，“丑！”声音里满满都是嫌弃！哼，娘还说要生一个和她一样漂亮的妹妹给一一呢。 “你刚生出来也是这个样子的。” 一一哼了一声，明显不信自己是从这么丑的样子长大的。 明皓好笑不已，“一一，无衣长得没你好看已经够可怜了。你就看在他一定要等到你来了才肯被生出来，对他好一点吧。” 一一默了默，然后道：“好吧。”说着伸出短胖小手，先比了个五，“五‘，然后比个一，”一’。 明皓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听小家伙又道，“一一、五一，一一、五一，哥哥、弟弟。”弟弟长得丑，可是再丑也是自家的。接受他了！ “是无衣啊。” “五一。”一一又看看弟弟一眼，这回饱含同情。以后要有人笑弟弟丑，他就帮弟弟打人。谁都不可以笑他弟弟！ 第1524章 1424.看望 “好吧，五一。走，咱们看看你娘去！” 明净已经力竭睡过去了，他们舅甥俩看了一会儿就被傅娘子往外赶。 一一道：“陪娘！” 傅娘子道：“你娘这会儿不用你陪，你帮你娘去陪大家！” 家里所有人跟一一讲话都是哄着，只有傅娘子偶尔会以命令的口气同他讲话。而且每次娘都还站在这个姨那边，一一其实对傅娘子还有点小怕怕。想了想道：“帮娘？” “对，将军不在家，一一要帮忙哦。” 一一点头，“帮！” 等着舅甥俩出去，乔姐儿和清辉一起进来，然后彤辉和念初......无衣被放在外室，吃过奶就睡了。 乌雅笑着对马氏道：“我们那边不用派人送，我带回去就好。正好王爷和老三都在等消息，我这就回去了。” 马氏便安排人拿了两份出来，一份是给西平王的，一份是给萧从嘉这个舅舅的。 等到凌荆山收到消息赶回来，明净已经睡饱大吃了一顿了。无衣的摇摇车被推进来，放在她床边方便她随时好看。 一一盘腿坐在床边看着摇摇车道：“我的。” “是啊，是一一用过的。以后再有弟弟、妹妹，一一还给他们用好么？我们一一是好哥哥呢。” 一一点头，“嗯。”反正他也不用了。 凌荆山在外头听到母子俩的对话，笑着走进来。先看了看明净，“辛苦了！” “当然辛苦啊，你就负责出那么一会儿的力。剩下受累的都是我！不过你看起来也瘦了不少。算了，你在战场上辛苦，我在家里辛苦，一样的！” 凌荆山笑着摸了下她的头，然后抱起一一低头去看小儿子。 一一指着弟弟道：“爹，弟弟，五一。” 凌荆山道：“还说不清啊？”刚才听着比上个月回来不是好多了么。 明净道：“他大概觉得哥俩应该都是数字，我纠正了两回也由得他了。”五一，还劳动节呢。不过这样听起来两兄弟的名字差不多，是容易产生共鸣些。 凌荆山也是头回看到当天出生的小婴儿。一一那次他被调虎离山，过了两三天才看到的。这么大点的娃娃，那可是一天一个样！他瞅瞅摇摇车里的小儿子，又瞅瞅手里抱的大儿子。 一一道：“爹，别嫌、弟弟、丑。” 凌荆山一愣，他怎么可能嫌自己儿子丑？癞头儿子还各人爱呢。何况他小儿子过几天就不丑了。而且，一一怎么会这么想？想了想，估计是小舅子给大儿子灌输的这个想法。一一就真的当弟弟生得丑，这就护上了。 “好，听一一的。” 明净问道：“能待过洗三么？” 凌荆山点点头，“洗完三，后天午后走。” 明净露出笑容，然后道：“你要不要去看看楚老太太？我听说她今天很激动，回去之后有点头晕。” “好，我去看看等一下再回来。一一，跟爹一起去看看楚奶奶？”凌荆山颔首。他是说过要把楚怀仁的娘当自己的娘给人养老的。平日里多赖媳妇儿照顾楚老太太，既然回来自然该关心关心。 第1525章 1425.看望（2） 一一看向明净，明净道：“娘和弟弟都要睡了。你也快到睡觉的点了，陪你爹去了就赶紧上床睡了。一一是当哥哥的人了，今天还帮了娘好大的忙。要给弟弟做个好榜样哦！” 一一用力点头，凌荆山好笑不已。你小子也是个喜欢听好话的！ 明净下午饱饱睡了一觉，这会儿自然不想睡。就看着小儿子等凌荆山回来。 凌荆山果然很快回来了，但说了几句话，明净就发现他眼底带着藏都藏不住的疲色。 “你、你是不是这两天都没有睡觉？” 凌荆山看她一眼，“本来想把一些事抓紧安排了，然后过几天回来陪你生孩子。哪晓得无衣还是个急性子！”上一次生孩子那么凶险，他就想着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挪出时间陪她的。哪晓得西陵人那边没有出乱子，小儿子却不肯配合。 “那你赶紧去休息吧，看起来比我还累。下回这种情况你就坐马车回来嘛，在车上也可以补个眠。” 凌荆山这才放松精神打了个哈欠，“坐马车半夜都到不了。好了，我去睡了，明早睡醒了再来看你们。” 第二天来得最早的是楚老太太，她一来就解释了一句，“我就是太激动了头晕，其他没事儿。郑太医说不是病了，我已经休息好了。” 明净知道她这是解释自己身上没有病气，不会过给无衣。笑笑道：“大娘您没事就好。今天翠姑是不是也要回来啊？” “嗯，是的。” “她是无衣的表姑姑嘛，心急想早点看到侄儿也是有的。”一般走得近的人家都是洗三来。不过像叔姥爷和舅舅这样关系格外亲近的也会早些过来。以翠姑和楚老太太、无衣的关系，会今天就过来也是正常的。 楚老太太看着无衣还是移不开眼，小心翼翼抱到怀里，那叫一个爱不释手。 “我昨晚一直都在想自己是不是做梦，然后欢喜糊涂了。所以今天一打理好就忍不住跑过来了。打扰你休息了吧？我以后注意。” “没事，回头把无衣放外室，你想什么时候来看他都成。”这两年明净和楚老太太处得还是不错的，彼此体谅，力求两全。如今无衣也生下来了，楚老太太一早答应过就留在府里养老，那无衣除了改个姓其他都没有区别。明净自然会对楚老太太格外的好才是。 第二拨过来的就是凌荆山父子了。 “五一，哥哥、来了。”一一进门就道，看到楚老太太又唤了声‘楚、奶奶’。 楚老太太笑着应了一声。 凌荆山抱着一一过来，“大娘，您好些了？” “好了，没事了。我看到无衣吧，精气神就好起来了。” 明净留心看了一下，发现他气色比昨晚好，那丝疲惫也不见了，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你们父子都还没吃吧？大娘，您估计急着过来看无衣也没有吃好，就和他们父子一起再吃点儿？介不介意在我坐月子的屋里吃啊？”这屋子其实大着呢，比后世一套小户型还大。起居室、会客室、餐厅一应俱全。 第1526章 1426.看望（3） “不介意，哪能介意呢？”楚老太太还真是只匆匆垫了个底喝了点小米粥就过来了。想要离开吧，又舍不得无衣。听明净不拿她当外人的真诚相邀，便留了下来。 “就是嘛，我也觉得一家人不会忌讳那么多。” 不待明净再吩咐，小敏带着人开始上早点。明净的月子餐是一份，一一的儿童餐，楚老太太的老人餐，然后还有凌荆山的成年人的正常饮食。 明净就坐在床上，小几端到面前。她伤口还隐隐作痛，最好是少动弹。一一闹着要跟她一起，便被抱到床上对坐由乳母喂食。 摇摇车则摆在中间，方便两边的人都能看到。明净时不时转头看看，见楚老太太也是便笑道：“我们无衣可是秀色可餐呢，可以佐饭！” 楚老太太也笑，“过几天长开了就好了。”肯定能跟一一差不多好看。 一一听不懂什么叫秀色可餐，不过爹娘都没嫌弟弟丑就行了。 凌荆山吃得又快又多，一一看到了也想加快自己的速度。 明净道：“你慢点儿，你爹那是在军中习惯了。你不许吃快！” 凌荆山道：“以后送到军中历练，一样会变成这样。” “以后再说以后的事。你现在不是在军中，你也慢下来！省得儿子跟着你学。” 当着楚老太太、下人还有儿子，凌荆山被说得有些讪讪的，末了还是慢了下来。 明净看一一打算发表看法，勺了一勺虾仁堵住他的嘴。要是这小子来一句‘爹真听话’，那他老子怕是得恼羞成怒。方才也是一时忘了，就当是两人私下里说话呢。 楚老太太笑了笑，如此温情脉脉的一幕，要是自己和他们真是一家子就好了。不过，这夫妻二人待她都很真诚，如今孙子也给她生了，该知足了！ 洗三的时候比一一那会儿还盛大。白将军的二夫人和楚宇扬的续弦夫人都亲自赶来了。从前一个是不好走动得太频繁，皇帝不会乐见武将之间亲密往来。二个大家从前其实是平级，离得远了，送份礼派个人来就足够了。 但如今三家结盟，楚宇扬是有赖凌荆山当初高抬贵手才保下了性命和老父留下的班底。白将军则是一早就说愿为辅助，鼓动他造反。三人里算是以他为尊，这一回自然就需要各自的夫人亲自前来以表重视了。 童小七已经升为了百夫长，此刻带着一一在大门口迎客。一一被他抱着，手勾着他的脖子道：“哥，尿尿——” 童小七把他递给乳母，“带他去，要是他觉得无趣就带进去玩儿。” “是。” 白家二夫人是白夫人庶妹，这一辈子那是真正的姐妹齐心。因为她们生的都是女儿，没有利益冲突。自然是一致对外对付白将军其他的女人。她今日由白晓生陪着前来，是马氏由傅娘子陪同招待。 明净坐月子，马氏既然在边城自然就成了代行女主人职事的人。但她能力和见识以及手腕都不及于氏。好在有傅娘子帮衬，场面上还能应付过去。 第1527章 1427.低头 一番寒暄过后，白二夫人和楚夫人结伴进到屋里看明净。马氏松口气，她面对这样身份、地位的女客没法子挥洒自如。 明净今天倒是能下地走动了，屋里燃了地龙，寝衣罩一件厚外套就足够了。不过既然知道这两位会进来，就不好这么打扮了。所以她这会儿发髻也梳好了，衣服也是穿妥了的。 楚夫人亲热的喊嫂子，白二夫人却不好叫明净弟妹。毕竟她只是二夫人。要是从前她还会有托大的心思，但自从得知明净是惠明太子的后人，哪里还敢在她面前充大？她就算是世家女，也只是个庶出。 楚夫人余氏挽着明净的胳膊，“嫂子，你行行好，给我一件你家大公子的衣服，再给一件小公子的，好吧？”她是北路军辖下某府的大家嫡女。其父也是看好西北割据，所以把女儿嫁给了楚宇扬。年岁和明净相仿，脸上还带着些娇憨。 “好啊，让你拿去沾沾喜气，也三年抱俩。” 余氏笑得眉眼弯弯的点头，附身去看摇摇车里的无衣。以便白二夫人和明净好说话。 白二夫人对明净道：“凌夫人果然是好福气！” “夫人哪里话，晓生是个好孩子，以后会一定会孝顺的。”相对一辈子没拼出个儿子来的白二夫人，三年两子的明净自然是福气好得很！可白二夫人可比她姐，如今还关在大狱里的白夫人幸福多了。可以说如果白夫人这次不能活的话，白家父子对她的愧疚大半会回报在眼前的白二夫人身上，比白夫人的两个亲生女儿得到的还多。毕竟两个女儿是要出门子的，白二夫人才会日日在他们身边。 白二夫人点头，“是，晓生是个好孩子。他也时常说凌婶婶待他很好。上一次的事，多谢您担待了！” “没事，都是晚辈嘛。”明净淡淡地道。 “是我们没把孩子教好。”白二夫人有些讪讪，白家的女儿觊觎该称呼叔父的人，这样的家教让她此刻很打脸。明净的话里什么都没有指责，却是绵里藏针。不过还好，眼前这位凌夫人也就只说了这么一句就转移了话题。 来前夫婿特地叮嘱一定要她向凌夫人低这个头。用白将军的话说，如果说从前这女人凭她的手段和美貌以及和凌荆山的感情，至少能独霸凌家后院十年乃至十五年。那如今她的身世曝光，她凌夫人的位置甚至以后更高的位置都是不可动摇的。她的身份对凌荆山很有用，前东宫一脉的人马和西平王府的人会力挺她到底！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据白将军了解，这份力量着实不小。就光是已经在西北大营崭露头角的前东宫一脉的兵将就有数十之众了。而且如今凌夫人本人就掌管整个西北的政务。也会开安插自己的心腹。就譬如那个已经开始掌权的董濬。听说还有一拨前东宫一脉的人正从域外返回。这可是万万得罪不得的人物！此时一定不能染她记恨白家。 第1528章 1428.担心 之后的气氛就都比较好了，毕竟是盟友嘛。到了洗三的吉时，傅娘子进来把无衣抱出去。白二夫人和楚夫人也一道出去。 外头萧氏和王氏还有吴氏、柯氏也在帮忙张罗着，见到二人出去便招呼上了。还有巴梅尔这次也赶来了，几人凑到一处说话。 今日抱着无衣洗三的女性长辈是乌雅，在场女眷里她身份最高。她解开无衣的包裹预备意思意思浇浇水就好。没想到刚解开，还没把人放进盆里，一道高抛的水线就直落盆中，水声哗哗。 众人笑道：“小公子响盆了，好兆头！” 这就不得不好好洗洗了。好在乌尔登小时候乌雅是照顾过的，当下也不紧张，帮无衣好好洗了下小屁屁然后才抱起来。 白二夫人留意着乌雅的动作，听说这位西平王妃从前也曾心慕过凌将军。如今居然和凌夫人关系如此亲密。想来她不是会因为这样的事就记仇记一世的人，那就好。自己已经代表白家致歉了，只要小琪以后别再做傻事就成。 今日楚老太太也是个主角，她站在盆边乐得嘴都合不拢。郭家的老姨娘陪她一处说着话。 “你这孙子水量不小啊！” 楚老太太笑道：“吃得多！” 这个儿子姓楚的事在场的人也都知道，既然凌荆山两口子愿意捧着这个孤老太太赚名声，她们也配合就是了。你一言我一语的，也都顺着楚老太太的话说。 说话间，乌雅已经将无衣洗好重又包裹上，交给乳母抱进去。 一一从头到尾都站在中间的位置安静看着，留意这些人有没有嫌弃他弟弟。不过弟弟这两天好像要好看些了。 彤辉牵着他，“走，我们陪无衣进去。一一今天辛苦待客，也该去歇会儿了。” 明净招呼过人，这会儿换回宽松的衣服，散了头发斜倚在床头。一一被表姐带进来，便踢掉鞋子爬到母亲身边依偎着，跟她一起看着摇摇车里重又睡下的弟弟。 明净问了几句洗三的情况，彤辉道：“一切正常，姑姑不用担心。我先出去了！”还有些同龄的边将家的小姑娘需要招呼。她和念初、乔姐儿都是有任务的。就是清辉和赵家二宝也不是在外头混玩。 明净抬手帮一一把身上的外衣也脱掉。今天是待客的大场面，他穿得也很正式。这么躺着不舒服。看儿子有些萎靡她问道：“累着了？” “有点。” “辛苦一一了，以后让弟弟好好听你的话。” 一一点头，然后指着弟弟道：“好看、些了。”然后又抱着母亲的胳膊道：“没人、嫌他。” 明净失笑，就算无衣真的长很丑，在场谁敢嫌他？不过，一一有这份护着弟弟的心思真是极好的。 “无衣他有爹娘，还有一一这个哥哥，没人敢嫌他长得丑的。而且，弟弟应该会越来越好看的。” 一一欣慰地道：“那就好。” 洗三过后，凌荆山就带着人走了。路上他对童小七道：“你已经升为了佰长，接下来就不用隐藏身份了。这次回去就直接跟在我身边。” “是。” 第1529章 1429.擅长 其实郭子钺也凭军功升到佰长了。但郭子安已经下狱，还是别让他太显眼了。太显眼那就是死心塌地跟着割据西北，郭子安会被坑得很惨。哪怕如今皇帝、皇子顾不上收拾他，也难说没有跟郭家不对付，想公报私仇的主。 凌荆山不想年复一年，大半的时间都陷在和西陵的战事里。打仗就是要花银子的，所以他想趁着今年手头有钱有粮草，而且他还能调动西路军和北路军在卫所的人，给西陵来一次狠的，把他们给打痛！ 不过这首先得确保西路军和北路军驻守的方向不会被人趁虚而入。这件事是楚将军和白将军负责的，等收到他们的确信就可以着手暗地里调动他们辖下四府的卫所兵了。 他这次回去特地去和郭帅说这件事，结果老爷子摆手说以后都不用跟他讲了，他正式卸任了。朝廷如今的确是把郭帅，他还有白将军的职务都下了，他们现在都是自封的。至于楚宇扬，他更是从头到尾都是自封的。既然如此，他就按自己的想法放手去做了。 明净继续坐月子，到无衣十天的时候已经长得白白又胖胖，完全不用他哥担心他长相了。 明净看一一有点气鼓鼓的盯着他舅，笑道：“你又怎么欺负我儿子了？” 明皓笑道：“我前几天问一一要是无衣以后太丑了娶不上媳妇咋办。他想了半天说他让给无衣。我刚跟他说不用他让了，看这样子无衣想娶几个都没问题。” “这么多天了，他肯定也知道被你耍了。你怎么能拿娶媳妇儿的事逗他啊？”明净伸手拉了明皓耳朵一下。 一一看舅舅被拉耳朵，偷偷低头笑了。 “你既然最近没事，就干脆去边境迎一迎爹娘吧。他们应该也快入关了。” “好。对了，姐，有个事儿告诉你。” “什么？” “就是明晴姐啊。我发现她很有语言天赋。她跟异族人打交道，要不了多少日子就能学会基本对话。乌勒部的话也好，阿拉伯语也好，都学得很快。”明雨和明晴没具体负责事儿，但也在跟着做事。做事自然就要接触不同的人。 “真的啊？那干脆就让她专门负责和异族人打交道好了。”要组织商队往丝路去，要往西陵走私，都需要和很多异族人打交道。有个人专门负责会有效率很多。 “还有明雨哥，他如今被黄老收为弟子了。黄老说他是进工部的好材料。” 明净眼睛一亮，水利、营造这些也是很需要专业的人才的。三爷爷真是及时雨一般给她送来了两个帮手。 “成，那让他好好跟着黄老爷子学。”黄老如今就留在了郭帅府上，之前他和萧从嘉之间有过一番恳求长谈。如果要翻案，他愿为人证之一。也不知道明雨哥是怎么入了他法眼的。 明净的身世越传越广，到后来连清溪村的人都知道了。王氏颇有些瞠目结舌，“老头子，这是说咱那中看不中用的兄弟媳妇是公主？” 第1530章 1430.相见 中看不中用这个定语是老王氏还活着的时候给景飒下的。其一说她不能生儿子，其二说她干活不行。 封菖也有些楞，“我上三叔家问问去。” 三爷爷的答复很明确，“没错，我早就知道了。老九媳妇就是惠明太子的遗腹女。咱们家还真是白捡的漏！明净跟明皓，那可是有皇家血脉啊。如此一来，就不用担心别人说明净出身低微了。对了，听说老九和他媳妇过年要回来的。你让你儿媳妇到时候把他们的屋子给打扫出来。” 封菖点点头，脚步有点发飘的回去了。王氏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传言是真的，脸上露出怯意，“她、她不会回来找我算账吧？” 封璟和景飒一行人是在无衣满二十天的时候回到边城的。他们直接住进萧从嘉给准备的屋子。 “见过姐姐、姐夫！”萧从嘉在门口躬身道。 景飒早就在信中得知有了这么一个兄弟。当下一把拉起他，“一家人，快别多礼了。走，带我去见叔叔！” 萧从嘉便领着他们一家三口往里走。西平王在正厅里等着，不时往门口看看。 乌雅有些纠结，一会儿明净的娘得管她叫婶婶呢！ 景飒进来之后，西平王便站了起来，往外走几步，眼睛落在这个素未蒙面的侄女身上。像，真的很像！那眉眼跟皇兄简直如出一辙。 景飒也看着西平王，她听说生父是很清瘦的，跟眼前有些圆滚滚的这位叔父应该很不像。可她从那双眼睛里却又分明感觉到了慈父般的温暖。当下眼眶一红，哽咽唤道：“叔父”。 “哎——，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西平王应了一声，拉着景飒细看，眼中也泛起泪光。 一番感人至深的厮见之后，景飒把目光转向一旁的乌雅。情同姐妹什么的，路上儿子都说给她听了。 看她要张口，乌雅忙道：“您就叫我王妃就好了！” 萧从嘉和明皓都在一旁忍俊不禁。 “见过王妃！”景飒微微一福。 封璟也拱拱手，“见过王爷、王妃。” 西平王点点头。 然后妙语大师和胡老也迎上来和景飒见面，他们二人也是从来不曾见过景飒的。 景飒看到妙语也倍觉亲切，当年她生母和妙语同在父亲书房里伺候的。 妙语道：“当年被追杀，我跟着胡大哥和大家跑散了。真没想到还能有再见之日啊！”跟着景飒回来的几个老家伙也是唏嘘不已。 众人又说到葛老，明皓道：“姐姐说太后母子如今夜夜不能安枕就是葛老的手笔。估着那一支就快要自相残杀起来了。” 众人纷纷解恨地道：“活该，现世报！” 乌雅看了景飒和封璟半晌笑道：“我说明净怎么生得那般好看，原来是有这样一对父母啊。”她要只是明净的朋友，这么讲话肯定不妥。可谁让她还是景飒的婶婶呢，便是封璟也只好笑笑不语。 西平王道：“王妃是乌勒部的人，说话一向口无遮拦惯了。行了，来见过我了，赶紧去看女儿跟两个外孙吧。我就不留你了！” 第1531章 1431.相见（2） 他们刚出现在将军府门口，被打发出来等舅舅的一一就叫着‘舅舅’跑了出来，一把抱住了明皓的腿。他都十天没见到舅舅了！五一又大变样了！ 从他自照壁后跑出来的那一瞬，封璟和景飒的眼睛就落在他身上挪不开了。小家伙在抱着舅舅之后，抬头望了他们一眼就把眼光又转回舅舅身上了，“舅舅，哪玩、去了？不带、一一。” “哪玩去了？接你外公外婆去了。”明皓抱起一一，“这就是你外公、外婆。” 一一没反应，径直抱着舅舅的脖子和他挨挨蹭蹭。 “就是你娘和舅舅的爹娘。” 这下一一听懂了，他震惊的张大了嘴，然后定定的看向封璟和景飒。 “乖乖，到外公这里来！”封璟张开两手。 一一愣愣地，明皓道：“你这么惊讶干嘛？你娘跟舅舅肯定也是有爹娘的嘛，总不能是石头里蹦出来的。”说着把一一递到他爹怀里。不过啊，一一有记忆以来都没见过外公、外婆，忽然出现这么两个人在他面前是难免要惊讶一下。 封璟抱着细细的看，“越大越像明净啊。” 景飒心机地道：“你给我抱抱啊。” 封璟把人换到另一边，方便景飒看到外孙的脸而不是后脑勺。 “一一，叫人啊！”明皓道。 一一醒过神来，乖乖开口道：“外公，外婆。” 两人高兴的应了一声。景飒伸手来接，封璟抱着大外孙不肯撒手，“我怕你手累。” “里头还有一个，别争啊！”明皓好笑不已。 走进正房，桂嫂也从里头出来，见到他们高兴的对小捷道：“快进去告诉姑娘。”一边快步迎出来，“先生，夫人，你们回来啦！”得知夫人居然还活着，她真是吃了一惊。不过她的儿子都能找到，这世上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呢？ 景飒笑道：“是啊，这些年辛苦桂嫂你照顾他们爷仨了。我听说你儿子找到了，真是太好了！” “多亏了姑娘才能找到的。而且这些年也谈不上我照顾他们，是互相照顾。” 景飒抱不到外孙，便和桂嫂一起挽着手往里走。 一一被外公抱着，忍不住伸手摸摸封璟的脸，“像娘。” “是你娘像我。” 明净不能见风，不能出来。就抱着无衣在房里等着，听到脚步声抬起头就见到她娘和桂嫂一起进来了。景飒见到她忙紧走两步，先看看闺女气色已经调养得不错，这才低头去看外孙，“给我抱抱。你爹抱上一一就不肯撒手。” 明净把无衣递给他娘，“娘，咱们全家终于团聚了。” 景飒低头看着熟睡的外孙，口里道：“还差女婿没回来。我们这一路回来，听说他这次动作很大呢。” “嗯，他说多抽调人马，给西陵来一次狠的，省得年年都惦记着过来当强盗。” 封璟随后也进来了，逗了一一好一阵对景飒道：“来，换一下！” 景飒好气又好笑的瞪他一眼，然后和他交换了手里抱着的外孙。无衣径自呼呼大睡，一一又转而看着漂亮的外婆。外婆跟娘也好像啊，还有舅舅。 第1532章 1432.接风 晚间萧从嘉在住处给姐姐、姐夫接风，明净和无衣自然只能待在家里。郭帅和黄老也在受邀之列。 乌尔登这会儿也下课回来了，他瞅瞅景飒和封璟，上前拱拱手道：“封先生、封夫人！”这是凌婶婶的父母，又是姑父的侄女、侄女婿，称呼什么的还是就这么来吧。 景飒两人笑着应了，还给了见面礼。 说话间赵荨带着儿女来了，很有几分激动地道：“先生、师母——” 一一瞅见赵家二宝便蹿了过去，不忘对赵荨叫了声‘师伯’。 赵家二宝不敢造次，乖乖跟着姐姐叫‘师爷、师奶’，得到父亲允许才和一一到一旁去玩耍。 西平王看着三个小男孩瞅了萧从嘉一眼，“我就说这府里少了点什么。景飒，既然你回来了，就不用麻烦明净了。她的事儿着实不少。回头你安定下来，肯定不少人带着女儿、妹子来拜见你。你在里头给你兄弟挑个合适的媳妇。” 景飒忙应了一声，瞅一眼乌雅发现她对此很是无所谓，只是眼睛也一直盯着一一打转。想了想，如今萧从嘉已经不是她庶子，是自己兄弟。如此的确是没落她的面子。 外头来报说是郭帅和黄老到了，萧从嘉道：“我出去迎一迎。“ 郭帅和黄老进来，各自见礼之后，黄老对着景飒看了看。如果说看明净还会有疑惑，看景飒那真是一点疑惑都没有了。那眉眼有七成以上和惠明太子如出一辙。 景飒对黄老微微颔首，当年的事经过这么多年愈发扑所迷离，要给父亲平反步步艰难。这位老爷子已经致仕，本该含饴弄孙的年岁肯站出来作证实属难得。 明皓不是和父母一道过来的，他去上课的地方接了两个侄女，这会儿也到了。 彤辉和清辉上来对坐在的长辈一一见礼，景飒心头感叹不已孩子还是得靠教。要是在王氏身边长大，哪可能如此大方乖巧？ 清辉还隐约记得叔公，见过礼就道：“叔公还跟人家说很快回来呢。结果一走就是一年！” 封璟道：“算快的了，叔公去的地方远啊！” “比商队要去的地方还远？”清辉记得商队也走了两个月了，而且听说顺利的话也要明年才能回来。可是也用不着一年啊。不过有商都的例子在，她倒是也知道了天下的土地着实广袤无垠得很。 封家摸摸她的头，“以后等你长大了，也出去到处走走看看。” 清辉点头，“嗯嗯。” 等吃过饭，明皓领着两个侄女去看屋子。既然父母回来了，而且舅舅又新买了隔壁宅子一起打通，那就住得下了。他打算带两个侄女搬过来。不然住在将军府，姐姐怎么都得多操一份心。 明润、明雨等人白日都忙，也是这会儿吃过晚饭才过来拜见。还有徐氏、明晴、曾氏也一同过来。封璟的意思挂着封宅牌匾的宅子够大，让他们也都一起搬过来。虽然宅子是小舅子买的，但当初明净拿了一万两出来，户主也是他，所以他住得也甚是踏实。 第1533章 1433.收获 明润等人也纷纷多谢九叔给他们提供了住处。 封璟很干脆的道：“我可买不起这么大一栋宅子，都是明净的功劳。” 说了一阵话，天色暗了下来，明皓等人又返回将军府。要搬家也得等个好日子。无衣就要满月了，等他满月了再搬不迟。 景飒也准备这些日子都不待客，无论是谁都等她和儿女、外孙亲近够了再说。而且这一路奔波回来也的确是劳顿了。也是等无衣满月之后才开始待客，之前要是有人递拜帖，就都等着。 明皓送一一回屋休息，小家伙已经犯困得不行还说要去看娘看弟弟。他便把他先带去姐姐的屋里，让他完成今日的晨昏定省。 没想到他刚进去就看到姐姐手脚很快、却尽量做出寻常模样的收卷宗。等看到只有他又松口气，“哦，对，爹娘住在那边呢。” “姐，你看啥呢？还怕爹知道。”明皓抱着睡眼朦胧的一一过去。 明净伸手接过来放在腿上，一一睁开眼看看她，含糊喊道：“娘”，然后往她怀里拱了拱。 “嗯，睡吧。困了就回去睡，还非得来看看娘跟弟弟。”明净下巴微扬示意明皓自己看。 明皓打开卷宗一看，原来是关于老曾那边清理陪葬品和销货渠道的报告。这个是不能让他们爹知道啊！ “你怎么不让外头的人稍微拦一下？那样就不用慌了。我是听说你还没睡在看东西，想着一一都要睡着了懒得通报就直接进来了。我估着爹应该是不会直接进来的。” “我那不是下意识就赶紧藏起来么。给爹知道我们挖坟还得了？”明净唤来乳母把睡熟的一一抱了出去。 “无衣满月，姐夫能回来么？” 明净摇头，“他从北路军和西路军调了十五万人预备参战，最近战事很吃紧。顾不上家里的。”又从她这里拿走了十万两银子！幸亏王长民那里的走私商队已经开始有回报了。虽然相对于花的还是少，但总算有大笔进项了。 明皓看着卷宗，上头还有陪葬品的详细介绍、估价，“姐，真有你的，居然把公主的道观行宫拿来堆放殉葬品、容纳老曾他们那伙人了。” “那地方在山上，远离世人耳目。而且生活还挺方便，公主的人在那里储放了不少物资。与其把东西搬来搬去，不如让他们直接住在那里。空着也是空着！” 明皓闷笑了两声，“这些什么时候才能全部出手啊？” “老曾说专门有人收购，但想价格高些就得慢一些了。反正也没到捉襟见肘的地步，就缓一缓也无妨。而且也得转两道弯，抹去和将军府的关系。怎么，有看中的东西？老曾说这些东西阴气重，得经过一定处理，至少放上十年八年才好近身。”明净看弟弟定定看着卷宗上一枚玉佩便道。 “不是，我就是看这玉佩上的图案，也太精巧了！这可是几百年前的东西啊！”明皓说着翻了页，“姐，财帛动人心，他们会不会......” 第1534章 1434.体谅 明净知道他问的是那些人会不会窝藏东西。她摇摇头道：“老曾不会，其他人即使有本事背着他偷偷藏起一两样也是小东西，罢了！这次死了的三个和残了的一个，我拿了七千两出来抚恤。” 明皓点头，这个数目比战死的家将二百两的抚恤金高太多了，但属于一刀断。毕竟不能让人知道那些人和将军府的关系。就是将来大事成了要奖赏老曾，也得另找由头。他默默汇总了一下殉葬品的估计，因为销路不能见光损了价值，大概有十多万两。 “这一行的回报真大！干一票就是十几万两的收入。” 明净道：“贫穷限制了你的想象！以后等你站到了一定高度就会知道，比这回报高还名声好的活儿还不少。” 明皓起身道：“以前一个月几两银子就觉得咱家日子挺好的。可如今每天做账以万两计，还是觉得好缺钱。姐姐早些安置，我也回去睡了。” 楚老太太这一天都没过来看无衣，估计是想给封家这一家几口留出空间。所以第二天起来，明净就让人去邀请她过来一起用早饭。 楚老太太抱起无衣后道：“一天没见到，我还真是有点巴心巴肝的。” 明净道：“我娘大概见不到我们姐弟的时候也是这样。” “令堂挺不容易，好在如今否极泰来了！” 明净呼出一口气，“是啊，幸亏遇到了凌大哥。”不然，她爹娘怕还是得流亡域外。 楚老太太没有多待，她知道明净的父母昨天过来米待多久就回去了，今天肯定还会再过来。 果然，吃过早饭没多久，封璟和景飒就过来了。一一还能带出去玩，但要看闺女和小外孙却只能登门。 今天无衣终于赏脸睁开眼了。他不是爱哭的性子，脸上时常都带着笑。不过这会儿的笑其实也是无意识的。景飒看得满心欢喜，“孩子的满月宴是谁在张罗啊？” “有傅娘子在，不用我操半点心。”郑太医说明净孕期操劳，月子里就安心丢开手，好好调理就好了。傅娘子就把一切都承担了起来。 景飒挑眉，“就是傅太师的女儿？” “是的。对了，您还没见过她，回头她过来的时候介绍你们认识。” 傅娘子没多久就过来了，带来一个消息：皇帝前晚上晕厥过去了，半个多时辰才醒过来！要是再晚一会儿搞不好就要出事了。 景飒道：“祸害留千年，这样都不死。明净，听说你如今很缺钱。我那里还有些旧物，干脆拿出来全卖了，把钱给你。” 前东宫的旧物这会儿出现，她娘这是要狠刷存在感，提醒人时时想起当年的旧案啊！皇家不承认没关系，反正也不稀罕他们给平反、封赏。前东宫旧人纷纷归来，各自分派到擅长的岗位去，一样是在刷存在感。他们这回，终于可以用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人前了。只除了还留在京城搞事儿的葛老。 “那些东西怎么分配，你和舅舅商量过没有？” 第1535章 1435.晕厥 “我说一人一半，他说都给我当嫁妆。后来我们就商量你这里不是正要用钱的时候么，干脆就都给你吧。你说卖到哪里好？” “当然是卖到识货的人跟前啊。譬如云阳王这样的藩王，皇族长那样的近支宗室，这些人都有钱。我知道有专门拍卖贵重东西的地方，不问东西的来处。他们这些人都安排了人去扫货的。如今朝廷的控制力减弱，幕后的主事人想来不会怕事不敢收，我让人送去！”敢做这行生意的都是有背景的，如今更加不会怕事。能赚钱为上，在他们那里拍卖出去，每件物品能抽一成的佣金呢。这就很可观了！ 景飒便告诉了明净藏东西的地方。这都是葛老当年安排的，逃亡的时候肯定是不能随身带着了。而且也不敢贸然出手。现在都把身份挑明了，自然是不怕了。 “当年的事你舅舅还在查，不过也查得七七八八了。回头咱们直接在西北公布开出去。” 皇帝是绝不可能把自己母子送上罪人席的，指望他推翻旧案不可能。而且这案子本来也不是在他手上断的，是在先皇手上。所以倒不必执着非得在他手上平反。 皇帝晕厥过去了自然不是小事，太后、四个皇子、后宫妃嫔、公主、朝廷重臣、皇族长与近支宗室闻讯纷纷赶到。太医正与三个副手也都在，不敢稍离。 而宫外，各方人马都在动。京郊大营、禁军、各大王府的府军......在京四品以上的大员也都一个个彻夜难眠。尤其是京兆尹，他负责京城九门呢。 皇帝晕厥不醒，由几个太医看顾着。皇长孙和童恩被三个年长皇子围在中间，问他们皇帝可留了口谕或者是诏书。还没成年的九皇子就显得有些弱势了，他被淑妃牵着站在一旁。 眼瞅着情势就是一触即发，龙床上忽然传来一声轻笑声，皇帝慢慢坐了起来，“好热闹啊！怕是宫外更加的热闹。” 三个年长皇子一时大惊失色，“父、父皇......”他们临进宫前把什么后手都安排下了，就只等着宫里的信号就会发动。几个皇子此时只希望支持自己的人马并未擅动。 “怎么，看到朕没事很失望是不是？”皇帝咳嗽着道。 四个皇子并排跪在龙床上，“儿臣等当然望着父皇平安无事，万岁万万岁！” 今夜的事四个皇子全都卷入，包括九皇子，只有情节轻重而已。待一切次序恢复，皇帝冷笑道：“一个个都在背后动手脚，就等着朕驾鹤西去了！朕会立下遗诏，待朕驾崩之时由叶相和皇族长率同众人一同打开。在此期间，尔等若有擅动，休怪朕不顾念父子之情。” “皇儿，遗诏交由谁保管？”太后有些急切的问。 皇帝看她两眼，“遗诏会放在太庙之内，由重兵把守。你们都出去吧，朕要休息了。” 众人鱼贯而出，皇帝沉痛地道：“这是要让朕不能善终啊！”不得好死，无论在哪里都是最恶毒的诅咒。尤其最近皇帝时常梦见惠明太子，就愈发担心自己不得善终。 第1536章 1436.后续 皇长孙端了参汤过来喂皇帝服下，“皇祖父，几位叔叔所为，其实也是人之常情。” “所以朕没有处罚他们，而且告诉了他们会有传位遗诏。让他们安心等着，不要让朕最后的日子不得安宁。”皇帝看一眼心爱孙儿的腿，心头叹息不已。只是让他瘸了，这在皇家似乎已经是很仁慈了。难道自己的儿孙真的避免不了互相残杀？ 明净收到进一步消息一阵惊愕，“皇帝的病情就这么稳定下来了？” 傅娘子点头，“是啊，最新的消息他都上了一次大朝呢，看起来精神还算过得去。都到这份儿上了，他干嘛不直接宣布继位人选啊？” “你以为他当众宣布了就太平了？他一宣布，就得大乱。他估计想善终都不成。如今这样，至少哪一方都不敢擅动。就拖着呗，拖到不能再拖。到时候他应该会给选定的继位人选留下最后的力量，保证一切是按他的意志执行。”淑妃倒是真沉得住气啊，皇帝晕厥她都没露大的马脚。 “夫人，你说那人选，几位皇子能从童恩或者皇长孙嘴里问出来不？” “童恩那里问不出来，但皇长孙这么精明的人肯定会避开知晓此事的。而且看这样子皇帝还能拖一阵呢，就是不知道时间的长短。比较起继位人选，我更关心咱们拿去卖的物件能卖到什么价。盛世古董乱世黄金，这个时节卖那些东西其实不划算，但还是得卖啊。”不管是之前抄到的名家字帖，还是老曾那里零散放出的物件、她娘拿出来的东西，都是盛世来卖更加的值钱。 明净想得没错，皇帝立遗诏时皇长孙的确避出去了。几个皇子在宫里都有耳目，虽然不能知道皇帝当时在屋里写遗诏，更加不能知道上头写的到底是谁的名字。但皇长孙说了立下遗诏的时间，几个当叔叔的一问，果然那段时间他在外头转悠呢。然后再问出其后果然有人进了太庙，然后奉先殿的看守就比从更加的严密起来，就能知道他没有撒谎。 皇帝既然都让他回避此事了，应当也不会再特地私下告知。反正四个叔叔他都敬着，不分亲疏，绝不得罪任何一个。如此至少不会站错队。宁可将来被冷待，也不想卷入此事。 至于童恩的嘴，那更是谁都知道撬不开的。他孑然一身，又没什么人可以威胁到他的。他日后的去处皇帝也已经给安排好了，待皇帝驾崩之后，童恩便去守陵。在这之前，谁要是敢动他被皇帝知道了肯定落不了好，多半提前就出局了。要是提前被单独排除在继位人选之外，靠一己之力是不能和剩下的几个兄弟对峙的。只能老老实实被赶去封地。 至于想偷看就更加不可能了，太庙奉先殿那是什么地方？看守得本来就严密，如今更加。而且，就算提前知道了是自己，如果到时候扳手腕输了还不是得不到。就算不是自己，只要到时候实力能压制下去，一样能可以翻牌。 第1537章 1437.意向 谁知道那太庙里的传位诏书是不是一张空白诏书，就是老头子糊弄大家，先稳住局面而已呢？所以还是不要妄图去探知最好。如今更要紧的，还是掌控尽可能多的实力。 只是，老头子看起来比之前又好了许多。所有脉案封存，也不能知道他的身体到底是什么个情况。那晚有异动的文臣武将都被调职了，都不知道他的晕厥是不是真的。 京城风雨飘摇之时，无衣的满月宴如期而至，明净那套凤血玉的全套首饰终于可以见天日了。她便在这一日盛装打扮，把它们全都戴上了。这一套物件就是在当年的东宫那都是数一数二的东西。想来她外公对外婆确实是很喜爱的。 毕竟从叔姥爷和妙语大师、葛老、胡老等人嘴里可以拼凑出一个比较端方、严谨、不好女色的人设。当年东宫女眷的编制是配齐了的。而她外婆并不在其中，只是太子书房掌管文墨的女官。而且同时一起当值的还有妙语大师这样国色天香的美人儿。 妆扮好之后，明净牵着一一出去。乳母抱着无衣跟在后头。 一一仰头道：“娘，好看！”他年岁小也说不出那么多形容，就只是觉得好看得不得了！ 傅娘子在一旁心道：何止好看，这气度、风范足堪母仪天下了！ 明净笑道：“一一今天也很好看！”作为兄长，一一今日自然也是盛装打扮的。他虽然还差点才两岁，但头发茂密，今日便也戴了头冠。人家小虽小，却也是有虚衔的人呢，也有自己的正装。 一一笑眯眯的，“五一，也好看。” 等到在正厅落座，景飒也过来了，把一一抱在腿上小声和明净道：“我问你舅舅中意什么样的女子，他说不是武将家的就好。”今日势必要见到许多女眷，所以来前她问了兄弟一声。 “舅舅不想卷入是非，之前我让他来帮我忙他都回绝了。”惠明太子嗣子这个身份是很敏感的，如果和武将联姻，的确是后患无穷。 景飒道：“如此也好。”兄弟无野心，至少不会闹到将来一家子不和。 “舅舅中意琴棋书画，富贵闲人的日子。娘你只管往这个方向给他挑人就是了。”像白家那等野心勃勃的人家还是算了。 景飒点点头，低头握着一一的小胖手和他玩儿。 “忙完了舅舅的事，您儿子的事儿也要提上日程了。这已经是腊月底了，再过十来日他就虚岁十五了。” 客人陆续到了，有相熟的人帮忙招待着。只有个别身份特别高的才被引入大厅拜见这对母女。 大多数人都会忍不住留意坐在明净旁边的景飒，毕竟惠明太子遗腹女这个身份着实有些显眼。而且据一些老辈人讲，确实是像得不行。而且她身边跟着的那些人好几位都是前东宫旧人。虽然皇帝说她是冒牌货，但西北的人心头可都是承认了的。 乌雅从外头盛装进来，景飒抱着一一站了起来微微颔首，“王妃来了。” 明净也跟着站起，“要不要抱抱无衣？” 第1538章 1438.嫡庶 乌雅朝景飒道：“封夫人快坐，不要客气。”一边上前从乳母怀里抱过无衣。 景飒心道：你是亲婶子，我要是安稳坐着着实说不过去啊！ 妙语跟着乌雅一道来的，坐到景飒旁边一起逗弄一一。 “姨母，明净让我往喜欢琴棋书画的女子里看。你一会儿帮我瞧瞧。”妙语当年和景飒之母一起当值，关系甚好。所以她直接唤妙语一声姨母。既然是给她亲儿子相看，也要听听她的意见才是。 “嗯，好的。不过也别尽往才女里寻，上次那个就是才女，平日里倒是能诗词唱和，结果一到有事的关头......” 明净看她娘一眼，她说的重点是富贵闲人！ 景飒了解了她这一眼的含义，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今日白二夫人和楚夫人自然也是到了的。不过据明净所知，白家大夫人关在牢里情形好像有些不妙了。 白二夫人脸上便只是带着礼貌的淡笑。她被明净亲自迎进来，然后躬身给乌雅还有景飒行礼。 景飒没受她的礼，侧身避过了。她如今只是庶人之女。不过真要算的话，乌雅的封号其实也跟着西平王一起被取缔了的。不过西北这边都按割据之前算的。 白二夫人道：“就不说其他，我家将军与凌将军平辈论交，封夫人也是长辈。我向您行礼是理所应当的。” 明净乐了，看来白家也是知道事不可为。白琪已经以最快速度打发出门，白珊那里也是不敢再打舅舅主意了。转弯转得倒是挺快！ 坐下之后明净道：“如今因为储位的事，很多事都被搁置。郭大哥那里暂时没有提审。令姐那里若能传消息过去，还当劝她宽心。没到最后，谁知道会不会峰回路转呢？”如果有机会能获释，可却没活到那一天就太可惜了。她不知道白二夫人心头到底希不希望亲姐姐能活着，但场面上话她只能这么说。 白二夫人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姐姐一辈子养尊处优惯了，也上了年纪，在狱中着实辛苦。将军和我还有孩子们都担心得很。” 明净探口气，“要不是凌大哥当初命悬一线，我也是不能一起回西北的。说起来，做将帅家眷确实是不容易。”亏得白晓生不是白二夫人生的，不然白大夫人这一生还真成了为妹子做嫁衣呢。 旁边郭家的老姨娘有些愣怔，郭夫人一生也是被困在京城，而她却得以在边城陪了郭帅数十年！ 正说着，外头忽然热闹起来。 小敏很高兴的道：“夫人，肖三哥回来了。他说边关大捷，三军联合打了西陵人一个落花流水！他还说有事情要单独向您禀告。” 打了大胜仗，明净自然也是喜出望外。当即站起道：“娘，我进去一下，您陪陪各位夫人。”一边以眼神示意傅娘子跟自己走。 景飒点头，“你去吧！”她身份足够镇场子，绝不会失礼于今日的来客。 明净兴冲冲走了几步，停下对傅娘子道：“还有什么事需要单独跟我说？不会是派人回来管我要钱吧？” 第1539章 1439.拿钱 傅娘子闷笑两声，“我觉得极有可能啊。军事上的事儿应该不会派人来同您说道，除了这个也就是让人回来拿银子了。” 军事上的事儿，就算凌荆山要和明净说肯定也是私下里讲解给她听听。派人回来，而且还是熟得不行的肖三哥，那真的就只能是回来拿银子了。 “哼，他当那些银子会下崽不成啊？”今年除开赋税，另有三十万两的横财。走丝路的商队和往西北的走私商队以及囤积粮草、置办瓷窑、茶山、布坊等一共花去了十五万两。上次无衣洗三凌荆山回来就拿走了十万两作为军费开支，如今又派人回来。 赋税肯定是不能动的，动了明年喝西北风啊？今年的军需七成以上是朝廷下拨的，但明年就全部需要自己筹集了。明年那二十万两的缺口还在那摆着呢。要不是老曾那里挖到了一座古墓，预计有十几万两的收入，她根本都不敢歇气。 明净手上还余横财五万两，然后这俩月走私商队那边林林总总的收入到手有一万两。走私是很赚，但必须给王长民留足本钱。所以她也只拿了一万两。这里头还包括她把家将派出去给走私商都做保镖那份收入呢。眼下能动用的就六万两银子在手，不然她也不至于让人去把字帖还有她娘拿出来的前东宫旧物都卖了。 傅娘子道：“毕竟是调动了那两路十数万人马，肯定有各种花销的。就如今大捷，不说犒赏，至少庆功宴上好酒好菜得有吧。” 阎王还不遣饿兵呢，这个道理明净自然明白。只是想想还是觉得这花钱的速度也太快了。还以为今年横财不少，这两三年都不用太发愁呢。 傅娘子道：“夫人，您想想淑妃，她还在虎视眈眈，巴不得能用举国之力动用国库的银子资助将军呢。” 明净冷哼了一声，对，还有淑妃这个居心叵测的先为她男人花钱呢。 见了肖三，他道：“夫人，将军说这一次揍了西陵人一次狠的，他们明年便不敢这么猖狂了。不能过来抢，那就只有花钱买。您的生意会更好做的，就是涨点价也卖得出去。” 明净磨了磨牙，“我手头只有六万两能动用的。赋税决计不能挪用，口子一开不得了。就这样明年还差二十万两呢。而且就你家将军用钱的这个速度，谁知道什么时候又突然派人回来拿钱？我留一万两应付过年，你拿五万两走吧。你告诉他，再没有了。好了，你们都退下吧。” 那夫妻俩便一起告退，领了将军和夫人让他们趁机聚聚的好意。 明净叹口气，虽然明年可能没有大的战事，但军费开支也少不了多少的。毕竟一直在扩军！而且，明年她还有一个打算：引入人才！有如今这场大捷，再把外公的名头搬出来，应该能有人才往西北流动！ 董濬之前说如果葛老发了话，他是想去别处另谋高就的。这说明他不是很看好西北。毕竟是贫瘠之地，又年年战乱。 第1540章 1440.规划 这一回西北展现了军事上的巨大实力，还有惠明太子这个招牌，明净觉得可以着手引入和安置人才了。她让董濬那里搜集了一份人才名单，已经派出人手四处请人了。 如今其实都有些战国初期的雏形了。群雄割据，各地人才会逐渐呈现流动状态。这种事先下手为强，在那些有识之士还没有定下归属之前先展现软硬实力把人吸引来。这一点她和凌荆山是商量过的，他大为赞成，让她放手去做。 但是，引入和安置人才也是要花银子的。将军府看起来大，空房子也多。但真要大批量引入人还是不够的。而且后院也不可能安排人。明净打算整合将军府后的一整条街道，修建成高级住宅区。不筑巢如何引凤？这笔开销她预估短期不下三万两，长期还得陆续投入。她甚至有沿着将军府往外扩建边城的想法。这不现成有个前工部尚书在么，正好请黄老帮忙看着点。还可以请他推荐些建筑人才来，规划、设计什么的都有大拿，多好的机会啊！ 而且除了高级人才，她还打算引入流民。是需要鼓励西北的人生养，但生养要耗费不少时日。最直接的增加人口和后续兵源的做法就是引入流民。只要能吃饱穿暖，那些流民自然会流向西北。可要供那么多人吃饱穿暖，前期投入可不会少。至少得养上一两个月，这些流民才可能创造出价值。甚至有可能需要一年半载！这笔开销绝少不了。 明净思来想来，决定把天香公主留在道观行宫的床卖了。那床上头镶嵌了不少宝石，奢华至极。而且是公主睡过的，也许有人会愿意多出银子。那床忒大，当时公主和四个猛男大被同眠都可以的。有些在这方面有特殊爱好的人，说不定会有兴趣买。那床造价估计都要上万，名贵木料、名家雕工再加上那么多珠宝玉石。 散席后凌瑞被明净叫来吩咐了之后瞠目道：“夫人，卖三万两不太可能吧？”如今卖东西的事儿都是他在管。之前明净和一一的东西当出去也是他经手的。可夫人手头如今缺三万两就想卖三万两，会不会太异想天开了？ “你先让人试试啊。多宣传宣传嘛，公主睡过的床，有几个人有福气睡啊？” 凌瑞心道：人家要是知道公主这么荒淫，还舍得花这么多银子？可这话他不好同夫人一个女流之辈去讲。 明净倒是看出来了，不过她压根就没指望谁买给自己闺女睡或者做嫁妆。就是打算卖给比天香公主更荒淫的主。这种人多半都是有权有势的，估计也知道天香公主的德行。睡不到公主，睡睡公主的床也是好的。 “去吧，先造势！” “是！” 乌勒得知明净打算把天香公主睡过的床卖了，直接喷出了嘴里的茶。他好一阵才顺过气来，“这是真缺钱啊！不过这招够损的，那位风流公主不知得气成什么样。听说身体本来就不好，不会直接给气死了吧？” 第1541章 1441.过年（1） 天香公主会气成什么样，明净才不管呢。她当初敢逼婚，敢派人在自己生孩子时冲击将军府，就得付出代价。不过消息具有滞后性，估计得等床差不多要卖出去了，消息才能传到京城。如果天香公主愿意出三万两把床买回去，她也是可以优先卖给她的。 今日明方也回来了，这一仗之后论功行赏他终于可以升佰长了。他打算自己在边城买一栋宅子，就不搬去和封家众人一起住了。 这一次来道贺的封家人自然不少，大郎、大丫等人都是来了的。大郎听说明方都要买房了艳羡不已。这边城房价可不比府城便宜。 明方笑道：“我也是累积的这么多年的军功赏赐和军饷，你要不要看看我身上有多少伤疤？真要是觉得从军好，你也可以来啊。只别像你们家老三那样就是了。” 大郎道：“我知道自己不是这块料，我还是干我的采购合适。不过我这也不是轻省活计，一样要穿越战火的。”避而不谈三郎干过的事。这是妥妥的黑料！ 当然，明方顶多也就在大郎跟前说一说。在外人面前，那是不可能提的。外人提了那也是打他的脸，这几年他听了不知多少回了。所以这会儿大郎羡慕他，他才会这么讲话。 大丫也有点讪讪的，她问封璟：“叔叔，您今年过年回去么？” 封璟点头，“回，过两日和你们一道回。” 过了两日，除了明润和明方、明雨，封家人就都上路了。明润是因为徐氏身怀有孕，而且明净这里事情不少，所以留了下来。明雨则是被明净派了活儿让他找黄老商量建造高级住宅区的事儿。最好把新城的建设一并规划起来，元旦前拿图纸来看。将军府以西还有不少空地儿。不像这回，还得搞拆迁。至于明方就不用说了，他得回军营。今年的战事在一场大捷之后结束了。但凌荆山照旧要过了年才会回来。 稍后，凌惊天也带着凌家人回红沙村过年了。毕竟祖坟在那里，就得回去拜祭。要不是一一不肯跟着一道走，按规矩他都该回去上坟的。 所以，将军府里一下子就清净下来了。一一觉得不大习惯。 “娘，好冷清。舅舅，都走了！”往年再是哥哥姐姐走，舅舅都在的。说起来，将军府倒是过年的时候比平时冷清。 “就要过年了，一一跟娘一起准备吧。爹跟哥哥不在家，无衣也帮不上忙，咱们还有好多的事呢。” “准备？” “腊月二十四，掸尘扫房子。今天要掸灰尘、打扫房子啊。” 明净拿了一根鸡毛掸子出来，又拿头巾把头包住。最后，她举着一一，一一举着鸡毛掸子亲手掸他自己房间的灰尘。至于无衣，明净一早让人把他的摇摇车推到楚老太太那边去了。路上把挡风的帐子放下来就可以了。省得老太太大清早的跑过来看他得了风寒。 屋里的东西都盖上了布，回头掸完灰尘直接揭开就可以了。 第1542章 1442.消息 “娘，累了，出汗了！”过了一阵，卖力干活的一一喘着气道。 明净把他放下来一摸背心，还真是出汗了。 “好，辛苦一一了，我们休息。”明净抱着一一去喝糖水，擦背。丫鬟们赶紧接手继续打扫。宁可自己干活，都不想站一边看着夫人和少爷做啊。 到二十七贴春联的时候，童小七回来了。一一这回每项活动都参与了，今儿也是被家将抱着爬上梯子，把着他的小手在贴对联。贴好了还用小手拍拍，煞有其事的转头问明净：“娘，正不正？” 明净抱着无衣仰头看着，“嗯，正了正了，下来吧。” “哥哥——”一一看到童小七高兴的在家将怀里手舞足蹈打招呼。 童小七道：“夫人，我回来了，将军年后才回。我初三回军营，将军能多留一阵。” “那敢情好！” 童小七对一一道：“你别乱动，家将不好抱你下来。夫人，怎么是一一在贴春联啊？” “不只春联，昨天他还贴了窗花。对了，回头福字他也要贴。人都走了，他嚷嚷冷清，我就让他干干活儿。每天都有活儿干，他就不嚷嚷了。”别看只是贴个春联、窗花，可将军府屋子多啊。这一忙活也是好半天了。 一一指着剩下的一边，“哥哥贴！”娘说自家人亲手贴意义不同。无衣如今帮不了忙，但哥哥回来了啊，哥哥可以贴。 童小七道：“好，我贴，你歇着。” 下人把梯子搬过去，他爬了上去贴下联。 西北大捷的消息传到京城，西北大手笔做生意的消息也传到了京城。皇帝在病榻上质问叶相，“你不是说西北会出现巨大的财务缺口么？还敞开了让他们大肆购置粮草等军需。朕问你，什么时候才会到你说的把西北熬到山穷水尽？” “皇上，只靠做生意是弥补不了二十万两银子缺口的。就算是走丝路，以八十匹骆驼的商队规模，一来一去大半年的时间，盈利顶多五万两。一年只走得了一趟！这还是一切平安无事的前提下。走私的商队，一年也差不多是这个数目。剩下十万两无论如何都补足不了。今年是因为封氏从驱逐的官员手里讹了十二万两去。听说还有个姓王的大商贾把半副家当都捐给了将军府。然后还有林家没来得及转移的财产也落入了将军府手中。这三笔横财都是不能年年都有的！” “可凌荆山调动了将近四十多万人马取得大捷。西陵人明年是不敢再轻易犯边的了。等他腾出手来，怕是就要造反了。” “西陵人犯边还是敢犯的。顶多不从西北大营的边防侵入，可这样一来西路军和北路军的担子就重了。他一样不能完全腾出手来。” 皇帝沉吟一阵，他也是不希望西北边防有失的。 “朝廷真的无力征伐？” “朝廷的人马已经调动了不少去征讨叛乱的流民。再要大肆动兵，就怕各地豪强四起。之前臣说让豪强起来镇压是一时想差了。朝廷不要他们出人，要他们出钱粮才是上策。” 第1543章 1443.兜售 皇帝冷笑一声，“那些人都是掏国库的银子厉害，轮到自己拿出来只会千方百计的哭穷。” 叶相道：“那就抄他一两家，杀鸡儆猴。如此，既解决了朝廷银钱匮乏的问题，也不至于让各地豪强坐大。” “好，你去办吧。开年后就大张旗鼓办起来。”叶相办这些事还是让人放心的。军事上倒真要另外找人才是。兵部侍郎已经下狱了，兵部尚书也和凌荆山亲善。这两人都不成！ 君臣俩正说着，皇长孙脸色有些难看的进来了。 “皇祖父，刚得到的消息，封氏在叫卖天香姑姑睡过的床。她要价三万两！”明净做生意的消息是叶相派人去打听的，这个卖床的消息如今倒是满天飞。 皇帝勃然变色，“她怎么那么下作？” “外头如今都在传姑姑当年妄图夺夫，又在封氏生长子时派人冲击将军府差点造成她们母子一尸两命的事。说西北如今军需不足，为了补足军需保卫边疆，凌夫人母子已经将自己的首饰等都当了。万般无奈之下，发现姑姑的床华贵无比。这才想着拿出来换些银子！”这是顺手给皇家拉仇恨值啊！大肆宣传姑姑睡过的床是怎样的，不知引来多少不满。 皇帝一滞，封氏这是威胁再进一步就要把天香做过的丑事大肆张扬了。就是如今，大概暗地里都有人在说及。再坐视她把天香睡过的床卖了，皇家真是颜面扫地！ “谁敢买？”皇帝的样子有些狰狞。 “她、她叫卖得厉害，说是要卖给乱军首领司徒蛮，双方私下正在接洽呢。” 皇帝脸色变得异常难看，这要是被那个男人买了去，说是上了公主的床这能听么？他看向皇长孙，“三万两是吧？眼皮子浅的，这种事都能做得出来。你派人去给她买了！告诉她，可一而不可二！否则，休怪朕对西北不客气！” 皇长孙应了下来，不过警告封氏的事，他觉得大可不必。封氏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这种拿来泄愤同时敛财的事，做一次就够了。倒是天香姑姑好不容易低调了这么一年风声此淡下去，如今又得深居简出了。 而据说正和西北的人秘密接触商量买床事件的义军首领司徒蛮这会儿也真是在被兜售。 “天香公主睡过的床，卖我三万？你家夫人这是想毁我呢？我手下带的一帮子弟兄都是穷光蛋出身，要是知道我睡这么贵的床，我还怎么带队伍啊？”司徒蛮有些好笑的对来自西北的特使道。 “这么说，司徒首领不买？” “不买！天香公主睡过的床，我嫌脏。别说要三万两白花花的银子了，就是你家夫人白送给我，我都不要！”司徒蛮如今是几家农民起义军公选出来的义军首领，算是占了九府之地，也算是当世之雄了。他听说西北将军府有特使前来，一开始还以为是凌将军有联合之意，立即就放下手头的事情让人召西北特使来见。结果没想到是凌夫人想把天香公主睡过的床卖给他，颇有些好气又好笑。 第1544章 1444.兜售（2） 司徒蛮坐在今天的位置上，就算以前不知道，如今有人上门来兜售自然有人会告诉他这张床上曾经同时睡过多少人。哼，那个天香公主说得好听点是公主，说得不好听点就是他娘的烂货啊！睡她睡过的床，这不是作践自己么。 这凌夫人也是真逗啊，为了凑钱什么法子都能想出来！不过，别说自己媳妇儿了，要是自己手下能有个像凌夫人这样大肆敛财来购买军需的能人，他真是得当财神爷供着！可惜没凌将军那个福气啊！ “那打扰了，告辞！” “等等，你家夫人这是借本首领的名号要敲诈吧。就这么白借？” “首领说笑话了，这不是兜售么。您是潜在买家，我家夫人就派我来问问而已。” 司徒蛮道：“那是要本首领对外说看不上这张床，拒绝了？” “皇家不想人总是谈论此事，无论司徒首领说不说，我这差事想来都是能完成的。”想来想去，这床卖给皇家族省事儿。不过入股司徒蛮愿意买，卖给他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不管卖给谁，都是臊天香公主的皮。 司徒蛮哈哈笑道：“也是，无论我买还是不买，这对你家夫人来说都是极好的噱头啊。不过，你当你家夫人真的只是派你来兜售床的？她这明显是投石问路嘛。” 西北特使笑笑，来前夫人是交代了一句见机行事。天下三十六府之地，自家将军如今占了七府，眼前的司徒首领和他的手下这几个月下来，打跑当地官员，开仓放粮分土地，以席卷之势占九府。两家还真是有必要沟通一二呢。 “我家夫人说，欢迎司徒首领借鉴她治理西北的法子。如有需要，她会不吝指教。”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你家夫人治理下的西北的确是稳定过渡。本首领的确有借鉴之意。成，反正说来说去你家夫人就是不肯认此事欠了本首领人情了。反而还说得本首领欠她一个人情。也罢，这个人情本首领认了。你顺便带句话回去，本首领也心慕文教。欢迎四为客栈开遍九府！”他手下的人对境内大户大多是打砸抢，弄得这些大户根本不和他们合作。要打下一个地方容易，想治理好看就不那么容易了。 “好，这话一定替首领带到。” 话带回去的时候明净正和童小七、一一在烫火锅吃。她和童小七一人拿了双长筷子亲自动手烫菜。，童小七管他自己吃，明净照应一一和自己。她把烫好的菜夹到一一面前的碟子里，对乳母交代道：“放凉些再喂给他吃。”都是些一一能克化的东西。小家伙执意要坐在婴儿椅里参与。这也是为了避嫌，毕竟明净和小七的年岁是相近了一些。 童小七道：“夫人，司徒蛮说欢迎您去开四为客栈，他这是想和咱们联手吧？” “至少暂时不敌对。也行啊，让钟掌柜的选人去，先在司徒蛮坐镇的地方开一家试试。说起来西北这七府之地，府城都开遍了，县城的点还没能完全铺开。还是得加快储蓄人手的速度。” 请假条 今天生病了没码字。明日凌晨的更新推迟到下午四点前。六千字的日常更新加月票100的加更，一共是八千字。 第1545章 1445.成交 现如今开店本钱不成问题了，就差人手。还得大量招募并培训才是。开四为客栈其实没有开绣坊赚钱，跟走私更加没得比，但也是稳定的财源。而且最重要的是，客栈的客户以书生为主，可以在士子里散布消息，有喉舌的作用。将来要走那一步，读书人是必须争取的。还有一条，四为客栈暗地里其实可以作为情报机构来使用。 明净的身世就是通过四为客栈的渠道大肆传播出去的，在读书人了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割据西北是为了避免夺嫡之争引起的动乱破坏西北局面这个说辞也渐次推广出去。至少再骂西平王和凌荆山是不顾大局，有不臣之心的人就少了许多了。 皇帝以正统自居，可当年的案子绝大多数人是同情并且怀念惠明太子的。但惠明太子才是元后嫡长子，这个出身可比皇帝正统。如果真是被皇帝和太后陷害的，兄弟和后人要讨个说法在情在理。 “肉肉、虾虾”一一看明净又给他夹菜，忙指着锅里翻滚的牛羊肉和虾喊道。 “不许挑食，好好吃！” 一一看落到自己碟子里还是菜嘟嘟嘴。 明净这才道：“好吧，看在这几天一一干活辛苦了的份上，奖励一块肉和一只虾虾。” 一一点头不已，对明净讨好地道：“我听话、干活。” “嗯，听话、帮娘干活的好孩子才有得吃。无衣就没得吃！” 一一想了一下，无衣只有奶吃，好可怜！ 很快，皇长孙派人私下跟一家四为客栈的掌故的透露自己要买那张床，并且给了一万两银票的定金。同时让西北不要再这么大张旗鼓的到处兜售了。 明净收到一万两银子立即让人停止兜售，然后把床运到西北和朝廷接壤的地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皇长孙派去的人对西北送货的人交代了四个字：下不为例！ 明净收到之后笑了笑，她当然干不出第二次打着天香公主旗号卖东西的事。不过，天香公主的家具她还会继续卖的。毕竟都是值钱的东西啊，只不以她为噱头罢了。 “那床皇长孙的人是怎么处理的？”肯定不可能招招摇摇的运回京城去。既拉仇恨又伤天香公主的面子。 “回夫人的话，当场拆了。那些珠宝玉石都撬了下来，然后把床拆了。” 明净笑笑，从欣赏艺术品的角度来说那床打造得是真精美啊！不过正如司徒蛮所说，谁要是睡那张床，传言出去肯定坏了名声，让手下人离心离德。 西平王世子夫人知道这件事之后对西平王道：“咱们府里不是还有天香公主睡过的床么，咱们也去卖个三万两？” 西平王世子知道鲁氏是在说笑，也笑道：“拉倒吧你。明净是跟人说了她和天香公主的过节的。生产的时候差点两母子一起被害死，她再怎么泄愤都是应当的。而且她是为整个西北敛财，也不怕人说她贪财。你去卖试试，说起来我跟她怎么都算兄妹，去卖她睡过的床不被唾沫星子淹了才怪！” 第1546章 1446.自知 三四个月前，西北刚被割据那阵西平王世子还有过些想法。但被及时回归的西平王一巴掌拍散了。他也曾不服过，可这几个月下来他发现自己还真没什么好不服的。西平王府是有钱，但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皇帝把他们当猪养，肯定不可能给他们足以造反的银子。 明净发的两笔横财，一是抄了有大仇的林家，二是收缴被驱逐官员的非法所得。第一项他能想到，甚至还能做到更多，但老头子给他分析了为什么只抄了林家，一是威慑其他大户不敢生出反心，二就是不至于激得其他大户生出不太平之感。至于报仇到了他们这个地位倒是其次了，都独揽西北大权了，想怎么报仇不行？ 而这两条都不是能长久的生财之道，如今将军府的作坊涉及各行各业，那叫一个红火。这个他能办到。但是走私到西陵大笔赚取西陵贵族的钱，他就办不到了。听说那个领头的走私商人王长民还将自己的半副身家都捐了出来，这一条自己也办不到。还有往丝路去的大型商队，他要组建也有很大难度。这个需要太多人力了。 而且，最要命的是兵权。西北这五十万人马除了凌荆山，其他人真指挥不动。白家唯他马首是瞻，楚家念他的恩情，希望追随他得报大仇。换了别的什么人，哪怕是郭帅，他没有反心也对楚宇扬没有活命之恩，这两家会敬重他，却不会听他指挥。 而自己所有的，不过是一个西平王世子的身份，分家分得的十几万两银子，几百府兵。老头子还在呢，这些人也不会劝听他的。罢了，当此风云变幻之世，还是安心继续做富贵闲人吧。 一念至此，他对鲁氏道：“让人把东三院的客人送到边城将军府去。” 这所谓的客人是朝廷派来的，意在找他合作分裂西北，说是事成之后在封地内予他高于普通封王的权力。不是空口白话，他那位皇叔给了旨意的。可是，如果没有实力怕是也守不住这特权。圣旨上只说了他本人，没提能不能世袭。到时候大可以弄死他，就把这份特权给收回去了。 人送到边城的时候，明净正喜滋滋的把三万两银子收起来。有了这三万两，接下来一段时日她心头才能踏实。 “送来了啊，先关起来等将军回来处置吧。年礼记得往西平王府送，嗯，司徒蛮首领那里也送一份。”老涂之前就派人来知会过这件事了，他在府城可不是混日子的。还好，这位堂舅最后没有犯糊涂。不然，她就只好年后把事情告诉叔姥爷让叔姥爷自行处理了。闹成那样就不大好了！ 至于司徒蛮，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但如今还是可以有条件的合作的。 “是。” 明净告诉盘腿坐在一边玩玩具的一一和躺在一边地毯上的无衣，“有钱过年了！” 一一倒懂不懂的‘哦’了一声。无衣睁着大眼睛看看娘，乐呵呵的。他快两个月了，每天憨吃憨睡憨长。其他时候大多是笑呵呵的。 第1547章 1447.过年 明净解释给一一听，“有钱给你们哥俩做新衣服，买爆竹了。” 一一又‘哦’了一声，这回声音大些了。 傅娘子走进来，拿着给司韵置办嫁妆的清单禀告。 “这是夫人身边头一次有丫鬟出嫁，以后是不是就形成定例？”说起来三五年内，至多不过六七年，大概都要陆续打发出去了。后续的第二、第三梯队都该准备上了。 明净道：“司韵是在鹰军里做过的，再添五成吧。其他人就按这个分量。” “好。” 司韵和老涂的事儿，就是傅娘子两口子在奔忙。肖三把五万两的银票交由手下送到军营，他自己就奔府城去了。 年礼白家和楚家还有帅府以及叔姥爷家还有舅舅家都送了，明净亲自看的礼单。前头两家是让人去送的，剩下三家她自己领着三个儿子一家一家的登门。还有清溪村和红砂村的，分别让她爹娘还有凌惊天带走，替她一一送到。 到了除夕，还是明净领着三个儿子吃团年饭。然后抱着堵了耳朵的无衣去看小七带着一一放爆竹。末了，安顿两个小儿子睡下，她便沐浴更衣。 之前两年凌荆山都是在军营里吃了年夜饭然后连夜赶回来的，今年应该也不会例外。无衣差不多了两个月了，她体形努力锻炼也算是基本恢复。小别胜新婚，今晚...... 年前王长民又送来了五千两银子。知道她手头紧，更知道军需的银子花起来就跟流水一样。如今，除了天香公主那张床的钱已经到手，其他的东西都还在造势阶段还没真的成交呢。 明净从浴桶里出来，换上宽松的寝衣，闭上眼睛坐在大躺椅上由着丫鬟替自己擦干头发，各种打理、按摩、保养。末了她打个哈欠，上床闭目养神。 已经昏昏欲睡之际，却听小敏叩门说凌荆山在军营被灌醉了，今夜回不来了。今晚在西北大营的除了自家的人马，还有之前来帮忙的西路军和北路军的人马，自然是要一尽地主之谊的。 “知道了！”明净有些闷闷地道，然后翻了个身。大概是凌骁知道他往年都在除夕夜赶回来，怕她会等着所以打发人回来报讯吧。 这一天晚上明净没怎么睡好，以至于新年第一天一一来道‘新年好’的时候她还没能起床。 “娘，起了！”一一爬到床上，伸手推她。 “好，起了起了。” 打理好出去，童小七拱手道：“夫人新年好，年年十八！” “乖——”明净递给他一个大红包。 一一举起他的红包挥了挥，示意压岁钱他也有。而且又跟哥哥现学了一句，现炒现卖，“娘，年年十八！” “好，年年十八。”虚岁二十，还是可以冒充十八的。 一一挠挠头，“五一，不会说话，也给他，好不好？” “好，听一一的。” 无衣还在乳母那里吃奶，三个人坐下来吃早饭。童小七道：“夫人，今早还去帅府么？”以前年年初一都是一早去帅府拜年来的。 第1548章 1448.拜年 “既然凌大哥还没回来，就下午再说吧。我们吃过早饭先去我叔姥爷那里。你一会儿记得打发人去帅府说一声。” 吃过早饭，明净牵着一一，小七拎着睡在篮子里的无衣就一道往西平王那里去了。 见面的时候，西平王看着篮子道：“这也是礼物啊？” 一一赶紧摆手道：“太爷，不是的，这是五一。” “哦，还以为你娘打算送给我呢。” 一一挠头，“拿他，能干啥？”成天除了吃就是睡，然后还要尿床和哭。 “可以下酒啊。” 一一摆手，“不行、不行。” “他不行，那就你来。” “我也不行。”他活蹦乱跳的，怎么能做下酒的小菜？ 一一看到乌雅，拱起两只小手，“王妃，年年十八！”哥哥说了，这话只能跟年轻的女的讲。 乌雅高兴得很，立即拿了一个大红包给他，然后又拿了一个放在无衣的篮子里。一一倒没为哥哥争取，哥哥说了在家里他还可以当个孩子，但出了门他就是大人了。 一一指着无衣的篮子小声跟明净道：“躺赚！” 明净正在喝八宝茶，闻言差点喷出来，“是啊是啊，无衣躺着就把钱赚到手了。” 然后又到舅舅那里去，也是得了两个红包。回去拆开来一看，舅舅给的虽然不少倒还正常，小哥俩各一百两的银票。可叔姥爷给的就太多了。哥俩一人一万两啊！ 舅舅那里拿出了外公一半的遗物，而且他如今要负担回来的所有人的生计。至于叔姥爷，这么大手笔可就是实打实捐出的军资了。 凌荆山临近中午回来的，看到明净拿着两张一万两的银票便问道：“卖床的钱啊？” 他不声不响的就到了背后，明净让吓了一跳，“不是的，是今早叔姥爷给两个孩子的压岁钱。” “哦。既然他给了，那就收着。记在心头也就是了。” “既然你回来了，那下午就去帅府？”也就这两个地方需要亲自上门，其他人家就等着别人上门就好。 “嗯。有饺子么，夫人亲自包的？” “有，给你留着呢。”本来是留着准备当宵夜的。 凌荆山把手放在明净肩头，“昨晚，没能回得来。今晚，得好好卖力补偿夫人，也得答谢夫人费心筹措军需啊。” 明净脸上一热，“你爱回来不回来。” “真的？唉，就是夫人离得了我，我也离不得夫人啊！” 一一看到父亲，很高兴的跑过来抱腿。想起来了又给他拜年，然后仰头等着。 凌荆山道：“爹和娘是一体的，你娘给了就算爹也给了。咱家的钱都是你娘管着的。” 明净道：“什么叫都是我管着，我就管挣不管花。瞧瞧你都把我逼到哪份上了？我都去卖人家的床了。而且我们家长辈都拿钱出来，我全厚颜收着了。” 想起明净卖天香公主床的事，凌荆山也是忍俊不禁。他趴在桌上，把头搁在胳膊上笑，“真亏你想得出来！” “我出口恶气顺带筹措军需！谁让天香公主太给皇家长脸了呢，皇上不得不买单啊。” 第1549章 1449.放手 一一有些失望，觉得他爹真穷。拜了年连压岁钱都不给。他拉着明净的袖子问：“舅舅，几时回来？” “大概初十左右吧。不过这次回来，舅舅还有两个表姐就不住将军府了。” “住哪？” “住你外公那边。挺近的，一一可以经常过去串门。就好像去找赵家两个小哥哥一样。” 下午给郭帅拜年，没想到老爷子也给了两万两的压岁钱。如此一来，明净手头又有了八万五千两。 明净忍不住问凌荆山，“他们难不成是商量好的？” “应该没有吧。不过，都知道咱们穷是真的。” 一一问明净，“别人来家，我拜年么？” 明净道：“拜啊，不过你怎么很热衷给人拜年啊？” 一一抬头挺胸道：“给娘挣钱！” 明净两手捂脸，“我不就是卖了一张天香公主的床么，全天下都知道我缺钱了！” 凌荆山笑：“肯定全天下都知道啊，但凡知道点事的都晓得西北贫瘠，每年都靠朝廷拨款啊。”皇帝之前只防着郭家拥兵自重，没有想过西北可能割据，不就是因为西北穷么。 明净这才把手放下，“小七说他初三走，说你能待得久一点。这回能待多久啊？” “有这一战的大捷，我大概不会坐镇西北大营了。如今就让小七跟着那些叔伯打理。其实交给子钺最省事，有郭帅的余威，什么都好说。可是子安兄还关在大狱里，子钺就只能继续隐姓埋名。” “不要紧么？”毕竟西陵人年年都来的算是西北的心腹大患。不过，凌大哥如果不能腾出手做别的，那这割据就没什么大的意义了。他的目光肯定不能只盯着西北七府。所以第一步就是要能对西北大营放得开手。 “平时不要紧，纳湛也不能年年亲临的。他登位之初这几年，是想展现武力。如今也要腾出手作别的了。对了，他也要往丝路那边派商队。” 明净不屑地道：“他只能做二道贩子，买进卖出而已。那些工艺都是掌握在汉人手里的。”想了想道：“你不如跟他商量，直接跟我们买啊，买得多我给他优惠。” 凌荆山道：“你倒是真想得通啊，这就要跟纳湛做生意了？” “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凌荆山摇头，“纳湛这种人，他不会好好跟咱做生意的。他看到了这里头的巨额利润，只会想过来掳掠工匠。” “美得他，我花了多少精力才聚集拢这么多工匠啊。我得加派人手看着各个作坊，他还是就卖他西陵的特产好了。” 初十的时候，封家人和凌家人一起回到了边城。不过西平王准备回府城去了，他说还是府城的日子好过些。郭帅说他也要去府城养着，也在准备搬迁的事宜。这是朱军医的建议，反正如今郭帅也不是必须待在边城不能挪地儿了。府城气候比边城可好多了，更适合郭帅这样身有旧伤的人疗养。他不住城里，住在府城的山里。 第1550章 1450.交友 明净知道了对凌荆山道：“其实咱们也不是必须钉在边城的吧。”如果不是为了镇守西北大营，也不是必须住在边城才是。 “郭帅走了，暂时我肯定不能走的。你想出门啊？”郭帅和他，对于西北大营来说都是定海神针一样的存在。走了一个，另一个暂时就不能走了。除非小七能独当一面了。不过至少还需要个三五年的功夫啊。 明净笑道：“我想想而已。嗯，我安排了几个人到时候拍卖的时候去抬价。要是能拍卖到好价钱，可以省很多事。” 凌荆山看看她，“等咱们不缺钱了，朝廷估计就要对咱们下手了。” 明净一滞，“那怎么办？” “还是得尽可能的弄钱。朝廷是容不得咱们这么割据的，手头有钱才好办事。而且，拖一拖，不太平的地方会越来越多。暂时还有司徒蛮顶在前头呢，咱们先不扩张就守好西北。” 明净点头，“嗯，是这个道理，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都到这会儿了，夫妻俩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凌荆山如果说他一点野心没有，那就太虚伪了。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不错！”凌荆山点点头。 “不过我看司徒蛮也是个脑子很清明的。他如今也暂停了扩张，就在整合九府之地。他还说要跟我讨教理政之策呢。” 凌荆山笑了笑，“这个人，将来会是劲敌。” “我问过董濬，他一开始想投的就是司徒蛮。” “多打打交道也不是坏事，就当结个善缘。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能联手抵御朝廷。” 明净点点头，“那他要是真的派人来讨教，就让董濬有保留的教一教好了。” “董濬，收服了么？”可别叫人给挖走了啊。 “他想去司徒蛮那里，就是因为司徒蛮手下一时没有可以理政的人。如今我对他也是放权，他做得还算称心。再有葛老的关系，他也算是半个前东宫旧人了。走吧，去送送叔姥爷。”西平王今日摆酒宴客之后就要回府城了。下一次再来怕是要等到舅舅成亲来喝喜酒了。他说接下来就带着乌雅在西北七府到处转转。 过去坐下，明净就听老爷子说他自己多年的夙愿：旅游。 西平王说的时候那是眼睛都在发亮啊。总体意思就一个，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暂时看不了别处，就先看看西北七府吧。 或许等到和司徒蛮正式建交，他那九府之地叔姥爷也能去看看。有钱有钱，带着小娇妻四处游山玩水，这日子确实叫一个美啊！ 舅舅小声跟明净道：“我估计葛老他们做梦都盼着安稳。” 明净失笑，葛老他们当初逃命那是大半个天朝都跑遍了，甚至后来还跑到域外去了。 萧从嘉左右看看，“我说你家这位，就喜欢带孩子是什么道理啊？” 今天过来的时候，凌荆山一手抱着一一，一手拎着无衣的睡篮。当时萧从嘉就楞住了。结果坐下来这么一阵，明净在跟老头子说话。他就一直在照顾一一吃吃喝喝，耐心得跟老妈子一样。 第1551章 1451.君子 凌荆山这个做派，着实让萧从嘉有些接受不了。割据西北，占了七府之地，手握五十万大军，哦还有十余万后备军队的人，就坐那儿把水果削皮、切丁喂到儿子嘴边伺候他吃。 “我以前就听说他出门老抱孩子，还以为是有人夸张了。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这么居家！” 明净笑，“他平常不在家，很少有机会和孩子亲近。偶尔在家，我自然是不跟他抢的。” 凌荆山给一一擦干净嘴巴，告诉他不能再吃了。 乌雅刚交代了厨房走出来，一一举起两只小胖手，“王妃，抱抱。” “走，带你找外婆去。” 明净也一块儿过去，留下凌荆山和西平王讲话。他又不是真的就来照顾儿子的。 景飒平时很清闲，封家的侄儿、侄孙女们都在将军府上课或者做事。她这会儿刚从外头回来，陪曾氏看房子去了。明方说要买房子，但肯定不能说买就能买到。曾氏还在四处看呢，闲着也是闲着的景飒就自告奋勇陪她一道到处走走看看，熟悉边城。 明净抱着无衣去到父母那边，一进门就被封璟瞪了两眼，“你怎么连卖人家床这种事都干出来了？你这就是明晃晃的敲诈嘛。” “我对上君子肯定用君子的招数。对上小人，还跟她讲君子的道义就浪费了嘛。爹你放心，我以后再卖她的家具绝不会再打她的旗号了。她之前害得我好惨，你们差点就见不到我跟一一了，也不可能有无衣的。” 景飒过来抱起无衣，牵上一一，又招呼乌雅坐。 封璟道：“罢了，你知道可一而不可再就好。” 明净点头不已，亏得是不知道他们还挖坟掘墓，正准备卖出土的那些物件。 “我之前去了一趟县城的四为客栈，客栈里都还在讨论天香公主价值三万两的超豪华大床。确实是太奢靡了！” 何止那一家客栈，所有的四为客栈都在谈论这事儿呢。如今世道不好，多少人被逼成了流民，流寇，可公主一张床就耗资不菲，忒拉仇恨了！不但西北七府在说，司徒蛮那里估计也在帮忙宣传。还有其他的二十府，也是能听到风声的。 乌雅道：“毕竟源出一脉，明净已经给她留面子了。如果只是奢华，皇上怎么可能花三万两买回去？只会施压不准人买。”说着把天香那张大床同时睡五个人的话讲了。乌雅讲话是从不忌讳的，再说在场都算是和天香公主源出一脉的，所以讲一讲也无妨。 封璟也早就领教过她这一面，想着蛮女说话还真是。所以这会儿只是瞠目道：“这什么家教啊？就我们小民百姓家都干不出这样的丑事。就这样一主，她从前还敢肖想荆山？” 景飒淡淡地道：“小民百姓饭都吃不饱，哪有作妖的心思？越是这样没有拘束，甚至注定小命不长的，才什么都干得出来。”天香公主的做派，身为堂姐，她都觉得跟着丢人！不过皇家更多的人比这还荒唐，只是没有爆出来而已。 第1552章 1452.送走 略说了几句，封璟出去和明方说话，他年前回来就一直留在了边城。 乌雅也道：“得，我还得回去盯着。一会儿郭帅也来，总不能让人觉得我们家的宴席还不如没有正经当家主母的人家。你们娘俩慢慢聊。” 一一在木榻上爬上爬下，景飒伸手护着随时准备接住。无衣就乖乖躺那儿不动，他也动不了，很是让人省心。 明净笑着问道：“娘，你这次回去和王氏吵架没有？” “我当年会在她手上吃亏，全是因为你们奶奶偏心眼。碍于孝道，我又不能硬顶。如今嘛，大家差别太大，吵不起来了。不过，她当初差点把我闺女卖了，我自然也不会轻易放过她。一见面我就说了，我才不会顾念什么旧情。因为我跟她就没有旧情。她最好不要有什么地方惹到我，不然我就无声无息把她卖到深山老林里谁都找不到。日子久了，估计连她亲生的儿女也不会在意了。至于你伯父，给他另娶一房更是什么问题都不会有。她过年都躲着我不敢露面。” 以景飒如今的身份再和王氏吵，就很掉身份了。所以吓她一吓，让她知道躲着不出来惹人嫌就好。 明净剥了一颗橘子自己吃着，“景家的人来找您了么？” “来了，不过他们当初就和我打过官司，然后断绝了关系，我没理他们。”念着养父的旧情，景家后辈里如果有出息的她可以拉一把。景家人要是遇上实在为难的事她会帮忙。但旁的就不会管了，堂兄、堂姐当初的做法太伤人了。 “他们当初也来找过我，我看没有什么事就是想讨好处便没有理会。” “啊——”一一不小心从榻上摔了下去。景飒眼明手快将他抱起，可还是磕了一下。小家伙呜呜的哭了起来，扑进明净的怀里。 明净看了没什么大碍便道：“谁让你没个消停，一直爬上爬下的。” 景飒道：“一一不哭啊，回头外婆就让人把这榻锯来烧了。居然敢摔我们一一！” 一一含着眼泪点头，“嗯嗯。” 接下来送走了西平王，又送走了郭帅。凌荆山在家，明净身上的担子就移交出去了。如今就等着拍卖的银子入账了。外公的旧物和之前抄没的字帖是一拨人送去的，出土的东西则是另一拨人送去的。 说起来郭帅离开了边城，最不习惯的倒是清辉了。对于军中其他人来讲，郭帅已经归隐数年。倒是清辉风雨无阻的往帅府跑了三年，如今少了个去处很不习惯。而且，小乖也开始见老了。 如今小丫头跟着姐姐走读，不再留宿。明净经常看到她抱着郭帅给她留下的《三十六计》看，练武也比从前用心了。在明皓那里领了零花钱，也不再胡乱花了。 因此景飒还认为明净讲清辉爱乱花钱，让她盯着点有些过了。多好的孩子啊！她有次问了，清辉说钱都得给姐姐攒着。虽然景飒不明白为什么是给姐姐攒着，但是不妨碍她喜欢清辉。这两姐妹都很可爱，往往让她忘记这是王氏的亲孙女。 第1553章 1453.催眠 拍卖会定在元宵当日，最早十六可以得到确信。不过，不是所有的东西都会一次性放出。那样就折价了！奇货可居，只会慢慢、慢慢的放出，一次最多一两件。而且不会是在同一个地方。至于元宵节，自然是要出去看花灯的。 一一对于和父母一起出去逛街看花灯，极为的兴奋。至于无衣，他每天依然有十个时辰以上在睡觉，就不带他去了。不同于出去做客，外头会很吵的。 楚老太太很高兴的表示孩子交给她来看就好，一定照看得妥妥当当的。这个明净倒是一点都不担心，无衣的乳母、丫鬟也是一大堆呢，都跟着一道过去楚老太太那边院子。 中午明净安排一一午睡，小家伙睡不着，“娘，很兴奋呢。” “睡不着的话，爹娘出去逛的时候你可能已经和无衣一样睡着了。那样的话，就不带你了。娘给你唱《摇篮曲》吧？” “好！”一一大声应道。哼，爹巴不得不带他呢，他要去，就要去！ 明净让丫鬟把窗帘放下，然后用手遮住一一的眼，“月光光照地堂，阿仔你乖乖训落床......” 明净唱了两遍，一一开始还跟着哼唱两句，慢慢就没声了。明净等他睡熟了，轻轻在他额上落下一吻，又起身去看无衣。 无衣还包着襁褓，不能动弹。就算醒着，能动的也只有眼睛。五十多天了，长得越来越好看。那天一一还踩着凳子站在摇摇车边念叨：“五一，哥不用，担心你了。” 当时明净就掐了来报账的明皓一把，“看把你大外甥吓的。这是担足了五十天的心啊！让你跟他说无衣丑得很，不得人喜欢，将来媳妇儿也娶不上。” 掐得明皓连连告饶，“姐，我错了、我错了。我哪想到一一那么认死理啊。明明无衣都越来越好看，他居然此时才真的放心。” “他那是信任你。” 无衣嗅到母亲的气味，把头扭过来，露出一个无齿的笑容，看着非常的治愈！ 明净把他抱起来，“我们问问，什么时候才可以解开襁褓好不？成天这么绑着，娘看了真是心疼。” 当初本来说拼死救护她的两个丫鬟青柳和紫萝将来就给两个儿子当管事的大丫鬟，将来成了亲还可以继续做管事妈妈。但后来紫萝给明净做秘书，胜任愉快。征询过她的意见后她希望继续做，所以如今给无衣做管事大丫鬟的便是翠竹。 这会儿听明净这么说，翠竹忙道：“夫人，红袖姐说这么小的婴孩绑着腿是为了不成罗圈腿。所以，这冬天又不热，就多绑绑无所谓的。二少爷原本也动不了的，晚间睡觉解开了他也是不怎么动的。您想想，大少爷这么大点的时候也是不怎么动的。” 明净想了想，“算了，既然红袖这么说，那就听她的。”好歹是跟着高嬷嬷学过的。 为了晚间有精力游玩，明净自己也去睡了一觉。反正凌荆山在家，她乐得什么都不管，就照顾好自己跟两个孩子就足够了。 第1554章 1454.小吃 晚间快准备出发了，再去看无衣的时候，发现一一正站在凳子上对着摇摇车里的无衣唱中午那首《摇篮曲》开头的两三句。他大概就记住了两三句，反反复复的唱，不过也很厉害了。 结果无衣以为哥哥在跟他玩儿，听得乐呵呵的，口水都流出来了，精神得很。 一一没辙了，“娘，他不睡。一起带去吧。” “不行，外面会很吵闹，无衣会害怕。就是你，娘都担心你会害怕呢。” “有娘在，才不怕！” “说不定到时候娘自己都会害怕呢。” 一一拍拍胸口，“有我呢，我照顾你，照顾五一。” 凌荆山在外头听得黑了脸，那还要老子做什么？就你小子，万一真出现什么意外，不吓得尿裤子就不错了。不过，晚间的确是得防着出现踩踏、失火这样的事件。可不能郭帅才走没两天就出意外。一来是会造成百姓伤亡，二来也容易落人口实。 明净亲了一一的嫩脸蛋一口，“有你爹在呢，咱们都享受他的照顾就够了。”什么照顾她、照顾无衣的话还是听明皓说的吧。 “哦。”一一很有些失望的口气。 “走了，再不走就留在家里。”凌荆山口气不好地道。 一一有些纠结地道：“可是，让五一，就看着，我们走？” 凌荆山道：“没你在这里吵吵他早睡着了。或者，你要留下来陪着他？” 一一立即牵上明净的手一起往外走，然后抬手道：“爹，抱抱！” 凌荆山一脸嫌弃的抱起他，手脚倒是放得很轻。让一一趴在他肩头，高度正好和明净说话。 “娘，一会儿，去吃小吃？” “好啊。是听你小表姐说过吧？” “嗯。她说不好吃，可总去吃。” “小表姐真的好久没去外头吃东西了。”如今搬到她爹娘那边，明净怕爹娘日子不好过，是给派了不少下人过去的。就包括点心师傅这些。所以，清辉的嘴倒也没太受罪。 肯定不能真让一一吃外头的东西，这么大点的孩子，拉肚子都可能拉出大问题的。一路上一一点了不少吃的，明净都说回头找个地方坐下来吃，人越来越多了。实在不行回头找家酒楼一样给他做点，反正他肚子就这么大点，能吃几口就不错了。 “现在就想吃。” “现在人太多，回头看拍花子的把你拍走了。” “有爹呢。小表姐——、小妞妞——”一一忽然就兴奋起来，拍着他爹的肩膀大喊。 凌荆山和明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到清辉正把两只手藏在背后，嘴巴里明显还包着什么吃的，腮帮子鼓鼓的。旁边是彤辉和明皓。很明显，三叔侄也是来逛花灯夜市的。 “娘，她吃什么？”一一问道。 明皓拿过清辉手里的东西，背转身，一块塞进自己嘴里，一块塞进彤辉嘴里，火速解决掉。爹娘看花灯去了，他负责看孩子。清辉开始说不来的，说夜市那么多好吃的她忍不住。明皓就说今晚他请客，三叔侄这才高高兴兴的天刚黑就出来了。 第1555章 1455.看灯 一出来明皓就发觉自找麻烦，要看两个孩子啊。按说本地人没人会对清辉姐妹下手，可保不定有细作呢。知道这是姐姐、姐夫的侄女难免有想法。谁让清辉的知名度还挺高啊。从前出门有暗卫保护不好掳走，但今天人太挤了，保不齐就有人趁机下手。 反正今天出来就是个错误。譬如现在，他停下来吃了一口东西，然后四面八方的压力更大了。他得护着两个侄女儿不被挤到，很辛苦！ 凌荆山看到小舅子背转身吃东西，嘴角扯了扯。让跟着的人过去把他们三叔侄带过来，省得哪一个被挤丢了麻烦。 清辉刚过来，一一就问她，“小表姐，你吃什么？” “没有啊，嗝——”清辉话音没落就打了个嗝。她路上才赶紧把嘴里包着的东西咽了下去的。 明净忍不住笑，然后对一一道：“还没跟舅舅和大表姐打招呼呢。” 一一转过头来，“舅舅，大表姐”。 那两人笑着应了。明净看他们的样子都很想喝水，便让人把带着的水递给他们。彤辉拿到之后先喂给妹妹喝了，自己再喝。明皓则是另接过一壶灌了好几口把喉间的辛辣冲了下去。 凌荆山道：“走吧，带着几个孩子，还是找个地儿坐着。” 一一抬手指着近处一盏花灯道：“看灯灯。”各式各样的花样琳琅满目，还是很吸引他的。至于人多害怕，那是没有的。在他老子的怀里，他踏实得很。 “是要看灯灯还是吃东西，你自己选一个？”明净问道。 一一纠结了一下，“先看灯灯。咦，登登、灯灯。” 明净开始还以为他看到乌尔登了，四下看了一下才知道他是发现谐音了，兀自乐呵着。 于是继续看花灯，明皓这回也省事儿了。有家将跟着呢，不用他操心两个侄女儿了。结果清辉拉拉他的袖子，“明皓叔，我矮，被挡到了。” 明皓只得把她抱了起来，刚到处找好吃的怎么不说自己被挡到了？他又问彤辉，“你看得到不？” “我可以看远的地方。” 彤辉也九岁了，其实不方便抱着了。明皓点点头，“那走吧。清辉不许再吃什么了。” 清辉耷拉着脑袋，“知道。唉，难得明皓叔在外头请一回客！”当着一一哪里还能吃外头的东西啊？ 明皓道：“你这月的零花钱不想要了？” “要的、要的。” 一一伸手过去摸摸清辉的腮帮子，显然觉得和之前不大一样。 明净道：“一一之前点了几样吃的，我已经让酒楼准备了。回头走累了咱们直接过去，让他们现做。爹娘呢？” 明皓道：“看花灯去了，不知道逛到哪去了。”好心塞，以前住在将军府要看姐姐、姐夫整天秀恩爱，现在要看爹娘。姐夫还经常不在府里，爹娘天天都在。 “那舅舅呢？” “跟傅家姑娘看花灯去了。”傅家姑娘是本地大户之女，为人直爽，男孩子性格。父兄不涉军事、权谋，都是老实本分的商人。景飒那里还没挑出个所以然来，萧从嘉跟她说这姑娘他几年前就见过。 第1556章 1456.舅母 这还有什么说的，不是看对眼了兄弟是不会这么说的。景飒安排人去傅家探了探口风，知道姑娘还没有许人家，便赶着在西平王离开前先透了点风声。至于三书六礼，再慢慢走呗。这里是边城，而且今天是元宵，男男女女完全可以自行上街看花灯。所以今天萧从嘉就约了傅家姑娘一起看花灯。而对方，也答应了。这事态就很明朗了。 明净小声道：“那姑娘好像比舅舅小一轮吧，几年前见过，那岂不是......” “我问过舅舅了，他说一开始没那想法。那天陪着叔姥爷、王妃还有咱爹娘去上香又遇上了，才想起见过这个小姑娘。如果一定要娶一个，不如娶一个有好感的啊。尤其他私下先去打听了一下对方的家庭背景，没什么忌讳。” “所以我得管一个小我两岁的小姑娘叫舅母了。” 凌荆山听到姐弟俩的对话笑道：“舅舅还不是要小我两岁。” “舅母，舅母”一一听到这个词儿来劲儿了，就把明皓盯着不住的念叨。他懂这个词的意思哦，哥哥给他讲过的。 明皓瞪他一眼，“闭嘴，你知道什么啊？舅舅才不急呢。跟舅舅要舅母，不如去跟你哥哥要嫂子。” “嫂子？” “对，你哥哥的媳妇就是你嫂子。” 一一点点头，下次见到哥哥再说。他眼睛四下逛着，又发现熟人了。小胖手朝前指着，“果子叔叔，嫂子。” 凌荆山挑眉，叔叔和嫂子是什么组合啊？ 众人看过去，原来是郭子钺和他媳妇儿萧氏。一一经常过去帅府，老是分不清萧氏和王氏哪个该喊嫂子，哪个该喊婶子。两人年岁相当，打扮相仿，相貌的区别在年幼的一一看来就是没啥区别。方才又听舅舅说了嫂子什么的，便直接喊错了。 郭子钺看到他们一行人，便直接挤了过来。 明净就说他了，“你怎么也不顾着你媳妇啊？” “有下人呢，挤不到她的。” “那你有心是你有心嘛。你经常不在，回来了还不对你媳妇儿好点？陪着出来看花灯，九十九步都走了，就不能多走一步啊？”明净拿出嫂子的架势教训人。 “知道了。”郭子钺闷声道。 一一笑嘻嘻的，“果子叔叔。” “说了叫叔叔就好，不要叫果子叔叔。” “那么多，叔叔。”一一道。意思你是特别的。 萧氏被下人护着过来，跟凌荆山还有明净打招呼，“凌大哥，凌大嫂，一一。”又和明皓三叔侄也打了招呼。 明净赶紧对一一道：“这是婶婶，和叔叔一起的是婶婶。跟哥哥一道才是嫂嫂。叔婶，哥嫂。” “哦，婶婶。”一一打了招呼，又念叨了几遍‘叔婶、哥嫂’。 萧氏笑道：“是，一一经常把我和侄儿媳妇叫混。” 明净对一一道：“看得差不多了吧，去酒楼歇歇脚再来？咱们不是还要去吃东西么。”这儿就快到酒楼门口了。 “好吧。” “你们俩要不要一道？在窗户也可以看的，听说等一会儿选出来的好看的花灯要游街的。” 郭子钺点头，“好！” 第1557章 1457.萧氏 等落在后头了，萧氏小声道：“我们不是自己定了包间么？”难得的元宵节，人月两团圆，她想和夫婿独处。而不是去别人的包间，和一大堆人一起过元宵。 “腾出来给别人吧，没包间的人肯定很多。你也好好学学，怎么跟晚辈相处。”萧氏和王氏相处的不大好。他和郭凌时常不在，如今老爷子和姨娘也去府城了，这两人在家就出现摩擦了。 萧氏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凌大嫂是和妯娌、侄儿侄女关系都处得很好，可那能一样么？凌大嫂那些亲戚都是以她为尊的。但王氏自认是长孙媳妇，对她这个小婶子可没那么恭敬。 等进了酒楼，就听掌柜的主动迎上来，“凌将军，凌夫人，刚才您们府上的三爷带着家眷来了。已经没有空位置，便先用了你们定下的包间。” “哦，没事，一家人挤一挤好了。反正我订的是最大的包间。”明净笑着应道。 萧氏拉拉郭子钺的袖子，郭子钺道：“凌大哥、凌大嫂，你们先进去歇歇吧。我们就不进去了。” 凌荆山点点头，“也罢，在外头好好照顾你媳妇儿。” 进了包间，里头是凌惊天和一妻一妾，然后康辉康耀哥俩。恬恬要过了元宵才从府城过来。 稍微有一些挤了，打过招呼凌惊天道：“我们也歇得差不多了，下去再看看就回府了。” 一一道：“三伯，吃东西。” 明净笑道：“是啊，三哥。一一点了不少吃的，厨下已经在做了。你们尝尝再走。” “也好，一一留我们吃东西，那是一定要尝尝的。” 一一点东西自然是胡乱点的，在街上看到哪里人多，他就闹着要吃哪里的东西。厨下看将军府来了这么多人，是下了功夫做了拿手的点心奉上的。一会儿就热气腾腾、琳琅满目的摆了一桌。 郭子钺他们那屋也跟着沾光，一样捡了一点给他们装盘。 萧氏有些惊讶，他们没有点点心的，这家店这么会做生意？还是看他们是帅府的，特地奉承？她让丫鬟打听了一下，得知是这么一回事便道：“还是做第一人舒服啊。” 郭子钺瞪她一眼：“大哥还在牢里呢，我们一家都得低调。以后别再说这样的话了。而且，第一人什么的，只可能是有一个。” “人家无心的嘛。好了好了，别生气了。你尝尝这个！”萧氏夹了一块热点心喂到他嘴边。 “烫啊，你想烫死我不成？”郭子钺尝了一口赶紧吐出来。 萧氏有些无措，郭子钺道：“你自己在家都没有照顾顾过家里弟弟妹妹么？”明净从小就给明皓喂饭，肯定干不出这样的事儿来。就是彤辉都懂得处处照顾好清辉。 “没有，他们都有各自的乳母。”她又不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哪里需要亲手喂弟弟妹妹吃东西？而且都不是一个娘，也要避嫌的。 “算了，下回就知道了。对了，要是我没有记错，你还是远支宗室女吧？那你跟凌大嫂还是远亲咯？” 第1558章 1458.难题 萧氏一滞，她们家祖上是玉碟上有名的。封夫人自称惠明太子遗腹女，并没有得到朝廷的承认。 “血脉隔很远了。”她们家祖上传下来的爵位早就没了，如今还屹立不倒多亏了祖父立下的功劳。 郭子钺想了想，“对，你们好像是开国太祖那时候就分出去的旁支。不过这些本来也没什么，以后我会给你挣回来更高位的凤冠霞帔的。” 萧氏点点头，“多谢夫君。” “其实你没事可以去将军府多跟凌大嫂往来，帮帮她的忙。”郭子钺告诉萧氏走夫人路线。萧氏是大嫂给他选的，搭伴过日子还成。反正这辈子注定拴在一起了。 萧氏露出为难的神情，“夫君，我娘家人全在京城，我也低调些为好。而且你也说了大伯还在牢里呢。” “哦，对，我怎么把这茬忘了。对不住，让你为难了。” “没关系的。夫君，我也跟凌大嫂讨了两件小衣裳放在枕头下的。” 郭子钺笑笑，“我知道了。”这一次将官放假，都是给成了亲还没生孩子的人放的。除了凌大哥自己，回来的都是他这样情况的。郭凌也是一道回来了的，今晚也跟他媳妇腻歪去了。 回来的时候，凌大哥还洗涮大家，说他就抽空回来都俩儿子了，让他们抓紧点！多生儿子也是为西北出力。像是小七，十来岁就能在鹰军里出力了。如今更是都混上佰长了。 这会儿明净他们也吃上了，凌荆山一拍脑门，“有件事我一直忘了和你说。今天看到那么多人逛花灯我就说有什么事忘了。”今晚一细看就能发现男女比例失调啊。 明净警觉的看着他，“你又想给我派什么活？”就一个缺钱的事儿她还没料理清呢。 凌荆山陪着笑脸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西北大营啊，十之七八都还在打光棍。夫人想想法子，从哪弄些妙龄女子来，给解决一下问题？” 明净勃然变色，西北大营三十万人，十之七八至少是二十二、三万了。 “我上哪去骗那么多妙龄女子啊？这么久了，我连一个小七都没没解决呢。”不说远了，就眼前的三哥三嫂还死活不想找当兵的当女婿呢。 凌惊天道：“这事儿难度确实是太大了。” “肯定不能全部解决，要不然岂不成来当兵一人发一个媳妇了。美得他们！这样，佰长以上。这样就不多了，顶多两百多个。里头还有些已经成亲了的，那就是两百个。如此，也能激励一下众兄弟往上爬。” 一一正是吃点心的间隙，学舌道：“发媳妇！” 清辉往他嘴里又塞了一块点心，“吃——” 明净道：“两百个也不少了。还不能是丑的，有什么不足的。我、我让人上那穷得不行的地方试试吧。”这年头，又不能骗人说是来当女兵，不然肯定能招到不少人。 凌荆山道：“除了西陵人，什么人都可以。乌勒部的也算了。” “你又要用人家乌勒部的人，又不肯让手下和人家联姻？” 第1559章 1459.安排 “不是，打打杀杀那么多年。万一牵线牵到有仇的那不是多事吗？” “也是啊，还是你想得周到。先说好，只能试试啊。而且也不可能一次新就两百人到位。那，我是不是还得给他们准备住处啊？”明方哥要不是住在将军府，之前回来也没地儿的。总不能次次都去住客栈吧。太浪费了不说，也没有家的感觉。而且当兵的走了，军属还在，难道继续住客栈？ 凌荆山眼睛一亮，“如果可以的话。对了，昨天明雨交来一份新城的规划图纸，说是你让他弄的。我还没有细看呢。” “既然还要安排两百多位佰长的住处，我看新城势在必行了。我趁早告诉明方哥，索性别花银子买房了。凌将军不但给佰长以上的发媳妇，还发房子呢。你一句话，我得忙得脚不点地。” “辛苦夫人了。”凌荆山给明净倒了点小酒。 “找媳妇的事我尽力而为，修房子倒是可以规划起来。”按三百套房子来吧，就像是现代军营内那样安排，每个职级都依照不同规格的分房子。升职了或是降职了就换房子。要是牺牲了，也不好让遗属腾房子。那就修五百套吧。每个职级都备些多余的。 一想到这些人随时可能牺牲，明净就不再抱怨了。她决定尽全力去办好这件事。 一旁明皓挠挠头，如此一来卖天香公主床得来的三万两银子怕是要全花出去。好在统一修的话比较省钱，应该能拿下来。啧啧，天香公主一张床就能换几百套房！怪不得姐姐要说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呢。想当初一套房一百两银子就是他们全部的家当了。 明净本来弄这三万两就是为了修房子，但不是给佰长以上的士兵修。而是想用来安置招揽来的精英。不过目前进展不太顺利，通过手下的人，也只招揽了三两个人。直接安排在将军府了。 回去之后她就和凌荆山商量，“咱们家的后院太大了，索性辟出一半作为前院？” “啊？”凌荆山楞了一下。 “舍不得啊？”就算她再能生也不可能把后院填满的。而且男孩子满了十岁就要挪到前院教养的。那除非是用来装小妾和庶出子女。 “不是，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那三万两我本来有别的用场。如今要用来修佰长以上的宿舍，就只能把准备安置在外的那些隐士、高人都安排在府里了。” “哦，你安排就是。我就是惊讶一下而已。等你安排好地儿，我就让子钺领着弟兄们都去看看地方，顺道告诉他们将军夫人会给他们发媳妇。自己没媳妇的，佰长以上，人手一个。” 明净拍他一下，“我还没找到人，你先把愿就许出去了。我都觉得自己像人贩子！” “怎么就人贩子了？跟人说清楚，我们的弟兄个个身强体壮的，又有前途。要是成效好，西路军和北路军也可以效法。” “那你让他们各自的将军夫人去办，我可管不了那么多。” “那以后更多了，你难道还不管？” 第1560章 1460.商量 明净一愣，然后道：“那就更加不用我亲自管了。总之我如今就是做个范例，给后来者效仿。” 凌荆山点头，“也对，夫人说得是。以后夫人也是其他高阶将官家属的范例。” 明净白他一眼，“像我这么任劳任怨的怕是不好找。” 因为是范例，所以更加不能乱来。不然没法子给别人立规矩。所以坑蒙拐骗什么的，免了。 将军府原本有四十个采购，但因为战事爆发流失了一部分，如今还有二十多个。这会儿处于休假状态的五人被火速通知到边城报到，其中就有大郎。 不过大郎倒是没跟人说他是将军夫人的堂兄什么的，明净也没给他任何优待，说了也不会有。而且同为堂哥，明润已经被她铺路，如今成了举人，娶了大儒的孙女。也是在身边帮忙，将来绝跑不了一官半职；明方更是靠自己出生入死成了军中佰长，只要不战死前途绝对大好；就连后去的明雨都因为在营造上有天赋被前工部尚书看中收为关门弟子，如今即将负责新城的督造，边学边干。前程也是不必说了。他也是觉得没脸提，就自己混得差。 而且，都是堂兄，甚至自己的关系还近些。人家知道他只是个普通采购肯定要问为什么凌夫人就不给他铺点什么路。哪怕是把他顺口推荐给那位负责走私生意的王大东家，也绝不会只是一个小小采购。这再深挖，他亲娘干过的那些事儿就都要被挖出来了。到时候人家只会说明净没记仇都已经算好的了。 但是，大郎是不甘心如此的。所以一听明净的要求，他觉着自己的机会兴许来了。思忖一番道：“不坑蒙拐骗，那直接买成么？如今很多地方风不调雨不顺，出现了许多流民。在流徙的过程中卖女儿、卖妹子的比比皆是。” 明净微微一愣，真要当人贩子啊？不过，这的确是最省事的一条路子！而且，那些在流徙中因为家中缺粮活不下去而被卖的女子下场都很凄惨，通常都是被卖入青楼。这年头的牙婆都是合法的生意，与后世要判刑的人贩子不同。甚至可以说，如果在绝境里把人买来好好安置，还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事。 但这件事之前为什么没有人操作？ 大郎看她心动便进一步分析道：“单是买人是不用花多少银钱的，所以当地很多妓馆愿意去买。可是千里迢迢送回来，这一路的花销可就不菲了。而且，如今世道很乱，带着妙龄女子上路着实是太不安全了。半道没准就让哪一路土匪给劫了。就是派人保护，谁知道保护的人会不会监守自盗？这是少女，又不是货物。”货物稍有损伤都好没事，可少女被**了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明净道：“那到底可不可行？” “如果夫人不惜代价，自然可行！” 明净挑眉：“交给你去操作怎么样？” 大郎颔首，“诚所愿也，不敢请耳。” 第1561章 1461.定下 “好，那你就去试试。需要多少银钱，人手？” “多多益善。这一路怕是还需要打通官府，或者是给强盗买路钱。” 明净如今说到花钱就心痛，这西北本地的人怎么都不乐意把闺女嫁给当兵的？边城的聘礼已经那么高了，居然还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关键本来也没那么多适龄还好看的姑娘。 “给你三千两，你能给我弄多少个回来？要无灾无病平安抵达的才算数。” 大郎道：“这都没试过，我哪知道？走一次我心头才能有点数。让他们四个跟我一起去吧，买人、打通各处关节也需要人手。” 旁边四人脸上都露出不情愿的表情，千里迢迢运年轻姑娘回来这多麻烦啊！他们采买货物，只要会挑东西会砍价，物美价廉的买回来就有奖金拿。何必招惹这麻烦？要不然，大郎方才能说出来的道理谁还能不知道？能让他专美于前？不过这小子怎么这么随便的口气同将军夫人讲话？这样的大人物他们平日根本见不到的。那是一句话就能定他们生死的人。 大郎道：“你们只是给我帮手，如果出了差错一切责任由我承担。这一趟夫人先拿三千两给我去试试。万一出了纰漏，我大不了给将军府白干三十年抵债。如果事情成了，好处我不会忘了分给你们四个。” 明净转身交代了小敏几句，小敏进去拿了银票出来。明净直接接过来，离开座位下来亲手递给大郎，“穷家富路，你先拿五千两去吧。要白干三十年，也得把命留下回来。需要的人手跟刘昶去支，我会交代他一声全力配合。临走前，上我爹那吃个饭吧，大堂哥。” “好！”大郎把银票放进袖袋，然后躬身告辞。那四个采购听到明净的称呼直接愣住了，还是被他看了两眼才醒过神跟着回去。 “封兄弟，你、你是凌夫人的大堂哥？”凌夫人都亲口叫了，而且当着那么多人一点不忌讳的亲手把银票放到他手上，这肯定不能是假的。但实在太令人震惊了，所以忍不住要再求证一下。 “是啊，亲堂哥。不然我怎么敢应下这件差事？那些家将也好，当兵的也好，一路能给我面子？”家将还好些，可当兵的那是见了女人，母猪都塞貂蝉啊！万一路上把持不住，问题就大了。所以，回头他去请刘昶吃顿饭，让他安排明方带着他手下的一百号人跟自己走一趟吧。 “那以后我们就跟着封兄弟，不是，封大哥混了。” “在我妹子那里，是唯才是举。哪怕我是她亲堂哥，要是做不好事也是一样的没有出头之日。但只要我能做好事，那怎么都比别人好出头不是？” “那是、那是。我们以后安心跟着封大哥。” 大郎拍拍袖袋，“带着这么多银子，我可不敢上大街上晃了。我就住在将军府了，你们要是没什么事不妨也住下来。我这里一安排好，咱们就出发。” 第1562章 1462.找人 能住在将军府，那当然是极好的。四人忙不迭的答应下来。大郎直接找了前院一个下人，让他去知会二总管一声，帮忙安排一个小院。 二总管认得大郎，而且这事儿他也听说了，很爽快的安排了一个位置很好的小院让人带他们去，酒菜也都送上。自己还抽空过来招呼了一声。 “大舅少爷，你这趟差事可不好办啊。” “不好办难道往外推啊？我去试试吧。反正你们夫人总不能把我打死要我还钱。” 二总管笑了笑，“那是，也就你去办还能有点成事的希望。军营那些兵放出去那都是狼啊！” 大郎笑笑，“所以我打算，回头请他们去嫖一场再上路。不然真让人硬憋着也太不人道了。但如果这样还想犯事儿，我让我兄弟处置了，别人也不能说我们心狠手辣。” 二总管立即便知道了他打算拉明方下水。 “好，我预祝大舅少爷与诸位马到成功。”二总管敬了一杯酒，笑称还有事退下了。 席间，小四也找了来还被大郎拉着坐下喝了一杯。他和明元、明宝过完年直接没回府城，又来了将军府做事。忒长见识了，可比关在书斋里一味读书强。而且书院里的大事也是三月间的考试，他们等这件事过去再考虑回去的事。 “大哥，你真要去买女人啊？” “是啊，这可是积阴德的事儿。就是不知道咱叔会怎么想，还是先别告诉他。就说我要去出差，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去看看他。” 小四道：“咱叔叔没你们想得那么迂腐。”明净姐盗墓不敢让叔叔知道还情有可原，这买人算什么啊？都是饿得要死的人了，而且买回来是正正经经嫁给那些佰长。这种情况难道还要讲什么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散了席，大郎安排四个已经成了手下的同事去休息，他去找刘昶了。刘昶的职级在明方之上，安排下去明方才不会撂挑子。不然这事儿实在是太考验、太折磨手下兄弟了。 小四了解清楚就没再和他一道去了。他下午也有活儿，要去午睡一下，不然下午办事没精神。 刘昶看到大郎就笑了，“我知道你的来意了，小敏姑娘已经来交代过了。说吧，你要什么人？不过先说好，家将没有了。剩下的那些都是给走私商队预备的保镖，只能从军营里给你调人。”士兵是不能随意往西陵派的，一看就看出不同来了，到时候坏事儿。 “我要封明方和他手下的人跟我走一趟。” 刘昶道：“我估着你也是要挑他。不然，你也不敢揽这么棘手的活儿。走吧，我们一道过去找他。” 过去明方和曾氏暂住的院子，明方打发曾氏出去沏茶，然后道：“大郎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子，还把刘校尉都搬来了。说吧，什么事？” 大郎言简意赅把来意说了。 明方的脸色变了变，直接问刘昶，“校尉，我能拒绝么？我现在是在休假中。明净特地让我回来和我媳妇儿聚聚，好生儿子的。” 第1563章 1463.荒唐 刘昶道：“这件事是将军交给夫人办的大事，于公于私你都不能拒绝。大郎也是为夫人排忧解难。而且事情如果真的可为，对军中弟兄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参军可以发媳妇啊，多好啊！这是多大的向心力和凝聚力，而且人人都会争先恐后的奋勇杀敌、争取早日升到佰长。听说夫人还在打算给修房子呢。 明方道：“这也太难为那些血气方刚的弟兄了，而且一旦忍不住肯定是严惩不贷。好容易才在战场上留下一条命，死在这事儿上也太屈了。” 大郎道：“回头出发前，我拿上明净给的银子请他们去嫖一场。到了地头把人买到手，在当地也可以再去一次。不过，顾老板那里就不用想了。只能是一般档次的妓馆。一共就只给了五千两银子，要带回来的姑娘人数虽然没规定下限，但肯定不能低于五十个。” 刘昶道：“对，钱得攒着花。军需耗费太大，夫人现在是四处抓钱呢。这钱哪来的你们知道么？是两位少爷过年得的压岁钱。” 两个当舅舅的对视一眼，这感觉怎么那么荒唐呢？他们俩这是要拿着外甥的压岁钱带着人集体去嫖啊。也只有把事儿办漂亮些才说得过去了。不过，妹子连儿子的压岁钱都拿出来用了，显见得是真没钱了。 明方探口气，“成吧，我这就回军营去召集手下。今晚回来！劳烦刘校尉让人把住处安排好。然后明天就去......后天就可以出发。”既然是自家妹子吩咐的事儿，而且这妹子一向待他厚道。那是再难也不能推托的。 大郎道：“我去跟傅娘子要情报，问一问哪里的灾情最严重，咱们就奔哪里去。规划一下路线，后天出发没问题。明天我掏银子，你带人去。我带小四上叔叔家吃饭。” “滚，吃饭我也得去。不然咱们一起办事儿去了，你去吃饭我都不去，回头再一问说我带队去嫖去了，我还怎么见叔叔？我会安排人把事情办好的。等他们一个个乐过了出来，我再告诉他们是什么事好了。不过我有言在先啊，只要不出事我就只走这一趟。不能尽着我手底下的弟兄坑，大家伙轮着来。既然每个佰长都发媳妇，那就每一佰都去试试。” 大郎点头，“我也不能指着自家弟兄坑不是。不过，你千万约束好属下，也算是做个表率。这样以后别人家的队伍我也有话好说。反正只要不出事那就只走一趟。一旦出事，犯事儿的人处理掉。其他人还得再走一趟。”看得到吃不到，这可不是好滋味。这也算是惩罚了！而且再走一趟，绝没有白嫖两次的好事儿了。 明方点头，“我手下的弟兄，就是死也只能死在战场上。死在女人肚皮上算什么好汉？就是一下子需要百人，这怕还得校尉去协调一下。万一轮不完岂不是会寒了那些弟兄的心？” 刘昶瞠目，“这事儿我也得管？”他还以为自己来走一趟就是了。 第1564章 1464.建造 那两兄弟看着他，“刘校尉负责后勤保障嘛。” 刘昶扯扯嘴角，“得，我现在就去把边城几家妓馆明天的场子都给你们包下来。走了——” 等他走远了，明方道：“我觉着凌将军怕是不会满足于割据西北。” 大郎道：“废话，不然我能死活都要扒拉上这趟车？总不能像我们家老三一样早早就没了上车的资格。” 经小四提议，如今兄弟姐妹五个，每人每月拿出一两银子给三郎，让他在家看看娘。省得他们俩人又干出什么得罪明净的事儿。小四那份他如今勤工俭学也出得起，二丫那份周全会出。三郎如今还挺高兴，啥都不用做白得五两银子，在家白吃白住，就搂着媳妇过日子，看好娘就成了。将来他肯定会后悔。不过，他早就没有将来了！ 两日后，大郎和明方就带着人出发了。明润和明雨则是赶着要开始修建将官宿舍。就在新城规划图修宿舍的地方动工。明雨负责现场的监工，督造。明润负责协调一应物资。还把小四、明元、明宝都调来打下手分段监工。为了赶工期，开工的人多。除了找来的原本就干这个营生的人，军营里的辅兵都出动了三成。 索性让封家人负责到底，要是出了质量问题就是直接给明净脸上抹黑，对于封家几兄弟来讲那是绝对不能容忍的。而且，他们还要洗刷三郎留给军中的固有形象呢。 郭帅虽然搬走了，黄老还依然留下来做建造工程的总顾问，如今就安置住在将军府的院子里。 昨日，明方手下的百人在三大妓馆包场的事儿如今已经传开了。他们几兄弟知道后也觉得有点荒唐，但荒唐的事还真就只有荒唐着办。反正修房子的事儿是目前重中之重，他们一定给办好就是了。 明方走了十天，赵荨诊出曾氏有喜了。 明净高兴极了，“我让人快马加鞭给明方哥传消息去。” 赵荨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和明净一起出来，“我估着你那将官宿舍一旦修成，怕是三不五时就能有好消息传出来。” 明净笑，“那可是好事儿。” 明润媳妇徐氏也是孕妇，之前清辉等人搬走明净就把他们夫妻留下了。这边的人手照顾孕妇倒是比她娘那边有经验些。尤其还有红袖这个专业，前东宫一脉逃出来的人里可没有那么齐全的人员配备。如今曾氏也怀孕了，的确是添丁进口的好事儿。 明净说完转头看看背着药箱的念初，“我记得念初比彤辉大一岁，这是十岁了？” “是啊，今年就是十岁了。” “真是不经意之间啊。你真打算让她学医？” “她有天赋也有兴趣。在别处大概医者是下九流，可是在你手下无论男女有本事就能吃饱饭，我就没那么多担心了。”明雨如今还在专人教导下学习异族语言，将来多半会负责外事。赵荨也是有所耳闻。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辛苦。要不然，回头索性让她就给将官宿舍的军属当专职大夫好了。”她的侄女儿，谁敢轻慢？ “也成啊。” 第1565章 1465.中心 倏忽就到了无衣百日，将军府再次大宴宾客。到了如今的地位每次大宴宾客其实都是有赚的，所以明净也很乐意搞。 凌荆山半躺在床上笑看着明净喜滋滋浏览今日的所有礼单，忍不住笑道：“看你这副样子，不知道还以为我们把两个儿子当敛财工具呢。说起来，一一也快满两周岁了啊。到时候再来一场？” “去你的!我这么贪财这是谁逼的啊？一一就不用了，这样搞就真成借孩子敛财了。洗三、满月、百日、周岁办了就是了。这是例行要热闹的。之后至少等满了五岁再大半，其他小生辰就自家人聚在一起吃碗寿面好了。”正月的拍卖会放出两样东西入账一万多两，二月的亦然。可还是入不敷出啊！毕竟要养那么多人。 七府的赋税都交到这里，其实也是要承担七府的花销。尤其五十万兵马和十余万后备的士兵的军需花销。也难怪白家和楚家一点意见都没有就把各自麾下两府的赋税送礼爱的了。 就不说那些，近的还修着五百套集体宿舍呢，怎么都不能弄成烂尾楼啊。 “要不，咱们再生一个？这样过年的时候压岁钱都能多一份。然后又可以继续洗三、满月、百日、周岁......”凌荆山笑眯眯的建议。 明净把礼单放下，过来掐了凌荆山两把，“如果是你负责生，我没意见啊。我才不要再挺着大肚子忙活了。” 凌荆山想起她怀无衣的时候忙成那样，而且孩子生下来还是姓楚，以后当着人都只能叫她婶婶，心头也过意不去了。伸手搂着她的腰，“要是你大堂哥能平平顺顺把人弄回来，就能让你好好歇歇了。” 明净顺势靠进他怀里，“考试就在边城考。可是边城连贡院都没有，会不会太简陋了？”歇个毛线，建新城那得花多少银子啊！如今也只能一块一块的去修，然后还有军需的缺口。某人又不擅理财，理政如今也是学着在做。好在她之前到处请名士、高人，真的请来了几个名副其实的在辅助他。 “不是在修新城么，以后慢慢的这里就会变成整个西北的中心。至于说简陋，反正你搞的这场考试也没有前例，谁说一定要在贡院考了？而且简陋也好，豪华也好，他们的目的还不都是为了挤过独木桥当官？考过了能满足这个愿望就成。”凌荆山中肯地道。 明净有些明白他的心思，他不能离开边城，不然怕西北大营的人暂时没有主心骨。既然他如今是西北七府的话事人，那他在哪里，西北的中心就在哪里。其实，明净觉得郭帅搬到府城郊外的山下居住，除了那里的确更适宜休养身体，搞不好都是为了淡化自己在西北的影响力。 “回头我把你舅舅找来问问翻案的事进展如何了。” 最近几个月萧从嘉也挺忙的，带着明皓和一帮子前东宫后人四处奔波找寻旧日的人证、物证。他和傅家姑娘的三书六礼，除了必须露脸的，其他都是景飒和封璟在忙活。 第1566章 1466.姓名 用明净的话讲，下回她爹娘娶媳妇都是流程熟悉了。不过这样一来也好，大家都有事做。说起来也真是多亏有萧从嘉这么个令人省心的舅舅。不然以爹娘的简单生活经历，这件事多半要着落到明皓带队去跑腿，明净自己难免跟着操心。 凌荆山平日里在忙什么，明净没有多过问，就在后院带着一一和无衣。然后关注在将军府读书的侄儿侄女们，三不五时回趟娘家。最近也快到徐氏的预产期了，曾氏孕吐的反应也挺大......总之，她也有不少事儿的。 “走，去看看孩子们。”明净的习惯就是睡前要去左右厢房看看两个儿子安置好没有，如今便拉上凌荆山一起。 先去了无衣那边，没想到一一也在。而且正气呼呼的，“凌五一，你找打！” 明净和凌荆山都是一愣，没人告诉过一一他弟弟不姓凌，一一自然以为弟弟跟他一样的。这么听他这么唤，心情还真是有点复杂。但是，一诺千金，许出去的话是收不回来的。更何况还是对着一个已经死去的同袍许下的诺言。 凌荆山轻咳一声，“他怎么你了？” 一一道:“尿我手上，我就说说。”不是真的要打弟弟。 明净明白了，肯定是一一正在摸无衣，然后小家伙尿了。这会儿嘛，倒是该洗手的已经洗了，该换尿布和衣服的也都换过了。 凌荆山笑道：“你摸他小鸟么？”不然怎么会被尿一手？ “不是，我看尿布，歪了，理一下。”一一有些委屈的道。他是好心来的，才不会摸弟弟小鸟玩。他都不喜欢被别人摸那里，怎么会摸弟弟的玩？ 明净摸摸他的头，“以后不要叫弟弟凌五一了。” “哦。”一一没有多想，只以为连名带姓叫弟弟不好。 无衣没有再绑襁褓了，四肢舒展的躺在摇摇车里，看到爹娘很兴奋地挥舞着肉嘟嘟的胳膊腿。 明净看看两个儿子，都快到平时睡觉的时候了，一个二个还这么兴奋，看来还是被今天的热闹弄得。她牵起一一，“走，娘带你回去睡觉。”让一一在这边玩，无衣只会更兴奋。 结果她刚牵着一一转身，无衣就咿咿吖吖的叫了起来刷存在感。她只好看看看凌荆山，“你带他回去睡吧，给他讲个睡前故事。” 凌荆山点点头，伸手抱起一一，“走吧，儿子，咱爷俩先回去睡。”不把小的安顿好，明净就不能安心跟他敦伦。在家这两个月，他也是习惯了。 睡前故事什么的，随便在成语故事里找一个给这小子讲讲也就是了。还难不倒他！ 明净留下抱着无衣轻哄，一一乖乖被爹带回去洗漱、上床听故事。无衣先睡着，没哥哥在跟前逗弄他很快就睡着了。然后明净又去看那爷俩。 一一已经在头一点一点的，凌荆山的声音小了下去。然后吹熄了烛火，交代了丫鬟两句夫妻俩一同回房。 “总算把两个小祖宗都伺候睡着了。”凌荆山道，然后弯腰一把抱起明净，“接下来该伺候夫人了！” 第1567章 1467.担心 明净差点吓一跳，而且走廊下还有灯笼照明，还有士兵站岗（家将全派出去当走私商队的保镖了，就调了士兵来看家护院），他横抱着自己几大步回了寝室。这、这也太明显了吧！ 凌荆山往后一脚踹上房门，“难道我不抱你进来，两人一起走进来就不明显了？我们是夫妻，理所当然的事儿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啊，还是难免受了岳父一些影响。儒家那套床下君子，床上夫妻的道理有什么好讲的？” 明净一滞，也是啊！ 凌荆山将她放到大床上，急如骤雨的吻便急切地落了下来...... 次日等她睡醒，身边的位置早空了。摸一下，都楞了。体力还真是好！ 她懒洋洋的坐起来，随口问道：“一一呢？”无衣醒了就在乳母那里吃早饭，一一这家伙却是要跑来挖自己起床，陪他吃早饭的。今天倒是难得让她睡了个自然醒。 “大概是昨晚睡迟了，大少爷还没有起。” “哦，那就让他睡饱再说。”小孩子瞌睡多，昨晚确实太兴奋耽搁了瞌睡。 明净吃过早饭去找傅娘子聊天。傅娘子和肖三有自己的房子，没住将军府。不过傅娘子在将军府有专门的办公室，就挨着明净以前处理事情的小书房。虽然说是小书房，但只是和外院凌荆山的大书房比。其实大大小小几间屋，加起来也有两三百个平方的。 明净过去的时候听到里头在说话，又听出是肖三哥的声音便打算往回走。大型的战事结束了，如今有媳妇儿的士兵都被安置回家团聚。肖三这个级别的也在其中，所以他如今也在前院做事。大概是有什么事上后头来找傅娘子了吧。 里头傅娘子道：“嫌我牙尖嘴利啊，我一向就是这个样子啊。要不你换人吧，正好你的职级也是够资格让夫人给发一个媳妇的。” 肖三一边摆手一边笑着倒退出来，看到明净忙敛住笑意，“夫人来了。”声音略大，既是打招呼也是提醒傅娘子不要再叨叨了。 明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傅娘子迎出来，瞪肖三一眼，“你还不走？” 肖三朝明净拱拱手告退，然后往前院去了。 “夫人找我是有事儿还是......” “三月间开了不少花，我们去后花园走走吧。” 两人来到将军府如今正姹紫嫣红的后花园，坐在从其间穿过的小河旁的亭子里。明净道：“你说我大堂哥他们都去了两个来月，将官宿舍都盖起了一百套房子了。怎么还没回来啊？”这一路要穿过不少地方，别是路上出什么问题了。带着几十个妙龄女子，那可真是比带着几十箱黄金还不安全。好歹黄金还能藏一藏。 “我也正在等消息，大概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人也不敢带太多了。” “好歹他们自己要是想跑应该还是有希望跑掉。你两个堂兄到了关键时刻还是知道取舍的人。” 虽然明净并不希望他们抛下那些姑娘，但要是真遇上事儿人心头还是有个亲疏远近的。自然希望两个堂哥还有自家的士兵能逃出生天。 第1568章 1468.安排 两人正说着，一一挺高兴的跑来了，“娘，爹说，带我们，去看新房子。” “想来是要去看看规划中正在平整的新城。走，一道去看看。”明净对傅娘子说道，然后抱起一一出去。 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凌荆山正亲手扶了黄老上去，又招呼几位来投的名士，留下董濬在将军府看家。他也把封璟夫妇请来了，凌惊天夫妻也一道，还有明晴也跟着。 明净看到爹娘忙带一一过去打招呼，“爹、娘，舅舅和明皓回来了么？” “还没有，说是要过几天。无衣呢？”景飒笑道。 一一道：“外婆，五一又睡着了。” 七八辆马车缓缓起行，一一趴在车窗边跟他爹道：“爹，想哥哥了。” “嗯，那改天让他回来给你看看。或者你去军营里看看他？” 一一点头不已，两眼放光地道：“嗯嗯，我去吧。” 明净道：“他会当真的。” 凌荆山驱马靠近马车，“要是你大堂哥真的把人带回来了，咱们一起去军营凑个热闹也不是不行。反正他胆子大，带去看看好了。” 无衣还小，带到陌生的地方会害怕，所以像今天的出行都不带他。让他在家由熟悉的乳母、丫鬟还有楚老太太陪着就好。但一一都两岁了，而且是个极喜欢热闹的。真的要给佰长们发媳妇的话，带他去看看还真是无妨。就是明净自己想起可以去军营里逛逛也很高兴呢。 “我也可以去吧？” “去啊，这件事不从头到尾都是你负责的么。到时候也让大家知道该感谢谁。” 明净笑道：“你真不在意人家说女人进不得军营啊？”什么女人进考场进军营要得罪神明的话她自己自然是不在意的，但不想万一出事他被人说。 “我这个人从来不在意这些虚头巴脑的。再说你忘了，淑妃在军营里待了一年多呢。” 明净一拍脑门，“我怎么把这茬忘了，难道真的是一孕傻三年？” 一一贴心的靠过来帮明净揉揉额头，又吹了吹，就是控制不好，有口水喷到她脸上。 明净伸手擦去，“好，娘不拍自己了。你坐好，不然一会儿摔了。” 一一就在她腿上坐下，窝在她怀里。 凌荆山笑道：“真是便宜你小子了。” 明净还有些不放心，“可是，他们还不知几时回得来呢。” “他们在路过云阳王封地的时候被抓起来了。云阳王给我来了信，今早收到的，说是已经把人一个不少的放了。我已经让人去接应去了。途中要经过司徒蛮的地方，也打过招呼了。” 明净放下心来，然后想通其中关窍，“云阳王的封地做主的也不该是他本人吧？”就好像西平王就当不了西平府的家，更当不了整个西北的家。 “是啊，当如今那几府就是他说了算。真正有不臣之心的，不是西平王，是他！” “你之前说他还在跟淑妃私下联系来着，蹦跶得很。皇上因此把楚沛扬都弄进了暗卫府。”明净愕然道。 第1569章 1469.参观 “没错，都以为他的宝押在淑妃和九皇子那里，谁晓得就是一个障眼法。我看他现在就在等一个时机而已。” 明净挑眉，“他在等皇上驾崩，诸皇子火并？” “嗯，不过淑妃肯定不会让事态发展到那一步的。如今麻烦的是还不清楚他的真实实力。而且他的封地也是很繁华的，至少不会像咱们这么缺银子。” 明净呼出一口气，“我的天，这天下大势真的是跟一锅粥一样了。那云阳王如今这会儿是不想跟咱们为敌咯？”之前出了一样外公放在书房的摆设，明面上是一个商人拍走，暗地里就是云阳王入手的。 “嗯，他暂时也不想和司徒蛮为敌。不过司徒蛮那九府之地，本来就是几只流民队伍打下来的，发展过于迅速，内部极不安稳。听说很多流民首领已经在开始享受了，广选美女，而且开始争权夺势。也难怪，他们占据的本来就是富庶之地呢。听说其中有一两只队伍的首领还叫嚣要打到京城去，皇帝轮流做呢。” 一一听不懂父母在说什么，就坐在明净手上捏着她手指玩。 新城本来就离将军府不远，他们这么说了几句就到了。凌荆山当着众人再次把一一抱在了怀里，当先走在前头。好在大家对他的不拘小节早就有了认识，侧目的人也就少了很多。 封璟对凌惊天道：“当年那件事之后，你兄弟的改变确实有点大。” 凌惊天颔首，“是啊，以前就是个循规蹈矩的小君子。如今完全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明净心道：这叫放飞自我。好在他做人做事还有底线的，只是不再理会儒家那么多繁文缛节而已。 其实新城这边还很荒凉，一一四下环顾一番直接道：“没看头。” 凌荆山道：“所以才要叫你过来见证一下啊，等以后都修起来了再来对比。你明雨舅舅会把这里修得很漂亮的。” 明雨已经带着人迎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大张施工图纸。打开让两个人举着指点给凌荆山和黄老等人看，他们现在是在哪个位置。 一一道：“这么一点点？” 明雨道：“这是测量之后按两百比一画的。就是外头有两百尺，图上只有一尺。” 凌荆山道：“他问题多着呢，你不用理他。接着讲你的就好。” 明雨领着众人往里走，很快走到将官宿舍这边，“图上这一片就是已经修建完成的一百套了。” 景飒跟明净道：“这明雨瞧着跟几个月前大变样了啊。瘦了不少，也精神了许多。关键两只眼相当的有神。” 明晴听得笑眯眯的，哥哥好像在边城如鱼得水了一般。 明净笑笑，“这是找到事业的方向了嘛。” 凌惊天道：“以前就听过明雨兄弟的名声的。清溪村哪家盖房子、上梁不找他啊？就是我们红砂村也有人爱去喊他的。” 地上已经画出了剩余四百套的地基位置，众人四散开去看已经落成的一百套。里头简单装修了，要求不高的可以拎包入住。 第1570章 1470.满意 凌荆山抱着一一随便挑了一屋进去看去了，明雨看明净不是很满意的样子忙问道：“有问题？” “问题大了，植树造林啊。”哪个小区不大搞绿化啊？到时候住得那么密集，没有大片大片的绿化怎么成？ “这是西北啊。而且这土地也贫瘠，跟荒田差不多。” “西北就不能种树了？总之你给我想办法，不能光修房子不种树。整个宿舍区，至少有三成的地方得给我种上树或者花草。喏，这里、这里、这里，凡是空地都给我种上。”明净指着图纸上道。 黄老没有进去参观房子，闻言道：“凌夫人所言甚是。这么一片地方住下上千人，必须多植树种草。你别光想着又快又好的修房子。这个也是重中之重。赶紧去找个行家里手，专门负责这块。”里头他不用去看，肯定弄得不错。 老爷子不清楚什么光合作用，氧气、二氧化碳之类的，就知道人住多了光秃秃的会不舒服。但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也足够了。 明雨道：“就每天担水来浇，都要用去好多人手。” 明净道：“再拨给你三百人手，专门负责担水都成。以后住进来了划片自己负责。” 听明净这么说，明雨一下子意识到了她有多看重这件事，而且黄老也这么说，忙不迭的答应了下来。 “钱不够就出声，这件事绝对不能省银子。”明净补充道。 一一的声音从临近的屋子传出来，“娘，进来——” 明净走了进去，“怎么了？” 凌荆山一手抱着一一，一手子拉开墙上的一个个柜门，“看，这柜子嵌在墙里，很省地方啊。看着屋子都因此宽了。要是我当佰长的时候能分这么三间屋，那可太好了！”他很满意这屋子的摆布。 明净屋里屋外瞅了瞅，两室一厅，的确还可以。唯一的不足就是屋前屋后都没有水井，只厨房有水缸，用水需要担。不过好在离河不是很远。可是，要是河里也没水了就是大问题了。不过对整个西北来说这都是莫大的问题。所以才更要重视植树造林呢。 “走，去看看旁边校尉、将军的屋子。你这个堂哥还挺能干的啊。”凌荆山抱着儿子倒是挺兴奋的。至于说西北缺水的问题，那都缺了几千年了，也不是这一时半会儿愁得过来的。 明净道：“你那会儿要是能分到这么一套房，你准备干嘛啊？要是郭帅也给下头人发媳妇儿，你要不要啊？” 凌荆山笑，“总得找个不比我丑的吧。是吧，儿子？” 一一的美丑观念也很强，这还是无衣生下来之后被明皓灌输的。反正比起那个刚生下来丑丑的弟弟，他更喜欢如今这个。这个至少不用担心找不着媳妇儿，需要自己让给他。所以他果断点头，“嗯。” 明净笑道：“那一一你说，咱们一家四口，谁最丑？” 一一纠结了，半天找不出答案来。然后道：“现在才问。” “那我要是早一百天问你，你就准备答一家四口，五一最丑啊？” 一一笑着点头。 第1571章 1471.最丑 因为明净的重视，将官宿舍那边开始植树种草了。每天里来回回担水的人都连成了串。就连一一都知道每天在府里挥舞着短胖胳膊嚷嚷：“种树、种树、种树！” 这天，萧从嘉和明皓回来了。听说凌荆山找他们，便稍事打理就过来了。说完了正事，明皓就到后院看姐姐和外甥。 他满心欢喜的捧着路上买的礼物、玩具，脚步轻快。却不想因为连日奔波，多少折损了一点颜值，一一见到他就直嚷嚷：“舅舅最丑，舅舅最丑！” 明净把脸埋在无衣身上狂笑，她弟的脸都气得快变形了。 明皓把东西往桌上一搁，过来拉过一一，按趴在自己腿上手高高举起作势要打他小屁屁，“你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一一怎么可能再说，扯着嗓子喊道：“外公，救命——” 明皓赶紧把小家伙从腿上放下来，“爹在啊？”那听到了还不得收拾他啊。 一一眼明脚快的跑回他娘背后藏起来，然后露出个脸朝舅舅看，满脸都是得意的笑。 “爹没在，你不是从家里过来啊？” “他也没在家。他干嘛说我最丑啊？” 明净笑，“那天我问他，一家四口谁最丑，他纠结了半天没找到答案。这不今天看到你，就说一大家子你最丑咯。小孩子说句实话你也听不得？” “我哪有最丑？” “那你说一大家子谁比你丑？” 明皓脑子里一个个的排除，姐姐、姐夫，一一、无衣、娘......末了，他小声道：“我比爹还是要好看点的。” 一一伸出手笑嘻嘻指着他，“你说，外公最丑！” “你又听懂了？” “我告诉外公。” “你敢！舅舅屁股都给你打烂。姐，你儿子才两岁啊，怎么精成这样？” 一一缩回去揉揉屁股，不吭声了。 “也不看看他是谁的儿子？你以前不是还老说他像你么。好了一一，不能跟外公乱说，知道了么？你看舅舅给你带了这么多玩具回来。他不过是一路奔波损了颜值，你怎么忍心说他最丑啊？“ 一一跑过去抱了玩具过来，“舅舅，我错了。都给我么？” “嗯，都给你，一件都不给无衣。”反正他还玩不了。 一一笑得合不拢嘴，嘴上还是道：“我让给他。” 明皓摸摸他的头，“一一是个好哥哥！” 一会儿，听说明皓回来的清辉和彤辉也从学舍直接跑过来了。 “明皓叔，你回来了？” 明皓点点头，“嗯，给你们也带了东西，放在家里了。” 清辉抱着明皓的胳膊亲热地道：“谢谢明皓叔。” 一阵脚步声响起，傅娘子面色严肃地走了过来，示意彤辉把清辉和一一都带出去玩耍。 彤辉牵着一一道：“走，去看看我们上课的地方。你不要吵哦！”中场休息也快结束了。 “哦。”一一应了一声，跟着大表姐走了。 明净抬头问道：“出大事了？” “三皇子死了！” 明皓坐直身子，“如今外头他呼声最高啊，又居长，还得太后支持，生母是德妃，也算是出身尊贵了。” 第1572章 1472.陡变 皇后之下便是贵淑德贤四妃，俱为一品宫妃。按排名分先后，但除了贵妃，其余三妃基本是并立的。皇后只有一个废太子，贵妃只得天香公主一个。淑妃有一个嗣子，但才十二岁，有主少母壮的后患。所以德妃所出的年已而立的三皇子便最受朝野看重。尤其德妃与太后还是同族，得太后支持。 虽然皇帝即位后打压了太后娘家，但也只是打压。所以德妃族人还在，只是没有掌大权。也因为没有独揽大权，所以看起来不是那么不能接受。很多人都暗地揣测太庙奉先殿里的传位诏书上的人选就是三皇子。 但现在，他死了！ 明净挑眉，“怎么死的？” 傅娘子看看明皓，后者道：“我不小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明净道：“的确不是小孩子了，你说吧。” “马上风。” 明皓摸摸鼻子，有点小尴尬。 明净震惊的道：“才三十岁就......”她男人今年也是而立之年。这个岁数也会马上风啊？ “好像是玩得过火，引发了旁的病症。” 哦，本来就有病的，那就难怪了。 三人正说着，凌荆山回来了。 明皓站了起来，“姐夫回来了。” 凌荆山点点头，“舅舅还有事先回去了，你就留下来吃饭吧。一一呢？” “跟着彤辉去上课去了。他一向很想去上课的学舍看看，我没让。所以今天他大表姐说带他去，立即就乐颠颠的跟去了。”要不然，如今想把小家伙支开可没那么容易。 明皓道：“我去看看，他估计安分不了多久。”说着退了出去，傅娘子也告退出去。 明净看着凌荆山脸色有点严肃，笑道：“你也是听说三皇子的事......” 凌荆山看她一眼，“他们家兄妹都喜欢一挑多，所以才容易出事。而且他是被人算计的。我可没那风险！” “又是一挑多啊！”明净喟叹，“不过，既然不是在担心这个，你这么严肃做什么啊？” 凌荆山盘腿在她旁边坐下，明净很喜欢在寝室内席地而坐，之前一一只会爬来爬去时养成的习惯。身边的人也往往跟着她坐。只有她爹会说她没坐相，不过都已经嫁出去了，他也不会多叨叨了。 “司徒蛮那里出事了，几个首领火拼。朝廷肯定会抓住机会镇压，九府之地最后不知道能保下几府。” 明净脸上的笑也凝住，“刚到的消息？” “嗯。” 那就坏菜了啊。本来想着司徒蛮那里占了九府，云阳王也蠢蠢欲动中。然后三皇子突然死掉，京城肯定又是一场动乱。他们就正好关起门来搞建设、扩军备战。如今农民军那里乱了，朝廷趁势镇压，云阳王一时间肯定缩回去先不动了。朝廷就能腾出手来对付西北了。 本来西北割据出来，朝廷只是伤了面子，还减轻了负担。之前他们的对策就是耗空西北的银钱。可现在眼瞅着不是那么容易耗空，怕是就要动手了。只要把凌大哥、白将军、楚将军三个刺头拿下，还能接手西北如今大好的局面呢。 第1573章 1473.建议 “又要打啊？”明净一想到打起来花的军费那是心尖子都在痛啊。原本常备军费开支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了，打起来更是成倍增加。 凌荆山摸摸她的头，“要是淑妃派人来联系，咱们要不就暂时从了她？你说的，在政治上头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明净一脸的纠结，半天‘嗯’了一声。 凌荆山呼出一口气，“九府之地动荡，你之前准备的接收流民的那些举措都能派上用场了。我预备下令西北和其他府交界的地方，酌情放开门户让流民进来。” “只要青壮？” “我当然是只想要青壮了，毕竟咱们也是很拮据的在过日子，养不起老弱病残。但好像硬要把人一家人分开也不好。你之前是怎么打算的？” 明净倚靠在他身上，“我不只希望接受青壮男女，我还希望其中多一些工匠、有一技之长的。所以，如果是这样的人，就可以带一个老弱病残的家眷。多的，我们也无能为力。总得先保证西北的人吃饱穿暖。这块土地能养得活的人数是有上限的。多了，只会拖垮西北。具体的数目，你问董濬吧。他算过的，我没记。那些流民千里迢迢而来，本来就经过优胜劣汰了。” 这件事上真的没法子烂好心、来者不拒，一个不慎就会把西北搞乱。流民途径千里，一路风餐露宿，最后能够抵达的通常都是身强力壮、年纪轻的。但就是这样，他们也还得筛选。 凌荆山便让把董先生请进来。夫妻俩在小书房一起召见他。 董濬躬身禀告道：“将军，夫人，这一次最多只能收十二万人。这是绝对的上限，达到之后大家都得勒紧裤腰带才能全活出来。就这，还多亏了夫人之前攒下的粮食。接收的也只能是马上能干活或者打仗的人，不然下半年粮食一样不够吃。咱们必须把可能和朝廷开战、朝廷会想方设法断咱们买粮通道的事预估进来。属下有一个建议。” 董濬如今也在积极开拓非朝廷控制范围内的买粮草的通道，西北境内粮食增产的事也在抓。 “讲！”凌荆山道。 “来考试的读书人已经云集边城，属下建议把考试推后，让他们全部去西北与各府交界的地方参与接收流民。夫人不是很重视实际操作能力么，光从书面上看可能还是不尽不实。与其等以后坐上官位再来评估，不如先评估了再让他们考试。要是表现不佳的，直接取缔考试资格好了。表现得好的，也给予加分。” 明净笑道：“好提议。凌大哥，就依他吧。反正人手也不足，就让这些人去锻炼锻炼。另外把明皓、小四、明宝、明元他们也都派去，隐姓埋名，混在考生里。”左右新城那边已经有了成功范例，事情好办多了。 “可以，董先生去办吧。先把人都召集起来给他们讲清楚怎么操作。这里头难保没有烂好心之辈。” “是。” 第1574章 1474.上学（1） 明润得知之后赶紧来说他也要去。 “可是嫂子已经七八个月了啊。”明净劝道。 凌荆山道：“让你堂哥去吧，你替他把人照顾好就是了。”这是进身之阶。考试可以作弊，但这次的表现是人人都看得到的。明润是不想被人说他靠的是当舅爷上位。 “也好。” 结果没想到众人去跟封璟告辞，他居然也说要去。 凌荆山闷笑两声，“看来岳父兼济天下的心一直都没有熄过。” 明净道：“那就去吧，反正考生里他这个岁数的也不少。” 翌日早上起来，一一就在明净跟前嘟囔，“上学、上学、上学......” 他昨天去了女学那边，正好先生是教衣服颜色、式样的搭配。这个比较好玩儿，他好一阵闹腾，胡乱拿了衣服搭配。到明皓去找他的时候都玩得还算起劲，心头就惦记上了。 小家伙很不服气，府里所有的孩子都在上学，就他跟五一不能去。五一还在学翻身也就罢了，可他已经大了啊。 一声一声絮叨得明净都烦了，“好，送你去跟赵家两个师兄一起上学。”这两只今年也五岁了，正在开蒙。 一一咧嘴笑了，“嗯，赵大宝、赵二宝。” “你再叫赵二宝，他可不带你玩了。” 一一捂住嘴，赵二宝最会玩了，上树掏鸟蛋，下河捉鱼都敢的，就连陀螺都抽得比别人好。 “好好吃饭，吃过娘送你去。”看你能待得了一刻钟不。 “好！”一一马上张大嘴巴，迎接乳母喂的辅食。 吃完略坐了坐，他就跟明净道：“书包。” 明净让翠竹找了个给他背上。他还知道打开检查一下里头有没有书册、纸笔，没有就要求补上。一切都搞得跟真的一样。 明净心道：肯定是赵二宝给他显摆过。 等都搞定，她带着小家伙坐车到学舍那边，然后牵着他的手进去。 几个男孩子是一起上课的，只是学的内容不同。这会儿已经在开始温书了。康辉和康耀还有赵家小哥俩都到了，正在摇头晃脑。 教书的先生看到明净牵着一一来直接愣住了。 一一倒是精气神十足的学着喊道：“先生好！” “大少爷好！夫人，这......”大少爷才两岁，太早了吧。这个年岁根本坐不住的，搞不好在课堂上还尿裤子呢。 “他闹着要来。要是不守规矩，先生尽管撵了他就是。我就在外头候着。” 先生听明白了，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夫人，要是大少爷因此有了厌学情绪可不大好。” 这个先生也是明净费心请来的启蒙老师，所以能问出这话倒也不稀奇。如果他不是懂一点儿童心理学（他自己并不清楚这是儿童心理学）会引领学生，也不能脱颖而出。 “不怕的，到了岁数由不得他不来。这个交给我来操心就是。今日给先生添麻烦了！” “哪里、哪里。” 先生叫了赵家小宝赵嘉志出来带一一进去，就让一一挨着他坐。结果一一被康辉抱着坐上去在书桌背后只露了半个头出来。 第1575章 1475.上学（2） 赵嘉志只能又给一一找了根高板凳来坐，这才得以把手放到书桌上。 一一高兴极了，拿出自己的课本。 瞥了一眼赵嘉志以手扶额，然后把那本《三字经》颠倒了一下上下，“放反了。” “哦。”一一翻开书，左右看看然后学着哥哥们的样子摇头晃脑。 赵嘉言侧耳听了一下他小声的念叨：“芝麻包、豆沙包、莲蓉包......”他听不到别人在读什么，就听到是三个字、三个字的。 赵嘉志和赵嘉言的《三字经》彻底默念不下去，师弟，你专程来搞笑的？就连旁边的康辉康耀都有些忍不住想笑，好在年纪大些，自制力比赵家二宝要强，这才敛住心神。 眼见两个赵师兄盯着自己，一一把书往他们跟前一推，“教我。” 哥俩对视一眼，齐声道：“人之初，性本善”。 “人之初、性本善” ...... 《三字经》刚教了一半，一一嘟囔道：“不好玩，找姐姐。”还是昨天拿着衣服搭配好玩儿些。 赵嘉志道：“我带你过去。”肯走就好！ 一一点头，赵嘉志跟先生道：“先生，我送他过去，马上回来。” 先生点点头。 女学那边清辉也正在温书，忽然听到有人在窗外小声叫自己，“清辉、清辉”。扭头一看，赵二宝在朝自己招手，另一只手里还牵着一一。 女先生看过来，见到一一微微皱眉。大少爷怎么又来了？听说昨天下午那位女先生的课被大少爷搞得乱糟糟的。还是舅少爷来把他带走了之后，大家才得以把他胡乱弄混的衣服、饰物全部还原然后重新上课的。 赵嘉志对一一道：“我走了啊。” 一一点点头，自己背着小书包进去，挨着清辉坐下。他之前坐的高板凳也有人给他端来了。只是，昨天上课不还是玩儿么。怎么今天也这么坐着念书啊？ 一一没再拿《三字经》出来，伸手捅捅清辉，下巴朝她的课本微扬，“教我。” 清辉学到《百家姓》了，于是小声道：“赵钱孙李，周吴郑王”。赵二宝也不说清楚就跑了，怎么回事啊？一一就是要上学，也不该是到女学这边啊。 倒是女先生那里，跟来的丫鬟过去说了两句，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一一皱着小眉头，怎么也是这样啊？ “不好玩。昨天，不这样的。” 清辉看向彤辉，姐，咋整？ 彤辉心道：我的错！昨天就不该图省事带表弟来这里。主要当时想立即带走表弟只有这招好使，就忘了后续的事儿。 女先生过来道：“大少爷，今天的课是这样的。要不，您改天再来玩？有好玩的课，让清辉通知你？” 一一看看小表姐，应了一声。 丫鬟赶紧进来把他抱下高脚凳带出去。这下书包也不肯背了，耷拉着脑袋往外走。 “一一，娘带你去看外公和舅舅他们上课好不好？”明净站在长廊尽头问道。 一一惊诧不已，外公也上课？ 明净抱起他，“不过啊，你看到了外公和舅舅们，得装作不认识的。能不能做到？” 第1576章 1476.三叔 装不认识？这个好玩。一一点头不已。 今天所有的考生都要在将军府里听董濬讲解如今的天下大势，西北的情况，然后再讲到如何接收流民，也算是上课吧。 凌荆山要去看看，刚打发人来问明净去不去来着。 看到明净把一一抱来了，他问道：“带他去干嘛？” 明净把方才的事说了，凌荆山道：“过个两三年有这么好学就好了。”他伸手把儿子接过来。 “你抱着他去见读书人？” “不可以啊？” “读书人想的比武人多啊。” “端我的饭碗，还要我看他们的脸色行事不成？看惯了就没什么了。” 明净看向一一，“娘说的记住没有？” “记住了，装不认识，外公、舅舅。” 一家三口带着人过去，半道凌惊天急匆匆的过来了，看到他们忙道：“三叔来了。” 明净还没见过这位婆家的三叔凌浩宇。不过听这两兄弟说过几回，小时候他们俩日子都不好过，这位三叔在家时对他们多有照顾，就是出仕不在家也给他们带过钱和物回来。所以这哥俩对三叔都挺敬重。三叔之前在外地做到了四品还是五品官，西北割据前凌大哥还特地派人去把他弄了回来。听说回来后就在家骂他乱臣贼子，后来听说了外公的事才好些。 他们过年没回去，但打点的年礼明净都是特地给这位三叔准备了一份最丰厚的。 凌荆山把人递还给了明净，明净要笑不笑看着他，不是嘴那么硬么。原来也是能制得住你的人啊，嘴上却温言细语道：“一一等会儿记得喊三叔公。三叔公以前对你爹很好的。” “哦。”一一点头表示知道了。什么他爹被后母欺负之类的，明净一直就没瞒过他。 凌荆山道：“迎一迎吧。” 凌浩宇已经进来了，行色匆匆。他相貌清瘦，气质和封璟差不多。听说在外做的也是学官。当年凌荆山出事，他远隔千里鞭长莫及。说起来叔侄俩也超过十五年没见了。 凌惊天忙上前介绍，“三叔，这就是惊寒和他媳妇儿、儿子。” 凌荆山笑着迎上去，“三叔，好多年没见过您了。” 凌浩宇道：“你要是不把我弄回来，可能就见不上了。”他细细打量起眼前的侄儿，十三四岁到三十岁，少年到成年，从文到武，如今更是割据了西北七府之地。这样的发展，真的是始料未及。 凌荆山听他口气还算和缓，心头松口气。在凌家他最看重的就是三哥和三叔，三叔能接受他如今的做法就好。他伸手拉过明净，“明净，快见过三叔啊。” 明净抱着一一微微微微屈膝，“见过三叔。” 凌浩宇摆手道：“不用、不用。说起来可是我们凌家高攀了。”他打量了一下明净的眉眼，果真是很像当年的惠明太子啊！想起当年会试时惠明太子亲自为没有写完答卷的他举烛火的情形，他潸然泪下。朝廷虽然不承认，但人证、物证俱全，就单看这眉眼也知道的确是殿下的血脉后人啊。 第1577章 1477.名声 “三叔公，你别哭！给你吃糖。”一一从兜里掏了颗糖出来，剥去糖纸喂到他叔公嘴边。 凌浩宇愕然不已，怎么喂他糖啊？ 凌荆山道：“三叔，这小子的糖可难得能给别人啊。也就上回把郭帅心爱的画眉鸟放走了，给了郭帅一颗。您好歹赏个脸。” 凌浩宇含进嘴里，接过一旁丫鬟递上的热毛巾擦脸，“跟你小时候一样，就爱吃糖。你们这是......” “哦，今日让人给考生讲西北大势，回头让他们先去几处门户地方接收流民再回来考试。我们正打算去看看。三叔要是不累的话，一道吧？”老头子是凌家管当得最大的，而且为人正派。正如三哥念叨的，凌家没多少得用的人。还得让他出来发挥余热才好。而且老头子赶在考试之前到了，估计也是有想法。今天就算去露个脸。 凌浩宇伸手示意明净把一一给他抱，接了过去才道：“你小子的糖这么金贵啊？” 一一竖起三颗手指辩解道：“娘一天只给三颗。”真不是他小气。 凌浩宇笑了，“嗯，你爹幼时你祖母身体不好没人管他吃几颗糖。他就吃成了一口小烂牙，而且牙龈经常都是肿的。那脸鼓鼓的，跟包子一样。轻轻戳一下他喊得跟被人毒打一样。” 凌荆山的脸有些黑了，老头子一来就在他儿子面前破坏他形象。凌惊天闷笑出声，一一眨巴眨巴眼想笑不敢笑。 明净忍着笑道：“三叔公，走吧。那边应该开始一阵了。”有个觉得凌家高攀了她的长辈真是不错。尤其这个长辈的话凌大哥也得听。她外公的人格魅力可一见般，四十年前代为监考会试举个烛火，就收获了这么一枚小迷弟。 董濬把人集中在了室内演武场。这里是暴雨时给家将练武的，足够大。不能放室外，放室外一百多号人后面的听不到他在讲什么。倒是这样，他站在中间，周遭一圈一圈重叠的读书人坐着才能保证都听见。 他们进来的时候，董濬已经讲过了天下三十六府的大势，京城如今夺嫡之争的乱象，引入了西北割据的原因，以及西北当前的局势。着重讲的就是西北缺银子，一年缺二十万两。这是朝廷之前放任西北的重要原因。 然后讲了明净的一系列作为，包括一一都捐了很多东西出来当，前日二少爷的百日礼也大多送去了当铺。无衣的百日礼明净的确是送去了当铺，不过目的是为了把之前她和一一的部分东西赎回来，再不赎就满半年要到期成死当了。如此母子三人的东西轮流出入当铺，才不至于都变成了死当。按规矩，东西再进当铺当得的钱就要比上次少了。 所以这会儿她们一行人进来，百多名书生起身行礼时，给夫人和大少爷请安的声音明显大一些。 凌荆山的耳力在外头很远就听到了，董濬说的都是事实。而且他是葛老的弟子，明净对他信任又放权，心头自然是向着她的了。利用机会帮她刷名声再正常不过了。 第1578章 1478.擒纵 葛老离开的时候交代的让前东宫一脉的人一定要帮明净守住正室之位，绝不能让人摘了她桃子的话他也清楚。这种小心机是凌荆山可以接受的。再说了，他媳妇儿的付出也值得人敬重。而且，这里头应该本来就不少各地四为客栈的客人，对她有一份天然的亲近。 他摆摆手，“你们继续吧，我们就随便走走看看。”看到混在人群里的老丈人，他目光微微一凝。一一笑眯眯的在一众人里找外公，找舅舅们。小嘴巴闭得紧紧的，找到了眼睛里就露出些笑意来。 凌浩宇也是一下就听出了明净很得人心，他看眼凌惊天，后者小声给他补充了一下明净筹钱的举措。他连连点头，如此作为不愧是殿下的后人啊！ 一一听出他们是在夸自己的娘，笑得更开心了。 但是，接下来董濬接着往下讲的内容就让凌浩宇的笑容消失了。居然是要有条件的接纳流民、灾民。工匠、有一技之长的人是首选，然后十二岁到三十岁的青壮男女也可以接纳。另外就是工匠和有一技之长的人可以携带一名老弱病残。他张口欲言，好歹想起侄儿如今已经是一方之主了，又闭上了嘴巴。 而在场百多名书生也尽皆哗然。本来让他们去代表将军府充当救世主一样的角色，让灾民、流民感激涕零，他们是很乐意的。但是，居然是让他们去筛选人。那没被选上的人怎么办？不过，碍于场上站岗的许多士兵以及凌将军等人，众人不敢喧哗。 凌荆山道：“我们走吧，让他们畅所欲言好了。“ 明净笑了一下，不是来听这些人怎么说的么，还玩欲擒故纵的。这一百多将近两百人是文风不昌的西北比较能拿得出手、也不算迂腐的人才了。七府之地那么多官职，行政班子必须高效转起来。少不得就要矮子里面挑高子，重用这些人。而这里头，肯定也不乏想展现才具给凌大哥看的人。 果然，众人才刚转身走了两步便有一个胆大的蓝衣书生站了起来，躬身道：“凌将军请留步。既然容许学生等畅所欲言，可否请您留下做个评判？” 作为一个武将，凌荆山因为他独特的经历还是比较被读书人接纳的。他可是十四岁就考过秀才，如今在军营里有了空闲依然手不释卷的人。他这种儒将，在读书人心底跟一般的武夫肯定是不一样的。而且既然是肯来考试谋取一官半职的，那就是认同了他是为了西北的稳定局面才进行割据的。尤其如今，大半个天朝都很乱，西北倒真是相对平稳。 凌荆山颔首，“可以。” 士兵们抬来了凳子，明静抱着一一在凌荆山旁边落座。她虽然是女眷，但之前代掌西北政务，而且种种作为令人钦服，所以在这样的场合有一席之地，书生们并无异议。要不是凌将军留在边城，这次考试就该是她这位将军夫人来主持了。就是以后凌将军打仗去了，掌管西北政务的肯定还是她。 第1579章 1479.辩论 蓝衣书生道：“在下彭泽，西平府人士。方才董先生说要有甄别的对待灾民，学生不敢苟同。灾民在家乡受灾，好不容易千里迢迢来到西北。衣衫褴褛、嗷嗷待哺，咱们却要对他们挑挑拣拣，拒之门外，实在是于心不忍。而且您方才也说了，咱们西北十分的缺人。” 有十几个书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彭玉的意见。 董濬笑笑，两手背到身后，“有人有不同意见么？”他都不屑亲自下场和这样急于表现却没什么脑子的书生去辩论。这人是不是想着大多时间理政的都会是夫人，想表现自己仁善的一面啊？居然还有十几个人立即就赞同他的意见。那自己讲了半天，他们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今天是选官吏的考核的第一关，又不是选育婴堂的主管。就是育婴堂，要进去也得是战争遗孤才行啊。不然，怎么可能从军资里拨钱出来养着？只靠好心人的捐助，根本维持不了这么多年。 在场不少书生过去都只在书房里，一心只读圣贤书。不过也有一些曾经出外游学见识过人间悲喜事。还有一部分，直接就是已经在职的官吏。所以彭泽坐回坐垫以后，很快又有人站了起来，“在下王越，彭兄说的情况我也不忍。但是，多收的人你要负责养么？董先生方才说西北缺钱，你是没有听进去？还是说你做好人把人收进来了，丢给凌夫人去养？那吃不饱、穿不暖的灾民要是作乱，你负责扑灭？” 听到夫人二字，众人的目光下意识的看向正低头逗弄儿子的明净，然后就被凌荆山有些不悦的眼神扫描了，纷纷收回了目光。 明净侧头小声问紫萝，“这人哪府的？”挺聪明的，没有再报是哪府的。反正如今都是西北的。非得要分是哪位将军辖下，倒是有些不智了。 即便紫萝手里有在场所有书生的资料，这会儿也没法子立即找出王越的来看。不过既然夫人问了，答‘不知道’肯定是不行的。她想了一下道：“听口音应该是北边的。”她回头下去再确认清楚。 哦，楚宇扬辖下地域的。 场中一众书生想起董濬方才所言，西北每年二十万两银子的缺口纷纷一凛。西北境内两百多万人还有不少人都还缺吃少穿的，这要是烂好心把几十万流民全放进来确实是不负责任了。但是，要将灾民拒之门外，确实是很为难啊。 又有一人起身道：“在下温良玉，温某曾听闻过一句话，慈不掌兵，仁不当政。并不是说掌兵、当政之人不慈不仁。而是说掌兵、理政之人关键时刻都不能不顾大局、妇人之仁。着落到接收灾民这件事上，就是必须考虑到西北的承受力，考虑到西北原有的百姓，有选择的、尽可能多的去接纳灾民。” 明净朝温良玉看过去，倒真是个温润如玉的少年书生，这马屁拍到人心坎上了。他们两口子一个掌兵、一个当政，都夸了！ 第1580章 1480.成就 还有美髯公王越，他连安顿不好灾民，他们可能会作乱都想到了。这一次没准还真能选出几个有见识的人来。 董濬看了看场中书生，大部分人的人都被王越和温良玉说动了，脸上肃穆了许多。彭玉和对他表示赞同的十几个人都有些讪讪的。 董濬道：“我还有一条没有说完，就算是有青壮男女，如果总数超过了十万，也是不能再收了。养不起！方才我讲的天下大势，农民军那边已经出大乱子了。两个首领在火拼中死去，他们二人的手下也自相残杀过半。然后还有一个首领带着自己的队伍出走了，如今朝廷的人马正在对他们进行围追堵截。你们想一想，等朝廷腾出手来，是不是就要对付我们西北了？” 书生们发出议论之声，有个人问道：“董先生，您方才不是说朝廷想耗光西北的银钱吗？” “是，原本朝廷是打算用这招让西北屈服。但这半年来，先不说西北，就单说边城，新城已经开建，有一百套将官宿舍可以交付使用了；去往丝路那边的商队，已然抵达了目的地正在销货；丝绸、茶叶、瓷器等作坊正在如火如荼的生产；试验田的粮食亩产量有了半成提升，如果能够推广这将是非常大的一个数据。另外，夫人号召开辟荒田、荒山，报到我这里的数据，截止目前已经有了三千亩荒田被开出来，荒山也在逐渐被利用起来。当然，这里头还有在座一些贤达的努力。” 在座一些参与其中的人都露出与有荣焉的笑来。 董濬话音一转道：“这些咱们自己看到了，朝廷也同样看到了。眼见不能很快消耗掉西北的银钱，朝廷怕是就会采取最直接的消耗方式：战争！朝廷的赋税收入是西北的五倍有余，士兵也有四倍。打仗的事我不擅长就不多说了。我要说的是，一旦开战朝廷势必会截断西北采买粮食的水陆通道。到那个时候西北的人就要勒紧裤腰带了，如果烂好心把灾民全收进来，到时候大家吃什么？西北的财力不足以赈灾，这是朝廷才能办到的。” 有人抱怨道：“朝廷根本就不管，就是管了，赈灾的钱粮也是被层层贪污，根本到不了灾民手中。朝廷的人如今就忙着争夺储位呢。” “朝廷的钱都拿给那些不像样的龙子凤孙挥霍了。天香公主一张床就要耗费三万两银子啊。这要是拿出来买粮食，可以少死多少灾民？” 一一小声问明净，“娘，外公和舅舅们怎么都不说话？” 明净笑笑，“给别人表现的机会啊。”身份早晚会曝光，甚至有那么几个淮山县四为客栈的客人可能都认出爹和明皓、明润了。他们现在说话，以后容易被人说成是有目的的引导，干脆不吭声了。 “哦，想出去玩了。” “那咱们走吧。” 明净抱上一一离开，身后有人直接问道：“凌将军，如果西陵人也入侵，朝廷也要镇压我们，那我们还能打胜么？” 第1581章 1481.衣服 凌荆山笑道：“我年前联合楚将军、白将军大败西陵人就是要给他们一个教训，不敢再轻易开启大型战事。当然，如果咱们和朝廷打起来了，他们还会伺机过来掳掠。但如今三军联动，他们不敢轻动。至于朝廷那边，我已有安排，不会让战事闹大，不让朝廷腾出手来就好了嘛。就是真打起来了，我也有获胜的把握。如果才一年半载就限于危机，我费心把西北的门户关闭图什么啊？钱也不够，人也不够。还把我六甲待产的媳妇儿累得够呛。诸君，拭目以待吧！” 他以比较诙谐的口气侃侃道来，倒是让人感觉到了极大的自信。明净没再多留，抱着一一回去了。 过了一阵凌荆山回到后院，皱眉问明净，“你怎么穿去年的旧衣服？” 明净道：“你也没知会我要好生打扮啊。” 凌荆山道：“去见那些人打扮什么？我是突然发现你这件衣服去年就穿过了。绣坊不是按月给你送新衣服来么？”也是方才董濬说到她的种种努力，才留意到他媳妇儿身上这件衣服，去年就穿过几回了的。不然他一个大男人，哪会注意是不是最流行的款式啊。 “我不是为了省钱。之前为了督促自己尽快恢复形体，所以我刻意没让绣坊给我量体裁衣做宽松衣服。我衣橱里有多少还没来得及上身的衣服，你要不要看看？我把它们都翻出来穿了才不浪费嘛。我以前经常做，也是为了宣传绣坊的新款式。如今名声已经传出去了，不用如此了。怎么，你嫌我穿今天的不是最新款式，丢了你的脸啊？” 凌荆山道：“你每季该做新衣服，还是照做。我再怎么着，也不能委屈了你啊。” “有的、有的，有新衣服。毕竟我还要在正式场合露面的。不过平日里我就是怎么舒服怎么穿了。”明净朝衣橱走去。她的衣橱可比普通的衣帽间都大多了。 “那你干嘛首饰也不怎么戴了？” “你两个儿子要抓啊。无衣会看到亮闪闪的东西就上手抓，一一有时候也会把我的钗环取下来玩。我敢戴多了么？而且我虽然只戴了两三样，但都是价值不菲的。都是我自己都不舍得拿出去当的好东西。你就放心吧，我没委屈自己。” 明净把每季的八套新衣服减半了，反正也穿不过来。有专门的场合要露面再置办。而且去年有些款式，她还蛮喜欢的。尤其身上这件，衣橱里一眼望过去都数不清有多少衣服，她还拿出来又穿，肯定是喜欢嘛。 “真不是为了省钱？” “不是啊，我又不用花钱买，都是成本价。不用省，只要不浪费就好了。我也要面子的啊，无衣满月、百日，来那么多人，我都是艳压全场的。好了好了，你放心吧，我怎么都不会委屈你媳妇儿。你反应过度了！”明净逐一拉开十六扇门的大衣橱展示给凌荆山看。 凌荆山看过才放下心来，搂着明净道：“我娶你是想让你过好日子的。可是尽让你受累了！” 第1582章 1482.安排 明净道：“知道了。我要的好日子，可不在衣食无忧上。” 凌荆山捏捏她挺翘的鼻子，“答应过你的事，我都记着呢。小醋坛子！” 外面有人叩门，“将军，凌副将有消息传来。” 明净挑眉，“凌骁不在西北大营么？” “我让他带了五万人去接应那位出走的农民军首领去了。相机再帮衬司徒蛮一把，可不能让他们一蹶不振。我出去了，你歇会儿吧。” “你别忙得忘了时间，今天中午要给三叔接风。到时候你亲自去请一下。” “知道了。”这会儿老头子正由三哥陪着在将军府里转悠呢。昨天就到边城了，没进府估计是在外头听人议论，看他如今是什么名声。 明净打发人去把她娘和舅舅还有赵荨也请了来，至于她爹跟兄弟们，叫进来就好了。 没一会儿，赵荨就抱着一一和景飒说着话进来了。一一从室内演武场出来，就跟着小厮去玩儿去了，大概是回来的时候遇上了。 明净一见赵荨就道：“辛苦赵大哥你跑一趟去接流民，我让人从西北各医馆各抽调一个坐堂大夫、三个药童给你统一管理。可千万不能让带着疫病的人进了西北。其他有病的，也给治一治。” 赵荨道：“放心吧，到时候所有人都集中起来，先在隔离地住上七天再说往哪安排的事。预防疫病的药我都采买得差不多了，用了多少到时候我给明润看过直接找将军府账房结算。”他早就在出面替将军府囤积药材。知道有这事，顺手就买了要用到的。按十二万流民算，每天不说药材，就光熬药的大锅也得上百口啊。各项物资调派可以开始着手了。这样才不至于等流民到了，手忙脚乱的。 “郑太医说他和你一道去，不过他年岁不轻了，赵大哥你多照顾些。“ “我知道，郑太医于我可有半师之谊，我一定会上心的。明净，我觉得现在跟着你做事很舒服啊，只要踏实做事就行了。什么关系都不用再另外费心去维持。都知道我是你师兄，没人敢为难。而你最看重能做事的人，他们也忙着挣表现很听招呼。” 明净道：“西北各种资源不足，只有集中力量办大事才行。” 景飒道：“你们师兄妹俩坐下说啊。无衣呢？” “在楚老太太那里。没在我屋里，就肯定在她那里的。” 正说着，摇摇车就被翠竹领着人推回来了。想来是楚老太太听说景飒来了，想着她肯定想亲近外孙就让人送回来了。 无衣是醒着的，明净把他从摇摇车里抱出来，问过刚把了尿，便把他放在地毯上躺着。小家伙三个多月了，正是练习翻身的时候。 让下人都在外面候着，明净把任务交给一一，“看着你弟，他要是练翻身你就看着就好，不要伸手帮他。你爹昨晚不是给你讲了拔苗助长么，要是你伸手帮他就是拔苗助长。” “哦。”一一应了一声就盘腿坐在无衣身边给他打气儿。弟弟跟大娃娃一样，可好玩了。 第1583章 1483.翻身 “娘，他不翻呢。”弟弟翻身又翻不过去的样子其实挺搞笑的。结果一一托腮等了半天，无衣就只是扳着脚丫子玩，然后流着口水和他乐呵呵对视。 “他不翻就不翻嘛，由着他高兴好了。要不你翻给他看，看他跟不跟你学。” 室内很宽，而且这块是特地腾空的，由着小哥俩翻也撞不到家具。明净便没理会他们，手上动作不停，在矮几上泡茶给她娘和师兄喝。 赵荨端起茶闻了一下，“嗯，不错，又有进步了。对了，熊大熊二你还记得么？” “记得啊，我自家的人怎么可能不记得？”明净有些诧异赵荨怎么会问起这个。 “他俩送药材来边城，这会儿就住在我那里。想问问你有没有时间，来给你请个安。” 明净想了一下，“哦，我想起来了。他俩的卖身契是签的六年。眼瞅着要到期了。”不然，凭他俩在药田的资历，是不用亲自押运药材前来的。 如今边城这边明净有一百二十亩药田，是赵元侃在管着。清溪村及附近药田有八十亩，还有三座药山，是叶老三在管着。当年的小药坊也扩展成了大药坊。所有的药材如今都是直接往边城送，赵荨负责储藏。 之前刘昶带着人挖空了一座山储放粮食、药材。如今没事董濬又找上刘昶安排数百人手挖空了一座，继续大肆囤积。他担心打仗断了买粮草和药材的交通。明净也很赞同，吃陈米不可怕，怕的是没有米可以下锅。当然，存放的时候也必须注意先进先出。 “你让他俩下午过来吧。卖身契到期了，下一步如何我和他们面谈。” “你现在这么忙，这点小事不如交给我吧。”景飒开口道。一边说还一边伸手打了一一两下。他在学无衣翻不过身的搞笑动作。 “没点兄弟爱，弟弟翻不过去，你还嘲笑他。好好翻给他看！” “哦。”一一嘻嘻笑着应了，然后好好给无衣做示范。不过无衣大概是穿得还有点多，或者还不够灵活，还是没能完成动作。 小家伙有点沮丧，明净把他抱起来，“不急的啊，我们慢慢来。等你差不多能翻过去了，娘轻轻推你下帮你翻过去，然后你就会了。”亲手带过一个孩子了，多少都会有些经验的。 一一自告奋勇道：“娘，我推。” “不成的，你手上没轻重。你昨天想摸娘的脸，结果成了给娘一巴掌。等你大些了，能控制力道了再说。” 中午入席的时候，凌浩宇过来朝景飒躬身一揖。 景飒忙道：“亲家三叔，快别多礼了，入席吧。” 席间明净问明皓，“你跟爹是分在一个地方么？”一百几十个书生，董濬肯定会给分派要去帮忙的地方的。为了预防流民生乱，到时候还会有三万兵马开过去维持次序。好在流民是分期分批的到达，各项事务才能有条不紊的展开。要不然，隔离的营地里什么都不好安排。等隔离过七天确认不带疫病，董濬会把人分往如今缺少人口的地域。 第1584章 1484.安排 “肯定是啊，董先生怎么可能想不到？而且我们离赵大哥要待的地方也很近，就两刻钟的路程。万一谁有个头疼脑热的也方便。” 赵荨会待的地方挺偏僻的，是在一处靠近水源的山谷里。不然也不能辟出地方安置这么多人。两刻钟的路程不能更近了，再近万一出现什么疫病就容易被连累了。 明净点点头，“多长个心眼，就怕流民里有朝廷或者别处安排的细作。水源、吃食那些看好，别让他们接近。” 明皓应道：“放心吧，姐。不过，姐，剩下的那些流民真的就不理会了吗？”就算不放进西北，是留在朝廷管辖的地方，可总归是一条条人命啊。朝廷根本就对他们不管不问的。就是管，也是敷衍了事。 明净呼出一口气，“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因为圣人的仁是针对百姓这个整体的。不过，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饿死，我也不忍心。我好你姐夫商量过了，预备提出部分陈米，掺上粗粮，煮很稀的粥让他们吊着一条命。左右如今，咱们暂时还是能买到粮食的。但我不会接收他们进西北，就让他们在各地城墙下接受施粥。等熬过这俩月，让他们各自返回故乡。” 根据收到的消息，流民陆续来了三十来万。只接收十来万，剩下的二十来万就只好饿死了。 “二十万人，一天我只能给三万斤粮食。得整整管他们两个月才能度过青黄不接的时节。到时候你们和灾民说清楚，西北真的收留不了那么多人，只能帮他们度过这个急难。”一两五钱米加水煮粥，吊着不死是能保证的。只要能确保中间没有贪污。这就是考核那些考生和官员的地方了。 今日听了董濬的课，其实众人心情都有些沉重。这会儿听明净这么说了，心情才轻松了些。 明皓道：“两个月，一百八十万斤粮食，里头掺上一半粗粮。按时下的粮价，算是路费，大概需要三万多两银子。二十万条人命还真是和天香公主一张床一样值钱呢。”如今几乎每天都有粮船靠岸，西北在不断的从各地买粮。防的就是打仗粮价飞涨，甚至是断绝了交通没处去买。他管账，所以对粮价心头是有数的。 董濬也在座，他笑道：“没错，这点也记得说给灾民听听。连着咱们西北的家底和每年的缺口。”明净做决定前是和他商量过的，不过恩由上出，所以肯定不能由他来宣布。他告诉明净能收纳的上限是十二万，告诉众人的是十万。这两万的差距也是要交给明净来施恩的。 凌浩宇是学官，以前没管过这些实务。不过听了一天数据，心头也有点数了。民政这块他知道是明净在管，他侄子最多就负责点头、摇头。他要花银子都全是问他媳妇拿的。于是直接对明净道：“侄媳妇，这光是向不能接收的流民施粥就要三万两银子。那这趟收容流民得花多少啊？” 第1585章 1485.安排（2） 明净道：“还好，会被收进来的人养不了多久就能干活的。西北实在是缺人嘛！这一笔倒不是赔本买卖。” 甚至，连向不接收的流民施粥也不是赔本买卖。哪怕粮价涨了，或者来得流民更多，都还能承受。流民能走过来，那之前一个月水陆交通就是通畅的，就都能买到粮食。就算朝廷下令禁止向西北卖粮，多费些功夫、多花些钱也能买到。所以哪怕以后年年有灾民流徙来西北，明净都不是太害怕。毕竟她掌着七府之地，腾挪出银子来照管一二并不是完全做不到。如今怕的就是交通都断绝了，根本买不到粮食。 而且同流民说清楚了，西北是真的收留不了他们，但是西北保住了他们的命啊。和不作为的朝廷比，孰优孰劣？进了西北就是过好日子，就是进不了西北在城墙下也不会饿死。西北的当政者是有一颗爱民之心的，如果他们能够统治更大的地方，那么更多的人就都能过上好日子......这样的想法一旦深入人心，就是无形的力量。 封璟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看自己闺女成天为了钱发愁，他心头着实不好过。以前要为一家子的生计操劳，如今更好，得为几百万人的生计操劳。 凌浩宇听她把救济灾民说得跟做生意一样，微微有些不适应。不过想想，说得再好听也不如做啊。侄媳妇手头如此缺钱，民政、军需，什么都指着她手头拿钱出来。她连惠明太子的遗物，她自己的嫁妆都不得不变卖了。这样还能拿出三万多两来救助灾民里对她无用的人，也是极难得了。 明净对凌荆山道：“凌大哥，什么时候能越过边境收拾西陵人就好了。只要战争发生在天朝境内，不管打赢了还是打输了，吃亏的都是咱们。要是你能打到西陵境内，咱们也去打谷草，刮地三尺弄钱回来。好好出一下这口恶气！” 凌荆山肃容道：“我会尽量加快速度的。”这原本就是他的平生志向，如今更是确保西北得保的前提，自然是会不遗余力。如今和朝廷，是能不打就不打。但和西陵，那是要打到底的。帮扶着司徒蛮赶紧整顿好内部，占稳地盘；然后把云阳王的野心给他捅出去；淑妃那里，他也在主动接洽。不过，战备也得做好。 凌惊天道：“要是天朝能不内斗就好了。” 凌荆山道：“怎么可能啊？说起来天朝亡于异族之手的例子真的极罕见。倒是亡于内部的倒还多些。” 封璟道：“今天不是给亲家三叔接风么，咱们也别扯远了。大家举杯，欢迎亲家三叔到边城来。” 一一头一个应和，“举杯、举杯。”他有自己的小杯子，里头是鱼汤，也跟着端了起来。 凌荆山道：“嗯，岳父说得没错。来，大家碰一杯，欢迎三叔！同时，今天也是给要去接收灾民的岳父和舅兄们送行，预祝你们一切顺利。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等回来了，再给你们庆功。” 第1586章 1486.返回 散席后，明净听到董濬在给封家几叔侄说请他们在各处帮着监督掌管钱粮的人有没有贪墨。他是跟刘昶要人安排了一只专门的队伍负责此事。不过这几叔侄既然隐瞒身份做事，在下头能帮忙看着点也是极好了。 封璟等人自然是忙不迭的就答应了下来。如今用的每一分银子都是明净在想法子凑，肯定不能让人贪墨了。监督的事，他们责无旁贷。 凌惊天负责送多喝了两杯的凌浩宇回去休息，“三叔，我没说错吧。人家封家得用的人手就是比咱们凌家多。就是因为领头羊的作用。如今再追赶，也差不多晚了人家一代人。您是官身，说话有分量。如今回了族里要多说话。” 凌浩宇想起自家那位前任族长，如今瘫痪在床的，叹口气道：“我知道了，我会配合你的。小三儿啊，咱们家是该好好整顿了。你尽管放手去做！” “我现在在边城帮弟妹看着茶山和瓷窑的生意，家里的生意现在老六管着。族长一职我只能两头跑。”好在茶山并不在边城，所以他时常都在出差，顺带的照顾着凌氏族里的大事。日常小事就是他六弟在做了。 凌浩宇道：“你之前让我看看族学里可有用的人，我瞧了瞧倒是有那么几个。不过都是离得比较远的旁支或者是亲戚。” “那也成啊。回头您把名字告诉我，我瞅瞅。合适这次就带来边城。” 封璟等人又被培训了五日，然后陆续别派了出去了。送走了他们，大郎一行几百人终于也返回西北境内了。他之前带了一百多人走，买了几十个姑娘。后来被云阳王的人抓住，凌荆山又派了两百人去接他们。所以如今回来，就是三百多人。 在这期间，无衣终于会自己翻身了。 这天中午，一一惊喜的道：“娘，他翻过去了。” 最后一下是明净帮忙的，她自然清楚，当即也是笑容可掬，“是啊，终于翻过去了。不过把自个的手压在了。” 无衣咿咿呀呀的叫着求助。他头回翻身，朝右翻的，右胳膊不知道要抽出来，被小身子压住了。明净轻轻帮他抽出来，“好了，以后慢慢就知道抽胳膊了。” 一一问过几个哥哥姐姐，也都说他手重，明明不是打人都像是在打人。如今他是真不敢碰弟弟，怕一个不好就碰坏了或者碰痛了。 小胳膊抽了出来，无衣立即再接再厉，又翻了两个身。虽然小胳膊还是没能完全抽出来，依然被压住，但他知道抽了啊。 刘昶在外头叩门，明净抬头看是他便道：“进来吧。” 一一仰头喊了声’刘昶叔‘。 刘昶应了，然后道：“夫人，听说要给弟兄们发的媳妇儿已经进西北了。已经好几个人来问我，您会怎么给他们分了。”如今不是战时，军中人手抽出了不少在边城做事。几个带队的千夫长便偷空跑来问他。 明净噗嗤一笑，“就知道你为这事儿来的。我和将军商量过了，够资格又想娶媳妇的，全部参加大比武！” 第1587章 1487.比武 一百个千夫长，还有其上的校尉、各级将军，去掉已经娶了媳妇的也还有一百多个呢。所以，肯定是不够分的。凌荆山说这种事谁不想先轮上了？只有比武才能心服口服没话说。 明净抱起翻身翻累了在喘气的无衣道：“十天之后，在军中打擂台吧。我大堂哥这次一共带回来三十六个姑娘。进到前三十六名的就能娶媳妇，搬新房子。嗯，从第一高手开始挑人、挑房子。一人一房一妇！”本来前一百名都搬进去也可以。但是别人娶上了媳妇，晚上搂着媳妇造人。单身狗怎么受得了？所以，还是娶了媳妇再搬进去吧。 刘昶答应着出去了，刚出了二门就被一群人围上了。 “夫人怎么说？” “夫人说打擂台。一共三十六个姑娘，进入前三十六名就可以娶上媳妇，还能搬进新房子。回去转告所有够资格的，要参加的上我这儿报名，五日后截止。” “我们先报上、先报上。” “给你们报上可以，分管的活计绝不能出了差错。出了差错的就取消资格！”刘昶让手下拿出纸笔把这几个千夫长的名字记了下来，然后就把人都撵走了。相信有这一番威胁这些个家伙总不至于兴奋过头耽误事儿。分媳妇这事狼多肉少，哦不，是僧多粥少啊，也只有比武！ 刘昶把事情安排妥当去向明净回禀，半道遇上了王长民。他拱手笑道：“王老板，夫人最喜欢见到的属下就是你了。”其他人都是要讨银子的，至于王长民是按月送五千两银子来。夫人能不高兴见到他么？说起来，也只有王长民求见，能得夫人亲手沏茶这个待遇啊。 圆滚滚的王长民听到了赶紧摆手，“刘校尉可不要乱开玩笑。这让将军听到误会了怎么办？毕竟男女有别啊！” 刘昶忍着笑把王长民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你在说笑话啊？将军长那样，你长成这样，你还真是有自信！” “该守的规矩不能乱啊。” 明净在后院的书房里，她如今每天有一个时辰在这里处理日常事务。实在是有些事凌荆山着实不耐烦，譬如说账目、银钱等问题。因为后院就她一个女主人，寄住在此的女眷都离得远。所以像是刘昶、王长民这样比较熟络的，都是直接到后院小书房听候吩咐。刘昶甚至直接可以进到明净的客厅、婴儿房去回禀事情。 两人一同进去，把各自的事情禀告了一番。明净笑道：“王老板要是十日后得闲，就一道去军中看看热闹。人选定下来将军和我就在将官宿舍给他们主婚，集体婚礼。”办集体婚礼比单办三十六场省事还省钱！ 王长民道：“还真在，多谢夫人邀请。当兵发媳妇这样的美事，真的要去见识一番。” 刘昶道：“得，回头我给王老板留个好位置。” 两人一道出去，在走廊遇上一一。一一的身高先看到那个肚子，下意识道：“舅母”。再仰头，顿时笑了，“王胖胖——”跑过来拍拍王长民的肚子。 第1588章 1488.抵达 王长民哈哈大笑，张开双手，“大少爷，让王胖胖抱抱？” 一一搭着他的手往上一跳，就被抱了起来。明净对王长民的印象很好，一一自然受了影响。 王长民是一场豪赌，把身家性命都押在了凌荆山身上，自然乐得和他的嫡长子保持良好关系。 一一在王长民怀里问道：“刘昶叔，你们在，说什么？”他就听到一句好位置什么的。 “哦，我在和王老板说十天后的擂台赛。” “打擂台，我要看。” 刘昶点头，“成，你去跟夫人说，让夫人到时候带上你。” 一一拍拍王长民肉呼呼的肩膀，“王胖胖，我下去。”等王长民把他放到地上，一溜烟跑进去磨他娘去了。 两日后，三十六个姑娘都被送到了将军府，让明净过目。 明净看向两个堂兄，大郎脸上还有一道鞭痕，已经有些淡了，但还是看得出来。估计身上更多。明方的气色也不是太好，显然是有伤在身。她微微一福，“辛苦二位堂兄了。” 两人都道：“分内事，做事哪有不辛苦的？好歹是顺顺当当回来了。”回来就听说都叔叔都去做事去了啊，他们哪敢自认辛苦？ “大堂哥、明方哥，你们都各自下去先休息。晚间让凌大哥陪你们小酌一番，算是接风洗尘。” “是。”明方心急见到怀孕的媳妇儿，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大郎道：“我孤家寡人下去也没什么事，这带回来的人我熟，我给你介绍吧。”这可是头回他上将军府有凌将军陪着喝酒这个待遇啊！走这一趟总算是挣回点面子了。不过，他可不能回家去。虽然挺想媳妇儿和儿女的。实在是要是回去被他娘看到他这受伤了，回头还不知说出些什么不中听的抱怨明净的话来。回头传到凌将军耳朵里，他好容易揽下来的差使怕就要泡汤了。 “成，那坐下说吧。” 大郎坐了下来，紫萝进来上茶，“大舅少爷，请喝茶！” “明净，这是剩下的六百多两银子，还有这个是记的帐。比我预计的花得多。” 明净看他一眼，没好说那些士兵嫖的两场花的最多，然后就是各地打通关节之类的。尤其后来九府之地出现动乱，回来的路上比预计的麻烦了不少。 “只要花在该花的地方就成。明皓不在，紫萝，你先收起来。”她能说让那些随行保护、憋了很久的士兵去发泄一下不应该么？这种歪招有时候也是必须的。 大郎具体给明净介绍了一下，有几个的姿色、才貌可以配给各级将军，还有几个可以配给校尉，都是里头比较出众的。 “原本是四十个人，路上有三个得病死了。还有一个居然半道上遇上了她失散的父兄。我想着你说过的，不要强迫人。他们苦苦哀求之后，我就把卖身契撕了，让她跟着父兄走了。也告诉了他们，救下他们闺女的是西北边城凌将军的夫人。那是司徒蛮的地盘，不用担心被人知晓。” 第1589章 1489.安置 明净挑眉，“把人放走没问题啊。可你干嘛不让她父兄拿银子来赎啊？” 大郎道：“那传出去，你不真成人贩子了？再说买人真没花多少银子，就是路上的花销太大了。我也不好折算进人家的赎身银子里。还不如大方一点，那一家子看样子也没几个钱。” 明净失笑，她本来也是说着玩的。 “也不是看职位选人，是比武。至于那些佰长会不会故意输给长官我就不管了。紫萝，让人安排她们先去吃个饱饭，洗澡，然后检查身体。再让绣坊把做好的成衣送过来，现场试过，不合身的再改改。我今天就先不见了，等过几天都养出了个人样再说。” 紫萝领命下去安排。因为以后都是西北大营的军属，她态度十分的和煦，令众人如沐春风。六人一间的宿舍已经准备好了，热气腾腾的饭菜也都有，洗好了就能吃，八菜一汤。洗澡的热水也有十二个粗使粗使婆子提来。绣坊送来的由里到外的两套成衣，立即让这些吃过苦头的姑娘焕然一新。这一路，衣食住行大郎都没亏待她们，但毕竟是赶路，而且还时不时有惊吓，颜值恢复得不那么充分。但再过几日，肯定就会大变样了。那样她们再面对明净也能多三分自信。将来大家更好相处。 至于检查身体，是汪翠花和红袖带上念初来执行的。不是检查她们是不是处女，这个有守宫砂为凭。之前大郎就筛选过了。是检查还有没有谁带病，进西北的之前查过有没有带疫病。大郎图省事儿，直接把人带到将军府设的隔离流民的医馆检查的。 如今再查，是要在这十日里有针对性的给她们调养身体。红袖跟着高嬷嬷学过，而汪翠花如今都是能自己给边城大姑娘、小媳妇儿开方子的女大夫了。念初则还是个学徒，不过也可以实习了。 大郎看紫萝出去了，对明净道：“以后这事儿，能不能就交给我负责？” 明净道：“这一趟你没吓着啊？”她还以为大郎会撂挑子呢。 “吓着了，这不还让云阳王府的人毒打了一顿么。不过，富贵险中求嘛。主要我还有一事儿想求你。”本来这么近的血缘关系，有事他可以直接张嘴的。可是谁让他娘、他三弟还有二妹当初都太过分了呢。 “什么事儿？” “就是正则啊，能不能让他到将军府来读书？他读书，比我实诚肯下苦功夫，这一点随了他四叔。可族学吧，还是差了一点。” 明净笑道：“你让他来吧。”什么时候到将军府读书成奖励了？之前于氏也是如此。也好，这样以后就不会谁都有底气跟自己来开这个口。她这里真的管教了太多孩子，也会有压力啊。她都没有管教孩子的经验，结果一个二个都把孩子塞到她这里来受教。 如今学里就是康辉哥俩和赵家小哥俩，康杰留在府城跟着明润的大舅哥在读书。再添一个正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反正进度要是跟不上，不还有小四操心么。 第1590章 1490.临行 那三个小子在边城待得极其自在，学着做各种事，学业也没耽误。看那样子是不舍得再离开回府城了。尤其是小四，对于勤工俭学热衷得很。 “哎，好！”大郎高兴的道。把长子送来将军府求学，是他一直以来的夙愿。将军府的先生可比族学里甚至树人书院里的都好太多了。可之前一直没脸提。如今孩子都十岁了，再拖下去就耽误了。明皓这么大的时候都考过童生了。来了这里，日常有小四照应，而且他跟彤辉姐妹俩的关系也很不错的。 说话间，彤辉进来请安，小尾巴清辉没来。 彤辉解释道：“大伯，妹妹不知道您今天回来。她上乌勒将军府上做客去了。”又对着明净道：“一一也一道去了。” 明净挑眉，“他们去做什么？” “乌尔登家里有一本兵书，她过去誊抄。出门的时候遇上一一，一一听说她去找乌尔登就一道去了。” “哦，刘昶知道么？” “一一要出门，刘昶叔是肯定第一时间就会被人通知的。就是他让我进来的时候顺道告诉姑姑一声。” 那就成了，让小家伙出去串串门也是可以的。不过清辉应该也是刚走，没道理一一都离开一阵了才有人来告诉自己。之前不知道她大伯回来，但知道了也没改变计划。看来她和本家长辈关系很一般啊。 大郎道：“彤辉，你哥哥也要来将军府读书了。” “是么，太好了！这下我们不用羡慕乔姐儿了。”彤辉和正则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只相差两个月，感情一向很好。也就是二郎去了府城才分开两处。 正则来了，自然也是住在封璟那边。都不用另外安排房间，就跟小四住一屋就成。 倏忽就是五日，擂台赛够资格报名的都报名了。如此算来，倒是要经历几轮擂台赛才能决出名次，而且其后还有挑战赛。 明净兴致勃勃的开始准备军中一行。大概要在军中停留几日，然后就是把三十六对新人带回来举行婚礼、送入洞房。她安排傅娘子、肖三夫妻和刘昶夫妻还有郭子钺夫妻、郭凌夫妻都去将官宿舍那边做集体婚礼的准备。 还去问她娘，“您要不要跟我一道去军营凑热闹？”她爹和兄弟都不在，舅舅也又出去为外公的事奔波去了。几个孩子放在将军府就好，她娘完全可以出去玩几天。 景飒道：“明润出去做事了，他媳妇儿这都快生了。你也走了，我就不能再走了。” “哦，对。我就想着家里稳婆那些都备好了。忘了您再一走都没个正经长辈在了。那辛苦娘了！” 楚老太太得知明净要走几天便道：“放心去办你的事。无衣就交给我老婆子了。” “好！” 又去见了那三十六位姑娘，用药膳养了几日据紫萝说脸上都长肉了，气色也好了许多，甚至枯黄的发质都有了提升。 “见过凌夫人！”见到明净她们纷纷行礼。把她们千里迢迢找来是做什么的，路上的时候她们就听大郎说了。 第1591章 1491.路上 明净笑道：“不用多礼，你们也来了几日了，让人带你们出去逛逛。可以在城里逛逛，也可以去将官宿舍那边看看。以后那就是你们的家了。三天后我们就启程往军营里，大概会待三五天才回来边城。到时候就是你们的好日子了。” 最后一事不烦二主，还是大郎带了五十个士兵领着她们出去逛的。明净把剩下的六百多两银子给了他，如果谁要买东西就从中支取。 三日后吃过午饭，十几辆马车就被三百名士兵护送着往边城而去。明净搂着一一坐了第一辆马车，没成想等所有人都上车了，凌荆山居然钻了进来。 “你不骑马？” “我就不在外头招摇了。省得那些姑娘看到了我，再看我手下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心头落差太大。”凌荆山好整以暇地道。 明净下意识伸手推他一把，然后道：“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啊。”不过那些人好歹是才从生死边缘捡回一条命的主，能嫁给有前途的将官，应该会安分的。 “有道理你还推我干嘛？我多有自觉啊，不招蜂引蝶。” 明净道：“你不主动招蜂引蝶，烂桃花也够多。都够我喝好几壶了！” “好几壶，醋么？”凌荆山把她搂进怀里，哈哈笑道。他平常回去是骑马，那是为了赶时间。可娇妻幼儿都在身边，显然坐马车更舒服啊。当然，如果只有娇妻就更好了。 一一听不懂他们在耍什么花腔，径自打开车壁拿了玩具出来玩。 凌荆山问明净，“你那个唱了就让他睡觉的歌是什么？他怎么还不午睡？” “那是得他有睡意才能把他唱睡着。我又不是西陵圣教的大圣女，还能想让人睡就让人睡。你看他精神着呢，难得和父母一起出门，他很兴奋的。” 一一仰起头抱着玩具冲他们直乐呵，挤到他们中间坐下。五一太可怜了，又不能出门。 凌荆山义正辞严的道：“不行，小孩子的作息不能随便打乱。你把小床给他铺好，然后哄着他睡。” 明净想想觉得有理，于是照做。 一一倒是不抗拒午睡，只是他有要求，“我睡中间。” “好孩子，乖乖睡，爹娘有事要商量呢。” “大人，也要午睡。” 凌荆山板着脸，“大人不是必须每天睡，小孩子才需要。不然以后长不高，比无衣矮。” 比无衣矮不能接受，一一乖乖在明净铺的小床上躺下，闭上了眼睛。 明净给他盖好被子，拍哄着他。毕竟每天都是这个点睡的，之前也是因为太兴奋才没感觉到困意，这回儿放松心神，一一很快就睡着了。 “一一”凌荆山轻唤了两声，看儿子没有动静，一把搂过明净细细密密的亲吻，“给儿子多腾点地方，这小子睡相不好。” 明净轻轻捏住他的耳朵，“就知道你让我哄睡了他不怀好意。” “你带他来做什么嘛？” “我们一走几天，他能安生才怪了。他又不像无衣，回头看闹得府里鸡犬不宁的。” “晚上让他挨着乳母睡。”臭小子，总是想睡他们中间。 第1592章 1492.金矿 明净趴在他腿上，“那个大圣女是不是还活着呢？” “没露过面了。我派了很多人去找都没找到。放心，她对你和一一下过毒手，如果没死我一定弄死她。” “淑妃那里有明确答复了么？” “她要我在适当的时机对她表示支持，那她就会全力阻止朝廷向西北发兵。” “哼，她自己也不希望朝廷多方开战的。回头弄得千疮百孔，总得有人收拾。那司徒蛮那里安定下来了么？”昨晚凌荆山没有回后院，直接睡在了前院的大书房，想来是有棘手的事情。能称得上棘手的对如今的西北也就是开战了。 凌荆山探口气，“九府之地丢了五府，麾下人马也折损三成以上。六个农民军首领死了两个，还有一个带着手下残留的三万多人马投了咱们。我本来不想收的，毕竟比起来和司徒蛮的关系更重要。但后来还是司徒蛮写信劝我收下的。” 明净道：“他倒是颇有几分老大哥的做派。这件事是朝廷在里头作梗吧？” “是，姓叶的玩这些阴谋诡计最厉害。不过也是掐住了他们的七寸。这还没到享受的时候呢，就一个个争权夺势、贪欢好色起来。再加上有人挑拨，不出事都难。如今他们对朝廷的威胁小了很多。我倒觉得对司徒蛮个人其实不是坏事。剩下的都是他的铁杆了，更好管理。暂不扩张，休养生息以后卷土重来就是。他为了答谢我，告诉了我一个消息。你听了应该会很高兴。我本来打算有眉目了再告诉你的。” “什么？” “西北七府辖下有金矿，他只知道大概位置，需要咱们自己去找。” 明净惊喜得很，一下子直起身来，正好撞上凌荆山的下巴，撞得很响。一一都不安的动了动。她赶紧帮他揉，“很痛么？” 凌荆山龇牙咧嘴地道：“你要不要试下？嘶——”他再练功也没练到下巴上去，还真不是一般的痛。 明净跪坐他面前，替他吹了吹。 “当我是一一和无衣啊？” 讪讪一笑，明净亲了他下巴几下，被他扣住后脑勺深吻。末了还摸摸她的头，“练了铁头功么？” “没有、没有，金矿的事你再说说啊。”明净两眼放光的道。 “得先勘探出在哪，然后再甄别含金量高不高。如果杂质太多了，开采需要太多人力都未必值得开采的。又或者如果和北山温泉一样在交战地，也不能贸然开采。放在那里不动还是天朝的，贸然开采如果军事上失利就便宜西陵人了。” 明净失望不已，“这么复杂啊？” 凌荆山失笑，“难道你以为有纯金矿在那里等着你去挖啊？” “他怎么会知道啊？” “他手下也有西北这边跑过去的流民。据说前朝末代曾经想过开采，那人祖上就是参与勘探的工匠之一。” “那怎么又没开采呢？” “末代嘛，大概是突然出现什么变故。又或者，真的的含金量忒低，不值得开采。” “希望是前一个原因。” 第1593章 1493.尝试 明净靠在凌荆山怀里也小憩了一下。实在是边城离军营还是有几百里距离，走得晚了马车天黑都到不了。不好等午睡后再出发。好在安排得宽松，四个人一辆车，都能休息一下。 “娘，我醒了。”一一睡了差不多半个时辰醒了过来，躺在那儿揉着眼眶嘟囔道。 凌荆山本来抱着媳妇儿正在温存。虽然不方便真的做什么吧，但软玉温香的抱在怀里还是挺舒服的。结果就被这小子打断了。 明净便放开了他，盘腿坐到一一旁边去，伸手拉着小家伙坐起来，帮他穿外衣。穿好了又喂他喝水，“醒过神没有？” “嗯。娘，我骑马。” 凌荆山正中下怀，随口叫了马车附近的一个亲兵就把要一一递出去。 一一保住明净胳膊不撒手，“我要娘，抱着骑。” “你小子是离不了娘怀了是吧？”凌荆山瞪眼。 一一竖起两根手指，意思我才两岁，更加躲进母亲怀里。凌荆山在家的这段时日如此场景上演过好多回了，他娘都是向着他说他才两岁，不要过于严苛，要给他留下童年什么的。他爹虽然会瞪眼，但最后还是都会妥协。他如今都会自己争取了。他不知道他爹娘说好了三岁开始让他习武，以后他会辛苦无比。所以如今他爹才会纵容他。 明净摸摸儿子的嫩脸蛋，“一一，外头风沙很大，会吹痛你的脸。真的想出去吗？” 一一点头，一直在马车里很闷的。 “那好吧。”明净拿出一盒润肤膏给他擦脸，细细抹匀。对这小子硬拦是拦不住的，出去吃点苦头他就知道好歹了。以为这是在府里的马场么，风和日丽。 擦好之后明净把他递出去，一一诧异的道：“娘？” “娘怕风沙，不想出去。” “陪我。” “不要，娘要陪着爹爹。” 凌荆山看着一一笑出声来，小家伙皱皱眉头，看看外边。还是把手伸向了等着的亲兵。 车门重新合上，明净问道：“你要不要靠我身上睡一下？” 凌荆山不困，不过还是趴在她腿上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我想好了，金矿的事不能太执着。要是能找到并开采，就当是白捡到的好处。要真不能也就算了。” “我就知道你能想得明白。哎，我耳朵有点痒，回头到了地头你帮我掏掏。”前几天看小家伙趴她腿上被她用棉签掏得很舒服的样子。 “好。” 一匹马靠近车窗，一一在外头嚷嚷，“爹、娘，我进来！” 凌荆山直起身子，“你不是要骑马么，这才多一会儿啊？” “不骑了。”他的脸都被吹痛了。 “娇气包！” 一一想了想道：“好汉，不吃亏！” 凌荆山破功失笑，“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你小子又乱学人的话！进来吧！”他伸手直接把人从车窗抱了进来。小家伙虽然生得圆了点，但还是能钻进来的。 一一坐下后对明净道：“脸痛痛。” “你的脸那么嫩，肯定痛啊。像你爹就不会！” “为什么啊？” “因为他皮比你厚实啊。” 第1594章 1494.抵达 凌荆山看一一还真的偷偷看自己的脸，好气又好笑地道：“你小子看什么？是你没有男儿气概。”等着吧，要是明年他不是太忙，就亲自调教这小子。到时候明净也不好再护着了。 一一抱着他娘的脖子，用自己的脸蛋去和她互相蹭。 凌荆山道：“出门就是这么无聊的，以后别闹着要跟了。” “娘，讲故事。” 小家伙听故事喜欢反反复复的听同一个故事，也幸亏如此不用去想太多的故事。明净给他讲《三只小猪》，他听了咯咯笑道：“咱家只有，两只。” 明净拍他脑袋一下，“你怎么把自己比作小猪啊？好了，娘喝水。你去讨好一下你爹，让他再给你讲一个。” 一一爬到他爹身边，萌萌哒的道：“爹，我来讨好你了。” 凌荆山道：“你打算怎么讨好我？要拿出诚意来啊。” 一一撅起嘴巴凑过去，爹喜欢亲亲，找到机会就要亲娘，他知道的。 凌荆山用手指抵住他的嘴，“爹不喜欢和你亲。” “那抱抱、举高高呢？” “你还能举得了我啊？亲亲抱抱举高高，爹都不喜欢和你玩。”凌荆山拿眼角余光瞥着明净。 一一捏着手指头在那儿想怎么讨好他爹为好。想了一阵想起前些天他娘看卷宗累了，他给娘捶背，娘很高兴。于是挪到他爹身后给他捶了起来。 这一手凌荆山倒是挺受用的，等一一捶了十几下他把他抱到腿上坐着，随意挑了个小故事给他讲。 父母轮换着讲故事，一一消耗掉了路上的将近三个时辰。等到了军营被他爹抱着下马车的时候，他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守门的士兵看到抱着儿子的大将军一时惊得行礼都忘了，好在有一个警醒的快赶紧躬身行礼，其他人才醒过神来纷纷低头行礼。 大将军今天和以往大不一样。而且，夫人太美了！ 和这些士兵的关注点不同，马车上下来的女子注意到的是凌荆山。虽然他已经抱着儿子大步向前走远了，但器宇轩昂的背影还是很显眼的。 凌骁已经迎了出来，他刚从司徒蛮驻地回来。一挥手让人把这些女子都带下去集中安置。一时，看到了这些女人面貌就只有门口的士兵等少数人，便有人来打听。 “还成吧。” “只是还成啊？” “那、那我先看到大将军夫人下车啊。” 听说夫人站在大将军身边都丝毫不逊色的，那那些女的应该真的还成啊！看来夫人是费了些心思的，这年头美女难求啊。 这些士兵猜对了，大郎想着将来都是要作配千夫长以上的大人物的，是跑遍了灾区费心挑的盘正条顺的美人。要不然也花了了那么多时间，路上的安全系数也会高不少。不过，能从面黄肌瘦中挑出美人，明净对大郎也是服气的。她仔细看过，调养了十来日还真得个个都不错呢。 “成不成的，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啊？千夫长以上才够格去比武的，佰长都只能眼巴巴望着。” 第1595章 1495.聘金 “总有个盼头啊。咱们西北大营光千夫长就有两百个，佰长都两千个了。要是管到佰长那级，还不把夫人累坏啊？听说咱们的军饷如今都是夫人在想法子凑的。” 大将军带着妻儿进了军营，还带来了三十六个如花似玉、大好年纪的美人准备配给三十六位将在比武中胜出的大人。士兵们对此非常的关注。不过这在一些老冬烘看来都是很惊世骇俗甚至伤风败俗的事。 凌荆山不怕，他从来不忌讳女人进军营。而且他是我行我素、笑骂由人的主。所以索性就把那些姑娘都带来了。用他的说法，只是听说还不够刺激士兵奋勇杀敌，还是让他们看一看升上去了真的能娶到漂亮媳妇儿那感觉才更真实。就算不是所有人都当面看到，但总有同级别的小兵能见到嘛。 凌骁是划了一片单独的区域出来安置那些姑娘们，之前一众士兵都争抢去站岗、送饭、帮着打水什么的。看看过过干瘾也好哇。凌荆山说等人选确定了，让胜出的三十六人和他们各自的媳妇儿认识然后相处一下。别等到掀了盖头才知道长啥样。到时候是集体婚礼啊，要是不先认识了，回头那么多人弄错了怎么办？都是自家弟兄，伤和气啊！ 把明净母子安顿在中军大帐，凌荆山就去巡视去了。千夫长们只有五十来个是在军营的，其他的都是从各地卫所赶来的。 他巡视过军容觉得还算满意，他不在的日子训练并没有懈怠。于是玩笑般的站到高处跟要比武的众人讲话：“一个个都心痒难耐，恨不能去偷看吧？听我大舅子说，比我夫人呢是要差些，但跟普通人比起来就很不错了。都是自家兄弟，也不好挑来拣去，省得将来闹不愉快。我让夫人给她们也按姿色、才艺等综合排了个序号，比武得第一的就配排第一的。到时候让她们也来看你们比武。” 众人哄笑，“大将军，属下等当然不敢和你比了。您夫人可是惠明太子的外孙女，漂亮得不行，而且还能给咱筹集军资，能干得不得了。咱们的要求不高，能看得过去、能生娃就成啊。” “只有三十六个，毕竟不能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弄回来。但我大舅子接下来肯定还要出去的。没法子，天朝幅员辽阔，风不调雨不顺的。灾区那些美人，便宜你们了！” “谢将军、谢夫人！“ “谢舅少爷！” 凌荆山哈哈一笑，“还得谢接送那些姑娘的前后三百来号人。反正你们以后都会轮到，能看不能碰的滋味都能体会。”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辛苦弟兄们了！” 有一个年纪大些的偏将道：“将军，我们这些人商量过了。没有白白娶媳妇的，而且还是漂亮媳妇儿。听说还给我们发房子呢，连喜酒都准备好了。大家伙从军多年，多多少少都攒了些媳妇本的。就交到夫人那里做聘金，您看怎么样？让夫人出力还出钱的，大家伙也不好意思。” 第1596章 1496.情况 凌荆山点头，“这个可以、这个可以，你们这些人还是很自觉嘛。确实媳妇儿没有白娶的啊！回头人选确定了，都到凌骁那里把聘金交了。看过媳妇儿之后自己凭良心，不规定数目。”等媳妇儿知道后肯定能高兴，又少了笔大的开销啊。差不多花了五千两才弄回来三十六个。真要置办齐了，起码花出去两三万两白花花的银子。是该这些家伙自己掏腰包才是啊！ 明净知道一阵好笑，还不规定数目，凭良心给。这分明是诈他们拿出更多银钱嘛。不过这样的银子出得也是心甘情愿。 中军大帐很大，前头是议事的地方，后面是住宿的地方。连浴室、小厨房都有。一一里里外外跑了一通，然后道：“娘，找哥哥！” “哟，你又精神啦！行，让人带你去找哥哥。”凌荆山的亲兵里有一个长得又高又壮叫铁塔的，明净把他叫来让他带一一去。 铁塔把一一举到肩头坐着，带着他去找童小七。 这军营常规容纳五到十万人，规模相当的大。不过到处都差不多，而且走动不便容易引起瞩目。所以明净只是稍事休息，并没有出去走动。 没一会儿，童小七就和一一回来了。他们是半道遇上的。 明净问道：“吃过了么？” “还没，想着将军和夫人带一一来，我就过来一起吃晚饭。” “那你等会儿，将军出去巡视还没回来。桌上有点心，饿了就自己垫一垫。” 一一比划给明净看，“哥哥带了，野鸡。” 童小七道：“是下午射到的，挺新鲜的。添个菜！” 说话间亲兵将洗净的尾羽送了进来给一一，一一拿在手上挥舞。他申时吃过下午茶，所以根本还没饿。而且之前一直在车厢里，这会儿活力十足。 童小七对明净道：“以前从来没有过这么多女人进来，军营里都快炸锅了。都想去凌骁大哥圈出来的那块地域站岗。下午的集训散了之后还想跑去偷看，结果被那些千夫长们撵走了。说虽然不知道是哪三十六人有这福气，但肯定是在他们里头产生。可不能让人随便来看他们未来媳妇儿。” 明净端着茶笑，“以后次数多了也就没这么新鲜了。” 说了一会儿，凌荆山带着凌骁回来了。都是熟得不行的人，明净就带着一一和他们一桌用饭。凌骁在饭桌上说了几句农民军那边的情况。 “一个小小的农民军首领，后院居然藏了几十个美人。都是抢来的，当自己是皇帝在选秀呢。” 明净摇摇头，还没打进京城呢，就流露这样的做派。就是打下了地盘也坐不稳的。这西北战事频繁，本地人不乐意把姑娘嫁给当兵的。她都只能千里迢迢去灾区找人。农民军居然就敢在本地大肆掳掠女子。 她低头照顾一一吃饭，小家伙嘴巴张得，咀嚼得十分香甜，让人看了就有食欲。 凌荆山道：“司徒蛮不会也这样吧？”一个能从奢华大床想到这样不好带队伍的人，对自己应该是有约束力的。 第1597章 1497.体验 凌骁摇头，“司徒蛮首领不这样，但本来就是几只义军整合在一起的，他也约束不到那么多。地盘丢失过半，人手也折损了近半，他十分的惋惜。之前来投奔的农民军首领石翼想拜见将军。” “你明天上午带他来吧，我安安他的心。” “是。” 一一有自己的辅食，但是看到桌上的菜又想吃。明净便夹了一块炖得烂烂的骨头肉给他啃。 “来，再吃口蛋蛋。” 一一摇头表示不吃了，眼睛却总瞄向桌上其他的菜色。 凌荆山道：“我看他也吃得差不多了，你自己赶紧趁热吃。”没让乳母之类的进他的中军大帐，所以都是明净在亲力亲为的照顾一一。 “嗯。”明净给一一的碟子里夹了些可以用手抓着吃的菜，然后自己添饭开动。等她吃好，一一也把那些菜都抓来吃完了。童小七还另给他夹了些喂他也都吃了。 明净带他去洗手，然后领着他在大帐附近散步消食。 “好多星星！”一一指着天上道。 “是啊，星星都出来了。一一喜欢军营不？”中军大帐的后帐阳刚气十足，整座军营都阳刚气十足。 “喜欢！”一一大声道。 “那就好！” “夫人好，大少爷好！”巡逻的士兵看到她们忙点头问好。 “兄弟们好！一一，跟叔叔们打招呼。” 一一挥挥手，“叔叔们好！” 等走远了，士兵们道：“夫人真和气啊，大少爷也和气。” 晚上哄睡了一一，让乳母抱出去。凌荆山在明净耳边道：“这帐篷隔音很好的，你不用有顾忌。” 明净瞪他一眼，“那些士兵对你带夫人进军营好像接受度还挺高的。” “嗯，其实叽叽歪歪的更多是那些腐儒。军营里都是强者为尊，我做什么他们都只能接受。夫人，车马劳顿，我们赶紧歇歇吧。”凌荆山没有细说，明净之前一些列的举措通过那些去帮忙做事的士兵的口已经传遍了军营。自己领的军饷都是大将军夫人想方设法筹集的，所以士兵们对她的认同度是相当高的。而且如今又给发媳妇儿了，所不定早早午晚就能轮到自己了。所以对她进军营这事儿，大家才能这么容易接受。 “我怕越歇越劳顿啊。” “所以夫人应该多锻炼啊。来吧，反正明日坐着看比武，坐累了再起来几个擂台走动就好了。我特地让人把床褥子垫得厚实了些的。” 翌日明净还在迷糊，凌荆山就起身了。 “怎么这么早？” “晨练要开始了，我去看看。省得让那些家伙背后笑我起不来。你再睡会儿。” 凌荆山出了大帐舒展了一下筋骨就看到一一拿着几根漂亮的山鸡羽毛从后头的帐篷钻了出来。 “爹——” “你起了，走，跟爹去巡视。让你娘多睡会儿，她昨晚累着了。” 一一被抱了起来，带去感受了一下军营铁血的一面。他在将军府的校场看过数百家将一起训练，但比起今日真的是小巫见大巫。 看他满脸被震惊的样子，凌荆山笑了笑。 第1598章 1498.开始 回去之后，一一告诉明净，“娘，好多人，看不完！” “嗯，回头还要看叔叔们打擂台，到时候你再慢慢看。” 一一点点头，“肚肚空了，爹没回来。” “你爹就是让人送你回来吃早饭，他在外头和叔叔们一起吃。咱们不用等他。”士兵们的早饭就是馒头、稀饭。一一的肠胃娇嫩，凌荆山就让把他送回来了。 “哦。哥哥，打擂台么？” “你哥不打，他不着急，也不够格。” 一一挠挠下巴，“不急什么？” “不急娶媳妇。还有你舅舅也不急。”这舅甥俩成天推来推去的。 “我也不急。”一一仰头道。 明净看看儿子圆滚滚的三头身，“你急也没用。唉，也不知道我们都不在，无衣有没有不适应，有没有哭？” “肯定有啦。”一一撇嘴道。五一也不会说话，有什么事儿就知道哭哭哭。 “等他再大些，像一一这样去哪里都不害怕就可以带着走了。不过，娘应该也没有太多离开边城的机会。走吧，吃早饭，然后去看擂台赛。你要是待不住，可以让铁塔带着你各个擂台之间溜达。” “有很多擂台？“ “有一两百号人参加，如果只有一个擂台就太慢了，说是有十二个擂台。” 擂台赛开始之前，明净让三十六个姑娘出来亮了个相。纵横各六的站着，穿着同样的衣服，梳着同样的法式。三十六个个青春妙龄、面貌姣好、身形窈窕的女子，朝着要参见擂台赛的人齐齐墩身一福。这对军营里的数万光棍的视觉冲击真的是不小的。今天除了不幸当值轮守的士兵，其他人都到擂台这里来了。就是没来的，也不会少了人一遍一遍的告诉他们。 然后，这三十六个姑娘就退下去了。凌骁作为主持擂台赛的人，一一讲了规矩。对于擂台赛的第一名配三十六个姑娘里综合得分最高的人这一条，大家都没有异议。没有时间给他们各自去相处，自由恋爱，如此最好。 “凌校尉，规矩我们都知道了。快开始吧！”众人耐不住性子，大声催促道。 凌骁莞尔，兄弟们急着娶媳妇，肯定是嫌他啰嗦了，于是挥手道：“行，上来进行第一轮的抽签。” 一一坐在明净腿上问道：“抽签，做什么？” “捉对比武。十二个擂台，今天一个擂台大概要打八场。差不多要两天多才能决出前三十六名，然后还要给抽签运气不好遇到强大对手被淘汰的人一个挑战的机会。这就需要整整三天了。你待不住的话，中途可以先送你回家。” “和娘一起，一一在哪，都待得住。” 明净捏捏他的脸，这小子就是说话好听。果然，这个擂台第一场还没有打完，一一就坐不住了。上头打得再精彩，他又看不懂。 铁塔便顶着他到处逛了一圈回来。这会儿台上已经是第二场了。一一看还是打来打去的觉得很无聊。 明净笑笑，“凌骁预备的人手还真是到了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第1599章 1499.出事 之前凌骁听说一一也要来，便让手下把营中刚参军才十四岁左右，又特别会玩的小子找来了十几个。这三天就是让他们负责带着一一各种撒欢的玩耍。 一一看到几个小兵玩的杂耍就心动了，转头拉拉明净的袖子让她和自己一起去看。 “你去吧，娘要在这边看擂台赛。”她走开去陪孩子玩耍，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来。既然给千夫长以上的将官娶亲这事是她负责的，她就打算全程参与。凌大哥带她来军营来亮相，意义重大。她不想就在一旁带孩子。 一一不大乐意。这个地方他不熟，不想离开娘远了。 明净指指那边的空地，“你和他们在那边玩，可以看到爹娘。让翠竹和乳母带人陪着你去。” 一一看娘的样子不打算迁就他，只好同意了。从前这种时候他也试图用哭闹来达到目的，但被他娘收拾过几回也就知道没用了。于是乖乖骑在铁塔肩膀上跟着几个小兵离开了。 众目睽睽之下，凌荆山凑在明净耳边给她讲解着台上的招数。会在他们面前这个擂台出现的，都是十二组人里头的佼佼者。而且这事关终身大事，还真没什么人会谦让。所以你来我往打得甚是热闹。 明净一心留意上头的招数往来，没留意凌荆山凑到离她近得不行的位置了。周遭的人看到了也只有羡慕的份儿。尤其那些参加擂台赛的，恨不得自己也有这样坐拥佳人、笑看风云的一日。当下在擂台上也打得更加的卖力了。 明净正看得起劲儿，有人过来禀道：“大将军，西陵人果然趁着咱们营中有大事扰边。童佰长领着人跟他们干上了。” 凌荆山不甚在意的点点头，“关注后续就是了。” 如今不会有大的战事，但小摩擦是不断的，所以也需要时时戒备。尤其是这种营中注意力都集中在擂台比武娶亲上头的时候。童小七这个不急着娶亲的大将军义子，就主动承担了带着人马巡视边防的任务要不然，也不用明净操心一一待不住，丢给他就是了。 明净有些担心的道：“小七是你义子的事，如今已是人尽皆知。那些西陵人会不会针对他？” “他都十九了，不是孩子了。如果这些事都不能自己应付，以后的路怎么走？” 童小七自然会是西陵人针对的对象。西陵人在凌荆山手上吃了不少亏，想一想如果能重挫他看重的义子，那可是非常能找回场子的一件事。 明净想想小七打仗也有几年了，稍微安下些心继续看擂台赛。上头一些对敌的招数，她看得很上心。没想到过了半个是时辰又有人来报，童小七受伤了，伤得不轻。 凌荆山猛地转过头，“怎么回事，发生了大规模械斗？”西陵人这个时候不太可能想挑起大的战事才是。 “童佰长是为了保护乌勒将军的儿子。” “乌尔登，他跑到边界上去了？” “是的，他想看看西陵那边。结果没想到被对面的人认出来了，要杀了他泄愤。” 第1600章 1500.出事（2） 凌荆山又细细问了一下，得知虽然伤得不轻，但是没有生命危险总算放下些心来。 明净道：“我先带一一去看看他。” “好。”他中途离开容易让人觉得事态很严重。这算是私事，还是放一放，等上午的四场打完他再去看。至于找回场子的事，也不急在这一时。这会儿对方肯定是高挂免战牌不肯应战的。而他也暂时不想发起大的战事，所以最好避免闹太大。 明净起身过去找一一，他玩儿得挺开心的，看到明净过来还迎了上来，“娘，找我？” 明净看他汗水都玩出来了，掏出手绢给他擦汗，然后免掉带他玩耍的小兵的礼。 “娘带你去看哥哥，哥哥受伤了。” 一听哥哥受伤了，一一立即紧张起来，“娘，快走！ 明净俯身抱起他，然后跟着带路的士兵过去。军营很大，好在童小七是被送去了军医处，离这里很近。她直接步行过去就好了。 一一小眉头皱着，“娘，谁伤了，哥哥？” “西陵人。” 作为凌荆山的长子，一一在边城就已经听过很多次西陵人的恶行。这会儿更是咬牙切齿的挥着肉呼呼的小拳头道：“打死他们！” “好，打死他们。” 童小七的身份如今已经公开了，所以明净一过去，军医就直接把她往童小七居住的单人医帐领。她在门口停了一下，让军医先进去知会一声。虽然份属母子，但毕竟小七不是她生的。贸然进去万一撞见什么看不好，还是让他有个准备。 一一急了，“怎么，不进去？” “进别人房间要敲门啊，不能着急就忘了礼貌。” “哦。” 里头童小七昏睡着，为了裹伤把上衣脱了，下身也只穿了条亵裤。 乌尔登和乌勒也在里头，乌勒让人把轻薄的被单盖到他身上。乌尔登看遮好便迎了出来，“凌婶婶，您来了。” 他也是来看擂台赛的，只是走到靠近边关的地方一时想隔得远远的看看故土。谁晓得对面居然有他爹的故人把他认了出来，然后就有人朝他射箭，还想偷偷越境过来不知道是要抓他还是杀他。然后童大哥赶到救下他，却为了保护他中了箭。好在军医说没有生命危险，不然他真是要愧疚死了。 明净看他一脸的抱愧，摸摸他的头，“小七哥哥救你是应该的，别太往心里去。那种情况就算是个普通百姓他也肯定会救的。” 乌勒也是收到消息赶去救儿子的，不过晚了一步，只来得及把童小七救了回来。他起身对着明净道：“凌夫人，箭头已经取出来了，好在没毒。” “想来也是想抓活的，然后威胁你。”纳湛对乌勒当年的叛逃和其后为西北大营出力耿耿于怀，要不然对面也不会一下子出动了一个千人队。让童小七等人那么被动，只能发信号求助，等待救援。 一一喊了声‘乌勒叔叔’和‘登登哥’，从明净怀里下去，迈着小短腿走到病床旁，看到童小七因为失血嘴唇泛白喊道：“哥哥，呜呜——” 第1601章 1601.处境 明净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然后抱起一一放在腿上，“你先别哭，哥哥会好起来的。” 一一道：“让爹爹，打死西陵人！” “你爹肯定会给哥哥报仇的。”明净看一一说打死西陵人时乌勒父子有点尴尬，忙止住他的话。严格说起来，虽然天朝这边称他们是乌勒部，但其实他们还是西陵人，再正宗不过的。乌尔登过来的时候才五岁，到了边关都忍不住眺望故土。乌勒、乌雅、巴梅尔这些成年人，心头对故土自然也是难以割舍的。 想想乌勒的处境也是艰难。当年要是不叛逃，全族一千多人都会被新王纳湛沉入黄河。可叛逃过来，凌荆山代表天朝接纳了他们，却要他为西北大营出力。一开始乌勒是拒绝的，他只是将自己族内仅剩的十匹绝世好马送给了凌荆山作为答谢。 但其后不久，明净在乌勒部被纳湛策反的乌勒人下毒，差点身死。这回乌勒再无法推诿，只得应下。然后将西陵先进的骑兵训练法传授给了西北大营的骑兵，提高了他们的战斗力。 他率全族叛逃，本来就是大大的打了纳湛的脸。再有此事，纳湛对他自然是恨得咬牙切齿。所以边防上的西陵人才会认出了乌尔登就要下毒手。 明净望向乌勒，“我近来在西北鼓励生养，可感觉效果不大。你们乌勒部这五年有多少新生婴儿啊？” 乌勒道：“我也在尽量鼓励生育，五年总共出生了三百多的新生儿，其中夭折了几十个。不过这也是因为之前三年都不准生养才会有一个爆发。毕竟我们逃过来的一共就一千多人，其中一半以上是老幼。这回夫人接纳流民，西北的人口不足应该能逐渐补上。” 其实对乌勒部来说，最快捷的增加人口的法子也是接纳非乌勒人。不过西北大营的将官在本地娶媳妇都这么艰难，原本是西陵人的他们，更加不会有天朝女子肯嫁进去的。 明净道：“都交给时间吧。”五年不算长，仇恨还在那里呢。可三五十年后，天朝人和乌勒人的联姻大概就会寻常化了。不管乌勒心头怎么想，他们一族也只能彻底融入天朝才行。凌荆山的目标是要打跑对面的西陵人。但即便把他们撵到戈壁那边去了，空出来的土地他也绝不会让乌勒等人搬回去。那样，是给子孙后代留下后患。这一代、下一代交好，谁知道以后会怎样？空出来的土地，作为一个合格的执政者，也只会迁移天朝百姓过去。 乌勒点点头，没再言语。不过这么转移了一下话题，他没之前那么尴尬了。 “乌尔登想来也吓着了，你快带他回去压压惊。放心，既然这五年能让你小子平平安安的长大，以后也不会让你出事。对面的人想抓你，小七哥哥不会答应，我和你凌叔叔也绝不会答应的。回头你没事了，来带着一一在营地里好好玩。” 乌尔登点头应下，明净这般一点不责怪他的态度，让他稍微好过些了。 第1602章 1602.探望 乌勒带着儿子离开了医帐，走到无人处他道：“这辈子你最好都别得罪你这位凌婶婶。” 乌尔登道：“凌婶婶很好啊！” “是很好，不能更好了。也不知道凌荆山走什么运道，居然让他娶到这么一个贤内助！家世、手段、能力无一不能助他，甚至还这么漂亮。你和她那个侄女儿交情还是很好吧？” “孩儿和彤辉、清辉的交情都很好。” “嗯，那就好。”乌勒已经考虑到数年之后的联姻上去了。之前巴梅尔曾经提过一次让乌尔登和那对小姐妹保持距离，不是很看得上她们的出身。但如果凌荆山的大事成了，这两个的出身也不算低了。而且两姐妹都是从小长在将军府，由她们这个很厉害的姑姑教养的。早就已经脱胎换骨，和她们原生的家庭有了云泥之别。 明净方才话里话外的意思，乌勒自然是听得懂的。既然融合是注定的归宿，那不如从他的嫡长子开始。 乌尔登有些懵懂，又有些明白，挠挠头没有多问。凌婶婶说得对，一切都交给时间吧。 这父子俩出去之后，明净又细细问过童小七的情况，叮嘱军医好生照料。 一一走过去抬根小板凳踩上去，轻轻揭开他哥身上薄薄的被单看。明净就不好走过去了，只叮嘱道：“别让哥哥受凉。” 一一放下了被单，“娘，一一以后，跟哥哥，打西陵人。” “嗯，你跑不掉的，肯定得上战场。” 一一点头，“还带上，五一。” “打虎亲兄弟，到时候你们哥仨一起。” “一起！” 明净不便久留，看童小七还在昏睡，叮嘱军医有什么异常立即来报，便携着一一出去。想了想既然过来了，便让一旁陪着的首席军医派人去知会一声，她要去慰问伤员。 首席军医有点懵，没这先例啊。思忖一番决定就按大将军来慰问办理，只是要提前通知所有人收拾一下，毕竟男女有别，别光着膀子什么的见夫人就是了。 明净往最大的医帐走了一趟，其他伤兵基本没有单间的待遇，也只有千夫长以上才行。单间她就没再去了，去的有几十个伤兵的大医帐。 伤兵们得知大将军夫人来探望，这会儿都穿得妥妥当当的，甚至还有人很赧然的洗了脚，还开了窗户透气。 一切准备妥当了，首席军医才陪着明净母子进去，嘴上不忘道；“有点腌臜，怕熏着夫人了。” 明净抱着一一道：“我男人、我儿子都是当兵的，我还会嫌弃当兵的么？” 她带着微笑，微言细语的问候伤兵。末了，在一个老兵病床前停住了。旁边人赶紧端了椅子过来让她坐下。 “老爷子，您这得有五十了吧？” “没、没有，我显老，才四十四。”那老兵有些坐立不安的道。 “唉，这当兵风吹日晒雨淋的，辛苦你们了。” “不、不辛苦。”老兵的脸胀得通红。有些不好意思，他这辈子还真没有女人打过什么交道。尤其还是大将军夫人这么漂亮的女人。 第1603章 1603.报复 “看到您，我就想起了凌大哥的义父。老爷子当年在军营，估计情形和您差不多。凌大哥当年答应了老爷子，将来如果有能力会好好的安顿伤退老兵。这些年我们也一直在做。只是，做得还是不够好。您们多给我们一些时日吧。” 老兵和周遭人忙道：“大将军和夫人够好了，已经比从前好多了。” 略说了几句，明净站起来道：“好，我也不打扰大家养伤了。一一，给叔叔伯伯们道别。” 一一在她怀里挥挥手，“叔叔、伯伯们，再会！” 众伤员纷纷回道：“再会、再会！” 乌勒知道了这件事对乌尔登道：“瞧见没，走这一趟不知多少人对她更加的死心塌地。这女人，忒厉害了！” 乌尔登道：“上位者不都这样么，解衣推食，收买人心。凌婶婶她至少还算真诚。她也不是直奔收买人心去的，而是想着都到了医帐，也不好只看了童大哥就走，对其他人都不闻不问。”他也在凌婶婶身边生活过，对她还是与了解的。 不过乌勒最初对明净印象深刻就是当初中了毒一点都没有胡搅蛮缠，然后就让他无法拒绝凌荆山的要求了。还有其后种种，他认定明净是个非常出色的政客。不说远了，就这个探望伤兵和之前在帐篷对他们父子的态度和说话，再恰当不过了。总之就是非常厉害的一个女人！ 午间凌荆山去医帐看了一趟童小七，他已经发起高热来了。 当天晚上他对明净道：“把那小子留在大帐里睡。” 明净道：“晚间有事？” “嗯。” 对面还不知道被伤到的人是凌荆山义子。近来这样的小摩擦其实一直都不断的，互有伤亡。而且事情的起因是为了抓西陵的叛徒，所以没料到天朝这边的报复来得这么又快又猛。 既然是晚上要动手，估计下午就部署好了的。明净没敢睡踏实，到二更的时候听到一声巨响，被惊醒，然后从窗口看到对面火光滔天，喊杀声四起。 她抱起睡得不踏实、扭来扭去就要睁开眼的一一拍哄，他的耳朵被棉花堵住了。 “没事、没事，爹娘都在呢。”明净看向还闭着眼的凌荆山。 他道：“接着睡吧，一会儿就结束了。明天接着看晋入前一百的擂台赛。西陵人不会选在咱们不用腹背受敌的时候挑起大规模战事的。今晚就当给小七还有白日伤亡的士兵出口恶气。我这也是师出有名，不怕西陵人打嘴仗。” “那一声巨响是什么？”这年头还没炸药呢。 “是在霹雳堂定做的巨大爆竹，里头还有无差别杀伤的暗器。炸响了很容易引起营地大乱、自相残杀。如此就事半功倍了。” 明净挠挠头，她一个文科生除了对火药是道士炼丹时发明的以外完全不清楚，做不到以此影响战争进程。 凌荆山坐起来，“怎么了？” “没怎么。要不要把小七带回去养伤啊？军医说他要养个两三个月才能重新上战场。只要再差一点点，就危及生命了啊。” 第1604章 1604.结果 明净顿了一顿又道：“我也不怕人说我搞特殊，在家怎么都要照顾得好些，好得也快些。到时候让马车慢慢的走，就不会让伤口裂开了。”她今日看到小七那么奄奄一息的样子，是真的心疼了。 凌荆山道：“那就等十日后吧，到时候上路就不用担心了。” “军营里需要的伤药我叮嘱了赵大哥多多囤积。今日在医帐里看了看，药倒是不缺。但普通士卒伤后的伙食倒还有上升的余地。回头我让人在军营附近圈个小农场，养上千八百只鸡，这样每天都能把鸡蛋往军医处送。种蛋孵出小鸡，那鸡养大了还能炖来喝汤。” “嗯，你看着弄吧。男人的心是没那么细腻。” 西陵那边吃了大亏，但终究没有立即就要报复回来。其后两日的擂台赛照旧举行。到第三日傍晚挑战赛都进行了好多场了。凌骁在擂台上问道：“还有没有人上来挑战的？” 下头有几个人本来进入了前三十六，结果又被人挑战下去的。这会儿一个个心气不顺，恶狠狠的瞪着把自己挑下来顶替了自己名次的同袍。 凌荆山坐在台下笑，“这事儿是没法子谦让啊。娶媳妇儿都不急，那还有什么好急的？既然没有人再挑战了，那就到此为止。台下的也别急，我大舅子明日喝过喜酒又要出发了。成，既然人选定下，那就让你们和自己媳妇去认识一下，熟悉熟悉。明日一早回边城成亲。” 明净把三十六位姑娘按顺序叫出来，被三十六个将官陆续领走。落选之人技不如人，只能羡慕嫉妒恨的看着。 凌荆山起身笑道：“明日才成亲，不该急的都别急啊！至于你们，回去再好好练练，别下次又只能看着别人成双成对的。” 稍晚些凌骁把收的‘聘金’交上来，紫萝清点了一下居然有六千多两。 明净笑笑，“收五千两起来，然后再给我大堂哥和他手下留六十两。剩下的让明方哥拿下去和弟兄们分了。婚礼的钱就将军和我掏了，不用他们再花销。”明方手下一百人，后来去接的还有两百人，大家就按职级和出力的多少分了。 凌荆山道：“嗯，这五千两明儿一并交给你大堂哥。经过这一次，估计军中那些光棍最希望的就是他回到边城了。” 次日临走，明净又去看了看童小七。他的高热退了，人也醒了过来。闻说七日后自己要回去将军府休养忙道：“夫人，不用吧？” “你在这里还占用军医处的人手，乖乖的回家我才更放心。” 和来时一样，那些姑娘依然是四个人一辆马车。不过这回马车旁多了四个喜气洋洋的护花使者。 明净问凌荆山，“你怎么还是坐马车啊？如今可都已经尘埃落定了啊。” “懒得看外头那群傻得冒泡的家伙。全都是一脸傻笑，我都不想承认是我带出来的兵。将官宿舍那边都准备好了？” “嗯，就是个集体婚礼，不会有问题。到时候叫号，也不会弄错对象的。” 第1605章 1605.婚礼 直奔将官宿舍那边去，过去一看四下都是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空地前方一个硕大的喜字贴在红布装饰的墙上。 傅娘子指着告诉明净，“就这块空地最大，三十六对新人一起拜天地也使得。郭帅回话说懒得奔波，让您和将军看着办就是了。三十六套新房也全都装饰好了，这会儿肖三领着弟兄们去看去了。”宿舍也是按顺序的，反正户型都一眼。至于采光那些细节，管不了那么多了。 “新人的礼服呢？” “绣坊赶制了四十套出来，下次继续用。我让肖三叮嘱他们一声，别给弄坏了。” 明净噗嗤声笑出来，“嗯，可以。吉时还有多久到？” “新娘子们统一安置在将军府，申时迎婚。道已经清过了，不会有其他车马经过。就边城百姓在路边凑个热闹。请了城中和军中德高望重的百名长者和一些比较拮据的人家来坐席喝喜酒。一共预备了三十六桌宴席，到时候一个新郎陪一桌酒。” 一一看到到处红彤彤的，又见到哥哥姐姐们都在这边，早跑去玩去了。明净听了傅娘子的安排也觉得满意，便歇了下来。眼瞅着这边的地上已经开始冒出些绿意，她满意的点点头。 当晚自然是边城有史以来最热闹的一场婚礼，凌荆山和她一起主持的。三十六对新人同拜天地、共入洞房。一时，西北大营当兵还发媳妇的好事传为佳话。 翌日一早，凌荆山亲自露面送大郎等人出发。三十六对新人也都各自过来道谢。 “大堂哥，上一次的事办得不错。” 大郎头回得了他一声‘大堂哥’激动得身子都在轻颤，“妹夫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心尽力的。” 桂嫂看着那一对对笑意盈盈的新人，跟景飒道：“虽然没有先例，但看起来真还不错。” “可不是么。这兵荒马乱的，有个这么好的归宿也挺好。” 明净走近一步，“大堂哥，上一次的事各方都没来得及反应。这一回你再挑人就多长个心眼，一定得把人排查好。要是带回来的人里有细作，配给了西北大营的中层将官，这后果我不说你也知道。” 大郎一凛，“我知道了，我一定会留意是不是真的灾民。” “嗯，放心，这责任也不是着落在你一个人身上。” 送走了人，凌荆山赶一众新郎，“都回去吧，我这里不留午饭。回去抓紧时间，只给你们一个月的假。之后可就没那么容易有假了。” “大将军，我们这就回去。”新婚燕尔的，也没谁想留下来吃饭，呼啦啦很快就走了个精光。 一群人往里走，景飒跟明净道：“正则前两天到的。你大堂哥临走还硬塞给我二十两银子，说是家里那么多口人在我们家打扰，让我费心了。我当时都楞了，他跟他爹娘倒是不大一样。”王氏是占便宜没够，而封菖一贯是认为兄弟之间互相帮助都是应该的。不过说是互相，但因为她们这一房一直混得比封菖那房好，帮助都是单向的。 第1606章 1606.忘记 “哦，应该是这次得的谢礼。那些将官都各自出了一笔聘金，我把多出来的一千多两拿给她们分了。大堂哥应该就得了二十两。既然他给了，您收着就好。” 景飒笑笑，“你爹如今如今也是这个态度，跟以前不大一样了。”以前那是觉得自己过得比哥哥好，理当多帮助哥哥一家。再加上王氏本就是个无所不用其极占便宜的，她当年可真是经常被气的够呛。 “经过了很多事，自然不一样了。人都是会变的嘛！” 中午留了封家人吃饭，凌家的人也都在座。凌惊天这次回去还带了两个同族的远亲来帮着做事。三叔凌浩宇也留在了边城做了学官，如今也住在将军府里。这会儿去各地接收流民的考生还没有回来，老头子暂时还没什么活计。 席间明净道：“下个月要去府城，也不知小四他们还回不回去。” 景飒道：“你爹说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显然是不够的。他们都是十五六的人了，也该学着做事了。看他们自己做得也挺乐意的。“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发人去问了。” 景飒看看男宾席，“下个月荆山去得了吗？”西平王下个月六十大寿，她们母女都要去拜寿。 “他走不开的。估着我带着一一走了，他就直接回军营去了。” 散席后，明净就到了无衣的摇摇车旁。昨晚回来小家伙已经睡了。今早再来才发现这次出去几天，小家伙都有些不认识她了，这会儿得闲她就来培养感情。但效果不大好，小家伙还是不要她抱，扭着小身子要到外婆怀里去。这几日景飒每天都过来看外孙的。 “好了，你抱他吧，我去看看明润的媳妇。”景飒笑道。她每天除了过来看外孙，也要看看侄儿媳妇的。 “嗯。”明净抱着哭闹的无衣，“这才几天啊，你就不认娘了。下个月再去边城，肯定又不认得了。一一呢，把他叫来。告诉他无衣不认得他了。” 无衣在明净怀里挣扎了一会儿，终于是慢慢想起了母亲的气味儿一般，安分了下来。两只眼睛把明净看着。 “是娘啊，娘，你亲娘！”明净温和地在无衣耳边念叨。 一一走进来，“娘，我来了。五一，哥哥来了。” 无衣听到他的声音转头看过来，还是有点陌生的样子。 一一惊讶的道：“真的，不认识，我了？” “他连我都不认识了，这会儿才好些。” 一一听到居然是真的，赶紧过来刷存在感。他也是昨天回来累了，还没发现这个事实。 母子俩在这使出浑身解数和无衣培养感情。小敏脚步匆匆的过来，“夫人，堂少夫人要生了。您母亲让奴婢赶紧来通知您。” “行，我知道了。我把无衣哄睡了就过去。”无衣眼皮都有些耷拉了。 “娘，您去吧，有我呢。我给唱，月光光。” “我怕你把他给唱哭。你舅母那边不急，还早着呢。而且有你外婆在。好了，你别吵了。你也给我躺到床上去。”明净小声哼唱着《摇篮曲》，一次哄两个。 第1607章 1607.好事 安顿两个儿子睡下，明净这才往徐氏住的院子去。明润哥那里显然是赶不上回来了，好在应该不会错过满月。 过去看到曾氏也在外头候着，明净忙道：“嫂子，你就别守在这儿了，回去歇着吧。你也是双身子的人，别累着了。这是头胎，今晚能生出来就不错了。” 好说歹说让人把曾氏给送回去了。明净往产房里走，就听到景飒的声音从产房里传出来，“侄媳妇，别怕。这会儿还早，你就想吃吃，想喝喝。好好积攒体力，回头到了该用力气的时候才好发力。” “好的，婶婶，我不怕。” 明净四下看看，对小敏道，“去看看傅娘子忙不忙，不忙请她过来坐坐。”虽然知道是心理作用，但傅娘子在明净心头确实是产房的吉祥物。 傅娘子好笑不已，真的过来陪着明净坐候，和她聊天。两人顺便小声商量一些事情。 中途，傅娘子想去如厕。站起来忽然晃了一晃，明净赶紧扶住她，“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前段时间累着了？翠花你过来给傅娘子看看。” 汪翠花作为少见的女大夫，也被请来坐镇了。她过来坐下，拿出小脉枕给傅娘子诊脉。好半日抬起头来，笑吟吟道：“我诊了两遍，确实是喜脉。傅娘子你上个月月事是什么时候？” 傅娘子愣住了，明净道：“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这是翠花，不用不好意思。”她表现得比傅娘子还激动。 “我不是不好意思，我就是太吃惊了。我想想啊！”傅娘子回过神来道。过了一阵她道：“前段时间是挺忙的，我一时忘了这茬。是隔了有四十多天了。”她脸上终于显出激动来。她居然还能有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本来都和肖三说好，回头去育婴堂收养一儿一女的了。 明净赶紧又问翠花，“胎相还稳吧？需要注意什么？都怪我，把事儿都压你肩上了。”虽然有人帮衬，但集体婚礼基本上是傅娘子在操持。又没有先例可以遵循，还有她平日的事务也在做。可不是忙糊涂了么。 翠花道：“傅娘子的身体经郑太医亲手调理过，还算不错。不过因为年纪大了，需要注意的地方的确不少。” “红袖，赶紧记下来。回头肖三哥过来接人，你就跟着一起走。一定要好好照顾好傅娘子。要是觉得力有不逮就出声，我派人去接高嬷嬷。”高嬷嬷还在边城，帅府王氏和萧氏都在备孕。 “是。” 明净自己生孩子都没再去请高嬷嬷，傅娘子看她一眼好笑地道：“你镇定点。慌里慌张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孩子的爹，而且是头回当爹呢。” 明净笑出声来，“我这不是对你这胎上心么。” 都安顿好了，让红袖和翠花陪着傅娘子。明净进去产房，景飒不由问道：“外头怎么回事儿？就听到你们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 “娘，傅娘子怀孕了。嫂子，你还好吧？”明净在床边坐下，换她娘去一旁休息一下。 第1608章 1608.高兴 徐氏刚挺过一轮宫缩，闻言笑道：“傅娘子怀孕了啊？” “是啊，终于怀上了。今天算是借了嫂子的春风。” “人家早怀上了，只不过才发现而已。这个消息我爹知道了肯定也高兴，他私心很仰慕傅太师的。”徐氏觉得有些好笑，他爹生平最仰慕惠明太子和傅太师，偏偏和两位的遗孤如今都在西北。老爷子如今也是没什么话好说了。 景飒也挺激动的，傅太师是因为对她爹表示同情才被抄家灭族的。如今他唯一幸存的后人有了身孕，实在是太好了！ “外头我安排好了，你们不用操心。” 等徐氏靠回大迎枕闭目养神，明净复又出去，她估着肖三该到了。 结果出去肖三还没到，恬恬和马氏到了。毕竟徐氏是恬恬夫家的姑妈，她们知道了肯定得来看看。不过恬恬还没生过孩子，也就只能是看看。这次她夫婿也去接收灾民去了。 马氏问明净，“开几指了？” “还早，才开了三指。” 马氏道：“你忙你的去，我和伯母先守着。” “那好，肖三哥那里大概还没得到消息，我先送傅娘子回去。”明净满脸堆笑的道。 “我自己可以的，再说红袖不是还跟我一道么。”已经听完翠花医嘱的傅娘子道。 马氏挑眉看向明净，她乐颠颠道：“傅娘子怀孕了。” “哦，恭喜恭喜。”马氏心头思忖，傅娘子好像比她还大两岁呢。是不是自己也还有机会...... 明净陪着傅娘子走到客院门口，肖三气喘吁吁的从前院跑回来了。 明净笑道：“交给你了，好好照顾啊！要不要叫个肩舆？” 傅娘子道：“夫人别张罗了，我真的什么感觉都没有。”再张罗下去怕是满府都知道她要老蚌得珠了。 正说着呢，清辉蹬蹬蹬的跑来了，笑得开花开朵的，“傅姨，太好了！” “你都知道了？” 肖三道：“她刚也在前院，和我一起来的。” 清辉嘟囔道：“就是半道肖三叔你越走越快，把我给忘掉了。我追都追不上！” 肖三讪讪的笑了笑，走到傅娘子身边要扶她，手刚伸过去就被拍下去了。 明净牵起清辉，“你跟我回去看看一一和无衣醒没有。” 清辉指指客院，“听说婶婶在生小娃娃啊？ “嗯，你小孩子不用管那么多。等着听好消息就是了。” 回去正房的厢房，无衣已经醒了，正在努力翻身想去摸旁边还呼呼大睡的一一。无衣的乳母在旁边坐着笑看。明净是把两个儿子都放在了自己床上，让人看着省得一一翻身把无衣给压到了。 乳母见到明净进来忙站起来，“夫人，刚给二少爷把过尿。他非要上床跟大少爷玩儿。奴婢就把他放得远一些，他已经翻了两个身了。等他快翻到了，奴婢再把他抱开些，不会吵醒大少爷的。”一一的脾气有点大，有起床气，被弄醒会发脾气的。无衣倒是性子很好，自个醒了就自个玩。快翻到了被抱开他也不会哭闹，要么再继续翻要么另找个方式玩儿就是了。 第1609章 1609.返回 明净瞧瞧无衣翻得有点乱的衣服，“看来最近挺爱动的。” 无衣看到母亲了，咿呀叫着。一一被他闹得也有了要醒的迹象。明净看看钟漏，也睡了半个多时辰，该起来了。 明净示意乳母下去，伸手替无衣拉了拉有些乱的衣服。 无衣又努力翻了个身，抱住了一一，腿也翘到了他身上。一一闭着眼伸手就要推开他，被清辉按住了手。 一一睁开眼，被近在咫尺的清辉的脸吓得往后退了一点，“呀，好大一只！”他一动拖动了身上的无衣，无衣觉得不稳当更加紧的抱住了哥哥。 “你才好大一只。”清辉道。她好吃，不管帅府还是如今的封府厨子手艺都是杠杠的，所以她确实长得有点胖嘟嘟的。不过，一一也差不多就是了。 一一靠那儿醒神，明净把还想继续在哥哥身上翻身的无衣抱了起来，“好了，哥哥醒了，咱们先不翻了。” 当晚直到子时过了，徐氏才生下了她和明润的长子乐哥儿。安顿好了产妇和新生儿，明净道：“娘，三嫂，要不要吃个宵夜？” 景飒疲惫的掩口打了个哈欠，“不了。” 马氏也摆摆手，“我也要洗洗睡了。恬恬，走吧，你今晚就留在将军府歇息好了。” 景飒自然也歇在将军府。两对母女各自回房，洗洗睡了。明净交代小敏一早派人分别去给明润和清溪村、府城徐家的长辈送信儿。至于送红蛋，封家如今在边城的人除了她娘都是小孩儿就免了。 洗三的时候也就是自家人在，明净抱着洗的。一一颇感兴趣的看着，“跟五一，那会儿，差不多。” 无衣正窝在外婆怀里，听到自己的名字朝哥哥咧嘴笑。 马氏看看曾氏又看看傅娘子笑道：“最近府里真是喜事连连。” 正说着呢，刘昶匆匆跑来，“夫人，商队、商队已经入了边界，就要回到边城了。” 明净喜出望外，“回来啦，三嫂你说得真是没错，最近喜事连连啊！”她还正在犯愁下个月给叔姥爷拜寿送什么礼合适呢。商队回来了肯定会带不少异域之物，在里头挑了好的拿去就是了。 商队一旦回返，就代表能带回大笔收益。在场的人都高兴起来，清辉道：“走了大半年总算回来了。” 一一拉拉她的裙子，“什么？” “你忘了，骆驼啊，你还说骆驼背上长包包了。过几天你看到就知道了。” 两天后，驼队进了边城引来各方围观。一一看到满载货物的骆驼兴奋极了。 清辉道：“想起来了？” “没。”但不影响他兴奋啊。 货物被一一下了下来，明净让人在大厅里打开一张波斯大地毯观赏。 “娘，这张地毯不错，你拿去送给叔姥爷吧。” 景飒也挺喜欢，眉开眼笑道：“好。” 一一拉着清辉跑进来，“娘，骑骆驼。” “去吧，想骑的都去，就在马场跑跑别出门。”明净看着匣子里的香料、琉璃等物露出笑意，这些东西好好运作，可以卖出很好的价格。 第1610章 1610.懵懂 明晴伸手拿起匣子里的一本册子，惊喜地道：“这就是《可兰经》么？” 明净瞥了一眼，“还没有翻译，你试着译一译，然后找城里的阿拉伯人对照一下？” “好！那我就拿走了。” 明净对景飒道：“估着五伯和五伯母还有徐家的人也快到了，到时候娘就招待一下。小七也快回来了，我要让人把他的屋子准备起来。” “嗯，你放心好了。” 童小七回到将军府，一一时常去看他。这日小七在院子里晒太阳，伤口愈合了痒痒，很想伸手去挠又不得不忍住。脸上就露出有些难耐的表情来。 一一看到了忙问道：“哥哥，痛痛？” “嗯？啊！” 一一忙转身出去了，准备去叫府里留守的大夫。跑得还挺快，童小七想叫他都没来得及，也就没管他了。 一一跑出去，对守门的小厮道：“叫大夫。” “是。” 打发了人去，一一就准备回屋守着他哥。他哥嫌丫鬟麻烦，把人都打发下去了。只剩下一个人，孤零零的。就在转身的时候，他忽然眼睛一亮看到外头长廊里走过的念初。 念初师姐就是大夫来着！ 一一冲过去拉住念初的手，“师姐，快来——” 念初自然不会挣脱，一边跟着一一走一边问道：“怎么了？” “需要，大夫。” “你不会又让我去看你的金鱼或者蚂蚁吧？”她都被一一征用过几回了，每次都啼笑皆非的，想来这次也差不多。一时也没留意一一拉着她往哪里走。 童小七的小厮还没回来，就没有守门的人。结果一一拉着念初进去院子的时候，他正大敞着上衣在挠伤口。 念初一下子看到他胸口的红豆豆，忙放开一一的手捂住脸转过身。她都虚岁十一，不是小娃娃了。 童小七也楞住了，赶紧把散开的衣襟一抄，嘴张开不知该说什么好。 一一茫然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知道他们怎么这个反应。 “小七哥哥你好好养伤，我、我先走了。” “哦，好！” 童小七脸上余热未散，对一一道：“看门的人呢？” “叫大夫，去了。我看到，师姐，拉进来。不痛了？”一一关心地道。 “不痛了，不用叫大夫了。这件事谁都别告诉啊！”明皓哥几个搬走了，康辉和康耀上课去了，如今这外院只有他住着。丫鬟也让他打发了，外头还有小厮守着。所以他才无拘无束的解开了上衣。哪晓得一一会把念初拉进来啊！ “为什么？”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你记住就好了。跟夫人也别说啊！夫人忙得很，这些小事不用告诉她。” 一一回后院的时候，明净果然在忙。 刘昶在报账：“带回来的货物六成批发已经出清，四成零售也卖出了一半。这么走一趟，刨开了路上的折损和开销，预计利润在五万两左右。” 一一也就把之前发生的事忘到了脑后，他压根没当成多大的事。就是师姐莫名其妙跑开了而已嘛。两个当事人自然也不会提起，只偶尔撞见避开对方的目光。 第1611章 1611.财迷 明净很高兴，百分百的利润啊!要是一路太平，她立马追加投资。可惜要是遇上什么事儿，没准就全赔了。今年这趟还是就运五万两的货出去就好了。天知道这大半年她一直在担心商队不能安全返还。 这里五万，然后王长民那里也差不多是五六万。这就填补上一半的缺口了！剩下的一半，这几年还能用卖东西来补足。 “夫人，要不咱们再准备一只商队吧。错开时间出发，这样一年就相当于能走一趟半，也分散了风险。” “可以，你去筹备人手吧。今年说不定就来得及多走这一趟。” 一一走过来，“娘，挖金矿。” 明净用力挤压他的脸，“不许再笑我了。娘都是为了谁啊？”她那天说梦话被这小子听到了，还问他爹来着。 一一的脸有点变形，忙忙点头，“嗯嗯。” 乐哥儿二十天的时候，明润、明元和封璟、明皓一起回来了。接收和安置灾民的事情已经过半，他们也能走得开了。明润和明元是回来看儿子（侄子），封璟父子是要回来一起去府城拜寿。 明净抱着无衣和一一迎回了父亲、兄弟，眼瞅着都黑了、瘦了。明润哥俩急匆匆奔客院去了，那边五伯和五伯母还有徐氏的父母也在。这边一家子，封璟和景飒带着外孙走前头去了。明净喜滋滋的告诉弟弟：“商队这一趟赚了五万四千多两。” “哇，很不错啊。这段时间没什么大的开销吧？” “没有，都没打仗。新城那边需要的银钱，明雨哥也控制着没超出预估。就连给叔姥爷的寿礼都没花钱，全是从带回来的货物里挑的。” “那这生意可真是做得。” “可不是么，刘昶在忙着准备另一只商队。” 明皓挑眉，“人、货还有骆驼，都够么？” “反正想办法凑吧。这条路线是可以用士兵护送的。最近我把天香公主寝室的家具一整套都出手了，就少一张床。” 明皓忍不住笑，“卖了多少？” “一万多两银子。” 一一在外公肩头喊道：“娘，舅舅，快点儿！你们慢慢——” “知道了。姐，小七的伤怎么样了？” “一会儿吃饭你自己看吧，他能走动了。不过我没让他一起迎出来。” 晚饭再加上童小七，还有从西路军驻地匆匆赶回来的凌荆山正好是一家八口。吃饭的时候明净问一一，“是不是舅舅最丑？” 一一就笑，不吭声。 明皓道：“这回没给你带礼物的。” “那舅舅，也不丑。” 席间凌荆山问道：“岳父有没有兴趣去管一方事务？”七府之地的学官已经有三叔做了，他老丈人倒是可以安排去做个知县。 封璟道：“我就在边城行不行？不舍得我两个外孙子。”也不想跟媳妇儿、人分开。他们一家团聚太不容易了。 “行，有什么不行的？正好明雨那里修新城，您还可以帮忙看着点。而且这边城骁勇的将官不少，旁人来管他们多半不怎么买账。跟您就没人敢闹事儿，不服管束了。” 第1612章 1612.启程 边城以后会扩充为一府之地，如今就可以提前用知府的职衔。边城的人际关系错综复杂，有后台的人不少，挺适合放他老丈人这样一心律法为上、后台又比谁都硬的人。 明净道：“那明润哥打算往哪里放？”她娘家就两个举人，这一次接收灾民表现都很好，肯定是直接安排位置的。举人本来就有资格直接为官的，也不怕人说闲话。 “去府城最大的县吧。”边城以后会成为西北的中心，但西平府府城是最繁华的地方也不可小觑。明润去从知县做起，只要做得好，就可以两三年提拔到知府。 明皓玩笑地道：“姐姐、姐夫，我有没有官做啊？“ 凌荆山道：“你啊，就先跟着董先生打杂吧，什么都学着点。明元他们三个也是，都先跟着董先生打杂。你姐这里需要帮手，再搭把手。”小舅子只说学识那是够了的，而且还比老丈人懂变通。不过还是多跟着董濬这样的干员学学好了。他对小舅子也是寄予厚望的。另外三个堂小舅子，虽然资质稍逊，后天的努力还是足够的，也给他们一个机会好了。能沉下心好好学的话，再过个两三年放出去应该也都能独挡一面了。 一一忙跟着问道：“爹，我呢？” “你不急，你康辉哥都还没排上号呢。”凌家这次也就恬恬的夫婿会被外放。 休整了两日，明净带着一一要出发去府城了。临行她抱着无衣亲了又亲，“等娘回来，你怕是又不认得了。” 凌荆山笑道：“满了一岁就好了。这毕竟才五个来月，就好像一一之前也老是不认爹一样。别亲了，哄睡了你们好走。见到叔姥爷，给我带个好。” 等上了马车，一一道：“娘，你想五一，可以亲我。我也，香香的。” “好，你也香香的。你回头想骑马就叫你舅舅或者登登哥。”乌尔登母子也一同去拜寿来着。至于妙语和萧从嘉，前几天就出发了。萧从嘉准备了一座半人高、镀金的弥勒佛，就是按西平王的样子塑的。还有清辉和彤辉姐妹也一道跟去，和爹娘、弟弟团聚。这会儿姐俩跟着景飒、封璟坐第二辆车。 “不骑。”一一摸着自己的脸道。 “又不是往边关走，风沙不会那么厉害的。不过，不骑就不骑吧！”这小子两周岁了，只剩下一年的好日子了。 这一趟是肖三负责带人护送。傅娘子去不了，他算是代表妻子前去拜寿。毕竟西平王对傅娘子也是视如自家后辈一般。 明净想着也不知道司韵怀孕没有。还有将官宿舍那边三十六对新人又有多少个已经有好消息了。大堂哥那里不知道这趟能带回多少姑娘。鼓励生育，就从身边人抓起啊！ 到了府城安顿下来，老涂来禀告明净，“夫人，朝廷也派了人来贺寿。是皇族长的世子，四十出头的年级，跟西平王一辈的。昨晚上到的！” 明净挑眉，“皇上不是都说叔姥爷是乱臣贼子了么？” 第1613章 1613.疑惑 景飒道：“可这人来了，总不能赶走。不晓得这背后有什么名堂。总之你带着一一小心一点！” 明净思忖：西北割据，截留了赋税，将七府的人事任命权拿在了手里，要求朝廷重审当年旧案，但除此也没做更多了。难不成朝廷打算弄块遮羞布，默认如今的局面？ 封璟等人安顿在客栈，明净带着一一回了绣坊。后日才是西平王大寿的正日子，所以还可以休息一下。明净打算明天上午就在家休息，下午去拜见郭帅。因为郭子安还关着，所以郭帅是不会在西平王的寿宴上露面的。 明净问老涂，“那人有没有去打扰郭帅？” “今早去了，但郭帅隐居的地方很隐秘。他不得其门而入。” “那就好。”说起来郭大哥这个牢也坐了有小半年了。也没有判刑，就关着。 一一跟考拉一样挂在明净身上，听到‘郭帅’问道：“去看师爷？” “明天下午去。上午到客栈那边吃饭，顺便把你两个表姐也带上。”郭帅可是很喜欢清辉的。 第二天还多了个乌尔登，他一早过来听一一说去看郭帅便跟着一道了。乌尔登如今除了长相还有点区别，其他完全跟汉人小男孩没有两样。进山的路上到了马车不能去的地方，一一就趴他背上。 明净看清辉兴奋得很，叮嘱道：“看着点脚下，你也不想摔得灰头土脸的去见郭帅吧？” 途中还要坐船，清辉一见到撑船人就挥手打招呼，“赵爷爷——”是跟了郭帅几十年的亲兵。 明净道：“怎么是您老爷子撑船啊？” “郭帅让我来接凌夫人你们。不过这船平日里也是我徒弟在撑，快上船吧。清辉，许久不见了啊！” 清辉点点头，“是啊，我过了好久才习惯你们不在边城的。” 一一高兴极了，“坐船咯——”他长这么大头回坐船，听《刻舟求剑》倒是听过。但将军府的小河根本摆布不开船，其他地方更是缺水得紧。可怜到今天才亲眼看到船，坚持要从乌尔登背上下来，自己亲自上船。 乌尔登道：“你腿那么短，迈不过去的。” 一一坚持，“自己上。” 赵爷爷便尽量再往里靠了靠。其他人都没有问题，清辉虽然腿也略短了点但她很灵活，手在船舷边一撑就跳了进去，甚至船身都没有怎么晃动。 一一看得满心佩服，他也上前试了几次，跳不起来。 清辉道：“你不行，你太胖了。” “你也胖！”一一气呼呼地道。 清辉得意洋洋的道：“我会功夫。”虽然很粗浅，但来这么一下足够了。 明净上前两步，弯腰问道：“一一，还要自己上吗？” 一一终于放弃，“娘，抱抱。”脑袋都耷拉下来了。 明净伸手从身后插入他腋下，把他提起来帮助他跨上船，“算你自己上的。” 赵老爷子用长杆一撑岸边，一一条件反射向后一仰靠进明净怀里，半晌道：“娘，几时，才学功夫？” “明年，太早了是揠苗助长哦。”等真的开始习文修武了，你小子就知道辛苦了。 第1614章 1614.划船 清辉慢慢挪到前边挨着赵老爷子站，“赵爷爷，我能划么？” 赵老爷子笑道：“你不会吧？” “你可以教我啊。” 赵老爷子把着清辉的手教她，然后告诉她一些诀窍。 明净看窝在自己怀里的一一好像还没有从打击中恢复过来便道：“一一还小嘛，你看无衣都还不会爬，更不要说走了。只要你肯努力，等你到小表姐那么大，会比她还厉害。一一以后会跟哥哥一样厉害！” “真的？” “真的、真的。” 母子俩说着，船忽然原地打起旋来了。一一吓了一跳，赶紧把母亲的衣襟抓牢。 彤辉扶住船舷沉下声道：“清辉，别玩了，把竹竿还给赵爷爷。你把一一都吓着了。” 明净怕让郭帅等，所以早早就出发了。不过这会儿看天时，老爷子多半还在午睡。不然，赵老不会把竹竿给清辉，让她试着自己划的。 清辉挨了说，乖乖交还了竹竿，小声道：“赵爷爷，一会儿我们单独来。” 一一也是个胆大又贪玩的，搞清楚怎么回事就挥着左手道：“没事、没事。”右手还是牢牢揪住他娘的衣襟。 清辉道：“不来了，不来了。回头要是你掉水里去了，我救不了。” 明净揉揉一一的头，“你们两个，真是皮得要死。” 赵老爷子接过竹竿，几下把船拨正然后又平缓前行。 上岸后又走了一段，就看到一栋三进的竹屋。还有被一圈竹篱笆圈起来的广阔地坝，郭帅精气神挺好的在舞剑。清辉和一一就一前一后冲了过去，一人抱了一条腿，“郭帅|师爷，好想你！” 郭帅把剑递给赵老，然后摸摸清辉的头，“你还是一点没变，假小子一个！”说完俯身抱起一一，“哟，一一又长重不少。无衣呢，他还好么？” “好，五一，会翻身，能坐稳了。” 郭帅抱着一一坐下，清辉挨他站着。乌尔登和彤辉则规规矩矩上前请安。 略说了几句，清辉便打主意开溜了。不过她要避开一一，被一一看见了肯定要跟。万一他掉水里去了怎么办？所以清辉先给赵老爷子使个眼色，然后装作去如厕走开。 彤辉留意到了，不过既然一一没看到她也就没作声。 明净自然也察觉了，之前在小船上她就看到清辉小小声的和赵老商量来着。不过郭帅和赵老这些老人家本来就是喜欢清辉的天性活泼，她也不想压抑了她。低头看看一一，他路上挺兴奋，这会儿就有些犯困了。她挪了挪他的小身子让他靠着自己睡得舒服些，然后轻轻拍着他的背。 彤辉见状便去带来的物件里找薄毯。盖好明净朝她挥挥手，示意她和乌尔登也去划船玩。 “郭帅，听说朝廷的人来找您了？” “是啊，我也不好表态，就没让人找到门。” “听说来的是皇族长敏郡王的世子，明儿还要给西平王拜寿。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目的。” “是有一点奇怪。如果来的不是敏王世子，又大张旗鼓的，我都要怀疑是淑妃派来的人了。” 第1615章 1615.疑惑（2） 明净一听连郭帅都有些忌惮淑妃，皱了皱眉头。 郭帅道：“再怎么说西北如今也在你们夫妻掌控之下，西平王也是断然不会再和朝廷站一边的了。你只要做足了防备，就不用过分担心。” 明净点点头。 “要不要把他放到床上去？” “也好。” 放好了一一，明净留人看着，自己陪着郭帅到河边散步。 “商队路上没遇上什么事吧？”今天明净自然也给郭帅带了不少异域的礼物来。 “遇上了几场小的天灾，人祸倒是没有。毕竟远远避开了西陵地界，而且带足了人马。”那些西域小国，总人口两万就敢立国。经常你打我、我打你。或者本国范围也是时不时城头变幻大王旗。他们根本不可能团结起来，没有余力来抢劫数百精兵护卫的商队。 “天灾也够吓人的，你还是别全部都投入进去了。” “我知道，没敢一次性加大投资，打算分两只商队。有老向导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一年里最合适进入沙漠的时机，也知道怎样尽最大的力避开天灾。”不过，要是真的避无可避，也是没法子的事。那样，损失的人力、物力、财力就实在太大。但不冒险不行！ 郭帅点点头，“荆山老早就偷偷在做走私，除了马匹也做过其他。不然他也不能几年就积攒了那么多银子来买马。没想到你做生意更是一把好手。而且还能把西北方方面面的人力物力都调动起来。如此也好，只要肯卖力气都有活儿干，日子自然比从前好过些。” 明净发现郭帅好像也不知道摸金校尉的事儿，便也决口不提此事。实在不是什么长脸的事！ “总不能让老百姓怨恨我们割据了西北。” 说话间清辉撑着船从他们面前经过，很高兴的喊道：“郭帅，姑姑，看我看我！” 郭帅摇摇头，“一般男孩子都没她皮！” 明净笑笑，“如果十年后，战事还没有结束。没准她还真能成为一员女将！” 郭帅挑眉，“不好说。” 明净不知道他说的是战事十年后有没有结束不好说，还是说清辉成为女将不好说。她也没有细问。 回程的时候就是清辉撑的船。六岁的小丫头练了三年武，胳膊腿也是有些劲儿的。而且划船并不用太大力气，掌握好技巧就行了。 一一看着她，“娘，我要划！” “去吧，去试试。” 一一小心翼翼的走，结果重心不稳，只好用爬的过去。 清辉道：“你站都站不稳，划什么船啊？小心掉水里去了。” 赵老道：“还不是跟你学的。一一，来，赵爷爷把着你的小手试试。” 清辉只好把竹竿交了出来。 好在一一也只是要求过过瘾，被扶着手撑了一段就满足了。实在是力气不够，赵老故意没出大力气，小家伙累着了。 “娘，回家划船。”上了马车一一还忍不住跟明净提要求。 “那可得按你的身形特造才能搁咱们府里那条小河划得走。回去再弄吧！”如果小家伙还记得的话。 一一点头不已。 第1616章 1616.拜寿（1） 第二天早起，明净让人把一一着意打扮了一通。 “记住娘教你的话没有？” 一一点头，“记住了。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他偶尔能五个字五个字的说，所以还需要事前练习一下。 明净带孩子，并不想带出什么天才。所以一直没有提前给一一启蒙，就任由他按照天性玩耍。不但是一一，就连侄儿侄女都是一样。一一说话她也没有刻意的教，也就是今天怕他临场又胡乱断句，才提前教了一下。好在一一练了几回就记熟、说顺了。 “娘，我给你，画眉。”一一看明净拿出眉笔兴致勃勃的申请道。 “改天吧，今天要去王府拜寿，还是娘自己画。”今日明净自然也是郑重其事的打扮了的，和一一穿的都是母子装。她再有两个月就二十周岁了，已为人妻三年，气质上有了很大的变化。闺房之内，媚眼如丝时常让凌荆山把持不住。但闺房之外嘛，宜庄宜媚的面容刻意妆点之后还是很镇得住场子的。 看着镜中的自己，明净心道：她这算不算是上得厅堂、入得闺房？ “走了，吃早饭。吃过了咱们再去客栈汇合。” 等明净她们一大家子到的时候，三分之二以上的客人都到了。各方目光一下子聚集到她们尤其是她们母女俩的身上。一个是传说中的惠明太子遗腹女，一个是如今割据西北七府的凌荆山的夫人。 明净留意了一下，一一被那么多人看着倒也没什么不适应的。小家伙被明皓抱着，歪头问明净，“娘，要不要，打招呼？”明皓如今和明净一样高了，所以他这样和母亲说话很是方便。 明净听了想笑，小家伙是问她需不需要跟人挥手。 “不用了，你保持微笑就好。” 乌雅已经领着世子和世子夫人迎上来了，只有西平王还踏踏实实在主位上坐着。旁人来乌雅也是没动的，但来的是明净，今日代表的就是凌荆山，肯定和旁人不同。就撇开这层关系，她和明净的私交也是真的好。 明净一家都朝乌雅见礼，“见过王妃！” “免礼、免礼。”乌雅满脸堆笑。她今日的打扮很富贵，也略显老气。 一一很热情，直接抬手讨抱，“王妃，抱抱。” 乌雅笑着把他接过来，明净一家又和世子夫妇见礼。 “舅舅、舅母。”姐弟俩唤道。 世子夫妇想起当初管明净叫姨母，都有些无语，忙应了下来。又和景飒、封璟见了平辈礼，然后引着他们一家往里走。 他们的坐席都是非常靠前的，一一更是坐到了西平王的腿上。小家伙坐下又想起母亲的交代便站了起来，两只小胖手拱在胸前，“太爷，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西平王高兴的摸他的头，“好好好！一会儿跟着太爷听戏，如今坐得住了么？” “不成的，咿咿呀呀，听不懂！”西平王在边城也听戏，一一跟着听过，坐了一小会儿就跑掉了。 “那回头让人带你去玩儿，后院有秋千，还有跷跷板。” 第1617章 1617.钦差 明净和乌雅闲聊了几句，就听到赞者道：“敏王世子到——” 明净笑道：“哟，钦差来了！” 西平王一边逗着一一，一边看向明净。见她站了起来这才跟着站起，其余宾客也纷纷跟着站起。都是明眼人，看得到西平王都是看明净的行事在决定态度。而明净这个站起的表态就是西北依然臣服于朝廷，虽然只是表面上。 西平王迎上前，率先躬身道：“恭迎钦差大人！”世子和萧从嘉都跟在他身后。然后女眷那边也是以乌雅为首，背后是明净母女。 敏王世子满脸堆笑的拉住了西平王，“小弟今日是奉圣命来为王兄拜寿的，快快免礼！” “你是钦差，礼不可废啊！请上座——”西平王抬手拜了个请的姿势。 “容小弟先代皇上将寿礼赐下。” “好！”西平王当先在垫子上跪下。这本是摆在这里让人对他拜寿的。一一已经在他起身之际就被他不动声色的推回到明净身边。这样万一出什么状况也方便明净带来的人保护。虽然钦差当众动手的可能性小之又小，但不能不防。 明净等人也跟着跪下，不过也就他们当先的几人还有垫子，其他人都是直接跪地。一一也占了一个垫子，跟着跪拜。他跪不稳当，明净腾出一只手扶着他。 钦差拿出圣旨念了一堆物品，然后西平王叩头，“谢主隆恩！” 然后众人起身，敏王世子再给西平王拜寿。西平王引着他落座，众人也纷纷落座。 一一坐在明净腿上，“娘，干嘛跪他？”他长到如今，跪得最多的就是木牌牌，然后过年给太爷和师爷叩头拜年。就方才他要跪下拜寿，太爷都让他站着就好。 明净道：“他和你太爷一辈的，你跪他没吃亏。” “哦。”既然娘说没吃亏，一一就不再深究了。 敏王世子落座之后，眼神不由自主的就飘到了景飒脸上。他幼时见过惠明太子，还真是挺像的！连他家老头子私下都说西平王兄承认，身边又跟着那么多前东宫旧人，又拿出不少前东宫旧物。又是个女儿家，十之八九是真的！如今再加上长得这么像，十成十是真的了。想起自己此来的任务，他心头有些纠结。可是，他也是身不由己啊！ 人到得差不多了，西平王府养的戏班子呈上了戏目，供贵人们点戏。西平王让敏王世子点第一出，然后他自己点了第二出。末了他又让人将册子递给景飒，“大侄女，你也点一出！然后叫明净再点一出。今儿就够了！” 一一是真不喜欢听戏，他正跟明净商量着，“娘，太爷让我，去后院玩。” 本来是没什么，但如今多了钦差，谁知道会起什么变数？儿子还是放在自己跟前更更稳妥些。 “你是来干嘛的？” “拜寿。” “刚来就走开，多没诚意啊，再陪娘坐坐。来，尝尝王府的点心。” 娘俩正小声说着，听到明净被点名了便一起望过来。 景飒看她们娘俩有点状况外便道：“叔父让你们点一出戏。” 第1618章 1618.担心 明净忙应了一声接过戏目册子，一一也作势去看。 “你都不认得字，你看什么啊？” 一一指着戏目上头的花纹道：“看花花。” “得了，就你点的这出吧。”明净把戏目报给来人。那边将四出戏一一报了，后台开始准备。 敏王世子听着西平王和景飒，又是大侄女又是叔父的，有一点坐立难安。他看向一一，“这就是凌将军的嫡长子？” 明净笑笑，“是啊，正是小儿。一一，给钦差见礼。” 一一站好，拱起小胖手，“见过钦差。”小家伙眼底含着疑惑，钦差是什么东西啊？ 敏王世子笑笑，“免礼、免礼。”一边从手腕上取下一串菩提石的手链，“这个就给小孩子玩耍吧。” 这分明是给自家晚辈的见面礼，偏偏给之前又欲盖弥彰的问一声‘这就是凌将军的嫡长子’，这皇族长一脉搞什么名堂？明净看一眼西平王，后者道：“长者赐，不可辞。一一，收着吧。” “哦。”一一上前几步两只小胖手平举，躬身道：“多谢！” 敏王世子放在他的手心，他捧着回去交给明净。 明净想了想，不管是示好还是怎样，是从自己胳膊上取下来的，应该没有问题。而且，凌大哥活得好好的，害一一也没有意义。她给一一在胳膊在缠了两圈，“戴着吧。” 敏王世子露出一些由衷的笑意，这个不设防的态度他很欣慰。但是，想到自己要做的事又有些煎熬。 西平王问道：“你这坐立不安的，干什么呢？” 敏王世子叹口气，“想起了故人。” 西平王压低声音，“你到底干嘛来的？”两人虽然差了十几岁，但都是吃喝玩乐的主，私交其实还不错的。 “给你拜寿啊。” “少说废话！” “那就不说了。”剩下的都是不能说的了。说了，他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堪忧。 台上锣鼓齐鸣，戏开锣了！ 一一正在低头看手上多出来的菩提石串，好在明净及时把他的耳朵给捂住了。他听到点动静抬起头来，举起自己的胳膊，“娘，有字，好小哦！” 明净低头看了看，那菩提石串上果然刻着很细小的字。饶是她眼力过人也看了一阵才认出来是刻的《般罗波罗蜜多心经》。 “是啊，好小啊。”有这手手艺，估计将《四书五经》微刻下来作弊都够了。 明净小声说给明皓听。明皓笑了一下，“真的有人这么干的。要不你回头问问凌家三叔，他老人家当过几任府试主考的人，肯定见识很多。” 一一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明皓摸摸他的头，“说这上头字小。”可不能给爹听到他们姐弟俩在讨论什么。 一一点头，“好小好小！” 明净说了两句，心思就放在钦差的来意上去了。她看向自己上首的萧从嘉，“舅舅，能不能查一下王府里有没有混入什么人？”他们是被当做一家人安排的座位。她到这里来拜寿，要搜查王府有些不妥。只能拜托出身王府的舅舅了。 萧从嘉点头，“好！” 第1619章 1619.担心（2） 萧从嘉走到西平王身旁，在他耳边附耳说了几句。 西平王颔首，“去吧，好好排查。”要是凌荆山的妻儿在他的王府出了什么状况，他也是不好交代的。 萧从嘉带走了王府精锐侍卫。他虽然已经被过继了出去，但毕竟在王府当了二十多年三公子，而且西平王颔首是在场的人都见到了的。 他从明净跟前经过时，明净喊了声‘舅舅’，然后又朝乌雅下首的妙语大师看了一眼。 萧从嘉道：“我知道的。”这是让他重点排查妙语之前居住的院落。毕竟天香公主曾经在里头住了差不多一年，她手下那些人对王府尤其是那个院落那是相当的熟悉。真的混进来了的话，藏匿在那里的可能性比较大。 萧从嘉带着人去了，一一安分了一会儿又有些坐不住了。 “娘，有诚意了？” 明净失笑，“等一会儿，等舅爷爷回来再说。你想想太爷过年给了你那么多的压岁钱，耐着性子再坐一阵。”她不便带太多人出门做客，所以母子俩最好还是别分开。 她这会儿心头已经有了些不详的预感。正如郭帅所言，西北如今是他们夫妻地盘。这又是旗帜鲜明和他们同一立场的西平王的王府。朝廷的人根本不可能有下手的机会才是，来了也没用啊。但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对方既然来了，肯定是有图谋的。 郭帅说只要防备周全了就可无忧，她是哪里没有防备周全给了人可趁之机？ 乌雅看明净微微蹙眉，一一也不乐意正在这里看戏便道：“好久没有一起打牌了，不如再叫两个人，我们去里头玩牌？”找个清净的地方打牌，就可以把一一带过去，找几个差不多大小的王府孙辈在一旁陪他玩耍。 明净正觉得自己有哪一环没想周全，乌雅这么一岔她又没了头绪。于是道：“也好。” 乌雅转头问景飒，“封夫人，去玩几把？” 景飒笑，“既然王妃相邀，那就去吧。” 乌雅转头找另外一个人。如今是三缺一，可是地位是足以和她们三个并列的这西北没有。她也不太乐意叫白将军的二夫人。那就是个侍妾，她不太愿意平起平坐。 “楚夫人，一道去玩玩？”她最后叫了楚将军的夫人。白二夫人的脸色顿时有些讪讪的。 “好啊！我不太会玩牌，但手气一贯相当不错。” 乌雅道：“你拉倒吧，多半以前都是和下属的夫人一块玩。人家是绞尽脑汁、不露痕迹输给你的。今儿就给你打回原形。” 几个人约好了便打算转场地，不过乌雅是女主人不能说走就走。她笑着对其他女眷道：“大家要是坐不住，也组了牌搭子一起去玩牌。这戏啊，我们王爷爱得很。我其实也坐不住。” 西平王抬手指着乌雅道：“赶紧走，吵人得很！” 众人一阵笑。乌雅正打算嘱咐世子夫人两句陪好剩下的女客，萧从嘉脸色非常不好的进来了。他才刚出去，这么快就回来，估计都还没走到妙语大师的旧居呢。 第1620章 1620.出事（1） 西平王知道这个儿子断不是没城府的，脸色如此难看肯定是出大事了。立即抬起左手止住了台上的戏，“出什么事了？” 萧从嘉看向明净，“我出去不久就碰到了孙琮，他还押着楚老太太。” 明净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她总算知道哪一环没有防备周全了。清明到了，楚老太太回乡给夫婿扫墓。她自然是安排了家将护送，但搁不住人家有心算无心啊！知道你派了多少人，加派人手就是了。 西平王道：“哪位楚老太太？” “就是无衣如今的祖母。” 西平王的脸色也变了，他想起来是谁了。要说这件事，凌荆山绝对是被军中上下交口称赞的。十年如一日奉养战死同袍的寡母，还将自己嫡出的次子都过继给了同袍继承香火。并且他亲口承诺过，会将楚老太太当成自己的亲母来奉养，给她养老送终。 养老送终什么的没问题，就是他不在府里明净也做得相当漂亮。可如今楚老太太落到朝廷鹰犬手里，明净可就被架在火上烤了啊。 她肯定不能置之不理，否则从前种种就都是虚伪，收买名声。对凌荆山的影响是非常大的！他割据西北也好，将来如何也好，起家都靠的是麾下的兵马。那些人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其实和他这些年如何对待楚老太太也是有一定关系的。如果明净今天对落入对手的楚老太太置之不理，那凌荆山在军中的信誉怕是要从天上落到地下，这辈子都别想再捡起来了。 一阵脚步声响起，孙琮带着二十来个暗卫走了进来。老远就拱手道：“当初在王府叨扰了许久，今儿王爷大寿，臣特来道贺。” 西平王理都没理孙琮，他转头冷冷地看了一脸赧然的敏王世子一眼。孙琮肯定是跟敏王世子一道来的，只不过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敏王世子苦笑，皇帝叫他来他能有什么法子？他敢透露丝毫么？ 一一瞪大眼，“楚奶奶？你个坏人，放开楚奶奶！” 楚老太太更心疼的自然是无衣，但她对一一向来也是极好的。所以一一看到她被人抓在手里，脖子上还架着一把明晃晃的剑，甚至脖子上还缠着纱布，立即就叫出声来了。 明净知道今天的局面难以善了。她愤然道：“孙琮，你代表朝廷而来。而你手下如今正挟持的这个老太太，她青年守寡，唯一的儿子还没有来得及成亲就战死在战场上。朝廷就是这样对待我们守边的兵将吗？”楚老太太脖子上缠着纱布，怕是之前自己故意朝剑锋撞去受的伤。她肯定知道自己被抓住是会被当成人质，所以只求速死不连累人。已经有了无衣，楚家有后她也是舍得死的。一想到这点，明净真的是有几分出离愤怒了。 听到明净的话，楚老太太顿时老泪纵横。是啊，她的儿子是为了守卫边疆阵亡的，为什么朝廷要如此对待她啊？ 在座的人，尤其是跟武将沾边的都感同身受。 楚夫人大声道：“朝廷不一贯就这么对待守边大将么？” 第1621章 1621.出事（2） 楚夫人这一嗓子，立即令人想起了她公爹楚老将军是如何被逼反的：手下士兵大年夜被黑心棉害得冻死，自己的继室进宫觐见被废太子侮辱...... 现场来到的武将都咬牙切齿起来，恨不得手刃孙琮一行人。只是碍着楚老太太在他们手里，不敢妄动。要是他们妄动害死了楚老太太，凌荆山两口子尤其是在场的明净是要背锅的。这可就是帮倒忙了！ 孙琮被明净当面指责，又被这么多人恶狠狠的盯着，也是有些不自在。他清了清嗓子，“实在是凌夫人你太难请了。就连太后娘娘的懿旨都请不动你。对付抗旨之人，自然只能用非常的办法。” “卑鄙！”明净道。虽然知道这么骂也不起作用，她还是忍不了。这边人人都很愤慨，但一时之间也没有解决的办法。王府的家将甚至已经在整座院落的屋顶弯弓搭箭，但是也不敢轻举妄动。 景飒站了起来，“你想怎样？” 孙琮道：“我不是说了么，请凌夫人随我等返京。凌将军手握数十万大军，却不肯让家眷留京，这本来就是不合规矩的嘛。” 白二夫人站起来道：“这就是个混账规矩！” 孙琮道：“谁是上位者都会有这个规矩，你可不要乱骂。” 景飒道：“我的身份也不低。想必皇上也很想把我抓进京，我来换楚老太太。” 孙琮道：“您要是肯和凌夫人一起上京，那自然是再好没有了。”言下之意很明白，明净才是他一定要带走的。景飒只能算是很有分量的一个添头。如今手握重兵的是凌荆山，又不是萧从嘉。 明净深吸了一口气，把一一推到景飒跟前，“娘，替我照看好一一。好，我跟你换，你放楚老太太过来。” “夫人|凌夫人——”众人惊呼，但是也说不出阻拦的话来。 孙琮道：“谁说要跟你换了？楚老太太这样的英雄母亲，太后娘娘是要召见表彰的。凌夫人你，也是太后要见的。”只有封明净一人的话，这女人狡猾得紧，而且多少还是有些身手的。要出西北还有一天的路程，万一叫她里应外合跑掉了，他们这一行人死期可就到了。当然得把这个老太婆一起带上才保险了。 明净嘲讽地道：“拿剑比着押进京受太后亲自表彰？” “刚已经说了，对凌夫人这等抗旨之人，只有用非常手段。凌荆山不是说拿人家当亲娘么，那这就是你亲婆婆啊。你能看着她一个人受苦？哦，不对。这要真是亲的，你大概就不犹豫了。正因为只是说说而已，压根就不是亲的，所以你才不舍得进京嘛。” 萧从嘉道：“你这个......”他一怒之下想把孙琮已经是个废人的事说出来。 明净道：“舅舅，不要激怒他。这种没下限的人，会报复在楚老太太身上的。” 老人家在拼命向明净摇头，让她不要答应。大概是嗓子受损，话都说不出来了。可是，这个坑明净还真不能不跳。 “好吧，如你所愿！” 第1622章 1622.出事（3） 听到明净的话，孙琮露出笑意，“这边关主帅的家眷为质，那是妻儿都要......” 见他还得寸进尺想把一一带走，明净火了，“姓孙的，你敢动我儿，我大不了今日和你同归于尽在此！你尽管试试——” 孙琮一凛，眼前这个女人也是一个狠人。真把她逼急了，说得出就做得到。如果楚老太太因此死了，但她今天也以死谢罪，那舆论还是会一边倒的谴责他和朝廷。这件事就算是完全失败了。而且，他们一群人今日不被在场的人剁成肉糜泄愤才怪了。 “好，就依你，小公子就不用了。”她要的本来也就是这个女人！ 一一听得云里雾里的，就见他娘蹲了下来，“一一，你跟着外婆回将军府，好好照顾弟弟。” “娘，那你呢？” “坏人要娘去京城，不然就要杀死楚奶奶。” “我也去！”一一伸手紧紧抓住明净的衣襟。 明皓也蹲了下来，“一一听话，你娘带着楚奶奶还有逃回来的可能。再加一个你，根本就是跑都没得跑。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乖乖回家，让你爹想法子救人。”他把一一的手从明净身上扒拉下来。这件事，现在真的没有办法！只能是从长计议。 景飒一把抱起开始哭的一一，对明净道：“你放心，一一和无衣娘都会替你照顾好。娘和你爹直接搬去将军府照顾他们兄弟。” 明净笑笑，她娘这是要搬过去盯着，不让人摘她的桃子。这可真是考验他们夫妻的时刻了啊。 明皓道：“我会和舅舅想办法在路上救你们，实在不行晚一步就设法往京城去。” 明净往前走了一步，一一伸手抓她，“娘，不要去——” “你乖，在家听外公、外婆的话。” 孙琮道：“西平王，那些弓箭手可以撤了吧？” 西平王呕得不行，但也只能挥了挥衣袖，“撤——” 四面屋顶上的弓箭手都撤了下去。西平王几个儿子也都恨得牙根痒痒，老头子六十大寿这姓孙竟敢来砸场子。连带的，敏王世子也不受众人待见。 “等一等，我家夫人何等身份？就算是进京为质，也断没有孤身前往，不带保护和伺候的人的道理！”肖三踏前一步道。他比西平王府的人更恨，主母就在自己跟前受制于人，他居然无能为力。 众人一愣然后道：“对对对，正是这个道理。” 敏王世子也道：“孙统领，这确实是说得过去的。” 孙琮道：“好，就准你带十个人。” 肖三心头一沉，他提出这一条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试一下孙琮到底带了多少人马进西北。直接同意带十人，那他带来的人可比眼前看到的二十来号人多多了。这就给解救带来了难度了！ 孙琮同意让他们安排跟去的人。明净没有意见，只抱了一一亲昵。这一去不知几时才能回来。一一或许能隐约记得她，可无衣那么小怎么可能记得住？还有凌大哥，他如果想做大，能扛得住不联姻么？自己在他身边倒是不用太担心，可自己远在京城，他能一直守得住？ 第1623章 1623.出事（4） 明净唇边露出苦笑，如果淑妃的目的是考验他们夫妻的感情，给他们设置障碍，那她已经成功了一半了。 封璟方才一直没有出声，这会儿才道：“百无一用是书生！明净、明皓亏得你们都不像我。爹爹真是太没用了！” 明净道：“今天的事谁都没办法，最多不过放两句狠话。爹爹快不要这样想。” 景飒道：“这会儿说这些做什么？不如想想咱们有什么能为明净做的。” 萧从嘉道：“是啊，姐夫。我会尽全力设法救回明净。您不要太忧心了！” 明净继续对她娘道：“将军府的事，平常事务有瑞叔，生意上的事交给刘昶统管，行政上还是依靠董濬。我估着我不在将军府，凌大哥多半是要住回军营去的。” 景飒点头表示记下了。女婿去军营正好，省得多出一些不自重的女子想自荐枕席。军营可不是那么好进的。不过女儿不在，想打主意塞人到女婿身边的人肯定多得不行。 肖三和老涂在一边商量着跟去的人手，肖三道：“我在京城待过不短的时间，我跟夫人进京去。老涂你一直在府城经营，就继续留着这里。十个人，我带七个身手好的鹰军士兵，再带两个随行伺候的人。一个是盈香，还有一个......” 老涂已经听明白了，小敏小捷几个伺候人自然是极好的，但身手再怎么练也只是比普通人强。此去还是得让盈香和司韵这两个自小在鹰军长大的去。 他点点头，“你都舍得，我有什么舍不得的？”傅娘子的年岁好不容易才怀上，这还不到三个月。可肖三哥的确是最适合跟着进京主持事务的。他留下整合在府城的人马，和萧三公子一起设法营救夫人。肖三哥去了，如果能里应外合就更好了。 司韵也点头，“主辱臣死，眼睁睁看着夫人被人带走，我也羞愤欲死。能跟去出力，再好没有。” 人选定下了，明净狠命亲了一一两口，“乖儿子，等娘回来！” 一一在外婆怀里哭闹不休，“不要、不要——”小家伙劲儿大得景飒有人都不太按得住，封璟也上前帮忙。 明皓道：“一一，你不要你娘去，楚奶奶会死的！让娘去救楚奶奶啊！” 半晌，一一终于涕泪横流的点点头，“娘，你快点、回来啊！” “当然会快，娘怕你和无衣把娘给忘了。” “我才不会！我天天，给五一讲。” 明净摸摸他的脑袋，转身朝孙琮走去。司韵和盈香赶紧跟上，然后是肖三等人。 “娘——”一一喊得撕心裂肺的，喊得景飒等人眼中也是泪光闪动。明皓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夫人——”小敏等人带着哭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一一也还在喊娘，景飒抱紧他，“别喊了，你娘会很快回来的。” 明净脚下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回头，继续朝孙琮走去。眼见剑依然架在楚老太太脖子上，明净道：“我已经如约过来了，你该让人把剑放下了吧？” 第1624章 1624.出事（5） “等出了西北。放心，我一定嘱咐手下好好伺候楚老太太。你看看她的脖子被包扎得多好。外敷内服的药我也与让人准备的。就是晚间，我也亲自在楚老太太屋里打地铺守夜。她老人家年纪大了，不至于坏了名节。” 明净道：“就你，老的也好，少的也好，你坏得了人家名节么？” “你——”孙琮的脸色顿变，两眼放出凶光。 明净也只是嘴上泄愤，孙琮如此把楚老太太守得寸步不离，路上营救的希望真的微乎其微了。看来她真的得到京城去了。 楚老太太满面愁容的看着明净，只苦于说不出话来。 明净道：“不是您老人家连累我，是我们连累了您。”这是句大实话，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夫妻，谁会跟这么一个孤老太太过不去？ 在明净和父母、儿子话别的同时，西平王也在和敏王世子说话。 “她是谁你现在该知道了。这一路上还有之前去了京城，绝对不能让人折辱她！” 敏王世子小声道：“你放心好了。你能知恩图报，我也不是没有心肝的。幼时......也待我极好的。别的我做不了，豁出去护着她不受辱还是能办到的。” 看孙琮已经要走了，敏王世子也带着人跟上。 一一看到他跟坏人是一伙的，愤怒的摘下手上的手串用力朝地上砸去。 景飒抱着他过来问西平王，“叔父，他怎么说?” “他答应护着明净不受折辱。就是回了京，必要的时候他老子应该也能说上两句话的。赶紧把这件事告诉荆山吧，让他拿主意。我看要在路上救出来，没什么指望。”对方只要守住了楚老太太，其他人逃掉有什么意义？这一回可真是让人掐在了要命的地方。 萧从嘉和老涂带着人跟了出府，司韵被打发回来传话，“让你们不准跟着，不然就要鞭笞楚老太太。” 萧从嘉恨声道：“这辈子真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司韵道：“都一样！”她说完看眼老涂，匆匆转身追了上去。 孙琮和楚老太太坐一辆马车，明净想上去他都不让，非要她坐另一辆。 明净有些无语，“我就会点花拳绣腿，你一个大高手要不要这样啊？” “我从来不敢小看女人，尤其是能把西北七府都治理得很好的女人。我怕同坐一车被你暗算了，小心驶得万年船！” 这一队人马远去了，直到看不见萧从嘉等人才敢继续追踪。 西平王府的寿宴戛然而止，这种情况下谁还有心情？西平王的几个儿子、儿媳还有乌雅分头送客。众人都非常的郁闷和愤恨。 老涂通过最快的渠道传递信息。封璟和景飒则带着一一立即就返回将军府，明皓留在了府城想办法。西平王把一一扔了的手串捡起来交给明皓，“收着吧，说不定以后还能派山用场。就是没有大用场，小地方也能通融一二。”还好一一力气小，而且是砸在地摊上并无损伤。 明皓点点头，揣进袖袋。 第1625章 1625.讲述 明皓道：“叔姥爷，我先告退。”沿途救人既然希望渺茫，他要去做到京城的准备了。他打算把京城的四为客栈重新开起来，不过这需要等一个时机。姐夫肯定不会让姐姐以罪人的身份下狱，会想法子让她日子好过些。只有姐姐不是罪人的身份，四为客栈才能得以重新开张。不过人手他得准备起来了。 把人都送走了，乌雅回到西平王身边，“怎么会出这样的事？”还偏在今天。 “朝廷不会坐视西北坐大，但是又没有派兵攻打的实力，把明净弄去辖制荆山就最省事儿了。方才从嘉跟我说，既然来的是孙琮，应该是淑妃向皇上建言的。这个女人，不是省油的灯呢。从嘉还说孙琮和楚老太太原本应该就藏在妙语的旧居里，不然老涂不会完全没有察觉。这件事，我们王府是有责任的。” “她可是郭帅一手调教出来的，底子本来也好。而且经过深宫十年锤炼，又对明净嫉妒得要死。明净此去京城，不会在她手上吃亏吧？” “大面上不至于。毕竟荆山掌控七府之地，麾下得有六十万人马了。” 明皓回到客栈，二郎惊讶的迎出来，“你怎么就回来了？”这个点，都还没开午饭吧。他这里午间旺场都还没来到呢。 明皓看看在座的客人，想了想把方才发生的事讲述了一遍。 钟掌柜的听到风声也走了出来，听完忙问道：“能救回来么？” 在座的客人也纷纷关切询问，如今西北的日子比以前还好过，多亏了凌将军和凌夫人呢。而且朝廷派来的人也太无耻了吧。那样挟持一个儿子战死边疆的孤老太太。 “孙琮寸步不离楚老太太，而出西北只有一天的路程。就只有在这一天之内想办法，希望很渺茫。钟掌柜，你传令各客栈的负责人到府城来。我要重开京城的店，需要安排人手前往，这回不指派凭自愿。” 钟掌柜道：“可是将军府在京城所有的产业都被查封了啊，包括咱们的分店。” “姐夫不会让姐姐以罪人的身份驻留京城的。那样，客栈还能重新再开起来。我先去后面，你赶紧召集人吧。” “好的。”钟掌柜眼角余光瞥了一眼二郎，然后交代人传消息去各个分店。 明皓刚进了后院，彤辉和清辉就疾步冲过来了。她们在将军府受的大家千金的教育，原本是不允许这样的，但这会儿都顾不得了。 “明皓叔，听说姑姑被抓到京城去了？” 明皓点点头，“嗯，孙琮抓了楚老太太为质，姐姐也没有办法。” “那现在怎么办？” “舅舅和涂大哥已经带着人跟上去寻找营救机会，也传了消息给姐夫。可是我觉得救回来的几乎渺茫。我这里是打算跟去京城，把四为客栈重新开起来。”方才二郎没有什么表示，其实不但是钟掌柜的侧目，明皓也有些失望。 彤辉问道：“是我爹去么？” “还要商量。” 彤辉皱眉，姑姑出事了，爹爹身为亲堂兄难道都没有主动请缨么？ 第1626章 1626.争吵 一个小身影跑过来，从背后一把抱住彤辉的小腿，“大姐——”正是两姐妹的弟弟：官哥儿。她们本来在领着他玩儿的，听说了姑姑的事赶紧跑过来。小家伙自己追上来的，晚了一步。 明皓没再说什么，提步往住处走去。 二郎只慢他一步也进来了，他留在外头那些客人直接就问他，“封掌柜，京城你不去啊？” 进来就看到三个儿女都在，清辉仰头大声问道：“爹，你不去救姑姑么？” 二郎苦笑道：“你爹我能有什么本事去救你们姑姑？” 彤辉道：“去新开的客栈做掌故的，您还是能办到的吧。”话音没落背后飞来一巴掌要扇她的后脑勺。她矮身躲过，侧头一看果然是她娘。 潘氏道：“你爹去要是出了事，我们一家子怎么办啊？” 彤辉道：“可爹是姑姑的堂兄啊，我和妹妹从小就在将军府长大的。我们一家子占了姑姑多少便宜啊。” 潘氏道：“我当然希望能救你们姑姑，她待我们一家的确是好。可那样的事，我们就是普通人，出不了什么力啊。” 清辉一脸失望的看着她爹，“爹，可你都不去，别人还肯去么？我哪还有脸再去将军府，再讨零花钱啊？” 二郎讪讪地道：“爹、爹......” 潘氏道：“你们两个死丫头啊！非得逼你们爹去死么？将军府那么多能人，多你爹一个少你爹一个又怎样？” 彤辉道：“所以，有好处的时候我们就去；没有好处要冒风险了，就躲了？爹，大伯如今到处奔波，难道不是在冒大风险么？爹，不管你去不去，京城我是要去的。” “你去做什么？”潘氏震惊的道。 “我去给姑姑作伴。”彤辉说完把小弟递给母亲转身就走。 清辉看她爹一眼，赶紧追了上去，“姐姐，我同你一道。” 潘氏道：“这两个丫头疯了啊？她们去能做什么啊？” 二郎十分痛苦的蹲下抱住了头。 彤辉边走边哭，清辉小跑着道：“姐，你别哭了。” “我以为如今都好了，咱们家再不会对不起姑姑了。” “啊？” 彤辉把从前二丫上门打得明净头破血流还有后来王氏差点把明净卖给杜家的事儿说了。 “她、她们怎么能这样？”清辉简直是目瞪口呆。她一向不喜欢奶和二姑姑，但没想到她们能这么坏。过了半天她问道：“那姑姑怎么还对我们这么好？” “姑姑把我带去将军府受教，是因为她和我一样，小时候都被自己的奶嫌弃，骂是赔钱货。至于你，是我出发的时候你跟个秤砣似的硬抱住我的脚不让我上车然后被捎带去的。姑姑一直对小孩子都很好的。小时候住隔壁，奶对她那么不好她也没对我和哥哥不好，还时常叫我们去打牙祭。” 明皓面对来找自己说要去京城的小姐妹俩有些愕然，“你俩去京城？” “我们去陪姑姑啊，你把我们捎去嘛。” “不是，万一到时候要逃回来，你俩就是累赘啊。” 清辉道：“明皓叔，你说话比我还耿直。” 第1627章 1627.解决 明皓道：“我跟你俩还用委婉啊？” 清辉摸摸鼻子，“那倒不用。” 彤辉道：“明皓叔，你不要嫌我们累赘。我相信姑姑就是要离开京城也不会那么狼狈。多我一个，不会耽误事儿的。客栈的伙计，你还能全带高手去啊？到时候我跟着他们一起撤退就好了。要是你不带我去京城，将军府我也没脸去了啊。” 清辉道：“我也没这个脸。” 明皓道：“你俩刚去逼二堂哥了是吧？他不肯主动请缨我的确是有些失望。不过，他真的不合适的。他一贯老实本分，干活还成。可是他胆小怕事，不适合这个时候去京城。” 彤辉嘟囔道：“还不如人家大伯呢，大伯还没得姑姑这么多好处。” “你们大伯这个人有些好高骛远是真的。但是他胆子大啊，敢赌！他做生意一路经历了那么多风浪，如今都还敢穿越烽火到处奔波。这都是性格决定的！大堂哥上次被云阳王府的人抽了几十鞭子，脸上的痕迹都还能看得出来他就又出发了。你们把二堂哥逼去京城，万一遇上什么事儿，他一害怕搞不好就什么都招了。那样反而坏事！你们姑姑做事一贯是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的。” 明皓想了想，这俩丫头估计是真不好意思去将军府了。可要是任由她们留在二堂哥和二堂嫂身边，过去几年姐姐就白费功夫了。彤辉说得也不错，真要撤退也不多她一个，送去和姐姐作伴也不是不行。 “那成吧，彤辉到时候跟我进京。你也十岁了，之前还在帮姐姐整理文书。” 清辉忙道：“那我呢？” “你啊，如果不想去将军府又不想待家里，我送你去陪郭帅怎么样？”郭帅是真挺喜欢这小丫头的。如今他膝下寂寞，让清辉去陪几年也好。而且能在郭帅身边受教对她将来也有益。 “真的不带我去京城啊？” “你当我去游山玩水呢？” “那、那我去郭帅那里。” “成，那你现在就跟我走吧。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也得去跟郭帅知会一声。彤辉你就留家里吧。” 明皓牵着清辉出去，迎面撞上二郎来找他，“明皓，我想过了，京城还是我去吧。”被女儿看不起，他真的觉得没脸。而且，明净从头到尾对他真的是很不错。 “二堂哥，你性子不适合如今去京城。如今京城需要的掌柜的得很圆滑还得很胆大。”话是这么说，不过胆小怕事的二郎能主动有这番表态，明皓还是感到欣慰的。 彤辉道：“爹，我去京城陪姑姑，好不好？” 二郎点点头，“好吧。”他看向清辉，这个二女儿性子比大女儿还硬，她没闹着要去？一向温顺的大女儿今天这么大反应，倒真是把自己给吓了一跳。 清辉道：“明皓叔说我是累赘，让我去陪着郭帅。” “哦，好的好的。” “那二堂哥，我这会儿就带她去郭帅那边知会一声今天发生的事。过些日子我再把她送过去。” 第1628章 1628.知会 郭帅对发生的事已经有所耳闻，见到明皓又详细问了问细节。然后叹口气道：“是淑妃干的无疑了。三皇子死了，她也是要准备要从幕后出来了。别说，我还有点期待看你姐跟她过招呢。放心吧，你姐性命绝对无碍的。” 明皓想想已经在大理寺蹲了半年大狱的郭子安，“是啊，除死无大事！那个敏王世子也承诺了叔姥爷会护着姐姐几分。” “你姐夫那里肯定马上会把手里掌握的能给惠明太子平反的证据公布出来。如此一来，皇上和太后就是为了表明自己的无辜，也不敢轻易动你姐的。你想把四为客栈重新开起来，这个思路是正确的。朝廷如今想要的是粉饰太平、顺利过渡。”郭帅说完看看清辉，“这里可没那么方便上街啊。也没那么多摊贩卖好吃的，没有那么多同龄的小伙伴。你真的要来陪着我老人家？” 清辉点头，“郭帅，我也没那么好吃。至于说不热闹，我可以隔三差五上街。小伙伴什么，没有是有点遗憾。可是我更希望跟着您学习兵法啊。” “你个小姑娘花那么多心思学兵法，以后未必有用武之地呢。” 清辉道：“您不是说要把日子经营好，其实也需要懂一点兵法么。您还说我姑姑就是这样的。您先别赶我走啊，让我来试试嘛。” “成吧，反正我们大多是老头子，有个调皮的娃娃在跟前跑来跑去也好。你要是待不住了再送你回去。” 明皓带着清辉回到客栈，一直等到入更都没有好消息传回来。他摇摇头，“看来京城是不得不去了。” 但还是抱着万一的期待，而且也无法入眠，于是彻夜挑灯夜读。可是直到次日孙琮一行出了西北地界老涂等人还是没能找到把人救回来的机会。孙琮担心夜长梦多，昨晚是日夜兼程离开。毕竟只要出了西北地界，凌荆山的人就鞭长莫及了。 追踪而去的众人无功而返。孙琮让沿路州府拦截他们，再跟上去已经没有意义。好在这个结果也是预料之中，也不算太失望。 明皓让二郎张罗了早饭出来让众人先吃饱再说。 萧从嘉喝着豆浆道：“你姐夫那里应该得到消息了。我吃过往王府走一趟，交代一声。然后就回家补眠，你姐夫那里有回复了你再来告诉我。” 明皓点头，“嗯，舅舅去吧。郭帅那里我昨天下午就去过了。” 凌荆山这会儿也正吃早饭。明净带着一一去府城了，他就住在前院的大书房，每天早晚去看看无衣。这会儿他正边吃边看朝廷的邸报。 管家凌瑞进来，“将军，府城好像出事了，送来了十万紧急的消息。” 府城？凌荆山面色一肃，放下筷子也放下邸报接过密函拆开，一目十行的看过，然后脸色大变。 “将军，出什么事了？” “夫人被孙琮抓走了。” “怎么会？” “他抓了楚伯母为质。那一线是谁守的，怎么就让人悄无声息的混入了楚家老宅所在地？” 第1629章 1629.应对 这个时候追究责任都是其次，关键是要应对当前局面。明净之前就抗旨没有进京，如今她身世揭晓，皇帝和太后只会更容不下她。 凌荆山略一思忖，果然是采取的郭帅臆测中的做法：让萧从嘉公布截止目前找到的关于惠明太子冤案的证据。这就是昭告天下了，相当于后世的记者招待会。当然，没有后世高的效率。 萧从嘉睡饱了起来，就和明皓一起整理那些证据、证词，然后组织人雕版刊印。为了防止意外，这些资料萧从嘉手上有一式几份，都有当事人签字画押。他随身就带着一份，以备不时之需的。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一天之后，这些成文的证词就堆成了座小山。西平王府和将军府的人开始往各方送，动用了潜伏在西北附近州府的人手，就好像地下党发传单一样广而告之。很快这些州府官方和民间就都看到了。官府想制止都制止不住，散发的范围太广了。各大书院是重点投放的地点！毕竟一众学子才是确保识字，而且关心这些事的。就连明净这次被捕的经过也都一并散布开来。 明净在路上甚至都看到了相关文本。是地方官府送上京城的。有多的，敏王世子让人去讨就拿回来了一份。他看过让人拿给坐在篝火旁的明净。 敏王世子看得很仔细，但明净就是草草翻了翻，毕竟之前大多数情况她就了解的。 “这一手挺高明的，民间都看到了，朝廷就不能置之不理了。”敏王世子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 这几日明净其实拥有很大的人身自由，孙琮压根就没有约束她。明净觉得这人不是不想，但形于外的手段他是不会再用了。毕竟这次利用楚老太太逼她就范，已经把他名声全坏了。估计到时候朝廷不好下台还会把他推出来做替罪羊。 而且这一路有敏王世子盯着，也不是他能一手遮天的。敏王世子再是不掌实权，也不是他一个暗卫头目能无视的。毕竟，他还不便暴露和淑妃的关系。淑妃此时也只是渐渐露出水面而已。所以，他要使坏也不会在明面上。不过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孙琮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明净那天说他坏不了女子名节的话肯定会惹来他的报复。但是，他是被凌荆山废了的，就是明净不说，难道他就不会狠狠报复了么？ 明净笑笑，“费这么大力气，不过是为了我少受些罪。” 敏王世子点头，要在这么多州府同时散布这些消息，其实也暴露了不少细作的存在。说不定还会留下供官府查证的蛛丝马迹。那些许久前就布下的暗棋就算是平安撤退，也算是作废了。凌荆山还是挺舍得的！ “世子，进京之后我也会被关到大理寺吧？”倒是可以和白夫人作伴去了。 “嗯，要追究你抗旨不遵的罪过。至于旁的，我也不知道会怎么论罪。毕竟如今和西北高层有关被关起来的人，都没有过堂。” 第1630章 1630.路上 明净点头，“不过堂就没定论，反正就这么关着让你活受罪。”如今的监狱可不讲什么人权的，里头的日子可谓相当的艰辛。郭子安那副身板关起来顶多受点罪，可白夫人多半撑不到被释放的那天了。 敏王世子看看明净手中的一沓纸，“但这件事发酵起来，朝廷就不能当做没那回事，内惩院会启动旧案的复查。到时候如果能为惠明太子平反，你应该就能出来了。凌荆山图的应该也是这个。只不过要启动旧案复查需要一个过程，然后查证也需要时间。”毕竟凌荆山怎么都不可能拱手交出兵权，让自己一家和追随自己的人全都成了待宰的羔羊。那就只能从他媳妇儿的身世着手了。能做到这个地步，也算是相当看重了。比那个白将军强多了！ “世子就直说朝廷会拖好了。不过依您看，根据已有的这些人证、物证，平反的可能性大么？” “平反的可能还是有的。”毕竟已经闹得天下皆知，就不好一味的以皇帝的意志为转移了。 明净呼出一口气，“希望尽快吧，毕竟时不我待。”还是在皇帝活着的时候逼得他认账最好。 敏王世子看她一眼，你还真是敢说！不过细细一想，事到如今西北已成气候，她还有什么不敢说的？这才半年多，朝廷认为西北必定会被军费缺口拖垮的信念就完全动摇了。这半年不断的听到西北又通过什么手段弄到了钱财，朝廷的大佬们都坐不住了。于是，才有了如今这个不上台面的举措。 事到如今，明净也是熄了立即被救回的心思，踏踏实实上京了。她和敏王世子说了几句离开去看楚老太太。孙琮倒没说假话，都给用的是好药。老太太如今已经没什么事儿了，只是人还是很郁闷。 司韵和盈香还有两个鹰军在做饭。这些天他们都是自己采买、做饭。孙琮图省事儿，他们自己也吃得安心些。如今已经到了朝廷控制的地界，孙琮就没再寸步不离的守着楚老太太。但据肖三说暗中起码又增加了数百人押送，所以根本没办法逃走。 饭菜送来，明净看楚老太太没什么胃口便道：“楚伯母，好歹再吃些。无衣还在家里等着祖母回去抱他呢。你难道不想看到他蹒跚学步，牙牙学语？” “我这把老骨头，还看得到？” “看得到的。他们如今不肯放了您，不过是不想路上出什么意外。等到了京城，我再设法送您回西北。”毕竟，除了用来束缚明净，楚老太太对朝廷也没有更多的用处。抓为国牺牲的将士的老母为质，好说不好听啊。到时候可以擅动人热议此事。朝廷肯定把孙琮弄出来背锅，而楚老太太就能得到自由了。明净如果要逃，肯定得先把楚老太太送走才成。不然，跟如今一样的结果。 楚老太太想到自己如果留下确实是个累赘，叹口气道：“只是如果一一问我他娘呢，我着实不好答啊。” “让他问他爹去好了。” 第1631章 1631.到家 一一跟着外公、外婆这会儿也回到将军府了。一进门就迈着小短腿去前院找他爹。 景飒看眼封璟，“咱们去看眼小的那个吧。” 两人就往后院去，这几天都在马车上赶路，这会儿便想走一走。于是也没叫内院的小车或者肩舆，一路步行进去。 一一跑进前院就遇上了童小七出来，他立马就热泪盈眶了，“哥——” 童小七几大步过来要抱他。他还记着他哥受伤没好全，往后退了一步避让开。童小七便牵着他往大书房走，“好了，不哭了。夫人也不想你哭的。你也是做哥哥的人了，再过一年就要开始扎马步了。咱们得爷们点！哭是把夫人哭不回来的，只有靠本事。” 如今府里知道明净被掳走的人也就是那有限的几个，但童小七肯定是知道了的。 一一用力点头，伸出小胖手抹掉眼泪，“嗯，知道了。” 凌荆山这两天自然心情不好，这会儿看到儿子面色才缓了缓，俯身摸摸他的头，“外公、外婆回来了？” “嗯，爹爹，快去救娘。” 凌荆山道：“爹爹前两天就得到消息，已经有动作了。不过，这事儿得从长计议。娘没回来之前，一一得乖乖的。”他心头窝着一团火，可再怎么地也不能一怒为红颜就不管不顾了。他要是敢跟朝廷开战，造反的名头马上就落到头上。之前虽然皇帝气怒之下说过他是乱臣贼子，可他没跟朝廷叫板，还是在抵抗西陵入侵。天下人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而且，他跟朝廷真要是开战了，西陵人肯定趁火打劫。两头作战如今的西北必然吃不消，万一国门有失放了西陵人进来烧杀抢掠，他就是天朝的罪人。所以，开战是绝对不能开的。 “我乖，顾五一。” “你能顾好你自己就不错了。“ 一一不服气的道：“我是他哥。”爹和哥哥要去打西陵人，娘也不在家，家里可不就是他是大的了么。 “得得，你是他哥，你顾着他。走，既然你外公外婆回来了，咱就回后院去。”凌荆山抱上一一，叫上童小七，一起回后院去了。 进了后院就遇上乔姐儿和念初有说有笑的也往里走。她俩还什么都不知道，虽然纳闷婶婶|姑姑怎么就回来了，但听说封璟和景飒来了，还是一下课就进来请安了。至于赵家两个小的，他们的课半个时辰前就结束了，已经回家了。 “七叔|姑父，小七哥哥”两小姑娘看到他们忙躬身喊道。念初看到童小七还略有些不自在。童小七这些天没进过后院，但今天是情况特殊。 凌荆山点点头，“一起进去吧。” 说话间康辉、康耀还有正则也过来了。这也是不知情的，跟凌荆山和童小七打了招呼，康耀还取笑一一，“哟，这眼怎么都肿成桃子了？又被婶婶收拾了？” 一一这三天在马车上想起他娘就是一场哭，景飒再是给他敷眼这进了家门眼也还是肿的。这会儿被堂哥取笑，一一扭过头不理他。 第1632章 1632.商量 童小七则瞪了康耀一眼，“进去就知道了。” 进去桂嫂正在抹眼泪，“怎么就叫人抓去了啊？眼瞅着日子越过越好了，落到那些人手里还能有个好啊？”她也是听说人回来了过来看看，结果一来就听景飒告诉她明净被朝廷的人抓走了。姑娘怎么就这么多灾多难啊？ 景飒道：“好了，别哭了。荆山肯定会法子救明净回来的。“ 几个小的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康耀倒吸口冷气，“婶婶让谁抓走了？” 童小七道：“朝廷鹰犬。”他当初怎么就把孙琮当成了个好的？还想着虽然他跟天香公主有那种关系，但多半也不是自愿的。毕竟有几个人能像将军一样扛住公主的威逼？人的本质还是不坏的。可结果他先是带人在一一出生的时候冲击将军府，如今又用这样的阴损手段抓走了夫人。 康耀摸摸鼻子，早知道他就不嘲笑一一了。 凌荆山坐了下来，几个孩子也在平日的位置上坐下，空出四个位置是清辉、彤辉还有赵家二宝的。 “爹、娘，明净不在家，两个孩子都还小，你们搬过来帮我照看一下吧。”媳妇儿的安排他都知晓了，于是坐下就开口邀请二老。 景飒点点头，“回去收拾收拾，我们就搬过来照顾两个外孙。” “救明净的事，得一步一步来。不过你们放心，我绝不会放过一丝机会的。” 封璟道：“这还能信不过你啊？你该怎么办怎么办，不必顾虑太多。” 康辉、康耀还有念初回去各自一说，凌惊天和赵荨都惊呆了。这去一趟府城拜寿，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 消息这才渐渐在边城传布开来。就是普通百姓都挺为明净着急的。凌将军不用说，是西北的守护神。就是凌夫人待大家伙也很好啊。她开的各种作坊给了多少人饭碗啊。只要肯干活的都能在里头找到活计，按月领取工钱。 这一个家里有一个人拿工钱，一家子就饿不着了。更不要说有些人家连老子带儿子几个人呢。就是有些人家精神些的老太太，都能上将军府找份轻省些的活儿干。所以啊，边城的老老少少都是念凌夫人一个好的。 明皓这里也传了消息回来，他要准备进京重开四为客栈的人手。这一点家里倒是都不反对，先预备起来吧。 这么几天，接到钟掌柜通知的各店掌柜的已经陆续抵达府城。大家也都知道是为什么事了。 钟掌柜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都坐下来商量、商量。明皓的意思是要带人进京，掌柜的和大堂、厨房的管事那是必须带自己人去的。要是可能，伙计也最好从咱们西北带去。二郎主动请缨要去，可明皓说他的性子不适合。我也觉得不适合。诸位可有人愿意去的？” “我去！”明玉第一个出声。她还伸手按了旁边的大丫一下。大丫有儿有女的，肯定要多一层顾忌。倒是明玉，虽然跟明净差不多前后脚成的亲，但去年怀上一个却没保住。 第1633章 1633.商量 明皓道：“玉姐，姐夫......” “让他一道去，正好省得我婆婆总念叨孩子。” “还是我去吧，京城的店本来就是我经手开出来，人头、地头都比你熟。”耿发出声道。去京城肯定不如在西北安逸，可能还要冒一定的风险。但是小东家待他一直不错，他这几年从奴身到如今的一店掌柜，地位和收入那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且，凌将军将来怕是还要做更大的事，他也想跟着更上一层楼。什么都不付出怎么成？他是比不了那位王老板，直接就捐了十来万的身家出来，如今又在负责走私商队的事。但去京城当掌柜的，他完全可以办到啊。再说了，只是去开店，朝廷就是要抓要杀，也落不到他们这些人头上，除非是参与了什么秘事。但如果真让他参与秘事，那将来的回报肯定更大。 明玉看着明皓道：“我反正是要去的，你看着办。” 既然明玉要去，大丫也就没再说什么了。她拖儿带女的，夫家肯定不能同意。她要是一个人去，前脚去了她男人肯定后脚就纳妾，那她两个孩子可就受罪了。 耿发好笑地道：“玉姑娘，你怎么还同我抢上了？” 明皓笑笑，“京城那么大，只开一家有些少了。既然你们都执意要去，我看就干脆开两家得了。” 明玉点头，“成，就这么办。” 明皓点点头，“那你们各自回去召集人手吧。此时去京城肯定不会那么顺利，去的人工钱都上浮五成。”此去本来也不是为了做生意，生意估计也不会好。真要是亏了，那就亏了嘛。 耿发笑道：“那敢情好。本来去京城就有三成的补助，再上浮五成，快接近双薪了。” 明皓道：“如果生意不好，那分红也会跟着少的。” “都能开店了，估计生意也差不到哪儿去的。” 明皓想了想，倒也是。都能开店了，那姐姐肯定不是罪人，而是贵人了。 当下便散了会，大丫和明玉都留了留。大丫问道：“你有把握妹夫肯跟着你去么？“ “我来前都跟他商量好了的。家里我也知会过了。” “那就好。” 两人得知彤辉要跟着去京城，倒是夸了她几句。 彤辉道：“我也做不了别的，去陪陪姑姑还是可以的。这会儿，姑姑也该到京了。” 明净这会儿确实到京了。她看着城门也有些感慨，想不到三年后她又进京了！本来还想着没个十年八年的不会再进这道城门了。 孙琮直接就押着她们去大理寺报到了。牢房都早给准备好了，把蓝色的囚服一换就成了阶下囚。 明净的头发高高束起，盘腿在石床上坐着低头看自己胸口那个大大的囚字。背后也有，不过不扭头看不到。她和司韵、盈香住一间。石床上铺着干草，就是被褥给人的感觉脏兮兮的。 司韵以为她接受不了这样天差地别的变化，忙宽慰道：“夫人，将军肯定要不了几日就把夫人弄出去了。” 第1634章 1634.入狱 明净摇摇头，“没让戴手链脚镣，还算不错了，就是有点潮湿。晚上你们别睡地上了，湿气会上身，那石床挤一挤够睡的。”这两人把三分之二的干草都给她铺在了石床上，就拿了三分之一铺在地上，薄薄的一层。 顿了顿她又道：“反正关在这里头闲着也是闲着。凌大哥从前教过我内功，一直忙得很也顾不上练。正好你俩在，遇到不懂的还能给我指点指点。我看这屋子还成，三个人也活动得开手脚。”这牢房有十多个平方，练练拳脚什么的也可以。毕竟是大理寺的牢房，关的都不是普通人。这大小比后世的蜗居强多了。 司韵和盈香对视一眼，“夫人，您可真想得开。” “不然怎么办？好在楚老太太被敏王世子带走，不用来受这个罪。不然她那么大年纪，要是得个病就麻烦了。”在路上明净就拜托了敏王世子，所以一进城门楚老太太就跟着去了敏王府。她身上并没有罪名，孙琮也就没拦着。河都过了，桥就不必留着了。说不定回头还能给他减轻些罪名呢。 肖三等人被带去了男监，路过郭子安那间牢房的时候，后者发出一声震惊的低呼。 肖三就朝里头看了一眼。郭子安住的是单间，因为如今也没人关注他的事儿，包氏又舍得花钱。所以他这屋着实不错。通风透气的，还干燥。被褥等用品也是干干净净的。吃得饭菜虽然不说多好，但也有荤有素。要什么东西衙役也好说话得很。 肖三笑着朝郭子安点头算是打个招呼，然后就被推着走了。他倒是戴了手链脚链，在地上拖着叮叮当当的直响。不过对他和手下的七个人来说都不叫事儿。那锁随时可以弄开。 郭子安站到栏杆前招手叫了衙役来问，“发生什么事了？” “凌荆山的夫人刚被抓进来了。他们八个是跟着进来的。”衙役收了郭家的钱，好说话得很。 郭子安百思不得其解，就是打仗了，凌荆山媳妇儿也不能叫俘虏了啊。肯定是用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可惜，不能让自己媳妇儿多送些钱，让她们也得到关照。那样，就坐实了两家是同谋了。那对两家都没有好处。 明净那边三个人在抓虱子，她有点犯愁生理期怎么办。在将军府时她很奢侈的让人用棉花给自己做的卫生棉。在这里头可就不方便了。 没想到，她们屁股还没坐热，竟然来了人给换了间宽敞、明亮又干燥的牢房。被褥什么的都换了新的，连日用品都送来了，包括生理用品。生活条件一下子就奔小康了。 司韵直接问人怎么回事。 “淑妃娘娘说了，当年国舅爷在西北大营时多得凌将军关照。她这也是回报一二。” 明净笑笑，“哦，那替我谢谢淑妃娘娘了。如果有机会出去，我再去面谢。”这是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啊。先出了阴损主意把她弄来，这会儿又来装好人。不过日子能好过些总是好的，只是她可不会因此记淑妃的人情。 第1635章 1635.问询 晚上明净吃上了第一顿牢饭，不但不是馊了的剩下的，菜色居然还可以。 司韵小声道：“这是打算刷念旧情的名声呢？” 明净一听她那口气，“你认识淑......孟参将？”算算年纪，还真挺有可能的。盈香比司韵要小五六岁，她没见过淑妃。但淑妃从军那一年，司韵已经在鹰军中了，只是年岁不大而已。 司韵点头，“算吧，不过人家是参将，刚来的时候比将军的位置还高呢。跟我们这种小丫头不太说得上话的。” 明净端着碗道：“等吃过你给我说说这人。”刷名声什么的，她才懒得管。但既然来了京城，而且看淑妃这动静也是不想再呆在幕后了。那将来肯定少不了直接打交道的时候。至于说如今狱中的善待，如果有朝一日淑妃落到也需要自己高抬贵手的地步，明净还是不吝抬一抬回报今日的。 吃完之后，把碗筷放到铁栏杆那边，司韵回来对明净道：“孟参将那人出身名门，又是武状元，刚来军营时傲气得很。” “她一开始应该不爱出风头吧？” “嗯，不爱的。开始大家以为她懒或者水平也就那样，后来她跟着皇上走了，知情人才知道她是为了避免众所瞩目。低调点换成她弟之后容易让人看出差别，毕竟她弟的能力跟她差距还是挺大的。后来吧，一场大战主将阵亡，伤亡近三成。要是没人出来牵头那剩下的人就容易成为溃军，被人一网打尽。咱们将军那会儿是校尉了，就站了出来力挽狂澜。孟参将也出手了，那算是两人头一次合作吧。他们二人格外神勇，带着身边的人奋勇杀敌，然后在战场会师。剩下的人马自然就奔他们去了，这才算是把队伍整合好了，最后等到了援军反败为胜。” 明净抿抿嘴，“然后孟参将就不再藏拙了，两人就此惺惺相惜？成为被郭帅看重的军中双璧？” 司韵头点到一半又停住，想起来眼前的自家夫人。这样的话说出来怕是带了点酸味的，她点什么头啊她！ “实事求是嘛。”还真是忍不住有点心酸呢。人家那段过往，是她完全插不进去的。凌大哥说得光风霁月的，说他知道孟贤弟是个女人，几个时辰后她就跟着皇帝回京了，还说三年前两人就当面绝交了。可听着这些过往，心头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啊！要是有可能，她也想当并肩作战的花木兰，而不是搁家里各种操心的贤内助啊。 盈香看一眼司韵，你可闭嘴吧你！该怎么说话都不知道啊？ 明净又问道：“她待你如何啊？” 司韵撇了下嘴，“拍着我的脸叫我不要痴心妄想。那时候她和将军已经很熟了，将军带她到边城自己租的小宅子来喝酒。傅姨掌厨，让我给他们上菜。我上了才出来，她在外头吹冷风，然后就过来拍了拍我的脸......不过她对童公子倒是一致好得很。但童公子不太喜欢她，说她娘里娘气的。” 第1636章 1636.见面 明净想了想，童小七那会儿也就七八岁吧。而且他还不是亲生的，淑妃对他示好再自然不过了。 “为这，童公子还让将军吊在了树上受罚，说他羞辱铮铮铁骨男儿。人家不过是姣若好女。” 明净嗤笑一声，“你们将军还不如个小孩子眼明心亮呢。” 晚间，明净心里还有点堵，淑妃亲自来大理寺的监狱看她了。明净一见摘下披风帽子的绝色女子就笑了，起身规规矩矩的墩身一福，“见过淑妃娘娘。”这是想来看看她的惨相？ 淑妃挑眉，然后在抬过来的椅子上坐下，“本宫还以为你会安坐不动呢。”这女人如今应该是根本懒得装了才是。这又是在牢里，她还是被自己弄进来的。 “算起来您是长辈的长辈，哪好那么失礼啊？”明净言笑晏晏地道。 淑妃的脸僵了僵，“朝廷可没有承认过你娘的身份。”她可不是什么老女人！但不能否认比起眼前这个娇媚得像一朵花的女人，她的确是不算年轻了。 明净道：“我娘用得着谁来承认？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淑妃娘娘，看你这面相，和乌雅真是迥异。她如今的面相越来越柔和，您这可是透着不甘、怨怼啊。您也是在我跟前懒得装了吧？这人过日子啊，得会想，不能跟自己过不去！” 淑妃‘哼’了一声，“牙尖嘴利！”逼不得已给老男人侍寝的恶心感随着明净的话又涌上了心头。 明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这几年牛角尖钻得有点深。其实方才的话倒不全然是怼淑妃的，还是有几分真心劝解的。毕竟淑妃也曾战功赫赫，而且受限于女儿身明明可以建功立业却不得不委屈求全、以色侍人。孩子死了一个又一个，仇人就在眼前却得向对方卑躬屈膝......她这样的人，就是生错了时代！如果能生在明净的前世那样的时代，应该是个地位崇高的女将军吧。 可显然，这话淑妃是听不进去的。也难怪，明净是谁啊？是得到了她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的人。她说这话根本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而且，淑妃谋划了这么久，这才要到摘果子的时候呢，怎么可能放弃？ 明净往前走了几步，“皇长孙瘸了，三皇子死了。接下来该轮到谁了？这大理寺你想来就来，估计宫里还瞒得很周全，想必局势已经掌控得差不多了。我想想看，是不是叶相和你联手了？那云阳王呢，你相信他是真的支持你么？”反正淑妃清了场的，而且她们女监这边，就只有她们仨是住的这边好地段，其他的都隔得挺远的。 淑妃看她两眼，“反正你肯定能活着，不用担心。” “我真不担心我自己。我担心白夫人，你要是心头还念着那段峥嵘岁月，不如给她也行个方便，让她换到这边来可好？” 淑妃想了一下哪个白夫人，轻笑一声，“那可真是个傻女人！不是多大的事儿，我应了你了。我也不屑在这些地方为难人。连你我都肯优待，又哪会容不得别人？” “谢谢！” 第1637章 1637.坐牢（1） 淑妃说不屑于在衣食住上为难人，这话明净信。淑妃的格局应该是很大的！会干出在牢里为难人这事儿的也就是天香公主那种人了。不过天香公主如今大概也不得势了。国师都死了那么久了，她又在西北劳而无功还丢了那么大的人。也不知道那张花了三万两买回去的奢华公主床如今是怎么处理的。 淑妃又看了明净几眼，然后起身施施然离开。 “娘娘，为何要这么优待这个女人呢？” 淑妃的脚步顿了顿，“就当是本宫识英雄重英雄吧。”一个能在十分缺钱的前提下让西北七府安然过度到新的掌权人手里，然后还有了一番新气象的女人，是值得好好对待的。怪不得他能瞧上，的确是有几分过人之处。 当晚，白夫人果然被移送了过来，陪着的还有两个贴身的忠心侍女。她们过来的时候忍不住好奇的看了一眼明净的牢房。 明净站起来走到铁栏后，“是白夫人吧，我夫家姓凌，从西北边城来。” 脸色蜡黄蜡黄的白夫人惊讶的道：“竟然是凌夫人！我被移到这里，和凌夫人有关？”衙役倒也没制止她们搭话，也没有催促白夫人前行，想来是有人发过话了。 “呃，我跟淑妃求了个情，请她关照几分。” “多谢了！”白夫人脑子里过了一下，也想起了凌荆山和孟国舅曾是生死之交的事。不过，淑妃娘娘的手居然都已经伸到大理寺里来了。 “我不过是嘴皮子动了动，该谢淑妃才是。” “凌夫人肯为我向淑妃求情，是该感谢的。”白夫人还是念明净的情的，她之前关在一堆人里，牢房阴暗潮湿，日子着实难过。这位凌夫人能念着彼此夫婿如今在合作，低头替她讨人情倒是难得。要知道人情这东西可是用一点少一点的。 白夫人进了打开的牢房，正好是明净隔壁。两人就这么做起了邻居。 当晚明净躺在石床上辗转反侧，她已经睡惯了高床软枕，睡在这上头实在膈得慌。这一路哪怕是受制于人，跟着敏王世子也是住得挺好的。所以今晚格外难熬！ 而且，她好想两个儿子和儿子们的爹啊！想得巴心巴肝的。还有爹娘、弟弟，也不知道几时才能再重逢。 盈香道：“夫人，您这回可真是受罪了。将军这会儿肯定也在思念您。” 明净心道：必须的！不过，年月久了也很难说不会有变啊。所以，她得让自己身体棒棒的，精神也好好的，尽快想法子里应外合的回家去。不然，努力了那么久，最后居然是个让别人打她的儿子、睡她的男人、用她的钱的结局，怎么甘心？ 好好睡觉，不要东想西想了！明净躺平，开始默默属羊。一直住到两千多只，终于疲乏睡去。 此后几日，她努力在这斗室之中锻炼身体，保持心情平静。但是，坐牢真的是对人身心的摧残啊！好在作陪的两个丫鬟挺稳得住，居然还能轮流说些奇闻异事陪她解闷。这让她感觉好了很多。 第1638章 1638.坐牢（2） 想想倒也不奇怪，司韵和盈香都是从小受过各种非人锻炼的，心理素质的确是比她要强。这边的牢房条件是比较好，但整天都安静得可怕。幸亏肖三弄了俩丫鬟来陪她，不然她一个人待着，时日久了着实难熬。 隔壁白夫人经常都听不到动静，这大理寺牢房的墙壁估计格外的厚实、隔音。除非是两人凑到铁栏杆前，隔着墙对话，否则根本感受不到隔壁有人。但她和白夫人其实从前完全不认识。而且白夫人最大的外孙大概都和她差不多大了，共同话题也少。白夫人身体又不好，基本都是躺着，明净也不忍心折腾她挪过来跟自己聊天，所以她们的交流也是很少的。 再说了，白夫人可是白琪的亲娘。她虽然愿意出于公心和同情以德报怨，但要说她真就多喜欢白夫人也不然。 入狱第三日午睡起来，明净盘腿开始修习内功。只要一想到那天白夫人形销骨立被丫鬟和管事妈妈扶着的身影，她就有动力了。 一刻钟后，明净睁开眼，“也不知道外头如今怎样了？” 今日轮到盈香作陪，司韵径自在一旁打坐。听到明净的话盈香道：“夫人说家里么，那肯定是在想法子救咱们回去啊。” “算起来和家里已经失联八天了，也不知道他们父子怎么样了。”无衣就要满半岁了，可惜她这个当娘的不能陪在身边。好气啊，要生生错过两个儿子的成长！ 此时敏王府里，皇族长正在问世子，“你真的打听到她在大理寺过得不错？” “单从衣食住方面来说，算是坐得比较舒服的牢了，比郭家那位日子都舒坦。按说不该有人敢替她打点才是。”毕竟是关在大理寺，敏王世子费了五天的时间才通过一个门客从喝醉酒说漏嘴的狱卒那里问到情况。 “想来是凌荆山当初结下的善缘。她真的长得很像？” 敏王世子点头，“她娘有七成像，她又有七成像她娘。” “那就确凿无疑了。唉，那传单散发得已经让人无法漠视。为父身为皇族长，对此是有责任的，无法一直冷漠以对。只是想上折子，却提笔千钧啊。而且，如果确认了身份却不能平反，那她就是谋反钦犯的后人了。” 敏王世子道：“这个父王倒无须担心，她毕竟又隔了一辈了。而且，凌荆山已经渐成气候，皇上不至于要她的命。不然，会被带来的应该是她娘和舅舅。那传单上的证人不是说得很清楚，是有奸宦蒙蔽先帝，栽赃惠明......庶人行魇镇之术。而且先帝也只是要人带惠明庶人当堂对质，没有要赐死他。这一条可以看黄老的证词，当年他正是伴驾的翰林院侍读。先帝下口谕的时候随驾在侧。前东宫之人说惠明庶人是因为东宫人手寡不敌众被强灌的鸩酒，然后假称他饮鸩自尽。这就对不上了嘛！” 皇族长压低声音道：“先帝是那么好蒙蔽的？” 第1639章 1639.告知 当时先帝已然步入年迈，猜疑心甚重。对于风华正茂、深得朝野重望的太子心态本就复杂。不然怎么会给了人可趁之机？看到被抬来的惠明尸体后，还相信他是畏罪自杀。也许先帝在事后有过怀疑和后悔，但他将错就错了。反正大错都已经铸成，何必还坏了自己名声？ “父王，那传单上也没有直言是皇上指使的奸宦。顺水推舟全推到奸宦身上不就是了。”反正也死无对证了。 皇族长冷笑，“一个太监，他没有受人指使，诬陷太子做什么？而且这个太监事后还成了大内总管，深受皇上信任，足足风光了十多年。他要是不死，都轮不到童恩出头。认下是奸宦陷害惠明，谁会不知道幕后主使是谁？”所以，要履行皇族长的职责，提请重查旧案，还是要冒风险的啊。 “好歹有一层遮羞布。就如今这样抵死不认，谁还能猜不到啊？” 皇族长探口气，“为父要上这道折子，怕是还得先替人找个替死鬼才成。待我捋一捋，四十年前的谁够分量又正好合适。”就算都知道是替死鬼，也得说得过去才是。而且，最好还是香火断绝那种。不然，先人背了黑锅后人也得受连累。 “那您老捋吧，儿子先告退。”敏王世子出去，打发了个下人去告诉被安置在娘娘庙的楚老太太。省得她在外头好吃好喝的，心头不自在。 楚老太太得知明净入狱没有遭罪，心头松口大气。但要说就此安心，肯定是不能的。毕竟人还关在大牢里呢，而且夫妻分隔千里。母子的缘分是怎么都断不了的，可这夫妻的缘分时日长了可就难说了。明净可是她孙子无衣的生母，楚老太太自然是希望她能够夫妻和顺的。 楚老太太跪在佛前默默祈祷明净能够否极泰来，回到西北夫妻团聚。她如今是有人身自由的，但一个孤老太太如何可能孤身上路？娘娘庙是明净给她安排的去处，进城之后敏王世子把她带走就让人直接送她来了，给了些银子就让她安顿在了这里提供给居士的住处。如今能打发人来知会一声，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毕竟他这么做也是担着干系的。 一身缁衣的觉新走了过来，楚老太太诧异的看过来，“师太？”她在娘娘庙数日，打过交道的只有每日送斋饭的小尼姑而已。这位师太比她还年长一些，想来在庙里该是有些地位的人。不知怎么会来这僻静处找她？ “有些事情想问，施主请随贫尼来。” 楚老太太想了想，自己身上如今也没什么值得人图谋的了。而且明净偏偏把她安排在这里是不是有什么缘故呢？于是只迟疑了一下便跟着觉新往后山走去。 来到一处悬在崖边的亭子里，觉新双手合什，“贫尼觉新，在娘娘庙出家已有四十年。不过，在这之前贫尼的身份是东宫宫女。” 楚老太太楞了下，“那不就是......”明净的外公可不就是四十年前冤死的东宫太子么。 第1640章 1640.告知（2） “是，凌夫人是贫尼故主的后人，所以贫尼也很关心她如今的情况。方才敏王府来人，可是对施主言及此事？” 楚老太太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就此相信了觉新。万一是朝廷的人来套话，她如实相告岂不是坑了敏王世子。 觉新探口气，“看来只有叫那老家伙出来了。”她掏出竹哨三长两短的吹响。 过了一阵，装扮成望川先生的葛老出现在两人视线里，“老尼姑，这回可是你叫我来的，别回头又说我坏你清名。” 觉新看向他身后，葛老道：“放心吧，有人盯着不会被人撞到的。”他说着看向亭子里的另一个人，很快认出是楚老太太便明白了觉新找他是为何。于是抬手取下脸上薄如蝉翼的面具，“楚老太太，原来你在娘娘庙。” 楚老太太吃了一惊，“葛老，原来是你！”在将军府的时候两人是打过照面的，这一见之下她疑心尽去。当下她道：“觉新师太，得罪了。没错，敏王世子是打发人来告诉我说凌夫人如今在大理寺过得还不错，算是受了优待的。” 葛老挑眉，“难道是淑妃？”他费尽辛苦才刚打听到淑妃私下去了一趟大理寺，想来就是去见小小姐的。 觉新呼出一口气，“没有被亏待就好。小小姐在京城的仇人不少，个顶个的都是权贵。还真是怕他们借机报复。” 葛老道：“就算是没有被亏待，但那大狱里是人待的地方么？而且里头的情形外人也不知晓，万一有心人胡乱坏小小姐清誉怎么办？”他是一心一意盼着明净将来能正位中宫的，不然前东宫一脉何必倾力协助凌荆山？可有这段经历，就怕将来有人拿着说事儿啊！ 明净一到京城就被关进大理寺大狱的消息此事也传到了西北。明皓听说后后槽牙鼓起，虽然早就知道姐姐到了京城要受罪，可听到确切的消息还是让人难以接受。 “呃，一个女人被关到监狱里，怕是......”不远处，二丫的声音响起。她说得并不大声，但在场的人都听到了。而且言下未竟之意用心太险恶了。 明皓简直是两眼淬毒的朝二丫看了过去，这人打着关心的旗号也跑来客栈问消息。方才老涂派来的人也没避着她。 “我、我也是关心明净嘛。你这么恶狠狠的看着我做什么？”面对已经比自己还高的堂弟，二丫心头生出些怯意。什么时候这小子长这么高了？ 要不是当众打女人对一个读书人来说太难看，明皓真想冲过来拎着二丫的脑袋撞墙。看看能不能把她的猪脑子撞成人脑子。 姐姐出事对她有什么好处？这几年姐姐是懒得再搭理二丫，而他也长成了男子汉不好对女人下手。所以才容得二丫继续当她的少奶奶。可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识好歹啊！ 一个身影撸着袖子越过明皓，明皓一看乐了，玉姐！ 明玉是过来听消息的，一来就听到二丫在诋毁明净。外人还没胡乱揣测，自家姐妹倒是先想得这么恶毒。 第1641章 1641.殴打 一个女人，别说是关在大狱里，就是上堂那也是非常受轻鄙的。听说县衙里姿色出众的女犯人，尤其是死刑犯，还有衙役把她们当妓|女一样的出卖呢。 眼见明玉撸起袖子朝二丫走过去，明皓朝旁边的耿发使个眼色，示意他去大堂拖住二郎。大丫已经回去了，耿发和明玉是回去了之后带着肯跟去京城的手下来的。所以只要拖住了二郎，玉姐怎么收拾二丫都不会有人去拉架的。他不好明着下手，其他人也不好殴打封家的人，可是玉姐可以啊。她是封家人嘛！ 二丫看明玉撸起袖子朝自己冲过来，赶紧想跑，“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我今天打死你这个脑子不清醒的。明净遭罪，对你有什么好处？她名声坏了，你不受连累啊？” 二丫绕着院子里的大树跑，被旁边的于氏伸出腿绊了一下，跌跌撞撞向前扑倒。哼，要不是二丫姓封，于氏都想自己动手了。太不是个东西了！ 二丫趴到地上刚想爬起来，已经被明玉坐到了腰上，两个拳头擂鼓一样捶在她背上，“我让你乱说，让你乱说！” 明玉和二丫都是打小干农活的，力气不小。而且二丫还失了先手，当下被明玉揍得还手不得。 明玉一气儿捶了十好几下才罢手，把二丫的胳膊反扭到身后，“还敢乱说么？” “不、不敢了。” 毕竟不是小孩子了，当众打架不好看。明玉看二丫头发散乱，模样凄惨也就住了手站起来。可二丫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于是趁机爬起来朝明玉还手。她伸手过来想抓住明玉的头发，另一只手也抓挠她的脖颈。还知道不要抓脸，省得结成死仇。 明玉心道：你是不是傻啊？方才都被人绊倒了，难道你偷袭成功会没人上来拉偏架？她矮身躲过二丫的攻击，然后绕到她身后一把抓住她发髻。 二丫也不示弱，竟然反手朝明玉胳膊狠狠一挠。痛得明玉都缩了一下手。 明玉更加火起，也顾不得这是让外人看封家笑话了，手下用力一抓。二丫的头发都散落了一缕在地，吃痛放手，可见明玉使的力有多大了。 于氏看明玉占着上风也就没有动手，连劝她都懒得劝一句。这种人就是欠收拾！ 等到二郎闻讯匆匆赶来，明皓早带着在场的男人走了，只剩下一个于氏在那里装模作样的劝架、拉架。看到明玉要吃亏了她就上前拉一把。等明玉占了上风，她又退后两步，端的是机动灵活。可惜在场观战的只有她一个女人，不然肯定还能把这个蠢货收拾得跟彻底。 二丫已经被打得牙都掉了两颗，嘴巴也在流血，眼眶乌青了一个......甚至连衣服领口都被扯破了。乡下女人打架就是有这么泼辣，明玉已经好多年没这么火力全开过了。上一回是什么时候她都不记得了。在于氏的帮忙下，她倒是还好，没怎么吃亏，比起二丫整洁多了。 第1642章 1642.领人 于氏看到二郎就道：“他二舅，赶紧去拉开。都不是小孩子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要打架呢？既然你来了，我就走了。” 二郎一看亲妹吃了这么大亏，赶紧跑过来拉开明玉，“你们打什么啊？好好的干嘛打架？”他愤然看着堂妹。只是碍于自己是男的不好动手而已。可这要是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别怪他回族里告状，到时候让明玉去当众跪晒谷场，手板心都给她打烂。 明玉道：“方才老涂的人来说明净被关进大狱了。二丫就在这里恶意揣测。太恶毒了！我就和她打了一架。哼，你是她亲哥，肯定向着她。就是到三爷爷面前去说，我也不怕你。” 二郎额上青筋跳了跳，这是打架么，这分明是单方面的殴打。可这个打人的理由太站得住脚了。他怎么有这么一个蠢货妹子？明净的名声要是坏了，所有封家女都是要被连累的啊。 “二哥，她们两个打我一个。”二丫一说话就嘴疼，还是不忘告状。从小在村里，她有三个哥哥，谁敢打她啊？尤其明玉这个连哥都没有的，只有让着她的份儿。 “人家凌五嫂一直在劝架、拉架，你别胡乱栽赃。”明玉知道自己动手打二丫和凌家五嫂动手意义大不同，立即辩驳道。 三兄妹正在掰扯，周全来了。是明皓让人去通知他来领人的。 周全一听二丫又犯蠢，竟然当着凌家人的面恶毒揣测明净进了大狱可能不清白了，当即是火冒三丈啊，急匆匆的就赶来领人了。 方才消失了的明皓等人又出现在庭院，明皓轻蔑地道：“封明珠，大理寺的监狱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么？那是专关达官贵人和他们的女眷的。断无人敢在里面行苟且之事。哼，就是杀人还分龙头铡、虎头铡、狗头铡呢。你以为都是小地方的女监，给够了钱可以随便乱来啊？” 周全躬身道：“是是是，明皓说得是。明珠她也是太过关心，一时口不择言。她已经成这样了，不如让我带回去？” 二郎明知道周全此时带二丫回去，少不了一顿毒打。可他此时又能说什么？如果是他们两口子打架二丫跑到客栈，他还可以借着客栈、借着明净的势压一压周全。可现在让他怎么说、怎么做？蠢货啊，偏要得罪娘家最有权势能压住夫家的人！一大家子都在沾明净的光，你沾着光还干这种事。 “对对对，我是关心，我是口不择言。”二丫看到周全眼中压抑的凶光，这才害怕起来。要是明净日子不好过，她的日子会更不好过啊！家里那个小妖精自从生了个儿子就母凭子贵了。自己要不是有一门贵亲，早就在周家没有立足之地了。 明皓点头，“她已经是嫁出门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有不妥自然该姐夫教训。只不过当面教子，背后教妻，还请姐夫给我们封家留点颜面。”他可不是在替二丫求情，而是提醒周全要打也得关起房门来打。 第1643章 1643.收拾 周全把狼狈不堪的二丫带走了，耿发还贴心的给准备了一把团扇遮脸，省得她顶着这副形象给人看到。好歹她也是姓封的嘛。 如今周全和二丫也是住在客栈里。周全从县城上来进货，因为听闻明净出事，大丫、明玉都来了，他便把二丫也带来了。临行前还细细叮嘱过二丫不能犯蠢，毕竟他采购都没做了，又和将军府断了联系。哪晓得她禀性难移。 明皓看眼二郎，“二堂哥，场上不忙吗？” “哦，忙、忙。”二郎退了出去，心头有些古怪。这小堂弟竟然已经有了如此威势，就这么看一眼就让自己不寒而栗啊。 等他走远了，明皓对耿发道：“你去打听打听周家的货源。” “好勒！”知道明皓要断周家杂货铺的财路，耿发高兴的应了一声。 明玉道：“等会儿，明皓你找个大夫去给二丫看一下。省得回头都推到我头上，说全是我打出来的伤。” 明皓点头，“嗯，有道理。” 周全刚带着二丫回了住处，这一角都是安排给自己人住的，明玉和耿发以及他们带来的人都住在这里。周全住到四为客栈倒不是为了省钱，就是奔着联络感情来的。这会儿这一角的人自然都不在屋里，都在带薪培训。去京城前至少得学会说官话，而且京城的达官贵人也需要先有个初步了解。 一进房门，周全就把门关上了。听到那格外大的声响，二丫手里的团扇都掉在了地上。 “我、我、我真的是关心！” “我也犯蠢了，就不该带你来！” 二丫看周全一步步逼近，真的要动手，尖叫一声喊道：“二哥——” 周全迟疑了一下，也不能全然不把二舅兄当回事。也罢，暂且忍下，等回到县城再说。 明皓叫去的相熟的大夫就这个时候上的门，周全听说是明皓而不是二郎叫的还纳闷了一阵。后来想通这是叫来验伤的便彻底熄了在府城教训二丫的心思。 接下来几日，周全发现自家的几个供应商都找各种理由拒绝供货。那可是常年合作的对象，称得上物美价廉。断了这些货源，他家的生意成本都要提高两成的。 “你这个扫把星！我从来没见过蠢成你这样的，一手好牌全被你打烂了。”封家那么多姑娘，凌夫人那样的倾世名花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摘下的。可明玉、明晴甚至自己嫡亲的大姨子明月也个个精明强干啊！自己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蠢货？ 周全知道这件事背后肯定是明皓在捣鬼，可他最后还是不得不以超出两成的价格进货回去。今后他们家都得多出这两成的成本。一路上他强忍着没有发作，但一回到家里他就把二丫关了起来，每天只让小妾给她送饭。他和封家的姻亲关系必须保住，而且不能传出他打媳妇的话柄伤整个封家的面子。但妻妾争宠闹出些事儿家家户户都有的。尤其他们只是小商户，妻妾之间的分际也没大户人家那么大，只要不闹大了就成。 第1644章 1644.离开 将军府里，凌荆山正在作画。倒不是他很有闲情逸致，是一一要求的。要他画一幅全家福。画上明净牵着一一，他抱着无衣正在逛街。 “好了，晾干你拿去吧。” 一一方才就守在旁边等着，闻言点头，“爹，你要去，军营了？” “嗯，爹去看看，过几日回来。你在家乖乖的。” “我乖，等画干了，我让人挂，五一屋里。不成，我也要一幅。”一一想的是这样五一就不会忘了娘了。不然，他天天说弟弟也记不住的。这会儿看他爹画得惟妙惟肖的，他也想要了。 凌荆山道：“行行行，再给你画一幅。”又画了一幅明净抱着一一在后花园荡秋千，无衣在旁边的地衣上翻身打滚，他含笑在一边看着妻儿的。 稍后，他亲自送了一一和他要的两幅画进去。童小七的伤前些天好了已经先行返回军营了。 一一张罗着先给弟弟屋里挂上，然后是自己屋里。凌荆山向岳父母告辞，“爹娘，我去军营几日。两个孩子就拜托你们了。” 景飒点头，“你放心忙你的就是了。” “我寻思明皓还是最好别去京城，让耿发和明玉带人进京就好。你们觉得呢？” 封璟道：“牵涉到正事，你拿主意就是了。吃过午饭再走？” “不吃了，这就走。”凌荆山说着蹲下伸手摸了摸在地衣上打滚的小儿子的脸，然后就起身走了。 一一追出去送他，“娘不在，我送爹！” 到了二门处，凌荆山止步，“行了，你回去吧。” 一一走过来抱住他的腿，“爹，娘几时，才回来？” “会很快的。” 一一等到看不见他的身影了才转身往回走。无衣咿呀叫着朝他挥手，一一指着画告诉他，“这就是，咱娘！” 无衣就流着口水趴在地衣上仰头望着画笑。 景飒道：“嗯，你就每天告诉他，等他大些了就记住了。“ 此时，由凌浩宇主持的考试已经结束正在阅卷。在那之后，这一榜的考生也将要分赴各地了。关注了之前赈灾时的表现，明净圈了几个表现突出的人请他在阅卷后多留意一二。这些人只要考得不是太差，都能成为一方主官。具体的安排凌荆山几日后回来再敲定。 封璟在准备走马上任，明润也在收拾行囊了。等官哥儿满月，他将带着妻儿和伺候月子的岳母一起回返府城。 封璟想起正修建新城的明雨，俯身抱起无衣，“走，咱们去看看新城的模型。这也是你娘要求的，可惜做出来她还没看到呢。” 明净跟明雨要求的样式雷那样的微缩新城模型近日完成了，黄老对此很感兴趣。明晴找了能工巧匠，完全是按照规划中的新城的摆布来做的。封璟既然以后是边城知府，这会儿对新城的建设便也挺上心的。至于女儿，他也着急，可如今也只有从长计议。如无意外，朝廷给岳父平反，正式承认景飒身份的时候，她就可以出狱了。 模型还在黄老住的院子，正在最后着彩上色。正好摆了一整间屋子。 第1645章 1645.玩具 一一看到堆满屋子的模型一下子就兴奋了，“好精致！” 那些亭台楼阁、街道、人工湖泊微缩之后都十分的可爱。不但他喜欢，无衣更是惊喜。小身子朝前扑着要去模型里头玩耍。 封璟问黄老，“可以放他进去么？” “上的色已经干了，倒是无妨。” “不是，会不会被他弄坏啊？”毕竟这一栋两层的楼房也就和无衣趴跪着一样高。那街道倒是放得下他，可万一这小子手痒痒，弄倒几栋建筑怎么办？ “不至于，都粘得很牢靠的。” 封璟这才把兴奋不已的小外孙放到了微型街道上。无衣兴奋的这里摸摸、那里碰碰。还把人伸手人工湖泊里搅动。要是他已经能爬了，估计已经开始巡视新城了。 一一道：“五一，你变成，巨人了！” 无衣兴奋的叫，口水都低落下来，直接笼罩了街上的两个微缩小人。他伸小手去扳了扳，没能把人扳起来也就放弃了。 一一问黄老，“我能进去么？” 黄老指指宽敞的地方，“这边可以。这里是将官宿舍的校场。”作为建造的总顾问，他对于这个新城如今也是上心得很。之前明净说了，等竣工之日要把他们这些对新城建造有功的人的名讳刻在城墙上。 一一蹬掉鞋子被景飒抱着放了进去，在宽敞的地方爬来爬去。 景飒笑道：“倒是先成了他们的大玩具。”她在这儿看着外孙，封璟和黄老去聊有关新城建造的事项。 “封知府，你回头新官上任，新城这边建造多上心啊。尤其是需要的银钱，万万不能断了。”修造一座新城，至少要耗费数年，数十万两银钱。黄老最担心的就是银钱不凑手。之前明净在，倒是给他保证过不会烂尾。可如今她被抓了，西北就少了个抓钱手啊。没有当家主母理财，让人心头着实不是那么踏实。 封璟道：“也得统筹规划啊。不过这新城肯定不会修到一半就不修的了。反正就一块一块的修吧，最后总会合拢。” 那边传来景飒的声音，“无衣，不可以抓。” 人工湖泊里养了些再小不过的鱼苗，无衣正好奇的伸手去捞。 黄老就笑，“估计这哥俩会成为我这里的常客。不过过些天完全弄好就要拆开搬去新城那边了。” 景飒道：“这个造价贵么？不贵索性专门给他们弄一个。” 封璟道：“夫人，西北缺钱啊。” “我出就是了。再做大一点，让一一可以在里头爬来爬去。” 一一道：“外婆，我用走的。”他早脱离爬行了。 黄老道：“工匠都是现成的。既然封夫人愿意慷慨解囊，那放大做一套放在大书房的侧厅好了。那样的话小哥俩四五岁了都可以进去溜达的。” 景飒失笑，“黄叔，我算是知道了。本来荆山就让你们再做一套放在前院是吧？正好我冒头，你们就拿我当冤大头了。” “话不是那么说啊，封知府方才已经说了西北财政吃紧啊。你愿意出钱，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第1646章 1646.重审 三个人说笑起来，倒是这些天难得的好气氛。要知道前几天因为明净被抓的事，整个将军府都是低气压。除了无衣一人憨吃酣睡，所有人的心情都是郁郁的。 刘昶听到里头的笑声诧异的挑眉，难不成他们已经知道了？不该啊，将军不在府里，傅娘子在安胎，他就是头一个收到消息的人。 封璟看到刘昶忙问道：“有事儿？”都找到这里来了，肯定不是小事。 刘昶笑道：“封夫人，恭喜了。刚才得到消息，朝廷已经正式重启四十年前的旧案重审了。” 景飒有些诧异，“这么快？“ 封璟道：“快什么啊，女儿都被关了快十天了。” “我当然是希望明净早些被放出来了。只不过，皇上软化得真的有点快，和他一贯的性情不符。估计是找到背锅的了吧。” 刘昶道：“应该是这样。也是各地一起造势，群情汹涌，让他不能再把事情搁置了。” 景飒点头，“只要能让明净早些被放出来就好。” 黄老道：“人证物证我们都送上了，翻案是情理之中的。” 景飒心道：关键还是皇帝如今不能一手遮天了。 一一仰头听他们说，然后问道：“娘能，回来了？” 景飒摸摸他的头，“这才是第一步，你娘很快不用坐牢了。” 一一瞪大眼，“娘在坐牢？” “放心，有你爹的故人关照，她没受苦。” “哦。” 刘昶摸摸鼻子，“封夫人，朝廷还想让您和葛老、胡老、黄老等人进京协助调查。” “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我们会傻到自投罗网？”景飒没好气道。顿了一顿她又道：“没提从嘉？” 封璟道：“看这样子，皇上是不肯承认从嘉。”这要是认了，就是出现了另一个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选啊。而且小舅子比起皇帝的几个儿子来，可要像样的多。而且也正在将近而立的大好年华。说起来也不知道西平王和妙语大师是不是刻意为之，小舅子宽厚的性情还真有几分像传说中的岳父呢。 所以，就算平反了，皇帝抓住萧从嘉这个侄儿过继的流程不完备，不予以承认再理所当然不过了。想要手续完备，你进京来啊。傻子才会进京去呢，争得了身份却保不住性命。 “封夫人已经知晓，那属下就先告退了。”明净不在，刘昶肩上的担子自然是重了不少，每天忙得不可开交。 景飒点头，“好，你去吧。说起来从嘉也该回来了才是，三书六礼的流程还没走完呢。让凌瑞派个人去催催好了。” 本来水到渠成很快能查清的事，皇帝以证据不足为由又拖上了。转眼明净在大理寺已经关了半个月了。这也是她第一次得到外界传进来的消息。皇族长和大理寺卿来狱中见她，问询她一些情况。 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明净对皇族长道：“我也只是听长辈们提及过这些。怎么，那传单上的证据还不够么？” “证人一个都不肯进京，皇上说不是当面回答都不足以采信。” 第1647章 1647.拖延 明净冷笑了一下，“都已经天下皆知了，也没人站出来说那不是他自己说的，还不够？谁敢冒着被杀人灭口的风险进京啊？罢了，反正我们也没想靠这个身份得什么好处。我年纪轻，身体好，我熬得住。”如今快熬不住的，倒是皇帝本人。 皇族长道：“哎，你这孩子！惠明和他的太子妃以及几个儿女还是孤魂野鬼呢。” 明净抿抿嘴，外公、嫡外婆还有那些夭折的舅舅、姨母根本没资格葬进皇陵，受子孙后代香火祭祀。这在古人看来是非常严重的问题。再有像葛老那样的东宫旧人，他们的亲人也全都被连累了，有好些如今都还在因此受苦受难。不能平反他们就得永远背着钦犯亲人的罪名。 皇族长说话的口气中不自觉带上了亲昵，称呼明净为孩子。他是惠明太子的小叔叔，但年岁相当，从小一块儿长到大的。所以明净在他面前也比较老实。 “皇上非得要有人证，才肯给我外公平反？” “是这么说的，但是可以公开审理。” “这不是难为人么，当年的见证人还活着的也至少是六七十了。我舅舅和弟弟千里奔波才找到他们留下证词，没准这期间都有人又驾鹤西归了。怎么经得起千里迢迢冒着风险进京？” 皇族长何尝不知道这是在难为人。 “让我舅舅派人送来一份他们的亲笔证词还不行么？都是亲手签字画押了的。这和当面回答，没有区别吧？” “本王再去试试吧。” 明净站起来，很恭敬的朝着皇族长墩身一福，“有劳您老了！” 皇族长看看她的脸，还真是有五分像呢！ “丫头，你们真的只要给惠明等人平反就好？” “那当然，我舅舅可没有要觊觎皇权之意。我叔姥爷也没有要借此得好处的心思。” “你知道本王说的是谁。” 明净挠挠头，装傻。 “如今的天下经不得这样分崩离析。如果你肯写信劝凌荆山不要再搞分裂，本王也好帮你求情。” “西北没有搞分裂啊。凌大哥一直在老实抗击西陵呢。西北不缴纳赋税自给自足，户部尚书估计睡着了都要笑醒的。如果您老说的不搞分裂就是缴纳赋税，西北再乐意不过了。”至于上交兵权，那是万万不行的。上交了兵权，身家性命可就全都没有保障了。 皇族长伸手虚点了点不认账的明净。凌荆山那样的做派，跟战国时诸侯不服周天子管束有什么区别？久而久之，这天下不分崩离析才怪。 皇族长回去见了皇帝禀奏情况。皇帝如今不待见他得很，但也不能不见。不然，外头就会鼓噪说他是心虚。 “哼，证据不足，不予翻案就是。让她熬着吧！” 皇族长不再多说什么，如果真的能有那些人亲自签字画押的原件，真不能说证据不足了。可是，皇帝不认账他能有什么法子？就是要劝，也得寻找合适时机。 皇长孙送他出来，“太叔公，依您看那位凌夫人是个怎样的人？” 第1648章 1648.索命 皇长孙经手从明净手里花了三万两买回了姑姑的床，对这个应该称为表妹的人颇有几分好奇。 皇族长道：“小狐狸一只。”那灵动的眉眼还真是一看就是惠明那小子的血脉后人。都不用再看当娘的，只看这当外孙女的就知道了。 皇长孙挑眉，对这个评价有些诧异。 “你以后要是有机会跟她直接打交道就知道了。” 娘娘庙里的三位老人也在密切关注着事情的发展。他们的消息渠道是来自宫里的一位颇有权势的大太监。葛老第一时间就知道了皇帝在无奈答应重审旧案后，又开始以证据不足为由进行拖延。 觉新看一眼葛老，“老家伙，他分明是故意为难。就算你牺牲自己去做人证，人家一样会说是一面之词。” “你怎么会对我有如此误解？我没那么冲动。小小姐如今也没受什么罪，只是自由受限而已。不过，咱们可以和人联手。” “联手做什么？” “冤魂索命啊！” 当晚皇帝又噩梦连连，童恩发现之后毛着胆子推了皇帝几把都没能把他推醒。这很显然是被魇住了。 “快去隔壁请皇长孙过来。”童恩吩咐自己徒弟。 皇长孙如今就留宿皇帝寝宫的侧殿，他过来也是叫了半天皇帝都不醒。可谁也不敢直接上手给皇帝两下啊。 最后，还是皇长孙拍板，“去叫太医来扎针。” 好容易把皇帝弄醒，他再不敢睡了。皇长孙就睡在寝殿的榻上给他守夜，困得要死却不敢安心的睡。 “皇祖父，不如这样，您改为白日安寝如何？白日阳气比较重。” 皇帝横了最爱的孙子一眼，“你什么意思？”夜晚阴气重，鬼才属阴。这小子这说他怕鬼呢！ 皇长孙便不再说了，他这祖父分明是做了亏心事才会如此啊。如今该好好儿的给伯祖父平反，善待他的后人才是。反正伯祖父也只有一个遗腹女，那过继的朝廷不认、皇族长那里不上族谱，就不能说是名正言顺的嗣子。没有资格来争皇位的。 明净当初代景飒答应过继，是直接把萧从嘉记在了已故的太子妃她嫡外婆名下。要是朝廷认了，那就是前太子的嫡子。继承皇位的资格，嫡长孙是高于嫡次子的。如今的皇帝是先帝的嫡次子，真要承认萧从嘉是先帝的嫡长孙，他是可以名正言顺争夺皇位的。 当时西平王和萧从嘉都有些吃惊，不明白明净为什么要给他这个嫡出的身份。不过后来他们也想明白了，如此他的即位资格是很靠前。但他能威胁到的是如今龙椅上的那一支，威胁不到如果要上位必须改朝换代的凌荆山。再说了，如果真的有人要拥戴惠明太子的儿子，他是庶出还是嫡出其实根本没影响。惠明太子就只有一个嗣子！所以，她何妨把事情做得漂亮些。 皇帝虽然这样说，却也是听进去了。他不睡，皇长孙也就不能睡。爷孙俩大眼瞪小眼的等天明。好容易熬到天明准备各自睡下，报丧的人来了：“皇上，五皇子昨夜归天了——” 第1649章 1649.明哲 皇帝脸色一白，短短几个月这都是第二回了。难道、难道真的是冤魂来索命了。他当年将皇兄的几个幼子斩草除根，如今他就要自己也死几个儿子赔偿他？ 皇长孙本来好不容易放松了，听到这个消息忙问道：“我五叔怎么死的？” “夜半失足掉进王府的湖里，今早才发现湖边有五皇子的发饰。捞起来早就......” 皇长孙道：“我五叔晚上睡得好好儿的，干嘛去湖边啊？这分明是谋杀！” 童恩道：“可在自己的王府，府里还有那么多人巡视，身边也睡得有侧妃。是怎么会被人谋杀的？”当初的事他没有直接参与，可是也是出了些小力的。不会也来找他索命吧？他这几个月看多了皇帝神神叨叨的说惠明太子来找他了，心头也有些毛毛的。 皇长孙心道：那我还是在东宫被人算计瘸了的呢。想到这里他心头一动，这怕不是冤魂索命，又是淑妃干的才是。父王废了，三叔死了，现在五叔也死了。那可就只剩下七叔和小九叔了。小九叔上位的可能已经有一半了，有淑妃在幕后操控，七叔怕是也活不了多久了。 皇祖父认为是伯祖父冤魂索命，他却想起了淑妃曾经三次落胎。这里头他皇祖母是主谋，但皇祖父却也纵容了皇祖母的恶行。所以，父王被废了，名声扫地，如今更是墙倒众人推。自己也瘸了！如此就让皇祖母从即将志得意满的顶峰狠狠跌落。虽然外界不知，但皇祖母其实已经疯了。这是让她或者零零碎碎的受罪。 而淑妃弄死三叔和五叔，还有即将布上后尘的七叔，怕就是在报复皇祖父了。如此还能替小九叔清除障碍。皇祖父怎么就一叶障目看不见呢？他嘴唇动了动，想把自己的怀疑说出来，就听到外头高声道：“淑妃娘娘到——” 皇后事实上疯了，被称作养病软禁她宫中。贵妃无子，又因为娘家侄女和所出的天香公主接连闹出丑事失欢于皇帝。太后因为支持的三皇子出事也病倒了。如今代掌后宫事务的便是淑妃了。 皇长孙想到这里有些不寒而栗，他们这一大家子，死的死、疯的疯、病的病，简直不成样了啊！ 淑妃一身素颜宫装走了进来，皇长孙躬身行礼，“见过淑妃祖母！”他方才一时冲动要说的话全咽了回去。以后掌权的多半就是眼前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了，得罪不起！他如今说了，扳不扳得倒淑妃另说，就是扳倒了对他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聂家又嫁了个旁支的嫡女给他续弦，支持力度不算大。关键是还没来得及怀孕给他生个儿子出来呢。就算是淑妃倒了，也是七皇叔上位。这位可不是个善茬，不但不会领他的情，还会杀他灭口。倒是淑妃，之前只是让他瘸了，没要他的命。今后只要他不做什么，应该也不会再补一刀。 淑妃意味深长的看皇长孙一眼，这小子是个聪明的，但难保不会一时冲动。所以听到有人报丧了，她便过来敲打一下他。 第1650章 1650.惧怕 皇帝有些失魂落魄的，尤其是熬了半宿没睡，前半夜的睡眠质量也奇差无比，他看起来一点精神都没有。完全就是个即将步入棺材的样子了。 “皇上，五皇子的停灵治丧都有有司去办。这案子也会查个水落石出，您可一定要保重身子骨啊！”淑妃劝道。 “冤魂索命，是冤魂索命啊！”皇帝想到自己这几个月连续不断的噩梦，喃喃地道。 淑妃暗自称奇，这惠明太子的人挺厉害啊。这几个月皇帝一直在做噩梦，肯定是被动了手脚。可是却一点痕迹都没有漏出来，如今还愈来愈让他深信不疑是冤魂索命了。尤其一向身体硬朗的太后也变得病病歪歪的了。 这对自己也是有好处的，所以有人找上门来她也就顺水推舟了。她早就有意弄死年长的几个皇子，在他们身边都是有安排的。提前发动不是什么麻烦事儿。 淑妃小声道：“皇上，都是意外。就算、就算您真的认为是......也得先把五皇子发送了再说。三皇子的事离如今已有百日，应该不会立即就再下手才是。”既然惠明太子的人送了她一个绝佳的下手理由，那她就推动一下平反的事吧。反正封明净是在牢里还是外头，她并不在意的。 “好，让他们先查着。给五儿发丧，好好的保护七儿和小九。” “还有废太子呢。” “一起严加保护。”他可就剩这三个儿子了。 一边继续审着，一边给五皇子治丧。同时还派人彻查五皇子溺亡事件。可上次三皇子马上风的事都还没查出个所以然呢，这一次能查出来？ 外头的猜测也基本都是奔着惠明太子回来索命去的。结合如今到处散发的当年事件的证人的证词，众人都看向了大理寺，等着他们给出结论。但大理寺给什么结论，那是要听皇帝的。 七皇子吓坏了，连去五皇子的王府上香都说病得起不了身不肯亲自去，只是让儿子代去。他不去，九皇子自然也不肯去。要是他大喇喇的就去了，岂不是说他不怕。这里头的信息量可就不小了。反正他还没成年，跟着成年了的七哥做就好了。 皇长孙倒是去上香了，听说两个叔叔都没去，便也没有勉强成日醉醺醺的废太子。 五皇子的丧礼自然不是短时间可以结束的。期间皇帝真的颠倒了作息，白日天光大亮的时候睡觉，晚间烛火通明的度日。这一招还真管了点用，他愈发相信真的是冤魂索命了。私下里请了一些有名的道门中人进宫驱鬼。多多少少还是传出了一些风声。 如今外头对这件事的关注度也很高，也有人持有不同看法。惠明太子那样光风霁月的人，就算是成了冤死鬼，又怎么可能行此鬼魅之事？这分明就是疑心生暗鬼。再联系那传单上如今已经散布开的证词，皇帝这是明知惠明太子冤屈也不肯给他洗冤啊，就连做个样子都不肯。如今合该给给惠明太子平反才是正理啊。 第1651章 1651.生死 可是，一般的人如今根本见不到皇帝的面。能见到他的，譬如叶相已经和淑妃联手了。又譬如皇族长、皇长孙，他们都明哲保身不敢得罪淑妃。大理寺卿也是淑妃的人，所以这两件皇子身亡的大案要案，竟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换言之，皇帝已经被架空了。 皇帝上一次发威是病中昏倒，然后清醒过来对人事做了大量调动、撤换。还留下了传位遗诏放在太庙奉先殿，重兵把守。可这之后的一系列事件，他就显得无能为力了。六十多的人了，整宿整宿要么睡不着，要么被噩梦缠身。本来就病了，如今更是精气神完全垮了。 他颠倒作息，又召了许多道士进宫，贴了不少符箓，洒了许多符水，最后也只管用了三天。三天后就算是白日他又开始梦魇了。 而此时，从西北来的那些证词的原件也到了。换言之，皇族长要等的合适时机也到了。他可真的是费心给皇帝找了一个替死鬼啊。倒霉死在惠明太子之后的一个先帝皇子，还无儿无女的，连过继的嗣子都已经死了。要不是这样，他根本没法说动皇帝启动旧案的复查。 他拿上证词原件晚间宫门下钥前进了宫，这会儿皇帝才刚起不久。 “皇上，西北的证词原件到了。您要不要看看？“ 皇帝阴恻恻的看着他，“你和西北有联系？” “今天下午送到臣的门房处的。臣一心为公，如果皇上有疑虑，不如留免去臣的皇族长一职。”那样，他还省心了呢。如今的皇家，整个一乱糟糟的啊。堂堂皇子，一个二个在自己府里死了，居然查不出个所以然。 皇帝看他半晌，“如果证据确凿，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又过了数日，在明净坐牢满一个月的当口，她又被传去问话。她估着可能外公真的快平反了。走回牢房的时候脚步都轻快了些，毕竟能得自由谁会想坐牢啊？而且能出去了，她才能谋划回西北的事啊。 就在她快走到的时候，听到隔壁牢房传出一声哭喊，“夫人——” 白夫人？明净加快了脚步，匆匆走到白夫人的牢房前，“怎么啦？” 白家的丫鬟冲过来，隔着铁栏杆道：“凌夫人，求求您救救我家夫人。我家夫人快不行了！” 明净看看押送她的狱卒，“行个方便，请个大夫来吧。”一边取下一个暗藏的小金饰递了过去。 那狱卒也知道明净可能很快就能获得自己自由了，不便再得罪，于是道：“等着，我去禀告上峰。” “先别把我关进去吧。反正在这里头我也跑不了，我也没必要跑。”外头还有一重重的大锁呢。去回个话一路都开了六道锁。 明净和铁栏杆里的白家三个人一个等着。她看了看白夫人的脸色，觉得情形怕是不太妙。看这架势已经是出气多近期少了。 白夫人已经有些涣散的眼睛看向了明净，虚弱地道：“多谢了！”她是真的撑不下去了，她这是耗得快油尽灯枯了。 第1652章 1652.出狱（1） “我挺喜欢你们家小八的，而且咱们两家的关系，本该如此。” 丫鬟和管事妈妈都强忍着泪，又低头去听白夫人最后的交代。 等到大夫赶到，白夫人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狱卒骂了声晦气，就吩咐人用破席子卷了要扔去乱葬岗。 明净一下子就想起了《红楼梦》里王熙凤最后的那一幕，太揪心了。而且她就杵在旁边，肯定不能任由白夫人落到这样的地步啊。 “等一等，不要拖去乱葬岗。你们去找敏王世子，让他垫付一下买墓地的钱。我出去就会还给他的！劳烦了——”明净又是两个小金饰递过去。这都是司韵和盈香藏起来的，她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藏的。 那两个狱卒对视一眼，“行吧。”丢到乱葬岗可能没两天就被野狗吃了，就当是行善积德了。反正是有辛苦费拿的。至于敏王府，他们上门去说自己是大理寺的人，门房也不敢不传话进去的。毕竟大理寺可不是别的地儿。 明净知道他们不敢只收钱不办事，因为她明摆着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丫鬟和管事妈妈给白夫人整理了遗容，然后跪下朝明净磕了三个头。 明净呼出一口气，“我若能出去，你们就跟我走吧。” “多谢凌夫人！” 明净脚步有些沉重的回到自己的牢房，虽然和白夫人交集不多，但面对生死还是没法那么淡定。说起来白将军的心真是狠啊！ 朝廷原本留了白夫人和白晓生为人质。至于他家的七朵金花，谁都知道不如白晓生在他心头重，并没有太过拘束。所以白琪才能离京。他要起事了，将原配留在京中掩人耳目，却设法让白晓生去了军中。也难怪淑妃要说白夫人是傻女人了。 不过，三从四德的女人到了她这个年岁，选择牺牲自己，让夫婿和庶子记住自己的恩情，以后对白依和白琪更好些，似乎也是她能做的最好的选择。 盈香道：“夫人，白夫人本来也撑不下去了。好歹这最后一个多月没再受什么罪。走得也还算快，不痛苦。再说她也是五十的人了，从前一直过的都是好日子。这临了也有您费心帮她收尸。比起很多穷人已经算好的了。” 明净点点头，“是啊，比起千里流徙的灾民，算是好的了。” 又过了三日，皇帝下了圣旨，平反了惠明太子的冤案，明净也被释放。之前将军府和侯府一起被封了，收归国有。如今侯爵已经丢了，侯府自然不可能还回来。倒是将军府给还了回来，她出去之后可以在那里落脚。 她开了口，把白家那个叫鸣音的丫鬟和叫鲁大娘的管事妈妈一起要走了。她们这些下人，原本也是被发卖的命。大理寺权当是卖给她了。 敏王世子带着楚老太太来接的明净出狱，既然如今已经给惠明太子平反，那这丫头就是自家晚辈了。他送进去的，他再接出来也是一事不烦二主。毕竟小丫头在京城就是有熟人也未必敢这会儿来接，她自己府上又还是乱糟糟的。 第1653章 1653.出狱（2） 明净出了牢门被带到一个房间稍事梳洗，然后换上了敏王世子准备的衣裙。算下来她足足在牢里关了三十多天。这已经是隔了三十多天重见天日了。 “见过叔姥爷！”大理寺门外，她对着敏王世子福身道。 “嗯，走吧。将军府已经发回，里头的人基本还是当年旧人。至于东西，丢了的你也只有认了。多少会补你一些银钱。至于你外公他们，钦天监看了日子，七日后迁坟。到时候你一定得到场，会正式昭告天下给你外公和前东宫旧人平反！估计还会再给你们三母子赐下爵位和其他该有的东西。这几日，你就在府里好好休整一下。” “好的，我知道了。” 慢一步，从前的总管也带着人驾着马车来了。他得到消息就比敏王世子晚一步，这才刚到岗赶紧就张罗套车来接人了。府里也安排了人做各种准备。 “小的来晚了，夫人恕罪！” “吴总管，来了就好。叔姥爷，多谢您特地来接我。不如往寒舍一趟，让我也能招待您表示一下感谢。”明净道。这个总管是皇帝的人，但做事是真的能干。就是要在府里招待人，想来也是不会有问题的。 “不用了，回头再见吧。您这刚出来，也是忙忙乱乱的。既然你有人来接，我就回去了。” “那您慢走，我回头再到府上面谢。”对了，她应该还欠这位叔姥爷一笔埋人的银子呢。 候着敏王世子上车走了，明净扶着被敏王世子带来的楚老太太准备上车。 上了车，楚老太太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明净的胳膊，“看你脸上有肉，我还担心是虚胖。”尤其三十多天不见天日，整个人又白了三分，看起来气色不是太好。 “胳膊也有肉，可放心了吧？”她和楚老太太原本彼此一直客客气气的，一同经历了这一场磨难，倒是关系近了不少。 回去之后，明净泡在柚子水里洗澡。要说在牢里什么最麻烦，就是洗漱了。多亏淑妃优待，她每旬还能稍微收拾一下。出狱的时候也梳洗了一番。可还是觉得自己真脏啊，都赶上坐月子那阵了。她每天都不敢太多动作，出汗多了身上会很油腻。 明净的手放在肚子上，露出凝重之色。她刚入狱的时候还担心过姨妈巾的问题，可是在狱中一月有余，她就没来大姨妈。最大的可能就是又怀孕了！ 司韵和盈香也知道，处处照看她。司韵还装作自己没来的样子，帮着明净蒙混过关。这要是让人知道她肚子里还揣了一个，皇帝当然是乐意多一个小人质。但淑妃就不好说了。明净也吃不准淑妃对她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毕竟淑妃经历了那么多事，都有些变态了。这种人的心思着实不好揣摩。 她会不会乐见自己生下凌大哥的儿子，还真是不好说。明净怕无声无息的就被搞得流产了。淑妃自己流产三次，她却是一连怀了三次，前两次都生下了儿子。生一一的时候，冲击将军府的幕后主使可不就是淑妃么。 第1654章 1654.有孕 生一一的时候，边城将军府还是自己的主场，都差点被淑妃给害了。这京城将军府近百下人，内宅里她真正敢相信的也只有司韵、盈香以及楚老太太而已。还有白家的两个人勉强可以信一信。淑妃在京城那可是手眼通天的人啊！ 要知道这会儿五皇子的丧礼都还在举行呢。普通大户人家停灵七七四十九日都是寻常事，有些人家甚至倾全家之力办上百日道场的。可以说三皇子如果不是死得那么不光彩，他的丧礼也不会四十九日就完毕了。那有司衙门还真是忙不过来，三皇子的丧礼还没有结束又要忙五皇子的。 所以，明净如今也只有先瞒着。她既然被放出来了，想来西北的帮手肯定会陆续进京。到时候就要比如今的处境好些了。 晚间，葛老来了！眼下一片青黑。 明净吓了一跳忙道：“您老这是怎么了？”以葛老的内功修为，累成这样是做了什么啊？ 葛老从怀里掏出厚厚一叠纸，“我想着小小姐就要出来了，从前晚就开始在默写前东宫需要平反的人名。如果让朝廷的人弄大概只会给有地位、有声望的人平反。很多小人物就被遗漏了，而他们的后人得到消息自己去奔走又不知要费多少功夫。”都过去四十年了，朝廷七日后宣布平反的名单，上头肯定会有不少遗漏。譬如前东宫扫地的、看大门的，厨房的，多半都不会在上头。可当年，他们也都是被连累了的。 明净点点头，接了过来，“我正打算过两日去拜谢皇族长父子，到时候这份名单就交给皇族长好了。葛老，您赶紧歇歇去，可别熬干了。” “嗯，先拿去。我也是极力回想了，好在那会儿我管过东宫的人事。不过估计还是有遗漏的，只好以后再想法子了。”要是这两天能想得起来，就直接添上去。想不起来的，那就只能等以后了。 明净道：“嗯，您已经尽力了。” 葛老能来，她松了口大气。本来想告诉他自己怀孕的事儿，可看他累成这样也只好先放一放了。 肖三被叫了进来，带了已经快筋疲力尽的葛老去前院休息。葛老到来的消息这会儿肯定已经通过府里的各方细作都传递回去了。她实在是怕他被人杀人灭口了，赶紧就把肖三叫了进来随身保护着。葛老带着前东宫的幸存者们躲了四十年，要是在平反前夕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了意外，那明净绝对不能原谅自己的。 安顿好葛老，明净看了看那份包含了数百人名的名单也上床睡了。四十年前的故人，葛老居然还能想得起来这么多，实在是难得啊！当年的名录，怕是早就找不出来了。 第二日，明净就在府里休息，她还没有调整过来。坐了一个多月的牢，还是有点伤元气的。 司韵小声问道：“夫人，属下想请个大夫来瞧瞧身子。您看可好？”到时候床帐里的人自然是明净。司韵的身份请个好大夫还是足够的。在狱中一个多月，也是该请个大夫来瞧瞧才是。 第1655章 1655.出狱（3） 但如今关键就是要瞒住府里的人，淑妃肯定是往将军府塞了人的。 “再等等，也不急在这么几天。” 司韵想了想也是觉得等内宅自己人更多些才好操作。 “葛老醒了么？” “属下让人去前院问过，还没呢。不过厨房那里参汤是盈香一直看着炖的，葛老醒了就能喝上。” 明净不放心府里的下人，但司韵如今是‘有孕’的，杂事自然只能是盈香去做了。至于她自己，如今是断不会有人想害她的。皇帝也好，淑妃也好，都是想留着她做人质的。 这会儿其实西北上京的人已经快到了。前几日得知皇帝就有了松口的迹象，他们就出发了。 明皓对于自己不能去有些不忿，回到西北抱怨不已。姐姐在京城受罪呢，怎么不让他去陪着？舅舅不能去，怕被人害了。可他就是个外孙，他不用怕啊。 景飒一指戳到他额头上道：“傻小子，你姐一个人在京城，那她就是你外公那一脉唯一的代表。那当年你外公留下的一些余荫都是关照到她身上，就好比皇族长父子。你也去的话你姐就不会如此时这般受那些人重视了。”毕竟，她闺女如今的身份让那些人还是有些忌讳的，而且那些人肯定更看重男丁。 明皓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如此，是我一叶障目了。” “舅舅——”一一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午睡起来听说舅舅回来了就赶紧过客院这边来了。如今景飒和封璟搬到将军府，封宅其他人自然也搬了过来。明皓就住他从前的小院就是了。 门槛太高，一一是被丫鬟托过来的。明皓上前一把抱起他，在手上掂了掂就道：“你怎么瘦了啊？” “想娘，胃口不好。” “这不成啊，你娘在京城最担心的肯定就是你们哥俩了。你一定得好好吃饭，知道吗？” “嗯。”一一把头靠在舅舅肩上，两手依恋地抱住他的脖子。 “放心，你娘已经从大狱里放出来了，住回了京城的将军府。”看一一有些不解，明皓解释道：“你们家在京城也是有这样一座府邸的，所以不用担心太多。而且马上你太姥爷也要平反了，皇上也要留着你娘做人质，所以她的日子不会再难过了。”姐姐其实还有很多难处，不过就不用告诉一一了。 “我想去陪娘。”一一眼中一亮道。 “我都去不了，你还想去？省省吧。” 一一把自己的脸蛋和‘同病相怜’的舅舅蹭了蹭。 “走，带我去看看无衣。” 萧从嘉也一道返回了，景飒知道如今有准信亡父能平反了，心情也着实是激动。 “走，咱们回去给爹上一炷香，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不管怎么说，至少造反的污名是可以去掉了。骸骨也可以迁葬回皇陵受香火供奉。 姐弟俩一起回萧从嘉那边上香，牌位这个东西肯定是不会跟着他们搬家的。毕竟这里是凌家，只能祭祀凌家的祖先。封璟便也同他们姐弟一道过去了。有明皓在，两个外孙有人照看的。 第1656章 1656.抵达 景飒有些担心会不会有人想摘明净的果子，还对两个小孩子下手的。谁能确保将军府里就没有被人收买或者威逼的人呢？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女儿、女婿既然托给了他们，他们肯定尽心尽力。这么大点的小孩子一个照看不好可是容易夭折的。所以这些天都不敢离了两个外孙身边，至少得有一个人盯着。 但是，他们也并没有做得过分，不会引起两个外孙身边伺候的人不满。毕竟，女儿被抓到京城做人质了，他们夫妻关注外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而且从前明净在的时候就盯得很紧，近乎是自己在亲手带。 明皓抱着一一出去，一一道：“舅舅，带上五一，我领你们，去玩儿新城。” 明皓挑眉，“玩什么？“ “玩新城啊。过两天，等大的做好，小的就要，搬走了。是外婆掏钱，做给我和，五一的。” 这回明皓听懂了，肯定是新城的模型做好了。 两人先去了无衣屋里，他刚睡醒坐着在揉眼眶。小家伙半岁了，已经能稳稳当当的坐着。丫鬟在旁边备着温水预备喂。等他喝了水，明皓一手一个外甥抱着往黄老的院子去了。 无衣不认得舅舅了，不过看哥哥也被这个人抱着他就没抗拒。而且看到新城模型，他也立马就高兴起来。 明皓就站在旁边看着和两兄弟在模型里玩儿。期间一一从人工湖泊里沾水弹到无衣脸上，明皓还帮他报了仇。无衣渐渐的也就乐意亲近起舅舅来了。 “呃，你说给你们做得比这还大的模型放在你爹大书房的侧厅？” 一一点头不已，“快做好了。” “那可不是做给你们的玩具，也不至于真的要你们外婆掏银子。毕竟大书房是商量事情的地方，不是给你们玩儿的。不过，没人的时候让你们进去玩玩倒也不是不可以。” “啊？”一一也有些反应过来了。只要爹在，大书房那边肯定是很热闹的。也就是说只有爹不在，他们才能去玩儿模型了。 “你也两岁多了，你娘之前说要给你弄跷跷板、滑梯的，回头舅舅督着给你弄起来。就是模型，咱们也可以自己在沙坑里做啊。我之前看你们明雨舅舅就是拿沙来堆的。” 就在明皓带着两个外甥玩沙的当口，明玉和耿发带着人也走到京城了。这次来的人里，除了一些伙计还有一些是前东宫旧人的后人以及将军府家将。家将会直接入府听令，前东宫后人是来听长辈平反的好消息，然后留在京城帮忙的。来的都是陈六、方四这些年轻人。 彤辉在马车里呼出一口气，“到了！” 来了这么多人，尤其明玉和彤辉来了，明净还真是有几分惊喜。还有另外一个人，更令她惊喜，来得太是时候了。 “赵大哥，你怎么来了？” “我来开药铺啊。”赵荨笑道。 在哪开药铺也比在如今的京城强啊，分明就是来照看她的。人吃五谷杂粮，肯定是要生病的。知道她在京城没有信得过的大夫，赵荨便来了。 第1657章 1657.假冒 赵荨有点不明白明净怎么看着他眼睛都在发光，就连彤辉这个小丫头都能想到来陪姑姑，他来有什么奇怪么？ 结果司韵和盈香看到赵荨也有些激动，他就反应过来有不对了。 “怎么了？” 明净四周都是自己人，这才小声道：“我好像又怀孕了。都不敢找大夫，就怕被淑妃知道了。” 一一出生那天的事，大家自然都还记得。天香公主不过是被推到台前的，虽然她并不冤枉。就算是没有证据直指淑妃，但在场的人自然是相信明净的判断的。 明玉倒吸口气，“那是不能让她知道啊。可是怀胎十月，早早晚晚会露了痕迹。” “总得等胎坐稳了再说。”明净道。 赵荨道：“进去，我替你诊脉。”这可是怀着孩子在大狱里待了一个多月啊。 诊脉的时候明玉和彤辉还有司韵、盈香都紧张兮兮的候在一旁。过了半晌总算赵荨开口了，“胎居然坐得很稳当，不错。” 明净笑笑，“说起来也该谢谢淑妃好吃好喝的让我养着。” “哼，谢她，她要是知道你又怀上了，肯定会给你弄掉。就按你们之前掩饰的，说是司韵怀孕好了。这样熬安胎药才能掩人耳目。” 司韵也没想到自己来京城起的最大作用居然是这个。不过细想想，倒是比做其他的来得更重要一些。 盈香道：“夫人，要不要让红袖姐也来？”司韵装怀孕，她如今就是内宅的女总管。这一次，小敏和小捷没有来，她们要留在边城帮着景飒照应将军府中馈。但当初和司韵、盈香一起的另四个武功最好的丫鬟却是来了的。如此，她手下也终于有了信得过的自己人了。 “都知道红袖是咱们将军府专门照管孕妇的。虽然司韵怀孕了，但边城还有傅娘子，把她叫来太显眼了。没事，赵大哥会照顾好我的。”赵荨不精通妇产科，但还是有一定基础的。如今也只好努力再钻研了。 在他们来之前，明净已经去拜谢了皇族长父子，还了给白夫人安葬的银钱并且问到了她的墓地所在。如今自家人到了，明净就打算把白家的两人送回白家。白夫人的事，也需要有人去说清楚。同时，楚老太太她也打算一并送回西北。 楚老太太看来了这么多人，心头也着实惦记无衣，便顺从的和白家两人一起被送走了。 又过了两日，翌日便是要去金銮殿听平反旨意的日子了。明玉不无担心的道：“也许会拖许久，你撑不撑得住？” “站一站而已，不会有大碍。乡下那些人怀着孩子还下地干活。上午还在干活，下午就生了的大有人在。我也不会因为身份改变，就变得娇气了。”到时候葛老还有陈六叔、方四叔会和她一起去，也算是有个照应。 “那倒也是。”明玉说着脸上现出一丝黯然。 明净道：“玉姐你也别着急，也许你命中子女缘晚呢。反正有赵大哥在这，让他给你好好调理调理。客栈就让耿发去弄，你在府里先陪陪我再说。” 第1658章 1658.安排 明净说着看向彤辉，“至于彤辉，我想把你送到皇族长府上的女学去附学。不过因为你出身不高，进去肯定会受歧视。但姑姑会尽我所能护着你。我送你去，除了让你去学东西，还有一个目的。敏王府的女学因为敏王妃的关系非常的知名，附学的皇亲国戚、达官贵人家的千金小姐不少，我需要你去附学，顺便替我打探些消息。你可愿意？” 彤辉高兴的道：“我愿意的，姑姑。我很高兴能出力。而且，一直顺风顺水其实也不太好。我从小学武，还怕了那些娇小姐不成？” “你可不能小看了她们。一个个都是看着家里的宅斗长大的，坑害人的主意多着呢。你一个不好，就容易着了她们的道。搞不好就别她们坏了名声。跟她们斗法，可跟咱们乡下大姑娘小媳妇打架不同啊。” 彤辉一下子就想起了明玉姑姑殴打二姑姑的那一幕，当时她和妹妹都傻眼了。虽然她们从小习武，但真没见识过这样的打法。抓头发，挠脸、直接上嘴咬......怪不得当初姑姑会被二姑姑打得头破血流呢，这么打当年还不曾习武的她的确不可能是二姑姑的对手。如今姑姑又说跟那些千金小姐斗法是完全不同的斗法。 “姑姑，不管是哪种对抗，我都不会给你丢脸的。” “姑姑让司韵易容跟着你去，她在鹰军里见识很多，你跟着她多多学学。” “那谁在家装孕妇呢？” “那就容易啦，找个身量相当的丫鬟就是了。”司韵可是鹰军里调教出来的，相当于后世的女特工，只让她装孕妇浪费了啊。尤其她还是傅娘子亲手调教的，对于高官千金的日常可是很了解的。 司韵对这个安排也挺高兴，比起在屋里养着装孕妇，她更喜欢有挑战的生活。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明净早早歇下养神。明天她要作为外公的后人去金銮殿呢，然后还要去参加迁坟的仪式。 翌日一早百官大朝之际，明净被宣了进殿。皇帝已经数月不朝，今日的议题便是给惠明太子及其下属平反。远远看去，站在丹陛之上连丧两子、疾病缠身的皇帝颇有些形销骨立之感，龙袍都好像是挂在身上一般。 群臣看了都有些心急，传位遗诏放在太庙奉先殿，本来大部分人心头都已经踏实了。可是这才不到四个月，四位皇子就死了两个。剩下一个七皇子已经被吓破了胆，还有个九皇子未及成年。有人说皇帝就是为了保住这两条血脉才最终同意了给惠明太子平反。也有人说他是为了不再夜夜噩梦连连...... 可不管是为了什么，沉寂了四十年的前东宫一脉今日终于又走上了朝堂。望着殿门外身着二品诰命礼服款步而入的明净以及她身后一老数少，文武百官心头都有些复杂难言。 有些还能记起四十年前那位风华绝代太子的人，望着着意妆扮过，样貌、气质有五成以上相似于他的明媚女子都有些晃神。 第1659章 1659.宣旨 也有人忍不住在心头喟叹：这可并不只是一场单纯的回归！ 此女进京是皇帝用了不上台面的手段，抓来作为人质威胁她已然威震一方的夫婿的。可谁知这还不到两月，就不得不将曾经抗旨不肯进京的她放出大狱，还在金銮殿正式召见。 “臣妇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明净领着身后之人款款下拜。这几年她的礼仪早就补全，任何场合都不会失了礼数。傅太师是礼法大家，傅娘子于这些上头比礼部的人都不差的。 皇帝从丹陛往下看着她，着实是很想令人将她拉出去砍了。她的两重身份都令他欲杀之而后快。可是，杀不得啊！对惠明皇兄的亲外孙女，他得做出关爱晚辈的模样。对拥兵自重的边关大将凌荆山挚爱的妻子，他必须留她性命才有意义。 皇帝坐上了龙椅，“宣旨吧！” 旨意是皇长孙亲自宣读的，为惠明太子平反，为被牵连的前东宫众人平反。念过惠明太子的家眷名讳之后又赦免了明净当初违抗太后懿旨不肯进京的罪过。毕竟，她顶着这个身世，不敢进京毫不奇怪。 明净叩首道：“叩谢陛下天恩，为臣妇外公一家上下洗冤。也叩谢陛下赦免臣妇的罪责。”说完她就自己起来了。接下来还要念及的人名很长，她一个孕妇可捱不住一直跪在那里听着。 虽然是没有被叫起就自己起来了，但后面的是前东宫的属官和宫人，确实是没有资格让她跪听。皇长孙便也从善如流把名单递给了一旁的太监来念。 第一个被念到就是前东宫洗马葛于攸，葛老也叩首谢恩！ 自他进来，从皇帝往下几有不少人在盯着他看，此时终于确认他就是四十年前深受惠明太子看重的那个翩翩少年。皇帝更是知道，国师便是折于此人之手。不过，此人是何时到的京城？他竟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前几日将军府来的人里可绝没有这个家伙。 好在属官只是念及官职和名字，宫人更是一言带过，事后会将名单贴于宫墙。一刻钟后，这份平反名单便念完了。然后是第二道册封的圣旨，明净跪下听封。 圣旨擢封萧景飒为昭仁公主，另有封田千亩、皇庄若干。封其子封明浩为公主府世子，以后继承公主府的产业。其女封明净受封为神光郡主，亦有封田二百亩。但不管是她还是她娘，封田、皇庄都在西北境内。需要西北上贡，然后她们再从朝廷领取。皇帝这是一文钱不花封了公主、郡主。而且是擢封的，比故太子的女儿、外孙女高了一级。不然，景飒就该是郡主，毕竟她爹没能活到当皇帝那天。 “臣妇代母亲与弟弟一起叩谢皇上隆恩。” 明净以为到这里就该说迁坟的事了，没想到还有一道擢升的圣旨：凌荆山被封为了一品大将军，镇守西北！就连一一的虚衔都提升了一级。至于无衣，已然过继出去，就没他的份了。 明净楞了楞第三次跪下代夫、子谢恩。 第1660章 1660.迁坟 然后才是迁坟的旨意，惠明太子并太子妃、太子良娣等妻妾还有他们的三儿两女一起迁葬回皇陵。日子便是今日！ 整个过程明净自然需要身着重孝。此事由皇族长主持，几个皇子里去了九皇子，然后皇长孙也同行。还有皇族长家的孙儿等人。 前几日明净去拜谢皇族长的时候就问过难道要将那位背黑锅的叔姥爷从皇陵里再挪出来。这实在是欺负人家没有后人啊！ 皇族长也很无奈，“这已经是将损失减少到最小的做法了。”要是找个有后代的，还不知道要牵连多少人呢。 好在，到了外公、嫡外婆、舅舅、姨母的那一片坟地，不算多凄凉！至少比乱葬岗要好多了。其实这里离皇陵也只有三十里，毕竟也不能将他们的尸骨抛掷荒野不收敛。但就是这三十里的距离，就是有后人供奉和孤魂野鬼的区别。 不过明净觉得他们自己给外公等人立了牌位供奉，该是一样的。所以她决定以后也给那位无辜的叔姥爷立个牌位，一并拜祭。如果将来......她再帮他迁回去。 皇帝也真是有脸，方才居然当着文武百官斥责这位叔姥爷，让她这个苦主都差点听不下去了。谁还能不知道当年的事到底是谁干的啊？ 起灵之前，明净跪在墓碑前洒酒，“外公、嫡外婆，还有各位舅舅、姨母，过继的舅舅和我母亲都不能亲至，明净今日代他们给你们敬酒了。还有我亲外婆，回头我也把她迁来和你们团聚。”之前册封她们三母子之前，亲外婆也得了个名分，有资格葬进皇陵。毕竟她生下了惠明太子唯一的血脉后人。至于舅舅，朝廷直接当成没他处理了。明净今日也没替他争取，过继之事要在金銮殿办成可难了。而且他本人都不在，需要在太庙举行的过继仪式也是无法举行的。还是先迁坟吧，从长计议！ 葛老跪在她身后，也洒了一杯酒，“殿下，四十年了！我们终于回来了，也终于能把您送进皇陵安葬！” 九皇子和皇长孙也各自来磕头、敬酒。他们也是一身孝服，明净躬身向他们答谢。 “大外甥女——”九皇子起身，仰头看看明净。 明净一滞，却不得不应道：“舅舅，有事您说就是了。” “你是何时知道身世的？” “三年前在京城的时候。” “哦。”九皇子挨皇长孙站着，没再说什么。他今年十二，半大不小的。但其实按照祖制少年皇帝十四亲政的话，也没差两年了。所以，在连死了两个皇子，七皇子又不大扶得起的当下，倒是不少人都挺看好守礼、谦恭的这位九皇子了。 同时启出了十几具尸首，由仵作分别收敛入带来的名贵棺木里。 沿途哀乐阵阵，然后是百十个道士、和尚各自念经，排场还是极大的。明净由盈香扶着步行跟在棺木后，三十里对她来说倒也不算什么。她平日在将军府也爱在围墙下绕圈的。 第1661章 1661.银钱 走到半道，九皇子又出声了，“大外甥女，你是女流之辈，如果走不了了可以坐马车的。” “舅舅，要不您还是叫我名字好了。”一个一个大外甥女，听着怪怪的啊。 “那好，明净，你要坐车么？” “我不......我们一起坐吧，还有表哥和曾叔姥爷。”皇子本来就要习武，明净估着淑妃带出来的皇子武功应该还不错。那应该不是他自己想坐车。他是顾虑到皇长孙的瘸腿和皇族长年岁已高。正好他们四个，一个是女流之辈，一个是没成年的孩童，一个是瘸子，还有一个是老人。大家伙一起坐车吧！至于皇族长的孙子这样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那还是老实走路吧。 最后四人坐了一辆马车，跟在十几具棺材后面。 等到一切完成，已近申时。明净邀在场的皇族中人并那些执事者去她府上用晚饭以作答谢。皇帝给她们母女封了在西北的封地、皇庄。却是没提要赐下公主府、郡主府的事儿。她就只好在将军府宴请了。这么多人得开上十几桌才够，她已经提前让吴总管都安排下了。 将军府只有一个女主人，皇长孙和九皇子和她血缘最近，便帮着招待男宾。她对这两人本人没什么恶感，但这样的场面需要皇帝的后人来帮着撑，也着实是令人有些啼笑皆非的。好在是顺顺当当的把外公等人迁入皇陵了，这也算是了了一件大事。 宴饮过后，葛老问道：“小小姐，哦不，郡主，你这帐上还有钱么？”今天的法事不需要郡主掏腰包，可这答谢的宴席却也耗资不菲啊。 “还真快没了。”京城的将军府本来就只留了寻常走礼的物件，如今赐还回来丢了一些，意思意思补了点银子，也不剩多少了。这府里如今也是百来号人要养呢。 葛老闷笑两声，“居然把你们的封地封到西北，真是做得出来。至于殿下的私产，更是提也没提发还的事。” “不怕，再过几日就是朝廷发俸禄的日子了。到时候我让吴总管上户部讨薪去。凌大哥如今是一品大将军，我是一品诰命夫人，这都是有俸禄的。还有之前的半年多，叫他们一并给我补上。如此每月也够日常花销了。不然，我就去讨要外公的私产。可惜也没有当年的账簿了啊，我外公好东西应该挺多的。”就算要不回来，也能恶心那些人一场。 葛老笑出声来，“他有张良计，你有过墙梯。”他今日着实是高兴得很。 明净道：“对了，跟您老说件事。您可别觉得船到码头车到站了。” “什么？” “我又怀孕了，不敢让淑妃知道。”这几日也没顾上提这茬来着。 葛老变了脸色，“还真不能让她知道，不然谁知道这疯子能干出什么事来。说起来还只有生无衣最顺啊。”五皇子说弄死就弄死，前一天说，第二天丧信就满城皆知了。淑妃的手段着实是有些惊人了。 “可惜无衣都不能当着人喊我一声娘。” “从明日起，你就闭门谢客吧。” 第1662章 1662.讨薪 “闭门谢客啊，这确实是一个节约银钱的好办法啊！”不宴请，不赴宴，省了礼尚往来，开销小多了啊。毕竟府里如今就她一个正经主子，很多开销都可以砍掉的。如今的府邸也只有过去一半大。对了，隔壁的侯府也不知道会赐给什么人。这个新邻居，皇帝和淑妃必然会倍加用心挑选才是。 葛老听她开口闭口就是省钱，好气又好笑地道：“我是说让你闭门安胎啊。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个地方按理说你得去。” “哪啊？” “五皇子的丧礼啊。你如今是郡主，那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外甥女。就算人不到，礼也得到的。七皇子和九皇子就是礼到人没到。不过最后送葬肯定还是得露个面。” “这的确是非得送礼不可啊。不过等我先拿到朝廷补发的俸禄再说。” 葛老好笑不已，“行吧，反正出殡还早。不过，最好是多准备一份。” 明净扯扯嘴角，“你说七皇子啊？不至于这么急吧？” “再拖，皇帝未必能亲眼看见了啊。” “这种礼，我倒是不介意多送几次。皇帝只当可以用皇权欺压所有人，尤其是后宫的女人。可是有些女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老皇帝临死前连丧三子，这打击怕是真有点大啊。不过，淑妃的这个报复，她是乐见的。今天迁的那十几座坟，就是十几笔血债啊！ 明净这个身份有些尴尬，除了迁坟那天还真的是没有访客登门。她安心在家休养了几日，算着日子做出月事又来了的假象。然后，到了朝廷发放俸禄那天她把吴总管叫了进来，打发他去户部讨薪。 吴总管傻眼，“讨、讨薪？” “是啊，朝廷忘了给你家大将军和夫人发放俸禄，不得去知会一声啊？去吧，快去快回。府上如今都没有进项，等着你带银子回来呢。银子讨回来了，你就去五皇子府上送一份丧礼。哦不，两份吧，替我娘也送一份。就看着我娘和大将军的身份送就是了。嗯，我的郡主封号也考虑进去。” “是。”吴总管颇有些无语，讨薪送皇子的丧礼，这位郡主兼大将军夫人也太会气人了啊！ 这两件事都进行得很顺利，将军府也有了一大笔的进项。俸禄的事，户部的确是忘了大将军府。毕竟已经停发许久了，但人家派人上门来讨了，就不得不给了。而且对方要求补发，也得补发。毕竟，皇帝都明旨擢封凌荆山为一品大将军了啊。 讨薪顺利，送礼自然不可能不顺利。吴总管斟酌着送了两份不轻不重符合身份的礼，然后回来向明净复命。 “你的办事能力，我一向是放心的。” 吴总管也知道这位大将军夫人从头到尾都知道他是谁的人，但该用他的时候还是一点不带客气的。 “好了，你下去吧。” 待吴总管退了下去，明净把赵荨请来，“赵大哥，有钱了。拿去开药铺吧，也好多个进项！” 赵荨点头，“老规矩，一人一半。你拿二百两银子给我就是了。” 第1663章 1663.担心 “不用了吧，我一起出了就是。”这产业留在京城，搞不好什么时候说查封就查封了啊。四百两银子她亏得起，可让赵大哥承担一半就有些过了。 “既然你觉得随时会打水漂，还开来干嘛？对了，我刚听说你的庄子、铺子还回来了。估计吴总管马上就会拿着契书进来了。” 明净扯扯嘴角，“我要不去讨薪，他们还回来的动作还能再慢点。”库房里本来也没有什么太好的东西，胡乱陪些银子倒是还得快。凌大哥给她置办的那些产业包括四为客栈的铺面都让达官贵人分刮了。就一直拖着没利利索索要回来还给她。反正就是恶心人呗！结果她一讨薪，那些人的手脚就加快了。实在是传出去不好听啊，皇帝把她困在京城，连产业都不还，逼得她去户部讨薪！ “咱租个铺子吧，那样几十百来两银子就开起来了。你的医术经过两位太医的调教，上了何止一层楼。到时候肯定财源广进。什么都能省，药不能省。就这样吧，四百两买铺子的话也只能在比较偏远的地方开。那不如一个月出二十来两租个繁华地段的铺子。万一不得不扔下也损失不是太大。我觉得，我短时间内恐怕难以离开京城。”说到最后一句明净有些黯然。 赵荨道：“对你男人没信心，怕他搞出个戚夫人啊？” 明净瞪他一眼，“你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不说你就没有这层担心啦？” “怎么能不担心啊？就不说如今手握六十多万兵马，割据西北七府。就单是一品大将军的身份也不知多少女人愿意自荐枕席了。更何况他今年才三十，长得还那般俊美如铸。而且我要的从来就不只是一个正室之位。我要的全身心都属于我的男人。这真的是太难了！” “他不是对女人有心结么？” “那是从前，谁知道如今还有没有这个心结啊？” 赵荨想了想，“可我看除了你，他对其他任何女人也都是不假辞色的。说真的，要真是冒出个戚夫人，你会不会发狠把她做成人彘啊？” 明净没好气的看赵荨一眼，“吕后那样的做法太简单粗暴了好吧！我就是要弄死情敌，也绝对不会给自己留下那么大的话柄的。而且，这种事，小三固然可恶，但最可恶还是许下誓言又背弃的男人。有本事跟男人耍威风，找男人出气去。” 赵荨变了脸色，压低声音在明净耳边道：“你不要瞎说啊！如果是普通的女人想向男人讨这种公道肯定是不成的。但你手握前东宫一脉的所有人手。你要是真的下了这个决心，他们就敢帮你偷偷把人弄死，然后扶一一上位。尤其你在西北的基础那么好，军方、民间都肯买你的帐。所以，这种话千万不要赌气的出口。传到凌将军耳中，万一起了芥蒂怎么办？” “我没想那么多，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好吧，我不说了。没想到醉心医术的你居然很懂这些啊！” 第1664章 1664.说笑 “我一直就是个看客，达官贵人后宅的事我看了不少。你这种就属于娘家很有实力，能让男人忌惮的。” 明净好笑不已，“你要是去写话本肯定很精彩。” “你的日子过得才叫精彩呢。念初如今也十一岁了，我但求她这辈子就平平淡淡的幸福就好了。千万别跟你一样活成了一则传奇。外头看起来风光无限，实际上辛苦万分。谁让你偏要喜欢上凌将军这样能力强、样貌佳还有野心的主呢！” 明净笑道：“我要是不嫁给他，身世揭晓除了收拾包包全家跑路还有第二个选择么？” 赵荨定定看她两眼，“你这个身世，再加上这样的才貌手段，那是会令无数英雄竞折腰的好吧。谁说一定得是他凌荆山啊？” “反正你跟我爹一样，看我哪哪都好。说起来念初的确不小了。可这风雨飘摇的时代，哪里真有什么平淡平凡的幸福啊？也罢，如果她将来中意的真的是能带给她平淡幸福的普通人，大不了我这个当姑姑的给他们保驾护航。” 赵荨不无忧虑的道：“别的都还好，我就怕她遇到个恶婆婆。” “真要是恶婆婆，我帮你收拾好吧？” “好，那就说定了。这种事你嫂子那个老好人是不大中用的。” “说起来彤辉那丫头也十岁了，也是紧随其后。然后还有乔姐儿也小不了两岁，甚至清辉都五六岁了。” 前些年明净考虑过彤辉和乌尔登联姻的事。不过如今都渐渐大了，却也没见出他们有什么火花。顺其自然吧！这件事政治意义很强，但也要看两小尤其是彤辉个人的意愿。至于乔姐儿，有于氏那样精明强干的母亲倒是不需要她这个当婶婶的多费心。倒是两个从小带在身边的侄女儿，她不操心难道就任由潘氏瞎张罗？那绝对是明珠暗投的结果。 既然有钱了，明净次日便置办了礼物带上彤辉去敏王府请求附学一事。 敏王府有个特色，姑娘多！连续几代姑娘都多，这直接造成了府里女学的繁荣。但要在他们府上附学却也不是有家世就够了。就是皇族长敏王本人点了头，也需通过几位女先生的严苛考核。 彤辉如今是神光郡主的侄女，这个身份还是勉强够看的。如今府里的事都是敏王世子做事，他倒不会驳明净的面子，一口就答应下来了。至于考不考得过那就看本事了。 司韵如今易容成个面目平反的管事妈妈，彤辉叫她云妈妈。 明净自然是坐下被人奉茶，得到允许便道：“云妈妈，你带表小姐过去考试吧。”女学的考核内容听说每次都不同。但万变不离其踪，无外琴棋书画。明净觉得彤辉很用心的学了三四年，如果这都过不了，也不用指望她还能学有余力的打探消息了。她们姑侄俩趁早打道回府好了。 敏王世子道：“你好像很有信心啊？” “也不是，反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呗，不强求！” 敏王世子喝了口茶，“听说你派人去户部讨俸禄了？” 第1665章 1665.回来 “到了该发俸禄的日子，户部的人把我们府上给忘了，我就去知会一声而已。叔姥爷，你说我外公这反平的，就不说当初被抄没的私产了。就我们母女那是一文钱都拿不到啊。遇上事儿，就譬如五舅舅这次的丧事，我还得按公主、郡主的地位送礼。再连俸禄都不发，那我喝西北风啊。” 敏王世子也有点窘，皇帝这事确实干的不地道！他也只能避重就轻地道：“毕竟是四十年前的旧事了，上哪去给你们找那些旧东西去？再说你不是说了，你们都只要平反就好，不图别的。” “是啊，所以我什么都没在外头说嘛。我就是在朝廷忘了给我们发应得的俸禄的时候派管家去提醒一下而已。” 敏王世子心道:然后拿到了钱直接去五皇子府上送丧礼是吧，你真会打皇帝的脸！ 明净嘻嘻一笑，“之前说要发还给我的产业，也很快就回到我手里了。今后都不用再捉襟见肘，下次再要送厚礼也送得起了。” 敏王世子脸色变了变，显然也是想到七皇子身上去了。半晌道：“风雨已来啊！小丫头，你体内也流着萧氏皇族的血，难道就不想看到萧氏的天下好起来？” 明净低头刮了刮茶沫，“叔姥爷，萧家人如今也不都是老实窝着呢。”与其做她的思想工作，不如想想怎么把那些有反心想趁乱而起的封王们压下去吧。 敏王世子想起自家老头子昨天感慨的各处都不宁，也是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凌荆山大步迈入将军府的大门。他收到了明净的密信，得知她肚子里又揣了一个也是忧虑得很。于是回来看看两个幼儿。 他本欲往后院走，结果凌瑞告诉他，“大将军，两位少爷在您大书房的侧厅。”这地儿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来的，但两位少爷能是一般人么？ 凌荆山道：“那模型做好了？” “做好了。” 他推门而入，正翘着二郎腿、手枕头下躺在模型里的一一转过头来，看到一个满脸胡子的人下意识就跳了起来，两手张开护住了弟弟，扯着嗓子喊：“舅舅，快来——你是什么人？” 无衣还是在人工湖泊边坐着乐呵呵看鱼苗。陡然被哥哥抱住他楞了一下，然后继续低头看鱼，顺带照照自己的样子。至于有人进来，他才不管呢。 “我是什么人？我是你老子！”凌荆山摸了一下胡子，啼笑皆非的道。不就胡子没剃么，这小子又不认爹了！ 明皓的声音从隔壁的茅厕传出来，“尿尿呢，又怎么了？是不是无衣怎么了？”他就走开一下，可能他们玩得乖乖的，就让一一看着弟弟，也没另外叫人进来。结果他还在尿呢，这小子就叫嚷起来了。他把裤子拉好出来，就见到一一朝他姐夫扑了过去。 “看着点脚下，别把房子踩垮了绊一跤！姐夫，你回来了。” 凌荆山冲明皓点点头，一手就把一一抱了起来，然后走到模型前，“无衣，爹回来了。你又不认得爹了？” 第1666章 1666.告知 无衣萌萌哒的看看他爹，见哥哥有人抱着，便伸手朝舅舅讨抱。 两郎舅就抱着这哥俩一起进后院了。 “姐夫，你表情怎么这么严肃啊？” 一一本来正伸手轻轻摸他爹的胡子呢，听到这话抬起头来，“我娘，出事了么？” “没有，你小子别瞎想。” “人家想娘！” 凌荆山摸摸他的头，“我还想呢，可光想没用。得再送些人去帮你娘才是。” 明皓心头一个咯噔，已经去了那么多人还不够么？他姐真出事了？可当着两个外孙尤其是一一又不敢乱问。 封璟上衙门去办公了，景飒在。听说女婿回来了便迎了出来，见到他有些不修边幅的样子微微笑了一下。这是她闺女不在，都懒得多捯饬了？男也为悦己者容啊。 见了礼进去，小哥俩被打发出去玩。一一不肯，“不走！” 凌荆山怕他听了嘴不严实，明净怀孕的事就是在自己人里也不能张扬的，就他们几个人知道就好了。当下笑道：“爹跟你外婆、舅舅有正事。一一是大孩子了，能帮助大人照顾弟弟的，对不对？” “对。”一一不假思索的点头，顿了下道：“我娘没事？” “当然没事，刚传来的消息，你娘当郡主了。” “郡主是什么？” “一种封爵，就好像爹从前也是侯爷一样。” “猴爷？”一一学着猴子的样子做了个怪相，他在叔姥爷府里见过猴子。 凌荆山失笑，一巴掌拍在一一屁股上。 无衣还惦记着看鱼，咿咿呀呀的叫了起来，吵着要出去。明皓把他递给乳母抱出去，一一记着娘嘱咐他的要照看弟弟便跟着一块去了。 等他们走远，景飒道：“出什么事了？” “娘，明净又有了。” 景飒抿抿嘴，女儿又怀上了，这原本是天大的好事。可怎么就偏在这个时候啊！此时的京城对她来说，根本就是龙潭虎穴。而且还有个虎视眈眈的淑妃。 明皓道：“亏得赵大哥去了啊，不然我姐怕是连大夫都不敢轻易请。” “将军府的人再派去怕引人注意。娘你这里有没有擅长照顾孕妇的人？如今平反了，前东宫的旧人返京倒也说得过去。”毕竟皇帝不清楚岳母身边到底有哪些人，就让他们借道别处进京好了。 景飒点头，“有，我之前让去照看明润媳妇的芳姑，她娘原本就是东宫的燕喜嬷嬷。她虽然没能学得多精通，但也还过得去。再另寻几个前东宫的旧人跟她一道进京吧。”芳姑的母亲是当年正好在景飒母亲身边照看，才被葛老等人顺道救出来的。如今人已经不在了。 “好！”敲定了这件事，凌荆山也稍微放松了些，说起朝廷的封赏来。 景飒听说她们母女的封地、皇庄都划在西北撇撇嘴，“真是做得出来！罢了，皇位都给他了，旁的也懒得计较了。” 明皓笑道：“吃相确实有点难看了。西北每年给朝廷省下二十万两的军资，居然连这点都不给。姐夫，皇上干嘛封你做一品大将军啊？” 第1667章 1667.表现 凌荆山冷笑一声，“大概是作为我送妻子进京为质的奖励。”西北割据，本来伤的就只是朝廷的面子。如今，是连面子都捧起来了。 晚间，一一闹着要跟凌荆山一起睡。 “爹，我不尿床的。” “你不尿床是因为乳母每晚给你把尿了。你跟爹睡，乳母不便进来。” “那爹给我把。” “成吧，爹给你把。” 景飒进来听到这话道：“你晚上好好休息吧。一一，你跟外公外婆睡吧，让你睡中间。” 一一摇摇头，“不嘛，要跟爹睡。” “算了，娘。就让他留这里吧！我让勤务兵守在外头就是了。”如今明净不在，勤务兵进来倒是方便了。至于丫鬟之流，他打算定个规矩，以后但凡他在都不得靠近正房。 他把这话一说，景飒脸上的笑容愈发的和煦起来，“那你们爷俩就早些歇着。”女婿这个表现她是极为满意的。 等她走了，一一问道：“爹，外婆怎么，这么开心啊？” 凌荆山笑了笑，“哄长辈开心也是晚辈的责任，以后你就知道了。”这会儿他媳妇还有他媳妇儿的娘家人最担心什么不言而喻。且不提夫妻情深，他跟明净走到这一步如何的不容易。就单是她为了他的名声束手就擒，如今更是怀孕都得不到他的照顾，还因为他的缘故不得不隐瞒，心怀忐忑，他也不能做出伤她心的事才是。 再说了，他媳妇可不是一般女人，说得出就做得到的。说了不准他再有别的女人，他要是有了估计真能干出分道扬镳的事儿。绝对、绝对不会委屈求全，拿儿子也是绑不住的。到时候她把儿子一裹挟带着人撒丫子往域外一跑，域外那么广大，他又分身乏术，上哪找人去？ 凌荆山在家留了下来，再过两日就是明净二十岁生辰。原本他是准备给她隆重庆生的，但发生的这样的事只能作罢。就在家多陪孩子几天好了。 他回来了，大书房立即又热闹起来。不过热闹的间隙，偶尔能听到旁边的侧厅会传来些孩童嬉闹的声音。众幕僚一开始还有些惊讶，不过后来也就习惯了。无衣很少哭闹，除非饿了或者要方便。且也隔了一些地方，哭了还立即就有人哄，一哄也很快收声，不至于吵到这边。 中途有人来禀报：“大将军，门房传来消息，楚老太太回来了！” 凌荆山点点头，“夫人信里说了此事，让我岳母安置吧。另外，让一一和无衣也去后头。” 景飒请了大夫替楚老太太诊脉，确认她经过这次惊吓和远行，身体没出什么状况。 “公主，我真是愧对你！” “怎么能怪老太太你呢？你走的时候明净还好吧？” “看着倒是挺不错，可是这好好的一家子分隔两地，怎么好得起来？” “总是能回家的，人这辈子哪有一直顺风顺水的？”景飒这十几年经历了不少事，只要女婿这里不出状况，她觉得都还好。她闺女已经为这老太太被抓了，她自然面子里子都会继续做好。 第1668章 1668.上门 楚老太太见到无衣很激动，当时在老家被抓她还以为再见不到孙子了。不过，无衣也不认得她了。 一一安慰道：“楚奶奶，他连爹也不认得了。相处几天，就好了。” 楚老太太对一一的态度挺安慰的，当时一一是看到她娘因为自己被抓走的。 “两个月不见，你口齿可是清楚了许多。” 一一道：“一日比一日大了。” 景飒道：“好了，一一，楚奶奶一路劳顿了，让她先下去歇着。”又对楚老太太道：“你先下去歇歇，既然回来了，有的是时间和无衣亲热。他没几日肯定就又会黏着奶奶了。至于明净，她早早晚晚自然是能平安归来的。” 芳姑等人今早已经出发了，要绕一绕，估计十来天后就到京城了。第二天下午，大郎也回来了。他也是算着时间，赶回来准备祝贺明净生辰的。结果路上就听说堂妹出事儿了，这让他心底不可避免的蒙上了一层阴影。 这一次去的地方灾情更严重，他用五千两银子带回了四十二个真是好年华的少女。 到了将军府，景飒就安排按之前的流程走。她问凌荆山，“你过些日子回军营直接带去还是怎么样？” “明净不在，这事儿还是劳烦娘出面吧。一一，还要不要去看热闹？”他带一帮子女人进军营算怎么回事啊？ 一一摇头，“打来打去的，没看头。” 景飒点点头，“也成，回头擂台赛前我带去好了。对了，将官宿舍那边又确诊了三个孕妇。加上之前的二十个，这都二十三个了。” 大郎因为如今做的事，这会儿也在饭桌上，当即笑道：“还是挺有效率的啊！” 此时的京城，肖三也正在同明净禀告他今日去大理寺作为原告代表过堂的情况。明净从大理寺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发肖三去把孙琮给告了。告他挟持楚老太太这件事，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了。一个的确是要出口恶气，二个嘛，虽然他们和淑妃可以合作，却也不能见到她势力太过膨胀。孙琮这个刀，还是先帮她收进刀鞘好些。 “大理石卿没再拖？” 肖三道：“之前您和郭将军那是不好定罪名，可这孙琮干的事儿不判是说不过去的。今天直接给判了五年！” “叫人盯着，可不能让他弄个替身在里头，然后依然暗地里给淑妃办事。” “是。”有了第二批从西北来的人，倒也不至于人手不足了。分出两个好手盯着这事儿还是可行的。 吴总管进来禀告：“夫人，有客人到了。” “不是告诉你闭门谢客么？” “是郭......将军和他夫人。”明净前脚从大理寺被放出来，郭子安的夫人后脚就找了相熟的叔伯说话，把郭子安也放了出来。本来嘛，郭子安就是被凌荆山连累的。如今凌荆山的夫人都被放出来了，没道理还继续关着他啊。 郭子安关了大半年，在家休整了好几日。今天夫妻俩就上门来做客了。明净如今是朝廷封的郡主，完全可以正常往来的。 第1669章 1669.贺寿 郭子安和包氏看到明净迎出来，笑吟吟道：“参见郡主！” “郭大哥、郭大嫂，别跟我闹了。“ 包氏笑道：“谁跟你闹啊？你这郡主可是不掺水分的。”她上前来挽住明净，“我们家老的、小的可都还好？” “好着呢，子钺跟郭凌在军中都做得挺好。郭帅我去府城看他的时候还有闲情逸致舞剑呢。” 包氏听她没提起自家儿媳、弟妹有身孕的事儿，也知道是暂时还没有好消息。 “还有于珩呢？”于夫人是太后嫡亲侄女，不方便和明净来往，所以她也帮着问问。 “他也差不多。其实之前举行集体婚礼的将官宿舍那边陆续传出好消息，凌大哥也提过给他们放长假的。可他们都谢绝了。”毕竟军中一下子就少了三十六个千夫长，他们觉得自己不能此时再休长假了。不过如今倒是轮上他们回家‘造人’了，但真有了好消息也需要至少一个月还能确认。明净走的时候是没收到消息的。 包氏听她这么一说，也稍微安了点心。也许已经有了了，只是还没有确诊而已。 明净问道：“郭大哥，你如今赋闲？” “是啊，难得轻松一下。除了不能出京，没什么不好的。” 明净摇摇头，“朝廷这是何必呢。其实你做兵部侍郎挺称职的。如果是淑妃......她肯定不会弃用你。” 包氏道：“那位，我们还是远着些好。”手下太狠了！ 肖三被叫进来陪郭子安说话，包氏喜滋滋告诉明净，“我们子衿前些日子生了个大胖小子。” “那敢情好啊！” 说话间，彤辉和郭子安的闺女郭笑一起进来了。她们俩都在敏王府女学附学，因为家里的关系自然走得比较近。 明净一愣，觉得有点不对。本来郭氏夫妇来倒没什么，但居然连他们闺女都直接就从敏王府过来了。 明玉在旁边笑，“是我请郭大哥、郭大嫂过来吃你的寿面的。” 明净一拍脑袋，“我给忘了！走走走，都请里头坐。”最近事情这么多，她哪还记得这件事啊？ 包氏这才笑着把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一群人正往里走，敏王世子来了，指着明净道：“你说你这丫头，过生辰居然都不请叔姥爷。要不是下人听到两个丫头小声议论，还真就这么过了。” “叔姥爷，我自己都忘了！” 敏王世子叹口气，“其实是我们失职了。你的生辰是登记在册的，可我家老爷子年岁大了，很多事都是让下头的人去做。那些人不经心，竟然把这么大的事忘了。老爷子让我先来，私人给你送份生辰礼。其他该有的肯定不会漏了你的。”敏王是皇族长，这种时候他过来倒是不必避嫌。 这该有的自然是朝廷该出的封赏。毕竟明净如今是记住了玉碟了郡主嘛。敏王出了声，朝廷自然不好当没那回事。封地那些都已经成空了，这生辰礼是该拿的，明净自然不会推辞。 “多谢太叔姥爷和叔姥爷了。里边请，没有宴席，只有寿面，慢待了！” 第1670章 1670.贺寿（2） 明净觉得除了这两家，其他人也不可能来给她贺寿了。都需要避嫌，不想沾上她这个麻烦的。 没想到随着朝廷封赏到来的还有九皇子和皇长孙。她就纳闷了，这两位那日一同去迁坟是按规矩行事。那可是长辈！除了已经吓破胆的七皇子，在京的其他皇子皇孙成年的都去了。可今天怎么也来给她捧场了？ 不过想归想，来者是客，她笑着迎了出去，“舅舅、表哥，多谢你们还特地来给我庆生。” 九皇子道：“孤听大侄儿说要来，就跟着他一道来了。明净，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一样有拿得出手的礼物奉上。 皇长孙笑道：“孤也是在一旁听到曾叔祖父说起才知道。” 往里走，加上自家人，勉强凑够了两桌。想想一一和无衣满月时动辄上百桌的场面，真是鲜明对比啊！就算皇帝明面上给了自己许多荣誉，但谁不知道她是来做人质的。而且不管从夫家算，还是从娘家算那都是皇家的眼中钉、肉中刺。也只有郭家这样交情够，或者这三个皇室中人这样不怕被连累的才敢来。没见连吴鋆、于夫人都不敢同她有丁点往来么。 明净、彤辉和肖三在首席陪着来的客人，明玉和她夫婿古之光在次席招呼自家人。大家都是吃面，里头作料非常的丰盛，再另配了四荤、四素、四冷盘的菜，也是琳琅满目的一桌。 明净心头下意识的就开始算收支。今天收的礼不多，但都是好东西，算下来还是赚了的。算过她暗骂自己没出息，怎么就沦落到这个地步了？不过，这第二拨人从西北来也没能单给自己捎些银子来，可见将军府的账簿以及她爹娘手头都是只算基本开销的了。 也是，一座新城在建呢，而还有六十多万的军需、军饷。而她娘和舅舅得到的遗产都给她了。那些金贵物件有一些卖出去，钱已经投到军需和新城建设了，还有一些锁在库房。就连一一和无衣的东西也全部都充公了。 家里人一则是真没多的钱，二则是想着蹲大狱、吃牢饭不用额外花太多银钱。然后放出来还有将军府的银子和产业吧。而且她能挣钱的印象估计于他们是根深蒂固的了。于是就让她在京城自力更生。毕竟边城少了她这个抓钱手，军需的缺口还依然很大呢。新城说不定什么时候都得停工等有银子再接着干。 可将军府那些银子迁坟宴请就花得差不多了。后来送五皇子的丧礼都是补发了前几月的俸禄才送得起。而产业，这才刚回来，之前损失的收益也没人赔偿。所以，天地良心，她真不是故意去讨薪然后才送丧礼的。 手头没钱实在是大气不起来啊！不成，不能这么没出息。不能光想着节流，得想想开源的事儿。 京城居大不易，如今四为客栈还在筹备重开，而且就是开了看今天这个冷清，估计生意也不好。那进项除了俸禄就靠田庄了。 第1671章 1671.财路 俸禄这次是有补发的过去大半年的还算可观，可以后每个月只有当月的可以领。而田庄的收成还早着呢，且不多。 可要是哪个皇亲国戚家里再有红白喜事，人家上门报喜、报丧的，她又不能不去。还得连她娘那份一并送了，不然肯定让人挑理。皇亲国戚那叫一个多，她算是知道皇帝封她们还特地把封地封在西北的险恶用心了。 送走了客人，明玉听明净在愁这个不由瞠目，“那没来给你庆生的，你管他家里有什么红白喜事作甚？” “我是晚辈，长辈来是情分，不来是本分。可这些人找到头上，我就不能不理会。至于同辈和晚辈，他们都不搭理我，我肯定也不搭理他们啊。礼尚往来呢！” 明玉挠头，“那些老的，如果你不搭理会怎样？” “如果他们知会我了，就譬如做寿，我要是不去，那就等着被奚落吧。说我本人倒没啥，但估计我外公、还有凌大哥都会被挂在别人舌头上。因为这样确实是我失礼了！难道我去跟人辩解说我们母女的封地在西北，西北没缴纳赋税，所以我们也拿不到封地的出产么？希望那些人都不想和我往来，索性什么都不知会我吧。”怕就怕上头的人恶作剧，故意跟她过不去。那样估计哪家的红白喜事都少不了知会她。庞大的亲戚群落，光送礼都能送垮啊。 “不至于那么无聊吧？” “如今皇家的人明面上不能动我，那少不得恶心恶心我啊。皇上、淑妃或者太后出面不好看。但如果天香公主出面跟人打招呼，让他们但凡有事都知会我呢？我跟她有旧怨，我还把她的床卖了三万两让她沦为天下的笑柄，如今都没脸出门见人。她这么幼稚的报复我，就不是不可能了。” 上次丧礼的数目明玉是知道的，那是她当了两年掌柜的依然得瞠目结舌的数目。又听明净给她科普了一下跟她沾亲带故的皇亲国戚，她顿时咋舌道：“那怎么办？“ “如果天香公主不作妖，那就罢了。我就安生关起门过我的小日子。要是她作妖，那她就替我把钱出了吧。” “她凭啥给你出钱啊？” 明净看看一旁端饭后水果过来的盈香，眉开眼笑道：“就凭盈香是我的人啊。”天香公主如今肯定是靠太医开药在压制她脑子里的东西，但她从前对盈香的香料已经产生了依赖。所以太医开什么药肯定都没那么奏效。连缓解都办不到，只能缓慢恶化。所以，到时候就别怪她把天香公主当摇钱树一样抱着她的脑袋摇啊。 盈香也笑，“夫人，要是天香公主不自己作死，您就不收拾她了么？” “她反正也活不了几年了，而且之前她给咱们的贡献也不小。她要是不作死，我就懒得搭理她了。”主要明净盘算了一下，她在京城仇家好像真的有点多啊。如今是她外公刚平反，不管是叶相还是孟家、林家的都不好对她出手。可以后时日长了，总归是要打交道的。 第1672章 1672.帮手 明净如今怀孕了，怎么瞒过淑妃那个自己掉了三个孩子，就见不得她和凌大哥生孩子的神经病才是最重要的。还得分神对付那几家，天香公主如果不招惹她，她是真不打算理会的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明玉回到住处，已经醒了酒的古之光道：”你当初说让我来京城长见识。今儿我是真长天大的见识了！一个皇长孙，听外头人说是从前最有希望即位的。一个九皇子，是如今离太子之位最近的。啧啧，我居然跟他们同屋吃饭了。小时候就觉得明净和咱们不大一样，如今看来何止是不一样啊。“ 明玉道：“你以为有那么多皇亲国戚都跟她沾亲带故是好事啊？”坐下把明净根本拿不到和地位相当的收入，然后送礼还得按这个地位来的事说了。 古之光听到送礼的数目和亲戚的数目咋舌，“这送一次礼，咱们就得挣十年啊！那她打算怎么办？” “她会有法子的。西北每年二十万两银子的军需缺口，她不也想法子补上了？而且如今还在修新城。就这点礼金难不倒明净的。”具体做法她就不说了，万一表哥酒后失言怎么办？ 古之光点点头，“没错，你这堂妹忒厉害！她就是西北七府的内当家啊。而且当的还是一个入不敷出的家。可愣是找来了钱修新城，还接纳了那么多灾民。连接纳不了的都管了两个月吃喝住。这背后也不知道操了多少心。也难怪人家能当凌大将军的夫人啊！”用现在的话说，他是凌荆山的迷弟。 明玉想说我堂妹可是郡主，但想想凌大将军也不是普通的大将军啊。 几日后，明净的肚子眼瞅着快满两月了，也到了五皇子下葬的日子。这日她不得不去露一面了，肖三带着人和盈香以及两个丫鬟陪着她一道去。就连赶马车的都是鹰军的士兵，她如今可是双身子，如果有人故意使坏可不得了。家里就留着葛老和明玉看着，有什么事也好应对。 也是凑巧，她前脚刚出门，芳姑等人后脚就到了。 葛老对明玉道：“把芳姑安排在郡主身边，其他人看府里哪里缺人就往哪里放吧。” 明玉听他格外嘱咐这么一句，便明白过来芳姑多半就是来照顾明净的孕期的，忙点点头。这件事府里如今也只有明净、司韵、盈香、明玉、葛老、肖三知道。实在是怕人多嘴杂！ 明玉来了京城，是给明净省了很多心的。毕竟司韵和盈香都是经常要被派出去的。如今她把内宅的事都管了起来，和西北来的丫鬟一起防备着朝廷赐下的下人。 芳姑安顿下后，便找上赵荨问明净的脉案。心头有数之后才好给她制定食谱。当然，明面上是给‘反应颇大，不得不卧床静养’的司韵的。毕竟老涂也是四品校尉的职衔，他媳妇儿跟着进京遇上这事儿，明净多关照几分也是应当应分的。 赵荨本来是打算跟着找的中人出去看适合开药铺的地方的，知道芳姑干嘛来的便推了中人的约坐下和她商量起来。 第1673章 1673.靠近 明净马车到的时候，五皇子府的门前已经是车如流水马如龙。不过，门就那么大，得排着队进去。她这个郡主兼一品诰命说起来不小，但在京城那就真不算多大。前头排着的人还真不少。就是同级，她也得礼让长辈或者年长者。 不过，不着急。她都坐过一个多月牢的人，这点子耐性还没有么？肖三拿了她的帖子去前头，王府的门房自然就知道了。到时候会依着地位叫车进去，如果叫漏了那是王府的失礼。 明净就和盈香坐在马车里，慢慢吞吞的吃水果。盈香分切成一块一块的，她用银签子叉着慢慢吃。不知怎么就联想起前世吃火锅，排了个号在外头吃吃喝喝等叫号的场景。她着实对五皇子一点感情都没有，要说有那也是恨父及子。实在没法子肃穆得起来。 过了一刻钟，前头过了好几辆车。眼瞅着要到明净了，插队的来了。这也实属正常，皇家的人来了肯定不会排队的。要是他们来了一串，那就得让一串。皇帝的儿子连废太子在内只剩下三个，但公主还有一串的。明净是打算把今天都耗在这事儿上，耐心十足，不急不躁。 盈香探头看了一眼马车上的徽记，“夫人，是天香公主府的马车。” 明净依然慢条斯理吃着，轻轻‘嗯’了一声。没提防有人从窗户探头看了进来。这动作要是成年人做多少有些失礼，哪怕是自家人呢。可虚岁十二岁的九皇子骑在马背上这么探头一看还真没啥，他就是个半大孩子嘛。而且人家还是长辈，明净不能有脾气。不过这家伙干嘛老往自己跟前刷存在感啊？ 葛老说淑妃还打着让凌大哥支持她们母子的主意，毕竟六十多万人马，七府之地，这实在是很大的一个势力了。她之前在大理寺善待自己，也是有拉关系的意图的。 “明净，一起进去啊。”九皇子笑吟吟道。 “到我了？” “你跟着我，省得还窝这儿等着。” 明净心道：你们这些皇子皇女不来插队，本来也快到我了。不过嘴上还是领了领情，“好，我跟舅舅进去。” 进去之后被知客领到女眷这边坐下，这个屋里不是公主就是郡主。大家和天香公主都不算亲近，毕竟她从前就仗着受宠各种欺负人。后来又一再丢了皇家的脸，让她们受连累。 可这并不代表她们就喜欢一再把天香公主或者说皇家的颜面往地下踩的明净。要不是看到九皇子一路送她进来，估计言辞上会给她个下马威。 明净是预料到这种情况的，本来打算眼观鼻、鼻关心，当她们在放那啥就过了。毕竟今天是来送葬，要是吵起来了她有理也没理。这些人今天敢纠众对她发难的话，她回头让肖三找找她们的黑料宣扬出就是了。看以后谁还敢惹她！可别打量法不责众，她一个都不打算放过。 可九皇子是谁啊，七皇子如今怂得不行，都说他就是未来储君。他这么一路送过来，就没几个人敢随意吭声了。 第1674章 1674.堵回 “一进京就贴上了小九。这里头什么用意，路人皆知啊！”旁边有人轻道。 明净看都没看对方，闭目养神。那人十几岁没出阁的打扮，穿的礼服跟她那件郡主礼服一样。要么就是跟她一辈的，要么就是远支宗室家的。这一屋二十几个人，她认得的还真只有天香公主。所以说，庞大的亲戚群落啊！ 这不知谁家的小郡主蹬蹬蹬的走到明净跟前，“哎，我跟你说话呢。” 明净睁开眼，“哦，没听到。你谁啊？” “你......我是端王家的七郡主。我是你姨母！” 哦，那这个端王必定是郡王，远支的。在她外公跟前排不上号那种，如今地位也就和她娘刚封的昭仁公主差不多。 天香公主发出一声轻笑，“封明净，这屋里大半都是你的长辈。你不该起来一个一个的见礼？” “哦，那敢问天香姨母，咱们是论宫礼还是家礼？既然你说了，我怎么也得从众才是。”这屋里的人年岁都不大，论宫礼在郡主之上的就只有公主。除了天香公主，其他公主都比较年长，都在另一个屋子呢。论家礼，那也没见别人一个一个的见礼啊，她也不好搞特殊。 明净说完还起身朝着天香公主福了福，“见过公主。”算是补了个礼。 有人拉了方才那个七郡主一把，这位刚封的神光郡主可不是善茬。天香公主那么骄横，都在她手底下一再吃亏。抢男人甚至都没抢过当初还是布衣的她。而且方才九皇子亲自把人送过来的，在这里跟她过不去有不给九皇子面子的意味。那位如今可不是当初那受欺负的小皇子了。 再说了，这俩人斗法，你就别在里头掺和了。论地位，你不如天香公主；论手段，你比不上刚回来的这个神光郡主。如今是谁都知道她的存在给皇上、太后添堵了。可想为难她、踩着她讨好太后、皇上，也得你有那本事啊。 那位七郡主也不是真傻，吵起来对她也没好处。而且她地位的确是压不住明净。真要论长幼，在场也有她需要行礼的人。被交好的本家姐妹一拉便坐了回去。 天香公主看着明净，“本宫让你起身了？” “那公主是打算让我一直弯腰见礼？皇上不是说要善待我们前东宫一脉么？” 天香公主还真就是这么打算的，你封了郡主又怎样，还不是比公主矮一级。你娘才是跟我平起平坐的。可是被明净说破，又把皇帝的原话拿来堵她的嘴，便也不能让她继续弯腰了。冷笑一声道：“你刚回来，很多礼数都不懂。姨母这是教你，给上位者见礼，万万不能对方还没说免礼你自己就直起腰了。” 明净坐回去，“那我回去另外找个女先生教礼数好了。”言下之意，跟你学还是算了。就你那做派，不配教导晚辈。 天香公主做下的事，在座都是知道的。要不是今天是给她五皇兄送葬，她是不会来露面的。如今被明净近乎红果果的揭开她的遮羞布，一张脸跟调色盘一样变来变去的。 第1675章 1675.作弄 天香公主的脸色变了又变，终归还是没能直接朝明净发作。明净说得没错，皇帝是当众假惺惺的说了要善待前东宫一脉的。如今前东宫一脉就只有明净这一个代表在京，如果都容她不下，很落入话柄。 接下来的时间明净就闭目养神，眼瞅着天香公主都吃了亏，另一个七郡主也没能讨到好。其他人也就不吭声了。都想讨好皇上、太后，可这个硬茬自己对付不了，还是别乱出头了。 到了出殡的时辰，王府下人来通知，又各自出去上了自己的车。 明净上车前看了一下车，给她驾车的鹰军贺勇道：”夫人，属下检查过了，没发现问题。“ “就怕半道出事，你小心着点。”毕竟车是停在别人的地方，她又怀着孩子。 贺勇道：“这出殡走不快的，属下会一路小心提防。夫人放心吧！” 明净上了马车坐下，轮到她的时候离灵车已经挺远了。确实是走得不快，那么多车呢。她闭着眼养神，盈香小心翼翼的留意着情况，肖三等人骑马跟着马车也都不敢丝毫大意。 车到半途，贺勇忽然停下车道：“不好，夫人赶紧下车。” 明净赶紧就下了车，“怎么了？” “有人对车轴动了手脚，走了这么一段才能发现。” 肖三下马问道：“夫人，您要骑马么？” 这会儿都已经出了城了，但往皇陵去还有几十里路呢。如今扎着白幔的马车简直是铺天盖地一般。皇帝是下了旨按亲王规格给五皇子发丧的。 “不换，我就等着看谁路过肯带我一程。”要不是之前迁坟皇家去了九皇子和皇长孙，她才懒得来呢。她就在路边站着，让人看看她的车被人动了手脚。骑马去，五皇子还没那么大的脸。钦天监看的日子不错，天高云淡的，她也不怕站路边会淋雨。这一路走来，前头还有人用清水洒地，连扑面的灰尘都没有。站一站怕什么？ 幕后主使是觉得都没人敢搭她一程，一直站着很丢脸吧，并没有！她才不在意这个呢。跟明净关系走得近的敏王府、皇长孙还有九皇子都早就走前头了。这后头都是地位还不如明净的。一辆又一辆马车从她面前经过，都不敢停下，也不敢稍作停顿。至于郭家，郭子安在赋闲，今儿都没资格来呢。 谁家出门前不检查好马车啊，可马车在王府停了一阵就出状况不能坐了。这背后的含义再分明不过了。是有人故意整治这位神光郡主，大将军夫人。谁让她是进京为质的呢？ 盈香、肖三等人脸色都是铁青的。每辆车经过，都要打量一下夫人，可就是没一个肯停下来搭她一程。朝廷这根本就是在羞辱西北！即便是明净，她虽然做了足够的心理建设，但被人当瘟疫避之唯恐不及的感觉还是不大爽。 这会儿已经轮到公候之家的马车了，络绎不绝过去的马车依然没有一辆肯停下来哪怕是问一声。 盈香道：“夫人，车上有小马扎。要不要......” “不用，我就站着就好。” 第1676章 1676.礼物 终于有一辆马车在明净跟前停下了，一个年岁相当的妇人从车窗探头出来，“凌夫人是马车坏了么？我是聂家的聂颖，夫家姓吴，我搭你一程可好？” 明净道：“那当然好了，我都准备实在没有顺风车可搭，就步行过去了。”她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想起这不是吴鋆的媳妇儿么。 明净和盈香上了聂家的马车，车上坐着聂颖母女两个。很显然聂颖是搭了她母亲的车，不然依着吴鋆刚入仕的地位，还不知道几时才能轮到她呢。 “聂夫人、吴夫人！” “凌夫人快不要多礼了，请坐。”聂夫人态度不远不近的，但能同意女儿停车搭明净一程也算不错了。聂家也算是有底气的，两百多年的名门望族，聂老爷子还是前任丞相。而且说起来皇家还欠聂家女儿一条命。皇长孙妃死的那可是冤得很哪！而且，皇长孙瘸了，退出了争夺。聂家相当于也成了中立的。这样的人家谁不想拉拢？ 双方都没有提明净的马车怎么会坏在半道这茬，只一路表情严肃往皇陵去。毕竟是送葬，也不好说笑。 九皇子还没到地方就知道明净的车被动了手脚，然后站在路旁等了一百多辆马车才终于有聂家马车停下搭了她一程的事。 “蠢货——” “殿下，葬礼开始了，也只有事后再弥补了。”这个时候肯定是来不及做什么的了。 “回去的路上把孤的马车给明净送去，孤去挤一挤大侄子。” 折腾了半日把五皇子埋了进去，明净便坐着九皇子的马车回了京。她到家后就让明玉打点了两份礼，一份送去聂家，一份随马车一起送到宫门处。 明玉听说了明净的遭遇十分的气愤，“这也太气人了！你是去给她哥送葬啊。” 明净坐在榻上泡脚，“脑子有问题的人在想什么，我们怎么能知道？有这么一遭，以后必须去的地方，不管是哪里我都礼到人不到，也没人能说我失礼了。” 芳姑坐在小马扎上给明净按摩脚上穴位，“郡主，没事，都好好的。您虽然伤了面子，但里子没伤。”这是告诉她孩子一点事儿都没有。 明净呼出一口气，“大将军让给我带东西了么？” “还真带了，奴婢这就回屋给您拿。” 明净就随口一问，她没觉得凌大哥能有银子带给她。好在有她外公的好东西，西北暂时还不至于周转不开。但要想带多少银票进京，不太可能啊。 芳姑拿来一个小小的匣子，明净打开一看，好几个小小的、不规整的金疙瘩。 明玉纳闷道：“给你送金疙瘩干嘛？也不多，就十几两。”然后就见到明净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怎么了？” “金矿，金矿找到了，还能挖。这应该是如今一日的出产，以后会逐渐增多的。”一天十几两，换算成银子也就一百多两。但是，随着技术增强，金矿出产量也许还会增加的啊。而且，这就是白捡来的，就算一年只能增加几万两银子那也是极好的啊。 第1677章 1677.分享 当然，也不能说是白捡的。凌骁带去帮司徒蛮的人还是有不小的伤亡的。要不是司徒蛮也不会把这个消息拿回来做顺水人情。不过，为的本来就是扶持司徒蛮这只农民起义军能继续占据地盘和朝廷斗，分担西北的压力。这个目的达到了，金矿是司徒蛮主动告诉的就算是额外的了。 明净本来心情不大好，看到这些金疙瘩一下子就阳光灿烂了。 包氏听说了发生的事过来看明净，看到她笑得开花开朵的楞了楞，“你这是......”气糊涂了？堂堂郡主，一品诰命夫人站在路边被路过的人当猴子一样看了半天，而且还过了一百多辆车都没人肯停下搭载甚至是问上一声，这是不折不扣的羞辱。她本来以为明净顶多就是比较会排解，不太往心底去，哪想到她会笑得跟朵花似的？ 明净捧着她的一小匣子金疙瘩献宝一样的递过去，“郭大嫂，西北挖到金矿了！”她正愁没人能分析这个好消息呢。 “真的？”包氏的眼一下子瞪大。没有国库拨款西北有多缺钱她自然是清楚的。所以这还真是一个大大的惊喜啊！ “你看，这是当前一天的出产量。这应该是提纯过的了，杂质已经不太多了！” 包氏拿着两个小金疙瘩在手里看了半天，然后给明净放回去，“你们两口子什么时候找到金矿的啊？”郭家在西北几代人了啊，都没听到过风声。这俩运气也太好了吧！难道真的注定他们会成事？想了想凌荆山的心思藏得挺深，怪不得当年不肯和郭家联姻。眼前这个小女子的确是比小姑子适合他多了。 “前段时日农民军的司徒蛮首领告诉郭大哥的，说是前朝三百年前就有过挖的打算。后来前朝灭亡了，知道的人就不多了。一天十几两金子，回头再除掉杂质，就算十两。一年三千多两，换成银子就是三万多两。以后可能还有得增加。” 郭大嫂道：“如今大家正同情你呢，这消息暂且别往外放。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啊！” 明净道：“我知道了。你也别羡慕，要是早些年被郭家发现，你们家也不会挖的。” 郭大嫂点头，“那倒是。”一年至少出产价值三四万两银子的金子，那是不敢挖。郭家已经备受忌惮了，挖了不交公肯定会被人说有不臣之心。可交公还不知被谁贪污了去，那郭家还挖什么挖啊？也就是这两口子如今把西北割据了，才敢堂而皇之占为己有。 “探清楚存量了么？” “还没完全弄清楚，但既然形成了矿脉，而且有开采价值，挖上几年应该是没问题的。”人工成本尤其是前期其实也不低的。 “本来还准备安慰安慰你，看你笑成这样，我看也是不用了。” 明净点点头，“嗯，你等会儿出了我这屋，脸色就严肃起来。正房以外的人，都是朝廷赏赐的。” “嗯，好的。回头这件事平息了，我再帮你往外散布消息。” 第1678章 1678.叫屈 自家老爷子和小叔子、儿子都留在西北没回京。郭家的立场已经很清楚了，包氏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她告辞离开之后，明净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除了吴总管能偶尔见到她，其他下人压根连人影子都见不到。众人都以为她是又羞又气得狠了，不想见人。 明净曾经自家安胎。至于事情，皇家自然是需要给她个交代的。好歹她外公才平反一个月呢。就算真相会被掩盖，但肯定会补偿她一二。 神光郡主马车被人动手脚，路上只有聂家人肯搭载的事果然在宫里引起了轩然大波。毕竟这京城排得上号的人都去了，众目睽睽之下都看到她站在路边。虽然极力自持，但那份窘迫是昭然若揭的。 九皇子回宫后直接找到皇帝，“父皇，您问问天香姐这件事是不是她做的？这样做，损人不利己，对她有什么好处啊？”虽然让问问，但其实已经肯定了是天香公主干的。 就剩下两个好好儿的皇子了。老七是个怂包，今天要不是被人强制弄上马车他都不敢出门给老五送葬。所以如今九皇子在皇帝心头分量自然是越来越重了。 皇帝听他描述了今日的场景怒道：“来人，去把天香叫来！”说着看向皇长孙，“你回来怎么没说？” “皇祖父，孙儿回来的时候您在休息。这才刚醒，九叔不就来了么。”皇长孙说着看一眼九皇子，九皇子有意拉拢他他自然知道。而且来得这么巧，避免了让他来告这个状，也是有意为之。回来的马车上他就跟自己提过这件事了。想到这里，皇长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 天香公主一来就叫起了撞天屈，“父皇，这事儿真不是儿臣干的！儿臣是想收拾她，但不会这么简单、粗暴。您之前才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了要善待伯父那一脉，儿臣再恨她也会暂且忍耐的。” 皇帝看着天香公主皱眉，但不是因为她的话，而是很反感她身上的香味。太浓郁了！他挥手道：“你先出去，等身上的味儿散了再进来。” 天香公主看他满脸嫌弃，心头也是一堵。她今天回去就气得头疼，为此特地加倍熏了香料镇痛。是太医根据盈香留下的香料成分做得。效果不及之前的，但也有一定用处。要不是因为头疾发作，她会第一时间进宫自辩的。 她看到了九皇子，自然知道是谁来告了她一状。以前这个没人护着宫人都敢欺负的小九弟，如今竟然敢告她的状了！而她这个曾经最受宠的公主，却因为被封明净接二连三的曝光她私下的生活，被父皇给厌弃了。 皇帝坐了半晌看向九皇子，“你皇姐从前的确是骄横，肆无忌惮。但近来倒是好些了。她既然叫屈，那这件事交给你去查清楚，有没有问题？” 九皇子楞了下，然后道：“父皇认为有人陷害皇姐？”倒也不是么可能啊，皇姐一直都那么招人恨。主要这事的确是太明显是她干的了，反而有些不真实。 第1679章 1679.失宠 皇帝道：“朕确实觉得有些可疑。不过具体是怎样就需要小九你去查验了。你觉得这件事应该从何处着手？” 九皇子道：“父皇，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如今第一步都是要安抚明净。毕竟，她除了是凌大将军的夫人，还是伯父的亲外孙女。伯父的血脉只留下了昭仁堂姐这么一个，她的后人可就金贵了。”尤其这平反才多久啊？ 皇帝颔首，露出孺子可教的欣慰表情。 “回来的路上你将自己的车驾让给了她，这一点就做得很好。你母妃教你教得很用心，去吧！” “是。”九皇子得到认同，满心欢喜的出去准备安抚明净，同时查清这件事。 皇帝看着他的背影没有出声，皇长孙心头叹口气。这位小九叔聪明不假，但还是嫩了些啊。皇祖父是对他有认同，但接连死了两个皇子又废了个太子，兴许皇祖父一开始是有点被伯祖父回来索命这个可能吓住了。而且的确是给伯祖父平反之后，他就连夜夜噩梦的症状都缓解了。 可不要忘了，他毕竟是掌国四十年的皇帝啊！他能这么容易就能糊弄住，对接连三个皇子，哦，还有他这个嫡长孙出事的事儿不起疑？皇祖父这是怀疑上淑妃了啊。九皇叔入了他眼不错，毕竟七皇叔就是一摊扶不上墙的烂泥，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但是，淑妃可未必能分享到好处的。如果真的证明她和父王以及三叔、五叔的事儿有关联，等待她的多半就是殉葬这一个下场。 不过，就他出事之后对淑妃这个女人的了解，她怕是不会这么无私就为九皇叔筹谋，不给自己留后路。毕竟，九皇叔又不是她生的。就是她生的她都未必会为儿子这么牺牲。那么，最后这件事会落到谁头上呢？ 九皇子出去了，天香公主忍着气问道：“小九，父皇有没有说皇姐什么时候可以进去？”她身上的香味这会儿也散得差不多了。 九皇子凑近嗅了嗅她的衣服，“皇姐，你还是香得很哪。你自己闻不出来？” “还很香么？” “是啊，你大概被这个味道熏惯了。可我闻着真是有些熏人，更何况父皇还在病中。对了，父皇说你可能真是被人栽赃的，让我去查清楚。你放心，如果不是你，我一定不会硬栽在你身上。” 天香公主一听皇帝也觉得她是被栽赃的松了口气，她可再经不起背这样的黑锅了。 “九弟，那姐姐就指着你了。” 当初九皇子还没被淑妃收养时，也是被天香公主欺负得挺惨的。这会儿她态度再和气，他心头也有些不得劲儿。敷衍的点点头，“我回去见母妃了。” 天香公主继续等在外头，却只等来了皇长孙奉命出来打发她回公主府老实呆着、无召不得再进宫的旨意。 天香公主整个人都傻掉了，还想再问皇长孙已经不耐烦的进去了。他是太子的嫡长子，又曾是皇帝心头默定的继位人选，天香公主自然是没有欺负过他。但他也不喜欢整个仗势欺人的姑姑。 第1680章 1680.安抚 天香公主最后是失魂落魄了离开皇宫的，无召不得再入宫门。如此一来，谁都知道她彻底失宠了啊。她从西北回来，一直非常的低调，除了偶尔进宫，其他时候不是必须出门连公主府的门都不出。谁知道今天去给五皇兄送葬，就和封明净口角了几句，竟落得如此下场。封明净可真是她命中的克星啊！ 九皇子回去把事情对淑妃一说，然后道：“母妃，可惜舅母家和明净、凌将军有仇。不然就凭舅舅和凌将军的关系，让舅母出面安抚是最好不过的了。” 淑妃道：“可是小九也还没有聘皇子妃，不然让小九的皇子妃去也挺好的。” “母妃不要打趣了。对了，敏王府同明净的关系听说不错。”这打前站的活儿，肯定不能劳动母妃亲自出马，得找别人才成。 淑妃点点头，“尤其敏王世子，是他把人带回京来的，听说关系很是不错。” “嗯，那儿臣去拜托他。” 九皇子亲自到了敏王府，敏王世子道：“九皇子有心了。不过今日明净的确是受大委屈了。我原本也打算明日去看看她的。”今日不去，一则送葬这事儿有些累人。他一个吃喝玩了的纨绔折腾了一天着实不行动弹了。他可不像九皇子年虽小精力好，而且为了挣表现当太子这会儿还不嫌累的跑来跑去。二则估计那丫头今天大损颜面，怕是也不想见到皇室中人。再怎么说都是他把小丫头从西北带回京城的，今天去多半连他都会被迁怒。还是缓缓吧！ “皇姐在父皇面前叫屈，说她再是不忿，这个时候也知道需要暂且忍耐的。父皇看来是听进去了，让孤好好查验此事。” “那就查吧。” 敏王世子曾经受过西平王相托，如今九皇子也登门拜托，第二日果真就往将军府去了。 这位叔姥爷对自己一向还不错，而且彤辉在那府上也多赖他让人照看，明净自然没有拒而不见的道理。 “我没打算闹腾，毕竟我是进京来做人质的，是什么处境自己心里清楚。” “我不是来让你别闹腾的。这次的事叔姥爷和你曾叔姥爷都知道你是受委屈了，皇上也有意弥补。你有什么条件可以提出来，叔姥爷会去替你争取。不过天香公主喊冤，说她就是想对付你也会忍过这一段才下手。我也觉得她应该没那么蠢才是。她被你收拾过之后，处境变得不大好，早没当初那么嚣张，也算是受到教训了的。” 明净挑眉，“不是她？”以从前对天香公主的认知，还真是认定了她的。可听叔姥爷这么说，好像她这一年也长进了，懂得看一些眉高眼低了。 “我觉得不是，她也不是真蠢。以前不过是仗着受宠才敢那么不管不顾的。” 明净想了想，“那是跟她有仇的人？”那自己这回可是被人当了回工具啊。这感觉很不爽！ “背后的事儿等着看九皇子去查吧。总之，不会让你白受了这场委屈。” 第1681章 1681.商量 “叔姥爷，这件事传布应该挺广的。我是没打算在京城闹腾。但要是消息传回西北，怕是凌大哥咽不下这口气。而且，皇家再是给好处补偿，我也不会出面承认是我自己的疏漏以至于车子坏在半道的。”明净把自己的底线说了出来。 敏王世子一愣，昨天的事那么多人都知道了，就是明净不传消息回去，凌荆山也是会知道的。而且她也说了绝不会代人掩饰，看这样子也不是不肯安抚凌荆山的。 对凌荆山来说，他媳妇儿被用那样的手段带走，他本来就是憋着火的。如今除了这件事，他不出口恶气才怪了。反正他再怎么闹，朝廷也不敢要他媳妇儿的命。那他还顾忌什么？ 敏王世子张张嘴，却也说不出请明净顾全大局、委曲求全的话来。昨天的事对堂堂郡主，一品诰命夫人着实是太伤脸面了。 明净在京城受辱的消息传到边城的时候，萧从嘉也在将军府。当时他就站了起来，“姐，明净还在京城受苦。我的事要不就往后推一推吧？”他今天是被叫过来商量成亲的相关事宜的。 朝廷没有承认他这个惠明太子嗣子，他并不在意。真承认了，于他而言才是后患无穷呢。他是真没有争权夺势的心思，也尽量避免卷入这些事离。他家老头子克妻，一气儿克死了三个正妃。每个正妃还都生了一到两个嫡子。他这个庶出的，从小就看三位王妃前赴后继，一心为了把自己的亲儿子扶上世子之位各显神通。他老头子从前一向是有糊涂王爷称号的，于是西平王府的后宅那叫一个家无宁日。 也正是因为如此，世子之位前几年才定下，而朝廷也从来没有猜疑过西平王府。现在回想起来，王府后宅乱成那样，三个王妃各自的娘家都不弱，在府里也各种经营、拉拢，但他的兄弟居然没有一个夭折的！想来这几十年老头子应该也不是完全袖手旁观的。但他从小被那些争权夺势吓怕了，只想当个富贵闲人。所以朝廷不承认他，对他而言其实是个好事。 景飒听到女儿在京城被人折辱，自然心头也极为的不舒服。但还是道：“没这道理！你都二十八了，再拖就要拖过三十了。而且怎么跟人家傅家交代？只听说过守孝推迟成婚的。没见过外甥女不在就推迟婚期的。” “可明净在遭罪，我这里高高兴兴的成亲，我心头不自在！” “有什么好不自在的？我过两天就要去军营，把那四十二个姑娘送去。让那些千夫长打擂然后选出其中的好手与那些姑娘们集体成亲。西北缺钱缺人，钱不能用生的，人还不能多生点啊？” 萧从嘉听她说得忒接地气，忍不住扑哧就是一笑，“人生人，钱也可以生钱啊。你看明净弄出的明暗商队，那叫一个生生不息。她人虽然暂时不在边城，但留下的商队可不是还在以钱生钱么。” 景飒叹口气，“短时间是一切都还好。就怕时日长了，就生出变数了。” 第1682章 1682.舆论 萧从嘉知道景飒在担心什么，宽慰道：“凌将军一向除了明净就不近女色的。而且明净又了为了楚老太太才被抓走，他二人还正是年轻情浓的时候，他不会想伤明净的心的。” 景飒摇摇头道：“咱们现在先说你的事儿。从嘉，父王只有我们姐弟两个。给他传宗接代的任务就落在你肩头了。不能推迟，一切照旧！等我从军营回来，那边集体婚礼办完，就和你姐夫正式登门请期。” 萧从嘉听说集体婚礼照旧，想了想道：“好吧，我听姐的。” 外头响起很轻的脚步声，萧从嘉听出是一一来了，走过去猛地拉开门扮鬼脸吓他：“哇——” 一一猝不及防被吓得原地一跳，看清楚是萧从嘉抱怨道：“舅爷爷，你坏！回头我让五一，尿在你的喜床上。”他都听说了，舅爷爷成亲要让家里的小男孩儿给他坐床。一一觉得家里只有他和五一两个小孩儿，那他们哥俩自然是当仁不让的。等以后舅舅成亲，他们也帮他坐床。 其实景飒和封璟、萧从嘉商量的时候，是想让西平王府出两个萧姓小男孩儿的。一一不懂那么多，当即就拍着小胸膛自荐了，连同他搂坐着的无衣一起。萧从嘉也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还说他得好好感谢他们哥俩一番才是。 “你小子到底是帮忙还是帮倒忙啊？” 一一轻哼了一声，一副看你表现的样子。 萧从嘉哭笑不得，就看到一一爬到景飒腿上坐着，小声道：“外婆，舅舅的脸臭臭的。” 景飒知道儿子肯定也是听说了，便道：“别理他！”一边朝旁边的管事妈妈看了一眼，后者会意的出去告诫府中人等不要再议论，以免被一一听到。这小子晚上睡觉都还时常喊娘呢。 这一次军营中的擂台赛也不如上一次欢欣鼓舞。上一次是夫人和大将军一同来看的。可如今夫人被朝廷押在京城做人质，虽然从大狱里放出来了，听说日子依然过得很难。大将军脸上已经许久都不见笑容了，大家也觉得心头堵得慌。 凌骁看气氛如此沉闷，便去了中军大帐。 凌荆山问他，“什么事？” “大将军，您去不去看看擂台赛？这一次的气氛好沉闷，弄得好像不是要成亲，倒好像是什么为难事儿似的。我看要不是老早就报名了，好多人这回可能都不上擂台了。” 凌荆山道：“这是看我媳妇儿不在，不好意思再争抢了？走吧，去看看。我那份折子的誊抄件已经刻印送往各地了吧？” 凌骁点头，“都送了，应该很快就会有反应的。” 舆论战这种做法还是明净建议的，这可是我党的优良传统。凌荆山以为她是从各地的四为客栈渐渐开始主导当地士子的舆论得到了启发也没有多想。第一次用就是用在明净被带上京之后，呼吁给惠明太子平反的事上头。凌荆山也算是尝到了甜头，所以这回知道明净受辱的事，他又用上了。 第1683章 1683.舆论（2） 凌荆山给皇帝写了一份折子，大意就是问难道就是吃定他怎么都不会开门揖盗，所以皇家才想怎么折辱他媳妇儿就怎么折辱么？当然，措辞不是质问的语气，而是作为臣下泣告？他没和朝廷撕破脸，而且皇帝最近还给他提了一级，算是承认了他守土有功。这对彼此都是一层遮羞布。所以他折子里也还是守着臣下的本分的。 如今有四为客栈的地方，已经成为了当地士子抨击时政的集散地。老百姓会怕被暗卫府抓，闲谈不语国事。但士子们不会，尤其是那些学宫、书院的学子。这件事是有传统的，这个传统从东汉末年太学生的清议一直到后世的公车上车，代不绝响。 但是，四为客栈目前也大多开在西北七府，司徒蛮那里也只在四个府城各开了一家。这已经是钟掌柜的手脚够快了。朝廷控制下的地方如今只有京城的那一家收拾好了正准备择日重开。所以，朝廷控制的地方，依然是只能让人冒险去学宫、书院等处散发传单。这也相当于上一次宣传明净是如何被抓上京的一个后续。 等凌荆山走到主擂台那边，看到台上打得一点都不激烈于是提气道：“都停下来！你们这打的是花拳绣腿呢？是因为夫人被抓了，你们此时觉得不好意思争抢吧？然后有心争抢的人看别人都没出全力，也跟着不好意思全力以赴了？不用，本将军当初成亲也没等你们啊！” 这话说得很多人心头都是一松。 “你们该成亲成亲，该生娃生娃。这件事是夫人一手张罗的，如果你们不积极点，那才是辜负了夫人的良苦用心。西北缺人口，你们缺媳妇儿，所以夫人才费心帮你们从灾区张罗回来漂亮的大姑娘。你们好好的打，打赢了抱着媳妇进洞房，然后明年添丁，这才是夫人想看到的。夫人听说第一批的三十六人已经有二十三家传出了好消息，信里高兴得不得了呢。好了，继续吧，别再花拳绣腿的了。就你们打的这水平，我看还不如百夫长。真不想要媳妇儿，就下去让他们来打。这打得让人家姑娘看了还以为咱们西北大营就这水平，不如让你们手下上台给咱们西北大营正正名？” 台上的人怎么肯？当下再没人藏着掖着，都全力出手，这才重又精彩了起来。 凌荆山过来的时候，景飒在台下跟胡老说话，让他这次跟着回边城预备喝萧从嘉的喜酒。 胡老满口答应，“好的好的，公主，我同你一道回去。” 凌荆山过来坐下，“胡老这段时日辛苦了，回去休整一段挺好的。”十几万新兵，胡老帮着凌骁训练得很是不错。 胡老道：“既然大将军看得起，又是郡主亲自开口叫我来的，那自然得尽心尽力。” 集体婚礼那边这回是王氏和萧氏主持的，傅娘子已经过了头三个月也能帮着出出点子。待擂台赛尘埃落定，景飒直接带着人去了将官宿舍。 第1684章 1684.查明 “见过公主！”进到张灯结彩的将官宿舍，萧氏和王氏一起迎上前来行礼。 景飒点点头，“辛苦你们了！”最近边城有个说法，说将官宿舍这边是送子娘娘重点关注的地域。还说当初新城选址，明净特地找高人看过的。这两人听得多了也有些信这个说法，这段时日泡在这边做事也挺积极的。没见就连年岁几乎是她们两倍的傅娘子上次在这边忙活完都传出好消息了么。 萧氏道：“不辛苦，都是应该的。”景飒这个公主如今是有朝廷认证的，萧氏对她十分的恭敬。 看过安排得挺妥当，景飒又去看了看傅娘子。 傅娘子也还不知道明净怀孕的事，告诉她不过多个人跟着发愁。可是明净被抓走她还是挺愁的。夫人在京城的仇家着实是不少呢。她如今不再管着情报那块，消息有些滞后。这几日跟萧氏还有王氏打听了一下，也知道了给五皇子送葬时发生的事。 听她问起，景飒道：“那天风和日丽的，没晒大太阳没淋雨。说是过了一百多辆车，但并行四辆，其实也没站太久。伤的主要是面子，以明净的性子，不会太放在心上的。” 傅娘子想了想，“那倒是，夫人从来不是会为难自己的人。” “郑太医有没有说你这胎胎相如何？” “说还好，但我肚子比寻常人大。他说有可能是双胞胎会比较辛苦。” 景飒心道：要是两个儿子就好了，正好一个姓傅，一个姓肖。毕竟傅娘子这个年纪，不管这胎是儿是女，要再生出一个儿子都不容易了。 凌荆山的折子递上去，然后其他各个地方也能看到刊印的誊抄件。这让皇帝很是恼火。他让人把九皇子召来问他调查的进度。虽然说是让九皇子去查，但这背后还有淑妃和孟家。所以，也不算是为难第一次做事的九皇子了。 九皇子急匆匆的跑来，“父皇，儿臣刚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事？”皇帝看他急得鼻尖都冒汗了便问道。 “云阳王世子带着世子妃跑了，如今留在王府的不过是替身而已。” 皇帝猛地坐起身，“什么时候跑的？” “发现是刚发现。但初步审过之后，有人受不了酷刑招供是五皇兄出殡那天就跑了。儿臣还查到，那日明净的马车出状况也和此事有关。当时不只明净的马车出状况，云阳王世子的马也出了状况。马儿受惊乱跑，他还险些跌下马背。想来就是在有人制止马的时候换了替身。世子妃那边，当时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路边的明净吸引了。儿臣还查到，世子妃已经怀孕了，只是瞒着没有上报而已。” 世子惊马，然后利用身边的人制服马的机会跟人换了衣服遁走。而世子妃已经有了身孕，肯定不能让她的马车出状况。和天香公主口角了几句的明净就被人挑中了。而且，她的马车出状况才可能一直没人肯搭载，这无形中又给人家争取了时间。 “儿臣请旨：全线通缉云阳王世子和世子妃！” 第1685章 1685.反了 皇帝沉着脸，“现在才发现人跑了，还追得回来才怪了。让兵部尚书赶紧调兵防守云阳王驻地临近的城镇！” 放在京中为质的儿子跑回去了，这摆明就是要反啊！ 说实在的，皇帝从来没有觉得西平王会造反，但云阳王一直是他的心腹大患。所以才要把他的嫡长子扣押在京城严加看管。可当下京城乱糟糟的，竟然被他趁乱给跑了。还有，既然要逃跑肯定是事先安排好的。他为什么会提前知道五儿什么时候会死，葬礼又什么时候会举行？ 事到如今，明净被人当了工具引人关注的事儿自然不再重要。兵部开始调兵遣将，筹备粮草。已经发下讨逆檄文，战事一触即发。敏王世子过来了一趟，把调查的结果告诉了明净。 “让你男人别闹了！” 明净心道：闹都闹完了！反正目的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皇家欺负他们，将来做什么才有立场，如今都知道了啊！不过，这件事的背后竟然是这样的，她还真是吃惊了。 “叔姥爷，这意思是云阳王要反？他能调动封地内的人马？” “不然他敢反么？如今，朝廷对各处的控制力真的是大不如前了。” 明净挠挠下巴，那看来之前云阳王所谓的跟淑妃合作，真的就只是个幌子。不过，淑妃也不是会随便被人利用的主。如今，云阳王来这一么一手，皇帝怕是怀疑自己的几个儿子都是叫这位皇叔给害了的。 翌日，肖三匆匆进来。 “夫人，云阳王打出了诛奸妃、清君侧的旗号，纠结三个封王和他们封地内超过百万的人马，正式反了！” “奸妃？” “嗯，罪名是残害皇家子嗣。” 明净想笑，这云阳王和淑妃还真是狗咬狗啊。不过，淑妃如今从明面上真的的一清二白的。最大的嫌疑就是对几个皇子下毒手。之前皇帝怕也是在怀疑她。可如今云阳王这么站出来，皇帝的怀疑起码有一半落到了他头上。倒是又把淑妃给洗白了。 如今朝廷不承认舅舅。要是皇帝没儿子了，从礼法上来说兄终弟及就该轮到先帝贵妃所出的云阳王了。之前肯定也在怀疑他，但毕竟还有个九皇子，淑妃的嫌疑就大些。五皇子死后，皇帝是把剩下的两个儿子都更加严密的保护了起来，兼防淑妃和云阳王。 可如今淑妃一直缩着没动，云阳王却是好好展现了一下实力。这可是四王之乱啊！而且还把各自封地内的武将都统辖了起来。 哼，这四王的封地是连成片的，云阳王的封地最为富庶，另外三王的封地情况也比西平王好得多。那一片历来都是赋税重地啊。四王反了，他们可不缺银钱的。朝廷怕是要大大的头痛了！估计皇帝也没想到自己亲自安插的相当于是看管四王的武将都跟着反了。这个皇帝当得也是太失败了。 肖三觉得自己很失职，人家云阳王世子妃也是孕妇，也被安全稳妥的转移走了。可夫人这里却还只能隐瞒怀孕，走一步算一步。甚至还被人利用来金蝉脱壳！ 第1686章 1686.看望 明净看他一眼，“人家在京城经营了快十年了，咱才来两个月。而且，对那边来说最有价值的本来就是世子，不是世子妃。得了，朝廷估计很久都顾不上西北了。”淑妃在这之前把她弄来，不会是早就料到云阳王要出手了吧？要是的话，这女人这盘棋也下得是有点大啊！ 没准，云阳王世子能这么顺利的跑掉，这里头都有淑妃的手笔呢。 中午，彤辉让人回来告诉明净敏王气得病倒了。她去了十来天了，地皮基本踩熟了。明净问过司韵，说是吃了点小亏，但都还回去了。走得近的就是郭笑和敏王的小女儿萧楚儿。 萧楚儿，明净见了都得喊姨，按规矩彤辉得喊姨婆。不知怎么的，偏生喜欢跟舞刀弄剑的人一块儿玩。女学里头可不就郭笑这个将门虎女最合她胃口了么。后来受她老子嘱托关照彤辉，得知她也是会武的便高看了她三分。放的话是：“侄孙女，在王府里有事你就说话。我看谁敢在我家欺负我要关照的人。” 跟着彤辉来玩过两次，很是喜欢她侄女婿随意弄的那个兵器库。明净一开始对于这位小长辈还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招待，最后就只当是彤辉的同窗对待了。这丫头听说明净是十四岁才开始习武的，跃跃欲试要跟她比划。明净直接没跟她客气，几招把她收拾了。因为彤辉说萧楚儿就服能打的人。速战速决也省得动胎气！ 如此一来，萧楚儿信心大增。她还没满十四呢，练得出来。她爹老跟她说过了十岁再想练武，晚了！ 明净听说皇族长那个老好人气得病倒了蹙眉，“是表小姐打听来的？” “是的。” “哦，那得去看看。”既然是打听才知道的，说明皇族长没有张扬。 既然皇族长没有张扬，明净便也没有自己去。她让人把葛老叫来了，“您跟敏王也是故人，替我去看望一番吧。” 葛老点头，“成，我这就去。”当初敏王和惠明太子一起读书，他相当于是书童来着。 也有其他人消息灵通的，但敏王一个都没见，只见了葛老。他定定看了葛老半晌，“小葛啊，你们为什么也支持外姓人？”说实在的，如果他们拥戴惠明那个嗣子他都要想得通一点。那毕竟是惠明的嗣子，是老九的亲儿子，根正苗红萧家的种。 葛老道：“那如今造反的四王不也是姓萧的，您着急上火干嘛？” “不说他们，他们就是野心勃勃想浑水摸鱼的。本王今天问的是你们？”前东宫这帮子人，说起来可都是萧家的家臣、家仆。 葛老道：“当年，大家都寄望于殿下能起衰振颓。可先皇逼死了他。那个时候我就觉得姓萧的气数将尽，剩下就是苟延残喘了。” 敏王一时气得青筋暴起，手抬起指着葛老，“你——” 葛老站起道：“本来没想气您的。可您非要问，我这也只有实话实说啊。您别急，我真不是来气您的。” “你给我滚出去！” “这就滚，您千万保重！” 第1687章 1687.打算 一旁杵着的敏王世子听到‘气数将尽’的时候楞了一下神，然后就见到他老子气得不行，把人撵出去了。他想了想道：“父王，您歇着，我去送送。” 敏王没搭理他，也没拦着不让他去，只无力的靠躺了回去。是啊，气数将尽了！坐了两百多年的江山，倒也不算短命王朝了。可还是难以接受，这样的话连听都不想听到。 敏王世子追出去，葛老并没有走远。如今还能叫他一句小葛，指着鼻子让他滚的，这世上也只剩一个敏王了。 “你就不能和缓着点？是来探病的么？“要不是明净打发来的，又是他老子存世不多的故人，他真是不想送这几步。 葛老停下来，“我不说，敏王自己就不知道了么？与其让他堵在心头，不如趁机发泄出来。” 敏王世子叹口气。如今天下三十六府，西北七府被凌荆山割据，司徒蛮占了四府之地，四王这一反又去了八府。这都过半了！剩下的十七府，如今也大多蠢蠢欲动。 “世子赶紧进去吧，如今萧家也只剩皇族长这么一个硕果仅存的长辈了。他可得悠着点，不能自己找不自在啊。” 敏王世子道：“自在得起来么？” “到这步田地了，真得自己会想了。” 葛老回去把事情一说，明净瞪大眼，“我请您老人家去探病，您可倒好直接气人去了。” “敏王一见面就问这么犀利的问题，分明是不问个清楚明白不会罢休。我敷衍不过去，也不能避而不答，干脆实话实说了。” 明净呼出一口气，“四王这一反，也的确是倒了他想回避都回避不了的时刻了。” “想回避也不是不行啊。反正在京城，只要不是兵临城下了，一样的歌舞升平。” 明净托腮道：“这四王之乱您觉着会怎么收场？” “长远不好说！但前期肯定是四王占优势，毕竟准备充分。而且兵强马壮、富足得很呢。打成什么样就看平乱大将军的本事了。” 平乱大将军是皇帝从军中擢拔的，姓周，四十来岁年纪。不管怎么说吧，四王这一反，西北的压力陡然减少。至少不用再担心腹背受敌了。 葛老看着明净道：“你这肚子怎么办？难道就一直在正房躲着？平常的人情往来你躲得了，回头宫里相召如何躲？” “怎么都得把前三个月过了再说。那之后，生绢裹腹还能再瞒一两个月。” “要防着的其实就是淑妃一人。实在不行......”至于皇帝等人，巴不得买一送一呢。 明净颔首，‘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去看看有没有可趁之机。”葛老如今对淑妃也是格外的重视了起来。不到一年，害得太子被废、皇长孙瘸腿，两个皇子相继横死。明面上还能不露痕迹，这手段也是没谁了。关键是从中折射出这个女人的心狠手辣啊。再加上一一出生时的险情，真是让人不敢放松。 明净道：“要是能知道皇帝到底还能撑多久就好了。” 葛老哼了一声，“他还真是祸害留千年。” 第1688章 1688.验身 葛老还没能跟宫里联系上，又出事了：九皇子猝然毒发，要不是当时太医来得快，险些一命呜呼。就是救回来了，这辈子也会体弱多病。而现在到底能不能救回来，还是一半一半呢。据说，这毒大半个月前就中了。当时，云阳王世子还在京城呢。 皇帝听到消息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皇长孙当时一把接住了人，赶紧传太医。淑妃这手把自己摘得干净啊！没儿子了，再是奸妃又有什么用？ 半晌，皇帝悠悠醒转。 “让、让老七进宫侍疾。” “是，孙子这就派人去请七叔。” 七皇子被接到皇帝身边严密保护起来。皇帝着实不想自己龙驭上宾之际，连个捧灵摔盆的都没有。 接下来的日子，九皇子时好时坏，皇帝也是一样。皇帝已经不能起身，无法理事。仓促之间他让皇长孙辅佐七皇子监国。算是许了个摄政王的位置给皇长孙，这让近来冷眼旁观的皇长孙也有些不淡定起来。 知道消息后明净道：“淑妃很沉得住气啊，依然专注于洗白。”如今说她欲把持九皇子揽权的声音基本已经消失了。 就在这个时候，太后忽然心血来潮三日后要办一场家宴，明净也在受邀之列。她撇撇嘴，“什么小型家宴，分明就是叫我们这些做人质的去验明正身。”朝廷也是让替身给搞怕了。 按说四王反了，皇帝再度病重，太后不该还有心情办宴会。但正因为四王反了，她要跟在京的宗室打感情牌也不是说不过去。不去是不成的，但明净打算宫里的水她都不会喝一口。 “这次第，怎一个乱字了得？”明净作势甩了甩水袖。 明玉道：“这意思说隔段时日就要喊你们进宫验明正身一次？” “我估着十来天就得有一次。”淑妃越来越成气候了啊。表面上看如今是七皇子捡了个便宜，可他就是得了大位守得住么？哪怕有皇长孙帮衬，怕是也难吧。而且那叔侄俩未必真的能齐心的。 明玉道：“这次还好，再来两回你都该显怀了。到时候可如何是好？” “走一步看一步吧。如今身在局中谁又不为难呢？” 三日后，明净穿上了簇新的素淡衣裙。毕竟才死了两个皇子，又都是她的长辈，肯定不能穿红着绿的。不过说是素淡，但衣服料子其实很好，在灯光下也能看出低调华丽的暗纹，并不会堕了身份。 进到太后宫中，是常嬷嬷亲自来宫门处迎的她。 “见过凌夫人！” 明净一把拉住她，微微一笑道：“常嬷嬷，许久不见了啊。”果不其然，这位就是太后指派来验明她是否是正身的人了。 对他们这些所谓的天潢贵胄，肯定不可能让大家脱了衣服验身。那样造反的怕就不只是四王了。让这么一个称得上相熟的宫人来打交道进行判断就是最好的法子了。 西北割据，曾经和自己走得近的人必定都受到了一定牵连。但这位常嬷嬷依然还是太后很信任的人，可见是有自保的法门的。 第1689章 1689.砸场 一路往里走，常嬷嬷态度亲切的和明净闲话，都是三年前相处时的一些小细节。明净配合的和她说着，以便她进一步确认自己的身份。这一次是三年未见，估计下次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常嬷嬷最后道：“三年前分别时，凌夫人才初为人妇。如今一眨眼的功夫，竟已是两子之母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不过光看身段还真看不出您有两个孩子了。” 明净笑道：“多亏了郑太医给我调理得好，而且我还请人专门编排了一套动作恢复体形。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坚持做自然是有回报的。”我何止是两子之母啊，如今肚子里还又揣上了一个。 今天来的自然不是所有宗室人员，而是明净这样身份特殊留京为质的。尤其此前发生了云阳王世子夫妇一起逃回去的事，他们这段时日处境着实有些尴尬。别处明净不知道，将军府四周据肖三说暗地里起码多了三成的好手巡视。 明净的位置还蛮靠前的，太后说了些什么她压根没入耳，径自姿态恭敬的放空。只隐约听到一些大局、野心之类的词。宴饮的时候她手里也捏着筷子，众人举杯她也举杯，却是什么都没有进嘴。 这一来二去的，便被人看在了眼底告诉了太后。 太后本来是没有多看明净的。这么像惠明太子的一张脸，她只恨自己三年前怎么一点没想起来。也是隔了四十来年，完全没往那上头去想。不然，岂容这孽障一家活到现在？就是凌荆山，三年前也必定趁他病、要他命了。何来如今的后患无穷？ “神光，你滴水不沾是怕哀家害你么？”太后沉下脸问道。 明净没能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神光’就是她，看众人都看着自己才想起自己的封号是神光郡主。于是道：“回禀太后，臣妇自然不是认为太后会害臣妇。” “哦，那你为何滴水不沾？”太后的脸色愈发发沉。这四十年来都没人敢再当面忤逆她了。 “臣妇相信不管是皇上还是太后，都希望臣妇在京城好好儿的活着。可是臣妇在京城仇家着实不少，心头忐忑在外不敢饮食。” 太后怒道：“你的仇家还敢进哀家宫里来害你不成？” “上次臣妇就被人做了筏子了。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更何况接连两个皇子死于非命，居于深宫的九皇子还莫名其妙的就中毒了。臣妇对宫中的饮食不大放心！”明净十分耿直地道。 在座众人听了她的话都升起于我心有戚戚焉之感。太后此时自然不会加害他们这些人质，但万一别人要下手搅混水呢？之前那么宝贝的九皇子，眼瞅着离储位就只有一步了，都能在宫里叫人给害了。众人的筷子都迟疑了些，只夹吃过的菜，只喝喝过大家酒。明净更是依然保持了滴水不沾的状态。 太后气坏了，她的宴请封明净竟敢如此不给脸面！ “你、你给哀家......”太后的手已经指向了屋檐下，预备叫明净出去跪着。 第1690章 1690.救场 今天一同出席的皇长孙心道不好，赶紧道：“太皇祖母，明净她让吓着了，有些放不开也是有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她计较了吧。” 这要真把人撵出去跪着了，可就不好收场了啊。之前马车被弄坏，被百多辆车拒载的风波才过去。而且还是因为找到了云阳王府头上才过去。这要把人弄去跪了，不管是对伯祖父的后人心怀同情的，还是军中掌兵权的，怕是意见都会非常大。更不要说凌荆山可不是逆来顺受的主，典型的会哭的孩子呢！回头又遍天下都被闹得沸沸扬扬的，让学子们掺和进来议论纷纷。 更何况她方才说的话并不是丝毫没有道理。九叔的确是在宫里被人下毒的，她害怕入宫赴宴也被人下毒说得过去。 明净就是看到皇长孙在才敢这么耿直的。不然，她肚子里还揣着娃，怎么都不至于说得这么直白，当面顶撞太后。好汉不吃眼前亏嘛！ 太后明面上惩治不了明净，起身直接拂袖而去。身后众人离席道：“恭送太后！” 太后能走，皇长孙肯定不能再拂袖而走了。他勉强主持完了今天的宴饮，省得场面太难看。不过接下来基本没什么人吃吃喝喝了。倒不是怕中毒，而且场面都已经这样了，还能继续坐着吃喝那是心有多大？ 皇长孙便让停止上菜，坐在那里陪众人说话。见他以如今类似摄政王之尊如此平易近人，便有人大着胆子问了问九皇子中毒的事。这也是他们唯一能问的。不然难道问太子因何失德连儿媳妇都不放过？还是问三皇子怎么会马上风死在了女人肚皮上，又或者问五皇子夜半坠湖淹死的案子进度如何？ 皇长孙把能说的说了，然后又安抚了众人一番，把时间拖到可以散席的时间然后宣布散席。吩咐宫人送一众宗室子弟离宫。今天的宴请只能用失败来形容！ 至于明净，是皇长孙亲自送的。他还盯着明净看了半晌，看她真的没有要去请罪的意思便道：“表妹，太皇祖母是有了春秋的人了，你做什么如此气他？” “我没有气她啊，我是实话实说。我真的害怕嘛！我府里给我试吃食、水，都是吃喝过两刻钟了还没事才敢端给我饮食。可是就这样也不能说完全保险，你看九舅舅中的毒潜伏了大半个月才陡然发作呢。在饮食上小心这一点七舅舅和我肯定很有共同语言。”明净心头呵呵，她疯了才会私下去见老虔婆。请罪什么的，不存在的！如今太后也不敢明着动她，她才不去找罪受呢。至于说暗着，以太后的蛇蝎心性她不招惹就能没事了？ 可别跟她提什么孝道！太后是她外公的继母不假。但是，外公就是叫她害死的。那还有什么母子情分可言啊？她孝顺也只会孝顺嫡亲的曾外祖母。 皇长孙一时无语，七叔还真是这样的！一丁点风吹草动都能把他吓得往桌子下头缩。 第1691章 1691.合作（1） 皇长孙静默了一阵后又道：“还有啊，凌大将军堂堂伟男子、大丈夫，怎么总搞些散发传单之类的勾当？人乡下人家还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呢。” 明净眨眨眼，发传单上不得台面？作为身处弱势地位的人来说，还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你难道还非要我敲登闻鼓、滚钉板喊冤啊？就是那样，还不是听凭太后和皇帝发落。我怎么就不能借鉴一些做法有点发言权啊？ 而且，“我外祖父被人害死的确是家丑。可是，之前太后不是说天家无私事，一切要以大局为重，劲儿往一处使么？” 皇长孙微讽道：“原来你听到了啊！我还以为你一直在走神呢。” “还是有那么几个字眼入耳了的。洛王爷，你能不能跟太后建言下次别再请我了。她大可以直接让常嬷嬷来将军府看我是不是替身。我来了肯定和今天一样，绝不食用半点。那不成了来砸场子的了？你说今天那个告密的人也是，她不点破太后也不至于生那么大的气了。” 皇长孙看着她，半晌道：“我说不过你。明净，当年凌将军曾经对孤有过许诺。你问问他，如今可还算数？”他如今也是从祖父手里接过至少一半的权柄了。以后祖父驾崩传位七叔，他就正式成为摄政王。等他有了自己的亲儿子...... 明净道：“比起淑妃，我们当然乐意上位的人是你。可是，你有把握么？” “我还不能吃一堑、长一智啊？” 明净抿抿嘴，“为了指认四王是叛逆，皇上已经亲口替淑妃洗刷了嫌疑。说太子和两个皇子，哦如今是三个皇子出事了，都是云阳王所为。淑妃身上没有过错啊！你凭什么发落她？” “就凭她一直是皇祖父的掌中宝，皇祖父舍不得她，要带她一起走！”皇长孙眼中露出一抹狠色。 听到掌中宝三字，明净差点笑场。她很喜欢吃掌中宝的！不过，此时肯定不能笑，皇长孙正发狠呢！ “我代他回答你，你信么？”明净道。 皇长孙盯着明净看，“你确定你知他心意？他也愿意被你代表？” 明净点点头，“只要王爷你能除掉淑妃独揽大权，让我们放手收拾叶相和孟家、林家为凌大哥的父母报仇。同时承诺不会收回凌大哥的兵权，全力支持他抗击西陵，把西陵人驱逐到戈壁的另一边。然后让我们凌家后人永镇西北，世袭罔替。我就能替他答应你，世世代代效忠你的即位人选！要正式签字画押的盟约也可以。洛王爷你不妨好好想想我们的条件。” 皇长孙沉吟了一番，凌荆山是说过他平生所愿就是驱逐西陵人，保西北平安！如今他干出了割据之事，为了自保添一个永镇西北、世袭罔替的要求倒也不奇怪。至于说报仇，那更是情理之中的事。 “这三个条件孤可以答应。不过，你们之前为了平反就曾和淑妃合作过吧。孤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脚踩两条船，两边下注？” 第1692章 1692.合作（2） 世人提起惠明太子的后人和下属多爱说前东宫一脉。但其实自家也是前东宫一脉，他父王也是废太子啊。所以，皇长孙从来不提前东宫一脉的字眼。 明净道：“此一时彼一时。而且，谁都可能和淑妃合作，我本人不会！我两次差点被她害得一尸两命。嗯，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可以告诉王爷一个秘密：我如今身怀近三月的身孕。你觉得淑妃要是知道了会怎么做？”告诉皇长孙，一则是表示诚意，二则也许以后也要借他的手保住孩子。 皇长孙楞了楞，“那你还真是辛苦呢！”淑妃才是当年军中的孟参将，这事儿他是听皇祖父说过的。而且淑妃对凌荆山是什么心思，他也从她几次加害明净母子的事行揣测出来了。所以如今，明净在淑妃眼皮子底下怀孕了，这可真的时间、地点都不合适。 “我要早知道此时会被抓来，肯定不会怀这个孩子。但既然怀上了我就会尽一切努力让他平安降世。现在你可以相信我的诚意了吧？我的枕头风可是很厉害的。而且，凌大哥他自己原本选择的也是王爷。王爷的腿不瘸的话，西北也不会走上割据的路。谁想成天为军需操心啊？你说我们图什么？” 皇长孙笑了笑，“你不是挺会敛财么，而且还连新城都在建设了。”说实话，他真的怀疑凌荆山已经尝试过一言堂的滋味，到底还肯不肯臣服。不过搞掉淑妃，凌荆山夫妻是他能找到的最好的合作对象。明净怀孕的消息不啻是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我信你的话。不过，正式盟约还是让男人来吧。你那里跟他知会一声！” “好！”明净心道：将军府的大印本来都是我掌着的。真要是写一纸盟约，如果我在家肯定都是我来盖印！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告诉你府上的吴总管。” 明净挑眉，“他是你的人？” “他是皇祖父的人，不过如今划给我了。” “嗯，我不会跟王爷客气的。” 皇长孙扯了下嘴角，“你就不能实心实意叫我声表哥么？我听着你也就叫敏王世子那声‘叔姥爷’带了些真心。”其他什么舅舅、姨母的，着实是敷衍。 明净笑道：“我代孩子先谢过表叔！” “让人送你出宫！”和明净说话，皇长孙自然是清场了的。如果有人问起，他就说是教导表妹孝道和礼仪。 明净正要颔首，就见一个宫女匆匆而来，“见过洛王，见过凌夫人。奴婢是淑妃娘娘身边的宫女，奉命来请凌夫人往娘娘宫中走一趟。”宫里宫外都还喜欢说皇长孙，但实际上他受封洛王，正式称呼应该是洛王才是。 明净挑眉，淑妃要见她，为什么？自己在府里万般小心，难道还是有什么痕迹落入她眼中了？ 皇长孙看她一眼，自己手里掌控着吴总管都不能得知她怀孕的消息。淑妃又从何得知呢？倒是听说她一同从西北来的一个已经嫁人的管事妈妈怀孕了，想来是替她担的名声。 第1693章 1693.母子（1） 明净看懂了他眼中的含义，让她放心去就是了。就算真有什么，他也会及时赶到伸出援手的。 明净便安心跟着宫女走了。她被直接带到了九皇子的病床前，淑妃面容憔悴的守在这里。 “本宫曾经连落三子。和小九的这一段母子缘分，本宫十分珍惜。可他如今为人所害，宫里的太医还有京城的名医本宫都已经请来看过，束手无策。听说凌夫人身边有从西北带来的，被郑太医和朱军医联手调教的高徒。本宫想请这位大夫进宫来为小九诊脉开方。若是有效，本宫定有重谢。就是不成，也绝不会为难于他。你可以跟人打听一下，那些被请来为小九治疗却束手无策的名医可有被本宫怪罪？” 原来是为了这个！还真是不好推拒。可明净心头信不过淑妃，淑妃必定会趁机把赵荨留在宫中为质。 “赵大哥他当初给家父治疗，都不能治好。家父还只是间接中毒呢。太医和名医都没有法子。他怕是也无能为力！” 淑妃挑眉，“本宫可听说他用很廉价的药保住了令尊的病情不恶化。如今小九的情况依然在恶化，本宫这才想起了凌夫人身边这位奇人。就当你还本宫在大理寺里善待你的人情如何？” 明净道：“淑妃娘娘，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九皇子中毒的事是怎么回事儿，你心知肚明。你想他什么时候醒转，他就能什么时候醒转。可是我不想我师兄卷进这件事里。” 淑妃挑眉，“看来是没得商量了。那本宫就亲自下令召他进宫。本宫是跟皇上请了特旨的，为了救回小九，请谁进宫治疗都可以。你尽可以跟那老虔婆去横，因为她如今除了一个太后的身份什么都没有了。可本宫说话还是有分量的。”你越看重你那师兄，我越要让他卷进来。手里拿捏着一个她看重的人，才能更加的放心。不然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就和云阳王世子一样金蝉脱壳了。 本来她考虑过明玉和彤辉，但想来想去倒不如借着小九中毒的事把她那曾经同甘共苦的师兄弄进宫来。 明净看着病床上九皇子道：“九皇子知道你连他都利用么？” 淑妃笑了，“本宫同他说得清清楚楚。皇上已经在怀疑本宫了，唯有如此本宫才能摘得出来。本宫摘出来了，才能继续护着他问鼎帝位。不然他一个半大孩子，怎么坐得稳位置？还不妨告诉你了，本宫原本选的毒药并没有什么后患。是小九觉得这样不够真实，亲自挑选了会影响他将来体质的这种。说体弱多病什么的，他可以靠习武改善。但如果回头不痛不痒的就好了，给人一看就是假的啊。他父皇也不是容易取信的！” 明净道：“你们还真是一对合拍的母子。不过，就不能是因为这不是你亲子，所以你下手狠毒无所顾忌么？”之前和九皇子的几次接触，她还真没看出这也是个对自己挺狠的主。看起来胖乎乎，感觉倒是有些亲切。 第1694章 1694.母子（2） 淑妃的脸沉了下去，“本宫已不能有自己的亲生孩儿。小九和本宫投契，本宫渐渐的也真的对他视如己出了。本宫下半生都要靠着这个儿子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并不想和他走到互相猜忌的那步。” 明净失笑，“亲生的母子都可能因为皇权失和，就好像太后跟皇上。何况你们这样的半路母子？他十二了，不是两岁啊。你真扶他上位，再有两年他也该亲政了。” 说到这里明净一滞，淑妃肯定不会想不到这些，九皇子也不会想不到。九皇子不但是再过两年就到亲政的年纪，再过两年他也可以当爹了。要是生了儿子，他说不定会被处理掉。但如果他体弱多病，反倒有更大机会得以保全。体弱多病淑妃就不会太过忌惮他，体弱多病也没那么容易让女人受孕！这宫里长大的，果然没有真正的孩子！ 明净出宫去了，回家就直接称病卧床。反正她也需要在家安胎。她这都病倒了，淑妃再要下令来抢大夫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毕竟赵荨如今也不是什么名动天下的神医，她从西北来信得过的也只有这么一个大夫。 赵荨道：“你还能一直病着啊？” “怎么不能啊？我一直就在正房待着，这不正好么。” 明净亲自写了一封密信，把和皇长孙的约定说了。是用她和凌荆山约定好的暗语写的，就算是被人截去看了也不知道所以然。 写完她把肖三叫来，“十万火急，立即发回去。” 凌荆山两日后在军中收到信，这个发展他倒有些意外。皇长孙居然又回到权力中枢了！如果当初他能有手段重新掌权，自己还真未必会走出割据这条路。但如今腿都已经迈出去了，难道还真的收回来不成？而且永镇西北，世袭罔替听着怎么感觉那么不真实。历朝历代开国肯定会论功行赏，那时候一起打天下的都是兄弟，什么四王八公都是有的！可听说谁还能永镇一方、世袭罔替了？ 不过，明净在京中如果能有个盟友也好。尤其是她得在淑妃眼皮子底下保住孩子。说起来，淑妃之前做什么，甚至她要独揽皇权凌荆山都可以接受。就算不做兄弟了，不全力支持，他也不会扯后腿。可淑妃一再对他妻儿下手，他就没办法再容情了。 凌荆山提笔也用暗语回了信，说他接受这个盟约，让她便宜行事就是。不过和皇长孙正式盟约得另找机会。除非皇长孙能到西北边界来。他是怎么都不可能去京城的。离了手下兵马，他就只能是任人宰割了。 ‘卧病在床’的明净通过吴总管把消息传递给了皇长孙。如今有吴总管全力配合，要瞒过府里其他各方人马就更容易了。他还将之前三皇子、五皇子的人手都收编了。 不过除掉淑妃这对皇长孙都是次一步的事了，他如今最焦头烂额的是如何将四王收拾了。最近送来的军报输多赢少，又让叛军占去了两府之地了。如今朝廷直接掌管的只剩下十五府之地了。 第1695章 1695.商量 彤辉放学后过来‘侍疾’，剥着橘子皮告诉明净，“听说朝堂上有不少人在说要撤换平乱大将军呢。” 明净笑笑，“你们同学之间还议论国事啊？” “楚儿喜欢听这些。不过也没说几句，就被人扯到流行的衣饰上去了。” 晚间皇长孙过来‘探病’，也提到这件事，“那些文官就会动嘴皮子。临阵换将是那么好换的？可周将军那里确实没有什么好消息。” 明净瞪大眼，“你干嘛来跟我说这些？” “我继妃是聂家女，但不懂这些。而皇祖父给我留下的那些人，处处摆老资格想摆布我。七叔更是半点靠不住。我憋了一肚子的话没人说，就想起你来了。你就随便听听，要是乐意就陪我说说。”皇长孙有些颓的样子。一直想掌权，可中间断了一段时日再要接上可就难了。而且就是一直不断，估计这些老家伙还是想他乖乖听话，维护他们的利益就好。 明净道：“我说，封七皇子为太子的旨意还没下吧？你不抓紧把这件事落实了，跟那些老冬烘扯什么嘴仗啊？七皇子简直烂泥扶不上墙，九皇子那里可没准什么时候就好转啦。” 听明净一语中的，皇长孙苦笑，“你以为我不想啊。可皇祖父分明就是两手准备。我这里不表现好一点，九叔一旦醒来就更没有机会了。” “你没弄掉淑妃，到了也不过是为人做嫁衣裳。” “淑妃真不是那么好弄掉的。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商量一下资源共享。”换言之，联手搞死淑妃。 明净扯扯嘴角，“我才刚到京城，哪里来的什么资源？” 皇长孙摆明了不信，“要是你手头没有一点底牌，淑妃之前不会配合你们推波助澜给伯祖父翻案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伯祖父那些手下里肯定还有能人。你不会就想利用我弄掉淑妃，保住表侄儿而已吧？可不能就站在台下看戏啊。” “嗯，你要是有什么需要配合的不妨讲出来。如果我这里可以配合一定不会掉链子。” 两人对视，明净看他不肯说出弄不死淑妃，干脆我们釜底抽薪先弄死九皇子的话，她也不肯说！得最大好处的又不是她，她就只是要保护肚子里的孩子而已。而且有孩子，她本来也不想造孽。九皇子跟她没有直接冲突的。说白了，她其实根本不在意接位的到底是九皇子还是七皇子。 皇长孙坐了一会儿，“好，等我有了初步的计划，再来找你商量。” 又过了几日，常嬷嬷来探望明净。明净好笑不已，还真是派人上门来验明正身来了。 常嬷嬷客套了几句后道：“凌夫人，你那天真不该当众顶撞太后。” 明净看她一眼，“多谢嬷嬷提点。”看来老虔婆是真打算阴她了，就不知道会出什么样的招数。常嬷嬷能提这么一句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唉，好想回家！回家虽然也操劳，但不用防着这么多明刀暗箭的。好想儿子和男人啊！她这里孤枕难眠的，也不知道人家那里怎样。 第1696章 1696.惦记 明净被抓到京城一晃俩月了，自然有人惦记上了凌荆山。这回倒不是白家，毕竟白家最小的白琪都已经嫁了。而且这次明净对白夫人算得有恩，白家人如今也都在为白夫人带孝。 但西北七府这么大，多得是人肖想凌荆山。他如今也称得上一方霸主了。甚至连目前在司徒蛮掌控下的四府也有人递话过来，话说得委婉，但翻译过来就是：我家有女初长成，愿君多采撷！ 话里话外都说的是不敢比肩神光郡主，只希望代为照顾凌将军和凌公子。 如今的明净，自然没人敢随意挑战她的位置。她的家世几乎可以傲视所有女子，她是元配还连育两子，在西北军政两方以及民间都很有威望。但是，她毕竟是不在西北。凌荆山才三十，没人相信他能一直一个人过。这就让人觉得有了可趁之机了，想毛遂自荐的人自然不少。 凌荆山对此一概没有答复，统统冷处理。他住在军营里，每半月回来两三天看两个幼儿。无衣都七个月了，白白胖胖的。一半时间在楚老太太那边，一半时间在景飒这边。一一则是一直跟着外婆。 萧从嘉婚期已至，两兄弟被带去新房那边适应环境。尤其是无衣，他出生到现在也就过年的时候出门给郭帅和西平王拜过年，还基本都是睡过去的，替父母躺赚了两万两银子回去。 无衣是被乳母抱着坐的马车。车慢慢动起来他就有些紧张，两只手抓着乳母的衣襟，两眼瞪得溜圆。 一一道：“五一，不怕不怕，哥哥在这里呢。你看，外婆也在。外公和舅舅，就在外头。咱们这是去，舅爷爷家呢。” 无衣听到声音转过头看看哥哥，然后又看看外婆，慢慢放松下来。等到了地方他转着脑袋四处看，还是有些怯怯的。好在熟悉的亲人都在眼前。 等进了已经布置好的喜房，他看着满目红彤彤的喜色露出笑意，手舞足蹈起来。他喜欢这样鲜艳的颜色。 景飒让乳母给他把尿，然后放到喜床上。婚礼就在两天后，这两天他们都要过来熟悉环境，省得无衣到时候因为害怕而哭闹。 一一也脱掉鞋子坐了上去，伸手到无衣腰后撑着他。 景飒点头，“对，你就撑着他的腰。嗯，一一已经是大人的小帮手了。你娘知道了一定会很安慰的。” 一一开始的时候想娘还哭过好几回鼻子，如今倒是渐渐不哭了，知道哭也没用！这会儿听外婆提起娘，嘟囔了一句‘我好想娘’！ “你娘比你想她还要想你！” 一一挠挠头，然后露出笑意，表示听懂了外婆这句饶舌的话。 萧从嘉这会儿不在，出城迎接西平王去了。他在城门处等候的时候凌荆山带着童小七先一步进城了。他们也是提前了两日回来喝喜酒的。越是朝廷不认，他们越得捧着。 “舅舅，王爷也是今天到？”凌荆山停下来问道。 “嗯，是啊。其实你那么忙，不用提前回来的。” “也没提前多久。我和你一起等吧。” 第1697章 1697.试探 西平王没多久就到了，以至于萧从嘉都没和凌荆山私下多说上几句。见到凌荆山也在西平王便从车窗探头出来，含笑道：“荆山也在啊。” “是啊，我也是刚从军营回来。看到舅舅知道他在等王爷，便一块等了一阵。” 凌荆山一路骑马送西平王到萧府，本打算直接打道回府看儿子。萧从嘉道：“进去吧，你家俩小子都在这边。” “怎么都在这边？”一一跑过来玩了不稀奇，但无衣这么大点等闲是不出门的。 “俩小子这次帮我坐喜床呢，提前过来适应环境。我姐肯定忘了告诉你了。” 凌荆山翻身下马，把马鞭递给亲兵，一道进去了。 西平王跟乌雅道：“走，我们也瞅瞅俩小子去。” 乌雅笑着点头，掩去眼底一抹涩意。她已经成亲五年，但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萧从嘉落后他们一点，小声问凌荆山，“我在哪听了一耳朵，听说这西北的首富想当你老丈人？” 凌荆山轻哼了一声，“他们一伙商人打着捐献军资的旗号设宴。因为数目加起来不小，我就去露了个脸。结果中途就让他闺女出来弹琴，敬酒的时候跟我说让我入他家的股，以后按年分红。去他奶奶的，当我是什么啊？” 这所谓的按年分红自然是真金白银拿出来捐助的军资。按年来，就成了每年都有约束。如果只是这样的政治投资倒是可以接受。虽然不如王长民直接捐了班副身家敞亮，但也记他一个情。可还要塞个女人过来，然后每年给自己钱，这成什么了？是个男人都不可能接受。 萧从嘉道：“看来他是想在有钱的基础上再有权。想着又献金银又献闺女，最好闺女因此还能得宠，然后再添几个外孙以图将来，却忘了这茬顾忌。那你打算收拾他么？” “我倒是想收拾了他，可不好下手啊！说起来旁人是会觉得人家又献金银又献闺女的，我不要不说还要对人家下手。这样一来西北的大户怕是都会觉得不安稳。这些人的门路本来就广，谁知道给我闹出些什么事来。” 他是想抓住西北首富仿佛叫他钱色交易一般的由头发作。但在旁人看来，人家只是手段有些不妥触怒了你，你就大发雷霆之威，怕是为了图谋人家的万贯家财啊！但他也不是个会吃亏的主，西北如今是在他掌控之下，让人搞点事让首富家破点财还是可以的。 萧从嘉所谓的收拾就是让首富家破点财，但他听凌荆山的话音是想下狠手，最好能直接把人家家产都给抄了才甘心。他心道：这人最近心头戾气见长啊！看来他外甥女被抓走这事的影响，可比面上看起来大啊！ 这俩月他这外甥女婿该干嘛干嘛，看起来丝毫不乱的样子。这才让那些人觉得有机会往他身边塞人。姐姐、姐夫知道之后都极为的不高兴，只是不好发作。不过他这一试探，情况倒还是比较乐观的。外甥女的桃子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摘走的。 第1698章 1698.回家 这么一耽搁，以至于西平王和乌雅就先进去了。 一一记性好，笑着喊道：“太爷，王妃”。他这会儿叉开腿坐在喜床上，无衣坐在他怀里，背靠着他。听哥哥喊人，抬头看了看，然后低头兀自玩他的玩具。 景飒笑着上前给叔婶见礼，西平王点点头，“明净那丫头最近有消息么？” “最新的消息就是被太后派人上门探望验明正身了。” 西平王摇摇头道：“小家子气！”这哪是母仪天下该有的做派？ 乌雅在床边的大椅子上坐下，伸手摸摸无衣的脸，“瞧这脸上肉嘟嘟的。” 无衣扭头避开，一副要哭的样子，还把脸往哥哥怀里躲了躲。 一一道：“王妃，他快长牙了，牙床疼。不喜欢别人、摸他的脸。” “哦，那我不摸了。” 一一看弟弟在他怀里扭来扭去便道：“外婆，五一坐不住了。” 景飒笑着把人抱起来，“外婆抱你走走啊。”于是抱着小外孙和西平王一处说话。 乌雅张开手，“一一让我抱抱可好？” 一一扑过去抱住她的脖子，等乌雅站起来两腿也夹到她腰间。一抬头正要说话，忽然看到他爹了。 凌荆山看自己风尘仆仆的，就没进喜房只在门口站住了，朝着景飒喊了声‘娘’。 “爹——”一一高兴极了。 乌雅抱着他走了两步觉得自己抱过去好像不对，整得跟妻子迎接丈夫似的。于是就近递给萧从嘉。萧从嘉楞了一下反应过来把人给凌荆山抱了出去。 “爹身上脏的，抱了你就不能再上喜床了。还上么？” 一一回头看外婆，景飒道：“今天就到这儿吧。” 一家人向西平王告辞回将军府去。出去的一路，凌荆山抱着一一问道：“娘，明皓呢？” “董先生那里打杂呢，反正他来这边也帮不上什么。” 无衣在外婆怀里扭头看着抱他哥的人，满眼的陌生与好奇。凌荆山朝他看过去，他还把脸扭开。 到了马车旁边，凌荆山要把一一搁到车上。一一不肯从他身上下来，“爹，我骑马！”无衣看哥哥不上马车便咿咿呀呀叫了起来，还伸手要朝他抓。 一一道：“好吧，哥哥陪你坐车。” 凌荆山笑了笑把他放车上去，转头问方才消失了一阵才冒出来的童小七，“你上哪儿去了？” “姑父|七叔”，赵念初和乔姐儿联袂而来。彤辉和清辉这次都没有回边城，就剩下她们两个小姑娘作伴了。她们也是跟着景飒过来帮忙的。这会儿便跟着一道回去。 凌荆山笑道：“原来你俩也在这边啊。” 一一趴在窗口喊‘哥哥’，童小七摸摸他的头，然后招呼景飒，“公主——” 景飒笑道：“你喊我外婆得了。” “是，外婆。” 无衣又歪头看童小七，他对‘哥哥’两个字比较敏感。一一成天都在自称哥哥。 一一摸摸他的头，“傻弟弟，这是哥哥，这是爹爹！你怎么才半个月又不认得了？” 童小七道：“你自个以前还不是一样。” 等回去，封璟也下衙回来了，换了身便服带着明皓往外走。 第1699章 1699.恶客 封璟见到前头的景飒便道：“我们还说过去跟王爷打声招呼。” “他一路车马劳顿，明儿再去吧。” 一一在后头由凌荆山抱着。无衣还是外婆抱着，见到舅舅便要朝他怀里扑。明皓便上前两步接过他，然后把他放到自己肩膀上坐着，两手扶着他的腰。 “姐夫，你回来了！” 凌荆山正上台阶，闻言道：“嗯，回来了。爹！” 封璟点点头，心道这样的场景要是明净也在家该多好。 童小七朝他喊了声‘外公’，他笑着点头应了。 明皓一听立即上前一步彰显自己的存在。 童小七只得道：“舅舅——” 明皓颔首，“乖外甥，你也回来了。” 乔姐儿在一旁笑，“舅舅，听小七哥喊你一声，你晚上要多吃半碗饭么？” “半碗哪够，起码一碗。” 萧从嘉的婚礼很盛大，西平王的其他儿子晚一步也都赶到，然后司徒蛮也派了特使来。甚至四王都派了人来！ 门客负责迎客的童小七和明皓对视一眼，童小七拿着帖子进去了，“将军，云阳王的特使来了。” 凌荆山道：“拿给王爷。”他媳妇儿还在京城呢，他要是跟云阳王来往，明净不得遭罪？个老小子不安好心，想把水搅浑。 童小七又拿着帖子去找西平王。 西平王看过蹙眉，然后拿着帖子就往外走。 童小七忙跟了上去，“王爷，今天是大好日子，您别动气！” 西平王站在大门口，吩咐左右道：“哪个是四王特使？直接给本王叉出去。” “哟哟哟，好威风啊！”那特使身后一个随从声音夸张地道。 西平王定睛一看，这哪是什么随从，分明就是南安王亲自来了！ “你来做什么？” “今儿是侄儿大喜的日子，你说我来做什么？我当叔叔的，千里迢迢来喝侄儿的喜酒啊。”南安王直接朝里走。 西平王块头比他大，情急之下直接把门堵了，“你站住！我家不欢迎你。” “什么你家？我是来喝惠明皇兄嗣子的喜酒的，你凭什么拦门啊？”剩下的位置还真不够南安王往里挤了。 西平王想了一下，这厮是他异母兄长，方才却自称叔叔。看来四王倒是承认从嘉嗣子身份的。不过，被他们承认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眼见两位王爷在门口，一个堵门不让进，一个非得要进来。旁边的众人包括明皓都不好插手，这可都是坐五望六的人了。谁要是一上手，哪个出点状况都担待不起。而且双方的随从都在场，也不会容得对方的人上手拉自家王爷啊。可是，这搞得跟闹剧一样了啊！ 西平王身后一阵脚步声，乌雅听说之后出来了。她一把拉开西平王，然后自己堵了上去。南安王一个大伯子哪好往小婶子身上撞啊？试了两次都被堵了只得退出了门。可一般的小婶子，哪敢这么堵上来啊？他心头暗自骂了一句：蛮女！ 今儿只要他进了这个门，凌荆山就说不清楚了。而且，他们还可以打出要奉立惠明皇兄嗣子的旗号。 第1700章 1700.堵门 如此一来，那些骂他们是他们反王的人可就都得好好掂量掂量了。可现在连门都进不了，被朝廷细作报上去他们还怎么大做文章？ 明皓有些瞠目，上前扶着西平王道：“叔姥爷，这么堵着，后头的客人是不是分流去别的门算了？” 西平王点点头，“也只好如此了。” 别的门就是隔壁封家的门，左右两家中间是连通的。 明皓和童小七便带着人过去封家的门口迎客，留下西平王和乌雅在这里堵着不让恶客上门。开玩笑，让南安王进了门他姐的处境可就不好了啊。还得赶紧安排人去告诉已经出门迎亲的萧从嘉，让他带着人从这个门进。这不合规矩，可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明皓还让人进去把这件事知会了他爹一声，封璟立马让大郎搭着梯子上去把‘封府’的牌匾摘了。从此刻起两府并一府，都是萧府。那新娘子进的就还是萧家的门，不至于被人挑理。 凌荆山在里头亲自招待先一步到来的司徒蛮的副手林邛，“让林首领看笑话了。” 林邛笑道：“早就听说凌大将军与尊夫人夫妻情深。今日一见，传言不假啊。”凌荆山如今掌控着六十多万人马，再有惠明太子嗣子在手。如果和四王联合，或许还能再拉拢自家首领，那实力可就惊人了。而且还是师出有名，为惠明太子的嗣子夺回应得的皇位嘛。一切等事成之后再说，这成事的机会还是很大的。而且，事后论功行赏，最先和惠明太子嗣子接触、最得信任的凌系人马肯定得的好处最多。 甚至要是今天成亲的这位三公子出了什么意外，凌荆山都很可能得到那把椅子。毕竟如今四王的人直面朝廷的平叛大军，他这里却可以借由抵御西陵人先看着四王和朝廷彼此消耗实力。到最后，谁的腕子最粗，那椅子不就归谁了？ 可他却因为他夫人就在京城，愣是不让南安王进门！ 萧从嘉其实已经走到半道了，听说了发生的事心头只想骂人。非得把他架火上烤啊？他回头看看西平王世子等几个做伴当的兄弟，“等会儿咱们一停马就赶紧进门，千万不能让南安王给缠上了。” 西平王世子道：“放心吧，只要你不被缠上就成。到时候我们几个拦着他。不过老三，你这亲成的可真是......你赶紧让人去和弟妹说一声吧，省得到时候把她给吓着了。”迎亲不能走回头路，所以让萧从嘉亲自去说肯定不现实。 一行人吹吹打打的到了门口，萧从嘉用红绸牵着新娘子进门。 南安王的确想拦下萧从嘉说话，可是他一过来就被西平王世子带着一众弟弟拦下了。西平王乐得不行，儿子多的好处这会儿终于体现出来了。下人不好上手，可侄儿们拦一拦还是敢的。至于南安王带来的人，自有这府里的下人拦下。也不看看这是谁的主场！ 到最后南安王也没能进门，气咻咻地被西平王派人礼送出西北。 第1701章 1701.坐床 “我告诉你，老六！你少在这里五十步笑一百步了。说我们祸乱祖宗基业，我们总是姓萧的。你呢，你却是联手外姓人。你才是不肖子孙。” 西平王道：“我们西北七府，如今都听洛王招呼。他哪里是什么外姓人啊？我在这里老老实实的抗击西陵人，跟你们四个才不是一样的。看在同出一脉，今天又是从嘉的大喜日子的份上，我放你一马。赶紧离开西北！” 一一和无衣已经早就就位了，景飒在里头守着他们。不然，一一再有责任感毕竟也才两岁多点，他坐不住就会跑掉。而无衣虽然跑不动，但他会哭会闹啊。哥哥在，他还可以勉强自己一起坐着玩耍。哥哥要是跑了，他不闹个天翻地覆才怪了。 一一捡了颗桂圆剥了喂进自己嘴巴。无衣听到点动静抬头看他，他赶紧停下咀嚼。弟弟还小，吃这些会拉肚肚。可是他坐得好无聊，外面好像很热闹的样子。 “外婆，想出去玩！”好容易无衣转移了视线，也去扒拉身侧圆溜溜的桂圆、枣子去了，一一几口把桂圆嚼烂咽了下去，嘟囔道。 “这可是你自己揽回来的活儿。” “家里又没别的，小男孩儿。” 景飒道：“既然说到，就要做到。不要让人说你娘不会教儿子！” “哦，好吧。”上升到这个高度，一一终于不再惦记出去玩了。一旁无衣少了他的支撑，侧身去抓桂圆就歪倒了，索性就趴那儿不起来了，还把脚丫子也翘了起来。 一一道：“是坐床，不是趴床啦。” 景飒道：“算了，让他趴会儿歇歇。估计还有一会儿新娘子才进来。” 外头响起鞭炮声，一一道：“来了——” “对，新娘子进门了。等行完大礼就会进来。到时候你们就算是帮完舅爷爷的忙了。” 一一点头，“舅爷爷下次成亲，我们不帮他坐床了。好辛苦！” “你小子别瞎说啊。你舅爷爷本来就是第二遭了。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过往神明还请不要当真！快呸两声。”如果是纳妾什么的，那肯定是不需要行大礼的。再来一遭那就只能是续弦了。 一一看外婆紧张兮兮的，情况好像有点严重，便乖乖‘呸’了两声。无衣重又爬了起来，也跟着‘呸’，学得不像倒是喷了些口水出来。 景飒听了听外头的动静把他扶正，“好了，乖乖坐着。” 外头已然礼成，送入洞房了！萧从嘉牵着新娘子起来，景飒和乳母赶紧抱起一一和无衣给他们腾地儿。 安顿好新娘子后，萧从嘉出来在厢房找到俩侄孙子。他递给俩小子一人一个红包，一一乐悠悠的接了过来，“谢谢舅爷爷！” “舅爷爷谢谢你们，辛苦了。” “还好！”一一矜持地道，完全不见先前坐床时的毛躁。 景飒看他一眼笑了笑，继续喂他喝水。 无衣还抓不稳红包，乳母帮他扶着。他看到红包红彤彤的笑得见牙不见眼，还想往嘴里塞。 “无衣，你不是刚吃过奶么，快放下！” 第1702章 1702.喝酒 一一和无衣完成任务出去了，无衣更是没多久就睡过去了。一一倒是跑到前头挨着他爹坐着吃酒席。凌荆山要招呼贵客，肯定顾及不到他。好在童小七也在这一桌，便由他照顾一一吃喝。 “哥哥，你什么时候，成亲啊？”一一仰头问道。 童小七要知道他问的是这个，方才肯定不等他说完就把菜给他塞嘴里了。闹得这会儿一桌的人包括西平王、郭帅、林邛等人都看着他。没错，郭帅也很给面子的来喝喜酒了，还把清辉也带来了。 童小七道：“呃，等夫人回来有人给坐高堂的位置再说吧。” 凌荆山一巴掌拍到他脑后，“你小子倒是挺会一推三五六的啊！” 一一问道：“爹，高堂是什么？” “就是爹娘。” “哦。”一一瘪瘪嘴，不过他已经学会不把想娘的话挂在嘴边了。当下化悲愤为食欲，朝他哥又张开嘴。 童小七乐得众人注意力被转开，赶紧又喂了他一口。 “要肉肉，都吃两口菜菜了！”眼瞅夹来的又不是肉，一一抱怨道。 童小七给他塞嘴里，“吃了再夹肉。不吃菜菜不能长高高，过几年就被无衣追上了。” 都塞进嘴了，一一只好不甘不愿的嚼了、咽了。然后终于迎来了一口好吃的肉肉，顿时笑眯了眼！ 萧从嘉带着伴当过来敬酒了，自然是从这一桌开始敬起。一一手很快的把童小七的酒杯端了起来，“干——” 童小七也不跟他抢杯子，就把他的嘴捂住。 一一哼了一声，把酒递到他哥嘴边。 童小七这才放开了他的嘴，他嘟囔道：“我要喝舅爷爷的喜酒。” “来了就叫喝喜酒了，不是非得喝到酒。不然，你念初姐姐、乔姐姐她们难道不算喝了喜酒么？” 一一朝几个姐姐那桌看了看，抬手指道：“我去那边。” 童小七巴不得他去，立即抱起他送了过去，“你要挨着谁？” 一一看了一圈，指了指两月没见的清辉，“大表姐呢？”他一直以为彤辉和清辉在一处。 清辉道：“姐姐去京城了。” “我也想去。”被童小七放在清辉旁边的一一道。 “我学过武都是累赘，你更是累赘。” “大表姐呢？” “姐姐功夫比我好多了。你想去就好好学武吧。” 最后一一还是念初照顾的。没办法，清辉能照顾好她自己吃喝已经不错了。 一一后来想着想着又问念初，“师姐，你什么时候成亲啊？“ 念初莫名其妙被他问这个，眼见乔姐儿等人都在笑便道：“马上问你们！”说完看一一还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只好敷衍道：“我爹，就是你师伯还在京城呢。我肯定得他回来再说。“ 一一点点头，“那你和哥哥一起等。” 清辉等人再次喷笑出声，念初喂了一个小肉丸子给一一，“吃！”一一的乳母没有出席，他也不乐意表现得跟哥哥姐姐们不一样。 乔姐儿道：“对对，赶紧堵住他的嘴。”省得一会儿一个一个的问。这一桌都是小姑娘，可禁不得他这么问。 第1703章 1703.担忧 喝过喜酒一大家子回去，一一趴在外公腿上小声问道：“外婆，明儿还过来么？“ 景飒怀里无衣已经睡着了。她也小声回道：“来的，明儿午后要过来认亲。今天新进门的舅奶奶还不认得家里的人呢。到时候她会给你们哥俩见面礼的。” “我们给她么？” “都是长辈给晚辈，或者同辈里年长的给年幼的。你们哥俩如今，只等着收礼就好了。送礼有外公跟外婆呢。” “哦。” 清辉也在马车上，她趴在封璟另一条腿上，乔姐儿则挨着景飒坐着。车窗外正则跟着大郎和明皓骑马，康辉和康耀也在。至于凌荆山和童小七，还在那边喝酒呢。今晚肯定是不醉不归。 凌荆山也是许久没有放纵的喝过酒了。在军营里肯定不能喝，出去赴宴又要担心有人害他‘酒后乱性’。今天肯定是要趁机肆意一回。 一一嘟囔道：“我还没有闹洞房呢。” 清辉道：“闹洞房跟你个小屁孩儿有什么关系啊？” 一一不服的道：“好像你多大似的！” “会一直比你大！” 乔姐儿失笑，“一一没事，还有无衣给你垫底。” 一一道：“以后还会有六一、七一、八一......我是大哥哥！” 封璟听他给弟弟们取的名儿一下子就笑了出来。都跟这小子说了是无衣不是五一，他还是坚持弟弟就是五一。笑着笑着就想起了闺女肚子里那个，也不知是外孙还是外孙女。可如今跟着他娘在京城，很是令人担忧啊。 明净也知道今天是她舅舅的大好日子。可惜，也只能是遥遥祝福。她还在装病，但感觉淑妃这回不的目的不会罢休。 果不其然，第二天孟摇光就带着林氏登门了。说是来探病的，顺道请赵大夫往宫里走一趟。这些天，淑妃把京城里但凡有点名气的大夫都请过了，众人都束手无策。如今就是死马当活马医也要试一试了。 明净根本没让他们进门，孟摇光就算打着当年孟参将的旗号也不可能入后院。至于林氏，如今林家除了外嫁女，只有有数的几个人跑掉了，其他人都在西北挖金矿呢。两家的仇结得那叫一个深，让她吃闭门羹才是正常的。 可是赵荨却是不能不进宫了！ 当日散朝后皇长孙就亲自来了，“她已经做到这种的地步，你再不让赵大夫进宫就说不过去了。她总不能吃了赵大夫吧？你若是不放心别的大夫，我帮你寻一个？你早该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跟她置这个气做什么？” 明净蹙眉，皇长孙都来了，赵大哥看来是真避不开卷入夺嫡风波了。其实赵荨被淑妃扣留还不是她最担心的，她最担心的是皇长孙想借他的手对九皇子做什么。不做，那他们薄弱的合作关系怕是就要岌岌可危了；可做了，还能全身而退么？ 所以，她丑话就说在了前头，“表哥，我师兄是个真正的医者，仁心仁术。不管对方是谁，能救他一定会救的。”所以，他绝不可能用医术对九皇子下毒手。 第1704章 1704.医者 皇长孙道：“嗯，要是他救得了九叔那就放手去救好了。” 明净心道：淑妃肯定会让他风光这一把的，不然怎么能名正言顺就把人留在宫里？所以，还真的需要皇长孙提供的可以绝对信任的大夫了。 皇长孙迟疑了一下道：“太医的话，能确认绝对忠诚的都在皇祖父身边，要调一个给你怕是不容易。我身边倒是又一个人精通岐黄之术，而且对妇产科也有所研究。但他是个胡人，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忌讳。” “我倒是不忌讳这个。”明净相信皇长孙是盼着自己母子平安的，所以他安排来的人不至于在这事儿上起坏心。 “我让人叫进来你看看。” 被叫进来的是个十分美貌的混血少年，大概十七八的年纪。最让人惊讶的是他的眼睛居然是两个色的，左眼黑色右眼蓝色。 皇长孙看看明净，见后者眼中有几分惊艳不由失笑。他想到她不会如那些俗人一般视金觅如妖邪，却着实没想到她会惊艳。 明净道：“金大夫是吧，我师兄也是大夫。不如你出去和他聊聊？”这是要让赵荨摸摸这人医术的底。毕竟是个少年，不如白胡子老大爷看着靠谱。 皇长孙也知道这个意思，等人出去了便交代了一下他的来历，“他母亲曾是我皇祖父宫中一个宫女。十九年前西陵先王作为王太子出使天朝，他身边一个将军和那宫女春风一度有了他。我也不知皇祖父出于什么心态留下了他，看他在宫里过得艰难就带在了身边。他的医术是从小跟着东宫的太医学的。我有什么头疼脑热都是让他把脉开方。至于妇产科是这一年现学的。” 明净笑道：“成，既然如此，我就替表嫂先试试他的本事。”既然是这一年现学的，那肯定是为了洛王继妃。她这位表哥如今也是不敢信旁人了。 两人相视一笑，皇长孙道：“就是他的年纪不大，你平日多留意。”这是担心有流言传出，影响了他们夫妻感情。明净如今是妻凭夫贵，要是凌荆山听信谗言对她生疑肯定不行。 明净道：“我们夫妻的信任度还不至于那么低。不过，听说太后要收拾我。她不会也想给我弄个不守妇道的坏名声吧？” 皇长孙蹙眉，“如果真的这样，那她可是越活越回去了。这分明是损人不利己！不过，你身上好像也没有别的软肋可以给她捏的。” 皇长孙知道明净这是让他去敲打太后。虽然太后还是太后，很快就可能是太皇太后。可是，如今宫里掌权不是她亲儿子了。孙子辈、曾孙辈的隔得就远些了。既然彼此合作，而且合作的基础之一就是她在凌荆山那里说话有分量，那这件事他还真是推拖不得。 不过，说话还是得策略些。不然，万一传出太后让他给气病的消息对他可是大大的不妙。 “明净如今在京为质。因为她在凌荆山心头很有分量，所以她这个人质才有分量。曾皇祖母就看在这点上多容忍她几分吧。” 第1705章 1705.敲打 太后道：“冶儿，你还真当曾皇祖母老糊涂了不成？这个时候肯定她的名声肯定是坏不得的。”要坏也是等到她能回去的那天。她本来正在物色合适的人选，倒没想到曾孙把那眼睛两个色的胡儿安排到将军府了。得，人选都是现成的了。 皇长孙心道：您都多大年纪了，还非得兴风作浪的！不过，至少确认了她暂时不会做什么了。 皇长孙把消息传递给明净，同时抱歉地道：“要不，我另外给你找个大夫？” “不用了，她有那个心，随便给我安个人都可以的。你都敢让金觅照顾你王妃的孕期，我有什么不敢接受的？”难道她和凌大哥的信任度还不如皇长孙和小聂氏这对半路夫妻？再说了，临时找的人未必完全靠得住不说，本事赶得上皇长孙个他自己媳妇儿准备的人？赵大哥说金觅可是医学奇才呢。 两个大夫就此分别就位了。赵荨进宫之前淑妃就把他能稳定住中毒的病人的病情的情况宣传了一波。赵荨也知道自己这回躺着也能赚个好名声回来，所以完全是做个样子。倒是金觅给明净诊脉开放时很是上心。他从小在有色眼光下成长，幸得皇长孙庇护才能顺遂长大。皇长孙让他来，他肯定会尽力。而且明净看他的眼神虽然带着惊艳却很是尊重，所以他自然不吝于把浑身的本事都使出来。 这日金觅收了脉枕出去，葛老进来了。 “这个皇长孙，还真是事事处处都学殿下。”平易近人，怜贫恤苦的做派学了个十成十的像。 明净笑笑，“我也觉得奇怪，他是皇上的孙儿，干嘛学我外公？那您觉得学得像么？” “怎么不像？学得可像了。”可终归也就是学得像，并不是完全出自本心。但这人想做起衰振颓的中兴之主是毋庸置疑的了。可惜，如今的天下怕不是他能中兴得了的。 明净道：“他是皇上选中的人。看来皇上也是知道我外公那样的人才是靠谱的。葛老，淑妃那里有可趁之机么？” “难！如今后宫已经是她的一言堂了，连太后都得避其锋芒。她的防范心甚重，把九皇子和她自己保护得滴水不漏。只能继续找机会，希望皇长孙能靠谱些吧。他都栽在淑妃手头一次了，这次可长点心吧。” 萧从嘉婚宴前发生的事传到将军府，明净看过递给葛老，“如果我这位表哥真的成器，叔姥爷怕还是会支持他。除非我们真的要拥戴舅舅上位。” 葛老道：“情理之中的事。你提的三个条件如果他真的能做到，凌将军肯不出西北么？”如果萧氏子弟真的能中兴，他其实也是希望这天下继续姓萧的。可是，不乐观啊！ 明净抿抿嘴，“两手准备吧。一开始凌大哥说看好表哥，就是做的两手准备。”明朝开国朱元璋让义子沐国公世镇云南，俗称的沐王府倒真是和有明一代相始终，互不相负的。金老爷子的《鹿鼎记》里，沐国公一脉还在反清复明呢。 第1706章 1706.无奈 朱元璋可是差点把功臣斩尽杀绝的人啊，居然对沐国公能那么信任。他的子子孙孙也延续了这份信任。当然，这也是因为沐国公从来不和其他任何实权人物交好，从来没有野心的关系。 虽然如今的朝代没有这个先例，但未尝不能尝试的。凌大哥最初，真的是只想打败西陵，青史留名就好的。为此，他还曾经埋怨过当初那个忠勇侯的爵位。他是想凭驱逐西陵的赫赫军功封侯的。 葛老道：“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你顾好肚子里的孩子最重要。” 明净把太后想泼她脏水的事说了.葛老道：“一辈子都只会做这种见不得光的事。咱们投鼠忌器才没有对他们母子下手，她倒是还不肯安分！”皇帝或者太后死了可是国孝，按规矩明净得去哭祭的。一天几个时辰，这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大大的不好。 也是因此，葛老忍下了杀太后为惠明太子报仇的心思。至于皇帝，他要是这会儿驾崩了，皇长孙和淑妃火拼，天下会更乱。到最后也不知道会是便宜了谁，反正这会儿绝轮不到西北。所以，皇帝也不能死。 葛老了解到的，皇帝虽然已经不能起身理政。但有太医正看顾，有最好的灵药供取用，他且能苟延残喘着呢。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吊着，淑妃和皇长孙的矛盾就不会激化到不可收拾。估计这两人也知道他真正的脉案，所以才都不着急。 明净道：“能有法子让老虔婆不死不活的受罪么？”中个风什么的！ 葛老很诚恳地道：“她八十多了，我怕一个不好下手轻了重了她直接两腿一蹬就安安乐乐的死了。”八十多岁，风中之烛一样的人了，真的不好把握轻重。 明净摸摸肚子，“倒是我的孩子成了她的护身符了。老而不死是为贼！罢了，七个月后再说。” 下人禀告常嬷嬷再来的时候，明净脸上就显出了几分郁色。每隔十来日，太后就会派常嬷嬷上门来。 “请进来吧！” 葛老笑道：“此人郡主不妨多见见。属下先出去了。” 明净有些莫名其妙，突然说这个什么意思？ 常嬷嬷是代表太后来‘探病’的，也带来了一些补品和药品。 明净对她本人不但没恶感还有三分好感，缓和下来脸色，“我其实没有病，只是心头堵得慌不想出门。” 常嬷嬷心头也知道，她还知道淑妃抢了明净从西北带来的府医。而皇长孙把自己身边的金觅送来给她当府医。那金觅宫中的人都视为妖孽，要不是皇长孙把他带在身边，早被一些仇视西陵的人磨搓得不行了。视他为妖孽，一则是他眼睛居然是两个颜色的，另一则就是他那在宫中都让人觉得魅惑的面容了。这样一个人，又才十八岁，被派到明净身边，可不是给了人现成的把柄么。 如果明净不能顺利回返西北，那就是一生都被困在了京城。凌将军身边会有别的女人，再给他生下儿子。那她亲生的儿子就岌岌可危了。 第1707章 1707.潜伏 就算明净脱困回去了，即便那时候太后不在了，也会有人执行她的遗命破坏明净的名声。众口铄金、三人成虎，那她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早早晚晚的凌将军恐怕还是会有别的女人...... 想到这里常嬷嬷眼中露出了几分怜惜，开口宽慰道：“凌夫人要自己会开解自己才好，多往好的地方想想。听说您两位小公子都长得挺好的呢。” 想到两个儿子，明净点点头。她让盈香把凌荆山给两个儿子画的《两小儿玩乐图》拿了出来，这是无衣满半岁的时候画的。 “喏，这个是一一，这个是无衣。孩子真的是一天一个模样！”明净眼中露出黯然。 常嬷嬷看那画的边角都摩擦得不行了，便知道她时时都拿出来看。这么大两个儿子不在身边，能不时时惦记么？ “人说否极泰来。三年前不是也山穷水复疑无路，被你们走出了一片碧海青天么。人啊，处在什么境地都别泄了那口气，总会遇到转机。” 明净瞪着常嬷嬷，如果说上回常嬷嬷暗示她太后要阴她，是为了曾经的一段缘分。可今天她说得这些，可就有些太过关心了。 常嬷嬷含笑点了点头，“也是这次来得到葛老知会，知道这正房内外都肃清了，吴总管也不再监视郡主。奴婢才敢说这些话的。” “原来你也是......葛老都没告诉我，这是要给我一个惊喜呢？”原来太后身边也有他们前东宫一脉的人潜伏，她还以为只有皇帝身边那个副总管呢。这位可是从四十多年前就潜伏在皇帝身边了。可惜当初还只是个不受信任的小太监，没能提前探知太后和皇帝的阴谋。 “想来是的，不然不会特地知会我一声言谈可以无忌了。三年前奴婢是真不知道您是殿下的后人。葛老怕奴婢露馅，也都没有讲。”常嬷嬷说着眼中泛出泪花。对她来说，每十日来将军府一趟真跟回家一样。只是之前这府里到处都是各方耳目，她着实不敢露出异样。葛老说还是暂时别告诉郡主好了，省得她顾忌暗中监视的人做样子，还不如不知道还省些心。 “你的年纪比我娘还小，是被葛老送进宫的？” “是的。当年奴婢被生下来不久，父亲被国师的追兵杀死了，母亲殉情。葛老给了银子将我寄养在常家，为的就是运作一番将来以常家女的身份入宫。进宫后有沈副总管相帮，这才一步一步到了太后身边，得到信任。去年葛老进京来，才启用了奴婢。” 原来有父母的血海深仇，难怪多年不见葛老还敢放心启用！葛老去年进京搞事儿，一度把太子扶得风生水起，让淑妃都有了极大的危机感。想来这里头少不了那位沈副总管和常嬷嬷这样的人相帮。原本，前东宫一脉已经放弃了报仇，他们可能永远都不会被启用的。 明净摸着肚子道：“葛老此时让我知道，也是让我不用在你面前装。我怀孕了，即将出怀。但此事必须瞒着淑妃。” 第1708章 1708.送钱 常嬷嬷一阵愕然，然后道：“是得防着，如今淑妃在后宫可是一手遮天。还有外头，我听说她的势力是也不小。她对凌将军的心思，奴婢在太后身边听说过的。” “是啊，之前我生一一，差点就被她害得一尸两命了。如今除了咱们自己人，就只有皇长孙知道此事。那个金觅是他安排来照顾我的。哦，还有芳姑是从西北我娘身边来的。她母亲曾是东宫的燕喜嬷嬷。” 常嬷嬷道：“奴婢母亲是公主生母的贴身丫鬟之一。” 当年事发突然，惠明太子已经出世的儿女注定是救不了的。葛老当机立断带着人救走了刚诊出怀孕两月的景飒母亲。当时被带走的宫女都是她身边的人，后来全嫁给了同行的东宫卫。 芳姑被叫来，得知常嬷嬷也是自己人十分欢喜。两人亲亲热热说了一阵话，眼看时间不早常嬷嬷得进宫了才打住。 “芳姑，你好好照顾郡主。那金觅毕竟是皇长孙的人，不可全信。这皇长孙本来就是作为储君培养的。经过瘸腿一事，心机又深沉了许多。” “你放心，所有郡主接触到的东西都经了我手。郡主的屋子我也每两日都要完全收拾一通。” 常嬷嬷告辞离开，芳姑转手就把她带来的东西检查过，交给小丫鬟拿出去分散捐赠给穷人。太后让送来的补品可不敢给郡主吃呢。哪怕检查过没问题也不成。 明净坐在椅子上吃葡萄，见葛老重又进来便道：“如果我没有机缘巧合嫁给凌大哥，前东宫一脉真的会就此沉寂么？” “不会，我们会依附值得依附的强者。没准也会找上凌将军。就算放弃了报仇，但平反还是要的。我甚至都跟云阳王有过接触。后来发现他就是狼子野心，心头根本没有百姓便断了念头。他一开始大概也是不相信我的身份。直到公主在西北公开露面才后悔莫及。如今他再想借殿下这面旗帜可是不行了。” 明净想起西平王和乌雅堵门的事不由得好笑不已。这种事大概也只有混不吝的叔姥爷和蛮女出身的乌雅干得出来了。不过，在当时的情形下也非得这面蛮干不可。 两人说笑间，吴总管求见，送来了两万两银票。 “洛王说郡主手头怕是有些紧，他如今摄政境况比之前好，这些银子您先拿着花用。” 明净大大方方的就收下了。估计皇长孙也得到南安王上门被西平王堵在门外，想见的人一个都没见到就被礼送出西北的事儿了。尤其还知道了西平王说西北如今都是听洛王的。 这样的公开支持力度可是很大的。对皇长孙如今面对那些老臣时的话事权都有极大的帮助。当然，如果西北肯出兵帮着朝廷平叛他会更高兴的。 如今不收他的银子才是见外呢。说起来她这几年真被惯得嘴都刁钻了。可手头钱跟人不是太多，哪敢想吃什么就从外地千里迢迢的去弄啊。如今，害口的时候至少可以去买啊。京城买稀罕东西可比西北容易多了。 第1709章 1709.报仇 对于西平王的表态，云阳王和淑妃的应如出一辙。是西平王说的，又不是凌荆山说的。西平王虽然也是封王，但他在封地内跟云阳王这样暗地里其实掌控了军政实权的可大不一样。 但朝廷那些老大人吃这套。尤其是有四王做对比，割据之后除了抗击西陵、要求给惠明太子平反其他什么都没做的西北就显得可爱多了。尤其还有叶相之前分析的，西北割据出去还给朝廷每年至少省了二十万两的军费开支呢。如今西平王和凌荆山都是臣服于朝廷的。凌荆山的夫人还安安稳稳的在京城待着，他身边甚至都没因此多一个女人出来。那这夫人的分量可就比别的人质重了。 又听闻洛王与这位认回来不久的表妹互动良好，他们听着就很欣慰。如今四王反了，能把西北稳住就非常重要了。朝中那些老大人倒是有些后悔之前没让自家夫人、闺女同凌夫人多多往来了。如今凌夫人像是被之前遭人拒载、围观的事伤着了，闭门谢客完全不跟人往来。 叶相对此没发表什么看法，皇长孙掌权之后就有些淡化他的影响力，搬出病愈的聂家老头来压他。他也不急不躁，每日按着点上衙下衙。皇长孙便是想换丞相，一则兹事体大，二则他无过啊。不但无过，之前很长一段时日他独撑危局，还是有功的。没有什么重大理由，皇长孙肯定动不了他。 索性，叶相便暂时将注意力放到了家事上，韬光养晦。家里需要他操心的也没别的事，就是督着儿子赶紧生孙子。这个儿子去了趟西北，全乎着去的，却是坐着轮椅回来的。不是在他身边长大的，被那个蠢女人养成了个废材。不但没能力，连性子都没什么可取之处。同样一个家庭长大的，跟凌荆山根本是天壤之别。他只有寄望于孙子了。 他都不计较是嫡出还是庶出了，只要是孙子，他都倾力培养。毕竟对外不能说是他亲子，腿还废了。好人家嫡出的姑娘是不会嫁给这样的人的。到时候生下孙子他和夫人带在身边养大，不受生父生母影响的话性子还是能扳的过来的。索性给娶了老实的正妻，又纳了几个大胆的美妾。毕竟腿不行的男人，行房时就得女方主动些了。 叶茂林也知道自己如今就剩个种马的作用了。他很是不甘的跟来投奔的表哥林五抱怨，“还以为认了这么一个爹，就能横着走。”结果，还不如自己在凌家时的日子好过。凌老头那会儿可是什么都惯着他的。 林五道：“谁让你非要去跟凌荆山对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说到报仇二字他后槽牙都鼓起来了。林家祖祖辈辈上百年的经营一朝垮塌，如今满门男女竟都在西北挖矿，形如奴隶。老弱病残都已在劳作、困苦中死去。此仇不共戴天！ “他害死我娘啊！如果连杀母之仇都不报了我还是个人么？”叶茂林激动地道。 第1710章 1710.察觉 “你娘还害死了他娘呢。我不是说你不该报仇，是不该在凌荆山如日中天的时候就莽莽撞撞的掺和进去。罢了，事已至此，你就乖乖听叶相的话就好了。仇，我早早晚晚是会报的。” 林五觉得这个表弟真的很蠢！淑妃对付凌夫人拉上他，第一是在天香公主之外又找个背锅的；第二则是趁机把叶相拉下了水。好在是错有错招，他这位丞相姑父如今是真的和淑妃联起手来了。皇长孙掌权，早晚是要让叶相给聂家人腾位置的。 叶茂林自暴自弃的道：“我现在除了听他的话生儿子还能做什么？仇家到了京城，我还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林五道：“她是西北大将军的夫人，还是堂堂的神光郡主。就连太后被当面忤逆了，不是也拿她无可奈何？咱们现在只有等，等西北一败涂地、等她无关大局。”想一想的确是有些憋屈，林家如今不如从前也就罢了，叶家也暂时蛰伏，可孟家却是蒸蒸日上呢，淑妃还明里暗里大权在握。居然也奈何不了那个小女子！ 如眉那天去吃了闭门羹回来心头也是堵得不行，自己还只能宽慰她来日方长。 “好了，既然你没别的事，我就回去了。”林五如今是住在之前被罢官新近又复职吏部侍郎的叔父府上。叔父留在老家的亲人也全都在挖矿，也是恨得那两口子要死。还有些埋怨他只身脱逃却没有及时给家里的人通风报信，甚至连个小儿都没有带走。可他也是在外头被淑妃派的人临时救走，哪里就来得及呢？ 九皇子那里果然不久就传出了好消息，说是赵荨妙手回春九皇子有清醒的迹象。太医们纷纷问及怎么回事，赵荨两手一摊，“我也不知道啊，莫名其妙的就好了。” 他说的是实话，可那些太医哪里肯信？只当他害怕别人抢了功劳，明里暗里便有些排挤他。赵荨又不是奔着立功受赏来的，压根就不在意这些，照常闲散着混天度日。但既然他的治疗有了成效，想脱身离去肯定是不行的了。 明净知道了便打发人给他送衣服、银子。 赵荨捏了捏钱袋，“怎么这么多？西北送银子来了？”不太可能吧，凌荆山肯定自己都在为银钱发愁呢。 “不是西北送来的，是皇长孙给的。夫人说既然有钱了，就让赵大夫在宫里手散些，把日子过好点。” “成啊。”淑妃倒是也给了赏钱，赵荨之前直接让人送回将军府了。 明净此时在家收到凌荆山的信大吃一惊，小七那臭小子居然打上念初的主意了！念初才十一啊，这让她怎么跟赵大哥交代？ 凌荆山一开始也没察觉，是后来无意中见到小七去跟念初要醒酒的药丸，觉得他眼神不太对，太热切了！然后想起在萧府的时候他就失踪了一阵，然后再冒出来就是和念初还有乔姐儿在一处。当时他真没多想，但这会儿想想臭小子分明就溜去找念初了啊。怪不得一一问他几时成亲，他一个劲儿的拖呢。 第1711章 1711.同意 童小七正往自己主处走，听说将军找他忙往前院去了。路过放模型那屋看到两个兄弟在里头笑嘻嘻的玩，一一还招手叫哥哥。无衣下巴挂着一滴口水，也乐呵呵看着他。小哥俩如今是这屋的常客，有个勤务兵照看着。 他笑道：“将军找我，我先去看是什么事，要没事再来陪你们玩。一一，你把口水给他擦擦。” 一一撩起无衣脖子上的口水兜兜给他擦了擦。 童小七进到大书房，就见到凌荆山抱手在看沙盘，忙过去问道：“将军，您找我？” 凌荆山回过头盯着他，“你什么时候开始打念初主意的？”自己一手养大的臭小子什么德行，他还能不知道。一回来就各种制造机会见人家小姑娘，这不是打主意才怪了。 童小七脸红了一下，“就、就最近。” “那还是个孩子呢。” “夫人那会儿也只比如今的念初大两岁多而已，再说我也就比她大个八岁。”童小七嘟囔道。 凌荆山叫他噎了一下，“十一岁跟十四岁能一样么？十四岁谈婚论嫁的多了。你小子不是有毛病，就喜欢小孩儿吧？”他之前也没留意过，这两天看了看念初好像是有点小姑娘的样子，倒不全然是小孩儿了。或许也不是有毛病吧。 童小七摆手，“我可没有恋童癖。只是恰好觉得她不错，而她年纪稍微小了一点而已。我会耐心等着她再长大点的。三年后，她也十四了，我们谈婚论嫁就不奇怪了嘛。” 凌荆山还是觉得有点匪夷所思，“怎么开始的？不是，你怎么察觉自己对她的心思不一样的？” “还不是要怪一一。”童小七把那天他衣襟大敞，一一拉着念初进来撞见的事说了。说着还忸怩了一下，“那之后再看到她就难免多关注了两分。反正是要成亲的，就觉得自小认识的也挺不错。” 凌荆山想了下，“我听说你这次回来还给家里的妹妹们都带了礼物。其实就是想遮掩着送她吧？”从前小七也经常带着小丫头们玩，也给她们零花钱。他当时听说他买了东西也没觉得奇怪。如今再想想，小丫头们都长大了，喜欢什么给钱自己去买不是更好？ “嗯。” “真想好了？” “目前是对她挺有好感的。她学医术认真，而且对待伤兵态度很好。管教自家兄弟很有威信，在府里几个小姑娘里也是大姐姐一样的存在。感觉有几分夫人的风采呢。”夫人之前问过他喜不喜欢恬恬，他是真没感觉。他就喜欢能独当一面的。 凌荆山又是一巴掌拍在他脑后，“让赵荨知道他闺女才十一岁就被你盯上了，肯定满心不乐意。当初他就说我老牛吃嫩草来着。罢了，人姑娘还小，你收敛着点，别乱撩人家。” “知道。学您，润物细无声！” “滚出去吧，要是三年后你心思没变，我就替你向赵荨提亲。”三年后这小子也才二十二，再等一两年等念初十五六了成亲也等得起。 第1712章 1712.练习 凌荆山信里把来龙去脉说得很清楚，明净看居然还跟一一有关不由有些好笑。不过一一干的事儿吧，也就是个导火索。就是没这事，小七多半还是早晚会察觉自己对念初的好感的。 当初还住在清溪村时，赵大哥对小七就非常的有好感。自己什么时候找到机会侧面问问他好了。不过，这样一来自己不就成了赵大哥担心过的‘恶婆婆’了？这样更好，他都不用再担心这个了。小七要真和念初凑一对，自己也是挺满意的。所以，这其实是一件很不错的事啊。就是不知道念初心头怎么想的了。要是自己在家倒是可以观察一下，然后私下问问。 明净回了信，不但回了凌荆山的，还给她娘写了一封信。 景飒拿到之后得知小七对念初动了心思也是有些诧异。她问一一，“你那天干嘛问你哥几时成亲啊？” 一一挠挠头，“别人不管，可我哥成亲，我们还是得给他坐床的。就想晚点儿，有点辛苦。” “那你问你念初师姐干嘛呢？你还打算给她坐床啊？”景飒之前想问的是‘你干嘛问你哥和念初几时成亲啊？’，一想不对赶紧改了口。 “有赵家二宝呢。” 景飒也没跟他讲让小男孩儿坐床这事儿是夫家的事，跟小舅子没有关系的。恬恬成亲人家也没叫你去坐床啊。 “那你干啥问？“ “顺口问问。她们都不让我问，一问就夹吃的、堵我的嘴。” “她们都有谁啊？” “师姐，乔姐姐，小表姐。” “你个小屁孩儿你问那么多干嘛啊？记住了，以后问哥哥可以，不准再问姐姐们了。居然连你小表姐你都想问。她才六岁呢！” 正说着，恬恬的夫婿上门来报喜：恬恬有孕了！ 景飒道：“一一，你要当舅舅了。” 一一朝正进门的明皓看过去，“舅舅，我也要当舅舅了。舅舅怎么当？” “就这么当呗。小时候把屎把尿，长大了管头管脚、给零花钱。” 一一犯愁地道：“我不会给人，把屎把尿啊。”给零花钱倒是没问题，他自己的分一点出去就是了。 “这个用不上你，还有康辉、康耀他们呢。你敢给人家把，人家还不舍得拿孩子给你玩呢。我就随口说说，你可别去拿无衣练手啊，看摔着他。”无衣也是个小肉墩，清辉想抱起来都吃力的。 “哦，我又抱不动他。” 过了两天，明皓看到一一抱着个娃娃摆出把尿的姿势，还知道把娃娃的裤子脱到脚踝。无衣坐在旁边伸手拉拽那娃娃的裤子。 “别拽，看尿到你手上了。” 明皓笑得打跌，“一一，你真不用急。等你娘给你生了妹妹，妹妹再生了孩子你再来当个好舅舅都来得及。” “妹妹？妹妹在哪啊？”一一问道。 “等你娘回来就给你生。” “娘几时回来？”说到娘，一一没心思玩把尿的游戏了，把娃娃一丢仰头看他娘的画像了。无衣拉到跟前，继续拉扯娃娃的裤子。 明皓好笑不已，“赶紧给人穿上，这可是个女娃娃。” 第1713章 1713.心疼 明净的肚子满百日了，夏天衣衫单薄，从侧面已经可以看出来。必须露面的话她便开始以生绢缠在腰上，缠得不太紧，但勒出了腰身。凌荆山从信上得知这一情形眼睛都红了。 他这次没有急着回军营，也没赶童小七回去。去年西陵败得有点惨，如无意外，今年应该是没有大规模的战事的。再说了，王长民那里这大半年陆续走私过去不少东西，西陵贵族有银子就能买到。秋收之后不妨把陈粮也高价卖他们一些，正好可以换银子。 那些个鱼米之乡如今子四王手上，一心造反，并不想腹背受敌便没有再禁西北买粮的渠道。他也在大肆购买，又开了一座山储粮。所以陈粮可以稍微卖一些给西陵人。他们不过来抢粮食，自己可以省下很多军费开支，也少死许多儿郎，还能得到大笔银子。但这个量得把握好，可不能把西陵人给养得兵马强壮了。在这种情况下，西陵贵族大肆发兵的意愿就不是很强烈。西北大营如今重点还是练兵。 天下不宁，必定盗匪四起。西北大营新添的六万人马还有西大营、北大营各自增添的四万人马，都奔赴附近州府剿匪练兵去了。一则是练兵，二则也是创收。明雨那里修新城又报来了大笔开销，封璟这个知府手头没钱就拿来找凌荆山。 可凌荆山也变不出银子来，“等等吧，先干不用大量用钱的部分。等丝路那边的商队回来了，就缓过来了。”这要是明净在，这些事情根本都不需要他发愁的。现在也只能祈祷商队一切顺利了。要是半道出了意外可就是要了老命了。 他回到后院看儿子，一一也是眼眶红红的在看着画上的明净。无衣抱着个娃娃，明皓把着他的手在帮娃娃穿裤子，“一一啊，你怎么抱个女娃娃玩？” 一一转头，“都是女娃娃。” “我不信。姐姐明明给你做了很多男的布娃娃，我还帮着填塞棉花了呢。” 一一道：“都没有小鸟的。” 明皓一滞，“合着你还全看过啊，你个臭小子！娃娃都是从衣服和样子上分辨男女的，谁告诉你要看那里的？”谁家做娃娃，也不会给做个小鸟吧。当然，像他姐这样给娃娃做了一身又一身衣服让儿子穿穿脱脱的也少见。 一一瘪瘪嘴，“要娘，要妹妹——” 凌荆山看向小舅子，你告诉他了？ 明皓两手摊开，没有啊。他哪敢告诉一一啊？ “那不恬恬有孩子了么，一一就抱着个娃娃练习当舅舅。我就告诉他想当舅舅给小娃娃把尿，等姐姐回来给他生了妹妹再说。” 凌荆山抱起无衣，走到画像前。无衣伸手去抓画像上的人，咯咯笑着。他爹在家呆了几天，他也不抗拒被爹抱了。 凌荆山摸摸一一的头，“还是你弟弟这样什么都不知道最幸福。” 一一看他爹的眼眶也微微泛红，抽噎了两下努力忍住泪水，“爹，我会好好练武。” 第1714章 1714.交换 明皓小心翼翼的问道：“姐夫，我姐那里怎么了？”声音都有点不稳了。 “她已出怀，只能以生绢束腰掩饰。” 这只能是为了瞒着淑妃！而淑妃算是姐夫的桃花劫，怪不得他眼眶都红了。刚才真是把明皓给吓坏了，还以为姐姐......不然什么事情能让他姐夫这样铁骨铮铮的人露出如此软弱的一面啊。还好，只是生绢裹腹。虽然也很心疼，但比之前自己吓得心跳都差点停下的那个答案还是好多了。方才有一瞬他还以为自己没姐姐了呢。 “可是，也最多只能再瞒一两个月。那个女人也真是奇怪，她不能再生娃娃了干姐姐什么事啊？非得要害姐姐的孩子。” 凌荆山道：“她害的可不只是我和明净的孩子而已。” 明皓想起皇帝刚死掉的两个皇子，顿时有些不寒而栗。淑妃的报复手段，着实是吓人了一点。 “也难怪七皇子一听到点风吹草动就要往桌下、床下钻啊！”从情报里得知这位七舅舅，未来很可能成为傀儡皇帝的人是这副德行，他都觉得丢脸。 凌荆山道：“听说你师兄‘妙手回春’，本来应该救不回来的九皇子被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了。只是暂时还很虚弱。储君之位大概还没有尘埃落定。唉，也不知道那传位遗诏上写的到底是谁啊。我觉得原定人选多半已经死翘翘了。这样也好，没什么选择的余地，就好选了嘛。” “姐夫，依你看皇帝会选九皇子还是皇长孙呢？”七皇子那就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就是立他为储那被选中的也是皇长孙。至于以后，是七皇子的儿子还是皇长孙的儿子接位，就看他们叔侄各自的本事了。 “我觉得他会选七皇子，儿子和孙子争位，肉顶多烂在锅里。可要是女人当家，以后还不知道会搞出什么事来。不过，他选来选去其实意义不大。谁知道他这个位置还能传一代还是两代呢？要是四王真打到了京城，没准他们那支就没了。” 明皓眨眨眼，“姐夫，如今你已经不看好皇长孙了？” “三年前的局面，以他的能耐能把控得住。如今，难啊！刚得到的消息，四王又占去了一府了。说不得朝廷会令我带兵阻截，到时候再说吧。” 明皓眼中一亮，“能不能趁机要他们把姐姐放回来？” 凌荆山蹙眉，“放是不可能的，除非换人。” 当初景飒想换孙琮都不肯答应，到时候西北参战提出要求的话肯定得送一个跟明净分量相当的人质去才成的。景飒只是空有名头的公主，不够分量。世间能牵制住凌荆山的，除了他媳妇儿，也就只有他儿子了。还得是一一，无衣是次子，还过继出去了。 可是拿一一去换明净，就是朝廷肯，他们也不肯的。退一万步，就是他们肯了，明净也是决计不能同意的。 一一不知道爹和舅舅在说些什么，他专注的看着幻想中的明净。直到无衣觉得无聊，咿咿呀呀的叫了起来。 “要做什么，哥哥陪你？” 第1715章 1715.告知 又过了半月，九皇子身体好转。皇帝还没来得及欣慰，朝廷又丢了一府之地。至此，三十六府已经有十二府落入反王之手了。而且，叛军已经在逐渐逼近京城。 皇长孙请示过皇帝之后让叶相拟旨，召天下兵马进京勤王，然后他拿去找皇帝加盖玉玺。回来把旨意颁发下去，七皇子把他叫到了僻静之处。 “冶儿，我如果做不成太子，是不是就没人来杀我了？”七皇子抓着皇长孙的袖子小声问道。 “你想步三叔和五叔的后尘？” “不想，可是我可以步你爹的后尘啊。”他若是自污没了即位的资格，是不是就安全了呢？如今，谁还惦记去杀他那个废了的皇长兄啊？这便是七皇子在这几个月的惶惶不可终日里想出来的脱身之法。 “七叔，你觉得是谁对三叔、五叔下的毒手？” “都说是云阳王。不管是不是他，肯定是觊觎皇位的人。” “没错，是觊觎皇位的人。但人家要杀皇子怕不只是为了皇位。” 七皇子挑眉，“那还能是为了什么？” “你知道淑妃掉过三回胎吧？” “知道啊。”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所以七皇子直接点头，点到一半他愕然道：“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如果就是呢？” 七皇子一脸的无语，“她这是要杀三个皇子给她的三个孩子报仇啊？可那除了是她的孩子，还是父皇的孩子呢。而且里头说不定有闺女呢。” “皇祖父的儿女多了去了，胎死腹中的、夭折的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他的在意比起淑妃可就轻多了，而且他纵容了害死淑妃三个孩子的人。” 七皇子心道：那不就是你皇祖母么！有道理没有，皇后害死了她的孩子，她不搞死皇后不搞死皇后的儿子，就拿其他皇子撒气？ 皇长孙道：“我皇祖母疯了，在零零碎碎的受罪。要不是我如今在帮着皇祖父做事，还不知多少宫人敢作践她呢。至于我父皇，他现在也是个半死人了。我们这一支，要杀肯定是杀我。” 七皇子看他两眼，那你咋还活着呢？这个侄儿要是死了，可不就凑够三个之数了。自己也不用再这么胆战心惊了。 “我救过淑妃，她当年失宠是年幼无知的我一时好心帮着她复宠。所以，我只瘸了一条腿。当然，这一切都是我猜的。如果猜中了，我也不知道如今死两个皇子她满不满意。要不你试试？” 七皇子道：“拿命试啊？”他还是觉得皇长孙讲得事有点匪夷所思。可他最是惜命不过，哪里可能去尝试？ “父皇都不管得么？就看到人残害他的儿孙？” “管啊，可是如今这锅不是甩给云阳王了么。之前九叔就出了事儿，淑妃的嫌疑洗清了很多。而且，皇祖父如今什么情形你知道，一天能有两个时辰是清醒的就不错了。” “那我怎么办？我母妃又没欺负过她，我好冤哪。” “她要报复的本来就是皇祖父。父债子偿，连我这个孙子都付出了代价了。我父王也付出了代价。” 第1716章 1716.商量 七皇子沉吟半晌，“那我如今除了......真的是没有别的法子了。”他只是胆小，却不蠢。大侄子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他和淑妃、小九怕真的是只有你死我活了。而且，他如今跟小九其实是一样的。小九被淑妃捏在手里，他被大侄子捏在手里。但靠向大侄子至少目前还能有条活路。 至于大侄子说的，他信了七八成。但就算不为报仇，淑妃也要把他这块拦路石搬开给小九让路的。所以，他很快做出了选择。 “大侄子，七叔只想保命不想别的。你保七叔上位，摄政王之位就是你的。以后你如果有儿子，七叔禅让。” 皇长孙道：“皇祖父还活着呢，你就敢言及禅让，你不要命了。” “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就是命不能不要啊。我是真心的！咱们如今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啊。”身为皇子，他自然不会不想要那把椅子。可首先他得有命在啊。 “那个女人不好对付，我暗地里已经跟她过了几回招了。完全没有办法伤及他们母子。不过，如今最要紧还是先打退叛军。不然，全玩完。” “不、不是已经让各路人马进京勤王了吗？” “可反王一路势如破竹，也少不了是有人开城投降，更有人千里投奔。虽然不说他们登高一呼，应者云集吧。但趁乱而起想浑水摸鱼的也不少。有几府已经摆明是在观望，不太听朝廷号令了。如今的局势真的是乱了。”比起来，倒是西北七府最安稳了。不过也也多亏了淑妃跟皇祖父献策把明净抓进京为质。 七皇子想了想，“反王不是说要除奸妃、清君侧么。” 皇长孙盯着七皇子，“你不会以为他们真的就是为了清君侧而来吧？你以为他们把淑妃清理了，会拥立你？要是让叛军打进了京城，九叔跑不掉是肯定的了。但七叔你也一样会在战乱中被‘误杀’。倒是我这个瘸子没准能被暂时留下来。” 七皇子有那么一瞬间还真是这么想过。既然要除淑妃，那小九肯定不会被留下。皇子可就只剩自己一个了。但听皇长孙这么一说他也立即明白过来。没有皇子了，皇弟才好即位呢。 “那你说怎么办？” “我想让孟摇光上战场。” “对对对，他当年可是和凌荆山齐名的军中双壁。父皇当年去西北就是奔着他俩去的。” 皇长孙也没说破淑妃才是当年赫赫有名的孟参将。他让孟摇光上战场，为的是分散孟家的力量。孟家嫡支这一辈可就孟摇光这一个男丁。把他调到战场上，孟家起码要分出一半的人去保护他。而且孟家世代将门，底蕴颇深。这一次四王又是打着除淑妃的旗号来的，由不得他们不尽力。 “如果可能，我还想调凌荆山出兵平乱。” “没错没错，把他也弄去。” “快秋收了，西陵人有打过来的可能。他那里肯定不像孟摇光一纸诏书就调去了。” “他夫人，神光郡主不是在京城么。听说他这个人很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的。” 第1717章 1717.送别 皇长孙想了想明净跟自己提了三个结盟的条件，事后凌荆山的亲笔书信全部认账。那丫头还说可以代她男人与自己盟约。而且因为明净在京，他真的就束手束脚了。如今占了一府之地的人都敢起来浑水摸鱼，他那里真就什么乱子都没有。白家欠了明净的情还好，暂时不好说什么。听说楚家急着向朝廷报仇，因为他不动弹都有些离心了呢。这表现的确是有些儿女情长了啊。 调孟摇光出征的凋令直接从兵部发出，孟家除了听令行事也别无他法。孟国丈将孟家精锐分了一半让孟摇光带走。 临行，林如梅依依不舍的在城门楼相送。等孟摇光离开，孟夫人立即剜了她两眼。 “摇光已经走远了，你这副样子做给谁看呢？” 林如梅过门三年多了，一儿半女都没有生下。她自知是因为冷香丸的影响。但凡事有舍有得，因为冷香丸的缘故，原本对她不怎么上心的孟摇光这三年对她原来越宠爱，别的妾室那里都不爱去了。 孟摇光原配原本留下一个儿子，可惜之前夭折了。以至于如今他只有两个妾生的女儿并无儿子。孟夫人要是能看林如梅这个儿媳妇顺眼才怪了。此去前线平乱是有危险的，万一......岂不是绝了她孟家的后啊！ 和孟摇光一同出征的还有郭子安，皇长孙想起还有他这么一个经验老到的武将赋闲在家，把他也派出去了。包氏带着女儿郭笑也来相送。 郭笑回到学里就把林如梅被婆母责难的一幕讲给彤辉听了。 “我听到孟家的人说，本来孟夫人都要给儿子抬平妻进门的了。结果没想到被调到前线了。” 彤辉道：“林家都垮了，朝中虽然还有个吏部侍郎，但因为和孟家的姻亲关系并不受皇长孙待见，手头并没有什么实权。他也是倒霉，刚被叶相扶上去就遇上皇上病重不能理政。娘家不得力了，而婆家却是越来越显赫。只靠着林家那不入流的争宠手段，她想在孟家过得多好？” “我就是担心我爹，我娘也担心得很。” “郭将军经历过那么的战事，都平平安安的过来了。这一次也不会有事的。” 包氏也上将军府找明净说话去了。 明净听说来的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缠生绢。她在家都是没缠的。万一有人到访，实在打发不了的她才会见见。拖延一些时间，现缠都来得及。 她坐在小几后，招待包氏喝茶。 包氏也是在她起身的时候才发现她又出怀了。愕然瞪大眼，然后恍悟道：“原来这才是你闭门谢客的真正原因。” “是啊，好在本来也没几个人愿意同我往来。太后派来验明正身的又是我的人。淑妃又忙着九皇子的事，暂时顾及不到我，就瞒过去了。” “她那个人多疑得很，你都一个月不曾公开露个面了。虽然有太后派人来看你，她忙过这阵肯定会想起你来。”包氏蹙眉不已。眼见明净有这件烦心事，她之前想说的话就都咽下去了。 第1718章 1718.谈论 倒是明净主动提起，“皇长孙是胸有丘壑的人，应该是真心要用郭大哥。” 包氏道：“都说他把孟国舅弄去战场没安好心，我就有些担心我们家老爷。” “你们又没挡他的道。而且西北如今跟他结盟了，郭家在军中根基比孟家还深，他怎么可能一下子想两家一起动？” 包氏这么一想，那就是正常的上战场，心头稍微放松了些。 “孟摇光比起他姐，真的就是个草包。不然，这十多年在京城也不会一点名堂都没混出来。就这样，居然还有人对他抱了很大期望。都拿着孟参将曾和凌大将军齐名说事儿。” “还有孟府那么多精锐家将跟着他去，平乱大军中也有他父辈、祖辈的故交，怎么也能混个不功不过吧。” “我只求他千万不要连累到我们老爷。对了，你有什么反应没有？” 明净摸摸肚子，“我连怀三胎都没有孕吐。但是，都害口。好在从前在西北就三不五时有人给我弄各地食材进府。如今倒也不是太奇怪。” “那还好。不过再过一两个月你打算怎么办？” “第一步就是平安度过前三个月胎还不稳的时期；接下来她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敢做得太过。我这府里，如今有皇长孙帮衬，至少二门以内还是无忧的。我怀一一的时候，险些遭了此女毒手。她的摄魂大法心志坚毅的人没有防备都很容易中招，更不要说普通人了。后来她在军中红帐一头碰死，但尸体不见了。所以我比较担心她故技重施。近来肖三哥利用曾经的情报网的确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正在顺藤摸瓜。至于说公开露面或者是进宫，以我如今至关重要的人质身份，淑妃也不能来明的。” 如果淑妃真的敢动手害她的孩子，就别怪她对九皇子下手了。没了九皇子，淑妃的戏可就唱不起来了。九皇子没得罪过自己，那大不了就学淑妃的做派，让他毁容或者瘸腿，不伤性命就是了。 包氏叹口气，“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这件事不能一劳永逸的话，你这几个月都难免惊惧了。”孕妇惊惧可不是什么好事。 明净蹙眉，“谁知道就这么寸呢！” “我家老爷临走前说皇长孙连他都派出去了，也多半会打西北几十万人马的主意。你在京城，荆山也难免束手束脚。” “他可不是什么老实人。皇长孙想用他，还有得皮扯呢。除非他能做主把我放回去。” 包氏道：“皇帝还在呢，他哪敢做这个主？而且就是他做得了，恐怕也不敢放你回去。荆山如今是天高皇帝远，要是没你这根线扯着，他就不是风筝，可能就......飞龙在天了。他可不是白将军那样的人。”作为女人，包氏对白将军那样心狠，可以放弃妻子性命的人是不喜的。倒是背负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评价的凌荆山更让人喜欢。 想到白夫人的下场，明净也只有一声叹息，“听说那位二夫人扶正了。” 第1719章 1719.分裂 “是啊，可算是让她等到了。我听说西北七府近来有些不安稳呢。” “嗯，楚家毕竟是除了楚将军一人全都被朝廷斩尽杀绝了。他自然是想报仇的。凌大哥说南安王虽然在西北不得其门而入，但却派人去见到了楚将军。” 包氏蹙眉，“他若是跟随四王作乱，西北的力量可就被削弱了三成，不再是铁板一块了。” “人各有志，不能勉强。他跟随凌大哥本来就是为了报仇。听说四王还许了他一年十万两银子的军资。有此强援，就无须再跟我们伸手了。”之前西北缺二十万两军费开支，明净是按六万、六万、八万给三只军队分派的。如今楚将军算是一年能多拿到四万两银子了。 只是，之前派往他辖下两府的官员得全撤回了。大丫姐夫妻就去了那边。林秀才弄了个县主簿当，大丫则是带人去开了一家客栈。以林秀才的能力，是不敢让他做一县主官的。好在这次也没哪个秀才做上了一县主官，他也没有多的话可以说。 一年省下六万两军费开支，却是少了十几万人马可以调用。也不知道对凌大哥抵御西陵人有没有什么妨碍。毕竟之前整个西北是连成了一整条抵御防线的。 此时，凌荆山正在西大营楚将军的中军大帐里，他沉着脸问道：“你真的想清楚了？” 楚宇扬点头，“还请大将军成全！” “我不拦你，你吃了秤砣铁了心我也拦不住你。你要派兵去增援四王，可以！但西大营不能没人守。当年我拨到西大营的三万人马，你给我留下。两府卫所的五万人，你也不能动。” “那我就只剩下三万老兵和四万新兵可以调用了。” 凌荆山提高声音，“那你想怎样，西边的门户不用守了？你爹在这里守了十几年。人说三年不改父志，这还没到三年呢。我派兵过来守，你也不能安心吧。而且，你就不给自己留点后手？” 楚宇扬思忖半晌，那三万原本就是从西北大营过来的老兵这两年没什么折损。没有凌荆山发话他的确是带不走。这两年他不是没打过主意，但西边战事不多没有足够的新人成长到能替代那些人的地步。如果这一条不妥协，那就是公开撕破脸，说不定被那三万人煽动的更多士兵哗变。而卫所的五万人，一向是机动灵活调用的。也罢，就留下不动作为后手。万一四王的事不成，自己也能有个退路。至于这两府之地，他肯定得继续占据的。大本营不能丢了！ 其实说到底他也没打算倾力相助四王，这个安排和他自己的打算是不谋而合的。只是，被人勒令如此，心头还是有点不舒服。而且那三万人马的存在，总是让他有些耿耿于怀。如果可能，他是想派他们去增援四王的。 事情说定之后，凌荆山打马离开。 童小七道：“将军，楚将军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您劝也劝过了，他实在不听也没办法。这个时候掺和进去没什么好处的。哪及得保存住实力来得好？” 第1720章 1720.对策 楚将军还非得说将军为了夫人出尔反尔。且不说将军从来没有明说过他要造反，就从当前情势看也是一动不如一静吧。就让朝廷和反王的人马互相消耗不好么？ 西大营出兵增援反王的消息很快会传开，皇长孙自然是要发函问询凌荆山这个西北大将军的。凌荆山不待他责问，先上了请罪折子，请失察之罪。又说为了整个西北的防务，他必须严加提防西陵人趁虚而入云云。之前朝廷封他为一品大将军，是将西大营和北大营都化归他管辖的。按说应该是叫西北大元帅。但郭帅还在，就只封了大将军之职。 兵部尚书道：“楚宇扬这个钦犯要不是凌荆山纵容，怎么可能成了一军主将？现在这件事他得负责。” 皇长孙哂笑道：“他负了啊，他得为西北防务费更多的心。因此，也不可能再出兵助朝廷平叛了。”这是不等他出声，就先把他的话给堵了啊。 “这一年多，单西北大营扩军都扩了十万以上。他哪会没人？” “有证据么？”西北七府都不领朝廷的军饷，凭什么说他扩军了？人家一口咬定没这回事，朝廷能怎么样？ “那，让凌荆山将楚宇扬羁押也不可以么？”另一个官员道。 皇长孙道：“西北要是自己打起来了，西陵人趁虚而入你负责啊？当务之急还是镇压四王的叛乱。至于西北能不乱就先不动。” 户部尚书道：“可如今反王的人马又增添了数万。而且今年朝廷能收到的赋税是入不敷出的。”反王占的地方可是赋税重地。 “户部是为国理财的，尚书就不能想想开源之法？”皇长孙已经有几分不耐了。西北那么贫瘠，明净都能想到法子弄钱。如今朝廷治下的十几府至少比西北好吧。而且朝廷只占了十几府，那需要照管的也就是这十几府的百姓而已。 “王爷，臣总不能学西北去走私吧？” 皇长孙思忖了一番，“开海禁！”走私肯定不行！但西北有路上的商路，朝廷其实也掌控着海上的商路啊。 叶相道：“兹事体大，王爷还是先跟皇上商量一下吧。” 就连聂老这个新增加的右相也对此附议。 “好，孤会跟皇祖父去商量。今天就先议到这儿吧。”皇长孙起身。一旁一直不置一词相当于列席旁听的七皇子也跟着他起身。 皇长孙和七皇子去到皇帝寝殿，正好淑妃在里头给皇帝报喜：九皇子的情形好多了。 七皇子道：“大侄子，七叔还有事，先走一步。你自己去跟父皇讲开海禁的事吧。” 皇长孙看他畏淑妃如虎，说走就走了，一时好气又好笑。你能有什么事啊？ 说起来淑妃原本是坐山观虎斗，她一后宫妇人这会儿怎么都轮不到她出大力气。皇帝都替她澄清了几个皇子是遭了云阳王的毒手，他如今是贼喊抓贼。但皇长孙把她唯一的兄弟弄上了平乱的战场，还给予了平乱大将军副将的重要职务，孟家就不能置身事外了，还非得出大力气不可。 第1721章 1721.眼药 少顷，淑妃从里头出来，皇长孙躬身为礼，“淑妃娘娘，听说九叔好些了？” 淑妃看看他，“是啊，多亏了神光郡主推荐的赵大夫。冶儿，你九叔挺惦记你的，得闲来看看他。” “好的。” 目送淑妃上了车撵，皇长孙转身往里走。 “童公公，有劳替我通报一声。” 童恩把拂尘一甩，“皇上已经知道洛王求见，让老奴直接带您进去呢。” 皇长孙进去把开海禁的事儿说了，皇帝蹙眉，“你想过开海禁的后患没有？” “皇祖父，孙儿权衡过的，总的来说利大于弊。”西北的商路难道不是盗匪横行、危机重重么？凌大将军和明净都敢大胆开启商贸，而且投入近乎占他们当时所有银钱的一半了。朝廷难道还没这个气魄？ “既然你想清楚了，那不妨放手一试。对了，听说你把郭子安和孟摇光都弄去平乱了？郭子安也就罢了，孟摇光的底细你不清楚啊？” “清楚，皇祖父告诉过孙儿了。可是孟家为了捧起他，或者说不让他啪叽掉地上可是全力以赴了。” 皇帝自然是能明白他的私心，但把孟家的力量这么调动起来也不坏。他看看皇长孙的腿，心头暗自遗憾。这要是没瘸，他此时何须为难？老七是个阿斗，靠他自己是不行的。靠冶儿这个大侄子有后患！但小九又太弱小，势必造成孟家外戚专权，淑妃后宫当政。而且小九还被害得今后都会体弱多病。皇帝心头的天平还是渐渐向七皇子或者说皇长孙倾斜了。 “你七叔呢？” “七叔得知淑妃在此就说他有事先走了。”皇长孙是实话实说，却也是给淑妃上眼药了。 皇帝看他一眼，那件事他未必就真的对淑妃一点怀疑没有。但主要怀疑对象还是四王里为首的云阳王。 “保护好你七叔！” “孙儿自当尽力。” 明净得知朝廷开海禁了，问来看她的皇长孙，“我可不可以入一股？” “你哪来的钱？” “表哥你给的啊。” “不行，除非你男人出兵助朝廷平叛。” 明净翻个白眼给他看，“我们自己想办法解决军需缺口，老老实实守着西北。朝廷当真就心安理得的不给发军饷了。连我们母女的封地都给封在西北，相当于一个子儿都不花就封了一个公主、一个郡主。还有我外公的私产也不肯发还......” 听她开始嘚吧嘚吧，皇长孙不接话茬了，生硬的换了个话题，“孩子还好吧？这都快四个月了啊。” “嗯，还算乖，大概也知道他娘如今处境不比生他两个哥哥那会儿。” 皇长孙再转话题，“你成亲才三年，这都第三胎了，有什么窍门没有？” “有啊，表哥你不要雨露均沾，就专房专宠就可以了。” 皇长孙心道：他虽然不说专房专宠吧，但十之五六的日子都在聂氏那里。她过门都快一年了，也该有消息了才是。他腿瘸了，必须借助七皇子或者儿子才能掌权。所以，儿子对他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第1722章 1722.进宫 两人正说着，淑妃宫中来了赏赐，赏明净举荐赵大夫有功。绫罗绸缎、金银锞子、珠宝玉器都有，出手十分的大方。她是宠妃，家世又好，还是很有几分家底的。 皇长孙道：“按规矩你得进宫谢恩。她这是许久没见你人，有些疑心吧。”虽然不是具体疑心什么，但就是要把人弄去看看才安心。 明净在小几后直起身，“应该是吧。” 皇长孙看看她已经有些明显的肚子，“你这肚子......” “生绢裹腹，过了这关再说。”她在信中告诉凌荆山这件事，自然是要他心疼她的处境，要他不生外心。她可不是受了委屈还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人。但真遇上事，她也不怕事。 皇长孙蹙眉，“要是能有法子把她也调出京就好了。你说如果孟摇光身陷险境，她会不会再披战袍出征？” “你觉得如今对她是兄弟重要，还是儿子重要？而且她要再出征，麻烦得紧。” 皇长孙摸摸下巴，“如果让她把九叔一起带去呢？” “你如果真能把她调出京，我就谢天谢地了。不过，皇上病成这样，她多年筹谋眼看就要结局，怕是不舍得走呢。如果皇上驾鹤西归了，你和七皇子也玩完了，她大权在握也只可能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皇长孙呼出一口气，“是我异想天开了。我先走了，淑妃宫里我会让人关注。你若有事，会有人立刻通知到我。皇祖父如果知道你肚子里又揣了一个，也会尽力帮你保住的。” 明净扯扯嘴角，“他连淑妃的三个孩子都没保住，我可不敢指望他。” “只有第一个是被人害的，后头两个其实是因为第一个掉了，习惯性的落胎。”皇长孙解释道。 明净心道：反正都是没保住！ 皇长孙离开后，明净就让司韵和盈香给她缠腰裹腹。彤辉站在一边看着很是心疼她姑姑和没出世的表弟|表妹。 “姑姑，如果有淑妃残害皇子的证据就好了。” 明净抬着双手任司韵和盈香施为，口里道：“可以再紧一点。如果真的有证据说是淑妃残害皇子，那她就会图穷匕见。到时候局面越发不可收拾。关关难过关关过，姑姑不会有事，你表弟|表妹也不会有事的。”她都不敢多吃，就怕孩子长得快。 明净递了牌子进宫，很快就被召见了。 “臣妇参见淑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明净进了正殿便跪下行礼。 “平身吧，看座——”淑妃端坐在位置上，抬手道。 明净过去坐下，客气的说了几句谢恩的话。 “都知道神光你手头紧。皇长孙直接给了两万两银票，本宫没这么大的手笔，只能尽力而为。也算是代义兄照顾家眷了。” 明净扯扯嘴角，“娘娘，不知九舅舅如今情况如何了？臣妇想去探望一番。” “去吧，正好同你师兄也可以说说话。他在本宫这里可是好吃好喝的养着，都长胖了呢，也是个心宽的！” 第1723章 1723.抓获 明净退了几步准备转身之际，有宫人从后头进来在淑妃耳边道：“娘娘，大圣女被抓走了！” 淑妃的目光立即落到明净脸上。明净没听到她们说什么，只是觉得淑妃剜了自己一眼。她心头一乐，以她和淑妃的关系，自然是你不舒坦我就舒坦了。当即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怎么会被抓住的？” “身边的人露了点行迹被四为客栈的人察觉。” 魔教地处西北，再装都难免有些小地方露出了自己来自何方。这次四为客栈来的人都是经过培训的，发现了蛛丝马迹立即告诉了耿发。耿发一边让人盯着，一边通知了肖三。就这样顺藤摸到了瓜！恰好在此时把人抓住了。淑妃自然是把这当成了明净的示威。 九皇子身体还很虚弱，说了几句就没精神了。明净告退出来，赵荨便跟着她一起走了出来。站在屋檐下给她把了把脉，“情况不错。” “那位金大夫医术确实不错，也很用心。”因为有太后的险恶用心在，明净平日里和金觅是很注意保持距离的。金觅再是赏心悦目，她也不敢多看了。其实她第一场看金觅，也就是跟前世隔着屏幕看花样美男的感受。心头感叹一句混血儿真是漂亮而已。 这一次进宫算是平安度过，淑妃确认了是明净本尊，又得知大圣女被肖三捉住也没了别的心思。 等明净回去知道此事，倒是很惊喜。 “她不会又把咱们的人给蛊惑了吧？”上次连老徐这样本身就懂催眠手段的人都着了道啊。 肖三道：“不会，摄魂大法眼睛最重要。我已经让人把她的双眼刺瞎了。” 明净才不会对大圣女心慈手软呢。她怀着一一的时候差点就死在这个女人手下了。而且，如果不把她弄瞎，还不知道将军府会不会被她搞得内乱呢。 她只是对肖三有点抱歉，傅娘子好不容易怀上了，他却不能留在身边照顾。而且这个时候做这种事，怕是也有心理障碍。 肖三听了她的话诧异的挑眉，“属下要是因为顾忌这顾忌那对那个女人手软了，还不知道害死哪位看守的弟兄呢。这里头的轻重属下不会分不清楚。至于昭佩，她在边城肯定会得到最好的照顾，可比夫人如今的境况好多了。属下也没什么好不放心的。”不放心肯定是有的，但却不能在夫人面前提起。 “那审出什么来了么？” 肖三摇头，“这女人的骨头很硬，上次就受了不少酷刑什么都不肯说。这一次也是一样的。她唯一怕的估计就是被丢到红帐一天接待几十个军中弟兄了。如果夫人想要她受命于淑妃的口供，属下去想想法子。” 明净挑眉，“还是别了，这毕竟不是咱们的地盘。无谓跟淑妃为这件事发生冲突。再试试，她如果实在不肯说，就送她上路吧。”她听出来了，肖三是打算把大圣女往京城附近的军营里丢。反正只要是军营，都缺女人。但淑妃敢图谋大事，京郊大营高层肯定有她的人。此时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第1724章 1724.精力 再说了，能在西北大营把‘诈死’的人弄走的人就那么几个。吴思泉、童小七肯定是不会背叛凌大哥的。那除了淑妃还能是谁？如今大圣女在京城出现，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再者说了，这些年她和凌大哥在西北大营的威望也是此消彼长。再下手对付她，也不至于引起太多反弹情绪了。 大圣女的摄魂大法是淑妃手里一张王牌，尤其是教她此法的嬷嬷之前已经被凌荆山的手下弄死了。要不是学这个需要极高的天赋和悟性，她早让大圣女教给其他手下了。如今人落到明净手里，她也知道再弄不回来了。有了之前那次假死的经历，这次大圣女怕是会被人直接割下头颅。 此时的西北，凌荆山又回府看儿子了。副将吴思泉也好，义子童小七也好，如今都越来越能独当一面，这非战时还真是不需要他把全部精力都放在西北大营了。 明净被掳走之后，他在军营里的时候时常晚上叫几个士兵陪自己练功，回来了也不例外。一一知道之后便跑去看，被指定了一个凳子坐着观看。他兴致勃勃托腮看着，爹真厉害啊！ 以前他也看过府里的女兵练武，看过个家将在校场练武，都没他爹这么厉害，一个打这么多个，还能打这么久不歇气。他以后也要像爹爹这么厉害！ 眼瞅着快到睡觉的点了，明皓来前院找外甥。 大汗淋漓的凌荆山接过手下递上的毛巾擦汗，“你来得正好，把他带回去吧。”要是小舅子没找来，他也打算让人送一一回后院的了。至于他自己，精疲力尽之后泡个热水澡就在前院大书房睡下就好。明早就不必再从后院出来了。 一一已经有点困了，眼见舅舅来接他便抬手抱住了明皓的脖子。 “舅舅，我爹好厉害的！” 明皓点头，“确实。那几个看都是老兵，不是新兵蛋子。” 一一半道就在舅舅怀里睡过去了，明皓把他抱回去安顿好来到父母房里。封璟是新官上任，而且事务不少。这会儿还在书房忙活着。鲸鲨已经解开了发髻正在泡脚。 “一一睡下了？” “嗯，睡下了。娘，我去的时候姐夫让几个老兵在给他陪练。都到这个点了，就该洗洗睡了的。我问了问勤务兵说是在军营里也总是这样的。我记得姐姐在家的时候他不是这样的。姐夫总是尽量早的把事情办完就进后院陪着姐姐了。时间常长了不会出事儿吧？”明皓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 景飒皱眉，她也担心啊。女婿这分明是精力过剩嘛。亏得在府里的是自己，这要是亲家母，还不知道多少人来钻营呢。如今的世道，去外地当官通常都是把正妻留在家里照顾老人，带着美妾上任呢。更何况到了自家女婿这个地位，夫人不在身边，纳妾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了。就是不正式纳妾，至少也会有通房丫头随时伺候。像自家女婿后院这么干净的真的是绝无仅有。 第1725章 1725.担忧 明皓小声道：“娘，前院根本就没有丫鬟伺候，近身的事儿都是勤务兵。姐夫一贯都是如此的。”从前是为了怕麻烦，如今更是避嫌。 景飒道：“他要真有这个心，要瞒过我们还不容易？就不说府外，府内有什么下人也不会告诉我们岳家人啊。希望他是真的表里如一吧。或者，如果是装的，等你姐回来他也能继续装下去，最好装一辈子。” “您走了十年，爹不是也带着我们姐弟守了十年么。那会儿其实也不少人想给我们当继母的。” 景飒道：“你爹确实挺难得。不过他那人认死理，而且他的条件怎么跟你姐夫比啊？他眼光还挑剔，凭他一个带着一儿一女的鳏夫，还能找到比你娘还好看的？诱惑还不是太多，他也是高不成低不就。再说那不是还有你伯父、伯母那一家吸血鬼在么。你爹又是个烂好人，顾大家族的很。一般人嫁进来，还不知被王氏怎么欺负呢。”话是这么说，但景飒对封璟那十年都没找过别的女人还是非常满意的。 明皓有些啼笑皆非，原来伯父、伯母贪婪、爱占便宜还成了他们没遇上后娘的一个重要原因。算是无意中帮了他们一把。 封璟正好回屋，听到这最后一段话推门而入，皱眉道：“你在跟孩子说什么啊？” “说什么，在说你女婿如今危险了。” 封璟挑眉，下意识道：“什么危险了？不是说今年应该不会爆发大型战事么。”真打大仗军费开支支撑得下来么？在其位谋其政，他立即就想到这上头了。 景飒道：“我们母子大晚上的不睡觉，难道还能是在讨论战事啊？” 封璟回想了一下，好像在说荆山比他那时候条件好来着。那当然是好得多了，简直天壤之别。顿时也明白了明皓这会儿在他们屋里是为了什么。 “怎么，有眉目了？”他眉心都皱成川字了。他闺女在京城遭罪呢，怀着孩子都得藏着掖着。而且他闺女为什么束手就擒啊，还不是都为了他凌荆山。如果他这个时候要纳妾排遣寂寞，说不过去吧。 明皓摆手，“没有、没有，至少我没发现。我就是听说如今姐夫晚上都耗得精疲力尽的才回屋睡下，有点担心时日久了出事儿。” 封璟坐了下来，“凌家的人说什么了么？” 这将军府如今还住着好些个凌家人。不过在凌荆山跟前说的起话，就是他堂哥凌惊天和堂叔凌浩宇。 景飒道：“这才三个多月，应该还没有。再说了，还有一一跟无衣呢。” 封璟点点头，凌惊天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明净在他兄弟心头的分量，绝不会轻易得罪她。而凌浩宇，他是很崇拜自己岳父的。短时间里，这俩人应该都不会说什么。但时间长了肯定难免有想法。还有他们各自的妻子，估计如今也少不了在她们跟前钻营的人。再有这将军府的中馈，按说明净不在，该交给凌家的妇人掌管。毕竟内外有别嘛！ 第1726章 1726.来客 荆山却是请了景飒过来，一边照顾外孙，一边就顺手管了中馈。这也亏得府里不宽裕，各处都紧巴巴的，能不花的都尽量不花。管家也没什么油水可捞，景飒甚至有时还往外孙身上贴钱。但时日长了，钱上头缓过来了，这些也都可能有龃龉。总之一句话，他闺女还是得尽快回来才成。 封璟想清楚了就打发明皓，“你赶紧去睡吧。这些事别说以你的立场，就是爹娘也不好插手太多的。我们把一一和无衣照顾好就是了。你姐夫是心头有数的人，他不想做什么别人勉强不了他。他想做什么咱们也拦不住他。” 等明皓出去了，封璟对景飒道：“他之前一直拖到二十七才成亲的，也不是个随便的人。不是什么女人想爬床就能爬床的。” 景飒道：“敢肖想他的，能是普通女人么？” 第二天，景飒就看到一一在地毯上嘿嘿哈嘿的比划着。短胳膊短腿的，很是可爱。无衣也看得兴致勃勃，他连爬都还不会，也跟着举胳膊抬腿的，嘴里也胡乱吆喝。一个不稳就一头栽到地毯上，爬起来或者被他哥扶起来再继续。 中途凌荆山进来，见状不由露出笑意，“别瞎练了。你们两个要不要跟爹出去走走？”说着又和看孩子的景飒打了个招呼。 一一点头，“要要要。” 景飒道：“带他们去哪？” “就新城那边走走。听说已经种活了不少树，也挖了水渠引水。娘要不要一道去？我看无衣也是离不得外婆的样子。”如果岳母去，那就让人去衙门把岳父一并叫上，另外前院的小舅子也喊上。凌荆山和景飒年纪只差七八岁，平时相处细节上也是极注意的。 景飒点头，“那就去吧。这哥俩成天在模型里玩，带他们去看看真的。” 这边就收拾准备出门了，主要是无衣的东西多。奶娘得带上，尿布不能少...... 就要出发了，门房来报：“将军，外头有个妇人，自称是您妹妹，是咱家的姑奶奶，带了一大家子前来。总管已经派人去绣坊请三夫人回来了。” 凌荆山有两个庶出的妹子，不过这年头嫁出门的闺女等闲是不回娘家的，除非娘家有大事。尤其这俩嫁得都还不近，是当初林氏给找的夫家。她们俩也就凌老爷过世，匆匆回来奔过丧。 马氏到了门房处一看，还真是自家几年不见的堂小姑子，排行老七的凌冰清。这可是堂弟唯二的亲妹子之一。她立即笑着迎上前，“冰清，你怎么突然来了？来，快跟三嫂进去。你哥正好在家呢。” 凌冰清是一大家子一起来的，她男人比她大一轮，当初是嫁过去续弦的。林氏给挑的婚事哪能是什么好的？她又是懦弱性子，前些年日子也不好过。一直到凌荆山重回凌家，夫家知道这个大舅子是将军才对她好些了。 凌冰清赶紧给介绍了来的一大家子都是谁，马氏见她连家里的小妾都带来了心头不免有些古怪。 第1727章 1727.客至 马氏压下心头的古怪，热情的跟凌冰清的公婆见礼。又摸了摸她儿女的脑袋，招呼人进去。 凌冰清的婆家姓夏，和从前的凌家比倒也算大户人家。不过如今两家地位已经颠了个个儿，看到威武、庄严的将军府还是有些怵。 凌冰清笑着问马氏，“三嫂，如今你在这府里当家呢？” “不是，中馈是公主顺手在管着。也没什么事，都是你嫂子年初就定下计划的。对了，你还没见过你嫂子呢。他们是在京城匆匆忙忙成婚的。”后来一一、无衣庆生的时候，西北已经割据。夏家估计怕被连累，也就断了往来。逢年过节的时候明净还问过总管有没有姑奶奶家的节礼。有就回礼，没有就算了。结果是没有！毕竟万一有什么事也是不及出嫁女的，保持距离也不会什么坏事儿。 对于中馈管理，明净的习惯是年初就让库房、针线房、回事处等各处定计划，年末再总结。然后年底的红封就按绩效发放。所以，一年下来各处的花用差不多年初就圈定范围了。要是超出了是需要给出解释的，如果节省下来了又没耽误事儿，事后证明是人为，也会有奖励。所以景飒其实不用管什么。再说了，寻常事务还有小敏小捷张罗呢。她主要精力还是放在照看外孙上头。 忽然来一大家子，这简直是不速之客了。景飒看一眼凌荆山，“你妹子嫁在什么地方啊？” 凌荆山想了一下，“夏家好像就在刚被四王占了的地方，估计是来投奔的。可这进了西北也该知会一声才是。可能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三嫂会招待，娘您不用操心。回头让他们来给您请安就是了。”但也不好不理会的就直接出门了，他得给他妹子点面子，中午给夏家父子接个风。巡视新城的事儿就往后放一放，看是不是下午再去了。 景飒道：“那是你亲妹子，我这回头按什么礼数招待合适啊？” “您是公主，让他们来给您磕头请安就是了。”凌荆山一句话定下了调子。 景飒不是不知道这些礼数。只是从前她还不是公主，跟马氏、于氏等人都是按亲戚相处，如今也没什么变化。至于这初来乍到的夏家，就不用这么给面子了。她这么问是跟凌荆山确认一下，别回头觉得她怠慢了他妹子一家。 马氏直接打发人收拾了一个挺大的客院出来安置夏家人。然后道：“你们一路车马劳顿，就先歇着。公主那里我去请示一下再说。”她做生意不如于氏，但这些后宅的事儿还是很拎得清的。肯定是一开始就把基调定下来为好。 马氏径自来了后院，找到景飒道：“伯母，我问过了，他们是因为反王占了州府来投奔的。途中在红砂村停留过。家里应该派了人来报信，大概报信的人中途出了什么岔子，我已经打发人去找了。您这里您看是......” 景飒道：“那等她们歇过，你带她们来后院吧。”说着又吩咐人去请楚老太太来彼此好认识一下。 第1728章 1728.请安 说来好笑，居然有人把主意打到了楚老太太那里，想通过楚老太太给凌荆山塞人。楚老太太听明白之后就索性门都懒得出了。她才不会这么多事惹人恨呢！她图什么啊？她在将军府受人敬重，吃穿得好、住得舒坦，还有孙子抱。干嘛给自己找不自在？贪图那些金银上头的好处作甚？至于说日后孝顺她，明净待她极好，这次还是为她才陷在京城。她又不是老糊涂了，去信一个外人虚无缥缈的承诺。 景飒知道这事儿之后，待楚老太太自然是更加的尽心。就连翠姑家里她都没忘让人平时关照着。如今路佰长也升了千夫长，她早早儿的就让人把新城那边的宿舍给他们家准备了一套了。这可比在城里住强多了。有了一套宿舍，没房的不用租房，有房的可以卖掉拿钱在手。千夫长那么多，如今可还轮不上一人一套呢。路千夫长的资历还浅，要不是她让人去张罗，还得等一阵的。这至少是省得翠姑开口讨人情了。 凌荆山已经回前院去了，夏家父子肯定要去拜见他的。在作坊的凌惊天也被叫了回来招待客人。 一一挠头跟景飒道：“我没见过姑姑。”他当然知道姑姑是很亲很近的亲人，大表姐小表姐就喊他娘姑姑。 “你两个姑姑都嫁得远。你两个表姐要不是跟着你娘过日子，平日也很难见到的。” “哦。那我要去打招呼么？” “不用，等着就好了。她们马上就过来了。” 凌冰清婆媳果然很快就过来了。马氏一见连小妾都带着就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转头吩咐道：“去叫徐姨娘过来待客。” 夏太太道：“亲家嫂子，这是我儿的二房，是平妻。” 马氏道：“礼法上就没有平妻这个说法，咱们一会儿去见的可是当朝公主。一切都得按礼数来！”你们家要捧着，关上门自己去捧，出了门就得守礼法！她看眼凌冰清，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了。这到了将军府还敢这么打她的脸，平时过的是什么日子可想而知。真是让林氏欺压成了呆子了，娘家兄长是一品大将军，居然任人这么欺负。这天下的实职一品，两只手就数过来了。 既然是按照拜见公主的礼数来，景飒就踏踏实实的在位置上坐着受了夏家人的礼。不过毕竟是亲戚，就没让她们站着回话了。 夏家人落座，景飒瞅瞅几个孩子，“这都是大侄女所出？” 凌冰清赶紧起身道：“回公主的话，只有这长女是民妇所出。小的两儿一女都是二夫人的。” 景飒便向旁边的管事妈妈点点头，这是示意拿见面礼来。问一下也是要突出嫡庶有别，有个远近亲疏。礼物自然是不一样的。 四个孩子一起上来磕头接了见面礼。 景飒朝夏家的长孙女招招手道：“你过来，叫什么，多大了？” “回公主的话，民女夏青，今年九岁了。” 景飒对坐在她旁边的一一道：“一一，叫表姐啊，这可是你嫡亲的表姐。” 一一站起来仰头笑道：“表姐好！” 第1729章 1729.价钱 “表弟好。”夏青有些畏畏缩缩的，不是很放得开。一一觉得她跟彤辉、清辉都大不一样。 景飒又指着抱着无衣的楚老太太道：“那是楚家老夫人。你舅舅、舅母都视如亲母的。你过去请个安！” 夏青依言过去请安，三个庶出的弟妹方才被晾在一边有些不大舒坦。但来前他们得了大人叮嘱，也知道这不是能任性的地方，赶忙跟着过去了。 楚老太太见四个小的过来给她磕头，也坦然受了。这府里上下尤其是荆山和明净拿她当回事，她不能自己露怯。而且，她儿子死时已经是校尉。当时是刚升职不久，相应的待遇都还没拿到。校尉可是四品了。前两年，凌荆山就帮她请封了四品诰命太夫人的封号。夏家虽然有钱，但只是商家，她没什么受不起的。她来前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是准备了见面礼的。反正跟着公主做就是了，一样是分了嫡庶、亲疏。 无衣还不会说话，只好奇的打量。楚老太太也指着夏青告诉他，“这是我们无衣的表姐哦。”她只要无衣姓楚就好，至于无衣怎么称呼人倒不是太在意。平日里一一指着画像告诉无衣那是爹娘，她也是笑着听的。 景飒道：“夏太太，你们既然来了。那就安心住下，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她三嫂开口就是了。” 明净倒是不知道家里来了这样一群客人。不过就是知道也不会多在意，比起这些家长里短的小事儿，她如今在京城的事儿可就大多了。 抓到大圣女的第二天，淑妃又召明净进宫了。 淑妃这次屏退了宫人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要怎样你才肯放人？”虽然知道明净放人的可能性很小，她还是想做最后的的努力。昨天没有说，因为当时并不能确认人是被将军府抓走的。虽然她觉得十之八九。但毕竟皇长孙也同她处处不对付。 明净也没兜圈子，“所以咱们现在是我漫天开价，你坐地还钱？” “是，看看谈不谈得拢。” “我们西北很缺钱啊，每年都缺。” 淑妃道：“每年都给钱，你是打算把人捏手里不还啊？那我出这赎金有什么意义？”要不是大圣女的作用无人可以替代，她以后还打算派大用场，犯得着坐这儿被人敲诈？ “那你放我回去？” “你说个实际点的，漫天要价也得靠点谱。” 明净两手一摊，“那真没有了。”本来就不可能谈得拢。她如果提条件让淑妃保护自己腹中骨肉，她就是答应了又能当真么？而且，她都把大圣女的眼给戳瞎了。 “信不信本宫让你每日进宫磕头请安？” “于公，君臣有别；于私，娘娘您是祖母辈的。只要您相召，臣妇日日进宫磕头请安也是应该的。” 淑妃怒气冲冲看着明净，“你也就只能对小人物下手。”她如今还没有死了拉拢凌荆山的心，自然不能破坏关心兄弟的义嫂这个人设。召封明净进宫，短期内可以说是关系好的缘故。但时日长了，用意还是瞒不住人的。 第1730章 1730.对峙 “论起能忍，臣妇不如淑妃娘娘远矣。您可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个臣妇做不到！臣妇当前只收拾得了台前的人物，动不了幕后主使，也懂得量力而行。臣妇怀着小儿的时候，差点死在大圣女手里。那臣妇如今怎么对她，都不为过。说起来，臣妇也着实是怕自己忍得多了，有一天也......所以，能收拾一个就先收拾了。大圣女她，瞎了！“ 谁知道淑妃要是花了巨大代价把大圣女赎回去，会不会故技重施再来对付自己啊？那跟不定时的炸弹有什么区别？她会还才怪了！倒是明面上，如今的淑妃可还没有权倾天下，不敢动自己。 “你——”听闻大圣女已经瞎了成了废人，淑妃勃然大怒，起身甚有气势朝明净的方向走了两步。 明净也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你想做什么？你敢动我一下试试。淑妃娘娘你可不是天香公主那样不要名声的人。你不是还想垂帘听政么？那名声可得非常好才行啊。你做了这么多洗清嫌疑，总不想落下个殴打外命妇的名声。”这要动手，自己绝对不是淑妃的对手。更不要说肚子里还揣了一个呢。 淑妃牙根子都在痒痒，但确实不能直接对明净动手。她可不是没名没姓的小人物。 明净从宫里出来才松口气，她一点不后悔动大圣女。这个人存在一天，一天是莫大的威胁。要是淑妃知道她又怀孕了，让大圣女再蛊惑将军府的人动手，她上哪喊冤去？ 只是接下来，肯定要受折腾了！ 回到家，收到她娘的信。信里说了凌荆山精力过剩，每天都要精疲力尽了再睡下。还说了凌冰清携一家来投奔的事。 夏家人在将军府待了几日，有一天夏太太就狀似无意的提起说孩子这么小，就没有母亲在一旁照顾挺可怜云云。 景飒当即就答应回去了，“我女婿小时候倒是一直没缺过继母照顾。与其那样，孩子还不如跟着我们做祖母、外婆的呢。” 楚老太太立即点头附议，“公主说得是。这孩子不交到亲娘手里，交给不相干的女人，怎么能让人放心？” 景飒信里还说了，夏家有个女儿年芳十六，长得倒是挺可人意的。不过，男女有别她是没机会到前院去的。自从夏家人住进来，凌荆山压根都不进后院了。她每日让人把小哥俩带到前院去见爹就是了。再说了，要是有人敢贸然往前院闯，那是有细作嫌疑的。他们一家可是来自反王占了的地域。 明净往下看，夏家人自称是仓皇出逃。这就代表没带多少细软上路，倒是不好让他们自己置屋搬出去。 明净看过就把这件事放下了，反正有她娘在，夏家人掀不起什么浪花。长得可人意的多了去了，想用美人计这可不够。当初遇水而香，一身媚体的林如梅都铩羽而归。夏家女更是连人都不可能见到。至于是不是细作，那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了。她还是把精力放在应付淑妃上吧。这人洗清了嫌疑，能腾出手对付她了。 第1731章 1731.黑锅 第二天肖三来报：什么手段都用上了，大圣女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明净道：“估计是为了保全她们教里剩下的其他人。不过除了她，其他人应该也不受重用。” 说话间，彤辉的脚步有些匆忙的在外响起。 明净把她叫了进来道：“你不是该在上课么？” 彤辉喘着气道：“姑姑，孟国舅阵亡了！” 明净张大嘴，孟摇光那厮就这么死了？这才去了几天啊！ “好些人都说是皇长孙铲除异己，让人在军中下了黑手。还说如今用人之际，这样是自毁长城。” 明净看着彤辉道：“你觉得呢？” 彤辉挠头，“别人可能真的把孟国舅当成当年的孟参将，对他给予厚望了。但皇长孙是知情人，知道弄死他其实削弱不了孟家的实力。我觉得就是意外！将军难免阵前亡，刀剑无眼的事儿。” 明净点头，“是得有点自己的判断力。这事儿你跟郭笑不要参与议论。”郭笑也是知情人，她还挺崇拜淑妃的。 “嗯，我知道。那姑姑，我回去上课了。我是找了个理由跑回来的。” “赶紧回去吧。” 明净叫了吴总管和肖三来问。肖三那里是没关注平乱大军的事儿，如今人手有限。至于吴总管，他也是还没得到消息。 明净道：“皇长孙这回惨了，不但背了嫉贤妒能、铲除异己不为大局考虑的黑锅。还要承受孟家的仇恨。”除非把淑妃当年男装从军的事儿说了，又把孟摇光这十几年的庸碌无为摆出来，不然皇长孙恐怕都甩不掉这锅。这对他可是大大的不利。但为尊者讳，这事儿不能说。皇帝包庇了欺君之人，这话不好拿出来说啊。如果当时揭破，然后赦免倒还是一段佳话。如今再说，可就是把天下人当傻瓜愚弄了。 而且，孟家这回恐怕真的要跟皇长孙不死不休了。孟摇光再不成器，那也是三代单传的独苗苗。 吴总管听了明净的话蹙眉不已，“这可如何是好？” 正说着，皇长孙来了，脸色很难看。眼瞅明净面带同情的看着自己，他诧异的道：“才刚到的消息，你就知道了？” “是有人往敏王府给在那里读书的孟家姑娘报信儿，我侄女儿听到风声跑回来告诉我的。人也才刚走！” 皇长孙挥退了肖三和吴总管，径自拉了跟凳子坐下。肖三临走看明净一眼，请示还要不要照原定计划杀大圣女。 明净犹豫了一下摇摇头，这会儿还是不要再做激怒淑妃的事了。 等他们退下，皇长孙提壶给自己倒茶，“真气死了，我至于对孟摇光那个草包嫉贤妒能，还不顾大局都要铲除他？就他这十几年身居高位、混天度日的，都有人说他是为了避嫌，毕竟是外戚嘛。” “他怎么就死了？孟家应该会把他保护得很严密才是啊。”明净对此很是诧异。 “他被流矢所伤，没能救得回来。这怎么可能是我干的嘛？” 相当于被反王的无差别攻击打中，死得有点冤啊。果然是刀剑无眼! 第1732章 1732.归来 皇长孙也就是找个知情人抱怨一番发泄一下，很快就离开了。他忙着呢！ 明净再次把吴总管叫来，“准备一份厚重点的丧礼。”她还得帮着皇帝把戏唱全套，怎么能不去给‘孟贤弟’送丧礼？回头吊唁她还得亲自去呢。 这件事自然是掀起了轩然**，孟家的根基可是不浅。尤其如今有一半希望成为未来皇帝的外家。就这么断子绝孙了！当然，肯定是要从旁支过继的，但这个仇不能不报。帐记在了反王和皇长孙身上。 五天后，孟摇光的尸首被孟府家将送回京城。 皇帝对这个发展也是有些无语，他看向病榻旁的皇长孙和七皇子，“冶儿，孟国舅毕竟是为国捐躯。你去城门迎一迎吧。小九还不能起身，淑妃也不便出宫。皇家也该有点表示。” 七皇子道：“父皇，孟家人现在可恨大侄子了。” “不然你去？” 七皇子怕死得很，寸步都不敢离开重重保护。他除了每天议政时跟着去露面，其他时候都在防守最严密的皇帝寝宫打着侍疾的旗号待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孝顺呢。反正是刷了一波孝顺的名声。 听皇帝这么说了，七皇子立即缩头不说话了。出了宫更危险，尤其是去人多的地方。淑妃原本就有些神叨叨的了，自己流产了要杀皇子报复。如今又死了兄弟，趁机对他下手怎么办？ 皇长孙道：“皇祖父，就孙儿去吧。这件事孙儿问心无愧。为国捐躯的人多了，孟国舅其实除了死在战场，什么都没有做。” 皇帝何尝不知道，孟摇光就是去战场走了一遭。但人竖着走的，横着回来，就不能一点表示没有。 “冶儿，你去了还是要顾念阵亡者家里人的感受。” “是。”皇长孙憋屈地道。 明净也去了，和包氏一道。 车上，包氏小声道：“明明是个狗熊，非得要当成英雄迎接。” 明净扯了扯嘴角，要是将来有机会她一定把淑妃从军的事儿昭告天下，好好褒奖一下。谁说女子不如男！ 这几天淑妃没顾得上找她茬，打击应该也是不小。 皇长孙的车驾来了，众人避让。他从车窗探出头来，“明净，你要不要跟我的车走？省得堵在这里。” “不了，表哥你先走好了。”这会儿一起出现，去帮着分担孟家的仇恨值么？ 皇长孙听出她的意思，摇摇头自己先走了。 今天自发出城迎接孟摇光遗体的人当真不少，出城门的时候居然都堵车了。看来他还真是深受众望！ 明净觉得很是滑稽。她把自己蘸了生姜水的手绢抽出来给包氏看，“喏，蘸了生姜水的。不然，我怕自己笑场。”她还得当众哭一哭‘孟贤弟’呢。 包氏直接笑了出来，“我家老爷跟孟参将关系一般，我露个脸就足够了。” 明净没等多久就轮到了。毕竟地位比她还高，出来相迎的人不多。倒是京中的太学生差不多都来了。众人也知道凌大将军和孟参将是八拜之交，过命的交情，纷纷谈及凌大将军、凌夫人重情义。 第1733章 1733.演戏 又有人把凌夫人托孟国舅的福在大理寺被优待的事儿说了。 “若军中双壁齐至，何愁反王不能平？凌大将军镇守西北不能走开，孟国舅奔赴平乱第一线。可惜壮志未酬身先死啊！” 众人没宣之于口的自然是对不顾大局、暗害孟参将的皇长孙的愤慨。四王的叛军来势汹汹，便是京城都感到了震慑。这一波节奏自然是淑妃让人带的。 至于淑妃本人，孟家世代为将保家卫国，而且她还有‘孟参将’这么一个弟弟，之前又从无劣迹。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群众基础良好。这一次四王说要清君侧、除奸妃，说她害死了两个皇子。但皇帝都亲自替她洗刷冤屈，说反王是贼喊捉贼。两个皇子之死，皇帝绝对是苦主。苦主都这么说了，绝大部分的吃瓜群众就信了。 孟家这会儿唯一的儿子上战场死了，自然成了被同情的弱势群体。而幕后黑手皇长孙，就背负了民众的愤恨。 明净听肖三在马车旁把那些议论小声说了，愈发的同情皇长孙了。丧弟之悲都阻止不了淑妃朝他泼脏水啊。看来她没有想错，淑妃如今是很重视名声的。不然也不会以此来攻击皇长孙。当然，这份重视是建立在实力基础上的。所以，抓住这点还有腾挪转圜的余地。 “那个大圣女，送回西北去吧。她现在顾着她教中残余不肯为我们所用，将来未必没有机会。”反正养着也不费事，到最后真的不能用再杀不迟。 “好。” 明净呼出一口气，“凌大哥奉郭帅之命剿灭魔教的时候，孟参将和他还在并肩作战呢。却瞒着他藏起了魔教这些余孽，还派来加害他的妻儿。真是好兄弟啊！” 说话间已经到成为十里亭了，这就是众人要迎回‘英雄’遗体的地点。明净把蘸了生姜水的手绢往眼睛上一按，立即辣出了一些泪水。然后她扶着盈香的手下了马车，哀而不伤、力持庄重的站在了孟家人的身旁。之前孟摇光就经常上门刷好兄弟的人设，让人恶心得不行。今天她也恶心一把孟家人。 明净握住了孟夫人的手，“孟伯母，请相信我们的哀思与您是一样的！” 孟夫人浑身都在抗拒，但抵不过明净的力气。而且，谁都知道凌、孟二人是生死之交，明净如今的表现完全是应该有的。她要是甩掉明净的手也着实不像样。只能憋着气点点头，“嗯。” 明净还是不打算放开她，反正她现在眼睛辣得狠，正适合发挥。 “孟贤弟最不放心的肯定就是您二老和弟妹了，你们都要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一身素白、未亡人打扮的林如梅朝明净看了一眼，小声道：“你放开我娘！” 到场的所有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见到明净‘真情流露’的一幕都有些感动。脸色铁青的皇长孙也朝这边瞥了一眼然后把脸扭了过去。心头暗道：真是只小狐狸，一点机会都不放过！今天怒刷这一波存在感，回头淑妃要为难她的时候，也得有所顾忌啊。 第1734章 1734.真假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灵车已然在望，到场的成百上千名太学生齐声唱起了《国殇》以作哀歌。 这真的是生荣死哀了！关键不是官方组织的，是自发的。官方代表皇长孙才不会组织这个呢。 明净眼睛还是辣得很，不由自主留下眼泪。她小声问包氏：“以前有过这样的场景么？“ 包氏低头撇嘴，“以前郭家四子出、三子丧时曾经有过一回。”剩下那个唯一活下来的就是郭帅了。 明净继续流泪，如果是这样就难怪包氏这个郭家媳妇不忿了。这么个无尺寸之功的草包，去战场晃了一圈被流矢所亡，归来却得到了郭家付出惨痛牺牲一样的待遇。 明净心道：淑妃这把宣传玩得很到位。不过，玩儿大了啊！就不知将来若真相揭晓，你打算如何收场？这是欺骗天下人尤其是那些太学生的感情啊。估计淑妃一开始也没想到会闹这么大，这才把她弟给推得这么高。可谁让这会儿正是四方不宁，百姓渴望英雄的节骨眼上呢。 有百姓的这个情结，她在京中日子应该不会难过了。明净看看扶棺痛哭的孟夫人和林如梅，“那你们郭家应该有不少守寡的老太太吧。” “每代都有那么几位。”包氏说的时候身体都有些颤动。 哼，回头天下人都知道了孟摇光的真面目，那些真的死了儿子、夫婿、兄长、父亲的遗属一定会恨死孟家人的。 孟国丈和女儿上前拉住了哀毁不能自已的孟夫人和林如梅，“夫人，咱们带摇光回家了！” 孟家人扶着棺木先行，然后是到场的官员、太学生，普通百姓随行，队伍拉得长长的。明净的马车也在其中。 走到半途，车顶上响起大雨敲击的声音，盈香道：“夫人，下大雨了！” 明净一阵无语，连老天爷都来凑趣。 包氏道：“今天皇长孙一字未发，好多人对他都有意见。” “让他说什么才好？他这回是受大委屈了，能朝着棺木鞠了一躬已经是非常克制自己了。而且，他说什么这会儿也会被当成是猫哭耗子假慈悲！”皇长孙的委屈是替他祖父受的，谁让他祖父要贪恋美色，还不肯把事情说清楚再接人进宫呢。 像明净这样还好，坐的是马车。外头那些骑马、走路的人就惨了。这是真正的倾盆大雨啊，落到地上都溅起好大的水花。如今可不是柏油路啊，非得走得一脚泥泞不可。 太学生们是浪漫的，此时会诗意的想这是老天爷都为英雄的陨落在流泪。大家跟着受点罪，一起送英雄的棺木回家也心甘情愿的。可有朝一日得知了真相...... 回头等棺木进了孟府，皇帝肯定还会有表彰。再是觉得小舅子是草包，死得也脓包也得走这个过场。要不是眼睛辣得很，明净是真想冷笑了。简直就是一出闹剧！ 第1735章 1735.做客 包氏也哭了，小声道：“我郭家祖祖辈辈流血牺牲，换来的只是皇上的猜忌。还不如人家送个闺女进宫强呢！孟家世代为将不假，可翻翻他们的族谱，他们家才死了几个？还多是开国那会儿的事。” 明净伸手揽住包氏，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哭。包氏的夫婿如今还在战场上，儿子也在西北大营。像她这样的军属看到这样的一幕，再想想自家后院历代寡居的老太太们，能不悲从中来么？ 明净直接以‘悲伤不能自持，不忍与孟家人再相顾垂泪’为由，进城后就直接送包氏回郭府，自己也打道回府了。她着实不想去听宫里来人颁旨褒奖孟摇光。 皇长孙知道以后撇撇嘴，溜得倒快！如今皇祖父再颁旨褒奖，他以后就是独揽大权都不能扒孟摇光的皮了，憋屈！ 消息传到西北，西北大营里也有些跟随过孟参将的老兵涕泪纵横。还有人小声嘀咕皇长孙把孟参将都害死了，大将军难道还要与虎谋皮？一时间倒是好些人都觉得大将军就该割据，甚至更进一步！ 这天，萧从嘉下帖子请了将军府众人同夏家人过去做客。楚老太太和翠姑也在受邀之列。路千夫长也时常在军营，翠姑便三无不时的带着孩子上门陪伴楚老太太。她如今长女将满两岁，肚子里又揣上了一个。将军府上下是真的把她当正经亲戚，自家姑奶奶一样的在走动。 马车上她笑着给景飒还有楚老太太讲，“您二位是没去看，如今将官宿舍那边什么都不多，就孕妇多。一站出来，大小不一的二三十个大肚子。还有些是没显怀的。”连第二批的军属都开始有人传出好消息了。 楚老太太很乐意听这样的好消息。就是想到如果当年也有这样的好事儿，没准怀德就不用过继好兄弟家的孩子了。而景飒也想到自己闺女一手促成这样的好事儿，可她自己怀了孩子却得藏着、掖着。 一一挠挠头，觉得这样的场景挺有意思的。他拉拉景飒的袖子，“外婆，我们改天去看。” “你当人家是街上耍猴戏的啊，要去当稀奇看。行吧，回头叫上傅娘子，咱们一道去慰问一番。再叫上翠花和你念初师姐一道，也去给人把把脉。我看索性让翠花搬过去住着，有个头疼脑热的那些人也方便。再准备些孕期常用的药材备着。”就当是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吧！ 楚老太太问道：“明净走之前让将官宿舍种草种树，还种着么？” “当然种着了。但凡有人回来探亲，都不忘去担水来浇的。每天都有人回，就每天都有人担水。夫人替大家伙着想，大家也都念着她。别的做不了，她交代的这件事都放在心上的。如今只要有人居住的地方，都种上了。” 翠姑的女儿露露和一一也挺熟的，两人凑一堆去逗弄正四脚朝天自个儿玩得开心的无衣。 凌荆山也在家，骑在马背上和明皓说话。西平王和乌雅在萧从嘉婚礼后也留在了边城，他是过去见西平王的。 第1736章 1736.做客（2） 凌荆山察觉有人在偷看自己蹙了下眉。明皓也有所察觉，直接转头看过去，见到安排给夏家的马车车帘晃动。 “姐夫，要不要给夏家男人安排个营生，让他们好搬出去自立门户？” “就先放在眼皮底下盯着吧。这西北的什么事儿，我都不想让信不过的人掺和。” 凌惊天和他们并骑，小声道：“这夏家什么家教啊？” 一一探头出来，“爹，我骑马。” 凌荆山道：“出来吧。” 明皓退后几步要接他，无衣看哥哥要出去立即哇啦哇啦的叫了起来。 明皓道：“你也想出来骑马啊？” 景飒道：“他知道什么啊，就是跟着一一跑。得，要出去也行，带上帽子捂着脑门遮风。不然不准出去！” 明皓先把一一送到他爹马背上，然后自己抱着无衣和他姐夫并骑，方便俩小的一起玩儿。 夏家男人也在马背上，他们也是行商之人，马还是会骑的。见到抱着孩子的凌荆山一时都有些瞠目结舌的。 明皓道：“我姐夫一贯是这样的，你们见得多了就不会觉得奇怪了。”明晃晃的骂夏家人少见多怪。 下马车的时候，景飒先被扶下去。然后翠姑再下，扶着楚老太太。翠姑姓左，一一唤她‘左姑姑’，言语间很是熟稔。有什么吃的，一一也愿意分给露露。 夏太太听到了对凌冰清道：“你还不如人家一假的呢。” “娘，别说了，赶紧过去给西平王妃见礼。” 乌雅是出门来迎胖乎乎的无衣的，走过来就从明皓怀里抱了过去。 “无衣，想不想我啊？” 凌荆山笑着对萧从嘉道：“舅舅，努力啊！” “我才刚成亲一个月。” “那我这话不能去跟王爷说吧。” “去你的——” 一一拉着夏青上前，“王妃，这是我表姐。”外婆说表姐在家受了欺负，让他多关照几分。就是有什么好事儿就带上表姐，表姐遇上不好的事儿站在她这边。他觉得领见面礼是好事儿，便带着夏青过来了。 到将军府住了一段时日了，夏家人都不敢再作践她们母女，小姑娘就没有之前那么胆怯了。当下墩身朝乌雅一福，“民女见过王妃。” 她三个庶出的弟妹也跟着行礼。 乌雅如今对夏家的架构也是门清，笑着拉起了夏青，“好孩子，不用多礼。”当即命人取出准备好的见面礼，也是分了嫡庶的四份。 “好了，咱们进去吧。不然成了我把你们堵在门口了。” 一时进去，分宾主坐下。乌雅快人快语的道：“其实是王爷又想去别处游玩了，所以叫你们过来一起吃个饭，我们就准备要出发了。” 景飒点头，“该去、该去，踏遍青山人未老，多好的生活状态啊！” 无衣坐在乌雅腿上，拉着她腰间的佩饰玩耍，还要往嘴里塞。乌雅忙给他拦下，“磨牙棒呢，快给他！” 露露从乳母手里接过来，走过去递给无衣，“表弟，给你！” 乌雅也没冷落夏家人，笑着问起他们来的一路可还太平。 第1737章 1737.不满 夏太太笑着说了几句路上的见闻，“眼瞅着世道乱了，我们一家子图个安稳就投奔孩子她舅舅来了。家里留了老二和管家在变卖家产，他们处理好了再过来。” 一一坐了一会儿坐不住了，眼瞅着弟弟窝在王妃怀里快睡着了便道：“外婆，我去前头看看太爷。” 景飒知道他是想出去玩了，“你去吧，不要吵啊。” 乌雅把睡着的无衣递给乳母抱进屋里去睡。过门不久的傅欣然忙叫了个做事靠谱的下人带一一去前头，然后过来坐下陪着说话。 乌雅从来不会干让媳妇立规矩的事，更何况傅雅如今说起来不是她媳妇。而且傅欣然辈分挺高，一一得喊舅奶奶。所以她也是有位置可以坐的。 一一走到萧从嘉的书房，里头西平王、萧从嘉、凌荆山、明皓在说话。夏家父子由凌惊天和萧府总管领着在逛萧府。封家的人如今都在将军府那边住，这边打通了还是很宽敞的。萧从嘉把园子打造得富贵内敛，很有几分看头。 一一走进去，挨着明皓坐下听他们说话。 凌荆山道：“谁都没想到孟摇光就那么死了，这样一来淑妃和洛王的矛盾一下子就激化了。” 西平王道：“可惜冶儿得替他祖父背这么口锅。”他一向其实还是挺喜欢这个侄孙。 “那对明净在京城的处境会不会有什么影响？”萧从嘉问道。 眼见明皓和一一都竖起了耳朵，凌荆山道：“不好说。不过大环境变了，肯定不会一点影响没有。洛王之前给我带话说是放人他力有不逮，但一定会帮我照顾好明净。但其实他真和淑妃撕破脸图穷匕见的话，怕是没有余力顾及明净。” 西平王挑眉，“难道不能帮他一把？” “我要是在京城摆布得开，我就把明净弄回来了。鞭长莫及啊！” 明皓听着像是叔姥爷对姐夫此时的不作为有点不满，毕竟他归根结底还是萧家人。他这是观洛王所为，觉得萧家的天下又有了挽回的余地？至于明皓自己，他对萧氏皇族倒是没什么感情。他摸摸一一的头，“你听得懂么？舅舅带你出去玩吧。” 一一听了几句，听着还是救不回他娘有些失望，于是点点头抬手讨抱。萧从嘉也跟着他们出去了，把书房留给西平王和凌荆山。 凌荆山道：“王爷，我知道你希望我公开表态支持洛王。如果今天储位已定就是七皇子，然后以洛王为摄政王，那我肯定表态。但如今储位未定，这个态不能表啊。不然，我成什么了？”私下可以达成协议，但明面上太子还没立，他一个手握重兵的武将怎好表态？他可不想被骂做王莽、孟德之辈。 当然，这都是借口。凌荆山如今就是要保存实力，坐山观虎斗。但这个理由摆出来西平王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道：“如今就俩皇子，他还在犹豫什么？非得见到只有一个儿子没得选择才好么。” “如果，洛王能促使皇上立七皇子为储君，我一定立即上表恭贺。” 第1738章 1738.纠结 西平王道：“大将军能出兵助洛王平叛吗？” 凌荆山静默了一会儿道：“真到那步，我出兵五万归子安兄指挥。西北的门户要守住，这是我能调出的最大数目了。”他也是知道西平王有些不满，才会特地过来这一趟的。 他这句话是有两个前提条件的。第一，七皇子为储，洛王名正言顺独揽大权；第二，西北大营的人马交由郭子安指挥。如此，反倒具有可信度。 西平王点点头，“你的顾虑我也是清楚的。你能做到这个地步，也对得起朝廷了。” 这个消息他很快传递给了皇长孙。皇长孙呼出一口气，所有的症结又回到了原点。他对七皇子道：“七叔，你觉得太庙里的传位遗诏还有意义么？” 七皇子道：“如果上头不是小九，对你来说都有的。”可以扶立叔叔，也可以扶立堂弟。反正都是摄政王！ “你的意思是，我只要等着就好？“ “那会儿，不太可能是九弟吧。反正七叔我是希望你掌权的。如此才有我的好日子过。你可千万别冲动，想提前看一看传位遗诏什么的啊。被淑妃抓住这个把柄不得了的。”事到如今，当不当傀儡太子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只要有命留着就好。 皇长孙的视线飘向皇帝安寝的内殿。皇祖父如今连他都防着，连他这个日日近身侍疾的人都不能确切知道他的病情。既然予他权柄，为何又还给淑妃留下一线希望？他这个祖父真是优柔寡断之极啊！ 不过七叔说得对，他此时绝不能冲动。不能中了淑妃的计。如今只要他能稳得住，待皇祖父龙归大海，摄政王之位就是他的。此时该着急的是淑妃而不是他！ 淑妃丧弟，没心思再折腾，明净那里得了清净。只是她清净了十来日还是觉得心头不踏实，淑妃能忍得下？按说淑妃和皇长孙相争，她是可以置身事外的。但是，要是淑妃真的上位成了摄政太后，她和孩子怎么办？凌荆山答应如果真的是皇长孙为摄政王就出兵相助平叛的事在信里也告诉了她。但会有那日么？ 明净对葛老道：“我觉得不能这么等下去。淑妃隐忍不发，肯定是在憋大招啊。皇长孙的精力为国事、为平叛牵扯太多，哪及得她如今一心谋划。就怕皇长孙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淑妃做嫁衣裳。” 葛老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这件事咱们还要继续掺和么？”如果明净此时不在京城，他们袖手旁观看皇帝的宠妃和爱孙内斗就好。可她如今在这里，而且还身怀六甲，很多事情就要考虑周全些了。 明净摇头，“不好掺和啊。”如果她此时帮皇长孙一把弄死皇帝，助他上位，谁晓得将来会落得什么下场？她也不能为了肚子里的这个，就不顾大的两个和孩子的爹。而且，如此一来，在皇帝身边潜伏了四十年的那位老人家肯定是没有活路的。 葛老道：“其实，你内心深处并不希望凌大将军成为皇帝吧？” 第1739章 1739.心声 明净道：“欲戴后冠，必承其重。他若成了皇帝，可以名正言顺拥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而我，妒性甚重。我不希望一生不到盖棺都要时刻提防。帝后之间根本没有从一而终。即便是像隋文帝和独孤后，甜蜜了一辈子，到独孤后年老色衰，隋文帝不还是宠幸了宫女么。”后来两人闹翻，独孤后许也是心灰意冷放手不管了，隋文帝又有了陈氏和蔡氏。一年后独孤后郁郁而终...... ‘此生永矢相爱，海枯石烂，贞情不移，誓无异生之子’，这样的盟誓可以打动全天下、各时代、所有的女人。誓无异生之子可以说完美收官，这两人一生生了五子五女，没别的女人的份儿。但海枯石烂、贞情不移，隋文帝却是晚节不保。这还是在独孤后一辈子的严防死守之下出现的。 葛老有些震惊的看着明净，半晌道：“我一直以为郡主什么时候、什么事情都是很冷静、理智的。原来也有这样的小儿女心思。” 明净道：“冷静、理智都是被逼出来的。如果可能，我只愿是娘怀里的娇儿，夫婿呵护下永远不必面对风吹雨打的小娇妻。” 葛老道：“那你觉得，大将军不做皇帝，诱惑就会少了么？” 明净叹气，“不会啊！”她前些天信里还告诉凌荆山，如果他让别的女人爬了床，她回去就要阉了他呢。 “所以咯，反正他注定是位高权重的男人。那不如让他做最位高权重的那个。”葛老压根不信迈出去的步子还能收得回来。 明净道：“你不劝我，做正妻就该有正妻的气度么？”在主流观念里，别说皇后了，大户人家的当家主母也得如此啊。说起来倒是乡野之间更多从一而终的例子。 葛老道：“你还可以轰轰烈烈的再美至少十五年。那会儿一一也十七八了，能守住他自己的地位了。而明皓也已经是年届而立，肯定是你能够依靠的人了。至于你们夫妻俩要怎么闹腾闹去就是了。再说了，这天下十五年后平定没有还是未知数呢。你俩一路走过这些风风雨雨，又有这么深厚的感情基础。反正肯定是闹不散的。” 明净失笑，“您老真是把什么都看明白了。” “劝你这种劝不听的人，我老人家懒得浪费精神。我这辈子经的事多了，哪还会在意什么主流观念？只要别闹腾的一一失去继承权，你就任性一回又何妨？”葛老想起明净说自己只想做娇儿、小娇妻也是颇为心疼。这孩子才二十岁，承担了太多，今后还要继续承担。在有些事上就纵容她任性又如何？ 明净伸手抱了抱葛老，“老爷子，您还得看着我、看着一一，可千万别觉得皇上驾崩了，你这辈子的任务就完成了。” 葛老笑了笑，他撑到了殿下平反，而且给葛家留下了后人。他还真是有歇歇的想法了。这一生，太累了！ 他摸摸明净的头，“我至少得看着郡主平安回西北，才能咽得下那口气的。” 第1740章 1740.出家 明净想起赵荨之前给葛老把脉，说他有油尽灯枯的先兆心头便是一沉。 翌日一早，她还未起，葛老就敲响了她的房门。孕妇嗜睡，但老爷子这么一大清早急急敲门很罕见啊。 她赶紧起身，稍事打理就去厅上，“葛老，出什么事了么？” “宫里刚传来的最新消息：七皇子出家了！” 明净亏得没喝水，不然一准喷出来，“怎、怎么就出家了啊？”那可是个无肉不欢，左拥右抱的主啊。 “今早七皇子起来，发现自己的头发都掉落在枕上了。他说自己与佛有缘，要出家为家国、为君父祈福。这会儿已经光着脑袋往皇家寺庙去了，一路上看到他的大臣可不少。” 神发展啊！ “他这是被自己半夜被人剃光头发吓着了吧。能剃光他的头发，自然也能取他的头颅。”反正有野心的也不是他。或者说他就是有野心也早就被两个皇兄的死吓没了。 葛老蹙眉，“你觉得在皇帝寝宫侧殿被人剃光了头发还不被发现可能么？这全天下防守最严密的就是那里了。” 明净摸摸下巴，“也可能是用药，那大概早都已经下到七皇子身上了。只是此时发作而已。说起来，这也是网开一面了。怪不得七皇子立即识趣的就出家去了。皇长孙快气出毛病了吧？”一样的道理，能下脱发的药，自然也能下毒药。 皇长孙这会儿正两眼发直的跪在皇帝病榻前呢。七叔出家了，那就只剩下小九叔一个皇子了。那自己操劳了几个月，都成了笑话了。 皇帝倚在大迎枕上，“你这副样子做什么？你九叔年纪小，身体病弱。以后还需要你多加辅佐呢。” 皇长孙眼底放出一抹光亮，“那淑妃怎么安置？她可是上马能打仗的人。” “朕届时会带她一同上路，会留下遗诏给你。现在不行，孟家如今正得朝野同情呢。“ 皇长孙接受了这个安排。如果是这样，那给孟家荣光，让他背锅也没所谓了。小九叔体弱多病，以后可以操作的余地很大的。 七皇子出家当日，皇帝册封尚未完全病愈的九皇子为皇太子。储位之争到此时算是落下了帷幕。 明净道：“所以，皇帝这是捏巴捏巴把两个备选方案合二为一了？” 葛老点头，“看起来是这样没错。” “那到底算不算达到了凌大哥提给皇长孙的要求？”关键淑妃没除掉啊。 葛老道：“别理会这么多了，你还是赶紧准备宫宴的着装吧。”说着不无担忧的看一眼明净的肚子。已经一百三十多天了，瞒也只能瞒这最后一回了。 “哦。” 明净忙活打理自己去了，葛老蹙眉。眼下到底是什么局面，还真是只能等到皇帝落气之后才知道了。这个皇帝自私了一辈子，临了也只为了自己能得个善终把事情一直拖着。他要真的要为孙儿好，就该慢慢着手除掉淑妃。可他偏又担心引起淑妃的剧烈反弹，就把事情都留给了皇长孙日后去办。典型的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第1741章 1741.和谐 重新立储这个事拖得挺就了，结果今天一天之内就落下了帷幕也是让人唏嘘不已。 明净估计大部分人都还有点懵。她踏进举行宫宴的大厅时，已经三分之二的人都到场了。这样的场面倒是让人很容易有太子已经定下的真实感。 她在宫人引领下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依然是滴水不进，半点食物不沾。如今谁都知道她这个怪癖了，倒也见惯不怪。太后都没能奈何得了她，别人更是没办法。没人上前搭话，明净就坐那安静都看着暖场的歌舞。 剩下的上位者也陆续抵达，天香公主也露面了。恭贺新太子的庆典，谁敢不来啊？ 就连太后都来了，病中的皇帝和因为弟弟战死悲伤的淑妃也来露了个面。酒过三巡，这三巨头就都遁了。场上最大的便是新出炉的太子了。他和皇长孙坐在高位，众目睽睽下互动很是良好。 淑妃临走的时候还拜托皇长孙，“冶儿一会儿照看着你九叔，他还没完全好呢。” “娘娘放心！” 之前这叔侄俩关系看起来就不错的样子，如今倒也是没什么变化。明净都有些佩服九皇子了，在淑妃跟前是乖宝宝，在皇长孙跟前是听话的小叔叔。完全看不清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比起来，忽然觉得其实七皇子还挺可爱。 太子殿下没待多久就走了，剩下就是皇长孙主持。明净等太子走了，便也起身向皇长孙告退，后者知道她在孕中，欣然允了。 明净坐着马车回府，明玉赶紧给她解了腰间束缚，又让厨下给她下了一碗作料丰盛的鸡汤面。 明净换上宽松的衣服，吃着香喷喷的面，感觉非常的好。 “玉姐，你来不来一碗？” “不了，我怕积食。”明玉本来说来开分店，后来看明净怀孕了，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专心专意在府里照顾起她的起居来。 “太子今天都能出来宴饮了，估计赵大夫很快也能回府了吧？” “淑妃今天看起来都有几分形销骨立了。人家儿子重病还未痊愈，夫主也病得不轻今晚勉强露面，弟弟又死了。要是也一病不起也是情理中的事。”皇帝今晚居然待到了酒过三巡，估计是用了比较狠的药提神。他是要传递一个他还在的信号吧。 “她装病也好啊，省得找你麻烦。” “她要是知道我怀孕了，立马就能抖擞精神好起来折腾我。”那天淑妃说得没错，她完全可以天天召自己进宫请安，这是合乎礼法的。今晚皇长孙和她完全没有争锋相对的迹象，一派和谐啊。明明之前他还为了背锅害死孟摇光的事很是愤然呢。皇帝肯定给他吃什么定心丸了。 不然，先是背锅，然后又面临七皇子这个盟友的背弃，大业成空的他绝对做不到如此平和。他的腿可也是让淑妃弄瘸的啊。这皇帝别的不说，搅混水很有一套啊。 明净吃完擦嘴、涑口，然后对盈香道：“找幅舆图来我看看。”地图这东西这年头是奢侈品，不是想看就能看到。她想看看叛军的动向。 第1742章 1742.八卦 明净翌日在庭院里吃水果，芳姑给她准备的果盘。 “哎，芳姑，葛老说起他给葛家留了后。可是我没在那些叔叔里发现有谁姓葛啊。” 说到这个，芳姑来了兴致。 “郡主，葛叔的儿子没跟我们在一块儿的。” 明净挑眉，“没在一块儿？”葛老肯定干不出就把自己儿子放在安全地方的事儿啊。 “当初一起逃出来的宫女比侍卫少，就不是每个侍卫叔叔都娶了自己人。可咱们的处境不是自己人怎么成呢？所以像葛叔他们几个就剩下了。” 明净点点头，明白，剩男嘛。不过看芳姑两眼发亮，她觉得这后来啊肯定有故事，便出声问道：“那他怎么留的后？”这得鼓励讲八卦人的兴致啊。 芳姑就拖着凳子凑过来了一些，“我们有一段不是到处流亡么。结果啊，就经过了一个地方。那地方啊女人当家做主，男的走婚。他们几个就都去走婚去了。” 明净喷笑，“那倒蛮适合他们的啊。又不用增加家庭的负担，还能留后。可、可怎么能确认呢？” “我们在那附近停留了挺久的。奴婢小时候不知道嘛，还是偷听到爹娘聊天才晓得他们每天入夜就不见了是走婚去了。那会儿奴婢也不知道什么是走婚，就听我爹说美死他们了。郡主你也知道，能选到东宫的，除了功夫好，长相也是要挑的。好好收拾收拾挺受欢迎的。” 明净表示明白了，长得好、体力好，那女方肯定挺乐意给他们开窗户的。固定来往一段时间，确定对方怀孕了再继续逃亡。来年再往那地儿去，可不就知道生下的是儿还是女了么。对女方来说，孩子也是家庭财产，乐意多生多养，而他们并没有抚养的义务。倒是当时最好的处理方式了。 “那地儿姑娘金贵，男娃娃不值钱。葛老就跟人商量，给了银钱让男娃娃跟着他们姓。有机会再回去看看，教导一二。” 明净抱着果盘笑倒在躺椅上，“遇上那地儿，他们估计真美死了。”又不用带着妇孺流亡，还能传宗接代。对当时的他们来说真是太美了啊！ 芳姑赶紧扶住她，“唉哟，我的郡主啊，你可千万别笑得动了胎气。” “人怎么没接出来呢？” “我们从域外回来，去接过。可人家说习惯了当地的生活方式不想出来。葛老他们就准备从娃娃抓起，以后接个孙子回来了。那些弟弟们比我可小八九十岁，这会儿也正在到处走婚的。今天西家，明天东家的，美得很。让他们出来挣钱养家，都觉得这样的日子不可思议。听说还是给钱，让他们先固定走婚的对象，生个孙子再说，也会给女方补偿。我们从域外回来，公主赏了大家伙安家银子。他们就用在这上头了。” 明净乐呵呵的，最近憋屈事儿不少，也就这事让她乐一乐了。真是没想到葛老他们还有这么一段往事呢。 葛老从外头进来，看她们俩瞅着自己的眼神有点不对，站在原地狐疑地道：“你们俩编排我什么呢？” 第1743章 1743.八卦（2） 明净道：“没编排，就是说了说你们走婚的往事。” 葛老瞪芳姑一眼，又问明净，“你能明白？” “我在书上看到过，有书生也去走婚然后写的。本来还以为是杜撰呢。” 葛老没穷究是哪本书，反正那会儿经过那地儿游历的汉人书生也不是没有。兴许真当游记的见闻写下来了。他给明净解释道：“她们那里应该是女系氏族的残留，比外界慢了一大步。” 明净点点头，“其实我还挺喜欢那种女人当家做主的生活方式的。凭什么女人就得是男人的附庸啊？” 葛老道：“你可别在凌将军跟前说。他要是听说你喜欢走婚的氏族生活，能直接炸了！” 明净抿嘴笑，“那地儿在什么地方啊？您跟我说说啊。” 葛老微微有些发窘，“好好过你的日子吧。” 等独处时，葛老就把芳姑说了一顿，“你跟郡主说那些事做什么？” “葛叔，我那不是看郡主成天都挺担忧的，说出来逗她一乐么？孕期成天都装满心事，真不行啊。我听娘说柳夫人那时候怀着公主就是成天跟着你们逃亡，惊惧不已。孩子差点就没保住，难产也跟这个有关的!” 葛老静默了一会儿，“原来是为了这个，算你有理！” 明净却是催着人赶紧去找找葛老的孙子，如果生下来了就带回来。看到小孙子，葛老应该能燃起求生的欲望好好调教、培养孙子吧。就是没有，也要想办法赶紧给生出来。平日里，也让金觅给他好好调养一番。 晚间明净喝过补品，忍不住又问芳姑，“葛老和觉新大师是不是曾经有过什么啊？”芳姑好像挺愿意给她讲八卦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听听呗。 芳姑道:“郡主，葛叔下午说奴婢了。” “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会知道你告诉了我啊。”明净一听，这是真有事儿啊。而且如果芳姑什么都不想讲，根本不会在话音里透出话风来。 芳姑犹豫了一下道：“这个真不能让他知道我告诉你了。” 明净点头不已，“嗯，我肯定不说。” “奴婢也是听奴婢的娘说的。他们在东宫的时候是有点那个意思的。要不是遇上那场大乱，殿下多半会给他们指婚。可当时逃出去危急得很，葛叔哪顾得上再去另救觉新大师啊。他一直都以为大师死在那场大乱里了。结果十多年前带着公主藏身京城，竟然在娘娘庙撞上了。你说巧不巧？” “觉新大师怎么活下来的？” “听说是奉命绞杀的人里有她的同乡大哥，让她装死逃出来的。反正她就是一个小宫女，也无关大局。她出去后无处可去，又经过那一场惨事，就看破红尘出家了。她多半也以为葛叔死了吧。” 明净叹气，“那他们这一生，就这么错过了？” “可不是。失散的时候都是十几岁，可重逢的时候都四十出头了。那会儿正好需要一个地方安置公主，葛叔就把人安置在觉新大师那里了。至于其他人，再分别隐藏。” 第1744章 1744.上心 葛老听芳姑说明净整天窝在家里也会影响肚子里的孩子，便提议道：“不如我们出去散散心？” 明净低头看看肚子，如今就是设法掩藏都藏不住了。顶多是四五个月的肚子弄得看起来像三个月的。可她掩饰月份不是往自己头上扒拉虱子么。所以，如今已经没有掩饰的必要了。 “反正过几日孟摇光出殡你是不能不去的。那这几日不如就出去走走，别窝在家里了。”听过了柳夫人的事，葛老也有些怕了。明净这丫头要是折在这上头，未免太可惜了。他如今的想法，孩子能保住最好，实在不能也要以母体为先。毕竟已经有一一了。 明净想了想，“好！” “那郡主想去哪散心？” 明净笑了笑，“我想去看看七皇子。” 葛老失笑，“其实我也挺好奇他是怎么当和尚的。走吧，那咱们就带些东西去看看他。”反正就是为了郡主能开心，自然她想去哪就去哪了。至于会不会把好不容易离开了风口浪尖的七皇子又带回众人的视线，这不在他关心的范围。 七皇子是在皇家寺庙出家，那地儿不是普通人想去就能去的。但明净可是皇亲国戚，钦封的郡主。她男人还是一品大将军。让人提前去打声招呼，主持都得亲自出来迎接。 为了以策万全，除了让肖三带人跟着，葛老又同皇长孙打了个招呼，请他派人手保护。 皇长孙直接上门来了，“你去看他干嘛？”他对于说得好好儿的，七皇子招呼不打一声就顶着大光头跑了还略有点耿耿于怀。 “我不就图个乐子么。”明净心道：你还挺爱往我这儿跑的啊！就算是我夫婿拜托过你，你来得也太勤了点吧。 她眼神中透出这层意味，被皇长孙屈指敲了一下额头，“我关心的是你肚子里的小娃娃。多一个人质在手有什么不好的？凌大将军又托了我，我还是你表哥。我多上心有什么不对？”心头却是反省了一下，他好像是有些过于上心了。 “对对对，表哥你以后是摄政王，说什么都对。反正记得答应过我们夫妻的事儿就成。我怎么感觉你准备以后把我家老三留在京城？你不是这么想的吧，这个我可不会答应。” 皇长孙笑而不语，如果真的要永镇西北，那留个儿子在京就是不可避免的。不过，他一定会好好照顾表侄儿就是了。 “成，你想去看看他图个乐子就去吧。我也是觉得他不可能老实清修。还为国祈福呢，他不把皇家寺庙搞得乌烟瘴气就算好的了。我让人给你清场、清道。近身的保护还是交给你手下的人。” “多谢表哥！” 皇长孙摸摸下巴，“只不过你这肚子......” “藏无可藏了。既然此时不能对淑妃下手，我也只有公开。反正过几日孟摇光出殡我也要去的。” 皇长孙下意识点头，点到一半道:“拿话试探我啊？你个鬼丫头，在你跟前真是一个不注意就要露馅。” 一行人就此出发，奔皇家寺庙看七皇子去了。 第1745章 1745.忧虑 马车上，葛老道：“郡主，看来皇长孙手上应该拿了能对付淑妃的杀手锏了。最大的可能就是遗诏吧。” 明净颔首，“皇上对淑妃还是存疑。而且，就算三皇子、五皇子的事不关淑妃的事，他也不想见到子少母壮，皇权落入淑妃和外戚之手的境况。这种人十足自私，也难怪淑妃会对他展开疯狂的报复。”估计还担心淑妃会给他戴绿帽子。 葛老道：“但这爷孙俩都有同样的毛病：优柔寡断！淑妃可不是一般的后宫女子。她做了这么多，敢做这么多，不会一点防备没有，也不会一点后手不给自己留。同床共枕十多年，她不可能不了解枕边人的德行。”他说完看明净在发呆，忙推了她肩膀一下，“你别胡思乱想！” 明净愕然，“您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无非就是在想以后凌大将军也变成那个身份，会不会性情大变，你俩最后也走到同床异梦？不会！你和凌大将军是年少结发，情投意合，磨难重重都不肯分开。再一起经历将来的风风雨雨，感情会愈发的深厚。而且，他不是答应过你不会有别的女人么。至少，不会有能威胁到一一地位的其他儿子。这一点他绝不会糊涂。那你俩就没有什么化解不开的矛盾。不过，你对他当......，的确是忧虑重重啊。” 明净扯扯嘴角，“我就没见过帝后姻缘能尽善尽美的。”不管是隋文帝和独孤后，还是刘秀与阴丽华，那都是被讴歌的帝后爱情。但都有瑕疵！唯一真正做到一夫一妻的弘治帝后，大概归根结底也是因为弘治帝的身体原因。 葛老道：“你就不能试着自己书写一段传奇啊？” “日子是踏踏实实过的，过成传奇外人看着精彩万分。其实自己过得到底如何，冷暖自知。” 葛老道：“你这是夫妻分离久了，心头不踏实了。是得赶紧回去才成，不然不管是你还凌大将军怕是都不好过。”孕妇嘛，难免东想西想的。那会儿柳夫人就多愁善感得很。 马车缓缓而行，很快到了京郊的皇家寺庙。一路很很通畅，主持也率众迎了出来。 “贫僧见过神光郡主！”明净今日是以皇家的身份来的，所以老和尚称她神光郡主。一品诰命夫人的头衔在这里没有郡主好用。 “大师免礼！” 明净从马车上被盈香和司韵一起扶了下来。司韵如今终于可以公开露面，而不是装孕妇了。 主持的目光楞了一下，之前从来没有听说神光郡主怀孕的消息啊！怎么一下子肚子都这么大了？他身为皇家寺庙的主持，很多消息也是很灵通的。 “我今日前来，本无意打扰寺中清净。但表哥说我身怀六甲，出入需得格外注意。所以他就派了这许多人来保护。倒是给主持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神光郡主天之骄女，凌大将军更是守土为国，您二位的孩子何等金贵！”主持心头狐疑有了孩子为什么要藏着掖着？难道还有人要加害不成？ 第1746章 1746.宁远 主持想到这里，便示意首座加强巡视，把寺庙里的僧兵也都用上了。不论如何，不能让神光郡主在他这里出事。 皇家寺庙的风景自然是极好的，一直在府里窝着的明净觉得心旷神怡。参观游览了一番，明净提出想见见七皇子。 主持见她没用端上的素点心，倒也不以为忤。如今神光郡主不用外头饮食的名声也是远扬了。看来是真有人想害她，不然那防这么严密做什么？ “庙里没有七皇子，只有宁远。” 明净失笑，“大师这是盼着我那七舅舅宁静致远啊？”主持提到来了不到半个月的七皇子时，语气里有些纠结。估计这段时日被他搞得是头疼不已。说是没有七皇子，只有宁远，主持敢不对宁远特殊对待？ 今天庙里有头有脸的和尚都出来迎明净了，但宁远显然不在此列。 “我自己去拜见吧，主持不用理会了。” 主持这才明白过来，今天莫名其妙来到他这里，原来是奔着七皇子来的。不过这是为什么啊？没听说这俩舅甥很熟啊。而且七皇子如今应该是已经跳出那个圈子了吧。算了，不关他事。那个祖宗只差一点就上房揭瓦了，有个人来整治一下他也好，看能不能老实一点？他看到明净提起七皇子时的促狭眼神，莫名就反应过来她肯定不是来探亲这么简单。 明净一行由僧人引领，往七皇子居住的禅院去。 路上还真是走了不短的时间。明净咋舌，让他住这么远，是怕影响到其它僧众吧？主持倒是建议过她坐轿子，不过明净想走一走便回绝了，只让轿子跟在后头自个慢悠悠闲庭信步一般走着。 走到院门前，里头静悄悄的。僧人有些赧然地道：“神光郡主请院中稍坐，容小僧再入内禀告。” 里头宁远和尚正坦腹高卧，二郎腿翘起，“天天豆腐青菜、青菜豆腐，了不起给老子吃些假鸡假鸭。一点肉味儿都没有，都要流清口水了！” “王爷，哦不大师，神光郡主来了。” “半个时辰前她不就到山门了。谁爱来谁来，关老子屁事？难道还要我去迎她一个晚辈不成？” “不是，半刻钟前主持遣人来报，神光郡主来看您来了。您没听到啊？” 宁远和尚坐了起来，诧异的道：“她奔我这儿来了？”显然之前是真没细听就把人打发了。 “是啊，人已经到院中了。您这儿半点待客的意思都没有，有点说不过去啊。” “没错，她可不是个乖娃娃。连大侄子提起她都说一个不好就要着了她的道，她还敢跟淑妃对撕。天香更是让她整治得很惨。”反正这三人都是他不敢得罪的。但明净敢，便也列入了他怕的行列。 宁远赶紧把僧衣穿好，洗漱一番出去。 明净正喝着自带的茶水赏景。这个禅院远是远了点，但景致甚好。别说，今天这么出来走走，她感觉好多了。 宁远走过来，“神光郡主，你来我这儿做什么？” 明净比了个请坐的姿势，“我来看看舅舅。” 第1747章 1747.逗趣 “咱俩又不熟，你会这么好心来看我？”宁远一头雾水。 “我又没说我是好心。” 一听这话，宁远下意识想脚底抹油，却被肖三一把揪住了僧衣扯回来。他身边几个随身侍卫也跟着剃了头做和尚，当下就想把人抢回来。有一个好容易突破盈香和司韵的联手阻截，却被肖三轻飘飘一腿踹到了墙上，停顿了一下才慢慢滑落到地面。几个人眼睁睁看着自家王爷被肖三揪过去按坐在神光郡主对面。肖三松手之前还将宁远的僧衣理了理才退开。 “你要干嘛？我没得罪过你啊。”宁远一脸的惊恐。他还以为出家就避开了纷纷扰扰，可怎么又惹来了这个魔星啊。 “你本人是没得罪过我。可是你们二房欠我们长房的啊。”明净慢条斯理、理直气壮地道。 宁远想了想，这话还真是无法辩驳。半晌讷讷道：“冤有头、债有主......” “你是让我去找太后和皇上？我怕他们禁不起我报复，我如今可不想去宫里哭丧。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怂，尽尽孝道分担一二啊？”明净看着宁远怂萌怂萌的样子，心头都笑翻天了。 七皇子今年其实跟皇长孙差不多大，也就二十四五。当下摆出个苦瓜脸，“你、你想怎样？” “没想怎样，都说我是来看舅舅的。你放心，我也不是空手来的。“ 四个丫鬟把拎来的食屉打开，取出一桌素席。如今是八月间，正是热的时候。这素席离府前刚出锅，这会儿带着温热，可以入口。 宁远瞅瞅那做得惟妙惟肖的红烧肉，居然是一层肥一层瘦五层五花肉。 “看着跟真的一样啊！” 明净很诧异，“宫里的素席都是这样的啊。吃着也跟真的一样，你以前没吃过？” 宁远摇头，“我吃那假的干嘛？”从来都是看都不看一眼的。那会儿谁晓得下半辈子都得吃素了。 “怪不得你一直不知道。尝尝吧！”明净递过一双白玉筷箸。 宁远想了想，自己身上再没什么值得人图谋的了啊。而且，形势比人强，他能不吃么？于是怂怂地接了过来，尝了一口。然后立即眉目飞扬起来，“咦，居然和真的红烧肉味道差不多。主持那个秃驴，居然拿没肉味的素席来糊弄本王。而且，还做得那么粗糙。” 明净听宁远骂‘秃驴’的时候，忍不住眼底浮出笑意。然后就看到七皇子筷子不停的动作，很快把所有的菜都尝了一遍。主持大概就是不想他吃了顿顿惦记，所以得知他之前从来没有好好吃过宫宴的素席才会让厨下做那么粗糙的给他吃吧。不然这皇家寺庙怎么可能做不出来一流的素席？ 七皇子吃得可香甜了，虽然嘴里客气了两句，还让了让明净，下筷子下得那叫一个飞快。 等他吃得七七八八，面带满足，明净端着茶道：“忘了告诉舅舅，这里头下了半斤巴豆粉。” 七皇子的筷子顿住，幽怨的看明净一眼，“神光，你......”暗骂自己贪吃，人家都说了没安好心了，他还吃得这么欢。 第1748章 1748.反应 明净看宁远脸上跟调色盘一样的变，哈哈一笑起身，“今日出来散心，效果极好。改天闷了，我再来看舅舅。”说完便带着人扬长而去。 宁远盯着她的背影看，之前明净一直坐着，桌子把肚子挡住了。怪不得先前说不想进宫哭孝，合着她还真能对皇祖母和父皇下毒手？ “怎么一下子肚子就这么大了，跟充气了似的。居然特地来拿我寻开心！惹不起，也躲不起！“外头乱糟糟的啊，他的封地都被反王占了。不然他干嘛在京城老实呆着啊！所以，如果下次神光还来拿他寻开心，他还是只有被寻开心。 宁远对着明净是怂的，但对上主持他就成了螃蟹。确定明净出了山门，他立即带着人去找主持，“你居然给本王吃那些东西！欠揍啊——本王是不敢揍你这个老东西，说出去太高调。但你的徒子徒孙还是打得的。来人——” 主持道：“王爷，只要您能消停，贫僧至于舍不得那一口吃的么？是上头有人发了话，说不能让你在庙里好吃好喝的。可其实，贫僧也没亏待你不是。” 上头有人！宁远眼珠子转了转，大侄子！肯定是大侄子对他不满，然后就有人揣测上意狐假虎威这么传话。可大侄子真未必不知道啊。罢了，是自己半道背信弃义，就让他出口气吧。 主持看他蔫了又道：“您说神光郡主说的给素席里下了巴豆，可这都半天了您不是也没反应吗？看来她是逗你玩呢。” 宁远摸摸肚子，倒也是啊。不过，神光说下次闷了还来看他逗乐子。这回是吓唬他，下次就不知道要拿他怎么逗乐子了啊。他怎么就被这个家伙瞧上，拿他当开心果了啊？他就想静静的在庙里做个安静的美男子宁静致远都不行么？ 明净出来散个心，心情好了许多。她也知道她今日在庙门前那么一亮相，消息肯定已经传开了。 淑妃得到消息之后愣住了，居然又怀上了！自己一个孩子接一个孩子的掉，她居然一个接一个的怀，一个接一个的生。为什么她总是能得到自己梦寐以求却求而不得的？先是做了凌夫人，然后又接二连三的和他生孩子。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以为瞒过了头三个月就稳妥了？居然李代桃僵让手下假装怀孕。还说怕被暗算从不在外饮食，原来都是为了这个在打伏笔。还有足足四个多月一百多天，我看你能防得了几时！ 之前被明净气到的太后也反应过来了。原来是怕吃喝到了不利于腹中孩子的饮食。不过臭丫头藏得这么深这防的是谁？天香？不可能，天香早已不是当初盛宠的公主了。她无力再做什么。那就是淑妃了，没准当初一再对孕中的臭丫头出手的真正幕后主使就是淑妃。 太后能想到的，皇帝也想到了。这十多年朕对她专房专宠，她居然还在惦记凌荆山！这个女人对他，根本一点情分都没有。 第1749章 1749.警醒 皇长孙瞧着明净怀孕这事儿一揭开引出的连锁反应摇摇头。不过这强扭的瓜是甜不了，瞧瞧这事儿卷进去多少人。 想着那人狡黠的笑，他苦笑，自己似乎也有卷进去的迹象。他赶紧警醒自己凌荆山是何等样人，怎容得有人觊觎他的爱妻？他当年对淑妃进宫的事没有反应，那是因为他对淑妃压根就没有那个意思。不然当年谁知道他是红沙村凌家的人啊？且凌家大可说早将他逐出门墙了。只要他肯放弃那个身世，放弃恩怨，带着淑妃跑过边境线偷渡域外，就是皇祖父拿他们也没有办法吧。就是有天大的火气也只能冲着孟家人撒，于他又无损。 从一开始见到明净，她就是个孕妇啊！他这是鬼迷心窍了么？江山、美人，孰轻孰重都分不清么？ 那日明净点醒皇长孙，说他去得勤了点。他虽然拿话遮掩了过去，但心头不是不惊骇的，犹如当头棒喝啊！他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把女人当成过太重要的存在。为什么近来遇上什么事都喜欢去说给她听，听听她的意见？每次去见到了她，心情就很雀跃？感觉彼此灵魂能够共鸣，他说的她都能懂，而且偶尔不吝于提醒他至关重要的关节点？ 他父亲曾经好人妻，这一点是他十分鄙夷的。结果如今他居然也好上人妻，还是别人身怀六甲的妻？ 以凌荆山所掌握的兵马和权势，注定自己掌了实权就得送明净回西北。这不是他能为所欲为的时机。皇长孙愈发的想留下明净腹中的孩子了。不管是男还是女都好！既可为人质，又可寄托他无法说出口的思慕。 甚至太皇祖母那个计划他都觉得可行了。只是要把人选从她一直尽力避嫌的金觅换成自己。如果，凌荆山听信了谗言，真的和她生了隔阂。那是不是自己还能有一线机会？ 不成啊！天下三十六府，四个反王手里有十二府，外加楚宇扬手上的两府。然后司徒蛮也在浑水摸鱼，又再度扩张侵占了一府，如今一共占据五府之地。朝廷手上还有十二府，只得三分之一的天下了。那凌荆山手上的五府就太过要紧了。自己如果巴望着他们夫妻离心，岂不是犯了父亲当年逼反楚将军一样的过错？ 江山美人、江山美人，手里没握着江山，怎么保得住美人？他终究还是只能选择先要江山。往后，是不能随随便便就顺从心意往将军府跑了。但她腹中孩子，却一定得保住不可。 皇长孙不往将军府跑了，第一个察觉出来的便是金觅。他沉吟半晌道：“不来也好！你便是不来，我总是会替你照顾好她的。” 又过得数日，便是孟摇光出殡的日子了。他这次停灵二十七日，嗣后便风光大葬。毕竟这是暑热之时，便是有大量冰块保着，也是不能停灵太久。 明净不得不去露个脸，送‘孟贤弟’最后一程。 包氏和郭笑一起过府来接她，彤辉也跟着一道去。两大人在前头说话，两小姑娘就在后头跟着。 第1750章 1750.拜托 包氏看着明净的肚子，“你这是快五个月了吧？” “是啊。”她离开西北也足足四个月了。不知道凌大哥怎么样了？好在他是带兵杀敌的人，警醒得很。只要自己有心，别人休想在女色上算计到他。还有一一，他还记不记得娘？无衣许久不见，变成什么样了？ 包氏看她露出思念的神色拍拍她的手，“你啊，就只当他打仗去了。咱们都是军属，这样的日子也是过惯了的。” “郭大哥可还好？” “听说还成，打了几个胜仗，立稳了脚跟。洛王都下令褒奖了。估着孟摇光的事把他恶心坏了，就想树个典型出来。”包氏说着犹豫了一下，“明净，你和洛王是不是挺熟啊？” 明净看她说的时候眼角余光往后瞥了一眼郭笑，这才反应过来郭笑今年也十三了。十三岁这可都到选秀的下限了。当然，皇帝在淑妃进宫之后就免除了选秀。但郭笑年纪确实是到了。 “是不是皇长孙......” “他府上的长史之前来送赏赐，我听着话里话外好像有又好像没有这个意思。我想送孩子去西北！”皇长孙瘸了都是小事，反正不太影响行走，只是走快了才会明显。可如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孩子不能陷在皇家。 明净把事揽了下来，“这事交给我。”不管于公于私，她也是不希望郭笑成为皇长孙后院中的一名侧妃的。于公，郭帅和皇长孙别扯上关系最好。于私，皇长孙这人理性得很，一心只想大权在握，然后重振山河。这样的男人不是良配。他考量的只会是郭笑的家世能给他带来什么。 可是，如今的乱局已经不是他能收拾得了的了。要是他能现在当机立断提前弄死淑妃以绝后患，明净还高看他一眼。说起来明净生绢束腹，未尝没有对皇长孙抱又一丝希望。希望他能早点把淑妃弄死，她们母子人身安全也就又了保障。但他明显是让皇帝只图息事宁人、自己能安稳度过最后日子的遗诏给稳住了。皇长孙是吃了一回亏，还是没能认识到淑妃是个什么样的人。 包氏握着明净的手，情深意切地道：“拜托了！” “咱们两家什么关系？” 包氏知道明净不会轻易答应能力范围外的事儿，当下决定今日回去便做好送女儿去西平府府城的一切准备，尽快上路。把孩子送去公公身边，总不能只让清辉替自家孩子承欢膝下。 “明净，我还想把家里妇孺也一并送去。” 明净笑道：“当然可以啊。”看来平乱大军的局势不妙啊，子安大哥这是给家里妇孺找退路了。 包氏直接和郭笑说了让她护着家里各房的老太太和小弟弟们去西北，对这丫头也得这么说话她才会乖乖离开。 果然，郭笑虽然不舍得父母还是立即答应了。 彤辉笑道：“你去了帮我管着点妹妹。郭帅很疼她，就难免纵着她。她这人没人纵着都能自我灿烂，有人纵着，那得上天。” 第1751章 1751.流言 明净听到彤辉对妹妹的评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没错，郭帅可纵着她了，还真拿她当女弟子在教。笑笑既然崇拜女将军，也跟着你祖父好生学吧。” 孟摇光出殡的仪式比迎他回城的仪式更加的盛大，主要体现在官方的表现。如今他可是太子的舅舅了！今儿太子殿下和皇长孙一道来了。文臣武将在京的也都来了。 对于明净的孕肚其实不少女眷暗地里关注。毕竟二十七天前她都还算是苗条腰身呢。 “哪有说怀孕，肚子就这么大了的？看这肚子，五个月了都。算起来是来京城之前怀上的。” “这别是才发现......把肚子弄大了吧。” 皇长孙出来如厕，听到有人这么讲，当即火了，“长舌妇！既然不会好好讲话，就不要再讲了。” “王爷，那样会显得欲盖弥彰的。”一旁的吴鋆轻声提醒。 “什么叫欲盖弥彰啊？本王与她清清白白，明净她自个也是清清白白。凌大将军在信中还托付本王照顾他妻儿。这件事不能含糊。你亲自去办！这两个长舌妇，去查清楚是什么人。”皇长孙看着连襟道。吴鋆算是明净的师兄，还曾经和她议及婚嫁。这件事他也是知情的。 吴鋆颔首，是不能含糊。只是这话要解释清楚，就算不说出淑妃，但天香公主却是要背锅的。这得皇长孙明确表态他才好去做。至于长舌妇的男人，寻个错处黜落了就是。 于是很快，明净是带着一个月的身孕来京，凌荆山信中拜托皇长孙多加照顾他妻儿的消息就不胫而走。之前一个月明净露面没有显怀，是因为她本来就瘦，而且还故意掩饰了。还提出她出门从来不外食来佐证早就怀孕的消息。 为什么掩饰，只说是没满三个月胎没坐稳，不能告诉外人。但她生长子的时候，天香公主在西北，而将军府遭到两百名高手冲击的事之前她卖公主床的时候也是人尽皆知了。如此一来，就什么都说得过去了。就连皇长孙之前一段时日经常往将军府去都说得过去了。续娶的洛王妃是旁支过继的，不如从前的元配处事大方这也是人尽皆知的。 “就是啊，再怎么说凌夫人身边的人全都是将军府的人啊。就是在牢里她也是备受优待，有两个侍女随从的。这孩子的来处不会有疑问。对了，她有个侍女不是之前一直说怀孕了么，府里购置养胎的补品和药材也都说是为那个侍女准备的。” 天香公主气结，又关她的事了？上一次那个女人的车被搞坏，就是她莫名其妙的背锅。好容易洗刷清楚了，但让她无召不得入宫的话父皇却没有收回。现在又来？ 皇长孙心道：谁让你从前有风使尽帆，做人做事都太过分了。而且被淑妃一忽悠就什么都敢做。如今恶名自动归于你身，倒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今日太子既然来了，就不用皇长孙出面代表皇家了。他乐得清闲！虽然说淑妃早晚都会是他砧板上的肉，但孟摇光这事儿着实太恶心人了。 第1752章 1752.通知 盖棺的时候，太子一一慰问了孟国丈、国丈夫人以及他舅母林如梅，给予了阵亡的孟摇光极高的评价。这会儿说出的话就是盖棺定论了。毕竟他如今身份不同了，是一国储君。 明净低头冷笑，有时候就是盖棺定论也不是不能推翻的！她既然有孕在身，露个脸就回去也是说得过去的。她过去也对孟家人慰问了两句，然后道：“我身子不便，这最后一程就只能送孟贤弟到这里了。” 孟夫人道：“凌夫人请便！” 明净转身走出灵堂，被皇长孙赶上来叫住了，“下月初七是先太后的冥诞，宫里会举行祭祀。” 连随行的葛老都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先太后说的是先帝元后，惠明太子的生母。自从四十年前惠明太子被诬造反，她的牌位被移出了太庙，棺木也从后陵移往废妃陵。这冥诞四十年没庆祝过了。之前惠明太子平反，她的牌位和棺木也回了原位。所以这冥诞，也是应该有仪式的。 明净微笑颔首，“我一定会到的。”这是给前东宫一脉的脸面，她自然得接着。 “本来就是应该有的，这四十年让她老人家受委屈了。” “我还有件事想拜托表哥。” “说得这么客气，有什么事你说就是了。表哥能办到的，绝不推托。” “放心吧，不至于多为难你。是这样，我一向都拿郭笑当侄女儿看的，让我叫她小表嫂着实叫不出口啊。那还是个孩子呢，表哥你就高抬一下贵手？” 皇长孙一头雾水的道：“郭笑是谁啊？瞧你把我说的，跟色中饿鬼似的。郭、郭......啊，是不是郭帅的嫡孙女？”前些日子，就连吴鋆的媳妇儿都传出好消息了。聂氏依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幕僚就寻思给他纳几个侧妃，郭帅的嫡孙女也在待选之列。好像当时瞥了一眼画像，是挺稚气的，是里头最小的。 他本来就不是多上心，毕竟他想要的是进门就能生孩子的。但幕僚说，那样除非降格以求要庶出的。可那样联姻的意义就不大了。这事儿本来就没有定下来，郭笑也不是唯一的人选。 “既然你开口了，我让人把她的名字划去就是了。这都是下头的人在忙活，我如今可理会不得这许多。” 明净笑着道别，被扶上了马车。葛老依然与她同车，老爷子小六十的人了，也不至于惹来闲话。 “给先太后庆祝冥诞，应该是朝中那些研究礼法的老大人向皇族长提出来的。皇族长再去和皇上说。估计皇长孙赞成，并且促成了此事。” 明净摸摸下巴，“为了拉拢咱们前东宫一脉？” 葛老静默了一阵，“有这么一层意思吧。不过，他可有日子没登将军府的门了啊。” 明净道：“我前段时间提醒了他一下。毕竟太后想泼我脏水，他来勤了不大好。” 葛老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他还以为是皇长孙自己意识到了，知道这样发展下去不妥。所以挥慧剑，斩情丝呢。可他这回热心张罗，怕也有想趁机和郡主接触的意思啊。 第1753章 1753.沟通 新太子出炉的消息这会儿也传到西北了。西平王因为凌荆山之前答应的事决定再留一阵。这会儿他就踌躇，这算是达到凌大将军的要求了么？他直接让萧从嘉去问。 萧从嘉挠头，“叔父，这淑妃还活得好好儿的。洛王所为，可能还是给她做嫁衣裳啊。我觉得洛王啊，还是欠了点魄力。他在太平盛世治国平天下估计没问题。可这乱世，他就未必玩得转了。” 西平王眼中有点复杂的看着这个过继出去的儿子，“老子觉着你还真有点像皇兄，什么都一眼就看透了。如果没那个心，你在别人面前还是藏着掖着点的好。” 这个别人自然说得是凌荆山，如果凌荆山真的野心勃勃，很有政治潜力的惠明太子嗣子就未必是他乐见的了。 萧从嘉道：“老头子，你看你就两套标准了吧。你让我藏拙，怎么不劝劝洛王别那么执着呢？” “他啊，事事处处学皇兄，可只学了个皮毛。不过我也没有皇兄那份心胸，也是希望如果可能，这江山能继续姓萧。” 萧从嘉挑眉，“怎么，我那素未蒙面的父王居然不看重这点？” 西平王道：“葛老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算是半徒半友吧。如果皇兄是个特别看重这点的，葛老顶多借凌荆山的手平反、报仇。不会这么积极的掺和到他割据甚至造反的事里。” 话说到这里，萧从嘉索性坐了下来，“老头子，如今整个天下都乱了，但这西北还挺安宁的。要不然你说要在西北各处走走，我肯定拦着你。我觉得萧家的天下已经破烂不能修补了，真不如彻底打破然后再治理。是不是姓萧的人来治理其实真没那么要紧。就你的所做所为吧，以后凌大将军真的有那一天，肯定不会亏待西平王府的人。至于我，我真没那野心。如果有人硬要把我推上去，我也禅位给凌荆山。一来是太劳累，我不喜欢；二来我知道自己的斤两，我承担不下来中兴之主的重担。只要有明净在，我觉得我是可以全身而退的。所以我索性不装，省得被人看破了反而惹事。” 西平王呼出一口气，“你想清楚了就好。将你和洛王捏巴捏巴合在一起，就有五六分皇兄的意味了。” “还差了几分在哪里？” “能力。明净倒是继承了皇兄的能力和手段。嗯，性情、心胸也随了皇兄。” “你就直说她比我和洛王捏一起还像不就得了。洛王是刻意的去学，我其实也因为幼时我娘经常给我讲惠明太子的事，多少受了点影响。”他娘可是惠明太子书房伺候的心腹宫女，自然对惠明太子的行事、观点熟悉得很。 萧从嘉说着站了起来，“好了，我去问了。不过老头子，龙椅上那一支的事，你就管这最后一次吧。管了这次，你也对得起萧这个姓氏了。管太多，人家也会有想法的。” 西平王点点头，如果明净能够为后，从旁影响凌荆山。没准打造出来的盛世，真的能如皇兄所愿。 第1754章 1754.呕到 萧从嘉到将军府的时候，正赶上凌荆山很不高兴的把信纸拍在桌上。他在大书房门口探头看了一下，“我这来得不巧啊，要不我去旁边找俩小子玩会儿？” 凌荆山道：“他们今天没来前头。舅舅进来坐吧，有事？” 如今天热了，俩小子泡到水里消暑去了。景飒让人在树荫下给挖了个小池子引水。一一刚学会自己游水，成天泡里头不肯起来。无衣也闹着要一起。一一就把去年明净给他仿着充气鞠球的原理做的、一个充满气的轻薄圆形气囊给弟弟套脖子上了。无衣便也能在水里划水了。最近小哥俩爱上了这活动，对在模型里玩儿就不那么喜欢了。 萧从嘉进来坐下，凌荆山摆了下手，勤务兵便出去泡茶了。 “我前老子让我过来问你一下，如今算不算达到你之前提的出兵要求了？” 凌荆山的目光便移到桌上的信纸上去了，脸色有点难看。 萧从嘉疑惑不已，“这是什么？” “京中来的情报。” 是情报，不是信啊？那就不是明净来的，是手下人的汇报。出什么事了能把凌大将军气到？看这样子应该也不是明净出什么事了，不然该是着急而不是气急。 他在这里想着，然后就听凌荆山道：“我之前托过洛王照顾明净母子。可他未免也太过上心了些！” “母子？”萧从嘉本来叉了一块分切好的水果解渴，一听这话水果差点都掉落。 “明净去京城的时候已经怀着一个来月的身孕，到了京城才发现。怕被淑妃知晓之后加害，之前就一直没有公布。可拖了几个月，淑妃依然活得好好儿的，也只能被迫公布了。” 萧从嘉听出来了，这是对洛王极度不满啊。一是不满他居然让淑妃皮毛无伤的好好活着，对明净母子的安危造成威胁；二嘛就是不满洛王对明净太过关心了些。而且看他气成这样，难不成洛王真生出了非分之想？如此还要人鞠躬尽瘁就有些难为人了啊。 “呃，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告诉叔父。” 凌荆山失笑，又不是前老子了？ 萧从嘉回去一说，西平王大皱其眉，“冶儿这孩子到底在想什么？他到底还要不要收拾旧山河了？这还让我怎么替他去争取西北人马协助啊？”朝廷如今只占据三分之一天下，还有淑妃在一旁虎视眈眈，本来就困难重重。他还要在这事儿上得罪凌荆山？这事一下子就让人联想到废太子对楚将军的继室下手直接将人逼反的事啊。 萧从嘉道：“最要命是明净还一直怀着娃娃呢。荆山还在信里拜托洛王对她们母子加以照顾。这明净的魅力也是真大啊！这事儿别人不知道，被拜托的他应该知道才是啊。”能对一个孕妇动了心思，这皇长孙的爱好可比他老子还令人震惊。 西平王道：“明净又怀孕了？” “是啊。这可是四年抱仨，凌大将军还时常不在府里呢。”萧从嘉感慨的道。也难怪上次那么得以的让他多加努力了。 第1755章 1755.价钱 “他们两人中间又没有别人，又都正是大好年华。”西平王说到后面一句声音低了下去。 萧从嘉想起喜欢小娃娃的乌雅也是有些叹息，“要不，从您的小孙子里挑一个给王妃养着玩儿？” “嗯。”西平王寻思开了，他和乌雅大婚已然五年，怕是没有生子的缘分了。抱个小娃娃给她从小养着也好。不过，乌勒部一向是支持世子的。那就从世子的儿子里挑一个给她吧。 明净在看舆图了解军情的同时，凌荆山也在书房里看着。叛军立即要攻占新的一府了。四王这是来势汹汹，准备充分。四王封地内人力、物力、财力都是很雄厚的。再这么下去，打到京城也就是个时间问题。这个时候的确是不好袖手旁观，不然将来史书上可就不好看了。而且，明净母子就在京城，万一叛军真的攻占了京城，她们也要遭池鱼之殃的。 思忖再三，凌荆山让人过去给西平王说，只要朝廷的军需送到。他就出兵五万交由郭子安指挥！ 派出一支军队到别的主将麾下，却没有领头能说得上话的人给争取利益，难说不会被人当成炮灰啊。所以，这个要求一点都不过分。至于说军需，西北已经是自筹军需在守边了。如今缺口依然很大，堂堂的大将军都到卖媳妇儿嫁妆（惠明太子遗物）的地步了。要朝廷给发军饷更是合情合理。阎王还不遣饿兵呢！ 西平王直接就过来了，“再调集粮草送来，一来一去耽搁时间。能不能折现？” 凌荆山挑眉，“可以啊，朝廷给银子，西北自己置办也是可以的。” “那需要多少军需才合适？” “四十万两银子。” 西平王道：“摊到人头上，一人不过八两银子，确实不多。不过如今朝廷能收到税赋的只有十来府。又正在打仗，一下子拿出来，怕是压力也不小。” 西北每年有二十万两银子的军需缺口，这只是缺口。实则每年用在西北大营的银子不下百万之数。所以凌荆山开口要四十万两白银军需，真不是狮子大开口了。楚宇扬那里四王每年给十万两银子那是常备军需花费，填补那两府税赋不足的缺口的。这次打仗的银钱是另算的。 只是西平王顾念国库如今空虚，所以想先给一部分，余下的回头收到各地赋税再说。 凌荆山道：“王爷，朝廷做的有些事你也是知道的。就不说别的，我岳母堂堂一个公主，又是惠明太子唯一的血脉。如今竟被人在背后笑话她是个破落户，没有公主府，封地和皇庄也没有。这朝廷的信誉不提也罢。” “什么人胆敢笑话景飒？”西平王火了。 “人已经被我惩戒了。王爷，咱们现在说的是朝廷做事不够漂亮。” 在背后议论这事儿的是夏家的管事妈妈。说是景飒这个公主真奇怪，没有自己的公主府，住到女儿女婿府上也真是有些奇怪。人已经被夏太太跪下请罪之后命夏家的家丁打了一顿亲自卖出去了。 第1756章 1756.规矩 被凌荆山拿这话一堵，西平王也不好再提先付一部分的话了。直接把话通过自己的渠道给皇长孙传递过去，把凌荆山知道他太过关心明净有些生气的事一并说了。 皇长孙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过问先太后冥诞的准备，闻讯也是皱眉不已。凌荆山居然知道了！他手下的人还真是盯得够紧的。这么比起来，四十万两银子的军需倒是其次了。 国库是空虚，但四十万两不是拿不出来。还是赶紧让西北也参战最要紧。他立即让人去国库点取，同时将先太后冥诞的准备删去了几项可有可无的。又让人去知会了明净一声，希望她能见谅。还说从今天起他要开始裁撤宫中和各处衙门不是必须的开支了。 明净自然是表态自己很谅解。有这四十万两银子，西北接下来就不用那么拮据了。 如今各处派出来勤王的人马也陆续抵达京城，一部分用来拱卫京城，还有一部分直接参战。这些也都是要银子养着的。所以说，打仗打得就是银子，劳民伤财啊！ 想一想如今各处都伸手要银子，皇长孙只能让宫中、各衙门节省。这是要引起众怨的，真的是当家当得人憎狗嫌。之前海禁倒是开了，但要回来银子也得有个过程啊。明净还真有些担心这么干下去皇长孙的支持率会降到一个历史低点啊。万一战事再不顺，他可就是坐在荆棘丛中了。 那样，他跟淑妃可就是此消彼长！ 到了初七，明净一早起来就素服妆扮然后坐马车进宫。前东宫在京的旧人这次是全体出动，就连觉新大师都被明净请来了。 先太后当年是皇后，寝殿自然不可能空置。如今再举行冥诞祭拜，皇长孙便挑了一个空置的宫殿举行仪式。他告诉明净，“孤找了些当年留下的旧人打听，得知这个殿宇也曾是先太后很喜欢的地方。” 这地方明净倒是知道，葛老给她讲述往事时提起过。先太后很喜欢这满池的莲花。 “洛王有心了。”明净之前都是称呼表哥，但那是因为皇长孙自称‘我’。如今他自称‘孤’保持距离，她便也以王爵称呼了。 太子也来了，着一身素服，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四周布置好的庭院。 明净看他居然还穿了一件马甲有些惊讶。虽然是一大清早，但也可见出他中这奇毒后是有些虚弱了。 她笑着问皇长孙，“太后和皇上来么？”按规矩，先太后是原配，太后是继室。这样的祭祀大典她是需要到场执妾礼的。至于皇帝，他也得敬着元后嫡母。 “皇祖父和曾皇祖母都病得起不了身，这一点还请你见谅。” “我没法见谅，规矩就是规矩。封太子的庆典能支撑出席，今天怎么就不能来露个面了？既然先太后已经不是罪人了，那该她享有的待遇是可以所以删减的么？洛王殿下，咱们不妨找朝中的老大人，那些礼法大家来问一问。”明净很是愤慨的道。 第1757章 1757.规矩（2） 皇长孙蹙眉，本来就是那些老冬烘先提起此事的。如果明净肯见谅，接受了太后和皇帝病重不能亲来的理由。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但明净不肯见谅，那就麻烦了。 可以说明净自从进京，一直都表现得挺好说话的。封了公主、郡主却拿不到一点相应的待遇她一句话都没说过，顶多就是派人去户部讨薪恶心了朝廷一把。可这次她显然不打算继续那么好说话了。 活人拿不到该拿的钱和房子都好说。外公的私产不还，毕竟四十年过去了也就罢了。但死人的人不能敷衍了事。这么一敷衍，就是在打先太后的脸面，打整个前东宫一脉的脸面。这头太后和皇帝该来磕的，就必须来磕。还有诸后妃，皇孙公主，统统都得到场。这是应有之义，不是恩赏！既然要办给人看，就必须按规矩操办。 朝中那些大臣也是要到场的，很快得知了皇长孙和神光郡主的争执。大部分人是明哲保身，但也有那么一两个硬骨头说神光郡主说得有理。皇族长也说需得如此。 事情传开，以淑妃为首的妃嫔陆续着素服到场。她们之前是真没怎么把这件事当回事的。 明净坐在椅子上看着钟漏，问皇族长，“王爷，离吉时还有多久？” 敏王道：“本王已经派人去催太后和皇上了。”他之前只是听人说起，还真没怎么见识过明净的不好对付。听说这丫头一开始自己也忘了这茬事呢。不过想想，她是前东宫一脉在京唯一的代表。她都不强势要求，别人怎么可能当回事？顶多糊弄过去就算完了。先太后是元后、是东宫太后。这祭祀之事，是真不能轻慢的。但也需后人说得起话啊。不然，还真可能就是做给人看看就是了。 如今西北参战，神光这丫头说话就是可以这么硬气的。唉，萧家曾经的当家主母的面子，居然要靠曾外孙女婿的实力来争取。这也是乱套了啊！ 所有人都在等着，皇帝还是支撑着来了。然后，明净还是不肯罢休，非要等着太后到场对先太后执妾礼。这要是因为太后不到场，导致祭祀没有完成，传出去可就是天大的话柄了。 皇帝怒道：“太后年事已高，身体不好，来不了情有可原。你这丫头怎么一点都不懂得宽容呢？误了吉时你负责啊？” 天子一怒，在场所有人都跪了下去。明净也不能例外，她仰首道：“皇上，如果事关礼法、规矩都可以通融一二，那四王也是先帝皇子，如今想争大位是不是也情有可原呢？” “一码归一码，这能混在一起说么？”皇帝的气越喘越急。 “都是坏了规矩、坏了大义，怎么不能啊？朝廷要以礼法责四王违背了传嫡传长的规矩，自身就得先守好规矩。” 皇族长忍不住侧头看了明净一眼，你可是真敢说啊！不过，说得没错。但他虽然身为皇族长，却没有军权支撑，此时也不敢出言附和。 第1758章 1758.对峙 “咳咳、咳咳”皇帝忽然剧烈咳嗽起来，被童恩扶着坐下。 淑妃起身从宫人手里接过茶水，一边抚着他的胸口安抚喂他喝下了水。然后冲着明净道：“神光，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皇上病成这样，支撑着病体前来。你还气他？如今国事不宁，皇上的龙体何等重要？”皇后疯了没来，如今淑妃相当于是副后，她以长辈之姿说这话很是合适。 明净还跪着，但气势一点不比站着的淑妃弱，立即呛了回去，“淑妃娘娘既然这么关心皇上、这么关心国事，怎么不站出来为皇上分忧？” 在场很多人都有些懵，淑妃这不是站出来了吗。 淑妃心道不好，立即就听明净道：“四王打出的旗号是清君侧，除奸妃。淑妃如果肯一死为国出力，皇上的心腹大患不就去除了？如此，不用耗费那么多军需的银两，也不用死那么多士卒了。” 指望皇长孙这个优柔寡断的，她还不如自己出手。这一手肯定搞不死淑妃这个心理强大，早有准备的。但只要今后大家被迫节衣缩食，或者有亲人阵亡的时候，都难免会想起这茬事来。这样一来，淑妃就把大半的仇恨值从皇长孙身上拉走了。 皇长孙猛地抬起头，看了明净一眼，眼中颇有些复杂。这个表妹比他想象的还能耐。他不是不知道可以利用这个，但明知道无用，还在皇祖父跟前说，也许会适得其反。可明净在这种场合闹出来，就不一样了。而且她压根就不在意皇祖父对她什么看法的。 在场跪着的人都低着头，但眼中也都跟着多了些想法。 太子一惊，伸手抓住了淑妃的胳膊，跟她眼神对视了一下然后道：“神光，你太天真了！四王根本就是贼喊捉贼。而且，就算母妃愿意一死，他们就真的会退兵么？董卓余党攻长安，打的也是清君侧的旗号。汉献帝杀了他们要清的王允，可乱党也没退兵啊。孤的舅舅才刚为社稷死难，你怎么能站在四王一边来逼死孤无辜的母妃？” 明净心头为太子点赞，反应很及时、很恰如其分嘛。淑妃倒是养了个好嗣子！ “九舅舅，你也说我天真了。我就是个妇道人家，急切之下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可你说我跟四王站一边就不对了吧？我是外公的亲外孙女，是已经派兵参战的西北大将军的夫人，我怎么可能和四王站在一边？舅舅，我腰疼，你能让我站起来说么？” 太子看一眼皇帝，见后者没有反对便点点头，“神光，你起来吧。不可，说话之前先三思，别再信口开河了。” 明净便站了起来，“谨领舅舅教诲！”她又不是要学泼妇闹场，自然是不会在礼节上有失。那样即便闹赢了，自身也矮了三寸。她今天就是火力全开，一定要看太后当着文武百官、当着皇室宗亲执这个妾礼。碍着肚子里的孩子，她不能下手害太后，还得祈祷她至少再活半年。可当年的事，也不能一点利息都不找回来。 第1759章 1759.收场 淑妃看明净两眼，妇道人家，你可是能玩转西北七府的妇道人家。听说楚宇扬治下的两府之前被这女人管着的时候一切和顺，如今收回去自己派人管理却是乱糟糟的。 仪式还是无法进行，皇帝也不好再出声。他和先太后分属母子，坚持太后不用来，明净都能把不孝的名声给他扣上。可别以为这丫头不敢说。她此时可绝不会理会为尊者讳的忌讳。反正闹大了，她是妇道人家，还是个孕妇，她男人刚派兵参战，他能怎么跟她计较？ 葛老跪在明净脚边，肩膀不受控制的抖了抖。他在低头偷笑，郡主这场闹得好、闹得妙！出了一口四十年前积蓄至今的恶气啊。 眼看吉时将至，再拖祭祀大典就真不能办了。皇帝只能退让，“童恩，你亲自去请太后。” 太后自然是将当众执妾礼祭拜当成奇耻大辱。可是，如今的情势下也不得不来。就是病重，也得被抬来。最后不得不屈辱地上了那炷香，磕了那个头。 先太后的冥诞最终以太后不得不来露面在牌位前执了妾礼收场。 回去的马车上，连一向庄重的觉新大师都笑得冒出泪花，“那个女人一向就爱摆那副母仪天下的架子。可在咱们娘娘跟前，她不就是个妾么？郡主，今天真的是大快人心！” 明净也笑了，“什么蝇营狗苟的事都干过，她哪有什么高贵可言？大师，今日已经人人都知道你是前东宫的人。你直接随我回府吧。府里也可以修一座小佛堂。”要不然，觉新大师回头就得被恼羞成怒的太后当成出气筒。 觉新显然也想到这点了，点头答应下来，“好的，听郡主的。” “我还有件要告诉你。” “什么？” “赵大哥之前给葛老把过脉，说他有油尽灯枯的先兆。”觉新和明净同车，葛老自然就坐到后面的车上去了。 觉新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油、油尽灯枯？” “是啊。四十年啊，太累了！”明净接下来又把走婚以及去接葛老孙儿的事讲了。 觉新道：“郡主，我知道了。” 明净觉得很欣慰，这说的是我而不再是贫尼了。站在她的立场，她是很希望这对少年就失散，暮年才重逢的有情人在最后的日子能多一些相处的。只是之前，觉新大师大概是几十年的尼姑坐下来，颇有些心如止水了。还好，她在看到太后执妾礼还会大笑，听到葛老有油尽灯枯先兆时还会伤心。 太后回去就真的病倒了，但这事儿明面上还真怪不到明净头上。而且她是孕妇，五个多月了。就是要用侍疾来恶心她、作践她也是不行的。皇帝再是愤懑，一时也不得发作。 淑妃心头其实也挺乐见太后吃瘪，不过她联想到了自己身上。皇后疯了，却还在后位上呢，那以后自己岂不是也得在她牌位前执妾礼？她消停了两天便让人鼓捣着废后。理由都是现成的，太子失德！身为太子生母的她怎么能因为疯癫就逃脱了罪责？ 第1760章 1760.消息 皇长孙气得不行，可废太子干下的事儿确实不上台面，又没有证据证明是淑妃陷害。两方拉锯了一阵，皇后还是被废了。但淑妃也没能顺势上位成为皇后。作为太子的嗣母，这也是挺打脸的。皇帝这回是各打了五十板子，也会告诉淑妃我知道是你在背后搞事儿，老实点！ 明净乐得他们斗来斗去，她正好安静养胎。她还鼓捣着帮葛老和还俗的觉新大师举办了一场小型的婚宴，就只有前东宫的旧人参与。好些人想起这四十年来一路逃亡倒下的同袍，想着四十年前就无辜枉死的那些人，都落下了激动的泪。明净也写信把这件事告诉了她娘。 先太后冥诞当日，西平王、景飒等人也在边城举行了遥祭的仪式。这中间有个时间差，等明净闹场的事儿传回去，又是几日后了。当时景飒正带着一一在萧府玩耍。 景飒把泪水都给笑了出来，抱着一一道：“你娘很厉害，比外婆厉害多了！” 一一倒懂不懂的，“哦。”要不是有画像，他都快不记得娘的样子了。 乌雅也乐不可支，“那老虔婆也有今天啊！遇上明净她可是遇到对手了。“想想自己当初在京城真是被老虔婆整得有点憋屈啊。 说话间，萧从嘉和傅欣然抱了个小婴孩进来，“王妃，这是大哥刚满百日的幺儿。叔父让他派人送来给你，今天刚送到。孩子方才吃了奶，也尿过了。” 乌雅有些愣怔的接过来抱着，一一凑过来看，“小弟弟——“ 景飒道：“这不是小弟弟，是你的小表叔。好了一一，我们回将军府了。”说完抱着一一站了起来。估计她的小婶子心情得激荡一阵。 傅欣然和萧从嘉赶紧送客，一路陪着两人出去。 西平王进来坐到乌雅身旁，“这孩子是庶出的，长得还算壮实。我看你喜欢小孩儿，不如就养在身边？” 乌雅静默了一阵，“好！”此生她怕是真的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养大这么一个孩子也是有个寄托。 回到府里，一一跑去大书房找他爹。因为明净不在家，只要他爹在家，大书房又没有幕僚在议事他都惦记着找过来。久而久之，门口站岗的士兵都知道对他点头摇头的暗示了。 凌荆山这会儿在跟封璟说话，楚宇扬麾下的两府有些不稳的迹象。他临时提拔起来的人里也有岳家的人，还有些是善钻营走了他心腹路子的人。这样一来，自然比不过明净之前举行考试选出来的人的执政能力。那些人私心也重，还有不少不学无术之辈。一时间倒是贪污、受贿甚至欺男霸女的事儿都冒出来了。 这么一对比，凌荆山就觉得明净的爹和堂哥（明润）很是拿得出手了。就是林秀才，有大丫去盯着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至于考出来的人，再怎么说也都是读书人。这才多久，还都挺有抱负，并没有变质。 一一爬上他爹腿的时候，凌荆山正在问明净，“爹，从那两府回来的官员都安置好了？” 第1761章 1761.提醒 “没有，一个萝卜一个坑。只有几个找到位置安插下去了。不过按你说的，俸禄都照发，省得他们无法养家糊口。如今只能比照朝廷候缺的规矩办理。”都是读书人，楚宇扬要跟着反王造反，还是接受不了的。还有一些则是随大流，爱惜清名。 之前虽然西北割据，但西平王和凌大将军又没扯起反旗，而是为了避免朝廷的动乱影响西北，是为了保西北这一方的安宁。大家都是西北人，还是能接受的。如今天下大半的地方都乱了，就西北还算太平。至于西陵人范边，那都习惯了。总之内部没有乱，而且今年西陵人也没大动作。这足以证明西平王和凌大将军的对策没有错。 而且，朝廷都说了西平王和大将军不是反贼，大将军还往上升了一级呢。 一一还是很懂规矩的。虽然只有外公和爹在，他看他们在说正事也没有插嘴。一直等到他爹低头问他怎么就回来了才道：“舅奶奶抱给王妃，一个小表叔。外婆看过就带我回来了。” 他说得含糊，不过在场两人还是听明白了。西平王这是弄了个襁褓中的小孙儿给乌雅王妃养。 “爹，外婆说娘比她厉害。娘怎么厉害了？” 封璟还没得到消息，或者说凌荆山还没顾得上说起这茬。这毕竟算私事，他都是先说过公事才会说私事。闻言便笑了笑，告诉封璟道：“先太后冥诞，明净闹场子逼着皇帝出来磕头做孝子，还逼得太后执了妾礼。” 封璟道：“应当应分的事，还要明净闹场才肯做。” 凌荆山道：“明净说之前她压根忘了这茬，连葛老都没想起来。是专管这些事的老大人提出来的。后来她不满太后和皇上称病不到的时候这几位老大人也站出来说话了。这才能逼出那对母子啊。” 应当应分的事，如果明净不闹太后和皇帝还不是就有借口混过去。她自己都默认了，那些臣子再耿直也不好站出来直接逼太后跟皇上的。而且，如果没有西北的实力，明净闹也会在还没闹起来前几被压制了。不过，他媳妇儿是真的挺会挑时机了。她闹了，皇帝和太后心头极度不满，但此时真没法子发作。 “士大夫当如是！” 凌荆山颔首，端方君子有时候真挺讨厌的。但这些人的脊梁的确是挺直的，如此反倒赢得了尊重。但也证明这个皇朝还有依旧在闪光的部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啊！这就是明净特地点明想提醒自己的吧。 一一没听懂，拉拉他爹的袖子求解释。 凌荆山想了一下道：“就是太后和皇上想欺负你外婆的祖母，被你娘顶回去了不说，还把他们逼出来给老人家磕头上香了。” 一一扳着指头数外婆的祖母是他的什么，最后数糊涂了。凌荆山按住他的手指头，“你直接喊老祖宗就是了。爹，我们回后院吧。”说完抱着儿子起身，和封璟一起回去。 回去没看到无衣，封璟问道：“在楚老太太那边呢？” 第1762章 1762.亲事 景飒道：“楚老太太带着去将官宿舍了。上次带去路家玩，那些怀了身孕的千夫长夫人们排着队的想抱他。小家伙半道睡着了，没轮完。楚老太太今天过去，又把他给带上了。” 凌荆山失笑，这小子心真大，那么多人换手。他居然能睡着了！能留下的千夫长夫人们，都是经过了重重审核的。尤其如今都怀孕了，也杜绝了起外心的可能。所以，他儿子送去做做送子观音跟前的小童子一点问题都没有。再说随身的除了乳母也都是练家子。 他看眼一一，就是有人想加害，首选也该是身为嫡长子的一一才是。 一一道：“师姐如今，每天都有半天，也在那边。” 凌荆山挑眉，“哦，是么？她在那边干嘛？” “做大夫。”一一摇头晃脑的道。 景飒惊讶的看一眼凌荆山，“你近来对念初比从前关注啊。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么？”她倒不是会怀疑女婿有什么想法，但他对乔姐儿都没这么关注呢。这里头肯定有事啊！ 凌荆山笑笑，“爹、娘，你们看小七......” 封璟和景飒对视一眼。封璟眼睛一亮，很肯定的点头，“小七很好，真的很好！” 一一听到他哥的名字赶紧转头看门，以为他哥回来了。却是失望不已，门口哪有人啊。 凌荆山看到封璟这副满意得不行的样子犯酸水了。从前处处挑剔他，怎么一说到小七就这么欢喜了？ 景飒瞧他这样，忍不住扑哧一笑，“荆山，看你这样子还有点吃味啊？” 凌荆山道：“没有，就是有点羡慕小七那小子。” 他当初跪在书房前负荆请罪这些往事景飒也听明净提过，真还挺佩服自家这个迂夫子的胆色的。居然一再的为难鼎鼎大名的凌大将军，还一再的对女婿人选表示不满意，总是想说服闺女悔婚换人。 景飒道：“小七要过的又不是你爹这关，是赵荨那关啊。赵荨就未必有这么好说话了。翁婿，那是天敌啊！” “那倒也是啊。”凌荆山想到这里舒坦些了，赵荨才是当岳父的。自己岳父只是师爷而已。 景飒道：“我说，你不会还希望小七被为难吧？到时候要出面提亲的人是你，赵荨要是不肯答应，你也没面子啊。” 凌荆山赧然道：“娘您说得是。”这心态是没摆正啊！ 封璟点过头忽然想起念初才十一呢，小七虽然也不大，但也十九了。当即瞪了凌荆山一眼，“上梁不正下梁歪！”当初自己闺女还不满十四周岁，他都二十四了还有脸上门来拐带。如今童小七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景飒道：“是小了点啊，起码过几年再说吧。反正赵荨还在京城呢。” 听他们说话的一一挠头，“提什么亲？” “还早得很的事，你小子别在外头学舌听到么？” 一一点头，表示知道了。结果一转身他就跑去告诉他舅了。爹说别在外头学舌，舅舅又不是外人。明皓听一一把话复述了一遍就反应了过来，大外甥童小七看上了师侄女赵念初！ 第1763章 1763.赵荨 明皓一听懵了，这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啊？舅舅成亲了，他一直以为还有大外甥顶在前头。结果小七那小子居然暗戳戳的对念初生出了好感。这会儿小丫头才十一，肯定只是好感而已。不过，小姑娘嘛，过个三四年也就长大了。尤其这一两年变化可大了。 那接下来娘会不会就盯上自己了？他才十五啊，真不急。要不，他也去对哪个小丫头生出好感好了。回头就说要等对方长大，就可以再拖几年了。可是他十五，他得等着长大，那才几岁啊？这往几岁的小丫头里去找未来媳妇儿，听着怎么这么变态啊？这事儿不能这么干啊。 “舅舅，你怎么了？”一一跟在他脚边转悠。 明皓怕一不小心把矮墩墩的他撞倒，索性抱起来放在一边肩膀上，“你小子越来越有分量了啊。” 一一抱着他的脑袋坐稳，笑嘻嘻道：“我跟舅舅一款的。” 好在，明皓观察了几日，确认他娘没有要催他，给他相亲的意思。心头松口气之余想到这是因为姐姐还在京城，娘的心思还没有放在这上头又叹口气。从前有什么事都是他姐挡在前头，如今他好不容易长大了想护着姐姐也办不到。 明净收到凌荆山的信得知小七对念初生出好感，着实吃了一惊。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啊？念初那丫头才刚开始发育吧。不过这年头，过了十岁就可以说是大姑娘了，是可以开始慢慢留心相看了。不然赵大哥也不会就在担心念初遇上恶婆婆了。 等会儿，如果小七和念初的事儿成了，那念初的婆婆不就是自己了！ 接着在往下看，这才知道小七会把对念初的看法从小女孩儿变成小姑娘，还是她儿子干的好事。一一这是不经意间拉了根红线啊。要真是成了，小七和念初过几年成亲还得给他敬谢媒酒才是。 不过，这会儿也就是刚萌生的好感。过几年怎么样还不好说呢。凌大哥信中也说了目前只有他和爹娘知晓。赵大哥那里她就先别提了。 赵荨的安危，明净如今倒是暂时不担心了。上次见面他告诉明净，他现在医术更上了一层楼，在给淑妃调理身体。明净细细一想，这句话信息量略大啊。 淑妃要调理身体，多的是太医可以用。可她偏偏用了赵荨这个和宫廷、和京城各家权贵都不相干的人。淑妃一生最大的痛事莫过于连落三胎，没有亲生骨肉了。 只不过，皇帝都要驾崩了，她却调理身体想生亲生骨肉，这给皇帝戴绿帽子的心思是昭然若揭啊！如此一来，目的达成之际她肯定会杀赵荨灭口。但在此之前赵大哥的安全却是有保障的。这事儿怕是赵大哥自己毛遂自荐揽上身的。反正皇帝没驾崩，他就是绝对安全的。就是皇帝驾崩了，也还会有一段时间呢。这就有了获救的机会了。 只不过，淑妃调理好身体是想给谁生孩子啊？一想到这一点明净就有些想掀桌子揍人。可如今也只好先不去想这个。 第1764章 1764.打算 包氏最近往将军府走动得挺勤。不过，如今都知道明净怀孕了。在京城也没旁人敢与明净多来往，尤其她让太后和皇帝下不来台之后更是如此。所以，包氏这个郭家的媳妇上门探望怀孕的凌夫人，再寻常不多了。 她每次都带着几个下人以及一两个家里的人。这么来了几次，郭府要送走的妇孺就都被替换到将军府了。就连日日要去上学的郭笑，都已经称病告假了。至于换过去的，要么是前东宫旧人，要么是凌府家将或者鹰军。不是经年逃跑惯了的，就是高墙挡不住的。回头等郭家妇孺离开，就可以自己回来了。如今郭家不是重点关注对象，淑妃和皇长孙在将军府里要看住的也不过明净一人而已。这事儿倒是不紧不慢的就办成了。 肖三躬身站在明净跟前，“夫人，那条路线是暗中为您逃离京城准备的。这动用之后万一露出了蛛丝马迹......” “我走得掉么？淑妃、皇长孙，哪一个容得我离开他们的视线？就好像郭大嫂，她也是走不掉的。先送郭家人离开吧，送到郭帅隐居之处去。如此，郭家人便是死心塌地上了将军这条船，再无后顾之忧。”至于郭子安夫妻，那就没法子了。自己不是也困守京城吗。 肖三点头，“是，属下知道了。不过，郭将军急着将家人送走，前线的境况怕是真的不太好啊。” 孟摇光回京那日，明净就觉得郭家的人对皇帝寒心了。皇帝明知道孟摇光的底细，却给了他至高的荣誉。这让每代都阵亡几个男丁却被猜忌的郭家人如何能不寒心？ 明净笑道：“西北不是参战了吗，不能有点改善？” “郭将军既然都要把家中老小往西北送，肯定是会极力保存这五万人马的。如果大势已定，西北真没必要白赔人进去了。如此既保住了西北的实力，也保住他在军中的话语权。夫人，下一步咱们怎么打算？”说白了，西北参战很大程度是做给人看的。在皇长孙那里哄到四十万两银子是顺带的。也不是白拿，正好把这两年守边的军需缺口给填上了。 “不管谁在京城掌权，都想要把着我这个人质吧。只要不是落在淑妃手里，落在谁手上没区别。” “夫人说得是。如此一来，如果注定叛军会打到京城，属下倒是希望能快着点了。” 明净摇摇头，“兴亡都是百姓苦！好在，反王就算打进京城，也做不出屠城之事。我如今要做的，就是能在京城告破时不被带走。”她说话的时候伸手摸了摸肚子。她留下人身安全是有保障的，离开倒是对腹中孩子很不好。 肖三道：“叛军进城，局势定然会乱一阵，物价肯定飞涨。搞不好到时候有银子都买不到东西。属下出去让人开始囤积日用所需。” “好！悄悄的办吧。”到时候外头再乱，她们关起门来过日子就是了。力有不逮，只有先独善其身了。 第1765章 1765.商量 肖三点头，“嗯，将军府通往外面的地道已经一天一点的偷摸挖好。此处正好用来运送物资。” 明净呼出一口气，“如今就是要想法子留下了。不过那些物资，倒不必都送进府里。鸡蛋还是别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好。” 朝堂上，随着叛军离京城越来越近，皇亲国戚、达官贵族都坐不住了。纷纷鼓吹皇长孙迁都，至少是暂时迁走。 皇长孙烦躁不已，“迁都，往哪儿迁？而且，皇祖父和太皇祖母身体禁得住奔波么？”自从先太后冥诞后，太后和皇帝的病情都有加剧的迹象。这要是装马车里带走，一个不好...... 这几日彤辉都没再去敏王府上课了，京城到处人心惶惶，完全乱了！ 郭家的人已经送走几日，也没被人发现里头换人了。明净觉得可以叫过去的人回来了。郭家也留了家将保护包氏的。 “告诉耿发，客栈现存的物料卖完就别再进货了。一旦城门要破了，就赶紧带着人全回将军府来。” “是。” 平乱大军又吃了败仗，甚至主力都被打散了，战场就在离京八百里的地方。如此，皇长孙就是不想迁都也得把这件事提上日程了。 三品以上大员以及皇室宗亲都被宣进宫去商议此事。一部分人不赞同迁都，认为此时勤王的大军已经陆续赶到，皇帝和太后又是那样的情形，一动不如一静；还有一部分人赞同暂时迁都，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暂时迁到安全的地方，也省得皇帝和太后病中还要提心吊胆。 末了，皇长孙道：“孤会把诸位的意见都转告皇祖父。这件事，还是等他老人家示下吧。九叔，你看呢？”这件事太大，要承担的责任也太重，他背不起。 列席的太子点点头，“嗯，此事事关重大，是需父皇圣裁。” 那日明净提议的让淑妃为国捐躯一事，明面上没人敢再提起。毕竟她可是太子的母妃，孟家如今更是借着这层关系更上了一层楼。顶多也就是在背后嘀咕几句，都得背着人。但是有些夫婿、儿子参战甚至伤亡的人心头还是对淑妃有些怨气了。还有一些人，譬如天香公主这样奢侈惯了的人被削减了一半供应也是心有怨言。但如今也是不敢宣之于口的。 对这样的发展明净很是无语。这样了，皇长孙都还不极力带节奏？至少也要毁掉淑妃将来垂帘听政的基础才是啊。不然他想安稳当摄政王？九皇子可没七皇子那么好对付啊。假以时日，明净觉得他都可能反噬淑妃，更何况是皇长孙。 皇长孙又想要雪雪白的名声，还想着到了时候障碍就自动消失了。这可能吗？那一纸遗诏，淑妃怕是心头有数了。他想就靠着这个扳倒淑妃，怕是不容易。 这日，淑妃傍晚相召。明净只得穿上诰命礼服进宫。虽然太阳下山了，但地气上冲，穿这大礼服的滋味谁穿谁知道。哪怕这是夏装又如何，还不是有几层。她可是孕妇，火体！马车里冰也不敢用多了，在路上救汗流浃背了。 第1766章 1766.折腾 到了淑妃宫中，明净行礼之后被叫起，倒还给了个位置。然后就被晾在那里看着淑妃捏着鼻子喝药。 淑妃脸皱成一团，一口把药干了。然后道：“你师兄开的药是真苦！好在，本宫看着你，比这再苦十倍的药也是能喝得下去的。” 明净有些火大，叫我冒着暑热进宫看你喝药，而且你调理好了身体还想给我男人生孩子。淑妃，你真是会恶心人！ “娘娘不需要去侍疾么？怎么跟太后还有皇上解释你身上带着药味啊？” “那两人此时都胆小的很，不会想让本宫近身的。听说你府上在囤货了啊，打算留下来与京城共存亡？” “只存不亡。反王就算占了京城，也不会破坏京城的繁华富饶。乱也只会乱一阵子，过了就好了。”明净蹙眉，府里果然还有淑妃安插的耳目。会是谁呢？都已经排查了几次了啊。 “你觉得本宫会让你有机会留下？带上你，就可以号令西北参战的五万人马。里头还有不少是本宫的故人呢。”淑妃冷笑一声道。 “娘娘难道不认为到时候会自顾不暇？皇长孙如今都没拿娘娘当威胁了，肯定握着能置你于死地的东西呢。” 淑妃不屑的一笑，“不就是那老东西的遗诏要本宫殉葬么，早料到了。个老不死的！说实在的，那天你闹那么一场，真是大快人心啊。那母子俩都让呕得想吐血啊。这四十年来，还有谁敢逼着他们磕头啊？本宫那天哪怕被你借机呛了一顿，心情也是极好的。” 明净看淑妃一副和自己唠嗑的模样有些无语。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大概她平时想说也没人敢听吧。可怜，憋了十多年。一见她都快成话痨了。 “娘娘高兴就好，难得娘娘这会儿还能高兴。”原来淑妃打的是借由自己控制那五万人马的打算啊。 淑妃想起自己唯一的弟弟，龙凤胎一起出生的弟弟，面色沉了下去。这笔账，她早早晚晚是要跟反王以及皇长孙算的。 静默了一阵她又道：“令师兄的医术确实有独到之处，我连掉三个孩子得的妇人病都给我调理得差不多了。” 明净道：“妇科和产科他其实是最近才专门研究的，就是知道我怀了肚子里这个之后。所以娘娘其实是他试手的病人，万一有什么闪失，娘娘可千万别怪他。”之前的太医怕是没敢尽心用药吧。 淑妃的脸色变了变，“本宫的身体关乎他的性命，他敢不尽心竭力？” “那确实是不敢。” “好了，本宫药也喝了，话也说完了。你回去吧！” “是，臣妇告退。”回头得告诉赵大哥一声，给加点甘草吧，哪怕影响药效呢。这大热的天把她一个孕妇唤来唤去的就为了有吃药的动力也太会折腾人了。哪怕下次淑妃又想起真的招数对付她呢，先把这个理由给她堵住吧。 出了用冰盆制造出清凉的殿宇扑面就是一片燥热。这一冷一热的，背心之前汗湿也是在身上熬干。多来几回，都不用淑妃下毒手，孩子也保不住了啊。 第1767章 1767.折腾（2） 明净回去之后，芳姑给她泡药澡，“也太能折腾人了！” “还能指望她为我好啊？” 泡了起来感觉好些，有人进来禀道：“夫人，葛老的孙子接来了。小娃娃都快两岁了。” “会说汉话么？” “不会，不过正是学说话的时候，应该很快就可以学会。” “嗯，给葛老送去吧。”这会儿接个小娃娃来其实不是太合适。但之前派人去的时候战事还在胶着，谁晓得就急转直下了呢。不过，府里这么多人也不多这个小娃。 葛老见到孙子，叹气道：“哎哟我的郡主啊，你可少操点心吧。”先是把觉新给他留在了身边，甚至还给他们办了婚宴。如今又把孙子给他找来，都是为了激发他的求生欲望。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可能快油尽灯枯了？本来是打算撑着看她回西北就安心等死的。如今也是不敢随意就死了。得，好好配合金大夫调理吧。这小大夫医术还是过硬的。 觉新道：“郡主和你一样，都是聪明绝顶的人物。时时刻刻都是忘不了为身边的人操心的。” “嘻嘻，绝顶的好像只有你吧。”葛老抱着对环境不熟悉，怯怯的小孙子道。 觉新白他一眼，她已经蓄发了，而且郡主还让金大夫给她开了助生发的药。 “听说郡主有些不舒坦，我们安顿好孩子瞧瞧她去吧。” 葛老听说淑妃想借由明净控制五万大军蹙眉，“这事儿还真有点麻烦呢。”如今一来，郡主想借反王破城的时机脱身可就难了。不但淑妃想要那五万大军，就是皇长孙也想啊。如今也只能指望郭将军了。 “您老人家就别操心了，我早有安排。就是府里囤货的事，也是我故意透露给他们知道的。京城的水再混，我唯一顾虑也不过是腹中孩子罢了。有凌大哥坐镇西北，谁敢动我？”也就淑妃那神经病会惦记着搞掉她的孩子了。 葛老道：“宫里那俩母子都是祸害，最好是能再多活半年。”不然，国丧又是麻烦事儿。 “我估计得看反王的推进速度。要是真的必须迁都，淑妃肯定不想带他们两个累赘。要真是那样，皇上一直谋求的善终怕就难了。”如果在破城的节骨眼上皇帝和太后相继驾崩，那丧事不是草草了事才怪了。要不就是先停灵，等以后回銮了再说。 明净话里满是幸灾乐祸，葛老也笑了起来。但听到明净咳嗽了两声，他皱眉，“你还先顾着自己吧。金大夫呢？” 芳姑道：“金大夫一早告假回洛王府去了。我已经派人去请了。”也是顺道知会皇长孙一声，他可是答应了大将军淑妃为难的时候会照顾郡主的。 金觅匆匆赶了回来，诊过脉说芳姑处理得很好。只要明净晚间不发热就没什么事儿了。 可不幸的是，明净发热了！腹中有孩子，用药就多了许多忌讳。司韵、盈香和西北来的四个丫鬟排着班给她擦身，换额上的毛巾。整个将军府的人都跟着不得安宁。 第1768章 1768.目的 这一次皇长孙终于抓住机会发声了。他找上皇族长，说淑妃娘娘硬是把明净一个怀孕五六个月的孕妇大热天的叫进宫去，折腾得人回去就发热了。 皇族长让敏王妃进宫给淑妃请安，委婉的提醒了一声。 “发热了？是本宫思虑不周了。还想着太阳下山了叫她进来不妨事呢，没想到孕妇是火体。这一路是比旁人辛苦些。也是本宫经验不足。唉，弟弟走了，皇上又一直病着，本宫最近这脑子都有些不好用了。”淑妃让人找了些孕妇能用的补品，请敏王妃捎带去。 “娘娘可要好好保重啊，就为了太子也得撑下去呢。” 还能说什么？再说背后暗暗叫好的人更多，谁让明净在京城的仇家不少呢。那天整个后宫还有公主全部被明净弄去跪了。而且如今大家关注得更多的是叛军打到哪了迁不迁都的问题，这件事就只能这么过了。 病去如抽丝，明净三天后才恢复过来。她也懒得起身，就一身寝衣坐在床上，“她图什么啊？“ 过来探望的包氏道：“听说代管后宫的权利也交了出来，就在自己宫中休养呢。” “那现在后宫的事谁在管？” “还能是谁，贵妃呗。有人说淑妃是为了躲避让她取舍迁都时能带走的妃嫔。皇上的妃子，带不走怕是会被......” 明净懂了，迁都带不走那么多人，那就势必有一部分得被留下。为了不让留下的人被乱军糟蹋，给皇帝戴绿帽子，估计临走前会送她们归西。定去留名单这可是极度得罪人的活儿，妃嫔的背后都有各自的家族呢。她这是折腾一下自己顺手就把这烫手山芋丢给贵妃了。 贵妃排位其实在淑妃之前，但谁让贵妃只有一个天香公主呢。可不就得在太子母妃跟前伏低做小了。到时候能带走多少人，皇长孙只会给一个总数，然后头痛的就是贵妃了。贵妃女儿不争气，丢了皇家的人。侄女也不争气，丢了她们卢家的人。以后母女俩还有卢家都要靠着新帝的关照过日子呢。淑妃把事丢给她，她就不敢推托了。 明净道：“不说两手准备么，怎么看起来真的要迁都了？说起来也是各路联军一起阻截反王叛军，怎么就兵败如山倒了？” 包氏道：“我们老爷说兵合力不齐。西北大营本来是打算划水的。结果去一看，各路勤王大军划得更厉害。人人都只想保住自己的实力。这样的情势下，兵临城下的可能在一半以上了。”她顿了一下，“皇长孙的威望，真的不足以让各路人马竭诚相助啊。” 明净觉得好像摸着点头脑了，但又觉得不太可能。不过，她总觉淑妃不是甩锅给贵妃那么简单。以她的性子，会是个怕得罪人的？需要下狠手的时候，她绝对不吝于杀鸡儆猴收拾京城这帮子贵族的。 包氏笑道：“内命妇是贵妃那里出名单。外命妇想走的恐怕得看各家男人的本事了，但你我应该都在带走之例。得，我们家这回做贡献了，只占一个名额。” 第1769章 1769.打趣 凌荆山对于叛军这势如破竹之势也有些惊讶，怎么就打成这样了？看来如今的人心不稳更甚于他的想象啊。 这天童小七回来了。如今军营里都是轮替着放探亲假，大家渐渐习惯，也多了期盼。尤其是已经住到将官宿舍那边的千夫长们。他也是因为家在边城所以每俩月能轮到一天。住得远的佰长以上的将官，就可以将这六天攒在一起，大战后争取回乡一探了。 他站在舆图旁道：“将军，估着都有私心，所以才会如此。如果反王进京，夫人应该没事吧？” “嗯，她只要不落在淑妃手里都没事。不过这会儿，孩子也该有六个月了。”这一晃，无衣都能满地爬了。再一个月就要抓周了。这么缺席明净一定很呕吧。 郭子钺叔侄这次一起告假回来的，回过帅府后来将军府和凌荆山打了个招呼便准备去府城。如今郭家除了郭子安夫妻，所有人都到西北了。 凌荆山道：“替我问候郭帅和各位老人家。” 郭子钺点头，“会的。” 景飒拎了一篮子吃的上前院来，“这些带给清辉，这两样是一一给她的。” 郭凌笑着上前接了，“公主，听说清辉前些日子吃麻糖把牙都粘掉了一颗。最近连笑都是抿着嘴的，可淑女多了。” 景飒失笑，“没事儿，我也估着她该换牙了。这些基本都是果脯，可以吃。” 王氏跟萧氏也怀孕了，所以这次就没带她们一起去。叔侄俩出了将军府救一道打马往府城去。 打发走了他们，小七跟着景飒进了后院。他有日子没看到两个弟弟了。 无衣如今爬得可欢了，满屋子乱窜。看到面前出现了一双脚便仰头看过来，见不是他爹瘪瘪嘴。明皓跟着他呢，见状道：“无衣，你小七哥哥回来了。小七啊，念初去将官宿舍那边了。” 童小七正俯身要抱无衣起来，闻言猛地抬头，“你、你瞎说什么啊？” “瞎说么，一一不至于对我这个舅舅瞎说才是。他可是听到姐夫跟我爹娘提起的。”明皓眉眼带笑地道。 “你别胡乱打趣，传出去不好。” “知道，那是我侄女，我能不疼她么？这儿除了你我就是无衣了，他都还不会学舌呢。” 无衣不肯让童小七抱，继续绕着他脚边爬。他也就直起腰作罢了，“一一呢？” “跟着乔姐儿往后头的小河沟里摸鱼去了。天热了，臭小子成天就爱泡在水里。无衣这也是刚睡醒，正找他哥呢。” 童小七听说是摸鱼，那多半脱了鞋袜便没有要去看的意思了。乔姐儿只比念初小两岁，也快九岁了。没见明皓都不往后头去么。 “康辉哥俩和赵家小哥俩呢？” “康辉哥俩在后头练习骑射，赵家二宝在旁边看。哦，他俩可想骑马了，跑来缠我。但我如今跟着董先生做事也没那么清闲。正好你回来了，你带他们去骑吧。”给你个机会亲近、讨好未来小舅子。 正说着，就见到赵家小哥俩讨好的笑着过来，“小七哥哥，你回来啦！” 第1770章 1770.思念 童小七笑笑，“听说你们想骑马啊？那走吧，去校场。”这俩小子才五六岁，就是骑矮脚马都嫌小了，必须得有人带着。如今府里家将一半以上都外派给商队了，没人闲着。他们可不就只有来缠明皓了么。 小哥俩高兴不已，“小七哥哥最好了，比师叔好多了。” 明皓抱着无衣也一道去，边走边道：“是是是，他是有求必应的小七哥哥嘛。不过小七哥哥俩月才得这一天，你俩也别一直缠着他。” “知道了。”小哥俩一左一右拉着童小七的手往校场走。童小七放缓步子配合他们的脚步。 明皓很快就超过了他们，无衣对着小哥俩得意的笑，露出新长的几颗小白牙。 嘉言道：“姑姑再不回来，无衣都能走路，会说话了。” “哥，我想爹了！” 赵荨这会儿其实也挺想媳妇和孩子的。他没想到自己到京城不久就被弄进宫了。不但没能给明净太多帮助，还得让她为自己担忧。这淑妃行事还真是不走寻常路。而且，百无禁忌。宫里那么多太医，之前说是为了太子命悬一线也就罢了。等太子好了，她就让自己想个留在宫里的理由。不然，就要把他直接关到孟家去。当然，明面上是放他出宫了的。 赵荨思来想去，便说可以给淑妃调理身体。两人心照不宣，都知道是为了什么调理。他这么冒险一试，淑妃居然真的答应了。然后把他一个还没满四十的大夫就以继续为太子调理身体为由堂而皇之留下了，宫中居然也没人敢揪着这事儿不放。他如今有个单独的小院住，有归他一个人用的药房。每天只需要醉心研究、改善药方就可以了。至于悬在头上的那把剑，毕竟离落下来还有一段时日呢。 淑妃把后宫的事都甩了出去，如今也是挺清闲的。索性就溜达了过来看赵荨翻医书，“你那宝贝师妹挺娇气的啊，进一趟宫就回去躺了三天，本宫还没怎么着她呢，也不晓得是真的还是假的。” 赵荨停下手上的动作，“淑妃娘娘，您遇到的种种不幸同草民的师妹一点关系都没有。您干嘛总找她麻烦啊？冤有头债有主，谁害了你，你找谁去啊！” “本宫可不是正在找么。至于你师妹，谁让她嫁给了凌荆山，还跟他生孩子了呢。如果你能让本宫拥有自己的亲生骨肉，本宫就不再找她麻烦了，怎么样？” 赵荨很实在地道：“娘娘的身体亏损得太严重了。而且，草民师妹也就这三四个月需要担忧。草民就是扁鹊再世，也不可能这三四个月里就把娘娘调养好的。您这话，实在是没有诚意。” “你不过是本宫砧板上的肉，本宫需要给你面子？”淑妃冷笑一声。 “不需要。” 宫女进来禀告，“娘娘，贵妃娘娘把去留的名单拟好了。送来给您过目！” “不看了，她拿了主意就是。” 皇帝那边已经答应了暂时迁都，如今陷入了昏迷。皇长孙已经在开始紧锣密鼓的做着撤离京城的准备。 第1771章 1771.求情 京城的气氛已经很紧张了。终于定下三天之后，皇长孙将带着宫中众人和朝中大臣预备离京了。明净也在撤离的名单上，她可以带一个大夫，一个丫鬟，两个侍卫。彤辉和明玉也被特许带走，算是皇长孙给的优待了！ 接下来就是要处理掉后宫不能带走的一众妃嫔了。贵妃把童恩叫了去，“童公公，淑妃撩开手不管。这件事本宫可就指望你了。” 童恩一滞，让贵妃拟名单的确是很为难了。再让她出手，确实是过了。那她可能也要撂挑子了。可这些如花似玉的宫妃的确是不能给叛军留下，于是点点头，“就是今晚么？” “是，集中起来处理吧，省得到处都鬼哭狼嚎的。” 童恩进去寝殿，发现皇帝迷迷糊糊的醒来了，于是小声把事情禀告了。 皇帝静默了半晌，“别让朕听到。” 所有被列入留下名单里的妃嫔都接到了皇帝召见的旨意。她们心头很是忐忑，但又不得不来。不来就真的死定了，来了说不定还能求得皇上网开一面呢。 结果发现自己一干人等被带到离皇帝寝殿有一段距离的偏殿，一个个都绝望了。再见到童恩带着一干小太监端着酒壶、酒杯进来，就有人不受控制的嚎叫了起来。 “娘娘们，别叫了。这地儿你们喊破喉咙皇上也是听不到的。都安心上路吧！” 太监们纷纷端了酒杯上前，一个个的按住这些千娇百媚的小妃子。这里头大多都是相对来说家世背景比较卑微的。当然也只是在后宫卑微。什么知县千金之类的，放在外头也是很看得的。 “等一等，童恩，让他们先住手！”偏殿的大门被人推开，淑妃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童恩不解，但还是听命行事了。 “淑妃娘娘，您这是......” “本宫路过此处听到里头叫声凄惨，想起自己有些兔死狐悲。你且住手，把人看住。本宫去求一求皇上，看是否能求来转机。” 童恩道：“娘娘，您是太子之母。不管是何种境地，皇上都会带着您一起走的。您又何必呢？” 淑妃冷笑，就是不想被带着走啊！什么境地都不想。她也没说假话，是真有些兔死狐悲了。这里头的小美人们，当初也都是皇帝宠幸过的。和她又有多大的区别？ “你且等着，等本宫回来再说。”淑妃说完，留下一部分人看住童恩等人然后径直往皇帝的寝殿去了。 童恩眼看她留下的人不少，想强行动手怕是办不到。索性坐了下来，“那就等着吧，看这位淑妃娘娘能不能求来新的旨意。”其实对这些妃嫔，方才就被灌下毒酒顺顺当当的去了，可比有了一线希望再破灭，最后还是不得不上路好多了。明儿就要走了，皇帝怎么可能会收回成命？ 淑妃来到寝殿，太子和皇长孙都在。她没理会皇长孙的拦阻，直接进去合上内室的门跪在了皇帝病榻旁。 皇帝睁开有些浑浊的老眼看着她，”爱妃，你做什么？“ “皇上，臣妾来为那些妹妹们求情。” 第1772章 1772.拦下（1） 皇长孙听不到里头在说什么，心头略过一抹担忧。直到有个太监告诉他淑妃是来为那些要被提前送上路的小妃子求情的，他愕然不已。淑妃也有做这种无用功的时候？ 出乎众人的意料，一刻钟后这情还真是被淑妃求下来了。那些小妃子都被放回了各自住处，被看管着。虽然等待她们的还是不知是何等命运，但总算是暂时逃得一命了。心头对危急关头挺身而出的淑妃都感激不已。 翌日一早，明净和包氏一起坐着马车出发。郭家的名额多一些，朝廷也不好丢下那些为国牺牲的郭家儿郎的遗孀不管。那些老太太自然是已经不在京城了。包氏对来接的士卒道：“我家几位伯母、婶子说她们年岁大了，就不占撤离的名单了。她们决意留在京城和帅府共存亡。” 士卒一下子就想到了城破之日，一干妇孺齐齐悬梁的一幕场景，心头也是无限唏嘘。 包氏直接和明净坐了一辆马车，看明净连行李都没带几件她笑道：“你好歹把戏做像些。”她其实也没带多少，明净昨晚让人知会她的，说今天她们走不了。 果然，马车到了集合的地点不久就有人敲响车门，“是凌夫人和郭夫人么？奴才是淑妃娘娘宫中的小顺子，奉命来请二位夫人。” 包氏扶着明净跟来人坐另一辆马车去了，却是在城门楼上看到了一身戎装的淑妃。 包氏楞了一下，“娘娘这是......” “本宫昨日在皇上那里请到旨意，留守京城。二位嫂子就留下一起吧。”淑妃按着腰间佩剑道。重新穿回这一身，她此刻心情也有些不平静。 明净不耐久坐，不等淑妃赐座便拉了根凳子坐下，开口却是：“我一个月前购置了五万两银子的粮草存放着，要不要？比市价算你便宜些，十二万两。我很厚道了，这是良心价。”如今市面上的价格翻了快两番了。那些囤积居奇的奸商肯定不可能这个价就卖掉，明显还有得长嘛。不过，她还是见好就收吧。如今淑妃当家，还想再涨怕是会适得其反。 明净手头之前有皇长孙给的两万两。她日常花用的还是一家三口的俸禄，只是有了那两万两花钱的时候更有底气而已。后来凌荆山要到了四十万两银子的军费开支让人给她送来了三万两。本意大概是让她还皇长孙两万两，留一万两自用。她思忖了一番，决定发一笔战争财。她把府里的人、客栈的人甚至郭家的人、包氏娘家的人都动用了。在叛军临近前从附近几个州府购置了巨量的粮草囤积在京郊的小庄子里。 包氏更加吃惊，这怎么谈起生意来了？ 淑妃道：“你翻一番就得了，干嘛还弄出个两万两？”这女人居然早就在众人监视下干下了这么一件大事！ “动用了一两百号人呢，不得给点辛苦费啊？”明净知道淑妃之前肯定也想囤积粮草，但她留守的打算不到最后一刻是不好揭晓的，所以她不敢妄动。 第1773章 1773.拦下（2） 明净有银子有人，监视的人也主要是监视自己没被替换就好。所以她是有机会这么做的。 “十一万两，一口价！” “爽快。你给了钱，我告诉你地点。” 淑妃蹙眉，现如今人手不是太足，一个月前的价格，五万两银子能买到好几十万斤粮草了。哪有人手去搬运？而且，还有京畿的几个大粮仓需要搬运呢。 “你负责运货，我给你再加一万两。” 明净笑，“我也是分期分批运回来的。一下子运送，我也不够人的。你这一万两分明是买我一个主意的。成，我囤货之后就细细想过运货的事了。如今不是各路勤王兵马被打算了正往京城集结么。你以留守主将的身份发布一道命令。让每个骑兵路过途经的粮仓时携带一百斤粮草进京。如果还有多的，那就让步兵一人携带三十斤。如此也不至于影响行军速度。士卒不遵命者，就不发放粮草。这不就结了？” 淑妃眼中一亮，倒是个好主意！单说一个骑兵一百斤，五万骑兵就能带来五百万斤粮草。京畿的大粮仓都能搬空，省下多少人力、物力！如此一来，就是叛军围城也能坚持两个月了。当即爽快的让人把十二万两的银票给了明净。 明净眉开眼笑的和包氏一起下了城门楼子。正好遇上皇长孙下了马车疾步走来。这显然是听说自己被淑妃扣下了，然后得知淑妃居然没有在撤离的车队里而是留守的主将匆匆赶过来的。 明净道：“表哥，你来迟了。她手里握着皇上的圣旨，留守一事已经不可能改变。” 皇长孙这才知道昨晚淑妃在内室一刻钟到底是和皇祖父说了什么。皇祖父任命主动请缨的她为留守主将倒也不奇怪。孟参将的本事皇祖父再清楚不过。这种时刻，京城留守主将的确是万分重要。淑妃比他之前推荐的人选，在能力上更加的合适。危急关头，她带着孟府所有家将留守，然后用手段一个个收服麾下将领保卫京城。在皇祖父看来，这也是把淑妃的利用价值最大化了。 以淑妃的本事，要是再有天时地利人和的配合，没准真能打出一场漂亮的京城保卫战。就算不能，但只要能拖到有人解围，也足够了。 她一个女子尚能临危请命，而自己堂堂男儿却只能灰溜溜的带着人撤离。就这一手，之前所有努力就都被压过去了。更何况他苦心经营，最后却是只得一个暂时迁都的收场。可事到如今，他还有别的选择么？他又不懂军事，就算是挂帅，也只能是名义上的。但那些手握重兵的大将，能服膺他？ 勉强收拾了一下心情，他看向明净，“那你呢，你留在淑妃手上肯定没好果子吃的。”可以说明净落在谁手里，都比落在淑妃手里强。 “我知道啊，可是形势比人强。我逃不开，表哥你也没办法带走我。淑妃要留我和郭家嫂子掌控西北的五万人马，这个理由太正当了。” 第1774章 1774.惊心 皇长孙看来看城楼下驻守的人马，一阵犹豫。 明净心头一暖，这人虽然优柔寡断了一点，但心底倒还不算坏。 “你赶紧回去撤离的队伍吧。你这么一走，难道让还没成年的太子领队？抛下病重的太后和皇上，这说起来又是你一桩罪过。” 皇长孙知道自己带不走明净，也改变不了淑妃为留守主将的事，心头暗恨。 “那你保重，金觅我留给你。” 明净点头，然后道：“表哥，你等会儿。”说着抽出两张一万两的银票递过去，“这个还给你。我如今手头很宽裕了。” 皇长孙看着她手里还拿着一叠万两面额的银票纳闷地道：“你哪来的？” “凌大哥给了我三万两，再加上你给的两万两。我囤了一大批粮草，方才都卖给淑妃了。” “你、你早知道......淑妃会留守？” “怎么可能？可不管谁留守，都需要粮草嘛，多多益善。本来打算让肖三来卖的，既然遇上淑妃就直接卖给她了。” 包氏微微挑眉，她可是觉得明净看到戎装的淑妃一点都没有惊讶。这么说是省得皇长孙觉得他自己谋略上太过不如人吧。可皇长孙到这会儿怕是也什么都有数了。 她算是服了，之前这妹子折腾粮草，还做出往将军府囤货的样子，原来是早预料到淑妃要借机复出了。而淑妃找的这个时机也是真好啊。 皇长孙回到撤离的车队里，光着头的宁远凑过来，“真的是淑妃留守啊？” 皇长孙点点头，他第二次在淑妃手上吃瘪了。这会儿他终于明白自己从前真的还是小看了这个女人。不只这个女人，还有明净他也小看了。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重视这两个女人的了。难怪皇祖父这会儿不敢动淑妃，他本来还以为皇祖父还顾念着这十几年的相守之情。这会儿他觉得自己手里握着的那一纸遗诏真未必就能置淑妃于死地啊。 他望向皇帝的龙撵，心头有些埋怨。这么重大的事情，居然也没有多交代一声。他真的把自己看成继承人么？ 车队摇曳远去，淑妃开始调集京城所有的人财物力。如今情势危急，至于把所有能用的资源都用上，才有挽回局面的机会。 明净的车走到半道，肖三过来了，“夫人，孙琮被人从大理寺放出来了。不但他，京城所有的壮年囚犯都被淑妃放出来了，有数千人。” “不拘一格啊!接下来的事暂时和咱们没有关系了。”明净说着转向包氏，“嫂子，既然府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索性你也住进将军府吧。”这次回去，她要将将军府里的各方耳目包括吴总管一起驱逐。倒是金觅，还是暂时留着吧。之前在城门楼子上还见到赵大哥了，他显然是被淑妃当私人医生用了。与其去找其他大夫，不如就金觅吧。 马车缓缓而行，街面上有些乱。朝廷的主要人员撤离还是造成了恐慌，接下来就看淑妃安定人心的能耐了。如果她不能在叛军兵临臣下前安定人心，这场仗够呛。 第1775章 1775.搭救 明净朝车窗外看着，忽然见到一个与人拉扯包袱的女人觉得有些眼熟。 “街面上都已经开始乱了啊。既然看到了，还是管管闲事吧。肖三，让人去教训那个劫匪一顿，有本事上城楼准备杀敌去。”当街抢劫都出现了，还不是僻静街道。这估计也是淑妃要整顿的一个方面。 这是一件小事，很快就被处理了。那名差点被抢劫的年轻妇人听说刚过去的是大将军府的马车愣愣的抱着有些散开的包袱看过去。 “马车里是明......凌夫人？” “当然是我家夫人了。你要不要我们送你回去？这街上怪乱的。我们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有劳了。”那女人红了眼眶道。她今日本来跟随夫婿想加入洛王府撤离的队伍，结果有上位者临时加了人进来。她这个小小的文书之妻就上不了车了。而夫婿也只是把包袱递给自己，默默的坐了回去。典型的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她孤身回家，被人拦路抢劫。没想到，是她救了自己。 两名凌府家将把人送回去，也从那妇人口中得知了来龙去脉。听他们说起送她回的那家侯府侧院，明净这才想起来为什么看那人眼熟了。那分明就是许久不见的徐熙啊。当初她父亲借着明净的关系调回京中，她母亲还送了一整块陪嫁的好玉做谢礼。后来拿去雕成送子观音开光还惹出了一桩事儿。 明净进京五个月，跟徐熙并无往来。估计西北割据的时候，她们一家也是受了些牵连。就连方大人和方夫人，后来也没有往来过。不往来自然就疏远了。今天远远的看到个侧面，居然只觉得眼熟。明净从前还想找侯夫人算她爹病倒的旧账。景飒说她五年前就把候夫人一心隐瞒的与表兄举人的私情透露给了侯爷，她就把这件事给放下了。 “侯府的主人没走光？” “侯爷那一房应该是走了，旁支还在。看到她回家她母亲直接和她抱头痛哭，哭世道不好，哭她男人靠不住。也是从她们的话里，属下才知道她们居然是夫人的旧识。” “我都没认出来。不过，认没认出来都一样。”她困在京城这五个月，既然徐熙避着她，那也就没有再多往来的必要了。 明净抚着六个月的肚子闭目养神，除了芳姑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接下来陆续有淑妃的消息传来，她将几千名囚犯震慑了一番。总之就是威逼利诱，把他们弄上了城头和守军一起守城。如果反王的叛军比往京城集结的各路人马来得早，他们也是守城的主力之一。 然后，整顿京城治安。京兆尹自然是留守的，奉命肃清京城地面治安。京城四面八方都有衙役领着原本是囚犯的人在巡视。那些想趁乱打劫的地痞流氓全被弄去服苦役了，很快便没人敢再冒头。 第三就是整顿大户。如今城里粮食、药材等生活必需品都被人囤积起来，价格暴涨。也是京兆尹府出面整顿，然后大理寺卿后面压阵，收拾敢冒头的达官贵人。 第1776章 1776.收服（1） 那些富商背后如果没有靠山，这会儿也是不敢顶风作案乱来的。如今，价格有所回落。不过还没落到明净出手的价格。那些大户粮仓里的粮食也被淑妃派人强行按低于市价五成的价格收购了。略低于明净出手的价格，但这样他们还是有赚头的。 粮食并没有一股脑儿放到市面上，每日按人头限购！粮食是由官方掌控着。如今最怕的就是叛军围城，断了粮食供应。淑妃把粮食全掌握在手里，手头有粮，心头不慌啊。不然，饿死十来万人，这京城就成人间地狱了。 肖三出去走了一遭，回来说所有的铁匠都被集中起来跟着官方的人赶着打造兵器、铠甲。 ...... 明净笑道：“这会儿，失去了主心骨的京城官民大概不会计较是个女人留守了。”不管是谁留守，只要还肯管他们死活就好。而且，淑妃将门虎女，皇帝宠妃，太子母妃这几个身份一叠加。至少让人觉得朝廷还没有完全抛弃他们。留下的这个人很够分量。而且这做事看起来也挺有章法。 明净摸摸下巴，看样子，不只大理寺卿就连京兆尹都是淑妃的人啊。还有京郊大营的将领估计也会跟随她的。不然，她不敢立即大张旗鼓的各种整顿。 不过，京郊大营的三万人马战斗力不强。比起西北大营这样的百战之兵可就实在太不够看了。估计他们的单兵作战和协同作战能力连凌府家将都不如。京郊大营平素都是不参战的，里头真是不少像孟摇光这样的关系户。但在收服各路人马之前，淑妃也只有好好用他们了。 说话间，有人来报，淑妃命令各大户都要出人守城。大将军府摊了二十个名额。 明净笑笑，“吴总管，这件事就有劳你了！” 吴总管脸色不大好看，知道这是让踢出大将军府了，也只有俯身听命带着人离去。 包氏道：“我家摊了二十五个名额。看样子，这是体恤你是孕妇呢。这么一搜罗，又是数千人马。在各路人马进京之前，淑妃这是拉起了四万人啊。听说除了城门上巡视的，都在禁军的大营里受训。她亲自带着孟府家将训！”京郊大营在城门外，倒是人数不多的禁军在城内。营地不够，就征收附近田地。京郊大营的人都是奉命带着帐篷搬迁进城的。这个他们倒是不拒绝，城内可比城外安全。 “那些纨绔，家世都很好的。她不亲自训，哪可能几天之内精神面貌就有质的提升啊？” 要收服来勤王的各路人马，到时候令行禁止。打造一支精气神和之前完全不同的京郊大营只是第一步。淑妃的第一道军令事关大家的肚子，那些将领应该都会不折不扣的执行。但其他的军令可就不好说了。要打赢这一仗，整合人马，杜绝之前兵合力不齐的局面是必须的。 包氏揉揉额头，“这城里城外，到时候得是几十万人马的一场争夺吧？” “是啊。” 第1777章 1777.收服（2） 分散进京的勤王人马，第一支到的就是西北大营。郭子安带着三万多人率先赶到。明净和包氏都在京城，被淑妃捏在手心里，他肯定不能来晚了。至于还有一万多人，只说是溃散了，被他沿路安插。鸡蛋肯定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郭子安进了如今的指挥所——禁军大营，见到一身戎装的淑妃也是楞了一下。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但隔了十多年再次见到‘孟参将’还是感受复杂。 作为一等武将，他单膝点地，“末将郭子安拜见淑妃娘娘。” 淑妃笑着上前来，虚扶了一把，“这一次，还请郭将军助我！” “末将职责所在，敢不尽力？” “你知道我的意思，我不需要划水的军队。我也出身西北大营，怎么都不可能拿自己的弟兄去做炮灰。所以，只要尽心助我，我绝不负你。”淑妃一生最快活的日子就是在西北大营的那一年多，她对那里是有感情的。 这话郭子安信，“打成这样，也是末将没有想到的。平乱大将军已经在被反王大军围困时拔剑自刎，以身殉国。这其实不是他的过错。” “可总得有人为这件事负责。他若有能力，就该整合各军将叛军早日拿下。”淑妃表情淡漠地道。 郭子安也无话可说，是必须有这么一个人成为牺牲品。如果淑妃这次保住了京城甚至还能予以反击，那这位更是被钉在了耻辱柱上。 “我听说你只带回了三万多人？” “其他的，还散落在外。末将心急，怕慢了叛军一步，紧赶慢赶的就带着收拢的这些人赶来了。” 淑妃笑笑不语，“郭将军有心了。”说完盯着郭子安看，等他表态。 郭子安深吸一口气，“末将愿率西北大营的人马唯娘娘马首是瞻。剩余的一万人马不日应该也能抵京。” 淑妃点点头，“有郭将军相助，我心头踏实一半了。”如今有小十万人马在手，她对收服其他几只来勤王的军队也有了一些底气。只要能整合好人马，京城也是易守难攻之地。守住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不过，淑妃也不是一味的守。叛军的先头部队来得很快，几乎同时抵达的还有另两只人马。她直接让郭子安率一万人出城，又联络那两只人马的首脑，最后三方合围，在京城以外的地方激战了一昼夜。 包氏在将军府很是有几分担忧，因为之前郭子安是吃了败仗，突围出来的。不然也不会五万人打散了。 明净道：“嫂子，你放宽心。虽然之前是突围，但五万人马没什么折损啊。等他们回城，我与你一起去看看兄弟们。”她得到的消息，小庄子上的粮草早被人领走了。估计那两只军队是早一步就到了，把粮草拿到了手中。但没有向淑妃报到。淑妃肯定也知道他们到了，不然不会不派人去小庄子搬运粮草。毕竟叛军就要到了啊。 不来报到，她就直接把战场设定在他们驻地之间，把叛军的先头部队引了过去，让他们不得不参战。 第1778章 1778.收服（3） 至于被勤王的人马据为己有的近百万斤粮草，淑妃准备等把人收服了她再收上来统一调派就是。这个必须她来分派，不能说谁先下手为强。不上交，这也只够一个来月的消耗，之后想再领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如今京城的粮食全掌在淑妃手里呢。 包氏道：“我们可以进去军营么？”她从来没有进去过，传说女人进了军营会打败仗呢。 “淑妃都能坐镇大营，我们怎么不可以进去啊？” “倒也是啊，主将都是女人，我们怎么不能去？”包氏顿时高兴起来。郭子安虽然到了京城，可还没回来过呢。 “捷报——、捷报——”府门外有人跑过，大声喊道。 淑妃就在临近城门的大营里，这不是给她报讯的。应该是她安排了人全城这么喊，稳定人心呢。别说，如今粮价降了，城头上的兵看起来越来越像样，十几万勤王的人马也抵达了。又来这么一场胜仗，之前惶惶不安的人心的确是踏实一些了。 在外打听消息的肖三告诉明净，“这场遭遇战是淑妃指挥的。叛军只来了八万先头部队，被歼灭一万余，俘虏一万多。我方参与的人数也与之相当，毕竟各路人马都没想把家底赔进去。勤王的人马也只有先头部队到了。郭将军带来三万多人已经是最实诚的了。一开始那两只军队也有划水的嫌疑，后来陷入危急才被调动起来的。甚至他们的危机其实也是淑妃故意布局的，整场战役可圈科点。就这一手，也够那两只人马初步归心了。至少跟着她打仗，不会枉死。孟参将小试牛刀，刀真没钝。” “嗯，没有这个本事，她也不敢这时候站出来揽事儿。就没人怀疑她一个头次指挥战役的女流之辈，怎么就这么厉害？” “将门虎女嘛，又有孟家那些老下属帮衬，也不是说不过去。再多胜几次，她个人的威望也会确立的。而且属下怀疑，那些勤王的人马里本来就有她的人。她不会只指望西北大营的人帮她撑场子的。至于京郊大营，用来逼宫还比较中用，真刀真枪打仗不够看。这次也就是凑数的，让他们见识了一下战争的残酷。但里头好多少爷兵，淑妃也没敢让他们让第一线。而且人数也不够，皇长孙还带走了两万呢。” 皇长孙带走了禁军和两万京郊大营的人马。明净估着他们一路颠沛流离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他们预备去东都洛阳的行宫，但路上也要走一段日子的。 既然已经传了捷报，估计人马除了在外阻截的，也大都回城了。明净便和包氏预备去看看西北来的弟兄们。 “人太多了，咱们去看看就好。慰问的事儿就只有交给淑妃了。”明净神采奕奕的道。在京城憋了五个月，如今西北来的弟兄对她而言那就是亲人啊！ 包氏送走了其他的亲人，这会儿也急着想见见夫婿。两人风风火火的就奔大营去了。到了地头，毫无意外的被拦在了外头。 第1779章 1779.探亲 “军营阵地，岂可擅闯？”门口值守的京郊大营的士兵举着枪道。 明净挑眉，是比之前像样了些。 肖三敲敲马车上大将军府的徽记，“认认！” 守门的士兵里有人认了出来，“是大将军府的徽记。”军方的一品一只手就够数了，这大将军虽然不统辖他们。但大将军府马车也不是小兵敢拦的。再说了，里头还有四五万人马是西北来的呢。 “请稍后，容我们通禀上去。” 有士兵小声嘀咕，“什么时候女眷也可以随意出入军营了？” “淑妃不是女的啊？她还坐镇军营指挥这二十多万人马呢。”用这个理由拦人肯定是不行的。反正通禀上去，让上头拿主意吧。 这也不是小事，直接就报到淑妃那里去了。 她挑眉，半晌道：“知会郭将军去处理吧。”等赵荨端着药进来她道：“你这师妹被宠得没边了，想起一出是一出啊。她在西北也随意出入军营呢？” “西北大营的士兵可欢迎她去了。她一去就代表又有几十个人能娶到媳妇了。”赵荨道。 淑妃嗤笑一声，端起碗喝药。 “和往日的味道不一样，换方子了？” “这药里加了调经止痛的成分。”赵荨小声道。 淑妃一滞，她今天是有些身体不适，此时不过是强撑着。不过她没想到赵荨会主动把这都关照了。这个大夫虽然是被逼着跟在她身边，但医德确实没得说。而且，医术也极为的高明。她本来只是想对明净有些辖制的举措，没想到倒是给自己寻了个好大夫。 “喝过最好泡个热水脚歇歇。女人和男人有些地方还是不一样的，不必过分逞强。”赵荨温声道。最近他都跟在淑妃身边，看到她做的那些稳定局面和民心的事其实也不免生出感佩。这个女人如今是二十多万人马的首脑，守卫整个京城百姓的平安，不容有失。不然，好容易又了点整合迹象的人马又要分崩离析了。到时候受罪的还是老百姓。 郭子安和一个年轻将军一起出来，站在马车前对着撩起车帘的明净道：“弟妹，这是我妹夫李放。”蜀中李将军也派了儿子亲自带人马进京勤王。 明净反应过来，郭子衿的夫婿。当年喝喜酒远远儿看到过。 李放朝马车作揖，“二位嫂子好。” 包氏笑笑，“原来你也在京城啊。” “嗯，我刚到。之前的战事都没来得及参加。” 郭子安问明净，“弟妹，你这是......”直接跑来军营，肯定不是自己夫人的主意。她主意还没这么大。 明净笑道：“那不是西北来了那么多弟兄么，我们闲着也是闲着，来探探亲啊。” 郭子安想了下，淑妃也没说不行，而且女眷不能进军营的规矩早就被打破了。西北来的弟兄也是真的挺担心这位凌夫人的安危，光是中层将领已经好些个人问起过了。于是点点头，“那咱们走吧，大家伙啊，其实也很担心你。之前你在京城日子不好过的消息传回去，他们担心得很。” 第1780章 1780.探亲（2） 包氏这下子才明白过来为什么明净会来这一趟，淑妃又为什么会同意。 马车缓缓启动，明净笑笑，“其实我在京城，也让很多人不好过的。”譬如太后和皇帝，就恨得她牙根痒痒，一时半会儿又奈何不了她。 一路进到划分给西北大营的区域，没有受伤的士兵正在操练。见到马车几个领头的中层将领便看了过来，“郭将军”。 盈香先下了马车，然后扶着明净下去。 “夫人——”几个中层将领都惊喜的喊道。再见到明净大腹便便的样子，就更是笑得嘴巴都咧开了。一个个还互相对视了一眼，怪不得之前那些千夫长吹嘘自己厉害，成亲没多久就让各自的夫人怀疑了。大将军嗤之以鼻的说‘跟我有得比么’？ 郭子安听众人连姓都省了，直接唤‘夫人’，心头喟叹。凌荆山这是真的把西北大营的人马都收服了啊。而且他夫人也很受将官和士兵爱戴。没见一个个看过来都非常激动么。 不过，士兵还得继续操练，几个中层将领也用眼神请示了一下才留下几个人看着，其余人过来和明净说话。 明净自问她其实也没有做太多。不过将官和士兵都知道之前一年是她费心张罗生意、变卖嫁妆，把他们的军需缺口给补上了。另外就是，她赚了钱就让人加大了力度关照战争遗孤、伤退老兵和军属。照顾伤退老兵凌荆山以前也在做。不过他自己的银钱有限，倒是不如明净这个管钱的内当家手笔大。 如果是边城附近的兵源，那一家子至少有一个在明净开的作坊里做事挣工钱。离得远些的逢年过节也给送过年货报平安。这些事情凌荆山都不吝替她宣扬，时日久了她可不就得人心了么。 这些事被皇帝猜忌的郭家从前没做过，也不敢做。这会儿包氏看到一张张洋溢着热情的笑脸也有些羡慕明净了。 那些中层将领轮流来跟明净说话，有个佰长忍不住道：“夫人，您什么时候才能回西北啊？我娘时常念叨您。还说等我升到千夫长，夫人就能替我说个媳妇了。” 明净笑笑，“总得生下老三再说，带着他也不好上路啊。不过我堂哥应该没断过到灾区去接漂亮姑娘吧？”她已经不记得这个佰长的娘是哪位，又是什么时候接触过了。不过不妨碍她笑着回答。 “没断、没断，着实是辛苦舅爷了。天南地北到处跑。” “应该的，大将军带你们打仗。我就只有负责这些私事儿了。” 郭子安瞅见淑妃过来了，便让包氏一同上前迎接。 淑妃道：“她还真是会收买人心啊！” 见她过来，众人跪下行礼。 淑妃上前一步扶起明净没让她行全礼，“都免礼吧。就是过来看看，你们照旧训练就是了。” 有个千夫长盯着淑妃看了看，“娘娘，您跟孟参将好像啊！”他可是十几年的老兵了，还真见过当年的孟参将。 淑妃笑笑，就有人道：“这是孟参将的龙凤胎姐姐，能不像么？” 第1781章 1781.高兴 千里之外的西平府府城，郭帅闻说淑妃作为留守的主将守卫京城，又听了她一系列的举措倒是挺高兴的。他一直都很担心自己一手教出来的两个弟子会祸乱这天下。越是有本事的人，干出来的坏事越大。 凌荆山呢还好，虽然割据了西北，这会儿也只是老老实实守着边关没有搞风搞雨。西北不宁，而且军需有极大缺口。能自给自足就不错了。他也腾不出手搞事儿。如此一来，孟思彤就成了他心头最担忧的了。但如今皇长孙带着皇帝、太后、太子撤离京城，她却主动请缨留了下来。这可不是什么轻省活儿啊，责任非常重大。这是临危请命了啊！比很多男儿都强。 敢做这事，肯定还是有几分把握的。倒是没枉费自己花费心思调教了她一场。 郭凌道：“爷爷，如果淑妃这一次大出风头。她还肯退回后宫那一亩三分地吗？” “京城都要不保了，眼下最重要是保住京城。” “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爷爷，您对淑妃的要求太低了。所以才会一听说她留守京城就高兴起来。” 郭子钺没对此吭声，这事儿的后患他爹能不知道么？就是小凌说的，他原本的希望就是淑妃不要真成了奸妃，为祸天下。所以对她如今的作为还是很欣赏的。至于旁的，肯定不能因为还没发生的事就归罪于人的。 他在一旁逗着郭笑和清辉，“你俩是不是挺羡慕淑妃啊？” 郭笑点头，“嗯，能以女子之身统帅二十多万兵马，好生厉害啊。”西北大营原本一共二十万人马。淑妃这可是堪比一品武将了。 “那些将领，都听她招呼么？”清辉问道。她一直不大喜欢淑妃，因为知道一一出生的时候是她在背后使坏嘛。而且听说如今她也在为难姑姑。可淑妃正在做的事，又的确让她钦服、艳羡。 郭帅摸摸她的头，“清辉说到点子上了。身为女子，一开始是会艰难些。不过如今是事急从权，她若能展现出让人服膺的能力，又有人领头支持的话，会逐渐在一次次的战事中树立起威望的。毕竟，没哪个将领想背弄丢了京城的重大罪名。她肯挺身而出，又有皇命在身，还有人领头支持的话，是个背锅的合适对象。就算敷衍，一开始也会听从她的指派。最多执行的时候打点折扣，拨拉保存自身实力的小算盘而已。但等到知道她的指挥都是有的放矢，而且行之有效，又被叛军逼得没办法了，就会真的服从她了。“ 郭子钺道：“如今反王的大军都要兵临城下了，有时间给她做到令行禁止吗？” 郭帅道：“京城虎踞龙盘、易守难攻。不然太祖爷也不会定都在那里。又有十来万肯听她号令的士兵，难道她连这点时间都争取不到？”这会儿除了郭子安，另一方首领也是很听淑妃招呼了。再加上京郊大营的人，蜀中来的军队，以及已经被提前收服的获释犯人和各府家将，淑妃能如臂指使的人马已经超过了十万。 第1782章 1782.赧然 郭凌道：“她越厉害，才越需要担心好吧。” 郭帅抬手给他后脑勺一下，“你小子狭隘了不是？她厉害，而且在意名声，肯把老百姓当回事。就是真的成了摄政女主有什么不好？我当初担心的是她经过这十年，心思已经完全扭曲了。自己在宫中受了委屈，把气撒向无辜百姓，一味弄权。” 清辉道：“可她总跟我姑姑过不去，我姑姑又没害过她！” 郭帅一滞，这如果是别人能让淑妃泄愤，他是举双手赞成的。倒霉遇上了，你入地狱总比所有人都入地狱好吧？可明净这丫头，他也是很心疼的。她的身世已经够可怜了，明明金枝玉叶的出身，前头却过得那么辛苦。嫁给荆山之后好些了吧，又被淑妃记恨上了。 这几年明净的作为郭帅也是很欣赏的，她又何其无辜要承受淑妃的针对、愤恨呢？尤其一一出世那天发生的事，那是命大才得以母子平安啊。 想到这里，郭帅也很是为难。半晌他把两个小丫头打发去陪他三个老嫂子说话，然后和儿孙道：“之前那个被荆山废了的孙琮，是不是跟淑妃有关系啊？” 郭子钺和郭凌同时一惊，老爷子够开化的啊！皇帝还活着呢，他居然担心起淑妃找男宠的事儿了。 郭帅也觉得有些赧然，“一般的女人只能依附男人的话，那只能老实守规矩了。可女人做到淑妃那份上都能大权在握了，这件事就是不可避免的。如果有个男宠能让她的心思重新正常，不再纠结、不再找明净的麻烦那不是挺好么？”至于皇帝，他也是对他彻底心寒了。 三个老嫂子说起孟摇光进城时的待遇眼都是红的。要是不知道他其实是个草包，或许还好受些。一边是郭家人受猜忌，处处掣肘。一边是皇帝小舅子无尺寸之功，却受到郭家以及其他功勋卓越的战死将领同样高甚至更高的待遇。这很难让人平衡嘛！ 郭子钺点头，“爹说得是，能让她别咬着明净不放最好了。” 郭帅轻咳了两声，郭子钺道：“小时候熟惯些，不小心就顺着您喊凌大嫂名字了。我注意还不行么。” 郭凌看了小叔叔一眼，没说啥却是有些犯疑。 “可之前孙琮不是领头跟凌婶婶为难么。靠他恐怕化解不了淑妃心头的戾气哦。我看他什么都听淑妃的，根本没有底线。就算凌叔叔给了他解药，怕也换不来他的感恩戴德。不过爷爷这个思路我觉得是可行的。让凌叔叔想法子给淑妃找个合适的人呗，心向西北就最好了。” 郭帅道：“嗯，这事儿让他烦去。”讨论这事儿还是有点别扭的。 说话间凌荆山派来送来京城那边最新的消息，郭帅看了变了脸色，“楚宇扬这小兔崽子居然派人去追击撤离的皇上一行人去了。他这是真打算背弑君之名了！这小子的格局还是低了些，一心就想着自家的私仇。之前就跟着反王走，如今更是主动请缨前去追杀。他就不为自己的子孙后代想想么？” 第1783章 1783.谋算 如今反王跟皇帝相争，绝大多数人还是认为皇帝是正统。楚宇扬若此时弑君，那真的是倒行逆施。关键皇帝摆明也活不了多久了啊。就算是要改朝换代，他此时弑君留在史书上的能是什么好名声？真打算跟着反王遗臭万年啊？ 四王如今有席卷半壁江山之势，但其实这并不是他们的实力真的可以碾压天下。而是大家都等着浑水摸鱼捞好处呢。就譬如之前阻截反王叛军的人马，朝廷直属的不算多得力。这里头淑妃有没有故意拉皇长孙后腿？多半是有的。没见如今人到了淑妃手上就比之前得力了么。几名中层将领之前完全不突出，但这回的包围战却打得挺显眼。 然后就是各家勤王的兵马，眼见朝廷直属的军队那样，他们肯定也不想被炮灰。自然是出工不出力或者少出力。一来二去，不就成了如今的局面了。可这都兵临城下，再不出力京城就要被反王给占了，那云阳王搞不好就要占了皇城称帝。这是不管哪一方人马都是不乐见的。再有，这京城保卫战要是打胜了，不但可以青史留名，还会因功受赏。 但反王能打到京城，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四王联军一路又收容了不少流民、匪盗或是经过之地的豪强兵马。如今加起来都近百万了。这里头也不乏精兵悍将。先头部队虽然被淑妃打散，但大部队很快就会开到。平叛大军二十多万人要想守住京城也是压力山大的。 不过这些，暂时和明净就没什么关系了。她一个怀孕五六个月的孕妇，如今的任务就是好好的保重身体。同时防备着淑妃趁乱下黑手。到时候栽赃给反王，还能激得西北那五万人马同仇敌忾出大力气呢。 淑妃如今能动用的人，大概都上城楼或者为这件事奔忙了。但肖三还是不放心，暗地里盯着孙琮等人。 孙琮从大理寺的大狱出来后，众人本以为他会去协助淑妃守城。结果他很快就从京城的侧门出了城。 肖三道：“也对，这厮以前是暗卫府的，搞情报才是本职，带兵打仗怕是不擅长。” 但一路盯梢的鹰军送回来的消息是他没奔反王叛军或者反王大营去，带了几个暗卫府的好手追着皇帝一行人东去了。而且是悄悄的，一路掩人耳目。 肖三赶紧禀告了明净，“夫人，你说他是不是奔着皇长孙手头的遗诏去的？” “八九不离十啊。而且，要是顺手把皇帝给结果了，不是正好嫁祸给楚宇扬么。然后太子登基，淑妃要做什么就更加的随心所欲、名正言顺了。”等新帝回銮，她挟京城保卫战的大功正好顺理成章的成为摄政皇太后。借着封赏有功之士，大肆提拔自己人。然后再开届恩科，选拔寒门士子，这位置可就坐稳了。这之后就可以运筹帷幄，慢慢收复旧山河了。先灭反王，再慑服各地蠢蠢欲动的势力，慢慢实现她的政治意图...... 第1784章 1784.通知 至于皇长孙，如果他手头没有了皇帝预留的让淑妃殉葬的遗诏，他对淑妃还有什么威胁？怪不得淑妃要对云阳王养虎为患了。原来她一直打着踩云阳王上位的主意。 肖三道：“如今那遗诏就是皇长孙最后的指望，他肯定会防备得很严。而且，经过了淑妃留守京城的事，我估计他有了更多的盘算。“ “他和淑妃谁掌权其实我不在意。但淑妃对我就好像对天敌一样，比较起来我自然是希望只是单纯利用我的皇长孙能上位了。你去请葛老来一趟。”她得想方设法提醒皇长孙一声更警醒些，搞不好这件事淑妃也是留了后手的。反正这俩人执政的能力都不错，都不是祸害百姓的人。那她帮皇长孙一把，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和宫里潜伏的东宫旧人的联系渠道是葛老在掌握着，他听明净说了就立即配合执行了。人是肖三派出去的鹰军，要长途跋涉嘛。 好在皇长孙虽然走了好几天了，但他带着的一群人都是享福享惯了的，又有两个再尊贵不过的病人。就连金贵的太子，身体也是不大好的。这一天能走五六十里就非常不错了。所以，快马加鞭还是赶得上的。只是必须抢在孙琮一行人下手之前。好在，遗诏什么的皇长孙肯定是保管得很好的。没拿到遗诏，孙琮就绝不会向皇帝下手。 明净估计他是随身带着的，一则皇帝如今的状况还能不能活着回京实在不好说。遗诏自然是当时拿出来更好，先当着皇族长等人把淑妃殉葬的事落实了：二则淑妃留守京城，洛王府以及皇长孙在宫中的落脚处此时肯定已经被掘地三尺了。希望这次皇长孙能给力一点了！ 不出明净所料，一路东行皇长孙当这个领队真是当得苦不堪言。太后、皇帝、太子这三处时不时的就出状况。哪怕是把太医院的太医带来了大半，药材也都让人带了，也不如就在宫里方便啊。 然后皇室宗亲、达官贵人家的女眷也都一路事儿事儿的。还有这一路的补给眼瞅着时日长了也成问题。皇长孙选择的路线往洛阳去其实有些绕，但只有这样才能避开反王占去的地域。但这样一来路上救愈发的难走，有时候还需要翻阅丛山峻岭，很多人都不理解。 他一路劳心劳力，众人对他还有怨怼，总觉得他没照顾周到，想想也是憋火。但这些都是次要的。皇长孙从当时在成楼下和明净话别，心头就有了不详预感。他这几个月为国事操心不少，但那效果别说别人就是他自己都不太满意。如果这一次淑妃真把京城守住了，把叛军打退了。到时候就算他拿出要淑妃殉葬的遗诏，真的能顺顺利利的弄死淑妃然后接掌大权？他怕还是两手准备好些啊！ 皇长孙半道派出心腹去联系跟商船出海的将领留下的人马。开海禁这事是他一手张罗的，用的自然也是他的人。如果这中间出了什么岔子，他这也是给自己找一条退路。 第1785章 1785.追赶 明净派的人日夜兼程用了三天追上了东去的队伍。皇长孙不是那么好见的，明净也没打算大张旗鼓。所以只是设法见了前东宫潜伏的人。那人再设法让人给皇长孙身边的小太监小柜子递了话。 “你说是神光郡主让你来的？” “是，郡主探得淑妃派了暗卫府的好手追来，特命人前来知会洛王：这些人是奔着王爷手上皇上预留的有关淑妃的遗诏来的。 小柜子一听不得了，赶紧就回去禀告了皇长孙。 “来人是太后身边的太监，自称是神光郡主派来的人通知的他。” 皇长孙倒不怀疑此人的来历。明净在宫里安插得有人再寻常不过了，要是没有才怪了。而遗诏的事她能揣测到其实也并不奇怪。 孙琮？原来这个人是淑妃的人啊，之前一直就没看出来。 明净那里派人知会过，对得起和皇长孙结盟一场了。她没想到的是郭帅居然让郭子钺带了六名郭府家将往东去的路上拦截楚宇扬去了。 从西平府府城去拦截楚宇扬，中间可谓是千里迢迢。郭子钺当时接到父命，连晚饭都顾不上吃带上干粮就打马上路了。 郭帅大嫂忍不住问道：“老四，这个时候去追赶得及么？而且楚家小子怕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孩子多半是劳而无功。”她们几个做嫂子的没有孩子，那是真把子安、子钺当自己的儿子啊。以后死了那肯定也是这两兄弟给她们捧盆摔灵的。所以，颇有些心疼。这一去，估摸着得像凌荆山当年进京献俘一样，吃住都在马背上了。 郭帅吐出一口气，“大嫂，郭家和楚家可是几辈人的交情了。就当是尽最后的心力吧。”凌荆山也是知道这回事，所以赶紧给他送了消息，指望他能拦上一拦。作为西北实际的掌权人，他并不希望楚宇扬带着西北的人马给反王陪葬。 子钺和楚宇扬也没差几岁，小时候跟在他身后玩耍的。两人家世也相当，都是将帅之子。兴许他说的话，楚宇扬能听进去三分。 等郭子钺四天后追上楚宇扬的时候，他已经和皇长孙带出来的禁军、京郊大营的人马打了一仗了，双方互有死伤。这日楚宇扬在山脚扎营休息，听到士兵禀告郭子钺求见吃了一惊，“确定是郭子钺？” “的确是郭家的小将军，人累得不行，已经躺下歇着了。” 累得不行？楚宇扬盘算了一下时间，便知道要么是凌大将军，要么是郭帅得到他追击皇帝一行人的消息，让郭子钺星夜赶来劝他的。 “既然来了，就好吃好喝的照顾着。就说我这里军务繁忙，回头得闲去看他。” 郭子钺也没急，先吃饱喝足再倒头睡了一大觉睡饱了才打主意去见楚宇扬。他跑得没凌荆山上次那么急，路上多用了一天，所以也没他累。又这么好好休息了一番，看着精神头也还是过得去了。 他出营帐没问题，但要进楚宇扬的大帐就被拦下了，说是里头正在开军事会议。既然大家已经分道扬镳，就不方便让他旁听了。 第1786章 1786.堵门 郭子钺只带着几名家将，要硬闯大帐肯定是不行的。他笑笑，“没事儿，我不进去。我就在这外头等着楚大哥散会好了。” 门口的兵士一阵迟疑，怎么还有这样的主？ “不是吧，我连在这儿站着的资格都没有？要不你去问问？虽然说如今大家走的不是一条道，但凭着郭、楚两家过百年的交情，你家将军绝不至于连个立足之地都不会给我的。” 士兵无奈，想了想还真进去问了。 郭子钺道：“这小兵不错，够一板一眼的。” 楚宇扬对于郭子钺杵大帐门口给他站岗也有些无奈。这么一来，来来往往的人都能看到他门口多了一尊门神。遇上熟人臭小子还笑嘻嘻的打声招呼。可又真不能让人把他赶开。不能不给郭家、不给郭帅面子啊！ 郭子钺杵了两刻钟，楚宇扬一直没出来。也是，他吃喝拉撒睡都可以在里头解决，这中军大帐可是套间。不过，被人这么堵着门，就不信他老小子不急。他总要开拔的，还要去追杀皇帝呢。 不过，他在这外头就不好吃喝拉撒睡了。郭子钺看向几个家将，“人有三急，有需要就轮着去吧。”说的时候他的眼角余光往大帐后面扫了一下。一个领会了的家将便问旁边的士兵最近的茅厕在哪里，得到指引之后便往那边去。临近茅厕了却是趁着没人注意，又绕了回来。绕到了中军大帐靠山的方向藏着。 没多久，帐篷就出现了动静。有人拿着匕首割开了一个可以让成年人钻出去的方形的洞。家将见状便装了几声鸟叫。 楚宇扬本来已经迈步出来了，一听这动静就有些疑惑收回腿站定朝外打量。 郭子钺来得飞快，“楚大哥，我就知道你的耐性只有两刻钟左右。”楚宇扬一只脚已经迈出来，正弯腰往外钻。郭子钺也弯腰笑着和他对话。 楚宇扬面显无奈，“你小子......”他该趁这小子还在睡的时候离营的。不过，既然他人来了，见不到自己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除非是能给他下点药，让他睡沉了，然后全军开拔。可荒山野岭的，把人扔这儿，万一这小子让狼给叼走了他拿什么赔给郭帅？ “有话跟你说。里头聊，还是外头走走？” “外头吧。” 两人各带了几名随从，上了后头的小山坡。 楚宇扬抢先道：“你别劝了，我全家都死在狗皇帝和他儿子手上。不杀他们我没脸去见我爹娘跟弟弟、妹妹。” 郭子钺道：“你要杀废太子那个庶人，没问题！可皇上你不能杀。“ 楚宇扬笑了两声，“我杀了狗皇帝的儿子，皇长孙的爹，他们能放过我？” 郭子钺道：“皇上已经病入膏肓了。你不杀他，他也活不了多少时日。不然，前东宫一脉能心平气和的看着他稳坐龙椅？你何必为这不多的时日背上弑君之名？再说了，如今已经有人打算对皇上下手，打算把黑锅给你背呢。“ “心平气和看着，你说神光郡主？她本就接受朝廷的封号了，凌将军也接受了朝廷升他一级。” 第1787章 1787.劝说（1） “到京城接受朝廷封号分明是虚与委蛇，人在屋檐下低个头而已。你当她稀罕这个封号啊？一点实惠都没有，还不如她当凌夫人尊贵呢。还有个原因是凌大嫂她怀孕了，不想孕期国丧就降临。如果皇上不是时日无多，她一旦出了月子，前东宫一脉的人肯定会把这事提上日程。“ “真的？” 郭子钺小声道：“楚大哥，我今天跟你说的你说是不是掏心窝子的话？” 楚宇扬点头，连皇帝时日无多的话都讲出来了，这真的是掏心掏肺啊。两人如今站在山坡上，杜绝了隔墙有耳。随从也只是远远的在山脚巡视，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内容。就算是有唇语者，离得远了也看不清。 “你觉得凌大哥他都已经割据西北了，迈出来的这条腿真还能收得回去？朝廷升他为一品，封他夫人为有名无实的郡主，这就够了？” 楚宇扬迟疑了一下，“他一向和洛王往来密切。我听说，洛王已经私下答应他提出的永镇西北的要求了。这条腿他能收得回去，我不能啊！” “所以你就索性破罐子破摔，跟着云阳王造反了？” “这、这怎么能叫破罐子破摔呢？” 郭子钺冷笑两声，“你方才说不杀皇上你没脸去地下见父母亲人？可你此时跟着反王造反，还背上个弑君之名，把你楚家从前世代忠良的名声在地上踩，你就有脸去见他们了？伯父当年也不是因为伯母的事就反了吧？要那样，只能是一怒为红颜。他是为了废太子和国舅爷克扣军需害得值夜的士兵大年夜冻死还想掩盖真相不得不反。这是情有可原！而你呢，居然带着人跟着反王就跑了。要不是凌大哥拦着，西北边防你都不管不顾了。那你楚家祖祖辈辈在边关流血流汗挣来的好名声，就得变作骂名。” 楚宇扬嘟囔道：“不是还有凌大将军在么，还有原属他麾下的三万人马在。西北断不会有失的！” “也许疆土最终不会有失，但如果西陵人趁虚而入，百信受苦受难你就不管了么？你就只是为皇家在镇守边关？” 楚宇扬低声道：“不是，我这个将军根本就不是朝廷封的。” “那就是了，你是自封的。可是西北的老百姓认你啊。为什么，不就是因为你楚家世代守边，老百姓信你么？可你为了私仇带着数万人马这么一走，他们还能一如既往的信你？我告诉你，你这一走，提拔起来的那些官员很不像样。跟凌大嫂安排的人管着的时候根本是两回事。我知道你觉得凌大哥把三万人渗透进镇西军你有些不满，认为他在处处掣肘你。而且地方官员也是大将军府指派，有人在你耳朵边上叨叨。” 楚宇扬默然，郭子钺继续道：“可事实证明凌大嫂通过考试选拔的官员就是比你任人唯亲强。你的岳丈、舅兄私心就是重，根本就是借机揽权、敛财。那打着的可都是你的旗号，长此以往，你的名声全被败坏了。” 第1788章 1788.劝说（2） 看楚宇扬脸色有些白，郭子钺道：“还有那三万人马，当时你不在吧？不是针对你的吧？当时是为了兑现对你爹的承诺，保下跟着他举起反旗的镇西军不得不这样做。你回来之后，他没把人收回去，防了你一手。可就你这冲动、耳根子还软的性子，我看防对了。要不然，那两府之地如今更是得乱。然后西陵人绕道从那边攻入，你和楚家就是千古罪人。” 楚宇扬呼出一口气，“那他为何不对我明说？” 郭子钺冷笑，“明说什么？说他处心积虑要造反啊？他也没对我爹说过啊。他一开始说要寄望皇长孙，那会儿皇长孙还没瘸。后来皇长孙瘸了，他又说为了西北的安宁，为了不被京城和内地动荡局势影响他要割据西北。如今证明他的做法的确没错。现在到处烽烟四起，就只有曾经连年战乱的西北七府反而最安宁。而且还在巨大的军需缺口下做到了自给自足，开始修建新城。如今连金矿都挖到了。我看依那势头，红火的时候还在后头。” 楚宇扬的嘴巴动了动，又闭上了。 郭子钺正是要一鼓作气往下说，气势上先压倒他。于是继续道:“你觉得这样的情势下，哪个人当权能真容得他永镇西北？他又能不滋生更大的野心？没想法他修什么新城啊？还是在如今这么缺钱的情况下。如今他也没上交赋税，再请求朝廷拨款呢。可这些话，他能跟你明说，落人口舌？他不是还给你留了退路么，仁至义尽了！可你如今要去杀皇上，那就是自己断了自己的退路。背上了弑君之名，西北你定然是回不去了。我就问你，到时候你打算给手下的弟兄一条什么路？跟着反王一条道走到黑么？反王一气儿打到京城不假，可里头的猫腻别说你不知道。” 郭子钺指着下头的大营，“里头有部分人就是跟随楚家多年的老将、老兵，你带他们出来难道不给他们一条明路？要让他们从此跟着你颠沛流离？说句良心话，为了凌荆山我爹把我哥调走，一开始我是有些不服的。但是，留下他对西北大营、对西北的老百姓的确是幸甚。如今你那两府的百姓都很怀念之前的安宁日子呢。你带着人马出来了，留下满是私心的你岳丈主政两府。不说鱼肉百姓吧，反正下头乱相渐生。你再不回去，如果凌大哥真的出兵把两府之地占了，百姓们会夹道欢迎的。” 楚宇扬脸色变了变，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凌荆山本来在军中就有三万人，然后之前一年欣欣向荣的两府景象其实很多人都还在念着。但他才走这么点时候，后方就真的已经乱了？如果是这样，能没派人占了两府，都是凌荆山厚道了。 郭子钺复又指向山下大营，“还有一部分人，是奔着跟着造反当开国元勋谋求好处来的。这一类人可以利益动之。皇长孙不是易与之辈，我奉劝你还是好好清查一下里头有没有出奸细才是。” 第1789章 1789.劝说（3） 郭子钺想想又补了一句，“就是此时没出事，以后你处于不利的地位，他们也随时可以卖了你。” 楚宇扬脸色变了变，“把话说清楚！” 郭子钺两手一摊，“我日夜兼程赶来，你手下的人到底有没有、又是谁可能起了花花肠子我怎么知道？我不过是就事论事。” 楚宇扬脸色沉了沉，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他是为了复仇而来，但麾下有些将领的确是野心勃勃，之前还一心鼓捣他来。这类人能同富贵，却不能共患难。而且，自己难道真的就死心塌地跟着反王干了？ “哦，对了。将来云阳王要是真的成事了，对你这个敢弑君的武将你觉得他会怎么处理？能弑君一次就能弑君二次。不把你处理了，他能睡安稳觉？到时候把弑君的罪名往你身上一推，正好把你推出去做替罪羔羊。人家从头到尾可从来都说的是清君侧，从来就没有说过要弑君！” 楚宇扬的脸色一变再变，挥手道：“你容我缓缓！” 郭子钺道：“我只有最后两句了：今天说的这些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回头我是不会认账的。”说完转身就走，也是冲楚宇扬挥挥手。 “你上哪儿去？“ “我千里迢迢追来劝你，该说的都说了，对得起两家先辈的情谊了。我要去京城！”这会儿明净身边正缺人呢。他就几个人进城，淑妃应当是愿意开门放他进去的。 “你等等——，总得容我想一想后面的路子。”如果皇帝真的就要死了，他确实没必要带着几万弟兄去拼杀，最后找不到好的路子给大家，还背上弑君的千古骂名。至于废太子和国舅，他可以用别的方式把他们抓到。郭子钺给他描述的下场着实是不好，而且云阳王这么干的可能性极高。那他还跟着他造什么反？ 郭子钺蹙眉，转过身，“我还有事儿呢。” “你不是为我这事儿来的？” 郭子钺无奈的点头，小声嘀咕，“怎么这么快就好像想清楚了？”他走过来，“你留我做什么？“ 楚宇扬看他一眼，“万一我需要跟皇长孙谈判，也需要一个够分量的人从中转圜才是。你不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么？小果子，你就帮人帮到底。” “那你赶紧想！” 楚宇扬上下打量他，“你这么急着走干嘛？” “我想进城见我哥嫂。” “郭大嫂如今稳妥得很，就是郭大哥身居高位也不必亲自去厮杀。你回头再去见吧。”楚宇扬过来把手搭在郭子钺肩头一起往大营的方向走。 此时离楚宇扬炸营的百来里之外，一群之前嫌路难走、挑三拣四的贵族们正在急速逃命。之前皇长孙催着他们快走，一个个都说被颠簸得不行，一副身娇肉贵的样子。如今，不用谁再督促，一个个蹿得可快了。楚宇扬的大军就在不远的地方和禁军以及京郊大营的人马交手呢。 皇帝在龙撵里都被颠着了，迷迷糊糊的醒过来。 “什么时辰了？怎么还在赶路？”从窗口透进的光亮看，已经不早了。 第1790章 1790.恼怒 童恩凑近了才听到，忙道：“皇上，钦犯楚宇扬带着叛军在后追赶呢。皇长孙说让大家尽量赶路，能走多远是多远。大家都顾不上歇脚了。” 皇帝勃然大怒，“楚宇扬，混账东西！”他堂堂皇帝，被四个造反的兄弟从宫里、从京城赶出来，好像丧家之犬一样的流窜。如今还要被钦犯带人沿途追杀！ “楚宇扬是钦犯，怎么就变成了手握重兵的边关大将了？凌荆山不是辖制西北么，让他给朕一个答复！” 皇长孙和太子骑着马也跟在龙撵旁，闻言驱马靠近窗户，“皇祖父，如今西北大营的五万人马正在协助留守的淑妃一同守城，抵御反王叛军。凌大将军是以行动证明了他是朝廷的忠臣。您这会儿非得抓着这一条让他解释，这不是为难他么？”真要解释了，皇祖父又该得寸进尺让凌荆山出兵剿灭楚宇扬。凌荆山一件事都不会做的。到时候要撕破脸，对如今的情势不是雪上加霜么。你还真敢杀了惠明太子的外孙女立威啊？ 皇帝冷飕飕看他一眼，然后声音低了下去，“冶儿，你不要以为你能掌控得了凌荆山。他在西北，迟早是朝廷的心腹大患。” 皇长孙也压低声音，“但至少此时反王都打到京城了，他还是可用的。”之前凌荆山割据西北，借重了楚家在那两府的影响力。如今楚宇扬和他各保一方，分道扬镳。眼下绝不是非得让凌荆山对楚宇扬的行为负责的时机。此时追究这个，有意义么？如今天下，还掌控在朝廷手中的都不到十府了。凌荆山还肯派五万人马来相助，已经是因为明净被抓到京城为质了。不然他肯定坐山观虎斗，一句要镇守西北抽掉不出人马，能奈他何？ 太子就在一旁静静听他们说话，并不发表意见。 皇帝静默了半晌道：“现在情形如何了？” “楚宇扬从西北带来了三万人，中途伤亡了部分，如今还有两万余人。孙儿留下了一万五千人护驾，其余的一万人交给禁军统领带兵拦截。另外还有从沿途州府征调到的两万人马也一并交给禁军统领了。”人头上他们是占优势的，但禁军和京郊大营都不是用来打仗的，这里又差了一截。 楚宇扬那里已经被郭子钺说得有所松动。但要达到他的目的，也得先把这些人打疼了才行。不然，皇帝岂肯把废太子交给他处置？所以，他依然在追击这群人。 就不为别的，为了补给他也不能歇下。皇长孙能在沿途州府弄到补给，他却是要艰难许多。尤其如今四王的大军也被淑妃挡在了京城外，双方正在鏖战，且顾不上他呢。 当晚他拉郭子钺联床夜话，“你下午说有人已经要朝狗皇帝下手了，还准备把黑锅栽给我，是谁？” “你想想皇上死了，谁得最大的好处不就得了。” “皇长孙？淑妃？那我得尽快打场胜仗，逼他们派人来和我谈判。不然，这黑锅还得落我头上。” 第1791章 1791.筹码 郭子钺道：“你也知道这黑锅多半归你啊。我建议明日我追上去见皇长孙，把你有意坐下来谈判的事和他说说。你先不要动手好了。他们人比你多，而且人员、物资都可以补给。你拿什么补给啊？能少死些人就少死些人吧。如果他们实在不肯，你再打一场胜仗威慑成不？”赶紧把这件事解决了，他才好进京城去啊。 “这个样子，他们会有诚意和我谈么？他们只会让我投降，任他们拿捏。也罢，你就去找找皇长孙，看他们是什么态度。要是没诚意，再打就是了。我先不跟京郊大营的人打，我就近弄些补给先。” “好！”郭子钺一口答应了下来，但也知道这事儿难办。楚宇扬是钦犯，现在又跟着四王造反，还追击皇帝一行。如今要让皇帝把废太子交给他处置，难！再怎么说，废太子也是皇帝亲儿子，癞头儿子还自己爱呢。更何况这还关系到一国之君的颜面。他已经被逼得丢下皇宫、皇城以及百姓逃走了，还被曾经臣下如此对待。他肯才怪了！ 不过，得让皇家知道楚宇扬是有心坐下来谈的。如此回头打起来了，要是朝廷落败，才有人推动谈判进行。这一番拉锯，耗时怕是久了。而且到底怎样，也要看京城保卫战打得如何。如果淑妃那里大获全胜，皇帝肯定还不肯坐下来谈的。他尽人事，听天命吧。能少死一些人总是好的！ 不提这里的战事暂时告一段落，京城的城门外这会儿却正打得如火如荼。 打下京城的意义十分之大，而且还是淑妃留守。原本打的就是除奸妃、清君侧的旗号，正好是善始善终嘛。云阳王带着几十万大军赶到附近州府后，立即整合人马发动了进攻。这一日几十万人轮替攻城，已经进行了四个时辰。 城门上下硝烟弥漫，血流满地。双方的死伤人数都在上升。 明净在将军府里，心头为城头上的士兵担忧着。尤其是那五万从西北来的士兵。如今京城的粮食、药材都被淑妃统管着。不过她也不至于会亏待西北来的士兵就是了。但伤亡在所难免，这也是明净那日特地去军营看望他们的原因。五万人里，有不少是不能再回到西北的了。 郭子安告诉她，这五万人都是家中还有兄弟的。但那毕竟是一条条年轻生命啊！就因为四王的野心，因为淑妃刻意的姑息养奸，他们要丢掉性命了。就不说西北来的五万人，如今城里城外好几十万人马，又有谁不是人生父母养的？就这样因为野心家的谋算葬送了。 葛老道：“你还是生死见得少了。得了，别忧国忧民了。这会儿你关心也使不上劲儿，还是顾着肚子里的孩子吧。”城门内外的喊杀声震天，偶尔也能听到几声。听得人是胆战心惊的！ 明净呼出一口气，“还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吧，不然更不安心。伤兵肯定很多，军医也顾不过来。西北大营的就让他们送来将军府吧。” 第1792章 1792.伸手 “司韵、盈香，赶紧带着人准备起来。让肖三去接人，记得问淑妃讨要伤药、纱布、粮食。” 将军府很大，专门辟出一个大院子做战地医院。府里的人，从丫鬟到家将基本的包扎、护理都是有经验的。 肖三张罗了一番，领着人带上十几辆马车和几十张担架去了。明净瞅着有些担架直接就是下的门板。简陋得很，但好在离得不算太远。 司韵、盈香带着府里的十几个丫鬟一起准备纱布等。明玉和彤辉等人也去帮忙，托包氏陪着明净。 包氏道：“这点纱布怕是不够哦，得跟淑妃多要。” “药材、纱布之类她最多第一次意思意思给点。” “为什么，我们西北的士兵也是在守城门啊，她凭什么另眼看待？” “那倒不是。是因为她知道我连粮草都囤了，肯定不会忘了药材、纱布。” 包氏挑眉：“你真有？” “有啊。不过得慢慢拿出来，不然被淑妃征调了咱们自己都不够用。容我先顾着自己人，然后再说帮衬的事。”就是帮衬，也是首选蜀中的军队。人总有个亲疏远近，在资源不足的前提下，她做不到大公无私。毕竟如今在其位的还不是她，调动不了那么多资源。 半个时辰后，肖三先弄回来了一批伤员。战地医院开始运转，连金觅都被征用到院子那边去了。明净这里就芳姑盯着。 肖三把人放下就又领着出去了，耿发等人也跟着他行动，明玉的夫婿古之光也去了。反正如今有什么活儿就做什么活儿。 明净怀着孩子，不能过去。不然她闻到血腥味大吐特吐，反倒是添麻烦。包氏便说她去看看。 包氏过去，正好看到彤辉一脸煞白的出来扶着树吐。小姑娘被那些鲜血淋漓的场景吓着了。 包氏怕拍她的肩膀，“孩子，难为你了！” 彤辉接过包氏递上的水涑口，然后道：“郭伯母，等我见得多了就习惯了，习惯了就好了。我进去了。” “等着，我也一道。” 包氏和彤辉进去。金觅正在给一个伤员锯腿，一边道：“一会儿肖校尉又要带着第二拨的人过来了。有劳郭夫人回去告诉凌夫人多多筹集伤药、纱布。” 包氏打发了个老婆子回去把情况对明净说一说，自己也挽了袖子上前帮忙。 医院的规模越来越大，西北、蜀地的伤兵之后，其他地方的伤兵也开始接收了。最后就是不分地域了，能安排下的都接收了。明净让觉新带几个凶悍的家将管着物资，逐渐往外拿。 葛老道：“行了，你能做的已经能做了。也是给淑妃分担了不小的麻烦，但愿她能记在心头有所触动。” 明净朝葛老的孙子招手，“小哥哥，来来来——”葛老给孙子取的这个小名，真是便宜占大了。谁都得叫他一声哥！ 小哥哥看到明净手里的吃的，摇摇摆摆的走过来，“吃——”他来一段时日，能讲一些汉字了。 明净把吃的掰成两半，跟他一人一半。 第1793章 1793.守城（1） 这会儿府里也就明净和葛老、小哥哥是闲人。芳姑坐在廊下给她熬着补品，回头还要负责给他们仨做饭。这会儿厨娘们全都在挥舞着胳膊做病号餐呢，几十个灶眼全用上了。米粮、肉类、蔬菜、木柴等的消耗都大得要命。肖三安排了十个家将专门负责砍柴，还有十个婆子专门负责择菜、洗菜。 街上的人看到他们运送伤员，好些自发来帮着抬担架。耿发等人就腾出手来了，这会儿在外头按厨房大管事开的单子大肆采买呢。都是直接让商户往府里送，先给一部分定金，回头一起结账。 觉新走过来，“郡主，已经一千二百多人了。告诉肖校尉一声，再不能放人进来了。再多咱们要顾不过来了。” 明净点头，“知道了。就送来咱们这里都一千二百多人，那城楼上死伤了多少啊？”关键这才开半天啊！ 正说着，肖三回来了，一脸为难的告诉明净，“夫人，淑妃把剩下所有的伤药、纱布和大夫都让我带回来了。还拨了不少粮食和银子给咱们。” 明净挑眉，“不会光给人力、物力、财力，不交代任务的。是不是以后所有的伤员都直接往咱们将军府送啊？” “是的，我又带回来两千多个。这回是淑妃派人送他们来的。”看到城楼上下的惨状，他实在没法子推拒。而且淑妃本来就是下令，根本不容拒绝。关键这不是淑妃个人的事儿，他也张不嘴拒绝。就只有把事儿给明净揽回来了。 “她还真会撂挑子。得，缺什么赶紧安排去补。” 所有人愈发的风风火火起来。缺病床，赶紧的弄了木材找了二三十个木匠造。造好一张立即就被抬走。缺人手，把城里手脚麻利的大姑娘、小媳妇儿找来了一百个。不过这些人不像边城开化，说是男女授受不亲，不肯亲手照顾伤员。但这么大个战地医院，打杂的活儿也不少。 光是捣药、熬药的也要几十号人。纱布不够，就到普通住户住的街区让各家各户拿旧的出来。然后交给人洗净、煮沸消毒...... 觉新管物资的时候做得不错，人家从前在东宫就是干的类似仓管的活儿。后来在娘娘庙资历长了，又识字，也很得主持看重，还是干的这个。还是葛老内举不避亲把她推荐给明净的。明净索性就让她做了医院院长，物资、人手一把抓，倒也还摆布的开。 如今京城也是方方面面的人手都动用上了。城里的壮年男丁如今都奔忙着帮着把伤员往将军府抬。到了饭点就在将军府吃上一口热乎的，吃过又继续干活。城楼上抬下来的伤员着实太多了。 就在城门楼子下头已经生了三百个大灶，全是城里的大娘们在帮忙煮大锅饭。这每一轮针对的可都是几万人，比将军府给几千伤员做饭又提高了难度。大娘们也有替补，来的人越来越多了嘛。京城人口几十万，要找出足够多来帮忙的人不难。 第1794章 1794.守城（2） 楼上守城的士兵也是轮替的，鏖战一个时辰下来就能吃上热饭。然后直接一个挨一个靠在城墙上就睡过去了。哪管它外头还在喊杀震天。不歇好了，回头再轮到哪有充沛精力打仗？ 京城里有门路的高官贵戚还没走的，除了将军府，还有孟家。孟夫人带着家里的仆妇就管着在城门下做大锅饭的事儿。这种情况下，娇滴滴的林如梅就一点用武之地都没了。她从小学的都是怎么勾男人的手段。可自家男人死了，她以后还妖媚给谁看？ 孟夫人恨声道：“中看不中用的东西！不求你做什么别的，你总得给我孟家生个孙子吧。不下蛋的母鸡！你不许出去，这副妖娆样儿，没得给我儿丢脸。” 就这头一日，将军府救收纳了四千多名伤员。城楼上还有战死了的上万，轻伤的都不下火线。淑妃亲自在城楼上指挥。不得不说，明净挺身而出，也是让她少了不少事儿。 这第一波攻城持续了三天三夜，叛军死伤近十万，守城的兵士也有五六万伤亡。将军府容纳的伤员都破万了。 淑妃下城楼的时候，腿略有些哆嗦。这三天三夜她加起来只睡了六七个时辰，大半的时间都在正门城楼上督战。迈步下楼的时候脚下差点一软，还是身后的赵荨伸手扶了她一把，然后她扶着城墙壁站稳。 “这些年功夫还是有些搁下了啊！” 赵荨道：“娘娘都是累的，回大帐泡个澡休息一下吧。” “你也不轻松，趁机会歇着吧。”这三天赵荨大多时候也在城楼上，给最紧急的伤患做初步处理，然后再往将军府送。不过基本也没离淑妃太远。除了他，还有另外三名身强力壮的大夫也在另三处城门上忙活。 这会儿听淑妃这么说，赵荨道：“娘娘，我想趁着间隙去将军府组织所有大夫、医护人员学习急救的处理，之前预备的人手不够。等下次叛军再攻城，我再回来。” 淑妃点点头，“去吧，听说西北大营如今的军医处很是像样。你把经验传授一下也好。”反正这会儿也顾不上别的。这是个君子，说了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大不了让同去的军医盯着就是了。 战事暂告一段落，明净那里也松口气。承担了一万多伤员，将军府也快承担不了了。至少也得再歇歇，储备一些物资。这会儿甚至还有些伤员是两人睡一床的。 赵荨回来，先饱饱的睡了一觉，起来吃过饭就开始搞培训。这批人以各大药铺的大夫和学徒为主。但从前面对的大多是病而不是伤。这一条边城来的人的确是有经验得多。 树荫下，明净靠在躺椅上休息。她旁边还摆了一张小的躺椅，睡着小哥哥。其实这会儿府里依然没有人清闲，仗是打得告一段落，但伤员的恢复还需要过程。只是暂时不再增添新的伤员而已。芳姑依然在炉子上忙活吃的、喝的。葛老就拿了把大蒲扇坐在旁边给这一大一小打扇。 第1795章 1795.告知 彤辉揉着惺忪睡眼出来，她十岁的小身板经不得太累，每天干一定的时辰包氏就赶她回来休息。 芳姑道：“醒了？赶紧喝碗燕窝粥。”一边说一边盛起来递给彤辉。 彤辉端着坐在旁边喝了起来，这熬得很稠，完全可以当正餐吃。喝过听说赵叔叔在培训，又赶紧奔那边去了。 赵荨看到了就招手让她坐前头来听。 明净睡醒了，也喝了一大碗燕窝粥。还没喝完呢，淑妃过来看望伤员了。明净搁下吃了大半的碗由芳姑陪着出去迎她。小哥哥扯着她的裙子要跟，“姐——” “你就在这儿跟爷爷玩，姐姐有事，去去就回。” 葛老把孙子抱起来，“走，吃饭饭去了。回头咱们看看你奶去。” 她没往大门口走，她的脚程可没有淑妃快。索性直接走到战地医院外的半月门相迎。 淑妃也是洗了澡休息了一下，然后换了身干净的贴身衣服，依然是戎装在身。 “见过娘娘！”明净微微颔首道。 淑妃的目光在她肚子上停顿了一下，然后道：“免礼！听说伤员的死亡率控制得不错，神光你辛苦了。” “都是子弟兵，能多做一些是一些。” “子弟兵？嗯，这个提法不错。” 赵荨带着彤辉从里头出来，明净的身体不方便带淑妃进去看，便让人把他喊出来了。再怎么说，赵荨和淑妃还是相熟的。 “娘娘，臣妇就不多陪了。赵大哥会带您进去！” 赵荨躬身道：“娘娘，请——” 彤辉跟着墩身一福。 “这谁啊？” 彤辉站到明净身旁，落落大方地道：“回禀娘娘，民女封彤辉，是神光郡主的侄女。” 淑妃看了看彤辉，想起之前看到过的情报里她那个奇葩的奶奶。然后笑着点点头，“家教不错！听说在敏王府的女学读书？”一边让人去给彤辉拿一套文房四宝做见面礼。这都是万金油一样的东西，见到谁家小孩基本都可以给。马车上估计就防着几份。 “谢娘娘赏赐。” 等淑妃进去了，彤辉扶着明净往回走。 “姑姑，这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彤辉嘟囔道。当年一一出生的时候，她搂着妹妹被外头的喊杀声吓得不行，就差钻桌子了。可这只看外表，谁能相信淑妃竟是能干出那等事来的人呢？而且，她这段时日也算得京城的守护者了。 回去后，明净小声给她讲了淑妃和云阳王相互合作又利用的事儿。 “这么复杂啊！云阳王为了野心造成这么多人死亡够坏的，可明知道他有野心还姑息养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政治这个东西，本来就是这么复杂。” 彤辉压低声音问，“姑姑，能不能把这件事透露给百姓知道？” “证据呢？她如今在京城威望可高着呢。没有证据就往外说，咱们会被京城老百姓痛骂的。神也是她，魔也是她。不过是神是魔，总是会现原形的。姑姑告诉你，不过是让你知道这世上的人和事有多复杂而已。好了，听过就忘了吧，面上别露出来。” 第1796章 1796.商议 云阳王此时在己方大帐里，另外两王也在，还有各自的儿子。从京城逃回去的云阳王世子和一个王叔留守在封地大本营。此时在云阳王跟前最得脸的儿子就是楚沛然这个私生子了。 云阳王竖起手指比了三，“打了整整三天三夜，伤亡将近十万。只有西门短暂的攻了上去，可不到半刻钟抛下几百具尸首又被逼了下来。起兵以来，从来没有打得如此惨烈过。” “四哥，毕竟是京城，肯定没有那么容易得手。也是之前太顺了！”一旁的南安王道。 云阳王沉着脸，“楚宇扬那里有消息么？” “他那边还在追击皇长孙一行，但也没有好消息传来。另外......”楚沛然迟疑了一下，云阳王看过来，“另外什么？” “郭子钺赶到了楚宇扬军中，听说两人长谈了一番。之后楚宇扬行军就暂时缓了下来，说是在附近州府寻找补给。郭子钺骑马追皇长孙一行去了。” 云阳王一巴掌拍在桌上，“庶子竟敢坏孤好事。让派到楚宇扬军中的人设法杀了他！” 郭子钺追上了皇长孙一行，因为他的身份倒是很顺当的就见到了皇长孙。 皇长孙面带疲色，是带着太子一块儿召见的。他如今在渐渐向太子放权，听取他一些意见，同时也让他分担一些压力。 不过，郭子钺提出楚宇扬条件之一是要交出废太子和国舅，太子就不好吭声了。 皇长孙道：“这怎么可能？他再是......也是孤的亲爹，皇祖父的亲儿子。至于说给楚老将军等人平反，赦免楚宇扬，倒不是不能商量。这个你容九叔与孤去见过皇祖父再说。” 郭子钺道：“是。” 皇长孙看郭子钺脸上也疲惫不堪，便让人领他下去吃饭、休息。 “九叔，咱们去见皇祖父吧。” “哦。”太子乖乖的起身跟在后头。皇长孙把太子推到身前，“你走前头。” “大侄子，孤有日子没见到过大哥了。他还好么？”估计他大哥这个前太子也是不想见他这个现太子的。 皇长孙苦笑，“醉生梦死的，好不好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路所有人都在凄惶，只有他老子还是一如既往。每天醉醺醺的被抬上马车，到了地头再抬下来。前两天因为路太崎岖，马车侧翻，他居然都没醒！ 皇帝今天其实挺高兴的，刚收到京城传来的军报了。所以看到这叔侄俩进来露出了近来少见的笑脸，“小九，你母妃打退了反王第一波进攻，叛军死伤近十万。” 太子道：“实在是太好了！儿臣一直在为母妃担忧呢。” 皇长孙也对皇帝道了声喜，皇帝顺手把军报递给他看。 淑妃的军报里倒是没抹杀将军府的功劳，太子凑过来一起看了道：“嗯，神光也出了大力气。” 皇帝笑了一下，“你们叔侄一起来做什么？” 皇长孙把郭子钺赶来做说客的事说了。 “平反？他楚家不是大张旗鼓的反叛么？他如今胆敢追随反王在先，又率军追杀在后，他不是反叛谁是反叛？” 第1797章 1797.商议（2） 皇长孙闭口不再言语，皇祖父的性子越来越左了。如今哪里是感情用事的时候？打退了反王第一波进攻，敌军伤亡近十万。那己方的伤亡应该也不低吧。叛军受这么大的损失，暂时可能就不会贸然进攻了。但围而不打也是个事儿啊。现在能跟楚宇扬谈判为什么不谈呢？ “你不是说咱们的人比楚家小儿的多么？把他打掉不行？” “禁军和京郊大营都不是上正面战场作战的兵马，从地方上征调来的兵马平时也疏于战事。” 皇长孙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皇帝打断了，“那淑妃不是也把你挑剩下的京郊大营的人马用好了？”带走的两万人的确是里头相对来说兵强马壮的。 “孙儿不懂军事，这一条的确不如淑妃。” 回到住处，皇长孙叹了口气。如今除了一纸预留的遗诏，他真是什么依仗都没有了。薄薄一张黄绢，承载了他所有的期望。可如果将来他根本就没有机会拿出来怎么办？那他现在这么辛苦，处处委屈求全是在为谁辛苦为谁忙啊？近来真是颇有心力交瘁之感。 他现在真的是很羡慕九叔，什么都不用管。京城有淑妃守着，这撤离的人马也有自己照管。如今中枢外撤，天下是彻底乱了。各府都主动或者被动的成了自治。倒是那些先行割据自治的州府反倒执政经验更充足，毫无动荡的就过度了。 今年的赋税都还没有入库呢，这边撤离带走了一半国库的银两，剩下的一半留给淑妃那里打仗。这旷日持久的打下来，留下的是什么局面？ 皇长孙叹口气，吃晚饭的时候让人把郭子钺请来一起用。 “有劳小将军为国事千里奔波。来，孤给你斟酒！”郭家在西北大可以什么都不管的。郭帅却让小儿子千里进京，这事儿成不成的他家也没什么好处。 郭子钺忙端起酒杯接着，“谢王爷！看王爷这样子，想来皇上是不肯和楚宇扬谈判。是哪个条款不成？” “都不成，他就不想谈。” “皇上是还指着各路大军继续进京勤王吧？可如今天下都四分五裂的，道路阻隔，还隔着烽烟四起，有心来的如今也都到了。” 皇长孙道：“奔京城去的大概不会有了。毕竟反王把京城都包围了，想去也难。但奔行在来的肯定是有的。” 郭子钺一惊，挟天子以令诸侯！更深的就不适合他说了，他默默的吃菜、喝酒。 皇长孙亲自提壶，不光给他也给自己斟酒。郭子钺一看他这架势，这喝的是闷酒啊。赶紧阻拦，“末将够了，王爷也别喝了吧。明儿还赶路呢！” 就在这个时候，太子进来了，“大侄子，郭小将军——” “九叔也来喝酒？来，侄儿给你满上。” 太子坐了下来，“孤不喝酒，你也别喝了。父皇病得久了，性子自然有些不好。孤来是想听你们说说谈判的事儿。” 皇长孙诧异挑眉，淑妃就这么把九叔放出来了，自然是安排了人监视他的。这还是他头回对当前局势表现出这么大的热情来。 第1798章 1798.商议（3） 皇长孙静默了一会儿道：“再往前走两百里有座行宫。咱们的队伍如今算是精简了，但也拉得挺长，前后得有数里。如果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让楚宇扬的几万人马停止追击，甚至为我所用的话，咱们就可以暂时在行宫歇歇，再考虑下一步。我的意思，既然淑妃那里稳住了局面，咱们就没有必要非得一路往东去洛阳。九叔你看呢？”穷家富路，拖着这么多人这一路的花销真是成问题。为躲避追兵，地方的供奉有时候也不能及时收到。 太子看向郭子钺，“楚宇扬的要求就是给楚家人平反，赦免楚宇扬此前的过失，交出皇长兄与国舅？” 郭子钺颔首，他反正只负责传话，怎么处理全凭这些当权者决断。 皇长孙道：“九叔意下如何？” “孤听了觉得除了交出皇长兄这一条，其他的都可以接受。”当前的情势下，什么平反、赦免都是小事，要交出国舅也好说。此时如果能把楚宇扬的两万多人收归己用，可比这么奔波好多了。 郭子钺听得暗自心惊，他正觉得皇长孙有些意志消沉，小太子就站出来刷存在感了。他是想把楚宇扬和他麾下的人马收归己用吧。为此不惜以太子的身份表态了。这是趁着淑妃不在，看管得没那么严实私自行事了。瞒得过他身边监视的人？ 当然，如果要说他是一片公心也不是说不过去。毕竟太子以前太没存在感了，他到底是什么性子还不得而知。 皇长孙道：“既然九叔也有此意，那不如我们分头去找人说说？”不到最后一步，他还是不打算放弃。但如果九叔有什么小心思，他也不打算给他打掩护。 太子有些迟疑地看着皇长孙，“找谁说？” “侄儿跟朝臣熟一些，侄儿设法去找叶相、聂老他们说说。九叔去找敏王叔公他们。小郭就先跟着我们一道吧，到了行宫再说。” “是。”离京城越来越远了啊！ 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唯有西北一片宁和。已入盛夏，西陵人并未大肆入侵。凌荆山打听了一下，一则是去年被三军联动打狠了，二则西陵王病倒了！几个王子都还小，所以虽然王叔辈的都让西陵王弄死了，但王子们的外家却都在蠢蠢欲动。如此一来，西陵内政不宁，哪有多余的心思外侵略？ 如果明净不是被困在京城，这时候一家子应该很和乐才是。 无衣在地毯上快速爬动，冲着景飒手里的糕点而去。 一一正吃着，见弟弟爬得这么卖力嘟囔道：“吃货——” 明皓噗嗤声笑出来，“一一过来，舅舅给你讲故事。” “讲什么？” “五十步笑一百步。” 一一觉得舅舅笑得有点不怀好意，摇头道：“不听。” “听了你又有新词可以教训无衣了。” 一一前几天在明皓这里学了一句‘长兄如父’，就对着无衣教训：我是你长兄，爹不在的时候，我的话，等于父命！你要听我的！ 第1799章 1799.安宁 一一撇嘴：“他根本听不懂，我才不要，对牛弹琴呢！”那天他说了长兄如父，五一当他在逗自己玩，乐呵呵对着他笑，口水都流到围兜上了。 “不错不错，这个对牛弹琴用得用好。” 景飒把手里的糕点掰了一小块喂到无衣嘴里，然后拍明皓一下，“你才是牛呢！” 一一低头偷笑，继续吃他的点心，用仅有的牙齿努力咀嚼着。他能吃的糕点种类比无衣多多了，好幸福！ 这会儿是下午茶时间，一家子的闲人没事坐在一块儿享用。凌荆山和封璟是没这个清闲命的。明皓也是忙里偷闲从前院跑回来的。 明皓吃过往外走，他还有活儿干呢。如今跟着董先生，很肯教他，但需要做的事儿也多。他刚出了后院二门就看到夏冰清带着闺女绕过九曲回廊过来了。 反王进京，往西北来的路被搞得不通了。夏家留下处理家产的老二以及管家没能过得来，夏家人手头的银钱就有数。那作为姻亲，就只好先留他们住在将军府了。 居移气养移体，又有马氏在一旁敲打，凌冰清母女如今眉目也渐渐舒展开来。如今可是夏家一大家子靠着她们才得以住在将军府，她们也算扬眉吐气了。凌荆山看了，才算稍微满意了点。 明皓见到了便停下脚步，“凌姐姐来了。” 凌冰清出了回廊以宫扇遮阳，笑着点点头，“你还出去忙活呢？” 夏青墩身朝明皓一福，“舅舅——” “嗯，这天晒人，你们别太阳底下站着了，进去吃点心吧。我得前头给董先生打杂去了。“ 那母女俩便进去了，墩身给景飒见礼。景飒正喂着无衣便笑道：“在家里不用多礼，快坐吧。青青快尝尝厨下刚做出来的红豆糕。听说你也要入学了？” 夏青道：“是，三舅母说让我和乔姐儿一道，住也住在一起。说家里孩子都是单独住的。”爹爹想让庶妹也一道去，不过三舅母以她做不得主推托了。爹就让娘来找一一的外婆讨情。 凌冰清道：“伯母，您这儿的点心真挺好吃的。“ “好吃那你吃啊，多吃点。这是按照以前宫里的方法做的，我也不知道厨娘有什么诀窍。好了，无衣喝点水不吃了，再吃一会儿就吃不了晚饭了。” 无衣喝过水看她不喂了，就爬到一一跟前盘腿坐着，啊啊张嘴等待投喂。 一一掰了一小块喂给他，然后把手中剩下的递给丫鬟。他也不吃了，总不能让弟弟看着他吃。 凌冰清和夏青各自吃了一块也就住手了，让人把盘子端了下去。 凌冰清这才把来意说了。 景飒拍拍手道：“这可能不成，里头的孩子可都是嫡出的。”明净张罗起府里的女学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没得让个欺负过她小姑子的人的女儿来白占便宜的道理。女婿这个妹子，真是包子！当下便言简意赅的回绝了。 凌冰清本来也不是多想替庶女讨这个人情，眼见景飒回绝了她便不再提了。 第1800章 1800.疑问 一一也坐到地毯上，搂着无衣肉呼呼的肩膀问夏青，“表姐，不是一个娘生的，亲么？”他去登登哥那边看到登登哥对他娘生的妹妹，和二娘生的弟弟截然不同。妹妹捧在手心里，庶弟基本比较无视。哥俩玩摔跤时彼此都挺狠的。 明皓不知道其他人家里是不是也这样。他家又没有庶出的，在府里读书的哥哥姐姐家也没有。（恬恬随夫婿出外任官，一一把她给忘记了）这会儿看到夏青，想到她有不是一个娘的弟妹，便直接问她了。 凌冰清赶紧要插话。景飒制止了她，也看了过来。 夏青想了想，“按礼数是应该的。但我的姨娘和庶弟、庶妹之前仗着得宠，百般刁难我们母女。我不喜欢他们！” 景飒微微一笑，这闺女倒还有些刚性。她问凌冰清，“你们家难不成是小妾当家管事？”不然怎么说得上刁难主母？只有管家理事，才能各种克扣、为难。这夏家的规矩真是够乱的，就这样居然还妄想来沾光？ 凌冰清有些赧然，“我婆婆说那是平妻，和妻子的权力是一样的。我又不中用，婆婆就让她替我分担。” 景飒摇摇头，“你可真是被林氏压制傻了。你小姑子的婚事定下来了吗？” 前些日子夏家那闺女打着给公主请安的旗号进正房来，又爱到一一哥俩跟前晃悠。一一还挺喜欢她陪着玩耍来着。几次三番的，终于让她等到一次机会，在走廊就遇上了进来的凌荆山。本来她请个安避到一旁就好的，偏偏不小心扭到脚往荆山身上摔。 然后当然是直接吧唧一声摔地上了，荆山进来和自己说了一声。自己就把夏太太召来申斥了一顿，然后责令她尽快给闺女定下亲事。没定亲之前不要出来走动了。当然，按规矩定了亲的姑娘也是不好出来走动的。这就等于禁足了。 居然敢在她闺女的地方勾引她女婿！要不是那是明净小姑子的婆家，她直接就让人把夏家一大家子赶出去了。那日夏太太被召来，景飒自然是懒得亲自申斥她，直接让身边的管事妈妈把人不带脏字的骂了一顿赶回去的。看凌冰清这样子是什么都不知道，夏老婆子也没敢拿她撒气。 “我婆婆还在替小姑子相看呢。她就这一个女儿，这边城不是一女难求么。如今又沾着我哥的光，就想找个好的。”凌冰清笑吟吟道。 景飒心道：还是别祸害好男人了！罢了，就当是给眼前乖巧的青青一个面子，就不往外不宣扬她姑姑做下的好事了。不然，把她姑姑的名声坏了，所有的夏家女都要受影响的。不过听这话风，千夫长怕是都入不了人家的眼啊。且看看再说！ 那边一一和表姐的对话还在继续，小家伙还有点懵懂，但也有些明白了。对我不好的，就不用对他好！表姐应该是这个意思。 晚间他说给他爹听，凌荆山道：“这才像是我外甥女嘛。得了，到了学堂让她跟乔姐儿、念初多相处相处就好了。” 第1801章 1801.要求 将军府女学出来的，那就没有一个是软柿子，让青青去受受熏陶也好。 “要是彤辉和清辉也在就更好了。”这姐俩甚有特色，一个外柔内刚，一个根本是男娃子性格。 “清辉小表姐，一直在师爷那？” “是啊，她十天回一次家。”清辉本来对她那偏心的娘淡漠得很，后来听傅娘子说她娘为了生她差点死掉了才好些。如今每十日回家看望父母一次，说是要替她姐一并孝顺了。 旁边无衣忽然叫了起来，一一看他盯着自己手里的玩具，便递了过去。无衣便眉开眼笑的接过去玩儿。 凌荆山看他一点都不带犹豫的，微微一笑，“嗯，听说你知道长兄为父了。不过，如今老子在呢，不用你兄代父职。倒是这般兄友弟恭还合适些。” “兄友弟恭？” “就是兄长对兄弟友爱，那么兄弟感受到这份爱，自然而然就会对兄长恭敬了。不过无衣还小，还不知道什么叫恭敬。你就像方才这样友爱他，他大些自然就懂了。” “哦。”一一点点头。 过了一阵凌荆山看无衣开始犯困了，小脑袋都一点一点的，便让乳母抱下去安置。又对一一道：“你也下去早点洗洗睡了。”他虽然在家，但能跟两个儿子相处的时间还是有限。就每晚都会让人把他们抱进来看一看，说上几句。 一一道：“爹，你要睡了？” “爹还早呢。” “我还不想下去睡。” “爹还有文书要看。” “我陪着。”一一依恋的搂着他爹的腰。 “成，你陪着吧！”要看的文书吩咐人放在小炕桌上搬过来。凌荆山一手翻书，一手搂着儿子。 一一肉呼呼的小身子挨着他爹，眼睛在室内逛着。凌荆山翻书的时候看他盯着头上照明的夜明珠便道：“等以后你读书了，也给你弄两颗。”明净说烛火伤眼，在惠明太子借物里找出两颗成人拳头大的夜明珠给他夜间看书照明用。 这些借物其实都是惠明太子送给景飒母亲的。与其说是惠明太子的遗物，不如说是景飒母亲的。所以萧从嘉才一件都不要，最后都给了明净。 “我好像玩过。”一一嘟囔道。 “有可能，可能你娘拿给你看过。” 一一比划了一下，“抱着玩的，在床上。爹，娘生的会是弟弟还是妹妹啊？”如今明净怀孕的事已经昭告天下，一一自然也知道了。 “是弟弟还是妹妹都好。你呢，你想要弟弟还是妹妹啊？” “我还没有妹妹，想要。” “嗯，那回头爹给你娘写信，就说一一想要个妹妹。” 一一点头不已，然后又道：“只要娘生的。” 凌荆山挑眉，“谁还跟你说什么了不成？”他岳母不是这么碎嘴的，要说也只会直接找他说。 “登登哥说，不是一个娘生的，不齐心！以后要抢东西的。”他问过表姐后，更加肯定了这个看法。 “这话可别在你三伯一家人跟前说。” 一一歪头道：“为什么？” “因为你恬恬堂姐跟两个堂哥就不是一个娘生的。” 第1802章 1802.询问 一一茫然的重复道：“恬恬堂姐？” “你不记得了？她出阁的时候你还骑着马去送亲了。那会儿无衣还没出世，快一年半了。”凌荆山说完失笑，对一一来说，这就相当于比半辈子还长的岁月了。这么一想，明净都错过他成长快一半的一半了。 一一挠挠头，“不记得了。她上哪去了？” “嫁人了，跟着你姐夫去外地上任了。” “哦。”一一想了一阵，好像两个堂哥是提过姐姐什么的。 爷俩说了一阵，一一抱着他爹的腰靠在身上就睡着了。凌荆山把人小心的递给乳母抱下去，然后自己才重又专心看起文书来。这是关于各地情势的，如今的天下大势就好像一锅滚烫的粥，到处都沸腾了。西北能相对安稳实属不易。是天时地利人和造成的，居然纳真都很配合的重病了。（后来查出是肖三当年潜入西陵王宫冒死下的毒，余毒发作） 董先生白日报给他的数目，西北如今人口已经是尽流入了。有像夏家再这样拖家带口来投奔的富户，也有普通的流民。关卡那里不是谁都往里放的，毕竟西北底子薄，养不起那么多，还是择人放入。 富户按人头缴纳入关的费用可以放入，这属于自己养得起自己的，不会造成西北的负担。甚至还可以创造一定量的税收。而且他们来了就要置办家业。如今除了边城在建新城，各处府城也修建了新的房舍接纳人。 这些空地上修起来的房屋都是由当地官府承建。富户拿银子购买，和市价齐平。但因为人口尽流入，房价是上涨了的。所以比修建的时候至少是有三成以上赚头的。其中西平府接纳的富户最多，就明润所执掌的那个县因此创收也很可观。预计今年交上来的税收也比从前多两成，就这一项估计就能增加赋税数万两。 以后年复一年如果都能有这么多人流入，把城池大肆扩建，倒是真挺可观的。不过明净所不能盲目扩张，要收着点。得看人口的流入情况来决定。这样的人口打量迁入是不会长久的，屋舍修多了没人买就凉凉了。（他媳妇原话，字面意思还是能明白的） 董先生说这些规章都是之前明净定下了大致走向的，他只需要根据实际情况将之完善就好。那些承建房子的商人，都是要在官府登记的。如果房屋质量十五年之内出现问题，都是要追究责任的，本人死了也要追究儿孙。哪怕不在西北了，再远都会有人找上门去！一句话，除非你认定自己会断子绝孙，否则想偷工减料都给我小心点！ 至于穷人，就不能都放进来了。不过能千里迢迢走到西北来，本来路上老弱病残就基本被淘汰了。偶有能到的，也是有人帮扶。只要真的是有本事的壮丁，还是可以带进来一个老弱病残的。反正自己照顾、供养。另外，西北缺女人，十二到二十五的单身女人都是无条件放入，拖儿带女也可以。 第1803章 1803.自问 有了之前接纳难民的经验，如今做起来就是按部就班了。不过这里头也难免泥沙俱下，混入各地的细作。但西北地广人稀缺人口，也就是缺少兵源，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这些事儿幸亏他媳妇儿早有规划，下头的人也选得很得力，让他省了很多心。不过刚才跟一一说要给他娘写信，说他想要妹妹那就是逗小家伙的了。这会儿反王都围城了，要再传递信件可就不方便了。不是极其重要又紧急的事，他不打算动用秘密渠道。好在，除了淑妃哪方人马都不至于为难他媳妇儿。 可是他扪心自问，自己哪儿对不起这个曾经的孟贤弟了？她被敌人包围，他也不顾生死带着人去营救过。有一次突围她腿上受了伤，还是他冒险把人深一脚、浅一脚背回来的。当初皇帝要她进宫，也是她自己女扮男装欺君在先，怎么能怪他袖手旁观呢？又不是要按律斩杀她，是让她进宫为妃。如果皇帝要杀他，自己肯定会求情。把那些年的功劳都拿出来帮她抵罪也没关系。毕竟是生死之交嘛！ 可是，又不是生死大事，那自己除了袖手旁观还能怎样？跟皇帝抢女人要死人的啊。而且，他对‘孟贤弟’可从来没有什么别的心思。这么说吧，如果‘孟贤弟’真的是个男人，皇帝要强占他、折辱他。而‘孟贤弟’自己又打算逃走，那自己肯定不会坐视。一定挺身而出帮忙找路子协助偷溜出去。可你自己都怕连累家族，准备妥协。要一个同袍不顾生死，不顾连累家族的站出来就有点过了吧？ 明净说淑妃当时半夜来找他，大概也只是想听一句话并不想真的为难他。只要说他说出愿意为了她怎样怎样就满足了。但他这个人实诚，做不到的就不会拿话哄着人。到后来，淑妃十几年的宫闱生活，又连落三子，心态都有些扭曲了，对皇权有了极度的渴望。他其实也能理解。他如今不也是因为皇家事儿多，妨碍到他要西北稳固的打算生出了想法，想把皇权拿到手里，以后想做什么就没人在上头指手画脚的掣肘了么。 可是，淑妃你在宫里受了委屈，谁惹了你你找谁报复就好了。干嘛咬着我们一家人不放啊？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非要对我妻儿下手？从头到尾都没有吧！ 另外，楚宇扬麾下的两府也得尽快收回来统一管理才好。本来七府之地的资源都有些不足了，这还分出去两府。他不想以武力解决，那样西陵人在边关的侵扰规模肯定加大。而且兵源后续不足，他是一个兵都不舍得死的，无谓内耗。两府的百姓经过前后对比，又有自己安排的人推波助澜，如今对楚宇扬的岳父那一批当政者已经是怨声载道。现在就看小果子能不能带着楚宇扬悬崖勒马了。 楚宇扬能配合，他取那两府就便捷得多。那小子要是真不肯回头，他也只好强行把那两府收到手中了。 第1804章 1804.钱货 镇西军中的三万人马，足以保证目的达成。但也得防着那边为了独占两府跟西陵人去勾结。楚宇扬干不出这事儿，楚家世代守边也死了不少人，这点底线他还是有的。可他岳父未必做不出来。西陵人因为内耗按兵不动不假，但如果有这样的天赐良机，边关的守将也是不会放过机会的。这一点也不得不防！ 唉，媳妇儿还不能回来，他都当和尚快半年了。不过，这会儿就是媳妇儿在家，碍着肚子里的老三他也还是只有当和尚。可是，总归看得见、摸得着，更加不用为她们母子担忧啊。他问一一想要弟弟还是妹妹，他自己是真无所谓，都已经有两个儿子了，生儿生女都好。如果继续是儿子，那就寄望老四嘛！ 如果真的可能，他希望老三从头到尾都没存在过。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啊！要不然，明净在京城也不会做什么都束手束脚的。甚至要趁着如今的大乱偷跑也不是不可能。可肚子里揣了一个，那可就顾虑重重了。 明净这会儿躺在京城将军府的大床上，摸着肚子也在想着到底是儿子还是闺女，也是觉得都好。不过如果她知道凌荆山想的如果还是儿子就寄望老四的话，肯定会狠狠拧他一把，“当真是不需要你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张口就来！” 这孩子六个多月了，差不多再有三个月就能生出来了。如今将军府物质还算充裕，淑妃做事还是大气的。估计只要不是山穷水尽了，以后都不会克扣。这个女人虽然被后宫弄得有点心理变态了，但格局终归还是大的。 事到如今，也只能怪孟夫人把儿女生反了性格。不对，应该怪皇帝！为了自己的私欲导致了这一切的皇帝。别说淑妃想弄死他，就是自己如果不是碍着孩子也早想弄死他了。 反王围城，京城里的气氛依然很紧张。无论是将军府的战地医院还是淑妃的大营里都在极力做着迎接反王下一次攻城的准备。好在，粮食之前囤积了很多。饮用水也是足够而且安全的。这两个地方淑妃都是拍重兵把守的。 如今一万多伤员，一天消耗粮食七八千斤。淑妃给伤员预留了一个专门的粮仓，已经交给将军府看守了。但是药材淑妃就比较光棍了。她把宫里、所有药店甚至包括各大富户的存货都给弄来，直接全部送到将军府。至于不足的部分，她就无能为力了，总不能叫她无中生有。 明净知道她笃定自己囤的有。但这种时候，她除了配合的拿出来用还能怎样？总不能看着伤员没有药用，干捱着或者直接伤重死掉吧。所以，她决定还是得跟淑妃要一笔钱。不然她心头不甘！这事儿交给了赵荨，等淑妃离开后他拿了十万两的银票给明净。 当时葛老就蹙眉了，“看来她也是打算和你算清楚，不想欠你的情。” 明净笑笑，“又不是为了她私人的事出力，她本来就不认为自己欠了我的情。钱货两清对彼此都好。” 第1805章 1805.端倪 淑妃不但给了钱，还是按如今已经暴涨后的市价给的。明净的粮草、药草一进一出赚了十来万两。估计这里头把将军府付出的人工也都算上了。 葛老感慨道：“你还真是一把赚钱的好手。” “手头有人用，钱生钱就比较容易。”如今钱都是其次，关键是回头京城保卫战要是打赢了，她怎么在淑妃手下全身而退？可让她希望反王攻占京城甚至与之勾结她又做不到。她如果能做到，除非不是她爹的女儿。人还是有点底限的好！ 说起来淑妃也是真挺相信她的人品的，也不怕她让西北大营的人马反水，不怕她对城里的粮食、饮水下毒。她但凡做一条，这京城保卫战都难打赢。 如果她跟淑妃有私人恩怨，这么解决挺好。公归公、私归私！可淑妃遭的那些罪跟她有一个铜板的关系么？她跟皇帝也是血海深仇啊。凭什么为他的作为买单？ “只有化解淑妃心头的戾气！”葛老道。 “怎么化解？” “缺什么给找补什么呗。” “难道让我把凌大哥让给她啊？然后等她调养好了身子，他们两个生孩子？”明净没好气道。 一旁自个玩耍的小哥哥听到她声音提高抬起头看看。明净摸摸他的头，放缓声音道：“没事、没事，姐姐一时气不顺，吓着你了吧？”说完又愧疚地看向被她迁怒了的葛老。 葛老自然不会跟她计较，摆摆手道：“让给她肯定不可能啊。你肯凌大将军也不会肯的。而且凭什么啊？我是在想啊，以前天香公主比着凌大将军的样子找了个孙琮。结果孙琮偏偏是淑妃的心腹手下。尤其他对淑妃又有别的心思，因此才这么死心塌地的。咱们就下意识的觉得如果淑妃想找人，多半也是找这一款的。“ “你的意思是给她换一款？可我哪知道她如今喜欢哪款啊？而且打仗呢，她怕是也没有这个心思。等人家成了摄政太后，方便得很。”武则天七老八十了不是还有年轻、俊美的二张供她亵玩么。 葛老看她没有察觉，想想算了。男女这档子事态刻意就没多大意思了，顺其自然吧！ “做好准备吧，到时候这府里的老弱病你都不用管。咱们好歹替京城保卫战出了大力，以淑妃的性子不会为难其余的人。你顾着自己就好！” 明净点点头，“听说小果子这会儿在行在，是从楚宇扬的大营去的。看这架势，孙琮还没有找到要淑妃殉葬的遗诏呢。”这消息还是淑妃顺口告诉赵荨的。 “皇长孙就剩这点倚仗了，肯定会收藏得无比严密的。我看他难以成事！这会儿淑妃守着京城，行在由他做主。他如果悄没声息弄死狗皇帝，然后出示遗诏造成既定事实，让皇族长等人成为人证。淑妃在名义上不就没法子翻盘了？那就算立下天大的功劳，回头顶多众人叹息一声，然后跪送她升天！” “皇上和淑妃都知道他干不出这样的事。弑君杀祖也是需要点心理素质的。他心不够狠啊！” 第1806章 1806.再攻 皇帝一行抵达了行宫安置下来，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总算是有个安稳地方可以住了。这些养尊处优惯了的人，让他们奔波在路上那真的是太辛苦了！ 皇长孙和太子也在有条不紊的分批游说朝臣和宗室。不少人都心动了！比起继续上路，他们都希望就留在行宫。但也不无犹豫，“也许咱们就把楚宇扬那小子打垮了呢？”其他人没明确说出来，七皇子说了。这撤离自然是不会把他这个出家为国祈福的皇子给落下的。 皇长孙道:“那就再等等看。”再等等，也许想做曹操的人也就自己跳出来了！不过反王那里好几十万人马，如今有实力做曹操的人怕是不多。凌荆山应该算一个，但他肯定不可能放弃西北国门不守。归根结底，还是等看淑妃那里和禁军统领那里打得怎样了。 郭子钺得到确信，呼出一口气，卡在这里了！看来一时半会儿的是不会有结果。可他现在也走不了了。双方都默认他是最适合的居中联络的人。希望明净那里不要有事吧。 京城停战五日后，反王发动了第二次攻城。这一次一打又是三天，打得人心都提起来了。而且战事至今没有停歇。 将军府能容纳的伤员已经达到了最大上限，足足两万人。如今除了正房，其他所有院子都住满了伤员。虽然药材还没有断，但看护的人手已经大大不足。现在就连彤辉，走路都在打飘了。 芳姑看到了朝她招手，“赶紧过来歇歇，这么下去不行！” 彤辉过来，刚在躺椅上躺平就睡着了，还发出打呼的声音。小哥哥在旁边纳闷的看着，伸手挠挠头。 明净对芳姑道：“去把觉新叫过来歇歇，你替她一阵。” “是。” 觉新过来倒还好，她就是发放物资的，每天核对清楚就好。但眼眶下也是一片青黑。小哥哥心疼的跑过去，“奶——” 觉新也过来躺平休息，她倒没彤辉那么快入睡，搂了小哥哥在怀还说了几句话。 葛老进去拿毯子给她们婆孙俩盖好，明净也给彤辉拉了拉薄毯。 “郡主，你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有些事，也只能尽人事！天下不宁，以后这样的惨事还多着呢。”葛老不让明净出正房，更加不让她上街看到那些惨像。 “怎么收场？”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待圣人出！” 明净嘟囔道：“现在手头有点兵力的都在打主意，哪晓得谁才是天命之子啊？”如今不但四王起来造反，凌大哥有了念头，司徒蛮有了念头，各地手握重兵的大将怕是很少有能心头波澜不起的。大家都想当皇帝，导致就只能一直打到只剩最后一个。这中间还不知道要经历多少。 “一乱一治，历来如此！当年我曾经以为殿下是中兴之主，可惜他被那对母子陷害，先帝也不信他将他赐死了。如今我第二次下注在凌大将军身上，希望没有看错吧。如今我看最稳得起的就是他了。要不是你陷落在京城，他这会儿肯定稳坐钓鱼台，坐山观虎斗。” 第1807章 1807.无奈 第二场进攻历时四天才结束，叛军的伤亡数目依然比守城的军队搞出四成。但是，叛军是五十万人马围城，此时还剩三十多万。而守城的二十多万人马此时只剩十几万了。这样消耗下去，是禁不起的。 正如皇长孙所言，皇帝都弃城而逃了，如今各路勤王兵马往行在去的意愿都比往京城大。通往京城的路都已经被反王控制了，要闯进去损失不小。而且，皇帝在哪里，其实中枢就在哪里。找到皇帝，迎至自己的地盘，这可比往京城打死打活强多了。 云阳王是一心要占京城，京城对他的造反大业意义重大。要不是碍着天下人的议论在楚宇扬追杀皇帝不力的最初他就派兵增援了。如今不能增援，他就认准了京城猛攻。皇帝那里，要动手也不能是他。就是他要动，也不能明着动。 第二次把叛军打退，淑妃开始在城里大量征兵了。再不补充，就要耗不起了。 彤辉闷闷地道：“今天淑妃在城楼上做动员，把在场好多人都说得激情澎湃的，当场就表态要参军。要不是知道这件战事会闹这么大里头有她的努力，我都要被她感动了。” 葛老不让明净出去看，却没禁止其他人出去。彤辉就跟着盈香上街去走了走，看到了如今京城里人心惶惶、城楼那边不断有人在抬战死将士尸首下来的一幕。这是小姑娘头一次直面那么多死亡，还真是有些被吓住了，也愈发的反感淑妃的做法。 明净道：“光与影从来都是并存的。”真正光风霁月的端方君子就好像她爹那种，是永远不可能玩弄得了这些权术，也永远不可能登顶。而能无限接近那个位置的人，没有哪一个不是芝麻包子。就是凌荆山，肯定也有黑历史，只看程度轻重而已。淑妃一开始大概也是没想到云阳王会纠结了其他三王一起造反。如果只是云阳王一人造反，其实情况是不会失控的。如今她也是搞得骑虎难下。明净只希望她还有后手，不要把京城的守军和百姓拖得太苦。 其实就明净个人来说，谁当皇帝无所谓，只要日子能过就行了。就好像这守城一样，只要反王进来不烧杀抢掠，京城让给他也无妨。而事实上云阳王是为了当皇帝才要占京城，他确实不会。这跟在边城寸土必争还不一样，那面对的是异族。 可她这样有些超前的观念是时下的士人、军人以及主流思想不能接受的。就连老百姓如今也被鼓动得同仇敌忾。她也就没有必要再发声。本来这件事上她就丝毫没有话语权。而且她这么表态的话，很容易被人认为是凌荆山和反王之间有勾结。所以，她也只能无奈的看着淑妃一将功成万骨枯！ 明净看向葛老，“云阳王一开始不是还打舅舅的主意么。他占了京城，就让舅舅进京来。看他是不是会把位置让给舅舅。我等着看他打脸！” 葛老道：“那你舅舅肯定会在半道出意外的。” 第1808章 1808.想法 “不是真的让舅舅来冒险，就造造势。”明净道。 葛老道：“那云阳王就会不承认你舅舅嗣子的身份，毕竟没有上族谱的。要是西平王可以随意将儿子过继给你外公不经过皇族长和皇上点头，云阳王一样可以啊。” “舅舅可是我娘承认的，云阳王的儿子谁认啊？” “反正手续不全，礼法上过不去的。这件事也只有以后再想法子弥补。对了，你舅母有好消息了没有？”现在葛老最挂心的就是这件事了。 明净两手一摊，“如今跟外界完全断绝联系了，连小果子来我都是从淑妃那儿知道的。就是舅母有了好消息，我们也不能知晓啊。” 葛老叹口气，“无衣下个月要满周岁了吧？” “嗯。”、明净有些郁闷的应了一声。她的两个儿子都不知道长成什么样了啊。她昨晚做梦，居然梦到跟一一聊视频！她当时乐坏了，一个劲儿道：“你爹呢，弟弟呢？”然后就醒过来了，知道一切都是空。泪水实在忍不住，哗啦啦的往外流，枕头都打湿了。 无衣的生辰说是下个月，但如今是月初，他是去年的下月月底出生的。所以其实还有五十天。明净摸摸肚子，“葛老，人家说七活八不活，我肚子里这个下个月就要七个月了。我想......”趁着淑妃在打仗顾不上这头，先把孩子生出来再说。 一听她居然有这么胆大妄为的想法，葛老脸色顿时变了，“生孩子本来就是一脚在阴间，一角在阳间。你贸然催生，母子的危险都很高。不要乱来，千万不要乱来！本来在京城条件就不如在边城了。这个可不能赌，一个不好一尸两命母子俱丧的。你还想不想见到你两个儿子了？还想不想见到你爹娘还有明皓了？你舍得将凌大将军拱手让人，让你的儿子喊别的女人娘，把你在边城辛苦建立的基业奉送给别人享受？凌大将军再是情深，他都不可能永远不续弦的。他可是想做......的人！一一和无衣才多大，你要是回不去，让他们哥俩怎么办？” 明净也是突然升起的想法，看见惯世情的葛老脸色都变了也仔细想了想。如今的医疗条件哪怕是宫中也是不如后世的医院。七个月的宝宝万一有什么不妥，也没有保温箱给他住。而且要是还没发育完全，耳朵或者哪里还缺一点就糟糕了。而且早产儿一辈子身体都较瓜熟蒂落的虚弱几分。 想了一阵，她最终打消了催生的念头。见葛老还盯着自己忙道：“我不会乱来的，您放心好了。” 葛老寻思能不能等京城保卫战打赢之后，暗杀淑妃。至于和反王联手的事，他肯定不会干的。不然那四十年里多得是机会，云阳王私下一直想找他们联系的。做这样的事，绝对是殿下不能允许的。可是暗杀淑妃，难度实在太大。她平常都在军营里。就不说随身保护的人，她自己也是个好手啊。除非...... 第1809章 1809.提议 等明净睡着了，葛老找到赵荨。赵荨听完他的话，脸色顿变，“你说，让我等京城平定了，给淑妃下药？” 葛老点头，“皇长孙手里握着预留的遗诏，本来就是要淑妃殉葬。所以这么做，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可她为了守卫京城也是呕心沥血啊。” 葛老定定看他两眼，“淑妃咬着郡主母子不放，如今郡主都有等到满了七个月用药催生的念头了。郡主和淑妃，谁跟你更亲？” “这还用问么？”赵荨心头挣扎得厉害。可是他学医之初是在历代祖师和师傅跟前跪着发过誓的：绝不以所学的医术害人！这和他做人的一贯原则也是相悖的。真做了这事，他这辈子还能踏实么？还敢以医者自居么？ “这我也不能逼你，我就是个提议。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葛老拍拍他的肩膀道。 等到走出么去，葛老叹口气，这件事怕是难成！ 云阳王也禁不起这样消耗。毕竟他的目的不是占了京城就好，他还想统一全国的。人马不能全消耗在这里。所以战事暂时就胶着了起来。他叫来楚沛然，“你去楚宇扬那里看看，他那里究竟在搞什么名堂。”要是皇帝、太子被一锅端了，就不信淑妃还能死守孤城。 “是。” “遇上郭家小儿，你不会手软吧？”、 楚沛然迟疑道：“父王，让他阻挠不了您的大事就够了吧？咱们也不好和郭帅结成死仇。” 云阳王想了想，“你小子说的倒也不是没有几分道理。也罢，只要他不乱插手，孤就看在他老子的份上放他一马。” 楚沛然心道，不是看他老子的份上，是看他老子影响力的份上。郭帅是自愿退让，让凌荆山提早接掌西北大营。可如果有人杀了他儿子，就一定能看到他锋芒内敛下的能量了。 “父王，那我这就出发了。” “嗯，带够人，注意安全，一切以你的安全为上。” 楚沛然带上一队心腹人马，从京城外头直奔楚宇扬的驻地。一路行踪隐秘，他到楚宇扬军中的事，自然不适合弄得谁都知道了。楚宇扬干的可是追杀皇帝的事。 皇帝一行人如今在行宫，楚宇扬就在离行宫百来里的地方和禁军统领对峙着。禁军统领得知有和谈的可能也不想打仗，就跟楚宇扬一起唱双簧，等着皇长孙能说服皇帝呢。 楚宇扬这里除了自己在沿路找补给，还在不断跟云阳王要补给。能多要尽量多要啊，不要是傻子。 楚沛然这次就是以押送补给的名义来的。但楚宇扬一看来的是这位公子，哪能不知道这其实是来督战的？ 他笑着带人迎出营地，“楚公子，怎么还劳动你的大驾啊？” 楚沛然笑道：“京城那里两次强攻不下，父王让我来看看这边进展如何了。” 楚宇扬安排了人去将运来的补给入库，然后恭恭敬敬领着楚沛然进大帐。给钱的是大爷啊！别管这大爷还能当多久，如今还给补给他就得供着。 双方刚刚落座，心腹附耳告诉楚宇扬，“郭小将军回来了。” 第1810章 1810.主意 楚宇扬一惊，怎么这么寸啊？这是两边瞒着还是......算了，反正小果子来的事云阳王那边怕是早就知道了。不然也不能让这位公子亲自来啊。 “公子，郭子钺来了。他是来劝我那个......回头的。” 楚沛然道：“哦，那楚将军意下如何呢？” “我还能回得了头么？跟着王爷一条路走到底，就等着王爷还我楚家一个公道了。” “那就好，人啊最怕首鼠两端，那两边都不会有人信你的。楚将军可要好自为之，不可自误啊。” 楚宇扬点头不已，“那是那是，我也是碍着郭帅不好把他赶出去。那小子也是没皮没脸的，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为了不让他再来堵我的门，我还是见见他比较好。听说您二位还是故人呢？” 楚沛然一滞，“再是故人，已经分属两个阵营，还是不见了。你在这里见他吧，我一路劳顿正好先下去歇歇。” “别啊，我让他等着就是。我这还给您接风洗尘你。” “行了，别弄得尽人皆知的，低调些。我先下去了，你找个人给我带路。” “是，是我没想周全。” 楚宇扬把人恭送出去，然后让人把郭子钺叫来。 郭子钺走进来，不客气拿起果子就啃，“哟，你这迎我呢，这么丰盛？” “谁迎你啊？我迎给我送补给来的大爷呢。” 郭子钺挑眉，“云阳王的人？” “你熟人。” 云阳王那边称得上自己熟人的可就只有楚沛然那厮，郭子钺脸色顿时就不好了。 楚宇扬道：“行了，你也没吃亏。也是从小被你娘还有伯母们保护得太好了，这才差点让人哄骗了。他可不想被人知道他在我这里。你说得没错，云阳王就是打算让我一个人背弑君的罪名。我一开始知道逼我干这个，我就不来了。对了，你在我军中可得多加小心。我可不想你被人弄死了栽我头上，真断了我的回头路。” “你杀我干嘛啊？” “如果有人逼着我杀你表明立场呢？” 郭子钺笑笑，“是啊，如果有人逼着你杀我表明立场呢？” 楚宇扬道：“我不是还有西北这条退路么。如果他真的逼我对你下毒手，那我就回西北去。占着那两府之地，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不是说凌大将军肯定不会把伸出去的腿再收回来么。我等着他起事了跟着他干。他比云阳王厚道！而且他成事的可能也比云阳王大些。” 郭子钺知道他说以后跟着凌大哥干也就是嘴上一说。经过了这一遭，他肯定是要观望的了。不过，出走过一次再回去，那两府之地还能尽在他掌控之中么？凌大哥可也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容得了你回去，也容不了你再继续掌控那么大权力。不然以后谁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队伍可就不好带了。再说了，那两府之地本来就已经被他从各方面慢慢蚕食了。 不过楚宇扬有一句话他觉得说得挺好的，那就是凌荆山成事的可能真的挺大的。就是不成，他占着西北别人也休息来分一杯羹。 第1811章 1811.安排 郭子钺就这样和楚沛然心照不宣的各自在楚宇扬军中住了下来。楚宇扬对他们两人的安危都非常上心，分别派了重兵保护。 郭子钺把自己这一行往行宫的经过说给楚宇扬听了。他蹙眉道：“狗......皇上还真是够固执的啊！”既然有和解的心思，就不好再叫狗皇帝了。 “年纪大了难免的，不过太子这回挺热心的。”郭子钺意有所指的道。皇帝老了，这个朝廷以后还得看太子的。 楚宇扬道：“可是太子怕是当不得家、做不得主啊。”太子全靠着淑妃才能上位，手头一点力量都没有啊。 “别的事他可能做不得主。但还你楚家一个公道，这事儿他还是敢伸手的。因为淑妃就是武将世家出身，她天然的偏向武将。而且她会很乐意把废太子钉死在耻辱柱上。这也是太子为什么胆敢伸手揽事的原因。” 楚宇扬道：“你是说太子和淑妃想用我？“ “很明显啊。虽然你手头只带了两万多人，但如果你弃暗投明，一来一去就是云阳王那里少两万多，朝廷多两万多。如今京城被围困，很缺人。而随銮驾出奔的人马原本就不擅长战阵厮杀。你的价值在这当下最能体现，也是最适合跟朝廷提条件的时候。” “可皇上不同意，而且那些朝臣、宗室也在观望。看来我还是得跟禁军统领打一场，也顺带给云阳王一个交代。毕竟要了他不少银钱和军资呢。至于你......” “你把我关起来吧！等回头你们用得着我的时候再放我出来好了。”郭子钺很痛快地道。 禁军统领知道还是要打也很无奈。但这回他可不能配合楚宇扬做戏了，总不能甘当人梯吧。 双方各自调兵谴将陷入鏖战。楚沛然始终不动身色，只是冷眼旁观。楚宇扬这里到底怎么样还不好说。不过他能牵制住几万人马也是好事。至少少了去京城支援的人。这几万人是没落在能打仗的人手里，要是落在淑妃手里发挥的作用肯定不小。只要楚宇扬能继续发挥这个作用，给他的补给也不算白花了。 不过对于郭子钺他不大放心。光是关起来显然不够，他要求楚宇扬把人遣送回西北。不然回头这小子还得蹦跶。 楚宇扬找上被‘关’在帐篷里好吃好喝的郭子钺，“那老小子不好糊弄，让我把你遣送回西北。算是手下留情了，都没打算要你的命。” 郭子钺想了想，“其实我能做的也都已经做了，回去也不是不行。我把跟皇长孙联系的方式留给你。”只是可惜没能趁机去一趟京城。屁的手下留情，他要是个普通人，云阳王那边不弄死他才怪了。但这回去一路，怕是也要吃点苦头。 “你不是跟太子联系啊？”不管是淑妃还是皇长孙，那都离不开太子。此时找上太子倒是不用在这两人里站队了。而且，如今最缺人的是太子啊。他要是能抢在众人前头得到太子的信任倒是一件不错的事。不过他肯定不会死心塌地的就跟着太子了。一些看情况！ 第1812章 1812.告知 “之前太子一直没冒过头，皇长孙是名正言顺代理朝政的人。而且凌大哥跟皇长孙还有盟约，我自然是直接去找的皇长孙。”郭子钺心头暗笑，还说以后一心跟着凌大哥，这分明还是有些想法嘛。不过也难怪，谁还没点私心？凌大哥如今也确实没到登高一呼、应者云集的地步。他还在低调积攒实力呢。 郭子钺就这么被遣送出军营了，楚沛然没有见他，只是站在山坡上远远的看着。 楚宇扬做戏做全套，还说了一番看在两家祖辈、父辈交情的份上，饶他一命的话。让他赶紧哪来的回哪儿去，再来罗唣就休怪他不念旧情了。 郭子钺带着人走了，一路上遭遇了几次追杀。不过主要是警告他，并没有要他小命的意思。一行人他受了轻伤，几个家将伤得轻重不一。他离得远了也就没人再追杀他了，走了五天回到西平府他爹隐居的山脚小院。这小院如今已经扩建了许多，毕竟又来了三个老夫人和许多晚辈。 郭子钺倒是没想到在这里看到凌荆山和一一了。西北边关没有大事，凌荆山就抽了个空带上一一来看望郭帅了。 凌荆山跟郭帅在地坝里说话，一一则是跟着清辉和郭笑捞鱼去了。就在两个大石头的缺口里用撮箕捞，这本来是清辉放在那里固定的，每天都能捞到几条提回去加菜。郭笑来了之后又带着她端着撮箕下水捞。自然是有女兵跟着她们的，不然万一发生什么意外怎么好？ 至于短手短脚的一一，他肯定是不被允许下水的。这可不比将军府在小溪边专门给他挖的小池塘那么浅。这还是流动的，万一把他冲走了，谁赔得起？就是别人肯让他下水，跟着他的青柳也是不答应的。她如今在这位大公子身边当管事丫鬟，工作态度那叫一个兢兢业业，上心得很。 她给一一找了个大石头，把他抱到上头坐着，脱了鞋袜让他胖胖的小脚丫浸在手里感受流水。自己站在一旁轻按着他的肩膀，让他看着两个姐姐端着撮箕去捞鱼。 方才郭子钺回来就是先看到了他们几个孩子这才知道凌荆山来了，忙加快脚步往家走的。 不过这会儿郭帅脸色不是太好。他本来挺高兴的和凌荆山说起淑妃这次做的事，觉得她还是不错的。凌荆山静默了一会儿告诉了他云阳王要造反的事应该是淑妃早就知道的。他们俩私下早有勾结，互相利用。 郭帅退了之后，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就再没动用过人手查访天下大事。所以这件事他是真不知道。 “她如今一半是按计划行事，一半是补过吧。她也没料到云阳王竟然有了今日的气候。不过当初她也不好去揭发云阳王，那不是说她作为后宫嫔妃早就私下干政了么。这可是居心不轨！皇上容不得她的。说起来皇上明知道她是什么人，有什么本事，硬把她圈在后宫这就是祸端。”他媳妇各种能干，他就放手让她施为，瞧瞧帮了他多大的忙啊。 第1813章 1813.劝说 郭帅叹口气，“你嘴上也有个把门的。”朝廷威信不在，这为尊者讳也没几个人还放在心上了。 “这不是只有您跟我还有小果子么。说起来我也没想到孟思彤进了宫居然会被皇后欺负成那样，皇上还纵容了皇后。就这还说是专宠？”凌荆山从前是压根没想到过那么厉害的‘孟贤弟’居然也会被欺负。 郭帅道：“后宫那些女人的手段，咱们哪里想得到？将门之女，玩不过皇后也不为怪。可她被后宫熏陶了十几年，这心性都扭曲成什么样了？所以我才说，要把明净救回来，首先就得化解她心头的戾气。”说到孟思彤，郭帅还是有些心疼的。当初多好的孩子啊！ 凌荆山道：“您提的那个建议不好操作，她肯定防着我呢。再说我寻一个男宠给她，她要是知道了怕是得火冒三丈的跳起来。” 郭子钺坐在他爹旁边，“是啊，爹。你忘了淑妃当初.....你只想着凌大哥对淑妃了解，找的人也许对她胃口。却没想到女人那复杂的心思啊。”怪不得他娘要说他爹完全不懂女人的心思了。 不好看郭帅有些尴尬的表情，凌荆山转头去喝茶。 郭子钺被瞪了一眼后把自己一路的见闻都汇报了，然后就见到一一他们笑嘻嘻地回来了。 清辉仰头喊道：“小郭叔叔，你见到我姑姑和姐姐了么？” 一一跟着看过来，郭笑也道：“还有我娘呢？” 郭子钺摇头，“我没能进得了京城。“ 三个孩子都有些失望，连捞到不少鱼的喜悦都没了。 一一坐到他爹旁边，耷拉着脑袋。小孩子的记忆其实没有那么深，是景飒和明皓、封璟还有他爹时不时在他跟前念叨，又有画像可以看，还有那么多别出心裁的玩具摆着，所以一一对他娘的记忆才那么深刻。 凌荆山摸摸他的头，“去捞鱼捞到了么？” 一一点头，“捞了不少。爹，回去我把小溪拦起来！”小表姐说拦起来，鱼儿就都被卡在网眼里了。 “在上游就被新城那边的人拦了。哪还轮得到你啊？我就问你，你在府里的小溪里看到过鱼么？”鱼肉营养好，那些千夫长就一起织了网拦断河沟捞鱼给怀孕的媳妇儿熬汤补身子。因为河沟小鱼也少，边城还真没人靠这个过日子的。如今各种作坊如火如荼的开起来了，只要不懒都能找到活儿。不然他们也不好与民争利的。 一一挠挠头，“好像很少。” 清辉道：“没错，那都是漏网之鱼，小鱼。到时候你直接去新城那边看看热闹好了。” 父子俩在这里吃了晚饭住了一宿，第二天就进城看西平王了。西平王把西北都转遍了，想着外头一片乱象，尤其皇帝都被自家兄弟撵得弃城而逃，简直奇耻大辱。这萧家的气数感觉真的是尽了，剩下就是苟延残喘了。冶儿再使劲肯定也不过这口气拖得长点。老爷子就有点郁结于心，病倒了！ 凌荆山把郭子钺也带上了，毕竟他才刚从行在出来，西平王肯定有事儿想问。 第1814章 1814.接风 听郭子钺说了大致的情形，病床上的西平王摇摇头，“那么多人还不如一个女人能扛事儿。京城要是被她守下来了，再挟太子之母的尊位，冶儿怕是没戏唱了。” 凌荆山道：“不是还有预留的遗诏么？” 西平王道：“我皇兄还活着呢，那诏书就拿不出来。而且人家在守城，也不可能拿出来。可以后，还能有拿得出来的时候？我看你也别指望他能帮你保护明净了。” 凌荆山心道：从来就没指望过他真能保护那母子俩，只希望他能照顾点。可如今分隔两地，连这都指望不上了。 “明净肚子里那个都六个多月了，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就算我跟反王、跟淑妃都达成协议，此时也是没可能开城门放她出来的。”城门一开，叛军不乘机撞开门才怪了。就算许诺再增兵十万，淑妃都不可能答应开这个门。 西平王探口气，明净是来给他拜寿在他的王府被人抓走的，这也是他的一块心病。半晌他道：“你是出来巡视的吧？一一才多大点，这一路挺麻烦吧？” “来西平府是探望您跟郭帅，路上顺道到处看看吧。至于一一，这小子身体还好，出门在外也没平时那么淘气。”这回趁着有空，五府之地他都打算带着一一转转。 西平王道：“那明净那里你有什么打算？” 凌荆山眼中露出一抹厉色，“她总不敢弄死我媳妇儿。”对于老三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这种情况下要保住着实艰难。可明净的命，淑妃如今决计不敢动。如果她真害得自己少了个孩子，这笔账等把明净救回来再慢慢算！ 只要没有孩子拖累，要趁乱救她回来就容易些。可他也知道，不到万不得已，明净绝不会选择打掉孩子。也只得放她在京城周旋，尽力保全。 当晚，西平王府举办给这爷俩举办接风宴，立时就成了府城的头等大事。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甚至没有收到请柬的也都想方设法让人带来。还有什么外甥女、姨侄女、侄女之类的都叫让舅母、姨母、姑母带来。至于自家闺女，那更是不会被漏掉的了。 乌雅看得十分好笑，还没死心呢！今天主要是招待那爷俩，连个正经的女客都没有，这做陪客的倒是个个都带着家里姑娘来了。哼，她要是让凌荆山在他们王府，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了状况，将来还有什么脸面去见明净？她吩咐王府家将，“把前院、后院之间的门户都给本王妃看严实了。出了状况扒了你们的皮！” 徐氏跟着明润在府城的一个县里住着，今天也来了。她一进来看到这等场景也是心头咋舌。这没人张罗，都没机会见到大将军啊，还一个个的往这儿凑。她是奔一一来的，也懒得多理会这些人，直接凑到一一跟前，“一一，你还认得我么？” 之前青柳给一一提示了，说明润舅舅家的舅母一定会来看他。他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青柳，后者微微点头他便甜甜一笑，“舅母——” 第1815章 1815.接风（2） 一一还不到三周岁，前院显然不太适合他。凌荆山就让青柳带他跟着乌雅一道行动。他自己倒是把康杰领去了。 康杰如今跟着徐氏的父亲读书，已经考过了秀才。差一点就可以刷新明皓当初考上秀才的年纪了，可惜以两个月的差距落败。 西北几府的学政事务如今已经在三叔凌浩宇的整顿下形成了制度。老爷子可是当了十几年学官的人，把朝廷学政上的那套摸得滚瓜烂熟。如今让他在这几府当学政的一把手，工作起来非常的投入。 康杰跟着凌荆山身边，一副温文小书生的模样，待人接物也很拿得出手。于氏自己家里家外一把好手，对于独子的培养精心无比。养出来的自然不会是个迂腐学子。 不过如今于氏也不在府城了。边城那边大搞生产建设，明净之前就把她调去帮忙了。也有凌家妯娌盯上空出来的绣坊管事的位置，但她在马氏、于氏之外就没再接纳家里人做管事了，请的专业人手打理。省得以后倒是人人都盯上了，好像该她们的一样。而且，凌家毕竟只是小乡绅，也再没有于氏这样出色的管理人才了。 今天来的人多，不少军政方面的头面人物都来了。凌荆山虽然不用应酬她们，但也耐着性子和他们打交道，很给面子。除非是有人跟他说家中有女初长成什么的。 眼下他对着一个夸耀自己儿女尤其是女儿的官员沉下脸，明润在自己的位置上偷笑。他也听到一些说法，说凌大将军不是不想纳妾，而是在边城岳母看得太紧。那岳母毕竟不是一般人，是公主呢。手下还有不少前东宫的旧臣属，一些安置在了将军府做事，一些早就安插进了西北大营。而且如今西北不缺钱么，大将军还用着媳妇儿的嫁妆呢。之前那个西北首富得罪了大将军，那是说话、做事太不讲究了。有些话能那么说么？ 凌荆山道：“那些事，诸位等夫人回来以后让女眷去同夫人说吧。” 在场的人都楞住了，纳妾什么的按规矩是要当家主母点头，过门的时候还要敬过茶才作数。可是大将军夫人这情况，边将里有很多先例。都是不用经过当家主母同意就过门了的。毕竟人隔着上千里，怎么喝那碗茶？ 而且，大将军夫人说得好听是受封为郡主，可其实在京城就是朝廷扣在手里的人质。她还回得来么？半年前给西平王拜寿时朝廷动用的那阵仗可是历历在目啊。为了把夫人弄进京去，朝廷是脸面都不要了啊。能轻易让她回来？ 大将军这半年居然是独守空房，他越是表现出对夫人的在意，朝廷越得把她攥得紧紧的啊。 “这、这要是夫人回不来呢？”一个很小的声音嘟囔道。这也是下意识接了一句，而且近乎私语。可这会儿大家都被凌荆山方才的惊到了，之前看他不虞，西平王世子已经让歌舞停下了。结果这一声就被一些耳朵灵光的人给听到了。 第1816章 1816.接风（3） 这里头自然有凌大将军本人，他这会儿最听不得的就是这句话了。立时把手里的杯子砸到了地上，也不问那人官职为何直接道：“给我叉出去！” 两名士兵立即上前就要拖人。明润赶紧起身过去，“请出去就好了！你这个人也真是的，过问大将军的私事也就罢了，怎么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呢？夫人六甲待产之身，被扣留在交战的京城里，大将军不知道多担心呢。你还说这种剜心的话！赶紧走吧，多喝了二两猫尿就胡言乱语，赶紧回去醒醒神！” 他是舅少爷，士兵给了他面子，还算客气抬手请人。 那人一句话脱口而出，惹得凌荆山勃然大怒也是后悔莫迭，而且心头还有些后怕。赶紧顺着明润给搭的梯子道：“喝多了失言，大将军勿怪！” 凌荆山挥挥手，懒怠再理会这人。 康杰呼出一口气，好在没有真的当众把一个官员拖出去。不然，对七叔的名声有很大关隘的。而且也会给天下文人一个大将军重武轻文的印象。肯定会成为政敌攻击的话柄，还会失去士子对他的好感。好在有一一的舅舅在场打了圆场。自己年岁太小不够分量，别人也不好上前。顶多就是西平王世子是婶婶的舅舅还能说上两句。但都没有婶婶的兄长出面来得合适。 毕竟西平王世子不好站起来上前这么打圆场，他顾忌身份坐那儿说倒有点驳七叔面子的意味。那说话的鲁莽官员可是西平府的官员，谁知道跟他又有没有什么关系。 西平王世子也是暗道庆幸，“好了，换首轻缓的歌舞来。”这会儿估计凌荆山也不想听什么热闹、喜庆的调调。可又不能没有歌舞，否则这场面就太僵了。 这些人真是作死啊，真以为凌荆山没找女人是被景飒盯得啊？还以为自己说的、做的比那在边城献好不成反得罪了人的首富强啊？那首富是没有被刻意打击报复，可如今谁都知道他得罪了这西北能当家做主的人。谁也不敢再跟他有往来，还有些人揣测上意故意整治他。这几个月家产缩水不少啊。前几日还特地来求过自己，说愿意把五成的身家奉献出来，只求能够了结此事，托自己找个合适的时机做个中人。 刚才那个官员更是搞笑，居然就那么把心底话给脱口说出来了。傻不傻啊？不过看来他外甥女是挺厉害啊，居然把这么一个男人变成了绕指柔。接下来就没人再敢提及这个话题了，擦边球都不敢再打。万一也给赶出去了多丢脸啊！ 不过里头一一跟前倒是姹紫嫣红的挺热闹，都想对他献殷勤，万一合了他的眼缘在大将军面前提一提说不得就能事半功倍。于是往他跟前凑，逗趣的、说笑的还真不少。要是他看向什么，立即就有人争着给他解说一二。 乌雅看得火起，正打算敲打一下，就见一一已经轻松化解了。 小家伙伸出两只小胖手捂着脸，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你们不要这样，我还小！” 第1817章 1817.疲惫 那些豆蔻年华的小姑娘们被一一这一记闷棍砸得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也没人再好意思献殷勤了。他也总算是得了清净。 乌雅差点就笑出来了，猛地抓了一把扶手，肩膀耸动了几下。她瞥一眼一脸平常的青柳，这看起来应该不是头回了啊。事后她问一一，“谁教你这么应对的？” “哥哥，一直很管用的。” 乌雅失笑，这童小七够促狭的！一一才虚岁三岁，压根就不懂这话什么意思。可却把那些小姑娘臊得厉害。难道解释我们不是打你的主意，是想借你做桥梁打你爹的主意啊？ “今晚就住我这里吧。肯定很多人向你你爹敬酒，前院还不知几时散席。到时候喝多了让他也留宿王府就好了。” 一一挠挠头，正想说什么就见康杰进来接自己了。康杰还差点月份到十岁，所以进后院里倒也无碍。 乌雅诧异得很，“前头这么早就结束了？还是你叔叔让你带一一先回去？” 康杰躬身道：“王妃，前头闹了些不愉快，这会儿已经结束了。叔叔让我来接一一回家，也好让操劳一天的王妃可以早些歇着。”虽然母亲不在，但绣坊小院那边一直被料理得很好。那是婶婶一手打理的住处，所以叔叔每次西平府来都在那里落脚。今次也不例外。 乌雅点点头，“也好，你带他回去吧。”前头出什么事了？居然这么早就散席了。 回去之后打发青柳进去安顿一一，凌荆山让人沏茶招待明润。 明润把自己辖下这几个月的事务简单说了一下，“只要能一直这么安稳，那西北渐渐也能有新气象。外头乱，大将军正好趁此机会积蓄力量。” 凌荆山笑笑，“就是明净说的高筑墙、广积粮。” “是，来日方长，西北如今只要能自给自足有所发展就好。” 两人又说了些其他的事，凌荆山起身道：“晚了，你就在这边歇下别回客栈了。这两日就陪着在府城转转，回头上你那里去。” “是。”明润应了一声，就没有再去四为客栈住了。 凌荆山则是和一一睡的一张床，小家伙已经四仰八叉的睡得很熟了。 时间向前推移，半个月后京城的粮食供应开始打起了折扣。如今都是每三日按人头去领取粮食。到如今，除了阵亡将士的家属，所有人都打了个九折。 “看吧，我就说反王一直这么围下去，粮食肯定会慢慢出现短缺。前几天我就让我那口子每天攒下一点。” “这得围到什么时候啊？”从京城被包围至今已近一月，弄得人精神上十分的疲累。 “天知道！” “还是跟着皇上离开的人好啊！” “那都是达官贵人，轮得到咱们小民百姓么？再说了，淑妃娘娘、国丈府还有西北大将军府的贵人们不也都还在京城里么。回家煮饭吧，有一顿饱饭算一顿！” 将军府的第一批伤患已经陆续伤愈归队，增添人手之余也给将军府减轻了负担。这一个月下来，从包氏往下，所有人都瘦了一圈。 第1818章 1818.疲惫（2） 这半个月京城都是围而不打，倒是楚宇扬那边有了几场胜负。他从西北带来的兵在之前的战事里磨炼得不错，对上禁军、京郊大营，地方杂牌武装优势是很明显的。总之打起来是赢多输少。 皇帝对此十分不满，收到战败的军报便拿皇长孙撒气，骂他无能。次数多了，之前一直对皇长孙有所不满的人倒是渐渐对他报以同情。 当今这天下会这么混乱，在位四十年的皇帝绝对是居首功的。皇长孙不过是个收拾烂摊子的。但这摊子太烂了，有点收拾不起来了。全怪到他身上未免过了。 太子有些看不过去，帮着辩解了几句，也被皇帝骂了。叔侄俩一同出去的路上，太子道：“冶儿，你想开点儿。” “嗯，我去找七叔喝酒，倒是那谈判的事儿，九叔可以跟敏王叔公他们再谈谈了。咱们这里如果能有五万人马，行宫就踏实了。” 太子挑眉，“你去找七哥喝酒？”七哥不是和尚么？ 皇长孙笑笑，“他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七皇子的确在偷着喝酒，这酒是他在废太子那里顺手牵羊摸来的。废太子整天喝得醉醺醺的，根本搞不清楚自己随车带了多少酒。身边太监倒是看到七皇子摸走了两坛，也不会说。 皇长孙过去坐下，正催着侍卫动作快点，赶紧把鸟烤好的七皇子一惊，转头看到是他松口气，就怕是方丈或者敏王叔。这俩老头回头都要絮叨他为国祈福不诚心。 “大侄子，这只好了，你先吃！”七皇子讨好地把树杈递过来。当初不告而别后，这还是大侄子头回找他。他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七叔的牙祭，侄儿就不夺了。我吃点素的就好！” “素的有、素的有啊。你这是怎么了？”七皇子看皇长孙提起他的一小坛酒仰头喝着，好些都洒出来了有些心疼的道。他弄点酒藏着不容易啊，怎么这么不珍惜？ “喝了你的，回头把我老子的送几坛给你。不对，这也是我老子的吧？还有行宫酒窖的，也任由你搬。” 七皇子道：“小酌怡情，我才不要喝成你老子那样呢。你又受气了？” “说我无能，好好的天下交给我，弄成这样四分五裂的。” “关你什么事啊？明明是......我看咱们萧家这天下，唉——。开始只是西平王叔要为伯父讨个公道，他倒没做什么别的，就是抱不平。可如今四个王叔来势汹汹，然后各地豪强趁乱而起，这怎么都怪不到你身上啊！”五个当叔父的都起来反对自己父皇，这其实已经间接说明了他得位不正。各地豪强并起，也是他治国无能的锅，怎么就甩给大侄儿了？ “西平王叔公离京之前曾经对我说过，但愿我能起衰振颓。当时我筹措满怀。可如今想想，也许真的是生不缝时。”皇长孙说罢又喝了一大口，弄得酒水顺着脸颊、发丝淋漓而下。 “你可不能灰心啊，这么多人都指望着你呢。小九那小子靠不住！” 第1819章 1819.陌生 “我又指望谁，我又去靠谁？”祖父甩锅，亲爹是个混账，还成天酗酒难得清醒。 七皇子想想也有些愧疚，大侄子是他晚辈，可他们这些当叔叔的一个也帮不上他。再能干也是会累的，尤其还劳而无功、招人怨恨。现在还被病得已经不讲理的老头子责骂。关键还有个淑妃在，真的很容易去想自己的所做所为到底值不值得。 过了半晌七皇子道：“大侄子，如果你真的累了，想歇就歇着吧。也不能把担子都压在你一个人肩头。” 皇长孙拍拍七皇子的肩膀，“好了，发泄一通好多了。七叔你慢慢吃，侄儿就不陪了。”他昨天回住处，发现住处已经被人翻动过了。虽然尽力还原，但他这个屋主还是有所察觉的。孙琮潜藏在同行的什么人那里？ 会是天香姑姑，还是太子九叔？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人？不过，他休想找到那预留的遗诏。那东西被自己放在了一个谁都想不到的地方。 是夜，皇长孙躺在床上呢喃了一句“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但是，此时走不得。此时走了就是撂挑子。总得等到京城保卫战胜利，御驾回銮之后！ 皇帝终于答应了和楚宇扬进行谈判，给楚家平反，赦免楚宇扬、交出国舅这都没问题。但要交出废太子就没得谈了。 但如果不动这罪魁祸首，楚宇扬怎么甘心？咬死了不肯松口。如今他已经把禁军统领的人马打散了，再下一步就能包围行宫。但始终克制着，停留在百里之外。 行宫里的人都希望能够谈得拢，但谁也不敢说把废太子交出去的话。他再是不堪，也是皇帝亲子、洛王亲父。只心头暗自骂他是祸害！ 谁知道七天后，废太子竟把自己喝死了！呕吐物堵住了气管，窒息而亡，死得甚是及时！朝廷再不用碍着颜面违心拒绝楚宇扬的条件。 事情以楚宇扬悬崖勒马，求取朝廷原谅，皇帝下诏书给楚老将军平了反，楚家后嗣不再是钦犯，还特旨赦免了楚宇扬作为结束。 楚宇扬摇身一变，成为朝廷控制下的人马。促成此事的皇长孙和太子对视一眼，太子道：“冶儿，那就是个意外！” “我也不为他可惜！他早该死了。如此好歹没把他做过的混账事公之于众，多少留了几分颜面。我只是想知道，我们这些儿孙对于皇祖父而言，到底有何意义？”早不死、晚不死，偏在这节骨眼上被呕吐物弄得窒息而死。再是废太子、庶人身边也是有人伺候的。怎么会弄成这样？ 一开始赌气不可能开启谈判的是他，后来能对亲儿子下狠手的还是他。皇长孙对于从小看到大的这位祖父生出了陌生感。 就在楚宇扬准备率领人马往行宫觐见的当口，他收到了不知是什么人送来的消息：北泰府守将关元山带着六万人马奔行在来了！如此一来，他的两万多人外加收容的近万名流民就成了鸡肋。甚至如果关元山来得更早一些，没准他就被朝廷剿灭了。 第1820章 1820.援军 楚宇扬本来有抢在众人之前把控住行在的想法，这会儿便感觉到人手不足了。他派认核实了一下确有其事皱了皱眉头。 “将军，怎么办？”他麾下将领本来是抱着加官进爵的想法要去行在的，这会儿就都有些无措了。之前他们可是狠狠威胁了朝廷啊！ 楚宇扬想了一阵，调转了马头，“传我号令，后队变前队，回西北——”楚家已经平反，他也不再是钦犯，罪魁祸首也死了，此行的目的也算达到了。这会儿去跟关元山硬拼他就傻了！ 三万人就这么临时调转马头，楚宇扬心头也有些犯嘀咕：是什么人给自己送信？想来想去，也只能是凌大将军的人了。他果然不是面上这么简单。 皇长孙对这个发展很是惊愕，六万人马奔行在护驾，那手头肯定还有更多的人马。这怕是有虎狼之心，真想打出‘奉天子以令不臣’的旗号了。 “收罗被打算的溃军吧！”多少有点人手在手上，心头踏实些。此时在行宫好好儿的，关元山也不能硬要皇祖父移驾。毕竟他病病歪歪的，硬要他再走，路上说不好就要出问题了。这个锅想来关元山背后的人不会想背。如此就有了转圜余地！ 关元山就此进驻了行宫附近，倒是出乎意料的守礼、恭敬。赢得了行在众人的好感。 皇帝哈哈笑道：“还是有忠臣义士的啊！关爱卿是如何能及时赶到的？” “回皇上的话，是暗卫孙琮来报的信。末将一听皇上危难，赶紧点兵来护驾。一切听皇上吩咐！” 皇帝挑眉，“孙琮，他不是被朕关进大理寺了么？” 孙琮从关元山身后站出来，“皇上，叛军围城之前，淑妃娘娘将所有牢狱里的壮年犯人都放出来以充守城兵力。臣就是那时候获释，然后趁着叛军未至出了京城，寻找地方求助的。关将军这里率六万人马来护驾，另有柳、吴二位将军率十万人马驰援京城。等把反王打退，便可奉皇上返京了。” “好、好、好！” 皇长孙看到孙琮，心便慢慢沉了下去。这厮竟是趁机化暗为明了。还将自己过去一段时日的动向都交代清楚了。但既然说是他搬来的救兵，那这关、柳、吴三位铁板钉钉也是淑妃的人了。 行宫是实实在在落入淑妃掌控。再有了十万援军或者更多，京城之围要解也只是时日问题了。如今唯一陷入尴尬境地的倒是自己了！ 三日后，皇长孙留在行宫的替身被孙琮识破，而他本人已经是杳然无踪。 “可恶，竟然这样都被他跑掉了！” 关元山道：“那遗诏......” “怕是带走了！” “娘娘曾经有令，没找到预留的遗诏就不能动手。”自然是对皇帝动手。皇帝在行宫驾崩，太子登基顺理成章。接下来的事儿才好办。 孙琮呼出一口气，“这事是我没有办好。但除了皇长孙身上，我哪都已经搜过了。遗诏必定在他身上。必须把人追回来，要么找到遗诏，要么杀了他。如此，才不会碍到娘娘的大事！” 第1821章 1821.逃走 进一步的查验之后，孙琮发现皇长孙的生母和一个侍妾也同时不见了。带走亲娘不难理解，但那侍妾就只能是因为怀孕才被带走了。 虽然觉得可能不大，他还是将洛王妃和聂家相关的人都抓了起来盘问。聂家最初嫁给皇长孙的那个孙女儿是作为未来皇后培养的。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女！可后来皇长孙再求聂家女为续弦，他们就以没有年岁相当的嫡女为由，只嫁了个旁支的侄孙女过来。此女姿色倒还不错，但资质平庸。以至于洛王府的中馈以及外头的应酬往来都只能由洛王之母承担。 虽然情有可原，但聂家也确实是不够重视。毕竟当初结亲，洛王是太子嫡长子，未来的太子。可后来再结亲，太子已经被废，皇长孙又只是续弦，且本身还成了残疾。所以聂家也有些看菜下碟。嫡支适龄的女儿都已经许配出去不假，但如果有心，也不是挑不出来一个更好的。 到后来洛王重新成了摄政王，聂家也曾后悔过。但木已成舟，也只有将错就错。只希望洛王妃能早点生下儿子。可偏偏这一年都没有好消息传出，倒是让一个侍妾拔了头筹。那侍妾吴鋆见过，眉眼间有几分像明净。 聂家人本就不知皇长孙的去向，任凭孙琮怎么盘问自然都没有结果。孙琮是令人以洛王妃重病把聂家人叫来的，他目光四下游弋，蓦然看到一本佛经。 “怎么把他给忘了？”如果说这行宫里还有谁知道了皇长孙离开，那非七皇子，如今的宁远和尚莫属！ 孙琮立即派人去找七皇子，却得知他捧着一本以血写就的《孝经》去见皇帝了。 皇帝看着自剃了光头就没再见过的这个儿子疑惑不已，“你来做什么？”这小子要是没有目的肯定不会往自己跟前凑的，打小就是如此。他一向就看不惯这小子的惫赖样儿，对他从来都是指责、叱骂居多。没什么事他是不愿意来的。也就之前担心步两个兄长的后尘曾经跑来侍疾月余。想到这里皇帝心头一痛，他竟是一年之内接连死了三个儿子。如今只剩下眼前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和太子了。 七皇子道：“父皇，儿臣有难，您救儿臣一救。” 皇帝惊诧地道：“谁敢动你？” “儿臣只知道大侄子已经被吓跑了，偏他被吓跑前不久还跑来找过儿臣喝酒。儿臣上午又去了一趟他那里想讨点好酒。万一那些人来找儿臣逼问大侄子的去向，儿子答不出来的。可说不知道那些人怕是不会满意。”七皇子苦着一张脸。 皇帝勃然变色，“你说你大侄子被吓跑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大侄子逃出行宫了。” “他为什么要逃？” 七皇子一本正经的道：“肯定是觉得生命安全受到威胁才会逃啊。” “他知会你了？” “他走后儿臣才发现的。如今留在行宫的那个根本不是大侄子，是个替身。” 第1822章 1822.逃走（2） 七皇子比孙琮还早一步发现如今的‘皇长孙’是替身。至于什么以血写就的《孝经》就纯是随口找的一个由头了。他就是找个理由上皇帝这里避难来了。 皇帝暴喝一声，“到底怎么回事？” “儿臣知道的都告诉父皇了啊。反正能把大侄子吓跑的人，肯定非等闲之辈。收拾儿臣绝对不在话下。” 皇帝盯着七皇子，这个儿子虽然不争气，但从来不会信口雌黄。他说如今的大侄子是替身，那就一定是这样。 “你大侄子不会是被人杀了吧？” 七皇子道：“儿子还去看了大嫂，大嫂也是替身，估着娘俩一起跑了。就算大侄子挡了别人的路，人家要杀应该不至于杀大嫂吧。” “朕如此看重他许他摄政王之位，他竟然危难之时弃朕而走？” “他大概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了。父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您快想想会是谁把他给吓跑了？”七皇子急得抓耳挠腮的。他们这些天潢贵胄，离了皇城才发现自己渺小得不行。 “会是谁？”皇帝自言自语道。冶儿是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什么人能把他吓跑？就算是关元山手握重兵在行宫外布防，也不至于把他吓住才是。他明明把禁军统领找了回来收罗旧部，这行宫内的房屋还是禁军在统管，还是掌控在他手中的。皇帝可能一开始被关元山的忠臣面貌迷惑住过，但他本就多疑，此时自然是要怀疑关元山的。 说话间，太子进来请安了。 “父皇，咦，七哥在啊？”太子有些惊讶，他有日子没见过这位七哥了啊。听说他如今过得甚是自在，怎么想起来看看父皇的？ 七皇子看看太子，“是啊，小九。哦不，殿下。” 九皇子躬身道：“儿臣给父皇请......父皇，您脸色缘何如此难看？” 皇帝朝他看过来，“方才你七哥说如今宫里的冶儿是假的，真的已经被人吓跑了。老七，你上次见冶儿是什么时候？“ “就是关将军赶到之前。那会儿儿臣确认是真的。” 太子想了想道：“不是说大侄子得了要过人的风寒，在住处休养么？孤之前还打发人去看过他。” 七皇子道：“假的！”他本来以为大侄子是扛不住压力才称病的，不想见人所以才说得的是要过人的病。想着去陪他说说话，顺便让他给个令牌让自己好去行宫酒窖搬酒。想到这里他有些疑惑的看向太子，是不是真的有人想控制天子，嫌大侄子碍眼了？太子于那些人有用，大侄子可没有。而且他肯定不会轻易放权给旁人的。 此时关元山和孙琮也正在商量，“七皇子到皇帝那里去了，他会不会真的知道？” “不好说，但他肯定清楚如今的皇长孙是冒牌货了。” “现在怎么办？我刚带兵前来，皇上就出事的话，以后传扬出去可不大好。” 孙琮蹙眉，“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不过，可以先不弄死他。反正他也是重病之人，昏迷不醒也没什么奇怪的。”到时候就是太子当家做主了。 第1823章 1823.逃走（3） 在行宫里朝臣、宗室要冒出来揽权就由得他们好了。反正如今政令也出不了行宫。现在要紧的是不能让那封对娘娘不利的遗诏现世。只要皇帝不死，就没有公开遗诏的道理。这里先拖着，先全力追缉皇长孙。” 除了盘问聂家人，孙琮还派了人往附近各处探查，但暂时还没有什么回复。到处都乱糟糟的，皇长孙他能往哪儿跑呢？他一个残废，也不可能有人拥立他啊。终于，审问皇长孙身边伺候的人时有了进展，皇长孙之前召见过出海的那支军队的人，并看过海域图。 孙琮眉峰一跳，“他往海域跑了？真的假的？” 关元山摇摇头，“不知道，不过你先派人顺着这个线索去追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被皇上防着，等闲进不了行宫内。皇上那里的事还是交给你了。”找出遗诏是孙琮的使命，他的任务是不能让人趁乱把皇帝、太子劫走。要是费尽心思，皇帝和未来皇帝落入别人手中，他们不是白费了那么大的劲儿？不然，他又何须在京城缺人的当下带了六万人马前来？之前居然连只有两三万人马的楚宇扬都敢打主意！可见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吸引力有多大。 孙琮颔首，“我知道。”皇帝带来的贴身伺候的人大多是心腹，护卫也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但是人就有弱点，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就可以攻克。皇帝已经病了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他们找到突破口了。 皇帝的寝殿里，方才七皇子本来要把话题引到淑妃身上去的。毕竟之前大侄子说三哥、五哥都是死在淑妃手上。就连大哥失德被废也是淑妃害的。可是太子进来了，他就闭上了嘴。但皇帝自己坐那儿通盘思索，最后还是想到了淑妃身上。 “孟氏、定然是孟氏。小九，你过来——” 太子脸色有些白，过来跪在皇帝病床前。皇帝抚着他的头道：“你要记住你是太子，皇权绝不可旁落妇人之手。” 太子扯扯嘴角，“父皇，您想想儿臣的处境，儿臣拿什么去跟母妃对抗？”他这里刚动了点心思想招纳楚宇扬为己用，关元山就来了。之前怎么说还有大侄子挡在前头，如今大侄子也跑了！ “慌什么？朕既立你为太子，怎么会不给你留下力量？之前朕一直都没给你大侄子，就是为你而留的。本来你大侄子那里有一张预留的遗诏，等朕驾崩之时会封淑妃为后，让她殉葬。如今他竟然......”冶儿跑了，如果再让淑妃殉葬，眼前还未成年的太子怕是坐不稳江山。 “朕另外给你留一份遗诏，等将来淑妃危及皇权的时候你再拿出来赐死她。在此之前，你需隐忍不发，积蓄力量。”这个小儿子看着倒是有几分像样，可惜又小了些。 太子犹豫了一下方道：“是，儿臣省得了。” “拿笔墨来！” 皇帝拿起笔，手已经不稳。他看向七皇子，“过来扶着朕的手。” 第1824章 1824.死亡 七皇子叹口气，听命过来，“父皇，要是大侄子回头又带着遗诏冒出来了，以哪份为准啊？” 皇帝一滞，“如果他能让淑妃那份遵遗诏行事，那就以那份为准。这一份一时半会儿也是不会拿出来的。” “是。” 七皇子扶着皇帝颤抖的手写完了这封遗诏。这得加盖玉玺才能生效，否则会被视同无效。 “童恩，拿玉玺进来——” 外头无人应声，七皇子一挑眉走了出去。看到童恩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他觉得有些诧异，父皇最是信重童恩，他不但做事靠谱，而且忠诚无比。父皇与自己兄弟在里头商议如此秘事，他怎么可能不在外头兢兢业业的守着？ 七皇子心头升起一阵不祥预感，伸手在童恩鼻息间一探，然后骇得退了两步。没气了！他慌慌张张的跑了进去，“父皇，童恩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皇帝惊愕的道。 七皇子有些不可思议地道：“看着没有外伤，倒像是无疾而终的。” 另外两人都是觉得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死了？ 皇帝道：“先不说这个，玉玺呢？童恩平时锁在柜子里，赶紧去找了来开锁，然后把玉玺拿进来。” 这回太子也一起跟着出去了。要在尸体上搜钥匙，七皇子觉得有点膈应，“要不殿下亲自来？” 太子看他那副胆怯的样子两眼，自己上去摸出钥匙就准备开锁。 就在这个时候，孙琮的声音在外头响起，“殿下，属下孙琮前来听候吩咐！” 太子手一抖，朝童恩的尸体看了看。孙琮怎么会来得这么快，他是不是早就在了？童恩是不是死在他手上？像他这样的高手，要弄死童恩，还不露痕迹做得好像无疾而终并不难。太子果断放弃了开锁取玉玺。 “孙统领，童总管过身了！” 孙琮从门外进来，面上也很是震惊。童恩这个全大内几千内监的头把交椅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就死了？而且正好死在这个节骨眼上？ “该怎么处理，你看着办。”太子转身往里走，力持镇定。如今要紧的已经不是盖玉玺，而是把里头的那张遗诏收起来。玉玺早晚是会到自己手上的。又不是即刻要用到的东西，而且他其实并不希望会用上。 孙琮看一眼脸色发白的七皇子，“臣叫童总管的副手来料理吧。”说完出去拉开门叫人。 童恩的副手叫沈思文，正是前东宫在宫里潜伏了四十年之久的那位老人家。葛老关于宫中的消息，大半来源于他。 孙琮拉开门，随口吩咐了一个小太监去把沈思文喊来。 里头太子忽然发出一声惊呼：“父皇——“ 七皇子赶紧跑了进去，要是父皇这当口驾鹤西归了，他们这些龙子凤孙可就只有任人宰割了。 孙琮也跟了进去，就见太子正抖着手去探皇帝的鼻息，七皇子紧张兮兮的在旁边杵着。 还好，太子探过后浑身一松，“召太医吧！” 七皇子浑身一松，老头子还活着就好。要不然大侄子跑了，他又......真是叫天不灵、叫地不应了。 第1825章 1825.交代 沈思文来得很快，他和童恩本来就是轮替着当差。得知童恩竟然这么无声无息就死了，他楞了一下，然后起身叫小太监进来把童恩的尸体先抬出去。 太子道：“童恩的后事就交给你了，以后父皇这里你也多用点心。先另找一处寝殿安置父皇。”皇帝自己就是离死不远的人了，特别忌讳待在刚死过人的地方。如今他昏迷着，太子便代为做主了。 “是。”沈思文抬起袖子擦了擦泪，“童老哥怎么就这么去了？” 七皇子道：“没死在半道，在行宫断的气已经够有福气了。先别说童恩了，出去赶紧催一催太医，皇上晕厥了！”要是死在半道，不说暴尸荒野，最多不过随便挖个坑就地埋了。在行宫，好歹能体面些。 沈思文听说皇帝晕厥了，也顾不上再哭童恩，赶紧出去张罗一切。童恩这么两腿一蹬，他的事儿可就多了。 看过太医之后搬宫，太子又命把敏王、叶相等人都请了来。 “太医说是病中受了刺激晕厥，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好好休养。” 敏王看看床上病骨支离的皇帝，想想在宫内风光了几十年的童恩。升起一种童恩是先行一步，过去那边替皇帝打点好一切以便接驾的感觉。他摇摇头摆脱这种想法，这不是咒皇帝么，要不得！他左右看过道：“皇长孙呢，怎么这个时候还不到场？”连七皇子那个一向不太像样的都到了，皇长孙怎么还迟迟没到？ 太子深吸口气，他这会儿也会觉得事情接踵而来，一时真是有些承受不起了。 “叔公，大侄子他撇下咱们，跑了！七哥察觉如今的那个根本就是个替身。” 敏王年岁也不轻了，一时接连退了两步被七皇子扶到一旁坐下，“这是怎么说的，几时的事啊？” 太子道：“可能从他称病那天起。” 敏王一滞，那就是三四天了啊！之前他还在怜惜那孩子怕是积劳成疾，如今在行宫歇下来全爆发了。哪晓得就得到这个消息。不过，他到底是跑了还是被人给......杀了啊？ 半晌他缓过气道：“那如今殿下有什么章程？” 太子道：“先给父皇侍疾吧，其他容后再说。” 敏王想说一国太子怎么就只能单单侍疾就好了。可是转念一想，如今还真没什么需要人做主的家国大事。整个朝堂中枢和地方的联系都断了啊。得先想法子恢复才是。他回头告诉太子一声，这件事总得交代给一个得力的人去想法子。看眼下的情形，就是叶相了吧。聂家这回怕是不好翻身了。怕就怕冶儿是挡了人的道被杀了啊。他可不是这么没有责任感的孩子！ 待到众人散去，皇帝病床上只剩下了太子和七皇子哥俩。太子才压低声音道：“七哥，那遗诏不见了。孤之前一进去就没看到。” “什么？”七皇子眼睛都快瞪出眶了。那就是说他们兄弟在外头看着童恩尸体大眼瞪小眼的时候，有人进了内室，拿走了遗诏。难道有密道？ 第1826章 1826.告知 七皇子脸色发白，“你觉得是谁干的？”这要是落到淑妃手里了，老头子如今已经晕厥了，回头再两腿一蹬就洒脱西行。可太子和在场的他怎么办？他今天就不该奔老头子这里来。 “孙琮出现得那么巧。” “他是谁的人？” “母妃的。” 七皇子差点咬到舌头，然后道：“我知道了，大侄子肯定是知道。所以他一看到孙琮就晓得行宫已经完全落入淑妃手里了。怪不得他要跑了，八成淑妃早就知道他手上有一张预留的遗诏了。他不跑真的是要死定了。唉，希望他真是跑掉了，而不是被人杀了吧。那现在那张......”搞不好已经落入淑妃手里了啊。呃，那老头子如今的晕厥可就不简单了，甚至童恩也可能是被杀人灭口了！ 大侄子啊，你跑的时候怎么也不想着顺手捎上你七叔啊？不过，也怪自己，发现了如今的‘大侄子’是假的，干嘛不装作不知道，要跑到老头子这里来避难？老头子早就今非昔比了啊！他真的是一发现就撒脚丫子跑来了。自作聪明，傻不傻？ “我......贫僧要回庙里去了。” “孙琮都看到你了。你现在回去也没用！我是太子，所以我的命肯定可以保住。七哥已是方外之人，只要不故意挡道，应该也不会有人再要你的命。如果再有小九我这个太子护着，就更稳妥了。” “你、你拿什么护着我？” “我身体弱啊，万一夭折了怎么办？总得有个替补吧。要是咱们哥几个死绝了，那旁支就都都有资格觊觎皇位，会给母妃带来极大的困扰。” 七皇子嘟囔道：“现如今觊觎的也不少啊。” “但如今觊觎就是反王。如果我们都死了，那人家就是有资格的候选人之一。总比母妃一介女流强吧。”就不说皇位，就算是民间也只听说一家子男丁没了家产传给兄弟、侄儿的，没听说传给没儿子的媳妇的。就是传给媳妇，那也得过继旁支的侄儿。 七皇子龇牙，“你就不怕我把你弄死，直接替补上位啊？” “七哥根本就是个喜欢大树底下好乘凉的人。再说了你就是没有凑巧卷进来，如今连大侄子都走了，我就只剩你这么一个哥哥，你难道真的能袖手旁观到底？” 七皇子挠挠头，“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暂时没有，如今我还是安全的。”没生下儿子之前都很安全。 “那我先去找找那密道在哪？” “随你。” 七皇子径自去到从前寝殿，自己一个人一寸一寸的摸索、敲击。这儿如今只有几个值守的太监、侍卫，也没人拦阻他。再加上童恩下午死在外室，就更没人想进来了。乐得七皇子不叫人进去，一个个杵在自己位置上。 晚饭是沈思文亲自送来的，“七皇子，你在这里找什么？” “密道。” “这屋里有密道，通向哪里？” “不知道，等找到了，领你走走？” “那敢情好。不过等你找到了怕是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赶紧吃饭吧，趁热！” 第1827章 1827.兄弟 七皇子道：“我这人不喜欢藏着掖着，也藏不住，索性有了好奇就来找。”说完便坐下吃饭。 沈思文忍不住问他：“为什么不叫人帮你找？” 七皇子扯扯嘴角，“下午这里丢东西了，极要紧的一件东西。谁知道外头那些人哪个是奸细啊？而且如今我手头什么权柄都没有，让他们做事他们也只会敷衍我。这样反而让我不好判断。不如辛苦点自己找吧。”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又道：“老沈，你自个小心些。如今这行宫和之前大侄子在的时候不一样了。老头子也不知怎么就厥过去了。童恩也不晓得是不是被人给灭口了。” 沈思文看他两眼，“您的性子不太像皇上，倒有几分像西平王爷。” “很多人这么说啊。” 吃过晚饭歇了会儿七皇子又开始找了。不过晚间他可不想住这儿。既然已经卷进来了，那毕竟是亲老子，他就在皇帝寝殿侧殿睡了，权当侍疾。 孙琮也好，关元山也好，都没有仗势作威作福的意思。明面上他的日子还是很过得的。反正他就是这个身份，万一人家就是要弄死他，他再是去吃斋念佛也是不管用。不过大哥不是把那个缺补上了么，希望淑妃没有丧心病狂的到还收一个皇子的命做利息。 孙琮留下是为了彻底的翻查行宫，追皇长孙的人已经广撒网的撒出去了，连西北都撒了人去追查。但万一他把遗诏藏在行宫里呢？总要先排除这一点。之前他潜伏在暗中，就是查也只查了皇长孙的居处。如今可要自由许多，既然七皇子说皇帝寝殿丢东西了，他就以寻失物为由四处翻查。花上两三天的时间排除了这个可能，大概各方面的回馈也都来了。他也就能知道皇长孙确切是往哪跑了，再有的放矢的追上去。 第二天，密道终于比七皇子找到了。他走了一番，是通向荷花池那边的。侍疾的时候他把结果告诉了太子。 “通向哪里都一样，东西早就不见了。不过，证明真的有这条密道，至少七哥能多信我几分。”这么亲自去找密道，未尝不是怀疑他贼喊捉贼。 七皇子想了想道：“我跟大侄子一样大，所以算是从小一起玩大的，彼此很熟惯。我们比你大一轮，小时候也没相处过。但七哥至少没欺负过你吧？“ 太子点头，“嗯。” “就是你说的，如今也没别人了，咱哥俩暂时相依为命吧。我不希望你夭折，你好好活着，最好能越活越好。以后好长成参天大树护着七哥！” 太子点头，“好！” 兄弟俩看看病床上一动不动的皇帝，七皇子道：“也不知道父皇说要交给你的力量是什么。如今他这一晕厥，那就成空话了。” “反正应该不是暗卫府。”说到这点，太子也郁闷得很。皇家世代相传的绝密而强大的力量啊。没有传承的信物，他就是当了皇帝也拿不到吧。早知道他就别跟出去拿玉玺了。不过如果当时他也在屋里，那他该怎么取舍？ 第1828章 1828.知情 太子思忖是父皇给了他这条命，却是母妃让他脱离了过去屈辱的生活！只要母妃不想要他的命，其他的他其实并不是太在意。可母妃杀了三哥、五哥，他也会怕啊！他也想拿一样能自保的东西在手里才能安心。但如今母子怕是难免会离心了。唉，他如果是母妃亲生的儿子就好了。 京城那边，来了十万援军的消息很快被淑妃告知了众人，用来鼓舞军民士气。她怕这口气泄了，反王第三度攻打，守城付出的代价更大。如今最怕的就是悲观情绪蔓延。 因此皇长孙逃走的消息就只有高层才得以知晓了。明净听说之后愕然不已，表哥知晓一切之后的选择居然不是和淑妃撕个鱼死网破，而是撂挑子走人了。而且说走就走，怕不是准备了短时间哦。 葛老笑笑，“人贵有自知之明，他算是看清楚了自己不是能收拾得了这乱世的人。费力不讨彩，何必？所以做出了最利于自身的选择。这对他是好事！不然非得被卷进乱局，耗尽心力却难以成事。” “他会往哪走呢？”明净看着舆图。她当初选择逃走的目的是广阔的西域，这是因为她是西北人。而且西域真的是很混乱的，方便隐藏。而表哥......她看向舆图上的海域，没错，表哥一力主导了海上通商，那里头基本是他的人！所以他肯定会选择出海。 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天朝自然也有鞭长莫及之处。譬如西域，譬如海外！西域不适合表哥，他除了去海外，去别处都难以摆脱即将到来的纷争。他的身份决定了那些豪强不会容他也无风雨也无晴！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为什么孙琮没有直接往海外追呢？他到处派人，是因为表哥虚虚实实制造了很多向各方逃逸的消息？” 葛老摇头，“怕是太过一目了然，指向清晰，所以孙琮反而觉得有鬼吧。也好，你们和皇长孙毕竟是有过盟约的。他这么走了，可就不是你们夫妻背约了。” 明净呼出一口气，“其实我倒是挺希望他上位的。他优柔寡断，而且有些重情，如此才可能容得下我们永镇西北啊。” “那你们的子子孙孙怎么办？他要是上位了，未必他的继承人也都如此。还是一劳永逸比较好！永镇西北这种事，不是信任到极点，相信臣下会将后代儿孙都教得很好，怎么可能容得下？” 明净点点头，“童恩那那东西终于死了，听说是无疾而终，坐着就死了。便宜他了！不过，总归是少了一祸害，要不是我怀着孩子，今晚就陪您老喝一盅。” “喝什么啊喝？如今行宫都落在淑妃手上了，又有南安府的十万精兵赶来救援。估计淑妃也要缓过气了。那南安府当初叛乱，估计也是她的手笔。还真是没人往那个方向想过呢。” “是啊，跟云阳王互相利用，估计就是个障眼法。这么算起来，淑妃能直接掌控的军队都达到三十万之多了。” 第1829章 1829.预感 葛老颔首，“果然不能小觑了当年的孟参将啊。你说郭帅是什么眼光，教出来两个徒弟，都这么厉害！郭子安打仗和御下也是把好手，只比凌大将军差一些。郭子安这回居然干成了说客的事儿，让楚宇扬悬崖勒马。就是郭凌，听说也颇具将门虎子之风。” “郭帅确实是厉害，他是一点没藏私啊，而且有教无类。” “淑妃眼看一步一步要登顶了，你打算怎么办？”葛老思忖赵荨那里一直没有回复，怕是真不能指望了。而且，他那样的君子，真要害人估计也害不成。 明净摸摸鼻子，“不瞒您说，最后多半是淑妃上位，我其实早有心理准备了。表哥出局的消息传来，我好像并不吃惊。只不过他是自己走的，我有些意外罢了。真到了眼前，也只好见机行事了。咱们府里不是还有地道么。” 葛老想了一下，司韵一开始就替夫人‘怀孕’，说不得这最后脱身也要用到她。毕竟当年凌大将军就是看她体形和郡主很像才会将她送到郡主身边的。目的就是让她给郡主当替身。 “也只好如此了。” 凌荆山结束了对西北的巡视带着一一回边城，听到皇长孙直接从行宫逃走的消息叹口气。事情往最不利于明净母子的方向发展了。 “爹，你做什么叹气？”躺在他腿上的一一道。爷俩如今是住在驿站里。这是要赶回去看无衣抓周了。 “想你娘了。” “那我也想一下。”一一说着学他爹的样子也叹了一口气。 门外刘昶叩响房门，“大将军，小楚将军回到西北境内了。” 凌荆山嗤笑一声，“那点人马就想去捡好处。他是打算扛不住了把我拖下水啊？关注着就好，先不用理会。”到时候有人要抢了，直接把那一群人给他打包送来，他是收还是不收啊？他在西北当土皇帝，可比奉一个天子在境内自在多了。曹操一世枭雄那么干不是至死也没能统一天下么。后来他的儿孙辈比他更不如，最后被司马家三马食曹了。 所以最要紧的不是奉不奉天子，而是壮大实力。他媳妇儿说得没错，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皇帝陷害死了惠明太子，把萧家天下最后振兴的机会也害没了。萧家列祖列宗在天有灵的话，肯定恨不得从皇陵跳出来，大耳刮子抽他吧。对了，那些也是他媳妇儿的列祖列宗来着。所以，他的儿子身上也是流淌着萧氏皇族的血脉的，虽然淡薄了一些。 回到将军府，无衣看父兄的眼神很陌生，他都能站起来溜达几步了，只是一点不爱走。还是喜欢爬爬爬，爬得那就一个又快又好。 “婆——”看到‘陌生人’，他扭头躲进外婆怀里。 “娘，我们回来了。” “外婆，我回来了！”爷俩跟景飒打招呼。 “回来了啊，再不回来我要打发人去问了。荆山你看看，这是我照着从前满月、百日的宴请名单增减后的。你瞅瞅还要不要添减？” 第1830章 1830.宽慰 凌荆山点点头接了过去翻看。 “还有啊，到时候摆东西让谁摆啊？”这是嫡母的活儿。 “您摆就好了。”凌荆山非常的重视景飒。除了景飒是他岳母，当然脱不了她是惠明太子女儿这层关系。这大半年唯一的好处就是把昭仁公主的存在感刷了个够。如今真是半个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娶的是惠明太子外孙女神光郡主了。 “那行，我摆就我摆。”景飒抱着无衣，然后一手拉过一一，“哎呀，黑成这样！无衣你看你哥是不是快黑成炭了。” 凌荆山笑笑，“娘，我回去换身衣服，然后拿到前头去看。看过我就让清客相公直接写帖子了。” “好！晚上过来大家伙一起吃个饭。” 出去遇上楚老太太从走廊过来，她那里过来一路都是阴凉地，倒也不热。 “楚伯母——” 楚老太太笑笑，“我听说你回来了，过来看看无衣，省得你再绕道去我那边。一路车马劳顿，快回去泡个澡歇歇吧。” “好的。那晚上再见！” 楚老太太点头，知道晚间多半是要一起用饭的。她犹豫了一下问道：“明净那里怎么样了？”她后来得知明净肚子里还揣了一个，心头真是愧疚极了。一日看不到她们母子平安归来，都难以安心的。 “她暂时还好，就是反王攻破京城也不会动她的。” “可那不是还有个淑妃呢，当时明净生孩子都派人强攻将军府了。万一在京城再来一次，那可怎么是好？” 凌荆山耐心解释，“在京城不会。她如今可爱惜羽毛了。西北和明净可都是在京城保卫战出了大力气的。” “哦，那还好。” 楚老太太进去的时候，一一正在跟无衣培养感情，“我是哥哥，哥——” 无衣不理他，还伸手想把他从外婆怀里推出去。 “无衣，这是你哥哥啊。怎么你就不记得了？”景飒心头叹气。之前一直形影不离的，这才不见二十来天呢。也别指望他还记得明净了。自己指着画像给他认，他还要不耐烦的。 无衣看一一两眼，“炭——” 景飒哭笑不得，“你怎么就把这个学去了？看，谁来了？” 看到楚老太太，无衣露出上下四颗牙笑着喊道：“奶——”朝门口快速爬去。 楚老太太看到他，那是心都要化了。抱着过来，一一仰头喊道：“楚奶奶——” 楚老太太摸摸一一的头，“确实晒黑了不少！外头好玩么？” “好玩，可好玩了！我如今游水可厉害了，回头游给你们看！” “好，只要你不偷着下水，怎么都好。”景飒笑道。 明皓从外头进来，“一一，你是不是跟人一起脱光光了下河游水啊？是不是你最白？” 景飒哭笑不得，“都说他晒黑了好多，你还问他是不是最白的。” 一一道：“是啊，我最白，他们都跟炭一样。” 明皓道：“又干五十步笑一百步的事了。” “坏舅舅，又逗人家。” “这回真没逗你，你自个站到无衣身边比一比，看看还不是黑白分明？要是看不清楚，就都脱光了到澡盆子里比比。” 第1831章 1831.舅甥 明皓说干就干，真的把两个外甥脱得精光，然后脖子上套上他姐让人做的‘游泳圈’丢大澡盆子里。这大澡盆子也是明净专门给俩小子做的，半径一米的圆盆，搁他们小哥俩富裕得很。 一一看到弟弟浑身白白嫩嫩的，胖乎乎。这么一对比，自己是真的有点黑，而且还瘦。景飒和楚老太太兴致勃勃的站盆边指点着比较。这天还很热，而且一一刚从外头回来，洗一洗也好。无衣也是很喜欢泡在水里玩儿的。所以都没阻止明皓。 一一笑眯眯道：“我瘦了。” 明皓道：“你不是瘦了，你是游水游得结实了。抱着比以前还沉手。你自己想想，出门在外是不是比在家还吃得多？” 一一听他说自己沉手，气得弹水到他脸上。他如今跑起来，肉肉已经不会一抖一抖的了，他才不胖！ “臭小子，你敢弹舅舅水。”明皓作势挽袖子过来要收拾一一。 一一赶紧脚在盆边一蹬，朝外婆的方向游。无衣看得一愣一愣的，忽然觉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哥哥好像很厉害。 景飒道：“哎呀，明皓你别闹他们。等会儿水凉了！” “我挽袖子是打算给他洗澡呢！”明皓道。 一一忙道：“要外婆洗！” 末了，景飒和楚老太太一人拉了一个过来帮着搓洗。洗得小哥俩咯咯直笑。然后被抱起来擦干，一起送去睡了午觉。 哥俩的感情这一下午迅速回温，到晚上吃饭前，无衣已经会黏着一一各种玩耍了，也会开口喊‘哥’了。 楚老太太笑道：“毕竟是亲兄弟，很快就熟络起来了。” 景飒点头，“可不是么，无衣平常可没这么容易跟人亲近。” 晚间坐了三大桌，凌家的人、封家的人、楚老太太、再加上凌冰清一家三口，齐聚一堂很是热闹。夏家的人依然住在客院，但这样的家庭聚会，自从上次有夏家下人说景飒没有公主府，却跑到将军府作威作福之后就都不会叫他们了。 童小七下午得到消息也回来了，这会儿正跟明皓坐一处说话。 一一吃着青柳喂到嘴边的东西，忽然想起一茬事，“外婆，傅姨是不是要生了？” 景飒道：“是啊，等会儿吃过饭你带着无衣去看看她吧。她最近胃口很不好，我叫她来吃饭她也没来。”肖三去京城保护明净了，傅娘子这一胎景飒照看得极好。实在是傅娘子这年纪在如今着实是高龄产妇了，而且还是头胎，她不多用点心不行。 一一点头，“好！她肚子里真的有两个娃娃么？” “是啊。” “真有意思。”一一笑嘻嘻道。 凌荆山对一一道：“去了好好问候你傅姨。”肖三和老涂这回牺牲都很大，他记在心上的。不过他一个大男人就不适合亲自去探望孕妇了。 “爹，娘也会生两个么？” “应该不会吧，她信里都没提过。” 封璟道：“萧家和封家都没有生双生子的先例，傅娘子是因为傅家有过先例。” 第1832章 1832.当家 回到边城次日下午，凌荆山就去视察新城了。新城如今房舍、坊市等等已经基本成型。在规划上既有黄老这个前工部尚书，还有明净这个后世见多识广的人把控，自然是方方面面都做得极好。 董先生也同行，他介绍道：“夫人之前说除了将官宿舍，其他地方都分期分批拿出来卖。可以先付三产首付，然后再月供。喏，这个黄金位置就是给引进的大银号的，到时候他们会先垫付剩余的七成，然后月供也是交给他们。将军府还在这大银号里占了三成的股份。等以后这块运转起来，收益还是很可观的。”这三成是干股，不需要本钱的。但这样赚钱的方式是夫人提出来的，也可以算是技术入股了。 凌荆山道：“夫人赚钱的点子还真是不少。” “是啊，夫人真的是当家主母的典范了。也不知道公主和封知府您们是如何教育的？”董先生由衷地道。 封璟乐呵呵道：“因为家里没有人能管钱，她就经常自个琢磨，跟我的教育无关。” 景飒正在给趴明皓肩头的一一擦嘴，闻言道：“简单的说就是家里长辈都不靠谱，她只能自己多想辙了。从小就当小家，如今嫁了人当个大家，她爹和荆山都是放手让她施为，渐渐的就锻炼出来了。” 无衣坐在童小七肩头，忽然咿咿呀呀的抬手指着前方，嘴里还嘟囔着‘姐’。 一一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高兴的喊道：“念初师姐——” 凌荆山看着无衣笑了一下，“你小子倒是坐得高、看得远啊！” 无衣露出四颗小牙冲他乐呵。 念初正背着个小小的医箱从将官宿舍那边出来。赵荨不在，她和翠姑时常都往这里跑。后来索性在这边开了个门诊当保和堂的分店，以方便那些千夫长夫人们问诊。为了谨慎起见，她还请了郑太医做顾问。明净不在，郑太医除了照顾傅娘子的胎也没什么多的事。这些千夫长夫人们的肚子也是事关重大，他便很给面子的过来坐镇了。 这个门诊如今简直是生意兴隆，都是念初这个小姑娘在张罗、打理。赵荨不在，她身为长姐照看两个弟弟，还能照顾母亲和祖母。如今连保和堂的生意都是她在做主了。这也是童小七和其他人都觉得她能干的缘由。 翠姑每天都在这边，如今天天实践又有郑太医可以随时请教，她都快成妇产科的专家了。而念初则是上午去将军府上课，下午过来帮忙打理。 将官宿舍这边两三个月后将会井喷一样迎来一个婴儿潮，不过有郑太医在，又教了一些学徒出来，大家心头还算踏实。不过念初寻思着到时候至少得准备八个稳婆随时待命不可。不然，要是那些千夫长夫人们一起发作可怎么好？她这两天都在让人去打听边城以及附近比较有名气的稳婆，准备到时候请来坐镇。 小姑娘一路走一路还在想找个事情，不过这会儿被这么多人盯着又有一一叫‘师姐’她很快醒过神来。 第1833章 1833.参观 一看是这一群人，念初赶紧加快脚步过来。 “姑父、师爷、师奶......“她躬身打着招呼。 凌荆山笑笑，“你方才在想什么啊？一一都喊你两声了才听到。”他如今对待念初的态度是愈发和煦了。 念初忙道：“我在想回头保和堂得多请几个稳婆坐镇，不然怕那些夫人们一起发作人手不够。” 凌荆山点头，“想得很周全嘛。”一边转头和董先生道：“这也是个从小锻炼的小当家。” 赵荨的母亲和媳妇儿都是老实巴交的老好人，家里还真是前两年就是念初在当家了。之前她有什么不懂的，就会跑去问明净。 景飒道：“亏得有她，不然这事儿还得我操心。当初给千夫长们操办喜事的傅娘子还有郭家那对婶子、侄儿媳妇都怀上了。” 董先生道：“所以说这聪慧的孩子打小锻炼真不是坏事。就将军府女学里的小姑娘，那是个顶个的能干。” 乔姐儿和夏青也在后头跟着。夏青一片赧然，心头决定不能拉了女学的后腿。 乔姐儿则是笑嘻嘻的，“谢董先生夸奖。”她也是家学渊源，于是手把手的在教，就连明净都说谁将来娶到乔姐儿一定是很有福气的。 董先生道：“好就是好嘛。不但你们在家的几个，彤辉我听说在京城如今听说在军医处帮忙，很是受欢迎。还有清辉跟在郭帅身边，肯定也是长进了。”他也被明净弄去男学和女学各兼了一门课，所以对这些孩子很是熟络。 一旁的康辉、康耀、正则、嘉言、嘉志觉得挺没面子，可他们年岁还不够上战场，也不够去前院做事，可不是让女学的人专美于前了。 念初很自然就到乔姐儿和夏青身边一道走了，小声问道：“这是去将官宿舍？”新城如今只将官宿舍住了人。保和堂等店铺过来开了分店方便里头的人生活。如今除了保和堂，其他卖菜、卖米的都是自己担着过来卖，形成了一个小集市。每天给交些管理费，明雨那边负责派人收取。 明净既然打算卖店铺，自然是从一开始就要让人习惯交管理费的了。不然将来让他们租铺面，岂不是得有怨言？ 乔姐儿道：“不是，就四处看看。”也是因为没住人，所以这一路走过来才极为的清净。 “要留在这边吃饭么？那得知会明雨叔一声才成。” 乔姐儿自然是不清楚的，童小七便应了一声，“看这世间和速度怕是要，我让人去说一声好了，你不用管了。”他们是等放学之后过来的，这都过了申时了。看得这样慢，估计是赶不及回去吃饭了。 这边知会过来，明雨很快就过来了。 一一正指着人工湖告诉无衣，“这就是那个你每天拨弄水的地方啊。”无衣依然很喜欢去模型里玩，尤其如今他能趴着溜达完‘全城’了。 明雨跟凌荆山和封璟打个招呼，正好接着介绍，“你们哥俩看到的模型这个是湖，但其实是活水来着。只是来处和去处都被埋在了地上。明净说活水不腐！” 第1834章 1834.反应 无衣很兴奋的拍打童小七的脑袋，“鱼、鱼——”湖里跳跃着的鱼儿身带水光，被阳关一朝甚是好看。 童小七道：“无衣，你自个激动就好了，不要打大哥哥的头啊。” 明雨让人捞了两条放到鱼缸里拿着走，给无衣看。 “这是活水里自己游进来的，游进来了我就不让那些人捕捞了，多点活力。之前明净就说让在这里头养鱼的。” 明皓拐了明雨一下，示意他不要动不动就提起他姐。如今大家都不会在姐夫跟前总提，省得他心头不好受。 明雨一看凌荆山的脸色还真是有些严肃起来，一时也不知道怎么缓和气氛。他如今就一技术宅，全身心的投入到新城建设中。用明晴的话说新城建成前估计连娶媳妇儿都顾不上了。 好在无衣很快打破了沉默，眼瞅着要走过这个大湖了他指着湖水道：“鱼——” 一一笑道：“他不想走了。” 封璟道：“旁边有亭子，我们几个人留下歇会儿。荆山你忙你的去吧。” 老的、小的就都留了下来。景飒让人把带出来的水果、点心摆上，赏着波光粼粼的湖水和湖边移栽的绿树喝起了下午茶。怕风沙重还将亭子另三面的纱帘都放了下来。 明皓跟着他姐夫走了，童小七倒是留了下来，美其名曰照顾一家老小。几个小姑娘也留下了。康辉几个小子倒是都跟着走了，觉得留下来吃吃喝喝没意思。难得有机会过来看看新城建设呢，而且能亲近七叔|姑父也是极好的。 无衣闹着要去看鱼，童小七只好顶着他继续过去看。一一也迈着小短腿乐颠颠跟着。 景飒四下看了看便对念初道:“念初你比乔姐儿和青青都大，你去帮着照看一下一一。可千万别掉湖里去了，小七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这哥俩都皮实！”明净的两个儿子都养得很好，活泼好动。 本来打算迈步的青柳就从善如流的帮忙丫鬟们铺设坐垫了。 念初答应了一声，赶紧跟了上去。她已经虚岁十二了，渐渐有了少女的曲线，个子也比年前蹿了一头。跟还长开的乔姐儿和夏青比，看着都不像只差了两岁了。 乔姐儿纳闷的看了一眼，看看景飒没说话。 景飒对她道：“吃东西——” “知道啦，外婆！”我不会多嘴的！ 夏青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原来是这么回事！ 楚奶奶呵呵的笑，“嗯，小七和念初都是好孩子！” 景飒笑笑，本来想等明净回来了让她自己去探探口风，看来是等不了了。回头她跟赵家婆媳透个风声，问问她们的意见。听说念初时常的过来新城，又各种爽利能干，家世也好，那些千夫长夫人们都有人动了心思，打算说给夫婿的好兄弟呢。十二岁真的是可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反正三书六礼的流程讲究一点的都要走一年了。先定亲，然后再过两年办婚事就是了。 念初自然也察觉了将军府众人近来对她态度有所改变，尤其是姑父对着她笑容都多了不少。 第1835章 1835.乐呵 至于今天，师奶的做法就更明显了。这种情况下念初如果还一无所知那也太迟钝了。她以前没想过这茬，也是那天被一一带进外院看到小七哥哥衣服大敞才开始有了男女的观念。可是自己还很小的时候，感觉小七哥哥就已经是大人了啊。 算了，先不想这些了！还是专心照看好一一，万一真让他掉湖里去就坏了。 一一高兴的在湖边蹦跶，念初紧张的想拉住他也被挣脱。 童小七把无衣放到地上，“你看着无衣。”这个还不太能作妖。他自己上前虚抓住一一的衣领，万一有什么直接就拎起来了。如此就可任由一一自由活动，跟着他转悠就可以了。不然小家伙没尽兴，那是决计不肯走的。 无衣站久了累，就让念初抱着他。他还把背靠在她胸口。念初抱他倒是没问题，从小跟着女兵学武的，这点体力还是有。只是她的胸才开始发育，让无衣这么压着就有点疼。她只好微微往后缩了缩，弓起些身子。 一一指着湖里道：“哥哥，师姐，我们去抓鱼。”他还记得去师爷那里的时候跟着小表姐和郭家姐姐抓鱼很好玩儿。 小七道：“这里头都没多少鱼啊，浪费精神。” 一一道：“在钓不在鱼！” 小七哈哈笑道：“你这是跟着将军见了哪位学道的高人啊？得了，我知道一个地方有更多的鱼看，带你们去。” 一一拍了拍脑袋，“我想起来了，千夫长们把河沟拦断了。” “没错，去那儿更好看。” 一一抬起手，“走吧！” 小七抱上一一招呼了一声念初，“我们去上游吧。无衣，那里鱼更多哦！”一边打发旁边站岗的士兵去跟景飒说一声。 无衣一听鱼多，赶紧道：“姐——” 念初便只好抱着无衣跟上了，途中小七道：“无衣也是个小胖墩，你抱着手还好么？要不，都搁我肩膀上你跟着走就好了？” “没事儿。” 结果无衣看哥哥坐到大哥哥左边肩膀高了他一截，立即也要上去。 童小七在念初跟前半蹲下，方便她将无衣放上来。然后他扛着这小哥俩就大步走前头了，一一转身朝念初招手，“师姐，快走！” “哦。” 看着他们走远，楚老太太道：“我看有戏。乔姐儿，青青，回去三缄其口哦。” “知道。”夏青知道主要是提醒自己，夏家的下人可是犯过口舌的。万一隔墙有耳听了去对念初不好。至于乔姐儿，她告诉于氏一声也没什么妨碍。 一一到拦河的地方看到了数以百计的鱼高兴地不行。当晚在新城吃到鲜美的鱼汤他还问明雨：“雨舅，是下午捕捞的鱼么？” “是啊，我让人去要了二十条。” 一一告诉凌荆山，“爹，他们都只要大的，小的重新抛回水里。而且抓够了一百二十条，就不要了。” “把小的一起吃了，大的从哪来啊？将官宿舍那么多人，每天少抓点，才能每天都有啊。” 一一捂着嘴笑，“好多、好多有娃娃的。” 第1836章 1836.疑惑 凌荆山道：“你去将官宿舍那边了？” “没有，她们跑出来看我和弟弟。数都数不清有多少个，我数了几遍呢。“ “你小子本来数到一半就不识数了。”凌荆山摇头笑笑，这看看小男娃还能把肚子的变成男娃娃不成？ 一一把嘴凑到他爹的碗边求喂，凌荆山嫌剥鱼刺麻烦，而且众目睽睽的他也不好像在家一样照顾幼儿，便推给了旁边的童小七，“去找你哥。” 回去的路上，凌荆山骑在马背上发现吃饱喝足还小睡了一觉的无衣趴在车窗边上盯着自己看。 “你小子看我干嘛？” 坐在他身前的一一道：“五一，这是爹哦，爹——” 无衣也跟着喊道：“爹——” “还是叫叔叔吧。”凌荆山心头也不舍得，但还是说道。 “就叫爹，叫什么叔叔啊？不用分得那么清的。”楚老太太接口道。要说从前，可能还会有点介意。但明净为了她失陷京城，而这一家子待她一如既往。她还有什么好不知足的？ 这话也只有她好说。景飒之前都没好叫教外孙叫‘爹’的。可是这一天相处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父子天性，看到一一窝在凌荆山怀里，无衣就老爱朝他们看。 无衣半道就在马车上睡着了，直接被抱回去安置。一一跟着凌荆山进了寝房。 “干什么啊，都回家了，你自己睡！”出门在外，一是有时候房间不够，二是臭小子声称在外头他一个人会害怕。所以都是父子俩一起睡的，半夜勤务兵掐着点给一一把尿。 “不是，我就问问，爹为什么让弟弟喊你叔叔？”两岁多的一一已经有一些基本的思考能力了。 凌荆山让人端了热水进来，和他一起洗脸泡脚，然后把无衣过继给楚家的来龙去脉讲给他听了。 一一听得愣愣的，“无衣不姓凌啊？” “嗯，他姓楚。你没听他喊楚伯母‘奶’么？” “我以为是他只会喊一个字。那他还是我弟弟么？” “那当然，一个爹一个娘生的。你以后对待无衣，跟以前一样就行了。” “哦。”一一懵懂点头。 “那哥哥呢？”这个疑问一一其实也想了有一阵了，今天就一并问了。 “你哥哥是爹收养的，那时候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娶妻生子的那天。就效仿你义祖父收养了一个儿子。哦，对了，你还从来没有回去给你爷、奶和义祖父磕过头。等你娘回来，咱们一大家子一起回去一趟。” 一一点头，“我知道，老家在淮山县红砂村。舅舅他们的老家在隔壁清溪村。义祖父收养爹，就好像爹收养哥哥？” “嗯。” “可爹你有爹娘啊，哥哥没有。” “谁会没爹娘啊？都是爹生娘养的。你哥哥还能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啊？你哥哥的爹娘闹饥荒的时候饿死了。你爹的爹娘也都病死了。” 一一脸上露出恍然，然后又问道：“娘还有多久回来啊？不看画像我都想不起来她样子了。” “快了。”除了这一句凌荆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第1837章 1837.打算 明净也觉得自己应该快能回去了。肚子里这个已经八个月，再一两个月就能瓜熟蒂落了。然后再调养一两个月的身子，就可以上路了。只是那时候孩子还小，路上得倍加留心才是。 那天看到肖三有些失神，她想起这两天是傅娘子的预产期。也不知道是不是母子平安，如今消息也送不进来。 葛老道：“天既不绝傅氏，当留下她们母子才是。” “希望如此了。不然我这辈子都难以心安。” 葛老竖耳听着隐约的攻城声响，“又开始进攻了。看来云阳王打算在其他援兵到来前强攻下京城。” 之前的十万援军没能进得了城，但牵制了云阳王十万叛军。如此一来，京城的压力就减轻了。明净问起偶尔回来的赵荨，知道如今城楼上情势已经非常紧张了。之前帮着抬担架那些壮丁也全都被拉去守城了。还有陆陆续续离开的伤员，也重新投入了战场。 不过粮食供应在之前减少到七成之后倒是稳定下来了。这不只是因为粮食不是紧缺到不行，还因为吃粮的人少了许多。她都不去过问阵亡士兵和百姓的数目了。毫无办法，图惹伤心而已。 “也该打主意了。再晚些，怕就是图穷匕见的时刻了。如今皇长孙离开，我看金觅也不再惦记要离开将军府去找他的事了。他主子败在淑妃手上，他必定不会心向淑妃。你到时候把芳姑和他一起带上。将军府的侍卫你带走一半，剩下一半用来掩人耳目。” 明净点点头，再有一个月她就会进入随时可能生产的时候。想要安稳生下孩子，待在将军府太显眼了。 又过了半个月，城楼上也不知是第五次还是第六次攻守战了。葛老告诉明净，“在咱们各个门外转悠的人开始多起来了。” 明净道：“毛病!城楼上现在应该是打得最白热化的时候，她居然还不忘我快生孩子了。赵大哥说她身上的毒太强，最多只有一成的希望能再孕育孩子。难道她生不了孩子，就非得让我也生不了？” “这是执念，她已经因这个执念一念成魔了。”如果有可能，连一一和无衣她怕是都不想放过，更不要说你们母子了。生产的时候是最好动手脚的时候。他们连稳婆都不敢请，打算就让芳姑充当。 赵荨告假回来了一趟，私下找到葛老，“葛老，我做不到。此时京城不能没有淑妃镇着！”他天天在城楼上，看到太多士兵的死亡。临阵失去主将，还不知会多死多少人。 “我知道，一开始就没指望过你能干成。你回来得正好，却给明净把把脉，我准备送她离开待产了。待在将军府救怕到时候又出什么失火之类的事故。”葛老心头叹息，赵荨怕是真的如他所想了。只是如今还不自觉而已。 “可、可还有那么多伤兵在将军府，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赵荨觉得淑妃再是丧心病狂也不至于把伤兵一起烧死的。 第1838章 1838.离开 “我只是打个比方，上次放了火，谁晓得这次干什么？而且就是正房起火，离伤员那边还远着呢，扑灭就是了。可明净生着孩子怎么经得起一次二次的惊动？不是每次都那么好命有惊无险的。” 这段时日葛老亲自盯着司韵每天在肚子上绑一个包袱，练习像孕妇那样走步。如今看着很有几分像了。再加上易容术，应该是很能骗得过去了。不过，带走芳姑还好说，她这段时日本来就只在正房。可金觅却是在那边治疗伤兵的，而且还有很多人都认得他。 好在，之前皇长孙离开的消息传来，他一度情绪不稳撂过一回挑子。后来再被人好说歹说的请去，做事也没有之前积极了。到时候就说他听说皇长孙不是跑了是被人杀了，彻底从将军府偷跑掉了就好。安排一个跟他身形相似的人离开就是了。 葛老找上金觅沟通的时候，他道：“王爷本来就是让我照顾郡主的胎相，是郡主要我去那边帮忙的。到时候要走就走吧！” 金觅这人没有赵荨那份医德，从小的遭遇让他心思也不是很阳光。但皇长孙就是他的阳光，所以皇长孙吩咐他的事他一定会尽一切努力做到。之前肯答应去那边夜以继日的帮忙，也是因为神光郡主是皇长孙很欣赏和看重的表妹，又亲自跟他开口的缘故。所以他才勉强听了招呼。再后来也是被众人一起努力的尽头感染了几分。可如今皇长孙都不见了，生死不知。他只觉得一切干我屁事？ 反正此时也出不了京城，照顾神光郡主这一胎的差使他一定会善始善终。事后再求郡主送自己去找皇长孙好了。 在还有十天就满九个月的时候，明净从府里一条密道离开了。这是肖三从住进来就安排人开始一点一点往外挖的。当初他点人的时候，就点了盗墓那位的一个徒弟。 这密道有三条，各自通往一处地方。明净随意选了一条，到达一处屋舍。然后再趁着天黑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密道里芳姑扶着明净，以夜明珠照明。身后是家将们各自背了一包袱东西都是待产和生产后用得上的。金觅打空手跟着，甚至都没问过明净生个孩子为什么搞这么复杂。想来要不是皇长孙跟他说过一些，要不就是他真的漠不关心。 明净最后停在了一个小院落。在京城待了大半年，这样的地方还是不难弄到的。尤其此时京城严重减员，周围也没什么邻居。战事紧张也不会有人走老远来串门。而原本安排住在这里的自己人，还会按时去领取官府发放的粮食等。如无意外，在这里藏上两个月应该不成问题。 安顿好后她呼出一口气，“但愿不要出纰漏。” “一应的供给会有人送来，只要不出去就还好。兵荒马乱的，不会有什么人多事。咱们再多当点心，一定会护着郡主平安生产的。奴婢去给郡主熬今天的补品。”芳姑从包袱里找出血燕，出去已经有家将帮她把炉子升起来了。 第1839章 1839.上门 明净在小院安稳住了五日。这日，淑妃进了自己的大帐让人去把林五叫了过来。林五是作为幕僚留下的，已经在战争中展露了头角。 “本宫记得神光郡主再有个十天半月的就要生了。你代本宫去探望一番吧。” 林五道：“就怕将军府的人认出是属下，不让属下进啊。“ 淑妃嗤笑一声，“难道如何进门这样的小事，此时还要本宫亲自来操心？” “不敢，属下自去想办法。” 当晚，林五对着镜子忍痛一根一根把自己的胡子给拔掉了。淑妃此时让他去探望，自然是担心封氏金蝉脱壳，要他去确认一番。针对将军府的‘意外’已经准备好，只待封氏发动了。如此，至少明面上凌荆山是找不到发作的由头的。惊惧中难产而死，怪得谁来？ 如今娘娘身边熟悉封氏的人除了那个赵荨也就是自己了。赵荨是肯定不会为娘娘所用的，而自己也很想亲自报家门的血海深仇。自然是最佳人选！不将胡子连根拔了，根本连近将军府后院的资格都不会有，更遑论凑近了辨认真假。 神光郡主随同淑妃娘娘留守京城，而且将军府出了很大力气，她即将临盆之际娘娘派身边的太监前去代为探望也是应该有的。 所以次日，林五将容貌稍作修饰，跟在淑妃宫中总管太监身后一道去了。他身后的宫女、太监捧着的托盘里满是上等补品。都是从宫里找出来的，很拿得出手。 这样堂堂正正而来，将军府还真是没办法将人拒之门外。葛老让人过去辟做军医处的院落那边把包氏和彤辉叫了回来，让她们来应付上门之人。 包氏和彤辉一起过来，二人都穿的窄袖衣服，便于干活。不过此时也来不及再换了，好在来的不过是淑妃身边的奴才，再是受人追捧，也只是区区奴才，倒无须一定要正装相迎。而接赏赐这一身略微失礼，但战时一切从简，要挑理也不在这个上头。 “郭伯母，淑妃不会已经知道了吧？”彤辉有些担忧的道。 包氏道：“应该只是让人上门确认，但要糊弄过去不容易。我说她还真是有闲心，在城楼上打死打活的还惦记着这边。说实在的，虽然你姑姑一直说要防着淑妃使坏，但战事激烈我以为她顾不上的了。” “葛老说她在这件事上已经一念成魔了。她就是见不得我姑姑和姑父恩爱还生了这么几个孩子。” “真是无妄之灾！”淑妃弄死了几个皇子，她虽然惊骇，但这毕竟是父债子偿。可她遭受的一切跟凌兄弟和弟妹到底有什么干系？亏得自家男人年纪大了十来岁，长得也不够好看啊！被淑妃喜欢上可真是一言难尽！ 两人刚走到二门处不久，林五等人便进来了。 包氏笑着上前，“董总管，请里头奉茶！” “原来是郭夫人在此。我等奉命代淑妃娘娘来探望神光郡主。不知神光郡主何在？” 包氏道：“出嫁从夫，这里又是将军府，你们还该称呼一声凌夫人才是。” 第1840章 1840.拦阻 董总管碰了个软钉子也不恼，“是，不知凌夫人何在？” “这俩月外头一直在打仗，凌夫人孕中还操心军医处的事儿，倒是把自己给亏着了。如今临盆在即身子不适，自然是卧床休养。怎么，淑妃送来这些补品，还非得凌夫人亲自下床、着正装跪地谢恩不可？” 董总管忙道：“那当然不是了。只是娘娘遣我前来代为看望，总得看过回去才好回禀。” 包氏蹙眉，彤辉‘心直口快’地道：“总之就是要折腾我姑姑就是了。我姑姑身怀六甲，淑妃娘娘直接把全军的伤员丢过来，这是多大的担子？我姑姑说什么了么，还不是兢兢业业的替淑妃娘娘分忧。如今都操劳得自己得卧床休养了，娘娘让你们带着补品前来，是出于体恤。可这位公公就一心想着自己的差使，想着回去好交差，就非得要折腾我姑姑。你怕是把娘娘的本意弄拧了。我姑姑要是这么折腾一番有个好歹，你担得起责任么？” 她一个小孩子，自然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董总管也不好当面表示出计较的意思。 “哪里敢折腾凌夫人呢？凌夫人尽管躺着休养好了，我这里不过是当面问候一番。” 彤辉恼了，“我姑姑的卧房是谁都可以进去的么？” 董总管有些哭笑不得，“小姑娘，我又不是男人，我是太监啊。”神光郡主进京以后一直深居简出。孟家的女眷跟她不熟。而且孟家那位守寡的少夫人跟她有仇，且打交道都是六年前的事了。这要是有个女眷跟她相熟，倒也不用林五来了。那样就不用自己来做幌子。 林五跟封氏正面交道没打几次，但暗中关注可着实是不少。不是说这世上最了解你的就是你的敌人么。他说对封氏的言谈举止很是熟悉，如果是假的，有六成把握能辨认出来。这可比孟少夫人说的三成强多了。而且他还懂医术，可以探脉。 彤辉没好气道：“太监了不起啊？太监就可以随意出入一品诰命夫人、当朝郡主的卧房？” 包氏差点笑出来，看董总管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然后又是一阵红的，估计他这辈子都没遇上过人当面怼他一句‘太监了不起啊？’ “彤辉，对董总管说话要客气些。不过彤辉说得也没错。即便是宦官，想随意出入外命妇卧房也确实是有些失礼。总管先随我里头奉茶吧。我遣人去问问弟妹可能支撑着起来见你一见。来人，算了，彤辉你去吧。手脚轻一点，要是你姑姑睡着了就别惊动她了。她这几日都难得安枕。唉，她这样熬下去我真是担心。” 董总管接了一句，“可不是么，娘娘也是因为担心才让我等来的。” 彤辉躬身一礼：“是，郭伯母。”又朝董总管等人微微一福，然后转正房正房走去。 董总管知道今天想见到封氏怕是不容易了。难不成真的被娘娘料中，已经金蝉脱壳了？他随着包氏入内奉茶、闲话。 第1841章 1841.认出 林五倒是想找机会混入正房看看，但哪怕此时再缺人手，这正房也还是守得很严密的，也只得一道跟了进去。 彤辉进到正房，司韵正坐在床上吃苹果。明净说孕期多吃苹果小孩子皮肤才好，所以她每天都吃。如今外头照常送来，司韵便把它吃了。只有安胎药被她倒掉了。 看到彤辉她便递过果盘：“表小姐，吃苹果！” 彤辉道：“淑妃派了人来，想当面问候姑姑。” “来就来呗，我跟傅姨学的易容术还是能蒙住人的。” “里头还混了一个假太监，是我姑姑在西北的仇人。就是林家唯一走脱的那位五少爷。我方才差点没认出来。”彤辉可是在府城长到那么大的。她爹和叔伯跟林家发生过几次冲突，所以林五她是见过的。仇人嘛，她自然是记得很牢。而且她去年就在跟着傅姨学易容术了，林五那点修饰在她看来就有些不够了。 司韵挑眉，“假太监？让人给他揭穿！淑妃什么居心啊，居然派个假太监来见夫人。” 彤辉道：“问问葛老吧。” 葛老想了一下，如果要找到实在证据不好操作。强行把林五的裤子扒下来肯定很费事，而且淑妃完全可以推说不知道。这时候闹起来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万一被人认为之前就有男人冒充太监到将军府来过反而不好。不过，就说认出来了警告对方一番未尝不可。他打发人去附耳告诉了包氏。 包氏脸上的表情顿住，然后拍案而起，“董总管，你方才说你不是男人，是太监。所以想进我弟妹卧房亲自探望。那你这边这位林五也不是男人，是太监？好在我们这儿有人认得他，不然让他混入了我弟妹卧房，岂不是平白坏我弟妹清白名声？如今是战时，这等事先记下，我不去找淑妃娘娘。等战事结束，这件事淑妃非得给大将军府一个交代不可。送客——” 回头要找淑妃要交代自然是一句场面话，没有当场抓住淑妃肯定是不肯认的。不过，把人赶走也就是了，无谓再节外生枝。 董总管一行人灰溜溜的被送出去，他埋怨的看向林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林五道：“董总管，来前你不是还说我妆扮得像么？” “哼！我又不精于此道。你对凌夫人熟悉，大将军府也有人对你熟悉呢。这差事办砸了，责任都在你。” 面对这个结果淑妃也有些诧异，她看着林五道：“其实本宫也觉得你扮得挺像的。早上跟赵荨对面撞过不是也没被认出来。将军府来的人只有一个司韵是府城抽调的。嗯，她是傅昭佩带大的，易容术上可能有独到之处。她把你认出来的？”按说如果封明净金蝉脱壳，之前就装过孕妇的司韵是最好的替身了。 “不是，属下还没见到那位涂夫人。难道......难道是那个小丫头？” “哪个小丫头？” “就封氏的侄女，大概十岁出头的样子，牙尖嘴利的！” 第1842章 1842.为难 淑妃道：“封氏的侄女，比普通小孩儿古灵精怪也是有的。那会儿她是孩童，你没有留意到她。她可能留意到你了。既然司韵都会易容术，她会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你是把将军府的人想简单了。不过，你没看到司韵，那丫头哪去了？罢了，要见封明净的面可能不容易。你们专心找司韵吧。三天之内找不到，或者说也是不便见人，或者与从前有不一样的地方就不用找了。“ 司韵之前在军医处，伤员里自然有人熟悉她。如今她回去伺候凌夫人了，见不到人。淑妃觉得可以不用再确认了。反正两手准备，齐头并进吧。将军府的‘意外’也没有取消。 三天之后，明净在小院得到一个消息，以后不发放粮食了。到了饭点大家集中去吃大锅饭。 芳姑变了脸色，“这是不让各家各户动炊烟了啊。” 不能动炊烟就只有啃干粮。对旁人无碍，可夫人就要生了，怎么能断了进补？将军府倒是不用去吃大锅饭，但也不能让那边送啊。淑妃正愁找不到夫人呢。这招太毒了！ 明净摸摸肚子，“补得也差不多了，就这样吧。”这都九个月了，孩子长得也差不多了。 这还不算，接下来又开始抓混进城来的反王奸细了，分片进行搜查。 明净摇摇头，“我都服了淑妃了，一边做大事，一边还不忘这茬。是什么人在主导此事？” 肖三道：“是林五。”、 “那就难怪了，肯定尽心尽力！” 老百姓被反王的叛军围了几个月了，吃了不少苦头。好些人家都添了白事。一听说是抓藏匿起来的奸细，都很是配合，积极提供情报。 明净摸摸肚子，“儿啊，你还真是多灾多难。”这又吃大锅饭，又大肆发动群众的做派真是耳熟。她躲这儿，在外人看来难免有几分鬼祟。可别真被‘朝阳群众’给举报了啊。她一个即将临盆的孕妇，热汤饭都吃不上一口，只能啃干粮。已经很想唱《太委屈》了，如今还要被当奸细搜查。 “我上辈子挖了她祖坟么？” 芳姑道：“郡主，您别动气！” 面对淑妃这样的做法，葛老也是没有办法。肚子里揣了那块肉，如今就是处处受制于人。再有多少主意都施展不开。 觉新气得不行，“太歹毒了！怎么会有这么坏的女人？活该她生不出孩子来。” 葛老道：“让她们回来！”这个样子在外头更不安全，还不如回到将军府稳当。回来在将军府了，至少淑妃不敢来明的，总得找一层遮羞布。可在外头真的直接就把你当奸细收拾了。 明净也是这个想法，“我们回去，大摇大摆的回去。” 出来的时候为了避人耳目，连车都没有坐。如今要回去了，便打发人回将军府套车来接。 得知有马车从将军府出来，淑妃哈哈一笑，“这捉迷藏玩的！别说你还在京城，就是逃出了京城，也有人想要你命的！来人，把回将军府的路给本宫堵了。捉奸细！” 第1843章 1843.上当 捉奸细的时候要是有误伤，那就怪不得人了。谁让你一大腹便便的孕妇不好好在府里待着，非得要出门呢。原本是打算安排人扮作反王的奸细装作去将军府正房捉拿封明净为质害她流产，如今倒是省事儿了。 至于说反王为什么会派人抓封明净，很简单嘛，要用她来逼郭子安带着人退出守城。要找理由还不好找？反王这也是狗急跳墙了，因为很快又会有援军抵达京城了。 闻说找到了奸细的下落，京城百姓完全是以配合子弟兵打鬼子的热诚在投入。奔走相告，恨不得上前食其肉、饮其血。这几个月的京城保卫战打响，以淑妃为首的守城的众人已经在老百姓心头有了极高的威望。 将军府附近的几条主要巷道，周遭百姓闻风而动聚拢来，想看看在确保自己平安的情况下能不能给官兵搭把手。 “奸细是来干嘛的？” “听说是想抓神光郡主。郡主不是凌大将军的夫人么，西北大营还派来了五万人马协助娘娘守城。那些奸细肯定是想拿住郡主，威胁带兵的郭将军啊。” “可大将军府防守肯定很森严啊！” “你忘啦？从开战开始，所有从城楼上抬下来的伤员都被抬往将军府救治。前前后后，将军府收容、治疗了几万伤员。不说照顾，就抬担架也需要大量人手啊。救治伤员占据了将军府绝大部分人，守卫神光郡主的人可不就少了。这就给了奸细可趁之机啊！” 这么一分说，附近百姓知道了更是扛着家里大砍刀等家伙什都赶过去要帮忙了。守城的事大将军府出力也是不小的。 林五知道这个发展，手扶在大将军府的马车车门上狂笑不止，“神光郡主，娘娘说一定要留你性命。我给你在太医局找了一丸药，一定会把你的痛苦减轻了最低，确保母体无恙。可怜啊，都九个月了，打下来估摸你还能听到几声哭声的。一想到你痛不欲生的样子，我就高兴得不行。你肚子里这娃娃，这当是给我林家死难亲人的利息吧。总有一天，要你们夫妻血债血偿。” 林五动用了十数倍于大将军府的人马，如今是把马车堵在了一处死角。将军府的人马都被打散了，就算能脱身追过来也晚了。一丸药下去立马就能见效。外头精兵把守，不知情的士兵和百姓都不会靠近。他说完一把撩起了车帘，却见里头只有之前马车疾行时被跌得东倒西歪、发髻摇散的芳姑。 芳姑额头上一个大包，受撑车厢底部坐起来，“原来是你这个假太监!”她都听来接人的弟兄说了。 林五震惊之后立即得知自己被耍了，封明净从头到尾都不在这个车里！他面带狰狞的朝芳姑举起了手中的剑，外头传来肖三的喊声，“大将军府众家将前来协助捉拿奸细，还请放行！” 芳姑本来已经是闭目待死了，闻言睁开眼，眉开眼笑地道：“肖三，我在这里——” 第1844章 1844.黄雀 林五恨恨的扔了剑，就见之前一路被追击迫离的凌府家将和鹰军大半都已经被肖三聚齐、赶到！虽然大多带伤，但士气很足。要不是肖三等人一路拼死护着这马车，他原本不会这么轻易上当的。 肖三带着人挤了进来，看芳姑没有大碍转头对林五道：“多谢林五少帮大将军府擒拿反王奸细，凌家必有所报！” 他眼光慑人，一身杀气外放，林五心头生起一股怯意。 与此同时，明净正被金觅背着从僻静小道回之前密道通往的屋子。为了芳姑那边能更逼真，她只留了四个鹰军和金觅跟着。这一路上，四个鹰军都被派出去断后或者引开留守在附近的敌人了。结果半道她腿脚发软，金觅嫌她走得太慢碍事，把过脉确认她不是动了胎气要生了，就蹲下直接把她背到背上了。 明净是真走不太动了。而且事急从权，也顾不得男女大忌，老实趴在了金觅背上。真要说起来，如果这会儿动了胎气要生，不还得金觅给她接生么。只是背一下有什么关系？ 金觅也道：“刚郡主你脚一软就朝我倒过来，真把我吓一跳。我要是给你接生，回头凌大将军怕是会杀了我。可王爷有过交代，我又不能不管你。”哪个男人乐意自己媳妇儿被人看了去啊？ “不会，真那样你就是我们母子的大恩人。他不是那么不通事理的人。再说，我答应了离京之时派人送你去海外找表哥。我会让前东宫的人送你，都不用西北的人。” “你确定王爷去海外了了？” “我猜的，但至少有七成把握。” “好吧，信你。反正我自己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 说话间，已经有两个鹰军摆脱了追兵奔他们而来。林五也是留了一部分人在那里以防止意外发生的。 两个鹰军找了两根竹杆，然后和金觅各自脱了一件外衣紧紧缠裹在上头，然后抬着明净继续走。明净坐在上头感觉还不如趴金觅背上踏实，但她也不好对鹰军说她更中意金觅或者他们两个的背。好在离得已经很近了。 就在这个时候，前后巷道里突然各出现了三四个身材高大，隆准高鼻之人堵着路。 走前头的金觅微微一愣，这些人和他长得有些像！他慢慢回头看过来，“郡主，你这运道可真是......” 明净脸都黑了，“可不就是背么。”要不要这么倒霉啊？被淑妃这么一搞，竟然把潜伏的西陵奸细都惹出来了。孟思彤，太阳你祖宗！你之前不是地毯式的把京城犁了三遍么，就没把这些西陵人找出来？或者，就是给她留着呢？结合种种因素来看，怕是后者的可能性还大些。估计这些西陵人是杵在淑妃监视之下，如果做别的肯定会被她正法。但对付她嘛，正中淑妃下怀。 明净往前看了一眼，密道小屋已经在望，就差那么几十步而已！ 来人哈哈大笑道：“凌夫人，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我们得知淑妃要对付你，便做了一回黄雀。” 第1845章 1845.舍命 “动了我，你们休想逃得掉！”明净黑着脸道。 “只要能杀了你，我们哥几个陪葬也值了！到时候你一尸两命的消息传回西北，凌大将军怕是会痛不欲生吧。他杀了西陵那么多人，我早想看他哭了。动手——” 两个鹰军把简易担架放下，其中之一道：“金大夫，我们兄弟先挡一挡。你带夫人进密道，然后关死入口。”这两人自然是有了必死的决心了。 金觅道：“他们八个，你们两个！得，我试试吧。”说完蹲下把明净背到了背上，朝前冲去。 这个时候，葛老等人也是心急如焚，外头怎样他们根本不能知晓。他是安排了另外一队人从密道过去接应的。可是，下午的时候来了百多名淑妃的亲兵，把正房的人都看住了，不让他们任何一个走开。美其名曰淑妃派来保护凌夫人的！ 葛老非常的担心外头的情形，就怕肖三以为这边派人去接了。淑妃既然看住不让他们动，外头肯定另有安排。 “哇——”小哥哥被这些拿着剑的亲兵吓着了，藏在爷爷椅子背后哭。 彤辉过来道：“小叔叔，我带你进去吃东西。” 葛老道：“去，跟着彤辉走。”如今能走开的也就是半大的彤辉和这小子了。 那些亲兵果然没有拦阻，放他们进了屋子去找吃的。有个小娃儿一直哭还是会感觉很烦躁的，也没另外安排人进去看着。 彤辉拿吃的哄好了小哥哥，又哄着他睡下。然后自己偷偷拿了练习用的弩箭钻进了密道。 那边金觅背着明净真是杀开一条血路，对方很是厉害。金觅功夫不差，而且没把西陵人当同胞。当然，更多亏了那两个鹰军悍不畏死的阻拦。到最后几步，金觅察觉背后一道劲风，转身让人砍在了自己胳膊上，避开了明净的背。 也是他转身的一瞬间，明净看到两个鹰军已经倒在了血泊中。他们在这种敌众我寡的情况下居然大爆发，拖着三个人同归于尽了。明净的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可此时除了先逃命也做不了其他。任何耽搁都是浪费给了他们用命拼出来的机会。 金觅挨了一刀，再以抢来的刀格挡，整个人站在门口堵住了门。身后把明净放到了地上，让她自己跑进密道去关上入口。金觅一边格挡追来的几个人，一边道：“以后见到王爷，别忘了告诉他我是为你死的。回头要让人来给我收尸！” 明净含泪点头，转身朝密道入口处跑。这会儿也顾不得腿软不软了，这三人拿命给她拼出来的时间，她就是爬也要爬进去。 彤辉就是这时候举着弩箭钻出地道的。明净听到动静眼睛一亮，结果看到只有她一个，脸上的希冀顿时僵住。她本以为援兵到了，金觅也许可以不用死了。 “怎么是你？” “淑妃派人把大家看住了，我溜出来的。”彤辉举了举手中的弩箭，“我抹了鹤顶红。”她就一个人来，也只有靠毒了。司韵这几个月闲得发慌的时候就把傅娘子教她的东西陆陆续续教给彤辉了。 第1846章 1846.接应 死马当活马医吧！明净小心拿过来，然后朝金觅背后扔去，“金觅，接着，抹了毒的。”太近了，发不了弩箭，但也许可以当针头那样把人扎死。毕竟鹤顶红可是见血封喉的。 金觅听到动静回头，也是小心接过，然后抓起狠狠扎向对手。他是拼死的打法，而且堵在门口，受到的攻击有限，这才还没有倒下。方才听到有人从密道出来，他也是抱了极大希望的。结果居然只有一个小丫头！ 明净咬咬牙，扶着彤辉的手进了密道，然后让彤辉从里面扣死。 “他会死么？”彤辉扣死了机关小声问道。 “不知道。”明净沉痛的回答。然后忽然脸色一变，她一手扶着密道壁道：“彤辉，我可能要生了！” “我、我扶你回去。” 明净蹙眉，府里被淑妃的人看着，可总不能在密道里生。就只有彤辉在身边，而且那机关扣死是不是就能挡住西陵人不好说。 “走——” 姑侄俩从密道出来，明净的脸已经白的不像话了。途中要不是把彤辉当拐杖拄着，她早摔倒了。要不是这丫头来接应，她可能真的得用爬的了。而且到了那边出口，都不一定有力气再打开机关。在里头喊人，也不晓得能不能被外头听到。 “这一次还真是多亏你了！” “姑姑，别说话，省点力气走路。”彤辉紧张得声音都在抖。姑姑可千万别在这里头生啊，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的。 而正房外，淑妃的人还在监视着，但是也没有办法了。终于走回来，明净在床上躺下，然后让彤辉去叫人。 葛老等人原地坐着，心头焦躁得很，这群瘟神还不走！ 正房大门打开，众人看过去。彤辉站在门里头喊道：“姑姑要生了——” 葛老心头一松，平安回来了就好！他猛地跳起来，跑进小厨房拿了一个锅铲一个铜盆就大力敲了起来。 其他人反应过来，也跑去找能敲响的东西。可惜都被拦下了。 今天也是董总管带着人来的，葛老的铜盆一敲响他就暗道一声坏了！赶紧让人去抢过来。可还是晚了一步，旁边一些能走动的伤员都跑过来了。之前就来了那么多士兵说是保护凌夫人的，结果这有人敲铜盆，声音还忒大，难不成真的有奸细混进来了？ 呼啦啦的就来了几十号人，包氏松口气。一饮一啄啊，都是因果。之前将军府废了那么大力气救助伤兵的好报这不就来了。 董总管脸色一变道：“关上院门！”趁着只有几十个跑得快的进来了，到时候和这院子里的人一并杀了就说是奸细干的。他带来了足够的人手！ 葛老见他竟然这种情况下还要杀人灭口，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这辈子都已经是断子绝孙的命了。造那么多孽难道下辈子想投畜生道啊？你这种家伙，就是投了畜生道，那也是会被人煽了的。” 诅咒他下辈子当畜生不说，还诅咒他下辈子还没蛋蛋！董总管顿时火冒三丈，就要叫人第一个把这个难搞的老东西弄死。 第1847章 1847.赶到 就在这时候，院门被撞开了，肖三带着人背着一个血人闯进来。 葛老松口大气道：“肖三你回来得正好。方才有奸细，幸亏董总管带人打跑了。芳姑，赶紧进去，郡主要生了。明玉，领着司韵、盈香去做准备。郭夫人，郡主那里劳你看顾着！” 芳姑提着裙子就朝屋里跑。明玉带着小丫鬟去烧热水，准备一应用品。包氏答应着也带着司韵、盈香往屋里去。她看彤辉还杵在那儿便道：“你个小姑娘一边待着去。” 外头跟着涌进来更多的伤兵，有些还拿着棍棒，都是进来帮忙的。之前进来的几十个对方才那一幕没怎么看懂，不过既然凌夫人要生孩子，奸细也被打跑了。那他们就出去吧。 葛老肯定不能让他们走了，拱手道：“劳驾、劳驾，需要一百单八位弟兄帮忙在这院子里镇着。算命的说我们家郡主这一胎不稳，需要足够的阳气镇压。你们都是上阵打仗的人，身上阳气可足了。我选一百单八位身体强健些的。其他弟兄要没事，也请留下帮忙。总之阳气越足越好！” 董总管鼻子都气歪了，一派歪理！可现在已经涌进来两三百号伤兵，要杀人灭口也不是一会儿就能办到的。关键肖三带着人回来了，这几十号人就不是好杀的。 肖三看葛老煞有介事去挑人，然后按八卦给人排方位有些想笑。但看到被收敛回来的五具包括那两个抬过明净的家将的尸首，他的笑容淡下去了。 “先把金大夫送去军医处医治，用最好的药。”本来直接要送去的，可是一回来就听说正房出事了，他就带着人先赶过来了。 他带着人赶到密道小屋那边的时候，西陵人还有三个活着，金觅还有一口气吊着。赶紧杀了西陵人，给他内服外用了药。这小子命硬，之前都命如游丝了，这会儿气息听着又重了一些。 彤辉看到担架上的金觅赶紧跟了过去，多苦了金大夫舍命相搏她姑姑才能逃出生天。既然姑姑这里让她走开，她就去看看金大夫的情况。 伤兵们不知道葛老讲的是什么道理，兴许一方一俗，听老人家的吧。反正也不需要他们做什么，就杵在这儿增加阳气而已。将军府之前帮他们许多，能回报一二也是好的。 其中还有一些是西北大营来的，更是没有二话。 “葛老，只要对夫人有好处，您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好了。” 葛老把一百单八名士兵排好队列，让他们在草地上席地而坐，就听到屋里传来一阵孩童哭声。他愣住了，这么快？ 肖三看他难得犯个糊涂便道：“好像是您孙儿的声音。” “哦，对对，他之前被彤辉带进厢房去了。觉新，赶紧去看看。”这小子估计是之前睡着了，这会儿睡醒了看身边没人就哭了起来。 觉新不用他招呼，已经从正房出来，往厢房去。 葛老转过头看着董总管，“公公，这里需要阳气。您可能就不大适合待着了。您这留下就是帮倒忙了啊。” 第1848章 1848.后怕 伤兵里有些人闷笑出声，董总管恨恨地带着人拂袖而去。已经有这么多人杵在这里了，想再向封氏下手决计是不能了。 葛老至此心神才松下来，坐下看肖三去调人守在产房外。他一开始觉得明净管伤兵这事儿真是有点多事了，也不想想自己什么情况。现在看来一点也不。要不然临时上哪找那么多人证来？ 葛老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身上忽然一重。觉新把哄好了的小哥哥放到他腿上，“你抱着，我还要进去看着郡主。记得一会儿喂饭。” “我不会喂饭啊。” 觉新看着他，“爷爷那么好当的啊？”说完又进正房去了。 葛老被堵得一滞，四下看看。明玉带着人烧好了水也做好了其他准备，又开始包猪肉白菜饺子准备一会儿招待这些院子里的伤兵了。她这会儿也反应过来方才到底怎么回事了。千钧一发啊，她们差点一起被灭口了。这些伤兵可能自己不知道，但确实是他们帮了大忙了。 葛老一看也拜托不了她，其他的丫鬟也都在忙活着，便对孙子道：“一会儿你饿了跟爷爷说。” 小哥哥仰起头看看厨房的方向，“饺子！” “行，也给你吃饺子。” 彤辉在军医处也被人赶出来了。金觅周身都是伤，之前只是要害位置上了药。这会儿得把衣服都脱了全部上药。她自然就不方便留下了。不过她跟军医确认了，军医说求生意志这么强，这就活了七成了。剩下三成他会极力跟阎王去争抢的。 彤辉还算放心的就回来了。 正好第一锅饺子煮好了。葛老一辈子干什么都挺厉害，但喂孩子还真是有点手生。方才直接把小孙子的嘴巴给烫到了。看到彤辉立即高高兴兴的冲她招手，“快，过来喂你叔叔先吃两个饺子。锅里还有，等会儿你再吃吧。” 彤辉答应着过来，接过小碗把饺子吹凉喂给小哥哥，让他一点一点的咬。 葛老则端着自己的碗，美滋滋的开吃。 明玉带着丫鬟们端着托盘过去给伤兵送饺子，一个托盘上放六碗，一碗十个，“辛苦大家了，吃点饺子垫垫。一会儿我再让人做宵夜。”她把军医处的厨娘也叫来了十几个一起帮忙，不然还真是忙不过来。反正这会让这边人越多，明净母子越安全。 产房里现在也是觉新、包氏、司韵、盈香和芳姑都在。门窗严防死守，杜绝被人动手脚的可能。 明净的呻吟声开始断断续续的传出来，明玉心头一紧，可一定要母子平安啊！她送完进去厨房，跟还在剁馅的古之光道：“我真吓坏了，也太惊心动魄了！” 古之光道：“我瞅着你还行。”媳妇儿都这么镇定，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意思软弱了。他一开始也是没反应过来，刚听到自己媳妇和耿发说方才的惊险，真的是后怕不已。 耿发也在剁馅，“我也觉着玉姑娘你挺稳得起啊。”也许是来京城经历得多了，他倒是还好。这趟京城之行，忒长见识了。 第1849章 1849.等待 “我这都是这几个月锻炼的。我方才看彤辉也还算镇定，她这几个月也成长了不少。方才还只有她去把明净接回来，不然会发生什么真不好讲。” 耿发道：“青出于蓝！”自从二郎不敢来京城，他就有些看不起。倒没想到二郎的闺女能这么拿得出书。这跟在谁身边长大真是太重要了。 他得多多立功，争取以后生了闺女能求个恩典塞进大将军府的女学去。他可比不得二郎，人家是东家的亲堂兄。封知府又是个重视亲情的人。只要二郎不自己作死，东家怎么也得顾及几分。他全得靠自己一点一点积攒功劳。不过，跟了五六年，东家的为人他是很清楚的。只要付出就会有回报！ 厨房里二十多个人忙活了三趟，总算把外头两百来兵伤兵的饺子都送上了，然后自家人再一起吃。之前三趟也就老的、小的先吃了。还得给产房里送去，里头还有几个人呢。也是可以轮替着吃饭的。明净早就在阵痛的间隙喝了送进去的人参鸡汤，不然哪来的力气生孩子？ 等到吃完，又让厨娘揉面准备做馒头当宵夜。都做好了，只等上蒸笼现蒸，明玉这才解了围裙安排厨娘们轮替去休息，自己也出来找地儿坐下。 出来正好看到彤辉抱着又睡着了的小哥哥进屋去安置。彤辉的瞌睡也来了，进去就没再出来。明玉抬头望天，这会儿已经华灯初上，月明星稀了。 葛老这会儿精神倒好，跟个说书先生一样在给两百多名伤兵讲故事。上下几千年，信手拈来，旁征博引。古之光和耿发剁了一下午的肉馅，右手已经快虚脱，这会儿也各自找了跟小板凳在屋檐下听。这位老爷子的学问、见识都广博得很，难得今儿兴致好。 觉新出来看看，明玉忙迎上去，“怎么样了？” “开了七八指了，应该能生在子时前。毕竟四年三胎，肯定比前两胎好生些。玉姑娘累了吧？” “还好。我是刻意让自己累一点的，省得一直跟着担心又帮不上什么。今天过得可真是精彩！” 觉新笑笑，“我清净了四十年，这一段日子也是过得忙忙乱乱、恍恍惚惚的。好在郡主这孩子能还算顺当的生下来。” 葛老一边解答伤兵们的疑问，一边竖着耳朵听她俩说话。得知里头还算顺当更加高兴了。 觉新想到明净给他说老家伙有油尽灯枯的先兆，赶紧过去推了他一下，“你收着点，歇会儿去吧。大概还得一两个时辰呢。” “我这会儿精神好着呢。” 旁边有伤兵道：“葛老爷子，您先去歇会儿，不用陪我们。”大家来自天南海北，之前还真是没机会聚在一处闲聊。而且之前葛老一番说书，大家伙儿渐渐也有了交流。彼此虽然语音有异，但几个月下来都是同生共死的同袍了。这一熟络多得是话题可以聊。反正到子时也就结束了嘛。 这几个月城里尤其是城楼上不断的死人，能有新生儿降世着实是件喜事。他们正好也沾沾喜气。 第1850章 1850.知晓 古之光和耿发对视一眼，也过来参与话题。明玉还让人搬来了几十坛酒水，又上了花生米等下酒菜。这些伤兵都是来帮忙的，肯定不能把人就晾在这里。 葛老看他们过来想了想道：“成，那我先去歇一下。郡主生了赶紧叫我啊。” 觉新点点头，“知道了。”她这四十年伴着青灯古佛，倒是保养得极好。身体比死老头子强多了。 众人又候了一个多时辰，明净早产生下她的第三子，她看了一眼后就力竭睡去。 等到打理好，明玉出去给众人报了喜讯。一起等候的两百多伤兵已经吃过宵夜，全都乐呵呵的起身回各自病房。 肖三等人之前守在产房外，尽量抓紧时间休息了一下。这会儿伤病们都走了，他们却是一动没动。这是怕淑妃的人去而复来。 从头陪到尾的包氏心头叹口气，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啊！将军府女子不少，但不管是觉新、明玉还有丫鬟们，都不曾生养过。所以她倒是今天的主力。她寻思让人去军营抱一声信，然后让夫婿再多派些人回来和肖三等人轮替。理由都是现成的，昨天大将军府进奸细了嘛！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大营里，西北来的人听说母子平安欢呼雀跃，淑妃却是脸拉得老长。她一把将桌案上的东西都推倒在地。费了那么多功夫，居然还是让她平安生了下来！ 自己连落三胎，她却是连生三子！凭什么？ 赵荨得到消息有些傻眼，这是早产了啊！至少还该有个半个月才是啊！他立即告假要回去。 淑妃不想见他，让人告诉他已经宵禁了，明早再说。明早让他带着自己的贺礼一起回去。 赵荨回到大将军府想进正房却被肖三让人挡住了，“赵大夫还是先回屋沐浴更衣，然后再说去看夫人和三少爷的事吧。”今早，郭子安又给派了六十个精锐过来。他把人排了一下班，三十六人为一班，每三个时辰换一班人。 淑妃的贺礼赵荨知道带回来不妥，但他也不好半道给扔了。所以一进门就已经让人搁回他屋里了。倒是没想到肖三还要他沐浴更衣。他拉着肖三问道：“怎么突然就早产了？以明净的体质不应该才是。” 肖三道：“我这会儿正要去送昨日身故的几位弟兄入土。要不你跟着一道？“ 赵荨变了脸色，“发生什么事了？” 肖三把昨天的事原原本本讲给了赵荨听，然后道：“说实在的，亏得淑妃把赵大夫你要走了，然后皇长孙送了金大夫来。要不然昨天那情形，夫人和三少爷还真是在劫难逃。”淑妃要是知道这个关节点，不知道会不会悔青了场子？ 赵荨脸色变得很难看，半晌道：“她这人其他都还成，怎么在这事儿上如此牛心左性啊？”这段时间的相处，赵荨对在城楼上浴血抵抗、关爱士卒的淑妃升起了颇复杂的感觉。可就在他觉得淑妃也有人性，未必不能被感化的时候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第1851章 1851.后续 “牛心左性，说得好！我也很纳闷从前那个孟参将在这一点上怎么就变成了这样！这皇宫难不成真是个大染缸？” “也得看什么人坐龙椅、凤椅！前东宫那些人我看就都很不错。”赵荨感慨的道。 赵荨本来是想去给明净把脉的，后来想了想就没进去。本来妇人坐月子的地方，他仗着是大夫又是师兄进去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既然肖三如此担忧，他也怕自己无意间就把什么带进去了。便只问了问情况，叮嘱了一些早产需要格外准备的地方。左右还有芳姑在，产后恢复是她的一亩三分地。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将军府后院僻静的地方。在这里埋葬昨天死去的几个弟兄是今早明净醒来后吩咐的。说她等出了月子再带着老三来祭拜，让肖三好好送他们最后一程。回了西北打听一下他们的家人在何处，都给安置妥当。 明玉则是受她委托，一早和彤辉拎着鸡汤去探望捡回一条命的金觅去了。 金觅还没什么精力说话，人倒是清醒了。见到彤辉他很高兴，昨天多亏小姑娘送来粹毒的小箭。他一手挥舞一只，扎死了两个西陵人。剩下那三个便有了顾忌，这才拖到了肖三赶到。相当于是这小姑娘救了他一命啊！ 金觅之前跟将军府所有人都隔着一点。一个是因为他身上有西陵人的混血，二个也是他也没想过要融进来。不过经过了昨天的事，倒是大家伙都把他当自己人看了。身上流着西陵人的血又怎么了？那乌勒部原本还全是纯种的西陵人呢。如今不是也和汉人相安无事，还能帮着他们训练骑兵？ 不当值的人倒是三三两两都相约去看看他，还送上不少私藏的好东西。要知道如果昨天肖三带着人赶到的时候，只能找到夫人的尸体的话，他们这些人也是真没脸活了。当然，来看金觅之前不忘去那几个弟兄坟前祭拜一番。 这么一来二去，哪怕金觅是冰做的也给捂热了几分。他到第三天已经能跟人聊几句天了。这天便问又拎了炖品过来的彤辉，“三少爷很漂亮吧？”毕竟是自己豁出命保下来的小生命，金觅还是有几分上心的。而且之前也一直是他在诊脉开方。 彤辉道：“可能是因为早产的缘故，还没长开。要是在西北，今天该办洗三宴的。可在京城谁知道会来什么牛鬼蛇神，姑姑就说战时一切从简都免了。” 金觅对彤辉的印象其实一直都不错。在他还被众人排挤的时候，这小姑娘一点都不介意他是半个西陵人对他态度很好。如今又成了他的救命恩人，他自然愈发和煦了。 “我一直挺纳闷，你是西北人，怎么会一点不介意我是半个西陵人？” “我有个好朋友原来就是西陵人，我也见过他们族里不少的西陵人。西陵人、汉人都是人，里头都是有好人也有坏人的。金大夫，那你又怎么会豁出命保护我姑姑？” “王爷吩咐我照顾郡主。” 第1852章 1852.取名 彤辉从里头听出了哪怕王爷叫他去死他也会去的意思，有些咋舌。 “我回去看表弟了，你好好休养。” 彤辉回到明净坐月子的正房，把金觅的恢复情况说了说。然后低头去看小表弟，“姑姑，三表弟叫什么啊？” 明净前头两头基本都在昏睡，也没个交代。大家都是‘三少爷’、“三侄儿‘、’三表弟’的叫着。明净看看襁褓中睡得甚好的小儿子，伸手从枕头下摸了一块温润的白玉出来，“拿去叫人刻个‘哲’字。”她为这小子吃了不少苦头，而且还不知道几时才能恢复联系，这取名的事就不等他老子，她一手包办了。 彤辉明白了，三表弟名‘哲’。 “凌哲还是凌康哲啊？” “凌康哲吧，有一个特殊的就行了。”当初她那么给一一取名儿，其实就是问一下他老子有没有问鼎之心。结果他还真的有，而且坦诚不讳。还索性就把凌一当做了大名，只是暂时还没有上族谱，对外说是小名而已。没上族谱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这年头孩童夭折率高。好些大户人家都是要等孩子长到快入学了才正式序齿的。 说话间明玉又端了一盅补品进来，“赶紧趁热喝了，你这次亏损不小。”她的身体其实芳姑顺手给调养得差不多了，本来也没什么大毛病。可看了明净怀着孩子这境况，她觉得还是等回了西北再说吧。怀个娃万一到时候要上路多不方便啊。 一个轻巧的脚步声传过来，小哥哥探头探脑的出现在内室门口。他前两天就来看过明净了，可惜她一直都在睡。这会儿看她醒了便高高兴兴的走过来，“姐——”又瞅瞅她的脸色。爷爷跟奶都说脸蛋要是红红的，就说明身体在开始好起来了。 明净笑着摸摸他的脑袋，“看过小侄儿没有？” 小哥哥点头，明净又问他，“好看不？” 小哥哥朝摇摇车看了一眼然后一字一顿道：“会好的。”他快满三岁，如今说汉话越来越溜了。 明玉坐在明净床边，“小家伙可聪明了，听彤辉念过一两遍的东西就能背下来。老长一段呢！” “葛老幼时本来就有神童之名，后来家道中落得罪了人才会被人陷害卖进宫里为奴。我外公就是爱才，才会让人在那个地方救下他，让他在东宫当了小书童。”那个地方是宫里的去势处，把一个神童变成小太监，这绝对是莫大的侮辱。 明玉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小男孩在宫里也就是做太监了。她瞅瞅正一处说话的彤辉和小哥哥，压低声音道：“肖三哥让我跟你讲一声，他要去找林五拿一样东西。说之前说好了的，将军府必有报答。” 明净点头，“你告诉他我知道了。” 西陵人已经都伏诛了，但那日还有三个弟兄是为了引开林五带的大量追兵而死。这笔账暂时没法跟淑妃清算，但对林五这个执行人却是不能放过。不然，岂不是当将军府是软柿子，想捏就能来捏一下？ 第1853章 1853.报复（1） 如今过了三天，明净母子的情况也算是初步稳定了。而且又有郭子安派来的人手，肖三也能腾出手去找林五算这笔账了。 比较麻烦的就是根据得来的情报，林五在那天之后就麻溜的又搬回军营住了。之前为了行事方便他是住到了城里的。要在军中杀他就不太好得手了。而且得手了怕是也会被各方势力忌惮、攻击。十来万人的大营里你想杀谁就杀谁还得了？ 所以，肖三准备把林五引出来杀。 林五那天就算没被当面威胁，也是知道大将军府肯定会找他算账。所以，等闲的事肯定引不出他来。不过，他不是还有个同胞妹子留在了京城么。反正林如梅本人以及孟家也都跟大将军有隙，下手不用留情。 孟摇光死后，孟家过继了一个旁支还在襁褓中的侄儿。孟老夫人除了去城楼下督促仆妇和城里的妇人帮着做饭，心思就花在了这个嗣子身上。而且她比较得力的心腹也都带在身边帮忙。林如梅那里一时就看得没那么紧了。 林如梅从小被调教，身子开了禁就离不得男人那种。之前被看得紧还好些，如今家里的人都去忙活帮淑妃守城和照顾幼儿的事去了。一来二去她就和一个长相俊俏的留守家将勾搭上了。一开始那家将也不敢，是肖三给下了点药。这就有一就有二了！反正睡都睡过了嘛，睡一次是一死，睡一百次还是一死。而且，除了能睡到妖娆的少夫人，还能得些金银上的好处。 这本来是一步闲棋，这会儿倒是可以派上用场了。 翌日，这件丑事就曝光了，被凑巧回府的孟府下人发现了偷偷禀告了孟夫人。之前给林如梅把门的事她陪嫁的丫鬟。 孟夫人听下人说了可疑之处，急匆匆的就回去了。在有心人的帮助下，正好把奸夫堵在了门内。拿下看门的丫鬟之后还听到了林如梅的话，“还是你好。那个银样镴枪头，跟他那么多次，还不如跟你两次快活！” 孟夫人身体摇了摇，身后的管事妈妈赶紧给扶住了。她定定神，一脚踹开了门。床上的男女赶紧扯了被子、衣物遮挡身体。 孟夫人暴喝道：“把他给我拖出去，交给他老子处置！”孟家的家将，居然偷到孟家头上了！ 几个粗使妇人冲进去就要把那衣不蔽体的家将拖出来。那家将猝不及防，真的被几个妇人拖动了。 林如梅道：“快跑啊，跑到城门楼下说你要参军！” 那家将立即醒悟过来。如今真是用人之际，淑妃娘娘正到处搜罗人手呢，这样大张旗鼓的喊，那些下头的将官肯定会收。收下后即便淑妃知道了，也无谓临战弄死人，让他死在敌人手上好了。 他若能侥幸不死，甚至立下战功，说不定就能逃出生天了。他那日是有些鬼迷心窍了，但他确实很爱少夫人的身体。食髓知味之下，难以自制。而今日，危难关头她居然还出言提点，他若有出头之日，一定回来找他！ 第1854章 1854.报复（2） 林如梅其实也不单是为了这人。婆婆既然发现了，估计把她的人都拿下了。她要借着这个人跑去出去让哥哥知晓，然后想法子救自己。如果他到不了城楼，这孟家别处也有她收买的人可以跑去报信。不然，她肯定很快就要‘病死’了。她知道这事儿危险，但她克制不住。（她也中了一些诱发的药) 那家将很快挣脱几个仆妇，然后套上裤子就闯出门去。直直往他来私会的原路跑去，他知道从哪里连翻几道围墙就可以出了孟府大宅。只要跑到大街上大喊要去参军，就算是暂时平安了。 孟夫人一边让人通知府里家将追赶，一边恼火地冲进来揪着林如梅的头发，“我儿尸骨未寒啊，你这个贱人！当初怎么就娶了你这个丧门星？” “怎么娶了我，是你们孟家千里迢迢来西北提亲的。得了我们林家的好处，结交了林家不少姻亲，这才帮着淑妃娘娘成了如今的气候。怎么，想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啊？”林如梅胜在年轻，一把将孟夫人推了个趔趄。 也是孟夫人没想到林如梅敢反抗自己，猝不及防就被她挣脱了。她勃然大怒，这贱人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居然还敢推自己。 林如梅用被单裹住身子，退到屏风后头，“我劝你不要闹开！我另有人已经去给我哥报信了。我爹娘、嫂子、侄儿都被凌荆山和封氏害死了。我是我哥在世上唯一最亲的人。他不惜代价也会救我！我哥如今还在替淑妃娘娘办事儿呢。淑妃娘娘办的有些事儿可不能公之于众，譬如说之前的皇子之死......” 孟夫人原本招呼了仆妇都要上前拖了林如梅虐打了，闻言一惊，“你胡说八道什么？皇子之死跟娘娘哪有什么关系？”这件事娘娘计划了近十年，早早就安插了人进皇子府。绝不可能动用到才投靠没几年的林五的。可林五确实奸猾，万一真知道些什么......这可是要坏娘娘大事的！ 末了，孟夫人让人把林如梅看住，暂时没有动她。然后打发人去给淑妃送消息说家里出事儿了。至于那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将，自然是没能跑得出去，最后被乱棍打死了。安的罪名是偷窃！但林如眉的人的确是趁机偷偷溜出去报讯去了。当然，这里头也少不了鹰军的协助。 于是，林五得到了消息，淑妃也得到了消息。 林五得到消息是真心想哭啊！这个坑哥的妹子，他有今天容易么？淑妃都是要得天下的人了，你就是不想守要大归，待哥立下足够多的功劳也不是不行啊。皇帝还活着呢，淑妃自己都干出红杏出墙的事了。这种事想来也不会死命拦着。可这人死了才五个月，你就闹这么一出！这就不是亲家是仇人了啊。 之前孟家要过继，他妹子想过继个儿子，可孟家二老非给过继个兄弟。当时淑妃没能劝住父母，原本是对自己有所暗示不会硬要圈着妹子一辈子。可三年你总得守吧！如今如何是好？ 第1855章 1855.决定 淑妃端着今晚的汤药蹙眉，本来这么关键的时刻母亲派人来说家里出事儿了她是有些着恼的。怎么连轻重缓急都分不清，还有没有点大局观了？可是一听居然是弟媳偷人了，而且还在这个节骨眼爆出来，她便陷入了沉思。 那个弟媳本人她其实一直不大满意。林家的女儿嘛就是为了媚上而准备的，不是培养的当家主母。毕竟林家底蕴不足，按部就班怕是还得几代之后也未必能有如今的地位。但林家的路子也算是独辟蹊径，正可以补上孟家这个武将世家从前与许多势力缺少往来的不足。武将世家最忌讳的便是多结交，太引上位者忌惮。孟家这么多代人都还算老实，没与其他势力结交。 所以当时事急从权，她就让弟弟去向身为林家家主嫡女、少主亲妹林的如梅提亲了。这几年这些人脉的确也帮到她不少。有一道姻亲关系比她现和人结交省了不少事儿。而且林五在某些地方确实还算得用。 她本打算以后事成了再补偿弟弟。没想到他在女色上意志薄弱，真的被林如梅用那些手段笼络住了。而林如梅因为冷香丸的缘故又不好生养。更没想到弟弟会这么短命！以至于在战场意外身故之后，娘家没了继承香火的人得从旁支过继。她自己这辈子也十之八九不能有亲生的孩儿了。血脉传人这件事真的是她心头一大恨事！ 以为觉了娘家的后，她对林如梅虽然不像母亲那样厌恶溢于言表但还是很不满的。但要说林如梅真的这么没脑子，一点都等不了急不可耐的就要偷人，她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而且这个爆出来的时间点也太凑巧了！ 思忖一番，她想到了这背后肯定是有一只手在操控。如今她的权势之路正如初生朝阳，会这么得罪她的大概就是将军府的人了。封明净之前怀着孩子而且还担心自己搞破坏，怕不会分心力于此。而前东宫那位老人家大概也不屑这等小事，他之前来京都是拨弄风云，挑起自己和废太子的争斗白热化。好些事自己也是事后才明白过来。再说他对孟家和林家也没有对天子一脉的深恶痛绝，怕是不会搞这种事儿。 那就只能是肖三搞鬼了！他这是明晃晃的报复。这个时候爆发出来就是为了把林五引出去。在军营杀人和在外头杀人意义可是大不同。就算这个目的达不到，如今这样也是给孟家和林家一记响亮的耳光了。 淑妃心头权衡着保林五和弃林五的得失。最后还是决定保！一则林家确实给她立下了汗马功劳，林五也算得用；二则给其他人看到自己顺水推舟让林五被杀，有碍以后用人。 她如今手头能直接调用的人马已经不比西北七府加起来少，倒是不必对西北的大将军府过于软弱了。反正让小董子上门去看住不让那些人去接应封氏就已经彻底撕破脸了!只是肖三搞出来的这事儿真是让她好像吃了苍蝇一样的恶心。 第1856章 1856.报复（3） “把林五叫来吧！”淑妃打定主意后便让人传了林五。 林五听说妹子偷人的事里头有旁人的算计稍微松了一口气。不过也知道淑妃依然恼怒。对方都没有露痕迹，说明他妹子的确是有这个心的。人家只是推波助澜了一下，并没有违背她的意愿。 “娘娘，那天去追封氏时肖三就曾当面威胁过要报复我。” 淑妃道：“你最近都不要再出军营了。至于你妹子，本宫之前说过不会圈她一辈子。但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放她离开孟家，此时也不是好时机。而且她把本宫父母气得够呛，也不能一点惩戒没有。本宫会派人把她送到家庙清修。等满了摇光的三年孝期，你再去接走她！” “是，多谢娘娘！”在家庙清修很是清苦，尤其妹妹从来没自力更生过，更没吃过苦。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你下去吧，好好藏着。”最近都不要让本宫看到，不然太膈应人了！ 林五躬身退出大帐，听得身后传来淑妃的干呕声。之前他就觉得淑妃气色不大好，那这是...... 肖三得到线报哼了一声，淑妃果然是成大事的人，能忍人所不能忍。那就执行第二套方案吧！林五不是喜欢扮假太监么，那就成全他！不但如此，还给他找个好位置。 当晚，林五于军帐中被人一刀割断了子孙根，而董总管在宫中被人一刀毙命！ 在军营里割人子孙根自然情节严重，但比杀人又好上许多。不过林五是条毒蛇，一旦他离了军营离了淑妃左右还是杀了最妥当。 这件事让淑妃勃然大怒，但终究没有张扬开去。死了个人瞒不住，但伤了个本就不用上战场的人还好。然后立即加强了身边的防卫。 肖三本来想跟赵荨打听一下具体情况以便应对，他安插在淑妃那边的人阉了林五自然是不能再待下去了。可哪晓得赵荨那之后就没再回来了。 明净为此还有些纳闷，难不成是因为上次特地回来还让他先沐浴更衣着恼了？应该不至于啊。难道真是忙得走不开了？ 算了，战事是淑妃的事，她如今安心坐月子就好。哲儿十几天的时候终于肉眼可见的长好了不少。明净庆幸不已，幸亏她之前没胡乱催生。要不怎么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 哲儿提前出生的消息并没有传回西北，不过那边估着预产期觉得差不多应该生了。 一一听外公、外婆念叨之后搂着无衣一顿狂亲，激动地道：“五一，六一估计生出来了！你也当哥哥了！“ 没被箍着后，无衣用胖乎乎的手背抹了抹脸上的口水，然后拿起一块拇指大小的糕点递给他哥，“哥，吃——”你吃点心，不要啃我！ 一一叹口气，“唉，什么都不懂！当哥哥了也不知道。” 一旁明皓勉强笑笑，之前生这小子还在边城都那么大动静。如今姐姐就在京城怕是这个孩子肯定生得艰难。没见姐夫这几天眉头都皱着么。鞭长莫及啊！至于‘六一’这个小名，随意吧。如今这都是小事！ 第1857章 1857.看望 一一把无衣递给他的小点心放回去，牵他起来，“走，带你去看小娃娃。”看到了就有真实感了。他当初也是看到被包裹好的无衣才明白弟弟是什么东西的。 明皓道：“去了不要吵到傅娘子和小娃娃。” 傅娘子之前九死一生生下一对双生子，如今都快满月了。不过她年纪大了，又是生的两个，所以是坐双月子。 由青柳和翠竹带着人跟着，一一和无衣坐着肩舆过去。 傅娘子带着抹额的脸气色这几日也见了些红润，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娃娃并头在摇摇车里躺着睡得正好。得知那小哥俩过来看她和孩子傅娘子楞了一下，“怎么突然想起过来看小娃娃了？哦对，夫人也该生了。” 为了让他们看得清楚，傅娘子让丫鬟从摇摇车里抱了出来放在榻上。摇摇车有些高，搭着凳子怕万一没站稳。但有一条：一定得防着他们上手。 看到两个一模一样比自己还小的小娃娃，不但无衣就连一一都有点激动。一一这段时间在家捂白白，而且天热了他也不爱出门。之前景飒怕他过来添乱没带他，所以这也是他头回看到这两小只。 不过他好歹还记得答应了傅姨不动手动脚，无衣这么大点的时候娘也不让他动，说他手上没轻重。摸一下都跟打人一样。所以他不但自己没动，还把无衣蠢蠢欲动的手握住了。 “只能看，不能动。” 无衣不乐意了，但力气比不过也只能认了。但很快他就提出了新要求，他小身子朝榻扑，“上、上——” 傅娘子看一一果然信守承诺还约束了弟弟，便让丫鬟给他们哥俩脱了鞋抱上去。然后和青柳、翠竹一起盯着，严防他们一激动了上手。两小只可真禁不起。 “长大了也一样，就好像赵大宝和赵二宝。” 被叫成赵大宝，嘉言倒是没意见。可被叫成赵二宝，嘉志的意见看就大了。他的应对就是不带一一玩。因为他真的很会玩，所以一一当面也就不叫。 傅娘子笑道：“没错！”如今有了两个孩子，只要肖三能回来，她这辈子就圆满了一大半了。剩下的一小半，自然是等报仇以后了。 一一想起外公说着两娃娃一个姓傅一个姓肖，看着两娃娃一模一样的小脸，深刻感受到骨肉兄弟不会因为不同姓就不是兄弟了。他扳过无衣的小脸看，他们哥俩也很像啊！这就是亲兄弟了。 结果没想到摸到无衣一嘴的口水，他还嫌一一妨碍他看小娃娃，急得张嘴想咬他。脸被扳过来可就什么都看不得了！ 一一缩回手，又嫌弃地伸到无衣衣服上把口水擦了。 无衣想摸摸小娃娃的举动一直没得逞，到两个小娃娃吃奶了，他也哼哼唧唧的闹着要吃。 翠竹抱起他，“少爷，咱们回去找乳母。” 一一道：“对，回去吃。抢小娃娃的食，丢人！” 傅娘子笑了出来，然后一一朝她挥挥手，“傅姨，回见。我们明儿再来！” 傅娘子点头，这是打算天天来看的节奏了啊。 第1858章 1858.守住 到哲儿满月的时候，城楼上终于展开了最后的大决战。淑妃甲胄在身，亲临城楼。赵荨亦步亦趋的跟着她，眼见城内城外尸横遍地他忍不住问道：“这一仗之后是不是就可以结束？” “如无意外的话。不过此时当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城内城外咱们的人马加起来已经超过反王了。他若明智就不会把家底都抛在这里。” 将军府里，明净抱着刚睡醒的哲儿踱步。这一场京城保卫战打了小半年了，再打下去就快弹尽粮绝了。听说如今外头的大锅饭已经是每日只得两碗能照见人的稀粥了。不上战场的人只能说是吊着命不死，如今大街上的人全是瘦骨伶仃的。。不过能在围城数月后没有大批量的饿死贫民百姓，也算是淑妃的功德无量。 “哦，不哭不哭，吃******了。”外头找来的乳母，明净不能完全放心。谁晓得会不会私下吃点有毒的东西，把毒奶喂给她儿子。所以这一次她是亲自哺乳的，目前身形暂时还比较的圆润。 又打了三天三夜，实在没办法抢在所有援军的包围合拢前攻下已经没有太多抵御力的京城，云阳王终于下令撤兵了。他之前一直不肯死心，毕竟京城被围了，各种补给总是会逐渐用尽。迟迟不肯撤兵的下场就是如今兵力消耗了不少，这一仗竟是劳而无功，还将之前的优势都消弭了。损兵折将之后，只能是黯然回返封地。 淑妃的手放到已经满目疮痍的城楼上，终于守住了！差一点就被反王把城门给攻破了。 她没让援军都进城，只让各部点了两万五千人马协助守城，其余的先行回返。要是知道京城已经被打得十分空虚，谁知道里头会不会又出现一个野心家。 明净这里终于可以给西北送消息了，但想离开京城还是不行。不过暂时淑妃仿佛也顾不上找她们母子麻烦的样子。连之前林五和董总管的事，她仿佛也是先放下了。 葛老抱着哲儿道：“郡主，我总觉得淑妃那里出了什么状况。如今再是事务繁乱，可比起守城艰难的时候总是轻松些了。那会儿她都还能分心找你麻烦，现在却什么都没做。这不会是在憋大招吧？” “不好说啊，反正搞得我心头不太踏实。赵大哥一个月都没回来了。来人，去宫里问问赵大夫什么时候回来？”淑妃已经搬回宫去了。 结果，赵荨居然不回来！ 明净问派去的人，“你好好说说，是赵大夫不回来，还是根本回不来？你见到本人了么？“ “夫人，属下亲眼见到赵大夫了。他好像挺发愁的，人也瘦了很多。是他自己说他忙不过来，不回来！还问了问您跟三少爷的情况。” 明净大皱眉头，“淑妃对赵大哥做什么了？葛老，咱们在淑妃身边有人么？” 葛老两手一摊，“只有太后母子身边才有。” 将军府之前在淑妃身边的人也都回来了。这还真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啊。 第1859章 1859.遗诏 葛老安慰道：“别急，既然京城守下来了，下一步就该派人去接御驾回銮了。一切都会水落水出！” 明净摸摸恢复得差不多的肚子，“听说皇上都昏迷几个月了，估计国丧不远了。”皇长孙黄鹤一去杳无踪影，那一纸遗诏他是带走了还是给人了？ 这个答案很快被揭晓！ 行宫那边传来消息：废后死了！ 明面上是说发了疯病，一头碰死了。沈思文私下传来的具体情况是废后想见皇族长，而且已经派心腹请到半道了。可惜没能等到人来就断了气。原来那一纸预留的遗诏一直就在她手上。皇长孙知道有人会来偷，就放在了亲祖母那里让她保管。他临走问过废后要不要一起走，但她选择了留下。她想用遗诏借皇族长的手在皇帝归天之时赐死淑妃！她以为那之后，皇长孙就可以回来，那天下还是她们这一房的。只等皇长孙生下儿子，皇位就回来了。 皇长孙苦劝不听，无可奈何。只能叮嘱她不要妄动，自报为上。如今，京城保下来了，要回銮了。废后觉得到了该拿出来的时候了。再不拿也许就没机会拿了。 她如果不动，控制行宫的孙琮和关元山还真没怀疑到她头上。毕竟她那里也是例行公事搜过的。而且她一个疯老婆子，本来也不是怀疑对象。倒是七皇子，据沈思文说连底裤都被人翻过了。就怕他把那一张绢帛缝在了衣服上。 可她这么一动，就暴露了！孙琮他们岂容她把遗诏拿给皇族长看到！连同皇长孙留下保护她的人，全都一起上路了。 明净咋舌，“合着她是装疯呢！让人赶紧把白布那些准备起来。”她自然不是给废后准备的，废后如今还不够资格举行国丧。但她现在买也没人能说她的不是，她就想表示一下也不是说不过去。再怎么说也是长辈嘛，还不许晚辈尽尽心啊？买回来先挂上一部分，省得过几天要跟人去抢。如今京城物资可不丰富。到时候国丧来了再多加一些分量就是。 果然，慢一步皇帝驾崩的消息就传来了。预留的要淑妃殉葬的遗诏都被找到了，他还有继续‘昏迷’的必要？赶紧让太子上位才是真的。 于是，接銮驾返京就成了灵前即位的新帝扶大行皇帝之灵回京。如今再有国丧要进宫哭祭，明净根本就不带怕的。她连月子都出了！回头整俩跪得容易就是了！她的身体素质总比绝大多数的女眷强的。 又等了七天，新帝扶灵回京了。当初跟着去的臣子、宗室也都跟着回来了。拖拖拉拉几里长的队伍，所有的人、马、车统统全身缟素！ 明净的身份也需到城门处迎接，她一身孝服和包氏一道坐车出城。明净准备了一条浸了姜汁的手绢，不然她真哭不出来的。 如今京城什么都缺，国库的银子都快打光了。今年的赋税也不知能收收上来几成。所以这场国丧注定得办得很节约了。淑妃说了，皇上曾对她言及身后事，说不欲铺张。 第1860章 1860.哭泣 这话在这个时候，大家都是倾向于去相信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其实套句七皇子的话，没死在半道算不错了。 明净一开始是用手绢按在眼皮上，一受刺激立马就眼睛红红的落下泪来。可到后来她想起这一场战事的残酷，也是情不自禁悲从中来。 西北大营这次来的五万人，如今只剩下三万二千多人，战损了近四成，其中一万二千人依然驻扎在京城。这个战损相对于整个守卫京城的守军的战损，已经算是非常好的了。百战之余的军事素质摆在那里。像是京郊大营，直接死了六成以上。如此也让天下人看到了西北大营的超强战斗力！ 消息也同步传到了西北。凌荆山才刚接了老三平安诞生，如今已经满月的好消息，后脚就收到这个消息。还是要意思意思的，他让人去后院告诉景飒国丧的事。 景飒哈哈大笑了几声，泪水都笑出来了。然后立即让小敏、小捷去张罗准备白布、孝服。普通的人只需要腰间系一条白腰带就好。但他们算至亲，还是得穿孝服的。赶紧给两个小子也换上。 一一不干，脱下来扔到一边，“不穿麻布！” 无衣拉不开系带，但看小胖手的动手是打算有样学样的。他挪到他哥旁边，挺起小肚肚，示意他哥给他也解了。 景飒道：“你们太叔姥爷死了，这是给他披麻戴孝。这也是国孝，所有人必须穿的。你们不穿，回头御史要参你们爹的。” 一一听了前半句就愣住了，然后立即捡起孝服抱着哇哇大哭起来。 景飒愣住，你这感情还真是充沛，眼泪说来就来！ “呃，你懂？” 一一伤心的点头，“埋到土里，再看不到，变成木牌牌！”他见识过的。 明皓觉出不对来，“娘，你高兴糊涂了，话没说清楚。一一，不是那个胖乎乎的太叔姥爷，死的这个你不认识的。” 一一收住哭声，“不是？“ “不是不是，放心好了。你太爷活得好好儿的。” 一一指着景飒脸上的泪，“那外婆哭什么？” 明皓也不好说他娘是笑出来的。这件事太复杂，跟一一三言两语解释不清。还是得赶紧行动起来，省得落人口舌。没见他娘只笑了一会儿就收住了么。 “虽然不是胖乎乎的那位太叔姥爷，但也是你外婆的叔叔的。来来，我们先穿上。”明皓弯腰给一一穿孝服。 一一合作的伸手，既然也是长辈那就穿吧。不过见都没见过，那就没什么难过了。他真的很喜欢胖乎乎的太爷的！ 景飒这下明白过来，一一方才是以为西平王叔死了！ 无衣也不拉系带了，看着他哥一会儿嚎啕大哭，一会儿又不哭了，咧嘴扶着凳子站那儿跟看戏一样。 明皓吓唬他，“中午不许吃点心。” 无衣立马瘪嘴，“呜呜——” 等打理好外孙，景飒让明皓看着换白灯笼，把生活用品绑上白布，一切违制的都收拾起来。然后，她喜滋滋的坐着轿子给傅娘子送白布去了。 第1861章 1861.丧事 “来，意思意思啊，拴根腰带。”景飒笑着亲手给傅娘子绑上了。 傅娘子挑眉，“皇上驾崩了？“ “可不是么。” “太好了！” “是啊。” 两个人乐呵了一阵，傅娘子道：“可是公主，太子登基了淑妃可就是太后了。那明净......” “之前不比这好，如今好歹孩子已经安安生生的生出来了。咱们也只能往好了去想。” “那倒是，只要不是怀着孩子，做什么都方便许多。淑妃也不好立即就要翻脸的。” 前院也已经张罗起来了，红色的东西赶紧收起来。后院也很快裁出丧服给他们送来。他们如今也是朝廷承认的官员，该守的礼制还是得守的。朝廷之前对西北割据的现状已经是彻底默认了。相对其他州府，西北已经是很安分守己的了。 西平王收到丧讯倒是心情复杂的静默了好久。等到他知道一一还哭了他一场，满心复杂就变成哭笑不得了。 乌雅看他终于不再沉浸在国丧里松口气。这都两天了啊，一直那么闷不吭声的，茶饭也不思。 “景飒也是个糊涂的，害得一一白难过了一场！” 乌雅心道：糊涂也是高兴糊涂的！ 西平王呼出一口气，“国库和内库怕是都没什么银子了，打仗最是劳民伤财。他一辈子最是爱奢华享受，怕是没想到最后这一程会这么寒酸。” 其实皇帝的丧事绝不能用寒酸来形容，银子依然花得跟淌水一样，毕竟基本的规格还是在的。但额外锦上添花的花费全被淑妃砍了。 新帝一回来就在大行皇帝灵前下口谕先封了淑妃为太后，这样她管事儿就名正言顺多了。但和正式的登基仪式一样，还有一场流程要走。不过如今也算是实至名归了。而原先的太后就成了太皇太后。原先的妃嫔，如今都是太妃。公主都成为长公主，长公主成为大长公主。 新帝还特地给七皇子封了个僧王的称号，让他一应待遇和亲王等同。 不过，皇帝的丧事太后也只是大方向上拍板，平常几乎没有存在感，也就一开始一脸病容撑着来上了一炷香，都没像其他妃嫔一样来哭灵。据说是守城的时候积劳成疾，病倒了。 倒是没人说什么，后宫妃嫔一多半的命是被她保下来的，这会儿一个个哭得花容变色的估计也是用了手段。谁会哭这个逃走的时候打算把她们处理掉的夫主啊？剩下的，废后已死，贵妃和另几个高位妃嫔如今也不敢得罪淑妃，根本不敢议论。 这个理由就是皇族长都没话好说。一群大老爷们跑了，留下人家一个女人守京城。人家还给守住了！这会儿挑这个理说不过去。礼部尚书也是这个意见，他也是撤离了的。 只有太皇太后十分的不满，不满大行皇帝的丧事如此简薄，不满淑妃就最开始来露了个脸，顶多回头再去送葬就完了。 太后听说这个婆婆说了不好听的话，低声骂了一句：“倚老卖老的老虔婆！”迟早让你知道不识好歹！ 第1862章 1862.丧事（2） 赵荨给太后端药来，“现在你就别管那些事儿了，养好身体最要紧！” 太后点点头，从善如流端起药一饮而尽，然后面上露出笑容。总算是摆脱那老东西了，以后这后宫甚至前朝都是她说了算。不过，这得等她身体彻底养好之后了。 哭灵这活儿明净每天都得和包氏一起去。不过她跪的位置靠前一些，是在妃嫔、公主之后。和皇家其他出阁的公主、郡主一样，这一点没有出嫁从夫。 如此她每天都得进宫点卯，哲儿只能交给明玉和芳姑带着。小家伙大部分时间都在睡，弄了一只羊给他当乳母。明净每天在宫里耗四个时辰，回去还是有时间和他亲近的。小家伙倒还记得母亲的气味儿。 已经哭了七天了，所有人都有些疲了，声嘶力竭。让举哀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是在干耗，明净就混在里头充数。不过这哭灵真的是活受罪，跪在那里不能吃不能喝的，好在还有中场休息。她都瘦了几斤了，幸好坐月子囤肉了。 新帝身体不是很好，一路扶灵回京又作为孝子哭灵，就有些撑不住了。今早直接倒在了灵前。如今国事基本是叶相等老臣在商量着办，左右也没有几件大事。太后依然没什么存在感。 这会儿新帝被抬下去休息了，这一场哭灵也就中断了。 明净趁机出去方便了一下，没跟着凑热闹去问候新帝。之前太后那里也不少人想去刷好感，结果一个都没被召见来着。反正她也没有要讨好新帝的打算。她找来个僻静地方把袖带里藏着的小果子吃了两个，又解渴又充饥。如今没孩子了，她还是不在宫里吃喝。这果子身上藏四个没问题，多了就不方便了。 她吃过进去，下一场还没开始。索性凑到给大行皇帝灵前添香油的沈思文旁边，“老人家，听说童总管会陪葬皇陵啊？”童恩的骨灰也被带回来了。 “嗯。” 明净继续道：“听说他是无疾而终啊？” 沈思文压低声音，“我弄死的。”他等这个弄死童恩没人追查的时机足足等了四十年！ 明净心道：还真是您干的！ “您之后有什么打算？” “守灵，假死。” 明净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会安排人配合。要在皇陵那边假死离开可比在宫里好操作。以沈思文的资历申请去守皇陵给后人腾出一个好位置，肯定不会被驳回。皇宫里他的时代已经过去，做出这个选择很正常。有些小太监背后也替他可惜，被童恩压了四十年好不容易转正了，主子就归西了。所有的权势跟他没关系了。 沈思文没想到会是明净亲自来跟他接头，这也足见她对自己的重视。但其实他自问也没做过几件事，顶多就是这两年给老葛提供了一些情报，心头一时也是感触良深。 钟磬声响起，又要开始哭祭了。这时候传来一个消息：太后和太皇太后吵起来了！在场的贵妃和几个长公主都赶紧起身去劝，明净也麻溜的跟去看热闹。谁想在这里跪着哭啊？ 第1863章 1863.争执 太医给小皇帝诊过脉建议以后他一天就参与哭灵两个时辰。上午一时辰，下午一个时辰。这就比明净她们的朝九晚五少了一半的时间。说是小皇帝之前中过剧毒，身子骨弱。这么熬完二十七天，估计得大病一场。 太后虽然自己身体也有不适，听说皇帝晕倒也是赶紧过来了，太皇太后也是一样。不过在这件事上她们意见不统一。太后当即就对太医的建议表示了赞同。 太皇太后道：“天子以日代年，已是特例。如今还要在哭灵上打个折，传出去这就是孝心不足啊。天朝可是以孝治天下的。”她对这个病弱的孙子倒是没多大意见，她的意见是冲着称病不去哭灵的太后。总之就是抓着点把柄和太后打擂台，或者说是在争话语权。 太后道：“皇上是天子，天子除了做孝子哭灵还得治理国家。这才是大孝！其他时间就跟着叶相他们听政嘛。如此，谁敢说皇上不孝？”这十多年老虔婆一直把她当狐媚子看，对她的态度就好像对家中老太太对直接可以发卖的妾，那是不屑一顾得很。 之前还想推出她娘家人所出的三皇子跟小九抢皇位。以老太婆的精明，怕是也知道三皇子那么不光彩的死去，和自己脱不了干系。自己这是破坏了她想让娘家庄氏家族一直分享皇权的美梦哪！ 太皇太后道：“如今能有多少国事？就是有不是还有叶相他们商量着处置么。再说，不还有你这个母后么？”说到最后她嘲讽的撇撇嘴。这个女人做了这么多，不是想独揽大权才怪了。 太后心头冷笑，你这个时候拿话挤兑我，我就会不伸手了？ “母后，正因为如今天下不宁，才正需要皇上尽快成长。至于本宫，如今休养身体是第一要务。”从前的淑妃一直都不够格喊‘母后’，所有妃嫔除了废后也就三皇子的母妃被特许叫一声。如今嘛，倒是变成正经婆媳了。 太皇太后点头，“没错，皇上需要成长。他虚岁都十三了，再一年也可以亲政了。这之前就先跟着听政吧。” 在内室装作仍旧昏迷的小皇帝心道：合着皇祖母是在帮他争？不过，这是空口白话能争到的？也不说把她手头的力量拿给他。因为皇帝昏迷过去就再没能醒得过来，历代皇帝传承的那份暗中的力量就一直都没有能传给他，他没有拿到信物。至于丢失的那份还没加盖玉玺的遗诏，自然是再不会有得见天日的一日了。但他和母后却因此有了嫌隙，所以小皇帝很渴望力量。至少是能让他自保的力量，他总不能一直都不生儿子。时日久了，他不生也会被过继。 在他弱小受欺辱的时候，养尊处优的皇祖母眼底可从来没有过他。母后再怎么说都是牵着他离开黑暗遭遇的人。而且他都晕倒了，皇祖母还坚持要他去哭祭四个时辰。这让他感觉不大好！可如果她肯给他力量，他也是可以和庄氏合作的。 第1864章 1864.争执（2） 太后轻咳两声，“母后中意住哪个宫室？本宫让人给母后好好整理一番。” 太皇太后听了不喜，这是催她腾宫室呢。也是明晃晃告诉自己以后她这个名正言顺的太后才是后宫的女主人。更进一步说，垂帘听政的也是太后，不会是太皇太后。除非她能有窦漪房那份权势！可她如今可跟守住了京城如日中天的太后没得比。就年纪来说，也是一个八十了，一个才三十。 唯一的强项也就是孟家是武将世家，在文官系统里没有人。而庄家的人却是分布在文臣武将里。但是，前几日太后身子不舒坦心气就跟着不顺，越想越觉得自己都忍了十几年了，如今干嘛还忍老虔婆？索性让人搜罗了庄家人的把柄，雷厉风行，贬官的贬官，去职的去职了。因为师出有名，所以太后也不好直接过来找她闹。这才是今天这场争执的真正导火索。 “总得等大行皇帝的丧事办完吧，你急什么急？” “行，那就等丧事办完。” 太皇太后一滞，然后道：“看你这样子，是有些弱。但还没弱到连哭灵都去不了吧？” 太后扶着扶手靠到椅子靠背上，“方才着急小九的身子，倒是把自己的事儿都忘了。母后容本宫歇歇！”说着闭上眼养起神来。 “你这是什么态度？大行皇帝待你如珠似宝，你就是这么回报他的？” “本宫给大行皇帝的回报何其深厚，比任何一个后宫女子都无愧。” 太皇太后想起三皇子以及五皇子，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 “你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不过，正因为太后是真的心狠手辣，所以太皇太后这会儿也是有些怕了。 就在这时候，外头呼啦啦来了一群长公主、郡主还有庄家的女眷。 明净路上还和于珩的母亲用眼神打了个招呼。于珩执意不归，是一直待在西北大营的。不过这次没有回京参战而是继续镇守边疆。不过平时明净和于夫人倒是没什么往来。于家之前都直接做出把于珩当家门逆子对待的态度了。后来明净入京，凌荆山升职倒是相当于把西北实际上的割据合法化了。但于珩依然和家里也没有联系，如此他的就属于个人行为。 所以就是为了避嫌，两人也没有恢复走动。而且，太皇太后的娘家侄女和惠明太子的外孙女，这两个身份几乎可以说是天然对立的。还真不知该怎么走动。 天香公主看到明净道：“你去做什么？” “看热闹啊！”明净直言不讳地道。 天香公主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一时眼都瞪圆了。 明净道：“又想给我摆公主的架子啊？哦不对，你如今那是长公主了，又升了一级。” 天香公主自家知道自家事，小九一直不喜欢她这个曾经飞扬跋扈的姐姐。而如今的太后也早不是当初得哄着父皇最宠爱女儿的淑妃了。她在行宫日子就很不好过，头疾发作不管是召太医还是让宫女去讨名贵的香料阵痛，都被推三阻四的。 第1865章 1865.遇见 这一次如果不是国丧，天香公主搞不好都依然进不了皇宫，之后她多半也很难再有机会。大行皇帝可不曾收回过让她无召不得进宫的口谕。 “哼，本宫可是你小姨。”公主的架子抖不起来了，天香公主又想到了拿辈分来压明净。 “当小姨就可以觊觎侄女婿？” 两人说着说着就落到了最后。都知道她们是冤家对头，遇上了就要干仗，都不想被卷进去，也就没人来劝。也有人心头好笑，天香每次遇上神光基本都是吃亏，居然还敢挑衅！ 不过想想两人之间原本巨大的地位差距，到如今此消彼长就只差一级了。而且神光嫁得好，如今看来所有的公主都没有她这个半道才被承认的郡主嫁得好。想想天香因此造成的心头落差还有她吃的那些亏，会挑衅才是正常反应呢。 前头的人走远了，天香公主则是被明净噎得不行。 “现在知道孙琮到底是谁的人了吧？之前被人当枪使，黑锅都背习惯了。你说说你这一生，除了一个头疾还有什么过人之处的？”明净决定不跟脑子里有毛病的人再计较了，挥挥手施施然追大部队去了。去晚了，可就没热闹看了。 天香公主被她的话打击得，却是扶着宫女在一旁直接坐下半晌起不来。 明净朝皇帝此时休憩的殿宇走去，结果快走到的时候她居然在后花园看到赵荨独坐的背影。她定睛看了两眼然后走过去，“赵大哥，你在这儿做什么？”这是跟着太后过来的？ 赵荨听到她的声音身子一僵，慢慢转过来头，“你也过来了啊？” “呀，你怎么这么憔悴？”一个多月没见到了，陡然见到眼眶都凹陷的中签，明净真是吓了一跳。赶紧在他对面坐下，“你到底怎么了啊？淑妃......太后对你做什么了么？我找她说理去！”赵大哥是为了她才进京的，而且还因为她的缘故被淑妃弄进宫当人质抓在手里。这要是受了欺负，她肯定得去讨个说法。 赵荨摇摇头拉住明净的手腕，“不是的，太后的身体出了些状况，我彻夜翻找医书，这是累的。” “干嘛就单指着你一个人使唤啊？”明净不忿地道，然后变了脸色，“她真出大问题了？”不是找借口不去哭灵？ “问题是不小。好了，我不能再多说了。” 明净瞅瞅附近跟着或者说盯着赵荨的宫人，“好吧，我不问了。赵大哥，你是大夫，不能只让病人遵医嘱好好保养，你得以身作则，照顾好自己。就是遇上疑难杂症想攻克，也别把自己熬得太厉害。我算是知道叫你回去你怎么不回了。怕我看到你这个样子担心啊？” 赵荨点点头，又看看气色红润的明净，脸上露出欣慰，“嗯，你的月子坐得倒是不错。” “我听话啊，芳姑让我吃什么我就吃什么，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那哲儿呢，养得好不好？” 明净皱皱鼻子，“就一个早产儿来说不错。不过跟他两个哥哥没得比。” 第1866章 1866.狐疑 赵荨道：“慢慢来吧，多用些心。” “哲儿一生出来我心头最大的担忧就放下了。不过小婴儿还是很脆弱，肯定得精心照看。之前董总管和林五的事也没个反应，我还以为太后在憋大招呢。听你这么说她是身体出状况了顾不上对付我啊。那我们母子暂时无忧了。” “是啊，你不用太担心，她顾不得对付你的。” “哦，那就好。我走了，离开太久不好，你多保重！”明净满心狐疑，面上不动声色的站起来。 这个小插曲让明净看热闹的心思完全淡下去了，她走进去的时候于夫人正在温言细语的劝太皇太后。太皇太后的亲女嫁得远，这些孙女还不如于夫人这个亲侄女跟她亲近呢。 于夫人心头喟叹，老太太糊涂了！您老人家是可以和太后闹，她碍着舆论肯定不敢对您明着怎么样？可庄家的人怎么办？您之前那么说，庄家已经好些个人丢官去职了啊。再这么闹下去，您闭眼的时候就是庄家覆灭的开始啊。 太皇太后也是方才冲动了，这会儿想通这些也有点后悔。 太后站起来，“母后，本宫还是觉得不舒服。进去看看小九，他要是没事儿了，本宫就先告退下去了。” 太皇太后点点头，“那你好好歇着。”也不再提要她去哭灵的事了。 太后往里走，眼角余光看到明净两眼圆睁盯着自己便道：“神光你这么看着本宫做什么？” 明净心头这会儿跟擂鼓一样，力持镇定道：“臣妇看娘娘气色不好，有些担心。” “不用担心，你给本宫推荐的赵大夫很有几分本事呢。” 太皇太后心头一跳，那个姓赵的大夫都跟在太后身边快半年了。这里头没事儿吧？不过似乎真有什么才好呢！这可是个天大的把柄！ 太后看方才已经蔫了的老虔婆眼中精光一闪，她心头哂笑。然后不再理会径自进内室去了。 接下来的时间明净简直是度日如年。好容易熬到今天‘下班’，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宫门走去。所有的马车都停在宫门处，跪了一天还要走过去才能坐下歇着。 便有个公主跟天香公主道：“你今天居然把她怼赢了不成？”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 天香公主没应声，同样蔫头耷脑的往下走。 “看来这是两败俱伤了啊！”这个状态，还好如今是国丧期间，再垂头丧气都没事。不然，还真是落人口舌了。 明净在二门处下的马车。虽然带了‘跪得容易’，但每天芳姑都要给她热敷膝盖的。她回来以后一直直愣愣的，芳姑也不敢轻易问。只按部就班的端来热水，又替她脱鞋袜...... 被热水一刺激，明净醒过神来，“去请葛老过来。” “郡主，您在泡脚呢。” “泡脚怕什么？又不是在泡澡。” 芳姑不说什么了，乖乖出去喊人。郡主今天不对劲，她本来也是要叫葛叔来看看。现在不过提前叫而已。 “葛叔，郡主自打回来，整个人直愣愣的，眼都发直啊！您赶紧去看看吧。” 第1867章 1867.倾述（1） 葛老赶紧放下孙子，跟着芳姑走。 “回来吃东西了么？” “没有啊，我问她今天想吃什么她只是摇摇头。往日回来总是会美美的吃上一顿，说是犒劳自己辛苦。胃口好得很呢！” 那这肯定是出事儿了！ 两人过去，正好遇上明玉抱着刚睡醒了还在哼哼唧唧的哲儿从厢房过来，“你今天回来了怎么也不回来看哲儿啊？”看到葛老他们进来，忙抱着孩子打了个招呼。 葛老见她要把孩子递给明净便道：“她这会儿怕是恍恍惚惚的，还是你抱着吧。你们先出去吧，我跟郡主单独聊聊。” 那两人对视一眼，答应着抱着孩子出去了。明玉去弄热羊奶来喂哲儿，芳姑跟着一块儿。自从得到废后的丧讯，明净就断了亲自给孩子喂奶。不然国丧期间，孩子白日吃不到不说。那种场合涨奶也诸多不便。 听到关门的声音，明净抬起头看着葛老，“我今天巧遇赵大哥，看到他的样子再把一些事情串了串，着实骇住了。您不会是早看出来了吧？”在这一刻之前她都还在想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也许孟思彤真就得了什么古怪病症，一事不烦二主让赵大哥从头到尾负责呢。比较毕竟她如今的身体状况也是最高机密了。可葛老这个反应很明显他早就看出来了。 “看出来一点。但是把你吓成这样，这是发展到哪步了？”葛老也有些震惊。 “孟思彤压根就没有参与哭灵，说是之前积劳成疾了。我今天看她，气色的确是很不好。这事儿开始我也以为是她找的托词，就是不想哭灵而已。但今天可看到赵大哥，他也很是憔悴，耗费很多心力的样子。而且，他看到我都有些不知怎么面对才好，好像有很大的心理负担。我真害怕......” 葛老微微变了脸色，“你、你怀疑太后，呃，得偿所愿了？”太后让赵荨给她调养身体，如果真的怀上了那可不就是得偿所愿了。说起来，也调养了小半年了。 明净点头，“我就怕是这个。葛老，我接受不了！他们一个是几度害我和我孩子的孟思彤，我恨不得杀了她。一个是我一直视如亲兄的赵大哥。那个时候爹爹病着，明皓又小。伯父一家都那么贪婪，只想从我们身上得好处。只有赵大哥帮我。不是他教我认药材、采药，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度过那几个月最艰难的日子。” 那段岁月葛老也听说过，一直觉得赵荨重情重义，十分知道感恩。要是没有他，明净一个小姑娘真的可能撑不住。 （凌荆山画外音：那会儿我还在暗中关注呢！） 葛老沉吟了一番道：“男女之间这种事，有时候真的很难说的。他一个多月就变得那么憔悴，想来心头压力真的是很大。我是之前看他说起如今这位太后，态度有些改变察觉到端倪的。而你大概是孕中太过担忧，而且压根没往那个方向去想，所以才忽略了。” 第1868章 1868.倾述（2） 明净呼出一口气，“是啊，赵大哥今年三十四五，远离妻儿，还跟孟思彤朝夕相处。而孟思彤今年正好三十岁，这十几年都被迫在皇上身边屈意承欢......您说得没错，我真的是没往这个方向去想。” 葛老道：“你不能接受，是觉得赵荨背叛了你么？他一直是你视如亲兄的人，而且从来都是全心全意的帮你。我看得出来，你跟赵荨的感情比跟明润都要好。”至于大郎、二郎那就没不用提了，压根没有可比性。 明净挠挠头，“好像真是这样觉得的。他怎么能去跟我的仇人生孩子呢？” 葛老道：“来，咱们捋一捋啊。” 明净点头，眼巴巴的望着他。 “赵荨到孟氏身边的时候，你说他那个人太过耿直，心头有什么恐怕藏不住。所以你没有告诉她这场京城保卫战原本有避免的可能，是孟氏姑息养奸，养寇自重。不然，以赵荨那样悲天悯人的医者情怀，他对着孟氏肯定会露出不忿和痛恨来。可他身处险境，一旦那样表露出来，肯定会受不少罪。” “是，我是这么说过，所以我没告诉他。” “所以他知道的就是孟氏几次三番跟你过不去，不想看到你平顺生孩子。但他到孟氏身边之后，也许知道了许多孟氏这十多年的经历，心头也难免会同情。首先，在和皇帝的关系上，孟氏她也是个弱势者，是被侮辱和被损害的。而且进宫之后被废后害得连落三胎也的确是太惨了。其次，孟氏进宫前也曾在西北守土为国，作为一个西北人，天然就会有几分好感。第三，这几个月的孟氏，是城楼上身先士卒的京城守护者。赵大夫一直跟着，肯定也亲眼看到了她的这一面。女子从军确有许多不便，以赵荨的为人肯定会对孟氏多加照顾。而且，以赵荨的心思，怕是以为孟氏忙成那样，肯定也顾不上再来害你。他是在你生了之后回来才知道孟氏对你下手的。“ 明净点点头，“应该是您说的这样。” “所以，不存在背叛啊。而且他如今不是面对你十分的愧疚么。” 明净稍微好受一些了，“如果我们猜得没错。从孟氏称病不出开始，她就已经发现自己怀孕了。那往后倒推，这孩子怀上的时机就正好是京城守得最艰难的那几天。” 葛老点头，“身负守城之责，而且孟氏也是没想到云阳王居然纠合了另外三王，最后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那么她心头的压力其实也是很重的。一旦城破，她要背负的罪孽可就大了。然后每天看着麾下士兵不断的死去，她就是心如铁石怕是也承担不了。她的心理防线也是在这种情况下才会破了的。” 明净笑了一下，“说起来还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凑齐了。孟氏是个大美人，又有可怜的过去。还承担起了守卫京城的重责大任。的确是很吸引人的！我之前一直以为她会喜欢凌大哥那样强大的男人。但有的时候像赵大哥那样温存、体贴的人也别有魅力。” 第1869章 1869.提醒 葛老看一眼泡了药的脚盆，“好了，水差不多也不热了。擦了脚起来，去吃点东西，抱抱哲儿。你明日就又有力气去哭灵了。” 明净点点头，“赵大哥除了对我抱愧，肯定也对赵大嫂抱愧。赵大嫂嫁给他的时候赵家一穷二白，又给他生了三个孩子。说起来，他要不是为了我进京来，也出不了这事儿。” 葛老笑了笑，“要不然这世上怎么会有孽缘这么一说呢？” 明净吃了一碗鸡汤面，然后抱着哲儿香香软软的小身子，把脸贴在他的襁褓上，“不但你赵师伯不知道怎么面对娘好，娘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啊。好在，暂时应该是不会见面了。” 又二十日，出殡、除孝。太后就只在这样的大场合才露面。明净瞅了瞅她的大礼服，这要藏肚子倒真是挺好藏啊！她这会儿至少是三个多月了吧。看来赵大哥费了大心思，居然给她保住了。之前都不到三个月就落胎了的。 期间太后没干涉政务，但小皇帝听政后提出了几个官职安排，把庄家的后辈子弟提到了不那么重要却便于升迁的位置。已经撸了官职的那些人肯定不能说复职就复职。至少短期内不行，但庄家的后辈倒是可以提拔了。这都不是多重要的位置，他开了口叶相等人自然也不会驳回。 皇帝才刚开始听政，所以这个举动被认为是他听了太皇太后摆布。其实不是，是太后让他这么做的。可以视为为了缓和关系，但要说是让太皇太后以为皇帝心向她也不是不可以。 这二十天，太皇太后曾经两度派太医要给太后诊脉，都不得其门而入。于是等皇帝出殡，送入万年吉壌之后，太皇太后召见了敏王。 “王爷是皇族长，有些事该您说话。” 敏王很是诧异，如今还有什么事儿？总不能说就要给小皇帝聘后纳妃了吧。他知道这事儿上两宫肯定有一场擂台赛要打，都希望皇帝聘她们中意的顾念为后。但那应该是至少一年以后的事了。 “太后身边那个赵大夫一直跟着她，不大妥当吧？” 这个，是不大妥当！可守城期间都跟了小半年了。还有之前给小皇帝解毒，也在宫里待了一个多月。 “这个事情，之前战时大概太后和众人都忽略了。太皇太后您打发个人去暗示太后一声不就行了，哪用得着臣弟正儿八经的出面？”他出面就是把问题上纲上线了。之前赵大夫进宫给小皇帝解毒那是先帝特许的。后来在城楼上救死扶伤是情况紧急。再后来又跟着进宫确实就有些不妥了啊。 “她如今压根不把哀家放在眼底。哀家好心让人去给她诊平安脉，去了两趟都被拒之门外。” “那臣弟去探探病，顺道提醒一声？” “如此甚好。” 敏王便去了，很顺利的就见到了太后，然后把来意说了。 太后脸色比之前露面是更加的不好，她直言道：“敏王叔，本宫之前中了毒箭。因此才留了赵大夫在身边拔毒。” 第1870章 1870.遮掩 敏王大惊，“什么，娘娘中了毒箭，严不严重?”如今天下不宁，可以说宗室和朝臣能够还京，国丧能够平静度过，全是靠了太后之前一战的威望和她手握的几十万兵马啊。 至于那几十万兵马到底是国难之际投的太后还是之前就有所勾结，敏王觉得都事到如今了，难得糊涂！皇帝还小，而且身体不好。这是压不服各方豪强的。倒是一个强势的太后，如今很是必须。所以如果太皇太后和太后之间发生矛盾，敏王早已决定要站在太后一边了。 他会听太皇太后的来这一趟，也是因为这个可能成为太后被攻击的把柄。如今太皇太后很明显就看到了这个把柄，不然不会一而再的派人来要给太后把脉。 太皇太后可能觉得把太后弄下去了，然后让皇帝聘庄家姑娘为后就好。可是她只看到了皇宫里的情形，没注意到这天下已经好几成都不是萧家的了。洛王已经不知所踪，如今能指望的只有太后！所以敏王是来劝太后千万不要授人以柄的。 但万万没想到听到了这么一个消息！太后要是出了什么事，如今这天下是太皇太后你能撑得起的？ 太后叹口气，“有些棘手！而且本宫的身体状况如今该不是谁想知道就能知道的吧？” “是。”太皇太后居然用那等上不得台面的理由让自己来这一趟。而且之后她可能还会不顾大局的折腾。可谁也不好制止她啊！ 太后道：“本宫想出宫休养几个月，彻底拔除毒素。同时避开和母后发生冲突。这宫里说句实在话，难说还有没有反王或者各方豪强的耳目。一旦本宫中毒的消息传了出去，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局面也许又要乱了。” 敏王点头称是。 “那有劳王叔代本宫和母后打声招呼。“ “放心，臣必说服太皇太后。娘娘中毒之事，可以告诉她么？”不然，真不好说服她同意让赵大夫跟着一道去啊。半道换用其他的老太医，倒不如一事不烦二主了。 “说吧，你把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都说给她听听。” 太皇太后听说中毒的事挑眉道：“之前没听说啊？” “这种事肯定得瞒好啊。”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敏王有些着恼，他一个当叔叔的又是臣子，怎么可能去验太后这个侄儿媳妇的伤？ 太皇太后看他沉下脸道：“哀家又没说让你去验。”她四下看看，点了常嬷嬷的差，“阿常，你去看看。” 常嬷嬷上位的路子和沈思文差不多，她前头的两个老嬷嬷这次也在撤离的过程中一个发了陈年旧疾，一个中了流矢。如今她就是太皇太后身边跟了最久，最受信任的人了。 这件事其实太后已经私人派人和明净打过招呼了。明净十分的郁闷，“她还真是厉害，居然把常嬷嬷的底细都查到了！” 葛老道：“她只是问你能不能买通常嬷嬷，倒未必知道她是前东宫的遗孤。郡主和常嬷嬷关系好，如今尽人皆知。这可能只是个试探。” 第1871章 1871.遮掩（2） 是啊，试探赵嬷嬷到底是不是她的人。要是她打了包票，那铁定是她的人。要是她推脱，常嬷嬷兴许就会遭遇不测或者一些不好的事。譬如说常家的侄儿一家被淑妃抓起来，按照她说的办了，事后也可能一家子被灭口。 明净不忿道：“我凭什么替她遮掩啊？”她生孩子被孟思彤搞得那么艰难。如今却要为孟思彤偷生孩子保驾护航！她心头真是憋屈得慌。 “就凭她怀的娃是赵荨的啊！”葛老淡定的道。 明净脸色变了变，郁闷的承认自己只能帮淑妃遮掩。不然，赵荨就会被太皇太后当成奸夫抓住。给尸骨未寒的先帝戴绿帽子，这还有活路么？ 常嬷嬷得到这个指令也是很震惊，但并没有多问。她很快到了太后寝宫（这儿她熟，她在这里当了二十年的差了）。 太后笑道：“你家郡主都让人对你说了吧？” “是。”常嬷嬷坦然承认。都已经到这一步了，无谓再否认。 “那就有劳嬷嬷了。” 常嬷嬷待了一阵，回去便回禀太皇太后：太后胳膊上的确有箭伤，而且如今都还必须每日用特殊手法拔毒，十分痛楚。她今天亲眼目睹了一场。 太皇太后点头，“原来如此！”其实她也没觉得孟思彤能看上个文弱的大夫，要说是凌荆山那还差不多。 太后给出了交代了，便开始命人慢慢收拾行囊。此行会被带去的都是心腹，绝不会走漏风声。 赵荨还是不无担心，“真的能神不知鬼不觉？” “怎么不能？我如今已经四个月了，学你师妹生绢裹腹呢。这收拾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收拾好的。等到正式起行大概又是半个月过去了。过去之后满了七个月便催生，然后调养一个月。只需要在世人眼中消失百日。” 赵荨笑了一下，“我回去后听肖三说之前被你逼迫，明净差点七个月就催生。如今还真是现世报！你答应过我的，替孩子积福，不会再对付明净和她的孩子了。”想到明净为了他不得不帮着遮掩，他心头更加的愧疚。怎么就一时失控管不住自己了呢？ 听到‘现世报’孟思彤的脸色也变了变，“放心好了，我什么都不怕，就怕报应到孩子身上。再说我如今能有自己的孩子，看她生孩子也不会再那么咬牙切齿了。”她摸摸肚子脸上露出母性的微笑。 帮孟思彤办成了这件事，明净心头那叫一个膈应！她仰头喊道：“什么时候才能回西北啊？” 明玉看摇摇车里的哲儿有点被惊醒，低声嗔道：“心气不顺你出去走走，别在这儿吓到孩子。彤辉，陪你姑姑上花园里走走！” “哦。”彤辉应了一声走出来，挽着明净出去。她这半年倒是长高了一截。这会儿是刚从敏王府下学回来，不过据她说有好些同学都没去了。跟她关系最好的郭笑已经去西北了，还有另外几个年纪稍长的贵女也没去了，匆匆定下了亲事。 第1872章 1872.借刀 郭家的人除了包氏都走光了，这事儿愣是没人追究。想来想去也只能是孟思彤念及师徒之情故作不知了。 常嬷嬷帮孟思彤掩饰之后，又有敏王做思想工作，太皇太后总算是想明白了如今不能没有孟氏。也就没再搞什么小动作了。敏王还真怕她‘趁你病，要你命’。那至少是两宫矛盾激化，他夹在中间两头受气还得调和很难受的。 派往离京百里的皇家别院打前站的宫人今天已经出发了。太后一行人五天后再动身。哲儿也不知不觉中满了两个月了。 此时的边城大将军府，凌荆山看着明净写回来的信有些傻眼。孟思彤居然和赵荨搞了个娃出来！ 过了一阵他笑出来，这倒真是个好消息！至少以后不会再对他们一家子无脑敌视，见不得他们好了。而且，有了这么个孩子，没准他媳妇和小儿子就可以平安回来了。还不用付出太大的代价。 至于帮孟思彤遮掩，既然媳妇儿不平衡，那要点报酬好了：把还留在京城的一万多人马给他还回来！就是子安兄和嫂夫人怕是她不会轻易放走。 郭子安如今已经官复原职又做起兵部侍郎了，包氏也搬回自家府邸住了。原本就是京城本地人的下人就还跟着他们。 凌荆山回到后院问景飒，“娘，您和赵老太太谈过了没有？” 景飒点头，“我倒是起了个话头，但他们家无论大小事情都是赵荨拿主意。两婆媳都是老实巴交的好人，她们倒是觉得小七除了大了几岁什么都好。而且真嫁过来，婆婆就是明净也不会有太多婆媳矛盾。可两人都从来没拿过主意，就说等赵荨回来再说。孩子那里也先没有说破。要不，让明净和赵荨先说说？” 凌荆山想起明净信中措辞，觉得她多半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想看到赵荨。 “也不急在这几个月，等他们回来再说。”这赵家婆媳都是这么软乎的性子，赵荨怎么会跟孟思彤看对眼的？不过好在他大闺女不软乎，不然就是小七再喜欢也不成。软乎的女子担不起事儿，不适合做将门女眷。 景飒眼睛一亮，“听你这话音，再有几个月他们就能回来了？” “想了个法子，如果能成的话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有希望就好啊！” “暂时还不能给人知道，不然京城那边要是收到风声有了准别就不好办了。” 景飒点头不已，表示自己谁都不告诉。 半个月后，西北大营的人奉调离京。结果他们前脚刚出了京城，后脚明净就收到孟思彤的传信：合作杀太皇太后！ 明净一阵无语，“她这是觉得把西北大营的人放归，就还了之前帮她遮掩的人情了？”她算是知道孟思彤为什么要试探常嬷嬷是不是她的人了。 大概当初常嬷嬷奉命每十日来大将军府验明正身起，孟思彤就起疑心了。借上次的事情证明了一下，如今是要借刀杀人了。有个老虔婆身边的亲信做内应，事情自然是好办得多。 第1873章 1873.合作 孟思彤想杀太皇太后太正常不过了。她们关系本来就不睦。如今孟思彤避走不过大半月，太皇太后的手就朝朝堂伸过去了。之前被贬斥的庄家的人她是一点不忌讳的就给起复了，原位上有人了要么挤下去要么换更高、更掌实权的位置。 也不想想，手头没有兵权，就是先下手为强了又能怎样？对了，刚才一起去送弟兄们，郭大哥说太皇太后下了懿旨调于珩进京。郭大哥还说，庄家的人在私下鼓动人。这次京郊大营的伤亡太过惨重，好些把子弟送进去混日子却丧命的人家对太后都极为不满。这是要搞串联！难不成老虔婆想让于珩回来带京郊大营？ 现在反王退散已经两月有余，且无力再兴兵来犯。孟思彤之前派出的讨逆叛军正与他们交战。这一次孟思彤让孙琮化暗为明跟着统帅大军的关元山一道去了。据说是要让他挣功劳，好往军方高层提拔。 明净对这说法撇嘴。孟思彤这回带去皇家别苑的心腹里没有孙琮，摆明就是不想孙琮知道她和赵荨的事，然后大吃飞醋、节外生枝。对了，孟思彤还掏了三万两银子在明净这里买走了给孙琮的解药。 当时孟思彤提出这项交易，明净思忖了一番还是给她了。孙琮算是被药物阉割的，解毒之后倒还能用。她也不想把事做绝了又结一个死仇。 至于如今已经成了太后宫中总管太监的林五就比较麻烦了。这条毒蛇早晚还是会咬人的！可是孟思彤如今都把他带在身边，不好下手。而且，之前的事她没再提，如果再去杀了林五，没准就是新账旧账一起算。 明净明白算账这种事儿都有一个临界点，就好像她对孟思彤。如今看到哲儿越长越好，她找孟思彤算总账的心也比较淡。毕竟她如今还算是人在屋檐下。但要是哲儿有什么不妥，那就会是一个导火索。 之前留守的人马，除了西北大营的人马，其他地方的也陆续在返还。这样京城剩下的就是常规人马了。如果于珩真的掌管了京郊大营，那真是掌握了京城一多半的武力。可是，于珩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难道就是为了给庄家争权夺利效力么？不过这事儿关乎他自己的选择，旁人也不好越俎代庖。 明净在躺椅上养了半天神睁开眼，“和太后合作可以，但具体章程得再商量。而且必须确保常嬷嬷的安全。” 前东宫一脉自然是想杀太皇太后的。不过之前想着这两婆媳注定只能留下一个，而且九成九留下的都是孟思彤。他们就打算坐山观虎斗。但兴许之前合作杀五皇子，孟思彤觉得和他们联手很省力气。所以这回她又找上门来了。 葛老道：“孟氏此人惯会让人替她背黑锅的，尤其此时她人都不在京城。看她的意思，就是想让常嬷嬷动手。”杀太皇太后，前东宫一脉可是很有动机的。要不是碍着明净怀孕，之前他就动手了。杀先帝可能会带来大动荡，杀老虔婆可不会。 第1874章 1874.送别 明净想起天香公主那个背锅侠忍不住笑了笑，然后道：“不一样。那么多人冲击将军府一看就是有人捣鬼，可八十多的老太太寿终正寝再寻常不过了。而且怎么都要等到孟思彤能公开露面，她才会咽气。慢性毒药的话，就更好操作了。让常嬷嬷一家从容离去不难。孟思彤要是想掀这个盖子那是朝自己头上扒拉虱子。我们有动机，她也有动机。” 至于之前杀五皇子，葛老只是提供了协助，而且还留了一手证据。当然，只要孟氏不朝他们泼脏水，他也不会掀盖子，掀了同样也是往自己头上扒拉虱子。 “要是老虔婆及时病倒不能再作妖了，也算是间接帮于珩解决了难题。”不然，他父母族人皆在京城，他抗旨不遵势必连累于家人的。但老虔婆一躺下，庄家人哪还顾得上这个？就是他们想顾，叶相也绝不会退让，由得他们四处伸手。没了老虔婆，谁还会把庄家人当回事？ 彤辉从外头走进来，先朝葛老躬身一礼，然后道：“姑姑，金大夫求见！” “快让人请进来。你去把哲儿抱出来。”金觅当初真的是只剩一口气了，养了两个月才算彻底养好。估摸着是来告辞，然后请她兑现承诺派人送他去海外找洛王的。 金觅果然是为此而来，明净笑道：“没问题！”一边把哲儿递给他，“瞧瞧，你亲手保下来的。” 金觅有些生疏的抱住，低头注目，“真是个漂亮孩子！”王爷走前不久，自己告假回王府。他喜滋滋告诉自己他即将有后的消息。此时也不知生没生，是儿还是女。 明净给他准备了三千两银子的盘缠，派了几个人带上海域图送他。这一趟出去最关键的其实是一些可以出海的门路。之前明净答应了金觅，就派人去联系了。 废后死后，孙琮已经撤回了追查洛王下落的人。洛王既然连那纸遗诏都没有带走，那就是彻底放弃皇权之争了。但也不好说孟思彤会不会想斩草除根，所以金觅等人也非常的小心。金觅尤其是将他的隆准高鼻做了掩饰。不过本来他们也不知道洛王到底在海外何处，就是被人跟踪也没什么大碍。 “要是没找到，你还回来找我就是了。将军府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金觅次日出发的时候，明净抱了哲儿相送。 金觅点头，“好！郡主请回吧。”他总要去找一找才可能死心。 等他们骑着马走远了，葛老笑道：“海上商路挣来的银子估计会被洛王半道截胡。他要在海外开基立业，也需要大本钱。如此一来，国库可就更加的紧缺了。” 手头没钱的话，如今理政的人日子估计会非常难过。打仗把朝廷完全打穷了，而且之前还办了先帝丧礼。得，回头锅又可以甩给胡乱插手的老虔婆。孟思彤过几个月回来就可以据此来一场大清洗。办事不力嘛，她想裁撤官员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了。 第1875章 1875.请旨 洛王当初开海贸，是为国敛财。投入不可谓不大，连本带利一起截胡，那对如今收不到几府赋税的朝廷绝对是雪上加霜。不过当初他摄政之时，孟思彤也是没少在暗地里拖后腿。而且，洛王从原本圣心默定的继承人，到如今残疾、不得不避走他乡，还留下个撂挑子的名声，全都是拜孟思彤所赐。他会报复丝毫不奇怪。 葛老道：“洛王如果不想余生都继续跟孟氏对峙的话，最好捞了这一票就收手远走。国力艰难，孟氏回头生完孩子回来势必会继续开海贸。他不远走，就等着被收拾吧。” 明净摸摸哲儿的嫩脸蛋，“其实，表哥要是走得远远儿的占岛为王也真是挺不错的一条路子。就是苦了聂家人和吴师兄了他们。我索性无事，去大理寺故地重游探个监好了。” 葛老好气又好笑，“你高兴就好。我要去弄老沈假死的事儿了。等他出来，我和觉新就带着孙子和他一起去西北。” “嗯？好！” 看明净还有些迷糊，葛老笑道：“再留下去就要成你的拖累了。” 明净想了想，然后道：“不好操作啊！” “那就得看赵大夫的了。”他上次让赵荨毒死孟思彤他下不了手。但这回应该不会犯糊涂才是。 明净说干就干，吃过午饭当真就进宫去向小皇帝请安兼请旨。 屏退了人，小皇帝的脸臭臭的，“明净，你是不是故意的？” 明净一头雾水，“你说什么？” 小皇帝恨声道：“母后的事。朕前日才去皇家别苑探望了母后。” 明净瞠目，小皇帝居然见到孟思彤了？而且看样子他已经知道了。这孟思彤行事还真是出人意表。看来她和小皇帝的关系比外人想象的要好啊。 “我故意？我不知道多呕这件事呢。”既然都知道了，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好了。明净当即气呼呼地道。 “你呕什么？” “皇帝舅舅，你可别说你不知道你母后几次三番对我跟我儿子们下手的事。我恨死她了！我会舍得让我视如亲兄的赵大哥去做这种事？” 小皇帝盯着明净看了半晌，见她眼睛都气红了，真不像是作伪便道：“不是就算了嘛，你可别哭啊！”他倒是对这种重要的人被抢了的感觉感同身受。 明净心道：我要哭也不在你个小屁孩面前哭。 过了一阵她情绪恢复了，起身道：“臣妇求的事儿，皇上准不准啊？” 小皇帝道：“准你去大理寺探监倒是没问题。不过，你大喇喇的去看一个男人，还是曾经跟你谈及婚嫁的男人。外甥女婿在西北知道了不得吃味啊？”反正都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让她知道自己母子曾经深入调查过她也无所谓了。 这要不是皇帝，明净真想抓起面前的果子砸他。 “你外甥女婿胸怀宽着呢。外甥女在西北理政之时，每天不知道见多少男人呢。” “朕也是关心你，担心你们夫妻感情因此不睦嘛。”小皇帝很爽快的写了一道手谕，让人拿去给叶相看过，然后加盖印玺。 第1876章 1876.坦诚 明净上前接过，“谢皇上！臣妇告退。” 小皇帝挥挥手，“去吧去吧，下次进宫把哲儿抱来给朕这个舅爷爷看看。” 看他故作老气横秋的样子，明净失笑，“遵旨。”这小屁孩儿当这乱世的傀儡皇帝，不知道最后会怎么收场啊？ 小皇帝看着明净退走，想起跟太后见面的情形。他当时看到母后隆起的腹部整个人都吓傻了。 “小九，你如果想母后死，并不需要那一纸遗诏。只要此时嚷嚷出去，母后就死定了。母后选择和你开诚布公，就是省得你再胆战心惊。咱们这一世有母子的缘分，这世道又如此的乱。正该摒弃嫌隙，同心同德才是。至于这个孩子，生下来会记在你舅舅名下。若是儿子，以后便给我们小九做护国大将军；若是女儿，就给小九做皇后好不好？”她七个月就生，再往大了报三个月，就说是弟弟的遗腹子好了。等过了周岁再在人前露面，谁看得出来？ “好！儿臣一定会好好爱护弟弟、妹妹的。”小皇帝心病尽去，高兴得道。他原本还担心太后会不会生了儿子记在哪个近支宗室名下的。至于死去的父皇戴了绿帽子什么的，他压根不在意。父皇除了给他生命，就连派个人稍微看顾一下他这个没娘的孩子都不曾。他反而比较不舒坦的是母后被人抢了。 明净出宫之后直接往吴鋆买的两进的小宅子去。吴鋆如今被收押在大理寺，他夫人倒是没一同下狱。孟思彤没动聂家的女眷。聂家也是被洛王连累，如果肯转而投她，她是可以尽弃前嫌的。那就没必要祸及妻儿。不过，她此时顾不上收服聂家。只叮嘱了大理寺卿几句不要让人作践，尤其是聂家老爷子得看顾好。这会儿庄家的人倒也没打聂家什么主意，忙着到处伸手揽权正忙不过来呢。 明净通报了姓名被聂氏亲自迎了进去，“不知凌夫人此来有何贵干？” 明净扬扬手里的圣旨，“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是刚进宫跟皇上请的到大理寺探监的旨意，特来邀师嫂一道。”当初给五皇子送葬她被几十辆马车拒载，只有聂氏让她母亲停车载了自己一程。她今日就是来还人情的。小皇帝居然还打趣让她小心凌大哥吃飞醋。她本来就是要带聂氏一道去的。后来一说，他倒也同意了，说聂老爷曾经教过他云云。 “真、真的？”聂氏惊喜的道。 “我敢假传圣旨么？但我也只能带你一个人进去。赶紧的，让人去问问你娘、婶子那些有什么东西要捎的。” “好好好，我这就让下人分头去拿东西。” 一个时辰以后，明净就用马车载着聂氏和她带的大包小裹到了大理寺。小皇帝已经让人来打过招呼，所以她出示圣旨之后很顺利的就带着聂氏和那些东西进去了。 她并没有进去，而是坐在大理寺的侧厅喝茶等着。只让聂氏带着大包小裹进去一一探望夫婿和亲人。 “不着急，我有得是时间。” 第1877章 1877.请托 明净有些吃味的想到：经过国丧，哲儿那家伙如今黏玉姐比她还多。所以，她真不必急着赶回去。 聂氏前后也就用了半个时辰就出来了，出来便向明净躬身道谢。然后有几分赧然道：“我们夫妻还有个不情之请。” “请讲！”明净相信吴鋆不会难为自己。 “在此事过去之前，请凌夫人照看洛王妃几分。” 洛王当初连怀孕的爱妾都带走了，没道理带不走洛王妃。明净想来想去，这只能是那夫妻二人商议之后洛王妃主动要求留下的。这也算是为之前跟随洛王的聂家留下了一线生机。但于洛王妃本人却是处境不大好了，如今日子估计不好过。当初人人都说她木讷，比精心培养的族姐逊色良多。但如今看来，至少在家族责任感上她绝不逊色。 洛王肯担下抛妻的名声，也算是有担待了！不然他多带走一个女人其实并不妨碍的。兴许他也是最后一刻才知道自己这位继王妃是个不同凡俗的女子。这才给了她这个脸面！ 这倒不会太费事，如今上位者要针对洛王妃的其实也没有。更多是揣测上意、献媚讨好的小人居多。之前洛王对她也算照顾，单是他给的金觅就出力良多。明净当即便应下了。倒是吴鋆会托她这事让她有些惊讶。想来在吴鋆心头，洛王也是他想辅佐的中兴之主，尽点心力。 明净回去之后，打发司韵去给洛王妃送了些补身子的补品。聂氏说她病了，但请太医和拿药都受到刁难，得花钱打点人才能办到。她这也是一个表态，以后那些小人再想作践洛王妃就得掂量掂量了。她不但自己让人去送了补品还打发去告诉了僧王一声。 这位之前出家是权宜之计，但如今倒是真想当和尚的样子了。上次明净去皇家寺庙散心找他出来说话，竟真有几分出家人的意味了。想来在行宫，尤其是皇帝昏迷的那段日子也是给了他很多感触，搞得明净都不好再拿他当开心果了。不过他的王府待遇倒是位同亲王，没人敢慢待。皇帝明显很重视这个仅剩的兄长了。 明净打发人去知会他一声，是因为一旦洛王截留了海贸的银钱货物，那洛王妃的日子会更加的艰难。而她自己肯定是要尽快找机会回西北了，这照看的事儿就只好交托给僧王了。实在不行，等聂家重新站起来了，给她和洛王办义绝好了。 那边也没含糊，僧王妃立即就登门去看望了侄儿媳妇。 数日后，太皇太后病倒，明净进宫探望，远远的遇上了洛王妃和僧王妃一处说话。洛王妃很是清瘦，弱不胜衣一般。僧王妃正在跟她抱怨，“你说说，自古以来哪有僧王妃这样的称号？都是我们王爷搞出来的。我百般恳求，他就是不肯还俗归府。” 这称号是有些搞笑，估计小皇帝当时没想这么多。 洛王妃声音柔和地道：“婶子别呕，那些人的话不用往心里去。” 第1878章 1888.时机 明净挑眉，说的怕是庄家女眷了。如今庄家人真的是很膨胀啊。太皇太后都病倒了，还敢张狂。那些职位占去了，没有兵力为根基，将来孟思彤一回来随时可以拿回来的。常嬷嬷已经开始下手，还有孟思彤的人协助。太皇太后大概也就只有半年不到的时间了，庄家人这也是最后的蹦跶。 明净没去打扰那两人，径自进去准备走个过场。没想到一进门就遇上于夫人从里头出来，脸上有些不忿。 明净蹙眉，难道太皇太后都病倒了，还不忘逼迫于珩回京？ 于夫人看到明净微微躬身，“见过神光郡主。” 明净颔首，“于夫人免礼。”没多说什么，径自进去了。 太皇太后闻说她来探望，“就说哀家歇下了，让神光郡主回去吧。”她倒是很想让明净留下给她侍疾，好好折腾她一番。但想想前头那个的祭日时这小丫头的不好惹还是算了。这回她是真病，要是再被这丫头气一场还得了？ 常嬷嬷躬身应了，出去打发明净。 明净笑笑，“知道了。”于夫人前脚才出去呢，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歇下了？不过，不见最好。反正她也只是走个过场，省得别人说她不孝。她之前闹得越厉害，这些地方就越得注意。 出宫门的时候遇上洛王妃的马车等在那里，见到明净她还下车来道谢，“多谢表妹想着，还打发人来看我。”就连七婶也是那之后才上门的。自己的遭遇，七叔在庙里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她其实早该听到点风声了。 “表嫂不用客气，之前表哥对我也诸多照顾的。” 太皇太后病倒，太后都不曾回宫探视。敏王不得已站出来道：“太后没有露面自有苦衷，各种情由本王是知道的。你们不要胡乱议论了。”太皇太后最近也是太活跃了，八十多的老太太了，手还伸那么长。如今可不是受累了，病倒了。还搞得拔毒正在关键处的太后受人非议。 一时揣测纷纷，也有人猜到太后身体出了很大状况上去了。好在，讨逆大军那里有好消息传来。一时各地没有人擅动。 明净真觉得孟思彤把什么都算尽了，让太皇太后在前方节节胜利的时候病倒，间接透露出她身体可能出了大问题。如此，庄家人肯定会蹦跶得更厉害的。越是蹦跶，回头越好收拾。 明净自此安心等着孟思彤生孩子的消息，迎来了今年第一场冬雪。哲儿也四个月了！无衣一岁半，一一更是满了三周岁了。 “我都一年没见到他们了！” 葛老已经离京，如今也没人能跟明净一起说道了。肖三很少进内院的。而且她也不好在肖三面前抱怨。肖三至今也只知道自己得了两个儿子，一眼都还没看到呢。就是司韵也是夫妻离分一年了，她顶多只能跟盈香说一说。 “夫人，您往好的方面想想，京城的冬天可比边城好过，温暖湿润了许多。如此才更适合三少爷成长啊。” 哲儿是真的越长越好了，不说谁知道他是早产的啊。 第1879章 1889.好奇 转眼到了来年二月，哲儿要满半岁了，终于传来了太后拔毒成功即将回宫的消息。到这会儿，她是京城守卫战中毒避居皇家别苑拔毒的事儿也就公开了。许多之前觉得她进来行踪古怪，太皇太后病倒和过年都不露面实在说不过去的人也释然了。怪不得敏王之前会大力帮她开脱。 对于这件事被瞒着，大家还是能理解的。如今太后才是朝廷的定海神针。不说别的，虽然她明面上没插手，但军权其实都掌在她手中呢。也只有她整合得了朝廷手中如今直接掌握的兵马。讨逆大军把反王打得龟缩不出，震慑住了其他蠢蠢欲动的各方豪强。这才是朝廷的根基所在！所以，隐瞒太后中毒的消息太应该了啊。 明净给孟思彤算了算，应该是刚出月子不久，而且是七个来月就催生的。她心头升起解气的想法。不过，估计赵大哥又不知费了多少心思保全她们母子或者母女。 这个时候，太皇太后已经是病重不起了。这件事没有引起丝毫怀疑，毕竟是八十多岁了。除了庄家人，其他人口里不敢说心头都想着也该是时候了。这几个月，庄家人到处抢位置，自然也是犯了众怒了。搞得大家对太后的回归都多了几分期盼。孟思彤也算是算尽了人心了。 明净一时好奇，这天到太后宫中点了个卯便往皇帝的寝宫求见。 “侄女是来给皇帝舅舅你道喜的。” 小皇帝看她两眼，挥手让宫人都退了出去，“有话直说！”十三岁的少年已经开始变声了，听着跟鸭子叫似的。 既然没有宫人在，明净便毫不客气的闷笑了两声，然后在小皇帝的黑脸下笑着问道：“皇上是添了个表弟还是表妹啊？”赵大哥和孟思彤生孩子，她心头不舒坦。但每每想到小皇帝比她还不舒坦，她就会好过多了。 小皇帝大概是实在没有别人好说，一早告诉了她等太后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会记在孟摇光名下。不过此时还能看出孩子的月份对不上，暂时不会对外公布。当然不会直接记在林如梅名下，是她名下的就不好遮掩了。得说是孟摇光在外头生的，到时候安排一个女人抱着找上孟家的门。 这会儿明净问起，他笑了两声道：“好叫你知道，朕的皇后，你未来舅母出世了！”既然母后生的是个女儿，那将来肯定是要她亲外孙即位的。自己这十多二十年安全无虞了。再是母子俩曾经推心置腹，也不是一点担心都没有。但是是个女儿，他心头顿时踏实了。 舅母？明净顿时黑线，“什么舅母，我是她姑姑！” 这会儿轮到皇帝嘿嘿的笑了，“朕是你舅舅，朕的皇后当然是你舅母。你和赵大夫又没有血缘关系的。”明净的脸越臭，他越高兴！ 笑了一阵他还挤眉弄眼道：“看着自己的皇后从襁褓中慢慢长大，最后长成个百媚千娇的大美人，这别有一番滋味啊！肯定比外甥女婿二十三四了看着你从十三四长大更有意思。哈哈哈哈——” 第1880章 1890.念想 明净好气又好笑，这小屁孩儿怕也是觉得自己彻底安全了，所以高兴得都快没边了！而且在别人包括僧王跟前他都得得一直压抑着这份高兴，毕竟亲祖母都快大去了，他高兴的缘由又不能告诉人。单独在她面前，那就是情绪大释放了。 她真诚地道：“早知道会有如此发展，皇上就不用把自己搞得体弱了。要是将来......”不行可怎么办？如果让皇后不满意跑去养男宠了，人家有太后撑腰，你能怎么办啊？ 小皇帝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龇牙咧嘴道：“朕找了道家最会养生的道长，学习呼吸吐纳之术和日常保养。朕会逐渐好起来的。你没见这俩月朕都没再频繁生病了么？” 国丧过后，小皇帝还是病了一场。后来冬天的时候，更是时不时就出点小状况。他每次病了就要召僧王和明净进宫来看他。明净嘲笑他还不如哲儿这个早产儿强壮呢。不过哲儿那里，她和芳姑也是费了不少心思。银子更是花得一点都不吝啬。 她弄不到的好东西，要是宫里有的她就直接跑来找小皇帝要。小皇帝还算慷慨，只要有的就肯定给了。嘴里时常念叨让哲儿长大了得记得他这个舅爷爷的好。 明净真得承认，他对哲儿比对好些皇家的晚辈还好。这一点好些人在背后咬牙切齿，但是拿当事人都没有办法。 不过说起来小皇帝的身体这俩月是好些了。明净只当是春暖花开日子好过的缘故，想来他在许到家吐纳术和注重养生也是有功劳的。 明净挑眉，“那我怎么听说你这两天又病了？” 小皇帝撇撇嘴，“朕前几天去探望皇祖母，遇上庄家一位小表姐。朕瞧那意思，庄家是瞧上皇后之位了。可不去看皇祖母，总得有个缘故吧。”他那天一遇上就心生警觉再没去过。不然太皇太后肯定已经开口了。 明净点头，“原来如此。不过，你如今虚岁十三了，也差不多是挑选未来皇后的年纪了。你的后位真要空上十四年？” 小皇帝道：“母后马上就回来了，她会让庄家断了这个念想的。等孟家有了小表妹，朕一直不立后别人自然知道后位是为她而留的。母后大权在握，谁敢跟孟家女争这个后位？嘿嘿，等朕二十七岁，表妹十四岁再大婚。跟你和外甥女婿的情形也差不多。” 明净嗔了小皇帝一眼。继而想到自己等人的谋划，你这如意算盘怕是成不了啊！不过大方向应该不错，这十几年应该不用担心小命不保了。 既然好奇心得到了满足，而小皇帝又不是真的病了，她就告退了。至于太皇太后和庄家的念想，那就真的只能是念想了。孟思彤能露面了，那太皇太后随时都可以死了。不过这回，明净不敢再提前准备白布了。 回到府里，明净告诉肖三，“是个女儿，孟思彤预备让她当皇后。”记在孟摇光名下，那就是国舅唯一的亲女，身份也是够的。 第1881章 1891.丧钟 哪怕是外室女吧，但孟家承认了，记在林如梅名下她就是嫡出。当皇后还是够资格的！关键是人家有个太后做‘姑姑’，谁敢不服？ 肖三道：“这个安排也是挺恰当的！”是嫡亲的侄女儿，那从小就接到宫里养着也是说得过去，长得和姑姑相像更是理所应当。人家的‘爹’和太后可是龙凤胎啊。 明净道：“我要是不知道实情，都能被这个故事蒙过去。高，实在是高！” 肖三笑道：“可惜，成不了。”大将军和夫人也好，他也好，都被孟思彤坑得和自己的孩子分开。凭什么她就能这么如意啊？ 明净抿嘴一笑，“我觉得孟思彤应该也不会有别的孩子了。这样在人前消失百日就能得个孩子然后还合情合理的机会，不会再有了。”除非她以后舍得放下权势，否则都不能再有十月怀胎然后还坐月子的时间了。生孩子这事儿吧，对她这个寡居的太后本来就是要死人的罪过啊。再有，以后也不可能生个孩子说是她兄弟的遗腹子了。所以这个女儿对她来说，那真的是宝贝啊！ 三日后，太皇太后陷入深度昏迷再没能醒过来，终于在太后回宫前咽下了最后那口气。这也是明净和孟思彤沟通之后的结果。太皇太后年岁太高，段数跟孟思彤也没得比。孟思彤一开始吃了废后的亏，那纯是因为水土还不服。如今的她，觉得是宫斗专家了。指望太皇太后和孟思彤斗，完全指望不上。所以明净一点手脚都没动，很配合的让她归西了。也算是给外公、嫡外婆和舅舅姨母们报仇了。不然以这老虔婆的身体，还能多活个三五年的。保养地太精心了！ 丧钟敲响，熟睡中的哲儿睁开眼哼唧了两声。 明净拍拍他，“不怕、不怕，娘在呢。乖乖睡吧——”既然提前知道，他耳朵里自然而已塞了棉花，所以倒没有太受惊吓。哲儿看到母亲便心安了，迷糊了一会儿便闭上眼重新睡了过去。 明净叫来芳姑，让她守着哲儿。然后自己匆忙换过孝服就进宫去。 又是一场盛大的国丧。不过有之前先帝丧礼比着，太皇太后的丧礼也只是该有的都有，但锦上添花的一样都没得。此时，讨逆大军已经收复了四府失地，弄回来了一些银子。但要花银子的地方更加的多。 到天亮的时候，太后也收到消息匆匆赶了回来。当即是扶棺痛哭啊，哭缘锵一面。一世婆媳，最后一面都不等她回来。 明净跪在她的位置上，心头暗自好笑。什么一世婆媳，满打满算也是从你熬上了太后之位才称得上婆媳，也就几个月而已。而且，让她在你预定回来的日子之前几日断气也是你特地托付的。不过，该做的表面功夫是得做到家才行。 几个太妃、长公主赶紧起身劝太后，说太皇太后都八十多了，这也算是喜丧了。太后切莫哀毁太过。这群人也都哭得不行，但明净觉得里头估计真心难过的压根没有。 第1882章 1892.截留 倒是跪在外头的庄家人，那是真的难过啊。大靠山就这么没了！ 虽然经历过一次国丧了，但明净还是觉得很无聊。所以她全靠脑补来消磨时光。方才她还特地借着方便的机会去瞅了一眼庄家那个嫡女，十五六的样子，看起来比才开始发育的小皇帝大多了。庄家肯定懊恼没能在太皇太后咽气前把亲事定下来。那样出了孝期就可以大婚了。 明净的目光又落到太后脸上，看着气色不错。但距离有些远，也不知是不是擦的胭脂。为此，中场的时候她便随大流朝太后跟前凑。 我去，居然是真的气色还不错！明净心头涌起酸涩，赵大哥当真是费心了！接下来她再跪在那里，就是满心的不平衡了。 孟思彤察觉到她的心态变化，颇有些好笑，不过面上还得哀凄着。她这会儿看明净真没那么多不顺眼和不平衡了。至少不是非得朝她下毒手了。可是，之前的裂痕已经造成，钉子扎进墙里哪怕再拔掉了，坑也会留在那里。仇是已经结下了。而且，他们夫妻摆明是在趁天下大乱继续势力，将来说不准就是自己最大的敌人！ 丧礼按部就班，但就在将要结束的时候，海贸的庞大船队被劫的消息传到了宫里。不但宝船、士兵，就连那些随船的商人都一个没放回来。 太后勃然大怒，她其实已经派了大量水军前去接应了。当初连造船一起投入了上百万两。有五成是朝廷的银子，还有三成是皇商和大商人的集资，还有两成是京城高官贵戚入的股。这要是弄回来了，保守估计得连本带利拿回两百万两。那朝廷就不至于再这么缺钱了。 宝船那些还可以检修之后重复使用。还有三千名水军精锐，关键里头还有许多海贸的人才，航船的、做生意的......这笔资源最宝贵！这是一下子断绝了一笔源源不断的财富啊。 “萧冶！”太后咬牙切齿道。 虽然没有确切的消息传回来，但能那么快把三千水军收服，而且熟知路线恰到好处的设伏，这除了出逃的洛王还能是谁？她派水军接应，防的本来也就是洛王。 “本宫悔不该当初一念之仁，留下这么个祸害！” 但是，明面上还真不能说是洛王干的，没证据啊！而且说了又怎样，又抓不回来明正典刑。海域茫茫，天朝此刻内陆战火不断，哪腾得出手出海去抓人？ 明净对洛王这笔收获很是羡慕，不过他不能带回来天朝卖，所得也就没那么多了。但干这一票，原始积累全都有了。钱有了，人也有了。可比西北慢慢攒家底强太多了。估计以他的性子也不会真跑去干海盗，这是真的要远远儿的占岛为王了。他已经出去几个月，估计前期准备也都做足了。 等等，他以后不会再杀个回马枪吧？不过那也是很多年之后的事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她现在最重要是脱离孟思彤的掌控赶紧回西北去。她都被困在京城足足一年多了。再不回去，就容易出事了啊。 第1883章 1893.祭拜 如今朝廷所有资源都归孟思彤直接调派了，要离开更艰难了。如此说来，还真是非得用那招不可了。 孟思彤回宫之后，皇家别院就只剩下一些留守的宫人。肖三已经带人潜进去看过了。也不知道她把赵大哥父女弄到哪里藏起来了。好在还有时间，可以从容搜寻。此刻就是找到了也是不敢把那小女婴掳走的。太小了，又是七个月早产催生的。一个不好弄夭折了，那就完蛋了。太后不抓狂狠狠报复才怪。而且再怎么说那也是赵大哥的女儿，真害死了这辈子也是不能心安的。 如果不是孩子真的需要赵大哥照顾，估计太后多半就只要孩子不要爹直接把他打发回大将军府了。毕竟，他留在那边，绝对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妥妥儿的奸细！不管从哪个方面考虑，赵大哥都是不想他的女儿留在京城，得喊孟摇光一声爹的。而且，他也不想看到自己一直被困在京城。 用别的太医，太后估计是不放心。太医哪有亲爹用心啊？而且真信任到这程度的，估计也是没有。注定事后会被杀人灭口，那太医还能尽心竭力？孩子的情形估计是不大好啊。 除了亲生爹娘和身边亲信，估计其他人孟思彤都不敢透露这个消息的。哦，还有养子她也透露了。小皇帝精得很，知道靠自己坐不稳龙椅。与其被权臣挟持还不如靠着养母。反正如今襁褓中的女婴都是内定给他的皇后，他完全可以靠着这个裙带关系保命。这不比靠权臣或者手握大军的将领强？ 总算是熬到把太皇太后也送进皇陵了。明净心头百感交集，去了外公墓前。 “外公，害死你的人都已经入土了。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能瞑目了？这萧家的天下如今已经......” 身后传来咳嗽声，制止了明净大逆不道的言辞出口。 明净转头一看，是敏王世子。要不然，肖三等人也不会容他靠近。 “叔姥爷——”她起身道。 敏王世子过来没好气道：“你个不孝儿孙，你打算在萧家的皇陵里说萧家的天下已经怎么了？” 明净心道：我不说难道这天下就不是已经分崩离析了？ “行了，你别不服气了。既然太皇太后的丧礼你都能守礼，这些地方也别忘了忌讳。” “知道了，我也是有感而发嘛。”明净知道他是好心提醒。万一传扬出去了，自己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敏王世子看看惠明太子的墓碑，半晌叹口气，“这一年多，京城的变化太大了！” 死了太多的人，宫里掌权的母子又换了一代了。 “嗯，可不是。”明净看着萧瑟的皇陵应了一声。 两人结伴往回走，太皇太后的葬礼有些繁琐，看好的时辰很晚。弄好之后是不可能再回去的了。所以今晚大家都在附近的皇庄里歇息。明净也是因此才特地绕过来给外公他们上一炷香。都是在皇陵里，但其实也隔了十几里路的。 半道敏王世子道：“有人说截留宝船的人是洛王，你觉得呢？” 第1884章 1894.意图 “没凭没据的，不好乱说。洛王妃够可怜的了！” 敏王世子道：“说得也是。不过听说太后有意派人去寻截留宝船的......海盗谈判。打算将宝船以及运载的货物和匠人赎回来。还有一些随行富商，如果他们家人肯出赎金也一并赎回。” 明净惊讶了一下，这倒也是一个办法。花上一笔赎金，赎回宝船和匠人，那就可以继续可持续发展。而赎回来的货物又可以售卖，如此至少还能挽回一半左右的损失。而对洛王来说，他一己之力是承担不起继续做海贸的，宝船他留着没用。货物直接卖给太后，大概和他想法子兜售所获差距不大。这倒是个双赢的好办法。难得的是太后能这么冷静理智的处理。 “不会是要让叔姥爷去谈判吧？”其实敏王去最合适，他是皇族长。但敏王年事已高，怕是承受不起一路颠婆。所以，敏王世子就成了备选。 敏王世子点头，“我是其中之一，还有一人同行。” 明净想了想，“僧王？” “对。” 孟思彤这是认定了是洛王出手，所以派这俩叔侄同去。 “太后打算出多少钱赎买啊？” “上限八十万两。回京之后我就要召集那些出海富商的家人商量赎金的事了。半月后启程出海！” 明净失笑，“僧王就是个添头么？” 敏王世子没好气道：“他跟西平王兄一样。但凡是要他做正事了，他就头疼脑热什么毛病都冒出来了。让我走的时候招呼他一声就是了。不过到时候要真是......我们讨价还价之余，他还是能起点圆场作用的。找人的时候让他的大光头去亮个相，对方也更容易相信我们的诚意。太后这也算是知人善任。不枉威胁了一句以后不发亲王俸禄的话。”说到后面他声音里已满是笑意。 这一路对养尊处优惯了的人来绝对是苦差事，僧王一开始肯定是不愿意去的。会找些他已经出家之类的理由推脱。但孟思彤一句不发俸禄他就只能收拾包包准备上路。他家里还有一大家子靠着那份俸禄吃喝呢。不过，这倒也说明孟思彤已经没有要杀僧王之心了。 或许是因为比起几个哥哥，僧王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又或许是因为生下了亲身骨肉，孟思彤心头的戾气真的淡了许多。 明净想了想道:“叔姥爷，我府上有几个前东宫的后人送金觅大夫出海找表哥去了。你要是路上遇到他们，来回还请捎他们一程。”之前表哥肯定不敢轻易露面，怕露了行藏惹来朝廷兵马。金觅当然不会坑他，但万一他们被跟踪了却不自知呢？且他们也不敢大张旗鼓，只能悄悄的找。说不定海域茫茫，表哥根本就不知道。倒是不如钦差可以把天朝的旗帜大方亮出来方便。 但既然要坐下来谈判，那肯定是要露面的了。孟思彤派这俩人带着有数的随从去，本来就是为了得到洛王的信任。不然他怎么敢露面？ 第1885章 1895.拜托 敏王世子点点头，“我就是听彤辉说过这件事，所以才向你合盘托出。我如今也不知道......海盗在哪里，准备先去找到你府上的这几个人。他们毕竟先出去，怎么都要对那附近海域熟络一些。你修书一封我带去，让他们为我此行提供协助。” “好的。回去我就写，希望叔姥爷你此行能够顺利。”明净此时只庆幸当初自己入股未成，不然还真是打水漂了。搞不好这会儿还得凑钱赎人呢。回到住处，她立即就写了信，然后让人给敏王世子送去。 等回到京城，明净就万事不管，只弄儿为乐。接连两场国丧，倒是把所有的宴请都取消了，不用再出门应酬，省事！如今唯一的事情就是暗中查探孟思彤把赵大哥父女藏在什么地方了。 国丧期间，四为客栈也没得开。明净让明玉和耿发带上人先行返回西北，把彤辉也捎上。这样一来，她身边就只剩下将军府的人了。 明玉对着哲儿依依不舍。小家伙什么都不知道，兀自在姨母怀里笑得乐呵。可惜他是不能提前走的，他也是人质。除了明净和哲儿，其他人都是来去自由的。 彤辉摸摸小表弟的脸，“姑姑，表弟，我们在边城等你们。” 明净点点头，“嗯，你路过府城去拜见郭帅，顺便接清辉。”之前明皓把小丫头送去是为了让她跟着郭帅学些东西混个好出身，同时也承欢郭帅膝下。 师傅引进门，修行在个人。有这一年多也足够她用了。不行以后还可以再去请教，还是不要太扰了郭帅清净。至于承欢膝下，如今不是郭笑去了么。把这孩子放在府城她都只十日回去探一次亲，看来是真没有归家的打算。那就还接去边城教养吧，善始善终。 孟思彤自然也知道了这一番动静，不过只要那母子俩还在就成。至于说明净想跑回西北，一年到头她有哪天不想跑的？再说了，明净此时让耿发等人先行回返，正是响应自己之前例行节俭的号召。既然不能开客栈，不如将他们遣返另寻生计。京城居、大不易。少一个人的花销就是节约了一分嘛。 又从国库挤了五十万两银子出来，此时还是战时，所以压力着实是不小。如今宫里夜间的灯笼都至于从前的一半那么多了，处处都在节俭。 “小九，你真的没有得到历代帝皇暗中传承的力量？”要是有这股力量盯着，就不怕封明净背地里做小动作了。 小皇帝摇头，“没有呢，母后。父皇还没来得及跟儿臣交代清楚，就昏迷过去了。” 孟思彤沉吟良久，“其实，那股力量原本应该也早就不服你父皇管束了。不然很多事情也不会是今天这副模样。至少前东宫一脉的人就不会逃得了四十年。”当年既然能做出阳奉阴违，坐视前东宫一脉逃脱的事，今日若让他们去监视惠明太子的亲外孙女，估计也不会尽心竭力。如此不能如臂指使的力量，不如不要，让他们就此散去就好。 第1886章 1096.找到 “而且这么多代下来，这股力量大概也比开国之时削弱了许多。没事，等以后母后再为你重整一只这样的势力。” 小皇帝看她信了自己，松了一口气。 “母后，儿臣无用，帮不到你什么。” 孟思彤摸摸他的头，“无事，你专心调养身体就是了。”真要是太有用了，我还不放心呢。 常嬷嬷在太皇太后入土后，求了太后的恩典离宫。这是事前就说好了的。常家人此时也都已经转移到了西北。她离宫之日，明净让人套了马车亲自来宫门处接她。以后，她就在大将军府做管事嬷嬷了。 进门之后，明净拿了一张图纸给她看，“这是沈公公临走给我留下的，宫里几条他知道的通向宫外的密道。你还有补充没有？”她就不信孟思彤好不容易得了个亲生女儿能说放下就放下。总有忍不住想偷偷去看望的时候。尤其如果孩子有什么不妥，她能不管不顾？就是她能，也会让她娘去看望才是。所以，盯住了孟夫人和孟思彤，总是有机会找到孩子的。至不济，将来这孩子被人抱上孟家总是要露脸的。 常嬷嬷摇摇头，“属下对宫中秘事不如沈公公了解得深刻。而且，沈公公从头到尾都不曾暴露。” 明净笑着把图收起来，“没事，沈老那样的原本就与众不同。你先休息吧，这府里没什么事。这么多年日日都过得心惊胆战的，今儿你是到家了，不用再担心。安心休息就是了！”常嬷嬷是被葛老安排进去有目的的潜伏。沈老却是侥幸成了漏网之鱼，并无太多想法。两者的心态都不一样。 常嬷嬷点头，“这么多年，真的是连梦话都不敢说啊。”不过，她歇了一天就歇不住了，便和芳姑等人一起带哲儿。 肖三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找出赵荨父女下落上头。明净本来让他和耿发等人一起回去的，他也不肯。说是如果这会儿回去，还不如一早就不要同来。知道她们母子平安就足够了。 就这么寻寻觅觅，一直到小姑娘满了百日，才终于结合密道出口圈出了一个大致的范围。 孟思彤是真不知道沈老居然也是个无间道，所以小姑娘满百日的时候她动用了皇帝寝宫的密道出宫。按道理说前东宫一脉的人就是知道有密道，也只知道东宫的。 孟思彤本身就很厉害，肖三等人也不敢跟太紧了。于是只圈出个大概的范围。但京城除了贫民区，其他地方他们都详细排查过了。在这个范围里很快找出了可能藏有病弱女婴的一家。 “夫人，幸不辱命。已经联系上了赵大夫，他说容他想一想。” 明净点头，“还得有一件大事引开孟思彤的注意力才好。僧王和敏王世子快带着宝船返回了吧？”这件事关系重大，孟思彤也是非常重视的。再这么打下去，又收不到足够赋税，朝廷都快青黄不接了。她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肖三点头，“快了。” 第1887章 1897.逃跑 “希望陈六叔他们看懂我留在信纸背后的暗语，回返的半路溜之大吉。” 半个月后，僧王和敏王世子不辱使命带着十几艘满载货物和匠人的宝船归来。随船还有被家人给了赎金的富商，以及一部分心念中原的士兵。洛王那里大概留下一千余人，就死心塌地跟着他在海外占据孤岛为王了。 太皇太后大喜，亲自率了文武百官到码头迎接。 明净就趁这个机会打晕监视的众人跑掉了。肖三带人护着她一路闯出了城门，然后在城外三十里处和拎着提篮的赵荨汇合。和赵荨在一起的还有二十几个面目平凡之人，这就是小皇帝想要却没能得手的那股暗中的力量。不过不是全部的人，只是其中愿意同去西北的人。其他人这会儿都各自昏迷着，不能去告发。 这股力量是葛老临走告诉明净的，她趁着孟思彤养胎、坐月子期间接触了其首领。肖三等人被监视着，找到女婴并接出来的任务其实大半是他们完成的。 至于孟思彤留下看守赵荨父女的人，这会儿也都中了赵荨的迷药，在宅子里横七竖八的倒着。这迷药还是肖三那次潜进来和他接头给的，直接放到了水井里。 见到明净的马车过来，众人训练有素的上马。赵荨被叫上了明净的马车，连同他手里的提篮。 明净目视前方，“我这车最防震，哲儿正睡着呢。赵大哥你也上来吧！”她这车有些地方都用上了现代工艺。要不是橡胶得等到海贸的商船回来才可能有，估计车轮都会换成橡胶的。 赵荨先把提篮放上去，然后自己再上。明净估着事发紧急，而且平时也不能让人看出来，他肯定没机会收拾太多小姑娘的用品。于是把自己从前预备的那份给带上了。哲儿没生出来的时候她也不知道是儿是女，自然是各准备了一份初生儿的。这七个月催生的，长到现在也和正常孩子一个多月差不多大，正好可以用。 看他们上了马车，肖三挥手道：“走——”他留下了一百名士兵在城外山坳处布防拦截，自己领着人护着马车赶紧往西北跑。 之前西北大营的人马回撤的时候就留下了三百精锐供明净使唤，就是准备用在此时的。这三百人被肖三打散藏在京城寺庙、码头等处。 明净回头看了一眼山坳。肖三道：“夫人放心，他们只是设下陷阱拦截为主。不会和追兵死磕，回头就会追上来。” “嗯。”明净把哲儿往旁边挪了挪，示意赵荨把女婴也放到床上。这床的底部是直接生在车厢里，然后还做了婴儿的绑带，相当于安全带。如此哪怕是颠簸，他们也不至于离开了床。 马车疾行中，赵荨觉得是很平稳。只两个婴儿都睡着，车厢里静静的，气氛有点尴尬。 半晌明净道：“取名字了么？” “取了，大名赵念善，小名梦梦。” 明净笑了一下，这肯定是赵大哥取的。按孟思彤的想法，她女儿是姓孟的。 第1888章 1898.和解 毕竟是曾经共甘共苦过，师兄妹之间随着对话气氛稍微和谐了些。哲儿是明净亲手带大的，梦梦也是赵荨时时费心才能存活下来。两人看两个小娃娃并头睡得挺好，不知不觉就聊起了儿女经。 明净说着说着还是忍不住刺了赵荨两句，“四个孩子，这是你费心最多的一个吧？” 赵荨被她说得讪讪的，只能低下头去看孩子。 “哲儿很像他爹啊。” “是啊，比他两个哥哥都要更像一些。” 肖三在外头笑了一声，然后道：“夫人，赵大夫，要加速了。” 两人各自照看自己的孩子，提速的时候俩孩子被震动哼唧了两声，又被他们动作一致的拍抚安抚住了。 明净忍不住笑了一下，低头看看梦梦。还好，这孩子也长得比较随爹。 “回去后你打算怎么跟赵大娘还有赵大嫂说，还有三个孩子那里也得有个交代吧？”这会儿回去念初都虚岁十三了。时间过得很快，彤辉离京的时候都已经来了葵水。第一次的时候明净让明玉带她去处理的，然后塞了一本相关的医书给她自己去看。 念初还大一岁，这会儿估计是真有了少女的身条了。还有赵大宝跟赵二宝可也有六七岁了。要他们三姐弟接受这突然冒出来的，不同母的妹妹，肯定得有个过程。 “我之前不是一直在宫里么，就说她母亲是个宫女，后来难产死了。”赵荨眼中露出一抹黯然。 明净没再多问了，一会儿该伺候小祖宗吃喝了。正好停下来稍微等一等断后的弟兄。这会儿朝廷大概只知道她青天白日的直闯城门跑了。 码头那边的场面肯定很大，太后娘娘要给人信心，毕竟国库空虚如今是尽人皆知的，不可能中途离开，也一时半会儿收不到那栋秘宅的人去报讯。但以孟思彤的精明，多半是能想到自己把她才四个月的闺女也带走了。 她让人看得不可谓不严了。探到地方之后，肖三易容进去，也只找到和赵荨单独说两句话的机会。这些下人都不被允许和赵荨独处。他说过计划递了包药粉给赵荨就赶紧离开了。否则一会儿半道被绊住的正主儿回来就撞上了。 洛王当初带着皇帝、百官还有宗室撤离，一路走的都是朝廷控制下的地域。这次明净逃回西北的路线则是专找的朝廷控制不住的地域。这些地方还大多是势力不如西北的，借道而过也算是个人情。 可带着孩子着实不敢跑太快了，孩子受不了。而且，有小梦梦在手，明净还真不怕被追上了。孟思彤不敢派不是心腹的人来，怕吓到孩子。到第二天，马车停下，常嬷嬷和芳姑正在喂两个孩子吃米糊糊的时候，就被孟思彤带人追上了。 明净和赵荨当时正在马车边走动，活动筋骨。一开始的官道还算平稳，后来的路况就稍微次一些。最后只能是他们俩被安全带绑在座位上把俩孩子抱着。还不让换人，认生！也就这会儿饿了，能换个人去喂。 第1889章 1899.追上 孟思彤喷火的美目直盯着赵荨，“孩子呢？” 赵荨看向马车厢，“正吃着呢，你别嚷嚷，看把她吓着了。” 孟思彤气急，却也知道女儿身子弱，得养得格外精心。只压着声音道：“姓赵的，真有你的！孩子才多大，你就敢带着她帮你师妹逃走。这一路要是出点什么状况怎么办？” 明净道：“那你别追啊！你不追，然后也别通令各地方官府追缉。这都离京百里了，我们一路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回去。你看你这追的，都不好去附近给孩子找奶喝。光吃米糊糊营养不够的。” 孟思彤带的人不少，还都是好手。不过明净这里除了随车的百人，一个唿哨分走旁边两条小路的两百人立即就会过来援助。真要打，短时间也不好分出胜负。而且她也怕惊吓到孩子，这回还真是绑手绑脚的了。 “你把孩子还给我，我放你们母子回西北！”她黑着脸道。 明净道：“我傻呀，孩子还给了你，你立马可以调动大军围剿我。最后我还不是只有乖乖抱着儿子回去继续当人质。人质你懂吧，梦梦如今就是我的人质。赶紧回去吧，不然这一路风波多了，不管是惊扰到我的孩子还是惊扰到你的孩子都不好。” 孟思彤咬牙切齿的瞪着赵荨。明净吩咐人把车厢门打开，让她远远的看了一眼正大口大口吃着米糊糊的梦梦。小家伙是真饿了！ 赵荨道：“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孩子的。” 肖三带人严密防守在马车旁边，生怕孟思彤暴起发难抢走梦梦。那情势马上就得颠倒，他们带着三少爷想跑可就难了。 看两个孩子吃好了，明净吩咐上车缓行。孩子才刚吃了，跑得快了容易吐。 哲儿坐在小床上低头看着梦梦挥舞小手小脚。他还小心翼翼的伸手过去摸摸，摸到了就抬头重明净笑。 明净捞起他的围兜，“口水都要滴到妹妹脸上了。” 肖三道：“夫人，太后还跟着呢。” “跟吧，我就不信她能长期离京。咱们按原计划走就是了。” 缓行了一刻钟，马车慢慢加快了速度。哲儿一下去向后仰倒，正好倒在明净怀里，吓了一跳之后又很快咯咯笑起来。整个过程梦梦则一直被赵荨抱着很是安稳。 孟思彤就这么跟了他们一路，跟了整整两个时辰也没找到下手的机会。一直到即将到人多的地方才不得不停下。 林五凑过来，声音尖细地道：“娘娘？” “千万别吓着孩子。” 林五的手松开，一只信鸽飞起。 入夜，肖三进了临时搭建的帐篷向明净禀告，“夫人，后头远远的还是有太后娘娘的人跟着，太后倒是不见了。” “朝廷上的事多着呢，她哪能一消失就几天都不回？她不在，后头的人你有没有把握打散了不然他们跟着？”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呢。 “可以试试。”肖三出去部署去了。 赵荨抱着梦梦问明净，“为什么要绕道？”带着孩子，自然是越早到家越好。 第1890章 1900.包围 路上要照顾好孩子实在是太不方便了。一开始孩子哭了一路，是哭累了才停下的。所以昨晚都还在连夜赶路，今天才搭了帐篷让大人歇歇。 “再过去是司徒蛮的地盘，他如今又有了六府之地，实力和西北相当。我怕被他扣下当人质。”这一路回返的路线，明净真的是非常的谨慎。小心翼翼避开势力大的人的地盘绕行，还不敢露了行迹引得人来追。 “凌荆山不能派人来接么？” 明净指着地图告诉他，“喏，如今这天下被划成了一块一块的。西北的人马一出自己的地盘，立马被所有人关注着。带多了人跟人家说是借道，人家不敢信的。只会直接把人拦在外头。带少了人，半道就得让人给干掉。而且也起不到接应的作用。” 赵荨瞠目，“这天下怎么就乱成这样了？”那当摄政太后也没什么好的呀。 “何为乱世，现在就是了。赶紧去休息，咱们歇两个时辰就得上路。”孟思彤不敢昭告天下让地方官府也参与追缉。要是把事情闹大了，让明净落入别的豪强手中，于她也没什么好处。而且要是梦梦也落在别人手里了，那可是雪上加霜。 落在明净手里，好歹还有赵荨这个亲爹照应女儿。要是落在别人手里，这孩子的境遇可就不好说了。而且要是梦梦的身世因此被明净揭发，能不能瞒过去可不好说。这事关她这个太后位置稳不稳当，所以她能动用的只有自己人。 两百士兵散布开去侦查情况，就怕惊动了地头蛇。这一路走得真是战战兢兢的。好在，消息保密得不错，都是走过了才惊动了人，再要追赶就来不及了。而且追到别人的地盘多半也便宜不了自己，也就没人再追。更不会损人不利己的去通知其他人。 眼瞅着离西北越来越近了，再过三个人的地盘就能到达西平府城。可明净还来不及高兴，俩孩子前后脚的拉起肚子来了。 只好停了下来，让赵荨给两个孩子治疗。俩孩子喝药的时候都很艰难，都得靠灌的。听着他们哭得撕心裂肺的，明净的心都被揪着。好容易等到俩孩子都不拉了重新上路，真正的危险降临了！ 被人包饺子了，对方的包围圈拉得大，派人侦查附近二十里根本没用。这是早就知道他们的路线，张网以待了。 明净撩开车帘看着包围了己方的大批人马叹口气。逃了一路最后还是落网是有点憋屈，但好歹小命是可以保住的。眼瞅突围艰难，她也不打算让随行的士兵硬拼了。她心念电转，什么人能未卜先知在这儿以上千人马候着？本地的守将不会有这个魄力，除非他另投靠了什么人。会是谁呢？ 得到明净暂不抵抗的指示，肖三等人就没有动。如果只是要抓夫人好和三少爷为人质，在京城为质是理所应当，派兵夺回是造反。落在地方豪强手里，大将军却是可以发兵来救或者谈判的。 第1891章 1901.故人 肖三也赞同先不动手。将军一直韬光养晦，按说现在也不会有哪一方想先跟西北火拼。西北可不是软柿子！ 想来就是想用夫人和三少爷换些好处，可以用谈判来解决。如果是这样也不会对他们这些随行人员斩杀殆尽，那他们为了夫人和三少爷的安危放弃抵抗倒也可以。 对方的人马很快合围过来。明净忽然瞅见被对方的士兵簇拥在中间的一个蓝衣女人。这样的场合，哪里会无缘无故来个女人？所以这女人肯定是关键人物。她定睛看去，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是谁。 “肖三，你认得那个女人么？” 肖三也朝那个方向看了过去，他的记忆力是特训过的，比明净好。当即脸色大变，“夫人，是蓝家绣坊的大小姐，喜欢狗那个！”蓝田玉放狗要咬明净那阵，肖三已经是四为客栈的伙计了。当时还跟着钟掌柜的去壮过声势，所以他是见过蓝田玉的。 明净脸色也跟着一变。这是来报仇的，未必只是要抓人质而已啊！ 两人对视一眼，蓝田玉是林五媳妇儿的表妹！原来，还是孟思彤在搞鬼。她应该一直就派人远远儿的缀着，给蓝田玉送了消息。至于蓝田玉从哪儿弄来的人手，这就无关紧要了。总之落在蓝田玉手里，日子不会好过。 肖三的手半举起来，做了个准备行动的手势。然后觑准包围圈最薄弱的地方领头冲了出去。 蓝田玉见状道：“快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跑了。” 在肖三动作之前，明净快手快脚的把哲儿绑在了自己身前，脸埋在她怀里，耳朵也用棉布堵上，省得吓着孩子。这样万一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弃车骑马。同时还让赵荨跟她做，“是仇人！” 赵荨忙忙的把梦梦也绑上了。俩孩子倒是无知者无畏。哲儿还乐呵呵的看着梦梦，梦梦则圆张着嘴巴在打哈欠。 明净拍哲儿小屁屁一下，你小子一会儿逃命的时候最好不要拉屎撒尿。该庆幸的是他今天已经不拉肚子了。 马车以最快的速度跑了起来，明净用手解开了安全绑带，然后死死抓住车厢里的稳定装置。不解开万一需要跳车的时候怕来不及。 车从来没有这么快过，车厢外是马蹄声、喊杀声阵阵，两个孩子都惊恐的尖叫起来。可这会儿生死之间也顾不得了。哲儿，但愿你心理素质比得上刘阿斗啊！ “夫人，小心箭——”肖三一边挥舞长枪把射来的大部分箭扫落，一边喊道。 明净一把将赵荨一起按趴下，避开三两只漏掉的。然后道：“准备两匹马！”这车就是个活靶子。 肖三让人在车厢一左一右放置了两匹空着的好马。然后护着明净从车厢爬出，将她提到马背上坐好。另一边也有人如此照顾赵荨。 眼见明净骑术过硬，被众人护在了中央。肖三勒转马身，同时从箭囊取出一箭激射而出，转眼间那箭已与朝明净射来的一只白羽箭在空中相撞，瞬时间火花四溅，两支羽箭顿时爆成粉碎。 第1892章 1902.螳螂 这边箭方离弦，肖三已不停手地又从箭筒中连抽几支箭，飞速搭弓一一射去。他动作奇快无比，片刻功夫便已射出七八支，敌方追击在前的士兵便有五六个应声落马。剩余的两箭被人用枪荡开。有这一个功夫，他身旁一列射手也都找到空隙寻找掩体弯弓搭箭，避免了一边倒的被人追射。 这么几个呼吸的时间，明净已经被身遭的人护着跑出了一段距离。她回头看了一眼，肖三正取出十余支箭，手中一捻，将其扇形排开，弓如满月，放手之间，那羽箭便如流星般一支支激射而出。 马儿疾驰，一个转弯就看不见那边的情形了。明净把身子伏低，紧握缰绳，耳边只听得呼呼的风声。 跑了约莫一刻钟，身后的喊杀声被甩在了脑后，眼前出现了一个山坡。众人面显惊疑，山坡上忽然站起许多敌方的士兵，朝山下围杀过来。 明净突出一口气，层层包围啊！不过，这些人倒是没用箭招呼他们。不然居高临下，更是难以抵挡。和之前蓝田玉带着人一心要将她们置于死地的做派不同。 她低头看了一眼哲儿，有一会儿没听到小家伙的哭声了。还好，他两只小手紧紧抓住自己身前衣服，脸紧紧贴在她胸口。大概也是哭喊累了，这才没声了。 明净喊道：“哲儿” 小家伙闻声抬头，脸上提泪横流，惊惧得很。看着好不可怜！ “没事、没事。”明净拍拍他的背。 “赵大哥，梦梦还好么？” 赵荨也在低头检视女儿，伸手轻拍她背部，闻言头也不抬着急地道：“闭过气去了。” 那就不能再跑了。而且只剩下百来号人又被包围了，跑怕是也再跑不掉。对方这么充足的准备，就是冲开了这一层包围，难保外头不会还有。 “凌夫人，我等奉命请您跟少爷去做客。”来人已经到了身前十几步的位置，冲着明净拱手道。 “你们奉谁的命，蓝田玉又是你们什么人？” 对方道：“我等是云阳王麾下士卒，奉命送蓝夫人回家省亲，顺道说服此地守将归顺了王爷。不料竟得到消息：凌夫人携幼子从京中返还途经此地。我等便飞鸽传书禀告了王爷。王爷让来接收城池的五千人马拨出一千与我当汇合，让我等务必请到凌夫人。他对惠明太子的后嗣很是惦记呢，想见上一见，留在身边照顾。” 蓝家大房的人早就到西平府成投奔了林家。后来抓捕林家人的时候，林家跑掉了个林五，蓝家大房的人倒是全都不见了。明净本以为他们是巧合的提前逃去了外地，因为没有线索也没再追索。如今看来是提前得到了云阳王那边的消息啊。真是没想到，蓝田玉居然做了云阳王的宠妾！ “你口中的蓝夫人可不是这一府的人。她是西平府淮山县的人，与我旧年与隙。合着这是改了身世入的王府啊。”什么说服守将归顺了云阳王，分明是假意归顺，让云阳王府来的人打前站抓自己等人。 第1893章 1903.螳螂（2） 而云阳王派来接收城池的人，此时怕已是瓮中之鳖。倒是不知道此地何时竟归顺了朝廷！要不是知道蓝田玉是孟思彤的人，明净也不能猜到这背后的弯弯拐拐。 消息滞后，所以他们现在一样是瓮中之鳖。大意了，这里离云阳王的封地的确是比较远。但之前他广占地盘，延伸过来离得可就近了。尤其是走水路，很是方便。 对方虽然面现狐疑，却依然道：“蓝夫人是何方人士，我等管不着。”蓝夫人今天是有些奇怪，竟不肯留在守将府休息，执意要跟随前军。说是要看看传言中美貌至极的神光郡主到底生成什么模样。前队有六百人，自己这里有四百人，对付大将军府的三百人，她随军倒也安全无虞。而且，谁也不好出面管束她，就只好由得她去了。她之前也跟随过王爷行军的。 明净笑笑，“但她有一房亲戚，我想云阳王是想知道的。” “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喊杀声又起。明净都听不到对方的声音了。她回头看去，原来是肖三领着几十个人追上来，身后是大量的追兵，倒是没再见着蓝田玉。她半道掉队也是情理之中，这些云阳王麾下的士卒都不曾起疑。 肖三本以为明净她们已经突围而去，没想到自己设法抵挡了一刻钟她们居然还被人包围在这里，而且对方还占了地利。如此别说再突围，怕是一动手就要被人斩杀殆尽。 那些人放开包围圈，放他们几十号人进来了。 明净叹口气，待飞扬的尘土停歇，对方得意洋洋要将她们带走才道：“你们还剩多少人？” 对方有些不解，不过还是答道：“在场还有七八百吧，西北大营的士卒固然不愧百战之余的老兵。三百人对六百人，还拼掉了我们一两百号弟兄。” “你们这剩下的七八百还有去接收城防的四千人，也一个都别想留下。” “就凭凌夫人您收下这百多名残兵？”对方哈哈大笑起来。 明净摇摇头，“不是，是凭本地早已给你们布好的圈套。你家蓝夫人的表姐夫，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太监总管。她是被太后发嫁给云阳王的。我说得还算清楚么？” 孟思彤才是真正的黄雀！ 原本蓝田玉的任务大概就是把这五千人引入包围圈。什么回家省亲，顺道说服守将都是假的。那守将意图投诚本来就是做戏就是要以这个城池为饵，削弱云阳王的兵力。蓝田玉估计是有什么地方露馅了，不能再继续潜伏。不然潜伏下去还能发挥更多功效。干脆就抢在云阳王还没有确切知道前，布下这个圈套吞掉他部分兵马。有五千算五千！ 然后，因为自己一行人路过，蓝田玉的任务临时又增加了捉拿自己等人。她之前出现在军中又故意被自己和肖三看到，就是要让云阳王的人马和西北的人对耗。如此可以大大减轻朝廷人马的损耗。如今才一照面，可不是就对拼掉了四百来人。 第1894章 1904.螳螂（3） 肖三在一旁听着也有些咋舌，来龙去脉这么复杂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就是那蝉！ 对方领头的将领道：“凌夫人，我凭什么相信你？” “信不信随你。反正云阳王只让你请我们母子前去，没说要杀我们吧？” “没有。” “那就好。你怎么称呼？” “小姓杜，单名一个方字。” “好，杜将军是吧。我现在愿意束手就擒。接下来，你就看着事态发展吧。”两害相权取其轻，与其落在蓝田玉、孟思彤手上，她宁可落在云阳王手上。这会儿‘投降’了，回头蓝田玉要想下手，这些人不还能保护自己等人么。他们现在不清楚具体情况，不会贸然投靠朝廷的。先混过眼前这一关再说。 肖三往下，都是任由明净做主的。别说肖三已经弄明白了，就是不明白他也不会对着干。明净在军中的威信是从众人知道她一个人用智用力打退了杜家五个男人，保护了自己就开始逐渐树立的。再有这几年陆续发生的事，将军府的人对她是相当信服的。再说如今也确实没有别的好法子。肖三还给下头几个小头目简单说了一下当前的情况，再由他们通传下去。 赵荨也不必说，就背着女儿跟着她一道，也不多问。这么复杂的事儿，他是看不穿的，那就不如都听师妹的了。 杜方还在想着明净方才的话，蓝夫人真的是太后派到王爷身边的奸细？那四千名去接收城防的弟兄岂不是危险了？他朝明净等人看了看。罢了，立即带着凌夫人母子坐船回去向王爷复命。有这母子俩在手，自己这趟就是有功无过。至于那四千名弟兄，他派人去报个信就算是尽到本分了。他是此行的副将，要便宜行事，带着这千把人立即回返也是可以的。 明净也很赞同他这个安排，带着人很配合的跟着走。杜方还给他们把之前的马车也弄来了，明净和赵荨重新坐了上去。常嬷嬷和几个丫鬟在第二辆上头。 赵荨小声问明净，“咱们这就去云阳王那里了？”那梦梦的身世可千万暴露不得啊。云阳王在京城折损了十几万人，如今更是跟讨逆大军在对峙着。 明净苦笑，“我现在回想起来，追杀咱们的第一拨人里头肯定有朝廷的细作。云阳王是不想对我们母子下狠手的。之前打成那样，肯定是蓝田玉和那些细作趁机在里头使坏。他们趁乱直接朝我射箭，然后咱们还手也狠。这才打得不可收拾如了蓝田玉的愿。所以这会儿，细作肯定是想法子报信了。咱们的行踪根本就被人掌控着。但是没法子，总不能把剩下这一百多号人也全拼掉吧。走一步看一步，也许还有转机。反正也不能更坏了！” 说不定此时朝廷的人马正在对云阳王派来的四千人进行剿灭，那一时半会儿可能腾不出手来追了。 赵荨点点头，“哦。”梦梦这会儿已经缓过来，在赵荨怀里睡着了。 第1895章 1905.黄雀 明净咬咬下唇，“赵大哥，我估着孟思彤肯定不敢告诉人梦梦的身世。顶多这里头也就有人知道小女婴不能动。”她低头看看哲儿，这小子也又吓又累的睡过去了。 “估计怕误伤，直接就说小婴儿绝对不能动。”这俩小只看起来差别不小，但外人不清楚也是可能弄混的。孟思彤为人谨慎，肯定不会想不到。反正她如今抓她们母子回去目的也不是要杀他们，应该就是单纯的当人质了。 赵荨道：“那挺好啊。” “但我怕万一真落到蓝田玉手里了，她阳奉阴违。” 赵荨道：“你们这日子过得，也太惊心动魄了。”所以，孩子还是跟在他身边平平安安的长大最好。不过前提是得回到边城。但是，这孩子的母亲对明净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却要仰赖将军府的庇护平安成长，还真是有些亏心！希望这一趟能够平安回家，也算是她对将军府做了一定的贡献吧。 明净看他一眼，你们？这个们是孟思彤吧。这一趟京城去的，俩本来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居然生了个女儿出来！ 不出明净所料，他们还没走到码头呢，就被本城的守兵给拦住了。 杜方一见到这些人就知道那四千弟兄已经被下毒手了。兴许就是防备不深之下着了道儿。蓝夫人，好个蛇蝎妇人！王爷待她可一向不薄啊。 明净这会儿也在感慨蓝田玉，当年只靠着家世欺凌弱小的人。经过这几年居然成长得这样快！不过，要是她没有成长成这样，估计孟思彤也不会把她往云阳王身边塞。搞不好京城保卫战还有蓝田玉幕后的功劳呢。这成长空间可比林如梅那样纯靠姿色的尤物大多了啊。 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劝降，杜方苦笑道：“我等的父母、妻儿都在老家。在这里降了，他们就难逃一死。而且那么多兄弟都死在你们手里，我们降了成什么了？还不如拼死一战，战死在这里给家里人挣一份抚恤和活路。” 明净听得一阵恻然，就算没有妻儿，总是有父母兄弟的。不过，恻然归恻然，面对杜方要求西北的人也参战的请求她断然拒绝。 “我们落谁手里不是做人质啊，犯得着拿命来拼？我们不添乱，就安分待着。只要你有机会把我们往云阳王那里带，我们就跟着你走。” 杜方无奈，也不可能拿刀逼着他们上。也罢，只要他们不添乱就行。他抽出腰刀，“弟兄们，跟我顶住！只要能退到码头，咱们就能坐船回家了！把凌夫人母子带回去，咱们就是大功一件。” 他安排人带明净等人继续去码头，自己带着人冲杀着迎上追兵。他未必不知道码头可能已经落入敌人之手，但这是唯一的活路，总得拼一把。 肖三道：“这人还算不错，是跟我顶住，不是给我顶住！只可惜，未必能死里求生！”虽然云阳王的人刚才和他们对拼，这边死伤百多名弟兄。但各为其主，这会儿这些人眼瞅着都要死了，他还是不无同情的。 第1896章 1906.挤兑 明净呼出一口气，“云阳王这把可是被蓝田玉涮惨了。”在他本就减员严重的如今，五千人马可有点分量啊。而且，人再少，被人骗来杀掉，这个脸面也丢不起啊！而这一切，估计只是蓝田玉为了在她主子跟前加分。 肖三道：“这蓝田玉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就心狠手辣的。如今是更上一层楼了！蓝家家庙的火没准都是她自己放的。”那之后人就不见了，他还以为已经死在火里了呢。没想到却到了孟思彤跟前受调教。 想起当年那迎面扑来的大狗，明净微微抖了一下。她摇摇头摆脱当年的恐惧。 云阳王麾下的三百人艰难的带着他们这些‘人质’往码头赶，西北大营的士兵只有在威胁到自己人的时候才会出手。可是等他们半个时辰后终于赶到码头，已经有本地的守将带着人马等着了。而杜方等人也一直没有追上来。 其实，在杜方等人和追兵都没有追上来之后，他们心里已经有数了。杜方等人肯定已经战死，而追兵没来则是因为前头本来就有人等着呢。但这是唯一的希望，所以都还不肯放弃。就是到最后，他们都还想着看是不是能抢一条船，然后回家去。 投降没有用，蓝田玉给当地守将下了命令，格杀勿论！ 那些士兵临死前看着她的眼神都是怨毒的。她甚至还想将西北的人一并趁乱杀了。 明净道：“我是先皇钦封的神光郡主、一品诰命。我身边这些士兵都是参加过京城保卫战的幸存者。我们都没有反抗朝廷的人马。你凭什么说杀就要杀啊？” 守将本来就十分的犹豫，听明净这么说了更是还刀入鞘。他本来就不忿蓝田玉这么个女人跳出来指手画脚的。要不是她持有太后的手谕，他才不会理会呢。而且这个女人把五千人马骗来任他们杀戮立功，他心底其实也有些兔死狐悲的复杂。 蓝田玉听他的刀已入鞘，沉着脸道：“你为边关守将之妻，在京城为质期间私自潜逃，形同谋反。” “我怎样自有国法来裁决，轮得到你一言以决？要审判我，不说执掌皇家内惩院的皇族长，至少得是大理寺卿本人吧，还得依法论处。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要以为给云阳王当过几天小妾，就是我家正经长辈了。” 守将听到最后忍不住嘴角弯了下，“蓝夫人，神光郡主说的是正理啊。咱们还是先把人带回去安置，然后赶紧上报等候太后娘娘的命令吧。” 蓝田玉道：“太后授我临机专断之权。” 肖三道：“你倒是把手谕拿出来看看，看太后授予你哪件事的临机专断之权。我家夫人是堂堂郡主，一品诰命，就是太后都不能说杀就杀的。她岂会授予你惩处我家夫人的权利？” 身后的士兵们也纷纷道：“是，少扯虎皮做大旗了。”虽然杀死自己弟兄的是云阳王的人，但那是战场厮杀在所难免。更何况那些人都已经成了刀下亡魂。说起来倒是眼前这个挑起他们厮杀的女人更可恨些。 第1897章 1907.揽权 明净等人被押往守将所在的营地。途中哲儿和梦梦醒了过来呜咽着讨食，肖三便上前请守将暂停一刻钟。守将虽然嫌麻烦，还是允了。被晾在一边的蓝田玉心有不满，之前都是听她指挥的。 身旁的随从道：”夫人，五爷信中说太后吩咐了，绝对不能动孩子。“之前混战的时候她就提醒过了，可夫人不听。说是什么都可以推到混战中误伤上头去。这幸好是没伤着孩子。不然就为了夫人行报私仇，他们都得赔进去。 肖三跟守将套着近乎，“老哥，怎么称呼？” “邓兆澜，五品校尉。” “邓校尉，你押送我们回去这是执行国法，可有的人是想公报私仇。她的做派有多歹毒，我不说你也知道。只要你秉公执法，我家大将军一定感念在心。” 邓兆澜知道肖三当年也是五品武官，西北大营赫赫有名的神射手，对他态度自然比较客气。 “秉公执法是我该做的。如果有出格的事我必定不会坐视。但只怕太后直接授权给那位蓝夫人，那我就没有办法了。” 肖三心道：怕的就是这个！这里离西平府还有几百里，也不知道消息能传过去不。 “邓校尉，之前我们遇到云阳王麾下人马，弟兄们有死伤。我想自己去给他们收敛尸骨火化，可能通融？” 这事儿自有民夫去做，按规矩是就地掩埋。但就连京城保卫战战死的弟兄郭将军都安排烧成骨灰贴上名字带回了西北。这些弟兄都快到家门前了，就让他们回不了家，实在是于心不忍，就也想比照着办理。 邓兆澜也是当兵的，听他这么一说也有几分心软，“行，这件事我做主了。你带人去办吧。” 肖三同明净说了，明净拿了五百两银子给他去操办。肖三接了银子点了一半的人去办这件事。邓兆澜不想节外生枝，派了人跟着他们。 蓝田玉撩起车帘问道：“邓校尉，那些人去做什么？” “去给自己的弟兄收尸。” “要是他们趁机跑了怎么办？这儿离西北可不是太远了。”凌荆山要是带着兵马过来要人怎么办？ “蓝夫人没见到我派了人跟着吗？太后授权你的事已然办完，接下来蓝夫人就不要操心太多了。”之前诱杀云阳王麾下士兵的事，是太后的密令，让他听从蓝田玉安排行事。可没说都要听她的啊。 蓝田玉知道这样下去她根本没办法报仇的。以凌荆山和封明净的身份，如果错过这次机会，要找下次根本不可能了。 “邓校尉，你说错了。捉拿私逃的凌夫人，也是太后交给我的差使。”蓝田玉边说边出示了暗卫府的腰牌，上头有她的编号。 “原来是暗卫大人。”这倒是不假，太后的命令是下到这个女人那里。她现在亮出来的暗卫的身份在地方上必要的时候也是可以见官大一级的。 “为免节外生枝，也不必再滞留此地。你拨出一千人马听我指挥，我这就带着他们回京。放心，你在这两件事上的功劳我绝不会抹杀的。” 第1898章 1908.收尸 “去收尸的那些人，邓校尉叫回来吧。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有什么法子给凌荆山送信。火化什么的也不必了，弄得与众不同，消息不就传出去了。至于这次的事，只提云阳王麾下人马的事就好。到时候节外生枝，你我可都吃罪不起。” 邓校尉十分的不好意思，这样一来自己就成了食言之辈。但暗卫府的人，还能直达天听他实在得罪不起。他向肖三保证，一定会单独给西北的士兵收敛，按照他们身上的木牌私下留名。 西北大营的士兵，每一个身上都有个木牌，刻着名字、籍贯和所属的队列。怕的就是收尸的时候不知道到底是谁，想报信都不能。 “有劳了！”肖三的确是有借机传递消息的意思。毕竟隔得这么近，西平府那么多少能听到些消息。如今也只求那些弟兄能留下名字，以便将来迁葬了。 蓝田玉点了之前就很逢迎她的一个千夫长一同上京，她还暗示到了京城会保举此人加官。如此一来这一路就是她的一言堂了。 安排妥当，两边便分道扬镳了。蓝田玉要连夜赶路进京，千夫长把命令下达给麾下士兵。 士兵们自然是不满的，今天已经经过了连场厮杀，又要奉命入京本来就很郁闷了。谁都不想背井离乡的，升官也升不到小兵头上。现在还得连夜赶路！ 肖三那里立即也闹了起来，“不走了，走不动了。还带着孩子呢，没法走。”他们还有一百六七十人，对上一千人肯定没有胜算。但这些士兵也不想打啊。反正就在半道大家都不动，看你蓝田玉能怎么办！ 士兵们顺势也向千夫长道实在是走不动了。而且都没给家里说一声，就要上京，什么准备都没有云云。 蓝田玉自然是向千夫长施压。千夫长摇头道：“蓝夫人，今晚确实不宜连夜赶路。引起哗变麻烦就大了。” “你的士兵，你居然指挥不动？” “蓝夫人，士兵也是人。为将者也不能为所欲为的。要不，咱们先埋锅造饭，把晚饭吃了再说？” 西北的士兵自带了米粮，自行做饭，如此吃着也安心些。不然，要是蓝田玉从中使坏放倒了他们再对夫人和三少爷下手可就坏了。 千夫长也是安排人去接收了邓校尉回去派人筹集的粮草，让伙房的人开始做饭。 与此同时，邓校尉也是说到做到，派人去将西北的士兵单独收敛。派去的士兵一边干活一边道：“你说人家西北大营的兵倒是好命啊，死了还有人管埋。咱们这些人以后死在哪里都不知道呢。” “好好干活吧，人家凌夫人可是给了五百两辛苦费给大家的。上头拿了大头，回头咱们弟兄一人还能分上几两。反正咱们也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给人收个尸怕啥？顶一两个月的军饷了。仔细些，别把木牌弄混了。” 旁边林子里的人听到这些人的说话对视一眼，然后出来两个人把落在最后的人捂住嘴拉进了林子。 第1899章 1909.赶到（1） 虽然方才说不怕，但突然被拖进林子这士兵还是吓了一跳，“西北的弟兄，我们是奉命来给你们收尸的。冤有头、债有主，你们不要抓我啊！” “我们是人不是鬼。把这里发生的事交代清楚，快说！”如果肖三在这里，一定会惊喜的认出说话的人是凌骁，而他后面站在暗处的自然就是凌荆山了。 凌荆山收到明净的信，知道她的计划后放心不下，没知会人旁人悄悄带了两百名好手，昼伏夜出潜入附近州府接她和儿子来了。今天傍晚赶到这里，就发现了还没收拾的战场。关键里头居然还有西北大营装束的尸首。手下的人一一查看了，有人认出其中的同乡，说是上京的弟兄。 然后，收尸的就来了！ 这个士兵把下午发生的事儿说了，凌骁就让人放他离开了。毕竟动手的不是他们，人家是来帮忙收尸的。 士兵忙跌跌撞撞的就跑了，半道正好遇上他那一队人回来了几个找他。 “你小子上哪去了？这收尸呢，你半道不见了多吓人知道不？” 那士兵也不敢声张，这件事上头交代了要保密的，可他扛不住压力都说了。只能想法子遮掩，赶紧找了借口说撒尿去了。结果一转背不见活人了，他也正害怕呢。 凌荆山带着人马往京城的方向追去。二百人是分散走的，不然没法子隐蔽。这会儿都聚拢来了。 蓝田玉带着人吃过晚饭，正打算恩威并施驱赶人上路呢。她打算给什长以上都发一笔特殊军饷。如此也不过百多人，负担得起。先给一部分，那些人拿到甜头自然会压服下头的人听话。 就在大家拖拖拉拉站起来预备上路的时候。四周忽然出现阵阵马蹄声，声势仿佛有千军万马一般。千夫长一惊，听动静这是被包围了。 明净抱着哲儿看向前方被簇拥的一人一马，然后惊喜的道：“哲儿，是你爹接我们来了！” 肖三等人高兴的喊道：“大将军来了——” 凌荆山朝他们的方向看了看，运气发声，“凌某来接妻儿，无意与康城的弟兄为敌。只要你们让开道路，我保证对你们毫发不伤！” 这边军心一下子就乱了，居然是西北战神、杀神亲至！这肯定是打不过的了。再说了，干嘛要为了不相干的事去拼死啊？这么大的大人物，说了毫发不伤，肯定就只能当毫发不伤。许多人不待上峰发话，已经纷纷挪动脚步让步。 蓝田玉大惊，这种情况她只有抓住人质才能有活路。可是有肖三等人护着，又怎么可能容她们几十号人得逞？在那一千士兵纷纷给凌荆山单人独骑让路的当口，已经将蓝田玉等人拿下。 凌荆山很快到了跟前，弯下腰把明净母子一起抱上了马背，微笑道：“我来接你回家了——” 身后众人纷纷跟上，都是满脸喜色。滞留京城一年多，之前那么辛苦差点就要重新被抓回去，如今总算是可以跟着大将军和夫人回家了。 第1900章 1910.赶到（2） 哲儿在明净怀里仰头打量他爹。凌荆山低头和他对视，瞧着和自己相似的眉眼笑道：“这小子快十个月了吧？” “嗯。你就不能早点来啊？让我们母子一路惊惶，担惊受怕的。”明净想起一路的辛苦，小声抱怨。 康城的一千守军看凌荆山言笑晏晏、镇定自如地和妻子说话，想起他和杀神称号不符的一些传闻。据说这位大将军会亲自抱着儿子上街呢，但上了战场依然不会手软。 凌荆山想起在林中见到的弟兄的尸体，黯然道：“是我来晚了。” 明净抱怨过后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么？”她虽然跟人说没有来接应的人，但心头未尝不是一直在期盼着。 “纳湛恢复过来，意图报复，边关告急。他亲自率军从楚宇扬那两府之地意图突破。那边差点掉了链子。回去再说，咱们赶紧走！”他潜入此地的消息这会儿肯定暴露了，要是被人瓮中捉鳖这可是一世英名都付之东流了。而且，才脱困的妻儿也得再度落人手。 但两百人真的是能带的上限了，再多肯定会露了痕迹。方才他都是让士兵在马尾后绑了树枝，装作有很多人人马的样子。诈得那一千人不敢反抗，乖乖让路。不然，三百多人里应外合固然能打败这一千人把妻儿救出来，但肯定耽搁时间。拖到本地守军大批人马赶到，就是被人包了饺子。 明净把哲儿绑在胸口，坐在凌荆山身前。小家户这几天也被绑惯了，只是老是仰头看他爹。明净怕风沙重，自己戴了帷帽，还把他一起遮住了。 小家伙就老伸手掀开开，然后方便看他爹。明净索性把他的两只小胖爪子一并塞进绑带里绑了，让他抬不起来。 后面有人来报，“大将军，追兵来了——”看来是有人反应过来了。 凌荆山‘嗯’一声，“全军加速。”又低头看看哲儿，“他吃得消吗？” “之前也逃过，大概没问题。我比较担心梦梦。” 凌荆山挑眉，“赵荨闺女？” “嗯，要是出了状况，那可是结了死仇了。” “他们没事，我让人领着他们走了另一条路，应该没人追他们。这小子吃得消就行。” 马提速的时候，明净紧了紧抱着哲儿的手，把他整个的背都抱住。小家伙也很有经验的把她的衣襟抓紧，侧着小身子头埋在她胸口。 邓兆澜赶到后从地上的痕迹判断出凌荆山带的人不多，顶多两三百人，只是自己手下被他的威名吓破了胆，不敢进行确认，就乖乖的给让了路。 如今算是凌夫人在他手上得而复失，罪过不轻。而且如果能追上凌荆山并且拿下，那他的名声一下子就踩着凌荆山会有一个飞跃。所以，他追得也十分卖力。 凌荆山低语了一句，“好多年没被人追得这么逃窜过了。”要不是马背上还有妻儿，他还真想调转马头迎上去。人数是他的十倍又怎样，他也不是没有打过以少胜多的仗。只要把对方的胆吓破，再多人也只能是溃兵。可马背上有这娘俩，就不好这么冒险了。 第1901章 1911.赶到（3） 凌骁领着来接应的两百人在后且战且退，给他们争取时间。沿途是事先布下的好几道陷阱。邓兆澜聪明的话就会知难而退。 只是如此一来凌荆山偷出西北的事就会传开，接下来的路就只有去钻丛山峻岭绕远路，不能再从别人的地盘悄悄‘路过’了。就是这样，也怕有人打他的埋伏。他临出西北的时候已经让人成兵关卡，真要有人敢乘人之危，他就敢悍然开战。看看谁敢来捡整个便宜？ 如今都是各自为政，弄死了他是会大大削弱西北。但真正能得好处的，还是只有临近的州府。其他人有便宜可占会出兵，但如果没有大便宜，却要付出高昂的代价就会掂量掂量了。如今兵马都是自己的，死一些就少一些。朝廷可不会再给补充。朝廷巴不得他们这些手握重兵的武将互相厮杀呢。 所以只要避开接壤的州府人马就好！ 既然他来了，明净就整个人放松了，什么都不管了。这一路为了避开各地势力，她真是殚精竭虑。凌荆山会亲自冒险前来，也就是为了她能提前几日放松。不然一直紧绷，那根弦真的是很容易绷断。 “他反正被绑着不会掉下去，你要是困了就靠在我身上睡。我们得连夜赶路了。” 明净点点头，“蓝田玉呢？” “捆在马背上在。” “回头把她送给云阳王。” “于我心有戚戚！”摆脱了邓兆澜的追缉，凌荆山就缓了下来。他一路小心控马，臂弯间护着明净和哲儿。依然很危险，但明净在他臂弯里就仿佛已经回到家家般的安心，放松下来竟然当然在这一颠一颠的马背上睡了过去。哲儿咿咿呀呀喊了她几声，她也没听到，末了也趴在她身上睡了。 肖三紧随在侧，见状道：“这一路夫人着实是辛苦了。” 凌荆山看情况不是太紧急，还抽空和他聊上两句，“我知道，不然这种环境怎么能一下子就睡过去了。肖三，你两个儿子养得都挺好的。一一和无衣每天都要去看看。还没起名儿，等着你呢。平常就被叫做小肖肖和小傅傅。” “像、像我么？”肖三忍不住地激动。 “你儿子不像你像谁啊？” “可能像昭佩多一些啊，像她更好看。” 也有再遇到紧急情况的时候，但明净整个人都放松了。大部分时候她都在睡，抱着哲儿就跟抱着个大玩偶一样。哲儿也一样，一路和娘相亲相爱的抱着，醒着的时候就仰头看他爹。 弄得明净都忍不住抱着他的头道：“你看娘看厌了不成？” 凌荆山道：“是没有新鲜感了！看我还很新鲜嘛。” 明净道：“没有新鲜感了，说他还是说你啊？” 凌荆山笑，“我都一年半没见到我的小姑娘了，正稀罕得紧呢。” 本该一天多的路程，这么一绕来绕去就绕了四天才终于进到西平府。进了自家陈兵的范围，明净很明显感到凌荆山舒了一口气。之前五天，这娘俩一天睡到晚的，他每天就是休息的时候能打一两个时辰的盹。 第1902章 1912.到家（1） 在众人的拜迎声中，明净优雅地挥手，口中却道：“我要坐马车，这腿都快不是我的了。” 上了马车她就整个人在车厢里趴平了，还记得给凌荆山留了半边位置。他的腿估计也快不听使唤了。 哲儿本来躺着，看她这样也换成趴的，兴奋地啊啊的，手脚乱动。 明净摸摸他的嫩脸蛋，“你也知道咱们平安了，在高兴呢？” 凌荆山交代了一番也上了马车，坐下伸手把明净翻过来，“别压着了！” 明净瞪他一眼，“到了驿站，我要美美的泡个澡。” 凌荆山把哲儿抱到怀里坐着，“不等到了西平府再说？”西平府府城还有三十里，驿站倒是只有几里路了。 “等不及了！对了，我想了想，蓝田玉还是让云阳王派人来接好了。不然就跟他收快递......运送费！隔得挺远呢。” “就不能当是孝敬你叔姥爷的？” “不能，我也没得过他什么好处。他还想趁火打劫抓我们母子当人质呢。哎，你说怎么一个个都那么喜欢当我叔姥姥啊？”孟思彤、乌雅，还有个蓝田玉。 凌荆山道：“你当谁真的自个乐意啊？孟思彤是被逼的，乌雅一开始还不是为了部族，蓝田玉更是为了报仇。真要随心所欲，肯定是找年轻体力好，样子又生得俊俏的郎君啊。” 明净笑，“就好像你这种是吧？” 哲儿虽然被他爹抱着，但完全不受关注，忍不住怒刷存在感，‘啊——啊——’地大声叫了起来，然后挣脱了他爹没什么诚意的怀抱，朝他娘爬过去挤到明净怀里躺着。 凌荆山心道：老子就是嫌你碍事儿才把你抱过来的！ “乳母呢？” 明净反手指指自己的鼻子，“一开始就是我喂的。后来要进宫哭孝，玉姐才找了一只刚生产的母羊回来。” 想想她连乳母都不敢在京城现找的处境，凌荆山摸摸她的头，“辛苦你了。我都做好这小子保不住的心理准备了。你们能母子平安的归来，实在是意外之喜。” 明净抱着哲儿笑，“这要是生在边城，我估计也嫌弃又是个儿子。不过来得这么艰难，一下子就金贵起来了。” 在驿站美美的泡过澡，睡了一觉然后吃到了回家第一顿西北特色的饭菜，一家人这才慢慢悠悠的往府城走。天色还早，走到府城自家的院子里歇息都来得及。 没想到一下马车，被老涂和康杰带着人迎进去就看到了西平王和乌雅坐在自家客厅里。 明净很欣喜的抱着还在睡的哲儿迎上去，“呜呜，叔姥爷，我差点都见不着您了。” 西平王脸色变了变，然后道：“你大儿子已经哭过我一场了。” 明净愣住，“怎么回事啊？” 凌荆山闷笑两声，“娘太高兴了，没说清楚，就告诉一一太叔姥爷归西了。然后他就以为......”说着看向西平王。 明净也是想笑又不敢笑，赶紧传开话题，“叔姥爷，那个僧王的性子给你您好像哦！用康王府那位叔姥爷的话讲，简直如出一辙。” 第1903章 1913.回家（2） 西平王撇撇嘴，探头看了一眼，“康王世子肯定没什么好话给我。孩子睡着了是吧，赶紧去放下来吧。” 乌雅跟着明净一道往寝室去，看着胖嘟嘟的哲儿道：“你还真是块好地啊！” 明净心道：也得耕耘的人厉害才成。孟思彤连落三胎，除了身子被废后搞坏，估计先帝年岁太大了也有关系。换了赵大哥不是很快就蓝田种玉了么。可她肯定不能建议乌雅换个人试试啊，只能含混过去。 第二天一早郭帅也来了，说是出来走走看看散散心，青山绿水看久了也单调。明净去把梦梦也抱了过来给他看。赵荨比他们还早到两天，就住在这里等着他们。他一路倒真是挺清净的，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他们两口子去了。 郭帅纳闷的抱着梦梦，“怎么还有一个，路上捡的？” “不是，算是我偷出来的吧。您瞅瞅像谁？我亏苦了她，才能走到康城，被凌大哥接到。” 郭帅看了半晌，因为明净这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他往最不可能又最可能的的方向去去猜。居然真被他猜中了！ 凌荆山道：“嘿，神了，我觉得长得其实不太像啊。这瘦精精的都看不出来嘛。” “我早说过让你找一个人送去，有了个方向再看其实还是像的。” 这会儿郭帅其实还没太震惊，孟思彤干出这种给先帝戴绿帽子的事，以她的性情太正常了。直到赵荨来接闺女回去吃‘饭’，他才差点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憋着等赵荨有些不好意思的跟他见礼、告退才道：“不是吧，他？”倒不是说配不配得上，而是这两个人实在是八竿子打不着啊！就连明净都没想到这个cp，更不要说郭帅了。之前凌荆山提过孟思彤给孙琮买了恢复男人威风的药，他还以为是那厮呢。 “我当初比您还震惊。我是真的气得在灵堂上哭出来了！”现在想想都有点好笑。 郭帅忽然很感兴趣地摸着下巴道：“给你爹知道了的话，搞不好会拿戒尺抽你师兄一顿啊。” 明净点点头，“很有可能啊！” 等到刻意低调的回到边城，明净第一个就见到了她做梦都在视频的一一。她快步过去，蹲下冲儿子激动地喊道：“一一” “呃，他是......”凌荆山抱着哲儿跟上来。 一一抬头看看他又看看明净，先喊了声‘爹’，然后又冲明净嘟囔道：“漂亮、姐姐”。再然后就转身跑进去了!一路喊着‘哥哥——哥哥——’ 明净楞了一下也反应过来了，这不是一一，这是无衣！她走的时候一一这么大，回来无衣也该这么大了。她泪水一下子就出来了，儿子不认得她，喊她姐姐！ 凌荆山宽慰道：“说明你年轻啊！你走到时候他还不到半岁，认不出你也是寻常事嘛。”他的画像算是白画了！ 一一很快被喊出来了，无衣拉着他的手把他往外拖。哥俩就在离二门不远的地方玩耍来着。 无衣拉着一一出来，把明净指给他看，“喏。” 第1904章 1914.回家（3） 明净看无衣先前的样子也不像是认出了自己，所以他现在是要干嘛？ 一一抬头看了看明净，然后又看向他爹，然后猛地又转过头来看明净。看了一阵，迟疑地道：“娘？“ 明净都哽咽出声了，“一一，娘回来了！” 一一又看了明净几眼，这才有些生疏的喊道：“娘——”然后拉拉弟弟，“五一，这是娘，娘回来了。”臭小子跑进来告诉他，爹带了个漂亮姐姐回来。急得他匆匆忙忙的就冲了出来，原来是娘回来了！ “娘？”无衣跟着重复。 一一两手张开，一把抱着两个儿子，哭出声来。 哲儿听到了在他爹怀里也跟着哭，看娘抱着别人，小身子还朝她扑。见娘始终背对着他，委屈了，哭得更加大声。 一一慢慢抬起手回抱明净然后也哭了起来，“娘，你总算回来了——” 无衣满了一步，也跟着抬手抱住，“娘，呜呜，漂亮娘——” 明净的哭声都被无衣弄得止住了，“你小子哭着都不忘拍马屁啊？” 凌荆山看她们四母子哭成一串，看一一两眼，“你在乌尔登那里学的那套，教给你弟了？” 一一抹着眼泪嘟囔道：“我又不知道娘要回来，爹你都不说一声。” “说了你外公就会盯着不让爹去了。”他已经被西平王和郭帅分别说了一顿了。好在这两位还算豁达，说了几句就过了。到了岳父那里，怕是会被‘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之类的话翻来覆去的说道。要不，到时候就直接把赵荨推出去挡灾？他的问题可比自己严重多了。 对了，赵荨呢？往后看看没人。这小子八成是不敢抱着闺女来见先生，直接跑回家去了。怂货！都敢搞大太后的肚子了，却不敢来面对他视如亲父的先生。 “来人，去把赵家人还有其他亲近的人家都请来。夫人和三少爷回来了，今晚摆团圆宴席。” 哲儿被放到了摇摇车里，他不肯坐着要站起来去拉明净衣袖讨抱。 常嬷嬷赶紧两手扶着他，可别一头栽出去了。 一一朝摇摇车看过去，高兴的喊道：“六一”。 五一也跟着喊。 明净汗了一下，这是什么小名啊？ 这外头挺大动静的，封璟和景飒就从里头出来看看怎么回事。见到明净一下就愣住了，“明、明净？” 明净松开两个儿子站起来，“爹、娘，我回来了。” 封璟激动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景飒过来拉着明净上上下下的看，然后过去抱起哲儿，“哲儿，我是你外婆啊。” 哲儿看到她和娘长得很像，疑惑的盯着她看，还伸手摸她的脸。 外头响起一阵脚步声，“姐——”明皓冲过来伸手就要去抱明净。 凌荆山轻咳两声。小舅子都十六了，不是小孩子了。 明皓不满的看他一眼，然后抓住他姐的手，“姐，你终于回来了。都五百多天了！” 封璟努力平复激动，“好了，都进去，都堵在门口像什么话。回头等清辉她们再冲过来，就真的把路都挡了。“说罢当先负手往里走。 第1905章 1915.温存 景飒抱着哲儿道：“对，先进去坐下再说。” 凌荆山抱起无衣，明净和明皓牵着一一也随后进去。 一一笑道：“舅舅，一家老小，还是你最丑！”六一生得也很少好看呢。 明皓呼出一口气道：“舅舅今天高兴，不跟你计较。” 一一心道：有外公外婆，现在还有我娘，你能跟我怎么计较？ 明净噗嗤一声笑出来，“我觉得你还是保持记录最好。总不能以后找个长得还不如你的媳妇吧。” 进去略说了几句，哲儿张口打了个哈欠，咿呀闹着要明净抱。明净便接过来哄着他睡觉。 一一和无衣都在旁边看着，明净这会儿算是回过神来了。这俩小子方才是想把‘漂亮姐姐’挡在而门外不给进呢！结果她只顾着激动，完全没反应过来。 等把哲儿哄睡了，放到就近的榻上安置。明净笑着搂过两个大些的儿子问他们，“你们挡过几回漂亮姐姐啊？” 正回答封璟最新军情的凌荆山看过来，这俩臭小子可不能乱说啊！ 还好，一一没打算坑爹，老实地道：“今天是头回。五一说的时候，我还以为终于......” 凌荆山没好气打断他的话，“终于有你发挥的余地了是吧？好了，弟弟都午睡了，你们也赶紧去睡吧，不要打乱生活习惯。都是做哥哥的人了，要起表率作用。” 俩儿子显然都很享受被母亲搂着的滋味，不是很想去睡。 明净道：“娘也哄你们睡好不好？” 无衣点头，“好！”他也想被娘抱在怀里踱步轻哄。 明净一手一个，用了点劲儿把俩儿子一起抱了起来，抱进旁边一一的房间。 封璟有些纳闷的问凌荆山，“你这知道的也不比我多啊。你不是刚从战场回来？”想起来了，好像这两人是一起进门的。 景飒起身，顺手拉他一把，“他们车马劳顿，有什么话回头再说。”太没眼力劲儿了，没见女婿把儿子都打发下去了么。 凌荆山起身道：“今晚的团圆宴，还要再麻烦娘一次。” 景飒点头，“你们放心休息，养足精神晚上待客就是了。”说着把男人和儿子一起拉了出去。 凌荆山起身往一一房间去，看明净拍哄两个幼儿入睡。 一一道：“娘，要听歌。” 无衣赶紧道：“不听。” “娘比哥哥唱得好听。”一一道。 明净笑，无衣显然是被一一的《催眠曲》荼毒过耳朵。 “好，娘唱给你们听。阿娘阿娘月光光，阿儿阿儿在梦乡。东照流水西照河，莫惊梦中小儿郎......”明净一边拍着两个儿子一边声音轻柔的唱着。 凌荆山耐着性子等俩小子都闭上眼，兴致勃勃道：“走走走，我们也午睡去！”马背上不用说了。之前在府城，两人身体都还没有恢复过来。然后又是赶回边城，毕竟边关还有战事。就不去大营，最好还是在边城守着。所以这两人都是单纯的睡觉，休养生息。这回到家里了，他还真有几分按捺不住了。 明净被凌荆山一开始略有几分生疏的动作取悦了，满心欢喜的投入进去。 第1906章 1916.出卖 第一回合结束，凌荆山抱着她道：“可想死我了！” “说得好像只有你一个人遭罪似的。”明净眉目含情地道。 凌荆山闷笑两声，“那再来一次？” “晚间要待客呢。谁让你一回来就急急忙忙要办宴席。”身为女主人，她还有得忙活呢。而且这么久不在家，她也得适应啊。 “娘已经答应今晚再帮你张罗一次了。你今天什么都不用管，到了时候梳妆打扮好露面就够了。方才快了点，意犹未尽！” “我困了，要睡了。” “再一次就好，酣畅淋漓的活动一番更好入睡。”凌荆山笑着重又覆了上去...... 晚间梦梦是被念初抱着进来的。本来赵家人也是一大家子团聚，凌荆山让人去叫他们就还是过来了。赵大嫂自然是很呕的。赵大娘也说要请封先生教训一下儿子，给儿媳妇出气。她是一贯遵从三从四德，夫死从子的。所以有事都是来麻烦封璟打骂，这么多年下来大家都习惯了。 彼时，凌荆山的确是在小书房单独挨听念叨。不可能因为去救的是他闺女，封璟就轻拿轻放了。这么跑去万一出了事怎么办？不说西北的割据大业如何，就是对西北七府的老百姓也是极不负责任啊。更何况，边关还在告急呢。这都不能说是他去把人接回来的，只能推到凌骁身上。 封璟不但自己训，还派人去把出外巡视学宫的凌浩宇也请了回来。一个是岳父兼先生，一个是凌家他唯一信服的堂叔。凌荆山除了坐着听，然后表示下不为例还能怎样？可这两人就跟接力一样的，车轱辘话翻来覆去的说，一定要他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所以这会儿听说赵荨到了，他立马道：“爹，赵师兄来了。” 封璟正在喝茶水补充消耗，闻言道：“他来就来了，还特地去迎接不成？” “这次明净给您带了个小外孙回来。赵师兄也没落下，给您添了个徒孙女。明净都是多亏这个小女婴才能从京城一路还算平顺的走到康城。” 听到前头封璟下意识的摇头不信。凌荆山这一年半独守空房他有些震惊。但要说赵荨耐不住孤枕独眠跟外头野女人生了孩子，他真觉得不可能是真的。再听后半句，怎么，那野女人还很有来头？ 凌浩宇直接问道：“那小女婴的生母是什么人？”如果对西北的事业有帮助，他可要劝赵家人把人接纳了。 凌荆山道：“当今太后。这事儿就咱们几个知道就行了。”这两人都是他这个正在成型的集团里至关重要的人物，告诉他们无妨。 凌浩宇直接僵住了，两眼发直。 封璟嘴里的茶直接喷了！他那个正直得近迂腐的徒弟（景飒画外音：你好意思说别人？）和太后娘娘？他搁下茶盏几步过去拉开小书房的门，“赵荨，你过来——” 赵荨只好答应着往小书房去。 明净低头一笑，凌大哥你太要不得了，卖人卖得这么快！不过赵大哥这一顿教训早晚都是逃不掉的。 第1907章 1917.团圆（1） 赵家是最先被通知过来的，赵家二宝还是直接从学堂过来的。两人看到长姐抱着的小女婴，得知是自家妹妹都是一脸的懵。 傅娘子和肖三也推着摇摇车过来了，肖三把摇摇车推过去和哲儿的并排着。明净让念初把妹妹放到哲儿的车里。哲儿凑过来盯着梦梦看，认了出来便咧嘴笑，大方的分享了自己的摇摇车。（其实是一一用了无衣再用过的现在归他了） 明皓小声跟他娘道：“爹的脸色怎么铁青铁青的？” 景飒也有点纳闷。是啊，自从出仕这人的养气功夫也是越来越好了。这怎么完全压不住愤怒的样子？就是赵荨在外头生了孩子也不至于吧。 早一步回来的葛老闷笑两声，其实这一次赵大夫是居功至伟啊。胡老也欢快地笑了两声，狗皇帝活该戴绿帽子！沈老倒是摇摇头，太后的动作未免也太快了一点！感觉这会儿戏台子上的戏都不如这出热闹啊。 “他们在笑什么啊？”楚老太太正拉着明净说话，忍不住问道。 “笑凌大哥不想自己被念叨，就把赵大哥拉去分担。” 楚老太太忍不住摇摇头，然后道：“你和孩子没事就好。我这一年多都吃不好、睡不香的。“ “嗯，我们命硬着呢。您老人家可要好好保重，等着无衣让您抱曾孙。” 马氏和于氏一起过去逗弄摇摇车的哲儿。她们都给了见面礼，连梦梦都没有落下。赵大夫进京和明净患难与共，情分自然不一样。别看封先生这会儿把人叫去训斥，回头这孩子该有的都不会少。 明玉、耿发等人也都被从外地叫来了。恰好在边城的大郎带着儿子和他们在说话。进了西北地界明净就从容了，自然不会忘了招呼他们也来。 说话间，夏家的人过来了。凌冰清一家三口，外加她公婆。他们过来就得给在场好些人请安。待他们给景飒请过安，明净笑道：“今儿家宴，就都免了。青青过来，让舅母看看。” 夏青走了过来，按照礼仪给明净请安。明净仔细看了看，小姑娘已经去掉了母亲信中提到的初时的怯弱，有些立起来了。她也给了见面礼，然后把凌冰清也叫到身边来坐下说话。 过了一阵，明净把明皓打发到小书法叫人，就要开席了。那边也就出来，只是封璟的脸色依然不好看，这件事给他的冲击太大了。赵荨蔫头耷脑的跟在他身后。明皓有些纳闷，如果事情发生在姐夫身上，他也会同仇敌忾。可发生在赵大哥身上，赵大嫂自己怕是都没这么介意，他也就觉得没那么严重了。倒是没想到爹反应这么大！ 再看看姐夫一脸淡定，明皓总觉得他在幸灾乐祸啊。不过，这一年半姐夫的表现是出人意料的好啊。 明净打发人去门房问怎么舅老爷（萧从嘉）还没有到。门房进来回禀，说舅老爷和舅夫人已经到了。只是舅夫人身子笨重走得慢而已。这会儿已经上了轿子，马上就到。叶氏这是近产期了，大腹便便的。 第1908章 1918.团圆（2） 景飒笑道：“你舅母啊，孩子心性，我就知道她是跑来凑热闹的。是翠姑让她没事多走走。她肯定看时间还早，就在将军府散了会儿步。” 明净看向正跟明晴说话的翠姑，“这听着她都成产科的行家里手了啊？” 景飒笑，“将官宿舍那边几十百来个孕妇给她练手，又有郑太医处处提点，她这一年可不是成了术业有专攻的能人了。别说，就连念初都愈发能干了呢。” 明净看看正照看着梦梦的念初。不是说她这么快就接受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妹，但总不能丢着不管吧。 “唉，可惜小七在打仗，今儿就缺他了。” 众人看看有了些少女气象的念初，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刚走过来的赵荨一头雾水，疑惑的看向明净。 明净小声道：“等你把这关过了，我和凌大哥登门拜访。“ 说到凌荆山，赵荨侧头看了一眼，很有几分不满。凌荆山却是浑不在意的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赵师兄，咱们回头再说。这一回，我是服了你了。” 赵荨眼中一闪，看向长女窈窕的身姿，“你们......” 凌荆山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我们家小七啊，这一仗要是胜了，差不多该升副千夫长了。这孩子也算是你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品行那些也都清楚。” 赵荨道：“什么就看着长大了？明净、明皓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小七我初见之时就已经十四岁，大小伙子了。”那会儿他闺女还是个孩子呢。 “这不都快七年了，肯定也看清楚了嘛。得，舅舅来了，咱们回头再说。”凌荆山说着放开赵荨，和明净一起上前去迎萧从嘉夫妻。葛老、胡老、赵老等人也跟着迎了上去。 明净直接让芳姑收拾收拾，散席就跟着叶氏回去。芳姑麻利的应下，满脸堆笑。 萧从嘉对明净道：“你舅母心头不踏实，你得闲就过来陪她说说话。”一副‘你生得多，你经验丰富’的样子。 明净哭笑不得的道：“我除了生无衣，另外两个都忒不顺。搞得无衣是怎么生下来，我记忆都有些淡了。还是别跟我取经了。” 凌荆山道：“其实舅舅该来跟我取经才是真的，当爹也是技术活。” 萧从嘉不客气道：“无衣那阵我是不记得了。但一一跟哲儿出生你都没在家吧。” 葛老笑道：“说起来，这也快到预产期了。备选的名字准备好没有？” 萧从嘉拱手道：“正要请几位老人家帮着斟酌。” 景飒道：“西平王叔那里得问问。叔父这回都没跟着来凑热闹，怕是回头孩子出世才会来。从嘉你写信去问问。” “知道了。” 景飒拉着妙语入席，“您这里有想到什么好名儿没有？” 妙语摆摆手，“叫他们男人操心去吧，我等着抱孩子就好。” 众人说笑着纷纷落座，举杯祝贺明净和哲儿平安归来。哲儿坐在婴儿座椅里，挨着两个哥哥由常嬷嬷照顾着吃喝，高兴得很。小孩子最喜欢热闹了。 第1909章 1919.愧疚 明皓也被安排在这一桌，看看左手边的正则、赵家二宝、康辉、康耀、葛晟（小哥哥），又看看右手边乔姐儿、夏青、彤辉、清辉等人，然后就是一一哥仨。他不满地道：“我为什么在这桌啊？” 明净转过头来，“你一没成亲、没定亲的，你还想坐哪桌啊？娘，如今我也回来了，你们不用再担心。您赶紧替他相看起来吧。” 景飒笑着点头，是得着手了。不过得问问他姐夫有什么安排没有。 从嘉一门心思避嫌，只挑了没有野心、老实本分的叶家。就这样，前些日子楚宇扬回来贬妻为妾，又将岳父、叔岳父、小舅子、堂小舅子等人分别去职甚至下狱，他还拿来训诫叶氏呢。把叶氏委屈的来找自己诉苦。至于明皓倒是不用再避嫌了，他的身份没准还能帮他姐夫拉拢个有分量的盟友呢。当然，联姻对象首先得他自己中意才行。 女眷这边散席的时候，明净起身送了送赵家人。跟赵大嫂道：“嫂子，对不住啊。要不是因为我的事儿，赵大哥也不会进京。” 赵大嫂知道赵荨被封先生狠狠教训过了，再说梦梦的母亲不是已经难产死了么。就这么一个小女婴，她膈应一阵也还是容得下。 “这哪能怪你啊？你当时自己还怀着孩子，又要防人暗算，日子过得也兵荒马乱的。要怪就该怪太后！” 赵荨无意久留，这会儿男宾席还在喝酒，他也一同告辞了。听了这话明净和他脚下都是一滞，难道这么多年赵大嫂（他媳妇）都是扮猪吃老虎？居然、居然一下子就看出了梦梦的生母真实身份。不可能啊，她又没见过‘孟参将’。对了，她见过孟摇光没有？ 这俩师兄妹还在那回想呢，赵大嫂继续道：“要不是她非得要相公进宫去，也不会发生这种事。”赵荨之前一年多基本都在宫里或者军营，他只能说梦梦生母是宫女才说得过去啊。是宫女就肯定是进宫才会发生事儿嘛。 明净和赵荨对视一眼，原来是说这个！ “我想啊，回头等她再大些，就记到我名下吧。也不必拘泥什么嫡出、庶出的。以后大家也都淡化这件事，让她就以为自个是我生的好了。省得她小小年纪就弄得心思挺重的。”赵大嫂说着又对念初三姐弟道：“你们都记住了？” “嗯。”赵二宝的声音最是不甘愿。 赵荨又是感激又是愧疚的看他媳妇一眼。 把人送走，明净才回来卸妆，拆掉繁复的发髻。期间三个儿子坐成一排在床上看着，一一的手撑在哲儿腰上帮他受力。哲儿还有些弄不清楚这俩小哥哥是谁，不过大家长得很像他倒是发觉了，自然而然有些亲近。 “你们不困么？” 一一挠挠头有些疑惑地道：“下午不小心睡多了。”平常都会被叫起来的，今天没有。 “那就在这儿一起玩会儿吧。”明净有些赧然，肯定是因为都知道他们在‘午睡’，怕这三个小魔星来打扰想拦拦不住，所以索性让他们睡了个饱。 第1910章 1920.兄弟 哲儿第一个坐不住，绕着两个哥哥在床上爬来派去。这床足够大，他爬得很欢实。然后无衣也跟着动了起来，他不用走的，索性也用爬，跟弟弟玩儿了起来。在后头挠弟弟的脚底板，哲儿就拼命往前爬想摆脱。末了，一一自个儿也坐不住了，三兄弟在床上闹成了一团。还把薄薄的云被也抖散，爬到里头躲猫猫。 一一贴近云被嗅了嗅道：“太阳的味道。” 明净摸摸鼻子，午睡起来，床上用品都被小敏换过了一整套。这是下午刚晒过的。她这会儿已经披散了头发，只穿着寝衣。也不拦阻，只吩咐丫鬟们抱了好些个长条软枕出来堆在脚踏和地毯上，这样万一哪一个摔了下来，也不会摔疼了。 凌荆山带着微醺的醉意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这副热闹景象看向明净，“怎么这会儿了还在这里玩？”都过孩子们就寝的点了。 明净道：“他们下午睡多了走了困。今天咱们刚回来，就让他们由着性子玩闹好了。就今天一天！” 凌荆山心道：还好下午已经吃饱了。本来还打算加个餐的，现在也只好作罢了。 大床上无衣坐那抱着哲儿摇晃，哲儿使劲的挣扎。一一躺在旁边，手枕在头下。 明净赶紧上前道：“这个不能玩，这个不能玩。一一你看，都是跟你学的。”无衣小时候也被一一这么抱着摇过，他这是有样学样呢。 一一嘿嘿的笑，“五一，轻轻、轻轻的抱六一，不要摇。” 无衣这才松了手，哲儿得了自由赶紧朝床边的明净爬过来。 明净把他抱起来摸摸背心，都出汗了。 “一一，你怎么叫三弟六一啊？” 无衣则拉着他爹的手踩着他的肚子往他身上爬，凌荆山拍拍他的小屁屁，“你小子，知不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 无衣当然不知道啊，他就知道以前都是哥哥玩儿他，如今他也有弟弟可以玩儿了。他可高兴了！ 一一指着无衣道：“我是一一，二弟是五一，三弟自然是六一了。以后还会有七一、八一、九一......” 明净看看被他们闹得乱糟糟的床。我现在就觉得有些多了，还七一、八一、九一呢。 “那还有二一到四一呢？”明净单手抱着哲儿，另一只手摸着一一的头。 一一挠头，然后仰头道：“不知道。”说完伸手拉明净坐下，他抱着胳膊靠上去。明净伸手再摸摸他的背心，也是汗津津的。无衣的不用摸肯定也是。 “都给我洗澡去。” 无衣嘟囔道：“下午，洗过了。” “又出汗了，洗过才舒服呢。”明净母爱爆发，叫了凌荆山搭把手，把三个儿子都抱进浴室，脱光光全洗了一遍。然后三个小的也差不多都快睡着了。 让下人分别抱下去安置，明净道：“先不生了！光这三个我都觉得照顾不过来了。”一一最大，也不过才三岁半，无衣两岁，哲儿十个月。都是需要全天候看顾的时候。原本是打算无衣和一一能互相做个伴，但意外的又有了哲儿。 第1911章 1921.妹妹 凌荆山点头，“嗯，先歇歇。”才当了一年半的和尚，他也是不想再来十个月了。 次日吃过早饭，景飒对明净道：“既然你回来了，这家也不用我再替你照看。我跟你爹商量了一下，预备搬去府衙后院住。” 从前的宅子，当初都挂上萧宅的门匾了，这会儿肯定也不好再摘。封璟是边城的知府，府衙后院是有房子给他们一家住的。 明净一愣，然后道：“是我爹的意思吧？” “也没有岳父岳母带着小舅子一直住在女婿家的道理啊。而且，小门小户住着还自在些。” “娘啊，您还是小门小户啊？昨天我跟凌大哥也有商量过，朝廷不是把你的封地封在西北么。如今呢，是拿不出钱给你修公主府，你就将就一下天香公主那座别苑怎么样？至于封地的产出，等收过赋税再说？” 景飒道：“如今西北财政吃紧，免了吧。” 明净摇头，“您拿到手了，再要拿出来都随您。没有我们直接把封地的出产充公的道理。”按道理是上交朝廷，然后由朝廷来发放。但既然是西北自己截留了，那就从西北的赋税里出好了。 昨晚明净一说凌荆山立即表示了赞同，还说怪自己之前都没想到。他是真的有些汗颜，岳母把得的遗物都全拿了出来，他却是没留意到这些细节，还让夏家人中伤了她。 明净略略一提，景飒不在意的道：“他一个大男人哪想得到这么多？这些细碎事他通常都不理会的。一个家本来就需要男主外、女主内。倒是你小姑子婆家，观察了这么久，也没看出是不是跟云阳王有勾结。” “不动就不会出错。只要他们想动，肯定会露出马脚的。你跟我爹要搬也行，你们都搬了，他们大概也不好一直在客院住着了。”只有小姑子一个小家的人倒是无碍。但一大家子都来借住，尤其还带着小妾和庶出子女，是过了一些。 既然他们之前是因为交通阻隔，夏家小儿子变卖家当之后过来不了，只好投亲靠友。那这次云阳王派人来接蓝田玉的时候打声招呼把人和钱都找到就好了。 两母女正说着，一一和无衣从外头进来。挨到明净身边，一一闷闷地道：“娘，都一样的。” “什么都一样的？” “将军府的都是男娃娃。把师伯家的小妹妹抱过来，好不好？” 明净想了一下，还真是呢。傅娘子生的也是两个儿子。小哥哥也是个男娃娃。这府里真没有小一点的女娃娃了。不过，她是不太想看到孟思彤的闺女的。 “人家自己有爹娘、兄姐，还有祖母。干嘛要到咱家来啊？” “那你给我生个妹妹？” 无衣附和道：“要妹妹！”他直接爬到景飒腿上坐着了。 “唉哟，你俩这是嫌弃三弟不是女娃娃啊？” 一一道：“也不是嫌弃，就是想要个妹妹嘛。” 景飒就笑了出来，“你也是得送子娘娘垂青啊，一气儿三个儿子。你娘我当年因为迟迟没生儿子，真是被你奶给嫌弃得不要不要的。” 第1912章 1923.询问 明净捏捏一一的腮帮子道：“孩子是天赐的宝贝，不是想要就有的。就是别人家有，人家怎么舍得给你？那你嫌弃三弟，咱们把他送人好不好？或者拿去跟师伯家的小妹妹交换？” “交换？不换，不换。”一一摇头不已，就算三弟不是妹妹，也不能或者交换啊。白送人就更加不可能了。 “就是咯，你都不肯，别人怎么会肯？” 一一振振有词的道：“赵二宝就肯，他刚才说好想没有这个妹妹啊。我就说接我们家来。他说好，眼不见为净。” 明净失笑，“你俩商量的不算。那可是你师伯的心肝宝贝，不知费了多少心血才养活的。娘许你时常去看看小师妹，抱过来就不要想了。三弟怕是醒了，你们看看他去？哄他不要哭闹，乖乖的。” 一一很有长兄责任感的点点头，带着无衣走了。三弟虽然不是小姑娘，但也凑活吧。自己的亲弟弟，还能真嫌弃不成。又不像小师妹，跟赵二宝不是一个娘。 一一还小的时候，明净就不喜欢让他被乳母抱着，让他自己爬、自己走。所以后来无衣，乳母也不敢多抱。如今小哥俩在府里遛弯，还是能走走路的。 等他们走去旁边哲儿的屋子，景飒正色问道：“那小姑娘怎么回事？昨天你爹回来已经喝醉了，一早又上衙去。我还没来得及问呢。” 明净道：“赵师兄和太后生的。太后预备等大些送回娘家，当做她娘家兄弟的遗腹女养，以后进宫为后。我和赵大哥商量了一下，他觉得孩子在普通人家长大会更幸福。我也需要一个人质让太后不敢动手。我们就把她偷回来了。” 半晌，景飒才咋舌道：“怪不得昨天你爹那么大反应。还有葛老他们那样笑，肯定也知道了，居然不告诉我！” 明净笑了笑，“凌大哥说爹还抽书房的鸡毛掸子给了师兄好几下，气急了！他跟赵大嫂她们说孩子生母是个宫女，已经难产死了。”至于葛老，人还没到跟前，不好跟你这个公主讲赵大哥的八卦嘛。 “人不可貌相！没想到赵荨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居然敢给我那位皇叔戴绿帽子。”景飒也是一副幸灾乐祸的口气。 哲儿被常嬷嬷抱了出来，闹着要找娘。一一和无衣跟在后头。 一一道：“娘，哄不住，玩具不要，我凑过去他也推开。没无衣好带！” 明净接过哲儿，“他一直是我在带，而且刚睡醒是不大好弄。不过，等他跟大哥、二哥熟了肯定也不会推开你们了。” 明净还没打算管事儿呢，中馈让她娘直接交代给小敏小捷，外头的事更没打算多理会。结果没一会儿董先生直接进来找她了。好在哲儿已经开眠，这会儿坐在地上和无衣一块儿玩儿积木。这积木都是论框的，倒不用争抢。 明净看着董先生，“什么事这么急啊？大将军不是在么。”她昨天才回来呢，有什么急事儿非得今天就进来问的？不是都大幅放权给他了么。 第1913章 1922.公私 董先生躬身道：“大将军说让直接找夫人就好。是这样的，之前几仗将官宿舍那边有几位千夫长阵亡了，有已经生下孩子的，有的孩子还在肚子里。如今新城还在修建中，几位遗孀有些担心房子的归属。现在将官宿舍那边都挺关注这件事，所以要尽快落实才好。”这可是政策性的东西，他做不得主。 明净的脸色严肃下来，摸摸身旁一一的头，“阵亡将士的遗孤、遗孀肯定不能不管。这会让将士们寒心的。但是，如果说房子就归他们了也不行。因为新城的大小毕竟是有限的，得考虑到以后升迁的人。不能让他们没地儿住。这样吧，屋子遗孤可以住到十八岁。这期间，将军府会管他们读书、习武。不过，只能居住，不能买卖。至于遗孀，如果一直是遗孀，那就可以住到寿终正寝。但如果改嫁，想要住就只能依附子女了。另外，抚恤金按月领取，不一次性发放。千夫长一个月二两银子，遗孤可以领到十八岁。遗孀可以一直领到寿终正寝。如果都不是遗孀了，自然就没有了。” 董先生点点头，“好的，属下知道了。 旁边传来哭声，原来是无衣把哲儿推倒了。因为哲儿一而再的把他堆好的积木推倒。哲儿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无衣有点怕怕的样子偷偷看明净。两人各自被乳母和常嬷嬷进来抱了起来。之前董先生在，她们都没敢进来，只在外头看着别磕碰。哪晓得无衣忽然就动手了。 明净对董先生道：“以后还是老时间，上午一个时辰，下午一个时辰。你有重要紧急的事就上小书房找我。” “是。” 待董先生退下，明净问一一，“无衣推哲儿，你觉得该怎么处理？”景飒下去看着人收拾东西去了，这屋里之前就她们四母子和董先生。 一一也是刚才留意听董先生说话，这会儿忙问了下比较熟悉的无衣乳母。她就把事情说了。 一一道：“五一不该推六一，他应该告诉娘或者我六一推他的积木。” 明净看向无衣，“听到大哥说的了么？你块头和力气都比六......弟弟大，动手就是以大欺小。咱们家不可以以大欺小。等你们以后都长大了，要较量都没关系。但现在弟弟还小，你是二哥，应该保护他。他做得不对，你要么告诉他知道，要么就来跟大人讲。” 一一闻言挺了挺小胸膛，明净心道：我说的大人不包括你。 无衣点点头，“嗯。” 好在哲儿也不是爱哭的，哭了几声也就停下了，指指地毯要继续去玩积木。 “好了，继续一块儿玩。无衣你教弟弟吧。” “好！” 等他们又玩到一处了，一一小声问，“娘，方才是不是说有些小娃娃没爹了？” “是的，将军难免阵前亡。西陵人一天不打垮，就总是要死人的。我下午想去将军宿舍看看那些遗属，你要不要和我一道去？” 一一点点头。娘只带他去，那他肯定要去啊。 第1914章 1924.捐钱 明净捏捏额角，本来一一的衣服多得实在穿不过来，但下头还有无衣和哲儿可以穿。那就带些吃的去吧。明净吩咐了盈香去老兵米铺购置米、面、油等。 “你每个月有俸禄银子的，娘之前帮你领了一年多。你愿不愿意捐出去给将官宿舍那些小弟弟、小妹妹买玩具？”那么多小孩子，修个儿童乐园好了。吃的吃下肚子就没了。倒是儿童乐园可以一直杵在那里，让人记得一一的善举。 一一挑眉，“俸禄？” “是啊，你有朝廷的虚衔，按月领取俸禄。不过只有娘在京城才可以领。差不多有一百多两银子。” 一一的眼睛亮了亮，一百多两好像挺多哦。小表姐攒了好久才二十几两，还包括过年领的红包。她说要凑给大表姐做嫁妆的。 “我可不可以留点？我也想给大表姐凑嫁妆。” “凑嫁妆？”明净困惑不已。要说念初，那是有点谱了。彤辉怎么就需要凑嫁妆了？ 一一点头，“小表姐说二舅舅没钱，有也只会给留给她弟弟，给她们姐妹的很少。为了大表姐以后不被人小看，她要把自己的银子都凑给大表姐。至于她自己，以后大表姐有银子，自然会给她。” 明净看正是课间，就把那姐妹俩叫来问。 彤辉十分赧然地道：“恬恬姐姐出阁的时候，妹妹听到凌家的长辈说了些话。然后就开始攒钱，说、说给我凑嫁妆。我本来也没当真，没想到她还真把钱攒起来了。” 在郭帅那里，郭帅也是每个月给清辉一两银子的零花钱，过年和生辰是五两。这一年多她就攒了二十多两了。也是因为郭帅隐居的地方离城很远，然后每旬回家她都只带些铜板在身上。所以才会没处可花，都攒了起来。慢慢的也就习惯不吃零食了。 明净笑了笑，“一一准备给大表姐凑多少？”清辉能这么想，倒是不枉彤辉一直全心照顾她了。至于凌家的长辈，肯定是讲了嫁妆对女人一生的重要性啊。 一一想了想道：“二十两。”他还是不要越过小表姐好了。 “好，其他的都捐出去么？” 一一迟疑了一下，然后问道：“我以后都没有俸禄了么？” “对，领不到了。不过以后每个月娘也会给你一两银子的零花钱。毕竟我们一一都快四岁了，也懂花钱了。” “嗯，那就都捐。” 彤辉道：“一一要捐给谁？” 一一道：“有小娃娃没爹了。” “是将军宿舍那边有几个千夫长阵亡了。他们的孩子要么还没出世，要么还小。我打算下午去看看，送些东西去。” 彤辉忙道：“那我也捐十两。”说完看看妹妹，“姐姐的嫁妆不用你操心，一一也不用给凑。”羞死人了，不过心窝子也暖暖的。 明净道：“到时候从将军府发嫁，在你们爹娘给的之外，姑姑会给添妆。你们小孩子就不要发愁了。” 清辉眉开眼笑道：“我也捐十两。姑姑，我以后也要从将军府发嫁。” 一一拍着小胸膛道道：“到时候我给你们送嫁。” 第1915章 1925.捐钱（2） 明净笑出声来，彤辉面红过耳，“清辉，你不是答应了不和姑姑说么？” 清辉委屈地道：“我没和姑姑说啊，我也没和郭帅说。” “除了一一，你还和谁说了？” “没了，他让我给他买零食我才说的。别人又不会叫我买。” 明净看向一一，“嗯？” 一一埋怨地看清辉两眼，说好了不说的。没给买不说，还告诉我娘。 清辉摊手，“不然我说不清楚嘛，都是话赶话的就说到这了。说起来还不是要怪你跟姑姑说什么凑嫁妆的事。” “不准吃外头的零食，不然以后就没有零花钱了。”明净说着又看向清辉，“都是你带的好头！就是你老喜欢去外头买买买，他才会惦记的。” 哲儿跟着无衣学搭积木。无衣总是挑出两块一样的积木然后递给他一块，他就照着无衣的样子搭。但搭出来歪歪扭扭的，很快就自己垮了。他没了兴致便爬过来抱着明净的腿站起来。 一一道：“娘，五一喜欢新城的模型。拆了他都能再装回去。” 明净眼睛一亮，“记性这么好啊？” 一一挠头，“那倒不是，他能装回去大半，剩下的就跑到前院看过大模型然后再回来继续。不过多拆两回，就能自己装完了。”那个大模型放在了前院，孩子老去玩景飒觉得不好。她就掏腰包给无衣做了个更小的，摆在他自己屋里。 “那也不错啊。原来我们无衣还有这么个特长啊。”明净言笑晏晏地道。 无衣被夸了，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来。小脸红红的，很是可爱。 清辉和彤辉回去一说，学堂里的孩子纷纷表示各捐十两。最后连同一一的，凑了两百多两银子。明净下午带着他们过去的时候，就直接交给了明雨，让他按她的要求弄个儿童乐园出来。 明雨脑子里过了一下，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就安排人动手了。不忘把这钱是将军府的大公子以及学堂里大将军和夫人的侄儿侄女捐资的事讲了。 如今，所有千夫长和千夫长以上职务的将官都搬进宿舍了。正在修的是百夫长的宿舍了，一室一厅。新城这边人气开始真的旺起来了。所有千夫长的个人问题，都在过去两年里解决完毕。大郎如今在外奔走，是在替百夫长们找媳妇儿了。 明净看着眼睛初具规模的新城商业区咋舌，尤其是不少地方绿化搞得还不错让她相当的满意。这商业区的铺面定价可不便宜，可谓寸土寸金。还能落实她要求的绿化很是不错。 董先生也一道来了，他指着已经成型的坊市道：“夫人，这些铺面都已经开盘了。涌来了西北各地的商家，都是首付三成，然后管银号借了七成月供。所以咱们收的是全款。大将军拿走了一半做军资，剩下一半全投入了新城建设。”这可是一大笔钱啊！ 而且第二期已经在建了，按夫人之前安排的，等第一期的铺面投入使用，第二期在建的又可以开盘了。只要那些商家看到第一期的在开始赚钱了，在建的也能全卖出去。 第1916章 1926.地产 董先生盘算着到时候收到的银子足够把新城的建设全部承担起来。夫人给大将军规定的能拿走的最高限额就是一半，不然就要拖累新城建设。 铺面都还在装修，还没有投入使用。走过一家大铺面，一一摇摇明净的手，“娘，这俩铺面是登登哥家的。这三间是舅爷爷的。还有这间小的，是大舅和二舅合买的。这间大些的，是舅舅的。还有这两间，是雨舅和润舅的。咱家怎么不买啊？” 一一指点的这些铺面都是黄金位置的，自然也是这些人才能拿到的。反正他们一带头拿出真金白银买，那些商家心头就算是有些底了。剩下的铺面也就陆陆续续的都卖出去了。 明净弯腰刮刮一一的鼻子，“这些铺面都是咱家卖出来的，咱们还买做什么？” 董先生笑道：“还给夫人留了五间最好位置的，您去看看？” “不用了，回头等商队回来了，直接把货送过来售卖就是。”明净看向明皓，“你不买田，买铺面？”按这个大铺面的面积，明净估计他这几年拿到的分红全投进去了。 明皓笑道：“当初不买田，是怕局势不好。但如今西北很安稳，我就买了一百多亩。一百亩挂爹名下，四十亩挂我自己名下。至于铺面，我也是首付的三成。董先生不是让人宣传以租养供么，我觉得蛮划算的。就也从刘家姐姐那里借贷了。”一百亩和四十亩分别是举人和秀才免税的上限。 如今新城引入的银号是西北几家大银号合股的，另外明净占三成。刘子玉婆家就是做银号的，现如今是她和夫婿在经营这家大银号。所以明皓说他向刘家姐姐借贷。 银号的房贷是五分的年利，算下来非常的划算。如今这就是个皆大欢喜局面，但前提是西北的安稳，新城的繁荣！ 一一走不动了，跑到明净前途抬起手臂，“娘，抱抱！” “喊你舅抱。” 明皓蹲下来，“来吧，骑舅舅脖子上，还是只有舅舅给你当牛做马。” 又走了一段，赵元侃追了上来给明净请安。 明净挑眉：“你怎么在这儿啊？”不是在城外帮她管药田么？ “东家，药田有带出来的人在管。董先生之前调我过来帮你卖铺子。这不是还有第二期，第三期么，都是我负责。我也凑钱买了间小铺面，还代叶三叔也买了。还有钟掌柜也买了一间。反正只要三成首付，大家跟着东家这么几年还是拿得出来的。” 明净想到明玉和耿发之前在京城，怕是耽误了。不过好在还有第二期，略上调有点价格，他们还是承受得起的。倒是大丫姐怎么没买？嗯，肯定是林家不同意她买。估计等看到有得赚，第二期又会催着她来买了。 西北土地贫瘠，人口不足。明净当初也是想了又想，才决定建新城，同时引入外来人口，然后搞房地产的。只有这样，才能把富商和大户腰包里的银子都掏出来。 第1917章 1927.粮食 不利用安稳的局面大搞房地产，军需每年的巨大缺口怎么解决？不过，这些人也不能只看到利润不知道风险。 明净道：“你负责卖的，你也买了。那你知不知道就算遇上天灾人祸这铺面不存在了，剩下的七成月供你也得还给银号啊？就好像你借钱买了东西，就算东西半道被人给抢了，但借的钱一样要还一个道理。反正那银号有我三成的股份，谁要是到时候耍赖不还，不管是谁，哪怕是明皓，我都会让家将上门帮着收讨。这一条你务必要和买家交代清楚。” 驮着一一的明皓：“......” 赵元侃道：“交代了的，而且白纸黑字都写清楚了的。有利润就有风险，董先生都给讲过。” 明净看看董先生，“办得不错！”中午她粗粗翻了一下账本，多亏了这些商铺的收入，她在京城期间，西北的财政才没有真出现缺口。而且新城也建起来了，同时解决了千夫长、百夫长们的住房问题，很不错！ 董先生笑道：“都是夫人指出了大方向，属下再来具体化而已。”如今这模式很受各方看重，但是朝廷也好，反王也好，还有各地豪强，要么是地盘小了摆布不开，要么就是根本不安稳，哪有人去买房买铺子啊？只有西北内部安稳，有那么多百夫长、千夫长们，还有许多外来移民的大户，这才保证了新城充足的人流量。有了人，才有需要，才有市场。 明净想了下，又问明晴，“三爷爷那里粮食产量提高得怎么样了？”西北土地贫瘠，人增加了这么多，粮食供应要是跟不上就坏了。之前都是靠买的，但还得自己增产才能解决根本。不然，万一被禁运了怎么办？虽然说有了利润，商家走私都会运来，但自身的产量能提高是最好的，也省钱。 明晴比了比小拇指，“粮食亩产量今年比去年又多了这么一点点增长。不过土地开出来不少，所以总的增量还算可观。倒是你让种的粗粮产量着实不错，而且不太择地方，荒地都能种出来。反正大将军府都要收粮，多多益善，如今大家伙种粮食都很有动力。就四伯每天都干劲儿十足呢。”她的几种异族语言说得也越来越好，如今正式担当起了外交事务。那些异族的贵族女人好些也是能掌权的，她这个凌荆山的大姨子出面倒也挺够分量。 一旁跟着走的于氏对马氏道：“七弟妹是怎么想到这些的？当初西北割据，谁看好啊？如今一个个都刮目相看了。” 马氏道：“谁知道呢？我以前以为你就够能干的了。谁知道强中还有强中手，七弟妹比你还能干得多。”他们两家自然也买了黄金位置的铺面。反正这么几年下来，跟着七弟妹赚钱是没错的。没见夏家都让冰清管荆山借钱买一个铺面么。结果荆山直接给了一个，说是补给冰清的嫁妆。夏家人都高兴坏了。还有没来的玉洁，荆山也给了一个。 第1918章 1928.念初 说话间已经到了赵家诊所开在新城的分店。生意好了之后念初把旁边也修起来打通，如今铺面挺大的。众人便进去歇脚喝水。这分店明净就没占股份了。 念初带着个小丫鬟张罗着，把茶水点心摆到众人面前。都是熟惯的人，所以爱好她都清楚，一点没有弄混。 明皓看看这药堂感慨道：“还是昭昭你有先见之明，一早就过来买了地基开药铺。现如今这个地段的铺面，比那会儿翻了不知多少倍了。”之前这边就跟废弃的一样，被小丫头相当廉价的给买了下来。如今打通之后也是极宽敞的。 念初笑道：“这还得谢谢师叔你啊。” “谢我？又不是我提点你的，我自己那个铺面都花了不少银子呢。” 明净笑看他一眼，“你是不是给她讲过咱们家第一间客栈是怎么来的？” 念初点头，“一开始听我爹随口提过两句。后来我就找师叔问细节，他仔细讲给我听了。” 清辉道：“明皓叔，那你自己怎么不过来买地基啊？”如今压根没这样的好事儿了，就只有昭昭姐弄到一小片地基而已。当时新城甚至都还没规划出来，只是姑姑随口的一句话。她也听到了，但是就没想到。 明皓道：“我就是看出来了，作为大将军夫人的弟弟我也不好提前来买地基啊。那还不知道多少人闻风而动。所以，都是这丫头自己心头有数，说动她爹先把地基买了下来。将官宿舍扎堆出现孕妇，她来开个分店其实并不惹眼。当时也是真需要！”说着伸手弹了清辉额头一下，“你这丫头肯定就是闻风而动的其中之一。” 清辉摸摸额头，要是当时的价格当废地买她们姐俩凑一凑还真置办得起。这一片当时还是不产粮食的盐碱地呢，杂草丛生的。不过听明皓叔说的，那样对姑姑不大好。她买来也是囤在那里，不像昭昭姐立即就派上了大用场，谁都需要看大夫，都没有闲话说。 歇过脚，众人往将官宿舍去，念初也跟着一道。 明净招手把她叫过来，“你爹还蔫着呢？” “也不能说蔫着，就是还有一半心思没一道归家。回来的一半多数放在妹妹身上了。”她娘给她爹上药的时候她看到了，他爹背上被打出了好几道又粗又长的红痕，都肿了。这肯定只能是师爷打的啊！也不知道她爹到底干啥了把师爷气成这样？ 明净伸手拍她后脑勺一下，“那是你爹，由得你在背后编排啊？”听得出来，小丫头对多出个异母妹子也有不满。 念初伸手挽着明净胳膊，“我跟姑姑说，又没跟别人去说。” 明净看看她手背上的肉窝窝，再看看她婴儿肥的小脸。一眨眼，真的成小姑娘了。 “你知道么，在京城的时候你爹跟我闲话，说很担心你将来嫁人遇上那种恶婆婆，长吁短叹的。我还说如果真遇上，你娘又是面团一样的性子，姑姑就上门去替你给人下马威。万一她真的欺负你，我也打上门去讨回公道。” 第1919章 1929.询问 念初心头对爹的怨气散去不少，但想到恶婆婆什么的又有些赧然。 明净笑笑，“你奶奶和娘都是面团人，你这丫头是长女，倒是被逼出了主见。你师奶上门说的事，想必你如今也知道了。心头怎么想的？没事，怎么想的，跟姑姑就怎么说。咱们不是外人。”总得彼此都有意才好。小七其实也是处在好感阶段，并没有陷得多深。如果昭昭真的无意，那此事就作罢。 “姑姑，我真的不知道。就小时候看到小七哥哥吧，就跟大人一样了。我这印象里，他跟长辈差不多。前几年逢年过节的还伸手跟他讨零花钱、压岁钱。他比师叔还大几岁呢。” 明净想了想，念初五六岁那会儿看到十三四岁的小七，那是小孩看大人的感觉啊。不像她见到凌大哥的时候已经十三四岁，而且还是成年人的心智。 “没事，那就缓缓，以后再说。”登门拜访的事也往后推推好了。念初虚岁才十三呢，而且赵荨明显还没有从京城的事里缓过来。 其他人在新城四散游览，明净母子则让念初领到阵亡将士的家中一家一家的慰问。家将把带来的米面油按事前分好的送上门。 “姑姑，这是最后一家了。胡二婶好！姑姑，这位胡二婶是住隔壁的。高家的小妹妹多亏她照顾呢。” 胡二婶墩身给明净行礼，“见过夫人！她娘还在的时候同我挺好的，我们是一个地方来的。所以我时常抱着这孩子左邻右舍的讨一口奶水喝。好在好些家孩子跟她差不多大小，大家男人都是当兵的。我抱着上门求告，也舍得给她喝奶。有时候有多的还挤出送过来。这孩子算是吃百家奶长大的吧。” 明净伸手接过高家小姑娘。虽然母亲难产死了，父亲又阵亡，这养的还真是不错。不过看这胡二婶如今自己也出怀了，听念初路上说怀相不是很好，再带她就有些吃力。 “多大了？” “回夫人的话，快十个月了。” 一一两眼发亮的道：“跟三弟一般大。”在路上听师姐说的时候他就动心了。如今看小女婴长得白胖可爱，他就更是起了心思。 明净看他一眼，“你不会是想抱回去吧？” 一一点头不已，“她爹娘都不在了，干脆抱回将军府养活。” 明净看看熟睡的小姑娘，倒也不是不行。总比他想抱孟思彤的闺女回府养着强。她看向胡二婶，“你意下如何？”既然孩子的母亲死前相托，那眼前这位就是监护人了。 胡二婶自然知道这对小姑娘是天大的好事，一介孤女和将军府养大的孩子这是天壤之别。于是道：“若得夫人收留，这是阿翔的福气。” “高翔？挺男儿气的名字啊。她爹是不是想要个儿子啊？” 胡二婶点头，“可不是么，说他家三代单传。可惜前阵子伤重不治，当时还说把全部积蓄留给阿翔，以后招赘呢。钱物都是我当家的保管着。”她这怀上了，还有人说正好赶着生个儿子，以后名正言顺发绝户财。 第1920章 1930.收养 路上念初还告诉明净，说是有人想收养阿翔，占了她这套房子。那些人还造谣说胡二婶两口子没怀好意。房子的归宿，就是胡二婶最先问的。想有个明确的答复，省得被人泼脏水。 “行，那我就抱回去养着。正好我三个都是儿子，正稀罕小姑娘呢。她的财产，你如果不想人说闲话，就干脆给将军府保管。回头我让人来跟你交接。至于她爹留下的屋子，如果有谁家住不下想租，你就帮着租出去。”有些人家是三世同堂都住进来了，自然住不下。 胡二婶赶紧答应下来，有夫人这句话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帮阿翔租出去，这样每月又多一份收益。将军府养着，总不能有人说夫人贪图阿翔的房子和每月二两银子的抚恤金了。 明净点点头，“回头孩子大了，让她出府来看你，就当亲戚走动。也不枉你为她费了这么多心，受了这么多闲话。” 胡二婶有些哽咽，“谢夫人体恤。”那些自家住不下的，说房子空着就该给更需要的人。左右又不是你家买的，拿不出地契来。她跟她们吵得可厉害了，不然怎么会跑去问房子的明确归属呢？ 小高翔就这么被带回了将军府，就和哲儿一处安置。只单添了两个专门照顾她的小丫鬟就好。至于吃奶，如今一一哥仨都是吃羊奶。明净并不赞同一直给孩子喝人奶。因为人奶在生下孩子半年后，营养其实已经没那么好了。半年换一个乳母，容易引起麻烦。倒是用羊做乳母，省事儿得多，羊可不会勾心斗角争宠之类的。 小姑娘一开始难免有些不适应，好在常嬷嬷指点小丫鬟把她照顾得不错。而且她本来就喝的百家奶，适应力也还可以，渐渐也就不哭闹了。 凌荆山晚间回来看到多出一个孩子，纳闷的问道：“这谁家孩子啊？” 一一仰头高兴地道：“现在是咱家的了。” 明净笑着解释，“今天去将官宿舍那边转了转。这孩子刚出生娘就难产死了，前些日子爹又阵亡了。一一听说她再没别的亲人，全靠邻居家的婶子照顾，就要抱回来。我看照顾她的那人自己身子也不方便就答应了。” 听说是阵亡将士的遗孤，母亲也死了，凌荆山没再说什么。家里的事本来就是交给明净做主的，更何况是收养阵亡将士遗孤。连一句‘既然带回来了，就好好看待’都不必说。她从来不是会苛待孩子的人。封家的孩子自然不必说了，就是凌家的，府里从一早就来的康辉、康耀到最后来的夏青，她都是善待的。而那些孩子一个个也都乐意亲近她。 一一道：“我给她取了个小名，叫糕糕，糕点的糕。娘说她的名字忒大气，大一些再叫比较好。” 凌荆山失笑，“你很高兴啊？” 一一点头不已，“府里总算有个小小姑娘了。” “那糕糕大名是什么？” “高翔，飞翔的翔。”一一抬起两只手，做了个飞的姿势。 第1921章 1931.兄弟 凌荆山点头，是挺大气的。姓高，他想了一下倒是隐约想起了这孩子的生父。作战挺勇敢的，年纪给他差不多。可惜了！如果不是让明净从外地找来那么多妙龄女子，搞不好还没娶上媳妇。虽然只得一个女儿留下，好歹将来可以招赘，不会没有供奉香火的人。 明净理了下糕糕的发，“她爹留下的财产不少，再加上每月的抚恤金以及屋子的租金，足够养活她。将来还能攒下一份家底招赘。”能当到千夫长在军中少不了发财的机会，而且之前就一个人还没什么花销。 哲儿坐在摇摇车里挠头抓耳的，一副不能确认的小模样。 无衣也挺好奇刚抱回来的小姑娘，坐在高脚凳上和哥哥一起并肩看着睡着的糕糕。下午三弟醒了找不到娘好一阵哭，他只得担当起兄长的责任陪他玩耍。因为平日里哥哥就是这么待他的，结果三弟还不怎么领情。 他嘀嘀咕咕说给哥哥听了，一一道：“惯的！”娘回了边城就忙碌起来，但在京城听说很清闲。之前老三整天跟长在娘身上一样，可不是不习惯么。再看五一，记忆里就没有黏过娘，所以睡醒没看到娘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明净其实听到小哥俩的嘀咕了。无衣断断续续的表达，她还没怎么弄明白一一已经听懂了。看来她真是错过了他们不少成长。至于哲儿，也只有让他慢慢习惯，然后才能融入这个家。毕竟她是真的要忙起来了。而且，回到边城她便不只是他一个人的娘。再像从前那样待哲儿，一一和无衣怕是要闹小脾气了。不过这两个孩子倒是被她爹娘教得挺好。 哲儿的性子有些独，确实是明净惯出来的。当时坐困京城只有他一个，而且来得太不容易。她把对一一和无衣的思念和爱也全都放到了哲儿身上。如今要是再这么独，怕是两个原本就想要妹妹的哥哥会跟他更加疏离。 一一看哲儿瞅着糕糕看了半天，开口道：“这不是小师妹。” 十个月的哲儿其实已经能听懂身边的人说一些简单的话了。譬如府里下人喊‘三公子’，次数多了他就能知道是在喊他。但这句话他一时还是不太理解。不过不管了，这个小玩伴他是欢迎的。 凌荆山道：“这小丫头也是个心大的。”被这哥仨盯着看，依然睡得安好。 “好了，出去吧。回来之前翠姑给她检查过，小姑娘挺健康的。那些千夫长夫人们还是挺善良的。”偶尔会有算计，但本质不坏。 凌荆山抱了哲儿，明净一手抱无衣，一手拉着一一，一起出去了。 “对了，明日不是休沐么，爹娘和明皓要搬去府衙后院。我爹的性子你也是知道了，我回来了叫他再住在将军府肯定是不肯的。那座别苑和封地的出产，我娘答应收下了。” “肯收下就好。我给云阳王去信了，看是他派人来接还是怎样。蓝家其他人你意下怎么处置？” “蓝田玉那一房的都抓回来挖矿，其他几房的看他们的表现。” 第1922章 1932.闺蜜 蓝家后来是请了刘子玉出面斡旋，献上了祖传的绣坊换取了平安和自由。蓝田玉那一房被彻底除名了。不过人暂时还在康城，得想法子才能抓回来。 说完正事刘子玉提壶给明净斟茶，“我以为你会召我上大将军府。真没想到居然亲自上我这儿来了。” “这银号我有三成股份的，我来看看不行啊？”今天跟着明净出来的是无衣，一一跟着他爹出门做客了。至于哲儿，他出个门吃喝拉撒睡都是事儿，在家和糕糕作伴。时日久了，他倒也习惯了娘不能时时陪着了。常嬷嬷如今就是他屋里管事的嬷嬷，照顾他很是精心。 “当然可以，在京城受委屈了，在西北你可是属螃蟹的。没有地方是你大将军夫人不能去的。”刘子玉说着拿手绢叠了个老鼠拿给无衣玩。无衣拿着玩了一阵，拆开还原不了急得拉明净的袖子。 明净重新给他叠回去。 刘子玉道：“已经又有人来打听抵押借贷的方式了。你大堂姐和明玉还有耿发都来问了。你大姐夫对于抵押房契有些不乐意，我说明皓都是抵押了的他才没说什么。”银号是要收下铺面的房契做抵押，如果断供银号直接收铺面，这也是明净提的。 明净道：“他是想拿去另外抵押换银子花销吧。成天就知道在外绷面子，充大头。我一直觉得我大堂姐嫁给他亏了。考了那么多年还是个秀才，实务也不擅长。给他个主簿都是看我大堂姐的面子了，他还有不满。”大丫姐说难得糊涂，她却是越看林秀才越觉得不堪。 刘子玉道：“你别拿你家凌大将军跟人比啊。就你伯父家的条件，当年能找到林秀才做女婿，肯定十里八乡都羡慕得很哪。前穷后富贵，如果你大堂姐要和离，会惹闲话的。她可能也是不想连累你。对了，周家也来问过，第一期开盘之前。但他们家资质不够，家底顶多一千两。周家媳妇跟你关系也不好，我就没贷。像你大堂姐在客栈做事，一年怎么都有七八十两银子的收入，这才够资格嘛。” 明净笑了下，“我那大姐夫大概就是不舍得把这七八十两都拿来月供所以之前才反对的。他在酒肆记账，可都是让人找我大堂姐要账的。回头买了铺子我让耿发去给那些酒肆打声招呼，不准他再去挂账。没见过花女人的钱这么心安理得的。” 明净随手裁了一张硬些的彩纸，教怀里的无衣叠纸盒。用手绢叠老鼠拆了有些无迹可寻，但叠纸鹤拆开还可以跟着痕迹再叠回去。无衣喜欢这些东西。拿着一张纸盒他就能研究好半天，不吵不闹的。 刘子玉忽然失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明净挑眉，“你想说什么？” “如今你们家不是也是你在千方百计挣钱么？算下来着两三年你都挣了几十万两银子了吧。我就是一句玩笑啊，可千万别传进凌大将军耳中去了，吃罪不起！”刘子玉笑着摆手。 第1923章 1933.辩解 “那怎么能一样啊？没有凌大哥麾下的六十多万人马，我敢越过边境走私，敢让商队去域外？没有一个安定的西北，这些铺面根本就不会有人花大价钱买。”明净伸手笑着推了刘子玉一把。 刘子玉往旁边偏着躲，然后道：“喏，我就开你男人一句玩笑，你反应都这么大。谁不知道他如今是实际上的西北王啊！你在你堂姐跟前不要老讲你姐夫哪哪不好啦。那怎么说也是她耳鬓厮磨的人，是她儿女的爹。” “我没讲，疏不间亲我还能不知道啊？” “可你的表情、你的肢体语言都会讲啊。你大堂姐又不是你二堂姐那个蠢货，她会看不出来？”说到二丫，刘子玉撇撇嘴。前些天她还听说二丫跟家里的小妾大打出手呢。要不是她姓封，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呢。有这样一门亲，还能把日子过成这样，不是蠢货是什么？不过，就无谓说给明净听了。 明净想了下道：“其实我回来这几天也只见过大丫姐一面。”林秀才如今在边城候缺。有封璟和凌浩宇的努力，边城如今文风也渐渐兴。终于也开出了一家四为客栈，大丫在当掌柜的。夫妻俩如今是住在客栈后面的宿舍里。 四为客栈的东西大丫不让林秀才乱动。但他在外头的酒楼赊的账人家找上门来，她却不能不买单。哪怕去说了不要给他赊账，可到下月底依然有账单送来。明净去的时候正好遇上有人上门收账，她为了避免大丫尴尬都装作不知道的。更多的情况是明玉告诉她的。 明玉夫妻如今就住在将军府里备孕。说起来明玉二十三其实正是最佳生育年龄。可她都成亲五六年了，她婆婆兼舅母急着呢。这次从京城回来，明净就把她叫来了边城。这里有郑太医、赵荨、芳姑、翠姑，怎么都要方便些。而且边城如今搞大生产，成天干劲十足的气氛也很适合明玉。不然总听婆婆絮叨也很影响她心情。反正边城如今事务繁杂，找个事给她先管着就哈了。 明净和刘子玉打闹的时候无衣抬头看了一眼，看到她们是闹着玩又低头研究他的纸鹤去了。 明净整了一下衣袖道：“我在京城看到徐熙了。”顺口把当时徐熙的情形讲了一下。 刘子玉啧了一声，“都说商人重利轻别离，可只要有利益牵扯那就断不了。我倒是觉得负心多是读书人！她男人如今怕也没个好。” “我没留意。不过大难临头就因为上司加塞，就丢下一起撤离的妻子自己跟着跑了。这样无情无义的人谁还敢用他？我跟徐熙这一年多也只匆匆在街头见了那一面。我让人上去帮忙的时候甚至都没认出她。她后来也没好意思登我的门。不但她，就连以前走得那么近的方大人、方夫人，这一次也完全没打照面。”明净不无感慨的道。 明净当初和徐熙往来，本来就是另有想法，预备日后去找她大伯母算账。后来作罢，也就放下了。 第1924章 1934.失明 但方大人不是趋炎附势，怕被连累跟针对。他就是认为凌荆山割据的做法大大的不对，有违人臣之道。当初他愤然离开西北，大家其实就已经分道扬镳了。就算她受封神光郡主，凌荆山也被提升了一级，在他看来依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方大人一向是世家子里的一股清流，而且明净的第一桶金就是在他的扶持下取得的。所以对他还是一直很感念的。这样疏远了想想也是无奈。 刘子玉拍拍明净的手，“我肯定是一路跟在你身后发财的。”五大银号都参股，但最后是她出面经营，要不是沾了明净的光，她表现的再能干也是办不到的。 临到要走了，无衣终于自己叠出来一只有点丑丑的纸鹤出来，高兴的托在掌心让明净和刘子玉看。 “嗯，我们无衣好棒哦！来，跟刘家姨姨道别。” 无衣在明净怀里，抬起右手挥了挥，“姨姨，回见！” 刘子玉送她们下楼，看明净单手轻松的抱着儿子不由道：“你力气还真是不小。” “经常抱儿子练出来。” “少显摆，谁家还没儿子啦？”只是她们夫妻来边城，孩子只能放在家里由下人、公婆照看而已。 明净笑着往外走，她这趟出来轻车简从，不相干的人压根不可能知道她是大将军夫人。正要上马车的时候，有一匹快马从街头冲过来，马背上的骑手急忙在马车前停下，“夫人——” 明净心头一跳，这很明显是出事了啊。 “说！” “西陵人已经打退，可童公子为救同僚坠马磕到头。虽然被及时救起眼睛却看不见了。人刚被送回府里，大将军让您赶紧回去！” 明净脸色一变，立即抱着无衣登车。正玩儿纸鹤的无衣伸手抓住她衣服，“大哥哥——“ “大哥哥一定不会有事的。咱们赶紧回去看看！” 回到府里直接去了外院，凌荆山和一一都在这里。郑太医正在翻看童小七的眼皮。 明净抱着无衣过去小声问凌荆山，“情况怎么样？” “郑太医说可能脑子里有淤血块。要是散了就能看见了，但什么时候能散，还会不会散他也没把握。如今能做的就是帮小七头部穴位扎针，再配上喝药帮助淤血散开。” 童小七脸色还算正常，事情已经发生几个时辰，他也不再惊惶。就是惊惶也不会当众表露在脸上。只是这个结果真的是不令人乐观。如果淤血一直不散，他岂不是要当一辈子的瞎子？而且现在有件事挺急的，他有些赧然的道：“郑太医，我要、要去如厕。” 郑太医收回手，小厮赶紧上前扶起童小七，领他去茅厕。 明净抿抿嘴，对小七来说连上厕所都必须人帮忙，心头肯定不是滋味。而且还一大家子都在这儿看着他，所以他才会那么赧然。 “呃，我们先进去吧。太过重视可能也会给小七负担。听郑太医的话音，要化掉淤血怕不是三五日之功。让他尽量轻松的在家休养。一一你在这儿陪一会儿，爹娘先进去了。” 第1925章 1935.心思 一一点头，“好的。” “别让你哥哥觉得不自在。” “知道了。” 明净起身对郑太医道：“麻烦您来给开个食谱，我等下让红袖过来拿。”红袖如今做药膳的手艺也练得很出众了。 “好。” 夫妻俩带着无衣出去，走到院子门口就遇上学堂那边过来了一串人。都是听说了小七出事过来的，念初自然也在里头。就连跟小七不算熟的夏青也来了。 凌荆山道：“得了，知道你们关系心。可也别一来就一串。康辉你们几个反正也住外院，回头再去。小姑娘们去坐坐吧。问候一声就好，不然太多人关心可能过犹不及。” “是。” 几个小姑娘就一道过去了，略坐了坐乔姐儿就起身告辞，其他人也都一起站了起来。 童小七笑道：“谢谢妹妹们来看我，真没事儿。反正今年的大仗也打完了，我趁机歇歇。一一帮我送送她们。” 几个小姑娘走了出来，念初落在最后头，出来了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童小七。 一一疑惑地道：“师姐，还有事儿么？” “没、没事。”念初加快脚步追上彤辉她们。 童小七回屋歇着了，康耀从旁边冒出来，小声说一一，“你个二愣子！” “你才二愣子！”一一莫名其妙被怼了一句，立即怼了回去。 “以后你就知道你楞在哪里了。”康耀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回自己哥俩的院子了。 一一回到屋里问童小七，“哥哥，你痛么？” “不痛，除了看不进，没别的。”童小七坐在椅子上不动，他着实不太适应目前这么无助的处境。只好减少自己的活动。 一一找了根布条把自己的眼睛蒙住，感受童小七的处境。 “刚才我送师姐她们，耀哥冒出来非得说我二愣子。我哪里楞了？” “呃，之前发生了什么？” “就师姐站在院子里回过头来看你，我问她有没有什么事，她说无事追大表姐她们去了。” 童小七摸摸他的头，“你还小，有些事情不知道。” “那你说给我听，我就知道了嘛。” 童小七摸到他脑后的布条，“你这蒙着干什么？” “我体验一下。” “别体验了，又不是什么好事儿。去给哥哥端杯水来。”童小七给他摘了。 小厮把水杯递给一一，一一端回去放在童小七手上。 童小七喝过道：“行了，哥哥这里有人照顾。你也进去吧，明儿再来看哥哥好了。” 康耀回去看到康辉一脸的失落，“哥，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小七哥哥怎么样你问了么？”康辉摇摇头。 康耀把在药童那里问来的情况说了，“也不是一定就瞎了，也许扎着针很快就好了。” “嗯，希望如此。” 康耀盯着他哥看，半晌迟疑道：“哥，你是不是也喜欢念初？”大家一起长大的，相互都很要好。本来他没往这上头想的。可前天有战报传回来，上头提到小七哥哥又立了战功。乔姐儿就冲念初挤眉弄眼的，然后哥哥脸色就不大对了。回来还在院子里对着木头架子练了半天功。 第1926章 1936.心思（2） 当时康耀没多想，现在回想起来莫不是哥哥觉得对手太强大，所以暂时不敢说。可念初态度不明确，似乎还有可能。所以准备奋起直追。可如今小七哥哥为了救同僚看不见了，这就没法子再竞争了啊。 看出这一点的不只康耀，彤辉其实这些天也留意到了，她进去就告诉了明净。 明净有些咋舌，可是细想想这些小孩儿都十二三岁了，相当于前世初一初二的学生了。就不说早恋，互相产生好感很正常啊。更何况这个年岁在如今就是要准备谈婚论嫁的年岁了，都不算早恋的。 “行了，你心头有数就是了。呃有什么后续发展再来告诉姑姑。”明净迟疑了一下又道：“那你自己的事呢？清辉和一一可都在给你凑嫁妆了。” 彤辉赶紧摆手，“我没事、我没事。”又笑了一下，“我没念初这么好的行情。” 明净失笑，彤辉跟她进京的时候还是个小孩儿样。而男孩子里本来也就一个康辉大些。剩下正则是她堂哥，康耀还是小孩儿心性。 “乌尔登昨天不是还来找你们姐妹一道去看铺面么。” “他经常上门来啊，有时候还旁听课程。昨天也不是他找我们去逛，是清辉想去，要我们带她去的。小丫头还想瞅瞅有没有什么商机，说是节流不如开源。”彤辉解释到后头反应过来，“姑姑，我们就是朋友而已。” 地毯上正在一起爬行的哲儿和糕糕听到她提高声量都停下看了过来。 明净笑道：“没事、没事。看把他们都吓着了，你激动什么啊？” 彤辉的声音小了下来，“姑姑，你不要误会。我跟乌尔登就是好朋友而已。” “真的？” “当然是真的啊。” “那如果巴梅尔上门来，我就这么回她了？”明净试探地道。 彤辉很坚决地点头，“嗯。” 那看来至少彤辉这边是真的没什么了。等下次乌尔登过来她再看看好了。 一一从外头进来，闷闷的告诉明净，“娘，我刚蒙着眼睛体验了一下，很不好受。”乌漆墨黑的，什么在哪，该往哪边走也不知道，感觉糟透了。 凌荆山沉着脸进来，“都看不见，好受得起来么？” “要是哥哥以后都这样，怎么办？”一一愁兮兮的道。 明净道：“不会的，我们要往好的方向去想。而且，就是一直都看不见也不是说就是废人了。人这辈子难免遇上坡坡坎坎，总要垮过去的。你们都别去给小七施加压力。” 一一点头，四下看看，“五一呢？” “到楚奶奶那边去了。” 一一‘哦’了一声，“外公、外婆和舅舅不在家，好不习惯啊。” “你外婆今天看舅奶奶去了不在家，改天你想外婆了，就过去看她就是了。” 彤辉告退出去了，明净把她说的事告诉凌荆山。 凌荆山愕然，“康辉？”这小子也到慕少艾的年纪了？时间过得还真快。 “所以，咱们先别掺和了，看孩子们自己的心意吧。” 凌荆山点点头，“比起小七的眼睛，这些都是其次的了。” 第1927章 1937.作伴 明净知道凌荆山在小七身上投入了很多心血，寄望甚高。尤其一一哥仨都还小，康辉这些侄子也都还没上过战场。已经能独当一面的小七就显得至关重要了。他要是真的瞎了，不但自己生活不方便，而且这上阵父子兵就断代了。 第二天景飒和明皓也过来看童小七，明净道：“娘您就别去了，明皓去看看就可以了。不然小七压力挺大的。这两天大家都排着队的去看他。” “那好吧。” “舅母怎么样？” “反正就是最后一个月，挺不舒服的。胃被顶着吃不好，脚抽筋也睡不好。她主要是头胎，所以格外紧张。我如今每天都过去一趟，和芳姑一起开解她，这头胎嘛是儿是女都没所谓。能生女儿，那就能生儿子。你说得没错，太受关注了，容易增加压力。她就是被葛老、胡老他们时常关注，搞得生怕自己怀的不是儿子。又听说生孩子很危险，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搞得越来越紧张。得，我也去说那几个老头子一顿。” 景飒说干就干，直接奔几位老爷子住的院子去了。按说葛老等人住在萧从嘉那边更合适，但萧从嘉一直在避嫌，而且他是后一步才到边城定居的。这就形成了如今前东宫的人手都在明净这边的状况。 小七的眼睛已经针灸了七天，但还是没什么起色。大家都很担心，只是想着明净说着不要给童小七太大压力，这才装作不怎么在意。询问也只是向郑太医询问。 老爷子年纪大了，渐渐有些不耐烦，“不要成天来问，如果有起色我会不说么？”他除了不敢喷凌荆山和一一，其他去问的都被喷了。 这天放学了，念初找到彤辉，“彤辉，你要去看小七哥哥么？” 彤辉道：“我不去，姑姑说不要给小七哥哥太大压力。不过，我可以陪你去！” “你怎么跟乔姐儿一眼啊？” 彤辉挽着念初的胳膊，“走吧，我其实也很担心。小七哥哥一直都对我们姐妹很好的。”她把书袋递给妹妹拿回去。 清辉瘪瘪嘴，她其实也想去。可是姑姑说不要一去就是一串人。 一连扎了七天针，童小七也有些毛躁了。要是真的就此瞎了怎么办？一身抱负就只能如水东流去，还会成为身边人的负累。要是伤的事胳膊、腿，他还能忍着疼痛锻炼、恢复。可这伤的是眼睛，真的是感觉很无力。 他坐在地坝里，尽量心平气和，深深的呼气、吸气 一一挠头，“哥哥，你要不要学学花满楼？” “哪个花满楼？” “娘给我讲的故事里，花满楼是个很厉害的人。哪怕看不见，依然是风度翩翩的大侠，做什么都做得很好。” 小七隐约想起之前听过那么一耳朵的故事，“我现在还不想去适应黑暗。行了，你也不用陪我，玩儿去吧。” “好吧。”一一抱着鞠球出去，看到师姐和大表姐便道：“哥哥不大开心。” 彤辉道：“嗯，知道了，我们就进去看看。” 第1928章 1938.乐见 进去之后，面对听到脚步声的童小七，彤辉制止了小厮的提醒笑道：“小七哥哥，我和念初来看你。你感觉好些么？” “老样子，闲得有点不大习惯。你们坐吧！” 彤辉特别自在的就坐下了，然后就拿了水果坐那儿径自吃了起来，还把小厮打发下去了。 念初一时间不知道做什么、说什么才合适，只好尴尬的看着小七。比上次撞见他敞怀还尴尬的感觉。 童小七等了一会儿，忍不住一笑，“我没事，你们不用紧张。” 彤辉心道：我不紧张，我一点都不紧张。紧张的不是我！ 念初这才道：“一一说小七哥哥你心情不好。” “他让我学花满楼。我还不想适应当瞎子，就把他赶出去玩去了。” 这个故事，念初和彤辉也是听过的。念初摇头，“活该他挨说，这不是小看郑太医的医术么。花满楼的日子实际上可没有故事里那么自在。小七哥哥，你早早晚晚会好的，不要着急。” 童小七点点头，“哎，不说这个了，你们和我说说外头的事情吧。” 彤辉道：“我在吃东西，让念初跟你说。如今新城很成气候了。她开的分店生意可好了。”说完继续咔嚓咔嚓的啃果子。 童小七便看向念初的方向。后者道：“我们开药店不能完全以做生意的心态去看的。不过，新城那边入住的人越来越多，的确需要看看大夫的人也多起来。我们家的药店就占了个开得早的便宜吧，大家也比较信赖。”说这些念初就不紧张了，侃侃而谈起来。 院子外头，凌荆山笑吟吟的拉明净离开。 “我就怕他担心自己瞎了，犯蠢把人往外推。看这样子，念初只是还小有点懵懂，不然她怎么会拉着彤辉过来看小七？”彤辉那样子，分明就是个陪客。而且她嘴巴紧，也不会乱开玩笑。所以念初才会拉她作伴。 明净道：“这方面跟你挺像啊，反正就套路嘛。从念初开始讲外头的事，就落进他的套路里了。他这会儿又看不见，肯定很想知道外头的事。那念初就会被他有意无意的引得时常来和他说。” 凌荆山笑，“那也得念初自己愿意来啊。就好像当年，如果你自己不上小茅屋来，我也不好总去纠缠你个小姑娘的。嗯，郑老头不是说需要一个针灸的助手么。我看念初就很合适嘛。” “我们是不是该和赵大哥说一声？” “不是你之前说推后么。” “我是觉得让念初给郑太医针灸做助手，总得征求赵大哥同意吧。” 凌荆山道：“小七都这样了，赵荨反而不好拒绝，就顺其自然吧。赵荨心头也不会一点数没有。咱们大人不插手，看小孩子自己的心意也是你说的。当年岳父不是也没插手么。” 明净打他胳膊一下，“我爹不是不想插手，是躺病床上没办法。而且一开始他也没想到你那么老不修的暗暗勾搭我啊。怪不得小七这么会撩小姑娘，都是跟你学的。” 第1929章 1939.父母 “谁老不修啦，就是现在我也还很年轻呢。好了，别管了，顺其自然。”凌荆山的眼角余光瞥到旁边院子里黯然的康辉。既然什么都不说也不做，那就怪不得别人了。而且看念初，对小七应该也不是没感觉。如今比较难办的反而是赵荨，还是得小七的眼睛好起来才成！不过郑太医说得没错，眼睛的事儿挺复杂的，谁也说不清楚。 又过了几日，郭子钺、于珩等人来探望小七。他们才刚做好战事的收尾，遇到轮休便过来了。这次的大战凌荆山没管西北大营这边，只是去楚宇扬那里看了看。毕竟那里是纳湛亲至，而楚宇扬的两府刚收回自己掌控没多久，有点不稳。差点就让纳湛趁虚而入了。如今这些年轻将领也是一个个崭露头角了，在吴思泉等老将压阵的前提下，都得到了充分的锻炼。 他们到的时候念初正在帮小七热敷眼睛，水里面煮了药包。所以一进院子就是一股药味儿。眼瞅着背对他们忙碌的小姑娘，两人对视一眼笑了笑，无声无息的就站那儿看着。 直到小厮奉命提了热水回来才发现他们，“郭公子，于将军。” 于珩这一仗之后升了偏将。凌荆山递上去的请功折子，孟思彤也爽快盖了玉玺发还。毕竟镇守西北，的确是一功。即便她正在打压庄家，也不会在于珩的升迁上捣鬼。而且，这本来就只是走一个形式了，如今西北大营的升迁根本就是凌荆山说了算。他还肯要一层遮羞布配合朝廷算不错了。 念初如今正式成为郑太医的小助手了，她回去征求家里人意见的时候，赵大嫂抱着梦梦不无担忧的道：“要、要是他真的瞎了呢？”作为母亲，她自然少不了这样的担忧。童公子再是少年英雄，她也舍不得亲闺女啊。 念初没说话，她这会儿也回答不了。 倒是之前一直很抗拒明净和凌荆山登门拜访的赵荨道：“念初，只要你想清楚了，想去做这件事爹不会拦着你。爹只告诉你一点，咱们家在边城发展的不错，这里头的确少不了你姑父、姑姑的关照。但欠了人的，爹会还，用不着你去报恩。所以，你不论你做什么，只需要依你自己的心意而动。” 念初道：“我也不是想报恩。就是、就是很想尽一份力。” 赵荨点头，“行，那你去吧。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而且只是跟着郑太医打些杂，还可以偷师。” 念初得到允许，放下心头的负担就过来了。如今她爹回来了，药店也不用她再坐镇。只是一些课业，于她不耽搁。而且能跟着郑太医见习，确实是大好的机会。 赵荨为此还特地找明净聊了聊，明净听他说了几句诧异地道：“报恩？我对你有什么恩情啊？” “那没你我们一家怎么能在边城过这么好？”别说，比起几年前那个想资助也有心无力的穷大夫，如今赵荨在边城还是小有家底的人了。 第1930章 1940.责任 赵荨在边城购置了三进的大院子，名下有两家药铺。不说日进斗金，但收入还是很可观的。尤其新城那边的铺面不小，如今折合银两得值三千两。 明净失笑，“你在边城开第一家药铺站稳脚跟，咱们是合作啊。我现在每月还在你第一家药铺拿三成分红。你过得好，是你自己医术过硬，用心做事带来的。第二家药铺是念初脑子活、看得准，我还得谢她呢。当时我不在，我娘也忙没顾上想将官宿舍那么多孕妇安胎、生育的事儿。她帮忙解决了大难题。至于说第二家铺面得来的便宜，这是靠孩子的眼光。照你这么说，我是不是还欠方大人的恩情啊？我可没这么觉得。” 赵荨想了想，“那要是没有你，我怎么可能跟朱军医和郑太医学医术，更上一层楼呢？”医术没有突破，如今药铺的生意也没这么好。 “真要算起来，如果没有你教我认药材，我撑不到凌大哥出现，然后还对我动心。那也没你学医术的好事儿啊。反正咱们这就是守望互助，没有谁欠谁的恩情这个说法。我被人抓到京城，你后脚就追去了。我是不是又要记你一笔恩情？别理了，兄妹之间哪有算那么清楚的？至于说两个孩子的将来，顺其自然吧。不会有什么不好的话传出去，就说念初是跟着郑太医打杂就是了。” 明净先前听了彤辉的话之后，还敲打了乔姐儿几句让她不要再开玩笑。省得事情不成以后大家相处尴尬来着。乔姐儿也就是闹着好玩，并不是不知道轻重。如今小七这样，她知道再说有些为难人，便不再开玩笑了。 有了明净这番话，赵荨就更安心了。既然是念初自己想去照顾童小七，他虽然多少有些不舒坦，但也不会拦着。他也看出来了，女儿虽然懵懂，但真的不是一点心动也没有。小姑娘总是仰慕英雄的，特别是少年英雄。当年明净不也是因为这个才落入凌荆山碗里的么。拦是拦不住的，堵不如疏！ 至于说小七的眼睛，他也给诊治过，还是比较有信心的。只是郑太医在宫里谨慎惯了，他绝不会打包票的。他都不打包票，赵荨肯定也不会站出来说什么。总不能让人说他比郑太医还高明吧。而且，治病的事本来也没有十拿九稳的。只要将军府不打算做什么文章，那依从闺女的心意也不是不可以。 凌荆山得知赵荨来找过明净要个准话笑道：“他恢复活力了？” “那当然！他除了曾是个意乱情迷的男子，也是赵大娘的儿子，赵大嫂的夫婿，还是之前三个儿女的父亲。责任感会促使他尽快重新振作的。” 念初就这么来了，只是赵荨私下还是忍不住给封璟抱怨了几句女大不中留的话。 封璟感慨地道：“闺女养大了可不就是这样，要调整好心态。反正小儿女的事，做长辈的不要管太多了。” 赵荨心道：说得真豁达！好像之前让凌荆山都跪下来请罪还不依不饶的不是你老人家似的。 第1931章 1941.玩笑 念初这会儿正给小七热敷，听到小厮的声音忙转过身，然后朝于珩和郭子钺墩身见礼。 郭子钺看她要喊叔叔赶紧摆手，“不用招呼了，我们就来看看小七。你该忙什么还忙你的就是。” “没事，我过一会儿再来换毛巾就是了。你们慢慢聊！”念初看一眼傻不愣登站着的小厮，“童纬，你赶紧去准备茶点啊。” “哦，是。”童纬忙不迭下去了。 等念初走出去了，郭子钺手放在童小七的扶手上笑得打跌，“不是你让童纬装得这么木讷的吧？” 童小七笑道：“他自个装的。”他这贴身小厮一木讷，念初就只好费心张罗更多的事儿。他自然不会拒绝。 于珩也笑，“看你这样子想明白了？” 童小七点头，“一开始是有些难受，可冷静下来想想那些牺牲了的弟兄，我这命还在的还矫情什么？” 郭子钺不无艳羡地道：“你这情绪好转，跟小念初亲自来贴身照顾也脱不了干系吧。”这样自己挑的人，怎么都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联姻对象强啊。可惜他这辈子是没这么好命了。 “你不要瞎讲，她就是跟着郑太医学东西。夫人发话了，谁要是乱传她就让人把谁的嘴巴缝上。你想试试？” 郭子钺摸摸嘴巴，“不想不想，凌大嫂是说得出就做得到的。就算不拿针缝，她也会想法子让我失声一段时日。” 于珩笑笑，他跟妻子倒是青梅竹马。虽然不像大将军和夫人那么轰轰烈烈，但他之前也没中意过别人。所以处得倒是比小郭和他媳妇儿强些。不过小郭媳妇儿其实除了傲气一点也没大毛病，就是他自己心头有无法触及的白月光所以才忍不住去主观比较。 他怕拍童小七的肩膀，“本来你和小郭年岁相当，将来下一辈没准还能增进关系。可如今，你的孩子注定要小得多，亲家是不容易当成了。” 郭子钺就笑，“我家的是儿子，可以等一等的。大个五六岁、七八岁，十来岁都无碍的。头胎、二胎哪怕三胎才生出闺女都可以的。没事儿，小七，不急啊！” 童小七拍他肩膀一下，“别胡说，她还小呢。” “放心，传不出去。” 看过童小七，郭子钺和于珩又分别去见明净和凌荆山。于珩见凌荆山是想把他爹娘接来西北，想找凌荆山给想想办法。 凌荆山道：“不好办，尤其你如今已不是吴下阿蒙。夫人这次偷溜，路上也是风波迭起，我再晚去半天她就又被抓回去了。这事儿我放心上，不过你得耐心点。等到朝廷有什么地方求着西北，我一定顺势提出来。你也知道，子安兄都还在京城困着呢。咱们这位太后娘娘可不是好糊弄的。不过，她终究还记当年的袍泽之情。所以子安兄也好，你爹娘也好，虽然被她捏在手里，但至少不会刻意为难，也不会放纵人作践。” 于珩点点头，“我也知道这件事不好办，大将军肯放在心上就好。” 第1932章 1942.坦荡 明净离开的时候，郭子安是官身，弃官奔向已被权臣割据的西北，对他郭家名声影响极大。而且，孟思彤容得了郭家的老弱妇孺离开，绝容不得他离开让凌荆山如虎添翼。至于于夫人，她不只于珩这一个孩子，顾虑也多，也不可能跟着明净跑。 凌荆山得知郭子钺大大方方进内宅见明净去了，一时好气又好笑，“他还真是坦荡！” 于珩跟着笑笑，就是这份坦荡，大将军才能不往心头去啊。 里头明净见到郭子钺也很高兴，“小果子，你来看小七么？” “是啊，顺便进来看看从京城脱身而回的你。”郭子钺看明净站在梨树下，跳起来摘了一颗汁多饱满的梨啃。 “那树上不干净，你削个皮呗。桌上不是有分切好的，还带银签呢。” “那种吃法娘兮兮的好吧，不符合我的形象。” 明净就笑，“你家那位不是最讲究这些么，不说你啊？”宗室出身的萧氏在生活细节上是很讲究的，以至于在边城有些格格不入。 “说啊，所以有些过不到一处。不过反正我也极少在家，倒也不至于闹矛盾，互相迁就迁就也就过了。不过你以前不是挺喜欢直接上树摘果子吃么？” 明净道：“今时不同往日啊。我再这么干，三个小的会有样学样。他们的肠胃娇弱，这么吃可受不了。” 郭子钺点点头，“没错，那会儿明皓就爱跟着你学。哎，我说，怎么你这么跑回来，太后一旦反应都没有啊？” 明净笑笑，“她怎么反应？宣布西北叛乱啊？如今朝廷的人马正跟反王打得如火如荼，再把西北逼反了，她收拾得过来么？” “那倒是，如今可是连最大的人质都没了。此一时彼一时啊，白将军那么多年也只能眼看着白夫人被困在京城，最后还在大理寺的监狱里凄惨死去。”那会儿可没有反王来牵制朝廷人马，白夫人要是跑了，朝廷立即就能削白将军的兵权。敢反也会遭到镇压。 明净叹口气，不过楚家跟朝廷有血海深仇，白家也是。而且白将军一直以来就鼓动凌大哥造反。如今表哥也不当权了，不知道凌大哥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明净这里正想着，朝廷的褒奖就来了。太后这一次对西北是大加赞赏，不说别的就连一一都升了半级。 凌荆山接完旨意，把圣旨卷了起来，下巴朝明净微扬，“这回有实惠的了。” “赏赐千两黄金，能做个什么？倒是把军费开支拨来啊。之前表哥都给了四十万两呢。” “要是我肯出兵去攻打反王，银子肯定是有的。听说这次海贸赎买回来的东西也赚了五六十万两呢。以后这也是长久的生财之道了。喏，一一，你升官听到了么？” 一一从垫子上爬起来，他也被叫来跪接圣旨了。他有虚职，而且今天的旨意还跟他有关。小家伙嘟囔道：“又拿不到俸禄。”朝廷相当于是抹了他外婆和娘应得的待遇，如今给他升官也毫无诚意。有诚意倒是把俸禄给他送来啊！ 第1933章 1943.品级 凌荆山道：“想要，就不能只等着别人给。咱们可以自己去拿！前提是实力足够。” 一一想了想，“就好像咱们想娘回来，但朝廷不肯放人。咱们就只有自己想办法。” “没错，孺子可教！” 一一往里走碰到无衣抱着球球从楚老太太那边过来。于是递给他一颗糖，“哥哥升官了，请你吃糖！” 无衣看自己的手脏脏的，便把嘴张开，让他哥剥了糖纸喂他，“升官？” “没发财！”经常听人念升官发财，一一也记住了。 “哦。”无衣也没听懂，反正有糖吃就好。他抱着球球跟着哥哥走，身上穿了一件小罩衣了，也不怕弄脏。 清辉她们听说一一升官了请吃糖，也纷纷跟他要。 一一就从兜里掏出一大把糖给她们分。这是让小厮去买的。他如今也是有零花钱的人了。 明净看到了失笑，“他跟谁学的？”眼见连哲儿跟糕糕都坐地毯上各自捧了一颗糖舔得有滋有味的。哲儿有了一个一起爬爬爬的同伴，如今都不是那么黏明净了。只要能看到她就好，不会一定要求抱着。 乔姐儿道：“之前小七哥哥升职，我们就起哄让他请客加菜来着。” 封璟知道了笑道：“哟，那你这是从正五品升到从四品，比外公还高半级了啊。”西北的官职，之前皇帝敕封公主、郡主的时候，凌荆山就设法过了明路。如今他们都是朝廷任命的官员，虽然食的并不是朝廷俸禄。 一一咧嘴笑笑，“那咱家谁最大啊？” 凌荆山道：“当然是你外婆啦。你外婆可是公主！” “公主是几品？” “内命妇一品。” 一一道：“外婆一品，外公才五品。” 封璟豁达地道：“沾你外婆的光，外公那个驸马的衔儿也是一品。就是跟你的衔儿一样，拿不到俸禄。” 一一想了想，“我爹娘好像也是一品，一样也拿不到钱。那舅舅呢？” “公主世子，应该是二品。” 一一把自家人问了一圈，最后问道：“舅爷爷呢？” 今天算是庆贺西北受赏，萧从嘉也在席间，闻言笑道：“舅爷爷没品。”如今他连从前的身份都没了。 众人都笑了出来，这儿还有个更豁达的！ 明净道：“按规矩，你舅爷爷应该袭亲王爵，可是朝廷给他黑掉了。就好像黑掉我们的俸禄一样。” 一一点头表示明白了，然后安慰他舅爷爷，“我有品也拿不到俸禄，五一和六一也没品，这席间不少人都没品。舅爷爷，你不是一个人！” 大人都笑起来。被点名的无衣和哲儿抬起头来，他们都在努力的嚼嚼嚼。哲儿就几颗牙，正拿着剥了壳的虾虾吃得津津有味，一脸的懵懂。 无衣则重复道：“我没品？品是什么，可以吃么？”一边还伸长脖子看看有什么是他碗里没有的。 明净道：“乖乖，品不能吃。能吃的，娘肯定不会不给你吃。” 无衣便不理会了，继续埋头吃东西。 正吃着呢，萧府有人来报，“爷，夫人发作了！” 第1934章 1944.决定 萧从嘉放下筷子，“姐姐、姐夫，我先回去看看。不成，姐你跟我一道走吧。我这心头不踏实。” 不消他说，景飒已经放下筷子了，一叠声道：“走走走。” 明净道：“那娘和舅舅先去，我们回头再过去。“ 楚老太太道：“不是说知道的人多了生得晚么？”有些地方是这个说法，要悄悄的生。 明净道：“没那回事。我生哲儿的时候，葛老为了防止太后下黑手，找了一百零八个伤兵摆了个八卦大阵在院子里，说是向他们借阳气。结果除了挑出来的一百单八个身强体壮的，还有一百多个稍弱些的伤兵也来凑数帮忙。那晚玉姐他们二十多人包饺子待客都包了好几轮。我还不是顺顺当当的就生了。” 封璟摇摇头，“哲儿这孩子生得比一一还不容易呢。” 不过散席后也没都去，就明净和傅娘子一道过去。小肖肖和小傅傅也留下来一起玩耍。他们比哲儿大，已经能不太稳当的走了。 一一盘腿坐在地毯上，怕拍手，“糕糕——” 糕糕就朝他爬过去了，跪坐着趴他腿上。哲儿也跟着爬过去，他还想吃糖。 一一把兜全部翻出来，两手一摊，“没了！”全部都抓给小表姐她们了。而且就是有也不敢再给六一吃，糖吃多了不好。他小时候都不能想吃就吃，这会儿肯定也不给六一多吃。 哲儿见没有糖吃，又爬回来找小哥哥玩儿。小哥哥教他玩找中指姆的游戏，逗得他哈哈大笑。 无衣则带着双胞胎玩儿，三个人把球推来推去的。 不想留下看孩子的明皓一早就溜了，打的是送小七出去的旗号。 童小七便把手搭在他肩膀上，跟着他走。念初和他们一起出去，等一下还要热敷。其他人则各自散去，温书的温书，午睡的午睡。 康辉和康耀去了后院小校场。康辉道：“我明年就虚岁十五了，这回就是爹拦着我也要去从军。”他不像康杰读书很有天分，经商他也不成。想出人头地，从军是很好的一条路子，而且家里有现成的门路。 “哥你要想好，打仗很危险。小七哥哥不是都看不见了么。” “我不想一直就被当成个孩子。”今天他们依然是被安置在孩童一桌，小七哥哥却可以坐主席。大家没差几岁，可他已经凭着战功升到副千夫长了。康辉如今有迫切的成长渴求。 康辉想好之后就去正房找他七叔。凌荆山在小书房看书，听说他来找便合上书册让他进来。 不过听康辉说想上战场他倒是吃了一惊，原本以为他想说自己也对念初有意来着。倒是个男子汉，不枉这些年对他的栽培。小七这里出了状况，能有个康辉接上也好。等小七好了，也正好可以带一带他。 “你如果明年想上战场，如今就需要去军营历练了。这样明年才不至于一上战场就被人杀死。不过，你想去必须征得你爹娘的同意。你得自己去说服他们。” 康辉点头，“我知道了，七叔。” 第1935章 1945.送别 凌惊天自然是不愿意的，这一仗西北又阵亡了数万人，就连童小七都失明了。 “你安安生生的，回头跟着我学做生意不好么？战场需要人，后勤上难道不要人啊？刘邦分封功臣，萧何还是首功呢。” “就算是有这一天，这首功也是七婶的，其次是董先生的。爹，我知道你是因为连小七哥哥都出事了，所以更加担心。但正因为小七哥哥如今上不了战场，才需要凌家有人能站出来。我知道您舍不得儿子，可将来就连一一都是要上战场的。” 凌惊天道：“这话谁跟你说的？” “一一啊，他说他明年就要开始学武了，长大了要跟着他哥哥去打仗。如果七叔、七婶没跟他说过这话，他自己个小孩儿会说么？依照如今的情势，十多年后估计还真有他的用武之地的。不单他，我看无衣和哲儿也都是要去的。您有今日越过凌家众人的地位，是因为当年的付出。如果儿子在这个时候只想着躺在您的功劳簿上过安乐日子，不去给家里、给后辈挣一份越过众人的功劳，那将来不就泯然众人了么。您想儿子就吃喝玩乐一辈子么？” 凌惊天沉吟良久，“你真的想去？” “是，儿子不想碌碌无为的过这一辈子。” “你七叔怎么说？” “他说必须先征得您和母亲的同意，然后这会儿就该去军营历练了。只有多历练，才能在真正上战场时活下来。” 凌惊天叹口气，“去吧。”七弟是大将军，长子自己也想去。他就算不舍，也不能拉后腿。而且长子说的话也确实没错。看来当年把他们哥俩塞到将军府来真的是做对了。 明净、傅娘子还有景飒在萧府待了大半日，萧从嘉冷汗都流了几茬。终于有好消息传回了将军府：叶氏生了个五斤六两重的儿子。 葛老等人也都跑了过来，去给惠明太子的灵位上香。这一脉有继承香火的人了！催着萧从嘉给西平王报信，然后昭告四方他得子的消息。 待明净回到将军府，凌惊天便郑重其事向她道谢。几年前七弟是成天都在军营，管教两个孩子的自然是弟妹了。 明净听说康辉要去军营了，呼出一口气，“我也没费多少心，其实他们都还挺听话的。没有老家的人讲得那么顽劣。主要是他们对将军府有敬畏，平常也少了挑唆他们捣蛋的下人。而且，长大了自然就懂事了。唉，来的时候还是小娃娃，这么几年过去都要上战场了。” 凌惊天点头，“是啊，时间过很快的。不经意间孩子们就长大了。” “是啊，所以我得赶紧回来，不然要错过好多啊。” 凌康辉是几日后跟着于珩一起回的军营，依然是从小兵做起。一一跟着哥哥姐姐们送他到大门口。 清辉很是羡慕，“过几年我也想去。” “你要真能来，到时候康辉哥哥好好照顾你。” 彤辉跟念初异口同声道：“康辉，你要先照顾好自己才是真的。” 乔姐儿挠挠头，“康辉哥哥，要当心啊。” 第1936章 1946.动作 康耀很是不舍的跟着，“哥，你要好好的。” 一一牵着无衣道：“我们会去看你的。” 后边一群大人站着看，也是很多感慨。正在依依惜别，传来马蹄声。 清辉道：“乌登登，你也来送康辉哥哥？” 乌尔登把自己背着的包袱挪到身前，“不是，我也要一道去。” 明净挑眉，“你也要去？”乌勒部男丁只有几百人，一直没有直接出过人上战场，乌勒都是担当的顾问。如今居然要让嫡长子、未来的族长直接去参战？而且乌尔登虚岁才十三，只不过长得高壮看起来和康辉差不多大小而已。还真是舍得！ 乌尔登点头，“是啊，凌婶婶。我连亲兵都没有带，就是要去战场上受锻炼。” 明净听到身后桂嫂松了口气的声音，她孙子就是乌尔登的亲兵来着。 凌荆山道：“去也行，就和康辉在一伍吧，遇事互相照顾些。不过，去了军营就不要讲自己是谁谁谁的侄儿、谁谁谁的儿子了。混出个人样来才可以讲！” “是。”两人齐声应道。 送走这两人，明净摸摸一一和无衣的头，“再过十年就到你们了。所以要好好的习武，不然以后就会被西陵人痛扁。” 一一挥挥胳膊，“我要给哥哥报仇。” 无衣跟着挥挥，“报仇！” 就连哲儿也跟着举起胖胳膊，“哇哇——”。 凌荆山笑道：“应该没有哪个那么倒霉继承了你的体质。” 明净听他嘲讽自己练武废柴，很不服气的道：“我是练得晚了，错过了！” 各自散去，凌荆山陪凌惊天往回走，“去历练历练不是坏事。” 凌惊天点头，“你当年被诬陷之后去从军，也差不多就这么大，还孤立无援的。我也没什么舍不得他的。” “走，喝两杯去！这一晃眼啊，十六年都过去了。” “是啊，你都有三儿子了。还有小七这么大个义子。” “嗯，我打算今年过年回家祭祖。一一哥仨还没回过红砂村呢。到时候把康辉也叫回来。” 晚间，凌荆山和明净正要就寝，刘昶在门外轻声禀告：“大将军，在赵家盯梢的兄弟说，果真有人想混入赵家。他们还想换走女婴，那抱来的婴儿长得还真些像。” “是西北大营的人么？” “是有关联的人。” “知道了。” 明净把被子抖开，“西北大营里果然是有孟思彤的人啊。” “毕竟她待了一年多嘛。这会儿肯定正千方百计找咱们把柄呢，你跟云阳王联系可不要露了痕迹。” “就是寻常买粮的商队，常来常往的。” 这会儿打发人往云阳王的封地去，自然是为了探查云阳王剩下的实力，然后确定下一步的动作。不然，只为了收拾一个蓝田玉大可不必。这边多的是对刑罚术业有专攻的人，整治得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在话下。 如今天下最大的四个势力就是朝廷、反王、农民起义军还有西北了。上一次京城保卫战，朝廷的实力是基本暴露了。 第1937章 1947.念真 农民起义军因为有其中一个首领石翼在众首领倾轧夺权时投靠了西北，也算是比较清楚。但反王那边上次出动的只是大部分人马，他们封地还保有实力。还是再探一探为好。 如果孟思彤要说他们和反王勾结，他们早就在从反王的地盘买粮食了。西北自产的粮食不够吃，尤其是军粮缺口巨大。朝廷如今不拨粮了，不从鱼米之乡买，难道要人活生生饿死啊？ 明净第二天让赵荨把梦梦带了过来，回来半个月小姑娘略长胖了一点了。 她把两个穿得一模一样的小姑娘摆在一处，赵荨整个人都愣住了，“这，哪来的？” “昨晚有人差点混进你家，把孩子给换了。” 四个多月大的小婴儿，原本长相区别就不太大。这么刻意找来的，还打扮得一模一样，咋眼看去是不太好区分。就是有胎记什么的，等确认被人换过那也是半天以后的事了。尤其晚间睡着了谁还去仔仔细细的看不成？ “是她？”赵荨蹙眉。 明净笑道：“不然还能是谁，她生这个女儿容易么？你这里都儿女双全了还抱走，让她看都看不到，她要是没有动作才怪了。抱歉，事先没有知会就监视了你的私宅。” “是什么人？” “查出来和西北大营的某些人有关联，毕竟是她曾经战斗过的地方啊，肯定有那么几个死忠的。如果需要，监视的人可以一直不撤回来。” 赵荨点点头，“有劳了。” 说话间，一一走了进来，看到两个小娃娃惊奇的道：“又来一对双胞胎？” 明净道：“一一，来来来，考考你。你来看看着这两个小女娃娃有哪些不同？” 一一道：“不是双胞胎啊，那我看看。”于是盘腿坐在那儿仔仔细细的比较起来，甚至还轻手轻脚拉起小女娃娃的袖子观察比较。 赵荨道：“那这小姑娘......” “审问了说是辗转买来的孤儿。我是打算送去福利院。怎么，你想......” “我一起养着吧，虚虚实实，也是她给找来的人。” “好！”明净满口答应。孟思彤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让她下次想偷回去都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她闺女。 “呜呜——”旁边小婴儿哭了起来，被一一弄哭了。他知道自己从前手上没轻重，想抱无衣却经常把无衣碰哭，已经是放得很轻了，奈何他毛手毛脚的还是把小女婴弄哭了。 赵荨伸手拍哄，两个一起。 “师伯，你分得清么？要不要我告诉你区别？”一一得意的道。他找出几处不同了。 赵荨一手抱了一个，“不用了。”咋眼看去他可能会弄混，但都知道一个是一个不是了，哪还能认不出亲手带大的闺女？ 明净问道：“这个叫什么啊？” “小名叫思思，大名念真。” 待一一过去看他哥的时候，顺口告诉念初，“师姐，你又多了个妹妹。” 念初道：“又多一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啊？” “不知道哪来的，跟梦梦长得很像，要仔细看才分得出来。对了，大名叫念真。” 第1938章 1948.混淆 念初听他说得有板有眼的，不像是说着玩的，不由愣在了当地。一一则转身预备去看小傅傅和小肖肖了，他准备再好好观察一下真正的双胞胎。 待他走远，童小七问道：“念初，你怎么了？” “小七哥哥，我总觉得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妹身世可能有古怪。我爹跟姑姑神神秘秘的。” 小七温和地道：“左右知道那是你妹妹不就是了。她生母是谁于你有差别么？” 念初想了想，“是，我只要知道她是我爹的女儿，是我妹妹就行了。” 童小七道：“是不是该换毛巾了？” “哦哦，对。”念初赶紧去取了他眼上的毛巾拿进小厨房去淘换。 没一会儿，郑太医背着医箱进来了，对念初招招手，“嗯，看你做事仔细，今儿就跟着看看老夫是怎么行针的。以后若是老夫有事，你也可以替个班。” 念初慌道：“郑太医，这是眼睛啊，万一扎错了怎么办？” 郑太医道:“又不是在眼球上扎，你怕什么？之前又不是不会扎针，不用担心。来，看着点！”行针太费神了，他年纪大了有些吃不消。 “要不，把我爹叫来？”念初道。 “你爹忙得团团转，哪有闲工夫每天过来？你反正每天都在，就你了。放心，你没出师前我也不会放手的。总不能叫你把我老人家的招牌给砸了。”郑太医是知情的，要是真把赵荨找来，这小将军回头还不得埋怨死他啊。 念初略略放下些心，镇定心神看着郑太医的步骤。 却说一一拿了糖哄着小肖肖和小傅傅跟他回来，明净一看就知道他不怀好意。 “你想干嘛？“ “观察观察。”一一挠挠头道。 明净朝小肖肖和小傅傅招手，“来，到姨姨这儿来。你有本事去哄了赵大宝跟赵二宝脱了衣服任你观察。不许打这不知事的小娃娃的主意。” 两个小娃娃跑过来，明净叉了小块的水果粒喂给他们。 一一摸摸鼻子，知道不能得逞了。至于赵家二宝，不考虑。他都打不过赵二宝。 明净笑着说他，“你这就叫欺软怕硬。” 没一会儿，傅娘子就找来了，“我一转背就不见人了，问过花匠才知道是跟着一一上了轿子。” 明净道：“你儿子也太好骗了！两颗糖就跟着走了，还知道配合躲着丫鬟。” “那不是因为哄人的是你儿子么。你看别人能不能哄得走他们。我不是正在找东西，预备在你表弟满月的时候好送礼么，一时没顾上他们。” 明净一听就知道傅娘子是准备找傅家的老物件出来做礼物，当初能找回来的先帝还给了她，她又带来了西北。 “我都还没准备好东西呢。”明净笑道，一边歪歪头，“我刚喂的哪个，我忘了。谁刚吃了？” 双胞胎一起笑，都不吭声。 傅娘子好气又好笑地道：“谁多吃一块少吃一块的有什么关系？夫人你没必要较真啊。” 一一嘿嘿的笑，“娘，你刚喂的小肖肖，左边这个。幸亏娘你没生双胞胎，不然肯定弄混。” 第1939章 1949.迎客 明净叉起一个水果粒喂了小傅傅，然后让一一好好带着他们玩耍。 傅娘子都来了，一一肯定不敢造次，便领着双胞胎玩去了。 明净把孟思彤派人想换走梦梦的事儿说了，傅娘子叹口气，“再是冷硬，这亲骨肉还是放不下的。只是，你真的不考虑把孩子还给她么？捏在手上是个人质没错，可赵荨的闺女你真能下得了狠手？” “你觉得还给了她，这小小婴孩又能让她早已冷硬如铁的心肝软化几分？” 萧从嘉长子满月前夕，各方宾客纷纷赶到。因着小婴孩象征的意义重大，西平王、郭帅都亲自前来。甚至从江南回来的运粮船上还下来了楚沛然这个云阳王十分看重的私生子。 岸边负责接引各路贵客的明皓一愣，这厮怎么又来了？ “我是来给惠明太子的长孙送满月礼的，有劳世子指人带路。” 明皓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那声‘世子’是在喊自己，略怔了一下才道：“来者是客，既是为表弟满月而来，请先到驿馆暂歇。”这儿是距边城还有一定距离的码头，因为不少贵客从水路来，这里便也设了个迎客的点。 “哦，对了，听说西北挖坑还缺人，我给带了几个来。” 明皓定睛一看，可不就是蓝田玉的爹娘，还有兄长。 “我姐也不知道什么爱好，就喜欢把仇家丢去挖坑。男的一拨，女的一拨，每天规定工作量。干完了才有得吃喝、休息。还说是劳动改造！让衙门按其作为给判了年限。这三人，先关到衙门去吧。来人，把他们押下去——其实我姐最想赶去挖坑的还是蓝田玉，不过想着云阳王肯定更想杀之而后快。这些年江南卖粮食给西北，从来都是货真价实，就当顺手还云阳王一个人情了。” 楚沛然看着明皓，“一口一个云阳王，你还真是不知道敬老。就不懂叫一声叔姥爷？” “你是不是还想我叫你一声表叔啊？拉倒吧。我姐说了，我们家只认西平王叔姥爷和敏王太叔姥爷这两支。你离我远点——” 楚沛然看他往旁边让了两步，一时好气又好笑，“我还能朝你下手啊？” “虽然一一总说我是全家最丑的，但好歹也是唇红齿白一美少年啊。你可是有前科的人！” 楚沛然没好气看他一眼，“放心，我哪敢动惠明伯父的亲外孙，凌荆山的小舅子啊？” 明皓在码头接引贵客，景飒则在萧府帮着张罗满月宴。明净带着三个儿子过来，就歪那儿吃吃喝喝，什么事都不过问。闲散得一一都忍不住问了一句，“娘，你不去做事么？” “你娘我又不是真的天生劳碌命，能偷懒的时候干嘛不歇着？”萧家添丁，自有她娘张罗。又不是在京城只有她一个代表，得负责摁着太皇太后磕头那会儿。至于说打杂，不差她一个。她看孩子呢，不是事儿啊？ “娘，我知道，你跟爹拌嘴了。所以才带着我们提前过来的。”一一拿了一块糕点掰开，大些的给无衣，小些的自己吃。 第1940章 1950.烦躁 明净瞅瞅睡篮里呼呼大睡的哲儿，“乱讲什么，我就是提前过来偷个懒。省得府里有个什么事就来找我。” 一一也只是隐约听到爹娘争执了几句，哦不对，是娘冲爹嚷嚷了几句然后就见到她抱着六一出来，然后喊他牵上五一就出了门。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也是不知道的。 景飒张罗得告一段落，进来看外孙，就见到闺女坐没坐相的在那歪着，“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正式的宴请是明日呢。” “我过来帮忙，今晚就住这边了。” 景飒一看她这副样子就知道出事了，便问一一，“怎么不带无衣去看看小表叔？” 一一咽下嘴里糕点，“那是长辈，又不能随便玩儿。而且就那么一坨坨大，成天只知道吃喝拉撒。不好玩！” 明净道：“今天算是听到你的心里话了，从来都是把比你小的娃娃当玩具在玩吧。”包括这会儿备受照顾的无衣！ 说漏嘴的一一嘿嘿的笑，还伸手掰了一块小点心喂进无衣嘴里。 无衣萌萌哒的只顾着吃，完全没听到屋里几人在说什么。 明净摸摸一一的头，“带弟弟去给太叔姥爷请安。” “哦，太爷已经到了啊。五一，跟哥走！”听说西平王到了，一一麻利起身，牵着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的无衣就走。无衣一手被牵着，一手拿着糕点，边走边吃的跟着他哥走了。 景飒这才有些稀奇地问道：“怎么，跟荆山吵架了？他不是一贯把你捧在手心，百依百顺么。尤其你从京城回来，他因着愧疚，更是如此。” “什么捧在手心，根本是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明净恨恨地道。却还记得压着声音，省得把哲儿吵醒了哭闹。她这会儿心烦得很，可不想听他哭。 景飒就奇怪了，“听起来挺严重的啊。怎么了，跟娘说说？” 明净张了张嘴，最后道：“算了，娘您忙您的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就好。” 景飒掩上门出去，倒没太当回事儿。两口子嘛，哪有不吵架的？舌头跟牙齿还有咬到的时候呢。走了没多远见到乌雅忙躬身一福。 乌雅也是看到一一小哥俩才知道明净今天就过来了，便来找她说话。见状便道：“免了、免了，我找明净去。” 景飒觉得任明净在那生闷气还真不如让这位小婶子去陪着说说话，颔首微笑离去。 乌雅推门而入，看明净没精打采的在床上歪着，笑着调侃，“你这是，透支了？” 明净听出她言下之意，坐正身子抓起个抱枕砸过去。 乌雅轻松接住，拿过来放下，“不是啊。我就说嘛，再是憋了一年半，这都一个多月了，也该释放完了。不至于让你躲出来才是。”说完低头看睡得正好的哲儿。她这次来也把一直养着的小孙子带来了，小家伙想跟两个表侄儿玩耍，她就留在了住处。也不知道这会儿有没有把王爷吵得头疼。 明净道：“越发没个长辈样了。说得这像话么？”说完一顿，“你知道乌尔登从军去了么？” 第1941章 1951.追来 “听说了，也没啥，我哥当年也是这个年纪就去了。这六七年南迁之后族人都快失掉悍勇之气了，去锤炼一番也好。再说了，他如果就一直只是乌勒族的少族长，我哥嫂也不好登门向你提亲啊。彤辉可是从小养在你身边的。” “彤辉说只是好朋友，没有别的。”明净有些好笑，前几年巴梅尔还觉得彤辉配不上乌尔登，如今可是此消彼长了。至于说向自己提亲，这个明净倒是当仁不让的。她精心养大的侄女，如果最后被潘氏许给阿猫阿狗，那不成笑话了。当初既然不养孩子推到她这里，没得她养大了又要讨回去行使母亲权利的。 乌雅道：“所以说，才要让乌尔登自己去挣个出身啊。我看以后西北大营也不只是对付西陵人，怕是要横扫天下。这会儿从军，以后乌勒部才能跟着喝汤不是。” 乌雅的话说得很直白，明净没应声。正好哲儿醒了，她抱起来哄了哄，“这小子怕是饿了，我抱去舅母那里给他讨一口吃的。你过去么？” 哲儿再有半个月也满周岁了，但主食还是喝奶。明净跟凌荆山置气，出来得匆忙，没有给他带口粮。只好去求助舅母了。 乌雅摇摇头，“我就不去了，省得都给我行礼，不自在。” 明净也没跟她多客气，抱上哲儿就出去了。乌雅看着她的背影嘀咕，“这是嫌我说得太直白了？不对啊，哲儿饿了居然要去找叶氏讨吃的。这哪是正常出门做客该有的做派？”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自己进来的时候明净就不是很高兴的样子，这是跟凌荆山吵架了跑出来的吧？真稀罕啊！ 她怀着看好戏的心思出去，还真是一出这个门就遇上凌荆山急匆匆的进来了。 “怎么是你啊？”他本来看到个人出来，赶紧堆出笑脸迎了上来，结果是乌雅。 “侄孙女婿，你这是什么态度跟叔姥姥说话啊？” 凌荆山呼出一口气，“别跟我这儿胡搅蛮缠的，明净呢？”两人认识十几年了，打过的交道也不少。这会儿是真不耐烦跟她扯。 “哲儿饿了，她抱着到侄媳妇坐月子那屋讨吃的去了。哎，你们居然会吵架啊？”乌雅一双美目闪烁着八卦的心思。 “赶紧伺候你家西平王去。”既然到坐月子那屋去了，他肯定不好追过去，索性进屋等着。方才他问了下人，那母子四人之前就在这屋待着，一会儿肯定还回来。 乌雅笑嘻嘻的走了，“我回去问问一一，看你们是怎么回事。” “在你们那边？” “不然呢，带一串去人家坐月子的屋子啊？” “来人，去把大公子和二公子接回来。”凌荆山进屋坐下，拉开些领口透气。方才一路追过来，可出了将军府救老是遇上来喝满月酒的人，不停的上来寒暄，以至于他好半天才走到地头。好在有她表弟满月这事遮掩，过来也不太奇怪，不然还真是要闹到尽人皆知了。 成亲四五年，还真是头回把事儿闹出闺房！生生叫乌雅看了笑话去。 第1942章 1952.不理 明净抱着哲儿过去，跟叶氏一说，叶氏赶紧让乳母上来把他喂饱。她也有些好奇，这大将军夫人出门，又带上了老三，哪次不是前呼后拥，吃的、用的、玩的带的齐齐全全的。今儿这是怎么了？不过她跟明净没有乌雅那么熟，不好多问。 等哲儿吃得饱饱的，明净道：“好了，我们跟舅奶奶道谢。你这可是抢了小表叔的口粮了。” 叶氏笑笑，“不至于。” 哲儿兴致勃勃的要凑到摇摇车边去看，明净便抱着他看了一会儿。看他要伸手去戳，便抱远些。 小敏进来在她耳边道：“夫人，大将军来了。在之前那屋。”那是之前封璟他们还住这边时给明净留的屋，如今也保持原样没动。 明净便抱着哲儿告辞出去了，今儿已经不少客人到了，总不好再闹叫人看笑话。这都已经叫人过来唤了，完全不理肯定是不行的。 回到屋子，就见到一一和无衣已经回来了，坐在那儿一起叠纸鹤，无衣在教一一。凌荆山仰躺在外室的榻上，脚搁在地上。听到她回来了便坐了起来，“你回来啦。哲儿，吃饱了么？” 哲儿摸摸肚子，点点头。然后要求下地去找哥哥们，“哥哥哥哥哥哥”，他已经能喊些简单的字，然后自己走上几步了。 看他扶着家具挪过来，一一跟无衣道：“去接他！” “你怎么，不去？“无衣正叠得起劲，不想动。 “长兄如父，你得听我的。” 无衣嘟囔道：“那六一，也不，听我的。” “所以你得给他做个听哥哥话的榜样啊。” 无衣只得起身过来，牵哲儿过去一起跪坐着玩儿。然后他问明净，“娘，几时回去？这儿，没家里，好玩。” 凌荆山就望着明净，后者道：“那等会儿你跟你爹回去。” “哦。”无衣以为是一大家子一起回去，应了一声继续叠。还防着哲儿撕他的纸鹤，又指点一一下一步该怎么做。 凌荆山道：“我看了你给孩子们弄的儿童乐园，挺有意思的。听说新城那边，一一和哥哥姐姐们出钱也弄了一个？” 一一点头，“是啊，给那边的小娃娃们玩。娘说过几年，那边会有更多小娃娃的。” 凌荆山摸摸他的头，“不错，要懂得分享。” 明净还是不理他，只是看着三个儿子玩儿。 哲儿一会儿就坐不住了，伸手去拉一一的衣服，指着外头，要大哥带自己出去玩。 一一道：“人来客往的，咱们出去就是给人添麻烦了。”他刚才也想出去玩，爹是这么说的。 凌荆山又看看明净，“回去吧，明天再过来。” 无衣站起身走过来，他是惦记他那许多的玩具了。 凌荆山一把抱起他，在明净耳边轻道：“来了那么多人，你要叫他们都看我笑话么？回去我再好好跟你解释，你要怎样都行。” 一一装作带哲儿看金鱼，其实竖着耳朵在听。奈何他爹说得太小声了，他没听到。后来问无衣爹娘说了什么，无衣很耿直地说‘我没听啊’。 第1943章 1953.怀疑 凌荆山不想再被人上来套近乎，于是一家五口一起坐的马车。 一一和哲儿一人占了一边车窗看世相。无衣不跟他们争，高高兴兴坐在父母中间。也是有他，夫妻俩坐着倒还不至于别扭。等回到府里，凌荆山就打发人带那三兄弟去儿童乐园玩儿，自己跟着明净进了屋。 要说今天为什么吵起来，起因就是午后她去前院大书房，结果不小心听到凌荆山正和孟思彤派来的人接洽。这两人倒是暗中又接上线了，预备要合作。正为梦梦的归属扯皮呢。凌荆山打着太极不肯归还，说孩子又不是跟着外人，是跟着自己父亲呢。他做不得主。 明净当时那个气啊！哲儿马上一岁了，可一年前的事她还历历在目呢。那些个为了保护她们母子而死的弟兄，她还正预备要带哲儿去扫墓呢。还有这院墙是重新修过了，可四年前也死了好几十号弟兄，一一也差点不能平安生下来。 明净当即就回后院了，一时只觉得自己从来就没看清楚过凌荆山。怎么能跟孟思彤合作呢？ 凌荆山听到守门的亲兵说夫人刚来过，脸色很不好的进去了就赶紧追了进去。 明净就冲他发了几句火，然后哲儿醒了找娘，她抱上就出去了。遇上一一就让他牵上无衣一起走了，预备回娘家。出了府门也是发现自己其实去哪都不合适。要是没带孩子她还可以上客栈去找大丫姐，可带了仨孩子也只好往舅舅那边去了。她娘在那边，府衙后院如今也空荡荡的。 凌荆山看她冷静下来了，过来挨着她要坐，明净就起身换了一个地儿离得远些。 “明净，你听我解释啊。她派人找我，我怎么也得敷衍两句吧。” “当初在京城的时候她还亲自找你呢，也没见你敷衍她啊。你分明就是很心动，打算跟她联手搞事。” “此一时彼一时啊，当初她不过是个宠妃。可如今她已经是大权在握的摄政太后。而且，当初她还想我给她当男宠，如今她不是和赵师兄连女儿都生了么。她如今也没之前那么偏激了。跟她合作，咱们利大于弊啊。” “此一时彼一时，那她对我和儿子做过的恶事就这么一笔抹了？还有那些为了保护我们母子死掉的弟兄，就白死了？她偏激的时候就可以朝我下手。她如今不偏激了，我就要接受和解？当真雷霆雨露莫非君恩啊？告诉你，我不伺候！” “不是这么说，我不过是出于利弊的考虑。要算账也得咱们有实力跟她算账之后吧。我也还没答应，既然你这么大反应那回头我直接拒绝就是了。”凌荆山好声好气的道。他媳妇儿一向明大义，回头想明白了肯定就不会闹了。到时候再开启合作就是。 明净看着他，“在你心底，是不是做什么都是衡量过利弊得失的？” 凌荆山点头，“处在我这个位置，容不得感情用事。” “那你跟我在一起是不是也因为我的身世对你还有几分用处？” 第1944章 1954.举高 “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知道你的身世可不比你早。” “那可未必！”明净嘟囔道。 凌荆山一时气极，气咻咻的站起来站到明净面前。 明净身子往后一缩，“你、你要干嘛？” 要干嘛？打骂肯定是舍不得的了，可是这心头委屈啊！委屈大发了。凌荆山左右看看忽然弯腰抱着明净的腰把她举了起来，仗着他的身高直接把人举到衣柜顶上坐着。 明净看一眼离地足有八尺高的距离，整个人都僵直了，“你快点放我下去！”她恐高啊，举高高绝对不是享受。 凌荆山仰头道：“我给你机会想清楚了重新再说一遍。好好想！” “放-我-下-去！”明净整个人都不好了，惊恐得很。 凌荆山有些好笑，心头的委屈散去大半。伸手把她抱下来，拍拍她的背，“放松、放松，我能叫你摔下来么？以前把你搁树上，反应也没这么大啊。” “那树还有树杈可以踩着下，可方才都没处落脚。你个混蛋，知道我怕高，就仗着长得高可着劲儿的欺负我！” “没事、没事，不怕了！” 明净慢慢放松，凌荆山就好像抱个娃娃一样抱着她，让她面对面坐在自己两只交叠的胳膊上，手松松的抱着他的脖子。 见她情绪缓和了，他又问道：“你下回还张口就乱说么？我再是权衡利弊，这件事上头也绝度没有过。你不能诬赖我！外头那些瞎传的话能往心头去吗？外头还传你为了报仇对我使美人计呢。” “我才不会为了死人把自己这个大活人搭进去呢。” “所以啊，我信你你不能不信我啊！我要真是一心算计，连终身大事也能拿出来做筹码，也便宜不了你不是？早十多年我就凭着这张脸挑个最合适的人选了。还不用去战场上打死打活的。好了，我答应你，你一天不点头，我就不会和太后合作。这总行了吧？” “嗯。” 凌荆山觉得此时两人抱一块的姿势挺好的。正想就着这个姿势把人抱进内室，好好安抚一下被吓着的媳妇儿，传来拍门的声音：“姐，你有没有事？”这种时候敢跑来拍门的，满府也只有在前院给董先生打杂的明皓了。 凌荆山把明净放到椅子上，几步过去拉开门，“你姐能有什么事？” 明皓探头看了一眼，他姐好好儿的坐着，就是脸有些红。于是讪讪道：“我也是听说我姐都哭了，没事就好啊！” 凌荆山沉声道：“一一”。 一一从门外冒出来，小声道：“我是听到我娘哭了嘛。“他还以为爹气得狠了，打了娘呢。他能去找谁，当然只有找舅舅咯。 方才明净吓着了，是露出了几声泣音。 “你听错了。”肯定是他人小脚步轻，两人当时都有些激动，就没留意到。 明皓抱起一一转身就走，“下回不许再听壁角啊。”吵架什么无碍，他姐嘴皮子功夫不输人，一句话就能把他姐夫呛得不行。不过方才他是真吓着了，以为姐夫一个没忍住动手了。 第1945章 1955.和解 明净坐那没动，想起凌荆山之前的表情，的确是委屈到极点忍不下去的样子。 凌荆山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坐着，手沿着她背脊轻轻抚着，“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怕高啊？而且那其实不高啊。你个儿又不矮，手撑着边沿直接跳下来都没事的。” “我只要不能脚踏实地，就会觉得眩晕，没着没落的。”明净也知道这是个毛病，可她过去一直藏得挺好。要不是当初被凌荆山抱到梅花桩上，他也不能知道。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以前爬山都没事的。 凌荆山摇摇头，所以请轻功她大概这辈子也学不会了。不过，让自己带她飞倒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明净坐了一忽儿，抱着他问道：“我下午一时冲动就冲出去了。真让你被人笑话了？” “还好，府里的人没关系。外头也就一个乌雅看出来了。你不知道一路上老有人过来跟我说话，我耐性都快告磐了。” “你本来是打算瞒着我跟孟思彤合作吧？我听你和那个人谈条件，应该不是头一次沟通了。”明净盯着他的眼道。 凌荆山摸摸鼻子承认了，“嗯，反正你从来也不过问军事上的事。明知道你会抵触、剧烈反弹，我是打算不告诉你的。哪晓得就被你听去了。看来坏事真的做不得，一准被抓包！你还联想到外头那些闲言闲语上头去了。我就从来没有那么想过你。” “那是因为我就没有背着你做过着这样的重大决定。” “以后有什么事，找我问清楚。别往娘家跑，还把三个儿子都带上。动不动就跑这一点要不得！”凌荆山想到这点，赶紧给她立规矩。不然这回是回娘家，回头再遇上什么事儿还真可能直接跑得远远儿的。 明净疑惑地道：“你是觉得自己还会干出让我跑的事儿？唉，一不小心都也三个儿子了，我能往哪儿跑啊。哪怕下次你再有什么明知道我会生气的重大事情瞒着我，我又能怎么做？” 媳妇不好套路，凌荆山想给媳妇儿立规矩要一句不会乱跑的承诺的可能性彻底落空。还得赶紧解释道：“我是怕会有什么误会产生啊。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可有时候眼见它也不一定就是真实。你答应我，不管是什么事，一定要给我解释的机会，不准瞎跑掉！” 明净看他半晌，终于松口道：“好吧！你千万不要做出让我后悔生了三个儿子的事啊。” “想什么呢，恁地多疑！”凌荆山揉揉她的头。 直到晚间一家五口坐在一处吃饭的时候，一一还是忍不住看爹娘。他明明就听到了嘛！可是爹娘看起来一点异状都没有，舅舅也警告他以后不许再去听爹娘的壁角。 他自己拿勺子吃着，无衣和哲儿则是由丫鬟在喂。这么东张西望的，就被他爹瞪了两眼。一一脖子一缩，埋头吃饭。 明净道：“吃饭的时候你瞪他干嘛啊？要人前教子也别挑吃饭的时候。” “他不好好吃饭，难道还等吃过了再教训啊？” 第1946章 1956.待客 这会儿府衙后院的饭桌上景飒也在问明皓，“你姐姐、姐夫下午怎么回事你知道吗？“萧府那边客房紧张，她安排好干脆直接回家了。 明皓道：“为什么事闹起来的我不知道，我也没去问。反正他们吵架也不是头回了，不过这次姐直接跑出去了而已。后来一一跑来跟我说姐姐在哭，我就赶紧进去看了看。” 封璟的筷子停了下来，脸也沉了下去。 景飒瞪大眼，“你姐夫打你姐了？”那可得让葛老他们去好好讨回公道才成。 “没有，我看到姐姐脸有些红。但身体是舒展的，而且无意识间是靠向姐夫的方向的。一一可能听错了！我已经教训过他，不准再听父母壁角了。”他姐绝不可能是挨了打还会靠向对方的人。姐夫真敢动她一指头，怕是等明日的热闹散去就会闹和离。 哦，不对，这次来的一众贵客肯定要等到哲儿半月后的抓周宴后才会离去。那姐姐能不能憋过半个月？明皓摇摇头，无意义的假设。 封璟和景飒听到明皓的描述都没有再追问了。夫妻间的事儿不好问太细了，没闹大就好。 翌日是萧从嘉嫡长子满月的正日子，景飒一早过去帮忙待客。明净一家到的也挺早的。景飒瞅了瞅女儿、女婿，好像是雨过天晴什么事都没有了。 景飒知道女儿收养了一个阵亡将士遗孤，不过出门都没带过。想来只是收留在府里，并不是要当成闺女来养的。倒是彤辉、清辉姐妹上哪都带着。 乌雅听说明净到了，出来盯着她细细的看。 “没事了？床头打架床尾合了？” “没打架，吵了几句嘴而已。两口子吵架有什么好稀奇的？你跟西平王不吵架啊？” 乌雅道：“还真不吵。” “懂，小娘子管住老爷子嘛。” 乌雅道：“我可没那么大本事，不过是王爷处处让着我罢了。倒是你，昨儿凌荆山进来，我正好从你屋里出去。他一开始认错了人，满脸堆笑的朝我走过来，那姿态摆得叫一个低。我这辈子还真是头回看到他那样。” 明净心道：姿态低什么啊，昨天都把她吓坏了。尤其是一一去把明皓叫来，真是把她臊得慌。还不知道臭小子回去会怎么想呢？肯定以为一一听到他们在......要是爹娘再问，真是丢死个人了！ 今天景飒负责张罗，明净的任务就是稳稳的坐在那里，招待乌雅这个等级的女客。虽然说惠明太子的长孙满月很重要，但他毕竟已经驾鹤西归四十年了。萧从嘉也没得到朝廷承认继承王爵。所以今天的贵客其实是冲着凌荆山来的更多。 不过，这倒是给人造成一个印象。你朝廷死咬着不认，但其他人甚至包括反王、司徒蛮还有其他来送礼的豪强统统都是承认的。算起来倒是三十府的掌权之人都有代表或者儿孙辈到场了。 乌雅小声跟明净道：“亏得从嘉过继出去了。不然让我张罗、待客还真是麻烦。我最怕这样的场合了。” 第1947章 1957.作伴 明净笑笑不语，如果舅舅还只是西平王府庶子，长子满月宴肯定没有这个规格。如今天下四大势力，也就朝廷没有代表来了。 乌雅又道：“真是够恶心人的，就这么黑不提白不提的，更显得他们那房心虚了！” “咱们过自己的日子好了，不用理会。” 乌雅又笑，“对你跑回来的事也不敢提，提起来实在是尴尬得很。” 明净长袖善舞的和景飒招待着客人，虽然说就是动动嘴皮子，却也挺累的。将军府的大人、小孩甚至下人今天基本都过这边来了。越是朝廷不认，自家越得重视。舅舅过继过来是担着风险的，朝廷的恶意，然后还有各方野心家的蠢蠢欲动......不能让人家只承担这个身份带来的风险。 也就童小七因为一天要几次的热敷、用药，然后还得针灸没有过来。郑太医过来了，回头要针灸的时辰再回去。这会儿便是念初在家照看他。 童小七依然是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他不喜欢待在屋里。 “小七哥哥，我要给你敷眼了。”念初端着热水过来说了一声。如今童小七看不见，她做什么之前都会知会一声。 “嗯，连累你不能去凑热闹了。” “没事，我一个半大孩子，反正是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童小七的脸僵了一下，这心头还拿自己当半大孩子呢！明皓十六，成天都在叨叨他不是孩子了，他不要总跟小娃娃们被安排在一桌。怎么这丫头就一点没这意识呢？明明之前赵大夫在京城，看她家里家里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结果她爹一振作，她又把自己当孩子了。 不过也是啊，听说夫人十三岁的时候也是挺傻白甜（明净原话）的。到了十四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都是因为家里的顶梁柱倒下了，她不得不站出来。没事儿，只要有需要的时候能担事儿就成，平日里尽可以当娇娇女。夫人没操持西北财务之前，大将军也是处处惯着她的。 童小七坐那热敷，忽然听到几声婴孩的哭声，于是道：“谁啊？” “糕糕啊，家里人都去舅爷爷那边了，连丫鬟都去帮忙了。我看后院有些忙不过来，就把她的摇摇车推过来了。她之前在睡觉，所以没什么声儿。” “你还会带孩子呢？” “以前两个弟弟小的时候，我就帮着我娘和我奶带过。如今又添了两个小妹妹，有时候也搭把手。姑姑说，以后像糕糕这样的孩子府里还会添。阵亡的将士，千夫长以上的遗孤如果是孤儿就接到府里教养。以下的就太多了，只有送去福利院。每年监督着那些钱物的去向。” “你抱过来，我抱抱。”袍泽的遗孤，他也是突然就想抱一抱了。 童小七抱过一一和无衣，从前还抱过清辉，所以抱小孩子也是挺熟练的。糕糕比哲儿要小半个月，刚好十一个月的样子。还不会走路跟说话。这会儿刚睡醒，有点懵懂，就揉着眼眶打着哈欠坐在童小七怀里。她从来不认生，主要也是没那条件。 第1948章 1958.好转 童小七摸索着摸摸糕糕的小脚丫子，“哟，还挺有肉的。” “是啊，她蛮能吃的。有她一起吃，哲儿都吃得多些呢。” 两人中间添了个小糕糕，话题就好找得多，一直都可以不断的。 被念初认为是‘笨手笨脚’的小厮童纬在一旁干一些打杂的活儿，见到这互动一幕不由得高兴不已。一家三口的感觉啊！ 就是他还得装多久的笨蛋啊？笨手笨脚，心思不灵醒的人哪可能做得了贴身小厮？可他如果不笨，诸如热敷、换药这类的活儿就该他做了。那不是碍事儿么。 明净等人回来的时候顺路就去外院看了一下童小七，结果正好看到他站在半月门边目送念初推着糕糕往里走。 明净几步过去，拿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小子是不是能看到一点了？”这都扎了一个多月的针了，总不能一丁点效果都没有吧。要真是一点都感觉不到，他站这儿看什么啊？ 童小七点头，“很淡、很淡，模模糊糊的一点影子。” “跟念初说了么？” “郑太医知道。” 那就是念初还不知道嘛。 “你好鸡贼哦！”利用人家小姑娘的同情心。一个驰骋战场、守卫边疆的少年英雄，为了救同袍失明，然后还身残志坚一点不消沉、不抱怨，多好的人设啊！明净回头看凌荆山两眼，“都是随了你，全是套路。” 凌荆山笑道：“这种事是不能一板一眼嘛。嗯，能有起色就好，慢慢养着吧。正好把这事儿给办了，啥都不耽误！”他其实有点好奇，平时看起来一板一眼的老丈人，跟丈母娘私下里是什么样的？ 明净道：“行礼，别用眼过度，回去歇着吧。你三个兄弟都睡着了，一一跟无衣在马车上还念叨要来看大哥哥。结果半道就睡着了。” 明净两人继续往后院走，没有再坐府内的小马车或者轿子。三个儿子都有人抱回去安置了，一起走走也是不错的。 “对了，我娘问你明皓的婚事你有什么建议没有？” “要是不急的话，不妨再等两年，等局势再明显一些。” 明净点点头，“我看除了不想再当孩子王，别的他也不见得急。” 进去刚换了身家居服，桂嫂找来了。她如今是跟着在府里做厨子的儿子桂平过日子，所以依然是住在这边，没跟去府衙后院。 明净正准备趴下让小敏给自己按按，来的是桂嫂她便依旧趴下了。跟别人说话她还要在意下形象，跟桂嫂大可不必。不过桂嫂如今要找她的事真是越来越少了。老太太地位超然，府里也没谁不长眼跟她过不去，日子顺心得很。都快赶上中等人家的老封君了。 明净趴榻上，桂嫂就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愁眉苦脸的道：“结果还是去军营了。” 桂嫂孙子慢一步也和其他亲兵一起去军营了，安排在和乌尔登挨着的几个伍。为了掩饰身份嘛，所以没有一起去。对桂嫂这个找儿子找了十多年的军属来说，孙子又去从军，这阴影不是一般的大。 第1949章 1959.递话 明净睁开眼道：“事前没让你们知道？“ “可不是，我要是知道了决计不让他去的。姑娘，能不能、能不能......”桂嫂也觉得有些难为情，期期艾艾说不出口。 “能，有什么不能的？不就是把你孙子从军营弄回来么。了不起给人在背后说道几句。只是桂嫂，孩子既然瞒着你们跑去，那就说明他自己想去。他要是被强行弄回来，恐怕会沦为整个乌勒族的笑柄。一辈子都得戴个懦夫的帽子摘不掉。到时候恐怕不但不会感激反而会埋怨。反正只要你想清楚了，我就让人去办。” 桂嫂有些犹豫了，就在这个时候桂平夫妻在外求见。小敏笑道：“桂嫂，要不您老人家和儿子、媳妇再商量、商量？“ 桂嫂站起来，“好，那我先出去了。” 小敏赶紧叫了个小丫鬟好好送出去，“我这儿脱不开手，就不送您老了。” “你忙你的，把夫人照顾好最要紧。” 桂嫂出去，就见儿子、媳妇候在外头，然后就听到明皓走过来叫她，“桂嫂，我有日子没看到你了。” 桂嫂仰头看看明皓，“又往上蹿了一头了。你姐今天好像有些累。” “嗯，从早到晚跟人应酬，午间又没睡好。我就进去说两句。”明净午睡的时候哲儿可能是不舒服吐了，她睡下又起来折腾了好一阵。 “她只要一打乱生活节奏，就没什么精神。可今天日子特殊，还得打起精神支应场面。早知道我不该来的！”桂嫂懊恼不已，也知道这个时候换个人来都未必进得了门。 桂平两口子也跟明皓问了好，然后带着桂嫂回去。明皓隐约听到几句‘你确实不该来’，“他爹是俘虏，他已经被嘲笑了十几年，他再成了逃兵，那这辈子都抬不起头了‘‘之类的话。 进去之后，明净道：“你又什么事啊？” 明皓在小几上抓了个果子来啃，然后道：“那个楚沛然缠上我了。” 明净一下子睁开眼，“他敢！这儿是西北，我让人剁碎了他。” 明皓一看他姐误会了，赶紧摆手道：“不是、不是，不是那种缠上。他就是缠着给我送礼，想见见你。通过你给姐夫吹吹枕头风。” “你收了？” “没有，我说等事情有眉目了再给我不迟。要是硬塞，我就只收礼不办事。别说，他拿出来的那串珍珠真是又大又整齐，还有那......” 凌荆山从外头进来，“你姐真想要，天上的星星我都搭着梯子去摘。稀罕他的东西？” 明皓起身叫了声‘姐夫’，然后解释道：“他肯定不是觉得带来的重礼就能打动我姐。主要我姐跟太后不是有仇么。” 凌荆山道：“他这会儿才打主意？” “不是，中午他就使劲儿想找我捎话。结果哲儿不是吐了么，他就没好再有动作。下午我姐那里一直有人围着，这晚间散席了他不就急了。” 凌荆山是肯定不会见他的，甚至楚沛然都不是明着来的。不然他不会坐运粮船，毕竟西北明面上还听从朝廷命令的。 第1950章 1960.冷淡 因为楚沛然是打着来喝满月酒的旗号，而且西北确实需要从江南源源不断的购买粮食。所以人来了，也不能说就一点面子都不给。人来都来了，难道立即把人赶走？ 这事儿老兵米铺的邱掌柜来检讨过了，真不是他们收了好处放上船的。他们没这么大的胆子。船都开了才发现，能怎么办？半路把人丢河里么？那还想不想再去买粮了？ 明净笑道：“他主意打晚了。太后娘娘已经和你姐夫联系上了。” 明皓目光一闪，他算是知道这两人昨天为什么吵架，还把他姐都气得抱着儿子离家出走了。当然不是拈酸吃醋，太后都跟赵大哥生女儿了，断没有又回来缠着他姐夫的立场。人总不能太不要脸吧，尤其都混到那么位高权重位置上去了。 那就是太后想找姐夫合作，肯定是针对反王阵营。而姐夫大概是因为此事能带来的巨大好处心动了。可太后差点害死姐姐和两个外甥啊！难怪她姐会生气。哼，还登梯子摘星星呢，这都要跟差点害死他姐跟外甥的人合作了。还是两个外甥！ 凌荆山道：“我也只是跟她打太极，还没答应呢。至于那个楚沛然，我这就让人连夜礼送他出西北。人在哪呢？” “赖在叔姥爷那里呢。叔姥爷也不好让人把他叉出去，不然在外头露了行迹又是事儿。” 凌荆山吩咐下去，自然立即有人去办。明皓也起身告退了。 等他出去了，明净道：“看吧，都知道我跟太后有仇，想走我的门路了。” 凌荆山把她从榻上抱起来，“累了就到床上睡。都说这事儿听你的，别呕了。” 落到松软的床上，明净翻个身向着里侧。凌荆山又给她把披在寝衣外的薄外套脱了，抖开被子给盖上。虽然是亲弟弟，也不好在内室就穿着寝衣见。也因为是亲的，所以随意在外头套一件外套就成。 接下来几天，明净私下也没什么精神。表弟满月的场子她不能砸，更不能让父母跟着操心。但想到凌荆山能把她和两个儿子差点身死的事儿就那么放下，权衡利弊之后还能考虑跟孟思彤去合作，她还是很不舒坦。 凌荆山这才后悔了，只是一时半会儿的也找不到能哄她高兴的办法。 好在，没几日王长民来了。他每次来都是上缴走私收获的银子的，一贯是明净‘工作’中最高兴的时刻。结果明净还是淡淡的，只好笑的瞅一眼凌荆山，“那钱又不是进我自己的腰包。我从前高兴也不是为了自己。”但如今，她心生倦意，不想再兜揽那么多事儿了。 不过见到王长民她还是笑脸相迎的，毕竟人家在西北最缺钱的当口捐出了半幅身家，这几年又一直在积极奔走。肯定不能让人家寒了心。 “王老板，我就纳闷了，你这么操劳怎么都不会瘦的？” “喝水都长肉，没办法。”王长民拍拍自己仿佛怀胎几月的肚子道。今天来，居然是大将军和夫人一起见他，真是太给面子了。 第1951章 1961.犒劳 “下回把你最拿得出手的儿子一并带来，我瞅瞅他是不是一样。”明净言笑晏晏的道。 王长民喜出望外，“好的好的。”这是让他带儿子来先混个眼熟啊，再好不过了。夫人真是够意思！ “另外，新城的铺面最好的位置给你留了两间大的。你直接去问赵元侃拿契书就好。”董先生给明净留了五个最好的铺面，她拿两个大的出来算是犒劳王长民。算下来也值将近两万两，也算是一些回报。 “多谢夫人！”王长民乐得不行，这回他就可以自己带货在边城卖了。 “拿了你九万两，不过送你俩铺面，这有什么好谢的？” “多谢夫人想着我老王啊。”本来他和他的人不在，是错过了这次铺面发售的，心头不是没有遗憾。但夫人做事大气啊！让人心窝子暖暖的，在外头奔走再累些也心甘情愿。 凌荆山道：“瞧把你美的，三下巴都抖起来了。” 王长民道：“大将军，我这次过去遇上一匹好马。人家要三万两，一点不肯少。” 王长民就是走私马匹起的家，他的眼光凌荆山是信得过的。他看向明净，后者笑笑，“既然是大将军的心头好，那你就去领了银子，下次牵回来吧。”她才懒得做恶人呢，回头钱不够了自己想法子去。 凌荆山知道账上没什么钱，想了想摇头道：“算了，也不是必须的。还是先紧着别处吧。” 王长民告退出去，明净起身道：“我去看看三个儿子。”顿了一下又道：“那些事情，你觉得怎样最合适、能利益最大化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不用顾虑我的意见。” “不成不成，之前是我想差了，就不该有这心思。利弊之外，还有人心。就光从利弊来讲，真让你心寒了，绝对也得不偿失啊。” 明净站定道：“我说真的，不是试探你。我可不想将来有什么事，我得背锅。再有十来天哲儿就满周岁了，我接下来都要围着这件事打转。其他的事儿你就多操心吧，不要总让人来问我。”以后她就相夫教子吧，也没心力管这么多了。反正西北如今的局面也是打开了，一个新城的两期铺面就把西北大户的钱掏出来不少，回头还有住宅要出售。再加上明里暗里的两只商队还有老曾那里盗的大墓小墓。对，还有个金矿，财政缺口应该是能补上了。 她信凌荆山娶她没有权衡利弊得失，也知道在他如今的位置上个人利益肯定得让步。但一旦开始习惯了凡事都权衡利弊，那搞不好就没有底限了。将来如果有更能帮助到他的人看上了她的正室之位，他是不是也会权衡一下利弊呢？而且他还不会因此放她离开过自己的日子去。如果真是那样，待到百花成蜜时，她为谁辛苦为谁忙啊？她可不是敢当人梯，乐意为外人做嫁衣裳的主。 至于和孟思彤，合不合作的至少对西北没有危害，不会因此多死人。这就够了！ 第1952章 1962.诉说 一一和无衣在沙坑玩沙。无衣在修沙城，按照新城的模子搭建。就是个雏形，但还是能看得出来的。一一纯是挖沙好玩儿。哲儿和糕糕也穿了封裆裤坐在沙坑里玩儿，只是要严防他们抓沙进嘴。 凌荆山也没去前院，跟着明净往这边来了。 “唉哟，无衣真是能干啊！看来你跟明雨舅舅是一个路子上的啊。” 无衣咧嘴而笑，哲儿摇摇摆摆走过来要明净抱。明净拍打他身上的沙，“怎么脖子里都有啊？你在沙坑里打滚了是怎么地？” 糕糕忽然爬了过来，拉着凌荆山的裤子站起来仰头看他。他摆手制止了小丫鬟上前把人抱开，笑道：“你这小丫头倒是不怕我啊？“ 明净笑道：“她莫不是还隐约记得她爹？”才过去一两个月，说不定真还记得。 听明净这一说，凌荆山心头蓦然一软，想起那个也是瘦高个的下属。他弯腰把糕糕抱了起来，也没去管她身上是不是都是沙。 “这次就一个糕糕，估着以后会越来越多。我打算专门给辟个院子，再招募人手。就是母羊都得多养几头。回头得闲了，再带几个孩子去福利院看看。让他们也懂得忆苦思甜。” 凌荆山点头，“如此甚好。” 晚间，明净分别去到三个儿子的房间，看到他们都有乖乖睡觉才笑着回正房。回去就是卸掉钗环，然后洗漱更衣上床。 凌荆山开门进来，挥退了小捷，然后站到梳妆镜前亲自给明净取凤头钗。他动作放得很轻，但毕竟不是做惯的人，不小心就勾起了一缕头发。 明净笑了下，“我自己来吧。”说着动手把钗环卸了，然后发髻打散梳顺。要不是碍着这身份，她还真是宁愿发间光秃秃的，省事！ 凌荆山在她发间轻嗅了嗅，“明净，我知道错了。你别和我冷战了！” “我没和你冷战啊。”只是心头看待什么都有些淡淡的，提不起热情来而已。 凌荆山在她身后坐下，将她圈抱住，然后看向铜镜中的彼此。 “从你表弟满月的前一日起，你人前人后待我都冷冷淡淡的的，这不是冷战是什么？要我怎样你说，我照做就是了。”连对小七都比对他热情，还会拿手在他眼前摇晃打趣的。对他，却是颇有几分相敬如宾的意味。 明净想了想道：“我没留意。” 凌荆山一滞，是，她没留意到！成日忙着哲儿抓周宴的事情，然后跟前还有三个稚子分散她的精力。可是从前，不是这样的。刚从京城回来的时候，她满心满眼都是他，视线经常停留在他身上。难道那会儿就不忙了么？ 可如今经常是他看过去，她要么在含笑弄儿，要么根本在发呆，连他注目许久都不知晓。甚至，床笫之间也很是冷淡。没有直接拒绝，但也不甚配合，完全是尽义务一般，令他也觉得索然无味。短短数日，竟是身与心都隔了一层似的。 明净认真的道：“我真不是有心要冷战的，只是有些疲了吧。” 第1953章 1963.沟通 凌荆山看看镜子，“我还没年老色衰呢，你就倦了我了？” 明净失笑，“你说反了吧，该担心色衰而爱驰的不是作为妻子的我么？” “那你说，你到底是怎么了？你以前从不曾这般冷待过我。你不喜欢的事，我不做就是了。以后有什么后果也决计不会迁怒于你。咱们好好沟通不就是了，干嘛要这样？一一哥仨调皮捣蛋，你都那么有耐心。怎么就不能对我稍微耐心点，也容许我犯回错？”凌荆山声音里有些不自觉的委屈。 “他们是我儿子，又还小不懂事。你确定要跟他们同等待遇？” “那当然不是。臭小子们碍事得很，等大些全部分家出去单过！”凌荆山恨声道。 明净抚了一下额头，“难道不是大些了，就一个一个踢进军营去锤炼？” “嗯，这个安置也不错。” “所以，在他们还小的时候，我才要加倍对他们好啊。至于你我，既然出了问题，是该好好沟通才是。”明净转过头来，“既然你问，那我就说。你和孟思彤的人私下几次接触，置我和两儿子差点身死的事于不顾。心动于她提出的优渥条件，甚至还打算继续瞒着我你可能有的军事行动。让我再筹措军资，安定你的大后方。这让我很不舒服。我不是你的下属，做不到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而且如今西北虽然不算宽裕，但要说多缺钱却也不至于了。以后，我就守好我们的小家吧。” “如果这是你要的，那就随你的心意好了。不过你不能对我这么冷淡。我已经答应不同孟思彤联手了，那问题的症结到底在哪里？” 既然他问，明净便也坦诚相告，“我知道你想做什么。这条路上的艰难险阻我全都不怕。可是，我怕你慢慢的会变得我不认识，不再是我心悦的那个人。与其如此，不如一开始就认清现实，守礼相待。” 凌荆山挑起一边的剑眉，“认清现实，什么现实？你这是笃定我会变啊！” “一为帝王万事休！所谓的帝王心计，夫妻之爱、父子之情又占多少分量？我得学着慢慢适应，省得以后痛得肝肠寸断。” 凌荆山气结，“先不说这事成不成。就是成了，我就一定会变么？” “你不是已经在开始变了么？你以前最看重情义，可如今一切都要给利益让步。孟思彤掌控少年君王占了大义，跟她合作的确是名利双收的事情。可哲儿出生那晚她是要血洗将军府，将那一院子的人都杀了灭口啊。那日为护我们母子而死的弟兄，知道你因为利益，就要放弃旧怨和孟思彤合作，在天有灵该多心寒？这一路回西北因为孟思彤的诡计，又是那么多弟兄死在了康城。咱们至今还没能给他们迁坟。还有之前为了护着一一平安出世牺牲的百多名弟兄，可就躺在咱们后院呢。哲儿周岁的时候，我本来还打算带他去拜祭那些为护他而死的叔伯的灵位。可如今，还怎么有脸去？“ 第1954章 1964.沟通（2） “我也是为了能够少死人就达到目的啊。孟思彤急于和我合作，其实主要是冲着梦梦。我是打算趁机狮子大开口，以极小的代价换取利益。不管是朝廷还是反王，都不会容许西北袖手旁观的。不跟朝廷有条件的合作，难道跟反王合作？好了，这个咱们以后再慢慢说。你真正纠结的本来也不是这个。” 他都已经答应回绝孟思彤了，她还是冷待他。那事情的症结就不是这个。她再恨孟思彤，也顶多发脾气。不会想着就此和他以礼相守。她是觉得他已经在开始变了，所以她也要相应的改变态度。对了，那日她还说希望他不要令她后悔生下三个儿子。他能做出什么令她后悔与他在一起，为他产子的事啊？ 凌荆山挑起明净的下巴，“你怕我变成你认为的帝王。那你认为的帝王是什么样子的？一切以江山社稷为重，除此以外皆可抛舍？还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都有。” 凌荆山叹口气，“咱们先说三宫六院的事儿。我不是一早就答应过你了，除你之外再无他人？你对我、对你自己就这么没信心啊？” “盖棺才能定论呢。我也不会强行要你从头到尾非得守着我一个。只要你有了二心，却不会要求我仍然对你一心一意，然后只能守着你，等到你从百花丛中回头就是了。” 凌荆山的脸沉了下去，“不对我一心一意，那你想怎样？” “各玩各的。” “你敢！我告诉你封明净，你要是敢给我戴绿帽子，我就......不是，要是有哪个男的胆敢觊觎你，我就先阉了他，再劈成十八块喂狗。”凌荆山说话时候面容都有些狰狞。 “我是有前提的。只要你对得起我，我肯定不会想出墙。而且，如果遇不上让我真正心动的，我决计不会为了报复你破罐子破摔的。” 凌荆山伸手捂着她的嘴，“不会有这个前提。好，说下一个。我承认，往那个位置而去的途中或者是最终坐了上去，我肯定会有变化。但你我的夫妻之爱，和对孩子们的父子亲情，我决计不会拿来牺牲。你给我把心放回肚子里。你也说了，要盖棺才能定论。多的话我也不说了，这一路骑驴看唱本，且走着瞧吧！气死我了，居然是为了这样莫须有的理由。为了还没有发生的事，如今就开始惩罚我了。我冤不冤啊？” 明净也有些委屈，“我也没有要刻意冷淡你、惩罚你啊。只是我心头产生了不安全感，没法子再全心全意的爱你跟付出嘛。你不想这样，那就要一直让我觉得在这段关系里很安全。如今的世道，我天然处于劣势。而你越往后会越发的位高权重。我肯定会有所担心啊！” “那你也不能就把我晾着啊！以后又有什么让你觉得不安了，要第一时间跟我讲。两个人把话说清楚。” “那我自己都还没想明白呢。” “等你一个人想明白，黄花菜都凉了。而且，还不知道你得出什么结论呢。以后，都得跟我讲！” 第1955章 1965.讲究 明净挠挠头，跟一一的动作、情态像得不行，“你这说得好像我脑子不够用似的。” “两个人的事，难道你一个人在那里想，就做决定了？” 明净点头，“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我不对。好吧，我答应你。” 凌荆山打横把她抱起，“不行，你得好好补偿我。” 明净赶紧道：“我还没洗漱呢！” “麻烦！”知道自己媳妇儿特别讲究，洗头洗澡比谁都勤快，凌荆山也只好把她直接抱到盥洗室。可明净方才沟通的时候是脱了室内鞋坐的，这就没法儿下地站立了。 被她盯着，凌荆山笑着把人放在盥洗台上，“你就在这儿洗漱吧。”一边说一边兑了下人提进来的热水。一时兴致来了，把明净当小娃娃一样的照顾起来。 “轻点，你以为跟你一样皮糙肉厚啊？”明净坐在盥洗台上，一时哭笑不得。好在这盥洗台不高，不然她还真享不了这个福。 凌荆山给她洗脸、洗脚、刷牙，然后又开始收拾自己。没法子，媳妇儿讲究卫生，就要求他也必须洗得干干净净的。尤其是会进入她身体的部位。 这儿是缺水的西北，他原本在军中多年早都养成‘节约用水’的习惯了。可娶了个爱干净的媳妇儿，如今也只好每天洗刷刷，不然上不了床的。好在，她洗漱用过的水都会收集起来再浇花之类的，倒也不浪费。更好在，府里就有一条浅浅的小河沟，用水无虞。 凌荆山玩笑道：“你要不是嫁给我，这水都不能尽情用吧？” 明净白他一眼，“那我不会留在清溪村啊？门前就是一条大河。几乎全村人都端我的饭碗，我买地基修房子、买田肯定没问题，然后招个女婿上门，我日子不知道多舒服。还不用像如今这么操心呢。” 凌荆山一滞，“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就认命吧。”说完把毛巾丢回盆里，又把明净抱了起来，“睡觉去咯——” 是夜被翻红浪，几番几复也不见平息。翌日夫妻俩都起晚了。直到一一在外头叩门，“爹，娘，太阳公公晒屁屁了。” 凌荆山低声骂了一句‘臭小子’，然后起身穿衣。 “别吵吵，你娘昨晚失眠，这会儿补觉呢。真该今年就让你开始学武的。”他本来是这么打算的，可岳母和楚伯母都是孩子还太小，骨头都没长结实，再缓一年吧。以前明净也说过类似的话，他想了想就同意了。结果这小子闲着就尽干些人憎狗嫌的事儿。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一定要让他开始学武了。 等凌荆山穿好衣服把小家伙放进来，一一就走到床前看还拥被高卧的明净，“我从来不失眠。” “小屁孩儿没心事，当然不会失眠。弟弟呢？” “两个都还在吃奶。” “你吃好了？” “吃好了。” 凌荆山把一一带出去，“让你娘好好睡，不要来吵。不然一天都没精神。” “哦。爹，娘最近有什么心事啊？” 凌荆山看他两眼，“昨晚都说开了，没有了。” “哦，那就好。” 第1956章 1966.询问 一一小声嘟囔，“果然跟爹有关系！” 凌荆山瞪他，“你娘的心事当然得跟我有关系，你个小屁孩儿不要管大人的事。” “哦。” “好了，爹去吃早饭，你吃过就玩儿去吧。不许逗猫惹狗的啊！”当年抱回来的小奶狗小怪，如今也长得挺大了。臭小子居然说身高正适合他骑，想骑到狗背上到处溜达，还跟他要狗鞍。那叫一个别出心裁! 被拒绝了还不死心，真背着人踩着小板凳爬到狗背上去了，结果被狠狠颠翻在草地上。要不是暗卫的动作够快，他还得被已经长得挺大的狗踩上几脚。弄不好肋骨都被踩断，皮得来实在叫人没办法。 他当时自然是要揍这小子的。然后岳母又护着，说孩子本来就已经被吓着了，怎么还能打呢？娘已经不在身边了，当爹的还只知道打。他还能动手么？只能作罢，然后狠狠教训了臭小子一顿，又抱着抽抽搭搭的他哄。 一一答应着往儿童乐园撒欢去了，无衣跑出来想追都没追上。凌荆山朝无衣挥挥手，“让人抱你过去找你哥，刚吃过不要跑跑跳跳的。” 他一个人到膳厅吃了早饭，然后到前院大书房处理事务。等处理得差不多了，索性走去看看童小七。 童小七依然坐在躺椅上晒太阳，念初被他拜托在帮他剥葡萄。剥过用银签一个个叉好，盘子递到他手边放着供他拿取。 “你小子这日子过得跟大爷似的啊！” 听到凌荆山的声音，念初忙站了起来，躬身见礼，“姑父——” “不用多礼，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没有，我也跟着郑太医学到很多东西。” 童小七笑着起身，“将军找我有事么？” 凌荆山心道：听这口气你还嫌老子打扰你了。他瞅瞅童小七的眼，“好些了么？” “嗯，还是老样子。” 装，继续装！ 念初看他们好像有事，便告辞道：“姑父，您坐，我先退下了。” 等她出了院门，凌荆山道：“再装，小心夫人收拾你！” “夫人忙着呢，暂时顾不上这茬。再说我也没做过分的事。” ‘笨手笨脚’的童纬看凌荆山一进来就看了自家公子的躺椅两眼，忙搬了另一张出来放下，调节成差不多的高度，“大将军，您坐！” 凌荆山坐了下来，“你到底能看见多少了？” 童小七也跟着坐下，“还是模模糊糊的影子，不过比之前又明亮些了。您跟夫人没事儿了？”听这声音也是暗含着愉悦啊。 “你又知道了？一一告诉你的吧，那个小话痨！”他话不多，明净话也不多。这小子也不知道随了谁，亲近的人面前居然是个话痨。那张小嘴能自个儿吧嗒吧嗒的说上半天。无衣经常都是一副被他哥给说晕了的茫然表情。 “他也不会胡乱跟人讲，最多就是给我和明皓说。” 凌荆山笑了一下，“小姑娘，拿下了？” 童小七笑笑，“还是小了一些。不过，应该是个不错的开端。这种事，急不得。您不也是下的水磨工夫么。” 第1957章 1967.询问（2） 凌荆山道：“那你可有得等。这才十三，起码还得再等两年。” “不急，再两年我也才二十三。” “一晃眼，你小子都快娶妻生子了。这日子过得还真是有点快！” 童小七静默了一阵然后挥退了童纬道：“将军，您今天怎么有点多愁善感的啊？” “夫人说我在开始变了。你小子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你说我到底变没有？“ “夫人是因为什么这么说？” 凌荆山把孟思彤派人来接洽，给出的条件很优渥，西北可以付出不算大的代价就得到好处的事儿说了。 “我确实有些心动，就和来人打太极想争取更好的条件。然后她就火了，直接带了三个儿子回娘家。要不是正好卡在她表弟满月宴前一日，然后所有的客人都留在了边城等着吃哲儿的抓周宴，她怕是直接就在娘家住下不回来了。之前几天都待我很冷淡，昨晚说开了才好些。但看那意思，还是觉得心头不甚踏实。好在算是想明白了，不会再继续胡思乱想。你说，我真的变了么？” 童小七吃了一惊，然后道：“夫人被太后莫名其妙的针对，尤其是生一一和哲儿的时候都是差点一尸两命。您却要跟太后合作，夫人不是这反应那才怪了呢。” “我事后想想自己确实是一时想差了。就想着梦梦在边城，合作绝对是有利可图的，没有顾忌到夫人的感受。但是我真没想到她反应那么大。她联想得可深远了。”凌荆山把明净的想法透露了一些给童小七知道。 童小七也有点震惊，脱口而出道：“看来夫人要是......” 面对他戛然而止的话音，凌荆山道：“要是什么？说！” “呃......夫人要是早知道您有这样大的野心，肯定是不会嫁给你的。”童小七说完立即补充道：“是你让我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他都看不见了，总不至于还打他吧。 凌荆山脸色有些难看，“那会儿我就只想守住西北，把西陵人远逐戈壁。是她的身世刺激我生出野心的。”就明净那身世，等闲谁敢娶？ 童小七也是豁出去了，小声道：“那不过是个诱因而已。如果您真的达成了心愿，称霸一方。而朝廷愈发孱弱，太后又咄咄相逼的话，您迟早也是会想走这一步的。”所以，和夫人的干系真的不是非常大。 这回凌荆山沉默得很久，好半天才道：“兴许你说得对，早早晚晚我是会生出这样的念头的。此消彼长，我若还龟缩不前，那就是天予不取了。好，说回之前的话。你说夫人不想我走这步？” “您也说了她不想您三宫六院啊。她说在婚姻中她天然弱势，这话没错。尤其是如果您真的坐了那个位置，那就更加的弱势了。从前的‘孟叔叔’何等的神采飞扬、义薄云天。如今我虽然没见过，但看她接连两次对夫人下手，简直就是个疯子嘛。还不是因为她在面对先皇的时候实在太过弱势，生杀予夺都由人，硬生生被逼成这样了。” 第1958章 1968.回忆 凌荆山断然道：“我又不会那么欺负她。而且我答应了只要她一个就好，不会食言的。” 童小七道：“夫人生得很美，而且不是一般的能干。可将来，她年华会渐渐老去。而您如果真坐上那个位置，那可是全天下的美人都任您挑选。而她对您的帮助也会渐渐变小。夫人脑子清楚得很，肯定不乐意啊。我觉得之前说的永镇西北，世袭罔替估计才是夫人真正想要的。” “这怎么可能啊？就算真的是洛王上位，短期内可能可以，但日子长了肯定也容不得我。” “夫人也知道，所以她全心全意的帮您。可跟太后合作，真的是触到她底线了。而且让她产生了不好的联想。换句话说，您没有让她有足够的安全感。” 明净也说过这样的话，凌荆山瞅童小七半晌，“你小子倒是挺懂的啊。” “旁观者清啊！我把自己放在夫人的角度，结合她的性格去想，不难想明白这些的。”童小七中肯地道。 凌荆山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然后起身，走了两步回头道：“绕了半天，你还是没说有没有觉得我变了啊？” “我没怎么觉得。反正我不会有不安，因为您身边本来就会需要很多人相助。我不会是独一无二的，但肯定是里头很重要的一个。但夫人要的不是很重要的一个，而是独一无二。” 凌荆山走了，童小七坐那想起从前。念初过来有一会儿了，都快忍不住出声唤他了，才见他终于叹了一口气。 “小七哥哥，你在想什么啊？我来给你热敷了，一会儿郑太医要来扎针。” “想起从前将军还只是个副百夫长，俸禄不高。剿匪能分到的好处也有限，而且他还供养了几个伤残老兵。他能吃，我也能吃，到月底还剩几天的时候，多半就断炊烟了。” “那怎么办呢？” “他就领着我出去蹭吃蹭喝啊。可都是穷当兵的，到月底几天也没哪个还有余粮。然后我们就打猎，但这个也凭运气。实在不行将军就去佘借，等下月发了俸禄再给人家。就这样，那些店家还担心将军突然就阵亡了，下个月没人去还账。” “你们还过过这种日子啊。那店家还肯佘借？” “将军把我拎到前头说再过不多久我也能当童子军了，身手还过得去。到时候万一他死了，我会接着还的。可当童子军根本没几个钱，人家还不是看他是西北大营的才通融的。毕竟是守卫这一方嘛。这样的日子，一直到孟叔叔来了才彻底改变。” “孟叔叔？”念初好奇的重复。 “就是当今太后。她可是家大业大，身上的银子够够的。然后每个月将军没钱了，不用他说我自己都知道上隔壁吃饭去，管饱还吃得好。我不但自己吃，还起锅就打包几份给那几个伤残老兵送去。搞得那几个爷爷都开玩笑说每月就月底几天吃得最好，是在打牙祭。她来参军都带着佣人的，看到我衣服短了也会让丫鬟扯了布给我做新衣裳。” 第1959章 1969.回忆（2） 念初楞了楞，“原来她还有过这样的一面啊！” 童小七感慨地道：“是啊，那时候她是将门虎女、军中新贵，多金而慷慨。这边城得过她好处的人不少的。就是福利院，也曾经靠她的捐助救助了不少阵亡将士的遗孤以及伤残老兵。她最初做这些大概只是跟着将军做，能帮到人、对她也无害。不过那一年多的经历应该也让她有了爱护平民的仁心。听说京城保卫战，她很爱惜民力。如今朝廷方面称颂她爱民如子，也不全是做给人看的。” 念初道：“看来人性真的是有很多面。不过，于我而言亲疏有别。”顿了一下她又道：“那她一年半又走了，你们岂不是又闹饥荒？” “她走的时候，将军也是参将了，不愁没钱花。太后以武状元的身份入职，当时可把将军刺激惨了。他从军数年，一向都是冉冉升起的少年将星。结果突然就空降另一个比他还年轻，职位却高他两级的武状元来。他不铆足了劲儿挣军功才怪了。而且一开始郭帅就是有意压一压他，怕他年纪轻难以服众。有了个空降的‘外人’，西北大营其他老资格也就不会反感他一个少年升那么快了。他连立军功，郭帅索性连同以前压着的一起给他升了。” “哦。那、那姑父......”念初忽然面现好奇。 童小七知道她好奇什么，笑了一声道：“将军是真没发现人家是女的。他自己少年时代就姣若好女，所以没觉得孟参将女气。而且确实她比一般的男人还敢打敢拼，又讲义气。我说过一次‘孟叔叔’的身子又香又软，还被他臭骂一顿。” 两小辈在这边讲述往事，凌荆山回大书房继续处理公务之余深思童小七的话，后院明净则已经起来了。吃过早饭就看哲儿和糕糕骑木马。回事的人直接来这边找她，络绎不绝。这算是明净回来之后头一次主办大型的宴请，一开始还略有些生疏。但她都管过那么多大事儿了，上手之后就很轻松了。 凌荆山在书房想了许久，直到午间回后院吃饭。 看到他回来，三个孩子都很高兴。因为平时当爹的其实很少在正常饭点吃上饭，自然也不会和他们一起吃。 一一已经会自己拿着勺子扒拉小碗里的饭菜了，脖子上挂着围兜兜，吃相很好。无衣和哲儿还得靠丫鬟喂，但吃相也不错。景飒身边的人都是前东宫后裔，很注重这块的。 凌荆山坐下来，明净给他盛饭，笑道：“难得今儿不须督促也知道按时吃饭啊。吃慢一点，省得一一跟你学。” 凌荆山笑着端起碗，应了一声。他出身乡绅之家，又小小年纪得中秀才。后来做了郭帅弟子，又同孟思彤、于珩等人结交，身上兵痞气倒不甚浓。如果他愿意，也是文质彬彬的。所以他对三个儿子所受到的教养是很满意的。自然也会注意不在他们面前露出粗鲁的一面。至于日后去了军营，会有所改变那是以后的事了。但底子得打好！ 第1960章 1970.沟通（3） 吃过歇了歇安顿三个孩子午睡，明净道：“你特地进来，是昨天还有什么没说完？” 凌荆山指指后院，“不困的话，我们去后院走走？” “好！” 两人沿着能让明净尽情用水的小河散步，明净捡了鹅卵石打水漂。 “之前，我一直以为你也是想要这个天下的。” 明净拍拍手转过头来，“因为这天下本来就是先帝从我外公手里耍弄诡计夺去的？” 凌荆山点点头。 “其实这个，我本人不是很在意。甚至我娘，我舅舅还有葛老他们都不是太在意了。那四十年，前东宫一脉早接受了失败，只希望活着的人能好好活。而我跟明皓，从小并不知道自己和大名鼎鼎的惠明太子居然有关系，是他的血脉后人。我们姐弟想的不过是把日子过好。” 凌荆山呼出一口气，“可你还是全力帮我，过去几年你的作为真的让我轻松许多。但我一直都没想到你其实不想我走出这步，心头还是隐隐担忧将来的处境。”他以为这是两人共同的事业，所以对她的种种辛苦和识大体都心安理得。 明净摆手道：“我做这么多，的确是为你减轻负担；但更多是因为烽烟四起，民不聊生。葛老说你是结束乱世最适合的人选。我也希望能为这破而后立出一份力。” 凌荆山点点头，他也觉得应该是如此。她从来不是心头只有小情小爱的女子。 “今天上午我仔细想了想，以你的性子不会单单是因为担心我将来会变就那么患得患失的。你还在担忧什么？” 明净看他两眼，“你还真是挺了解我的。除非没有去想，一想就找出了症结。是，我不是将一生喜乐系于他人的性子。所以，哪怕真的到了你变心的那日，我会痛彻心扉，但至多不过你既无心我便休。我更担心的是另一桩事。或者说我更担心我自己！” 凌荆山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拍拍身侧示意明净也坐。 明净在他对面另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你知道我为什么从来不过问军事上的事儿么？不是我不感兴趣，也不是我听不懂。”她当年的国防选修课论文成绩是全系第一。 凌荆山挑眉，“那是为什么？” 明净伸出双手，“都说我前几年在民政、财政上做得很不错。就连孟思彤都不得不承认她在这方面有不如我的地方。我管这些的时候，其实并不觉得累，我很快乐！甚至可以说有一种让我很迷醉的快感在其中。突然被抓去京城，我其实花费了很大的心力适应无所事事的日子。” 凌荆山楞了楞，他已经知道明净还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了。 “我怕自己会生出野心来！回来之后再接触到那些事情，我如鱼得水。可我不想自己沉醉在里头，进而生出更大的野心来。大权在握惯了，很难放手，也很难不把手伸更长。”如果等到海晏河清了，却成了他们两个来争夺，然后再有别的女人乘虚而入，搞得他们这个家四分五裂的话，那真是成了笑话！ 第1961章 1971.沟通（4） 凌荆山听明净说完静默了一会儿，然后轻笑一声道：“这本来就是咱们一家子的事啊。万一事败，你跟孩子们肯定是要被连累的。而且，你这么能干，要是就把你关在后院，那不是暴殄天物么？” “我还可以做很多事。譬如收养像糕糕这样的中层将领遗孤，关怀福利院里的伤残老兵、将士遗孤，搞搞夫人外交......” “既然你也有心出分力，那干嘛要把自己的才具浪费了？你不管，这一大摊子我交给谁啊？既然你喜欢，那就管着。你是我的枕边人，分享我的荣耀，也与我一同承担失败。我连你都信不过，那还去信谁？同理，你也该信我才是。反正都是开夫妻店，自然是要胼手砥足一起出力才是。你将来的话语权，不是我给你的，是你自己凭本事拿取的。我像是容不得自己媳妇儿能干的人么？” 明净笑道：“你如今大方，将来可莫要后悔。我并非以退为进，而是你之前的做法让我觉得你过于看重利益。不想自己辛苦一世，却为人做嫁。”真有那一天，她肯定会动用所有的力量把对手kao掉。如果眼前之人背弃了誓约，她会逼他让位给一一，不管届时他是不是心愿得偿了。然后，大家就各过各的吧。 凌荆山摇头笑笑，“以后这份家业无论大小，自然都是传给一一的。这一点我脑子再清醒没有了。我答应你的事，不会改变。咱们这才起步呢，成与不成五五之数都没有。媳妇儿你想得也真是太长远了。” 凌荆山拥着明净回正房去，明净道：“你要不要午睡？” “你这是邀请我？”凌荆山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 明净拍他一下，“单纯的午睡。” “不了，如果是不单纯的午睡，我还能留下来。我没有午睡的习惯，你自个睡吧。不过你好像才起了一个多时辰啊。” 明净瞪他，“谁害的？”一一上午还一直追问她为什么大人失眠，小孩子不会失眠什么的。 凌荆山笑，“当然是我。那你是怎么跟他说的，臭小子肚子里不知道怎么就有那么多问题。” “我说我操的心多，躺下了也还想着那些事。至于他，就好好珍惜如今吃睡玩的好日子吧。” 明净一觉醒来，小敏告诉她一个消息，“夫人，朝廷派人来送给三公子抓周的赏赐。钦差已经进入西北，明日即可抵达。” “是什么人啊？” “就上次来过的那位吴大人。” 吴鋆？这么说聂氏家族已经投效孟思彤了。那看来洛王妃的日子也不会再难过了。名义上洛王是失踪，所以她依然享亲王妃的供奉。但实际上怕是被克扣得厉害。可现在聂家投效了，孟思彤是个很会收买人心的人，自然不会再有分毫亏待她。 表哥弃她于不顾，是给聂氏留下了一线生机。他大概也不想萧氏的天下真的当分崩离析了。孟思彤要当补天手，他就给留下了得用的人。这做派倒是比她之前拉后腿的吃相好看多了。 第1962章 1972.不满 对于吴鋆的到来，明皓倒是不太欢迎。 “姐，太后就是故意的。她明知道你跟吴师兄曾经论及婚嫁，还偏要派他来。这就是给姐夫添堵。难不成她对姐夫还有心思，所以还想挑拨离间？那赵大哥算什么啊？” “都说我心思重，你心思比我还重。”心思重这个评价，明净一向是认的。她就是想得比别人多，性格使然没办法。 “反正我觉得她没安好心。” “她对你姐夫，之前不过是在宫里过得太苦，所以美化了回忆。五年前在京城被他亲口回绝之后，大概那种心思就已经很淡了。她一直对付我，就是一种变态的执念。就是自己过得不好，也不想看我过得好。到后来京城保卫战，所有的压力压在她身上，那几个月大概弦都差点绷断了。机缘巧合下和赵大哥......我不知道她喜欢赵大哥不，但至少是不讨厌，有好感。但这一切都随着他把梦梦偷走烟消云散了。如今她最在意的就是权势，还有小梦梦。嗯，如果有机会把你姐夫收为男宠，羞辱一二，我想她也不会拒绝。估摸她如今也不寂寞。” 小皇帝怕是也看开了，只要她腾不出时间生儿子就好。也不知道小皇帝惦不惦记梦梦啊？ 明皓眼中闪出八卦之火，“那赵大哥呢？” “注定没有结果，他消沉了一阵不是就振作了么。都过去了，你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干什么？对了，看到一一和无衣没？” 明皓朝小校场指指，“我过来的时候他俩朝小校场去了，说是要去遛马。一一还说姐夫不许他逗猫惹狗，他就只好玩马了。” “他才多大点，玩什么马啊？”明净抱起一旁玩儿九连环的哲儿往小校场去。 去了一看，一一牵着一匹小马驹在绕圈。无衣走前头，肩头还扛了一根擀面杖。明净顿时失笑，抱着哲儿颠了颠，“哲儿，快点长，就差你这个挑担的了。” 明皓也笑，“那也还差个和尚啊。”《西游记》的小说还没出来前，西游的一些零散故事已经在民间流传了。 “那不如就你上啊。” 明皓摸摸头，“不干！” 明净问刘昶，“他们在干嘛呢？” 刘昶笑道：“那小马驹是将军前天给大公子的，让他每天牵着遛遛培养感情。至于二公子，他前两天看到一个兄弟耍棍法耍得很好，不知从哪摸了根擀面杖来要学。” 明净也笑，看来无衣对习武很有热情啊。那明年不如让他跟着一一先学着。让师傅不要过量就好了。反正他明年也三岁了。 等一一牵着小马驹走过来，哲儿兴奋的要朝马背上扑，“马马——” 明净问刘昶，“这么小的马驹可以骑么？” “三少爷无碍，待属下让人找一副小马鞍来。” 明净让一一歇会儿，“你要遛几圈？” 一一比了三，“刘昶叔让我每天遛三圈。这是第一圈！”圈不大，是专供一一这批小马驹撒欢的。 “那一会儿你牵着让三弟坐一圈？” 一一看看马，“不会摔下来吧？” “让他抓着好了，然后小敏跟着。” 第1963章 1973.培养 一一点点头，又问无衣，“五一你坐不坐？”五一要坐的话，估计得换马。那就换马好了，正好他还没遛过大马呢。 无衣摇头，抱着擀面杖挨明净坐下。 刘昶主动解释道：“耍弄棍子的那位弟兄说这样可以让棍子如臂指使。二公子大概是看到了。” 旁边有人道：“二公子不是看到了。而是那小子跟二公子说要学棍法，就要先学他成天拿着棍子，拿出感觉来了，才算是迈出了第一步。” 一听就是托词，倒不是不舍得把看家本领教给无衣。而是他才两岁，万一哪磕着碰着了怎么好？可无衣就真的萌萌哒的抱着擀面杖过了。 “那这擀面杖是谁找给他的？” 一一拍拍胸膛，“我！那个叔叔说五一还没棍子的一半长，耍不起来。我就想起这个来了。” 马鞍上好了，明净把哲儿放上去，把他的小手放到前头扶手的地方扶好。结果他不干，朝无衣伸手，“哥哥——”。 无衣往怀里紧了紧道：“不给，找感觉。” “要——” 明净说哲儿，“你骑了大哥的马，还要抢二哥的擀面杖？” “要嘛。”这是看到他二哥抱着就觉得是好东西了。 明净只好道：“来人，再去给三公子拿根擀面杖来。” 小厮赶紧去拿过来，哲儿便抱着擀面杖元气慢慢的坐在马背上出发了。 一一握着缰绳道：“你不准打马，听到没有？” 哲儿乐呵呵点点头。 哥俩就出发了，小敏和几个小厮跟着。 明净看看认真抱着棍子的无衣，“要不要喝水？” 无衣点头，等水来了他依然抱着擀面杖，就着明净的手喝了两口，然后道：“掉了。” 明净抬头去看，走了小半圈，哲儿抱着的擀面杖掉了。他估计也是没兴趣了，掉了也不见找。 “肯定是看你抱着，给他找了根一样的左看右看没发现什么就不感兴趣了。他本来手小就拿不稳，就掉了。” 等哲儿过了瘾回来，还伸手要摸无衣抱着的。 明皓道：“一样的啦，没什么不同。你小子想法真多！” 一一遛过三圈过来告诉明净，“娘，我要刷马，你来看么？” “刷这匹小马驹么，娘要看的。”她见过凌荆山刷高头大马，迷你版的估计更好看。 一一便牵着马去马厩，又邀请道：“舅舅，你也来。” 有养马的师傅专门指导一一，先让他换了防水的衣服，拿小桶、小刷子给他，让他踩着凳子上去给马刷背。几个小厮小心翼翼的在旁边护着。 所有器具都缩小为一半大小，的确看着非常的可爱！ 明皓道：“姐夫居然还让人给一一特制这些用具。真是好兴致！无衣，你怎么没有自己的马啊？” 无衣道：“爹说明年。”又看看哲儿，“你，后年吧。” 哲儿摸摸鼻子，他对马倒是没有执念，偶尔坐上一圈半圈就满足了。就是一一，如果不是凌荆山要求他亲力亲为，他一开始也是懒得管的。不过做了几回，也是喜欢上了。 第1964章 1974.许可 当然不是一一独自完成，他刷了一会儿就没力气被抱下来了，由养马师傅接手。 明皓看看时间不早了便道：“姐，姐夫让我负责招待吴师兄。我得出城去迎一迎，在驿馆招待他吃中饭。” “嗯，那你去吧。” 坐下歇气儿的一一问道：“吴师兄，谁？” “你外公的一个学生，你们喊师伯就好。” “跟赵师伯一样？” “关系要远些。” 哲儿玩了一会儿道：“糕糕”。 “好，带你回去找糕糕。”本是一一嫌弃家里没有小姑娘抱回来的，不过跟哲儿待的时间比谁都长。明净很少把糕糕带在身边，只是让丫鬟好生照顾、不得怠慢，时时让小捷留心衣食住行可有慢待。而且对下头人都说了，糕糕住在府里，花的银子都是她爹留下的。她实在精力有限，而且以后这样的遗孤会越来越多，也不想分出个亲疏远近来，更不希望糕糕将来有太大的落差。 回去的时候，小姑娘正扶着罗汉床在练走步，小丫鬟在旁边护着。哲儿就得意了，他已经能丢开手走了。于是上去一起走。 明净看看两个大儿子，一一显然有些累想休息了。无衣依然抱着他的擀面杖。 “无衣，你去看奶奶也好抱着么？” 无衣点头，“抱着。” “那好，你就抱着去吧。”明净让人带无衣过去楚老太太的院子，又让人送一一回屋休息。 等到凌荆山中午回后院，无衣依然抱着擀面杖。 “他干嘛呀？” 明净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道你哪个兵告诉他的，要学好棍法，先得把棍子拿出感觉。等到棍子好像是手延长的一部分了，就算是迈出第一步了。这小子之前去方便都没离过手。”反正有丫鬟帮他穿脱裤子，自己又不需要上手。 凌荆山道：“哦，这倒不是瞎说的，确有其事。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入伍前，他自己那根棍子就拿了三年没离过手。后来棍法大成才没拿着的。” “哦，是么。原来真的需要啊。我还想着反正没坏处，孩子要拿就拿着吧。” 凌荆山笑，“可他拿的是擀面杖啊。” “对如今的他而言就是棍子啊，是一一帮他挑的武器。我看一一亲自遛马、洗马，有点辛苦啊。” “他平日里被养得身娇肉贵的，多动动没坏处。这是刚开始，以后慢慢就好了。再说养马的师傅有分寸的。而且，他自己要是不喜欢，谁也不能真的强迫他。” 明净点头，“嗯，听你的。下午让我见吴师兄么？” 握着筷子的凌荆山一滞，“你想见他？” “总是故人，那会儿在京城旁人都避我如蛇蝎，只有他媳妇儿还肯带我一程。” “不是还过人情了么？” “还过人情就不能见了？”明净嗔他一眼道。 “能能能，回头让明皓带他进来。”反正都已经有个坦荡无比的小果子了，再添个吴师兄也无妨。 明净给凌荆山夹了一块肉，“聂家都投效了，看来太后如今还是很得人心的嘛。讨逆大军的进展如何？” 第1965章 1975.见面 “这会儿不是很顺，毕竟打到反王地盘了。反正想短时间彻底消灭反王是不大可能的。再有，司徒蛮那里还虎视眈眈呢。” 明净沉吟一番，“如果我是她，这时候会先蚕食那些小的势力，扩充自己。毕竟号称正统，有个大义的旗帜。” 凌荆山道：“只要你舅舅不出头，是比旁人要正统些。”毕竟先帝也是嫡次子，比其他庶子肯定更有资格即位。而且他是名正言顺的做了太子，然后再登基的。 “我舅舅肯定不会出头的，他本来就不想当皇帝。”萧从嘉一直在避嫌，除了做给天下人看，其实也是在做给凌荆山看。所以他是绝对绝对不会出头的，给谁当旗帜他都不会肯。西平王当初过继儿子，也是没有更多的想法的。听说他家世子被收拾惨了。 “那估计就是你说的这个路子了。” 下午将近申时的时候，明皓带着吴鋆进来了。 “下官见过神光郡主。”吴鋆穿着六品的官服躬身行礼。 “免礼，你我故人相见，就不必那么多礼了。” 吴鋆由明皓陪着落座，笑吟吟开口道：“方才去拜见了封先生与公主。他们二位倒真是历尽劫波，苦尽甘来了。” 明净笑道：“确实是如此。不过师兄与尊夫人如今也算得共过患难了。” 吴鋆点点头，“聂家的家教，在这种家族危亡时刻都体现了出来，的确有过人之处。内子闻说我来西北，还托我给郡主带了东西。一并给了府上专门负责收礼的人。” “那估计我很快就拿到了。嫂夫人真是有心了！回头师兄离开前也来我这里一趟，我也有回礼。”聂氏应该是答谢她当初带她去大理寺探监，给家人送东西。 “好！郡主，我在京城时常听人说起西北边陲的新城，不知可能去看一看?” 明净笑着点头，“当然可以啊。我们第一期的铺面已经陆续开张，第二期的正在推出。你如果要置业，我给你亲友价。而且保证不让人知道那是你的铺面。不过因为你人不在西北，要买就只能是全款，不能按揭了。” 吴鋆笑，“多谢了。就是你这个按揭啊，户部尚书很感兴趣，叮嘱我一定要看看是怎么操作的，回去详细说给他听。” “成，让明皓明儿领你去银号，也在新城那边。你想看哪里都可以的。另外黄老如今也住在新城，多亏他老人家帮衬，新城才有如今的气象。你去见他的时候，关于新城建设的事也可以随意发问。”这些问回去了都没关系的，除非孟思彤要迁都，否则也不可能用得上。而且，就是藏着掖着，吴鋆也不过多费些功夫照样能打听了去。 吴鋆颔首表示谢意，如此一来他的差事就轻省多了。 两人都没有提起明净是从京城逃回来的这件事。如今朝廷摆明了是拿西北没有办法，不然也不会让他在大将军府三公子即将周岁的时候携礼前来。这回朝堂上下简直是有志一同的推举了他，都不想来办这打脸的差事。 第1966章 1976.挑选 稍后，严格检查过的礼物被送进了后院。明净之前看一下名册就知道孟思彤赐给她的都是海贸带回来的物件。那回头她也送域外带回来的物件做回礼好了。正好去域外的商队也差不多要回返了。这里头没准还有重合的东西呢。毕竟朝廷如今走的是海上那条丝绸之路，他们走的是陆上的这条。有些目的地是相同的。 “娘，给你这个。”一一举着一串宝石项链往明净脖子上挂。 地毯上盘腿坐着的明净低了低头，方便他给自己挂上。 无衣看得眼热，把擀面杖放到腿上，也开始扒拉东西。哲儿自然不敢示弱，摇摇摆摆的也挑东西去了。 景飒应邀前来的时候，明净身上已经挂了不少物件了。正在说三个儿子，“当娘是圣诞树啊？” “什么树？” 明净转过头里，“哦，娘你来啦。你快看看，有什么看得上的物件尽管拿去。” 景飒笑道：“太后也给我送礼了。你这些就自己收着吧。” “哦对，忘了你是公主来着。那我挑些给舅母送去。” “这倒是应该。我那里也找了几样，回头一并送去。” 明净挑了四样好的，让人包好再连同景飒叫人挑的四样一起给叶氏送去。又打发人去叫学堂里的娃娃们一起来挑。如今她真不缺好东西，之前典当出去的首饰凌荆山都给赎回来了，毕竟没那么缺钱了嘛。一下子回来一堆首饰，她就想着干脆和这次得的赏赐一起，叫小孩儿们都来挑一样。 当铺的东家一个劲儿保证东西全都没有被人碰过，盒子都没开，封条为证。这笔生意他赚的就是每月的利息了。不过给将军府解了燃眉之急，将来自然会有好处。 孩子们哗啦啦的就都来了。明净道：“甭客气，一人拿一样。” 看到尽是女子和小孩儿的物件，正则和康耀对视一眼明白他和自己一个想法便道：“姑姑，他们女娃娃和赵家两个小兄弟拿就是了。我们拿来做什么？” “女娃娃拿去，以后可以添妆。你们男娃娃拿了，可以日后送人啊，这样的做工和材质做聘礼都可以的。快挑，一一他们哥仨都挑过了。不知道挑什么合适，就叫姐妹们帮着挑。”朝廷赏下来给她的，自然都是精品。她自己的，哪怕是从来没上身戴过的，也都是各处进献或者自置的好东西。 清辉拿了一对异域风情的宝石手镯，正举着想问算一样还是两样就听说是给的添妆，忙让彤辉看喜不喜欢。说好了先给姐姐攒的。 彤辉道：“挺好看的。行，咱们姐俩就拿这对镯子吧。”妹妹还真是老实不客气。姑姑让挑，别人都没动就她一个人先上手了。 明净道：“那算一样，再挑一件。清辉给你哥挑一件，还有乌尔登，你也给他挑一件。彤辉再给冬冬、兮兮各挑一件。乔姐儿、念初你俩也赶紧挑。乔姐儿别忘了你康辉哥。青青你也好好挑，挑个中意的。”说完心头捋了一遍，亲近的侄儿、侄女应该没漏谁了。 第1967章 1977.冲突 念初自己挑好了一块精美的玉佩，正在帮两个弟弟挑，打算找两件一样的物件。听姑姑没提让给梦梦带一件的事，心头有些诧异。有点不对，姑姑的东西对自己人一贯是极大方的。这么说姑姑不大喜欢妹妹！再仔细想想，一直都没听姑姑提起过妹妹呢。 乔姐儿倒是没多想，高高兴兴的挑起了东西。先挑自己的，然后帮康辉、康耀挑。这些女儿家是要在行一些。 念初这里正想呢，小捷快步进来，眼神示意明净出来一下。 明净便走了出去，小捷小声道：“夫人，封家的小四爷跟林主簿在四为客栈的后院起了冲突。” 明净蹙眉问道：“怎么回事？”小四已经是十七岁的大小伙子了，而且一向知礼。没什么严重的事肯定不至于和亲姐夫发生冲突。而且都传到她这里了，估计冲突还不小。 “小四爷是被封家大姑奶奶请人叫去的。听说起了冲突奴婢赶紧打听了一下，说是封家的大姑爷养外室了。” 果然是少儿不宜的内容。大郎不在，所以才叫了小四去吧。不过他也算是大人了，也该锻炼锻炼。要不是明皓正招待吴鋆，倒是可以叫他去看看。明雨哥那边也忙着呢，如今工程进度快，他肩上担子重。 景飒去跟楚老太太聊了会儿天，这会儿回来见如此情状不由问道：“出什么事了？” 明净道：“小四和他大姐夫起了冲突。小四应该能解决，不用惊动长辈。” 正说着，明玉和明晴过来了。两人唤了声‘九婶’，然后问明净，“我俩想去把那狐狸精打一顿，有什么财物流矢也好给大丫姐弄回来。你看怎么样？” “大丫姐都没告诉我们，估计是不想闹大。咱们先等消息。” 晚一些，小四带着大丫一起回来了。大丫的脸色还算平静，小四倒是有些气咻咻的。 大丫一看景飒也在，赶紧道：“婶子，怎么把您也惊动了？” “我正好在这边，不是被叫过来的。怎么回事？” 大丫道：“我觉得老欠同一家酒家的银子有些不对，就让小二悄悄去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他居然和酒家老板的侄女混到一起了，做假账掏我手头的银子。我就和他摊牌，还把小四也叫去了。他可能看到去的只是小四，然后又喝了点酒就撒酒疯。小四把他揪到洗菜的盆子里清醒了一下。他站起来想推小四，结果小四避开他自己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 景飒道：“简直斯文扫地！大丫头，你自己有什么打算，还跟他过么？”一切都得以大丫的意愿为基础。 大丫一阵犹豫。 明净道：“大丫姐，不必担心连累我的名声。这次他是过错方。你如果还想和他过，咱们这次狠狠收拾他一顿。如果不想过了，那就和离！在边城重新找个好的就是了。在边城改嫁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大丫道：“容我好好想想。” 明净听了便道：“行，那你想想。那客栈是他沾你的光才能住的，叫他搬出去吧。” 第1968章 1978.撵人 楚宇扬回来之后，对两府的官吏进行了整顿、清理。不少候缺的官吏都重新有了任命。但林秀才之前做事就不怎样，封璟做的主让他继续候缺。不过衙门是依旧给发了俸禄的，所以他才会一直滞留此地。 不过这候缺的俸禄也不是能一直白领下去的，马上就是年底岁考了。如今西北不但秀才要岁考，在职官吏一样要进行考核。到时候要是考不过，会做人事调整。林秀才要是没考过，也就不在候缺官吏之列了。 客栈是明净的，她一发话客栈的人立即给林秀才打包撵他出去了。 “你们凭什么撵我？两口子吵架而已，今天吵明天就好了呢。” 客栈的伙计道：“是东家发话让你出去住的，衙门是给你发了俸禄的。” 林秀才一惊，东家，那岂不是明净？这下问题大了！ “不是我说，能娶到将军夫人敬重的堂姐，你可真是走大运了。更不要说掌柜的还那么能干、那么好看。我女人要是一年能挣一百两银子，还有这样有力的姻亲，我把她当娘娘供起来。你倒是好，居然还在外头跟别的女人勾搭。” “就你这样的，难怪封知府不用你啊。你居然还敢怪掌柜的不去替你跑官！” “你也是读书人，赶紧走吧。不然闹起来，你看外头那些书生怎么羞你！” 想到外头那些骂人不带脏字的主，林秀才让书童拿起东西往自己一早租下的院子去了。那些人，平常就嫉妒他娶到了大将军的大姨子。今天肯定会落井下石。 院子是林秀才两个月前租下的，把那酒家东家的侄女胡氏安置在里头。他的钱肯定是不够用的，两人这才想着法子想从大丫手头掏更多的钱。大丫之前忙，也没太顾上这茬。可如今她要月供铺子了，一个月连本带利三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虽然老家有田有房，不需要另外带银子回去。但大丫手头也就没结余了。之前还付了三成首付呢。 她这才开始严查林秀才平日的花销。一查不得了，那酒家的小二收了好处就把林秀才其实没欠那么多酒债的事儿给说了。然后才有了今天的这一场。如今林秀才搬出去就只能指着他每月的主簿俸禄过日子了。 封家人听了回禀都很气愤，居然早就在外头租了房子安置外室了。 明玉气得很，“什么东西！” 小四道：“大姐，如今得给你公婆带个信儿。省得那个人写信回去要钱，回头还说是用来替你供铺面。弄得老的小的在家紧紧巴巴的省钱带来。” 明晴道：“如果这样干，也太没底线了吧。” 小四撇了下嘴道：“都能伙同外头的女人来骗大姐的钱了，他还有什么底线可言？” 姐弟几个没让景飒再参与，她听大丫说要再想想就先回去了，只是在封璟下衙后跟他提了一声。 封璟当即拍桌怒道：“混账东西？我家明月配他绰绰有余，还敢生外心！” “明净说了，要和离还是收拾林家小子一顿继续过，都由得大丫，她说要再想想。” 第1969章 1979.拒纳 封璟沉默了，自古劝和不劝分，散不散的是只能让大丫自己做决定。而且，两个孩子都那么大了。如果侄女婿肯改过自新，大丫也能接受，他们就不好在这里劝分了。还是少年夫妻能到白头最好。 大丫的抉择一时半会儿也不好做，索性将这件事搁置了起来。林秀才得知是明净发话撵他，第二天就回客栈来求和。但大丫交代过了，伙计们压根没让他进。 末了，他上知府衙门的后衙请罪来了。封璟是大丫最亲近的长辈，如今出了事找上他请罪也是应当的。 结果，还是被人拦了。 “什么人跑来惹公主清净？” “我是公主的侄女婿，特来请安的。”林秀才陪着笑脸道。是啊，大丫不但有个大将军妹夫，一个知府亲叔，还有个公主亲婶呢。这样的媳妇，还美貌温柔、又贤惠能干的，打着灯笼都难找啊！他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呢？ 守门的笑道：“我想起来了。你是封大人兄长的女婿，那怎么不见侄小姐？” “这、这个......” “侄小姐都没来，大人在衙门处理公务脱不开身，世子也去了新城招待钦差。侄女婿不方便单独来给公主请安吧？还是回去把侄小姐一起叫来吧。” 林秀才没办法，只好出去找家茶楼要了壶茶等着，等封璟下衙了他再去。 等了小一个时辰才到下衙的点，一摸钱不够，他习惯性的又要记账。 小二指指墙上贴的‘小本生意，概不赊欠’。 “你知道我是谁么？我是凌大将军的连襟。” “你说是就是啊？对面就住着凌大将军的岳父、岳母，真是凌大将军的连襟还来我们店里喝茶？”小二摆明不信。这要是走了单，回头要算在他头上的。这人来就点了一壶好茶，临了却不够钱会账。 “我叔叔在上衙，小舅子招待钦差去了。家里只有公主婶子，我怎么好独自上门？如今衙门下衙了，我正要去拜见叔叔。赶紧的，月底去四为客栈会有人结账的。”他身上如今银钱有限，还得等着这个月发俸禄呢。 小二听他说得好像也有道理，却还是觉得就算家里没男丁，安排一个总管陪着喝茶难道也不行？ “那要不客官您等会儿？小的出去问问掌柜的。”小二还是不想得罪人的。这人看衣着打扮确实不像会赖一壶茶的主。 林秀才有些不满，但也只能点点头，“去吧。” 小二就出去问了，掌柜的道：“大将军的连襟？正好今天东家家的姑奶奶在，我问问去。她跟大将军夫人是闺中密友，想来应该认得。” 这茶楼的东家不是别人，正是淮山县刘家。掌柜口中的姑奶奶就是刘子玉了。茶楼是刘家的老本行，如今也开到边城来了。还是在府衙附近的黄金位置。 刘子玉听了挑眉，然后问了小二那人的长相，“没错，的确是凌夫人的堂姐夫。不过，他怎么会一个人来这里喝茶？”打着大将军连襟的旗号在外头赊欠，可真够给大将军长脸的。 第1970章 1980.拒纳（2） 掌柜的一听说是本人，恍然大悟的喔了一声，“姑奶奶，我想起一茬事。听说这位在外头租了个一进小院养了个外室。” 刘子玉挑眉，“告诉他，赊账可以。但是不是去四为客栈收账，是去他租的小院。” 林秀才听到这话很有几分难堪，讪讪的离开了，又到后衙去求见封璟。 封璟换下官服一听说是来请罪的便问道：“怎么来的？” “就、就那么来的啊，空手。”看门的有些茫然的回道。 “谁问你是不是空手啦？我还稀罕他的礼啊？凌荆山来向我请罪，那都是背了一捆荆条，老老实实跪在我书房外头等着。他就这么白眉赤眼的就来了，不见！” 看门人傻眼，居然还有过这样的事啊？ 景飒道：“别在外头说，出去把人打发了吧。” “是，公主。” 待人走远，景飒打趣道：“你这个叔老丈人是不是派头太足了一点啊？” “我说的又不是假话。再说了，他那么对大丫，我晾晾他怎么了？不知好歹的东西！” 林秀才站了半天，最后也不得其门而入，只好悻悻然的回去了。 看门人看着他的背影冷笑。那封家大姑奶奶虽然不如我们郡主金贵，但人家也是得叔婶疼爱的。你居然这样就放弃了！压根就没诚意嘛，跟人家凌大将军根本就没得比。 刘子玉让人关注着这边，知道这么回事之后又让人去四为客栈附近打听了一下。昨日虽然是家丑不可外扬，大丫和小四都没有对外张扬，但两郎舅既然起了争执多少还是传了点风声出去。她立即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再联系那日明净的话风，知道她对这个堂姐夫一点好感都欠奉。 “以后这人再来，让他先付钱。今天赊欠的，月底记得去他的新宅催。有相熟的人家，也隐晦知会人家一声，不要再给他赊欠了。他都被封家大姑奶奶撵出去了，再找上四为客栈去人家肯定不会给他付账了。” “是。” 有了刘子玉打的这个招呼，消息灵通的商家们各自打听了一下，然后林秀才就赊不到任何东西了。这分明是封家人要整治他嘛。肯定没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还依然赊东西给他的。不然岂不是成了成全他和外室好好过日子？这是直接得罪封家啊。 眼看林秀才又砸了个杯子，娇娇怯怯的胡氏道：“相公，咱们去给姐姐请罪吧。我跪下请罪，求她让我进门。这男人大丈夫三妻四妾不是理所应当的么。你再给她好好认个错。她要是坚决不肯答应，那就是她没理了。我就一会跪着，她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林秀才其实已经后悔了，可是这宅子里没有别人，把胡氏赶走就没人操持家务了。而且，他着实也有些舍不得柔美体贴还以他为天的胡氏。那封明月如今是越来越膨胀，越来越不把他看在眼底了。要不是她怎么都不肯为他去登将军府的门求官，自己也不至于出去喝闷酒遇上胡氏了。 第1971章 1981.娘家 还有封明月那个亲叔，为了表现他自己的大公无私，硬扣着自己的位置不给。他要不是凌大将军的老丈人，能一入仕就做了知府？哦不对，人家还是驸马呢。哼，不是靠女儿就是靠媳妇儿。居然还给他摆大公无私，大义灭亲的嘴脸！ 这天休沐，明净带了三个儿子一起去府衙的后院看外公。因为自从搬走，景飒和明皓倒是经常进来，她爹就不来了。说是平日里不得闲，然后休沐的时候也老加班。实际上他也常到将军府前院的，可就是不进后院来。说是他去前院都是为了公事，不想搞得公不公、私不私的。 没办法，明净就只好带着三个儿子去看他了。至于彤辉三兄妹本来就是跟着封璟住的，就不用了。连明玉夫妻都是住在这边。只有明雨是住的新城，明晴跟着他住。大郎回来也是奔这边。单是府衙的后院不够住，景飒把旁边的院子一并租下、打通了。 明净带着仨儿子进后院的时候，明玉还在气愤呢，“就在门口等了等就走了，好大的诚意啊！“ 景飒道：“赶紧出门吧你，不要让翠姑久等。人家的时间是安排好了的。等了你，就要耽搁其他人。” 汪家一大家子如今也都搬到边城了，除了翠姑在赵荨的药铺里做事，其他人要么就在客栈，要么在作坊。汪大叔更是直接进将军府赶马车了。今儿明净就是坐他的车过来的。 封家自然不会拿他当下人看待，直接请进来让总管陪着喝茶。这会儿刚停放好马车进来，明玉笑嘻嘻道：“汪大叔，你们家翠姑如今可抢手了，还得预约才能见到。”翠姑如今可是妇科尤其是妇产科的金牌大夫之一了。 “那你等她从药铺回来，上家找她去。” “那还是算了，回到家谁还想接待病患啊。婶子，我走了啊！”明玉叫上古之光预备出门了。 一一挥手道：“玉姨、姨父回见！” 无衣挥手，“回见！” 哲儿挥手，“见！” 明玉对明净道：“你就是回来刺激人的。” 明净哈哈大笑，“我就是儿子多啊！羡慕嫉妒，赶紧自己生。” 明玉也挥挥手，“我这就是去努力的。”她今天就是去找翠姑给开食疗的方子的。 古之光跟在她后头，笑着跟众人点点头出去了。 明净问景飒，“我爹呢，还在前衙啊？总管，打发个人去告诉他，就说三个外孙看他来了。” 没一会儿，封璟就回来了。 明净道：“我还以为真不稀罕外孙了呢。” 封璟道：“哪能啊？稀罕得很好吧。”他休沐的时候除非是有人击鼓必须升堂，否则都不会穿官服。基本都是处理一些文书。今天也是一身便服，所以衣服都可以不用换了。 他还在门槛外，明净就推推三个儿子，“去，都找外公去！” 于是，封璟刚迈进门槛蹲下，三个外孙就都挂他身上了。脖子是一一，左胳膊吊着无衣，右胳膊吊着哲儿，一步一挪的走过来。 明净就笑，“甜蜜的负担！” 第1972章 1982.闹剧 明净笑着跟他爹道：“凌大哥说让明皓等两年，他说他不急等得。爹、娘，你们急不急啊？” 景飒摇头，“我不急。” 封璟道：“我有三个大外孙，急什么啊？”这会儿坐下了，一一又跑到他背上了，剩下两个依然一左一右。一时榻上就被他们四人占满了。 景飒拉着明净说话，“你们俩没事了？”那天侄儿满月她就以为他们没事了，结果后来听明皓说相处得还是有些古怪。不过今天闺女眉宇舒朗，像是想通了。 “之前有点分歧，沟通好了。” “就是了，舌头跟牙齿还有咬到的时候。哪有两口子不吵架的啊？” 明净笑笑，“那大丫姐的事，你们也觉得劝和不劝分比较好？”同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明净绝对是容忍不了的。 “散不散的，真的只有让大丫自己决定。旁人都不好越俎代庖。” 旁边传来封璟的痛呼声，“哲儿，不要扯外公的胡子啊！一一，管管他！” 一一对哲儿道：“住手，不然让五一用擀面杖抽你。”是，无衣的擀面杖一直就抱在怀里没松过手。就方才挂外公身上，他也是单手抱着外公胳膊，另一只手抱着擀面杖。 无衣笑着挥了挥擀面杖。哲儿没被打过，没带怕的。不过他还是松开了手，因为看见外公好像挺疼的。 一一摸摸额头，“我错了，他就没挨过打。不该拿这个威胁他！” 这一家子正玩儿得开心，景飒让人去切了甜瓜出来给外孙吃。两个大的自己拿银签叉着小块吃，明净喂哲儿。间或也喂上一一和无衣两口。 “公主，客栈那边出事儿了。” “什么事啊？” “大姑爷带着外室过去，那外室在客栈门门跪求大姑奶奶让她进门呢，抱着大姑奶奶的腿都不放手。厨娘帮忙拉都拉不开。如今围了好多看热闹的路人。” 明净道：“什么时候四为客栈是能让人想跪就跪的地方了？四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一个淫奔妇人、无媒苟合的，也配往那儿跪？” 这要是硬行驱赶把人拖走，肯定会被人说仗势欺人之类的。杀人不过头点地，人家都跪下了，你还要怎么样？好像这种女人的膝盖多珍贵似的。 如今的世道，小三是合法的。人家求转正，也是求上进呢！但这么一说，那些看戏的书生都会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一定会挤兑得林秀才无地自容，把人带走。 封璟觉得这招不错，而且本来四为客栈就该是比较清贵的地方。 “要不提前把林琛的候缺资格取消得了，这什么品行啊？” “算了，岁考没俩月了。给他一个考试的机会，再多领两个月俸禄，让他心服口服。好了，我们不吃了，留着肚肚一会儿吃饭饭。”就林秀才那水平，不看大丫的面子，当初主簿就轮不到他。 一家几口都觉得客栈那边的事已经解决了。没想到过了一阵总管进来道：“老爷、公主、郡主，客栈那边已经答应让那个外室进门了。” 第1973章 1983.闹剧（2） 封璟断然道：“怎么可能？大丫头就不是那么糊涂的人。”要说起来，他哥的儿女里大丫是最精明能干的了。当年他爹还在的时候就几次感慨过可惜不是个孙子。不过那时候大郎也表现得很是聪慧，没表现出随了他爹的贪玩好学那面，所以遗憾还不是很深。 “不是大姑奶奶答应的。” 明净惊讶的道：“那谁有资格答应啊？” “是四老爷和四夫人替大姑奶奶答应的。” 明净的脑子转了一转才反应过来这说得是她那糊涂伯父和王氏。真是久违了啊！ 景飒气道：“帮着外人欺负自个儿亲闺女，他们脑子进水啦？”在民间长大的昭仁公主，虽然后来经过调教看着很有公主的气派，但偶尔也会流露接地气的一面的。 封璟也是对他这对极品兄嫂一阵无语，“别让他们在那边丢人现眼了，赶紧带回来！” “是。” 无衣小声问明净：“娘，脑子怎么进水啊？” “这是骂人没脑子的话。” “哦。” 明净问跟来的小敏，“打听一下，我大堂哥走到哪了？对了，让人去把小四和正则、清辉、彤辉叫回来。”找大郎是想让他应付他爹娘，几个小的自然是得叫回来拜见长辈的。 小敏应了一声，预备出去吩咐小丫鬟。明净想了一下补偿道：“把明皓也叫回来。” 小敏楞了一下，明皓少爷在招待钦差呢。这两人这么大的面子？想到这里，她灵光一闪，懂了明净的用意。 一刻多钟功夫，大丫、林秀才还有胡氏以及封菖、王氏还有林家二老与冬冬、兮兮都过来了。还有一个出乎意料的人：三爷爷！ 听说老爷子来了，封璟赶紧道：“我得去迎一迎三叔。” 说话间，小四带着侄儿侄女先一步回来了，走的是隔壁的门。小四脸都气青了！正则、彤辉和清辉也都一副气得不行的样子。 明净在陪三个儿子踢鞠球，她扶着哲儿和两个哥哥一起踢。抬头见小四气呼呼的便道：“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他们是怎样的人。” 小四道：“听说林家二老也来了。肯定是我让给他们送信说明情况，他们跑去清溪村找了爹娘一起过来。”然后过来就碰上那场闹剧。听说本来都被明净姐四两拨千斤的解决了，人都要被赶走了。结果他们反倒跳出来说大姐的不是，然后还自作主张答应让胡氏进门。说人家都有了林家的骨肉了，不能那么不仁义。 前头的人除了胡氏也都进来了，三爷爷过来要给景飒磕头。 景飒赶紧把他扶住了，“您老人家就免了。”如果没有这位里正三叔主持公道，阿璟病着的时候，明净和明皓的处境会更加的艰难。 后头的人本来是不得不跟着弯腰、屈膝。这膝盖还没磕下去呢，就想跟着站直咯。旁边的嬷嬷就沉声道：“尔等草民，还不快拜见昭仁公主和神光郡主！” 王氏道：“这不都一家人么，不用了吧。”不是听说平时也没这样讲究么。 第1974章 1984.行礼 嬷嬷用轻蔑的目光横王氏一眼，“礼不可废！还是你是德高望重的老人家，被特别免了礼数？” 德高、望重、老人家，王氏一条也不占的。要在别的地儿，她还可以倚老卖老一下。可三爷爷还杵在跟前，她算哪门子的老人家？ 见此情景，小四领头，正则三兄妹也站到他身后，然后规规矩矩的给景飒和明净行了大礼。彤辉还体贴的道：“爷、奶，照我们这样做就好了。”好心地把王氏不肯跪圆到了不会跪。 这行礼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只是平日里婶子|叔祖母疼爱他们给免了而已。既然如今要讲究礼数，那这头就是该磕的。 这自然是景飒特地给封菖和王氏的下马威，让他们知道下本分。别仗着是兄嫂，回头就胡乱指手画脚。 三爷爷也明白这个道理，之前他就是上了趟茅房，结果这俩货就干了一件大大的蠢事！是得有所约束才好。而且最让他觉得不舒坦的是这两人哄骗他。跟他说是来给明净的小儿子过生辰，顺道看看自家儿孙以及兄弟、兄弟媳妇、侄儿侄女。他想着都这么几年了，也是该走动起来，这才和他们一道来的。不然，他肯定自己来，不会同他们一起。 可他们一到边城就迫不及待的跳出去给林家站台，分明是收了林家的好处了。就为这点好处让自己亲闺女众目睽睽下不来台。鼠目寸光！ 也是因为三爷爷一到地儿就方便去了，所以总管打探到的消息都没说老爷子也来了的事。不然肯定就不只召集这一房的人了。在边城的都得叫回来请安啊！尤其明雨跟明晴兄妹俩。 三爷爷道：“还愣着干什么？不懂礼数，孩子们不是都示范了？” 封菖和王氏，还有林家人这才跪了下去，空称，“草民|民妇参见公主，参见郡主！” 景飒特别有范儿的抬抬手，“免礼！”我让你们见到我就行大礼，我看你们还敢不敢赖着不走！ 一时进去按尊卑、长幼坐下，大丫让冬冬、兮兮过来跟长辈以及表兄弟、表姊妹见礼。 王氏朝明净的方向看过来，“这就是兄弟你的三个外孙啊？”这意思是要让是三个小的给她见礼，找回个场子。 明净失笑，一一身上还有从四品的虚弦呢。真要说起来，还是该你给他磕头。不过算了，受她一个头也不会开胃。她笑道：“来，你们三个，快跟伯外祖母打招呼。她要给你们见面礼呢。” 王氏脸上的笑顿时卡住，她哪有准备见面礼啊？ 三个孩子看看王氏空着的手，疑惑不已。 大丫和小四对视一眼，都很是赧然。哪怕是一片鹅毛，你准备了和没准备也是两回事啊。家门前就是大河，您弄几条咸鱼来也是情分啊。匆匆忙忙的来给自己|大姐添乱，竟是什么见面礼也没准备。 王氏其实也准备了一件礼，但那是贺哲儿生辰的。这会儿拿出来，几天后这么办？而且也只准备了一样，不是三样。 第1975章 1985.安排 封菖十分的汗颜，这一点他们确实理亏。毕竟兄弟一大家子对他们的儿孙是极好的。 正则三兄妹也是觉得难堪，彤辉更是臊得脸通红。他们在将军府吃住这么多年，合着爷、奶都没觉得该感谢一番？如此一来，他们之前在姑姑那里挑的好东西都感觉到烫手了啊。彤辉只觉得这跟小时候在姑姑那里打牙祭吃了好的回到家，又听到祖母在编排姑姑坏话时的窘迫感受一样。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明净道：“原来我误会了！”这换了任何一个人，她都不会这么挤兑。可王氏，真跟她讲不了风度。她对王氏太过厌恶，都顾不得打老鼠会伤到玉瓶了。 王氏讪讪地道：“你家孩子是见惯好东西了的，我们也拿不出手什么好的。这不是怕孩子看不入眼么。” 彤辉几人的脸色已经不能看了。这是长辈的心意，是用贵重与否来衡量的？你就顺着之前的事说自己不懂礼数也比这样甩锅好啊。 三爷爷道：“你这说得好像明净会教孩子们嫌穷爱富似的。三太姥爷也没什么好东西，不过还是给你们准备了的。来看看喜不喜欢？”说着拿出几个竹编的小动物给他们玩耍。这是他自己闲来无事编的，细细打磨了不会划伤手。 无衣最喜欢不过了，看眼明净，见她点头便上前接到手里，“多谢！”明净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想拆开来看个究竟。 三爷爷摸摸无衣的头，“不谢啊！” 一一牵着哲儿也过去道谢接过东西。 三个孩子的表现一下子就打破王氏甩的锅，狠狠打脸！ 封璟打圆场道：“好了，都是远道而来。景飒你安排一下接风和住处吧。” 景飒点点头，“住处的话。林琛，你父母你就带回你的小院吧。三叔就住正房，四哥你们住隔壁的正房。”隔壁住的都是四房的人，正好让他们的儿孙应付。 三爷爷摆手，“哪有让公主给我腾房间的道理？我住明雨那边，回头安排人送我过去就好。” 封璟点点头，“如此也好。” 林琛那里是一进的小院就两个住人的房间，安排下父母和儿女真有些紧巴。之前王氏还大包大揽说让住四为客栈就好的，反正都是大丫当掌柜的。这会儿她就有些期期艾艾地道：“大女婿那里只有两个房间。” 景飒道：“那好，冬冬和兮兮就跟着大丫住客栈的宿舍。” 林老太太脱口道：“这怎么行？” 还是方才那位老嬷嬷冷然道：“公主跟前，没有问你，岂可随意开口？”王氏再不堪，毕竟是驸马的亲嫂子。这亲嫂子的亲家又是哪个牌面上的人了？ 林家就没人敢吭声了。其实他们本来还带了胡氏一起，直接就被挡在门外了。还附赠了三个字：没规矩！带着妾出门应酬都是没规矩，何况这还只是个外室。更何况这里即便不是公主府，那也是知府衙门后院啊。是阿猫阿狗都能来的地儿？如今的林家人要不是跟着封家人一道，也是进不来的。 第1976章 1986.旧账 住处就这么安排了，然后是接风宴。虽然来得突然，但景飒身边的人都是训练有素的，很快就置办起了宴席。 饭前，明皓也回来了，他还把吴鋆也带来了。说是清溪村来人了，请他到家吃顿便饭。吴鋆一看这架势，小声问明皓，“什么意思？”来见那位老里正他是很乐意的，可那个王氏当年差点把自己的名声给坏惨了啊。 “跟师兄你没关系，你好生吃喝就是了，我陪着你。就好像当年的事一样，你压根不知情。”说到当年的事，明皓眼中露出恨意。 三爷爷看吴鋆有些眼熟便问道：“你是哪家的小儿郎啊？” “老人家，我是封先生的弟子啊。” 明皓道：“三爷爷，您可能见过他。我爹病着的时候，他来我家探望过。他可有出息了！他是上一科的探花郎。如今啊，是太后派来的钦差，来送哲儿抓周宴的赏赐的。” 三爷爷最喜欢读书人，当即眉开眼笑。只是笑到一半，他突然怔住了。上一科的探花郎，阿璟的学生，那不就是......想到这里，他狠狠瞪了王氏一眼。然后又开口道：“原来是吴大人大驾光临。这一晃眼，都七八年不见了。当初听到四为客栈的人说你中了探花，我还感慨了一句英雄出少年呢！原来你是钦差啊，这可真是缘分，缘分呐。” 王氏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被三爷爷一瞪，又听说了吴鋆的姓氏，这才一惊！这莫不是当年差点被杜家少爷假冒身份骗娶了明净那人？ 景飒道：“过去的事就算了，我也不和你们算旧账。谁让两个孩子当时爹病的了，娘又相当于没有呢。亲伯父、亲伯母要怎么处置他们那时宗法都许可的。” 王氏一凛，这是不打算算旧账的口气么？这分明就是在算旧账。 封菖低下头去，后悔来这一趟了。这脸真是被打得啪啪啪的啊。 景飒看他两眼，这就是个糊涂蛋，要说多坏倒不至于。他当初也是被欺瞒的。不过，王氏干出这样的事，黑不提白不提的就过了，景飒真是看不起他。 “幸亏阿璟当时还有一口气啊。不然，他们的生死就都捏在嫡亲的伯父、伯母手里了。那我明净没准真让人给卖了！“景飒真是想起来这茬就伤心，当即就泪盈于睫了。 封菖和王氏这会儿真是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三爷爷叹口气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阿璟一家子认错啊?“这样的大事，也真是难怪公主这么多年了还要翻旧账。明净也是金枝玉叶啊，却差点被王氏为了百两银子就哄骗着卖给了杜家做外室。 当时阿璟病得起不了身，阿菖这个亲伯父为大，却是把事情就那么压了下去。如今公主要算旧账，不能再不给交代了。 封菖噗通一声跪下，“公主、弟妹，是我对不起你们！”一边伸手把王氏也拉得跪下了。 景飒不言语，转过身去。亏得明净没事，不然时过境迁了再来道歉、认错有什么用？ 第1977章 1987.惩处 三爷爷又叹口气，“毕竟生了这么几个儿女，这把年岁了也不好休她回家。王家也不会接纳她。那就是逼她去死了。公主，你看这样行不行？以后就让她禁足在家，只当没这个人。她说的话也全都不算数！” 景飒看看跟着跪在后头的彤辉等人。这王氏倒是歹竹出好笋，有几个还算过得去的儿孙。眼见大丫、彤辉等人头都抬不起来了，景飒缓下脸色，“我再气恨，也得给公爹留几分面子。毕竟当年他老人家对我是极好的。大郎、大丫、小四还有这三个小的，也是挺好的。王氏被休弃，肯定会连累他们。罢了，就依三叔说的，禁足，就当没这个人吧。”今儿就一巴掌把王氏拍下去，省得以后再出来恶心人。 三爷爷看一眼大丫，“把你娘带下去吧。”这是接风宴都没资格出席了，回头再带回去严加看管起来不得与外界接触。相当于在自己家里画地为牢。这样好，省得以后再打着明净伯母的旗号在外头生事儿。如此，王氏替大丫答应让胡氏进林家门的事自然也就黄了。但林家人此时此地哪敢理论这个啊？ 大丫上前拉她娘，王氏不服的道：“凭什么，我给封家生了四个儿子啊！” 景飒冷笑，不看公爹面子，不看你儿孙还有几个好的，你以为自己还能喘气儿？ 吴鋆轻笑一声，“说起来这件事吴某也算受害人啊。好好的名声，差点被杜家跟这位老太太败坏得彻底！” 三爷爷和小四、正则朝他躬身一揖。三爷爷横一眼封菖，“还不带下去，要把人留在这里继续丢人现眼？” 封菖这才叫大丫和彤辉帮着把王氏的嘴捂了拉到隔壁安置在正房，然后让下人送了饭菜，再把门锁了。 彤辉交代道：“看好了，要是砸东西或者骂人，你们该怎么办怎么办。”砸东西就捆起来，骂人就堵嘴。 大丫楞了一下，却也没有阻止，是不能让她娘在这里撒泼。她娘也真是的，原本缩着脖子待在清溪村好好儿。明净也罢，婶子也罢，都到如今的地位了，也不会专门去同她清算旧账。可她却以为那些事情都过了，偏要到边城来蹦跶。如今可是一辈子只能困在卧室，不见天日，直到老死了。估摸着看管她的事儿还得落在三郎头上。恩威并施之下三郎一定会严格执行，让她吃喝拉撒睡都在一个屋里，寸步不得出。 柯氏没生养一直被她娘嫌弃，虽然不敢招惹，但肯定也没什么好话。以后她娘就算是落在这个三弟妹手上了，还想有好日子过？ 过去那边，景飒正笑道：“宴席安排好了，三叔，四哥，入席吧。小吴，一会儿你多吃点。明皓，把小吴招呼好啊。” “好的，公主|娘。” 到膳间坐下，明玉、古之光、明雨、明晴等人才赶到。明玉听说三爷爷来了还把翠姑和赵元侃这些能走开的清溪村的人也叫来了。 凌荆山今天有些忙，但凌惊天是带着儿子过来拜见了的，也一同在座。 第1978章 1988.亲离 分了三席，明皓带着一一和无衣并明雨、古之光、赵元侃、小四、正则、林秀才陪吴鋆坐了一席。然后剩下的人再分男女入席。 散席之后，林家人就讪讪的告辞了，留下冬冬、兮兮跟着大丫。林老太太没忘小声跟冬冬道：“别忘了在你娘跟前，给你爹求求情、说说好话。 三爷爷远道而来，散席后自然就跟着孙儿、孙女回去休息了。其他人也就各自散了，明净带着三个儿子在留给自己的房间里午睡，大被同眠。 两个小的躺下很快就睡了。最里侧的一一道：“娘，那个王氏卖过你？” “她想卖，没成。别说她了，以后就当没这人。再为她浪费时间都不值得。睡吧！”大丫能想到的，明净自然不会想不到。以后不用再见到王氏这个极品了。 明净这里睡下了，懒得再理会了。清辉这个小丫头却跟王氏杠上了。她今天都哭了，从小在姑姑身边过得那么好都习惯了。可是上午听了那么多，又在姐姐那里问了问，她真的是又羞又气。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奶啊？原本以为就是重男轻女，小气抠门，结果她简直无恶不作啊！ 小丫头气不过，蹬蹬蹬过去让下人开了锁，然后一脚踹开正房的门。 王氏的确撒泼了，所以这会儿下人直接把她绑在了椅子上，嘴巴里一条毛巾堵着。她本来听到声音，以为是家里人来放自己，看到清辉还眼睛一亮，呜呜的发声。 清辉站在她跟前指着她的鼻子道：“人家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可你呢？当初我还在我娘肚子里，你就差点让我们娘俩一尸两命。你还敢卖姑姑！你要不是我亲奶，我正在就狠狠打你。你居然还有脸到边城来掺和大姑姑的事。我们是上辈子做了什么恶事，死杀人了还是放火了，摊上你这么亲娘、亲奶？呜呜——” 彤辉从外头进来，“走吧，发泄过就是了。传扬出去对你的名声可不好。” 清辉道：“我不想再看到她！” “那就不看。就是三太公说的，只当没这个人，当她死了！” 王氏一开始挨骂还有些懵，这会儿反应过来，用力的瞪向这俩姐妹。 彤辉直起腰道：“奶可别指望我们俩赔钱货放开你。就是我让她们绑的，谁让你还要撒泼呢。回去之后就让三叔、三婶好好伺候你吧。你不是一向都说三叔最孝顺，以后能让你享福么。你放心，该给你的孝敬我爹不会忘了把银钱米粮送回家的。至于三婶给你吃什么，我们离得远了就不知道了。哦，对了，你还有个嫁贵人做人上人的二姑姑可以指望。兴许她能经常回来看您，给您洗洗涮涮、置办衣食。”恶人自有恶人磨！ 彤辉牵着清辉出去，让下人照旧把房门锁上。这以后爷和奶估计都不会住一屋了。 院坝里正则和小四面面相觑，一脸苦涩。院子不大，清辉和彤辉的话他们其实听到了，可都没有阻止。封菖更是喝醉了，直接躺下了。 第1979章 1989.偷闲 等那两姐妹出来，小四道：“大姐那边，我觉得还是挺麻烦的。”比起自作自受的亲娘，他更关心一手带大自己的长姐。 正则点头，“我看到林家老太太临走还拉着冬冬叮嘱，冬冬就一个劲儿点头。” 彤辉牵着妹妹过去坐下，“四叔，大姑姑她想好了么？” 小四道：“没有，毕竟有冬冬、兮兮。不过今天我看她真是被恶心坏了。真是被姓林的跟那个女人上门跪求恶心了一把，然后又是自个的亲娘。” 清辉耷拉着脑袋靠着姐姐。她从小一直以为自家和叔公家关系很好呢。今天才知道不是这样的，有些受打击。 小四道：“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你们也各自回去睡吧。这段时间大家就挤一挤。”爷奶占了两间屋，他们小辈就只有挤挤了。 正则道：“我爹几时回来啊？” “应该就这两天了。没什么意外他会赶在哲儿的生辰前回来的。” 末了，正则和小四挤了一屋，彤辉姐妹俩一屋。大郎的房间依然给他留在那里。 而明净一觉醒来，看一眼三个儿子的睡姿陡然失笑。睡下前乖乖窝在她怀里的哲儿变成了九十度垂直，两只小胖脚丫踢在无衣腰间。无衣被他挤向里侧趴着睡还半压着一一，一一则基本是贴墙了。一床大被子被四母子从竖着盖成了横着，好在都盖着，不至于有谁会着凉。 小敏在旁边打了个盹，见明净醒了过来帮着挂帐子，“看三位公子睡成这样，奴婢也不敢动他们。万一碰醒了，起床气可大了。” “那这被子......” “大公子被挤出去了，闭着眼睛一直扯扯扯，扯得歪歪的。奴婢就索性给调整成这样了。” 那难怪了，就说怎么睡成这样了。 明净在娘家待得很自在，一点都不惦记回将军府。住惯了好几重院落的将军府，倒是这样的小院一家子待着更舒心。简直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晚间凌荆山饭前过来接这四母子，一起吃过晚饭才回去的。上了马车他道：“回个娘家就不知道回家了。” “那不是等你来接么。”明净笑着挽住他的胳膊，回头看看躺着还翘着二郎腿的三个儿子。两个小的都是跟着一一学的。做着一样的动作感觉很是卡哇伊。 “他们会不会嗖地一声就长大了啊？”明净道。 凌荆山摇头，“如今举步维艰、内忧外患的，恐怕很难嗖地一声就过去了。”说西北安稳也是相对的，外有西陵虎视眈眈、蠢蠢欲动。内里因为西北底子薄，自给自足这第一步算是做到了。但要扩张，尤其是扩军备战还需要更多的财富跟人口来堆砌。 明净道：“我想等哲儿生辰过后，每天去葛老那里上一个时辰的课。我觉得我快被掏空了，得补课才行。我把一一也带上，让他旁听。要是坐不住就跟小哥哥一起玩儿。无衣想学棍法，那就让他去试试。至于哲儿，还是继续憨吃憨玩憨睡就好了。你是不是哲儿过了生辰，就要去军营了？” 第1980章 1990.挑选 凌荆山点头，“今年又新招了五万人，还有之前放出去各处剿匪的人马也该回来了。我去看看，争取年前回来。而且，我也想往外动一动了。”孟思彤要招安小势力，司徒蛮也趁机扩张，云阳王也没闲着。他也打算趁着几个月边境比较安宁，往外发展。明净回来以后这两个月，他都一直在边城，是该去军中看看了。 回到府里明静就交代了下去，让把府里会棍法的女兵都找来。这是要给无衣挑个师傅了。小校场那边那个是被调回来训练新入府的家将的。长得五大三粗的不说，性格还粗豪，也不会照看才两岁的小朋友。所以最好是在府里的女兵里挑一个。 不过，棍法还得有出众的地方才是。不然，无衣可能会看不上。没事，府里人多，挑一个好的就是了。正好到睡觉还有一个多时辰，就当是个饭后节目了。 哲儿坐在明净怀里，一一和无衣分坐两侧。一一问道：“娘，她们卖艺么？” “算吧。” “要给铜板么？”一一摸摸自己腰间的荷包，里头有他的零花钱。面对两个弟弟时口头禅经常是‘哥给你买’，但出府花钱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所以今天出门，他举把荷包带上了。结果还是一个子儿都没花出去。 “不用，街头的才需要。她们都是按月领取府里月例的。你跟谁去看过街头卖艺的啊？” “舅舅。” 明净笑着对无衣道：“无衣自己挑，你看中了哪个姐姐当你师傅教你棍法，就抬手指一下。” 无衣侧头，似乎是回想了一下之前教他要整天拿着棍子的人。可惜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不太记得了。就记得棍子不能离手，他要学棍法。于是点点头，认认真真的看了起来。 府里十几个会棍法的女兵都来展示了，他的小手依然没有抬起来。 把人都打发了下去，明净倒是来了兴致。她拿起棍子耍弄了一番，就是孙大圣刚从龙宫拿到金箍棒时候的动作，只是差bgm而已。 无衣眼瞪大，好像在说‘娘你怎么会？’ 哲儿本来抬起手‘娘娘娘’的讨抱，也愣住了。 “娘，这是什么棍法？很好看。”一一问道。 明净道：“娘瞎舞的。”记得当时年纪小啊。《西游记》开播那会儿她还是几岁的熊孩子。主题曲开始唱的时候，就爱拿着竹竿站在电视机前学这段。每集序幕都会有这段，她都会拿着竹竿耍一次宝。 结果无衣把她看上了，抱着擀面杖就冲过来要跟她学。 “我明白了，你小子根本就是看人家耍得好看不好看，压根不注重实用性。” 方才中途被人请走的凌荆山负手进来，“他这么大点不是看好不好看，难道还看别的？对他来说，好看的就是厉害的。继续啊，儿子等着呢。” 无衣果然眼巴巴望着，明净拿着棍子笑，“好啦，教你啦。娘把动作放慢，你跟着学。” 一一道：“娘，你等等。”飞快打发人给他也弄了一根擀面杖，再给了哲儿一根筷箸。 第1981章 1891.教育 哲儿跟着摆弄了几下，筷箸就掉了两回。他就走过去要他爹抱，不跟着玩了。凌荆山坐下来把他搁腿上看眼前三母子耍棍子或者是说是耍把式。 明净分解成慢动作一步一步教无衣跟一一，结果他们嫌弃这样不好看，一再催促她快点。 “还没学会走就想跑了？学什么都没有一蹴而就的。就是你们明年开始学武，也是从最基本的扎马步开始。”明净一边说一边做了个扎马步的标准姿势。 “每天从两刻钟到半个时辰，再到一个时辰。先把基本功打扎实了再说其他。以为一开始就让你们飞飞啊？不信明儿问你们哥去。好了，既然不跟我学，那就收了吧。” 一一跟无衣对视，都有些吃惊。他们本来对学武真的是很感兴趣，能飞檐走壁、拳打众人、脚踢八方有什么不好？结果就是这样半蹲着就是学武了？ 明净笑着在小哥俩背上一拍，“想学真功夫，就得如此。就是街头的杂耍，人家也是台上一刻钟，台下十年功。你们既然生作了凌荆山的儿子，学武就是必须的。一一年后就开始，无衣要是不想一起学，可以先缓一缓。好了，回屋洗洗睡吧。” 小哥俩有些沮丧，之前的兴奋荡然无存。无衣这回连擀面杖都忘拿了。 凌荆山抱着小儿子道：“一开始确实像你们说的这样，但十年苦练下来也就很看得了。你们是爹娘的儿子，只要下足了功夫，难道还会不如旁人？” 一一道：“能赶上哥哥如今么？” “怕是要差点。你们十年后才多大，小七如今都二十一了。” 无衣道：“那舅舅呢？” “你们舅舅学武才六七年呢，而且他是十岁之后才开始学的。” 小哥俩露出喜色，在他们看来舅舅已经够厉害了。那他们学十年，应该能比现在的舅舅更厉害。这就够了！ 看他们脚步都轻快起来，明净笑了笑，然后和凌荆山一起送哲儿回厢房。 翌日一早，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去往域外的一只商队明日就要回到边城了，这一次又是满载而归。这代表着又是几万两利润将要到手。 “太好了！”明净听罢喜形于色。 凌荆山道：“和他们一同来的还有之前收留过爹娘等人的那位故友及其亲友、下属，约莫有两百多人。” 明净挑眉，“他夺位失败？” “应该是这样。得知会爹一声，好好安置。” 于公封璟是知府，于私人家曾经收留过他们。所以得到消息以后他就赶紧张罗起来。府衙人手不足，前东宫的众人也被他叫去了。 此时离哲儿周岁生辰宴还有三天，边城已经是各方宾客云集。比半个月前萧从嘉儿子满月的人还多。而一一和无衣也是一大早起来，当真结伴去外院问童小七去了。 去的时候，念初也在。她正跟童小七倾述，“我觉得姑姑不大喜欢梦梦。这不正常！” 有关梦梦的身世，童小七倒是知道。只是没想到他的小姑娘这么敏锐。 第1982章 1892.拿下 “夫人不喜欢的只是梦梦的生母，你不用多想了。”童小七抬手拍了一下念初的脑袋。 “我就是有些奇怪，如果梦梦的生母真如我爹所说的那样都已经难产死了，姑姑怎么可能......” 念初刚说到这里，完全没看懂其间粉红泡泡的小哥俩就无视童纬的挤眉弄眼，手牵手走进来了，“哥哥，师姐——” 童小七收回手，笑道：“你们俩怎么来了？” 一一道：“我们来看你。” “这一大清早的，才吃过早饭吧，就奔我这儿来了。有什么话要跟我说或者有什么要问我？”这也不是他刚受伤回来那阵了。 一一牵着无衣过来坐下，然后嘀嘀咕咕把昨晚的事说了。无衣则坐在旁边由念初喂着果粒。 “夫人和将军说得都对，你们老实跟着练就好了。练武肯定是要吃苦头的，可是不练好武功，以后上了战场吃的苦头更大。有点失望是吧？” 一一点头，“特别失望。” 童小七笑了两声，“习惯就好，越往后越能明白什么叫世上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但只要最要紧的那一两件如意了，其实就足够了。” 念初笑道：“这话这么理解，还是头回听到。不错，只要最在意的事如意了就好。做人不能太贪心！” 童小七笑着点点头，他朝念初的方向看了看，有些激动地道：“昭昭，我、我好像能模模糊糊看到些影子了。” 念初喜动颜色，一下子站了起来，“真的吗？我去请郑老爷子过来。”说完就跑了出去，连无衣还张着小嘴等着她喂果粒都忘了。 一一也很是高兴，“哥哥，这就是你最在意的事吧？” “其中之一。” “还有一件是什么？” “当然是娶个媳妇好过年了。” “无衣，走，我们回去告诉娘。”告诉娘哥哥的眼睛能看到些了，还有他想娶媳妇了。 明净听了小哥俩的报信心道：终于舍得好了，看来念初被拿下已经没什么悬念了。 “快，派人去告诉大将军。你们两个帮我看着哲儿，娘去前院看看。”还得配合臭小子把戏做全套，好好惊喜一番啊。 一一知道哥哥的眼睛是大事，点头道：“交给我就好！”哲儿很皮，丫鬟、乳母、嬷嬷都拿他没有办法，好在他这个长兄还能镇压一二。所以，娘不在，他只好留下镇着。 明净加快脚步出去，听到一一在身后道：“娘，哥哥说还想娶个媳妇过年。” 明净哼了一声，美得他！老实再等个三年以上。 她到的时候，凌荆山也赶过来配合了。正在听郑太医说情况。 “这证明淤血在开始散了，接下来就慢慢等着。我看完全恢复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念初高兴得都眼泛泪花了，“小七哥哥，太好了！”这些天她看着小七哥哥故作坚强，心头真的是很心疼。一个少年英雄，为救同僚差点落得一辈子失明，做什么要靠人照顾才能过活。好在就在她都有了要照顾他一生的念头的当口，他有了复明的希望。 第1983章 1893.告知 凌荆山笑着看念初一眼，然后示意明净。 明净上前搂住念初的肩膀，“好了，没事了。小七他会完全恢复的。咱们都不用担心了！“个臭小子，真想告诉赵大哥让抽他一顿。 郑太医继续交代了后续事项，既然证明扎针有效，那就要继续。热敷什么的也照旧。念初忙擦掉泪水凝神听着。 明净摇摇头，怪不得小七舍得好了。这丫头也是陷进去了！ 封璟和明皓听闻也从前院书房那边过来，“听说小七的情况好转了？” 明净迎上去，“是啊，爹。郑太医说大有希望完全恢复。” “那就好、那就好。”封璟欣慰不已。 童小七道：“让将军、夫人还有封先生你们担心了。” 明净把头转到旁边小小的翻个白眼。明皓凑过来，眼带疑问的看着她。 明净朝念初看了一眼，明皓跟着看了看然后反应过来。然后坏心眼的提议，“要不要请赵大哥也来看看？” 已经有郑太医了，再找别的医者有些不信任。但赵荨毕竟身份不同，他是念初的父亲啊。所以请他来看看，让他安心还是有必要的。想来知道内情的郑太医不会有想法。所以封璟也没斥责明皓的提议不合时宜。 童小七有些紧张地道：“还是再等等吧。” 凌荆山道：“也好，那就再过几日再说。”看来他离开之前，可以把这件事给落实了。 最后还是没有叫赵荨过来，一则他医术又不是比郑太医还好，二则童小七和念初八字还没一撇呢。清辉、乔姐儿等人知道之后也是喜气洋洋，小七哥哥一直都对他们极好的，他们也都盼着他能复明。 等明净回到后院，一一问道：“娘，你打算给哥哥娶谁当媳妇啊？” “你哥有心上人了，不用娘操心。” “谁啊？” 明净摸摸他的头，“你好好想想，你哥跟哪个姑娘接触最多？” 一一想了想，“哥哥没跟外头的哪个姑娘接触啊。” “谁说一定得是外头的啊。” 一一楞了楞，然后迟疑地道：“师姐？” 明净点头，“事情还没定下来，不能嚷嚷。不然会坏了你师姐的名声，记住了？” “嗯。”一一咧开嘴笑，“嫂子要做我嫂子了？” “喜欢么？“ “喜欢。” 明净也挺喜欢的，比起娶一个不熟悉的媳妇儿进家门种种磨合，当然是看着长大的念初更好些。 “好了，明儿咱家的商队就要回来了，还有你爹的老朋友也一同来。你跟舅舅一起去迎一迎好不好？之前外公外婆在那位叔叔家里住了好久的。所以一一要格外热情些。” 西北缺人，尤其缺能人。夺位虽然失败，但能逃过追杀也是能人。而且对方还对父母有收留之恩，明净自然会很热情的招待。不过后日就是正日子了，她的事情是真的有点多。只好让一一前去了。 “好，我去。“ 明净亲了下一一额头，“嗯，一一是爹娘的小帮手。可以照顾两个弟弟，也可以去外头招待客人。还可以帮爹娘做很多很多。” 第1984章 1894.迎客 一一第二天换了身出门的衣裳坐在明皓的马背上到城外迎客。 “舅舅，外公外婆干嘛要去别人家住啊？” “因为不隐姓埋名躲出去，朝廷会对咱们斩尽杀绝。你外公外婆躲出去了，你娘和舅舅还有你才能没事。而他们本人也比留下安全得多。” “那现在不用躲了么？” “现在不用了。关键还是你爹现在的实力大了，而朝廷却被反王牵制，没有实力再对西北颐指气使了。要不然，你娘带着哲儿逃回来，西北早被宣布被逆贼，然后被朝廷讨伐了。所以，拳头硬最重要！” 一一伸出自己一双嫩乎乎的小胖手握成拳头，“学功夫？”好像不是啊，爹的功夫一直都很厉害。 “这个实力不只是功夫，最重要的是西北七府如今将近七十万的大军。还有你娘通过各种努力让西北自给自足，不至于出现资金缺口受制于人。当然，功夫也是要学的。如果你以后不会打仗，那些士兵不会服膺你的。一一以后是要做将门虎子的人嘛。” 一一咧嘴笑了笑，将门虎子他听得懂。 明皓从身后捏捏他肉呼呼的脸蛋，“总之你要努力，千万不要被人说成虎父犬子！” 一一把他的手推开，然后用力点头。 舅甥俩在门口先迎到了三四十个英姿飒爽的女骑士。见到最前头那个女骑士时，看惯了自家娘跟姐姐美色的明皓一时都有些失神。 那女骑士拿马鞭指着明皓，“你是何人？” 明皓迅速回神，报了自己在大将军府挂的小小职务和昭仁公主府世子的身份。 “我说，你拿个马鞭指着人不礼貌吧？既然汉话说得挺好，也该顺道学些礼仪才是。” 一一附和道：“对，这样指着人很没礼貌。” 那女骑士把马鞭收回手里，“抱歉，世子。只是你这么直直的盯着我看，也不礼貌吧？” 明皓道：“人人都爱看美人，其实在场的男人都想看你。只是你身边带了这么多女兵，看起来又不大好惹，他们不敢看你。而我一时忘情，就多看了一会儿。你们西域女子不是都很大气、不扭捏的么。如果你介意，我也可以道歉！” 身后的十来个士兵心道：还真是挺想看的。但这女子一看就知道是个贵女，不是可以随便染指的。就好像都知道大将军夫人天香国色，但等闲的人敢盯着看么？再加上都知道今天是跟着来迎接贵客的，可不敢因为乱看引起什么纠纷。没见明皓都被人拿马鞭指着了么。 一一再次附和他舅，“我们这里不想被人看，出门都戴面纱。”边城民风开化，本来是没有这套做派的。但大郎从各地带回来的千夫长夫人里头有些出门不习惯被人看，就按老家的规矩带了面纱。渐渐的，也有些边城女子觉得这样半遮半露的仿佛更有味道也跟着学。 “我叫玛依娜，这次是跟着我哥哥来投奔凌大将军的。方才与我哥哥有了口角，一怒之下带着人纵马离开。不想竟是走在了哥哥他们前头。” 第1985章 1895.话痨 明皓道：“那估计令兄多半还在后头找寻你。我派人去来路上报个信，玛依娜公主就与我一起稍等一会儿可好？”虽然只是西域小国的公主，而且是落难来投，还是唤声‘公主’好了。 “好，有劳了！”玛依娜呼出一口气，她方才是有些迁怒了，好在这位封世子脾气还算不错。 明皓准备了解渴的茶水和茶具，当下便吩咐人冲给这些女骑士喝。 玛依娜看着肉呼呼的一一问道：“这个小公子是......” 一一学着他舅抱拳道：“家父是西北大将军，家母神光郡主。玛依娜公主，欢迎你远道而来！” “原来是凌大将军的公子。我也带了马奶酒，封世子和凌公子要不要尝尝？” “好！”一一直接道。马奶什么的没兴趣，关键是酒啊，在家没得喝的。爹和那些叔叔伯伯甚至哥哥都喜欢喝酒，他觉得酒是个好东西。 明皓拍他脑袋一下，“你个小屁孩喝什么酒啊？” 玛依娜笑道：“那封世子来一杯？” “多谢公主。” 玛依娜取出酒囊倒进明皓拿着的茶杯里。一一噘着嘴，心道：出门在外也不给喝！ 明皓尝了尝，“之前商队带回来一些，不过真没公主的酒劲道。” 一一想了想问道：“公主，你们那里也有女兵？” “是啊，有的。” “我小表姐一心想当女将军，可我们这里没有女兵。”一一其实也有点弄不明白，如果女的也可以当兵，那西北的士兵不是更多了么。 这么一个可爱的孩子主动攀谈，哪怕之前玛依娜心情十分糟糕也耐着性子和他说了起来，“对，我听说你们汉人是没有女兵，要把女人关家里。” “也没关着，我娘想去哪就去哪的。” 明皓看他们还真的聊上了一阵无语。他姐夫曾经抱怨过一一是个小话痨，这话还真是有点多！ 没一会儿，大队人马出现在视野里。明皓笑道：“想来是令兄到了。我们去迎一迎吧！” 玛依娜的哥哥叫鲁卡，三十出头的样子。他对明皓和一一也十分的热情，“凌大将军和夫人客气了啊，还让封世子和凌大公子迎出城门十里。” 明皓道：“于公于私都是应当应分的。我姐夫跟姐姐在等着了，请进城吧。” 玛依娜的人也汇入鲁卡的大队伍里，只是她的脸色又沉了下去。对于他们兄妹的口角，明皓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一句。这是人家的家事，跟他没关系。不过事后他得知这兄妹俩为什么产生龃龉时就后悔了，这事儿跟他有关系啊。该多一句嘴套套话的，就装作劝解嘛。 明净的确已经在大将军府准备好了接风宴，前东宫一脉欠鲁卡的人情可不小。封璟暂时把这二百多号人安置在了新城的空置屋舍里，鲁卡手下大多数人都被引往那处。鲁卡和玛依娜等人则往大将军府赴宴。 进到大将军府，兄妹俩看到装饰出西域风情的院落都楞了楞，然后玛依娜还慢慢红了眼眶。故国难离，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又怎么会千里流亡？ 第1986章 1896.恶客 明净和凌荆山从屋里出来，见此情状笑道：“倒是我不该如此，竟惹得玛依娜公主要落泪了。”她从前就听母亲提起过这个玛依娜公主，道是天生尤物。说她们离开的时候这公主才十一二岁，已可见其将来的惑人风情。将来长大还不知引起西域诸国多少纷争。 如今她该是十四了吧，确实是尤物啊，发育得真好！打量过后，明净都有些艳羡眼前这副魔鬼身材了。女骑士服完美的勾勒出了玛依娜惑人的身段啊。 把客人引到这里，明皓就完成任务了。他走到封璟和景飒身后站好，一一也朝他娘走了过去。这样的场合，无衣和哲儿太小就没有出席了。 玛依娜把泪水逼了回去，“我只是突然想起故国有些伤感而已。多谢凌夫人费心！” 凌荆山抬手对鲁卡道：“王子，请——”他倒是对玛依娜目不斜视的。说起来凌荆山活了三十二年，又身居高位，见过的美貌皮相真是不知凡几。 进去分宾主坐下，凌荆山和明净举杯欢迎了远客。然后封璟和景飒笑着举杯对鲁卡兄妹当初的盛情款待表达了感谢。 明皓听到玛依娜才十四岁的时候顿时愣住了。他、他以为得有十八了啊！十四能长成这样？ 身旁的彤辉道：“明皓叔，你酒洒了。” “哦。”明皓看看彤辉，这丫头十二岁了。又看看跟乔姐儿坐一处的念初，这丫头十三岁了。可是跟玛依娜公主一比，都成了青果子啊！ 明净留意到弟弟有点古怪的表情，转头轻声问一一，“你们去迎客发生了什么事么？” “先迎到玛依娜公主一行，舅舅盯着她看被她拿马鞭指着。”一一不带犹豫的就把他舅给卖了。 明净心道：不至于一见钟情了吧？这散席了可得好好问问啊。 边城其实不乏和异族联姻的。只要不是西陵人，大家的接受度就都还挺高。可封家没有先例啊。知道三爷爷是为什么而来的？明面上说是来参加哲儿的生辰宴，其实他还有个目的是来斩断明晴和异族男子的情缘的。老爷子从明雨信里知道以后，不能接收异族做孙女婿，这才亲自前来。 这是昨日明玉过来告诉明净的，她忙得还没顾上问后续发展呢。按明净的想法，明晴多半是要在边城嫁一个西北大营将领的。谁晓得她从京城回来后，明晴竟然和一个***来往密切。当然，明玉没说之前她也不知道这事儿。还想着明晴也不小了，又这么能干。还有自己这层关系。在边城肯定是一家有女百家求，难不成挑花眼了？结果真相居然如此惊悚。 她爹估计也接受不了异族儿媳妇啊！结果明净立即就发觉她担心错了放向。 鲁卡对凌荆山道：“凌大将军麾下有勇士百万，后宅也当美人如云才是。我家这小妹玛依娜可还能入得了您的眼？” 要不是自家父母和前东宫众人曾经被鲁卡收留过一年多将近两年，明净都想掀桌了。我这里费心费力招待，你居然一来就打我的脸！ 第1987章 1897.缘由 明净的脸立即就沉了下来。明皓也是一惊，原来这兄妹俩是为这个产生了龃龉啊。 封璟和景飒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此刻正是歌舞的间隙，场上气氛僵得连下一曲的歌者、舞者都不敢上场了。帮着明净张罗这场宴席的傅娘子直接挥挥手，示意她们先候着。 凭良心说，明净张罗这场接风宴真的是诚意十足。除了把库房里西域那边的物件都搬了出来，营造出西域风情。她甚至还让士兵去沙漠里挖回了不少沙，在院子里堆砌出‘沙漠’。食材上也好些都用的是那边运来的东西。人离乡贱，物离乡贵。耗资可谓不菲！今日的歌舞也尽是那边的，为的就是让远道而来的客人有宾至如归的感受。作为女主人，她真的可谓是非常称职了。 可这位鲁卡王子也太不知进退了。居然直接当着她的面就要把他天生尤物、拥有能引起两国战争级别美貌的妹子送给大将军！要不是有之前收留封璟、景飒和前东宫一脉的恩情，他们估计已经直接炸了。别说他们，就是将军府的人也非常的不满。 一一左右看看，然后就近拉拉清辉的袖子，“在说什么？” 清辉道：“漂亮姐姐！” 这个特定称谓让一一马上明白过来。小家伙立即就要开口，被彤辉夹了一筷子菜把他嘴给堵了。要怎么样都应该由姑父出面，一一个小孩子在这样大的场合出声就是不给姑父留面子了。人家会说他没有家教，说姑姑不会教儿子。 一一眨眨眼看看大表姐，还是嚼吧嚼吧咽了下去。 主位上的凌荆山轻笑了一声，“鲁卡王子，你我是故交。你又曾经收留过我岳父、岳母等人，这个情分我和内子一直是记在心头的。所以，她费心张罗了今天这场有你们故国情调的接风宴。我这里缺人，尤其缺有见识、有能力的人。你千里来投我是十分欢迎的。而且西北边城商贸繁盛，老百姓对异族人并无偏见。不信你问乌勒，他们一族原本还是西陵人呢。如今在西北已经住了六七年，可还自在？” 乌勒身在边城，今天自然是座上客。听到凌荆山提到他，便笑着放下酒杯，“自在啊，如今西北都有不少姑娘嫁进我们乌勒族生儿育女了。有什么不自在啊？” 鲁卡道：“你妹夫是西平王啊。” 今天西平王和乌雅倒是没有在这边。在西北，西平王虽然只是一个吉祥物，那也是最高等级的吉祥物。辈分、地位都最高、断没有亲自露面来欢迎流亡的西域贵族的道理。 乌勒笑了笑，“本朝的封王都是不掌实权的。” 不管是在朝廷，还是在西北，西平王都没有实权。所以乌勒族有今天的地位，和他的关系真的不是非常大。乌雅当年也是因为乌勒族实在立足不稳，这才托了凌荆山的关系成为西平王继妃，先取得一个尊贵身份帮助乌勒族立足。但乌勒族这几年逐渐被接受，实在是因为他们对于西北大营是有贡献的。 第1988章 1898.拒绝 鲁卡心道：是啊，所以我才打算把妹子献给掌实权的人啊！ 乌勒看他还没听到自己话中之意便说得更加直白，“人安身立命靠的是自己的本事，献美是没有用的。尤其咱们这位凌大将军，除了他夫人从来都不近其他女色。” 玛依娜转过头，飞快瞥了瞥还端着酒杯，并未多看自己一眼的凌荆山。他们得到的消息，凌夫人是神光郡主，这个身份对要做大事的凌大将军很有帮助。而且她还极为的能干，这几年展现出来的能力不下于历史上那些临危受命的名臣了。哥哥说这样的女人就没什么女人味了。所以，凌将军身边还缺一个可以愉悦身心的美人。顺势收下她这个礼物的可能性非常大。 而且汉人的规矩，正妻和侍妾是截然不同的。正妻是摆在台面上的，通常很有雅量。侍妾进门她们还会坐下喝侍妾跪献的茶。侍妾在她们眼底不过是玩意儿，威胁不到她们的地位。尤其凌夫人这样有权利欲的女人，只要不触到她底线就好。再说了，按规矩汉人的正妻是不可以直接拒绝夫婿纳宠的。善妒是七出之一，没人愿意落个善妒的名声！ 至于凌将军不近女色的传闻，哥哥认为是他眼光太挑剔了。他本人就长得非常的好，等闲的美女肯定不会看入眼。但他既然娶妻生子，那证明对女色还是不抗拒的。而他自信凭着自己的脸蛋、身段，是个男人就抗拒不了。 凌荆山笑了一下，“相交多年，还是乌勒兄了解我。鲁卡王子，我当你是朋友，所以你的妹妹也就相当于我的妹妹。我要是对她下手，那就有点禽兽不如了啊。而且还是在你们落难的时候，我可不是这样趁人之危的人。”他没有表白对明净怎样，但话说得很明白了。而且都说到这份上了，也断绝了今后改口的可能。不然，岂不是打自己脸，把自己跟禽兽靠近？ 听到他这么说，明净也没什么表示。从方才她就只是脸沉了一下，然后就没了。用明皓的话说，这几年开始接手西北政务，她的养气功夫是越来越好了，在外人面前基本都有几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味道了。 不过，凌荆山作为枕边人，肯定是知道她方才恼火极了。而此刻，心情才缓和了许多。 鲁卡道：“既然如此，那是我唐突了。我还以为这是来归之人的定例呢。” 乌勒道：“我妹子可是正妃。” 傅娘子笑着朝角落点点头，歌舞重起，气氛渐渐又好了起来。这一页就算是被翻过了。 玛依娜心头也是松了一口气，她在城外就是因为哥哥突然告诉她这件事才和他起了争执的。要不是她实在美得惊人，无处托庇最后也只能沦为强权者的玩物，她都不会再跟着进城门。 哥哥说她长成这样，这就是摆脱不了的命运。之前还是正儿八经的公主，都差点被父王送人了。如今落魄了更加如此。在那些强权者里凌荆山算是最好的选择了。 第1989章 1899.醉酒（1） 玛依娜一直想摆脱玩物的命运，这会儿听到凌荆山拒绝不由得松了口气。 接下来就没有一开始那么好的氛围了，但面上还是都圆住了的，算是善始善终。及至散席，有些喝高了的明净被凌荆山吩咐人先送了回去，然后他自己送客。 一一半道就已经进后院了，这会儿甚至都已经睡着了。他爹没要那个肉呼呼的漂亮姐姐，他就安心了。他之前愿意亲近玛依娜，就是觉得她也肉呼呼的，跟自己很像。 明皓送他回去睡觉的时候听他说玛依娜肉呼呼的不由一阵好笑。真是小孩子，一个极品尤物在他眼底就是长得跟他一样肉。 听他嗤笑，一一不服气道：“怎么不是肉呼呼的了？胸大大的，屁股也大大的，脸上也肉嘟嘟的。” 明皓震惊了，你小子居然懂得要看胸跟屁股？不过玛依娜的脸倒是真不大，就是有些未褪的婴儿肥。 “你怎么知道看女人要看胸跟屁股？” “军营里的人说的。” 明皓一拍脑门，肯定是这小子几次跟去西北大营。那些老兵油子没留意他口无遮拦的时候被他听到了，听得半懂不懂的。 “以后不要再看女人那两处了。你现在是还小，再大些人家就要说你是小色鬼了。” “那舅舅先前还看？” “我看的是脸好吧。她自己是不情愿的，是他哥哥的意思。你以后再遇上人家，别为难人家。” “哦，知道了。” 明净喝多了也就没去看三个儿子了，只问了一声就脚步不稳地被扶回屋了。 安顿她坐下，小敏给她端了醒酒汤来，“夫人，那鲁卡王子一来就献妹妹，你干嘛还喝得这么实诚？” 明净接了过来，眼神带些迷离地道：“谁说我是为他们喝的？我是真挺中意今晚的马奶酒来着，比‘征服’酒还好喝。就是后劲儿有点大。” 小敏被明净看了一眼，感觉心跳都有些加快了。这喝醉了的夫人又是另一种风情啊！她一个见惯她面貌的女人都有些受不住被这么看着。难怪大将军不要之前那个西域公主了。闺房中的夫人明明就比那西域公主还要勾人啊。 凌荆山惦记着明净，只是将封璟、景飒送出设宴大厅的门，然后让人代他送鲁卡等人就匆匆回去了。他回来的得快，明净也才刚喝完了醒酒汤。见到他进门，把碗一撂就起身笑着朝他扑过去了。然后仰头看他，还伸手摸他的脸，比平时热情多了。 他其实也是头回看到明净醉酒后的样子，她一直还是很节制的。赶紧伸手把人接住，然后看向小敏。 小敏小声道：“夫人好像真醉了，然后就有点......” 凌荆山蹙眉，然后道：“你先出去。” 小敏忙应了声‘是’退出去把门关上。夫人这一面，大将军都不乐意让自己这个贴身侍女看到啊。 凌荆山扶着明净坐下，“我给你洗漱？” 明净外头想了想，“不要洗漱，我要......跳舞！”她左右看看，寻了一块宽敞地儿轻舒广袖，眼眸半阖投入的舞了起来。 第1990章 1900.醉酒（2） 凌荆山失笑，看来是真喝高了。渐渐的他的眼神就变了，“早知道你喝醉了是这样，就该多灌醉你几次。” 明净跳的是《青蛇》里张曼玉初化人形的那段艳舞，搁平时完全清醒的时候是绝跳不出来的。 看到她跳到后面舞步不稳，凌荆山忙上前接住，然后也不管其他直接抱上了床。 明净第二天醒的时候他都罕见的还在床上，脸上满是餍足。看她醒了笑道：“你喝醉了，在床上真是带劲儿！要不是客人就要到了，我真想......”还一脸回味的样子。 明净拉好衣襟坐起来，细细回想昨夜情景，然后面上一红。嗔他一眼道：“你也知道客人都要到了，赶紧起吧。”这会儿起身已经有些晚了，也没说叫她一声。 “来得及的，你别急。头不痛吧？” “还好，昨晚及时喝过醒酒汤了。” 明净匆匆起身梳洗，然后凌荆山才慢吞吞也起了。他收拾起来可比她省时间得多。 吃早饭的时候，他也悠哉地给她布菜，“来，再吃点鱼片粥，熬得很不错。”他边说边看着明净亦庄亦媚的脸。昨晚那样的风情还是他一个人能看到就好了。人前端庄，人后妩媚。出得厅堂、入得卧房！ 他媳妇儿很美，很镇得住场面。妆扮出来甚至比孟思彤还母仪天下的范儿，而私下里嘛，嘿嘿......他还是喜欢这样的。像昨天那个玛依娜公主，就太外露了。一看就能激起男人最原始的想法，过犹不及！ 今天宴客的地点又变了，席开一百二十桌呢。不过昨天那个西域风情的宴客厅明净依然保留着，她其实还挺喜欢。 客似云来，西平王、郭帅......一个一个重量级的宾客陆续光临。吴鋆也穿了官服，代表朝廷而来。这大概是朝廷的钦差最后一次这么光临西北了。因为，接下来凌荆山也打算往外扩张了。 吴鋆这次来的目的自然不单纯，后来凌荆山也没让明皓亦步亦趋的再跟着，就让他自由活动。明净说得没错，新城的模式除非是迁都而且安稳下来，否则都没有朝廷可以借鉴的地方。还不如大方一点任由他看。 哲儿穿得喜气洋洋的，正看着明净摆放琳琅满目的抓周用品。 “到时候挑一样最喜欢的，知道么？只挑一样哦。” 哲儿点点头，表示明白了。明净没给他预演，到时候任由他自由发挥好了。 “好了，出去找哥哥玩儿。”今天来的小客人也不少，清辉和一一领着在儿童乐园玩耍呢。彤辉、念初、乔姐儿几个大的也在那边帮忙照应。 哲儿不肯去，挂在明净身上不肯下来。 “罢了，带你一起去招待客人。只是你不要什么都抹在娘身上哦。你自个的衣服也要干干净净的才好。今天我们哲儿是小寿星，不哭不闹乖乖的。”明净边说边亲在哲儿脸上。这小子也是个吃货，等下给他套上围兜让他自己吃东西，倒是比去儿童乐园玩得脏兮兮的还要再换一身强。 第1991章 1901.白七 明净摆放好东西抱着哲儿去待客。在半道意外的遇上了一个许久不见的人：白琪！ 白琪两年半前嫁给了父亲麾下一员有潜力的大将，今日也是来给哲儿过生辰的。白夫人仙逝已近两年，但白小八的三年孝期（二十七个月）还没有过，所以这次不是他代表白家上门。白琪是出嫁女，她的孝期倒是过了。 她远远看到明净便走了过来，很是恭敬的给她行礼，“见过凌夫人！” “白七小姐，许久不见了啊！”明净有些意外。这丫头看起来跟之前变化挺大啊。以前就跟骄傲的小孔雀一般，如今平和多了。看来嫁了人又经历了丧母之痛，成长了不少。 白琪蹲身道：“当年我对凌夫人不敬，多亏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在京城还帮了家母，让她最后一段日子少受了不少罪。白琪这里给您赔罪了！“ 原来是来道谢跟赔罪的。看来之前跟着白夫人一起坐牢的丫鬟和嬷嬷把什么都对她说了。 “都过去了，还有劳你远道而来给小儿过生辰。我们一起进去吧。”她摆东西的时候就收到禀告乌雅和郭家的老姨娘到大门口了，正被引着往待客的正厅走。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倒也没事，她娘在呢。至于其他级别的客人就更没事了，她早安排了人帮忙接待，还得分批接待。因为人实在是太多了。 白琪应了一声，然后看向哲儿，“这就是三公子？” “是啊。哲儿，叫姐姐！”明净笑吟吟对哲儿道。来者是客，更何况是赶了几百里路来给她儿子过生日的。之前舅舅家的表弟满月，白家并没有来人的。白家父子来不了，而白琪是嫡女又曾经来过，嫁的也是武将，所以白将军才让她来做代表吧。至于过往的事，她都已经嫁人了，今天也赔罪了。只要不再动信什么不该动的心思，就真的过去了。白家对西北来说也是举足轻重的。这点肚量她还是有的。明净想起昨天的玛依娜，要不也让她赶紧嫁人得了？ 哲儿的嘴一向很甜，让叫就叫了，然后低头继续玩他的球球。 “你有孩子了么？” “还没有。”白琪有些眼热的看看哲儿。她先守了母亲的孝，然后夫婿也时常在军中。所以这两年多下来还没有好消息。 “你还小，不着急。不过你爹倒是该让你夫婿多回回家才是真的。” 白琪有些赧然，见明净言语间对当年的事不再挂怀，她也换了称呼，“凌婶婶，外头传闻您有生子的秘方？”身为白家女，她对这个是真的上心。这会儿看明净态度和煦，一副长辈的样子，便厚颜问了。 明净摇头道：“真没有，我要是能控制生男生女，这小子就该是个姑娘了。”之前都有俩儿子了，老三她肯定想要个小姑娘啊。要不是因为哲儿来得实在太艰难，估计这会儿已经成凌三多了，才没有这么宝贝呢。 “啊？”白琪一愣，继而苦笑。她家几个姐姐生儿子也大多艰难，所以她格外上心。 第1992章 1902.好奇 凌夫人已经有了两个儿子，大概是真不稀罕儿子了。看来，是真没什么生子秘方啊！白琪不可避免的沮丧了。 明净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毕竟白家七朵金花的确是有些不寻常。看看白琪，再想想大理寺里的白夫人，以她的岁数生白琪，估计是舍命一搏了。可惜还是个姑娘！除了白小八的姨娘其他人而已都生的闺女。这不大好用科学解释了。 当年还有人说是因为白将军杀生太多招致的报应。可凌荆山杀得也不少啊，就连得三子。所以明净真觉得没有什么可以说得通的。 她最后给了一个中肯的建议，“你还年轻，只要你夫婿不分散精力，希望还是很大的。”白夫人没法子让白将军只进她的屋，可你有个强大的爹，可以好好利用啊。当年都敢仗着爹来跟我抢男人，如今还辖制不了你自己男人？ 白琪听懂了她的话，点了点头，“多谢婶婶指点。” 走进待客的大厅，乌雅和老姨娘还有另外一些贵客果然已经在了。 明净屈膝告了个罪，“我来迟了，怠慢了贵客。” 白琪也跟着屈膝行礼，这里大多是她的长辈。众人看到她跟着明净进来有些惊讶，有些人想起了之前的事，略一思忖便知道八成她是私下去赔罪去了。凌家和白家这点芥蒂估计是没有了。 乌雅道：“有你娘在，自然算不得怠慢。你是摆东西去了吧，怎么把小家伙也抱过来了？”说着直接伸手把哲儿抱了过去。 这半个月，哲儿也过去舅爷爷那边好几回，跟乌雅养在身边的小孙子萧辙一起玩耍，再看看摇摇车里另一个小表叔。所以同乌雅也混得很熟，当下就趴在她肩头左右的看。 “你表叔找你大哥去了，你去不去啊？”萧辙跟一一同年，性子软糯，能玩到一起。 哲儿挠挠头，犹豫一番又点点头。娘跟人说上话了不怎么理会自己，好像还是跟小伙伴们一起玩耍更有意思。 看他改了主意，明净便让人把他送去找他哥。玩脏了就换衣服好了，左右同样的小礼服给他做了三身。这个着实是有些浪费，不过好在他的块头省布料。就让自家的绣坊一次性的做了三件。 这屋里还有郭家的王氏和萧氏，吴思涌媳妇吴氏和于珩媳妇柯氏也来了，还有傅娘子也在，她们是熟人，也帮着招待其他女眷。白琪这会儿就和王氏说上话了。她和郭凌是同辈，和王氏说话没那么大压力。 萧氏接了下人禀告，走过来看明净和乌雅在说话，便问景飒，“姑姑，这个玛依娜公主就是昨天进城的西域公主吧，安排在哪个房间合适？”自从景飒被封为公主，萧氏就直接喊她姑姑了。两人的确是同宗，虽然血缘远了一点。再说又是郭子钺的媳妇儿，这个侄女景飒自然是要认的。 一听玛依娜的名字，在座的女眷都来了兴趣。昨天玛依娜刚进城，那可就美名远扬了啊。 明净一拍脑门，“怪我，请了客忘把名单加进去了。” 第1993章 1903.待客（1） 鲁卡和玛依娜兄妹是昨晚的接风宴山受到邀请的。然后出了鲁卡要献妹的事，明净又喝醉了，就把安排他们的事儿忘了。 因为来的客人太多，明净事前是仔仔细细列了一张名单的。什么层次的人安排在哪个待客厅、由谁负责招待都是事先定好的。今日来帮忙的人各司其职，场面基本是忙而不乱。哪怕明净起晚了，又带着哲儿去摆放了抓周的物件，这边也有条不紊。因为有很多人分担了她女主人的职责。 景飒道：“好歹是个公主，就请到这里来吧。” 明净点点头，“那就按娘说的办。” 在座的女人对玛依娜的美貌都有些好奇或者说不服。玛依娜其实不是主流美女，她美的很性感、很野性。的确是比较容易勾起男人的欲|望那种长相、身段。明净看看乌雅，乌雅原本也有些野性美，但如今已经基本汉化了。不过就是乌勒部刚刚来归的时候，她也没有玛依娜这么性感。 明净吩咐人去叫念初过来招待玛依娜。乌雅已经听她哥提了昨晚的事，闻言轻道：“你这是把她当半大孩子招待不成？“ “本来就跟念初差不多大。” 旁人有人笑道：“念初也不是孩子了吧。” 明净和凌荆山已经决定过两日就去赵家拜访，这事儿如今也算是公开的秘密了。至少那些来探望过小七的袍泽就都看出来了。所以，才必须尽快登赵家的门有个明确的交代。这才是负责任的态度。不过这会儿还没尘埃落定，而且念初年纪小脸皮薄，明净也不想她被人打趣便只是笑笑不语。 乌雅小声道：“她美名远播，凌大将军又不要，估计会有不少人打主意的。怕要成一块烫手山芋啊！” “人家又不是孤女，还轮到我们做主不成？” “但下头的人要是争抢，会让你们头疼啊。不是有个词儿叫红颜祸水么。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把她塞给一个别人都不敢觊觎他女人的主。不然搞不好要出乱子的。” 玛依娜已经跟着迎客的人进来了，先朝景飒行了个她们本族的礼，“见过公主！” 景飒免了她的礼，她又朝主位上的明净行礼，“见过凌夫人！”昨天的事，她还有些难堪，但总不能托词不来。他们如今也算是寄人篱下的。不过昨天那位乌勒首领说得没错，要真正立足还是得靠自身的本事。可昨晚回去，她哥居然又寻思着给她找下家了。就想找个掌实权的妹夫，最好也是能做个续弦。位高权重的，都不会跟她年岁相当。那想做正室，就只能是继室。做继室好歹是正妻，那就不是玩意儿了。 明净道：“快坐吧，吃点瓜果、点心。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她那里要招呼的人多，也顾不上许多。等一会儿她还去去各处待客厅转转。虽然不能把客人的聚在一处，但每处她都该去打个招呼。而且昨晚的事要说她心头一点芥蒂都没有是不可能的。 第1994章 1904.待客（2） 说话间念初也过来了，笑着过来和玛依娜搭话。结果刚落座就听到旁边有人问玛依娜，“怎么你嫂子没有来啊？” “我嫂子已经不在了。”其实是嫂子的娘家成了新王座下之臣，她也改嫁了。根本没有一同到天朝来。侄女又还小，就只有她出门了。 念初看她待得不自在便道：“我领你出去逛逛吧。她们大人说话我们也不太听得懂。”她其实也不想留在这里被人用眼神打趣。事到如今，她也是明白了自己对小七哥哥的心痛、不舍其实就是动心了。可被人围着打趣还是很讨厌。 玛依娜如遇大赦，忙跟着告退出去。 身后传来声音，“凌夫人你还真是好性子，这种女人要是搁我手里......”身后有人扯了这个女人一把，知道明净估计不想听到昨夜鲁卡献美之事。那说话的女人反应过来也就讪讪闭嘴了。如今在西北的贵妇里，明净已经是名副其实的第一人，自然没人想触她的眉头。再说了，大将军又没收，在这里挑唆有什么意思？有本事回家把你自己男人看好。 玛依娜脚下一滞，念初拉了她一把把人拉了出去，忍不住道：“你长得真的比我高了一截。回头我也问我爹要增高的药喝。” 玛依娜道：“长我这样没什么好的。” “我师叔，就是封世子啦，他说你自己是不情愿的。放心吧，我姑姑也没有真的迁怒你。不然就不会要让我来招待你了。”就让玛依娜杵在里头听人说道这样那样就够她喝一壶的了。以为人家问一句‘你嫂子怎么没来’只是单纯的问问么。逃难的时候自己媳妇儿都没带，却带了个有潜力长成一代妖姬的妹妹，还一来就要献美，这里头的含义着实不小。 乌勒叔叔已经彻底站稳了脚跟，如今乌尔登也去了西北大营。这都是注定将来要分享权力的了，动摇不了。姑父这里是缺人，但高位就只有那么多。多一个外来人来分，本土的萝卜就少一个坑。如果能打压鲁卡王子，坏掉他的名声，将来他就算身居高位，也难服众会被拉下来的。再加上昨晚献美不成，那些人的嘴臊也能臊死玛依娜。如果她因此举止失当，又是一个话柄。 念初隐晦的点了点，玛依娜立即明白了过来。政治这个东西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凌夫人确实是个好人。” “毕竟你们收留过我师爷、师奶他们。她也不想看你一来就处境尴尬。而且，我觉得姑姑应该还是挺同情你的身不由己。只是我不明白，你不是会武功还能上战场么，而且还有那么一群女侍卫听你使唤，为什么还得由着人摆弄？”汉家女儿得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一身喜乐由他人。所以她才要好好上学，好好学医，以后好像姑姑一样做个能并肩而立的女人。 怎么异族姑娘过得也是一身喜乐由他人的日子？她们不是能打仗，还能继承家业么？ 第1995章 1905.遇袭 玛依娜道：“我留在故国就会被嫁给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做第二十八名侧妃。他一条腿都踏进棺材了。如果他死了，我还的得嫁给他的即位人。这个即位人如今私下里就对我不规矩了。我也是没办法才会选择跟着王兄跨越沙漠来投奔凌大将军。我长这个样子，如果没有人做靠山，势必沦为别人的玩物。而且可能还不是一个人的玩物。凌大将军不要我，我一开始是口气松，然后就是害怕。王兄已经在找其他对象了。”总算被乌勒族长劝过，如今不会直接把她当礼物送人了。 念初眨眨眼，“那你真是怪不容易的了。熬过去就好了，我姑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很不容易。也是差点被家里恶毒长辈给卖了。不过她都撑过来了，还给我师爷治好了病，养大了我师叔。” 对明净的大致经历，这一天下来玛依娜也打听到了，不过差点被卖她是真不知道。于是点点头，“嗯，凌夫人确实很厉害！尤其她还能让凌大将军若什么三千，只舀......” “停，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你汉话听起来还不错，但这些俗语还是得多住些时日才能弄清楚。”念初听她舀这么接地气、破坏气氛的字眼都说出来了，赶紧纠正。这话小七哥哥前日也对她说了，说他会像姑父一样，绝无二心。所以，这会儿再提起，念初的耳根都还有一点红。 “对，就这个话。” “走吧，我带你去小娃娃们那边好了，我们边走边逛。” 念初一路指点着将军府的景致介绍给玛依娜。半道路过茅房，她觉得有些腹痛便道：“我进去方便一下，你要不要一起？” “不了，我在旁边等你吧。” 玛依娜站到一旁的梧桐树下等着念初。这儿是比较僻静的地段了，没什么人打扰。她正在观赏风景的时候，身后忽然伸过来一双手环抱住她，她一惊立即一肘往后拐去，同时倒踢了一记撩阴腿。挣脱之后赶紧往茅房的方向跑。 “臭娘们，你敢踢老子！”身后那人骂了一句面带痛楚的追了上来。 玛依娜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了一眼，是个穿军服的男人。不知道念初能不能吓住对方？至少、至少那人不敢往女厕追吧？再怎么说念初都是凌夫人看重的侄女。 对，就往茅房跑！ 那人毕竟是被踢到最脆弱的部位，不然早追上玛依娜了。她原本也没走多远，很快就跑到了，站在茅房外喊道：“凌夫人的侄女儿在里头，你敢进来？” “这是怎么回事啊？”明皓从另一边出来。 玛依娜指着那不知道哪冒出来的人道：“他、他想欺负我！”进来做客，她就没好带女侍卫了。 明皓看了看还不太能站直的男人，“今日大将军府大宴宾客。你却在后院调戏女客，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来人，把他给我绑起来，丢到柴房。”因为姐姐曾经遭遇过一次这样的事，所以他对恃强想欺负女人的男人最是不齿。 第1996章 1906.处理 “你、你知道我是谁么？”那男人见明皓扬声喊来了家将就要动手忙道。 “那你知道我是谁么？你在我姐姐、姐夫家对他们的客人做出这种事来，我无权代为处置。” 知道，凌大将军的小舅子嘛。真是倒霉，怎么偏遇上了他？来人推开家将，撒腿就要跑。今日来的客人多，跑掉了哪里还找得到？而且，他们也不敢大张旗鼓的捉拿他的。 明皓骂了句‘王八蛋’如离弦之箭一般追了上去。两名家将留了一名下来，另一名跟着追了上去。 “玛依娜公主，这人不知道是哪位客人带来的。你放心，大将军府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玛依娜呼出一口气，不是大将军府的人就好。而且，封世子和这个家将的态度都让她稍微安心了一些。 过了一会儿，念初从里头出来，小声道：“我、我本来要马上出来帮你的。听到我师叔的声音知道他一定会帮你，我就没动。”她正大号到一半，实在不方便出来。 “没、没关系。“ “府里平时不是这样的，后院不是谁想进就进的。大概今天客人实在是太多了，被人找到了机会溜进来。我也是没想到这么多。他不会是早就缀上咱们了吧？” “有可能。” 说话间，明皓揪着那个男人的衣领回来，然后问玛依娜和念初，“认识么？”这小子不肯交代他是谁。 念初摇头，“不认识，他可能早就缀上我们了。” 明皓揣了已经被他绑住手脚和嘴的人一脚，居然敢缀着他侄女。当然，这人多半打的是玛依娜的主意。可能连她是谁，昨晚她被姐夫拒收的消息都知道。他估计这是今天来的哪位大佬的子侄。反正也不知道是谁，趁着不知道多踹一脚好了。当年有人想欺负姐姐的时候他还小，一直引以为憾。今天就看不得有别的小姑娘被欺负。 “既然如此，那我先把他关起来，等散席后再说。你们安心游玩，我已经交代了人再度清场。” 念初点点头，“那我们先走了，去儿童乐园那边。” 明皓一愣，你把人往儿童乐园带做什么？ 念初心道：只有小孩子才不会拿奇奇怪怪的眼光看玛依娜公主啊。 明皓也反应过来，“那你们去吧。”然后对留下当年那个家将道：“你送她们过去。” 玛依娜对明皓道：“多谢！” “你是这府里的客人，让你受到惊吓我们该说声抱歉才是。” 念初挽着玛依娜过去，明皓则和另一个家将把人扭送到柴房去关起来，就让那个家将留下看管。 到了儿童乐园那边，二三十个孩子正玩得不亦乐乎，滑滑梯的滑滑梯，坐跷跷板的坐跷跷板，然后踢球的、荡秋千的、套圈的不一而足。而且被一一组织得井井有条，都在排队，并没有人争抢。倒是让在这里当孩子王的彤辉和乔姐儿有些无事可做。两人闲坐着吃零嘴，然后聊天。看到哪有小娃娃起了争执什么的再去排解一下。 第1997章 1907.玩耍 当然，各处玩耍的小娃娃是有家将在保护着的。这些都是各自家里的金疙瘩，万一磕着碰着可不好。 这会儿，彤辉和乔姐儿见念初带着玛依娜过来都楞了一下，把这女人带过来干嘛？不过还是客气的招呼了玛依娜。玛依娜又不是天朝的公主，自然无须对她行大礼，两人只让了一边位置出来。 念初坐下就吩咐人去给玛依娜端一碗热羊奶拿些糕点来。以前他们谁受了惊吓，姑姑都是这么照应的。 乔姐儿眨眨眼，看这样子是出事了啊。 彤辉道：“多端一些来。这么多娃娃，估计一会儿看人喝肯定有想喝的。” 果然，下人刚提了一桶热羊奶过来，附近无衣和几个小娃娃就跑过来了。这原本也是给他们备着的，不然哪来这么多现成的？ 念初递了一碗给玛依娜，“趁热喝。”然后和乔姐儿、彤辉各自端了一碗照应小娃娃。 无衣靠在念初腿上，喝了两口道：“师姐，她是谁？” 念初道：“她是玛依娜公主，今天的客人。” “哦，好看！”无衣嘟囔道。 念初想起玛依娜之前说的长成她那样没什么好的，心头叹息一声。 “哲儿呢？”念初四下看看。 乔姐儿往旁边人多的地方一指，“在那边跟糕糕还有其他几个差不多大的娃娃玩儿打滚呢。嫌我碍事挡着他们，赶我走，我就过来坐着了。反正那草都收拾过了，里头也不会有蛇那些。”至于小虫子，敢在草坪上打滚，还怕什么小虫子？ 彤辉笑道：“反正都带了衣服来换的，就由着他们玩吧。哦对了，你两个弟弟也在那边。” “不管他们。”今日梦梦和思思没有来，家里留了下人照看。实在是太小了，才半岁。别说，两个小丫头感觉越养越像了，她不仔细看都不太能分辨清楚。 玛依娜端着热羊奶喝了一口，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幕有些惊讶，继而若有所思起来。 乔姐儿朝一一招手，“热羊奶来了，招呼人过来喝。” 一一本来在那边蹴鞠，闻言跑了过来。他定定的看看玛依娜公主，然后转过身去招手道：“这里有热羊奶，要喝的都过来！” 呼啦啦又来了几个小娃娃，不过大多数人还是在自顾自玩着。他们还是比较习惯喝乳母的奶。而且走开一部分人，自己正好玩儿不用排队了。 明净那边也知道发生的事了，蹙眉不已。传扬出去让人说将军府后院的门禁这么松的话，自己和几个小姑娘的名声都要受影响的。是哪个混蛋敢干这种事？八成是有依仗的人，不然不敢干这事。这是想先下手为强，先把人名声坏了再说？真恶心！ 小捷道：“夫人，要不要派人去柴房看看？” “不用，就当不知道。由得那家伙受些罪，等我忙完、等他家大人找上门再说。”发生了这件事，明净倒是想起了她昨晚原本担心的事。明皓不是真的对玛依娜有了些心思吧？三爷爷不能接受的事，她爹应该也是同样不能接受的。 第1998章 1908.查证 午间摆宴，男宾这边西平王、郭帅、凌浩宇、三爷爷、凌荆山、吴鋆、封璟、黄老、葛老、沈老、胡老等人坐了首席。 西平王拉着三爷爷入座，“来，老哥哥，坐！” 三爷爷躬身道：“草民怎么敢当王爷这声哥哥啊？” “有什么不敢当的？你侄儿娶了我侄女，大家就是一家人嘛。而且我看你这身强体健，还真是羡慕呢。”西平王这话很真心，三爷爷比他大几岁，但看起来精神健旺得很。 “您是贵人，跟我们干了一辈子农活的人不一样的。”三爷爷多少还是有些拘束，这辈子居然还有和一个亲王坐一桌，然后称兄道弟的一天！他大堂哥在天有灵知道自家娶了个公主儿媳肯定得乐坏。 明皓也入席了，他跟郭凌、童小七等人一桌。不远处封菖和大郎、正则、小四等人在另一席。大郎昨晚赶回来，得知发生的事也直说他娘糊涂。掺和大丫的事糊涂，跑到婶子跟前蹦跶更糊涂。 大丫今天也带着儿女来了，临行林秀才死乞白赖的候在客栈门外跟着一起来了。这会儿也在这一桌，还有古之光、明雨也在一起。 封家人都没怎么搭理林秀才。他这几天也去跟大丫赔罪，又上门跟封菖赔罪，都没能见到人。弄得他爹娘都登门了，却也只得到一个人不在、不知出门哪逛去了的答复。小四把门户看得很紧，坚决不让林家人进门。就连外甥和外甥女他都防着，不让他们有机会通风报信。候到昨晚大郎回来，他就把一切和盘托出了。 待到快散席的时候，西平王多喝了两杯，搭着郭帅肩膀小声道：“听说那个落难王子正在给他妹子找下家呢。你有没有续弦的打算啊？尊夫人过世也这么些年了。听说那丫头标致得很呢。你要有这个心思，我帮你牵线啊。” 郭帅背着人瞪他一眼，“我可不想被骂老不修。” “你骂谁呢？” “谁跳出来自己认了我就骂谁啊。王爷，你少拿我开涮。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那也没见我短命啊！” 郭帅闷笑两声，“那是因为您家王妃不如旁人标致。” 凌荆山耳力过人，听到这俩人在席间嘀嘀咕咕心头不由一阵好笑。这要是找到郭帅头上去了，还真成依葫芦画瓢了。不过郭帅显然没有西平王这么风流，没那一树梨花压海棠的兴致。老爷子如今可是修身养性、含饴弄孙，其他什么都不管了。他说已经辜负了郭夫人，老姨娘也陪了他这么多年，不想临到头再弄个人回去压在她头上了。 童小七那里，童纬过来接手给他布菜、倒酒，然后小声道：“是楚将军麾下的人。满场只有他在找人，听说是个校尉呢。” 明皓也听到了，“原来是他家的人。”他之前告诉童小七，有人缀着念初和玛依娜公主进了后院，还调戏了玛依娜公主。童小七就打发童纬去打听了。就算念初不是那个人的目标，他也容不得有男的缀着她去了后院。 第1999章 1909.宴席 鲁卡的位置是临时在乌勒那桌加的，之前每个人的座位明净也是大致排定了的。至于玛依娜，她自然是加在念初、彤辉她们那桌。吃饭的时候玛依娜基本已经无事了，和小娃娃们待在一起一上午她觉得整个人都轻松自在。虽然在大将军府遇上了不愉快的事，但又奇迹般的有了安心感。 今天来的人多，小娃娃也分了几桌才坐下。一一自己拿着勺子舀碗里的饭菜吃，无衣和哲儿有丫鬟照顾。今天哲儿随手抓了一把剑，众人都恭维将来要子承父业、驰骋沙场的。其实上头的东西都是有由头的，绝不会抽失了手。明净一直都闹不明白贾宝玉抽了个胭脂匣子是怎么回事。绝对是被人坑了啊！哪有抓周摆那东西上去的？ 小剑没开刃，这会儿还挂在哲儿腰间呢。无衣吃了几口看到就问一一，“哥，我抓的什么？” 一一忍不住地笑，“你抓的酒壶，都说你以后是要做孟尝君的。” “孟尝君，谁？” “赵二宝说是个很有名气的人，门客三千，其中不乏能人。以后读书了你就知道了。” “哦，那哥你呢？” “我抓了枚小印，以后要当官。” 无衣眨眨眼，“你现在就是啊。” “现在是小官，以后当大官。” 清辉噗嗤声笑出来，“你现在就从四品了，比叔公还高半级呢。” 彤辉也笑，“现在官就不小，但将来肯定更大。一一是要继承姑父位置的。好了，别聊了，都趁热吃。不然又要撤盘子了。”今天的菜色十分的丰盛，如今西北也不是那么缺钱了，也可以稍微享受一下的。厨房就在很近便的地方，除了四个凉菜，其他的菜四个四个轮替着上，新鲜热乎，口感最好。 期间哲儿抓了一只剥了皮的虾在嚼嚼嚼，对哥哥姐姐们的话充耳不闻。不时还跟旁边的小肖肖、小傅傅交流一下哪个菜好吃，说着他们的婴儿语言，旁人也不大听得明白。糕糕坐在他旁边，被丫鬟一并照顾着。 清辉喝了两口鱼汤道：“明年赵叔叔家的两个小妹妹也可以上桌了。”脱离了不倒翁阶段，这样的场合就会有个位置列席了。 彤辉微微一滞没有言语，这一桌只有她知道梦梦的身世。 玛依娜问念初，“你还有两个妹妹啊？” 念初点点头，“嗯，才半岁。” “也是双胞胎啊，你们家居然有两对双胞胎，真好！”玛依娜笑容满面的道。这一桌就有两对双胞胎，看着特别好玩儿。 解释起来麻烦，所以念初含糊点了个头，“嗯。” 年纪更小些的譬如无衣早就忘了当初只有梦梦一个，只当是又一对双胞胎。反正赵家也有过一对，再添一对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而这时候的赵家，思思和梦梦躺在同一个摇摇车里呼呼大睡。乳母、丫鬟被迷晕倒在地上。 “一起带走！”根本分不清楚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目标。盘问乳母和丫鬟得到的答案，他们也不敢确信，索性一起带走最踏实。 第2000章 1910.记挂 不过，要把两个半岁的女婴平安的带回去，还是有难度的。就怕小孩子半道生病，所以擅儿科的大夫得抓一个，还有常用药。 屋里响起一声轻笑，“还真是又来了！”今日赵家的人大多去了大将军府吃酒席，肖三哥让他们加倍留心。果然被他言中了。 另一个人道：“要在这里打么？万一伤到小姑娘，你们怎么回去交代？以后不要再打主意了，赵家小姑娘身边会一直有几道防线的。回吧——” 来人知道之前很容易就放倒了屋里、屋外看守的人，是人家还另有安排。也是他们没有下毒手，所以这些人也没打算要他们的命。不然，怕当时就着了他们的道。果然，再一看之前已经到底的看守已经慢慢站起来了。 他们是混在吴鋆的随从里来的，本想试试能不能把小姑娘偷走，哪知道西北防范得比他们能想到的、查到的还要森严几倍。怕是真没机会完成这个任务了。 “走——” 待来人纷纷退走，屋里的人道：“这乳母跟丫鬟怎么办？” “男女有别，不用管了。地毯上躺一会儿没事。等会儿哪个小姑娘要是醒了，自然就把她们哭醒了。”屋里的人退了出去，只要人不丢就跟他们没关系。至于回头赵大夫怎么跟家里解释，那都是他的事儿。他们管不着也不用管。 消息传回去的时候，小娃娃们已经在大通铺上预备午睡了。明净正过来看他们，一一哥仨也凑热闹要睡这边。至于大人，西平王这类爱听戏的自然听戏去了，景飒陪着。郭帅在小河边钓鱼，凌荆山陪着在说话。清辉跟在旁边帮忙挂鱼饵，这个她是熟练工了。郭笑倒是跟着哥哥、嫂子回帅府去了，晚间再过来。这还是她头回来边城呢。彤辉、乔姐儿、念初还有玛依娜坐在凉亭里玩牌，每人桌上放了一堆散碎银子和铜板。玛依娜脸上难得的露出些残存的童稚...... 哲儿和无衣一个被窝，一一自己一个。明净坐床边，拍着两个小的哄他们入睡。偶尔也腾出手拍拍一一。 傅娘子也坐在旁边拍着自家的两个，也是跑这边凑热闹来了。 等孩子们都睡下了，明净和傅娘子一起往外走。路过凉亭看到里头玩牌的四个小姑娘，傅娘子道：“看来她们至少是不排斥她的。”这在发生了昨晚的事之后挺难得的。 明净把之前后院发生的事说了，尤其说了明皓英雄救美的一段。 傅娘子楞了楞，“明皓？这小子确实是到了慕少艾的年纪了。不过玛依娜公主怕是不合适吧。家世还是其次，关键封先生怕不希望自家有混血的孙儿、孙女。”而且玛依娜的长相就是宠妃那挂的，不太宜室宜家。 “老一辈都不太能接受。明晴那里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三爷爷都亲自来棒打鸳鸯了。你要没什么事，就跟我一道去榻上歪歪？我把明皓找来问问，关了个人也要解决了才是。” 第2001章 1911.询问（1） “好啊！”明皓的事，傅娘子自然也不会拿自己当外人回避。那会儿还是半大孩子的时候，明皓以为自己挺大年纪了还‘尿床’都是她给换洗的被单。小家伙当时臊得不行，她还取笑了半天呢。 当时赵荨也在封家，直接丢了本医书过去，“自个看看吧。怪师兄，一直还当你是个孩子呢。也忘了跟你讲一声。”封先生病倒了，精神不济，一天清醒的时候都有限。明净又是个小姑娘自然不懂，可不是该他跟师弟说。 童小七就在旁边低头闷笑不已，差点笑得打跌。他觉得明皓实在是可爱，居然以为自己尿床了。 一晃眼也是几年前的事了！如今这小子是真的大了，都能娶媳妇了。 “长成玛依娜那样，十几岁的小伙子看了是得面红心跳，就不知道明皓昨晚‘尿床’没有啊。” 明净脸上露出一丝古怪，傅娘子就笑她，“怎么，还把他当半个儿子看待呢？弟弟这儿都觉得不大好接受，那以后一一哥仨娶媳妇你怎么办？” “最大的都还在撒尿和泥玩的年纪呢，想这么多做什么？”不过，明净是看谁都觉得跟明皓不大般配啊。估计还真有点半个婆婆看媳妇的心态。尤其玛依娜的确如乌雅分析的，真可能成为红颜祸水。不过，那也怪不到人家姑娘头上。就譬如上午的事，原本就是飞来横祸。她自己都遇上过这种事，自然对玛依娜只有同情的。 明皓那边得到他姐找他的通知，麻溜的就来了。反正收拾那个混蛋的事儿有小七出面。 “姐，傅姐姐，你们找我？”榻上两人都歪着，今天招呼客人也是累了。哪怕他进来了也没动一动。明皓自己拉了个锦墩就在榻前坐下了。 傅娘子道：“你姐找你，我就听听。啧啧，小伙子一年蹿个个头，如今真是修竹一般。又腹有诗书，气度高华。还不知道是多少丈母娘心头的乘龙快婿人选呢。” 明皓嘿嘿的笑，“到底什么事找我啊？” 明净道：“等娘到了再说。”说她弟的事，肯定不能把她们娘撇开啊。 明皓挑眉，“什么事啊？搞得跟三堂会审似的。” 景飒那边也在纳闷是什么事，明知道她在陪叔父看戏还打发人来叫。 “叔父，那我去看看。”景飒抽空看了封璟一眼。两人没坐一处，封璟在和凌浩宇一起陪官场上的人。 西平王打节拍的手挥挥，“去吧、去吧。” 路过葛老，后者轻道：“怕是明皓的事。”明皓英雄救美那一出他也听说了。 景飒疑惑地道：“我去看看再说。” 进到后院正房，看到她进来傅娘子赶紧要起身让位置。景飒手压了压，“坐你的。什么事啊？”直接在明净身边坐下，靠在同一个大迎枕上。 明净道：“一一说，明皓一见到玛依娜公主就盯着人家看。我昨晚就有点犯嘀咕。后来因为献美的事，就把这茬忘了。结果今早又听说你英雄救美。” 景飒道：“玛依娜公主？”两眼直直的盯着儿子。 第2002章 1912.询问（2） 明皓道：“这么郑重其事的把我找来，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昨天是一时惊艳，所以失神多看了两眼。至于今天，我就在一旁，遇上了还能袖手旁观啊？我说你们真是大惊小怪，干嘛不把桂嫂也叫来一块儿听听啊？不但桂嫂，马婶子也可以叫上。” 听着似乎说得过去，但总感觉有些反常。景飒道：“我刚过来的时候，葛老就说怕是明皓的事。” 明净道：“连葛老都觉得不对了，你还认为是我大惊小怪啊？”自从经过了赵荨跟孟思彤的事，她真心觉得老爷子的敏锐是全方位的。 这下明皓坐不住了，赶紧解释道：“不是，真没什么。我昨天才认识她呢！你们真想多了。” 明净道：“几个小姑娘那里你是不是打过招呼？”不然，她们就算是同情玛依娜，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接受她，还拉着一起玩牌浑然当她半个自己人一般了。 明皓道：“彤辉问我玛依娜公主是什么样的人，我就实话实说她之前跟她哥发生了冲突。然后又有今早上的事，小丫头们大概觉得她挺不容易的。真没那回事啊！还有别的事没有？” 正说着，凌荆山打发小厮进来问楚宇扬麾下少了个校尉的事。楚宇扬目前还在自己找人，打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凌荆山知道之后过问一下。毕竟在他府上丢了个人，还是来给他儿子过生辰的不闻不问不大妥当。 明净道：“你出去跟你姐夫说好了。” 明皓站起来，“成，那我出去了。” 紧接着又有人来禀报，赵家那边有人潜入，已经被礼送回驿馆了。 明净挑眉，“直接就是钦差大人的随从啊？行，我知道了。”也不知道吴鋆知道不知道。多半知道，但是不想插手也不想深究装作不知道。 景飒的脸色不大好。虽然明皓否认了，但是她心头还是笼罩着阴影。玛依娜的长相很符合男人的审美，但真的不会是婆婆心目中理想的媳妇人选。她还是希望娶个大家闺秀的儿媳妇进门。 傅娘子道：“这会儿怕是真觉得没什么，可就怕心动而不自知。再看看吧！”她知道明净把她叫来，就是要她作为旁观者观察一下，这正是她观察的结果。 明净道：“我们能做的也就是敲个警钟。不过如果明皓真的喜欢，倒也没必要非得棒打鸳鸯。”她捏捏鼻梁，“感觉最近好多事都跟鸳鸯有关。明晴那里，大丫姐那里。娘，顺其自然吧。虽然玛依娜也不是我心目中理想的弟媳妇，但还是要看明皓自己的心意。他真的喜欢的话，凭咱们家如今又不是护不住。” “也罢，再看看吧。” 明净掩口打个哈欠，“我困了，你们要不要也睡一下？” 傅娘子道：“我回自己院子。” 明净道：“那我不送你了，懒得动弹。”既然那个混蛋的事儿童小七揽过去了，那她就不管了。 傅娘子道：“我天天过来的，送什么送？” 景飒看明净当真心宽的准备脱下外衣午睡了便道：“你真的不管啦？” “您打算怎么管？” “我得给他物色几个联姻的人选，然后让他去相看。” 第2003章 1913.询问（3） “嗯，那您忙活吧。我抽不出太多时间帮忙。”看景飒直接就打算出去，风风火火的样子，明净半撑起身子道：“您不是打算趁今天人多就物色起来吧？不要啦，等今天过了你暗地里关注好了。这种事急不来的。”而且如果属意明皓娶西北的女子，之前凌大哥就不会让他再等等了。现在要急匆匆的给定一门亲事，不见得是好事哦。 景飒站定，“我再不急，他小子要给我胡来了。” “人家也没那么不堪。除了长得过于好看了点，有个很落魄的身世，别的也还好。当初凌家人还嫌弃我这样那样的。说我等于是个孤女，没有助力之类的。”明净这会儿也渐渐想通了。还是以老弟的心意为重最重要。至于红颜祸水，自家护得住。身世落魄嘛，虽然最好是能强强联手，而不是和落魄流亡的西域小国贵族结成姻亲，但也还好。所以想通了，就不会觉得明皓要是喜欢上玛依娜是多严重的事了。不过，她想通了，她娘好像没有啊。 景飒道：“你爹才不会答应呢，我也不乐意。他就是见的姑娘太少了，所以才会被美色所惑。” 明净道：“我倒不觉得。虽然一一成天吼舅舅最丑，但明皓其实真心长得挺不错。然后咱们家的人也个顶个的生得好，而且比较耐看。玛依娜是第一眼美人，看久了也依然是美人。所以，能入明皓眼的姑娘真的是不多。他不是看少了被美色所惑。他是见惯了美色，等闲姿色根本不入眼。所以，您在边城恐怕真找不到能凭美色把他的目光转移开的人。” “那就让他不要待在边城。要不，送到明润那里去？” “他在边城跟着董先生学东西多好啊，干嘛打断？我说娘，你是不是草木皆兵了点？我看您先别急着出去了。您今天也累了，躺下歇歇吧。等冷静了再说！您这么急吼吼的出去，别人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她娘这反应还真是大。 景飒想了想，过来在另一边宽衣躺下。 明皓直接走到小河边，先躬身跟郭帅问好，然后道：“姐夫，那个人直接缀着念初和玛依娜公主去了后院，还调戏玛依娜公主。我正好遇到，就把他绑到柴房关起来了。这会儿，应该小七在收拾人吧。” 凌荆山道：“好大的狗胆！念初她们没事吧？” “之前受了点惊吓，这会儿几个小姑娘在玩牌，嘻嘻哈哈的，估计是没事儿了。”因为母姐的格外关注，所以再看到凉亭里背对着路边坐的玛依娜他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看起来是真没事了的样子。 “那就好。既然是这么一回事，我不管了。”凌荆山以为玛依娜公主被调戏的时候念初也在场呢，也是火大得很。念初不但是明净的侄女，还是小七没过门的小媳妇儿。就不为这，也是看着从一点点大长起来的。退一万步说就不是念初，就是个丫鬟，那人竟敢趁着今天人多混进后宅调戏，也非得收拾到家不可。 第2004章 1914.打听 至于玛依娜，那是客人，在他府里出事，也是打他的脸。所以凌荆山对这件事很生气。以为他们会吃哑巴亏么？ “哦，郭帅、姐夫，那我先告退了。” 郭帅笑着问道：“念初真是小七心上人啊？”这会儿清辉早在一旁系在两颗树上的网兜里睡着了，树叶宽大可遮阳。她个六岁的小姑娘合衣睡在室外也没太大关系，反正还有丫鬟守着。 “是啊，小姑娘今年也十三了，再过两年就及笄了。我和明净打算过两天就登赵家的门，双方先有个默契或者正式定亲都可以。” 郭帅道：“子钺还让我等着，以后喝我小孙子和小七闺女的喜酒。” “想得真够远的！得，为了您的小孙媳妇，我们抓紧。” 童小七具体是在怎么收拾人的，其他人也没过问。不过，楚宇扬总算是打听出来大致是怎么回事了。 “你说什么？他调戏了大将军没进门的儿媳妇？” “对啊，就是那位童公子的心上人，听说还是凌夫人师兄的女儿。将军，怎么办？” “怎么办？跟我去向大将军请罪啊！等等，这会儿时间不对，再等等。” “可是再等的话，周校尉没准就被童公子折腾坏了。以后还能上战场么？” “那能怎么办？不让人家把气出了怎么行？这小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平常好色一些也就罢了，跑到大将军府还敢故态复萌。” 没用楚宇扬去请罪，童小七很快把人给他放回来了。 周校尉除了脸还是好好的，浑身都是伤。不重，但也不轻。避着人跌跌撞撞的才走了回来。 他没说自己被怎么了，只是对调戏了大将军儿媳妇的罪名叫起了撞天屈，“没有啊，末将是看到那个玛依娜公主一个人才......”本以为一个落难来投的女人，她兄长也只想着拿她攀附权贵，就是吃了亏也只会忍气吞声。他也只是打算占点便宜就好，没打算太过分。谁让她实在长得太美了，让人想忍都忍不住。 楚宇扬火了，“那是大将军府的后院啊，你居然敢！另外那个一起的小姑娘还是童小七没过门的媳妇儿。你以为他瞎了好欺负不成？连他的人都敢动。” “没有，末将知道那是凌夫人侄女，哪敢乱来？那小姑娘当时根本都不在场的。谁晓得倒霉遇上了大将军的小舅子在附近。”原来那是童小七的媳妇儿，怪不得后来是他出面。他现在浑身都难受得紧！ “这种地方你也敢撒野，还不快跟着我去跟大将军请罪。”楚宇扬真的气坏了，他亲自前来不就是为了缓和之前差点搞了分裂而疏离的关系，部下还这么不争气。干坏事也不知道挑个好地方，还让封家那个世子遇上了。而且，他以为只是对一个没什么依靠的落难公主下手，但那时作陪的可不是普通人呢。不过，昨晚那个王子才要把妹子献给大将军，怎么封家世子还这么护着她？ 第2005章 2005.请罪（1） 楚宇扬押着周校尉到河边请罪。隔得老远就被人拦住了，“周将军，大将军和郭帅在说话。您有什么事，不如告诉在下代为通禀？” 楚宇扬看一眼周校尉，后者只能忍着浑身的疼痛跪了下去，背上是背负的荆条。 “我是带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来请罪的。既然大将军和郭帅在说话，那我们就等等也无妨。” “好，我去通传。” 凌荆山听到禀告回头看了一眼那边一站一跪的身影，‘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然后楚宇扬就和周校尉一起等了小半个时辰，周校尉浑身颤抖跪都要跪不好了。原本再跪一个时辰也不至于跪不稳，但他身上有伤严重影响了发挥。自家将军说如果不能求得大将军的原谅，他也只好挥泪斩将。这跑到人家的后院调戏女客的行径太恶劣了。 如今的凌大将军就是西北的土皇帝，擅闯他将军府的后院那跟擅闯后宫也差不多了。死罪！所以，他再难受，冷汗几颗几颗的往地上掉落，也是不敢晕倒。可眼前终究是渐渐模糊了。 就在这个时候，清辉从吊床上打着哈欠坐起来了。午睡不超过半个时辰的习惯，已经深入骨髓了。到了时间自己就醒了。她揉揉眼眶，又是一个哈欠。 凌荆山正在替刚有了收获的郭帅重新挂鱼饵，见状好笑不已，“醒了？醒了就去把外头那两个人叫进来。” “哦，我这就去。”清辉从吊床上跳下来，然后接过丫鬟递上的刚浸过冷水的毛巾擦脸醒神。丫鬟则把吊床收起来叠放好，然后跟着她往外走。 清辉边走边问，“外头那两人怎么回事啊？” “奴婢也不清楚。不过跪在那里请罪，肯定是犯错了呗。” 清辉过去站定，然后对楚宇扬行礼道：“楚将军，我姑父叫你们过去。” “好的，多谢封小姑娘。还不快起来！” 清辉睡饱就打算走了，挥挥手道了声‘不必’就领着丫鬟离开了。 凌荆山这会儿其实也知道了当时念初并不在场。小舅子估计也不是故意误导他，但下意识的没有解释清楚。他也觉得这小子怕是动了些心思而不自知了。至少，他是想护着玛依娜的。不过，单是擅闯后院这个罪过就不肯饶恕了。谁家给妇孺起居的后院是可以任由人随意来去的？别说楚宇扬这个擅自闯入的，就连负责巡视的家将都已经各自挨了三十军棍了，头目翻倍。 楚宇扬带着人过来，刚站定就一脚揣在周校尉膝弯处把他踢跪下。然后自己也上前给郭帅还有凌荆山躬身见礼。 郭帅没有多理会，随意挥了下手就专心钓鱼。凌荆山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小声一点，然后起身朝一旁的石桌走去。 楚宇扬也跟着他走，走了几步发现周校尉跪懵了都不知道起来，又退回去拎着他的脖领子拖过来按跪在石桌前。 凌荆山看看楚宇扬，并没有招呼他坐，“看来这是你的心腹爱将啊，如此费心！” 第2006章 2006.请罪（2） 楚宇扬道：“这小子混是真混，但上了战场也是真的悍不畏死，称得上是一员猛将。”如今唯一的指望也就是打动大将军的爱才之心了。 凌荆山道：“见了美色就走不动道，连我家的后院都敢逛一逛。这样的人迟早因美色误事。” 楚宇扬想解释是玛依娜公主长得实在太勾人了，是个男人看到了都走不动道。可是想起人家的兄长之前主动献美，大将军也没有收，这话就有点说不出口了。 他自己也是个喜欢美色的人，所以当初才会被媳妇儿的枕头风吹得动了些不该动的心思，又予了她父兄大权。还以为这种事大将军也在做，自己跟着做也无碍。而且岳父和舅兄怎么也算是自己人，总比交给外人强。就这么被岳家的人给坑了，差点连这最后的退路都给他弄丢了。 后来他只能又主动求着大将军，把之前离开的官员又分派了过来管事儿。相当于渐渐的他在两府之地掌控的就只有兵权了。自主权还不如之前，比一直顺服的白家也差多了。 “还请大将军给周冲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凌荆山看了一眼周冲，“好色是个致命的弱点，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利用了。而且，他连我家后院都敢逛，从前怕是也祸害过不少大姑娘、小媳妇。这种人死有余辜！他会有今日，你这个纵容他的将军，也难辞其咎。” 楚宇扬低下头去，“是，末将不该只想着猛将难得，就纵容于他。”听这话风，周冲今日真的难逃一死了啊。一开始还自觉能有面子求下情来的楚宇扬这会儿也不由得冷汗涔涔了。 清辉从这里离开，就去了后院正房。明净和景飒也刚起来，小睡了一下景飒终于放松了些。决定听女儿的建议先不要急着做太多，顺其自然。不然把儿子搞逆反了，麻烦更大。左右他如今自己真还没什么，而且今天给敲了个警钟让他知道家人都是不支持的想来也会克制一二。 清辉走进来，“叔祖母，姑姑。” 明净道：“你进来了，一一他们醒了么？” “我没在一处睡，我在河边睡的吊床。” “哦，那我们一起过去看看。”那边自然是有丫鬟看着的。不但一一哥仨，其他小娃娃也都有。不然回头多半有人要尿床的，像是哲儿就必须中途抱起来把一次尿。尿湿了床褥、裤子倒是不怕，换了就是。但当着那么多小伙伴尿了，估计小家伙的自尊心会受不了。 过去的路上清辉把有楚宇扬带人过去跪着请罪的事儿说了。 “这种人是该狠狠收拾，不过罪不至死。而且，被人说他来给三公子过生辰却得罪了大将军府被处死也不大好听。再说了，回头传扬出去他是因为进了后院获罪，对府里女眷的名声也有影响。” 景飒道：“这种事你也要管？” “不是我要管，而且这时候就该我去讨个人情。不然，凌大哥不好网开一面。否则，他就不会让清辉掺和进来了。” 第2007章 2007.请罪（3） 景飒想了想点头，“倒也是这个道理。求情这事儿的确你去更合适。” 明净便安排了人过去说一声。 清辉挠挠头，姑父怎么就知道她肯定会进来告诉姑姑呢？ “你在他跟前长到这么大的，他要是不知道你会马上跑进来跟我讲才怪了。” 等走进小娃娃们集体午睡的房间，果然一个个也是才睡醒，打哈欠的打哈欠，赖床的赖床。尤其一一哥仨，一字排开都是躺着翘二郎腿的姿势。旁边小肖肖和小傅傅几个还跟着学。 明净轻轻一巴掌拍在一一胖脚丫上，“等着我来伺候三位小公子起床啊？” 一一翻身坐起来，“就是想赖会儿床嘛。娘，这么多人一起睡好有意思。” 明净笑，“等以后送你去童子军营，你再好好感受下。” “什么时候？”一一就着明净的力道站起来，旁边哲儿喊着‘娘’刷存在感，爬过来拉明净的裙子。 “等你八九岁吧。”明净想着俗话说‘重视大的、心疼小的，忽略中间的’，忙看看无衣的反应。无衣和她对视，露出几个小乳牙笑。明净欣慰地摸摸他的头。 一一嗤笑一声，五一最贼了。这就叫争是不争，不争是争！ 明净最后还是选择了亲手给哲儿穿衣服，另两个交给她娘和丫鬟。但心底的确对无衣最抱歉。听一一嘟囔这句话，她瞪大眼，“这话你听谁说的？” “小哥哥。” 明净笑了两声，你俩聊得还真深沉。不至于吧，才两岁而已。不过她每次事后的确是会找机会补偿无衣。背着哲儿，给无衣做好吃的、好喝的，或者给他做小衣服。一一看到了不会闹，只要也给他就好。可次数多了，他也会念叨了。 对此，凌荆山的评语的，“咱们生的儿子，就没一个是憨的。” 等打理好了，小娃娃们又结伴出去玩耍了。哲儿也是要去的，只是拉着明净一道。 这会儿明净派去的丫鬟已经走到河边了，周冲躺地上昏死过去了。知道大将军不打算给自己留生路，他脑子里那根弦就绷断了，再也承受不住的放弃了跟身体抵抗，砰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楚宇扬也浑身跟虚脱了一样，面对这个局面他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有人要杀他看重的麾下将领，他除了求情什么都不能做、也不敢做。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在面对凌荆山的时候如此无力。 “坐吧，你可知道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御下不够严？你可以私下去打听一下，下头那些士兵都说你比你爹要好说话。”凌荆山点到即止没有多说。慈不掌兵，心软可不是一个为将帅者该有的。 而明净派来的人就是这个时候走到跟前的，“大将军，夫人说周校尉之前也有诸多功劳，这种人就是死也该让他死在战场上。还请您三思！” 楚宇扬犹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是啊，大将军，请听夫人一言。就让他死在战场上吧！ “你还想把人带回去继续纵容？” 第2008章 2008.请罪（4） “不，末将会将他削为普通士兵。哪里危险就派他去哪里。” 凌荆山看着自觉做出了严惩的楚宇扬，“除了你这样情况特殊，以少将军的身份直接继承兵权的。郭家兄弟也好，我也好，都是从普通士兵升上来的。为了尽快立下让人心服的军功，都是哪里危险就去哪里，百战之余混出头的。” 楚宇扬僵住，凌荆山道：“带走吧。这件事我不希望有任何风声传出去。” “是。”楚宇扬一脚揣醒了周冲，“走——” “等等，既然来了就在边城多逛逛。今天来的人多，也没顾上和你沟通。你多玩两天，回头再过来府里一趟再回去吧。你父亲去得早，我既然受他托孤支托，就该多教导教导你。” 楚宇扬躬身一揖，“是，大将军。”被当成子侄教导，比单纯被视为下属让人感觉舒服多了。他犹豫一下又道：“末将想带周冲去向夫人道谢，也向玛依娜公主道歉。” “别带他了，你回头自己来就好。” 周冲听到这里才明白过来自己捡回一条命，不是大将军给了自家将军面子，而是大将军夫人求情的缘故。他挣扎着朝着后院的方向也躬身一揖。 楚宇扬又朝郭帅的方向行了个礼，然后道：“走吧。” 等人走远了，凌荆山继续坐回去陪郭帅钓鱼，“比他爹差了不是一点。” “毕竟从前只是个大少爷。你以父执辈的身份教导他就很合适了。替我拿着，起来活动活动老胳膊老腿。”郭帅起身活动筋骨。 待他重新走回来，凌荆山问道：“我刚说的计划，您觉得可行么？” “可以一试。不过如此一来，你跟朝廷短暂的友好关系又告终结了。” “友好什么啊，之前都是因为明净娘俩在京城我才会绑手绑脚不敢动作。”至于想和孟思彤合作，只是打算拿梦梦为人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那你就放手去做吧，左右我儿子媳妇死不了就行。我以前对于你说的把西陵人赶到戈壁那边去，心头并没有底。但如今集七府之力，没准真能办到。就是你不能一直在西北，那继承你位置的人也可以全力去做。你肯定会全力支持的！所以，我也希望最后成功的是你。” “希望能不负您老人家所望。您老等着看西陵人被彻底赶走的那一天吧！” 晚间把最后一拨客人都送走，明净道：“我明天睡到自然醒，然后要好好休息两天。” 凌荆山道：“你这两天不下床我都没意见。”笑着伸手搂着她上府内的小车。 等到了二门，他低头一看，得，人已经睡着了。小声吩咐人撤了门槛直接进去，停在了正房门口，他一把将人抱起进去。脱了外衣再塞进被窝，然后接过小敏递上的热毛巾给她擦了手脸和脚。 “你出去吧，明早有什么事都不要惊动我们。三个公子，就让小七和念初先照看着。” 小敏腹诽：念初小姐还没过门呢，您就直接丢三个小叔子给她照看。而且童公子眼睛都还没好！ 第2009章 2009.兄嫂 翌日一早，念初才刚在学堂里坐下开始温书，就被下人请去童小七院子，让她去照顾一一哥仨。 念初答应着起身。清辉也跟着站起道：“姐姐，我们也去帮忙啊。” 彤辉一把拉她坐下，“你是想逃避一会儿的课前抽查吧。那边用不着你，除了念初还有下人呢。” “不是，我是真觉得不好。” “那也用不着你。” “为什么啊？” 乔姐儿转身道：“迟钝！” 实岁六岁，虚岁七岁的清辉被说得有点懵。看乔姐儿已经又转回头去看书，她问姐姐，“她干嘛这么说我？” “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我现在就想知道啊。” 彤辉看她一眼，无奈道：“过几天姑父和姑姑大概回去赵家拜访，把小七哥哥和念初的事定下来。这事还没有对外公布，你听了就是，不要讲出去。” 清辉的嘴巴张开成o状。 一旁的夏青微微一愣，差不多二十天前她二叔就跟着送粮船从江南来到了西北，带来了变卖家产的收入。然后她们一大家子就从舅舅家里搬出去了。想不到都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听说小七哥哥已经渐渐能看见东西了？” 乔姐儿点头，“是啊，听说还有些模糊。不过郑太医说完全恢复的希望很大。” 念初过去的时候，就看到童小七抱无衣坐着，然后哲儿趴他背上在拉他耳朵，一一径自在一旁抽陀螺。 “他们怎么都到你这儿来了？” 童小七道：“说是来看我。你怎么过来了？”离给他热敷换药的时间还早。 “不是你让人去叫我过来的么？” 童小七摇头，哲儿拉他耳朵的手一松，摸上了他眼睛上的纱布。念初上前温柔的把他的小手拿开，“来，师姐抱抱！” 哲儿笑着举起双手，然后被念初抱了起来。 一一的陀螺抽飞了，他跑过来瞅着念初笑，“我等着你们给我敬酒。”娘告诉他，如果哥哥和师姐成亲，要给他敬谢媒酒的。 念初红了脸，姑姑已经给爹说了，等她歇歇过几天就和姑父上门。要在姑父这次去军营前把事情落实下来。她爹嘀咕了一句‘女大不中留’就没说别的了，不过倒是提了要多留她几年的话。还说放自己来照顾小七哥哥的时候就知道拦不住了。 童小七道：“美得你！别说再过两三年，就是再过十年你也没机会喝酒。到时候我们敬的是酒，你只能喝果汁。” 一一楞住，“不是敬酒么？” “是啊，我们端的是酒。我还巴不得你能喝酒，当天替我挡酒呢。” 念初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叫他别再说了。童小七笑了笑，抱着无衣颠了颠，“昨天好玩不？” “好玩，有点累。”无衣刚没听懂两个哥哥的话，但也不在意。 童小七失笑，“玩儿累了，哈哈。可别在夫人跟前说，不然肯定被打小屁屁。” 无衣摸摸自己的小屁屁，受教的点点头。他倒是没被打过，但哥哥太皮了被娘揍过。还让他和弟弟站那里看，以儆效尤。 第2010章 2010.日子 明净翌日真的睡了个自然醒，坐起来都还有些发懵。摸摸身旁的被窝，早凉透了。 “那三个小子没来吵吵？”她起身洗漱后问道。 小捷把温热的燕窝粥端上来，“一早就被哄着去探望童公子了，然后念初小姐也在在那边照看。他们就在童公子院子里玩儿上了。” 明净喝了大半碗，起晚了再过不久就要用午饭了。这会儿垫一垫肚子就好。 “这要是念初进了门，我就省事了啊。” 小捷道：“那过几年您不是还得张罗带孙子。” 明净一滞，她才虚岁二十二，带孙子什么感觉离好远啊。不过，念初嫁过来的话，是要不了两年就会生养孩子啊。毕竟小七是要上战场的，也得抓紧留个后预防万一。 “带孙子估计用不上我，我能照看好这哥仨就不错了。我如今用着靠得住的人手倒是可以都给她留着。” 小捷笑道：“说不定到时候您已经添了小小姐了。” 不过明净终究是没能好好歇两天。下午的时候，明皓进来告诉她，“林秀才和古家姐夫打起来了。” “他俩怎么又打起来了？” “姓林的到客栈纠结大丫姐，被明玉姐当面骂他文人无行。他恼羞成怒骂明玉姐挑拨离间，是不会生蛋的母鸡。” 明净的脸沉了下去，“他这样跟骂街的泼妇有什么区别？事情现在发展到哪步了？” “我还不知道，刚才小四跟着大堂哥过去了。我进来告诉你一声。” “伯父呢？” “在府衙那边吧，小四和大堂哥都在前院，消息传过来就一起过去了。姐你要去看看么？” “我们去客栈看看。” “好，一一他们三个呢？” “儿童乐园和小肖肖、小傅傅、糕糕一起玩儿呢。念初在帮我看着。” 明净换了身轻便衣服，和明皓一起过去。林秀才这事儿闹得，封家都快成人茶余饭后的笑谈了。 半道碰上刘子玉的马车，马车赶上来并行，“你们姐弟这是做什么去？” “客栈那边闹腾起来了，我们去看看。” 刘子玉愕然，“那姓林的把你都惊动了啊？” “我正好没什么事，索性把这件事了结了。” “真要断？” “这种人还留着过年啊？”如今那胡氏还在林秀才租的小院养胎。边城开销不小，他这是想圈大丫姐回去养家吧。 刘子玉笑笑，“他还欠刘家十二两的茶钱呢。那回头我让人讨去。” “去吧，我看他怎么收场。”本事不大谱不小！ 明净过去客栈，林秀才已经被赶走了，冬冬兮兮在哭。明玉在帮古之光擦药水，脸上青了两块。 大郎道：“明净你怎么过来了？” 明净直接问大丫，“你还跟不跟他过日子？过就商量一个章程，不过也要商量一个章程。” 大丫道：“我不想和他过了。但我想要两个孩子。” 冬冬哭道：“我要爹和娘在一起！” 兮兮也不说话，就跟着哭。 明净看看他，“傻孩子，爹娘就算和离了也永远是你的爹和娘的。你爹这么欺负你娘，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第2011章 2011.商议（1） 冬冬眨眨眼，“欺负？” “是啊，你难道想你娘辛辛苦苦挣的银子被你爹拿去养小妾和庶出子女么？明明就是你跟妹妹的，干嘛分给别人？再说了，你娘供了一个铺面也没多余的钱了。养家，那是男人的事！人说好男不望爷娘田，连爷娘的田最好都别望着。那望着自己媳妇儿挣的银子算怎么回事儿？”明净是一百个看不上林秀才。 她讲的两个道理，第一个冬冬立马就明白了。就好像有块饼，本来自己和妹妹分着吃。再多出一个人要来分，还不是娘生的，那肯定不行啊。林家二老再是给孙儿洗脑，但这么简单的利害关系他还是能明白的。毕竟已经十来岁了。可第二个道理就有些让他疑惑的了。好男不望爷娘田，那望着爷娘田的就不算好男儿。他爹比这都还不如，那他爹是什么？不是明白不了，而是有些难以接受。 大丫脸上露出抱歉的神色，“明净，给你添了许多麻烦。” 府衙那边林秀才进不了门，但客栈是开门营业，他直接就蹿进来了。在前院闹事儿会影响生意，只好把他叫来后院。但也是让人看笑话了。她的背后牵连着明净，明净本来没什么可以让人攻击的，但有他们这些娘家人也难免跟着丢脸。 大郎也道：“是，既然大丫想清楚了，那这件事我来办。明净你就别操心了。” “你想上门去找林秀才谈，然后私了？死了这条心吧。他一定会死死纠缠大丫姐的。我给你个建议，找讼师。和离咱们也不能让人泼脏水说嫌穷爱富。不过，兮兮倒还好说，冬冬林家可能不会放手。” 大丫一直以来犹豫的就是这一条，冬冬是林家的长子嫡孙。只要林家不同意，哪怕明净是大将军夫人都没有用。礼法在上，衙门绝不会把冬冬判给她。可是，有了后娘就会有后老子，尤其还是林秀才那样的人。 “冬冬的事再想办法，我就不信谁敢虐待我外甥！到时候让人照看着就是。大堂哥，我已经派人去叫伯父了，你要做什么先知会他一声吧。”虽然这个伯父就是个糊涂没主见的，但肯定不能不管他的意见。 左右大丫大归也不需要回娘家寄人篱下。她是客栈掌柜，还有自己在新城的铺面。孩子上学就更没有问题了。兮兮和清辉差不多大小，就让清辉先带着在大将军府的女学上课。彤辉跟正则肯定也会关照。所以，真的只需要知会娘家人一声，让他们同意和离就好。 明净这话一说，大丫感激的看她一眼。大郎也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封菖已经进门了，“我不同意！我不同意去衙门打官司。”时下的观念生不入衙门，死不下地狱。总觉得进了衙门受审都不是好人。 小四道：“爹，那难道就让姓林的时常来闹？如果这客栈不是明净姐的，大姐的差事怕是都被他闹丢了。”这是什么男人嘛，简直没脸没皮的！ 第2012章 2012.商议（2） 明皓也道：“不和离，那就只有眼睁睁看着林家名正言顺拿走大丫姐挣的银子了。姓林的会变本加厉！”以后喝花酒、养小妾什么都做得出来。不过这话当着俩孩子他就不好出口了，但在场的封家人都听得出来。 明玉道：“四伯，咱们如今凭什么让人欺负啊？明皓说得没错，姓林的如今都伙同人来骗大丫姐的钱了。这事儿不能替他瞒着，张扬出去我看他还有什么脸面在士林混？” 封菖道：“那就私了嘛。” 大郎想了想道：“我赞成公了。私了他可以无限期的拖着，那如今他再欠的债人家也可以来找大丫还。” 就在这个时候，正则带着两个堂妹也过来了，然后带来一个消息，“方才刘记茶楼的人带着欠条去找姑......林秀才还债了。听说他在刘记喝了一壶好茶，还要了一盘点心。欠下了十二两银子！” 小四道：“瞧瞧，就喝一壶茶，吃一盘点心，就是十二两银子。他以为自家有多少身家可以败啊？” 封菖道：“这是抢人啊？” 正则道：“刘记茶楼本来就是偏高档的茶楼，但里头有几百文一壶到几十两一壶不等的茶水。听说他当日直接坐下就拍着桌子要好茶。人家还没拿几十两一壶的坑他呢。” 封菖骂道：“败家子！”十二两银子都能买两亩田了。他这下充分认识到了林秀才花钱的能耐。可花钱这么能耐，挣钱你倒是能耐点啊？他兄弟已经跟他说了，岁考林秀才的实力多半是过不了的。到时候就能候缺的资格都没有了，也不能再按月领取之前主簿的俸禄。 封璟还臊了他一顿，“瞧瞧你那眼光，当年我就说此子品行有些不端。你非看上他家的四十亩田和一头牛。另一个吕秀才，人家如今都做到知县了。当初我极力给你推荐，你非嫌人家底子薄、负担重。” 冬冬和兮兮听得面红耳赤。冬冬知道娘一年其实也只挣几十两银子，而家里的田地出产也差不多是几十两。林家已经是当地数得着的人家了。可也经不起这样花销啊。 其实那天林秀才也是被门房拦着不让进气糊涂了，不然不会轻易当这个冤大头。然后茶点来都来了，又不能退。 明净问正则，“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都是刘家的伙计堵着他租的小院的门喊出来的，如今都传开了。他还跟人家说他是大将军的连襟，不然人家不会许他赊欠的。如今他都付不出十二两银子，怕是也不会再有人敢赊欠给他了。” 封菖很爱面子，所以明净是故意这么问的。刘子玉知道了她的态度，势必会去添把柴的。果然，封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好难看。 大郎道：“爹，你还坚持不进衙门么？如今封家有叔叔、婶婶还有明净，衙门的人也不敢为难大丫的。再拖下去，还不知拖成什么样呢。” 封菖没再极力反对了。他本来就没主见，如今儿孙、侄儿、侄女都这么说，他也就动摇了。 第2013章 2013.商议（3） 大郎道：“那爹咱们爷俩去知会三爷爷一声？” 封菖道：“真的不会影响其他封家女的婚事，大丫自己也没影响？”一般家里出了大归的女儿，那同族不管是嫁没嫁的都要受牵连。嫁了的夫家会担心也动不动就闹事儿，没嫁的人家也想娶个温顺的儿媳。 明净立即表态，“我不怕被影响。” 明玉也道：“我也不怕。我还没生儿子呢，但古家不会因为这个对我改了态度。” 被她盯着的古之光赶紧附和，“没错没错，是这样的。” 明净低头笑了一声。连还没生儿子都没能真的动摇明玉在古家的地位，比起来这自然是小事。至于自己，就更加不用担心了。 彤辉|清辉齐声道：“我们也不怕。” 封菖道：“你俩也不嫌臊得慌。”还没嫁人呢，怎么能把这些话挂在嘴边上？ 彤辉道：“爷爷，在座都是自家人啊，有什么好臊的？我们得让大姑姑知道我们的态度。” 大丫泪中带笑，“爹，你别说她们了。” 小四小声道：“边城哪怕有大哥奔走，军中将士娶媳妇还是个大难题。姐姐还是明净姐的堂姐......”改嫁不用发愁的，肯定能找个好的。 封菖也听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细细一想这听起来是不错啊。 冬冬抽噎着道：“我爷奶说一定会让我爹改好。如果我爹能改好，也不能给他个机会么？外公、舅舅、姨母、娘......” 兮兮也跟着哭：“娘——” 大丫一手搂了一个，“你们爹像是在改好么？你们姨母说地没错，爹娘永远是爹娘，不会变的。爹，你和大哥去见三爷爷吧。然后我们来商量一下请哪个讼师。就请边城的讼师，比较清楚情况。然后请讼师跟着我们回去递状纸。”和离官司是要回原籍打的，涉及到财产分割。 小四道：“大姐，我告假陪你回去。” 大郎道：“我最近也是休整期，我也一道。”这种事，是得当舅子的出面。而且如今明净的身份摆在那里，只要大丫下定了决心，事情不难办。 明净道：“关键是要让林家人知道那个铺面是负债不是资产。一旦有连续三个月没有还贷，就会被银号收走。之前缴纳的银钱统统都不作数了。而且，大丫姐所有的积蓄都已经付了首付，还在我娘那里借了一百两银子才凑够的。”首付都是大丫这五六年挣的银子攒下来的，也是她在供，当然得争取到手。 如此，林家人才不至于死命的要争。每月六两银子的月供，他们供不起的。而且还得慢慢还她娘的钱。大丫姐都是把月例、分红全部拿出来才勉强够。客栈包吃住，而且不会让她半道失业。不然她也不敢买的。她也是看林秀才实在不像个靠得住的，这才咬着牙买了，准备留给儿女。 大郎反应过来，“没错没错，这个是负债不是资产。”他和二郎都只能是合买一个稍微大些的。大丫自己买一个铺面负担太重了。已经付出了那么多，决计不能被林家人抢走。 第2014章 2014.求告 想抢，先把公主婶子的一百两还了。然后每月还得月供，就不信林家敢接下！他们想卖也不可能，谁敢跟封家作对买他的啊？而且价值近千两，绝大多数人还得在银号借贷才能买得起。刘家那位姑奶奶精着呢，绝对会找茬把申请打回来。如此，除非脑子进水了，否则都不可能想从林家人手里买那个铺面的。 就在这个时候，被刘记茶楼的人堵门要了一次债的林家人终于反应过来大丫对他们家来说是多么的重要。林秀才，连同他父母都赶过来了，把要出门的封菖和大郎堵了个正着。 “老亲家，我们带儿子赔罪来了！”开什么玩笑，明月不但能挣钱，还有大将军夫人这么个堂妹。(在西北老百姓心头，凌荆山这个大将军可比什么西平王、昭仁公主还来得有地位。那些是虚名，大将军掌的才是实权。他才是西北的天）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媳妇啊！ 两老直接在客栈的侧门处就押着林秀才跪下了。反正跪的是老丈人，也不丢人。只要能跪得大丫回心转意，哪怕是不得不回心转意也算值得。 “岳父，小婿知错了！您就再给小婿一个机会吧。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就看在我们少年结发，两个孩子还小的份上。我也是赋闲在家，一时糊涂。等那个女人生下孩子，我就把她遣回娘家。绝不会让她碍明月的眼的。” 明净已经进屋了，但外头的动静还是能听到的。她对彤辉道：“带清辉和兮兮下去，给兮兮洗个脸。” 彤辉忙应了一声，一手牵上一个就走。 清辉还想留下看热闹。彤辉瞪她一眼，“姑姑让你下去，你还要留着？” 清辉瘪瘪嘴，只得跟着一起走了。彤辉牵着兮兮下去洗脸，省得她听到这边的话。她估计姑姑是要说些小姑娘不适合听的话。可能给自己听听无碍，就当提前教育了，但两个小的还是回避得好。 等她们下去了，明净对想挪步往外走的冬冬道：“你爹在外头跪着哀求呢，你就别出去看了。再怎么你当儿子的也得给他留点面子。” 冬冬本来想出去帮腔求一求外公和舅舅，闻言觉得有理便站住了。 “冬冬，你既然叫我们一声姨母、舅舅，那做姨母、舅舅的今天就教教你。明皓，你和他说吧。” 明皓点点头，“冬冬，你已经十岁了。舅舅今天就不拿你当孩子，拿你当个小男子汉看待。先前你明净姨母给你说好男不望爷娘田。这是正理！你娘买那么铺面其实负担很重的。她都是为了你们兄妹才咬牙硬撑。但作为儿子，你能心安理得的就这么接受么？” 冬冬摇摇头。他虽然希望爹娘在一起，但眼前的明净姨母和明皓舅舅说的话他还是能听进去的。 “所以，你要体谅你娘的辛苦。” 冬冬点头，“我会的。”他这段时日跟着住在客栈，看娘每天都劳心劳力。 “你懂我就不多说了，我要说的重点在后面。” 第2015章 2015.教导 众人都看着明皓，他清清嗓子道：“你爹之前跟胡氏搅和在一起。不但无媒苟合连孩子都怀上了，还为了供养胡氏，为了给她买首饰，合谋胡乱写了欠条来哄骗你娘辛苦攒下的银钱。这是他对不起你娘！如今，他又为了哄你娘回心转意，说等胡氏把孩子生了，就遣人家回家。这是他对不起胡氏！咱们做为男人，一不能做对不起家里含辛茹苦的妻子的事；二不能干这种提起裤子就不认人的事。又要占女人的便宜，又负不起责任。连养活家里家外的女人都做不到，还找什么女人？” 这说的是自己生身之父，冬冬顿时面红耳赤，却也找不到话替他爹辩解一二。的确是太丢脸了！ 明皓继续发表看法，“当女人是贝壳么，掏了珍珠再扔回海里？做男人绝不能不负责任，负不起责任就不要去花。那个女人的品行咱们先不说，但男人不是你爹这么当的。你再有几年就是个男子汉了，所以舅舅才跟你说这些。一定要有责任感！对长辈、对平辈，对你以后的女人、儿女！责任感绝对是衡量一个人品行最关键的因素。” 冬冬受教的点点头，“娘，姨母、舅舅，我会记在心头。以后不会学我爹的。” 冬冬是大丫的长子，以后撑门立户的。明净和明皓都不想他日后变成林秀才的翻版，那大丫就流不完的泪了。 小四也有这个担心，冬冬肯定是要留在林家的。林秀才被教成那样，林父林母如今的还处处顺着他。估计也是不太会教孩子的。而且还有林秀才这个反面教材在那里，学好难学坏易。他们鞭长莫及的，真的是个问题！他开口道：“明净姐，能不能留冬冬在将军府求学啊？” 大姐觉得自己拖累了明净姐许多，不好开口。那他帮忙问问吧。明净姐不是小气的人，还是孩子的将来更重要。他开了口就再多欠明净姐一次，以后也只好尽心尽力做事回报一二。 明净道：“这次的事情了了，林秀才就是赌气也不会让冬冬留在将军府受教的。而且林家二老也不想他只亲近封家的人，会怕他以后不孝敬他们。我是这么想的，徐家门下弟子众多。回头找一个住在林家附近的收冬冬为徒，就留在身边教导。如此，林家恐怕抵触不会那么深。” 如此一来，明净或者明润就要欠徐家一个情了。应该是由明润去开口，但他在徐家能这么有面子也是因为背后有明净一家。 大丫的泪水立即涌了出来，“冬冬，还不快跪谢你姨母、舅舅为你费心。你以后也要成为像你四舅还有明皓舅舅这样有本事的人。人活在世上，都是靠自己才能真正立足的。” 明皓点头，“没错，靠山山倒、靠水水流！” 冬冬立即跪下，朝明净、明皓、小四磕头。三人倒没避让，安然受了。这是要让大丫安心，孩子的事他们会管到底的。 明玉这才说出心底担忧，“明净，刘家要债，不会弄巧成拙吧？” 第2016章 2016.对峙 刘家这么凑巧的今天去要债，而且把林秀才的做派张扬开来，明玉知道肯定少不了明净的手笔。但就怕林家经此一事，更加不肯放过大丫姐。 明净道：“是要公了又不是私了，怕什么？不把林秀才的嘴脸揭露出来，回头他们肯定朝大丫姐泼污水。我倒是没想到林秀才这么没底线，能说出等胡氏生了就把人撵回去的话。” 之前那些欠条，都是胡氏的叔叔那家酒楼的，有真有假。她原想着胡记酒楼不会站出来作证，正好有刘家的事就不用再费力气找林秀才的把柄了。倒没想到林秀才这么得罪胡家的事都敢说，那回头胡家再跳出来说道说道，就更热闹了。反正胡氏也不怕在边城嫁不出去，岂会被林秀才拿捏住？ 其实林秀才外表还是不错的，看着斯斯文文、白白净净的。而且还是个主簿，算是脱离了平民阶层了。平时花钱也大手大脚的，很有欺骗性。又是个秀才，多少又几分才学。他肯定跟人家吹嘘能拿捏住大丫姐答应让胡氏进门，胡氏这才会和他勾搭到一起的。如今知道他说等她生了就遣回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反正，只要大丫姐拿定主意了。这婚离定了！ 外头继续热闹着，林母作势打儿子给封菖看，想换取他心软。可惜，在场还有一个大郎。 大郎冷笑一声，“林老太，儿子都长大了才教怕是晚了。你们来了边城这么许久，可有觉得自家儿子真有不对？真觉得他不对，也早该教育了。不要堵门，这里是谁的产业你们清楚。从前嘛，碍着还是姻亲你们一次二次的来闹，我那堂妹没有计较。但如今我妹子都要跟你儿子和离了，你们再闹，我们就不用顾忌亲戚情分了。” 林母道：“我们不会同意和离的。” “我们也料到你们要纠缠了。所以，我们打算去禀明族中长辈就请讼师准备状纸。大家公堂上见——”大郎极为强势的道。 封菖本来被大女婿抱着腿哭弄得有些举棋不定，这会儿看大儿子这样，再想想明净也是这个态度。而大闺女也极为坚决，大女婿的做派更是连他都看不上。他也就熄了再劝劝的心思了。反正还能找到更好的！ “什么，要跟我们对簿公堂？”林父震惊不已。 “是啊，不上公堂撕剐清楚，外人不知还当我们封家仗着大将军夫人的势欺人呢。”大郎冷笑道。 这会儿也不少吃瓜群众在围观，闻言也都吃了一惊，居然要闹到对簿公堂？不过再想想封家大女婿的做派也是难怪了。十足的蠢货啊，抱上了金大腿居然还敢这么羞辱人家封家的姑奶奶。 林母至此也算是知道了封家或者说明月决心已定是不打算更改的了。她怎么可能接受这么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就鸡飞蛋打了？ “你们封家还不是仗势欺人啊？当初我家良田四十亩，自家还有耕牛。你们家有什么？如今你们阔了，就想甩了我儿子另攀高枝。门都没有！“ 第2017章 2017.打脸（1） 大郎道：“我们家有我叔叔这位县学教谕啊。不然你们家条件那么好干嘛要上我们家求亲啊？还不是为了让我叔叔在举业上多指点你儿子，然后人脉也可以借给他用。” 林母一滞，“总之你们是前穷后富贵，发达了就要一脚踢掉老亲家。没有这个道理！” 小四在里头早听不下去了。这会儿便迈步出来，“你儿子干了什么好事儿还要我一一说道出来不成？他为了养外室，为了给外室买首饰，写假的欠条来哄骗我大姐的血汗钱。这是个大老爷们能干出来的事啊？做了错事还不思悔改，公然和外室姘居，连娃都搞出来了。还继续在外头打着我大将军姐夫的旗号赊欠吃喝，想逼着我大姐继续给你们还债。如今看我大姐真的心灰意冷了，又说要让外室把孩子生了就撵回娘家。你真是做得出来啊！” 旁观者嘘声一片，“这是要软饭硬吃啊！还敢打大将军的旗号，有你这样的连襟真是给大将军丢脸。封家跟你们断了姻亲关系也是该当的。” 大郎赞赏的看了小兄弟一眼，小四的话也说得极为有技巧。既把林秀才干的恶心事说出来了，又点出了大将军的名声都被他连累了，激起在场人的同仇敌忾。大将军是谁，是保得西北七府安宁的守护神啊。被这跪在地上烂泥一般的人连累，实在太不值了。 几个客栈伙计也纷纷道：“之前封知府秉公办事，没有给林秀才机会补缺。他还怪我们掌柜的不帮他跑官，想动手呢。要不是掌柜的搬出东家来，他还真敢动手。” 旁人更是鄙夷林秀才，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大郎怒了，还有这种事！他断然开口道：“四为客栈是做生意的地方。不是谁想来闹就可以来闹的。伙计们，把他们赶走，以后都不许他们家的人靠近客栈！” 客栈的几个伙计立即上前驱赶，“自己走吧，给你们留点面子！” 林秀才站起来道：“是知府为了表现自己的大公无私，硬是卡着我的职位。我跟我媳妇儿起几句口角怎么了？至于胡氏的事，我已经迷途知返了。这在男人而言，不过是一桩风流艳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啊。我们结发十多年了，儿女双全。夫妻一直很恩爱！你们非得要棒打鸳鸯么？“ 在场的人一听，也是啊。夫妻俩，床头打架床尾合。至于在外头有人，只要封家大姑奶奶能接受，旁人哪怕是父兄也不好多说什么的？ 小四道：“如果不是大姐心意已决，会根本见都不想见你，让我们出来打发你？我们一家子已经商量好了，请讼师，公了！该怎么断怎么断！这件事我那做大将军夫人的姐姐也是极力赞同。你这样的无行小人，在外打着大将军旗号赊账，在家对我大姐还不好。吃她的穿她的用她的，还要骗她的。我堂姐也不想有你这种姻亲。” 林秀才一听公了也是大将军夫人的态度，人顿时蔫了。 第2018章 2018.打脸（2） 林秀才恨声道：“还说你们不是仗势欺人。谁家出了门子的姑奶奶想和离这么容易啊？” 大郎道：“那难道我们家有靠山不用，就任由我妹子被你欺负啊？任由你哄骗了她的血汗钱去养外室、养外室子女？我们全都按律法来。在站的各位街坊，到时候或许还需各位仗义执言。我们好把证词拿到林家所在的县衙去过堂。我这里先谢过了！”他说着团团一揖。 围观群众道：“放心，一定有什么说什么。那位秀才老爷，我们还告诉你，这边城女人是很金贵的。像你这样不像爷们的爷们，那就不配有这么好的媳妇儿！”说得是啊，哪个岳家有实力会任由女婿欺负自家姑奶奶？不然那么努力奋斗是为了什么？（边城各方移民都有，所以南北方方言都有人说。爷们这个词儿自然也有） 大郎笑道：“知道你舍不得我妹子做这个掌柜的能挣钱，可她还得月供铺面呢。嗯，你更舍不得那个铺面。想争了去是吧？” 林秀才道：“她人都是我林家的，挣的银钱当然也归属林家。当初她有什么嫁妆尽管搬走好了，但到了林家挣的银钱那就是林家的。” 小四摇头，“你也配叫读书人？我耻于与你为伍。嗯，你都能提起裤子就不认人，要让没名没分跟了你的女人生了孩子就滚，原本也跟我们这些读圣贤书的不是一类人。” 旁观的书生道：“没错，耻于与你为伍！” 大郎哈哈笑了两声，“你以为那铺面已经是林家的了？来，我算给你听。那铺面三成首付一共是二百八十两。其中一百八十两是我妹子这五年做了四为客栈的掌柜的攒下来。要不是被你花了，原本应该能攒更多的。还差一百两是管我公主婶子借的，这事儿你们家知道。然后每月还得供六两银子，从最开始到如今，这银子也是我妹子自己掏的。” “那又怎样？”林秀才想的便是就算和离，铺面这块肥肉也得啃下来。 在场的人跟鄙夷他了，的确是个相软饭硬吃的货啊！ “签借贷契约的时候你也去了的。银号的规矩，接连三个月还不上月供，那银号就会收走铺面进行拍卖。如果你争了去却供不起，拍卖别人都不敢买的，只会落到我妹子名下。能拍出的银钱还要抵债，也不会到你手上。我说，你不靠我妹子挣钱，你一个月拿得出六两银子来么？” 林秀才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除了经商的，哪家种田的能轻易拿出六两银子来？而且是要不间断的拿二十年。 大郎厉声道：“你拿不出来！就这样，你还去刘记茶楼赊账，一赊就是十二两。就喝了一壶茶，要了一盘点心。” 在场的人都迎知道了这十二两的事，哄堂大笑起来。 “合着要我净身出户不成，太欺负人了吧？”既然大将军夫人都掺和了进来，那和离的收场就是不能改变的。如今要坐的就是尽可能的争取利益。 第2019章 2019.打脸（3） 大庭广众之下争产业虽然难看，总比被封家一手遮天来得好！所以林秀才顶住了周遭众人目光的洗礼，坚持站这里和大郎、小四撕剐。 大郎一摊手，“你们刚才说我妹子的嫁妆尽管拿走。我现在也说，你林家自有的产业我妹子一毫一厘都不沾。这怎么能叫净身出户呢？你还非得想分我妹子挣的钱啊？啧啧！可惜啊，我妹子的钱除了花你一大家子身上，就只剩二百来两，全投进铺面了。那还是你们林家催着她托了大将军夫人的面子买到手的。你们一家子就指着她供，可知道一个月六两对她来说有多艰难？如今还想分她的钱，我告诉你，没了！” 小四补刀，“你说得没错，你们是结发夫妻，儿女也这么大了。本来你老实本分的过日子，我们家也不会嫌弃你什么。可你干的那叫人事啊？快看，胡家人找你来了！”小四边说边拿手斜指着街对面。 众人顺着他的手扭头一看，真的是胡家的人找来了。胡记酒楼的掌柜的和几个身强力壮的伙计。这是听说了林秀才把胡氏哄骗到手，娃也怀上了，却打算生了孩子就撵她回娘家，算账来了。 大郎笑得更欢了，挥手道：“伙计们，四为客栈不庇护这样的人，赶他出去！” 四为客栈的伙计都上来帮忙。林父和林秀才倒是被赶出去，林母却是直接坐在了一边花坛上不肯动。伙计也不好上前硬拉！ 大郎蹙眉，这种情形好想放他娘出来跟林母大战三百回合啊。 “天杀的，当初到我家的时候除了两身衣裳还有什么？如今竟想分这么大笔产业走啊。你们封家养女儿真的不赔钱，赚大发了。” 明皓也出来看了一会儿了，除了他伯父没什么存在感，大堂哥和四堂哥都很给力。他闻言笑道：“又不是赚的你林家的银子。这是我姐姐的客栈，我大堂姐尽心尽力的做事，拿月例应当应分。要不要算一算她的银子到底花哪去了？她在客栈吃住都不花钱，用出去的钱还不是都用在了林家。一个掌柜的，一年到头百八十两银子不会少的。你儿子喝壶茶都喝掉十二两，平时那些大手大脚的花销不都是赊欠了，人家月底上门来找我大堂姐么。” 林母说不出辩驳的话，反正就是耍赖坐花坛那里嚎，不走！谁要是敢上前拉她，她就作势往地上滑，要碰瓷！ 明皓笑道：“胡家人在打你儿子了，你不去护着啊？”胡家人来得真是时候。 林母一看，胡掌柜的果然一大耳刮子扇在她儿子脸上。她立即像护雏的母鸡一样起身冲了过去。大郎立即让人在门外十米处守着，不再让她靠近。人家都不让你靠近了，你要硬凑过来说谁碰到你害你摔了就说不过去了。 明皓道：“好了，任由他们狗咬狗去吧，咱们进去了。” 街对面胡家的人还在揪着林秀才揍呢，封家人全都回了后院。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封菖这时候才出声问大郎，“二丫的事能不能这么办？” 第2020章 2020.拒绝（1） 大郎本打算进屋的脚步立即就顿住了，站在院中道：“爹，大丫和二丫情况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二丫还没孩子，不是更好办么？”封菖不解的问。 “大丫这事，虽然咱们占理，但能办得成不是靠了您儿子。是靠着借了大将军府的势！大丫跟明净有姐妹之谊，所以她亲自过来客栈参与此事，而且积极出谋划策。这才能让大丫把自己的财产也从林家带出。这就是她的表态，她愿意借势给儿子办这件事。可是二丫，她跟明净有什么情谊？不但没有情谊，她对明净做过的事，估计明净这辈子心头都抹不去的。她没有报复二丫已经是懒得再计较。您还想让她给二丫撑腰？” 封菖讪讪地道：“不就是姐妹间打打闹闹么？” “我后来问过赵大夫，那天如果再拖久一些，明净是很可能因为失血过多而死的。娘和二丫打了明净管都不管直接拿着她的衣服、首饰跑掉。要不是有桂嫂在，明净就死了！她是从我娘和二丫手上捡回来一条命。后来娘和二丫有一丁点愧疚吗？不但没有，娘后来还想卖了明净。别说明净本人，我看这些事儿叔叔那里也是抹不去的，更不要说公主婶婶了！” “那难道就看着二丫如今这样在周家熬着？”封菖想起之前和王氏去周家看二丫，她的面容看起来比明净老了得有七八岁岁，心头很是心疼。 大郎道：“去年您和娘让我去找周家，我又不是没去过。可二丫那个糊涂蛋因为惧怕周家，硬是说她过得很好，我能有什么法子？”王氏一贯欺软怕硬，到了周家也是不敢闹腾，尤其闺女还在人家手上捏着。就只能回来催着大郎去，毕竟大郎如今怎么说也是为大将军府办事的人。 结果二丫硬是不敢说周家待她不好。而周家也知道大郎来只代表他自己，或者说代表他们这一房，并没有大将军府在后头撑腰。自然不会给大郎面子。 周家再怎么说拥有自家传了几代的大杂货铺子，在淮山县人脉、银钱都比封家四房强。他们不给面子，大郎也没有办法。 再说了，大丫有自己的产业和收入，她大归的事情其实很简单，和娘家不产生利益上的纠葛，好办许多。可二丫呢，她在周家一衣一食都是周家赐予。而且周家虽然让小妾管他们院子里的事，在衣食行对她有些克扣，但比起普通人也好了许多。所以二丫才不愿意离开周家，宁可受些闲气都要留下。当然，她也只肯受周全母子的气。那个小妾当面怼她不敬，她也是很强悍的打了一架。 真要说起来，嫁到婆家被婆婆调教，挨夫婿训斥倒也不是多大的事。但问题的关键还是在周全身上。当年他们贪图周家的富裕，为了得到丰厚的聘礼、聘金不顾周全身体有些虚弱把二丫嫁过去。原本以为周全只是稍文弱些，可他是那方面不行啊。 第2021章 2021.拒绝（2） 周全后来经过赵荨的治疗，也只是勉强和他那个小妾生了个女儿，然后就再没动静了。如今周全也是全歇在那小妾屋里。到底还行不行别人也不知道。方正不管他行不行二丫过的都是守活寡的日子。 “爹，您确定二丫想回娘家么？她在周家好吃好喝的日子过惯了。我、二郎还有小四如今都在起步阶段。买那个铺面已经把我们多年积蓄都掏空了，每月还有十两银子的月供。生活上肯定就不会再投入太多，不缺吃少穿就行了。二丫那性子回来了怕是还要挑剔这样那样的。而且我们都有儿女，也得为儿女考虑。谁还能真把她当姑奶奶供着啊？” 大郎嘴上没说，但二丫那好吃懒做，回来真没人会欢迎的。她又不像明净给家里做过那么大的贡献。如果是明净有什么事要回娘家，明皓绝对敞开大门欢迎。可二丫嘛，就算了。 “那就让她来边城改嫁，军中不是有那么多光棍么。就连那些逃难来的都能当上千夫长夫人。” 大郎笑了两声，“爹，那些千夫长夫人，人家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而且姿色出众又正是好年华。咱们二丫有什么？唯一有的就是明净这个堂妹。但她跟明净的关系不但不好，还很差。哪个有前途的将士肯娶她？就算是咱哄骗人家，还能哄得了长久啊？到时候真相揭穿，二丫日子能好过？”一点助力没有，长得也不出众，年纪不小还有些显老相，甚至连最基本的勤劳朴实都没有。哪怕他是二丫亲哥，也是不能厚颜说她是个好媳妇的。 周家当初看中她什么？看中她身体比一般姑娘壮实，然后王家的女孩儿生儿子很厉害。可她进门之后跟周全处得人家压根都不进她的房间。要不是她姓封，估计早让休弃了。 封菖道：“那让二丫给明净赔罪？今年过年，凌大将军不是说要回红石村祭祖么。” “那也得二丫真有那个诚心啊！明净前年被关进大理寺，她说的那叫什么话？她如果为了好处虚情假意，我觉得不如不来。不然怕是跟咱娘一样，老实窝着还不至于引得公主婶婶一定要讨公道。如果周家知道了公主婶婶的真实态度，二丫就算想像如今这样在周家吃一口安稳的闲饭怕也是不行啊。” 大郎叹口气，当年他就劝过父母和二丫，可他们不听啊。周家如今还留着二丫，在她和小妾打架之后略偏向她，不就是为了保留一个大将军姻亲的身份？如果二丫连这点用处都没了，那肯定会被撵回家。到时候家里就不得安宁了。 本来如果二丫勤快一点，不那么虚荣，她回家吃闲饭当哥哥的也不好拒绝。正好他娘那里交给三弟妹柯氏看管还不如让二丫照管着。但二丫的性子怕是改不了了。也不可能在娘家老实干活儿，给他娘做饭、洗涮。二丫这样的大|小姑子回家，哪个当媳妇儿的能欢迎啊？接回去还不知闹出多少家庭矛盾。 第2022章 2022.后续 他们父子说完大郎这才进去。屋里明玉在陪着大丫，小四和彤辉、清辉在陪伴冬冬、兮兮，但明净早在他们父子应对林家人的时候就已经回去了。这会儿更是连明皓都出来向封菖告辞离开。 封菖方才说不动大郎正满心失望，也只是有气无力的点点头，“嗯，你回吧，你也不是闲人。” 明皓便离开了，其实方才大郎和封菖的话他听到了。他也觉得二丫挺可悲的，亲哥哥都不欢迎她大归。不过这都是她自己作的。大丫姐的事封家的兄弟姊妹都很上心，都愿意帮忙。可轮到她，就连她亲哥都不想要她回娘家长住了。 明净走的时候就知道大丫这件事基本尘埃落定了。后来胡家人也掺和进来，林秀才干的事就更是有了人证。边城的人着实的看不起他。胡家的女儿把胎打了回娘家休养，强行拿走了林秀才手里最后的银子做补偿。那还是林父林母带来的。他们一家三口在边城待不下去了，不得已就回老家了。这是连今年候缺考试的机会都放弃了。大概也是知道自己能力不足。更知道这件事闹出来，就算考过了，也会被以品行不堪的名声黜落。 过了两日大郎和小四带着大丫三母子和讼师找到林家的老家去，林家选择了私了。结局已经不可避免，何必还闹上公堂丢脸？如此，至少在老家的名声还保住了。大郎说如果他们在外头造大丫的谣，他会告上本地衙门，把事情撕剐清楚。看看到底是谁没理！林家满口答应，说不敢在外头乱说。 财产就按之前说的，铺面归大丫，林家自有的产业大丫不能带走一分一毫。大郎用了些手段要走了兮兮，但冬冬的确是被留下了。也只有等明年徐家的弟子才好安排了。 办好了这些事，小四陪着大丫母女回边城。大郎自己回了淮山县，他说离过年也就一个多月了，也不用再出去，在家正好准备准备。今年不是叔婶都要回来祭祖么。 明净这边在客栈安排好就把这件事放下了。她回去就开始张罗去赵家拜访的事。这件事两家都有默契的了，凌荆山想直接定亲。可是赵荨不同意，说万一回头他闺女反悔了，定亲了又解除婚约麻烦。得给他闺女一个反悔的机会。所以登门可以，正式定亲还早。赵荨一竿子把这事儿支到两年后念初及笄之后再说了。 凌荆山道：“两年后再定亲，那成亲岂不是至少是三年后？” “三年后念初也才十六。”明净清点、过目要带去的礼物。 “可三年后小七都二十四了，他就不能通融一下么？口口声声要给念初一个可以反悔的机会，比你爹还......” 明净把礼物簿子轻轻放下，“比我爹还怎样，你说啊？” 看她笑盈盈的，凌荆山把‘过分’俩字硬生生咽了下去，“比咱爹还爱闺女。” “你是想说赵大哥这关比我爹这关还难过，他比我爹还过分吧？这就过分了，那装瞎骗人不过分啊？” 第2023章 2023.解释 “装瞎，哥哥是装瞎么？”屋里睡在榻上的一一出声道，声音里满是震惊。 明净挑眉，“怎么在我们屋里啊？”她都不知道，不然肯定不会这么说。 凌荆山道：“他来找你，你不在他就自己爬到榻上睡了。” 明净进去给小家伙穿外衣和鞋，“你哥一开始自然不是装瞎。但其实他早就能模糊看见了，就装着还没好哄骗你师姐照顾他，跟他相处。这会儿他应该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但还装作只有微弱的光感。你可别说漏嘴了，说漏嘴害你哥娶不到媳妇，他就要打光棍了。” 一一点头表示记住了，“我等师姐过门了再告诉她。” 明净好气又好笑，捏他的小肉脸一下，“你干脆等着小侄儿出世再说好了。” “也行。” “出去玩吧，怎么睡到这个点了？晚上该走了困不好睡了。” 一一看看钟楼，“没睡多久。” “那还好。” 一一出去了，明净对凌荆山道：“就算不正式定亲，但我们这么往赵家去拜访，谁还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啊？在这西北地面还有人敢跟咱们家抢儿媳妇？赵大哥他就是、就是不甘心、困兽犹斗一下。而且我觉得他说得没错，念初毕竟才十三岁，也许真分不清对英雄的崇拜和对男人的喜欢呢？” 说到这个，凌荆山来了兴致，他两手撑在明净身旁问道：“那你那会儿怎么就知道自己对我是对男人的喜欢呢？” 明净白他一眼，“因为你长得好看啊！而且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你的身份。”说完拍开他的手，“别挡着我，我过一遍就要封起来了装礼盒里了。”赵家有老有小的，自然不能忘了给他们的礼。就是赵大嫂，明净也给准备了上好的胭脂水粉和几匹好料子。 第二天一早，夫妻俩收拾妥当准备出门。 一一道：“去师伯家么，我也要去！” “你去做什么？” “给哥哥提亲啊。” 凌荆山道：“用不上你。” 明净笑笑，“谁说我们是去给你哥提亲啊。我们是去答谢你师姐这些日子对你哥哥的尽心照顾。我们之前就去谢过郑太医了。” 一一挑眉，“娘，你说真的么？”之前明明就是遇上了郑太医随口道了声谢，也没送这么多礼。 凌荆山道：“你师伯不同意直接定亲，对外只能这么说。” “那我们也一起去道谢啊。”一一仰头道。无衣和哲儿已经站到他身后了，显然也是想一起出门的。 凌荆山道：“就我跟你们娘去，你们师伯都说太郑重其事了。你们就乖乖在家。下午爹娘带你们出去玩儿。”他明日就要走了，今天带三个儿子出去玩玩也好。 一一挠挠头，“去哪儿玩？” “只要今天能来回，你们想去哪就去哪。在家好好商量一下吧。” 眼看三兄弟真的头碰头的开始‘商量’，其实就是两个小的听一一说，凌荆山拉着明净出门去赵家拜访。低头娶媳妇儿，抬头嫁闺女，有什么办法？ 第2024章 2024.拜访 到了外院，童小七送他们出去，躬身道：“辛苦将军和夫人了！” 当年凌荆山也曾经半正经半玩笑的让童小七喊他‘义父’，童小七说他实在喊不出口。因为当时，凌荆山自己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他哈哈笑了笑也就作罢了。而明净更是跟童小七年岁相当，‘义母’也着实叫不出口。便一直是叫的‘将军’和‘夫人’。 赵家离大将军府并不远，马车很快就到了。如今赵家人口增多，赵荨的儿女都有五个了。又买了好些下人，一下子家里就热闹起来了。比起当孤儿寡母人丁着实兴旺起来了。 既然不是定亲，而且童小七眼睛也还没有完全复原没有同来，三个大的孩子就都在正常上学。赵荨夫妻和赵家老太太倒是都在大门口迎接。 明净下了马车就上前几步握住赵大娘的手，“您是长辈，怎么好劳您出来等候？” 赵大娘笑道：“你也就罢了，会走路就上我们家玩儿的。大将军可是头回登门，怎么好失礼怠慢？”在赵大娘眼底，明净不管是成了将军夫人还是被封了郡主，骨子里都没有变过。还是当初那个和赵家互相照应、共渡难关的小姑娘。当然，如今肯定是她照应赵家更多些。但彼此扶持多年，就跟家人一般，倒也不用太刻意记着多寡。 凌荆山笑道：“您是长辈，我们又是来......道谢的。以后我再登门，您安坐堂上就好。”他媳妇儿一贯把赵家人当亲人，这一家子也确实比封家的人对她的助力更多。如今小七又想娶赵家的孙女，他自然对赵大娘也客气得很。 赵荨道：“大将军，明净，里边请吧。” 进去正堂分主宾坐下，明净递上礼单，“我们今天说是来道谢，其实还是想商量一下小七和念初的事。小七的眼睛郑太医打了包票能完全恢复，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本来凌大哥和我的意思是今天过来就直接定亲。但赵大哥说怕念初以后察觉自己对小七不是男女之情。我们师兄妹私下商量了一下，就干脆等念初及笄之后再正式定亲。赵大娘、嫂子，你们看呢？” 赵大娘道：“你俩说好了就作数。” 赵大嫂轻轻碰一碰婆婆的胳膊，把她撇开了没事，把凌大将军撇开能行？ 赵大娘反应过来，“我是说你们做父母的商量就是了，商量好了告诉我老婆子一声就是了。” 凌荆山笑笑，表示没关系。然后扭头问赵大嫂：“梦梦跟思思呢？有日子没见到了，嫂子抱出来看看吧。” 赵荨看他一眼，你看什么啊看？ 赵大嫂正愁不知道怎么招呼凌荆山，而且平素这位大将军抱着儿子逛大街边城的人都看得再习惯没有了。闻言果真就让人把摇摇车推了出来，“两个丫头都在这里。” 凌荆山低头一看，两个小丫头都让赵大嫂养得白白胖胖的。看赵大嫂要告诉他哪个是思思，哪个是梦梦。他抬起手，“先别说，我认认。” 第2025章 2025.辨认 凌荆山先看哪个更像孟思彤，然后又对比两个小丫头的五官。半晌道：“怪不得如今都说你们家有两对双胞胎呢。这确实不好辨认啊。”他前不久才见过都差点没认出来，估计孟思彤自己来了也够呛。 赵大嫂道：“我们当家的当初在福利院一下子就看到思思跟梦梦像，所以抱回来做个伴。” 凌荆山戏谑的看赵荨一眼。这媳妇儿老实虽然撑不起事，但老实也有老实的好处。这也忒好糊弄了！还以为真是赵荨从外头抱回来的呢。而且，前几天两个丫头差点一起被人弄走，乳母丫鬟都被迷晕了，赵荨怕是也把她糊弄过去了。这么老实的母亲是怎么生养出念初那么精明强干的闺女的？ 赵荨低头去看两个小丫头，然后对他媳妇儿道：“好像要尿了。” 赵大嫂忙自己抱起正闭着眼睛扭动小身子的梦梦，又招呼乳母把思思抱上一起抱出去解决。 “先失陪一下，家里有孩子就是这样的。” 凌荆山道：“我们家三个也是一样，一会儿一个状况。赵大嫂你尽管忙你的去，也是我非要让把孩子抱出来。” 午间就在赵家吃的饭，没弄什么大鱼大肉，就是赵大娘和赵大嫂亲自系了围裙下厨，一人弄了两个拿手的家常菜。然后明净也去做了两个。大家热热闹闹坐一起就吃了，倒是比呼奴唤婢的更亲热些。至于赵姐姐弟他们通常都是在学堂吃。吃过再午睡，下午继续上课。省得来回跑着耽搁时间。今日也不例外！ 一群孩子坐一起吃饭的时候，清辉朝念初挤眉弄眼的。 彤辉忍着笑拍她一下，“好好吃饭！” 赵大宝和赵二宝对视一眼，小七哥哥当姐夫，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总比是个陌生人好。可还是感觉姐姐被抢走了啊。 只有康耀心头最复杂，他哥的心思他已经知道了。他也很喜欢念初姐姐做嫂子。可惜啊！ 今天爹娘不在，一一也带着两个弟弟跑来凑热闹一起吃。他笑呵呵道：“我爹娘是去道谢的，道谢！” 赵二宝盯着他，还特地强调一遍做什么？伸手给一一夹了一筷子菜，“吃——” 一一道：“谢谢哦，不过下次记得用公筷。五一、六一，哥哥觉得人多吃饭香，我们以后也过来好不好？” 无衣和哲儿都被丫鬟喂着，不过他们也有同感。无衣问道：“那爹娘呢？”平常他们都是和爹娘一起吃的。 “爹要去军营了，娘也马上要开始忙了。以后哥哥带你们。” 赵二宝嗤笑一声，“自己睡着了还需要人把尿呢。大言不惭！” “你妹才需要人把尿呢。”一一还嘴道。 赵二宝下意识想说‘你骂人’，刚张口想起他两个妹可不是还需要人把尿呢。 念初道：“都好好吃饭，等会儿饭菜都凉了。你们俩给无衣和哲儿带个好头。” 夏青朝两个小表弟看过去，哲儿正乐呵呵的听他大哥跟赵二哥拌嘴呢，大口大口吃得香甜。她笑笑，“好像人多是比自个儿吃饭吃得香些。” 第2026章 2026.日常 明皓从外头进来，“青青说得没错，瞧哲儿吃得多欢快。无衣也吃得不错。”姐姐、姐夫不在，他本来打算进去照应一下三个外甥陪他们吃饭。结果一问才知道一一带着上这儿来了。而且他还知道事先打发人跟小厨房说今天中午不做饭。节约的意识真是从小就有的。 一一哥三被明姐姐得都很知道好歹。她还特地带他们去过福利院，让他们试着跟福利院的孩子一起吃过一顿饭。事后明皓问一一什么感受，一一说他回来都流清口水了。因为他最大，所以明净是让他把一顿饭吃完了的，不像无衣和哲儿只尝试了一下。 明皓觉得一一夸张了，福利院吃得其实也不错。每顿都还是有一到两样荤腥的。就是跟他凌大公子比起来落差有些大而已。 然后姐姐还给一一算过账，他们哥仨一顿的花销，顶得上整个福利院一天的耗销。这还是因为他们家一顿就是八菜一汤，不兴摆几十个碗盘杯碟。 正则问过明皓知道他还没吃，便起身给了他拿了一副碗筷又添了一碗饭。 清辉对一一道：“你们三个也是吃个新鲜。不过，如果把你们的份例加到这里，我倒是挺欢迎的。” 赵二宝道：“附议，加了人要加菜。不是光是来人吃。” 一一被他俩堵了，挠挠头道：“哦。” 赵大宝道：“弟弟你真是的，他们哥仨能吃多少？” “他们的菜更好啊。他们出来吃，我们也跟着打牙祭嘛。而且哲儿今天都只有蛋羹和豆腐可以吃。” 清辉点头，“附议。” 一一道：“知道了，下回再来就给你们加三个菜。” 吃过午饭，休息了一刻钟各自午睡。一一哥仨被明皓带进去安置。 一一道：“舅舅，爹娘下午要带我们出去玩的。” “不午睡，怎么有精力好好玩？” “有点兴奋睡不着。要不舅舅给我们唱《摇篮曲》吧？” 明皓又羞又恼地道：“臭小子，明知道舅舅五音不全，还逗我唱歌。我唱了你们更睡不着了。好了，你乖乖带头躺下。” 他把哥仨一起安置在一张榻上，让他们横躺着。这样翻来翻去都很宽敞，反正也是三个小短腿。搁一起他一次性的就都照看到了。今天姐姐姐夫都不在，这三小只要是没人镇着才不会老实午睡呢。 明净回来的时候，一一还在问问题，“舅舅唱歌不好听，那谁唱歌好听？” “你们娘啊。” “除了娘呢？”一一又问道。另外两个小的也兴奋的很，躺榻上翘着二郎腿盯着舅舅。哲儿的脚搁不稳，还拿小手扳着。 “别人唱歌我又没去听过。不要一直问这问那了，再问更兴奋更睡不着。” 哥仨一起笑，看舅舅一脸抓狂他们就乐呵。 一一继续问，“是不是长得好看的人唱歌好听？玛依娜公主唱歌好不好听？” “都说没听过啦。” “她不是约你下午喝茶么？你叫她唱来听听啊。要不是下午我要跟爹娘出去玩，我都想跟你去了。” 第2027章 2027.偷听 明净往里迈的脚步一滞，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啊？ 里头响起明皓的声音，“你怎么知道了，你当时藏屋里哪呢？” “我蹲在你书桌下，本来想吓你一跳的。结果听到人给你带话，玛依娜公主约你下午茶楼喝茶。”一一很高兴的道。 当时明皓才刚进屋，还没来得及到处看看。也没人告诉他大公子进他办公的屋子了。然后就有一个小厮给他捎来了玛依娜的口信。 明皓听了得知玛依娜就在府外便出去了，可惜没找到人。他再回来一一已经等得无聊自个走了。 明净走进去，先看明皓两眼，“别走！”然后把无衣和哲儿的二郎腿放下，腿放平，“乖乖睡，谁不好好睡一会儿出去玩不带他。睡吧睡吧——”然后拿眼看着一一。一一立马老实了，腿放平，眼闭上。 无衣道：“娘，爹又要走了？” “嗯，爹还有事要忙。你们在家跟娘一起，乖乖的。我们都不让他操心，好吧？” 无衣点点头，爹之前就经常不在，这就两三个月都在家而已。而且之前连娘都不在呢。至于一一就更是习惯了。哲儿则是还不懂得分别。所以，凌荆山要离家的事倒是没引起儿子们太大的感受。比起来，还是出去玩比较让他们上心。这还是头回爹和娘一起带他们出去玩呢。 过了差不多半刻钟，三个小的都发出了平缓的呼吸，明净让丫鬟看着，然后示意明皓跟她走。 “怎么回事啊？” 明皓一脸的无辜，“我真不知道啊。” “那你猜猜。” “我听说鲁卡王子还在给她找联姻的对象。她可能想请我帮个忙，先把她哥稳住。毕竟那天我救了她也是传了些风声出去。不然，今天也不会她来了找人传口信，府上的人就给传了。”将军府的人可不光是给点银子就可以使唤的。肯定是以为自己跟玛依娜有点什么。 明净点点头，“原来如此。行了，我也要午睡了。你出去吧！” 明皓诧异不已，“你就不问啦？” “你又不是小孩子了。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坐，心头没数？依着你自己真实的想法去做，只要后果在你能承担的范围，别搞得以后要我给你收拾烂摊子就成。记住，落子无悔！” 明皓道：“你也说我不是小孩子了。” 明净笑着点头，“嗯，我弟长大了。记得哦，不要把人家当贝壳。” 明皓羞恼地瞪他姐一眼，“我才不是那么不负责任的男人呢。”不能负责任，他才不会乱撩。否则，他爹和他姐都会以他为耻，说没有他这样的儿子|弟弟的。 明皓出去了，明净捏捏鼻梁。玛依娜不想被当礼物送人，找上曾经救过她的明皓寻求帮助并不奇怪。她大概也是知道会不贪图她美色单纯帮她的男人没几个。明皓正是其中之一，而且他的身份还能真的庇护到她。 而明皓性子宽厚，也见不得姑娘家受苦，想来很难真的拒绝她。如果有人敢欺骗她弟的感情，利用他的良善，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第2028章 2028.游玩 半个时辰后，明净进到三个儿子午睡的屋子，笑吟吟对着已经醒了还赖在床上的小哥仨道：“我们要准备出发咯，有人要去么？” 第一个响应的是哲儿，直接就从榻上被窝里爬起来了，然后就把手伸给明净。 明净抱他起来穿衣。无衣跟一一也跟着坐起来，还各自打了个哈欠。但他们不要丫鬟给穿衣，硬是坐着等明净。 明净扬声道：“凌大哥，你进来一下！” 凌荆山走进来，“做什么？” “他们不要丫鬟给穿衣服，你帮他们穿一下啦。”明净笑吟吟道。 一一和无衣一起望向他，“爹——”如果是爹给穿，他们不排斥啦。 凌荆山看看明净，让他抱儿子、哄儿子、喂饭......如今又多添一项穿衣。还每每振振有词：“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儿子，你也有份的。” 好吧，他也有份的。而且他顶怕被媳妇儿在耳边念叨。凌荆山坐下来，拿起一旁脱下的小衣服，“这谁的？”明净给仨儿子穿的是一模一样的衣服，只是大小有别。但是因为年岁接近，又没有太大的区别。他要么就问儿子，要么就只有拿着在他们身上比划一下。还有个办法就是把两件衣服拿来对比。当然是问一声最省事儿了。 无衣道：“我的。”边说已经边把小胳膊举了起来。 凌荆山有些不熟练的给他把头套进去，小手拿出来。然后再拿起另一件给一一往头上套。嘴上笑道：“我记得他们刚生下来的时候，那小衣服就跟我巴掌差不多大。这看衣服倒是真长大了不少了。” 穿妥当了，他一手抱起一个，明净则抱上哲儿，一家五口出门游玩。 地方是一一挑的，他说还没有真的进过沙漠。于是明净和凌荆山商量之后，准备带他们哥仨骑骆驼在离边城最近的沙漠转转。 坐了一个时辰的马车才到沙漠边缘。进了沙漠换乘骆驼，明净给哥仨都遮好小嫩脸。这么嫩的脸蛋可经不起黄沙吹刮。 两只骆驼并骑，依然是哲儿在明净身前，无衣和一一在凌荆山身前。在他们前后远远的有家将和士兵开路和跟着，带着所需的饮水、食物等。 一一指着告诉无衣，“咱家的商队就是从这里出发。要走好远好远！” 无衣点点头，哲儿也跟着点。 两人带三个儿子看到了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场景。凌荆山还给他们讲’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明净也不知道他们能听懂多少，但都仰着头茹慕的看着父亲。 一一挥舞着小拳头，“以后我要跟着爹和哥哥上战场，彻底打跑西陵人。” 无衣也跟着挥舞小拳头，“打跑西陵人！” 哲儿不甘落后，也举起了小胳膊，却说不囫囵，“打跑——” 凌荆山哈哈大笑，“哈，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老子等着你们三兄弟长大，跟我去打仗！” 明净看他们斗志昂扬的，心道：那我也只有多筹银子了。总不能让你们四父子穷巴巴、苦哈哈的去打仗，马屁、兵器、铠甲都不如人吧。 第2029章 2029.上课 凌荆山走后，明净就忙碌起来。每天早晚一个时辰听孟先生禀报事情是少不了的。如今七府各有知府，但难以决断或者影响全局的事都是报到将军府。之前凌荆山在家需要明净管的倒还少。如今他这一走，就又全堆到她身上了。 而且，现在还加上了到葛老院子上课这一项。说句实在话，这几年管七府的政务、财务，明净真有点快被掏空的感觉。所以，凌荆山一走，她麻溜的就找葛老补课来了。 葛老当年是惠明太子的小书童，旁听了他的储君课程，后来更是成长为东宫智囊。是最适合教导明净的老师了。而且他也很乐意，不然一生所学还真是没什么用武之地。 明净把一一也捎带来了，让他跟小哥哥一块儿学和玩儿。也不拘着他，待得住就待，待不住就作罢。算是先来体验一下，不过明年三月他就要上学了。 葛老也没多正式的给明净讲课，两人就好像从前无数次闲聊一样。不过这回他给明净开了好些书目让她看，大多是史书。 “我看京城和边城的大将军府书房都有不少你搜集的书目。不过看那痕迹，看得不多吧？翻得多的基本都是话本、游记。” 明净赧然一笑，“嗯。” “你先看书，不要囫囵吞枣，要吃透。我会详详细细的盘问的。” “好。”明净规划了一下，每天抽出睡前一个时辰来看书还是可以的。而且，留给董先生的两个时辰，也不是每次都满满当当的。反正见缝插针吧。而且在葛老这里的时候也可以看，有疑问还可以当面请教。倒也不至于没有时间留给孩子们。 明净把书目交给紫竹，让她在正房的小书房和葛老这边分别准备两套。然后和葛老一起聊起朝廷的机构。通览封建王朝的架构，明净觉得明朝中期就是最完美的。皇帝二十七年不上朝，国家还能正常运作。那就是封建社会的顶峰了。而清朝太过注重君主专制，完全没发挥出国家机构的功效。 葛老对这个话题也挺感兴趣的，兴致勃勃的和明净谈论起来。 明净以明朝中期的模式为基础，又掺入了一些西方三权分立的想法。不过她觉得朱元璋废除丞相不科学，后来的内阁简直是变本加厉的集权，还是三省六部制更加的合理。另外，特务机构也不可取。东厂、西厂那样的组织，在朱棣时期是他手里的刀。但后来的即位之君，没几个能掌控好这把刀的。 葛老想了半晌，“这是个很理想的状态，但是政策的实施关键还是靠人。” 明净点点头，人治社会里，再好的制度对人的依赖性都很大。 “那就只有靠监察了。” “这块郡主你从一开始就抓得很紧。如今官员每年都要考核，尤其是看重实际能力。郡主，其实你真的是天生适合做这些的。也难怪大将军发现你有这方面的才具就把这些事都丢给你。他娶到你，真的的福气！” 第2030章 2030.上课（2） 明净摇摇头，葛老也好，叔姥爷也好，总觉得她是隔代遗传了外公的政治才能。其实真不是，她不过是仗着后世多了一千多年的信息积累。不过，能有这么一个说得过去的解释倒是不用她费心想理由了。 门口响起叩门声，一旁和小哥哥一起捉虫的一一抬起头，“外公——” 封璟从外头走进来，朝葛老颔首打个招呼，然后挨着明净坐下，“我本来是想来旁听一下葛老的教程。刚站门外边听了一会儿，你们聊的这些不适合我。”他不过是一府主官，但他们讲谈的是帝王心术了。 他顿了顿又道：”但真的适合明净么？如今已经出了个大权独揽的孟太后，你就不怕将来......“荆山疑你？ 要说明净，她比孟思彤夺权的条件都要好得多。前东宫一脉的人手在文治武功上都是能给予她极大的助力的。葛老和孟先生的存在，令将军府的政务、财务都是牢牢掌控在明净手中。再过一两年，明皓也能独当一面了。 而胡老麾下五十个弟子，如今还剩下四十一个，都已经爬到中层的位置了。胡老还在替西北大营源源不断的训练新兵。 封璟站在门外，越想越觉得心头不踏实。再听到一一和小哥哥玩儿开心了咯咯的笑声，就更是心头打鼓了。 葛老道：“也不怪驸马这么想，毕竟如今那位孟太后的确的在朝廷辖下的区域一言九鼎，颇有几分女主天下的意味了。但是，你不必因此就担心凌大将军会有猜忌。因为，西北能够割据的基础就是他在军中已然无人能及的威望。其他的都是锦上添花。”这几年郭帅退得很彻底，郭子安又被困在京城，郭子钺虽然崭露头角但也就跟童小七的地位相当。西平王府也完全不出头来争什么，安分得紧。 数次打退西陵人的进攻，又在如今的乱世保得西北安宁的凌荆山威望空前的高。西北的人听涌入的人口描述外头的乱象，都纷纷庆幸自己身在西北。而且，有目共睹的，西北这几年割据老百姓的日子明显好过了。税率等等都依循原来的，并未作出改变。只是官位上的人更加的得力了。后者是明净管理得法带来的。在西北人的心目中，她首先是大将军夫人而不是什么神光郡主。这份威望也尽归大将军府。 葛老继续道：“在西北，军权是第一位的。就老胡那些弟子，根本不可能给凌大将军造成威胁。而且如今还在创业艰难的阶段。西北底子又薄，郡主注定享不了清福。她既然有这份才具，干嘛还要被困在后院？而且她处的这个位置，也必须做这些。你总不希望大将军身边出现另一个更能帮到他的女人吧？而且，刀剑无眼。要是真的有那么一天，大将军也不希望没人能挑得起担子。毕竟大公子还小呢。到时候郡主也必须扛得起事，让大公子有时间成长。不然霸业成空，不只是凌家被抄家灭族而已。所以，郡主做这些才是大将军喝他麾下将领乐见的。” 第2031章 2031.求助 葛老这么讲了一通，封璟也反应过来自己之前是关心则乱、一叶障目了。现在就是需要明净做事、揽权的时候！ “行，那你好好跟着葛老学吧。”既然不适合自己，那他就回衙门去了。还是靠师爷更加的踏实。 明净继续和葛老聊着，然后无衣牵着哲儿慢慢吞吞的走进来了。主要是哲儿走不太稳，他得配合着。 一一笑道：“你们找来了啊？” 无衣道：“哥，你不是上课么？”就这么趴草坪上上课啊？ 一一道：“是啊，但也可以玩会儿。” 明净道：“一一，你玩了有一阵了，去洗手跟着小哥哥描红。” “哦。”一一跟着小哥哥去竹筒那边洗手。 无衣端起他们裝蛐蛐的罐子玩儿，哲儿摇摇摆摆继续朝明净走过来。无衣瞅着是草地摔了也不疼，就没管他了，径自在那里玩虫子。 明净朝哲儿张开手，“来来来——”是无衣玩那些虫子就不用担心了，他知道不能吃。如果是哲儿，一个没看好就塞嘴巴里去了。 哲儿露出小乳牙笑，“来——” 等他走到，明净把他抱到腿上，继续和葛老说话。哲儿抓起脖子上挂着的磨牙棒靠在娘怀里磨他有些痒痒的小乳牙。 葛老笑笑，“都来陪你，挺好的。” 回去之后，正准备歇歇吃午饭，明雨来了。 明净一看他的表情便道：“不是三爷爷和明晴吵起来了吧？” “可不就是，两个都固执得很。”今早大郎和小四陪着大丫母子回去了，封菖倒是还留在边城。他说要等三爷爷一起回去。左右王氏如今被关屋里也作不了妖，他爱待多久也就由得他了。倒是三爷爷这里，果然是出状况了。当时景飒就说事情肯定没那么好解决。明晴在边城几年，眼界、能力都大涨。早不是能任由三爷爷摆弄的了。 明净道：“边城的风气压根就不是初嫁从父。初嫁都基本是由己的。明晴在这里待了几年，肯定会受影响。怎么，吵得你在家待不住了？” “今天有事情过来找董先生，就顺道进来看看你，跟你讨个主意。爷爷说要把明晴带回去。” “那明晴呢？” “她说那她就私奔，把爷爷给气着了。爷爷还让我顺道把赵大夫请去给他瞧瞧，这会儿明晴在家伺候着呢。” 看明雨不怎么在意的样子，明净就知道三爷爷其实没事，就是吓唬孙女。 “我能有什么一下子就见效的主意啊。既然三爷爷病了，那下午叫上我爹和伯父他们都一起过去看看，顺道劝劝三爷爷和明晴呗。” 明雨点点头，“那我走了。” “成，既然家里有事我就不留你吃饭了。你们三个过来，跟雨舅道别。” 一一领头过来，挥手道别，“雨舅，回见。” 明雨起身挥挥手，“回见，走了！” 他出去没走多远就在前院遇上了乐颠颠的古之光。于是驻足道：“你笑成这样做什么？” “我来报喜：明玉怀上了！正好遇上你，你那里我就不用过去了。记得告诉三爷爷一声啊。” 第2032章 2032.领会 明雨也笑开，“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啊！成，你进去同明净讲么？” “不了，我告诉明皓了，后院我就不去了。我再去同九叔和婶子还有四伯也讲一声，省得老是为我们担心。”古之光乐呵呵的拱拱手跑了。 明雨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然后想起自己也是大龄单身。这回爷爷虽然没催婚，但那是因为妹子闹出的事更大，他一时顾不上。 嗯，明净成天忙得跟什么似的。大丫姐又刚经过了闹和离的事儿。如今明玉也怀孕了。那他就只有拜托九婶帮着寻摸一下了。 明雨是真的很忙，从新城的规划还没有出来到如今历时将近三年完成了四分之一的建设，他一直是设计师兼监工、质检。几乎是每天都忙得脚不点地的，哪顾得上去找媳妇儿啊？而且边城本来就是男多女少，也不好找。好在他这三年下来着实挣了不少银子，家里买了田，又买了宅基地另修了两进的青砖大瓦房。甚至还在新城买了个铺面，有一个自住的小宅子。应该不难找到媳妇吧？ 明净带着三个儿子吃完了午饭，安顿他们睡下之后拿了一本书斜倚在大迎枕上看。预备困了就直接躺下睡一觉。 她翻了几页《管子》想起葛老之前的话。他说再理想的制度关键也要看人，然后他们谈到了监督体制。这会儿明净反应过来，其实葛老说的关键看人，不只是看下头的官员。他主要指的是上位者。人治社会是开明还是专制，是看最高领导。只是他没有把话说透而已。 想明白这点，明净苦笑，这个时代真弄不出个行之有效监督皇帝的体制啊。总统有人敢直接弹劾，皇帝就只能劝谏。不纳谏也顶多是个文死谏。要不然就是君权弱、相权或者说臣子的权限过强。就譬如明朝士大夫腰杆子就很挺，但明亡于党争。无论君权乾纲独断还是臣子权大欺君都有弊端！里头的度极难把握。 至于什么三权分立更是不可能，既得利益者谁愿意被制衡？制度还是不能超越时代啊。只能是在尽可能的条件下做到最佳。 这会儿葛老也在和沈老一边喝着小酒一边说话。也是说到明净那个理想状态的国家架构。 “如今也算是天时地利人和，给了郡主一个施展才能的机会。这也算是另外一种补偿吧。”当年公主生下来是个女孩儿，他们真是心都凉了。如今郡主也是女孩儿，但却是有了这个极难得的机会。 沈老点头：“我如今就不想这些了，安安生生过我的日子就是。” 葛老如今教授明净，以后还会是一一的老师之一。胡老更是直接就住在军营训练源源不断的新兵。沈老就没什么用武之地了。大将军府又不用宦官，也不需要他带出徒子徒孙来。西平王府倒是用，但西平王和三公子如今什么都不沾手只当富贵闲人。自己这个从皇宫逃出来，知道许多秘辛的也不好上他们那儿去了。 第2033章 2033.看望 好在沈老在宫中四十多年，着实攒下了一大笔银钱。当初假死，所有的财物除了少数留给徒子徒孙做个念想，其他都‘殉葬’了，也顺当的带到了边城。他来的时候赶上新城商铺第一批开盘，景飒直接帮他弄了三个位置好的大铺面。而且是一次性付清，没按揭。如今都租出去了，租金很是可观。他就用这个钱养老，然后还收养了四五个有残缺，别人都不乐意要的孩子。或是跛足、或是聋哑，但都能正常生活的。既是积德行善，也让自己膝下热闹些。 明净睡了一觉起来，处理了日常事务，然后把无衣和哲儿托给楚老太太。给一一布置了描红的功课，还是丢去和小哥哥一起，就和明皓往新城明雨的住处去了。她已经派人去知会过母亲，到时候就在新城碰头。 听说三爷爷病了，除了景飒，封璟和封菖兄弟俩也都来了。就只有刚怀孕的明玉被蒙在鼓里。景飒知道三爷爷不是真‘病’了，就没惊动她了。 大家进去，明晴正在屋檐下熬药，忙迎了上来。 “明净，九婶，九叔、四伯、明皓，快里头坐。” 封璟道：“你爷爷怎么样了？” 明晴道：“赵大夫说好好休养就是了。” 封璟看着她，“没说不能再动气？”就算三叔没什么病痛，但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被晴丫头这么气一下，心头肯定是堵得慌的。而且，封璟来的路上听到一个关于明皓和玛依娜公主的传闻，刚才在门口遇上儿子也没顾得上问。对在前头带坏头的明晴自然就不会客气了。 明晴低头道：“说了。”她当时是把爷爷气着了，老爷子晕了一下顺势往榻上一倒就‘病’了。赵大夫说得虽然含糊但也能听明白，没有病，但是上了年纪的人不经气，以后好自为之。 封璟伸手点了她两下，然后就往里走，众人跟上。 封菖进去一看是下人在伺候就道：“明雨呢？” 三爷爷道：“明雨忙着呢，不能误了他的事。我把他撵去工地上了。其实明净也忙，你都不用过来的。都坐吧！公主、阿璟、阿菖，你们也都是长辈，你们说说，咱封家能招个异族人做女婿？那生出来的还不得是杂种啊。” 封菖附和道：“可不是么，长得完全都跟咱不一样。有句话叫什么来着，非我......”记不清了，转头看封璟。 封璟给他补充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话用在这儿其实不大合适，不过惦记着明皓的事他也没多说。 景飒也是被点了名的，她轻声问道：“他家里什么情形这隔得天远地远的，你知道么？可别被人哄得莫名其妙就成了妾室。再有，如今他在边城做生意。那今后呢？就在天朝生根了还是怎样？他家里还有父母至亲么？要说有，回头回去了一去不返又怎么办？” 三爷爷道：“听听，你婶婶说的是不是正理。” 明晴听了景飒的话，看那样子是有些发楞，她还真没想得这么深远。 第2034章 2034.好奇 明净就瞥一眼明皓，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目光。她娘想得这样深远，估计这两天在家没少琢磨明皓和玛依娜的事。到明晴这里，自然而然就换到女方的角度多想了些。话说得就让三爷爷觉得很悦耳了，觉得她说到点子上了。是发自真心的在关心自家孩子。 明皓在大门口被他爹瞪了一眼就知道多半流言已经传到他爹耳朵里了，他摸摸鼻子没出声。 明晴的嘴巴张了张，“他给我说如果西北的氛围一直是这样，他就想在这里扎根。” 三爷爷道，“明净，西北能一直这样么？” “这我真说不好。”明净一直推行的都是重农也重商的政策。商人，哪怕是异族、异国商人，只要好好交税，日子都是过得的。保证你的私有财产不受侵犯。她收的税也不算重。但西北是不是能永远这么安定，一直按照她指定的政策走，她哪敢打包票啊？ 封璟道：“那他不会就是为了在这里扎根，所以才找的你吧？毕竟你也是大将军的小姨子。”说的时候还用眼角余光瞥了明皓一下。 封菖道：“对，这个真得防着。你看林家，要不是把明净都抬出来了，他家还要不依不饶的纠缠呢。” 景飒瞥他一眼，说得好像林家当初就是攀附你似的。明明那个时候是你看上了人家的产业把闺女嫁过去的。不过这话她就没说了。 明晴小声道：“那所谓的联姻，本来就是要讲条件的嘛。” 明净有些好奇了，那***看来还真是把明雨给迷住了啊。好像明玉说过长得特别漂亮来着，尤其是眼睛和鼻梁。前世沙特的那些个王子也的确个顶个的大帅哥啊。 看三爷爷又要瞪眼了，明净道：“明晴，我娘说的的确是问题。你只从他和他往来的人嘴里听到的未必是全部的真相。要不我找人帮你问问或者试试？” 明晴有些犹豫，“那会不会显得我特别不相信人啊？” 明净决定一定要去看看她的***长什么样儿。 三爷爷道：“那要是他真的哄骗你呢？明净肯费心帮你，你还这样不知好歹！明净，那就拜托你了。你忙不忙啊，要是有事不用多留，忙你的去好了。再说还有三个儿子在家呢，你赶紧回去吧。” 明净点点头，“那我就先回去了，三爷爷。改天再来看您。”她和在场的长辈打个招呼，然后就离开了。 上了马车，明净就让小敏去打听那个***的店子在哪里，看看去。 小敏跟她几年已经很熟稔了，小声道：“夫人，要是被大将军知道他前脚出门，您后脚就去看美男了。回来肯定得收拾您！” “没差别！我最多看看而已。”最多不过多抱怨两句。反正他一出门一个来月，回来不狠狠收拾她才怪了。她一年都能体验几回小别胜新婚的。 “也不知道明皓少爷这回怎么脱身？” “管他呢，他又不是小娃娃了。我操心我家那三个都操心不过来了，就不操心他了。” 第2035章 2035.巧遇 明晴的‘男朋友’是卖香料的，租的在新城目前已经投入使用的第一期铺面。不是多好的位置，不大，也就七八个平方，看样子是隔出来的。但如今这地段寸土寸金，想来租金也是不便宜。听说正在攒钱准备买宅子。 听说上那铺子买香料的大姑娘着实不少，完全体现了边城女豪放的作风。很多人说如果明晴不是大将军的小姨子，多半是不能成为其中的胜利者的。 这就真的要去看看了！ “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啊？”就是明晴这事儿还是三爷爷来了之后明玉随口告诉她的呢。 小敏道：“又没有谁嫌命长，怎么会跑到夫人跟前说边城出了位美男的事儿？” “那倒是。走吧，看看去！”明净大大方方的就往香料铺子去了，小敏没有法子只能赶紧跟了上去。 这一幕报到刘昶那里，他也只能是无奈一笑。 “夫人这是去亲自考核妹夫去了。” “可是那个玛依娜公主都没见夫人起心去考核一番啊。”说起来那位晴姑娘只是族里没出五服的堂妹，明皓少爷可是夫人唯一的亲弟弟，都说是被夫人当半个儿子养大的。 刘昶道：“夫人做事自有她的道理，容得你我来议论？”这一回将军回军营，连肖三哥都一道去了。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看家护院，保护夫人和三位公子。还以为经过了京城之行，夫人整个人都稳重了。结果偶尔还是有这般性子跳脱的时候啊。 这一次肖三回来，凌荆山封赏了他之前给西陵王纳湛下毒，导致去年纳湛毒发西陵内政差点出大乱子，最后都顾不上犯边的功劳。所以，肖三是又升了一级，升到四品的偏将回的军营。 刘昶这里话音刚落，新的消息又送来了：玛依娜公主也现身那家香料铺子。 明净对于在香料铺子门口巧遇玛依娜也是有些惊讶，玛依娜比她还惊讶。看到小敏朝她摇摇头忙打消了行礼的心思。只微微颔首道：“夫人，好巧！” 玛依娜此时也是轻纱覆面，衣服也换成了宽松掩饰身材的。 “是啊，来买香料么？” “这家香料店在边城颇为有名。正好逛到这边，来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那一起进去瞧瞧。” “好！”玛依娜看明净都没遮脸，自己便也把轻纱摘下了。真要说起来，大将军夫人的美貌可不在自己之下。只不过她出门总是跟着人，旁人就算不知她身份也知道是大人物的女眷不敢多看。而自己长得太有特色，出个门倒是人人都认得一般，总是引来不必要的关注。但大将军夫人都这么坦坦荡荡的，自己倒是没必要再遮掩了。 毕竟，昨日封世子已经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在有流言传出时他不会主动分辨。至少在封世子娶妻之前，是没有孟浪之人敢打自己的歪主意了。封世子说他娶妻至少还有两三年。有这两三年大哥应该也站稳脚跟，无需再拿自己当礼物送给权贵了。 第2036章 2036.照面（1） 香料店门口有块招牌：只问不买，请勿入内！ 明净好笑地道：“这也是做生意之道？进了门还非得买点东西才成。” 小敏道：“这是店家不堪其扰，不得不树的。听说还是晴姑娘让树的。这才少了许多干看的主。” 明净失笑，“边城和军中那么多人娶不上媳妇儿，肯定好想打他啊。” “可不是，他要不是跟晴姑娘搭上了关系，早被人收拾了。” 明净轻笑了一声，这相当于是她给人做了保护伞啊。结果她差点从头到尾都不晓得有这么一回事。还不如明皓，人家玛依娜还知道事先知会一声取得同意。不过，这两件事本来也是性质不同。就是明晴这性子，以前真没看出这么烈，这么敢爱敢恨。难不成真是这几年在边城被熏陶的？ 明净和玛依娜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店里还有两个个客人正在挑选香料，还在跟店家咨询，听着有点没话找话的意思。而且都是冲着那又俊又帅的老板，压根都不怎么搭理他雇来看铺子的人。 小本生意，所以真正的客人还是不能怠慢的。所以客人问，那帅老板也只能耐心的回答。 明净问道：“他叫什么来着？” 因为店面小，里头又有人，小敏就只能留在外头了。玛依娜听到便道：“听说他自己取了个汉名叫大河。” 老板被缠住了，再不耐也只能应付着。雇来的伙计看到进来两个真的可以使蓬荜生辉的大美人，楞了楞赶紧过来招呼，“二位随便看看，我们这儿的香料比之别处可谓价廉物美。” 明净道：“公主你慢慢看，不着急。”既然遇上了，她也打算和玛依娜公主好好聊聊。明净说完，随手拿起一盒香料来看。 伙计本来正偷眼看玛依娜公主，听到‘公主’两字吃了一惊，然后立即反应过来来的是那位最近刚到边城，美名远播的西域公主。他偷看玛依娜，一是因为玛依娜长得美。二是因为一起进来的明净一看就是正室范儿，他不敢偷看。 “原来是玛依娜公主大驾光临，小店怠慢了。还有这位夫人，您请慢慢挑选。”伙计边说边另拿了一盘子更名贵的香料出来，还搭配得上好的香囊。 大河在一旁听说来客的身份赶紧过来亲自招呼了，他正愁不好摆脱之前的两个客人呢。 明净就见他看到玛依娜也微微楞了下神，说实在话这两人长得都实在的老天的宠儿。大河长得确实很像明净前世只在电视或者杂志上看到过的阿拉伯王子，双目深邃，鼻梁高挺，五官搭配的十分完美。身材因为穿的长袍不明显，当年个头很高。从外表上来说，绝对是明晴大赚特赚了啊。 大河亲自给拿起一和香料的玛依娜介绍着，先前的两名客人不满地道：“不过是破落小国的公主，能跟我天朝的公主比么？” 玛依娜请示地看明净一眼，明净一愣才反应过来她是请示能不能还嘴。她一阵好笑，你跟人斗嘴请示我干嘛，你又不是我家小辈。 第2037章 2037.照面（2） 不过想到凌荆山当众说过拿人家当妹子的话，明净笑着点了点头。 玛依娜便理直气壮的道：“那也得看跟天朝哪位公主比啊。如果是跟天香公主比，我就觉得我比她好得多了。” “你......” 天香公主的名声在西北可以说是差到没边了，这话说出来还真是让人没法反驳。 “你怎么不和好的比啊？” “天朝泱泱大国，我母国不过西域一小国耳。我脑子又没进水，敢跟天朝名声大好的公主比。你想借天朝公主的名头压我，也不看看人家肯不肯借你。” 边城只有一位天朝的公主，那就是景飒这个昭仁公主。而且她还是凌大将军的岳母，这名头确实非常的大，但未必就那么好借。 那两人白了玛依娜一样，然后转身出去了，到了也没买东西。伙计嘀咕了两声，耽搁了半日一样东西都不买，还敢调戏自家东家。等晴姑娘得闲一定要告诉她。 玛依娜也知道人在屋檐下得低头的道理，但再是低头她也是一国公主，傲气还是有的。这两人明显不是什么尊贵人，凌夫人杵在这里都不认识，居然也敢拿她开涮。不知是哪家没出头将领的家眷或者亲属。自家哥哥也在谋求位置，估计是挡了人的路。那这也算是冤家路窄了。 明净来看帅哥过干瘾的目的已经达到，觉得香囊还不错就出去对候着的小敏道：“香囊不错，拿上十只八只的。”至于香料，自家商队带回来的可不少。如今还摆在她名下的铺面出售呢。 小敏进来把单买了，拿上东西对玛依娜道：“公主，我家夫人在转角处的酒楼。您买好了不如过来一道坐坐。” 玛依娜赶紧答应了，然后加快手脚挑选香料。不是她不想去照顾凌夫人的生意，而是她已经去看过了，凌夫人的铺子里没有她想要的那一款。倒是这家小店之前听说有出手过，所以她来找找。 结果还是没找到，她描绘给大河以及伙计听了，伙计给她找了出来。她付了钱赶紧揣上香料找明净去了。 大河看着她的背影道：“这两位客人，看着都不像是一般人啊。” “东家，这个买了香料的是西域来的玛依娜公主。那位夫人小的也不知道，不过肯定是位贵人，看着这凛然不可侵犯。” “玛依娜公主都得以她为尊，能不是贵人么？” 被他们揣测身份的明净已经身在附近的酒楼包间里，正在给萧从嘉倒茶。她从香料铺子出来就被舅舅逮到了。 萧从嘉也是闲逛到新城这边，打算买些叶氏喜欢的点心回去哄媳妇儿。老远就看到明净从那个赫赫有名的小香料铺子出来。于是走过来笑道：“嗯，我没记错的话，凌大将军一大早才离开吧。你下午就奔这儿看美男来了？” 明净一看是他也笑道：“舅舅，我是亲自来考核妹夫的。” 这事儿萧从嘉也听到些风声。他闷笑两声，“我还不知道你？这是饱了眼福准备回去了？” 第2038章 2038.怀念 “不急，还有点事。舅舅不如跟我一道吧，我约了玛依娜公主见面。” 萧从嘉挑眉，“明皓跟那个公主还真有事儿啊？” “没有，他不过是难以拒绝玛依娜的请求，所以答应不否认，帮个忙而已。舅舅，我说你这消息够灵通的啊。”明皓跟玛依娜喝茶才是昨下午的事呢。就算有什么流言，那今天也才开始传出来。舅舅居然就知道了！ 萧从嘉轻咳了两声，“是你叔姥爷今天中午告诉我的。” 明净瞪大眼，“呃，他关注的，是明皓吧？”凌大哥跟她讲，哲儿生辰宴那日，叔姥爷还拿玛依娜公主开郭帅的玩笑呢。他老人家这辈子喜欢美人那是出了名的啊。 萧从嘉抬手拍了明净额头一下，“当然是明皓。所以，你打算敲打一下玛依娜公主？” “既然遇上了那就提醒一声吧。我可就只有一个弟弟。” “成，那一起听听。来，你尝尝这点心。”萧从嘉把吩咐下人装盘的点心推到明净面前。 明净看着明显是刚出炉的几色点心，“舅母好福气啊！”店铺陆续开张，新城这边已然热闹起来。有一些店子的名声已经渐渐打了出去。就譬如这家的点心，每天都是排着长龙似的队伍。舅舅这很明显是过来排队了嘛。以他的身份其实可以直接让人孝敬上门。但如今既然亲自前来买，肯定不会亮明身份的。 萧从嘉道：“你要想吃还不容易？” 自然是容易的。凌大哥听说了这家点心的名声，就让人过来把各色畅销的都包了一份回去喂她们四母子。她和三个儿子当时都吃得挺开心。但舅舅这么用心，估计舅母吃得会更开心。 萧从嘉看出端倪，“你家大将军哪有舅舅这样的闲工夫？” 明净失笑，“也是啊，他抱儿子逛大街已经够惊悚了。再添个排队买点心非得把人吓到不可。”就是真的好怀念当年他带着她进山打猎，亲手烤野鸡做蘑菇汤给她吃的日子啊。还有俩人一起戴了纱帽去捅马蜂窝，弄蜂巢和蜂蜜回来吃。那泡水喝真的是甜到心底去了。 如今占了这七府之地，两人都忙得要死。还有三个儿子要照顾，都没那样的闲情逸致了。说起来还是当初小茅屋的日子最舒服不过。 萧从嘉道：“你这么跑出来也挺吓人，就不怕被人认出来啊？你居然还堂而皇之的去人家店里看。像我这样知道的，晓得你看那美男跟看名贵瓷器没两样。那不知道的，还不晓得会怎么编排你呢。那店里还有旁人吧？” “我也不能把人叫到将军府去考察吧。” “那你看过有什么感觉？” “我生一一的时候，来冲击大将军府的除了朝廷的人还有大食人、天方人。他们不希望西陵人也被迫踏上征程西迁去祸害他们。巴不得他们一直留在草原上祸害天朝就好。” 萧从嘉挑眉，“你担心那人是奸细？” “是啊，就怕这些异族人和西陵有所勾结。潜伏下来不说，还刻意靠近我身边刺探机密。” 第2039章 2039.担心 景飒之前讲的那些担心是担心明晴的感情上受到伤害。就是封璟也是觉得那人是冲着明晴身份来的。可明净想得就要更多了。她一开始其实没把明晴这段跨国恋太放心上。她知道的时候三爷爷都来了，还以为会就那么无疾而终呢。哪晓得闹成这样，看来明晴的投入还真是不小呢。 这才动了亲自来看看的心思，也算是打草惊蛇了。当然，看美男也是一个目的。至于玛依娜，她的来历很清白，知根知底的。倒是不用担心这个，只需要担心她会不会为了自保欺骗明皓的感情了。 玛依娜就在这个时候上的楼，在楼梯口等了一会儿禀告过的小敏才领着她进去。 明净朝她招招手，“过来坐。” 玛依娜看到萧从嘉也在座忙躬身一福，“见过萧公子。”萧从嘉没有封爵在身，但谁敢就拿他当个白身看待啊？不过鲁卡对玛依娜说过，这个人是首先排除出他妹婿人选的。惠明太子嗣子这个身份着实敏感了一点。 萧从嘉笑笑，“公主免礼，快来吃点心，趁热！”他已经派小厮去重新排队了。 玛依娜过来坐下，拿了一块点心咬了一小口，“嗯，好吃！”然后就乖巧的等着明净出声。 明净笑笑，“你吃吧，叫你来也没别的事。明皓给你当挡箭牌的事事先问过我，我不反对。他也不是小孩子了，做什么只要能自己承担后果就好。可既然遇上你了，我就还是交代两句。我弟弟温厚，所以愿意帮助你。我这里呢，只要不是有人刻意的欺骗他的感情，那也什么都好说。” 玛依娜站起来，“凌夫人，封世子帮了我，我对他只有感激的。断不敢做出您所不容的事来。” “那你日后有什么打算？他就算是帮你，也只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的。” “我哥哥那里已经被稳住了，不会再谋求把我送人。等他有了职事，也会忙起来。有了封世子相帮，想打我主意的人也得在心头掂量掂量。而我希望能有用武之地，靠自己立足。” 明净很中肯的道：“怕是有点难。”其实鲁卡的想法也没错，玛依娜长了一副祸国妖姬的胚子，最适合的归宿就是权贵的后宅。像是乌雅当年还能自己上战场，长成玛依娜这样安置到军营那绝对的红颜祸水。满营的士兵哪还有心思安心训练啊？ 明净是成亲之后才完全长开的，有了如今最顶级的美色。玛依娜却是绽放得太早了。傅娘子说她这个长相如果好好调教送出去做细作，混得肯定比蓝田玉好多了。可这肯定不会玛依娜想要的用武之地，也没有让人家去使美人计的立场。说白了他们兄妹如今在西北还是客人的身份。 乌勒是永远回不去西陵的了，但这兄妹俩能在西北待多久可说不好。没准什么时候来个政变，他们一个回马枪就杀回沙漠的另一边了。 玛依娜喃喃道：“难道我就只能以色侍人？那我逃不逃出来也没两样啊。” 第2040章 2040.书籍 明净低头喝茶，这姑娘怕是被她哥忽悠着一起逃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拿她当礼物送人。不过，这是别人的家事，她不会多嘴。 萧从嘉道：“其实，也不是真的一点办法没有。只要公主舍得舍弃你的倾国倾城貌。” “嗯？请指教！” 萧从嘉笑笑，“你这汉话说得还真是溜。易容术听过没有？你这个情况并不需要改头换面，只要把自己妆扮得平反一点就可以了。渐渐的大家看习惯了，也就不会对你太惊艳了。” 玛依娜点头，“听说过的。” 明净道：“你要是想试一试，就跟我走吧。我府上有易容大师，你去跟着学学。”好歹是个不想做玩物的美女，就帮她一把好了。 萧从嘉还要等第二拨点心，明净就带着玛依娜先告辞了。回去之后直接找到傅娘子把事情简单一说，她满口答应。 “行，交给我吧。” 傅娘子当年也是因为太过美貌太有才情才落入那样的境地，所以对玛依娜其实颇有几分同情。 明净便把人交给她，自己上葛老那儿接一一了。 一一早就描好红了，正和小哥哥一起听葛老讲故事。葛老讲的故事自然不会是童话，他在给他们讲《左转》的小故事，只不过用语比较通俗易懂而已。 葛老看到她回来了便停下了，明儿再继续。他喝了口茶道：“我中午想了想，光是看书还是不够。如果能有历朝历代的资料可以翻查，自己总结各种规律更好。以前殿下的书房里倒是什么都有。可惜后来都不知哪去了。” 朝廷压根就没提过要归还惠明太子遗产这件事，不过听葛老这么说明净倒是觉得可以操作一下。我就要当年的藏书和资料还不行么，都不管你朝廷要银子和古董。给不给是孟思彤的事，但她可以讨要啊。她决定回头就轻她娘上道折子讨要那些书册和整理的资料。 葛老道：“你还是两手准备吧，就是还留存着孟氏也不会给你啊。她留着自己学习多好！” 明净点点头，“西北底子薄，不仅是薄在钱粮上啊。说实在的，站在西北的立场，我都不希望云阳王太早就败了。要从孟思彤手上买粮食更加的不容易。”云阳王如今已经把境内粮食控制了，卖粮给西北的也从大粮商变成了反王。之前楚沛然过来就是想以此为要挟，要西北一同出兵。 可是这种会遗臭万年的事，不管是凌荆山还是明净都是不肯的。最后他退而求其次，要求西北不得襄助朝廷。明净估着云阳王本来也没指望西北会助他。 如今粮食的价格已经上涨了五成，明净这里筹措银子有些吃力。但是，如果反王彻底败了，孟思彤肯定更不会卖粮食给西北了。 葛老笑笑，“慢慢来吧，粮食你挖空了几座山陆续堆满了。农田也在提高产量。书籍也是可以一点一点的收集、整理的。” “整个西北文教都不昌。” “那些大家族还是有些底蕴的。” “但未必肯开放藏书给我们抄啊。” 第2041章 2041.遗憾 如今这个世道，书籍可是那些大家族文化垄断的重要工具。上门去借多半是会被托词拒绝的。又不能硬借，传出去那可就成抄家了。他们夫妻的出身，注定了得顾忌名声。 明净捏捏鼻梁，“慢慢想办法好了。一一，回去了！” 一一挥挥手，“葛老，回见。小哥哥，回见。” 明净牵着他往外走，“你喊小哥哥可是占大便宜了。他跟娘是一辈的。” “我就喊他小名。娘，我辈分怎么这么低啊？”才不要喊小叔叔呢，明明差不多大。而且，还有好些比他小的也得叫表叔。 “这个啊，谁让你曾外公居长呢。”听说京城那位敏王世子叔姥爷家又添丁了，算下来都是一一的舅爷爷了。 明净回去就打发人给景飒送口信，请她上个折子讨要外公书房丰富的藏书和总结的历朝历代的资料。没成想她娘吃过晚饭直接就过来了。 “娘，有什么事么？”明净放下手上的书问道。 景飒坐下道：“三个小子呢？” “一一看他的小马驹去了，无衣和哲儿跟着。”一一和他的小马驹已经建立起来比较不错的感情，喂食、刷马、遛马这些都是坚持做。 “我好容易想到一个挺好的人选，跟你爹说，结果他告诉我辈分不对。”景飒一脸的郁闷。 “您还真在边城寻摸起儿媳妇了啊。辈分不对，而且您还觉得挺满意的人选，难不成是郭笑？”郭帅这次没急着回府城。不但他没回，他几个老嫂子也都没回，都在帅府待着呢。郭子钺和郭凌去年前后脚的生了儿子，老一辈的可稀罕了。孩子还小，不好带着出远门。只能是老一辈的腿脚还灵便跑来看了。不然，哪可能因为哲儿过个生辰把郭家几个老诰命都给惊动了？ 景飒点点头，“嗯。” “明皓没跟你说么，他就只是仗义帮个忙而已，并无男女之事。”明净估着明皓除了同情玛依娜，更多也是为了还人情。虽然当初收留父母的是鲁卡，但玛依娜是鲁卡的妹妹嘛。能让她日子好过些，顺心些也好。至于他们兄妹之间的分歧，那就只有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了。 明净不太能理解老一辈对混血的排斥，三爷爷今天居然直接就斥之为杂种了。 “可这少年男女有了机会多接触，以后就难说了啊。有个未婚妻，我也能安心点。娶妻娶贤，纳妾才纳色。娶妻子还是得娶宜家宜室的。” “娘，我今天下午遇上提醒了她一下。她不敢使手段勾你儿子的。” 景飒静默了一会儿，“鲁卡王子当初对我们也算有收留之恩。荆山打算给他哥什么位置啊？” “他一共就二百多人，肯定不能让他上战场。凌大哥的意思是让他们好好休养一阵，然后明年再考虑。所以临走给他吃了颗定心丸。不过有些位置是香饽饽，早被瞄上了，倒是有些人在防着他挤占。”小敏打听过了，今天香料铺子的两个女客人就是某名候选官员家的亲戚。 第2042章 2042.讲述（1） 景飒看明净原本在看书便道，“你看你的，不用管我。”一边招呼紫竹给她拿纸笔来，直接就在这里写起了折子。她是由秀才养父教养的，后来又恶补过，所以上个折子一点问题都没有。 明净便径自看起书来。过了一阵明皓带着三个外甥进来，他过来接景飒遇上一一和两个弟弟回来。 折子明净已经让人交给刘昶明日就发出去，景飒抱了抱外孙便走了。明净让她别在明皓跟前老提玛依娜了，之前都已经把态度给出来了就够了。过犹不及！ 待次日折子发出，之前来此的钦差吴鋆也正好进了京城大门。他前后两次出使西北，中间只隔了两三年，但是边城真的可谓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尤其是新城，完全是从无到有。 想当初西北割据，叶相为首的大佬都认为西北勒紧裤腰带再加上些不能长久或者不能见光的手段也只能勉强支撑。朝廷压根就无须派兵剿灭，完全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可如今，西北已经基本填上了巨大的资金缺口。甚至还造出了那么一座新的城池，连还没修建好的铺面都已经收获了巨大的回报。然后再投入修建，再卖钱...... 这就狠狠打了叶相和支持他看法的人的脸了。自己到时候去回禀，怕是会被人记恨吧。可这样昭然若揭的事，他也没法子隐瞒啊。再说了，隐瞒就是欺君。他还是得如实奏报。 先进宫去缴旨，原本以为太后既要操持政务又要操心军务，得等许久才能召见他。没想到，不到两刻钟就轮上了，可见太后对西北的关注了。 吴鋆随从里有一部分半道就和他分开先走一步了。这些人他知道是暗卫府的，但并不知道他们去西北是做什么，他也不关心。所以这会儿就连小皇帝都知道他的未来皇后没能救回来，孟太后更是已经整理好了失望的心情了。 说起来，他们母子其实都对把梦梦救回来没抱太大的希望。凌荆山能放任他们把人弄回来才怪了。多好一人质啊！但总得试试不是。 “微臣拜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吴爱卿平身吧。爱卿一路奔波辛苦了。” “为国效力，不敢言苦。太后娘娘和诸位大人才是真的辛苦。”吴鋆一进来就发现在座还有叶相和户部尚书等人，这分明是下了朝直接在这边议事。甚至有可能就是等着他进来禀奏。 “好了，不说这些了。且把你进了西北的见闻道来便是。”孟思彤道。 吴鋆朝叶相等人躬躬身然后才开口，“臣进了西北感受又几点感受很深。第一，西北的人都很庆幸战火被挡在门外。他们甚至只知有大将军府，不知有朝廷。” 这是吴鋆最大的感受，那些民众口口声声都是大将军御敌于西北边境之外，大将军夫人独出心裁使西北不至于入不敷出。这自然是上层宣传、洗脑的结果。但民众认同啊，而且认同度相当的高。换言之凌荆山夫妻威望空前。 第2043章 2043.讲述（2） 西北的民众对外头的战局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说是听迁移来的移民说的，并且十分的庆幸生活在西北。反正西陵人是被西北大营牢牢的拒于国门之外的。 就连南边的大粮商又涨了粮价令大将军夫人焦心他们都知道。还很理解市面上的粮价又跟着涨了。而且大将军夫人管控粮食，根本不容许民间有人再买粮自己囤积，购粮都得按人头。甚至还禁绝了私下的粮食买卖，有余粮也只能卖给衙门。西北的粮商只能从衙门手里买粮零售。 叶相道：“反心简直昭然若揭啊！前有神光郡主携子逃逸，后有境内民众不知朝廷。而且这几年西北几乎是每半月就有一批粮船抵达码头，这些粮食可都是从反王境内购买的。” 太后道：“如今反王那里，反贼那里，朝廷已经是两线作战。不管是兵力还是银两都撑不不起再征伐西北。不然，当初凌荆山胆敢趁乱割据，先皇就兴兵了。当时反王还没造反，只有反贼在猖狂呢。如今也只有先拿下反王，掌控更多的州府。尤其南边历来是赋税重地，产粮大户。可以说半个天朝其实都是由南边在供养。而拿下南边的州府，也可以掐住西北购粮的渠道。至于西北，西陵人牵制了凌荆山绝大部分的兵力。暂时缓一步吧！” 叶相听太后绝口不提他当年说西北两年内必定财政困难，不用征伐就可拿下的话，只提朝廷兵力、钱粮不足，心头也是一宽。但他也知道此事他的确是有责任的。 吴鋆开始陈述第二点，“臣在边城，大将军府丝毫不对臣设防。新城和各处作坊都任由臣流连、参观。各处作坊很是红火，那些丝绸、瓷器、茶叶不光往西域各国甚至域外贩售，连西陵国内他们都在走私。可以说除了军需物资，什么都敢往西陵那边销售。” 孟太后道：“这不是什么稀奇事。本宫曾听亡弟讲过，边境走私本来就猖獗。” “娘娘说的是民间商人的小打小闹。但臣说的是大将军府前头的大规模走私活动。神光郡主网罗了边关几乎所有的走私贩子在帮她做这件事，而且往来给予护送。大将军府和商户得以双赢。光是往西陵走私大将军府一年获利就在十万两白银左右。听说神光郡主每月都从中抽取五千两白银补充军费和政务开销，其余的再用作本钱。” 孟太后道：“这两条毕竟有风险，据本宫所知往西陵的走私商队曾经被抓获之后人货两失，往西域的大型商队也遇上过大风暴，损失惨重。你还是说说那个被传得很玄的新城吧。” 这两件是她都能做到的事，朝廷如今不也在大兴海贸呢。甚至为了赚钱她都装作不知道洛王还在里头掺了一脚获利。毕竟这是双方都得利的一件事。如今朝廷太缺钱了，只要能赚到钱，别说跟洛王做生意，这生意跟阎王做她都敢。不然，拿什么来打仗，拿什么给文武百官发俸禄？ 第2044章 2044.讲述（3） “是，这回臣把西北边城新城的运作模式全摸清了。”吴鋆将了解来的情况和盘托出。 太后、叶相、户部尚书都是越听越心惊。户部尚书道：“这是把那些大户手里的银子变着法子的先掏出来，然后再拿他们的钱和银号的钱去建新城，高明！”国库空虚，但民间那些富户其实是很有家底的。只是看有没有法子把他们的家底给掏出来而已。 用抄家这样极端的手段当然也能办到，但抄家也只能是动那么有数的几家。不然，非得乱套不可。但西北的做法，却是让那些富人、大户主动把银子掏出来，而且还是争先恐后的掏。太高明了！ “微臣这次正好赶上新城第二批商铺开盘，那叫一个盛况空前。好多商人抱着全款的银子去，都排不上号选铺面。听说第一批商铺已经全都开起来了，租金回报十分的高，将近一成。而且只需要三成首付就能购买，买得起的人自然就多了。臣还听到许多人都在说可以以租养供，就只需要出最初的三成银子就好。而铺子却可以子子孙孙的传下去。” 太后问户部尚书，“这模式咱们能借鉴么？” 户部尚书摇头，“如今京城根本没有可以扩展之地了，除非迁都。而且上一次反王都兵临臣下了。怕是就是京城有地方修建铺面也很少有人会买。银号也不敢来托这个底，不然再打起来了就是血本无归。京城都是如此，朝廷掌控下的其他州府就更办不到了。在打仗的地方太多了！” 太后自嘲地笑笑，“当年都说西北的人苦，西陵人年年过来打草谷。可如今西北倒成桃花源了。”京城保卫战和她有莫大关系，如今看来她虽然因此获得了政治和军事上的好处，却在经济上毁了这座城池的活力了。如今能依靠的还是只有海贸。朝廷掌控下的州府收取到的赋税根本也是入不敷出的。 散了之后叶相同户部尚书一起往外走，“惠明太子的外孙女果然手段不凡。老夫要是早知道她的身世，早知道惠明太子还能平反，倒是该抢先一步把她娶到叶家。” 户部尚书道：“叶相，下官玩笑一句啊。给惠明太子平反，只能用武人的手段。”也只有凌荆山那样掌控着可以在特殊时期威胁到朝廷的力量才可能逼得皇帝给他忌惮不已的嫡皇长兄平反。而且，如果神光郡主进叶家的门，那是真的浪费了。她在叶家能做什么啊？管后宅管得再好，能比得上如今掌控七府的政务、财务施展得开？ 太后大胆的接手海贸他已经觉得是很有魄力了，想不到神光郡主还能以建新城这样的神来之笔赚取巨额银钱以供军政开销啊。而且她还把军中中层以上的房子问题都给一起解决了，这收买的人心可不能小觑啊。如今京城居大不易，好些官员在京城都没有私宅，只能租房。有些甚至租房压力都大啊。 第2045章 2045.谈论（1） 叶相想了想，他自己虽然是百官之首，但还真是没这个能耐给惠明太子平反。他逼不了先帝低头啊。所以，即便提前知道了，他也压根不可能给儿子娶神光郡主。凌荆山还真是命好啊，神光郡主实在是他的一大臂助。说是贤内助都是说小了。她做的是何止是内助啊，根本可以媲美自己这个宰辅了。在敛财方面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吴鋆回到家里，叙过别后诸事聂氏告诉他，“庄家的人前几日全都被流放了。”这是京城近期的大事，好些人家落马了，好些衙门人事变动巨大。 太皇太后的娘家庄家之前真的是很嚣张。在先帝年间嚣张了四十年，先帝驾崩他们还变本加厉的嚣张了大半年。不过这一切都随着太皇太后的薨逝画上了句号。太后办完丧事三个月就逐步开始清算庄家人了，上个月总算全部清算完毕。大理寺判庄家十二条罪状，首恶数人已经在菜市口伏诛，其余人等都流放往艰苦之地了。这辈子估计就要老死异乡，籍没无闻了。 吴鋆擦了把脸问道：“有人去送么？”庄家之前如日中天的时候那真是车如流水马如龙，连门房走出去别人都叫x大爷呢。估计被流放的时候却是没人相送了。 “还真有，就是那位于夫人了。” “庄家的出嫁女在京的不少啊，就只去了一个？”罪不及出嫁女，有夫家护着是不会有事的。而生了儿子的，都是会被护着的。就是没生儿子的，如果夫家有情有义这时候也不会将庄家女休弃。这种时候稍微有点能力都会站出来帮流放的亲人打点一下。 “可不是么。好些人都说她是破罐子破摔了。反正她儿子都在西北大营身居高位，肯定是太后的眼中钉、肉中刺，也不怕多这一桩了。所以只有她露面了。其余的有没有出钱出力妾身就不知道了。也有人说亏得当初太皇太后召小于将军回京掌管京郊大营，他称伤未归。如今人在外头，太后和朝廷反而要忌惮几分。夫君，西北真的连朝廷都能威胁到么？” “神光郡主跑了几个月了，朝廷一句话都没说过啊。这还不明显？”之前云阳王世子跑了，朝廷可是大肆兴兵征伐啊。舆论上也发动人口诛笔伐。结果神光郡主跑了却是雷声都没听到，更不要说下雨了。搞得甚至有人猜测太后和西北是不是就此进行了利益交换，睁只眼闭只眼放走了神光郡主。怎么可能啊？太后绝不可能放走这么重要的人质。 “我听伯父说西北如今实力真的不小，恐日后成朝廷的心腹大患。但之前你们不会说西北入不敷出么？” “识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这次故地重游，对西北也是刮目相看啊。如今西北的新城相当繁华，根本是为夫好世人之前难以想象的。我今天都对太后和叶相说了。” 这边夫妻俩如何讲述无须赘述，被聂氏提到的于夫人此刻正在郭府喝茶。 第2046章 2046.谈论（2） 如今人人避于夫人唯恐不及，她也不想上亲姐妹处惹她们夫家嫌，也只好上郭夫人这里坐坐了。大家半斤八两，都是不招待见的。 前几日送走了剩下的家人，她这几天心头都堵得慌。这流放的一路还不知怎样受罪呢，就是万幸平安到了地方，以太后如今的大权独揽，庄家人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我家老爷如今也坐冷板凳了。他说怕是这辈子就这样了。如今我倒是真庆幸珩儿留在西北。” 郭夫人道：“反正我儿女都在西北安安稳稳的，我也不求什么了。如今这位太后娘娘还念着旧情，倒是没抓我家老爷去大理寺关着，这就挺好了。”只是可惜添了孙子也见不到。 于夫人看看她，满脸惊悚。太后和郭侍郎有旧情？ 郭夫人道：“我说的是袍泽之情，于夫人可别想歪了。”当时于珩才刚到军中，还不够格知道孟参将的事呢。也难怪她惊诧，自己也是一时没注意说漏嘴了。不过，想不到太后也是一丁点没有给亲侄女透露啊。 于夫人道：“袍泽之情？”她沉吟一番，“你是说太后曾经从军？” “是啊，当年西北大营的孟参将其实就是当今太后。不然，先皇怎么可能以京城相托？这件事太皇太后应该是知情的。”你亲姑姑都没跟你讲，你可不能埋怨我不告诉你了。 于夫人摇摇头，“那怪不得了。当时不知道多少人奇怪呢，再是将门虎女也不曾上过战场啊。怎么就敢把京城，把十几万兵马和百八十万百姓交给她？”这个事情是没有证据的，郭家也绝不可能出头做人证。所以就算提前知道了也是不可能掰腕子掰过太后的。反倒一个污蔑先皇和太后的罪名跑不掉。 两人很默契的略过了此节。过了半晌于夫人道：“一个太后，一个神光郡主，咱们做女人，人家也做女人，人家怎么就这么能干啊？” 郭夫人想了想，“得有这份才具，还得有机会发挥。她们两人都是天时地利人和皆占齐了。” 于夫人道：“她们终究会有一场对决吧？” 郭夫人笑笑，“她们过过两回招了啊。之前神光郡主无视太皇太后的懿旨拒不进京。就是太后出主意逼她束手就擒，乖乖进京的。然后在太后的眼皮子底下，神光郡主携子逃逸。我至今都不知道她是怎么逃出去，又是怎么平安逃回西北的。反正同样的人马给我，我办不到。我家老爷倒是说如果有足够的心智，跑掉的可能还是一半以上的。但能平安跑回去，这份本事就真的是不小了。” 于夫人摇摇头，“这种日子我是过不了的。咱们啊，就等着瞧吧。将来她们肯定还要对上。这么比起来，太后就弱势了啊。西北是夫妻双剑合璧，太后却只有一个人独力支撑。” “那不是还有皇上么？” 于夫人笑了两声，太后会让小皇帝成长到有一争之力才怪了。明明知道还说这种话！ 第2047章 2047.书目 景飒的折子是走的军中的渠道递进京的，只比吴鋆晚三天到。她是上给皇帝的折子，孟思彤看过就让人拿给小皇帝让他看着办。 小皇帝拿着信思忖，当年东宫的藏书早已经不知所踪，倒是惠明伯父的手札有两本被父皇保留了下来。上头都是惠明伯父监国时的一些心得、体会，还有他纵览历朝历代兴衰治乱的一些总结。不过这会儿手扎在母后那里，经常在翻阅。还是前不久才在先皇一堆不起眼的遗物里找到的呢。估计他留下来也是想有所借鉴，但当时翻找出来看痕迹应该是怎么打开过。估计父皇要翻阅惠明伯父的手扎，也是需要做很多心理建设。 既然堂姐说是西北文教不昌，如果能找到就想拿来充实大将军府对内对外的书库，他就让人去崇文馆抄一些国计民生类的书目给送去吧。不过，如果明净真的需要这些书目，当年她就该从傅家的藏书楼拿走才是。傅家藏书楼里头除了文学、史学和哲学著作，应该也有这类。她想要的不会就是伯父那两本手扎吧？不过，当时就只有母后和自己在场啊，她怎么就知道了？ 小皇帝直接把开书目的事交给了吴鋆。 “难得堂姐开回口，又是讨要伯父旧物。只是太多年了，哪知道那些书归于何处啊。你列个几百本吧，方方面面都包括一些。但兵书和权谋之类的书就不要列在里头了。然后就让人去崇文馆抄录，这件事也一并交由你负责。“ “是。”吴鋆接了差事，回去把书目列好，再来请皇帝过目。 皇帝拿去给太后看，同时把他的疑问说了。 太后摇头，“应该只是巧合，我们找到之后又没有张扬。总不能本宫身边还有宫女认得惠明太子的笔迹，而且还把消息传递到了西北？她来要书就是来给人添堵的。要是不给，回头肯定要提起她们母女的封地、皇庄还有俸禄没给的事。西北要是老老实实给朝廷分忧，本宫能吝啬这些么？她封明净留京为质都敢跑，简直是司马昭之心。”惠明太子的手扎她可不打算给昭仁公主。她都明说是要拿去充实大将军府的书库了。 这手扎上头确实不少真知灼见，她看了大有裨益。就仿佛隔世拜了惠明太子为师学习理政之道一般。这是萧家的东西，正该留在萧家辅助即位之君治国理政。没有给外嫁女带走的道理，外孙女就更是又隔了一层了。这样的好东西给了封明净，以后岂不是更难对付？ “那这书目......” “可以，把傅家藏书楼相关的数目也一并誊抄一份吧。这会儿突然想起要充实书库，她八成也是觉得自己从前所学不够用了。”太后轻道。她如今也是这个感受，还隔三差五召叶相和几个大学士给自己讲课。看来应该是和封明净不谋而合了。 吴鋆再拿到数目后，便去组织了一批太学生进崇文馆和傅家藏书楼进行抄录。 第2048章 2048.回信 皇帝这里就给景飒和明净各回了一封信说明情况。给景飒的信比较正式，就说那些藏书都不知所踪，他正让人给抄录一些有关国计民生的书目。大概半个月可得，到时候再派人专程送来。 给明净就随意亲和多了。他没见过堂姐，但外甥女却是相处了一年多的。而且私人关系还很是亲近。 明净看过皇帝的亲笔信嗤笑一声，因为信末还叮嘱了一句：好生看顾你舅母！舅母，哪门子的舅母啊？赵大哥会把女儿嫁给你才怪了。 景飒诧异的道：“你怎么这么笑？” 明净道：“之前孟思彤一心想把闺女嫁给皇帝舅舅为后。他信里叮嘱我好生看顾呢。”赵大嫂是何等的老实人，善良敦厚绝不可能薄待梦梦，她才懒得过问呢。而且，她干嘛要看顾孟思彤的闺女啊？ 旁边喝茶的封璟直接喷了，然后就觉得手又痒了。要是赵荨在跟前绝对是要再吃一顿笋子炒肉。弄出来的这叫什么事嘛！赵荨的闺女要真成了景飒的弟媳妇，那不是乱套了么。 一一站他跟前，幸亏退得快，不然就要被茶水洗脸了。 “外公，你怎么喷我啊？” 封璟看看弄湿的地毯也觉得有些赧然，这种行为太失礼了！他这辈子也没干过的。都是赵荨那混小子害的！让他在外孙面前丢脸。没见除了一一，就是坐一边玩儿的无衣和哲儿也抬头把他这个外公给看着么。 “外公一时情急，不是有意要喷你的。”今儿是休沐，他们夫妻就一同过来看外孙。正好信送到，上头写的昭仁皇姐亲启。外院就直接给送进来了，拆开里头是两封信。 一一点点头，很大度的道：“没关系的。”又不是别人，是他外公呢。“娘，给我看看信。“ 明净笑着递给他，“喏，看看你舅爷爷的御笔。你都不识字，看个新鲜吧。” “描过红的字我都认得了。”一一说着拿过去看，点评道：“字不错！” 景飒失笑，“从来没有哪个皇子的字丑的。不过你才描了几天红啊，能看出来？” 一一道：“横是横，竖是竖的。” 明净好笑不已，“横不是横，竖不是竖，那是你如今的字！” 一一拿过去，“来，五一、六一，你们也看看。” 小哥俩凑过来看，哲儿还伸手要抓。 一一忙举高点，“不要抓，我拿着就好。御笔撕坏了有罪的。是吧，娘？”不看着点，六一能把这信纸放嘴里咬的。他连毛笔都不放过的人，有一回还差点真的喝了一肚子墨水。舅舅说他和五一在这个岁数是也是一样的，看到什么吃什么。丫鬟都是不错眼盯着的。就这样，五一有回还差点把一块小玉珏吞了。还是舅舅倒提着腿拍背给拍出来的。 “嗯，如果要较真的话，能治个大不敬之罪。” 无衣忙问道：“要打屁屁么？” “当然要打了，还要狠狠的打！”明净顺手拍了无衣的小屁屁两下。小家伙摸摸屁屁表示不看了。又没多好看，万一为此挨顿打不值得。 第2049章 2049.打算 哲儿看大哥不给他吃，也就不感兴趣了，低头继续玩儿玩具。 一一道：“都不看啊。那收起来了。” 封璟道：“真撕坏了何止打屁屁哦。”不过如今倒也不怕了，皇命根本出不了朝廷掌控的那几府之外。说起来也是悲哀！ 在女婿割据之初，他作为惠明太子的女婿对朝廷认同度早就没那么高了。而且女婿也没扯反旗，就是在抗击西陵入侵。之前京城保卫战也派了兵马参加。到了如今，朝廷逼迫他闺女进京为质，还又想趁她生孩子下毒手。而西北的确是因为女婿的割据境内安宁。他就已经完全站到西北一边了。但想想还是觉得朝廷很悲哀。当年惠明太子之死完全就是毁掉了最后的希望。如今的孟太后想只手补天，怕是已回天乏术了。 明净翻看了一下给景飒信里附着的书目，都是有关经济、农桑之类的，比较大众的史书也有几本，倒也是有用。有这几百本书打底，也可以省下她许多寻觅书籍的功夫。至于她真正想要的书目没有也不奇怪。她外公当年是储君又的监国，当年那些适合他身份的书目肯定是不会被抄录送来西北的。 景飒问明净，“明晴的事你说你找人帮着问问，有结果了么？” “就这几日了吧。三爷爷着急了？” “有点儿，明晴简直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 明净笑道：“是特别好看啊，也难怪。” “你还跑去看了啊？”景飒问道。 封璟则是瞪了明净一眼。 “我就是去买了些香囊，也没特别凑近了去看。眼睛和鼻子生得特别好！”怎么说呢，跟凌大哥各有千秋吧。 封璟道：“你还说，没个忌讳！”那个玛依娜公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会和明皓扯上关系。可儿子都已经承诺帮人家一把，而且也不会承认什么。说是就当回报人家当初的收留之恩，也是帮衬弱女子一把。但他心底有着有景飒同样的担心。 玛依娜公主太美了，而且还是个不愿意做权贵玩物的美人。这就更吸引人了！万一日久生情怎么办？玛依娜不但是异族，那个长相一看就不适合当正妻的。可是人家是一国公主，国家再小也是公主。封家要让她进门就必须是正室之位啊。而且刚来就被她哥哥送给自家女婿。虽然女婿拒收，但以后如果真的要做一家人，还是难免会尴尬的。 一一仰头问道：“眼睛、鼻子好看，说谁呢？” 明净摸摸他肉嘟嘟的脸，“说外头疯传的一个美人。”其实明净不光打发人去问大河有无妻妾，她还让人做了另外一件事。 她让人半路截住了一个过来做生意的阿拉伯人，威逼利诱了一番。过两日等人到了新城这人就会去告诉大河他父母病倒了，托人带话思念儿子。在边城做生意的阿拉伯人都是有往来的。所以这个人还真的是认识大河，也知道他父母的。甚至这次回去还帮着大河带了东西回去。 第2050章 2050.操心 到时候大河自然就离开了。这一来一去至少是大半年。这也是给明晴敲个警钟，人家就算是家里没妻子，也还有父母啊。总是会有离开的时候，以后也许也会叶落归根。而且到底有没有妻子还是个未知数呢。毕竟隔太远了，那些阿拉伯人可以帮着隐瞒的。如果明晴真的矢志不移，下次商队过去还真得让领队设法打听一下。不过那也是要耗费许多时日的了。先拖着，兴许拖着拖着明晴的心思就淡了。 过了几天，大河来找明晴了。 三爷爷不让孙女出去。明晴无奈，只得托来给三爷爷诊脉的赵荨出去的时候帮她问问看。 “爷爷，我有事要做的，你不能把我关起来。我按月领着衙门的俸禄呢。你不让我出门会耽误事儿的。” “我就不信少了你一个，衙门就不转了。再说老子病了你在家伺候几天怎么了？” 外头赵荨已经见到大河了，看到他还拎着探望病人的补品。赵荨从下人嘴里知道他前几日也是日日都来，而且日日都吃闭门羹。如果只是冲着明晴，也算是诚心了。 “我是封家请的大夫。明晴出不来，托我问问你有别的事么、”往天吃了闭门羹总是站一阵就放下补品回去了。今天却非要见明晴，想来是有事。 “赵大夫您好，久仰大名。我是大河。” “我知道你。封家的事我都知道。说吧，什么事？” “我父母病了，我得回去一趟。” 赵荨一听是这事忙道：“那你等会儿，我进去看看能不能把明晴叫出来。” “有劳了。” 赵荨背着医箱进去一说，三爷爷道：“父母病了那是得回去啊。就是不知道回去了还来不来啊。他自己如今也不知道吧。” 明晴直接跑出去了。三爷爷叹口气，“让她出来长见识，学本事。却是越来越不听话了。我听说天方那边的女人的地位比天朝还低。而且真要是人家要回去不再回来了她怎么办？难道还嫁到千里之外啊？连个娘家都没有，受了欺负怎么办？唉——” 过了一会儿，明晴有些失魂落魄的进来了。 三爷爷道：“看吧，没准他父母病得厉害他就不回来了。” “他都没收铺子。” 赵荨道：“铺子可以托人变卖商品，然后把银子带回去就好。他们天方来的人还是比较团结的。”这么一对比，昭昭还是挺让他省心的啊。就连他曾经很担心的恶婆婆的问题都没有了。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小七在战场山的安全问题。可边城这么多军嫂，明净自己也是军嫂，他总不能在这上头拉后腿。 不过赵荨回去之后听到念初还在很关切的念叨童小七的眼还是醋了，脱口道：“那小子肯定早就能看到些影子了！之前都是哄着你玩儿呢。” “爹你怎么知道的？你把脉把出来的？” “不是。可你姑姑都登门拜访了，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啊？童小七要不是绝对能复原，她肯定不会那么早登门。你啊，简直是一叶障目！” 第2051章 2051.发现 念初再去照顾小七的时候，端着盆子起身的时候就装作扭了一下脚。她刚唉哟了一声，童小七就一跃而起扶住她，紧张地问道：“腿怎么样，没事吧？昭昭，你说话啊。” 念初看看他的眼睛，“你能看见了？” “能模糊看到点，而且我习武之人，可以听声辩位嘛。” “哼！”念初端着盆子转身就走，果然是哄着她好玩呢。看她为他的眼睛着急很有意思么？ 童小七追了两步然后驻足。糟了，肯定被发现了。既然都发现了，那还是追吧。 念初在门口碰到一一溜达过来。一一看她气呼呼的，“师姐，你怎么了？” “昭昭，我不是有意骗你的！”童小七追出来看到一一便住了嘴。 一一眨眨眼，然后恍然大悟道：“哦，哥哥你装瞎被发现了。你要当光棍了！” 念初一听这话，竟是大家都知道，就她被蒙在鼓里，当下走得更快了。 童小七看前头人更多，叹口气没再追。这会儿正在气头上，而且那么多人看着，还是回头再找机会去哄吧。 “你别咒我啊！你站哪边的？跑来漏我的底。” 一一道：“一边是哥哥，一边是师姐，我站中间。而且，是你自己先被发现的。哥哥，你完全看得见了？” “还得再等等，不过已经清楚多了。” 大河走了，明晴有些提不起精神来。三爷爷问她要不要跟着先回去了，反正再一个月就要过年了。 明晴摇摇头，“不了，我已经告假好些天了。属于我的差事肯定有堆积的，我去赶一赶，在封印前都处理了。” 明净知道以后跟景飒道：“明晴不会远嫁的，让三爷爷放心好了。”担心‘男朋友’一去不返的情况下都还惦记着差事，这也是个对工作很投入很有责任心的妹子啊。肯定不会远嫁去天方当个出门只能露出眼睛，什么事都做不了的家庭主妇的。他们唯一的可能就是大河留在边城，入赘封家。可他的父母他也不能不管了，矛盾就不好解决了。所以，先拖着吧。 景飒得知所谓大河父母病了，是明净搞的鬼便道：“你也不怕明晴怨你啊。” “人家父母在，那吃五谷杂粮就总有生病的时候。这种事以后难免发生的。我这是给她预演一下，看她受不受得了。” 封璟点头，“这法子好，相当好！不如你也想个法子这么不露痕迹的就断绝了你弟和玛依娜公主的可能？” 被父母给予希望的看着，明净道：“明皓这个只能顺其自然啦。玛依娜的父王母后都不在了。而且她一旦回去肯定会落入某些人的魔爪。甚至她只要离了边城，或者说离了明皓的庇护，都立刻可能出事。爹、娘，顺其自然吧！” 景飒道：“说得轻巧，以后你儿子在这方面跟你不对盘你就知道了。” 十多年后，景飒一语成谶，明净为了无衣的婚事伤透了脑筋，几度想棒打鸳鸯而不可得。这是后话了，以后再慢慢道来。 第2052章 2052.消息 玛依娜如今每天都上将军府来，鲁卡十分的乐见。但其实她只是来跟着傅娘子学易容术或者说化妆术更准确些。不过，这样进一步的证实了她跟明皓有关系，倒是各方都相信了。鲁卡甚至以为是明净安排她跟着傅娘子学习汉家礼仪。听说这位凌夫人当初就是跟着傅娘子学的呢。 玛依娜从来没有主动去找过明皓，明皓也一般不到傅娘子院子里来。所以这些天他们压根都没有遇见过。 傅娘子十分同情她的怀璧其罪，可以说是倾囊相授。这会儿教学的中场，傅娘子招呼玛依娜吃瓜果。 “都快过年了，居然还有瓜果可以吃啊。”玛依娜从前倒也是有这样的待遇的。毕竟她是最美的公主，她父王还指望待价而沽呢。物质上肯定不会亏待了她。但在边城，这时节想吃到可不容易。蔬菜都翻了好几倍价格，更别说瓜果了。 “我也是沾夫人的光。夫人和三个公子那里有的东西，都会往我这边送。” 双胞胎也坐在一旁吃着，他们也很喜欢吃瓜果。 就在这时候，下人送了一封信进来，“肖夫人，府城来的信。” 傅娘子接过来一看，是司韵写的。原来司韵也怀孕了，这是写信来报喜的。她无父无母，跟着傅娘子长大的，喜讯自然就往这里报了。 “太好了！我去告诉夫人一声。走，你跟我一起去。”如今司韵也是明净十分上心的人物，前几天还问起这件事呢。 傅娘子和玛依娜一人抱了一个孩子就往正房去了，喜气洋洋的。 小敏看到就道：“肖夫人，您这是有什么好事啊？” “不是我有好事，是司韵有好消息了。” 明净从里头出来，“那敢情好啊！”说着看看小敏，这丫头也二十出头了啊。再不嫁在时下看来就是过了花期了。还有小捷也二十了，然后还有盈香。再然后红袖、翠竹、紫萝、青柳也到年纪了。不过她一点都不发愁，这是边城，又是她身边的贴身丫鬟，还各有各的本事，只有那些年轻的小将任由她们挑选的。不过等凌大哥回来得知会他一声，在军中留意一下了。把她的贴身丫鬟嫁出去，也是一种笼络的手段嘛。 而且这六个丫鬟就算嫁人了，也不会离开她身边。小敏和小捷可以做管事妈妈，紫萝依然是小书房的秘书，红袖专工药膳和伺候孕妇、婴儿。翠竹和青柳分别是一一和无衣的管事大丫鬟，以后也是管事妈妈。盈香如今相当于明净的保镖。 “她那里没有合适的人照顾吧。这样，红袖，你去府城待几个月。等司韵生了再回来。”司韵在京城给她当替身，那是小命都豁出去了的。而且老涂跟了凌荆山多年，功劳苦劳都有。明净自然不会吝啬人手跟东西。 红袖点头应下，“是，夫人。奴婢这就去收拾行囊。” “府里适合她的补品你也开了库房带些去。有合适的都拿去好了。” 第2053章 2053.变故 玛依娜进去后，哲儿抬手要她抱。这小子历来是个喜欢美人的，长得稍微差些他都不肯给人抱的。如今会主动跟比较陌生的人讨抱，也是难得了。在他这里，颜即正义！ 小肖肖、小傅傅就和无衣一块儿搭积木。玛依娜就抱着哲儿看他们搭，眼见哲儿手下的城堡成型，她眼中赞叹不已。看积木有多的，竟是兴致勃勃席地坐下一块儿搭起来。哲儿坐她腿上，背靠着她丰满的胸部，感觉很是舒服，一时眼睛都闭上了。 傅娘子问道：“一一呢？” “刚描完红，和小哥哥一道遛马去了。”明净也是刚从葛老那边回来。 “不错，文武之道，一张一弛。” 明净瞥一眼一脸舒服的哲儿，再看看跟小孩子玩得忒开心的玛依娜。说起来她虚岁十四，实岁应该才十三。就和自己到这里的年岁相当。 “这一晃眼，大家都做了或者要做母亲了。”就是乌雅，身边也有个乖巧懂事的萧辙跟着。 傅娘子笑笑，“可不是么，我记得当初昭昭吃饭还两脚悬空，下头还得踩根小凳子呢。” “要过年了，我们今年都要回淮山县。你们一家子要不要一道啊？” 傅娘子摇头，“带着这两个小的出门忒麻烦，我哪都不想去。回头过年我就到帅府和萧公子府上去拜年。还有各位将领家，不会没地方走动的。倒是小七肯定会一道去。” 明净笑笑，赵家肯定也会一道回去。不过这里两天念初恼了小七，还没哄好呢。 “还有一个多月过年，但愿平平顺顺不要发生什么事。” “也就是周边一些县城、州府，能有什么不平顺的？” 凌荆山要开始蚕食周边地区。那些地方的官府也渐渐不太服朝廷管束了。如今是真正的天高皇帝远，朝廷真顾不上了。当然不可能是一府一府的去占领，那跟扯起反旗也差不多了。不符合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原则。一府之地通常有十来个县，既然是蚕食，那就是把附近的县城一个一个占了。彻底变成自己的了，再继续往外扩张。 打着剿匪的旗号，让郭子钺、郭凌、于珩、肖三等人分头去做就好。这都不是凌荆山去军营的缘由，他是去看新军的训练的。而且也不能长期不在军营，尤其童小七也不在那里盯着的时候。 本来明净也以为平平顺顺的就过了，结果此刻郭凌正在中军大帐禀告：“大将军，那些人就是这么说的。让末将给您下毒，还说放倒了您这西北大营还是我们郭家的。” 凌荆山向后靠在椅背上，“坐吧，别拘束。这件事你怎么看？” 郭凌坐下道：“乍眼看去吧，像是朝廷的谋算。但末将细细一想，朝廷如今已经两头作战，肯定不想西北再出状况。更不想西北边陲被西陵人攻破。孟太后这样的大局观还是有的。所以这件事，背后必定是西陵人在捣鬼。” 凌荆山颔首，“我也这么认为。人呢？” “都捆回来了，请大将军吩咐。” 第2054章 2054.请安 “你尽量把口供审出来，然后再给皇上上道折子说明情况。西陵人的手都伸过来了，我军是不能再不动弹了。”周边的人都跟西陵勾结了，那他自当为朝廷分忧，把地盘接管过来才是。 “是，那末将就先告退了。” 郭凌退了出去，凌荆山捏捏鼻梁。纳湛这手倒是挺高明的。让细作通过天朝的官员来劝说郭凌，还通过了他岳家王家的关系。要是这小子脑子稍微不够用一些，都可能真的以为是朝廷派来的人。他父母还被朝廷扣留在京城，要说不上心肯定是不可能的。 而且，西北如今处处向好，取而代之的吸引力肯定是不小的。郭家在西北可是经营了几代了。郭帅是有意退让，不想起内乱，所以下头才很平静。要说郭凌对于他爹别自己挤到京城的事、对西北的大好基业没想法是不可能的。西陵人就利用了这两条想然西北大营起内乱。至于为什么找上郭凌而非郭子钺，当然是因为比较起来这叔侄俩里郭凌和自家关系要远着些。 如果自己真的被毒死了，郭凌站出来以郭家长子嫡孙的身份登高一呼，肯定也是应者云集。自己这边的诸如小七、肖三、于珩、吴思涌等人肯定会不服。西陵人再适时透露自己的死与郭凌有关。那西北大营就要陷入火拼了。就是郭帅出面都不一定能平息得了。 到时候纳湛候着两败俱伤之际再挥师南侵，可就是事半功倍。国门都要被他打开了！席卷西北，再趁天朝内地不稳甚至可以捞取更多、更大的利益。 幸亏这小子是个脑子清楚的，而且知道孟思彤这时候也不会这么不智的动西北。不然，搞不好真要坏菜了！ 明净收到信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背上冷汗都冒出来了。 她把清辉找来问，“你还每天去看郭帅么？” “去啊。不过小乖老了好多啊，走地比以前慢了。” 小乖这些年一直跟着清辉，如今依然每天一道去看郭帅，没少啃郭家的肉骨头。说起来它到清辉身边也有五年了。狗生也是过了大半了！ “走吧，跟姑姑一到过去一趟。”郭家今年是打算就在边城过年的了。明净平常忙，也只能偶尔过去请个安。 “哦，好的。” 明净把三个儿子一起带上，一一还把小怪也带上了。他那次骑狗被小怪踹了，还差点被踩，凌荆山本来打算把狗处理了的。不过小家伙不舍得，这也是和他一起长大的玩伴了。凌荆山想着确实也不是狗的错，便让养狗的人狠狠教训了一顿，还是依然养着。 郭帅一见来了一串挑眉道：“你这是干什么呢，上我这蹭饭呢？” “来给您老人家请安啊。”明净同老姨娘打个招呼，坐到郭帅身边，把信递给了他，“这回可多亏了您家的麒麟儿。” 郭帅匆匆看过，“哦，这小子倒还没写信回来表功。估计后续还有些首尾没做完。要是这都看不穿，就白吃了这么多年的米了。而且，荆山素来谨慎，你当他是那么容易被毒到的啊？” 第2055章 2055.出事 明净看几个孩子都在那儿吃老姨娘吩咐人拿出来的点心，就连小怪母子都啃上肉骨头了，笑笑道：“在这西北啊，您和我叔姥爷都是定海神针似的人物。多亏你们教得好，下头的晚辈才不至于受人挑拨。”所以您二位一定要长长久久的活着啊。不然少了人敲打，万一利益又够大，有谁按捺不住一脚踩坑里就麻烦了。内耗是最要不得的。 好在，西平王一生任性自然，虽然胖一点但身体其实不错。至于郭帅，这几年安心休养，又有朱军医盯着，旧伤倒是没再发作了。 郭家的两个孩子也差不多一岁的样子，也被郭笑领着过来玩了。她自己也和清辉一处说笑着。 哲儿手里捧着点心，眼睛却落在小怪啃的骨头上。他觉得小怪啃得这么香，肯定很好吃。 一一拍了下自己的脑门，然后对郭家下人道：“给他来一块肉多的骨头。” 那下人楞了楞，然后请示的看一眼老姨娘。这给狗啃肉骨头，给大将军的儿子也啃肉骨头，大将军夫人不会见怪吧？ 明净笑道：“没事，肉骨头嘛，本来就人跟狗都能啃的。不过是人吃肉，狗啃骨肉。等哲儿吃过再丢给狗。” 等到一个小小的、肉肉的骨头被端上来，哲儿迫不及待两手抓过来，啃得那叫一个投入。亏得是早穿了罩衣，不然肯定吃得一身脏兮兮的。 不过明净还是没能在郭家蹭上饭，董先生直接上这边找她了。 “出什么事了？”不是重要又紧急的事，他不会等不及自己吃过晚饭再回去。 董先生先躬身向郭帅行礼，然后道：“接到王老板的鸡毛信，据他信上说有人趁着咱们往西陵卖丝绸、瓷器的同时，趁机往西陵走私铁器、粮食谋取暴利。” 明净凛然变色，“挖墙脚挖到我这儿来了。还利用了边军如今对走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机会。居然敢给西陵人输送战略物资，这些人该杀！” 郭帅道：“是得杀，为了利益连点民族性都没了。” 明净道：“那我先回去了，得赶紧把这些汉奸收拾了。” “成，孩子们回头我让人给你送回去。” 哲儿看明净说走就走，忙朝她的背影咿呀喊起来。 一一给他擦擦嘴，“娘有事，你跟着哥！” 哲儿看明净都没回头看看，也只得瘪瘪嘴。 明净回到大将军府，路过外院把童小七喊了出来，“你眼睛现在到底中用不？” “自己能走动，但走快了还是有点看不清。夫人，出什么事了？” “居然有人胆敢往西陵走私战略物资！还是走的我给王老板开的通道。一定得把这些蠹贼全部拿下。既然你眼还不怎么中用那就先歇着。来人，去叫明皓到我的小书房。” 明皓进来的时候，明净和董先生正在盘问送信人详情。明净气冲冲地道：“居然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还都是用的我的门路。包括从南边买粮食！这不知道还以为是我干的呢。” 第2056章 2056.发火 往西陵走私消费品和走私战略物资，这完全是两种性质截然不同的行为。明净绝对不能容忍这种汉奸行为！当下把情况对明皓一说，让他把送信人带下去了解。 “问清楚后，你点上人今晚就连夜出发。争取在年前把事情彻查清楚，卷进去的一个都别放过。” 明皓道：“如果没料理清楚，过年的时候你替我给爷奶多磕俩头。”这是准备不查清楚就不回来过年了。年前还真是走私比较猖獗的时期。要过年了嘛，这才舍得花大价钱买东西，让年过得丰盛一些。重新做起了走私，王长民手下那些得力的通常都不回家过年的。他本人也会和他们一起在外头过年，就是为了赚这一票大的。 “成！” “我打算把小四哥也叫上。到时候他的头让正则替他磕。” “赶紧去吧，我会打发人给爹娘说。” 明皓问清楚了，把小四叫上，点人的时候又特地点了马仲康兄弟俩。马婶子对他很是感激，这是给出头的机会呢，尤其是老大。马老大这些年没立下什么大功，如今还是军奴的身份。 一行十余人收拾利落就出发了，他们是去查案子。如果有必要也可以问军营里借人手。 如果是童小七去，那明净一点都不担心。明皓毕竟是头回独当一面，但早晚也得有这一回。 消息是王长民得力手下报回来的。因为他是做走私的，西陵商人在收货的时候就和他提起这茬事。说他卖的这些只有翻倍利润，如果肯弄些战略物资过来他们愿意再翻一番，价格不满意还可以再商量。 这人听出了不对，难不成另有人把战略物资走私到西陵？于是在喝酒的时候套了些话，这才得知除了他们这些人真的有人浑水摸鱼高价把战略物资走私过来。 如今西北七府联动，打草谷是越来越没有大收获了。诸如粮食、铁器这些战略物资更是被看管得越来越严格。西陵的贵族这才愿意出高昂的价格来购买走私的物品。王长民的生意也是因此越做越大的。可是这居然还另有一伙人藏在暗中，利用凌夫人给他们开的方便之门，为了五倍、十倍的利润把战略物资都走私到西陵。这事情可就大了啊！ 他回来之后赶紧报告了王长民。王长民一听了不得，又赶紧报到了大将军府。然后才有了下午董先生直接找来的事情。他一看就知道如果不立即报上去，夫人肯定会发火的。 明净是真有些气坏了，“那些士兵都不甄别的么？是真的被蒙蔽了还是从中得了好处啊？” 董先生道：“大部分的士兵应该是被蒙蔽了，以为是大将军府的货。自然不会要求拆封详细检查。但里头肯定有被收买的人，多半还是小头目之流的，不然不好操作。而且，如果没有被收买的人，他们怎么能知道咱们从哪里出货呢？这件事也不能公之于众，只好耐心一点慢慢查。如果对方年前还有一次出货行为，就好办了。” 第2057章 2057.担心 在西北并不是所有的士兵以及民众都能接受和西陵人做生意。绝大部分人知道的都是往西域以及域外去的那只骆驼队。就好像让老曾带着人盗墓的事也是不敢让人知道一样。所以明皓去了肯定不能大张旗鼓的查。抓到了人，也不好拉到大庭广众之下去杀。省得那些人不服，临死喊出说大将军夫人也在向西陵走私之类的话来。 明皓临走的时候问起怎么处置，明净就道：“有一个杀一个，不用手软。不但他们本人，连他们的家我也要一并抄了。然后家属全部弄去挖矿，就在一个洞穴里挖，不用接触其他人。”对汉奸真的是一旦都不用手软。 明净深吸一口气，看看钟漏道：“都到吃饭的点了，先生先吃饭去吧。” “好，夫人也别生气了，抓紧时间吃饭吧。” 明净也不是一个人吃的，封璟来了。他是听说了明皓去做什么，来问个究竟的。父女俩便对坐一起吃了晚饭。 “那些人真是丧尽天良，什么昧良心的钱都敢赚。” “利益驱动嘛。五倍甚至十倍的利润啊，干上几票大的，一辈子享用不尽了。而且还遇上了我给开方便之门的大好时机，可不就铤而走险的混进来了。这件事，是我没想周全！” “谁能把什么都想得那么周全。都是边做边发现问题，然后再解决的。只是明皓行不行啊？头回领头去做事。万一哪里有缺漏有了漏网之鱼就麻烦了。”传出女儿也在和西陵走私的消息可不是什么小事情。到时候肯定会有人说西北跟西陵搞不好一直是在唱双簧戏。这对女婿的名声损坏就太大了，军中威望都会大打折扣。别说成大事，就是要保住今天的地位跟实力都办不到。 “我饭前给凌大哥写了信，让他派个老成的人去帮忙。这边城闲着还能去做这件事的也找不出别人了。本来想让小七去的，可他眼睛还没完全好。” 封璟点点头，“有老成的人带着就好。” 明净这里在等着弟弟的好消息，孟太后却是按原定计划给她弟弟认下了一个‘外室女’。 虽然梦梦被带走了，但她还是要给梦梦造一个合适的身份。这样将来她回来了才好公开露面，才好进宫为后。于是孟家大门前便煞有介事的依然唱了这么一出戏。一时世人都知道了为国捐躯的孟国舅曾经有一段风流韵事，还有沧海遗珠留在世间。 都一年多没有露面的孟府少夫人柳如眉也被从家庙接了出来，毕竟要记在她名下的。她这一年多在孟家家庙里日子过得十分清苦，整个人都憔悴了，皮肤也没有了光泽。看着起码比当初关进去的时候老了五岁。 要不是太后答应了守满三年就放她自由，她觉得自己未必能撑得下去。她从小吃的都是珍馐家要，穿的也是最柔软的丝绸。一开始被换上粗布衣服，还要自作自食那些粗粮真的差点就崩溃了。用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才接受了环境的变化。 第2058章 2058.兄妹 当时林五去看她，看她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便道：“你忘了家里和你自己的血海深仇了么？凌荆山和封明净都过得好着呢。” “我没忘，我要报仇，一定要报仇！” 这一次来接她的出家庙的，除了孟家遣来的婆子，林五也来了。林五已经完全习惯了自己如今的角色：权倾一方（本该是权倾天下，奈何如今朝廷只占了十来府）的孟太后身边最信任的太监总管！ 孟家的人让他们兄妹坐了一辆马车，林五道：“阿玉死了。被凌荆山、封明净送还给云阳王，受尽折辱的死去。蓝家一家子如今也都在挖矿。也只剩下你嫂子的姑姑还活着。其他人都受不了那罪，或是病死或是累死了。直接就抛尸荒野，让乌鸦啄食。” 原本蓝田玉的哥哥正在壮年，不至于这么一年就死在了矿场。但他的双腿早就因为使坏被童小七给打瘸了，每天拖着瘸腿干活，在一次山石崩塌的事故中因为腿脚不便被滚落的石头压死了。 至于林家的人，也死了有三成了。倒是妇孺的存活率还高些，但救不出来，早晚也是个死。 “我求了太后，跟西北提了赎买的事，也被断然拒绝。诺大的林家如今相当于只剩你我和二叔一家了。”林五的二叔之前是吏部侍郎，如今还是。林五如今也成了阉人，传宗接代就只有靠他这一支了。 “你想要我做什么？也去做阿玉那样的细作？” “不，你是太后的弟妹，是我亲妹妹，怎么可能让你去做那样的事？我希望你能留在孟家。你留下，林家才是孟家的姻亲，才能要求太后帮着报仇。我在太后身边始终只是个奴才。”如今的太后心态有了转变，不再那么仇视封明净了。换言之，没有了私人恩怨。她做事就都从大局出发了。 留在孟家，那就只有清心寡欲的守寡。这辈子再也别想尝到男欢女爱的滋味。而且出了那档子事，又有老虔婆压着，她这辈子都别想过好日子。 “哥，太后答应我守满三年就放我走的。” 林五叹口气，这是不愿意了。也是，太后如今虽然在身边养了面首，但她不会支持自己的弟妹也这么做的。 “罢了，我一个人沉沦就够了。你离开也好！以后你生了儿子，过继一个给我吧。” “好的，哥哥。”三年孝期已经过半，她很快就可以解脱了。 孟府通过查证，认下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外室女，给了银子把其母打发了。也是因为就是个女儿，将来总是要嫁人的。所以族里和之前被过继来的嗣子都没有太大的反应。再说了，孟家的大事还是得太后说了才算的。 林家兄妹如今也以为认回来的真是孟摇光的遗腹女，林如梅很合作的就让孩子记在了自己名下。 在上族谱的这天，太后亲自到孟府来了。她得从一开始就表现出对亡弟血脉的看重，将来才好顺理成章的让侄女进宫为后。换言之，做戏做全套。哪怕这就是个西贝货！ 第2059章 2059.思念 孟思彤抱着襁褓中十个月大小的女婴逗弄，要是她的女儿在身边也该是这么大了。派去的人回来说养得白白胖胖的，很是可爱。只可惜凌荆山看得太紧，实在无法可想。 她没有时间再怀孕、生子。所以梦梦大概就是她这辈子唯一的亲生骨肉了。想到这里，孟思彤升起当年在战场时同样的遗憾：如果她是男子就好了。女子须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还得坐月子。但男子就只需要贡献那么一瞬间。 当初和赵荨的那一夜其实是当时的一时冲动，着实没想到已经喝了几个月汤药的她居然一举怀胎。后来拖到孩子在肚子里四个多月，太皇太后出来夺权，她便隐居皇家别苑百日，最后生下了女儿。她消失几个月，皇族长等人以为她在拔毒，而世人以为她是避太皇太后的锋芒。再不会有那么好的时机给她怀孕生子了。局势不允许，而且她也绝不愿意让自己手头得来不易的权力旁置。 只是，她盼了十多年才盼到的女儿，却隔着烽火狼烟，隔着关山万里。不知何年何月才得相见？虽然知道赵荨会把女儿照顾得妥妥贴贴，但她心中还是难免牵挂啊。 大概是被抱得不大舒服，怀中女婴啼哭起来。孟思彤哂笑，她确实是不太会抱孩子的。在月子里的时候手上无力，等有力气了却又必须丢下女儿出去露面了。 她把孩子递回给乳母，“本宫没有抱过这么大点的婴孩。” 在站的孟家人想起她连落三胎，也是唏嘘不已。而皇帝到她身边的时候都六七岁了。不过好在最后的胜利者还是他们孟家的女儿。 “爹、娘，这孩子既然是摇光唯一的骨血，你们一定要好好看顾。将来，少不了她的一份大好前程。” 孟国丈道：“娘娘尽管放心。” 在场不少人都听懂了，女儿家的前程，最好就莫过于做皇后了。如今都是娘娘说了算，这未来的后位自然就是孟家的了。却也有近亲暗自嘀咕，这小丫头片子才多大点。谁知道能不能长大？如果她夭折了，是不是自家的女儿也有希望呢？ 孟思彤在深宫多年，这些心思如果都揣测不到，那她的罪就白受了。当即赐下教养嬷嬷、侍卫若干，专门负责照顾这个刚回家的孟家大小姐。然后，她便回宫了。 刚回去，小皇帝便来问候了。 “母后，事情进展顺利么？” “母后如今在这个位置上，娘家一点事母后发了话还能不顺利么？我只是想起你妹妹，心头难过罢了。” 小皇帝陪着坐下，“等母后收拾了反王和司徒蛮那个反贼，重整河山。咱们总是有机会把妹妹接回来的。儿臣这里会一直虚悬后位，等着妹妹归来。” 孟思彤嗯了一声，谈何容易啊！朝廷已经糜烂，士兵的战斗力根本比不上一直在抗击西陵人的西北大营。而且上上下下的文官武将，大多都是私欲膨胀。她晚生了几十年啊，不然事情会简单许多。 第2060章 2060.母子 “那些书弄好了么？” “差不多了，明天就可以启程。年前可以抵达西北边城。” 孟思彤笑笑。如今为了打仗，国库都快掏空了。剩下的银子也用于检修回返的宝船了，不然哪能继续出海？就是昭仁开口要俸禄她也绝不会给。反正封地就在西北，问她女婿要去。但要点无关紧要的书，还是可以给的。 小皇帝道：“要是年前能有场大胜仗提振士气就好了。” “反王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现在还没有到最后决胜负的时候。如今的胜负都是暂时的。不过，最后的胜利肯定是朝廷的，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就在母子俩叙话的时候，郭凌的奏折到了。他的职位也有直接上折子的权力的。而且他也跟一一一样，也是生下来不久就封了虚衔的，虚衔可比实职还高。 孟思彤原本已经斜倚着迎枕准备闭目养神的了，听到奏报很是奇怪。郭凌为什么会突然上折子？ 小皇帝接过来递到她手里，“就是郭侍郎那个嫡长子吧？” “是的。” “儿臣是真想不到郭家居然肯归于凌荆山麾下听他调派。” “是郭帅的意思。郭帅为了不让西北大营分裂都能把长子送进京做京官，就为了让凌荆山顺利接手指挥权。如今他也不想看到西北大营起内讧，被西陵人趁虚而入。”孟思彤的声音随着折子上的内容逐渐消失，她脸色有些难看。倒不是为西陵人的阴谋诡计。彼此敌对，无所不用其极本来就是必须的。她是暗恨被凌荆山找了这么好一个借口可以蚕食周边州、府、县。 凌荆山是西北大将军，如今西陵人的手都伸到西北周边来了，他是可以临机决断武力镇压那些被怀疑通敌的州府县的。至于说事后再派遣官员是朝廷的事，他只要让朝廷派的人永远都走不到地头就可以了。而那些地方，自然就成了他的新地盘。 从郭凌下手，她不是没想过。但郭帅在一日，就都是无用功。如今倒是被西陵人先用上这手段了。可惜弄巧成拙！凌荆山通过蚕食周边，势力会越来越强大。西陵人更加不可能突破他的防线了。他趁着自己对付反王和反贼的时候坐大，将来会更加的难以对付。 如果，让候缺官员明日就跟着那些书一起出发呢？来不及，半天的时间哪里能找到那么多愿意往西北去任职的？再拖延几日呢？还是不行。当初凌荆山两口子可是把西北境内不驯服的官员全都撵回京城了。那些候缺官员里能找到一两个为了朝廷不顾生死的就不错了，填不满空缺。而且文官派去了也不起作用，只会被架空。至于武将，估计就是这么猝不及防的到了地头，也都是死路一条。 罢了，此时是真的没法子挡住凌荆山扩张的步伐。哼，怪不得当年就断然拒绝和她合作，原来他自己就有野心，想名正言顺坐到那个位置上，而不是当什么摄政的权臣。 第2061章 2061.宜男 这批书到达西北边城的时候，凌荆山还没有回来，明皓也还没有回来。出面招待的是童小七，他指挥家将把书小心翼翼的送到书库去。至于摆放，就不用他们这些大老粗了。有紫萝会按照明净的阅读习惯摆好。崇文阁加傅家藏书楼抄录来的书籍，林林总总有近千本。 童小七谢了特使专程将书送来的辛苦，还陪着他们吃了一顿酒。然后进去向明净禀告，“夫人，来的是几个太学生。说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得知有这趟差使便主动请缨了。这会儿到客院休息去了，下午我让康耀、正则还有明元、明宝陪着他们去新城逛逛。” 明净点点头，“要过年了，留他们在边城好好过年。”京城到边城是有能避开战火的路径的，只是绕得有点远。又是陆路又是水路的，所以走了半个月才到。这几个学生身板还真是不错，听说路上只病倒了一个。到了西北水土不服在府城休整了两天也就过了。 明皓知道她在担心明皓那边，还有十几天就过年了也不知道赶不赶得回来。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而且他要做的还不只是断人财路，还要人性命。对方敢做这样的事，手下肯定也有亡命之徒。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童小七暗自懊恼自己的眼睛没能及时恢复，就是现在他都只是勉强行动无碍。 “夫人，要不然我去看看？” “不用了，凌大哥肯定也关注着，他那里还近些。这要过年了，家里也得有个支应的人。瑞叔、刘昶他们都忙得脚不点的，你就在家吧。” 童小七也知道，他要是也走了，家里的男丁就只剩下那三个三头身了。康辉在家还好点，康耀还是孩子气重撑不起来。 两人正说着，就看到念初和彤辉、乔姐儿、夏青带着一串三头身进院子了。一一、无衣、哲儿、糕糕、小肖肖、小傅傅、小哥哥，七个都是三头身。后头还有个蔫头耷脑跟着的清辉。至于康耀等人超过十岁搬去外院之后，一般就不往后院蹿了。而童小七进来，也都是门大敞开，坚持站在明净跟前回话。 “咱家还真是缺小姑娘呢！”童小七感慨道。没看那一字排开七个三头身六个都是男丁么。 “你该说咱们这个大将军府有宜男之相。”明净笑道。就除了跟前这六个，明光和明润两个堂哥在将军府里生的也都是儿子啊。明光如今早带着妻儿搬到新城那边百夫长的宿舍区了。而明润一家也住到了府城辖下的县衙后院。 童小七想笑，就没听说过宅子还有宜男不宜男的说法。不过想想还真是啊，这几年在这府里添的丁，一水儿的男娃。他摸摸下巴，看看牵着一一的手走在前头的念初。那以后他们生儿子应该也挺容易啊。 明净借着大书桌的遮挡踹了他小腿一脚，“眼神不要那么猥琐。” 踹得不轻，亏得童小七军事素养过硬，站着摇都没摇一下。他开口问道：“怎么把人带这儿来了？” 第2062章 2062.热闹 念初和乔姐儿、夏青没说话，彤辉道：“都是清辉，她说要把小娃娃们当小兵训练。想着动起来身上暖和大家就由得她了。结果方才去一看，带着在打雪仗呢。我们过去的时候，听到小肖肖和糕糕都在打喷嚏。忙叫了姜汤一个个的灌了，他们闹着要进来看姑姑。” 明净看看蔫头耷脑的清辉，笑道：“就你一个人带着他们玩么？赵家大宝、小宝没参与？“ 念初道：“梦梦和思思前些天都感染了风寒，今天才好些了。他俩之前被隔离着，今天爹才允许他们进去看，都没有过来。” 赵大宝和赵二宝如今都很稀罕两个小妹妹。赵二宝更是浑然忘了当初跟一一商量要把梦梦送给一一当妹妹的事儿。 大将军府的学堂腊八以后就停课了。这些大的过来都是帮着带小娃娃们玩耍的，省得他们来歪缠明净。快年底了，她这里要盘点、要审核，事儿不少。就是傅娘子也跟着忙得脚不点地的，这会儿正在隔壁屋看七府的收支总账呢。她如今也每天跟坐班一样的到小书房来。 原本以肖三的职级，早就在新城有一套房子了。可明净处处都需要傅娘子帮衬，像这种男人都不在的时候还可以做个伴。她就拉着傅娘子继续住在大将军府了。几个小娃娃，楚老太太、桂嫂、马婶子倒是都说帮忙看。可她们的精力哪比得上这些小的？也就只能逗一逗而已。最后还是只能靠大的带小的。 今天大概清辉主动请缨带着去操练去了。彤辉她们四个看过还算老实就躲个懒，结果一转背那边就打起了雪仗。 明净笑笑，“行了，喝过姜汤应该没事儿。我看也没哪个在流鼻涕。要想小儿安，常须三分饥与寒嘛。不过清辉记住，也不能肆意。如今这么大点娃娃，搞不好一场风寒就会带来不可预知的后果。”好在，这些娃娃们都还挺壮实，身体素质不错。里头也就小肖肖和小傅傅娘胎里稍微弱些，傅娘子这一两年用食疗、锻炼也给补得差不多了。 清辉受教的点点头。其实方才姐姐们就说了，西北苦寒之地，因为风寒夭折的小娃娃不是一个两个。只是遗憾以往都是三个人一起扛的锅今天轮到她独自背了。 一一跑过来拉着明净的衣袖道：“娘，我要吃烤红薯。”烫烫的，甜甜的，这个天气吃了可舒服了。 无衣道：“吃了尽放屁，此起彼伏！” 糕糕和哲儿站他旁边，用小嘴巴帮着配此起彼伏放屁的音。众人失笑不已。 一一道：“那说明通畅。是吧，师姐？“ 念初点头，“嗯，吃红薯蛮好的。你们平日吃得惊喜，搭配点粗粮对身体好。” 小肖肖和小傅傅道：“烤烤烤。” 明净道：“都进来吧，一个个裹得跟熊似的，还摇摇摆摆到处溜达。”儿童乐园那边的器械大多都玩不了了，也不肯就在屋里待着。就连无衣都不搭积木，要一道在外头玩耍。就玩个躲猫猫都高兴得很。 第2063章 2063.账册 童小七张罗让下人搬火盆、拿红薯。他坐下帮忙烤。按说有小姑娘进来，他该回避的。但都是一起长大的，就没忌讳这么多了。他最近也挺忙，而念初虽然看他懊恼眼睛没完全好，只能让明皓出去冒险后原谅了他的欺瞒，但却不会再天天过来给他做热敷、按摩了。多一些相处机会是一些啊。 他在屋外把十几个红薯都放进几个火盆里，然后问道：“梦梦和思思没大碍了吧？”一一几个都蹲在他旁边候着，还要拿火钳拨弄红薯。童小七怕他们烫着，画了个圈不让他们靠近。进来就挨打，一会儿也只能看着别人吃。几个小的这才消停了。 “我爹亲自照看了两天，没事了。也不知道她俩是谁传给了谁。” 明净道：“这么大的事，小七你怎么也没跟我讲一声啊？”梦梦要是有什么意外，孟思彤得抓狂吧。 凌荆山离府的时候跟童小七道：“以后你小姨子的事就都交给你了。”所以如今关于梦梦的事都是报给他的。 童小七道：“我过去看了看，只是普通的风寒。而且赵叔照顾得可精心了。您又正是忙的时候，就没打扰您。”他挨个翻着烤红薯。这人多吃东西就香，你争我抢的。 傅娘子抱着一摞账册过来，看到屋外蹲一圈娃娃好笑不已。她进来把账册放下，笑道：“今年盈余了八万多两银子。” “不容易啊。不过我得看好了，不然让凌大哥知道了又得要了去。明年可不一定还能有盈余呢。” 今年光是卖了两批铺面整整百间，这就是二十万两银子进账了。然后老曾那里又有了一次大的收获，又是十多万两。还有银矿出产了四五万两，明暗商队还各自交了六万两上来。这加起来都是赋税之外还有五六十万两的收入了。除了修建新城，都被凌大将军给花出去了。只能说他太会花了！ 花到哪了，当然是全花到军营里了。好的马匹、兵器、护甲这都是拿银子砸出来的。还有粮草，六七十万人马，人吃马嚼算下来都是天文数字。还有每月的饷银也是极大的负担。 傅娘子道：“明年不是还要卖住宅么，又是一大笔收入。” “新城那边的地也不能无限扩展。”将官宿舍修得差不多了，明净又启动了商品房。可惜技术不过关，别说后世几十层的高楼大厦，就是七层的楼房也是绝无可能的。只能老老实实的修两层的房舍。这占地可就大了。 傅娘子凑近明净耳边，“我听说这往外扩张，抄了一些大户，军中是有收益的。如今正往回运呢。” 明净站起来，“光会往外拿银子，有了银子就不想着交回来怎么成？”虽然肯定是用在军营里，但不交到她这里来，就没个管控，花起来更加没有节制。 “念初、彤辉、乔姐、青青，你们四个赶紧给我出去张罗。带上牛羊肉、菜蔬还有酒分头去犒劳回返的大军。他们这次出去征讨很是辛苦，收获也不小。“ 第2064章 2064.账册（2） 傅娘子是过来报账的，而且明净还特地点出了收获二字。四个小姑娘受教良久，哪还有不懂的？应了之后立即出去张罗牛羊肉、菜蔬、酒水。 清辉见自己还不能独当一面，就跟着彤辉一起。一个时辰过后，四支人马就出城分别奔四个方向去了。 童小七烤完红薯，又照看着一群三头身热热的吃过，低头闷笑着出去了。大将军这是被夫人立规矩了啊。以后但凡有收获，都得往府里送。要花钱，必须经夫人同意才能领取。 四路将领：郭凌、郭子钺、于珩、肖三在手下高高兴兴停下接收物资的当口，都问起了小姑娘们的来意。 四个小姑娘都不含糊，“你们人马回军营就好了。至于收获的银钱，就交给我们来张罗。天寒地冻的，不用再多跑一趟边城了。” 四人原本也没准备跑一趟边城把银子送回去，预备按从前的旧例办的。可夫人都派人来犒劳士兵，顺带接受收获的银钱了，他们除了把那些箱子上交还能怎样？ 于珩是第一个回去的，在禀告完军情和对当地的安置后直接来了一句，“大将军，末将带回了折合六万多万银子的钱物。” “不错啊。” “银钱半道上被来犒军的夏青姑娘给接走了。说是夫人体恤，省得我们还要多跑一趟边城送银子。” 凌荆山脸上笑容一僵，半晌道：“知道了。” 于珩凑过来，“大将军，这以后同样的情况......” “比照办理就好了。” “不是，末将知道肯定比照办理。末将是问，要不要给您留点私房钱啊？” 凌荆山瞪他一眼，“不用了，回头上行下效还得了。告诉你们手下的弟兄，夫人会过问抄获的数目的。” “末将盯着呢，就没敢让他们下黑手。” “嗯。夫人不是只进不出的主，回头肯定会拨一部分银钱犒劳辛苦一趟的弟兄。” 于珩点头，“末将会警告他们，大将军和夫人给的才能拿。自己敢拿的，就不要怪我等杀鸡儆猴了。” 凌荆山颔首，不过也知道水至清则无鱼，下头的人多少肯定还是会有所贪墨。但只要不过了那条线，他们两口子就有志一同当不知道了。 这一趟犒军，弄回了二十多万两银子。明净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激动地道：“果然打仗是最发财的。一共留下二十万两盈余，其余的发往军中犒劳这次出力的将士吧，抚恤另计。”出十来万两银子的血，让这次出征的将官、士兵按职级分了。不然容易犯众怒啊。 等到凌荆山带着康辉、乌尔登回到边城，进屋之后明净把账册拍到他身上。然后抱怨道：“自己看看你这一年花了多少出去。这样子你要是还练不出一只精兵强将，我跟你没完！” 凌荆山瞥了她翻到的这一页，看了一下汇总的数目也是吃了一惊，“这么多啊？” “你是去年从我表哥手上讨了四十万两军费，花顺手了吧。今年还这么潇洒！” 第2065章 2065.可怜 凌荆山搂着脸色不善的媳妇儿道：“辛苦夫人操持了。所以人家说家有贤妻，如有一宝啊。” “丑妻才是家中宝呢。” 凌荆山手一用力，让明净横躺在自己身上，“夫人持家有道、生财有道，实在是我莫大的福气啊。这时候才知道就靠着老曾想把西北的财政缺口补上，我真是太乐观了。幸亏有夫人，不然我如今岂不是就让人拿捏住了。” “穷有穷的过法，富有富的国法。真到快山穷水尽了，你肯定能想到别的生财之道。但赚钱供养大军多不容易啊。所以，你还是别太潇洒了！”明净拿手指戳着他的胸口。 凌荆山苦笑，“上次王长民说有匹好马要价三万，我不就忍住了么。” 明净看他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明知道是故意装出来也忍不住笑了，伸手摸摸他的脸，“唉，人家天香公主一张二手床就能卖三万两。可怜我们凌大将军在这里巴心巴肝的想一匹马却不可得啊。等着吧，等以后有钱了随便你买。” “我怎么听着跟哄一一哥仨差不多的口气，完全就是在给我画大饼嘛。对了，他们三个上哪去了？”他这次提前回来并没有事先通知，算是个小惊喜。刚进门的时候就没看到一字排开的三个三头身。不过说是提前，但现在离大年三十也只有七天了。 “到我爹娘那边去了。不过这会儿应该得到消息了。” 正说着呢，就听到一阵脚步声。明净从凌荆山怀里坐起来，过去拉开门。三个裹得圆滚滚的儿子就出现在门口，齐声喊‘娘’，然后一起探头往里看。 明净把身子让开，让他们进来。三小子看到爹真的回来了，高高兴兴的就往里走。一一还以为他跟往年一样要除夕才回来，就是这么跟两个弟弟说的。就是明净也以为虽然要回去祭祖，也还有三四天才能回来的。 凌荆山把他们三个都抱到床边坐下，然后三小子都喊热。屋里有地龙，他们还裹得跟在外头一样，肯定会热了。 两人一起动手给他们把外衣扒拉下来，一一道：“舅舅没回来。” 明净看向凌荆山，她也正想问呢。 凌荆山道：“他那边比较棘手，大概不能回来过年了。” “不会有危险吧？”明净有些紧张。 “怎么都不至于伤及性命的，我让人暗中看着呢。” 明净皱皱眉，“那缺胳膊断腿也不成啊。” 一一和无衣都露出关心的样子，就连哲儿也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了，一起把凌荆山望着。 “你既然放他出去，就不是要留他在温室里。总得有些经历才能成长。既然有人暗中看着，肯定会尽全力保护了。” 听说舅舅不会有事，一一放松下来。他嘟囔道：“咱们现在就在温室么？” 明净道：“对啊。不过咱们主要为了活动方便。不然一直都裹那么厚实，做事都不方便了。但我们还敢出门啊。咱们温室里养的那些花你们也都去看过的。很漂亮是不是？” 第2066章 2066.回返 三颗脑袋一起往下点，大冬天还有能有花花看，当然是漂亮的。 “可它们要是搬出了温室，就会死翘翘。” 一一摇头，“不要死翘翘。” “对，所以娘不会把它们搬出来。但你们不同，你们敢出门啊。敢出门的都是身体棒棒的好娃娃！” 三个小子包括哲儿都咧开嘴笑。凌荆山看着哲儿的嘴巴，“哟，又长了两颗牙啊。” 一一道：“爹，他什么拿着都往嘴里塞，连自个儿的鞋都不放过。常嬷嬷可操心了。” 凌荆山笑不可抑，然后笑着对明净道：“你不是经常给他换磨牙棒么。这可比一一和无衣都喜欢上嘴多了啊。” 既然提前回来了，明净就和他商量，“那要不然明天在家歇一天，去看看郭帅，后天咱们就启程？”反正车马什么的都准备好了，也不用等明皓跟小四，那就提前两天回吧。路上也好宽裕点。说起来也是有几年没回去过年了，还有点兴奋呢。 第二天明净把童小七叫来问，得知那几个太学生待在四为客栈很是如鱼得水，便索性任由他们待着了。反正四为客栈也是有一批学子赶不及回家过年就留在客栈的了。这些都是远道而来参加考试的，正在客栈等发榜。因为发榜是在元宵之后，所以他们索性就留下了。府里瑞叔本来也要照应他们过年，就把那几个太学生一并照应了。回头再委托董先生去看看他们好了。 至于阅卷的事，其实也进行好几天了。三叔和其他阅卷官明天都放出来了。不过，公布还得放到年后。也是让人能过个好年的意思。 凌荆山道：“你这年年考试，就算是优胜略汰吧，也没空出那么多位置来啊。” “所以要靠你啊，你不是又拨拉了七八个县到手么。从官到吏，就多出不少位置了。” 凌荆山点头，“夫人说得是，为夫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明净摸着哲儿的脑袋道：“就是不知道孟太后这个年过得好不好了。”没有明显举起反旗的地方，都算朝廷的地盘。虽然不能如臂指使吧，但总是自己的。如今被他们拨拉走了七八个县，跟反王和司徒蛮那里的战事进行得也不是那么顺利，估计孟太后这个年会过得比较心塞。 西北偏远，要一直面临异族的威胁。但同样因为偏远，她就不能立时发兵来打。远交近攻也适用在这里的。 凌荆山道：“她也是生不逢时啊。” 于是两天后，长长的车队便返乡了。淮山县在边城的人着实不少，这回是全都一起回去了。 明净和三个儿子同车，糕糕被她送到之前照顾她的婶婶那里去过年了。到时候那对夫妻会带她去给父母上坟，平时照顾她的丫鬟也一道去。就连她平时喝惯奶的那只母羊都一起牵过去了。 一一从窗口缩回头，“哥哥又到赵家的马车那边去了。” 明净失笑，这种时候肯定得去岳家献殷勤啊。尤其岳家的两个小男丁都还不顶事。你小子有什么好吃味的？ 第2067章 2067.回返（2） 赵家坐了两辆马车。原本人就多，梦梦和思思还喜欢爬来爬去。这会儿她们由两个妹奴哥哥照应着，在关严实了的马车厢里爬得可欢实了。 念初则和祖母、母亲在一处。赵荨骑着马时不时在两辆马车之间照应，有了童小七倒是不用他跑来跑去了。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声，“你不用去帮大将军盯着整只车队？” “有刘昶哥呢，没事儿。” 封璟和景飒坐了一辆，彤辉姐妹和正则跟着他们。大丫三母子也是一辆马车，然后赵元侃和翠姑还有汪家其他人也一辆。凌家那边也是几辆马车。要么是自家的马车，要么是从老兵车行租的。 康辉跟着凌荆山在外头骑马，顶了童小七的空缺。他面上有些肃穆，下巴开始长胡子了。 凌荆山看他两眼，“我跟你婶子已经到赵家拜访过了，两家算是有了默契。等到念初及笄了就会定亲。”所以你小子千万别乱来，传扬出去自家兄弟争女人好听么？ “七叔，我知道了。”声音有些嘎嘎的，典型变声期的男孩子。 “听说你训练挺不错的，不要懈怠了。三天不练手生。” “是。” “这外头你跟着刘昶盯着吧。”凌荆山说完就驱马靠近马车，他要坐车去了。比起骑马当然是坐车舒服多了。 上去之后，明净递了一碗刚冲的藕粉给他，三个儿子也吃着呢。车厢后方隔开点载了个小火炉，上头放着茶壶烧水。这样随时都有开水可以用，要冲个什么东西吃也方便。也隔开了，相当于隔出个小间，丫鬟坐在旁边守着。也不怕几个小的被烫到。因为隔得不远，车厢里也能感到一些暖意。 一一和无衣自己拿着勺子在吃，哲儿则是由明净在喂。 一一乐呵呵道：“五一，你吃到脸上去了。” 哲儿看看二哥，也跟着呵呵的笑。 无衣伸手去摸，明净道：“不要摸了。粘粘的，不要弄到手上。你吃完娘给你洗脸。” 因为多出了几天时间，也知道小孩子不耐久坐。所以每天赶路的时间不长，中途还时不时停下来走走。沿途都是在驿馆或者四为客栈住宿。硬是走了四天多才看到淮山县的界标。 再走一段就要各回各家了，明净一家子自然是回红纱村，然后封璟等回清溪村，赵荨则是回县上。 临别之际，明净问赵荨，“你家里炕都烧上了？” “嗯，前几天就让管家带人回去收拾了。就是屋子有点小，我让他去四为客栈定了个小院。” “那就好，回去什么都是现成的。你们三个，赶紧跟师伯他们道别。小七，你要不要跟过去啊？” 周围的家将都笑起来，这几天童小七都在赵家那边。 “不了，先回家。等晚些我去山上把炕也烧上。” 又走了一段，两个村子的岔路口也到了。 一一指着路道：“这边是往我们家，这边往外公家。爹、娘，那你们小时候认识么？” 凌荆山道：“当然认识啊。你忘了爹是你外公的学生了？” 第2068章 2068.到家 一一拍拍脑门，“对哦，我给忘了。” 凌荆山笑道：“我头回见你娘的时候，她就跟你现在差不多大。” “那娘是您看着长大的？” “没有，那之后不久我就没读书了。” “干嘛不读了？”一一纳闷不已，舅舅如今都还在读书呢。 “我上山当猎户了，再然后就到西北大营从军了。回头慢慢讲给你们听。” 之前明净给的消息是除夕前一天甚至当天才回得来。又叮嘱了驿馆的人不要张扬，所以这一路还算清净。一直到快进村子了才被发觉。毕竟这几天路上都是赶回家过年的人，他们一行又只带了家将，其实在官道上也不是太起眼。别人顶多以为是哪家的大户人家而已。 但这都已经离开官道快进村了，再不被察觉就真的奇怪了。村里的人都涌出来了，算是迎接也可以看成是看热闹。明净估计她爹娘那边也是差不多的情形。 一番折腾之后终于进了自家院子，明净把三个儿子都安排在正房的两侧厢房里。下人则交给小捷去安排。这里也就是成亲后住过一段时日，这会儿回来感觉还真是有些陌生。看凌荆山的样子也好不到哪儿去。 一一带着无衣里外转了转，“娘，咱们老宅好小哦。” “不小了，五进的大院子呢。明儿带你去看看外公家。虽然是两进，却只有半栋。” “为什么只有半栋啊？” “你外公和两个表姐的爷爷是亲兄弟，一人分了一半。你两个表姐估计在自家都没地儿住，只能住外公那边。还有你大姨母女。”兮兮目前还没有正式去入学，得明年春暖花开之后。这一个多月她都是跟着大丫住的四为客栈后院。 一一看看无衣，又看看躺榻上呼呼大睡的哲儿，“那我们家三兄弟，要分成三份。” 凌荆山道：“父母在，不分家。只要爹和娘还活着，就不会给你们分家。早着呢，别惦记了！” 一一赶紧摆手，“不分、不分。” 凌荆山放话出去，谢绝外人的一切到访，恕不接待。就是凌家的人，也不好立刻就上门来。而且从前关系不到位，也不是来求见就能见到人的。所以刚到家还算清净。等两个大儿子兴奋过了，小儿子也睡醒了，便开饭了。 吃过打发回自己房间午睡，明净和凌荆山也得以休息。躺到床上，凌荆山道：“如今是一家五口再加些下人、家将住着刚刚好。等以后他们都长大了娶妻生子，这个院子还真是不够住。” 明净笑道：“你当日要是没有中断学业，这会儿搞不好都要当爷爷了啊。” 凌荆山本来以为她后半句是都已经中进士入朝为官了，一样不愁没房子住之类的。没想到居然是说他到该当爷爷了的年岁了。当下便瞪着明净，“我哪有那么老？” “三哥就大你两岁，外孙也两岁了啊。再过几日，你虚岁就三十三了。这个年纪当爷爷的不少啊。不信你让人去打听一下你当年同窗的现状。“ 第2069章 2069.郁闷 凌荆山一滞，“还早着呢。一一翻过年才虚岁五岁，至少还有十年。” “不只十年，没满十八我才不让他成亲呢。” “那不就结了，还说什么？睡觉——”凌荆山被一路慢吞吞的速度搞得很累，今天破天荒的也睡个午觉。 至于明净，一路车马劳顿，她躺下也很快睡着了。 凌大将军归家祭祖的消息像石头投进水里产生的波纹一样很快向四面八方扩散。淮山县内各方都被惊动了。但不见外客的话也同时被传了出去。众人只能往而兴叹了。 周全自然也得到消息了，他看到二丫就生气，“你说说你，明明是堂姐妹关系却处成这样。你看看大姐，再看看明玉、明晴她们，甚至就连汪翠花，不但自己成了个女大夫，人家的男人还在负责经手新城的商铺出售。走出去那也是到处都捧着、敬着的一方人物了。” 赵元侃和汪翠花也买了一个最小的铺面，总价五百多两银子。首付的一百多两是两人这几年的积蓄。如今租出去，完全可以以租养供。大丫和明玉的铺子还在修建中，如今每个月还得自己供。 周全之前也想买一个这样的小铺子，一百多两的首付他倒是想方设法凑出来了，还借了几十两。毕竟刘家的银子都压在杂货铺上了。但刘子玉综合评估之后居然给了他一个不符合借贷资质的结论。他们家能拿不出一个月三四两的月供么？ 他再追问，刘子玉告诉他那种最小的铺面都是给明净和凌荆山名下产业的一众管事，或者是帅府、西平王府管事的。本来就只在一些边角或者转角的地方，数量不多旁人买不到。而大一些的，他首付不够。要抵押杂货铺借首付的话，就排在很多人后头了。银号自然愿意借贷给更有实力的人。一点都不肯通融！如今买到的人都开心得不得了，都说手快有手慢无。如果二丫跟凌夫人关系不这么恶劣，周家至于买不到么？ 没见明玉从京城回来，大姐第一批犹豫了，都还能买到第二批的好地段么。就连那个刘子玉，别看她家曾经是淮山县首富家的旁支，她如今能管那么大一家银号还不是全靠了和凌夫人的关系。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蠢？明明有登天的梯子却一把推开。”虽然周全自认不是外客但也不敢往凌家递拜帖。要是吃了闭门羹多丢脸！上次没买到铺子就被人取笑许久了。如今也只有等正月初二出嫁女回家的日子一起回去了。那是在封家，又是自己岳家，凌将军和凌夫人总不好无缘无故落他这个封家女婿的脸。 二丫嘴上没反驳，心头却在嘀咕：你当初和我大哥一起给将军府采买东西。后来一打仗你就害怕不敢出去了，我大哥可没退缩。冒着战火和各种灾荒一直在外头奔走，如今才会越来越被看重，军中上下都得捧着他。说到底还不是你自己胆小又没用！ 不过周全说的跟明净关系好的如今都过得很好还是有些触动她。 第2070章 2070.任务 周全越想越气，娶了这个蠢女人真是一点实际好处都没捞到。而且还要因为她被边缘化。可又不能休了她，那就是打封家的脸了。封家的人不会放过他的。如今的封家可是水涨船高了。 要不是初二要去岳家，他真是很想给二丫几下。但如今，他不敢！万一被看出来了，或者二丫告状，大舅哥就敢打他。而他也再没法子跟人吹嘘和凌大将军在一处吃饭了。 明净自然是不知道周家的事了，她这会儿在跟凌荆山嘀咕，“我不是很想去看二叔公啊。”不是每个老人都可敬的。这位二叔公从前收了林氏的好处一直对凌荆山的处境袖手旁观，甚至还力主赶他出家门。后来不知道他身份的时候也没变好过。跟三叔、三哥的做法是截然相反的。 凌荆山道：“我也不喜欢他。可要是不走个过场，回头他直接让下人抬着来见我们，传出去可就不好听了。”老头子之前中风，他帮着找了太医来看也是顾忌物议。 明净也知道人言可畏，不然她就不会主动提出每个月给二房五两银子，专款专用于二叔公的药钱了。这一晃也给了几年了，那口气还一直挺着呢。 “那走吧，孩子们就不去了，让康辉、康耀或者乔姐儿领回家玩。” 一一纳闷，“为什么不一起去啊？” “你们先去，我们一会儿办完事来找你们。虽然是第一次回来，可哥哥姐姐还有伯伯、伯母都是认得的啊。不要担心！” 康辉和康耀会朋友去了，是乔姐儿和康杰过来接的哥仨。 一一牵着无衣跟他们挥手，“早点来接我们哦。” 哲儿也趴在乔姐儿肩头挥手。康杰要抱他他不肯，这个哥哥他不认得。而一一和无衣都表示自己不需要抱，康杰就只好收回手了。 明净和凌荆山相当于是去点了个卯，问候了几句然后就推说还有事走了。二叔公因为从前的事也不敢跟他们倚老卖老，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出去就碰到凌惊天跟着凌浩宇进来，他们也是上门来探望的。没办法，家里最老资格的长辈了。回来不来看一眼说不过去。 凌荆山道：“三叔、三哥，我们去五哥那边，要不然你们一会儿过来一起喝一杯？” 凌浩宇道：“你们几兄弟聚一聚就好了，我找我老兄弟去。” 去到乔姐儿家，于氏已经张罗开了，摆了许多乡土气息浓厚的小吃食招待一一哥仨。因为其他的零食他们都见得多了，不稀罕。也让厨下准备了下酒菜和对凌荆山、明净胃口的菜。等一会儿她亲自下锅炒。 他们进去的时候，哲儿拿着个炸的地瓜球在啃啃啃。一一和无衣跟着小厮在玩弹弓。康杰这个堂哥倒是没法子陪着玩，他就是个小书生、小君子。就只是在旁边跟着、看着。 明净笑道：“这么玩估计还是得康耀带着你们。康杰哥哥是读书人，没这么皮啊。” 于氏听到声音就推着自己夫婿出来，“快，出去招待老七，别缩头缩脑的。” 第2071章 2071.兄弟 凌家这一代的老五叫凌惊南，从小就是个胆怯、柔弱的性子。那时候林氏掌家，上上下下都要看她的脸色度日。他从来不敢替凌荆山说一句好话，若是林氏命他陷害他也是照做不误。但私下确信无人能知晓的情况下，却也数度将自己积攒的零花钱偷偷塞给这个可怜的堂弟，免他饥寒交迫。不过他觉得自己跟三哥比远远不够，这些事对于氏都不曾说起过。 那时在林氏的示意下，大冬天的送到凌荆山屋里的饭菜总是冰冰凉的。甚至他小时候也穿过黑心棉制成的厚衣裳，被穿堂风吹过那种拔凉拔凉的感觉永生难忘。所以楚老将军因为麾下士兵大年夜被国舅和废太子送来的黑心棉冻死而一怒揭竿，他着实是同情。也才搭了把手保存了楚家的遗孤和他麾下的将领与士卒，他做这些事也会要惹得皇帝猜疑的。 那时候五堂哥偶尔得着机会偷着给的银钱，能让他在最艰难的时候吃饱穿暖，所以他也是一直念着好的。有了银钱，他就能让丫鬟设法弄了炭盆把饭菜弄热来吃，还能让她去买了棉花给自己拆换掉棉衣里的黑心棉。那个丫鬟跟了他好几年，也跟着吃过不少苦头。但最后终究是背叛了他，被林氏收买了去。念着那些旧情，他也没再出手报复，只是任她自生自灭。 这会儿明净同于氏说话去了，乔姐儿看哥哥搞不定一一哥仨，也从厨房里出来帮忙。她如今已经在开始学厨艺了，不但于氏在教她，学堂里也有明净特地开设的家政课。所以今晚于氏是打算让她也露一手的，这会儿是在厨房做准备。 凌荆山看凌惊南畏畏缩缩的出来，不由道：“你怕我做甚啊？” “你、你身上有杀气，挺吓人的！”凌惊南小声道。 凌荆山比他高一些，闻言伸手直接揽住他的脖子，“我是杀过不少人，可我还能平白无故对你下手啊？你能不能别一辈子都这么娘兮兮的啊？不对，不管是我媳妇儿还是五嫂，那可都比你大胆多了。” 凌惊南挣不脱，挣了几下也就放弃了。 凌荆山凑到他跟前，“你在五嫂跟前是不是也这样啊？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她老说我哪哪都不好。”凌惊南耷拉着脑袋。 “那你做好了给她看一回嘛。这女人啊，再能干也是盼着有人能然自己依靠一下，歇息一下的。她也是爱之深责之切。好在两个孩子都不像你。哎，你怎么没有庶出子女啊？”五嫂长期在外头，这个五哥是一直跟小妾、通房在家过日子的。 “我答应了她。怕她闹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凌荆山低声笑了出来，凌惊南道：“你、你还别笑我。这事儿上轮不到你笑我。你凌大将军惧内，那是出了名的。” “这话谁说的？”凌荆山的脸沉了下来。 “满西北境内都这么说。弟妹去了京城一年多，你都是当的和尚。你这不是惧内是什么？”这么说了几句，凌惊南也渐渐放开了。 第2072章 2072.相聚 “我那是疼媳妇儿，而且眼界高庸脂俗粉入不了眼。”凌荆山不以为然地道。 “你倒是真该疼你媳妇儿，人家不是为了你，怎么可能去京城受罪？还是怀着孩子去的，被人那么折腾，又差点一尸两命。就这差点一尸两命都两遭了。” “我看你其实也挺在意五嫂的，不如这次跟我们一起去边城？一家四口分了三个地方，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那些事情估计也是五嫂回来说的，看来他们夫妻相处没有外人想的那么冷漠。 “我出去了，会被人笑话不中用。你们也得被我连累。”凌惊南蔫头耷脑的道。 “你是我哥，我看谁敢笑你？”凌荆山断然道。 “当面不说，背后也要笑话的。” 凌荆山也不知道当年他到底是怎么被人骗得血本无归，然后回来被家里痛斥、责打，搞得对出门有了畏惧。于氏怒其不争的指责，大概又弄巧成拙起了反作用。 “谁背后不被人说啊？你不是也说满西北都在说我惧内么。不敢当面讲我就当不知道。你以为你这么躲着，别人就不笑话五嫂了？三哥三嫂都在西北，如今早些年的嫌隙也都去了。别人总看到五嫂一个人，不会在背后议论么？你去了，哪怕什么都不做，人家也知道她是有夫主的啊。回头让我媳妇也劝劝她，别再一心督着你上进。” “她现在不管我了，只要杰哥儿上进就好。” “你看封家那么多人都在边城帮忙。我这边就看着三哥跟三叔。还有几个我自己都记不清的远亲。五嫂和乔姐儿常年在外头，你就当真不惦记么？” “我当然......”惦记的。 凌荆山拍拍他肩膀，“好好想想，不急，我们要过了初六才走。” 门口传来凌惊天调侃的声音，“我倒是头回看到你俩勾肩搭背，你俩几时背着我这么好了？”凌惊南做过的事他倒是听七弟提过。这些年别说于氏，就是他看着这个五弟因为做生意被骗就一蹶不振也是相当生气的。如今老七要是肯拉他一把，不说做成什么事，能不躲在家里也好啊。 于氏笑着迎出来，“三哥来了啊，快进来坐。不如我打发人把几个兄长、弟弟还有妯娌跟侄儿侄女们都请来，今晚就在我们这边聚一聚？” 凌惊天道：“那敢情好啊。今晚就麻烦弟妹多准备几个菜，回头让你嫂子也来帮帮你。” 明净是带了新鲜瓜果过来，马氏过来则是带了两坛好酒。其他各房也都带了吃食过来添菜，一时倒是热闹得紧。等到女眷和孩子那边散了席一阵，那几兄弟还在喝酒。 明净也懒得去过问了，直接抱了已经睡眼惺忪的哲儿，让一一牵了无衣走前头，四母子便告辞回去了。 康辉追上来，提了一只灯笼，“婶子，我送你们。” “没事，小捷在外头等着呢，也带了灯笼的。”在内院里倒是无须然家将随行保护，除了几个当值站岗的，都打发各自回家了。他们这次带回来的本就都是红砂村和清溪村的人居多。 第2073章 2073.告知（1） “老宅不比将军府处处都挂着灯笼，还是我送你们吧。多一个灯笼照明也是好的。不然一一要是把无衣牵到坑里去就坏了。” 既然侄儿好意相送，明净便没有再拒绝。 一一笑道：“辉哥，你那天回来的模样才有些像掉坑里了。” 无衣闷声笑了起来，康辉回来的前一天跟人较量，眼框被砸了一记，着实当了几天乌眼青。 明净瞪一眼两儿子，“先别笑哥哥，你俩以后也要去军营里历练的。” 一时把人送到院门处，康辉便自行回去了。明净把哲儿抱进去放到床上，常嬷嬷打了热水上来给他擦脸和脚，然后脱了外衣抖开被子盖好。 明净问了一下，知道自家已经开伙，带回来的人也都吃过便打发小丫鬟去打热水。也该让一一和无衣准备洗洗睡了。 左右看过她问小捷，“小七还真去了山上啊？” “去了啊，带着童纬去的。不过方才已经回来了。他说山上已经收拾好了，被褥、柴火那些也都准备好了。大将军和夫人随时想旧地重游都极方便的。” “这次回来时间挺紧的。大概也就只有给义父上坟之后待一待了。” 一一和无衣洗过之后也不回自己屋，赖在明净身旁要听故事。一一又问义父是谁。他晓得这次回来要给爷奶上坟，但这个义父又是哪冒出来的？ “你忘了，往年让你们跪拜的牌位，有一个是单独的，爹还让你们唤爷爷的。那就是你们爹的义父。你们得叫爷爷。行吧，今天就讲给你们听听。就从你们爹为什么不能再继续求学开始。” 一一和无衣点头，乖乖靠明净身上听着。 明净一手搂了一个，开始给他们讲。有了后娘就有后爹的事，已经给他们讲过了。这一次再讲后续就容易许多。 俩小子听了他们爹的往事都气得不行，挥舞着小拳头想打人的样子。 一一嘟囔道：“家里这个爷爷也不是个好的，还是山上那个好。” “山上的爷爷好，到时候你诚心诚意多给他磕几个头。至于家里这个，有些话放心头就是了，不要讲出来。” “哦。” 明净摸摸无衣的头，“后头在军中的事，还听么？”有些事也该让无衣知道了。不然回头不让他进凌家的祠堂，他肯定会莫名其妙，觉得被抛弃一般。 一一道：“讲啊，我还不困。” “我也不困。” 明净知道小哥俩是比她的故事说兴奋了，想了想就把楚老太太儿子那段也讲了。 “这个留下牺牲了，换得你们爹活下来的楚伯伯就是楚奶奶唯一的儿子了。” 一一恍然大悟，“所以楚奶奶才在咱们家啊？” “是的，楚伯伯牺牲了，你爹却活下来了，该不该替他奉养老母？” “该！”俩小子一起点头。 明净摸摸无衣的小脸，“楚伯伯还没有娶妻生子就牺牲了，所以爹爹答应会将自己的儿子过继一个给他，免得他断子绝孙，死后无人祭奠、供奉香火。” 第2074章 2974.告知（2） 一一猛然想起，娘让他叫楚奶奶，却让五一叫奶奶。而且楚奶奶那里也供了牌位，过年的时候五一被抱去磕过头的。楚奶奶对无衣也比对他要好。 无衣倒是没怎么反应过来这事跟他有切身关系，他毕竟要小些，还差三个月才满三周岁呢。 明净又给他们讲了《诗经.无衣》的含义，“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这就是无衣名字的来由了。一一你一直都搞错了。不过，听你五一、六一的叫，也挺有意思的。” 一一听到这里已经明白过来五一就是被过继楚伯伯了。无衣也懵懵懂懂有些明白了，“娘，我么？” 明净两手捧着他的小脸，“是的，以后你要给奶奶养老送终，要为楚家后继香火。但在爹娘心头，你永远是我们家的老二。只是在面上，有一些礼法的规矩要守而已。” 无衣苦了脸，他不太懂，但是不想被送出去啊。 一一倒是懂了明净的故事，可五一被送人他好舍不得哦。 明净又对一一道：“无衣永远是你的二弟，这一点你务必记住。这辈子，你们还有哲儿，或者还有以后的弟弟妹妹，都是同气连枝要互相扶持的亲骨肉。这并不会因为无衣被过继出去就有所改变。” 一一点点头，爬过去伸手搂住无衣，“娘，我们永远都是亲兄弟。我会一辈子对无衣好的。还有哲儿跟以后的弟弟妹妹。” 明净伸手抱住他们，“无衣，你既是楚家的儿子，也是爹娘的儿子，永远都是！你是在帮爹爹报恩呢。” 无衣懵懵懂懂的点点头，扑进明净怀里圈着她的腰。 一一这回也没争抢他娘的怀抱，在想着五一和六一好像也没什么不同啊。那以后还是跟以前一样吧。 凌荆山回来的时候喝高了，被小捷通知：“大将军，夫人说如果你喝多了就去睡书房。她今晚和大公子、二公子一起睡了。厨房煮了醒酒汤，奴婢给您端一碗？” “嗯。”凌荆山揉着太阳穴在榻上坐下。他才不要大冬天的一个人去睡书房呢。 待喝过醒酒汤，他走到床边看了看。这床倒是不小，但被子有些窄了。于是让小捷给他另找了一床被子铺在外面。 小捷没法子，只得照做。她还放了两个汤婆子进去把被子暖着，然后才告退出去值夜。 凌荆山从盥洗室出来，脱衣上床，把两个汤婆子丢出去。不过既然被窝里不冷了，他就伸手过去摸了个儿子过来抱着。总不能她们娘仨大被同眠，让他自已冷清清的睡一个被窝。不过喝得迷迷糊糊的，到底摸过来的是哪个儿子他心头却没有数。反正知道是自己的种，抱着睡还暖呼呼的就够了。 第二天一一醒来，从被窝里钻出来，头发乱糟糟的。他打个哈欠左右看看才发现自己睡到爹这边的被窝了。娘和无衣在里头那个被窝。就是他娘香香软软的，抱着睡很舒服。他爹有些硬邦邦的。也难怪爹总要抱着娘睡。 第2075章 2075.告知（3） “你动来动去做什么？被窝里的热气都跑掉了。” 一一又被按了回来，他努力往上挣了挣，把眼睛鼻子露出来，“爹，娘说你把五一送人了？” “嗯。”凌荆山心头一松，媳妇儿说了也好。不然他还真不知道怎么跟无衣解释他不能进凌家祠堂的事。到时候让小七抱着他出去玩耍，却留下一一和哲儿，他肯定要感到奇怪的。 “爹，你没娘抱着舒服。”一一略嫌弃地道。 “你小子抱着倒是挺舒服的，软软的，还有奶香味。还跟个小火炉一样。不过这也就是小时候，等大了你也会变得硬邦邦的。” 明净被他们父子说话的声音惊醒，低头看看还窝在她怀里睡得好好儿的无衣轻道：“要是被哲儿知道了，肯定会不依不饶的哭闹。所以，醒了还是赶紧起了吧。他一会儿肯定就找来了。” 凌荆山道：“那把他也塞被窝里好了。就说一一他们也是今早才过来的。” 明净轻轻转过身看看他，昨儿睡了午觉，今早还预备赖床。看来不在将军府也不在军营，他很是放松啊。不过也是，这原本就是在放假呢。看看怀中还睡着的无衣，明净道：“好！”要是哲儿来了，就这么告诉他。然后一大家子一起赖个床。 时光飞逝，转眼便是除夕。凌家祭祖的时候，祠堂里一一和哲儿跪在自己的排序里。哲儿小声问道：“大哥，二哥呢？”一岁多的他口齿已渐渐清楚。 “五一跟大哥哥在一块儿。别说话了！” 正房里童小七看无衣还有些蔫蔫的便道：“要不要跟大哥哥去山上玩玩，玩一会儿我们再回来吃晚饭？” 无衣点点头。童小七便给他穿上厚实披风，连帽子都戴上，脸也遮好。再将他架到肩上，“抱紧大哥哥的头哦。” 童小七运起轻功，无衣终于高兴起来，还笑出了声。 哥俩很快就到了小茅屋。这里他放了人值守，炕一直烧着，吃的喝的也有。 把无衣放到炕上，脱掉披风，他四下看看，“这什么地方，破破的？啊，不会就是山上那个爷爷的家吧？“ “是啊，就是这里。你爹娘以前经常在这里见面。其实不破啦，几年前才修过。就是东西都是旧的，这是为了保持原貌。”童小七削果子喂给他吃，“不就是一个姓氏么，比起在你爹娘心头的位置，这个真的不要紧。大将军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那会儿怎么都得让同袍死得瞑目吧。而夫人，我看她其实压根不在意姓氏什么的。在她心头，你就是她儿子，不会变的。”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行二啊，在出生前就定好的。其实这都没关系的。你看小肖肖和小傅傅，在父母跟前有区别么？” 无衣嚼着特意弄热了些的果子想了想，“没有。” “大哥哥跟你们哥仨也不是一个姓，你觉得我是外人么？” “不是。”无衣认真的摇头。 “那不就结了。反正这老宅，也是几年才回来一次。” 第2076章 2076.上坟 “以前你爹也被逐出家门了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逐出家门的事无衣昨晚才听过，嘟囔道；“那些坏人！” “好了，咱们坐一会儿就回去了。大哥哥带你兜风好不好玩？” 无衣点头，“好玩、好玩。” “就是嘛，还省得去受那个活罪。” 哲儿就觉得祭拜祖宗是在受罪，所以童小七刚带着无衣回去在团年宴席上落座，就被他抱怨了，“大哥哥，不带我们！”他认定大哥哥把二哥带出去玩了。 童小七笑道：“下次带你，下次一定带你。” “哼！” 无衣的位置安排在在明净右手边，哲儿把左手边占了。凌氏宗族隔了老远的人这回全都回来了。所以，诺大的祠堂外面真的是坐了个满满当当。明净就说担心小孩子会害怕，把三个儿子都安排在了自己身边，有各自的婴儿椅可以坐。 她看无衣小脸红扑扑的，笑着问道：“无衣跟着大哥哥去哪里了？” “山上爷爷家。”无衣拿着勺子道。 “明天我们也要去的，到时候无衣给大哥和弟弟带路。” 哲儿还有点不高兴，他小膝盖都跪痛了。明净摸摸他的头，“明儿你监督二哥跟大哥哥多跪跪，好吧？”明天自家去上坟，就不用理会那么多了。 这下哲儿有点不好意思了。他不是要看二哥和大哥哥跪，就是他们偷跑出去玩，干嘛不带他啦？ 第二天一早，凌荆山把无衣架在肩头，然后明净抱着哲儿。童小七一手牵一一，一手拎着装了祭品和香烛的篮子去给凌荆山的爷奶、父母上坟。 “爹，林家人我们收拾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也跑不了。还有姓叶的，我也不会忘了。这口恶气儿子一定给你出了。” 明净觉得只从林氏和公爹的事来说，叶相其实有点冤。是林氏自荐枕席，然后找了公爹做接盘侠。后来他关心自己的骨肉，一封信写来也是恰好成了公爹的催命符。不过本来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凌荆山要迁怒于他，她是不会劝阻的。而且后来生一一的时候，叶家的家将也是参与了冲击将军府的。 “好了，走，咱们去给山上的爷爷上坟。” 上山明净就没法子抱哲儿了。于是凌荆山肩头一边坐了一个，童小七肩上再一个。 一一坐在童小七肩头，“哥哥，师姐什么时候才一起来啊？” 童小七拍他小屁屁一下，“人小鬼大。还早呢，起码得三年后。” 面对无衣和哲儿投过来的疑惑目光，一一回以‘我不告诉你们’的小眼神。那两小只倒也不在意这个，坐在父亲肩头东张西望起来。 一路上不断遇到也是去上坟的人，也有人打招呼。凌荆山和明净就笑着回应，说是带四个儿子去给义父上坟。 山上那瘸腿的老猎户是凌大将军义父的事，如今早已是人尽皆知。除了他们一家子，清明的时候也有些伤残却得到凌荆山照应的老兵结伴上山给他义父扫扫墓。得知他今年回来，倒是没人刻意来以此结交的。 第2077章 2077.出事 直接去的义父墓地，点好香烛，再烧纸钱。这墓地有人照顾，看着倒是比从前好了许多。 凌荆山和明净跪在前头，后头四兄弟一字儿排开。 “义父，以后我若成了大事，一定让你享受后世子子孙孙以及天下人的祭祀。还要让人给你树碑立传。” 明净挑眉，这是要配享太庙的许诺了。不过，老爷子当得起！她把手放在凌荆山胳膊上，“其实，义父最希望看到的还是退伍的伤残老兵能得妥善的安置。咱们如今能力依然有限。但如果你真的有那么一天，就可以彻底实现他老人家的心愿了。” 凌荆山点头，“你说得没错。” 上过坟明净果然让无衣带路，无衣懵了。昨晚来的时候到处都黑乎乎的啊。他看向童小七，“大哥哥？” 童小七朝小茅屋的方向看看，无衣高兴的道：“往那边走。”那边就只有这一座房屋，不会错了。 明净笑道：“也不远了你们俩就跟着无衣走吧。” 小哥仨蹿前头去了，童小七赶紧跟上去照应。两村的里正这几年组织人修葺过山路，走着倒是不危险，但也担心他们会磕磕绊绊。 明净道：“摔了也没事，大不了回家换衣服。只要不是成了滚地葫芦咕噜咕噜往山下滚，你就不用管。” 小哥仨撒着欢地往小茅屋的方向跑，不过终究因为腿短也没跑出太远的距离。哲儿中途还摔了个大马趴，童小七果真没管，任由一一和无衣上去把他牵起来。 哲儿摸摸身上，“脏了。” 一一道：“回头换。”哥仨穿的兄弟装，代表他们也得换了。更好，就不用担心会弄脏了。 童小七上前来，“好了，慢慢走吧。看回头真摔成滚地葫芦了。” 小哥仨这才慢了下来，小心的往小茅屋走去。明净和凌荆山随后跟上，明净笑道；“当年刚搬回来，玉姐就叮嘱我千万别来小茅屋，这里头闹鬼。” 凌荆山笑道：“子不语怪力乱神。” “怎么没鬼啊，你那会儿不就是躲在这小茅屋里么？” 就在无衣当先迈入小茅屋，一一和哲儿也跟进去的时候，变故突生！十几道银光猛地朝他们射了过来。 与此同时，童小七手里的篮子砸向牵着哲儿的一一，砸得他拉着哲儿跌扑在地。而他的脚则踹向了前头的无衣，把他踹趴下了，自己再险之又险的跃起躲过。整个过程真的就在一瞬间，这屋里没有地毯，小哥仨都摔了个结实，屋外的明净甚至都听到他们倒地的声响了。 “趴着别动！”看哲儿要抬头，童小七匆忙道。然后和旁边窜出来的刘昶一起扑上前去解决躲起来的杀手。 屋外明净急忙就要进来看儿子，却被凌荆山拽着在地上滚了两圈躲开了旁边射来的十数只暗箭。这箭正是趁着他们为人父母挂心儿子安危的当口射出来的。真的是只差一点点，两夫妻就要同归地府了。 以飞刀对付一一哥仨只是前奏，目的就是引凌荆山焦虑之下失去防备。这暗箭才是杀手锏！ 第2078章 2078.出事（2） 既然没有被暗算到，接下来就简单了。旁边的侍卫一拥而上，解决了屋里屋外潜伏的杀手。 明净看着插在地上的箭头，那上头还发着幽幽的蓝光。有毒！她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自己灰头土脸的就朝屋里跑去。 “哇——“哲儿举着手掌哭着给她看。他摔地的时候把手掌蹭破了，正在流血。而且背还被大哥压了一下，好痛！一一倒还好，但背上被砸了也是隐隐作痛。无衣则是挨了一脚踹，脑袋还摔在了桌脚挂了一个包在额头。 明净心疼得不行，什么时候让他们吃过这样的苦头啊？她张开手臂，三个儿子都跑过来，都让吓着了。平时小校场是看过家将较量，可这么真刀真枪，还是冲着他们来的，真的是头一回。 凌荆山也从外头进来，在地上滚了两圈他也比平时狼狈多了。他进来直接就喷刘昶，“你手下清的哪门子的场？我一家子差点让人一网打尽了。要是真的出了事，连小七都逃不过。那披麻戴孝都得去别房借人了。” 刘昶也是后怕不已，“是末将大意了，没有做二次检查。”居然有人把墙给挖空藏在了里头！还有外头的人，特么居然藏在了土里。 问过才知道，他的手下也是因为昨晚童小七和无衣就来过，中间又一直都有人守着，检查的时候就大意了一些。 明净搂着三个儿子道：“没事没事，哥哥和刘昶叔救了你们了。来人，去打些水来，我给他们先擦洗一下。” “大将军，全、全死了！”屋外看守俘虏的士兵进来禀道。 童小七瞪他们一眼，没看到三个小公子正害怕么。 凌荆山道：“出去看看！” 童小七和刘昶把人检查了一遍过来道：“是死士，来之前就服了毒药。就只为对大将军的那一击。无论成与不成，他们都没有活路。应该是打斗中催动了毒发。怪不得昨晚没动我跟无衣！“ 凌荆山道：“他们的目标是我，就是能动手也不会跟你动手。” 明净温言细语的哄劝下，一一哥仨已经渐渐止住哭泣，只是哲儿还有些收不住，时不时还抽泣两声打个嗝。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们居然不是太怕，还颇有点死里逃生的兴奋。 凌荆山道：“把你都瞒过了，这隐藏的本事不小！” 水已经打来，明净给三个儿子擦了擦弄脏的地方，然后用纱布包扎起来。士兵随身倒是带了伤药，但他们用的伤药给小儿用就成了虎狼之药。于是先包起来，等下回去再擦药膏。 “下山吧，从这里去封家还近些。”明净道。 凌荆山看一眼刘昶，后续就交给他了。查清楚了，然后再领着他手下人一起领失职的惩罚。 “你自己也擦擦，你也灰头土脸的。” 明净往水里一看，果真！赶紧拧了一把毛巾擦脸，又把头发弄了弄。然后又拧了一边毛巾给出去查看尸体的凌荆山，“你也灰头土脸的。” 收拾停当了下山，小哥仨被士兵抱着。一一和无衣凑一起嘀嘀咕咕的。 第2079章 2079.出事（3） 童小七问道：“我刚才一时情急，手脚有点重。是不是很痛啊？” 一一道：“是啊，背上还很痛。不过哥哥你是为了救我们嘛。”他主要是被篮子里的酒瓶给砸的。 无衣道：“我左腿痛，额头痛。” 哲儿举起被包起来的右手，“痛痛。”又摸摸背，示意背也痛。 到了封家，封璟和景飒都吓了一大跳。 “这大年初一的，你们怎么搞成这样啊？”他们也才刚上过坟回来，正在散财给家里还有村里来拜年的娃娃们发压岁钱。 凌荆山道：“在小茅屋被西陵人偷袭了。”虽然没有确认，但十之八九。 封璟瞪他两眼，“以前连累明净也就罢了，如今连我三个外孙都受伤了。” 景飒已经找出药膏正在给无衣擦额头。明净也挖了一些，给哲儿擦手掌。又让一一和无衣脱了衣服看背和膝盖有没有事。还好，只是青紫，没有内伤。童小七再着急，也不是下的狠手，只是略重了一点而已。搓散淤青也就是了。 哲儿跑过来，背朝着明净示意他也要脱衣检查。 一一道：“他在下头被我压了一下。” 明净赶紧给哲儿也脱衣查看，他就是被压痛了，连青紫都没有。 凌荆山被封璟说得头都有些抬不起来。确实是他手下的人大意了，才导致她们四母子险些出事。 景飒一开始看到也生气，大年初一的就全伤了，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啊。但看到清辉、彤辉、兮兮还有大丫等人都在，还是打了个圆场，“有惊无险！这谁也没想到嘛，居然藏在了小茅屋里。好了，都别说了。来，吃糖糖，压压惊。” 明净笑道：“他们路上就没事了，没惊着。毕竟平日里小校场看训练的时候，进到动刀动枪的时候也多。当时吓到了，哭一场也就发泄出来了。” 一一哥仨跟着三个表姐去玩了，凌荆山起身道：“我回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刘昶等人还在山上继续查验尸体。已经掉了更多的人来保护明净母子。 景飒道：“不急，吃过午饭再去不迟。真有了消息他们也会报来。” 他们来的时候不大光鲜，好些人都看到了。很快大郎、二郎、封菖、明润、三爷爷等人都来问候了。童小七出面一一回应了。出了这件事，他们问过也没有久留，慰问了几句就告辞了。 这件事搞得大年初一的就有了些阴影。还好一一哥仨那里很快就过去了。换过衣服在屋里跟着清辉玩得咯咯直笑。除了痛，旁的都不放心上了。 听到他们笑，封璟的脸也放松了一些。 “以后多加小心。要是你真出了事，难道让郭帅重新披挂上阵稳定军心么？一个不好他旧伤发作，不但于他自己有不忍言之事。这西北还有何人能整顿你手下的几十万人马？给西陵人抓到机会叩关，就不是一家两家人的事了。” “爹说得是，我现在也后怕得很。是我离了边关心态就松懈了。” 第2080章 2080.哄睡 “也确实是难以防备。不过你也不要自恃武功高，身边就带少了人。” “以后不会了。”这次确实带的人不够多，毕竟好些家将都放假回去过年了。人少，又是过年，做事的时候稍微放松了那么一点儿，就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方才要不是小七反应快，他三个儿子搞不好都出事了。还有他若非多年的经验示警，那他和明净也中毒身亡了。这会儿想想真是后怕不已，差点让人一锅端了啊！ 而且岳父说得没错，这都不是他一家的事。回头让西陵乘火打劫，形成席卷天下之势，他、郭帅、西平王还有许多追随他的人，都会成为千古罪人。凌荆山坐那儿一阵一阵的后怕。 明净也没吭声，三个儿子年纪小不大记事，而且受到的惊吓本也不多。可她是着实被吓惨了！她自己的生死都是小事了，要是三个儿子都出事，凌大哥也中毒，那真是天都塌了。不但是此刻西北的天，更是她的天。 景飒道：“都说是压惊，你不要再说了。荆山又不是小孩子，吃一堑还不能长一智啊？”她伸手拍拍明净的肩，“听听，都在里头咯咯咯的笑呢。我看你是吓得够呛。不过你们身边真的是要清理一下了。” 出这样的事，身边没奸细才怪了。设伏都设到小茅屋了，而且抓准了他们上坟的时机。 凌荆山点点头，“娘说得是。” 一时吃过午饭，凌荆山就上山去了。三个孩子玩儿累了，跟着明净午睡。小哥仨倒是很快就睡着了，明净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景飒听到她翻身的声音走进来，“来，把这收神汤喝了。我回来之后每每听人说你何等的厉害，你爹也自豪得紧。我看你也是个不中用的。” 明净接过来咕嘟咕嘟喝了。她其实还有一重担忧，在外头的明皓和小四不会也出事吧。之前凌荆山跟她说没事，她也就心大的觉得最多就是有惊无险。可如今他们一家子还是在相当于西北腹地的淮山县都差点团灭，他们真的能平安回来么？ 这话她还不敢跟景飒说。这一说她娘肯定也要不中用了。 景飒道：“好了，躺下吧。娘在这里守着，谁都不能来伤到你。安安心心的睡一觉，不然你这根弦绷得也未免太紧了。” 明净依言躺下。景飒给她拉好被子，想了想还伸手隔着被子拍了拍她。 明净终于失笑，“娘，我不是小娃娃啦。” “闭上眼睛，快睡！” 不知道是不是她娘这么一番插科打诨，再闭上眼的明净慢慢平静下来，睡了过去。景飒这才起身拿起碗出去，又掩上房门。 封璟一直就在外头坐着，见状起身道：“睡了？” 景飒点点头，她其实也为明皓担忧。但毕竟不在跟前，没有女儿女婿带着三个受伤的外孙过来冲击力这么大。 “今天的事多险啊！差一点就万劫不复。” 景飒道：“明净和荆山一直不明白一一那么话痨是随了谁，我看就是随了你。走吧——” 第2081章 2081.惩罚 待明净一觉醒来，一一哥仨已经起身跟着清辉、兮兮还有另外一些封家的小孩儿一起在外头玩儿捉迷藏了。凌荆山留下了童小七，又调了一队暗卫过来保护。客厅里坐着马氏、于氏。听说赵荨也来了，在书房帮封璟磨墨。 念初、彤辉、乔姐儿并肩站在外头看着弟弟妹妹们玩乐，脸上也有些后怕之色。童小七自然就在不远处，他在一颗树的树丫上坐着，对于小孩子们藏在哪里简直一览无余。这会儿当猫的一一正仰头寻求他的暗示。 童小七摇头笑而不语，自己找去。 景飒笑着看看明净，“嗯，气色好些了。你三嫂、五嫂之前过来探望，我想着也不是外人，你好不容易睡着就没叫你。我出去走走，你陪着她们说话吧。” 留下空间给她们三妯娌，景飒踱步出去。 马氏道：“七弟妹，你缓过来了没有？” “睡了一觉好多了，这大过年的搞得大家都紧张兮兮的。” 于氏道：“可不是，西陵人也太可恶了。听说本地的知县方才也来了，这会儿被带上山去了。境内潜伏了这么些个西陵杀手居然毫无察觉，真是渎职！” 明净呼出一口气，估计这一次被拖下水的人不少。之前清场不彻底的士兵，还有身为他们首领的刘昶，才刚赶到的知县，边境沿线么发现西陵杀手潜入的相关人员......怕是有人会丢脑袋，有人会丢官，就是刘昶，肯定都会受到严惩。不过，她不打算管了。 这会儿小茅屋外，经过几个时辰的查验，已经把事情捋得差不多了。 倒不是出了内奸，而是人家本来就是西北派过来在凌荆山身边潜伏了十来年的人。这次为了置凌荆山于死地，这颗棋子被唤醒了。可笑这人竟然还立有不少战功。线索追索到他身上时，也是以内力催动毒发当场毙命，跟之前那些杀手的死状一般无二。 然后就是负责此地清场和在这里一直守着的人，刘昶叹口气，“几位兄弟，你们的家小会得到照顾的。”安心上路吧！这一次的失职后果实在太严重了。 有人小声道：“校尉，跟大将军求求情，让他们去挖一辈子的矿行不行？毕竟是过年哪。” “听信人言，玩忽职守，差点造成整个西北倾覆的结果。是挖矿就能抹去的？” 那几个士兵朝小茅屋的方向磕了个头，然后便拔剑自刎了。他们的尸体被带下去装进伐木做的棺材，自然和西陵那些杀手一把火少了挫骨扬灰的待遇不同。然后刘昶自己进去跪下请罪。 “大将军，末将有失职之罪，请责罚！” “看在你见机得早，助小七将屋里藏着的杀手尽数斩杀，免了一一他们三个身陷死地的份上，你这条命就先记下。出去领一百军棍。”当时一一哥仨都是听话的抱头趴着，所以后来发生了什么他们根本没看到。就只是一开始被墙里射出的飞刀吓着了。不然肯定恢复得没这么快。 “是。” 第2082章 2082.惩罚（2） 凌荆山站起来，“把我义父的屋子好好收拾收拾。” 他往山下走，遇上被村民带上山来请罪的知县。 “大将军，下官有罪，不能肃清境内，以致夫人和三位公子受到惊吓。请大将军降罪！” 凌荆山道：“不瞒你说，今天我都被惊吓到了。至于你，脱了这身官服，回家种田吧。二十年之内，不许再应考。” 回到封家，两个嫂子已经离开。赵荨在给明净把脉，“这几天好好凝神静气，什么都不要操心了。药我就先不开了。三个小的倒是没什么事，年纪小、忘得快。” 明净点点头，“知道了。” 凌荆山在门口对童小七道：“我已通告边关严加防守，能找到机会就杀过去收点利息。你初六从这里离开，就直接回军营吧。” 童小七看了他一眼，眼底有些迟疑。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西北我不放心再交到郭家人手里。郭帅在有他压着，一切好说。万一老爷子不在了，我不想和郭家走到那一步。我给你三到五年的时间，看看你能不能把这副担子挑起来。” “是。” 进去正好遇上赵荨，凌荆山把这个安排给他通了个气。 赵荨点点头，接下来三五年童小七那臭小子肯定会很忙很忙，没有闲功夫再纠缠他闺女了。也正好给念初机会好好想清楚。他出去领着闺女跟先生、师母告辞就直接回县里了。消息传到县城，把他们一家都给吓坏了。好在有惊无险！ 唉，但愿明净的今日不会是念初的明日。嫁了这样位高权重的男人，真是担惊受怕啊。 凌荆山进去坐下问明净，“今晚回去么？” “回吧，明天再过来。这是老家，还是不要让人说嘴了。”如果是在边城，她直接就在娘家不走了。 晚间回去，明净直接抱了枕头和被褥给凌荆山，让他自己去睡榻。 他也没争辩，今天的事儿的确是他大意了，保护不力。之前一一生辰宴，郭帅点了他两句，让他不要因为如今看起来事事顺利就膨胀了。当时他还不以为然，现在想想姜还是老的辣啊。他如今的处境比朝廷、反王、司徒蛮都好，也不差钱不缺粮了，新兵训练得非常出色。正是趁着他们你打我、我打你大发展的时机。 可不能忘了西陵人还在对面蠢蠢欲动，也想打进关来分一杯羹呢。之家在郭凌那里下功夫算是白费了，但立即就有一个更毒的针对他个人的计划又实施了。 委委屈屈的把高瘦的身子缩在榻上，凌荆山觉得留在岳家不回来还好些。岳家很窄，如果住下肯定会安置孩子在他们屋里。又或者屋子小了，岳母也能知道动静。那样明净给他留面子，就不会撵他下床了。 “明净，你要是害怕就叫我。” 明净翻个身背对他，今天吓坏她了。差点团灭啊！她只是把他撵到榻上已经够客气了。 “你要是觉得睡榻不舒服，就让人给你在书房铺一张床。” 被撵到书房，那不是要闹得人尽皆知了。还是老实睡榻吧！ 第2083章 2083.憋屈 凌荆山这样高的个子，睡在榻上自然是很憋屈的，脚都打不直的感觉啊。翻个身也得小心翼翼的，生怕直接摔下去了。这要只是夫妻怄气，他肯定立马揭了垫褥打地铺装可怜了。 可如今不是夫妻怄气，而是因为他的大意差点造成了严重后果。三个小子亏得是无知者无畏，转过身还觉得惊险刺激。媳妇儿是真的被吓惨了，要怎么生气都是应该的。只让他睡榻他就闹出大冬天打地铺的苦肉计，着实太难看了些。 于是这一晚上，凌大将军就只能憋屈的窝在榻上。第二天早上还得早早起来，把榻收拾了。不然三个小子看到他睡榻，肯定很高兴的就要来抢占他空出来的床位。然后他被撵下床的消息就会长着翅膀飞往四面八方。 他收拾的时候明净从床上坐起来，“没睡好啊？” 凌荆山忙点头，明净一脸的惊讶，“高手不是悬着一根绳子都能安然高卧么？” 得，没丢根绳子给他睡不错了！也不知哪本话本里看来的。 吃早饭的时候一一问道：“娘，今天又去外公外婆那里吗？” “是啊。正月初二就是回娘家的日子。你两个姑姑都离得远，不回来。所以娘可以安安心心的回娘家。”两个小姑子，冰清如今在边城不可能回淮山县。年前明净让人送了年礼去，夏家也回了礼。至于玉洁，她婆家在司徒蛮的地盘。离得更远，自从出嫁就没回来过。林氏当年可真是挑了最远的地方打发庶女啊。公爹居然任由她这么作践闺女，也是够渣的。 目前西北和司徒蛮的关系还算过得去，所以明净也打发人千里迢迢给这位素未蒙面的小姑子送了年礼。同样也收到了回礼。这种走动也是娘家给撑腰的表现，当年林氏当家就从来没有过。希望这个玉洁不要跟冰清一个性子，明明娘家兄长如此强势，在婆家居然还受欺负。不过据回来的人说，这位姑奶奶看起来倒是比夏家那位强。据说这两姐妹还在娘家的时候就是这样了。 各家的情况不同。像是于氏她就和小姑子协商好了，今天她先回娘家，小姑子下午回来。而马氏肯定就是在家候着恬恬回家了。 一一道：“娘，我要去凿冰。” 清溪村那条河结冰了，有人在上头凿冰取鱼，一一昨天就看到了。但昨天虽然没受太大惊吓，还玩了躲猫猫，但还是没平时放得开。今天可就完全恢复了。 再看两个小的也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明净道：“你知道哪的冰厚，哪的冰薄么？去凿冰薄的地方，直接挤掉冰窟窿里了。整个人掉下去，你想想得有多冷。“ 一一想了下，然后打了个寒颤。 凌荆山道：“一个都不许去，靠都不许靠近。真当爹娘那么经吓啊？胆子未免太大了。”说完又问明净，“清溪村如今不是日子很好过么，谁还跑去凿冰取鱼啊？” “不知道，我下午都没出去。” 第2084章 2084.作死 凌荆山看眼童小七，后者会意的点头。不管是谁，这几天都拦了不许去凿冰。本来凿个冰窟窿万一小孩子掉下去了就是个大麻烦。又不是真揭不开锅了！ 今天再过去，形象就好多了。但是谁都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所以也没什么人上门来套近乎。昨天过来表示一下关切就足够了，今天又来就讨人嫌了。 隔壁周全撺掇大郎、二郎过来打个招呼，也被挡回去了。他又说要过来给兮兮、清辉还有一一哥仨发压岁钱。 大郎道：“出了那样的事，你觉得凌大将军乐意见谁？我奉劝你别去，省得弄巧成拙。” 周全懊恼不已，心头对大郎的态度也很不满。往年大郎哪敢这么对他讲话？如今攀上大将军府，腰包也鼓了，态度全改了。他看向二丫，希望她提出要过去看看大丫。 可二丫哪敢往隔壁蹿啊？而且大郎道：“大丫马上就回来了。” 按规矩，正月初二是出阁了的姑奶奶带女婿回娘家。像大丫这样大归的不在此列。但这轮不到当妹夫的周全嘀咕，没见包氏、潘氏、柯氏三妯娌都没出声么。本来大归之妇回娘家是很不受欢迎的，当姑姑的和离了会影响到侄女儿以后的婚嫁。而且女人嘛，一般没有谋生能力，回了娘家难免蹭吃蹭喝。 可大丫的情况完全不同，她的经济实力算是相当不错的。而且彤辉等人会愁嫁么？有明净在，以后肯定是一家有女百家求的好吧。 更何况推门而入的大丫手里可是大包小包的拎着礼物，不比周全和二丫带回来的差。彤辉和清辉也一起回来了，她们是因为家里住不下，所以住到叔公家的。 包氏上前接过大丫手里拎的礼物，嗔怪道：“你如今供着铺子，又不像我们已经有租金可以收了。干嘛还这么客气？意思意思就成了。” 大丫道：“有两盒燕窝是婶子塞给我的。大嫂、二嫂和三弟妹分了吧。这个吃了对女人好。” 柯氏道：“婶子真是有心了。”她昨天看到赵大夫，忙上前请他给自己诊了诊脉。她也想要自己的孩子啊。赵大夫给开的药方里就有燕窝。 包氏和潘氏也挺高兴的。现在婆母被关起来年夜饭都不能出来吃，管家的就成了包氏。大家才觉得日子好过起来了。可就算如此她们也是舍不得钱去买燕窝的。而且婶子给的，肯定是好品质的啊。 二丫小声道：“不过是人家吃不完的。” 大丫怒道：“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啊？燕窝这种金贵东西，婶子给了，大家都挺欢喜的。你偏要说这种扫兴的话。按说轮不到我一个大归之妇来说你。可嫂子、弟妹不好直接教训你，娘又出不来，而且她出得来也没把你教好过。那我这个当大姐的就得说说你了。”怎么就能蠢成这样啊，娘受的教训还不够大？都相当于人还活着，就被族里当死人了啊。结果妹子还不吸取教训。这么出言不逊有半点好处么？ 第2085章 2085.听戏 包氏道：“大丫你说什么呢，你是家里的姑奶奶，家里什么事你说不得啊？” 大郎道：“是啊，大丫你自然说得。而且我和大丫的意思是一样的。咱们先不说婶子是公主，就算是赏赐，那也该欢天喜地接过来。更不要说她还只是站在长辈的角度，借大丫的手给侄儿媳妇好东西，又帮着大丫做了脸面。皆大欢喜的事儿怎么到了你嘴里就这么不中听呢？你要再这样，那你就走！” “爹娘还在呢，你凭什么撵我？”二丫大声喊道，眼睛都胀红了。 “凭我是这个家的老大。娘那里你就别指望了。至于爹，我们会说服他的。” 周全一看不好，赶紧说二丫，“你这张嘴真是的，赶紧给哥嫂还有大姐道歉。” 二丫看看里头，她爹也不出来说一句话。只得委委屈屈的道了歉，说自己是心直口快。请大家不要跟她计较。要不然正月初二被大哥从娘家撵回去，她就完蛋了。以后要是周全欺负她，她还指望大哥给撑腰呢。 她都低头了，大过年的，又是姑奶奶回门的正日子，还能怎么样？只能翻篇了。 清辉有些诧异的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小声跟她姐道：“她怎么能奇葩成这样？完全就是拎不清嘛。”长幼有序，方才的场面容不得她们小辈开口，就只能看着啊。 “我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彤辉看一眼墙壁，两边其实有些不隔音。刚才这番动静肯定比隔壁听去了。真是臊得慌！ 隔壁，一一站在墙边挠下巴，转头问在吃燕窝的明净，“娘，那个人是谁啊？好奇怪哦。” 再不隔音，前头二丫小声说的这边也听不到，除非刻意去听。所以一一只听到二丫后来有些歇斯底里喊的那句。 见三个外孙站在墙边当听戏一样，封璟也跟着臊得慌。可是没办法，两家的布局是一样的，那边是客厅，这边也是客厅。 明净道:“都过来坐，哪有去听人墙脚的？传出去人家说你们没家教。以后不许再干这种事了。” “哦。”一一领着两个弟弟回来。他们没有过这样可以听到隔壁声音的经历，觉得有些好奇。听到那边动静越来越大，便都凑过去了。 回来发现童小七趴桌上笑，无衣问道：“大哥哥，笑什么？” 童小七直起身子对明净道：“她要是真一辈子态度不改，我倒是服她。难不成还等着人给她搭台阶下啊？就她这张嘴，她亲哥亲姐都没法管她。” 明净也笑，“你还别说，我本来昨天今天心头都堵得慌，听到她一如既往，我忽然就觉得接上了地气，心头踏实多了。”一样的配方，一样的味道。 童小七一拍大腿道：“这就是找到回家的感觉了。我也是一下子就回忆起了从前。” 明净猛点头，这回来几天了，还是看到二丫出来作死，她才有了真的是回了老家的感觉。 凌荆山看她终于转移开心思没再纠结昨天的事了，也是放下些心来。 第2086章 2086.气氛 大丫带着孩子回去后，凌荆山把昨天的来龙去脉给岳父、岳母和盘托出。言辞恳求，充分认识到了自己进来略有些膨胀，差点大意造成祸事的过错。本来正严肃的气氛，结果隔壁就来了这样一出。三个小子还好奇的凑到墙边听热闹。一下子气氛就变了，轻松了许多，也多了几分搞笑。 一一吃着小点心问道：“哥哥，你以前来过这里？” “来过啊，我还在这儿住了好久呢。那会儿家里就封先生、夫人、明皓，桂嫂，我，还有傅姨。哦，还有赵大夫也在。” 无衣惊讶的看一眼他爹，“爹爹不在么？” 凌荆山道：“爹那会儿在红砂村的家里。”没提山上的小茅屋，省得又勾起昨天的回忆来。 一一道：“外婆也不在家呢。” 景飒给他擦擦嘴角的点心，“那个时候有坏人追杀外婆，外婆藏在外头呢。” “应该让我爹保护您。” 景飒笑笑，摸摸无衣的头没说什么。今天家里很热闹，可惜还差了个明皓。过几年等明皓也成亲了，再添几个小娃娃那可就更热闹了。 凌荆山看出岳母在担心小舅子便道：“娘放心，经过了昨天的事，我已经加派人手去支援明皓那边了。” 景飒点点头，“他也十七了，该历练历练了。”好歹如今还有他姐夫托底，比很多人都强了。 无衣道：“娘，我要出去玩。” 凌荆山看看他，“不许去河上。” 一一道：“就是其他地方都可以去？” 明净道：“你们出去邀请小伙伴来家里吧。娘和外婆准备好吃的。”昨天的事搞得气氛紧张，都没有小娃娃敢来拜年了。不但如此，村里各家都不好互相走动。要是回来一趟，搞得大家都过不好年就不好了。而且这样自己也憋得难受啊。 童小七便领着小哥仨出去了，景飒和明净把家里的点心、瓜果，还有提前炸好的各类丸子都摆了出来。凌荆山陪着封璟说话。就算岳父话多，他也得洗耳恭听不是。 一会儿，家里就热闹起来了。一串小娃娃跟着一一哥仨回来，笑嘻嘻地给在场的大人拜年。都被招呼坐那儿吃东西。然后景飒还一个给发了一个红包。里头包了个小小的银子打的十二生肖的，问过属相再给。大家嘻嘻哈哈的拿出来看，然后高兴得吃东西。 封璟道：“这才是过年的气氛嘛。” 明玉、明雨、明晴还有明润都过来拜年。本来昨天就要来的，但出了那样的事，过来就只是问候了一声，也没好拜年。 一一哥仨和小伙们站在屋外的大路上，也学着大人的样子，见人就拱手，“过年好，恭喜发财！”还得了不少包着铜板的红包。开始村民觉得不好出手，后来明润说他也只包了铜板，那些堂舅舅、堂姨便都笑着掏出红包给他们。 哲儿说不完整，就记着个‘发财’，见人就说，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小哥仨穿得极喜庆，弄得好像门口摆了三只招财猫一般。 第2087章 2087.请客（1） 一时众人都走出家门，或者互相串门，或者就站在门口大声说话。整个村子完全就跟按了暂停键重新启动一样。昨天的事儿算是翻篇了。 景飒告诉明净他们这几天的安排，就是去哪家吃饭。明天就要开始转转宴了。 “你们回得来不？” “明天三爷爷家清客我们可以回来。其他时候还是在凌家那边。我打算初五办个流水宴，也不下帖子了，两个村子的人，还有从前的街坊都请一请。要是有旁的人愿意来也都可以。” “行啊，那到时候我们也都过来。”明润笑道。 两个村子说一声就好，至于街坊，明净让童小七吃过午饭到县城一趟。先是请赵家的人，然后去请张三叔、李四叔、黄伯、顾叔几位，再请他们帮忙招呼一声。他们都是在县城人头很熟的。 封璟道：“记得去一趟学宫和树人书院，把里头的先生也都请一请。” 景飒笑道：“你还真是挺省事儿的啊。” “凑在一起热闹啊，而且还不需要你另外张罗了。”封璟笑道。 凌荆山道：“老兵米铺那边你也招呼一声。” 童小七点头，“好，我都记下了。” 明净送明玉和明晴出去，沿路招呼人初五去凌家吃流水席。 “要是有熟人愿意来，也都招呼上。“ 汪婶子道：“夫人，那我初五一早过去帮忙。”她如今也是很有资历的大厨了。 周遭的大姑娘小媳妇也纷纷表示到时候一起过去。 明净笑着应道：“那好、那好，我就省事儿了。” 三个胖墩墩的儿子牵成一串，跟在明净身后，看到的人纷纷说她好福气！ 一直走到村头三爷爷家，把他和三奶奶请了，明净才带着儿子回返。进家门的时候想了下去了隔壁，看一一哥仨还亦步亦趋的跟着，她笑道：“娘就去隔壁也要跟么？” 一一点头，“跟。”他很好奇隔壁都有哪些人，之前吵吵得真好笑。 “那成，你们看着点脚下。” 明净进去，大郎他们赶紧站了起来。 明净笑道：“我来请伯父和各位兄弟姐妹初五上我家吃饭。”没毛病，先去请了三爷爷，再掉转头回来请亲伯父。至于五伯、七伯两家她也顺路都请到了。 这面子给的挺大，封菖从里头出来了，笑着道：“我一定到！” 包氏几妯娌也都表示到时候去帮忙。 周全推一下二丫，“二丫到时候也来帮忙。” 明净点点头，“好啊。来的人越多越好。” 二丫看着明净脚边三个胖乎乎的小男孩眼热得很，她怎么什么都那么如意啊？就连昨天，听说十分的凶险，也让她有惊无险的避过了。今天寄什么事都没有，还能到处请客了。 等到周全回到县城准备显摆一下大将军夫人请他们初五去吃饭才知道，到时候认识不认识的都可以去。 他楞了一下，“那不一样，我们是大将军夫人亲口请的。” 街上的人道：“那当然，你们关系不一样。不过我们也是可以去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人。到时候你能不能帮着引荐一下啊？” 第2088章 2088.请客（2） 周全脸上的笑容微微淡去，推托道：“呃，看情况，看情况。你也知道，大将军和夫人就是回来过年肯定也很忙的。而且之前才发生了那样的事，把陌生人往他们跟前带也是有忌讳的。” “说得也对啊。西陵贼子真是太可恶了！” 回到红砂村，明净又请于氏带着她现在凌家转了一圈，又在村里转了一圈，把客都请到了。 凌荆山看她又恢复平常的模样了，晚间趁着她还在洗漱就摸上床躺下了。 “明净，那榻上屈着真特别的难受。对了，刚收到送来的消息，明皓和小四都回到边城了。受了些伤，不过不碍事，有郑太医呢。傅娘子会把他们都给照顾好的。” 明净盯着他看了两眼，然后爬进内侧躺下。不然怎么办，再把他撵下去啊？ “他们把事情都查清楚了么？” “嗯，查清了。人现在全扣着呢，再连同跟昨天那细作有关联的人。这次咱们回去了，明正典刑，杀一儆百。”凌荆山眼中露出一抹狠厉。 “呃，难道上刑场之前把那些汉奸都给毒哑？” 凌荆山点点头。 “大正月的就杀人？”为了顺应天时，历来都是秋后问斩。 “特事特办！” 初三明净一家过清溪村吃的中饭，然后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就都跟着她去了凌家。要帮忙也得先熟悉场地啊。红砂村的人自然也不甘落后。 老宅肯定没有大将军府地方宽，但地坝还是极大的，就摆露天的酒席。把凌家各房的桌椅板凳都搬出来，附近的大户又主动借出了好些，凑了个六十桌。碗筷盘碟也全是这么凑齐的。 宴席由于氏把总，一点都不用明净操心。她只负责掏了两千两银子。然后于氏安排关系近一些的诸如马氏就帮着招待县上的客人，包氏管所有的杯盘碗碟......汪大婶在厨房把总。说是厨房，其实是用石头现砌了四十个大灶台，厨子、厨娘都是远近闻名的大师傅。以四为客栈的班底为基础！ 从初四上午就开始不断有商家送各种新鲜食材过来。拿了库房管事的牌子直接到于氏手下的大丫鬟处领钱，然后一笔一笔的记好。 一一跑进跑出的，“娘，家里好热闹啊！” “你别瞎跑了，歇歇，明儿更热闹。”明净看一眼一脸无奈跟着一一跑出跑出的几个家将笑道。 六十桌就是将近五百人，两个村子加起来差不错就是这么多人，然后街坊少一些，一条街也有百来号人。不过闻讯而来的人估计得是几倍，大概得翻三四轮台子。还有街上的乞丐，像这样的流水宴按规矩也是可以来的。不过他们不上桌，就蹲在外墙边上吃。一样的管饱！ 明净问了一下于氏，就她那里统计的里里外外帮忙的人都是两百来号。明天的热闹可想而知！这么热闹一场，正好冲淡之前那场刺杀带来的影响。而且，他们回来这一趟，肯定有想来自荐的人，也给人一个机会。说不定里头扒拉些人才来呢。 第2089章 2089.请客（3） 初五一早，来帮忙的人吃过早饭几甩开膀子干活了。那么多人来，就光是准备菜也需要好久啊。一道唐醋小排，那就得砍几百斤骨头；一道青椒土豆丝也得切上千个土豆...... 无衣被童小七举起来看外头的准备场景，“好多人，好多菜菜。” 一一道：“你到军营去看看就不会这么说啦。” 童小七道：“五夫人真是够厉害的，这么多人安排得井井有条的。” 乔姐儿、念初、彤辉三个也跟在于氏身后帮忙，算是跟着长见识。 明净倒是清闲，就在屋里哄哄孩子就好了。可没想到赵大嫂风风火火的进来，一手一个胖闺女，“明净，我也去看看哪里可以帮忙。你让人帮我看一下梦梦和思思。”赵家的下人也全都来帮忙了。 赵大娘乐呵呵的跟在后头进来，“有我呢，有我呢。你忙去吧，我看着俩丫头就是了。” 明净道：“您老人家歇着吧，我这里这么多人还看不过来两个娃娃？”赵大嫂敢直接把人送进来，这俩丫头肯定也是不认生的。她回想了几次见到俩小丫头的情形，确认的确是这样。这马上也要周岁了啊，时间过得还真快！听说孟思彤搞了个西北货在娘家养着，还真是想得周全。记在林如梅名下，她倒是不怕影响她闺女的名声啊。这弟媳妇是她自己选的，也只能认了啊。 人刚放进摇摇车，一一哥仨呼啦啦的全围了上来，稀罕小姑娘啊！ 眼见赵大娘被明净轻推出去跟凌家的三婶唠嗑去了，一一指着梦梦道：“赵三宝”，又指指思思，“赵四宝”。 童小七道：“那你师姐呢？”他今天的任务就是保护这几母子了，这会儿被明净差遣带娃。 一一挠头，“对啊，还有师姐呢。” 眼见他还真在想，童小七轻拍他脑门一下道：“不要乱给小姑娘起绰号。以后不许再这么叫了。” “哦，好吧。” 明净看看盯着自己看的两个小女娃，熟悉的话其实很好辨认的。这会儿抬手跟她讨抱的一看就是孟思彤亲生的，那眉眼忒像！当然，不知道的人倒是想不到那上头去。 “姑——”梦梦高兴的喊道。 当着这么多孩子，明净也只有把她抱了起来。说来也奇怪，见面的次数也不是很多，梦梦居然很喜欢明净。哪怕明净其实对她挺冷淡的也照喜欢不误。 小七则抱起了思思，“伯母她在外头帮忙招呼一众街坊呢。” “哦，这事儿还真得她去。其他人和街上的人不熟。”因为赵荨是做大夫的，所以赵大嫂在街面上的的人头也是很熟的。街坊邻居谁有个头疼脑热的都爱找赵荨给瞧瞧。 梦梦伸出胖乎乎的手来摸明净的脸，那小手又软又暖。看着这张脸，饶是明净不喜欢她娘，对她也生不出恶感来。对比一下的话，梦梦真的比念初好看啊。 哲儿凑过来，“娘——”小家伙吃醋了。但明净也不好放下梦梦抱他啊。于是把两个都放到地毯上，然后招呼丫鬟看着。不能让他们胡乱把东西往嘴里塞。 第2090章 2090.释然 小七把思思也抱过来，让三个最小的一起玩耍。 一一道：“娘，我出去找赵二宝玩了。” “去吧。” 童小七忙让人跟着。 无衣和哲儿则是对小妹妹还感兴趣些，便留了下来逗弄赵家这对‘双胞胎’。 无衣道：“我想糕糕了。”毕竟住在一个府里，接触比这两个小师妹多些。 “糕糕过年也要给她爹娘上坟的。明儿歇歇，后天就回去。再几天就能看到了。” 客人渐渐来了，于氏不想小姑娘被冲撞到，便打发彤辉她们也都进来。这下就更不用明净操心了，她就坐在一边看几个小娃娃满场乱爬。为了逗小师妹，无衣和哲儿也退化为爬行族了。 又过了一阵，景飒也过来了。今天没什么需要她出面帮着招呼的客人，就连明净自己都没出去。所以，她来得倒是挺晚的。 “喔唷，你这儿还真够热闹的。” 明净笑道：“肯定热闹啊，我估着淮山县的人好些都聚到这里来了。大正月的，闲着也是闲着嘛。” 景飒道：“对啊，我进来还看到空地上摆了个擂台。你爹更是跑去跟人斗对联去了。” “有点节目热闹些。回头要真是里头有好的，再叫来看就是了。” 景飒点点头，看看趴在闺女腿上的小姑娘，“这是......梦梦？” “嗯。” 明净牵着梦梦的手两人一起站起来，然后让梦梦踩着她的腿往上攀登，“来，上上上！”算了，一个还差些才满周岁的娃娃，又是赵大哥的心肝宝贝，她就当她娘真的已经死了吧。小娃娃什么都不知道，满心茹慕的来亲近她，抱开了又爬回来。她一个大人在这里纠结就是跟自己过不去了。 梦梦很高兴的踩着明净的腿往上攀，小胳膊小腿可有劲儿了，嘴里发出清脆的笑声。 玩了一会儿这个游戏，她又抱着梦梦的小胖腿让她趴着，“好，咱们来练手手的力量。手手，走——” 梦梦就用两手交替着爬行，笑得口水都流出来。 念初有些惊讶的看着这一幕，感觉姑姑对妹妹的心结在刚才都放下了。 “我、我、我”哲儿跑过来。 “好，让梦梦歇歇，轮到你了！”明净笑逐颜开的放下梦梦的腿，又抱起哲儿的腿。这小子平日里让他这么练都犯懒的，还是得有竞争啊。 思思也闹着要这么玩，念初上手带她。一时屋子里倒是欢声笑语不断。 外头的擂台传来阵阵欢呼声，无衣和清辉感兴趣的跑出去看，可惜腿短又隔得远根本看不到。明净便打发了一个家将和盈香带她俩出去看。万一有个什么状况也应付得了。 梦梦歇了一会儿又爬过来找明净，拉她的裤脚，“姑——” 景飒弯腰把她抱起来，“来，师奶抱你。”听说这个小丫头是预定的皇后，她的弟媳妇。她也好想打赵荨一顿啊！ 梦梦欣然接受，师奶跟姑长好像的，都好漂亮！ 明净道：“自个爬不热闹，来来，再去找几个这么大的，弄个爬行比赛。小捷去找人，小敏准备场地，弄点障碍物。” 第2091章 2091.宴席 听说明净带着一帮小娃娃搞什么爬爬比赛，玩了个不亦乐乎。凌荆山摇头好笑不已。他笑着对凌惊南道：“我们请客，倒是偏劳了五嫂了。” 凌惊南笑道：“她很喜欢做这些的。七弟妹也是信得过她，这才都托付给她。你嫂子也说弟妹一年从头忙到晚，这大正月的就让她歇歇。” 凌荆山点点头，“嗯，她们妯娌挺能说到一块儿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明净一家子也出去吃的流水席。只不过场上人太多，能看到他们的都是从前关系好，位置安排得近的。譬如和封璟一桌的明净称为叔伯的几个人，或者是两个村的亲朋，以及从前街上关系不错的街坊。 一一道：“娘，来一拨人又走一拨人，这就叫流水席啊？“ “是啊。”明净笑着点头。今天一概不收礼，再亲近的人的礼都不收，一早请客的时候就交代过了。 赵荨过来落座，看到主席上梦梦坐在明净腿上很是楞了一下。身边的大郎拉了他一把才坐下，“赵大夫，你半坐不坐的干啥呢？” “没干啥，好热闹啊。”这倒是真的，之前哲儿生辰宴人也很多，但真没有这么人声鼎沸的。顶多就是戏台上的动静大些。 大郎笑道：“乡下流水宴席是这样的。也是大将军和明净平易近人，大家才敢这么放开。孩子他娘，你等会儿给家里送点回去。”王氏还被独自关在卧室里呢，不送回去就得饿肚子。差点把她给搞忘了。 正则道：“爹，让娘留下帮忙。我吃过回去送。” 大郎点头，“成。” 三爷爷带着一帮子耆老去主席给明净夫妻敬酒。他把说敬酒词的机会让给另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 “多亏了大将军披坚执锐，还有夫人在后方多方敛财购买粮草、兵器、马匹等等，我等才能安享这乱世中的太平。夫人重视吏治和粮食产量，老百姓的日子可比从前好过了。我们这帮老头子敬大将军和夫人一杯！” 凌荆山和明净早就站起来了，闻言忙端起酒杯，“各位老人家谬赞了，我夫妻二人今后一定更加用心，必不敢有负所望。” 想来敬酒的人还很多，但分量不够的都被挡了。好些也自觉底气不足放弃了打算。 待目送老人家们归席，凌荆山小声对明净道：“夸你的话还多些啊。” 明净好笑不已，“我管的那摊子跟老百姓生活更息息相关嘛。”本来也是他帮她宣扬，才会军中、民间都知道她做了什么。 凌荆山自然是说着好玩的，笑了两声给明净夹菜到碗里。他手长，很是方便。 周遭的妇人看了就忍不住艳羡，然后小声说自己的夫婿，“你看人家大将军对夫人多好。”今天图热闹，根本没分男女席，直接一家一家的坐的。坐满一桌就上菜开席。 “你有夫人好看，有夫人能干，有夫人出身高贵么？”有人戏谑的问妻子，却是笑着也给夹了菜。反正大将军带头的，也不怕被人说没有男子气概。 第2092章 2092.教子 二丫握着筷子，味同嚼蜡。凭良心说今天的菜色真的很不错，口味也上佳。但她吃在嘴里真的什么都吃不出来。看到凌荆山给明净夹菜心头就更不是滋味了。等到包氏帮王氏打包好，正则预备回去送饭，她就把这个活计揽了过来。 “我去送吧。” 周全蹙眉，你娘都把大将军夫人还有公主彻底得罪了，你凑什么热闹。 大郎看他一眼，“二丫，娘一直对你那么好。你要是如今翻脸无情，那就真不是东西了。你能主动提出给娘送饭，大哥很高兴。” 清辉道：“二姑姑，我跟你一起回去。” 明净好笑不已，小丫头还担心那两人能搞出什么名堂不成？二丫分明就是在这里待得浑身难受，不想待了。 来的人真的很多，中午六十桌翻了三回桌还有富余，剩下的就招待了来帮忙的人。算起来竟是来了两千人，还没算墙外一圈的乞丐。那更是全县的都来了，有一两百人呢。甚至可能里头还有从外县赶来的。 明净吃过牵着一一出去，笑着问那些乞丐，“今天冬天过得还好？”每年冬天都有乞丐冻饿而死的。 这里头也有为首之人，惊愕之后忙躬身道：“托凌夫人的福，衙门在最冷的时候开了福利院和辖下寺庙给我们避寒，还有热粥可以喝。”这是明净定下的惠民德政，还算执行得不错。这些乞丐大多是有些残缺的，倒不是天生懒惰。年纪轻轻又长得齐全的，之前清理过，都被赶进军营当辅兵了。 “那就好，来者是客，各位吃好喝好！” “多谢凌夫人！” 等走回正房，一一道：“娘为什么带我出去看乞丐啊？” “让你看看民生啊。什么时候鳏寡孤独废疾者都有所养，那才算海晏河清了。以后这也是你要做的事。“ 一一点点头，“哦，我知道了。” “娘带你来乞丐而不是跟里头那些满嘴好话的人叙话，还有个缘故是如果有人想趁机行刺，最不可能就是藏在乞丐里。因为他们不认为娘会来跟乞丐说话。但下次就不可同样行事了，那会被人抓到规律。咱们一家之所以在小茅屋遇袭，就是别人知道咱们一定会去给你爷爷上坟，然后在小茅屋落脚歇歇。这样必须去的地方，就需要格外注意安全隐患了。” 明净跟凌荆山生气就是生气这点。这么重要的地方，居然被人设下了陷阱！下头的人怎样她不管，她肯定是跟他生气的。 一一挠挠头，“娘，因为我要读书了，所以你才教我么？” “一一虚岁五岁了，快点长大，就能给爹娘分担了。” “好！我长大了帮爹娘。” “咱们回到边城，过了元宵，你爹要杀一帮子人震慑宵小。里头有跟咱们这次遇袭有关的人，还有你舅舅和堂舅去抓出来的走私战略物资给西陵人的汉奸。” 一一眨眨眼，他们家不是也在卖东西给西陵人么？王胖胖每个月中旬都要来报账、交银子，娘看到他通常都很高兴的。 第2093章 2093.说亲（1） 明净看出他所想便道：“咱们家卖东西给西陵人是为了赚钱，他们也是为了赚钱。但他们卖战略物资那就是资敌。咱们卖的是丝绸、瓷器这些得花大钱却不能用于战事的东西。这两者是完全不同的！“ 一一想了想明白过来，‘哦’了一声。跟战事无关卖给西陵人没关系，是赚他们的银子，然后用来打他们。跟战事有关，那就是汉奸，是帮西陵人打自己人。 “好了，下去休息一下吧。” “娘，孩儿告退。”一一拱起小胖手道，小脸罕见的有些严肃。想来是方才的话题让小家伙也跟着严肃了一些。 他退出去就见到小捷过来禀道：“夫人，老兵米铺的邱掌柜求见。说是有些私事想征求您的意见。” 邱掌柜如今也是老兵米铺的总掌柜了，这几年一直在帮着明净买粮食。所以他来求见，还是要给些面子的。不过私事，什么私事会跑来问她？ 明净想了一下，心头略有了点数，“请进来吧。” 邱掌柜进来，笑吟吟的行礼。明净笑笑，“免礼，坐吧。” 邱掌柜先给明净拜了个年，然后道：“凌夫人，老夫家中有一女，因是中年才得的，一向视作掌珠。不敢说长得多好，但也称得上清秀，琴棋书画该学的也都懂一些。” 明净眉开眼笑道：“哦，那邱掌柜是看上我哪个兄弟了？”应该不是明皓，再怎么说明皓也是公主府世子，还是大将军唯一的嫡亲小舅子。也不会是小七，小七的事儿边城的人心头都有数的。邱掌柜如今常年待在边城，又是消息灵通之辈，不可能不知道。 “您那位四堂弟是忠厚本分的人，又肯上进。您看能否玉成啊？” 明净想了一下，邱掌柜倒是带女儿到将军府请过安。小姑娘约莫十四五岁，的确是清秀小佳人一个。而且读书识字，家境也不错。如果跟小四看对眼的话，倒是挺不错的。说起来小四也十八了，之前一门心思在将军府做事，大丫姐和大郎问起的时候他都说要先立业后成家。 这次和明皓一起去查案，而且还成功的把汉奸抓了出来，也算是迈出了一大步。养好伤后给他安排专门的职事，而非跟着打杂也是说得过去的。就这算立业了吧。 明净笑着点点头，“来人，去把我大堂哥和大堂姐一起请来。”爹娘都不靠谱，自然是长兄如父、长姐如母了。回头有了意向再让大堂哥去说服伯父就是了。反正如今隔壁的家基本也是大堂哥在当了。他做了决定知会伯父，伯父从来没有反对的。 大郎和大丫很快就来了，见到邱掌柜也在还有些莫名其妙。 明净道：“邱掌柜有意把女儿许配给小四，所以让人请你们来。”如果是别的事，她就懒得替人复述了，让邱掌柜自己说好了。毕竟如今她也是上位者，有时候也需要端着架子。但人家作为女方家长主动提这事儿，就不好让人家再复述一次了。 第2094章 2094.说亲（2） 大郎可是知道邱掌柜也小有家底的，而且做事很有手段，做人也比较圆滑。这样的人做小四的岳父倒是不错，可以提点着让他少走些弯路。而且彼此都在替大将军府做事，如果结成亲家也是相当不错的。 他也知道除了小四这个人，邱掌柜主要还是看上了他是明净比较喜欢的堂弟这一条。要不然，决计不可能主动提起此事。他和大丫对视一眼看大丫眼中也有喜色便道：“邱掌柜，要不咱们下去找个地方喝茶？” “好啊！”邱掌柜爽快答应。回头真要是双方有了默契，提亲自然还是封家主动。 这个事儿让明净挺高兴，预备换了寝衣躺下睡个午觉。不料刚躺下，又有人来了，这回是清辉。也因为是清辉，小捷才没有把人直接拦外头，而是进来禀报了。 “清辉？”难不成王氏和二丫还真要搞幺蛾子？ 明净打个哈欠，“让她进来吧。”她不觉得王氏和二丫还能威胁到她，但小丫头一片热心还是不好辜负了。明净直接半躺着也懒得再起身，更不可能换待客的衣裳。就这么窝在被窝里等小丫头进来。 和清辉一起进来的还有彤辉，看样子像是追过来的。 明净挑眉，“什么事儿啊？” 清辉过来直接在床边坐下，“姑姑，我舅母给姐姐寻了门亲事。您可一定要给搅黄了啊。她是想串通我娘把我姐卖了好得好处。我娘就看中了人家说的聘礼、聘金。那家说是肯出两千两银子还另加三十六抬聘礼。”这个数目把潘氏都快砸晕了，可清辉在将军府长大，眼界是很开阔。真不觉得就高到哪儿去了。她姐值得更好的！ 明净蹙眉，“你爹怎么说？” “我爹说这事儿他不能做主。我们姐俩都是姑姑养大的，肯定得姑姑同意才行。我舅母就可劲儿撺掇我娘，说只听说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听说还要姑姑点头的。” “能拿出两千两银子做聘金，还要单给三十六抬聘礼，有点家底啊。是什么人家？” “做生意的，我姐不喜欢。我姐喜欢读书人！”清辉小嘴翻得太快，彤辉拦都拦不住。 明净笑笑，“也有儒商，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但这家子大概就是看中了你姐是从小跟在我身边长大的，而且如今也处处出挑。你们爹没犯糊涂，其实都不用姑姑插手。” 彤辉道：“姑姑，我担心爹耳根子软。那家不是儒商，听说在商场上颇有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是我今早知道后请康辉哥哥帮着打听来的。我们在说的时候，被清辉听到了。她联系到舅母的话就猜了个七七八八。她也不管您是不是在休息，就着急忙慌的跑来找您了。这件事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我本来打算等您午睡起来再过来一趟的。”说完瞪一眼妹妹。 清辉是刚从清溪村回来，一时也没留意到时间就风风火火的跑来了。被瞪了就低下头摸摸鼻子。 第2095章 2095.说亲（3） 明净又打了个哈欠，“哦，没事儿。清辉，你回去告诉你爹，就说我说的，你姐的婚事我这里有主张。他当初既然把闺女送到我身边教养，如今就不能把闺女看轻贱了。想娶我费心教养出来的侄女，可不是有点钱就能办到的。我以后会给彤辉寻个合适的人家。还有，聘礼、聘金的叫他也不要想了，以后全都是要给你姐当嫁妆带过去的。” 清辉一个劲儿的点头，“姑姑，我知道了。”有姑姑发话她就放心了。爹耳根子再软，也不会和姑姑对着干的。说起来爹耳根子软这点有些像爷爷呢。 彤辉也是担心她爹一点点头，姑姑再要插手也不好更改了。当下高高兴兴的拉起妹妹，“那姑姑休息吧，我们出去了。” 清辉道：“姑姑，我没留神钟楼，打扰您休息了。” “我要是真睡了，你也进不来。行了，以后做事不要这么风风火火的了。你们下去吧。” 两姐妹墩身告退下去，明净滑进被窝里。一天之内，居然有两家子都想跟她做姻亲啊。不过其实做她的姻亲，也不会格外得到关照。就连大郎、二郎、大丫、小四爷都是在靠自己本事吃饭呢。 小捷道：“夫人，能跟你扯上一层关系，在西北地界那谁还敢得罪啊？好处太多了。不然那个周全干嘛每次都凑上来啊？” 明净想了想，“说得也是。好在如今封家不拿拿得出手的人都被拘束着。以后封家的姻亲也得多关注才是。”像是王氏、三郎这样的主，肯定是放家里就好。不然出去了还不知道搞什么事儿呢。就三郎当年做下的事，如今西北境内是没人敢再提了。但在那些敌人嘴里，依然是自己的一大污点。所以以后这姻亲什么的也得看好啊。 清辉高高兴兴的去找他爹带话了，“爹，姑姑说......” 明净的话二郎倒是不奇怪，而且他也没准备反驳。明净把事情揽下来了，她给找的人难道会比那些凑上来攀关系的差了？至于说聘金、聘礼，也按她说的办就是了。明净找的人家，嫁妆少了肯定不成。而且没有明净教养，没有这层姑侄关系，人家能出那么多聘金？ 两千两啊！直接是二丫的二十倍。二丫当时还是因为周全有病，被当生育工具买过去的。 他只是有些恼两个女儿的态度，都不经过他就去找明净了。 “爹是那么糊涂的人么？你们也不要一有事就去麻烦你们姑姑。她事儿够多了！” 清辉道：“我昨晚看到爹你分明被两千两打动了。娘更是两眼都在发光。我怕她一直在你耳朵边上念叨嘛。”只是她当时听到几句，却不知道是在商量她姐的亲事而已。 “行了，你们下去吧。你们娘那里，我来跟她说。”如果二郎没有主意，那潘氏说得次数多了他是很可能别说动的。但如今明净已经发话了，他的主意就会很坚定了。潘氏就是再说也没用，将来彤辉的聘礼肯定会全部作为嫁妆被带过去的。 第2096章 2096.透底 彤辉道：“爹，您说的我们记下了。只是在边城习惯了有事就找姑姑，忘了先跟您通个气。您别见怪啊！” 二郎表情和缓了许多，“嗯。” 明净给寻的人选肯定是很好的。等会儿，不会是那个小蛮子吧？一念至此，二郎打发走了两个女儿，急急忙忙就想去找明净问问。走了两步又停下，方才彤辉说明净已经午睡了，那就再等会儿。不过今天肯定得问清楚，因为很快堂妹和闺女就都要回边城了啊。 倒不用急着去跟潘氏说什么，反正家里的事自己不答应她也不敢胡乱做主。晚上回去再说了。 那个小蛮子倒也不是不好，长得不错，而且有个被朝廷封为三品武将的爹，自己也去军中拼前程去了。说起来还是自己高攀了。但他总归是西陵人啊。怎么封家最近老出这种事？先是明晴跟失了魂似的，然后明皓那里也可能跟异族公主有事儿，如今彤辉也极可能被嫁给西陵人。再是被称作乌勒人，但其实就是西陵人嘛。 明净睡了半个时辰起来，正在后花园领着三个儿子散步的当口，二郎找了来。他把这话一说，明净也楞了楞。还真是呢，也太密集了一点。 “明晴的事先不说，那人都回家了。既不知道几时回来，也不知道还回不回来。明皓跟玛依娜公主，也就是外头传得厉害。至于乌尔登，我问过彤辉，她说只是好朋友而已，至少现在是这样。” 二郎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没有要将彤辉许给乌勒族少族长的意思？” 明净轻笑一声，“原来你是担心我拿你闺女去联姻啊。” 二郎摆摆手，“不是，我知道你肯定对她们很好。就是这个异族吧，尤其是西陵人，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这话你可别对旁人说去。乌勒族是大将军一力主要引入西北定居的。这几年出力也不少。” “我知道、我知道，我在外头说容易别人误会是你的意思，那就不利于团结异族了。” 让人误会是明净的意思，就会让人觉得大将军心底其实还是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如今种种优待，不过是做表面功夫。不但是乌勒族，还有其他的一些部族，都容易离心。在边城以汉人为主，好些个异族定居的和谐局面都容易受到影响。 “从我本心来说，如果彤辉和乌勒彼此有意，我自然是乐见其成的。但如果不是，我也不会逼着他们成亲。省得硬生生把一对好朋友逼成了怨侣反而不美。” 二郎放下心来，他知道明净不是个说虚话的人。 “这些年真是多亏你照料她们姐妹了。说句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话，我看到自己闺女变得如此优秀，我这心里是真美啊。”二郎咧开嘴笑。 明净失笑，“那倒不用，我挺喜欢这俩孩子的。” “成，知道你忙我也不多打扰了。” 二郎起身离开，一一挥手道：“二舅舅回见！” “回见。” 第2097章 2097.后辈 等二郎走远了，一一道：“娘，你和二舅舅在商量大表姐和登登哥的事？” “他俩没事，你别以讹传讹。”明净说着给一一解释了一下‘以讹传讹’的意思。 无衣也在旁边一同听着，只有哲儿待不住，在园子里跑来跑去。 “知道了吧，要是真这么传出去了，他们没事也得有事了。我们就拭目以待，看他们自己的发展吧。”好在乌勒也打算让乌尔登有了一定成就再提亲事，还有转圜的时间。 看明净准备解释拭目以待，一一忙道：“我知道拭目以待，娘以前讲过的。”说着还复述了两遍给没听过的无衣听。等无衣表示听懂了点头，他才住口。 明净看他的样子其实是不介意再重复几遍的，倒是无衣听懂了赶紧就点头。应该是平时就领教过哥哥的话痨。娘说一一话痨这条是随了他外公，明净倒没怎么觉得。因为从前当爹的和已经长大的闺女就不好太过亲密，后来她成了家里的顶梁柱，她爹就都放手任她管家了。而且那会儿他躺在病床上，也没精力多说。 明净想起之前一一非常有礼的告退，跟平时的举止迥异。不会以后他就是以守礼的长公子的形象示人，喜怒再不形于色吧？那她一定会怀念如今这个有些小话痨、肉呼呼的儿子的。 明净伸手抱了一下两个儿子，“想你们快点长大，又希望你们永远都是娘怀的娇儿。” 两个儿子都拿嫩脸蛋蹭她的脸，软软的唤‘娘’。 哲儿一见不得了，赶紧冲了回来，可他两只手都已经玩得黑乎乎的了。小捷赶紧道：“三公子，洗手。不然又会弄脏夫人的衣裙。” 明净也松开两个大儿子，伸手接过丫鬟刚用热水淘过的毛巾给哲儿擦脸、插手，又解了他已经脏兮兮的围兜另换了一张。她素来不拘着儿子要做乖娃娃，弄脏了衣服换就是了，只要别弄伤了自己就成。 “咱们看看爹爹去。”明净抱起哲儿道。 凌荆山在看族学里的后辈展现自我。在家管事的凌家老六凌惊安给他推荐了族学和女学里排名前三的晚辈。还有今日在擂台赛和文会上表现出众的前三，一共十二个男娃女娃。如果他看过觉得不错，这次这些人也会跟着去边城，直接在大将军府入学。 康辉都已经去军营了，明皓和小四、明元、明宝几个也渐渐能独当一面。这就需要补充新血了。紧跟着康耀和正则没两年也会出师的出师，实习的实习了。从军的就去军营受训，习文的就在董先生手下跟着做事。只要肯用心学，过个一两年也就是后起之秀了。而小姑娘们多半就是走恬恬的路子。恬恬和徐家其实就是联姻，但两小也称得上是两情相悦。至于彤辉一心想当女将军，就要看到时候有没有天时地利人和给她了。 之前大多是在凌、封两姓里挑选后辈培养。如今府里的学堂越来越成气候，倒是可以夸大招选规模了。不过还是不能大肆扩招，影响教学质量。 第2098章 2098.严格 在场的还有三叔凌浩宇和封璟、童小七等人。一帮待选的十岁上下的男娃娃、女娃娃。不但凌家族学、女学出众的后辈在，封家族学、女学的也在这边。然后是今日表现上佳的孩童。至于成人，之前已经被招揽了。这会儿是专为大将军府的学堂挑人。 凌荆山看到明净就道：“你快过来看看，左右回头带去边城也基本是你在教养。” 明净笑道：“我看也别挑了，既然是已经筛选过的，索性都带去。” 在站的人纷纷露出喜色，又听明净道：“我还没说完，这可不是一劳永逸的事儿。要是表现不够好，我会直接把人退回来。别当我在吓唬人哦，说到做到。” 这可是，更狠了啊！要是被退回来了还有什么脸面？他们可是被众多同窗艳羡的中选者呢。此时多风光，将来只会更丢脸。 凌荆山早就不耐了，但三叔叫他来，又说是关系到家族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的大事让他露个脸，他不好走而已。还是他媳妇儿干脆利落，把举荐上来的都带去，学不好的再给退回来就是。不但这次，以后都没有人敢混日子了。 当下便站了起来，“我觉得明净这法子不错，优胜劣汰嘛。好了，都回去准备行装吧。后日跟着一起去边城。康辉，彤辉，这事儿交给你俩负责，一路上把人安排好了。” 康辉和彤辉忙应了下来，一人负责男娃娃，一人负责女娃娃。 安排好了，凌荆山便带着妻儿走了。这次回来，除了晚间就寝，就连吃饭的时候都很难得见，不断的有人前来拜见。有好些也不好一概拒见的。 凌惊安看凌荆山直接把无衣和哲儿抱起来，惊讶的下巴都忘了合拢。 凌惊天道：“见多了就习惯了，他在边城还抱着儿子逛大街买东西呢。” 这会儿都差不多申时了，来吃流水席的人也都散了。一家五口在田埂上溜达，凌荆山抱了两个小的，明净牵着一一。不过后来田埂越来越窄，明净便把一一背到了背上。远远的还有被侍卫隔开的人朝他们看过来，就让他们瞧好了。 她把今天接连有两家人想和她做姻亲的事儿说了。 凌荆山道：“老邱这个人做人做事还是不错的，这个亲我看做得。倒是彤辉跟乌尔登，真的没那回事啊？“他也是看着这两个打小青梅竹马长大的，觉得蛮合适。如果能成，不但有利于他拉拢乌勒部，更有利于让其它归顺的异族看到他一视同仁的姿态。边城各族杂居，就是军中也不少异族的士兵、将领。他是有些促成此事的。 “没有啊，也许是还小都还懵懂，慢慢再看吧。念初这么早就被人定下来，那不是因为小七在主导么。唉，我说你要带我们去哪啊？”从这田埂看出去，到处都是光秃秃的啊。西北的冬天，着实没什么好看的。 凌荆山下巴朝前方微抬，“前头有颗大树，上头有个挺大的树洞，里头很是温暖。我以前经常待在里头。今儿忽然想起来，就想来看看还在不在。” 第2099章 2099.故地 等走到了地方，明净仔细看了几眼问道：“这就是你说的挺大的树洞？”就只放了三个儿子就有些挤了。她原本以为他这块头说挺大，那搞不好就是一间树屋了。 凌荆山一时有些讪讪的，“我记得是挺大的啊。” “哪一年的事啊？”明净白他一眼，看着三个儿子在干燥的树洞里颇感新鲜的摸摸、看看。一一还跃跃欲试，准备顺着树干往上爬。 “呃，有好多年了。那会儿老头子被林氏挑唆着看我哪哪都不顺眼，我受了委屈就爱跑到这里藏起来。有好几次都是三哥把我找到，给我送吃的来，再领着我回去。”凌荆山眼露回忆。 明净心头一软，“那这树倒是你的避难所了。要不要叫人圈养起来？” “不用了，不圈起来说不定还有谁能来此避难呢。就是突然心血来潮想起来看看。”凌荆山抬手摸了摸树干。 一一已经两腿夹着树干往上爬了一截了，很是灵活。他笑道：“衣服弄脏了，回去你娘一定不肯再背你了。” 一一道：“我反过来穿。” 无衣也跃跃欲试，可惜被哲儿把他衣服拉住了。哲儿就是‘我爬不了，你也别想爬’的心态。他够不着大哥了，但还是来得及抓住二哥的。 明净道：“回头在府里给你们弄一堵高墙，上头做些踏脚石，让你们专门玩儿攀岩。” 一一爬得挺高，比他爹都还高一大截了，转头笑道：“爹，你接着我！”说着手一松，从上头落下来，被凌荆山稳稳的接住。 “像你这样的，搁你爷爷手上，那就是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 一一搂着他的脖子，“哪个爷爷？” “两个，山上那个爷爷打人力气更大。你小子落在哪个手上都讨不了好！”凌荆山抱着一一抛了几下，乐得他哈哈大笑。 无衣和哲儿不干了，立即报名，“我、我、我！” “好，一个一个来！” 翌日在家歇了歇，后日一早便整装出发了。回去的路上添了好些马车，其中大部分是康辉和彤辉去老兵车行租的，用来搭载要带去的娃娃们。 这一次凌惊南终于也大着胆子出院门了。于氏嘴上没说，但看得出来还是挺高兴的。乔姐儿更是喜形于色。就只有康杰还要独自往府城求学，他过两天同明润一家三口同行。 对于让康杰在徐家求学，凌荆山比较坚持。兼听则明，学问上亦是如此。而且西平府的重要性不在边城之下，让康杰在那里多历练也是好的。 马车上一一哥仨在玩着找中指姆的游戏，明净倚在一旁笑看着。凌荆山已然先行打马出发了。他一日半就可抵达边城，不耐再在路上拖四天。早些回去还可以处理些积压的事情。这样等她们母子回到家，他就不至于再耗费时间处理积压的事了。 因着刘昶的伤还没有好，这一路便由童小七负责。中途休息的时候，赵大宝和赵二宝抱着两个妹妹前来。梦梦想来找姑姑，念初思及姑姑已经放下心结，便允了两个弟弟抱她们过去。 第2100章 2100.探望 明净着人在背风的地方铺了地毯，上头放着瓜果零嘴。不过三个儿子刚坐了一路的车，这会儿就连哲儿都不肯坐着。就跟着两个哥哥身后瞎跑。 “别瞎跑了，梦梦和思思过来了。嘉志，你再去把清辉和兮兮叫过来。你们几个大的带着他们玩儿捉迷藏吧。” 赵二宝应了一声，放下思思就跑去喊清辉。如今念初、彤辉、乔姐儿、康辉、康耀那一茬已经大了，都到了快议亲的年纪了。清辉就成孩子王了。让孩子们玩会儿捉迷藏，也是让他们都动起来。都坐了半天马车了，而且跑动起来也暖和。 凌荆山第二天下午就到了，直接就去看两个受伤休养中的小舅子。府里如果有大事，早就飞马报给他了。所以先去看看再回来处理事务就好。 明皓和小四一起住在明皓从前那个院子里。回来的时候郑太医来看过，然后就交给徒弟处理了。这会儿凌荆山进来，玛依娜正在给他削水果，然后听他讲一路的见闻。 自从明皓受伤归来，玛依娜天天都过来。鲁卡每天都会例行催她，说她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封世子受伤了，昭仁公主和大将军夫人都不在边城，她还不去多照顾着点？ 为了不露馅，玛依娜就只好每天来大将军报到了。不过明皓帮了她这么大的忙，她也是很乐意照顾他的。如今大将军府的门房、下人都是老远就和玛依娜打招呼了，天天都看她拎着炖的补品上门。比当初赵姑娘对童公子还上心呢。 明皓讲得神采飞扬，同时也有点口干舌燥。结果玛依娜削好水果，一时听入迷了，就直接放自己嘴里啃上了。 “这难道不是给我的么？” 玛依娜尴尬一笑，“我忘了，你讲得太有趣了啊。我再给你削一个？” “算了算了，口干了，先切半边来了。反正那么大一个。” 玛依娜把另一半没啃过的切给了明皓。 凌荆山站在门口道：“你们俩好好儿的干嘛在这儿分梨啊？” 明皓道：“姐夫回来了啊。她明明削给我吃的，结果削完就往自己嘴里塞。我懒得等第二个了。” 明皓腿伤了，就安稳坐着。玛依娜赶紧把梨从嘴里拿出来放下，然后站起来，“见过大将军！” 凌荆山点头笑道：“坐坐，不用多礼。小四呢？” “他腿好好儿的，伤在胳膊上。说院子里闷，出去遛弯儿去了。”明皓继续啃着梨子，嘴里嘟囔道。 凌荆山心头好笑，人家分明是觉得自己是多余的，所以才避出去了吧。别说鲁卡当真了，这么看着他也会当真啊。一对琦年玉貌的少年少女，看起来就赏心悦目啊。真要是凑一对，他这个当姐夫的倒是不反对的。这一个二个受伤了，都有美人恩可以消瘦啊。真是不错！ “姐夫，我姐和一一哥仨呢？” “他们坐马车，我先回来了。成，既然你没事，我就去大书房了。”凌荆山说完转身出去，让人把小四叫到大书房给他讲事情的经过。 第2101章 2101.告知 小四很快被找来，他叩门进来，“姐夫，您找我？” 凌荆山抬起头，指指旁边的凳子，“坐吧，就问问你去查案的过程。我怎么看你好像吃胖了？”其实整个过程下属已经以文书的形式汇报过了。但两个小舅子头回出去做事，肯定要帮他们梳理一下过程，以便吸取经验教训。 另外，俩小子肯定也正暗戳戳的在等着他或者是明净的认同呢。虽然都是十七八的大小伙子了，但难免还有些小孩儿心性，成就感这东西也是很重要的。自己三个儿子还小，这小舅子也是可以当成儿子教养的。 明皓那边也反应过来姐夫有意抽空帮他们复盘，赶紧就让人把他推过来了。 凌荆山笑，“玛依娜公主走了？” “走了啊，她本来就是过来点个卯，顺便吃吃喝喝。” 凌荆山道：“嗯，正说到小四这个年吃胖了呢。” 小四道：“是玛依娜公主每天都带补品过来，我也沾光有一份。明皓又不怎么爱吃，公主带来的大半都进我肚子了。” “嗯，你很快也不用沾光。该轮到他来羡慕你了。” 明皓道：“姐夫，难不成我伯父帮四哥定亲了？” “人选是你姐和你大堂哥、大堂姐同意的。只要小四这个当事人没问题，他应该不会反对。”凌荆山两手交握放在桌上。 小四松口气，他还真怕人是他爹定下的。既然入了明净姐和大哥、大姐的眼，那人选应该是靠谱的。 明皓感兴趣的问道：“姐夫，谁啊？” 小四耳朵尖有点红但也颇为关切的看过来。 “老兵米铺邱掌柜的掌上明珠。是邱掌柜主动来提的，你们兄姐都觉得还不错。反正现在就看小四自己的意思了。据说那姑娘读书识字，琴棋书画也都懂一些。我没见过，明净说是清秀佳人。“ 明皓道：“我见过、我见过，对了四哥你也见过啊。就那次......” 小四轻咳两声，“明皓，姐夫事情多，又是特地赶回来的。咱们先说正事吧。” “哦，好。” 两兄弟互相补充着把事情娓娓道来，凌荆山打断了几次给予提点。就看到两人露出诸如‘我当时怎么没想到？’这类的表情。 末了，凌荆山道：“行了，你俩第一次出去做事做成这样，也算是可圈可点了。正月十六午时问斩，到时候你们也去看看。把康辉康耀还有正则都带上。嗯，要是新来的小崽子里有胆儿肥的自己想去，也可以捎带上。” “是。姐夫，我们先告退了。”小四手不便，旁边的小厮赶紧帮忙推明皓出去交给他带来的人。俩小子被当姐夫的认同了一句，心头都美滋滋的，只觉得之前辛苦了一个多月都是值得的。 明皓仰头看看走在旁边的小四，“四哥，肯定姐姐她们回来就要安排你和邱姑娘相亲了。对了，元宵啊。人约黄昏后，月上柳梢头。你这胳膊可得赶紧好起来，吊着胳膊去相亲可就不好看了。” 小四瞪他一眼，却也难免羞赧。 第2102章 2102.殷勤 明净初十下午领着人抵达边城，凌荆山在城外十里的地方接的她们。因为明皓就在大将军府所以封璟和景飒也直接过来了。大郎和大丫也一同过来看小四。童小七奉明净的命令送赵家人回去。其余明雨、明晴等人也都谢绝了去大将军府一起吃晚饭各回各家了。 先去看过俩小子，然后他们也被接走，明净一家子就回了后院。这一路其实被照顾得极好，马车一路慢行。到了驿馆就有热水可供洗漱，然后色香味俱全的热饭食也摆上来。但是奔走在外，总归不如在自个家里舒服。 三个小子一路回来也累了，被带下去各自洗洗休息。 明净换了一身舒适的家居服出来。凌荆山笑着示意她趴到榻上。她警觉地道：“你做什么？” “想到哪儿去了？我替你按按，解乏！赶紧的，等会儿差不多该吃晚饭了。” 明净依言趴了上去，今天也享受一把大将军的亲自服务。往常可都只有她给他按的命。 凌荆山手上轻重合适，认穴又精准，明净对他的服务大为满意。嘴里不由自主发出几声舒服的轻哼。 凌荆山手上顿了一顿，然后俯身低头在她耳边调笑道：“嗯，夫人还需要什么服务？”手已忍不住往明净的敏感地带移去。 明净一个激灵拍开他的手，“不用了。”再服务下去就不是舒服而是受累了。 “真不用了?”凌荆山凑得更近，明净险些就醉倒在他眼底的情波中，居然色诱她！ “真不用了。一会儿该预备吃晚饭了。一一他们哥仨就要过来了。” “他们也都累了，何必还让他们跑一趟过来？让人带着在他们在各自的住处吃了就作数。” “可是我累了啊！” “所以我替你按按解乏啊！你放轻松，最好能睡一觉。那晚上不就有体力了。要不，泡个香汤也可以。我也可以在浴桶里替你按。” 明净伸手拍他一下，“我说怎么这么好，原来又是套路！” 晚间一一哥仨的确是没过来，就由管事大丫鬟伺候着简单用了晚餐就早早歇了，连晨昏定省都被免了。至于明净是如何解乏又受累的过程不再赘述。 翌日无事，一家子便服上街逛去。这几天都没什么事，只十五那天大将军府要宴请在边城的五品以上将官。不过有傅娘子把总，又有小敏小捷张罗，都无需明净操太多心。 一一在一个地摊前蹲着看两串五彩珠子。他看过觉得不错就拿起来给丫鬟抱着的糕糕戴到手腕上。糕糕高兴的把手晃来晃去，然后弯腰抱着一一亲了一口。说亲其实不准确，用口水涂脸才是真的。 明净笑道：“既然是你送给糕糕的礼物，那就从你的月例里扣哦。” 一一还在看有没有能送明净的，闻言立即叮嘱小厮，“砍价！”他这两年耳濡目染被教得十分的接地气。 小厮心道：您都给高小姐戴上了，小的怎么砍？ 好在地摊上的东西好看却便宜，因为材质一般不是多好。所以这两串珠子也只花了几十文。 第2103章 2103.故人 一一再挑出来的一条手链就值钱了，砍过价也得三两银子。他是月光族，得预支三个月的月例才买得起。于是看向两个弟弟，“咱们一起送！” 无衣和哲儿一起点头，都一脸的乐意。他俩对金钱还没感觉，就是有也不会不舍得。 一一便给明净戴上。 凌荆山摇摇头，估计这串手链得戴好久了。三个儿子送的嘛，肯定把他费心收罗的那些都比下去了。 明净笑着在三个儿子脸上都摸了摸，糕糕也没有落下。 凌荆山忽然两眼一利往街角看去。虽然是便服，但因为经常出门，边城大多数人都是认得他们一家子的。一般没人敢这么盯着他媳妇儿看。 他看过去发现是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想来是在等放榜的考生。但是即便不知道，也该懂得非礼勿视。更何况他还在这里杵着呢！哪来的二愣子？ 那人被他的目光一吓，赶紧低头走开了。走了几步却又停步有些复杂地看了明净一眼，这才匆匆离去。 凌荆山问道：“认识？” 明净想了想，“好像有点眼熟。” 凌荆山看了一眼随从示意去打听一下，然后道：“我们别处看看去。一一，你上次出来让你去问过粮价，油价，这次你再去问问？” 一一点头，“好的。我再问问别的。” 一一带着人去市集，糕糕跟着他一块去了。其他人去了旁边的茶楼歇脚。 待喝过一杯茶，吃了两块点心，打听消息的人先回来了。 “大将军，是这次的考生，就住在四为客栈。” 凌荆山沉声道：“还有呢。” “呃，这人姓武，其父曾为淮山县知县。” 明净心头一跳，终于想起来这个看了觉得眼熟的人是谁了。原身当年差点公开的未婚夫啊！ 当初封璟为县学学宫教育，和时任知县的武大人有了默契。要不是因为两人醉后不好执笔，当场就交换庚帖了啊。然后封璟大醉一场就诱发了体内残留的毒素一病不起。然后这事儿就没了下文，武知县看封璟久病潦倒，任期满后招呼都没打就带着一家子调任了啊。 这个事除了当时的封家一家三口并桂嫂，也就赵荨知道了。至于他有没有告诉他媳妇和老娘不得而知。但这一家子也是决计不会对外说去的。所以这件往事凌荆山还真是不知道。顶多知道武知县和封璟曾经过从甚密。 不过，他看出那个年轻书生眼底的懊悔跟复杂了啊。当下似笑非笑地道：“原来还真是故人啊！”年岁相当，怕是也曾很是熟络吧。 “我都没认出来。” 这倒是真的，而且有什么也不好当着下人和儿子们的面说。 待到去往府衙后院吃午饭，明净找了个机会小声跟封璟道：“之前在街上遇上武韶了。他在等发榜，就住在四为客栈。” 封璟第一反应是愣住了，然后就‘哈哈哈’的笑了起来，“风水轮流转啊！他武氏一门如今到你门下求官职了。”当初的事对封璟的刺激着实有点大，由不得他不幸灾乐祸啊。 第2104章 2104.坦言 刚去厨房吩咐了加菜的景飒推门进去。明净也是没想到她爹反应这么大，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笑什么啊？”景飒一脸的莫名其妙。 明净道：“爹知道从前有一家不讲信义的故人过得不是很好，一时高兴。” 景飒拧眉思索了下，“武家？” “嗯。”明净点点头出去了。 屋外一一和无衣戴着手窝窝在滚雪球，糕糕跟着他们跑，摔了就自己爬起拉拍拍雪继续。凌荆山抱手看着。而哲儿却是觉得舅舅坐的这个轮椅挺新鲜，坐到他腿上要他推着轮椅带自己满院子转悠，权当在坐车。明皓把他放在没受伤的那条腿上，带着他在扫过雪的点呼啦啦的跑动。 凌荆山听到岳父的笑声了，看明净出来就问道：“那一家子难不成跟咱家有过节？” “算吧。” 明皓回头问道：“哪一家子啊？” 凌荆山看着他，“从前在淮山县当知县的武家。” 明皓楞了楞，那家啊！ 一看小舅子的表情凌荆山就知道这里头肯定有故事，于是更好奇了。 明净笑着从明皓腿上抱起哲儿道：“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今天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还得多谢武韶的不娶之恩。” 凌荆山这下算是明白之前那位仁兄看到明净带着夫婿和儿子逛街时的复杂表情了。 封璟从屋里出来，“当年都怪我识人不清，居然错把小人当成了君子。不过还好，他们没这么大福气。” 景飒看一眼女婿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就打发下人过去叫隔壁的人过来预备吃饭了。隔壁的院子租下后是大郎在付租金。但平日都不开火，不是大将军府吃就在这边吃。这会儿因为过几日开学就有考试，孩子们都在临时抱佛脚呢。 等小四领着侄儿、侄女过来，景飒问道：“你大哥大嫂呢？” “婶子，大哥大嫂出去了，不回来吃午饭。”包氏年后也带着小儿子来边城了。大郎年前回去已经和封菖说好了，以后四兄弟分家，老宅的房子和田地都归三郎。但他们三兄弟挣下的家业就不和他分了。如今在家照顾老人的责任也是三郎和柯氏的，另外三兄弟每月送五百文钱回去做孝敬的钱，逢年过节再另算。 在乡下只有四口人，一个月五百文的花销都足够过得滋润了。而且田里一年还有二十几两银子的净入，所以三郎也挺乐意的。从前一大家子都靠这些收入过活，因为人多耗销大所以才没有多的结余。现在相当于他什么都不做，一年还能结余三十两，还有田有房的，有什么不好的？更别的弟兄是没得比，但他瘸了本来也做不了什么。就是没瘸他也好吃懒做，又胆小怕事啊。再说了，边城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足的。 景飒想了一下，“哦，对，出门的时候还来跟我打了个招呼，说是出逛逛置办些东西。我还说大郎早该陪媳妇儿出去买些穿的戴的了。他在外奔走，他媳妇儿照顾老的小的还要担惊受怕。” 第2105章 2105.资助 包氏这一来，也预备要自己开火了。之前是家里没有女主人，所以才都在叔婶家搭伙来着。所以今天，两人其实是出去置办开火的物件去了。 说话间老兵米铺的人来送米，还说大郎和包氏被邱掌柜的留下吃午饭了。知道小四和邱姑娘见过，而且并不反感，事儿其实基本上就定下了。邱家既然主动来提亲，那肯定是问过自家姑娘的意思的。 送走了送米的人，在场的人就都露出笑意看着小四，景飒道：“好了，都进去准备吃饭了。” 大家都往膳堂走，景飒小声问封璟，“回头是在边城还是在淮山县成亲啊？” “我哥一贯是个不揽事的。大郎常年不是在外头奔走就在边城待着，如今大侄媳妇也来了。正好大丫也在，可以搭把手。而且邱掌柜在边城也有房子，应该是在边城。” “那新房怎么办呐？”隔壁如今也是住得满满当当的。 封璟好笑地道，“大郎会张罗的。怎么的，你想练个手，以后好娶儿媳妇啊？别了，没得把邱掌柜弄得战战兢兢的。回头有什么需要咱们帮忙，大郎会开口的。” “哦，那我就先在旁边看看。” 凌荆山闻言道：“这次查案子的事，等过几日都了结了会有相应的奖赏。明皓跟小四各拿个百两银子应该没问题。” 如今新城的房价增长，带动这边老城也都涨价了。但一百两银子再凑上一些作为首付买个新城那边套二的小宅子也是足够了。小四已经做了一两年的事了，自己也攒了点银子。而且大郎、二郎那里也可以帮着凑点，大丫肯定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拄着拐杖正跨过门槛的明皓高兴的道：“四哥，你可以买房了。” 明净也道：“是啊，小四，这是你应得的。赏罚分明是必须的，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有些迟疑的小四这才道：“多谢姐夫、姐姐厚赐。” 大郎回来后知道了这事拍拍小四的肩膀，“这一次绝对是多给你们了，我一年跑几趟算下来拿到手的奖金也才百来两。以后好好做事！”小四他们这次出去挺危险的，但他冒着战火硝烟和灾情各地奔波难道不危险？这次分明就是看这小子要定亲了，先帮他把房子买到再说。筑巢才能引凤呢！ 按自己想的，就先安顿在隔壁回头再想辙，那是没办法的办法。邱家上赶着想结亲，不至于给闺女陪嫁宅子打夫家的脸。但能靠小四做事的奖金把房子先买到自然是好的。 “嗯，我知道。” 大郎笑开，“你不好好做也没办法，要月供呢。嗯，你都在边城买房子了，我也得赶紧凑首付才是。还有你二哥那里，也该打主意了。如今这日子真是越来越好过了。比起从前只知道......”算计叔叔家可是强多了。爷爷在天有灵看到的话一定会高兴吧。 明净回家安顿三个儿子去午睡，看凌荆山还有点沉默明净摸摸他的脸笑道：“哎呀，我真是好福气啊。没落在那种人碗里，才得以遇上了这么好看的夫婿。” 第2106章 2106.吃醋 “我就好看这一个好处啊？”凌荆山没好气道。 明净笑出声来，“那当然不止啊。可是我看到你就是觉得好看嘛。” 凌荆山又静默了一会儿，等到她脱去外衣钻进温暖的被窝这才俯身道：“如果当初武家没有无声无息就走掉，你真的会嫁给那个小子？” “嗯，应该会吧。如果武家在那种情况下都守信，我家没可能反倒不肯啊。”那时候她刚过来，两眼一抹黑，日子别提多艰难了。要不是有赵大哥帮衬，根本撑不过去的。如果武家肯履行承诺，她可能真的就不撑了，直接嫁过去当少奶奶。 最难的时候，她连当时还背负身世污名的吴鋆都列入了考虑，没道理正经未婚夫是个守信君子反倒要悔婚啊。而且武韶长得其实也还不错的。当时也有了秀才功名，还是知县公子。当时的封明净其实是有几分高攀的。 凌荆山勃然变色，“就算后来遇上了我也是一样？” 明净挠头，“这个还真不好说啊。咱们干嘛要为不可能出现的假设情形在这里揣想啊？” 凌荆山没好气的看着她，他回来的时候正好是武家毁诺的当口。如果武家没有毁诺，那她搞不好真就嫁到武家去了。而且武家在那种情形下都遵守婚姻的承诺，她会感激涕零吧。然后举案齐眉，做一个贤妻良母。 不对，他其实也很早就受她吸引了。而且有封先生在，他也肯定会跟她有所接触。那如果自己明白得早的话，武家小子多半就活不到今日了。 明净看他沉着脸，忍不住道：“不是吧，你连这种莫名其妙的飞醋都吃啊？”真要说起来，今天其实才是她第一次见武韶本人呢。之前那个根本不是她。 凌荆山道：“只是想起你差点就成了别人的媳妇儿，心头有些不舒坦罢了。” 明净低下头闷笑两声，“那你想听我说什么？说就算武家没毁诺，我见过了你这等绝色，也不会再看得上武韶？反正他只是知县之子，你可是堂堂的将军。” “你怎么可能？”当初她很勇敢的被他暗戳戳诱惑着一次次上山来找他，那时以为他就是山上的猎户。倒是后来问出了他的身份，父女俩一起打了退堂鼓。她要真是个趋炎附势，这山望着那山高的，又怎么可能入他的眼？ 明净坐起来，“你这么追问，我倒是想问问，如果武家没毁诺，你打算做什么？” 凌荆山勾唇一笑，“结果不会变。你依然会是我媳妇。” 明净伸手抱住他，“大将军是要对我巧取豪夺么？哎呀，好荣幸啊！这么说来武家当了一回无信小人，倒是捡回了一条性命呢。” 凌荆山被明净笑得有几分赧然，抱着他闷笑了一阵明净又问道：“你要不要睡个午觉？” “不了，上午出去了，还有不好文书需要处理。你好好睡吧。”凌荆山伸手摸摸明净的头，也觉得自己一番醋意来得好没道理。给她掖掖被角，这才起身出去。 第2107章 2107.注定 门被关上，明净笑出声来。如果武家没毁诺，那他们肯定不会搬回乡下，就在县城被武家罩着过日子。这样也就没有后来她被逼到绝境后的种种发挥了。人都是逼出来的！如果有人可以依靠，她当然乐得轻松，那也不过是寻寻常常一小女子。凌大将军真的会对那样的她情根深种？所以，这样的揣想根本没有意义。不想了，睡觉睡觉！ 凌荆山到了大书房，处理了一些事务后终究忍不住问了武韶这一次的成绩。结果排名居然还挺靠前的。如无意外，肯定是能捞到一个还不错的空缺的。 “去查一查，这一家子这几年的经历。” “是。” 明净一觉醒来，浑身舒坦。等她睁开眼坐起来，在一旁坐候的一一笑着凑过来，“娘，您说回来造一堵墙，让我们练习攀岩的。” “等会儿就让人给弄。” 一一孝心十足的从旁边抱了个大迎枕塞到给明净身后。他经常看到丫鬟这么做，学来不难。 明净伸手到背后调整了一下好靠得舒服些，“两个弟弟呢？” “那两只小猪猪还没起来呢。” “那你怎么这么早就起了，睡够半个时辰没有？不会是惦记着攀岩根本没好好睡吧？” “睡够了，我才起身过来的。” 明净起身穿衣，然后洗脸梳头。丫鬟相继把睡醒还没开眠的无衣和哲儿也都抱了过来。无衣自己坐在榻上打着哈欠、揉着眼眶，哲儿则靠到大哥身上。 明净梳洗后看到小哥仨不由得一笑，“好了，我们现在就去找地方。过个三五日就可以去攀爬了。” 明净抱上哲儿，让一一牵好无衣，四母子就上后院了。末了在儿童乐园那边选中一块空地。明净把召工匠来砌墙、在上头隔多远就做块踏脚石的意思同管事的一说，就不用管后续了。回头来验收就是，管事的自会去安排。 等到修好了，这里便成了府里小娃娃们近期最喜欢的游玩场所。不但是用来玩耍，学堂里还直接开了攀岩的课，作为一门基本功来练习。其后一一也再度掏银子给将官宿舍那边的小娃娃们依葫芦画瓢弄了这么一堵墙。 当晚凌荆山回来吃晚饭，顺便告诉了明净武家这几年的起伏，“武家那位前知县前两年在你主导的考核中丢了官。一家子回到老家，靠着田地、铺子过活。但没人当官了，就只是普通富户，肯定不如从前日子滋润。老头子年纪大了，而且革员要想重新起复不容易。所以武韶就只好站出来撑门立户了。对了，他连生了两个闺女，还没儿子。” 明净好笑不已，给凌荆山勺了一勺子河虾，“看来他考得还不错。” “嗯，还算勉强吧。” 那应该就是考试成绩相当不错了。这种人也没必要刻意去打压，但他是革员之后而且武家连基本的信义都做不到，肯定不能让他牧守一方。 “那做个小吏应该还使得。”这句话已经注定了武韶此生迈不进官员的序列了。 第2108章 2108.部署 凌荆山道：“也罢，要是连个打杂跑腿的机会都不给人家，说起来倒让人觉得是故意打压他了。”到时候传扬开去反而不美。 明净见一一捧着自个的小碗递过来，顺手也给他勺了一勺河虾。这河虾个头小，但营养极好。无衣跟哲儿见状也跟着喊‘娘’。 “好、好，都有都有。”明净忍不住想如果武韶没有在大街上看到她有些失态，会不会就蒙混过关了？ 应该不会，铨选的事是三叔和她爹在负责。她会一时认不出人来，她爹不至于的。而且到时候他爹还要过目这些人的档案的，肯定会发现的。这也不是公报私仇，信义于人立身处世的确是至关重要的。给他个在官府跑腿打杂或是文抄公的机会已经是不错了。 翌日就是正月十三，府里要开始做宴客的准备。如今对于厨房、库房等处的下人来说，这都是轻车路熟的事了。各处大小管事各领其职。 十五宴客，然后会有一些相应的奖惩。这一项往年都是年前在军营就做了的。今年因为凌荆山回家祭祖放到了元宵。然后十六就是杀人了，同时府里的府学与女学也在当天开学。凌荆山和明净还要领着一一去葛老处拜师。然后凌荆山就要领着童小七去军营了。 当晚躺在床上时，凌荆山的手枕在脑后开口道：“这一回是活生生的教训啊。之前我只看到西陵因为纳湛的伤势政局动荡，而天朝境内有六成的地方都在开战，唯有西北得了一隅安宁。只觉得这是我扩张的大好时机。却差点忘了我镇守在这西北，第一要务就是守好国门。我当初的抱负就是彻底打垮西陵，把他们逐往隔壁另一边，令得胡马不敢再南窥我汉人的大好河山。” “你一直都在为此而努力啊。”明净侧身朝着他。 “可我前些时日真的是有些膨胀了，甚至可以说我把初心都忘了。我的根基都在西北，先得守护好这一方的安宁，而不是急于趁势扩张，占据更多的地盘。” “那今后......” “不是说就不扩张了，肯定不能错过这样的良机。但当前首要还是在西北，哪怕因此推迟逐鹿中原的步伐。这一次前有西陵想拉拢郭凌，后有小茅屋我们一家被西陵人设伏。西陵人才是当前的心腹大患。” 十五宴客之前，凌荆山在大书房召集将官，便宣布了今后的军事动向。分出十五万人马由郭凌、郭子钺、于珩等人统领，主要负责向外扩张。其余人等镇守西北，争取早日转守为攻。 郭凌低着头坐在郭子钺和于珩后边没言声，只是在散会出去的当口看了一眼边往外走边和凌骁说话的童小七。凌骁是凌荆山手下第一爱将。如今的主要任务就是训练骑兵，日常和乌勒还有养马场楚老等人联系最多。不过暂时，他手下的骑兵还是杀手锏，并未大规模的亮出过。顶多就是派了少数人在大战中串个场。但谁都知道骑兵才是真正打退西陵人的精锐。 第2109章 2109.不服 童小七出去之后径自往后院去，他把今日新得的一千二百两的奖赏交给明净保管。从前官卑位小，他也是月光。这还是头回有了这么大笔的进项。也是因为他在小茅屋反应机警、及时救下三个弟弟的缘故。全攒在夫人那里，回头用来娶媳妇。 明净笑着替他收了起来，“成，回头我一定替你风光大办一场婚礼。”到时候就把外院的两个院子打通就给小七做婚房了。至于这一千二百两也不平白放着，明天就把赵元侃叫来，让他去买三个铺面，贷款、月供之类的手续包括后续出租也都办好。每个月以租养供。至于婚礼的花销，走府里的公账就是了。 一一本来听说舅舅和堂舅都得了一百两银子，正觉得好多哦，就看到他哥这一千二百两了。等小七出去和同袍说话去了，明净就道：“看到没，学好本事多重要。那天要不是你哥在，娘非得哭死不可。还有你两个舅舅，如今也能凭本事挣钱买房了。” 小七救下一一哥仨，自然不是这点银子就打发了。他们夫妻都记在心头的。这次再去军营，就是要让他学着在三五年内接手整个西北大营。好让凌荆山能腾出手去完全逐鹿中原的霸业。不过，银钱上也得表示一二才是。其实也就是意思一下。 一一点头不已，很有动力的道：“嗯嗯，我一定好好学。以后有钱了再给娘打首饰，买漂亮衣服。给爹打酒，给弟弟们也买好东西。” 明净摸摸他的头，“走吧，咱娘来也要去招待女眷和小客人了。” 当日不醉不归，一直闹腾到了入更，十分的热闹。 帅府灯火通明，迎候郭子钺和郭凌叔侄回返。郭帅初八就离开边城了，西平府气候比之边城温润许多，更适合他疗养。倒是几位老夫人都留了下来，就图个跟前有小孩子跑动。萧氏和王氏这对婶子与侄儿媳妇，自然也只有好生照料。 郭子钺抬腿要往自己的院子走，郭凌拉了他一把，“小叔叔，咱们聊聊。” “聊什么，你还不回屋歇着去？” 郭凌挥退了下人，拉着郭子钺进了一旁的暖阁，“大将军以后自然不会钉在西北。你听今天他的话音，西北大营是不是要交给童小七啊？” “听着是有这么个意思。”郭子钺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侄儿。这个侄儿比他还年长两岁，从军也比他早几年。说起来资历确实不浅。 “那我郭家在西北数代经营，死了那么多儿郎，竟都是为人做嫁衣裳不成？他童小七凭什么啊？祖父说凌大将军比爹更合适执掌西北大营，这几年下来足证祖父并没有看错。这我服！可凭什么轮到他童小七接位？” 郭子钺道：“你不服童小七无外两条，第一他年纪轻、资历浅，立下的军功不如你多；第二他不过一个差点被人当两脚羊吃掉的难民出身，而你是堂堂帅府的长子嫡孙。所以，你认为你自己比他更有资格。” 郭凌坦然道：“没错。” 第2110章 2110.说服 “咱们试着站在大将军的角度来通盘考虑。一旦我们三路人马出去，西北就是大后方。有......夫人在，粮草、武器这些大概都不需要我们三路的统帅再操心。那镇守西北的人就必须和夫人配合默契，时常打交道。这一条童小七这个义子是不是比你合适？” 郭凌一滞，他就比凌婶婶大一岁多，的确是不适合跟她来往太密切了。童小七和她不但有母子名分，而且两人非常的熟稔。童小七当初就在封家待过许久的。叔叔也在封家待过，但他肯定也不合适。他本来就觊觎过凌婶婶，大将军决计不会让他坐镇西北的。其他的人也都不合适。 好吧，这一条他承认。 郭子钺竖起两根手指，“第二条，正是由于郭家在西北经营了几代人，所以更不能放咱们叔侄中的任何一个在西北。这是防患于未然，不想有可能走到最坏的那一步。西北绝不能乱，西北的大军也绝不能分裂。一旦乱了、分裂了，所有追随大将军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凌儿，既然咱们决意跟着大将军起事，你目光就不要只盯着西北一隅。这天下三十六府呢，西北算上白家和楚家的地盘才七府。” 郭凌细细思索了一番，“小叔叔你说得有理。” 郭子钺拍拍他的肩膀，“就是嘛，咱叔侄要是留在西北大营，回头做得再好，人家都会说是蒙了祖荫。倒不如自己出去拼杀。大将军让咱们叔侄领军十万，这是何等的信任！你小子就莫要再钻牛角尖了。再说了，你说你资历比小七深，军功比他多。那军中还有那么许多宿将，人家资历不比你深，军功不比你多啊？大将军如今就要让小七往上走，本来也是送上马还扶一程。所以那些宿将如今都不会表态，一切端看小七今后几年的表现。这很可能起变数的。小七被那么多人盯着，日子并不比咱们出去的人好过的。” 郭凌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 “还有，以后不要总提郭家在西北经营了几代的话。咱们是为国守边，又不是给自己经营地盘。这么说没得犯忌讳。” 郭凌想起先皇对郭家拥兵自重的忌惮，深以为然。 “好了，赶紧回去好好琢磨琢磨分给你的地方怎么打下来吧。反正咱们只管打，打下来夫人自会安排人去管理。不过城池绝不能搞得太残破了，不然你就等着听夫人的教训吧，伸手要钱要物肯也被卡。” “知道，那以后也是咱们自己的地盘跟百姓，我肯定不会像对西陵人一样的。多洗小叔叔开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嗯，我也回去了。不是让我们明日午时都去看砍头么，不能睡过了。”郭子钺也起身回去。看看侄儿的背影他朝大将军府的方向笑了一下。都被凌大哥料中了啊，还提前就知会自己开解凌儿。这几条就是他思忖过后觉得最能说服凌儿话了。果然，他很快就不钻牛角尖了。 第2111章 2111.练胆 郭家离了西北也好，不破不立。如今正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呢。后勤有人保障，打下来的城池也有人管理，只负责打仗，省事省心。 郭子钺笑着回屋休息了。第二日睡了个舒服才起身，然后洗漱吃早饭。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和郭凌一起去看砍头了。这么大张旗鼓的砍头，自然是要以儆效尤。不管是走私战略物资给西陵的汉奸，还是潜伏在西北的西陵细作，又或者是比细作收买的汉人，统统都该死！ 这会儿凌荆山也找正弯腰问一一，“你跟不跟爹去？” 明净脸色白了白道：“他才多大啊，你就叫他去看砍头！” 凌荆山道：“边关那些被侵入的村子，里头也不乏他这么大点的。还有那么一两个躲在箱子或者草垛里逃过了敌人屠村，一直等到救援呢。”战争本来就是这么的残酷。他的儿子，还是嫡长子，肯定不能养得跟温室里的娇花一样啊。 明净还是很犹豫，才虚岁五岁啊。但没有再开口阻拦了。 一一有些犹豫，最后还是点点头，“爹，我跟你去。” 凌荆山一把抱起他，“这就对了嘛。你哥哥当年逃难，眼看着爷奶、爹娘一个个死在身边，也比你如今大不了多少。他还不是一个人藏在尸骸堆里，这才躲避开了被人抓去吃掉的命运。” 一一趴在他爹肩头，“爹，要是我到时候害怕，是不是会丢你的脸啊？” “是啊，不过胆子嘛是越练越大的。你争取别当场尿裤子就成。实在不行我告诉你啊，你就当是在厨房看厨娘杀鸡杀鸭。这总看过吧，一样要流很多血的。用那些和尚的话说，众生平等，都是一条命呢。” 一一点点头，“哦。” 明净看着父子俩就这么出去了，叹口气。希望不要吓出心理阴影来。 凌荆山走出正房的大门，就听到有人喊他，“姑父——”清辉从旁边树后冒了出来。 一一挠挠头，“小表姐？” 凌荆山也有些惊讶，“你不是想去吧？” 清辉点点头，“我四叔和堂哥都不肯带我，您带我去吧。” 清辉生在正月间，刚过了七周岁。 凌荆山想了一下，“你姐呢？” “姐姐不去，还有念初姐姐、乔姐姐、夏青姐姐她们都不去，兮兮也不去。”她是课间尿遁一个人偷偷跑来这里候着的。 凌荆山方才就以目示意让人去把明净叫出来了。她这会儿刚走到，一见还有人主动想去一阵无语。七八岁的小姑娘，你不爱红装爱武装也就罢了。如今怎么还惦记上去看砍头呢？ 清辉就眼巴巴的看着明净，“姑姑，我想去。” 明净叹口气，“你跟你弟弟真是搞反了。”二郎和潘氏好不容易盼来的小儿子，是个性子柔弱的。这清辉却是男娃气十足啊。估计将来彤辉万一跟夫婿有个什么，打过去给她出气的肯定是清辉这个小姨子，而不是小舅子。 “罢了，你想去就去吧。要是害怕就把眼睛闭起来好了。” “好的，谢谢姑姑！” 第2112章 2112.练胆（2） 半刻钟后，彤辉找了来，“姑姑，你知道清辉哪去了么？” “她方才躲在门外，央求你们姑父带她去看杀人，这会儿已经去了。一一也去了。” 彤辉愕然，“一一也去了？” “是啊。”明净脸上满是无奈。门内无衣还探个头出来，“娘，大哥哪去了？” “跟你们爹出去了。” “怎么不带我们？”无衣牵着哲儿问道。 “你们还小呢，过几年再说吧。”天啊，去一个她这心都拧起来了，全去了还得了？ 凌荆山牵着儿子，还带着小侄女出现在看台上让众人都是一惊。早知道把自家崽儿也带来啊！ 明皓、小四还有正则看到清辉都叹气，还真是不肯放弃啊。乌尔登离得近，直接走了过来，和凌荆山打过招呼便问道：“清辉，一一，你们怎么也来了？” 一一嘟囔道：“练胆。”不得不说，小表姐也同来大大缓解了他的紧张。而且舅舅也在呢，再说还有爹爹在。他觉得心头安稳多了。 乌尔登在清辉身旁坐下，笑道：“你啊，真该托生成个男孩子。” “乌登登，我是女孩子又怎么了？我以后会很厉害的，不会比你差。”又不是没有过女将军的先例。孟太后那个人其他的不说，但打仗的确是一把好手。不但在西北创造了个奇迹，京城保卫战更是大放光芒。 乌尔登看清辉整个人坐得很是僵直，知道她其实也在紧张便温声道：“嗯，没错。清辉很厉害的！” 明皓和小四他们也挪了过来，明皓眼见玛依娜居然也过来了，忙朝她招手，“公主——” 鲁卡推妹子一下，“封世子叫你呢，赶紧过去。” “哦。”玛依娜慢吞吞的走过来，盯着轮椅上的明皓道：“封世子，什么事？” 明皓道：“劳你驾，去照应一下我外甥跟侄女。”大庭广众又是正式场合，要是一一真吓着了，姐夫肯定不好哄他。现场也只看到玛依娜这个还算熟络的女人了。真被吓着了，有个女人哄着总要好点。 玛依娜微微一愣，然后转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这才发现一一和清辉，当即点头道：“好，我这就过去。”动作比方才麻利多了。 “大将军，封世子说让我上这边照应一下。” 凌荆山点点头，“公主坐吧。”小舅子想得挺周到的。明净要照顾无衣跟哲儿，他其实应该把青柳给带出来的，结果说走就走给忘了。光靠清辉肯定不济事。这玛依娜上了战场听说也有勇悍的一面，应该不会掉链子。 玛依娜便挨着一一坐了，乌尔登也没走开坐那陪着清辉。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宣读了侯斩众人的罪名，身为监斩的封璟拿起一只令箭掷于地上：“斩——”他心头也埋怨女婿居然把一一给带来了。但这个时候肯定不能去说这个。 一排刽子手就位，手起刀落，人头滚滚。 一一吓得‘啊’了一声，玛依娜忙抱住他的肩膀。她之前就想把一一的眼睛挡住来着，但想了想那样还不如不来。 第2113章 2113.练胆（3） 一一看了玛依娜一眼，揪着她的衣服咬着牙等到人头全部落地才转开了脸。要是半道转开，他觉得之前就白被惊吓了。 玛依娜嘴里一直道：“没事没事，不怕不怕。这是杀坏人呢！你要是害怕就把头埋在我怀里。” 凌荆山觑了一一两眼，看他虽然脸色发白，两眼发直但总算一直坚持到了最后才把头埋进玛依娜怀里。于是满意的点点头，不错，没怂！ 清辉则是吓得狠狠掐了揽着她的乌尔登手一把，把乌尔登给掐叫了。 凌荆山失笑，看乌尔登龇牙咧嘴的想把清辉的爪子抓开又有些犹豫，然后就被二度袭击了。好在这回不是突袭，没有脱口叫出来。 他对一一温和地道：“好了，结束了，没事了。也没那么可怕是吧？”又伸手拍拍清辉的肩膀。 一一转过身朝凌荆山抬起手，凌荆山摇摇头。今天是要震慑到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军民，他真的不适合抱儿子破坏形象。 “有劳公主了。” 玛依娜抱着一一道：“应该的。大将军，要不然我就带着大公子先回去了？” “可以。” 玛依娜抱着一一追上被正则推着的明皓，和他们一起返回大将军府。乌尔登也带着脸色有些白还掐着他不放的清辉过去交到她四叔手上。 小四看他手上被掐除血印子了，赶紧道：“你没事吧？今天真是多谢你了。”今天来看热闹的人太多了，他们没能挤得过去。而且他和明皓，一个伤退一个伤胳膊的，也是不方便挤。正则倒是试着想挤过去，但他不是玛依娜那样的大美人，没人给他让路。为了不引发骚乱，他就只好放弃了。倒是麻烦了乌尔登。 凌荆山上了监斩台，站在一群断头尸首旁边义正辞严的痛斥了汉奸行为，引得围观军民也群情激奋。 等到散场，封璟轻道：“你怎么把一一带来了？” “他虚岁都五岁了，再有个三四年我就打算让他去童子军里历练。还好，没怎么吓着。爹您放心吧！” 封璟也不好再多说，下去吩咐人收尾。 一一在玛依娜怀里趴了一路，玛依娜就托着他的小屁屁和明皓一起坐马车。其他人都是步行。 明皓弯腰道：“一一，要不要到舅舅这里来？” 一一没动弹，就紧紧把玛依娜抱着。 “算了，我抱着吧，他也不重。” 明皓道：“还不重啊，浑身都是肉呼呼的。” 到了大将军府门前，赶车的汪大叔帮着明皓下车坐到轮椅上，正则上来推他。玛依娜就抱着一一和他们一起进去。 明净早等着了，听说一一回来了赶紧就冲了出来。彤辉也带着无衣和哲儿迎了出来。妹妹跑去看杀人了，她也没心思再回去上课，一直在这边等着呢。 明净向玛依娜道声谢接过一一左看右看，“儿子，你没事吧？” 一一挂在明净脖子上，半晌才道：“还好。” 彤辉也在检查妹妹有没有不妥，清辉呼出一口气，“我没事！” 无衣和哲儿都是一脸的纳闷，大哥和小表姐怎么都这副样子啊？ 第2114章 2114.安抚 明净一把抱起一一就往里走，走了两步回头看两个小的跟上没有。 玛依娜看彤辉要照顾清辉，而正则也还得推轮椅，便上前一手一个牵起无衣和哲儿。这俩瞅瞅她，也不见外就让她牵着了。 明净暗自好笑，颜值即正义！这么小点的娃娃也会看脸。他们平时可没这么好说话的。 进去之后小敏端了两碗压惊的汤药出来，明净让一一和清辉喝了。两人都是捏着鼻子喝下去的，有点苦。 无衣和哲儿一看那褐色的药汁，又闻到那股药味儿都退避开去。完全不像平时争食的做派。 明皓笑道：“姐，今天多亏玛依娜公主在看台上照应一一。” 明净略一思忖便反应过来今天女眷大概只去了玛依娜一人，所以明皓才会拜托她帮忙。忙道谢道：“多亏有公主在。一会儿留下吃午饭，我下厨做几个拿手菜给你尝尝。左右你下午不是还跟着傅娘子上课么。” 玛依娜受宠若惊地道：“那怎么敢当？” 明皓道：“你当是住专门招待你呢？我姐主要是做给一一和清辉吃。姐，我也要点俩菜。” “嗯，你点吧。” 玛依娜这才觉得自在些。 一一挠挠头，“我都不知道娘有哪些拿手菜。” 清辉嘟囔道：“我也不知道。” 明皓道：“那当然，我姐好些年没亲自下厨亲自整治一桌菜了。那时候过年轮到我们家请客的时候，菜都是吃得精光的。” 明净看儿子知道惦记吃的了，心头一松。 “那娘就捡容易克化的做给你们吃。哲儿和无衣也有土豆泥和蛋羹可以吃哦。” 哲儿露出几颗小乳牙笑，无衣则道：“娘，我还可以吃别的。”他才不像老三，就只能吃点软烂的。 “好，你到时候再吃别的。” 看清辉和一一没有大事，这里又有明净和明皓照应，正则和彤辉便回去上课了。 一一喝过汤药，又漱了口，面色终于慢慢恢复正常。 无衣问道：“哥，你们哪去了？” “爹带我们去看......戏，不好看，怪吓人的。” 明净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换了轻便的衣服准备下厨。让明皓留在这儿看孩子同时招呼玛依娜。 玛依娜哪敢坐着等吃现成，忙起身道：“夫人，我也想学学厨艺，不如我给您打下手？” “也好。” 明净和玛依娜各自系了围裙，进小厨房去忙活。玛依娜就是个重在参与，打下手自然有其他人。 而明皓就带着侄儿、侄女在小厨房外的空地上玩耍。 明净正给鱼抹芡粉，听外头一阵热闹，包括清辉和一一都在拍着手笑，便走出来看了看。原来明皓坐在轮椅上，把轮椅玩得那叫一个溜。直接翘起一头，只一点轮子着地，跟玩杂耍似的。要是给他配个红姑，都能媲美《纵横四海》里坐着轮椅跳舞的发哥了。 知道他是为了转移一一和清辉的心思，明净也由得他去折腾。 “你可小心着些，眼看着快好了，可别又摔了。” “知道了。”明皓笑着回答。 第2115章 2115.聚餐 一阵脚步声响起，景飒来了。她听说外孙被女婿带去看杀人，赶紧的就过来看一一了。听下人说都在小厨房这边又奔了过来。 明皓吐吐舌头，把轮椅停了下来。 景飒看他两眼，见一一脸色红润便也没有再多问，省得反而勾起孩子的不好回忆。她笑着踏入小厨房，“你今天打算做什么啊？娘都没什么机会吃你亲手做的菜呢。等我打发人去告诉你爹一声，叫他中午也过来。” 话音没落，景飒就看到了系着围裙跟着下人给她见礼的玛依娜，不由微微一愣，“公主也在啊？” 明净笑道：“今天多亏玛依娜公主在看台上照应一一，我留她吃饭。她还来给我打下手。” 中午凌荆山进来一看，岳父岳母都在，小舅子也在，然后就是清辉、自家三个儿子和糕糕，玛依娜公主居然也在。那个传言越来越像真的了啊！ 明皓笑吟吟道：“姐夫，快入席吧。今天的菜都是我姐亲手做的。” 凌荆山挑眉道：“那敢情好，真是许久没吃过你姐做的菜了。”一边又看看一一，见他面色红润正等着开饭便放下心来。至于清辉，她更是早没事了。 “都开动吧！”凌荆山在明净身边坐下道。 桌上以素材为主，也没有什么颜色红红的菜，比较清淡。但味调得很好、很是鲜美。 玛依娜尝了一口道：“夫人果然是出得厅堂，下得厨房。” 明净笑道：“也是慢慢学出来的。开始是跟四为客栈的厨娘、厨子学，后来又跟我娘身边御厨的后人学了几手。”停顿了一下又道：“跟我们家凌大将军也学了两手的。” 这一下连景飒都有些惊讶了，“荆山，你居然还会做饭啊？” 凌荆山笑道：”我被郭帅贬去做过三个月火头军。而且有时候行军在外，抓到野味或者是鱼虾，也试着自己炮制过。” 一一道：“爹，火头军就是军营里做饭的么？” “是啊，军中也有不同分工。你爹我不但当过火头军，还当过守门的小兵呢。”凌荆山也担心一一会有心理阴影，所以难得的话多起来。 清辉道：“姑父，你给郭帅守门么？” “不是，姑父给先皇守过门。” 玛依娜觉得有点奇怪，先皇居然让凌大将军给守门？这有点过了吧。 凌荆山念着她照顾了一一便笑着道：“也是受罚。” 一一笑道：“爹你怎么总受罚啊？” “被你师爷罚那回是轻敌冒进，被先皇罚是为了你娘。”凌荆山说着笑吟吟看眼明净。 明净被看得有几分赧然便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堵嘴。 景飒看眼封璟，“你今天怎么什么话都没有？”就光是埋着头吃。 封璟抬起头，“省得你又说我话多啊。”他吃饭压惊呢。身为知府，他其实也是头回监斩。之前一年多压根没有需要砍头的案件。一般不是发往军前效力，就是打发去挖矿。而且今天还是一次就死了十几个人在眼前，也忒刺激了一点。 第2116章 2116.惊惧 明净看出点端倪，给她爹舀了一碗汤，“爹，您喝汤。” “嗯。”封璟应了一声接过汤碗。 景飒也看出来一点，没再多说什么。 一时吃过，封璟和景飒、明皓就回去了。玛依娜则去傅娘子院中，她在那里有个房间可以午睡。明净就安顿孩子们，等到都睡下了，尤其是看着一一睡着了她才回屋。 凌荆山还没有去前衙，他笑着道：“咱爹今天不是也让吓着了吧？” “吓着应该不至于，但头回那么多人死自己面前，肯定有点不适应。而且当时还得端着架子不泄露分毫，事后也得继续端着处理公务。” “怪不得今天都没怎么说我。” 明净看他还笑，就瞪他两眼，“你也是太冒险了，要是一一真让吓出个好歹怎么办？” “早早晚晚都要见识这些的，而且你看他不是也恢复得挺好么。“ 正说着呢，厢房就传来一一的惊叫声。明净白了凌荆山一眼赶紧跑过去安抚。 “娘在呢，娘在呢，不怕不怕啊！”就说才这么大点的娃娃，肯定会害怕啊。之前分明是人多热闹，心神又被转移了的缘故。 凌荆山进来看见明净连人带被抱着一一拍哄，便在一旁坐了下来。还将侍立一旁的青柳被屏退了。 一一被明净抱着，听到她熟悉的声音仿佛找到了安全感，往她怀里钻了钻，两只小手伸过去抱住她的腰，又陷入沉睡。显见得之前是做噩梦了。 明净过来的时候青柳正在哄他。平常青柳也哄得住，但今天效果不是太好。隔壁屋的无衣这会儿也是被大哥一身惊叫弄醒了。他心头没事，丫鬟就能哄得住。哲儿住在正房另一边的厢房里，倒是没有听到。 将儿子再度哄睡之后，明净道：“你赶紧出去做事吧，他要是真那么不痛不痒的就过了才怪了。这儿有我呢！” 凌荆山点点头，起身出去了。刚收养童小七那阵，那小子也是睡不好。头一天晚上半夜抱着枕头被子从榻上起身，睡到了他的脚踏上。然后早起又偷偷的睡回去，还自以为他不知道。那会儿他没多理会，反正他也不起夜，不至于踩到那个瘦骨嶙峋的小家伙。说实在的，瘦成那样，踩着了还真是会膈脚。 一开始小七还不敢放开肚子吃饭，怕被嫌弃吃得多扔出去。他想着饿狠了的人一开始也不适宜多吃，就请隔壁大嫂帮着煮了锅稀饭给他吃了两天。还是后来第三天上说了句‘吃饭都不成，看来是指望不上你干活了’，那小子心头踏实了，才敢添饭夹菜了，慢慢的也就自愈了。一一这个情况应该能比他快些。 明净看一一睡得沉了，本想将他放到枕头上去，结果刚一动一一就睡不安稳。她便不敢动了，抱着他原样坐着。他这样子应该不会耽误明日拜师才是。毕竟之前都能放开说笑了，那证明胆子就没吓破。这种教育方式还真是冒进。但是一一自己愿意去，清辉甚至还是自己申请去，她也就没有硬拦。 第2117章 2117.关心 明净又打发人去问了问清辉的情况，得知中午是彤辉陪着睡的才放了心。 今天无衣醒得比较早，揉着眼眶过来看娘抱着大哥便道：“娘，大哥先前怎么了？我好像听到他叫了。” 明净比了个‘禁声’的手势，示意他小声一点。 无衣点点头，轻轻走过来。 “今天你大哥和小表姐都让吓着了。让他多睡会儿，你不要吵。” 无衣过来坐到床边挨着明净，明净还伸手帮了他一把。他坐好也伸出一只手搂着母亲的腰，然后盯着大哥的脸看。明净笑着把他的脸转开。 又过了约莫半刻钟，哲儿醒来了。然后躺在床上等着明净去给他穿衣服，不然他不动弹。 明净看看还在沉睡的一一对来报信的丫鬟摇摇头。 无衣道：“我去给他穿。” “你会么？”你自个还是衣来伸手的主呢。 “可以让丫鬟帮忙。他不起，难不成要尿在床上？”无衣一路小跑的就出了，足音被地毯消去。 “娘——”明净又坐了一会儿，怀里的一一醒了过来坐起。 “感觉好点了么？” 一一点头，还有点懵懵的样子。 “你做噩梦惊叫了一声，娘不放心所以过来守着你。” 一一看看身下，“娘，你一直抱着我睡的？” “嗯，娘怕你睡不安稳。来，把衣服穿上。哲儿赖着不起床，无衣去给他穿衣。等你穿好，咱们去看看穿得怎么样了？”明净轻轻动了动胳膊，都麻了。 等他们走过去，就听到无衣跪坐在哲儿床上念叨，“左手，快点来。”两手拿着一件小衣服，笑嘻嘻往哲儿身上套，给穿得七歪八扭的。 明净便问一旁好笑的看着的常嬷嬷，“他尿了么？”哲儿午睡起来都要尿一泡，这么折腾搞不好真要尿床了。 “尿了的，夫人。奴婢裹着三公子尿到夜壶里了。” 就是这会儿无衣给哲儿穿衣服，常嬷嬷也让小丫鬟用被子裹着哲儿胳膊以下。不然照着小哥俩玩闹着穿衣的速度，非得着凉不可。 一一走过去对无衣道：“老三居然肯让你给他穿衣服啊？” “我这是陪他玩儿，他高兴着呢。” “我觉得糕糕都玩得比你好。”一一吐嘲道。 明净失笑，糕糕玩儿给娃娃穿脱衣服，那的确是熟练工。她笑着上前接手，“好了，让娘来吧。真是惯得你哦！”头一句是对无衣说的，第二句是对哲儿说的。倒不是常嬷嬷无能，真的是被明净惯的。哲儿都习惯了，一贯指名要她亲自服务。 无衣便退了开去，他看了看然后关切地对一一道：“大哥，你好了？” “我好了啊，我哪有不好？” “先前你大叫一声，我都被吓醒了。” “就做了个不好的梦。糕糕也该醒了才是，你去看看？”一一果断转移话题。 “好了，你们都去看看。下午可以攀岩了，让糕糕也一块儿来。”明净这个转移话题的手段显然比一一高明，小哥俩兴致勃勃的就一起去了。主要那堵岩墙，府里小孩都关注着，等得很是心焦呢。 第2118章 2118.拜师 正月十七，依着看好的时辰凌荆山和明净一起带一一过去拜师。 明净牵着长子软乎乎的小手走在凌荆山身后一步。昨晚一一睡得还算安稳，今天精神不错。她倒是醒了两次过去看他。 “娘，那老头谁啊？”进了葛老的院子，一一看到一幅画像，便小声的问明净。 明净愕然道：“呃，你不是去过府学么。里头就挂了这幅画像啊。” “我不记得了。”一一当初去凑热闹的时候的确是太小了。 明净道：“那是孔圣人，你别老头老头的。要是你外公听到了，非得打你的小屁屁不可。” 凌荆山转头看了儿子一眼，“天下读书人都是孔圣人的弟子。你对他不敬，得罪的人可太多了。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了咱们府里所有人。” 一一满脸的不信，凌荆山道：“你小子还别不信，以后你就知道好歹了。一会儿给孔圣人磕头的时候，诚心一点。哪怕只是做做样子，你也给老子做好了。” “哦。”一一虽然不信画上老头的弟子多得那么夸张，但这位孔圣人不好惹的印象还是深深刻入他脑海了。 明净对一一道：“就是大街上看到个这么大年纪的，你也别叫人老头。得叫老大爷。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你也不想自家的长辈被人喊作老头吧？” “嗯。”一一点头表示懂了。 葛老一身挺括的新衣，对着凌荆山和明净点点头。然后众人一起先拜了孔子的画像，一一更是跪到了蒲团上恭恭敬敬的磕头。 然后才是拜师仪式，一一按照之前明净把赵二宝叫进来教他的步骤走到葛老跟前三步的位置然后抱拳躬身，一拜、再拜、三拜。态度十分的恭敬，动作也都很到位。 在他拜的同时，凌荆山也走上前，明净赶紧跟着，他们二人也随着拜了三拜。腰是弯到了几与地平齐的。 葛老本要侧身，凌荆山道：“今日是携小儿来拜师。天地君师亲，您是先生，受得！” 今日来做见证的人甚多，封璟、景飒和明皓来了，凌浩宇一家来了，就连一向闲散的萧从嘉都来了。沈老等前东宫的旧人也悉数到场。前工部尚书如今新城的总设计师黄老也来了。还有平素跟葛老有诗词唱和的一些本地文人学者也都到了。凌荆山这副尊师重教的做派自然是赢得了他们的好感。 黄老看一眼葛老，这要是凌大将军所图的大业成了，收他嫡长子为学生，可就是有了帝师的荣耀啊！这是文人的最高追求。这可跟封璟曾在书院教过凌大将军完全不是一个性质。这是真正讲师徒传承的拜师。 明净从丫鬟手里接过托盘，里头放着系了红布的一束腊肉。她递给凌荆山，后者笑着向葛老奉上，“今日将小儿托付先生，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葛老收下这束脩肃然道：“大将军折节厚礼，在下定当倾尽全力。”他自然也是希望自己的施政理想能够通过一一来实现的。如果能够做到，真的是不枉来人世走这一趟了。 第2119章 2119.训练 葛老本来觉得殿下平反了，也就没什么要期盼的了。结果郡主给他娶了初恋为妻，又找回了他年幼的亲孙子。如今更是予他如此重担与荣耀。他的生命之火便又燃起来了。 葛老让觉新取出他准备好的见面礼：一套十分之陈旧的文房四宝。 众人愕然，这么重要的一个学生，你就送这个？这看起来既不是古董，也没有多名贵啊。 就听葛老郑重地道：“这是当年我入学之时，你的曾外祖所赠。我之前曾把一些旧物装箱埋在东宫枯井里，前年给废太子做幕僚时才一并取了出来。今日这套文房四宝我就转赠你做个念想。望你能砥砺求学，不负长辈的期望。”说到底，他的施政理想其实就是殿下的施政理想。他如今算是代殿下把没机会实现的抱负传递给殿下的血脉后人。但愿在一一手上能有河清海晏、政通人和的那一日出现。 一一听闻是曾外祖之物，恭敬的弯腰接过托盘，“多谢先生！” 景飒笑道：“好，这就礼成了。我们也都跟着吃一顿拜师宴。” 一一把托盘递给青柳保管。旁边的无衣小声问道：“曾外祖？” “就是外婆的爹，也是娘的外公。” “哦。”无衣点头表示明白这层关系了。 开宴还有段时间，大人在说话，一一作为小主人和今天的主角便领着一众小娃娃去看府里的攀岩墙。没想到听说之后，一众大人无事也都跟过去看热闹。 整堵墙高达十余丈，上头错落分布着踏脚石。而且整堵墙分了年龄段设置的。一一、清辉、康耀分别作为三个年龄段的展示选手开始攀爬。他们都脱了外套，穿着针线房赶制的超厚实背心，里头絮了厚厚的棉，万一跌落也无碍。毕竟下方也是垫了超级厚实的地毯。 看一一身手很是敏捷，凌荆山笑道：“亏得没随了你。” 明净一滞，一一日后也是呀带兵打仗的人，要是随了她有严重恐高症，那肯定得被他老子用尽一切办法给他扳过来。那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呢，光是想想都不寒而栗。 凌荆山看向康耀旁边，踏脚石间隔更远的那一片。那是做给成人攀爬的。他摸摸下巴，“这个倒是不错。回头让军营里也照样修了给那些新兵蛋子做日常练习。”他在身旁人群里扫了一眼，然后道：“刘昶，你去试试。” 刘昶之前挨了一百军棍，昨天才养好伤出来继续当差。闻言赶紧应了声‘是’就过去了。他的速度自然不是旁边三个孩子可以相提并论的。也没穿什么防护的背心，很快就爬到最高处然后再下来。 “大将军，给士兵训练恐怕还要再做高些。”以后去多山的地区作战，一些没爬过山的士兵就可以用此训练了。 凌荆山点点头，这个爬山倒是好办，哪怕是有几十万人多费些功夫也就得了。那些不会水性的士兵可怎么办？在这西北他上哪弄那么多水给他们学习游泳？伤脑筋！ 第2120章 2120.攀岩 “爹、娘，我到顶了！”一一抓牢了回头喊道。他爬的是五岁一下孩童那片区域。明净怕太高了出事，就只让工匠把踏脚石安到了两丈的高度。 明净道：“那你就下来啊。” 一一很快下来，然后其他五岁以下的小朋友就涌过去了好几个也去攀爬。连哲儿、糕糕、梦梦、思思也不落人后。方才就一个个穿好防护背心，摩拳擦掌的了。 一一指着旁边清辉正爬着的四丈的高度道：“再过一阵我就可以爬这个了。” 明净忍不住问道：“你都不怕的么？”两丈也是六米多高，两层楼了啊。 一一看看明净，“娘不是做了保护么，为什么还要怕？” 正说着呢，思思手下一个不稳，从半丈左右的高度摔落下来。她吓得大叫一声，赵大嫂也跟着叫了一声。 思思落地之后，背部着地。小姑娘看来是摔懵了，躺那没动。 念初赶紧过去，轻轻扶起小妹，“痛么？” 思思摇摇头，“不痛。” 念初抬头道：“娘，没事，她说不痛。” 赵大嫂和旁边众人的表情这才缓和起来。 念初扶着思思坐起来，梦梦在上方朝她招手，“来来来——” 赵大嫂走过去，“不去了吧，让姐姐也下来。” 思思摇头，走过去重新又来来。 清辉也已经到顶下来了，她对思思道：“你还小，不用非到顶不可。” 思思朝上方指指姐姐，意思姐姐都可以。 清辉一看，梦梦果然爬得还挺快，已经把玩过几次的糕糕都甩在下头了。于是感慨道：“她也是块当兵的好料子啊！”比大了几岁还不敢爬的兮兮强太多了。 不过梦梦毕竟是还小，最后五岁以下登顶的除了一一就只有无衣。梦梦对此很是沮丧，哲儿也差不多的样子。倒是小肖肖和小傅傅比较看得开。他们俩下来之后就跑到五岁以上、八岁以下的那一片去看小哥哥爬。 清辉道：“没事，你们都还太小了。以后时常来练习就好了。” 凌荆山看得有趣，对明净道：“清辉是真把这些小娃娃都当她的兵在带了。”让几十万士兵熟悉水性的事儿，也只有等到占据了有大江大河的城池再考虑了。先期顶多派少部分到清溪村那条河的沿河地段去练练。 明净扯扯嘴角好笑不已，“我前几天还看到她在带着他们操练。还来找我给做小的刺枪，草人之类的。我看他们一个个还玩得挺投入的。” 拜师宴之后，凌荆山就带着童小七回军营了。明净和一一也开始一同在葛老处受教的日子。当然是以明净为主，一一此时就是描红、识字，教一些浅显的道理而已。 “一一，你昨天去看杀人怕不怕啊？”葛老亲切地问道。 一一道：“其实还是怕的。不过按爹说的，就当是在厨房看到厨娘杀鸡杀鸭一样就好些了。他们都是该杀之人。” 葛老猛地看向明净，你觉得这样的教育没问题么？都把人看成家禽了。这是杀人如麻的人才会有的想法啊。 第2121章 2121.受教 明净被看得楞了楞，然后慢慢发觉是有点不对啊。昨天如果凌荆山把她也叫去看杀人，她其实也不会怕。影视作品里看了那么多了，只当还是在看电影电视、不是真的就好。说起来除了怕高，其他很多事情她真是从来不带怕的。 所以一一听他爹的话，就当在厨房玩耍，看到厨娘、厨子杀鸡杀鸭好了（一一的确跑去厨房外头玩过，也看到过不知道他窝在一旁的厨子杀鸡鸭。众人都视如寻常，他也就不当回事了）。他这么去想了之后反应不错，所以明净也没有深究。现在听葛老一说，确实有后患啊。 她看看在一旁跟小哥哥玩儿九连环的一一，然后道：“葛老，凌大哥他在战场上确实是杀人如麻。可那些西陵人辱我同胞、伤害平民。他们该死！他不是那种真正草菅人命，不把人命当回事的人。” “我没说凌大将军在战场上杀的那些人不该杀。我也知道他对天朝人尤其是平民是从不随意夺取其性命的。这从你爹昨儿是头回监斩，还很不适应就能看出来。” 明净听他提到她爹，忍不住低头笑了一下。以前凌荆山被岳父各种不看好的时候也曾经私下跟她叨叨：“如果你外公还在，肯定看你爹也哪哪都不顺眼。” 葛老继续道：“我现在说的是他不该这么误导一一。练胆是有必要，但要是这孩子从小就缺失了对生命的畏惧，以后搞不好会变成一个暴虐的人。过犹不及，不能为了练胆就让孩子觉得人命轻贱了。” 明净挠挠头，“缓缓吧，他如今总算是平稳度过惊吓。我再给他揉碎掰烂的讲，怕他又想起来。 “那这事你可上点心，绝不能忘了。” 明净点头不已，“我知道轻重的。” 一一玩儿了一阵被喊回来跟着小哥哥背《三字经》同时识字。他这会儿的课程根本不需要让葛老亲自教授，有小哥哥代课足以。而且明净觉得让他跟着大几岁、关系甚好的小哥哥背书、识字其实效果比跟着一个老头子强。至于葛老，像方才这样指出一些他们平时教养儿子的缺失就很好了。正式拜师了，很多话他也更方便说。 所以目前，葛老的学生主要还是没有拜师的明净。明净让紫竹把带来的舆图打开，上头归属西北控制的新区域已经画进来了。这一次发榜后就会往新的州县填充官吏。连同于珩、郭凌、郭子钺等人此时的行军路线这上头也标注了。 葛老问道：“哪天放榜啊？” “二十，明天三叔和我爹过目后的榜单会拿来给我看。我们商量好各地空位的填充情况，然后就预备张榜公布。有七天的公示期，这期间如果有人知道候选官吏的恶迹，可以到衙门告发。一旦查实而且情节严重的，自然就不会录用。当然，也不能拿着点把柄就来告。如果所告的事项无碍大行，或者根本是诬告，也会酌情惩处。要是张榜的名单里认为自己足以匹配更好的位置，也可以去自荐。” 第2122章 2122.架构 西北的张榜和朝廷不同，不但会公布成绩，而且会公布拟任的空缺，非常的透明化！ 葛老笑道：“都是你的主意，说起来你可是给你爹和凌大人找了不少额外的事儿。嗯，如果把整个西北看做是一个小朝廷，凌大将军就是土皇帝了。而你自然是因他外出而监国的正宫娘娘。至于你爹，倒是额外承担了相当于吏部尚书的职务。凌大人除了是七府总的学官，也承担着礼部尚书的责任。” 明净笑笑，给葛老添了茶水。 “除了考试，外交上的事儿也是凌大人在管吧，我记得晴姑娘就在他手下做事。这可是不折不扣礼部的活儿。至于那位设计新城的黄老，虽然没有正式的职务，但不啻于是你的工部尚书了。至于户部尚书就是小董了。有关钱粮、户口的事儿都是他在忙，一年到头最辛苦就是他。刑部的事儿，其实你爹也在管。反正他那个老泰山的身份最好用，他那个性子也没人敢向他行贿，足以震慑这边城的贵人们。应付如今不多的刑事案件肯定无须另立衙门了。兵部倒是不用另派人了，凌大将军只需要人给提供粮草、军饷就好。打仗的事儿他说了算。” 明净点点头，“没错，这就是西北现行的架构。我当初的确就是按这么安排人手的。”有历史上证明是最优秀的三省六部制架构在，她自然是拿来主义，根据西北的现状删减着就用了。 “行之有效！有时候我都佩服你，明明没系统的学过，但自己摸索着做得也是可圈可点。而且西北是从无到有，你打下了商队的基础、盘活了新城，养活了几十万的兵马。重商也重农，粮食产量年年都有提升，让百姓日子比从前好过。所以下头无论军民都对你很是服膺。像是如今那位孟太后，听说一开始有不少掣肘之处啊。如果不是因为是战时，需要她的威信来震慑军方的势力，没准那位叶相都敢架空她。” 君权和相权一贯是千古矛盾来着。君权太重，丞相就会成为摆设，只能听命行事。相权太重，皇帝又会成为傀儡，就负责盖玉玺好了。当皇帝的都希望乾纲独断。当丞相就想要皇帝垂拱而治，然后他效仿周公辅成王。 皇帝和丞相之间都如此了，何况摄政太后和丞相。所以那两人的矛盾越来越激化是不可避免的。但孟思彤在军方的影响力别人替代不了，叶相却不是无人可替。朝中想上位当丞相的文官多着呢。哪怕能力比叶相稍差些，胜在听话啊。所以如今是叶相处于下风。要不是孟思彤要取他的老成谋国，怕是早被撸了。而叶相的仇家，首先就是西北大将军凌荆山。以他的行事，还有其他的厉害仇家也不足为奇。他敢当平民才怪了。 至于西北，西北压根就没有丞相。非要说有的话，那就是明净本人了。所以目前的西北倒是不存在这个矛盾。 第2123章 2123.道路 明净想了想道：“葛老，既然叶相不是无可替代，那咱们是不是能离间一下？毕竟叶相和凌家、傅家，那都是血海深仇。”凌荆山想报这个仇，明净自然要帮他。他的心思应该用在天下大局上，那这件事她责无旁贷。更何况还有傅娘子曾受过的屈辱，也必须得讨回来。 “姓叶的知道自己掰腕子掰不过太后，如今做事勤勤恳恳的，上为君王尽职，下头督促百官。做得可比他之前摸鱼的时候强多了。先皇不会因为他摸鱼撤换他，只要他能过得去，并且把自己捧得很开心就行了。但孟太后不一样，她需要的是一个很干练的丞相。所以如今姓叶的服了软，不好离间的。除非小皇帝那里可以想想法子。” 推波助澜让小皇帝跟叶相联手，然后被孟思彤忌惮。这本来是极好的一个措施。但是，就明净对小皇帝的了解，这是无用功。 她摇摇头，“小皇帝的年纪离十四岁亲政是越来越近了。但是，他一早服过毒药，把自己的身体搞得比较虚弱。如此就给了孟思彤名正言顺继续摄政的机会。而且孟思彤说要让他娶自己的亲闺女为后，两人之间也就不存在生死威胁了。孟思彤肯定希望自己的亲外孙可以继承皇位。” 葛老想了一下那个才刚刚走得比较稳当，就敢攀岩的小姑娘，也是一阵好笑。梦梦已经被清辉视为重点培养对象，就差拍着肩膀说‘我看好你’了。估计再大些就会过来跟着清辉操练。 “他就不想揽权么？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我之前只研究过废太子、洛王等人。还真没了解过这个小皇帝。” 明净道：“他是个非常之聪明的人，把天下这盘棋看得透透的。如今这个乱世，他宁可当个有名无实的安乐皇帝，也不想操劳的。他知道凭自己的能力不足以收拾河山，他的选择是倚靠孟太后。其实说起来他和孟思彤还真的有几分母子情谊。毕竟他们没有争权夺势的利益冲突。说起来当初他和洛王、和我的关系其实也都处得非常不错。” 葛老思忖一番道：“那个僧王选的是和西平王一样的路子。这个小皇帝如果不是被推到了那个位置，估计就会跟你舅舅一般行事了。反正就是不入彀中！但可惜，你舅舅可以避开，他却是注定不能。他借太后为屏障，确实是比较省事、比较聪明的一条路子了。不过一旦失败，他得共同承担后果。” 亡国之君要么殉国，要么就做乐不思蜀的刘阿斗！明净觉得她那个小皇帝舅舅虽然如今选择了躲懒，但傲骨仍在，是做不了刘阿斗的。所以将来，他们势必会兵戎相见。 但大家的立场决定了这个结果，无可改变。私人关系再好在这种大是大非上也是无力的。更何况他老子的皇位还是使了卑鄙手段从自己外公这里抢去的。到时候她也不可能为他求情，求了她对不起自己亲自迁葬的十几位亲人。 第2124章 2124.发榜 正月二十一大清早，四为客栈就热闹起来了。候榜的考生聚在大堂里吃早餐，同时等着大将军府发榜。像四为客栈这样考生云集的地方，会发一张副榜，省得衙门外头挤得不可开交。从前还因此出过踩踏事件的。如此不但分流，也顺势抬了抬四为客栈的地位，何乐而不为？ 大丫早早就安排好了人手应对今天的场子。令她比较奇怪的是年前就来的几个送书的太学生居然一直留到了现在。她倒不是担心这几个人没钱结账，当初送他们过来的凌府家将就声明了他们的一应花销都由大将军府负责。 大丫给设了个每日的上限，也不能说大将军府负责，就任由这些人浪费的。不然他们每天拍着桌子喊请所有人的客怎么办？天天闹着要吃熊掌、海参怎么办？ 至于客栈里的其他学子，如果是去京城赶考也是要滞留挺长一段时日的。而且大将军府还提供了不少勤工俭学的机会。城里城外那么多作坊，如果他们肯放下读书人的架子去记记账什么的，或者趁着过年卖卖春联、字画，吃住是无虞的。四为客栈本来就不是什么高消费的场所。 明净一贯不赞同培养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读书人，如果连五谷都不认得，以后当官了民生问题怎么处理？到岗了再摸索还是全靠着师爷、小吏？所以这些读书人只要放得下架子，挣钱机会其实不少的。这些人在候榜期间的表现，她也有让人默默关注着。 “来了、来了，放榜的差役来了！” 墙上早腾出了地方张榜，差役一到和大丫等人打过招呼就过去刷上米汤贴榜单。大丫就默默的坐在柜台后看着几家欢喜几家愁的众生相。估计接下来叔叔又有得忙了。文人相轻，总有人不服的。毕竟这不但关系排名，还直接关系将来在西北官场的位置。如果有把柄，这七日不拿出来以后再拿也没用了。 小四今天也在这边。他和明皓其实开始上课和做事了。但府学里是逢十逢五休沐，暂时也没给他们派什么重要紧急的活儿。他便也过来看看放榜，同时看看长姐。 差役办完事过来再同他们姐弟打了个招呼就回衙门了。四为客栈在西北如今地位真的是很超然的。大将军夫人的产业呢。 小四看榜单下热热闹闹的，有人哭有人笑不由摇摇头。他会继续读书，却不打算再跟这些人争有数的空缺了。反正阅卷官他都认得，好些还在府学任课。他是什么水平，无须进考场才能知晓。而他只要踏实做事，肯定也少不了他的位置。 大丫看了一会儿也不再关注，反正晕倒的自有伙计抬回房去，赵家的坐堂大夫都已经过来候着了。于是笑着问起小弟：“你的房子挑好没有？” “赵元侃说不用我操心，他帮我挑一间朝向和地段好的。” 大丫感慨道：“咱们沾明净的光太多了。不但咱们，整个清溪村来边城的人也不少。就是留在村里端她饭碗的也好多呢。” 第2125章 2125.规矩 小四笑笑，“听说开春后会有一队人马住到清溪村练习游泳，村里到时肯定会热闹起来了。” 大丫道：“是么？那三爷爷事儿可不少。不过明净是咱们封家人，那些士兵在清溪村肯定只有老老实实的。” 三爷爷这会儿的确是接到衙门派发的通知了，正预备趁着农闲召集人手给修筑驻军所。清溪村要接纳两百名士兵，需要十间大屋才能容纳。到时候一月一轮替，每个月那些来学游泳的士兵都会换一拨。不过也就是四月到九月这六个月才可行，余下的日子不是结冻就是太冷了。 衙门有拨了银子下来，但清溪村缺人手。青壮要么在药田要么基本都奔边城讨生活去了。去了都不用找明净，明雨等人，直接找到在那些作坊做小管事的同乡都能找到活儿。作坊一年到头都不停歇的，又包吃住，每月挣的银子都能攒起来。就算是正常的徭役，如今通常都是出钱请人来做。 修驻军所的事儿，肯定也只有请人了。这都快二月了，赶紧修好晾一晾，得保证四月第一拨士兵到的时候就可以住人了。 另外，村子里突然住进了这么多人，还得有个章程。衣食住行的，村里自然会配合。但肯定不能让那些当兵的和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儿接触。不然他们一个月之后就走了，却是把村里给搞乱了。三爷爷准备给驻军所定下规矩，先说断后不乱。以后每一拨人都得遵守。他是明净的叔公，就不信那些当兵的敢在他辖下的村子乱来。 小河流经的其他村子这次也要接纳士兵入驻，各村里正便都聚到了清溪村准备把三爷爷拟定的规矩誊抄回去到时候照章执行。他们是没法威慑到那些当兵的，但封家的人可以啊。有什么话直接就上达大将军夫人了。所以这几年大家也习惯了唯明净这位三爷爷马首是瞻了。之前种试验田是如此，如今依然如此。有这么个途径，他们也不用怕那些当兵的上下沆瀣一气，不把老百姓当人看。 明净这里很快便收到了三爷爷让人送来的规章。是三爷爷好其他里正商量着拟定的，交到县衙给知县过了目，然后才走官方的渠道送来。她看过之后觉得无须增减便直接让人给凌荆山送去。凌荆山很快就在军中宣布了，违者将视其情节军法从事。 三爷爷得到回馈安心了，也通知到其他村子，然后大家伙就继续修驻军所了。 三爷爷安排妥当了，拿起过年时明净回村送他的紫砂壶喝茶。里头的茶叶是明净包的那座茶山上采摘然后由作坊炮制的，紫砂壶也是她名下的作坊烧制的。这次她拿回来送人的东西都是自己作坊生产的。别说是送人了，就是送到京城给太后、皇帝的一应年礼也全是自家出产的。她绝不会花钱去买那么些华而不实的东西的。 三爷爷惬意的品着茶，门外响起一阵笃笃笃的拐杖声。三爷爷挑眉，三郎那个懒货今天怎么会上他这儿来？ 第2126章 2126.阴影 如今三郎依然是一贯的好吃懒做，唯一好的一点就是没再惹事儿，还算安分守己。这里头一个是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老实，三爷爷也好，叔叔、堂妹也好，都不会手下留情。尤其他娘如今都被关起来了，就在家里卧室画地为牢。吃喝拉撒睡都在一个屋子。 他媳妇儿每天送饭和打扫，意见都老大。可如果不是派了他们这件差使，他们也不能得着家里所有的财产。如今除了他爹娘的日用，其他都相当于直接进他的荷包呢。虽然是存在爹那里，但已经说好了以后连同房里地都是他的。他爹又从来不会大手大脚的花钱。他只有买田舍得花钱，那买了也是自己的。而且爹娘用的，其实也是兄弟们每月孝敬的。他的日子可从来没这么好过过。如果腿没有瘸，会更好过的！ 还有一条就是三郎成亲也数年了，一直都没有儿子。眼瞅着大哥、二哥儿子都能打酱油了，连小四都要成亲了。他也急啊！所以他也在尽量改过。有些东西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总归是比从前好多了。 一想到瘸腿的事，三郎对当兵的就有心理阴影。原本以为一辈子都不去边城，就不用再见到那么多当兵的了。谁知道之前出来溜达看到靠山的那边居然在修什么驻军所，说是马上就要来两百士兵常驻清溪村。他赶紧就转了个弯来三爷爷这儿来问个究竟。 三爷爷看看拄着拐杖的三郎，“嗯，是有这么回事。” “干嘛非得来我们村啊？” “这条河沿岸的村庄都要驻军。怎么地，你还想干扰啊？我告诉你啊，如今大郎和小四在替大将军府做事，做得还都不错。二郎那里也老实本分看店。你可别再拖你们家后腿啊。你要是想装神弄鬼的趁早打消主意，不然老子第一个饶不了你。” 三郎道：“三爷爷，突然住那么多当兵的在村里，隐患很大啊。” 三爷爷把明净的回信拍在桌上，“你自己看，大将军已经把这些规章宣布了，违者会军法从事。这上头防范的很严，除非是村里的女人自己不检点去勾搭，否则都不会出什么事儿。他们每天的活动范围和时间是有规定的。反正一个巴掌肯定拍不响。如果这样都出事，那没当兵的来也能跟村里的男人勾搭成奸的。我说你干嘛特别担心这个啊？你媳妇人不规矩？” “不是、不是、不是，我是为咱村里担心，怕传出不好的话来。” “这个不用你操心，我们已经有安排了。你就老实窝在你家头就是了，不许再给封家丢脸。”想起三郎当初被军营赶出来自己被一众理政嘲笑的场景，三爷爷这会儿心气都还有些不平。要不是后来封家其他晚辈争气，尤其是出了明净这个家族的荣耀，这件事还不知道要被笑多少年呢。 三郎一看不对，赶紧找了个由头就溜了。回去之后也唉声叹气的，很是不高兴的样子。 第2127章 2127.对比 柯氏道：“你这是怎么了？”她如今再进婆婆的卧室，连话都懒得多说。反正也不好公开的骂她，那样是不孝。那她就什么都不说了，憋死那个老虔婆。连她心心念念的亲闺女二丫都不回来看她，这家里老老小小也没人愿意进去看她，她的嘴怕是都要闭酸了。 王氏自然闹腾过，可闹了之后饭菜质量更加下降。就连封菖都默许了这么整治她，次数多了她也就不敢再歇斯底里的闹腾了。至于她娘家，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有为她出头的意思。像大王氏生怕也被追究，如今压根都不敢再来了。不过就算没有她之前跟隔壁各种的不对付，就冲着她给二丫介绍的亲事，这家里也没人欢迎她的。 如今就连王家人都说昭仁公主已经是大人大量了，封家族里这么处置也还能妥当。如今王氏整个人都木木的，眼珠间或才那么一轮。之前乌黑的头发已经变成灰白的了。除了老老实实的当活死人没有其他的法子。 “没怎么，就是听说了一些事有些不舒坦。”也罢，那规章上头不许那些当兵的自由出入驻兵所，那自己不往那边去就见不到了。眼不见心不烦！ 就在这时候村头热闹了起来。柯氏出去看了看，原来是明方的媳妇鲁氏带着大胖儿子回来了。人刚在家门口下了马车，村里的人纷纷围上去，“你咋回来啦？” 鲁氏笑道：“明方再两个月也回来了。我先带儿子回来。” 三奶奶正好在明方家唠嗑便出来问道：“你是说回头西北大营来咱村的小头头是明方？” “是啊。他今年的任务就是常驻村里，监督和引导士兵学游泳并日常训练。省得以后需要去打那有江河的城池时大家吃了不会游水的亏。听说这次回来当驻军所头目的基本都是本村人，这样方便沟通。” 如果顺利的话，清溪村一年下来能教会一千两百个士兵游泳。这条河沿河有十来个村子，那就是一万多。西北七府境内还有另外几条大河也都在驻军之列，那就是一年五万左右的士兵能学会游水了。这么教把整个西北不会水的士兵都教会得用十来年。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而且真的打仗也不需要倾巢而出的，有十来万人也够攻打大型城池了。 柯氏隔得远远儿的听着，想到明方如今是老资格的百夫长，在边城的新城百分了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自己攒的钱拿回家盖了三进的青砖大瓦房，又买了三十亩田。往以后走只会越来越好。 可自己嫁的男人呢，明明跟大将军夫人血脉更近，却是把人给得罪了一点光沾不到不说。人家不跟自家计较就是宽宏大量了。现在还在为自己分得了半拉青砖大瓦房和十几亩田沾沾自喜。成天就游手好闲，到处游荡。他当初可是和明方一块儿去当辅兵的。如今这村里还没修青砖大瓦房的还有几家啊？再往后大家的日子越来越好，他们家却原地踏步，慢慢岂不是要成为过得最差的？ 第2128章 2128.同学 关键是这个男人就是在床上也因为瘸了条腿不行啊。还不如从前那老头儿吃了药之后的干劲呢。柯氏跟着老头的时候好歹还怀过娃。如今却是几年了连个动静都没有。这辈子还能有什么指望？ 柯氏心头不舒坦了，回去对三郎、对王氏自然没有好脸色。不过这是他们一家子的事，也没多少人在意了。 这日明净又收到凌荆山捎回来的信。公事之外又问她和儿子一起上了半个月的课了，有什么感受？ 和自己儿子坐做同学也是没谁了，明净回信没有理会他的调侃。 一一上这半个月的课，《三字经》已经背得很溜。字也认得七七八八了，只是还不会写而已。这会儿正在凝神听葛老亲自给他讲其中的含义。 葛老分作了几段给他讲，还掺着不少旁征博引的实例。讲完了又让他复述，讲一讲自己的理解，然后就打发他去玩会儿再回来继续描红。 他如今横竖撇这些基本的笔画已经歇得可以入目了。毕竟描红都描了有半年了。所以等会儿回来葛老就准备教他永字八法了。让明净教，她的字还是不错的。 一一拉上明净，“娘，我们去攀岩。” “我不去。”明净才不敢上去呢，万一中途往下一看她就完蛋了。绝对是吓得松手掉下来的下场。 “那你看着我爬。” “好吧。” 叫上小哥哥，明净一手牵一个的过去。无衣和哲儿，小肖肖、小傅傅、还有梦梦、思思都在这边。如今这个新鲜的‘玩具’把他们的注意力都吸引住了。 而且，自从有了这堵攀岩墙，梦梦天天都在家喊‘姑姑’，意思就是她要上姑姑家玩儿。念初带着两个弟弟过来上学的时候就只好把她也带上。思思看兄姐都去了，自然是要跟的。所以如今赵荨的五个娃都日日在大将军府。赵荨之前是包了老兵车行的马车每天接送他们。如今索性自己买了一辆。他现在两家药铺生意都好得不行，也称得上收入颇丰了。何况还有清溪村药田的两成分成可以拿。 赵家的孩子可以想到大将军府玩耍直接就过来，想来读书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让封家人、凌家人都很艳羡。自家小孩可不是都能进府学的。可羡慕也羡慕不来，如今府学里的要么是自身资质出众。要么就是父辈在明净和凌荆山还在微末时于他们有恩的。凌家没人敢说自己比凌惊天做得多，封家也没人敢说自己做得比赵荨这个外姓人多。锦上添花怎么都比不上雪中送炭的。 大郎如今还在想法子多立功，好把小儿子也塞进来呢。二郎过年的时候试探的提了一下小儿子想两个姐姐的事。可明净看到那小子又娇气又自私，对两个姐姐一点都不友好，还怨恨她们没有拿钱物回来贴补自己，只笑道：“你也不瞧瞧那小子已经被你媳妇带成什么样了？你还是自己平日多分心管教吧。不然搞不好就这么长歪了。”直接就把路子给他堵了。 第2129章 2129.提醒 开玩笑，这样性子的小孩再不好好教那就是白眼狼。以前凌家族学里的人都说康辉、康耀哪哪不好，可这俩孩子只是被马氏故意惯得调皮捣蛋而已，品行还是很好的。她这里可不是什么品行的孩子都收的。回头潘氏搞不好还说她儿子在家哪哪都好是在这儿学坏了的。 小哥哥见明净有些奇怪怎么小娃娃们都在便笑道：“清辉给他们布置任务了，每天都要来爬。”清辉如今是当之无愧的孩子王，个子最高、武力值最高。赵家两兄弟单打独斗都不是她对手，只能俯首做小弟。 明净失笑，松开俩小子让他们去穿防护背心。 梦梦这会儿在攀岩墙上，比第一天爬得要略高些。她抓牢了回头喊道：“姑姑——” “你抓牢啊，不要分心！” “哦。”梦梦扬起大大的笑脸应到。 再去看思思，她就是个凑数的。如今也还在一丈下方磨蹭呢。不过明净觉得自己也没立场说思思，毕竟她比思思还不如呢。思思至少还敢尝试着去爬。 明净见这边有家将看护着，左右看了看过去荡秋千玩耍。她也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呢。 无衣已经登顶，见状便从上头慢慢下来。路过哲儿还道：“你要爬到昨天的高度才能停哦。好好爬，不要分心。”要是爬不到，那今天玩儿打仗游戏就只有当‘西陵人’了。 哲儿应了一声，继续咬着牙努力。他才不要当‘西陵人’呢，会被人看不起的。 无衣下到地面就脱了背心换回自己的衣服跑过来，“娘，我和你一起荡。” 明净便慢了下来，然后让他也坐进坐篮里来。因为太多三岁以下的小豆丁了，所以这秋千的座位并不是一块横板而是一个会把人完全兜住的坐篮。 哲儿背朝着他们还在努力爬着，明净朝无衣比了个禁声的动作，两母子便一块儿荡了起来。身后有丫鬟小力推着，也不会荡得太高。 无衣窝在明净怀里道：“哥哥说靠着玛依娜公主特别舒服。” 明净黑线，这当然是因为玛依娜比较波涛汹涌。但自己的也不小，只是没那么夸张而已。不过一一这臭小子，跟弟弟瞎说什么呢。 “怎么，你还想靠人家身上试试啊？” 无衣抓脸笑道：“她不是和舅舅......” 明净听他言下之意是觉得玛依娜不是外人，靠靠应该还是可以的，顿时更加的黑线了。 中午吃饭前，明净就打发人去前院把明皓叫来了。他如今走路已经没有大碍了，不过因为前后院离得远还是坐了府里的小马车。 “姐，今儿吃什么好的啊？”明皓笑嘻嘻的垮进来。 一一哥仨这会儿都在，看到他便叫‘舅舅’。一一还随手抓了一把果盘里的坚果递过去，“舅舅，吃！” 明净道：“给你加了一根左后蹄。” 明皓眨眼，就吃根猪蹄，你还特地叫我进来？嗯，肯定有事。一边吃坚果一边看了一眼他姐的眼神，看来还是关于他的事。可最近他什么都没做啊。 第2130章 2130.提醒 明皓看得出来他姐对他有点火大，只是在外甥们面前不好表现出来。搞得他吃饭的时候都有点心神不宁的。他打小犯了错都是被他姐惩罚，面壁、罚跪甚至直接挨打也有过。所以一直都很怵这个长姐。可怎么想他都不知罪啊！ 明净给他夹了一块蹄膀肉，“喏，吃什么补什么。多吃点！” 明皓道：“前几天，娘还特地让人给我做了熊掌。” 一一夹起一只鸡爪看了一下确认是左脚也放进他舅碗里，“这个也可以补。没有熊掌，将就一下。” 明皓笑着谢了他，“姐，你还是这么喜欢啃这些手手脚脚啊？” “嗯。反正就我们几个人吃饭，不用忌讳那么多。就让厨子时不时卤来啃着玩。” 待到把一一哥仨都安顿好了，明皓老老实实跟着明净回了正房主屋的外室，“姐，我真的没想出来我最近做了什么啊。” “就是因为你没做什么，我才会把你叫来的。我问你，你帮玛依娜做戏预备做到几时啊？如今就连无衣都认为你俩是一对了。这再拖下去，怕是要搞到假戏真做了。爹娘对她的态度你是知道的。而且如果你没有假戏真做的想法，也该早早做打算。这么拖着，对姑娘家不好。” 明皓挠挠头，“我现在跑出去澄清么？” 其实本来就是一句流言。但之前他养伤期间，玛依娜天天来点卯，还给带炖好的补品。虽然也不是她亲手熬的，但好些人都看到玛依娜每天都给拎来啊。 “你先想想自己到底有没有想假戏真做的心思再说。想仔细些，省得以后后悔。” 明皓静默了一回儿，“谢谢姐姐提醒，我会好好想清楚的。那没其他事儿，我就去值房午睡了？” “嗯，去吧。” 明净看他走远，心头一个咯噔。这要是一点感觉没有，不至于静默那一阵啊。玛依娜那样性感迷人的尤物，时常接触要不动一丁点心真的不太可能。而且她真实的性子其实蛮好相处的。估计之前有爹娘在的时候也是什么苦都没吃过。她娘应该也是宠妃来着。如今在边城安稳下来，她便又恢复了几分从前的性子。 明皓那里还没有答复，没两日景飒先过来了。她也是觉得外头越传越像是真有其事一般。 “鲁卡的差使你想好没啊？” “娘的意思是......” “不在边城可不可行？” “我和凌大哥也商量过，不在边城那就让他去西平府吧。不然就有些怠慢人了。” 鲁卡野心是有，但他不是悍勇之辈。而且之前被千里追杀，身边心腹死了好多，九死一生才跑出来。他也是有些吓破胆了。凌荆山也不可能借兵给他回去夺王位。估计以后就是在这里政治避难了。把他安顿好了，以后才可能有更多的这种落难王族来投。这里头还是能找出些可用之人的。就是鲁卡手下也有人能力挺不错的。 鲁卡一向深慕汉家文化，所以他们夫妻是打算让他做文职。但他的性子又不适合搞外交。 第2131章 2131.决定 边城的文职没什么合适鲁卡的空缺。但要在西平府给安插一个清贵职位倒是可行的。而且之前明净还发现他还挺喜欢听戏的，没准去了还可以跟叔姥爷做个戏友呢。 景飒露出笑意，“那就这么办吧。” 第二天明皓进来了，也是一起吃了午饭，安顿三个外甥睡下然后跟他姐回正房。明净一天到晚挺忙的，他这也是见缝插针。但是这个针也只有他这个亲兄弟能方便插，别人不好这么不见外。 “想清楚了？”明净直接踢了鞋上榻盘腿坐着。 明皓点点头，“我确实有些动心，毕竟她那么美好。但这种感觉还没到想牵手一世的地步。” 明净看看他，其实如果家里不反对他也就没这么多忌讳了。再给他们更多机会去相处，很可能就顺理成章发展到更深的感情。 想到这里明净也有些犹豫了。动心这种感觉兴许有些人一辈子都不会遇到。好些人都是盲婚哑嫁，然后日久生情。但这生的更多怕是亲情了。 “呃，其实如果你真的动心了，也不妨好好把握。姐姐是不反对你们的，只要你们真的两情相悦。毕竟也没有什么不能逾越的障碍。“又不像罗密欧朱丽叶是世仇，更不像梁山伯祝英台父母一定要棒打鸳鸯。他们爹娘只是觉得玛依娜是异族，而且长得的确不是正室范儿所以颇多顾忌。这会儿明皓还没有陷进去，所以他们想防患于未然。但要是真的是两人互相看对了眼，也不至于做出太过激的行为才是。 明皓挠挠头，“之前不是说让姐夫帮我留意么？他怎么说？” 这事儿明净还真问过凌荆山。可他的提议...... “你姐夫说好办，爹娘有忌讳而你又中意的话。那就不娶为正室好了。” 凌荆山是认为明皓乃堂堂公主世子，就算玛依娜还是公主，那也只是西域小国。天朝上国的公主世子，纳西域小国的公主为侧室也不是说不过去。 明净则是觉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你姐夫还说我‘子非鱼，安知鱼之乐矣？’还说鲁卡多半是乐意的，只要他妹子得宠就成。可我看玛依娜公主不像是愿意屈居人下，别人坐着她立着的性子啊。” 明皓道：“鲁卡王子和玛依娜公主是一个娘生的么？”他总觉得鲁卡对玛依娜不是那么好啊。 “听说不是的。只是因为他们都被新王所迫，所以才一起逃出来。还有鲁卡可能一直存着拿玛依娜当礼物送人的心思。” 明皓鼻子里轻哼了一声，显然有些不屑。 “要不，你再多想想？反正等你想好了，我再给鲁卡安排差事就好。”鲁卡并没有像乌勒那么不可或缺，留下他做个吉祥物的意义更大些。他要是像乌勒那么能干，玛依娜也不用那么害怕成了礼物了。 明皓道：“不用了，姐。要不就先分开，也许这样我能想得更清楚些。” 明净点点头，“也好。”她对凌大哥的感情就是在他第一次离开那段时期渐渐发酵的。 第2132章 2132.询问 明皓便准备告辞出去了，明净又道：“听三叔说那几个太学生好像是玩儿够了，预备要回京了。你明儿去替我送送！” “好的。听说他们把附近都看遍了。不过我觉得他们看得更多还是西北如今很有特色的官场才是。如今西北官场的氛围真的是很好的。寒门士子有了跟多上升的机会。而且吏治清明，更有机会做实事。” 明净笑笑，其实她也有在关注着几人。不过里头没有哪个她愿意和朝廷撕破脸也要留下的展现出了实际才干的人。这几人看起来也不想留下，毕竟比起西北边陲，京城简直是物华天宝之地。而且朝廷再怎么说有个正统的名义。他们也是有家人甚至家族的，不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所以，好好的把人送回去就是了。 “你好好把人送走就是了。三叔那里应该已经安排人准备了一些西北特产赠送，你去拿。” “好，知道了。” 孟思彤派人来看了新城的运作，又派人来看西北官场的运作。吴鋆毕竟是有职衔的人，不好长期滞留西北。所以才有了这四个太学生在西北滞留了将近两月的事。随她看吧，西北是轻车上路，朝廷可以沉疴难治啊。 明净午睡起来，着人把鲁卡请到自己的小书房问他愿不愿意去西平府任职。五品的衔，活儿都有副手干。他可以优哉游哉的沉迷汉家文化。而且西平府的文化人才可是比边城更多的。 说起来鲁卡刚来的时候，边城很多将领都担心他来抢位置。尤其他还准备了一个那么诱人的妹子。可后来大家看久了，也就发觉他跟乌勒大大的不同了。都心道难怪这货身为王子还被赶得跟丧家之犬一般流亡，就不是那块料子。 明净低头喝茶，鲁卡在紫竹的深入解释下明白了这个位置很是清贵，一般是为天朝的贵族子弟预备的便欣然应允。 “劳夫人费心了，鲁卡愿往。”他顿了顿又道：“就是我妹子，我不知道该不该带走？”他这也是个试探，毕竟大将军府也好，公主府也罢，都从来没有给过明确答复。 “王子不妨回去和令妹好好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好。”鲁卡也准备回去问个清楚了，不能一直这么含糊下去。大将军夫人这里显然不可能给他准话，那就得问他妹子了。 紫竹送他出去，他问了一下得知玛依娜还在跟着傅娘子上课便没有多说什么就走了。 紫竹回去，忍不住跟明净道：“玛依娜公主今天回去怕是有一关要过。” 明净捏捏额角，“罢了，那你过去知会她一声。”毕竟打才一开始到现在，玛依娜从来没有勾搭过明皓。两人相处更多是像朋友一般，让她提前有个准备也好。这看起来就连知道知道内情的紫竹还有傅娘子对她都还蛮有好感的啊。这人还是有可取之处的。至少不是个恃美行凶的主！而且说起来，上一次看到她好像是把自己弄得平凡了不少了。 第2133章 2133.坦诚 明净交代过紫竹便过去叫一一上课。两人路过无衣的房间听他正在背：“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明净问道：“你教的哦？” 一一点头，“五一问我上课学什么，我就教他了。” “那他说过想去上课么？”记得五一还牵着哲儿来看过他们上课。不过那会儿一一还没有拜师，就是个陪读。明净是想让他提前适应环境和知道上课的规矩。 “他听说上课的时候不能动得乖乖坐着，还不可以吃东西和到处跑就不想了。他还是更喜欢和六一、小肖肖、小傅傅还有糕糕到处去玩。他们都听他的。我也说他还有两年可以玩，就好好玩。不过《三字经》我倒是教他背了。” “哦，那我们走吧。” 等明净下课回来才发现玛依娜在正房陪着无衣和哲儿玩耍。三个人在搭积木，哲儿还直接坐在玛依娜大腿上，一脸享受的靠在她的胸器上。估计无衣已经享受过了，这会儿正搭建城堡。还不忘同玛依娜聊天。 “公主，你们家到处是沙么？房子是沙做的么？”无衣还记得之前母亲搭建西域风情的院落宴客，还特地让士兵去沙漠载了很多沙回来。 “我们国家是建立在绿洲里。绿洲就是有水源的地方，不出去的话其实和边城差不多。只是外头确实到处都是沙，走好久才能找到水。” “我知道，你们骑骆驼。骆驼的驼峰可以装水，它不渴。” “嗯，如果二公子长大了喜欢的话，我邀请你到我们国家去玩啊。” “好的，我以后要到处走走看看。到处的房子都是不一样的。” 哲儿道：“我、我。” “好，三公子也一起去。” 明净打发一一过去带着两个弟弟玩，把他今天新学的内容教给弟弟们。然后对已经站起来的玛依娜道：“你跟我来。” 两年一前一后进到书房，明净让玛依娜坐下，然后吩咐人上了茶水、点心。屏退了下人她直接了当的问道：“公主想回故国？” 玛依娜点点头，“是的，凌夫人。” “是我们哪里招待不周么？” 玛依娜赶紧摆手，“没有、没有。凌夫人您听我说。大将军和您都很热情好客，昭仁公主还有封大人、封世子也都对我很好。只是，天朝并没有令我有归属感，我还是心恋故国。” 明净盯着她看，“你打算怎么个回去法？” 玛依娜既然来找明净，自然是准备开诚布公以寻求她的帮助。明净目前能知道的就是她不打算跟着鲁卡去西平府。其他的都要听她说。 “不满凌夫人，我其实一直在关注故国的情况。” 明净微微一愣，半晌才道：“你哥哥不想回去了。而你，是打算回去做女王么？”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的母族在国内有一定的实力，而如今国内依然在动荡。如果我能在恰当的时机联络了另外几个大家族，那还是有机会的。” 明净知道她说的恰当的时机就是她几个正在争夺王位的兄长数败俱伤之时。 第2134章 2134.协议 “你是来天朝之前就有这个静待时机回返的想法呢，还是来了之后才产生的念头？” 玛依娜静默了一会儿道：“是来了之后才产生的念头。哥哥从前出使天朝后回去将天朝描述得就像是乐土。所以当时被即位的王兄逼得走投无路之下，我就跟着他跑出来了。来了之后我才发现没有哪里是乐土。哪里都有天堂哪里都有地狱。想过好日子要么依靠旁人，要么依靠自己。” “你选择依靠自己？” 玛依娜点头，“我很羡慕凌夫人如今的生活。你靠着自己的努力赢得了夫婿的心，赢得了西北军民的爱戴。但封世子告诉我，你也是从苦日子里熬出来的。其实，就撇开他告诉我的那些过往。您如今的日子看着光鲜亮丽，其实也荆棘遍布。但您靠自己立起来了。我也希望能靠自己立足在天地间。而不是以色侍人，色衰爱驰。” 明净思忖了一番，然后道：“你对舍弟是什么想法？”玛依娜的话听起来只是受她影响，所以想走女强人，哦不，女王路线。但她既然不是处心积虑的暂时流亡然后准备回去当女王，那肯定不只是受了点影响就决定了未来的路。多半还受了些刺激。这刺激没准就来自于自己一家人对她的隐隐排斥。毕竟她提起明皓的时候情绪不是一点波动没有。 “封世子他很好，可惜我不够好。” 明净听明白了，她对明皓也不是一点不动心的。毕竟当初遇到危险明皓救了她，而且两人年貌相当。平时的接触说起来也不少。而且如果嫁予明皓，她的那些难题就全都迎刃而解了。但是，爹娘对她的排斥，她又不是傻的肯定感受到了。所以才说自己不够好。小姑娘还是觉得有些委屈的。你们不喜欢我，那我也不屑讨好你们！而且，明皓也没有给她足够的信心。 “呃，是你母族的人主动联系你的？” 玛依娜点头，“是的，大概他们也觉得局面太乱，自己捞不到足够的好处，就把我想起来了。年前有人辗转找到了我。凌夫人，我想留在边城，这样更便于和他们联络。而且，如果我再多借借封世子的名头，您能允许么？这半年承蒙封世子照顾，我身边这才清净了下来。回去之后，大概也避免不了这样的情况。不过我都回去了，对他本人的影响应该就没有现在大了。他娶妻生子肯定都无碍的。当，如果您不乐意那就算了，我再另想办法。” 明净道：“如果明皓愿意，大将军府不介意被人当成你的靠山。不过隔得太远，真的没办法派兵帮你，能借你的就是个名头。你只能靠自己回去合纵连横了。愿你能给你的国家带来和平！”弟弟啊，你可能真的要错过了！之前，他们所有人都看轻了玛依娜公主啊。 玛依娜露出喜色，起身鞠躬道：“多谢凌夫人！若我真能坐稳王位，将来您家的商队路过之时有需要，我必不吝伸出援手。也祝愿您和大将军的大业早成！” 第2135章 2135.告知 商队行走在外，遇到事如果有人肯助力自然是再好不过。而且这样的关系也不至于令到与玛依娜的国家不睦的西域国家对商队出手。明净笑着伸出右手，玛依娜也伸出左手，两人对拍一记，相视而笑，算是达成了协议。 “凌夫人，那我就先告辞了。” 玛依娜回到家，看哥哥迎了上来便直接道：“我已经和凌夫人说好了，我不和你去西平府。” 鲁卡露出笑意，“说好了啊，说好了就好。”看这样子，自己和大将军府成为姻亲是铁板钉钉了。有了这层关系，以后自己在西北的日子就会很好过了。看玛依娜脸色冷峻，他有些讪讪的收了笑容道：“玛依娜，封世子绝不辱没你的。哥哥其实也不希望你委屈自己。只是咱们如今是寄人篱下，所以之前才......你不会怪哥哥吧？” 玛依娜摇头，“不会的。对了，哥哥，你手下有几个人，凌夫人说可以在边城给他们安排位置。”说着她将人名点了出来，正是明净都觉得很得力的几个。她要回去夺位，也不能只靠母族，还是得培养有能力的心腹。她之前已经和这几人都沟通好了，如果能回故国掌大权，谁还想跟着留在异国碌碌无为呢？至于如今，就先给大将军府好好做事，就当是练练手了。 “呃，好吧。”听说是凌夫人开口，鲁卡虽然不舍得还是疼痛割爱了。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明净还很给面子的收了鲁卡做官宴客的帖子，并且表示会亲自到场。世人见玛依娜独自留下，都只当是她给未来弟媳妇做脸。可明净前脚接了帖子，后脚就回娘家了。 看景飒的手边也搁了一张同样的帖子，一副眉目舒展的样子她忍不住道：“只是鲁卡去西平府赴任，玛依娜不去，照旧留在边城。她还想跟着傅娘子学更多东西。我也同意她跟在我身边学着处理事务了。” 景飒变了脸色，“不是说好的么，你什么意思啊？” “娘您把心放回肚子里，人家没惦记你儿子。”说着把玛依娜在和母族的人联系，预备回去夺位做女王的事儿讲了。 景飒一时有些目瞪口呆的，“你说她要回去做女王？” “是。所以您别再担心了，对公主也别再有排斥之心。” 景飒点点头，“嗯。” 明皓从外头进来，也是有些震惊的样子，“姐，你说的是真的？” “我说假话图什么？”明净如今是真有几分欣赏玛依娜了。对她爹娘是既然你们看不起我，那我也不屑讨好。对明皓则是你既无心我便休！哪怕明知是一条坦途，也断然放弃了。从来没有故意对他施展女性魅力，冀望被他护在羽翼之下。 明净回到家又给凌荆山去了一封信，把这件事告知。他们基本上一两天就互有信件送到。 凌荆山的回信很快就到了，一一凑过来一起看，他指着信封道：“我认得，这是吾妻亲启。每次都是这四个字。” 第2136章 2136.主意 “等你字认得多了，让你爹也给你写信。到时候就写吾儿亲启。” “好，我先给爹写，吾父亲启。” “那你还不赶紧去练永字。你爹的字自成一家，你要是写得丑了他才看不入眼呢。” “哦。”一一深觉自己绝不能成为虎父犬子的那个犬子，如今上进心也是很强的。当真就回自己的屋，坐到书桌前开始练字了。不过他终究才五岁，明净每天给他定的学习时间其实不长。更多还是跟着刘昶在学武或者是在攀岩墙那边和小娃娃们玩儿。 凌荆山在信里也称自己之前是看轻了玛依娜公主，还说真没想到鲁卡的妹子居然是这样的。 明净早就知道他骨子里其实还是把女人当做男人的附庸的。之前赢得了他尊重的女人，也只有自己和孟思彤两人而已。如果玛依娜真的能说到做到，成为女王之后靠她的能力给她的国家和子民带来富庶和和平，那才能成为第三个。 明净这里处理完了事，出去后花园遛弯，就见到大郎笑容满面的过来了。 “明净，小四的事儿爹回了信，定下了。我们预备三月间给他和邱小姐定亲。等新城的房子能住人了，再布置新房迎娶新娘子过门。大概是在秋天了。” 新城那边还是期房，不过修平房可不需要一两年才能交房。房子是赵元侃给选的，过俩月就能交了。到时候让包氏和大丫去给装修，然后再晾一晾，秋收之后娶媳妇很是合适。 明净笑道：“那挺好的，回头就是正则了。” “哪啊，那不还有明皓么。不过他也快了吧。”那玛依娜公主可真是漂亮，明皓那小子太有艳福了。 “我爹娘那关不好过啊。” 大郎叹口气，“老一辈的一般都不能接受和异族通婚。别说老一辈了，我看老二都有点。对了，我来还有件事想问问你。” “你说。” “呃，一一这也开始正式读书了。他这样的身份，不需要伴读么？” “葛老当年相当于是我外公的小书童，所以如今那些东西才能由他教给一一。但这课程，还是让一一自己学就好。连无衣我都不打算让他学同样的课程。”这位大堂哥为了把他家小二塞进来，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不过明净不打算再给亲戚大开方便之门了。她也有收普通人家的孩子进府学，如果有那个资质就参与竞争吧，肯定比对旁人门禁松些。 大郎捋了捋明净的话，明白过来一一要学的是帝王术，赶紧打消了主意。看来真的只有让正则和小四给臭小子好好补课了。这样明年才可能考得上。 去玛依娜家赴宴，明净是同傅娘子一起去的。 几个小娃娃都想跟，明净道：“你们也太多人了，而且还得给你们带乳母、丫鬟，更不得了！这样，鲁卡王子明儿就要去西平府。那他们家里就只剩玛依娜公主和她的卫队、侍女等人。回头让玛依娜公主专门请你们好不好？你们不是跟她关系都不错么。” 第2137章 2137.请客 明净仨儿子外加一个糕糕，傅娘子也是俩儿子，再加上乳母、丫鬟，那开过去队伍叫一个庞大。所以她肯定不带啊，连一一都不带。省得两个小的有意见。 无衣道：“娘，我要吃烤全羊和羊肉串。玛依娜公主家的厨子做得比咱们府上的好吃。” “你什么时候吃过啊？” 小肖肖道：“公主有给我们打包过来。” 那怪不得一个个都想去了。 “行，不就这么点要求么。娘替公主答应下来。这会儿正好还可以再喝喝羊肉汤，再拖可就不成了。那娘让公主尽快请这个客，好吧？” “好！”几个小脑袋一起点下去。 “得了，都在家呆着，好好吃饭。人家小哥哥就从来不闹着哪都要跟。” 小傅傅道：“他、他大了。” 明净笑道：“好，我知道你们大了也会懂事。打架不许打脸啊！都是自家兄弟。” “知道了，你们快走吧。”无衣挥手道。 上了马车傅娘子道：“玛依娜公主，玛依娜女王，这听着还挺有感觉的。” 明净也笑了，“没人来找鲁卡，倒是找玛依娜。看来他们的子民也是很了解兄妹俩啊。” 封璟、景飒和明皓也去了。毕竟鲁卡曾经收留过他们。如此一来，就更像是两家要联姻了。不过也有人觉得估计不是联姻，就是纳妾。但没有正式点明，也就只能暗地里恭喜鲁卡一声了。 明皓看到玛依娜充作女主人在招待客人，心头微微一动。但也知道自己现在去说些自己都没把握的话不太负责。还是顺其自然吧！ 待玛依娜亲自来给自己添酒，明净把无衣等人等着她请客的事儿说了。 “好，等我送走了我哥就请。” 过了三日，玛依娜就过来送帖子了。她专门定做的，比正常帖子小一半，而且每个小娃娃都有。哲儿和糕糕高高兴兴的拿来给明净看，他们也收到帖子了。 明净打开来看，上头还按照他们各自的生肖画了一副小像。 “嗯，公主这可是诚心诚意的请你们这些小客人啊。” 糕糕露出两颗小乳牙笑，自己拿着翻来覆去的看。 哲儿发现糕糕和自己拿着的方向是不一样的，于是认认真真的看。最后通过生肖小像判断出是自己拿反了，赶紧颠倒过来。 清辉、兮兮和赵家二宝还有小哥哥也得到了一半大小的请柬。念初、彤辉、夏青等人的则是正常大小的。总之，自己专门得到一张请柬，他们都很满意。一向都只能跟着大人出门啊，都跑来拿给明净过目。 明净笑着一一看过，“你们去做客，可要客气一点啊。” 一群自觉受到了尊重的小娃娃都点头不已。 众人散去之后，念初留了下来，“姑姑，将官宿舍那边有个千夫长病得很重。我随爹过去给他诊脉开方，他托我们求您日后收留他的一儿一女。” “也是没母亲了，连亲戚都全没了？”明净其实对于收养孩子并不热衷。糕糕那是真的全家都死绝，有人欺负上门来了。 第2138章 2138.循例 念初道：“母亲没了，亲戚还有。但是两个小孩子跟着亲戚过日子，还带着一大笔的遗产。这以后日子过成怎样不好说啊。而且既然那位大叔如今这么不放心，那估计也不是什么多厚道的亲戚。姑姑，糕糕如今过的日子将官宿舍那边都知道，都说您才是真正的厚道。” 糕糕的父亲每月有二两银子的抚恤金。他分得的房子在糕糕十八岁之前都可以出租，每月的租金也是二两银子。然后作为一个千夫长他还有千把两的存款。明净之前直接把这千把两给糕糕换成了一套铺面，全款结付的。每月租金也有八两银子。 然后明净一个月收了糕糕二两银子的花销，管她的衣食住行。还给她配了一个老妈子，一个贴身丫鬟，一个粗使丫鬟。这三个人的月例加起来二两，也是糕糕自己出。拿她的银子，自然对她尽心。而且又有大将军府监督，肯定不敢欺她年幼就随意糊弄。 如此一来，谁都知道糕糕是寄住大将军府的客人，一应开销都是自己支付。这样活得非常的有尊严！每年还能有百来两的净入，还得了个已经全款支付的铺面。一铺养三代绝对没问题。等她长大，这笔租金收入连本带利也会非常的可观。新城的铺面有限，除了被留起来的两成，其他人都要摇号才能得到购买资格的。 一开始还有人想着大将军夫人怎么还计较那些小钱。可聪明人都知道如此才是对糕糕最妥善的安排。大将军夫人给糕糕的是一片自由成长的天地，是将来会尽心教养她的承诺。这些无形的东西才是最可贵的。 而要是跟着亲戚，最后财产能落下多少不好说，而且还欠了天大的人情。能不能有机会读书，上什么样的书院也不好说。将来的婚假也得亲戚做主，有这么多家产估计就会被‘肥水不流外人田’了。甚至遇上狠心的，让小孩子‘夭折''侵吞财产也未可知。 “你爹说这人死定了？” 念初点头，“就这几天了。” “那好吧，你转告他，我答应了。紫竹去告诉凌大人一声，回头就安排小四代表大将军府去慰问一番，丧事也让小四张罗。然后就把人给我带回来吧。”就当是临终关怀了。虽然是得了重病而死，但既然能升到千夫长肯定是立下过汗马功劳的。 小四如今就被明净安排到三叔凌浩宇手下当差，丧葬的事儿按规矩也该礼部管。以后也就照此办理。 三天后，小四派人回来知会了明净一声，那人已经归西了。临过世前回光返照还起身在床上朝着大将军府的方向磕了一个头。等头七过了，他就带着两个孩子回来。到时候那房子也照糕糕的租出去好了。 有大将军府出面，那些不被人放心的亲戚自然只有靠边站了。办丧事的花销不经他们的手，清点遗产他们也只能是列席。 明净问了一声，两个孩子一个六岁一个四岁。六岁的是女娃娃，四岁的是男娃娃。 第2139章 2139.做客 至于说房子刚死过人会不会不好租。这在将官宿舍根本不是问题。能做到千夫长、百夫长至少也有那么一两回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经历。死人身上的盔甲扒拉下来直接穿上的事估计也没少干。这样的人全都百无禁忌，压根不会在意这是刚死去同袍的房子。 晚间吃饭，明净告诉桌上的孩子们，“过几天，咱家又要添两个小娃娃。一个六岁的小姐姐，一个四岁的小哥哥。到时候你们一起好好玩。” 一一道：“哪来的？” 明净的下巴朝糕糕的方向微微一抬，“跟糕糕的身世一样。” 一一明白过来，肯定又是过世千夫长家的孤儿。当即道：“娘，我们知道了。” 糕糕这会儿也早知道大将军不是她爹了。不过大将军每次回来都会抱一抱她，而且夫人和三个公子对她也都很好。所以她倒没有怎么觉得自己是孤儿。又或许太小了还不懂，总之她活得还是很阳光的。将官宿舍那边也是逢年过节看到她回来走动，脸色红润，浑身肉嘟嘟的，一看就知道过得很好。而且小姑娘还显得很有教养的样子。 糕糕被看了两眼，正拿着小米糕用小乳牙啃啃啃的她一脸呆萌的回视明净。 明净笑道：“你吃、你吃。” 一一道：“娘，明天我们就要去玛依娜公主家里做客了。”明天是逢十休沐的日子，玛依娜自然把请客的日子定在府学不上课的时候。 “嗯，你们去就是了。你们两个是哥哥，带好哲儿和糕糕啊。” 一一和无衣一起点头。 “吃过饭再待一会儿，就好告辞了知道吧。客走主安乐！招待你们这拨人，很辛苦的。” 一一抓着勺子问道：“晚饭么？我本来还想吃个宵夜的。” “你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啊。”明净知道一一在说笑，笑嗔了一句。 “本来就不是外人啊。娘，舅舅去不去啊？” “他又不是小孩子了，没给他发帖子。”明净心头叹气，这几个小子估计都是去走亲戚的心态啊。玛依娜公主日日过来，他们也时常往傅娘子的院子蹿。那真是天天有机会见面，熟得不能再熟了。而且外头的人、府里的人都说她以后要嫁给明皓，这几个小的怕是拿她当准舅母看待了。 翌日一早，这四个由一一领头，出去二门就和小肖肖、小傅傅、小哥哥碰头了。再往外走，彤辉、清辉、乔姐儿、夏青、兮兮和康耀、正则等在门口。然后路上又遇上赵家五个兄弟姐妹。呼啦啦的几辆马车就往玛依娜府上去。 彤辉、夏青、乔姐儿还有念初、康耀、正则其实都不是去做客，而是去服务的。分到头上，一人得照看两个小的。要是没他们，玛依娜肯定不敢请这个客。今天占用了他们的休沐，玛依娜给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份礼物带回家。这些个小的也是觉得她不是外人，是将来的长辈，倒是都很给她面子。东西也大大方方的就收了，长者赐不可辞嘛。 第2140章 2140.放假 明净在家倒是松了口气，她准备今天给自己放个假。于是叫上了明皓一道逛街去，说是要回味一下未嫁时的时光。刘昶只能安排人暗中跟着。还有去做客的小祖宗们，也得看顾好了。 明皓这两天有点心情低落，要不是叫他的是他姐，他都不想来了。他在正房外室候着，没一会儿明净就撩帘子出来了。 “姐，你穿得真朴素。不对，你这衣服看着素净，暗纹可不一般。” 明净笑道：“这这叫低调的奢华。走吧，我好久都没有这么清闲过了。今天谁要是敢拿事来找我，我一定给他脸色看。” 明皓笑了下，“回味未嫁时的时光，你是嫌一一哥仨太闹腾，还是嫌平日里事太多啊？” “都有。我今天要出去逛吃逛吃，你就负责给我拿东西。” 明皓笑道：“付钱我也一并负责了吧，难得有这么个机会。”真的是很少有机会可以替他姐付钱啊。从前他一直就从姐姐手里拿钱用。等他手头终于有自己挣的钱了，这活儿已经被姐夫抢去了。 “好，满足你。” 两姐弟一起出去，直奔新城的商业区。这边如今很是繁华。两人在小吃街不停的续摊，看到什么想吃了就停下来尝尝。然后看到什么有意思的玩意儿也都买下来。 明净吃东西还有个节制，可是买东西就真的是没有了。明皓很快就觉得自己手不够用了，然后就想起了他姐几年前跟姐夫逛街好像也是这样。买买买，买个不停。最后带回家，全村的小孩都跟着明元和明宝来领好吃的、好玩的。他姐每次放飞自我看来都是这个套路啊。 在转角处的死角他朝后方招招手，立即有家将冒出来把东西全拿走，先送回府里。 “姐，你随便买。反正家里够大放得下，我今天带的钱也足够多。”对明皓来说，能给他姐花钱那是一件非常有满足感的事。他每月的俸禄都没地儿花，之前又得了一百两的奖励。巴不得他姐多花点。而且看得出来姐姐这么买买买，真的是把压力释放出来了。 明净点头，“唉，还是没嫁人时候的日子好过啊。” 明皓好笑地道：“可别传到姐夫耳朵里了。不过，那会儿咱们多穷啊。” “现在就不穷了？以前我只要咱们一家四口人吃饱吃好就成了。现在我得管......”上千万人的生计。更穷了好吧！这年头什么都怕平均。 明皓笑了下，看前头有些热闹便钻进人群看了看，然后招手道：“姐，耍猴的，看么？” 明净犹豫了一下，摇头。刘昶跟她说过，安全起见不要往人特别多且拥挤的地方去。这边城肯定有混入的西陵细作。怎么排查都会有漏网之鱼的。像上次那个十多年下来已经在混到离凌荆山很近的地方，差点就导致了他们一家五口团灭。要是到人多且拥挤的地方，不便于暗中跟随的人保护。还是不能真像从前那般度日了啊。 第2141章 2141.决定 刘子玉的马车从旁边经过，从撩起的车帘她看到了很眼熟的两个身影正穿梭在街上，手里甚至还各自拿了一串糖葫芦，身旁并没有其他随从。她略一思忖便知道明净这是找机会放松了，便放下车帘并未过去打扰。 而家将们有些哭笑不得的拿着许多东西回去，刚到府门前就见到大将军下马。 凌荆山朝他们手上看过来，“夫人又出去买东西了？”都是些小玩意儿，好些并不实用。一看就知道明净这是又出去冲动型购物，发泄压力了。明皓只知道婚前的那次，凌荆山却是知道这样的事儿还有三次。 “是的，夫人一早就和舅少爷出去了。属下们回来的时候他们在新城的路边摊吃豆腐脑。” 凌荆山笑了笑，本来打算立即去找她。可是看看自己还是一身铠甲，而且媳妇儿这个时候把小舅子单独叫出去，肯定还有跟他谈谈玛依娜公主这件事的打算。罢了，他先去洗洗然后换身衣服再去找她。 他自然是从信里得知家里一窝小崽子今天都出门做客不在家特地赶回来的。多子多福，但偶尔吧，他心底还是有些嫌他们多余的。难得今天这么好的机会，上午的时间给小舅子，下午他可不让了。 明净和明皓吃过豆腐脑，明净道：“我一会儿吃不了午饭了，肚子都装满了。不过偶尔吃吃路边摊，真的还不错。”她知道里头厨房里有人在监督着厨子用料，以防有人趁机下毒。而且一锅做好的，也让厨子自己先吃过了。她是突然出门闲逛，在这个小摊前坐下也是偶然性的。所以，这样面面俱到的监视着，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明净也算买过瘾、吃过瘾了，于是就近找了家酒楼的包间歇脚。 “姐，你今天叫我来是想跟我谈谈吧？” “是啊，我怕你因为性子慢热错过了，以后又后悔。” 明皓道：“我这几天其实也仔仔细细的想过了。四哥和邱家姑娘的事情定得挺顺利也挺快的，那是因为家里一致看好。而他自己对邱姑娘也有一定的好感。那以后他们朝夕相处，自然能让感情加深。毕竟他们两人的性子都不错。可我跟玛依娜公主，真的没到这步。我对她是有好感不假，但我心头有不少顾虑也是真的。我也不能对父母的看法就不管不顾了。如果她不离开，我们继续接触下去，也许会有改变。但此时她已经有了决断，要回去做女王造福故国子民。我既然还没有到那个非卿不可的地步，就不好贸然拦阻她了。” 明净想了想，明皓的顾虑确实也不无道理。她这个弟弟啊，从小就会为人考虑。要他不管不顾父母的意见一意孤行确实不太可能。而且，他说有好感，但感情没到那个地步也是真的。那就，真的要错过了？ 明净觉得有点遗憾，但还是决定尊重明皓自己的意见。玛依娜已经决定要回国，那就此打住吧。 “你也这么大人了，既然都想清楚了，那就这样吧。” 第2142章 2142.会钞 “什么事就这样了啊？”凌荆山推开门进来，身上已经换了一身很儒雅的打扮。他媳妇儿喜欢看他这么打扮，他就配合一下吧。 他进来直接在明净身边坐下，看着眼前这对姐弟。 明净惊喜地道：“你回来啦？” 凌荆山道：“不是你叫我回来的么？” “我哪有啊？”明净想了一下，“我只是随口告诉你一声，今天玛依娜公主把孩子们都请去做客了。”她才不会叫他回来呢。他在军营忙活，她叫他回来，显得她多不懂事儿一样。不过，他能回来她自然是开心的。 明皓站起来，“姐夫、姐姐，我回去还有点事儿。我先走一步。” 凌荆山点点头，心头暗赞小舅子自觉。 “你要不要在这里把午饭吃了再走啊？也差不多到饭点了。”明净忙道。 “不了，回去正好赶上午饭。再说我之前也吃了些东西，不饿。走回去才好有胃口再继续吃。”明皓说完拉开门就出去了。 明净叹口气，看向凌荆山，“那咱们在这里吃么？”她本来也是预备等会儿点几道招牌菜尝尝味道。吃不了太多，但尝尝还是可以的。 “行啊，我又不挑食。夫人给什么我就吃什么。怎么，明皓不打算对玛依娜公主发起进攻啊？” “他说他没到非卿不可的地步，而且还有重重顾虑。所以不打算拦阻玛依娜的决定。也太为人着想了，我怕他日后会后悔。” 凌荆山握着她的手把玩，“确实面了一点。不过也不能说就一定错了。你想想，如果将来咱们都不中意的姑娘，儿子死活就是要娶。那我真是恨不得打断他的腿了。明皓的性子就是这样的，为别人想得更多。”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对家里没什么贡献，所以不能再让家人操更多的心。我有时候真是巴不得他自私一点。” “任其自然吧。我骑马回来的，有些饿了。” 明净便叫了小二进来点了菜。又把桌上的点心推到他面前，“你先垫垫。”看他不动手，只好自己拿起一块喂到他嘴边，“得，我请你吃！” 凌荆山笑着咬了一口，“明明是你喂我吃。” 菜很快上来，明净没饿，基本都是在给他布菜。自己只一样尝了尝，然后扒拉了小半碗饭。最后凌荆山全给光盘了。 “味道还不错！” “我是闻名而来的。让人结账吧！” 少顷，小二满脸堆笑地报账道：“承惠二两三钱！” 明净没动，明皓说他负责开销她就连钱袋都没揣。结果看向凌荆山，这位大爷很显然洗过澡也没把钱袋往身上挂。他平素本来就不带钱袋的。今天凑巧谁都没带随从。 两人就这么你看我、我看你的。看的小二都要变脸了。 门口传来一声闷笑声，刘昶走进来，“钱在这里，给你！” 明净这才和凌荆山起身出去，等刘昶也出了酒楼凌荆山道：“你在一旁看戏呢？也不说早点冒出来。” “夫人让我们跟远点。后来又看到您回来了，安全无虞，我们就退得更远了。” 第2143章 2143.打算 “借点钱来。”凌荆山朝刘昶摊开手，没好气。 刘昶把自己的钱袋一并解给了他，笑着退了开去。 凌荆山把钱袋挂在腰下，“你原本还想去哪里？”难得清闲一日，凌荆山也不想就回去了。反正只要人在府里，绝对有处理不完的事。不如先偷个懒，回头再抓紧时间做事。 明净想了想道：“我就是到处胡乱逛逛，也没有特别的目的地。要不咱们就在这新城随意走走吧。” “也成。” 这么一走动，认识的自然都知道装作不认识。不认识的也只是多看几眼，觉得这对男女长得真好。倒的确是比前呼后拥的舒服多了。明净倒真是找到了几分没成亲前的感觉了。那会儿她以为凌荆山就是鹰军的一员，与他过从甚密来着。 “干脆以后我们隔段时间就把小家伙们送出去一日，给自己放个假吧？”明净笑道。 “我很赞成啊。可以往岳父岳母那里送，也可以往你舅舅舅母那儿送。”凌家的亲属都是直接住在大将军府，小家伙们本来就经常过去串门。那么近，一抬腿就回来了，还是得不了多久的清净。而且那些地方，也吸引不了他们多久。 “我爹娘那里就算了，我舅舅、舅母凭什么老给咱们看孩子啊？人家自己还有个更小的呢。而且我舅舅清贵惯了，最喜欢家里清清静静的可以让他纵情琴棋书画了。咱家那三个根本就是小魔星，闹腾得不行。我估计今天玛依娜和彤辉她们都得使出浑身解数才能把人照看好。”萧从嘉如今就像吉祥物一般比供在边城。身份特殊，各方人马包括西陵人都想抓到他，他也不敢再像从前那样当游走四方的富贵闲人了。 凌荆山道：“所以，让明皓尽早成亲其实也很有必要啊。” 明净无语，就为了多个可以理直气壮丢儿子的地方啊？ 凌荆山左右看看，“这新城绿化不错啊。”这次几年时间，居然就从一片荒芜变成了这样，还给他挣了几十万两的银子。不能不说是个奇迹啊！ “铺面卖出去的时候我交代赵元侃叮嘱过的，如果房前屋后已经种活的树苗死掉了，我就要把铺子给收回来。他们就只有勤快点挑水回来浇灌了。反正出钱雇人就是了，听说如今这都是一个活计了。从好几里外挑回来，十文钱一担。”好在树也不必浇得太频繁，这些水买来除了浇树还有平常日用。而穷苦人家，一早给人挑上一担水再去作坊上工，一个月可就多出三百文呢。总是有人肯干的。 凌荆山笑了两声，“有些事情讲道理真的不如拳头硬。” “是你的拳头硬，所以我不用多费唾沫。”说起来看到新城能有这么景象，将官宿舍甚至还绿草如茵，还是觉得挺赏心悦目的。 家里要再两个孩子的事明净还没写信告诉凌荆山，这会儿想起来就一并说了。他自然不会有意见，都是他手下弟兄的遗孤。说起来是他给明净添麻烦了。 第2144章 2144.缘故 凌荆山有几分赧然地道：“其实一开始你按月收糕糕生活费，还让她自己负担下人的月例。别说别人，就是我都觉得很奇怪。是想着男主外女主内，而且你一贯也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才没出声。如今看来，还是这么明算账对人更好些。” 如果不是这样更好，也不会有弟兄临死求着都要把孩子送到大将军府，而不肯托给亲戚了。 明净笑笑，“日久见人心。都该知道，我再缺钱也不会少了糕糕每个月那几两。而且她也不是没有钱。真没钱的都在福利院。我也有让紫竹十天半月的就去转上一转，查查账目，看看那些鳏寡孤独过得如何。”她拿糕糕的钱给糕糕置办铺面，这也是非常有说服力的。这样还有人说三道四那就是脑子进水了。 其实，明净是上辈子看《红楼梦》十分的为林黛玉不值。林黛玉的爹林如海是巡盐御史，二品大员，普天下数得着的肥缺。而且林如海往上三代都是列候。开国有功受封的，世袭了三代。到了他这代没有爵位了，但他很争气的考上了探花，凭本事出仕。 这样的人家，家产经过数代积累得有多丰厚？就不说别的，就单是林黛玉祖奶奶、奶奶还有她娘贾敏的嫁妆也够可观的了。林如海死了，林家就留下林黛玉一个孤女，五服以内都没人了。丧事是贾家出面办的。然后这笔可能多达几百万两银子的巨额财产去向就成迷了。搞得林黛玉在贾府倒成了寄人篱下，什么都成了别人施舍给她的。 林黛玉进贾府的时候只有六七岁，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千金小姐。贾府后来也从来不曾有人教过她管家理事。林黛玉对钱财的概念是很淡漠的，完全跟凤姐、宝钗、探春没得比。所以明净看书的时候真的是很气愤王夫人和她的陪房对林妹妹明里暗里的作践。发了外甥女的绝户财吃相难看也就罢了，还这么对人家！ 凌荆山点头不已，真要说起来其实他媳妇儿可有钱了。如今西北大营都靠她媳妇儿养着呢。 明净道：“那两个孩子来了，我也准备就照着糕糕这样办理。第三批的铺面给他们留出一个，自己负担自己。不过这两个大些，大的那个都可以送去府学了。小的就先跟无衣他们几个一起玩儿吧。” 凌荆山笑了两声，“说起来除了头一批铺面开盘的时候没人来找过我，第二批、第批都有人来找我想开个后门。”一千多两银子对于普通人来说，真的是很大一笔数字。但对军中发了战争财的、混到千夫长及以上的老油条就还好。何况如今他们还都不需要自己买房子了。 第一批铺面开盘的时候除了刘昶、肖三、凌骁几个军中很少有人下手。基本都是凌家和封家的人去把剩下的给买了。可等到交了房，新城的人气也做旺了。全都很顺当的就租出去了，十年左右就能回本。尤其是还可以首付三成，以租养供。这样一来，立即就成了抢手货。 第2145章 2145.询问 等到铺子旺起来了再去找凌荆山想开后门，晚了！ “夫人手里是捏着两成铺面没放出来。可军中这么多兄弟，我给谁不给谁啊？都给我摇号去，凭自己运气。夫人手里的给谁，那都是有规矩的。要不你们就像糕糕的爹战死沙场，孩子孤苦无依。那夫人肯定给你家孩子留一个好位置的铺面，让孩子将来能有媳妇本或者嫁妆。这事儿还都别给我怨夫人不给你们谁面子。她都每人白送你们一套房了，还要怎样？” “不敢、不敢。”优待糕糕这样的同袍遗孤，谁敢说不是应该的啊？谁能保证自己不会阵亡啊？而且大将军说得没错，夫人都给每人发了一套房，哦，还给发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谁能有立场怨她？老老实实排队拿号，等着摇号吧。 听凌荆山讲这些，明净笑不可抑。 “女眷里跟我说得上话的也有人来探过口风。可是第一批卖不出去的时候，除了封、凌两家的人，也就吴嫂子，于家弟妹还有郭家那对婶子、侄儿媳妇出钱帮衬了。她们一个个都按兵不动，我干嘛给她们面子啊？反正一个都不能优待，一视同仁就好了。真要是有重大立功表现能连升三级的那种可以给个机会。旁的谁也别想！” 凌荆山笑了笑，“能连升三级的，在我手上就只出了肖三一个。结果你偏偏还拦着不让人家一家搬出去。” 明净也觉得有些好笑，“要是没有傅娘子帮我，我就更忙了。”以肖三的职级，房子自然是少不了他那一套，如今租出去了。至于铺面，傅娘子手头没银子，否则第一批铺面滞销的时候就支持了。当年皇帝退给傅家的财产都耗在重建藏书楼上了。而一些旧物，她又肯定是不会变卖的。 可明净怎么可能亏待了她？董先生让赵元侃给她留的五个最好的铺面，送了两个给捐出半副身家且劳苦功高的王长民。还剩下三个，明净自己留了两个，另一个就送给了傅娘子。 两人逛了一阵，明净犯困就近到四为客栈午睡。凌荆山就坐在床外侧看书。 等她睡醒坐起来靠在大迎枕上醒神，凌荆山递给她一杯温水。 这待遇少见啊！明净笑着接了过来。 “明净，你嫁给我很是辛苦，怕是岳父岳母背后都在骂我了。” 明净低头喝水，笑笑不语。她爹是一贯对女婿就很不满的，除了辛苦更多是觉得嫁这么个男人很危险。不但闺女危险，外孙也跟着陷入危险。 凌荆山伸手抱住她，“那你自己呢，有没有后悔过？”她压力大了才会出门买买买。婚前是一个人撑着一个家，爹要吃药，弟弟要读书，花销都不小。科考越往后花销会越大。婚后嘛，就是被沉重的军费开支给压的了。 明净抬头看他，见他还真有些担心的样子便摸摸他的头，“没有啦。我之前不是告诉过我其实蛮享受忙碌的生活。真让我就操心后宅的事，我才受不了呢。” 第2146章 2146.解释 两人抱着腻歪了一会儿，被跟着一一出门的丫鬟过来打断了。 “大将军，大公子说想您跟夫人了。午睡起来就念叨着要过来找你们。” 明净笑道：“他不是要吃了宵夜才回家么？得，咱们上玛依娜公主那儿接儿子去吧。” 她说着掀被下床，凌荆山嘟囔道：“这个臭小子！” 等收拾妥当过去，两人婉拒了玛依娜公主留他们一起吃晚饭的邀请，把所有的孩子都带回将军府。这会儿还不到申时离吃晚饭还早呢。 回去的马车上，一一拿出一块他拳头大小的璞玉给明净看，“公主给的。” 无衣道：“我也有。” 再看向哲儿，小家伙笑着点头，表示他也有的。 明净拿起璞玉看了看，“是蓝田那边的玉石。你们一个个还真是不客气呢，连吃带拿的。”虽然不是多顶级的玉石，但价值也不菲的。看起来应该是出自同一条玉矿脉。 一一道：“人人都有。我看姐姐们都收了，我才收的。”出门在外不能乱收人家的礼物，自然是家规之一。 明净挑眉，凌荆山也笑了两声。这分明就是把玛依娜当成长辈，所以才理直气壮的就收下了啊。 凌荆山笑道：“你之前不是打开首饰匣子，让她们一人选过一样么。估计小姑娘们认为是差不多的意思，送给她们以后添妆的。”是璞玉，以后自己想做什么再找了玉匠做极为便利的。 回去之后，明净把四个小姑娘叫进去问。 彤辉果然道：“长者赐，不可辞嘛。她不是要提前......叔公和叔婆那里要是问起，我们肯定帮她说好话啊。” 念初道：“姑姑，有什么不对么？” 明净道：“你们还真觉得她十有八九是要进封家的门了？” 乔姐儿震惊地道：“难道不是？我都听七叔让她不用多礼，直接喊‘凌大哥’就好了。” 明净没好气瞪她一眼。那是因为你七叔早就当众说过拿人家当亲妹子看待，如今更是真心的对人有了几分欣赏。哪里是因为明皓的缘故！ 夏青看看明净：“舅母，我们收都收了......” 肯定是不能退回去的了，那就只有还礼。不过这事儿肯定就落在明净身上了。 “收了没事，都好好收着吧。不过，玛依娜公主和明皓不是你们认为的那种关系。只是公主有难，放了些风声出去借他的名头避难而已。哦对，玛依娜公主大概就是答谢这件事，所以才送了你们重礼。没事了，你们不用管了。”或者还有一个原因，她近期就要离开了。这是送给小朋友们留作纪念的。不过这一条，明净就没有说出来了。玛依娜公主明日起就要到她身边，算是实习吧。不过这个过程应该不长，等她回国的时机到了就会离开。这时候不必讲，到时候他们就都知道了。 彤辉惊讶的张张小嘴，“不是么？” “不是。说起来也怪明皓，跟你们说的那些话惹人往那个方向想，又不解释几句。” 第2147章 2147.‘分赃\’ 几个小姑娘顿时觉得不好意思了。本来当玛依娜是准长辈，甚至还以为她知道封家的长辈有些排斥，所以要请她们找机会帮忙美言几句。拒绝了可能玛依娜公主才要担心，她们这才收了下来。然后下头的弟弟、妹妹都跟着有样学样。好家伙，今天就收了人家差不多二十块璞玉呢。 现在想想，‘收买’这事儿要做也该是明皓叔|舅舅来做才是啊。 明净笑道：“没事，都说她是为了答谢，不算无功受禄。哦对了，我今天又买了一堆东西回来。应该都在寝房那边，你们自己过去拿。”她每次一买就是一堆，吃的、玩的，有用的、没用的。好在家里大孩子、小孩子也是一堆。 彤辉她们答应着退出小书房。几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有些讪讪的。居然这么想当然的就收了人家玛依娜公主这么贵重的东西！ 念初道：“确实都怪师叔，只说让我们照顾玛依娜公主，免得她人地生疏不自在。又不把话说清楚！” 彤辉嘟囔道：“可不是么。” 她俩都被叮嘱过，然后今天也是她俩带头收的东西。 正说着就听寝房那边传出小娃娃们一阵吵闹声，几个当姐姐的赶紧过去。要是真吵闹起来了只凭小哥哥、清辉还有赵家大宝、二宝根本弹压不住。可别小看了一一哥仨，糕糕还有小肖肖和小傅傅、梦梦、思思的实力。 进去一看，东西都堆在地毯上，小娃娃们围坐着。活脱脱的一副坐地分赃的样子，而方才的吵闹声就是分赃不均了：哲儿和小傅傅看上了同一只老鹰纸鸢，正一人拿了一只‘翅膀’不放呢。 小傅傅道：“我先！” 哲儿道:“我小。” 一一挠头，“方才摆这儿半天了，确实是小傅傅拿起来了你才伸手抓住的。六一，娘说了先来后到的，你松手。” 清辉几个方才没看到，这会儿也附和道：“那就该是小傅傅的。人家都拿起来了，你才要抢。说到姑姑那里你也没理。” 明净的意思，并没有让小娃娃们有主从的概念。这样一岁多两岁，天天一起玩的小伙伴，如果没有人刻意灌输，确实是彼此平等的。而且从傅太师那里算，小傅傅也是一品大员的独孙，地位并不比哲儿低的。 傅娘子买的东西，一一哥仨也是从来都是看上了就拿走。所以哲儿的理由也只是他要小点。这会儿哥哥姐姐都说他没理，他瘪瘪嘴。看着还是不太舍得放手但好歹米抓那么紧了，小傅傅只能一点一点的从他手里拖过来。拖了大半他挠挠头，“算了，给你好了。” 一一和清辉等人看着哲儿，没再出声。哲儿手里还抓着一点，想了想推了过去，“你的。”不然回头大哥该训他耍赖了。 彤辉过去蹲在哲儿身旁，“就是嘛，另外再找就是了。看糕糕——” 糕糕正笑眯眯把一匣子奶糕拨拉过来，然后推到身后。这就代表是她的了，别人不能再拿走。 第2148章 2148.‘分赃\’（2） 哲儿赶紧投入到下一轮挑选中，要是都挑完了，就没他的份了。小傅傅把纸鸢搁到身后，也开始下一轮。 无衣找到一盒胭脂，拿在手里看了看就近递给夏青，“表姐，给你！” 夏青笑着接过，“谢谢无衣。” 无衣又拿到一对小镯子，想了想道：“我给露露姐。”随手放到身后。 赵二宝大笑，“无衣，你怎么总拿到姑娘家的东西啊？好在今天并不是抓周。不然你就惨咯——” 念初揉揉弟弟的头，“姑姑怎么可能抓周的时候乱放东西坑无衣？”她也蹲下选了两只做工精美的小钗拿在手里，然后分别插入两个妹妹的小揪揪里。头发还不多，真的是只能梳小揪揪。不过还是知道要臭美的，互相看了看然后满意的点头。 人多力量大，很快东西就都被分完了。典型的手快有、手慢无。 一一拍拍手，“把吃的都拿出来。” 小哥哥笑道：“对对，这就算喝下午茶了。大家一起吃才香。” 赵大宝看看钟漏，正好是申时，是该吃下午茶了。点头附议道：“正是、正是。” 于是吃的都被挑了出来，丫鬟们赶紧拿去加热。然后再端了煮好的羊奶过来。 青柳问一一，“大公子，你们难道就坐在地毯上吃？” 大大小小的全都盘腿而坐，围成了一圈。 一一道：“不想起了，就这样吧。” 一碟碟蒸热的点心便被摆在了中间，被随意取用。糕糕翘着兰花指拿起一块已经被分切开的奶糕。因为有些烫，左手换右手的，还吹个不停。然后慢慢喂进自己嘴巴里，再端起面前的小盅羊奶来喝。彤辉就坐她旁边，看她不需要照应，便只用眼角余光关注着，自己也拿了个菜饼来吃。中午的吃食以牛肉、羊肉为主，有些油腻。 明净走过来，“哟呵，你们这日子还当真是过得啊。给我让个位置出来。” 众人也不起，直接在地毯上挪挪屁股，给明净腾了个位置出来。 “今儿全是明皓出的钱，不过他这会儿不在前院，就不叫他了。倒是去个人，把正则和康耀叫进来吧。”这会儿把明皓叫进来肯定是要被念初和彤辉埋怨的。不过就是躲过了今天，肯定也躲不过明天。 乔姐儿道：“对，把他们给忘了。” 明净也吃了几口点心，然后推荐道：“这个不错，明皓还排了好一会儿队才买到。你们都尝尝。”一块点心也被分切作了四块，所以完全够一人一块了。这就是上次萧从嘉也去排队买的那家的点心。 吃了一会儿明净想起一茬事就对兮兮道：“你哥哥已经被送到西平府徐家的书院读书去了。” 兮兮嘴巴上还沾了点果酱，闻言舔了添重复道：“哥哥——”她都好久没见到哥哥了。 乔姐儿道：“放心，我哥哥会照顾他的。我也许久没见我哥了，不过不会影响感情的。你可以和我一起给哥哥写信，然后让人一道送去。” 兮兮高兴起来，“好的。” 第2149章 2148.睡前 彤辉边吃边和念初商量，“咱们什么时候凑了银子也回请玛依娜公主一顿？”贵重的物件她们拿不出来回礼，唯一有的就是之前姑姑给的首饰了。但回请一顿还是请得起的。 “好！” 明净笑道：“好啊，在场有一个算一个，都要出份子。你们这么多人，我就不补贴你们了。” 彤辉笑道：“不用姑姑贴补。清辉，你负责去找个干净又好吃的地方。不拘是什么，好吃有特色就行了。” 清辉道：“那就在恬恬姐的汤粉店呗，再从四为客栈点一份外卖点心。然后别处的好吃的，也都可以打发人去买回来。我觉得姑姑今天买的点心，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就都不错。” 回请的事儿有彤辉和念初她们张罗，明净就不操心了。晚间她把自己的首饰箱子打开，预备挑两样送给玛依娜。只要不是凌荆山送的，其它都是可以转赠的。 凌荆山处理完了事情进来，看她穿着寝衣在摆弄这个便问道：“怎么这会儿摆弄？” “打算挑两样好的送给玛依娜。” “哦。动作快点儿，别磨蹭。”凌荆山说完就进了盥洗室。言下之意就是让明净别影响就寝时间。 明净最后挑的下头人进上来的十二颗大小均匀，拇指那么大小的合浦珍珠。难得的就是这份均匀。这拿去可以镶嵌在头面或者王冠上，搁进匣子里让小敏放好。 凌荆山很快的洗漱好出来，就见到床上多了一一哥仨。哥仨都是寝衣外头罩了件大衣裳就跑过来了。进了屋把大衣裳一脱，再加上也穿着寝衣的父母，整个跟睡衣趴似的。 凌荆山道：“怎么还没睡啊？” 一一笑道：“我们过来晨昏定省。” 无衣和哲儿在明净左右点头。 凌荆山就是这种时候最嫌他们多余了，“你们的孝心爹娘都收到了。到了就寝的点就赶紧回去睡吧。” 明净看他们还不想走便道：“你难得回来一次，回来了也在前院忙了半日。这会儿就陪陪他们嘛。等他们睡着了，再送回去好了。” 哥仨一起点头，哲儿和无衣还朝爹爹爬过来一人一边抱住他的大腿，小脑袋在上头蹭了蹭的。 凌荆山笑了笑，摸摸他俩的头。心头涌起一片温情，坐下来陪着他们哥仨玩耍。 结果小哥仨玩儿兴奋了好半日才一个个睡成小猪被送了回去。 明净掩口打个哈欠，就听凌荆山道：“终于清静了。吹蜡烛，睡觉——” 第二天是个好日子，也是马仲康成亲的日子。之前马二婶就来送了帖子，明净答应如果不忙就去喝喜酒。 新房在新城那边，马忠康这几年下来也升到百夫长了。 吃过早饭明净问凌荆山，“你得闲一道去么？” 凌荆山摇摇头，“你帮我恭喜他一声。” 无衣和哲儿跟着楚奶奶、桂嫂一早就过去了。明净和一一照旧上课，等到饭点过去露个面就好。傅娘子也受邀了，马忠康和肖三也算同袍，而且他如今还就在肖三手下。于是带着两个儿子一起。 第2150章 2149.调侃 过去一看，赵家人也在。明皓来了，大郎和包氏也带了孩子们过来。就连大丫都带着兮兮来了。 明皓今天果然是被念初和彤辉堵着抱怨了一通。明净牵着一一被迎进来的时候，还听到他在嘟囔，“果然一个女人就能抵五百只鸭子！” “你说什么？”明净问道。 一一捂着嘴笑，“舅舅，你惨了。” 傅娘子也笑了起来，“是啊，明皓，你在说什么？” 明皓满脸堆笑的转过头来，“我说女儿是水做的骨肉，我看着就清爽！”看一眼穿得喜气洋洋的马忠康，抱怨他也不暗示自己一下。 马仲康今日自然是乐呵呵的，还拍拍明皓的肩膀，“我今天厚颜给玛依娜公主也下了帖子。可惜礼到人没到。你怎么也不叫她一起来凑凑热闹啊？也好让乡亲们都能见见这位美丽的公主。” 明净瞪明皓一眼道：“你活该被念叨！”又是一个误会了的。 明净进去在大丫旁边坐下，这边坐的大多是清溪村的人。 大丫道：“你就坐这儿啊？” “我就是作为邻居来的啊。”不然，那么多将官成亲，她就是集体婚礼才出席。今天却以大将军夫人的身份单独里喝喜酒岂不是厚此薄彼了。 中途，马仲康带着几个伴当过来敬酒，那几人看到明净也在都楞了楞。 明净笑笑，“都是来喝喜酒的，不用多礼了。”她也不想太引人注目。 “是、是。”马老二这小子可以啊，居然能请到大将军夫人来喝喜酒。 大郎站起来，拍拍马仲康的肩膀，“都像你这样我就省事儿了。” 新娘子就是清溪村的人，比马仲康要小好几岁。去年马婶子跟着一起回去过年看中的人。 马仲康道：“不然怎么有你的活计？你这位舅少爷如今可是军中月老啊，受瞩目程度只在大将军之下的。” 众人一阵笑，明方也站了起来，和马仲康碰了杯，然后道：“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他喝了喜酒也要预备回清溪村了。今年他要驻守清溪村三个月，然后三个月后就是马仲康来轮替。 凌荆山这次在边城待了三日就回去了。明净看着舆图上的标记，知道郭家叔侄和于珩那里都进展顺利。她又可以派出几个候缺的官员了。最好就是可以接收到一批负隅顽抗者的被抄没的财产。 有了上次犒军之事，如今也都知道直接往大将军府送交给明净统一支配了。不过交上来的估计据只有七八成。水至清则无鱼，也不能看得太紧了。只要不过了线，她就当不知道。 玛依娜帮着紫竹在做记录，听紫竹说起肯定有两三成被下头的人分了。 “这我要是以后震慑不住，还不知道能落到几成呢。”那些大家族没有夺位，而是要找她回去，也是觉得她好拿捏吧。说起来还是大将军和夫人这样男女搭配，干活不累。靠自己一个人撑着，的确是太累了。掌了权军中无人是大忌，她必须让自己的心腹能够顺利上位。 第2151章 2150.回请 明净看看玛依娜，“我知道你的难处。我和凌大哥商量过了，到时候借你两百个西北大营的士兵带回去。”这些人跟着玛依娜回去，也能是个不小的震慑了。万一他们出事，西北大营肯定不会坐视。即便是劳师远征也会争回这口气。对总人口才一二十万的西域国家而言，西北大营无异于庞然大物了。所以，不是人多就敢对他们动手的，必定是待如上宾。 玛依娜露出喜色，“多谢凌大嫂。”凌荆山那日让她改口喊凌大哥，玛依娜自然从善如流的就改了。 “不客气，又不是给你出白工。走吧，眼瞅着就要到饭点了。” 今天就是孩子们回请玛依娜的日子。不过，自然不是十几个人就回请这一顿。最后便定下了第一拨由正则、清辉、彤辉、兮兮请；第二拨康耀、乔姐儿、夏青；然后是小肖肖和小傅傅、小哥哥，第四拨一一哥仨加糕糕，最后一拨是赵家五个兄弟姊妹。 今天这一顿是把恬恬的汤粉店包下来了，除了汤粉还有清辉这个小吃货提议的边城甚有特色的七八样吃食；康耀他们也预备包了汤粉店，让凌家老宅带来的厨子做淮山县的菜色；小肖肖三个则是回头傅娘子从傅家带来的厨子做私房菜；一一哥仨和糕糕就安排在了四为客栈。都不用明净管，一一自己请了大丫帮着张罗；赵家是自家药铺新开发的药膳。没错，赵荨新开了一家药膳楼。如今家里人丁兴旺，他也是把赚钱养家放在了心上。这药膳楼就是他的一大财源了。郑太医和朱军医都是药膳楼的顾问，拿一成干股。 真要说起来，这里头傅家的私房菜最有底蕴。但一一哥仨如果想，也可以借用外婆身边的御厨后人的。 所以明净私下就问了问决定此事的一一，“你在这事儿上倒是一点不争强好胜啊。我都以为你要用你外婆身边的人压小肖肖他们一头呢。” 一一当时坐在她面前嘟囔道：“外婆不是不大喜欢玛依娜公主么。” “你从哪得出这个结论啊？” “你们说话的时候我听出点话风。娘，为什么呢？”一一歪头问道。 “呃，老一辈的不太接受和异族通婚。而且你外公、外婆都觉得玛依娜公主太美了，不适合做你舅母。不是公主不好，只是不符合他们对儿媳妇的预期。对了一一，要是将来娘也不中意你看中的姑娘，你会怎么办啊？”明净玩笑的逗着一一。 一一毫不犹豫，“娘最重要！” 明净戳他额头一下，“说得好听，搞不好将来就是个娶了媳妇就忘了娘的主。” 几拨孩子回请玛依娜都邀请了明净，她也乐得去凑热闹。这会儿便和玛依娜一起出府往汤粉店去。恬恬随夫婿在任上，如今这汤粉店是请了人打理，每月向马氏交账。马氏半年一次派人把银票给恬恬送去。所以，要包场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说起来当初还是找个汤粉店给了清辉挺大的刺激，改掉了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的。 第2152章 2151.告知 时间如流水一般淌过，一一哥仨身上的厚衣裳也换成了夹袄。一转眼，玛依娜在明净身边也实习了一个多月了。她最近收到了国内传来的消息，她两个最有实力的王兄的争斗就快到白热化的程度了。这也代表着她回国的事情就要提上日程了。 去往域外的两支商队带回来的消息也差不多，总之他们国内现在是内乱不已。商队还带回来一个关于大河的消息，是费了老大功夫去打听的。 “他在老家已经有妻儿了？”明净瞪大眼问道。那这家伙岂不是在骗婚？ “是的，这个汉名大河的男人是一个家道中落的落魄贵族。所以才会跟着淘金的人一道来天朝想发财。不过听说他的确是想留在天朝生活不回去了，已经和家里表了态。他还有几个兄弟来着，不愁父母无人供养。” “那他妻儿难道不大打算带到天朝？” “听说他妻子不愿意离开故国。他家里已经分家，也算有吃有穿有住的，而且他也每年带银币回去的。而且他也每年都会随他们天方人自己的商队回去大批量的进货。” “我知道了，你们辛苦了，下去歇着吧。” 明净呼出一口气，还是让人去把明晴叫来了。 自从大河走了，明晴就跟失去了一半魂魄似的。时不时的就到大河留下的香料铺子看看，俨然半个老板娘。算起来大河离开也四五个月了，她依然不改初衷。明雨说起这事也是无奈的很，看样子也拿他妹子一点办法没有了。 三爷爷在家更是唉声叹气，奈何孙女儿这几年在边城见了世面翅膀硬了，不服管束了。上次关起来还直接就撕了床单打结从二楼窗户爬出去了。只能叹一声孙女是鬼迷了心窍。 明晴进来以后就问道：“明净姐，你找我什么事？” “呃，我问你，你信不信我？” 明晴点头：“信啊，我如今都还在模仿你走过的路呢。” 明净一愣，明晴笑着解释，“我学姐姐你自己挣钱自己花，这样腰杆就挺起来了。我还学你勇敢的追求所爱，百折不挠。” “合着你找大河还是比着你姐夫找的不成？” “那可不，除了大河我还没见过能跟姐夫差不多好看的男人呢。”明晴喜滋滋道。 明净扯了扯嘴角，“你还真是越来越像边城女人了。” “这地儿是真的好，以前我从来都不知道还能有地方女人的地位能跟男人差不多平起平坐的。” 明净笑笑，“我也觉得边城对女子是极为友善的。物以稀为贵，人就更加了啊。得了，既然你信我，那我就告诉你。你先看看这个！” 明净把一幅卷起来的画推了过去，明晴好奇的打开来看，就见到上头是大河和一个全身都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眼睛的女人，然后还有两个孩子。 “这、这是什么？”明晴声音有些不稳地道。 “这是什么，你真看不出来？这是大河和他的妻儿。你既然信我，那就该知道我不会让人故意画了这样的画像来骗你。” 第2153章 2152.态度 明晴紧紧捏着画像，捏得都起皱褶了。坐在那里好半天都一声不吭的。 明净陪她坐了好一阵，推过去一盏茶，“先喝口茶。他倒也不是全骗你，他是跟家里人说过打算留在天朝做生意不回去了。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当他天方的妻儿不存在。反正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见到。” “你都告诉我了，我还怎么当她们不存在啊？”明晴带着哭腔道。 “你这是怪我让人千里迢迢的从商道去查这事，还是怪我没瞒着告诉了你？” “不是，我没这个意思，也没这么不知好歹。可是姐，难道我愿意自欺欺人，你还真帮我哦隐瞒啊？” 明净嗤笑一声，“如果你愿意闭目塞听，那我肯定不会再管你的事了。” 明晴的头低了下去，然后慢慢抬起，“我知道他会选择跟我在一起，也是看上了我是你族妹。而且在凌大人手下做事，还算说得起话，可以帮衬他的生意。可我是真喜欢他的脸啊！” “我也觉得他长得是真漂亮！可你真的因此就可以把其他的事情都不管不问么？愿意接受他一个地方安一个家？而且，他说是留下做生意不回去了，要是以后又发生了变故要回去你准备怎么办？” 如果明晴说只要曾经拥有，不求天长地久，那她也不会反对。反正都是成年人了，自己做的事自己负责就好。 “姐，我先回去了。”明晴把画像卷起来，起身拿走。 明净看她有些恍恍惚惚的，便叫了人跟着把她送回家让家里下人看着，然后又派人给她告假。 明晴出去没走多远遇上了一一过来，一一站定问道：“晴姨你怎么了？” “没怎么，晴姨有些不舒坦，先回家了。” 一一看到有人送她便道：“哦，那你一路当心。” 一一目送明晴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出去，转头看到玛依娜抱着一卷文书从旁边屋子出来。玛依娜分担了紫竹不少活儿，有时候明净还掰碎了给她讲讲里头的道道。就连紫竹也很乐意给她分享自己的见闻和做事方法。左右玛依娜要么是回国当女王，要么也是留下做明净的弟妹。怎么都不可能跟她抢饭碗，她乐得大方。 看到一一站在院子里，玛依娜停下脚步，“一一，你站在这里干嘛呢？” “哦，我刚看到晴姨怪怪的，也不知道怎么了。” 一一边说边跟着玛依娜进屋去。 这个院子是明净处理事务专用的。一一偶尔会进来旁听，无衣和哲儿则是不会进来的。他们觉得进来很无聊，而且明净也不让他们进来。从幼时起，她便在事事处处维护一一的权威和特殊了。 三个孩子年纪太接近，还都是儿子。她不愿意无衣和哲儿起了相争的心思。这个做法葛老大为赞同，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一一是嫡长子，将来更有可能身份变得更加的重要。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在打天下的时候这自然是极好的，但坐天下就未必了。像他们这样的家庭，最怕就是祸起萧墙。 第2154章 2153.郁闷 明净听葛老说‘祸起萧墙’的时候想起玄武门之变，着实是有些不寒而栗的。很多时候未雨绸缪是必须的。所以细节处愈发的注意。 玛依娜把需要明净过目的文书放在书案上，就见她摆摆手，“如果没有十万紧急的就先搁着。” “哦，那倒没有，放上一天半天也无碍的。” 明净便起身牵上一一出去，一一问道：“娘，你骂晴姨了？我看她那样子都要哭了。我问她，她说身子不舒坦。” “没有，我没骂她。” 明净和一一出去，就听说明晴被傅娘子叫到屋里安抚去了。大概是觉得她这样出去不妥吧。明净也是想到这个出来的，既然傅娘子已经把事揽过去她就没多理会了。 “走，我们去看看你的小马驹。” “好！” 傅娘子拧了热毛巾给明晴擦脸，“其实，如果大河是真诚的、单纯的要跟你结为夫妻。夫人是很希望你们能在一起的。” 真诚明晴能明白，如今就是不真诚嘛。可单纯是指什么？ 傅娘子进一步解释道：“天方那边有些势力是不乐见西陵人往更西边迁的。所以这些天方来客，我们既接纳他们过来做生意，给边城带来繁华，也要防着他们是细作。如今大河的嫌疑倒是去了大半。如果是处心积虑要借联姻靠近大将军府，想必不会早早就成亲。但他对晴姑娘你至少是不真诚，带有欺瞒的。所以，如果晴姑娘还执意要跟他在一起，夫人不会拦阻了。但是你真的想要这样的婚姻么？好了，你在我这儿静一静再回去。有什么话想说都可以和我说。” 傅娘子在这个院子里是一个独立的办公室的，只比明净的小书房小一些。里头还有一个屋子，还有床铺可以午睡。外室人来人往，时不时有人进来报备事情，她便安排明晴在内室坐着休息会儿。方才明净过来傅娘子是看到了的，给了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 明净便很放心的和一一去遛马了。 “娘，你心情不好吗？”一一牵着马问道。 “有一点儿烦躁。”明皓和明晴的婚事都不顺，她心头不知怎么就有些添堵。所以走到府里最宽敞、视野最好的马场来散散心。 一一指指天上的蓝天白云，“娘，我不高兴的时候躺着看会儿，心头就舒服都了。” 明净有些诧异的看着他，“哟，你还有不高兴的时候啊？” “那当然啊。” 看看一本正经的一一，明净失笑，“好，那一一陪娘躺一会儿。” 一一个小屁孩可以随便躺，明净就不成了。小敏赶紧张罗让人围了一圈锦障在周围，也把附近清了场。 明净这才随地躺了下去，一一也跟着躺在她的臂弯里。 “娘，有没有好点？” 明净摸摸一一的头，“你还懂得看天上云卷云舒啊。怎么想到的？” 一一咬咬手指，有点赧然地道：“有一天遛马摔倒了，忽然觉得这么看天上很好看啊。然后就躺下看了一会儿。” 明净把手枕在头下，“感觉是好多了。” 第2155章 2154.缓解 明净躺在铺了地垫的草地上，看白云悠悠，再听听近旁流水远去的潺潺声，心情慢慢的平复。低头看看，一一已经靠在她身边睡着了。 “你小子倒是哪都能睡啊。”她扯过一旁的披风把一一盖上。正要坐起身就听到两个脚步声，哲儿和无衣来了。俩小子走过来蹲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脸的新奇！ 无衣扯了根草在一一鼻孔处瘙他痒。一一打个喷嚏醒过来，“五一，你个坏家伙！”坐起来一下子就扑倒了无衣，两兄弟抱在一块儿在草地上打着滚儿，一会儿你在上头，一会儿我在上头。 明净也懒得理会他们，反正是草坪。她抱着趴到她身上的哲儿坐起来，“娘头上有没有草？” 哲儿点点头，伸手给明净拿了一根草下来，然后伸手抱住她脖子。 明净一手撑地，一手抱着他站起来。见那边两兄弟越滚越远就要滚到没清理过石块的地方便道：“滚回来——” 哲儿看两个哥哥果然滚了回来，乐得哈哈大笑，“球球——” 无衣背心里钻进了草，反手试了试抓不出来，嘴里喊着‘大哥’站到一一跟前。一一笑着伸手帮他拿出来，“现世报！” “好了，回去了。”明净抱上哲儿走前头，一一和无衣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后头跟着。她回头看看笑了笑，世上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不过，其他事情都可以靠努力去完成。缺钱了就想办法去挣，外地入侵就抓紧练兵，但感情的事却不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各人和各人的缘法，旁人也帮不来。只希望跟前这三个小子以后长大了，也能如她和凌大哥一般求爱得爱。 明净回去的时候，明晴已经被傅娘子安抚好送回家了。对命运多舛、苦尽甘来的傅娘子来说，这都不叫事儿。所以再看到明净她笑道：“你今天又是怎么了？” 明净赧然，“就忽然觉得很郁闷。”反正就是一时间各种负面情绪都涌上来了。还隐隐觉得如果不是她成了如今的样子，明皓搞不好早跟小四一样遇上简单又合适的姑娘了。而明晴也不至于有人处心积虑的要哄骗她。 “你是不是又该出去买买东西了？还是，凌将军又许久没回来了，想他了？算一算，这回走了都一个半月了。” “我估着是那个快来了，所以情绪起伏有些大。”明净想起傅娘子说她曾经自杀过三回。忽然就觉得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心情低落忒矫情。 “我估着还是凌将军老不在的缘故。你一个人带三个孩子，还都是最需要人照顾的年纪。虽然有人帮手，但毕竟不能完全替得了你。然后肩上还有那么沉重的后勤压力，七府的大事也要处理，压力可想而知。” 傅娘子把事情知会了景飒一声，景飒让郑太医给开了调理的药膳方子。叫赵荨过来把方子拿去，做好了给送来。这府里做药膳最好吃的红袖还在府城照顾即将临盆的司韵。正好他开了药膳楼，就都交给他了。 第2156章 2155.根源 景飒又跟周遭的人都交代了，不要什么事都拿去麻烦明净。多在她跟前说一些高兴的事儿，别把她当成无所不能一般。 “娘，我真就是那个快来了，所以情绪低落而已。”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也是娘平日里对你关心得少了。娘平时事情也不多，今儿开始就过来替你照看孩子。总能分担几分。”景飒懊恼不已，她不该搬回去了就没怎么过来。反正也没亲家母，她过来勤点谁还敢说什么不成？ 明净心道：这个倒是可以。一般人镇不住她仨儿子，她娘倒是没问题。这样的确可以让她省不少心。 明净暗自思忖，她可能真的是想凌荆山了，然后遇上大姨妈快到的当口，突然低落的情绪就爆发了。 景飒道：“别把什么责任都揽到身上。你弟的事如今走到这一步，任其自然吧。我也不拦着了，如果还有缘分就随便他们好了。你也别搁心头不自在。” 下午封璟也过来看了看明净，弄得一一哥仨都跟着紧张了。 “娘，你病了么？”三个儿子一字排开站在一边，一脸紧张的把明净看着。 景飒道：“你们平日要听话，不要淘气。你们爹不在，娘太操心了。” 封璟道：“事情忙不过来，就慢慢做，不要把自己累着了。” 明净想说话，忽然觉得小腹一热。她知道真是好朋友来了！于是看向她娘，手还微微往小腹挪了挪。 景飒想起她之前说月事快来了，便对封璟道：“你也别空口白话的光会说，领着三个外孙出去转转。” 封璟被说了两句，伸手抱起哲儿，“走，都跟外公走，让娘好好歇歇。” 哲儿本来不想走的，一一道：“六一听话。” 封璟这才得以把人都带了出去。 小敏也领会到出了什么状况，赶紧把月事带，棉包、裤子等准备好送到厕所。 明净弄好了出来，对着她娘笑，“果然来了，我都说没事了。” 景飒道：“我管是不是虚惊一场呢。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你也别什么都不跟荆山说。该叫苦的时候就该叫两声。就是你三个儿子，不妨也吓吓他们。省得一个个精力过剩，皮得要死。尤其是哲儿这个恃宠而骄的。别一味的做贤妻良母。” 明净忍不住的笑，她这里情绪一低落把家里人全惊动了。要不是景飒打了招呼让不要进来惊扰，估计彤辉等人也排着队进来看望了。她被满满的爱包裹着，还钻什么牛角尖？至于明皓、明晴感情不顺，就是傅娘子说的，过些年回过头来看算什么啊？ 景飒关切地道：“腰腹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赵大哥前些年帮我彻底调理过身子。” 说曹操、曹操到，赵荨拎了一个食盒进来，“快来，刚出炉不久的药膳粥，趁热喝了。”揭开盖子舀了一碗递过来。 明净摸到碗边温度刚好，便拿了勺子吃起来。 口味不错，她胃口甚好的吃了两碗。赵荨道：“得，我出去之后说一声，念初她们也就不担心了。” 第2157章 2156.乌龙 明净坚持不让赵荨给她把脉。赵荨看她一脸羞赧，师母一脸好笑，耸耸肩膀拎上食盒预备出去。 景飒这才站起来，“阿荨，留下吃晚饭吧。正好你先生也在这边。”这都饭点了，总没有让人家亲自来送了药膳又回家吃自己的道理。 赵荨摆摆手，“不了，师母。思思和梦梦还等我回家一起吃饭呢。” 明净道：“女儿奴！” 赵荨回头怼她，“你想当还当不了呢。” 梦梦都要一岁半了，师兄妹二人终于又恢复了从前的亲热。景飒在一旁听得也是好气又好笑。 晚饭后马氏和于氏也结伴进来看明净，这会儿封璟和景飒还有明皓都已经回去了。她俩是从作坊归家后听孩子们说的：婶子今天身子不舒服，一一的外公外婆都过来了。 当时于氏还说了乔姐儿几句，“你婶子不舒服你不说早点打发人来告诉我一声。你去看过没有？” “赵大夫说是没什么大碍。婶子让我们不要进去，人多了她不得安宁。还说不用惊动你们，也拦着没让人给七叔送消息。” “那我还是得去看看。”于氏出去遇上马氏过来叫她，两妯娌就一同进来了。没得人家娘家父母都过来了，她们两做嫂子的就住在大将军府还不闻不问的。 明净就有点囧了，一时情绪低落表露出来，弄出这么大动静。而且起因还是因为大姨妈来了。人明晴肯定还没她动静大呢。 她这会儿穿着家居服，挽了个卧髻半趴在炕桌上。一一哥仨都在地毯上坐着玩儿玩具，乖乖的不吵不闹。就连哲儿都很安静，间或抓一个旁边碟子里的小鱼饼干嚼。 明净懒洋洋道：“一一，看着他别吃多了积食。” “哦。”一一拿了一个递给哲儿，然后直接让人收走。六一是看不住的，只要有吃的他一会儿就会忍不住拿一个，自己一错眼他没准就吃多了。 哲儿不依，一一就瞪他，“娘病了，你还吵吵？” 哲儿瘪瘪嘴，松开抓着碟子的手。 这样一天下来，明净是不病也得病了。更何况姨妈期本来就有些懒懒散散的。这会儿听说两个堂嫂进来了，便打发小敏替她迎一迎。 马氏和于氏联袂进来，看明净准备起身紧走两步按住她，“你赶紧躺着歇歇。赵大夫怎么说？” “没什么，就让我休息几天，别操劳。”明净有些汗颜的道。 马氏道：“我看就是累的。这个老七也是，娶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儿回来，一点不知道心疼。等他回来嫂子替你说说他。” 于氏看看明净的气色，觉得还过得去。不过还是道：“你该戴个抹额，省得又着了冷风才是。” 一一立即对小敏道：“找出来！” 小敏便找了一条装饰珍珠的抹额出来，替明净戴上了。特地挑的重在装饰，附带挡风效果的。 马氏和于氏略坐了坐，让她好生休养就出去了。 小敏送她们出去后进来，就见到明净伸手到脑后解抹额。一一正跪坐在旁边拦阻，无衣和哲儿也仰头看着。 第2158章 2157.孝道（1） “娘，听话。”一一按住明净的手。 小敏也道：“是啊，夫人，这两天本来就要注意保暖防寒。您就戴着吧。” 傅娘子翌日过来听明净说起来，忍不住笑出声。 “这说明你平日做人成功啊。所以才一有点风吹草动，家里人立即上心得很。” “赵大哥今天肯定还会亲自给我送药膳来，顺道臊一臊我。”望闻问切，哪怕不切脉，赵荨肯定也能看出她昨天是在无病呻吟，然后引起了众人关注不得不顺势休息。 傅娘子其实没想通明晴的事儿怎么让明净反应这么大。不过想想也就是个让她释放积压压力的导火索。是什么其实并不重要，就是恰好遇上那个节点了。 “看来买买买已经不能让你充分释放压力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打算怎么办？等某人回来了，要他亲亲抱抱举高高咯。她娘说得没错，就不该太贤惠了。偶尔也要无伤大雅的作一作！ 明净道：“不知道孟思彤是怎么排解压力的啊？她压力应该比我还大才是。”她都有些理解历经十年深宫岁月变得有些神经兮兮的孟思彤了。不过只要想到自己母子就是被莫名其妙针对的对象，原谅还是不可能的。 傅娘子道：“她不是养了几个年轻貌美的面首么，这个你可不能借鉴。” 明净笑，“听说她经常到孟府看小侄女，如今更是接进宫去了。她不会是把那西贝货当成救赎了吧？” “可能是真当成替代品了吧。好了，你休息吧，我去做事了。” “嗯，那些积压的文书你替我处理了。” “好！” 明净不想就在床上窝着，起身出去散步。一一已经上课去了，她走到外室就看到无衣安安静静的拆模型。看到她出来便站起来，“娘——” “你怎么没去玩儿啊？” “早上先让三弟去，然后下午再换。您要去散步吗？我陪您。” 明净脚下一滞，这是换班侍疾么？那一一是不是轮到晚上啊？ 她牵着无衣慢慢出去，就见到她娘和弟弟一起进来了。这个点显然是刚吃过早饭就过来了。都还没到明皓上衙的点呢。 无衣乖乖喊了外婆和舅舅。 景飒看明净气色不错便问无衣：“弟弟呢？” “和糕糕在屋里玩。哥哥说娘这边不要人太多了，娘休息不好。”三岁多的无衣口齿已经相当的清晰、有条理。 景飒对着明净轻笑笑了一下，“我去看看他们。辛苦无衣了！”伸手摸摸外孙的头。 “不辛苦，应该的。” 景飒转身走了，明皓陪着明净母子散布，问候道：“姐，你今天好些了吧？”如今知道明净是摆了个乌龙的也就是景飒、傅娘子、赵荨和小敏了。 “好多了。” “傅姐姐说你是最近有些累，然后接连看到我和晴姐都遇上事儿就有些着急。我们都是大人了，你别为我们着急。我会处理好自己的事，相信晴姐也能很快走出来。她就是不来边城，搞不好也会遇上觊觎她嫁妆的男人，你不必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第2159章 2158.孝道（2） 赵荨临近中午来送药膳的时候夸了明净一句，“你戴这个抹额不错，挺好看的。” 明净冲他龇牙，“是抹额好看，还是我戴着好看啊？”明晃晃的是来看她好戏啊！ “都好看。对了，今早好多人跟我打听你的‘病情’啊。大丫、大郎、小四......明雨还特地跑来问你是不是昨天被明晴给气着了。你要不就开放探病好了，省得都来问我。”赵荨声音里满是笑意。 “没有的事，我怎么可能被明晴给气着？你怎么跟他们说的？” “就累着了嘛，好好休息两天就没事了。没说错吧？” 明净扯扯嘴角，“事实证明，咱们师兄妹还是挺有默契的。” 无衣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师伯又为什么满脸都是笑。 赵荨摸摸他的头，“你娘没事，只要你们都好好儿的就行了。”临走也是笑着看了一眼‘生病’了引得三个儿子担心而颇为愧疚的明净一眼。 明净道：“赵大哥如今也是大忙人了，不用每天亲自来给我送药膳的。”她每天只是中午吃药膳，一早一晚还是正常的饮食。 “不费事，我正好顺道过来看看你。” 中午饭一一哥仨一向都是跟明净一起吃的。一一看了看药膳道：“娘，吃这个就可以不用吃药了么？” “是啊，药补不如食补。主要娘本来也没什么大毛病。你们病了要是郑太医开了药还是得乖乖喝的。” “哦。”一一声音里不无失望。 无衣也好奇地道：“好吃吗？” “跟药比当然好多了，但是肯定不如专门的美食。” 吃完以后，哲儿直接留下了。下午他值班呢。其实，明净平时在这边，通常都是三个儿子一起腻着她。会争宠、吃醋热闹得不行。 如今倒是减轻了三分之二的负担。不在跟前的两个都很乖，自己就去午睡了，完全不用她操心。就连哲儿今天也乖乖的让丫鬟姐姐脱了衣服就爬上了床钻进被子里躺着。而不是像往常得一个儿子一个儿子的哄着才肯睡。 之前凌荆山也说她，“都是叫你给惯的！” 如今看来，他们也是一个个不用她哄也会睡的了。不过，她其实挺乐意哄他们的啊。 哲儿睡在里侧，“娘——”他对被大哥分配到下午来侍疾还是挺满意的。这样就可以和娘一午睡了。不然，每次他想和娘睡，大哥二哥都要抢。最后就是一个都不能跟娘睡。 “来了。”明净掀被上床，哲儿便滚进她怀里了。今天倒是没提什么讲故事之类的要求。伸手抓着明净的衣襟，很快就睡着了。 明净便搂着他肉呼呼、圆滚滚的身体也睡了过去。等到睡醒，小捷用托盘送了封信进来。一看那方胜形的造型，明净便知道是凌荆山的信。除开他，还有谁敢把给她的信跌成方胜形的？ 信里说知道她现在身体正不舒服，心头也有些不舒坦。然后愧疚在她需要的时候，不能陪在她身边。好在还有三个儿子先替他。等他回来再加倍温存赔罪云云。 第2160章 2159.消息 信中凌荆山让明净万事放宽心，别为难了她自己。大不了以后明皓后悔了，他帮小舅子把玛依娜女王抓回来做媳妇。至于大河就更好办了。一个异族人，还怕他翻了天不成？如果小姨子还要，就勒令他回去和离，然后禁止他再回返天方不就什么都解决了。 明净嘴角扯了扯，真是简单、粗暴！当年哄着自己入彀总算还是慢慢设下诱饵，然后请君入瓮。如今这真的是明抢了。 不过，这信中的意思分明是知道她因为生理期将至，情绪不好。甚至被明晴的事激发得负面情绪爆棚，晕头晕脑的跟着儿子在草地上躺着看云天了。这个消息倒是捂着没让人知道，但后来傅娘子和她娘的举措让众人都认为她又是疲累又是思念结果就病倒了。这是积累成疾加相思成疾啊！ 看来如今军事上的确是关键时刻，不然依他的性子肯定已经跑回来了。 明净便问了几句，小捷赶紧出去让人上前院去问。一问不得了，下午才到的最新消息称反王已呈败相，天下格局大变在即。 明净把哲儿的头搁到枕头上，起身穿衣。然后要了近几个月朝廷和反王的军报对照着舆图看。乖乖，进展还挺神速的啊！看来孟思彤用兵上的确很有些门道。 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反王那里肯定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兵败如山倒。但是，败局大概是定了的。四王联手作乱，也就只撑了两年多啊。再苟延残喘一阵，顶多三年左右。 可问题是，反王要是败了，她以后上哪大批量的购置粮食？明净立即问董先生要库存银两的总数，然后拨出一半让加大买粮的力度。这是如今的第一要务。 其实之前历年都积存了不少粮食，而且这两年知道反王多半掰手腕掰不过孟思彤，买粮力度更是加大了。如今大将军都吃的是陈粮。可总是粮食攒得越多越安心啊。 待明净安排好出去，这才发现哲儿在院子的半月门处转悠，玛依娜正陪着。他和无衣过来过这边，但只能到达那里不能再进来了。明净赶紧走过去，“哲儿，你醒了啊？” 哲儿有些委屈的点点头。他醒过来就不见娘了，如果是往日肯定是躺床上等娘亲自来服务。但今天乖乖的任丫鬟姐姐穿戴好，过来还是见不到娘。 明净抱起哲儿和玛依娜并肩往外走，“事情麻烦了。” “出什么事了么？” “反王要败了。”反王这么一败，除了司徒蛮可就是西北了。孟思彤肯定是想趁势把所有地盘收归辖下的。如果彻底撕破脸，那可就是图穷匕见了。 不过，这是军事上的事儿。不用她来操心，她还是把粮食买回来屯着最重要。明净如今派去江南买粮的人手早不止邱掌柜的老兵米铺，还另有三家。这也是为了防备被人一锅端了。 “对西北的影响很大吗？”玛依娜问道。 “大是肯定的，只是不知道能大到什么地步。但肯定不能如这几年一般清净了。” 第2161章 2160.出事 走回正房，明净看到无衣站在院子里和一个比他高一点的男孩子讲话。定睛一看是向阳，也就是之前收留的两姐弟里的弟弟。姐姐向春如今已经在女学里上课了，他倒是年纪还不够，时常跟无衣他们几个一起玩耍。 都是小孩子，明净只是让他们穿衣比较素净，没禁他们的荤腥。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还是可以变通一二的。至于糕糕，她来的时候还在吃奶呢，不分荤素。如今也是时常吃些肉糜。 明净把向家姐弟的住处安排在糕糕隔壁的院子，征询他们姐弟的意见也是给安排了三个下人，然后全款买了一个铺子。铺子落在姐弟两人的名下，一人一半。至于以后怎么分就他们姐弟自己商量了。 “娘——” “夫人，您大好了？”向阳仰头道。 明净点点头，“嗯，我好多了。你们在说什么？” 无衣道：“向阳就是进来问候娘的。” “嗯，你有心了。哲儿，你跟着二哥和向阳哥哥一块儿去玩不？” 哲儿不肯，无衣就和向阳一起出去玩耍了。 半个月后传来消息，老兵米铺的运粮船被反王扣下了。还有另外一个更让人惊悚的消息：云阳王要称帝！ 明净嗤笑一声，“呵，他们不是说要拥戴我舅舅么？如今遮羞布都不要了？” 景飒嘲讽地道：“这是要赶在末日前过把瘾？” “估计是的，不然这辈子不就没机会了么。他们扣咱们的运粮船意欲何为？” 董先生躬身道：“反王想让西北派人去参加他的登基大典。” “他一艘都快沉的破船了，还想拉我们上贼船。”这次她派了四拨人去买粮食，损失了早就暴露的老兵米铺的这一船。只讲经济损失的话，明净自然心痛。但也不是损失不起。 这当口派人去参加云阳王的登基大典，那是自找死路，把西北放到了道义的对立面。当初五万儿郎折损了七成在京城保卫战，这才为西北挣得了名声。他年论史，这一笔都是绝对抹不掉的。 今时今日西北绝不可能和反王产生任何勾连。可老兵米铺的人这几年替大将军府买粮食，那是既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而且还几次遇上大风浪，差点人船并毁。再说了，邱掌柜还是她亲伯父的准亲家。硬要说这是私人行为的话，不但要舍了已经被扣押的粮、船、人，这门亲事也得作废。 这要是不救，以后谁还敢豁出命替大将军府做事？就是王长民那样图新朝爵位的，都得在心头打打鼓吧。救肯定是要尽全力去救的，但再好的计划，万一出现变数也是可能不成功的。 景飒问道：“很为难么？” “如今必须要既把人救回来，还不能跟反王扯上联系。难办就难办在这里。娘，你回去告诉大堂哥：和邱家定亲的事暂缓，等我把人救回来了再说。”大郎和包氏、大丫已经在张罗定亲的宴席了，帖子大概都印得差不多了。 景飒点点头，“那要是万一救不回来呢？” 第2162章 2161.对策 “那这门亲就不能要了。到时候云阳王肯定会让老兵米铺的人出现在他的登基仪式上。我不能认下去江南买粮是大将军府的行为，会被孟思彤安上和反王早有勾结的罪名。如此她派兵攻打西北就是师出有名了。” 现在的情势，西北一直在抗击西陵的入侵，还牺牲了三万多人在京城保卫战中。至于蚕食周边地盘，如今谁不在这么做啊？而且明净派去的官吏前头也是有个代字。朝廷天远地远的，要么没派人，要么就是派了人没走到。等人到了他们肯定腾位置嘛。总不能让一方百姓没人管吧？之前那些可都是查抄了家产，实打实的贪官污吏啊。明面上这么说，朝廷就是不认，也不可能以此为由头派兵攻打。毕竟全天下但凡有些实力的如今都在干这事儿呢。 最大的势力如今一共四家，但小一些的势力却是不少的。这乱世，最多就是想趁乱起事的军阀了。孟思彤也不能把这些人全都剿灭，朝廷实力不足。最好就是把最有实力的给剿了，其他的自然就好招降了。 景飒不解，“那你干嘛还继续派老兵米铺的人去买粮？”老兵米铺早就暴露了，之前萧沛然就曾经私下上过老兵米铺的粮船到西北来。 “不派他们去，那另外三大船的粮食怎么回得来？军中几十万人，一天就要吃掉多少粮食啊！我不能不抓紧时间多买。这次去的人，我私下召见过。他们都是西北大营伤退的老兵。如果真到了救不回来的那一步，就是被弄到反王的登基大典上，也绝不会承认此事和大将军府有关的。”那就只有杀身成仁，舍身取义这个结果了。要正名除非等到西北打下了天下。他们的家小，明净都已经安排妥当了的。 景飒道：“合着你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那你打算怎么办？” 明净看一眼董先生，后者道：“公主，郡主的意思是派人和云阳王那个受宠的私生子楚沛然联系。云阳王败势已显，楚沛然不会不想着给自己留条后路的。只要他有这个心，肯从中转圜的话，粮食咱们损了就损了，那一船老兵救回来还是大有希望的。” 景飒松口气，已经有对策了就好。待董先生退下她笑笑，“之前半个月不是还看你伤春悲秋的么。居然这么快就调整过来了。” 明净失笑，“我也觉得我其实是闲得。大事来了，哪还有那些小心思？” 派去和楚沛然接洽救老兵的人景飒就没问了。她闺女既然心头有数，想必早就安排好了。 明净的确安排好了，既要够分量，这样给出的承诺楚沛然才肯相信。又不能和大将军府明面上有太深的干系。不然回头被抓了是雪上添霜。 所以，她河董先生一番商量以后很缺德的从司徒蛮那边过来的人里挑的。当时几个农民起义领袖争夺地盘和美人起了内讧，其中一个叫石翼的头领看不过去就率军出走，最后投了西北。如今明净派去的就是石翼的军师陆遣。 第2163章 2162.陆遣 云阳王这个时候基本已经是癫狂状态无疑了。所以此刻过去当西北的说客肯定是存在一定危险的。好在他的任务不是说服云阳王放人，而是私下和楚沛然接触说动他把人放了。这里头就有了可以腾挪转圜的操作余地。 陆遣其实是不大想去的。明摆着嘛，西北这么多人大将军夫人非挑中了他，这就是准备一旦事败来个翻脸不认账，把锅甩给司徒大首领。他虽然随着石将军离开了农民军，但他们当时是和另外几个首领闹得很僵。对司徒大首领他们虽然觉得他太过重情显得优柔寡断，但并没有其他意见啊。 但是，被大将军夫人指名道姓的点到了，他还能梗着脖子说不去？在西北谁都知道大将军是军令如山，可大将军夫人的命令有时候比大将军的命令还好使呢。大将军让人去扩张地盘，收缴回来的大批金银财宝，大将军夫人就让几个小姑娘出面代她犒军，所有财物就全被收进了边城大将军府的府库。大将军要用都得夫人点头才成。 没有夫人的许可，哪怕是大将军亲至，董先生和看守库房的人都愣是敢不开门。即便是夫人滞留京城期间，她划定的用钱的上限，大将军也得遵守。所以，偶尔没听从军令指挥，还能用将在外，因势制宜来做理由。可不听夫人招呼，那真是连理由都找不到。 当年他们追随石将军出来，其实是有自立山头的意思。可半道遇上另一股地方势力设伏，要不是大将军派人援救，他们搞不好就在江边全军覆没了。所以，石将军带他们投了大将军。如今算是洗白了，从匪到兵。而且镇守边疆而不是欺凌百姓，众弟兄也觉得与有荣焉。可是，西北兵将众多，他们这几千人就好像小河汇入大海，不大显得出来了。所以，如今夫人有任务交给他，陆遣也是想展现一下实力的。 要想没有危险，那不如当年就不要揭竿而起，直接在家抱孩子得了。富贵险中求，如今也只好搏一把。再说了，夫人照这个划他听过觉得还是可行的，很有可为。运作得好，他可以救回那些伤残老兵全身而退。这样也就不至于让司徒大首领背锅了。 大将军夫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不放弃援救那些伤残老兵，陆遣也是有些感慨。之前让老兵米铺照常在江南大肆购粮，这一招其实就是把他们当成了掩人耳目的弃子。可见大将军夫人的心该狠的时候还是够狠的。但她又有柔软的一面，不到最后关头绝不放弃他们的性命。此去的任务，大将军夫人说得很清楚，是去救回那些伤残老兵，而不是去把被扣留的粮船弄回来。当然，能一并弄回来自然是最好的。 司徒蛮的消息也不慢，陆遣改装带着有数的精锐随从渡河往江南去，他很快就知道了。把整件事打听清楚，他笑骂道：“凌夫人啊凌夫人，你真是够了！” 第2164章 2163.首领 司徒蛮轻哼一声，这个凌夫人当年找自己推销天香公主那个烂货的奢华大床，他要是真买了还不得被骂成穷奢极欲啊！如今在反王要登基的当口不得不派人接洽，还非得派他的旧部，随时准备甩锅给他。反正只要西北打死不认，就说陆遣一直在他麾下就好了嘛。左右石翼那支人马，本来就不曾过了明路。朝廷也一直是睁只眼闭只眼，这会儿没法拿出来说事。 难怪凌荆山身边就只有这么一个女人，这女人手段太高明了啊！说起来能娶到这位能干至极的夫人倒是凌荆山好福气。要是这样的艳福落在自己头上，怕是也会心甘情愿不充盈后院了。 首先，凌夫人本人不但极能干还极美。他是没见过，但见过的人都这么说。而且再怎么说是已经用美人中和了十几代的皇家血脉，原本就不可能丑；另外她的出身也很给凌荆山抬身份啊。即便是在农民军里提起惠明太子，那些老叔、老伯也都是赞誉有加。都说如果当年惠明太子没有枉死，也许大家伙就不用走这步了。前东宫那些能逃脱了先皇和先国师四十年追杀的文武人才也全都因为凌夫人的缘故直接就归于了大将军府。 说来也奇怪，四个反王都是先皇的庶弟。他们之前还打出要扶立惠明太子嗣子的旗号。只是因为前东宫一脉完全不配合，搞得像个笑话，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幌子。如今果不其然，云阳王不是撕下遮羞布要称帝了。 倒是凌荆山，说起来他是惠明太子的外孙女婿，却从来没有打出过这个很有利的旗号。惠明太子那位嗣子可一直就在边城呢。不过凌荆山也是挺会取巧的，他都截留赋税把朝廷派往西北的官员全驱逐了，如今居然还顶着个忠臣的名头。 截留赋税的事，因为西北上缴的本来就不够朝廷下发的。这件事就这么黑不提白不提的就过了。至于驱逐官员，在给惠明太子平反的时候，他居然趁机把自己委派的官员全都合法化了。当时朝廷是认为他夫人被困在京城，他对这位夫人又太过爱重。所以把人捏在手里，西北就不敢反。因此顺水推舟的就认下了他委派的官员。其后朝廷几近迁都，如今那位孟太后力挽狂澜。还利用这个人质逼着西北出了五万兵力协助镇守京城。西北的人马协助朝廷直接掌控的兵马在付出惨痛代价后，终于把兵临城下的反王数十万人马打退了。 而且他还一直扼守着国门，抵挡住了西陵人一次又一次南侵的步伐。所以，在好些人看来他凌荆山还真是不折不扣的忠臣。所以，他才不需要借那个名义了吧。 可谁知道，凌夫人居然不知道钻了什么空子，居然抱着幼子平安逃回去了。这就让人不得不佩服了。而朝廷也拿西北没了办法。嗯，不对，打下了江南，西北的粮食供应就要被朝廷扼住咽喉了。所以，他如今也必须想好下一步了。 第2165章 2164.回家 朝廷打下了反王，收编投降的军队、物资，会更加的壮大。等稍事休整后，就可以朝农民军下手了。孟太后可真的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又是一个让男人都佩服的英雌啊！而到时候西北又站哪边呢？ 陆遣出发七日后，凌荆山终于回来了。这一次他去军营足足两个月都没有回来了。 一一在二门处看到他，很高兴的打发人回去给他娘报信，然后就加快脚步过去，“爹，你回来了！” 凌荆山看他礼仪越来越有范儿，露出一丝微笑，“嗯，走吧。”牵着他一起进去。 明净自然是很高兴的，含笑迎出门来。又派人去叫外头玩耍的两个小的回来。 凌荆山把三个儿子都夸了一顿，“嗯，爹不在家的时候，听说你们有好好照顾娘。爹很高兴！” 三个小家伙都挺了挺胸膛，一一道：“爹，你不在家，照顾娘是我们应该做的。” 明净又让人把糕糕和向家姐弟叫来。 糕糕已经能口齿清楚的喊‘将军’了，仰脸笑得开花开朵的。凌荆山一直还挺喜欢她，便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然后向着姐弟上前正式拜见。凌荆山颔首：“起来吧。既然是军中袍泽之后，就安安心心的住下来，不用有什么顾虑。有什么都尽管和夫人说就是了。不要拿自己当外人，至少会在府里住上十年呢。”糕糕是襁褓中就被抱回来了，对凌荆山和明净极为依恋。这两姐弟是记事了才来，一开始肯定没她那么习惯。 “是。夫人和三位公子还有府里的人都待我们姐弟极好的。” 拜见之后，凌荆山进浴室梳洗，明净就把孩子们都打发出去玩耍了。 “明净，进来给我擦背！” 明净往里走，“又说我跟挠痒痒差不多，又每次都要叫我。你这人忒不好伺候！我干脆找根洗衣服的木棍帮你敲打得了。” 凌荆山捧了一捧水拍在脸上，“也可以啊。”他伸手抓住明净的手，“之前没能赶得回来，你想我怎么做？”两眼水润含情。 明净笑道：“简单，亲亲抱抱举高高啊。” 凌荆山挑眉，“你确定要举高高？” 明净脸色一变，这才反应过来对恐高的她来说，举高高可绝对不是好事儿啊。她之前也是说顺嘴了。 “既然夫人难得提一回这样的要求，为夫怎么能不满足呢？” 明净看他一脸戏谑，笑道：“我一会儿把糕糕叫回来给你举。” “果然一说到这个，你立马就怂了。” 明净换了个话题，“你怎么没把小七带回来啊？他都三个多月没回来了。” “我这次去了就让他回来待几日，也让他有机会和念初相处相处。” 明净笑着点头，这些天赵荨都亲自来给她送药膳。直到她玩笑的问了一句他是不是替闺女来的，立即就不来了。如果小七和念初定下了，那念初就算是明净的儿媳妇。侍疾这种事就是她的本分了。她也是觉得应该让两小多些时间见面。她一个来月见一次，还是老夫老妻了都有些难熬。何况才情窦初开的念初了。 第2166章 2165.负担 是夜是十六，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明净便安排了带着孩子们一起赏月。等他们都犯困了被下人带回去安置，凌荆山把其他人也都屏退了。 “我背你回去啊？“ 明净眼珠子转转，“好啊。”轻轻一跃趴到他背上，两手松松圈住他脖子。凌荆山把她往上送了送，便慢悠悠的起步了。 月明星稀，两人走得很是悠然。这一路自然是清了道的，一个人都没有。从花园走回去以这样的步伐倒也能走上个小一刻钟。 “司徒蛮写信来谴责，说咱们两口子缺德。” 明净噗嗤声笑出来，“我除了钱粮，其他的都不缺。”又不是个人交往，说什么缺德不缺德，肯定是大局为重啊。 “咱们不是还缺个闺女么？” “等哲儿都能照顾妹妹了再说。” “也好。” “我重不重啊？”明净娇声问道。 “你都能负担得起我，我还能负担不起你？”凌荆山笑道。 “我什么时候......”负担过你啊？明净还没说完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场景，面上红了红，娇羞地道：“你总算这么不正经！” “两口子要正经来做什么？对了，定亲被延期，小四没怎样吧？” “没啊，他还跟明皓开玩笑呢。说如今果然是成了难兄难弟。明晴蔫了两天，结果明雨非说我是因为她才着急上火病了一场，把她臭骂了一顿。她心怀愧疚，如今也振作了。我看就算大河回来了，也不会再有后续。就该如此，真就栽在一张脸上，那也太肤浅了。”说着伸手摸摸凌荆山的脸，“好在你不是虚有其表。咱这叫始于颜值，忠于人品！” 暂停定亲的事其实小四没表面这么不在意。但如今出事了，肯定是得以大局为重。包氏和大丫依旧在帮他装修新房子。大郎则是备了厚礼去见了邱掌柜，解释原委。 邱掌柜自然是不大高兴的，但也只能接受。只是想起那些老伙计，再想到自己闺女，难免有几分长吁短叹的。事情如今就这么僵住了。 原本看好的日子就是这两天，所以封菖都已经到边城来了。大郎给他解释了几句，他听明白了大半。总之就是如今不能定亲。要定也成，除非不跟大将军府做亲戚了。这当然不可能，没得为了个没定亲的姑娘把亲戚走绝了的道理。而且那还不是普通亲戚。 不过封菖自然也是心头不好过，封璟下衙看到他一个人在隔壁院子喝闷酒便走了过来，“哥，我陪你喝两盅。” 包氏赶紧又炒了两个下酒菜端出来，“爹，叔叔，你们不要喝急了。多吃点菜——” 等她进去了，封菖告诉封璟，“我打算以后不回村里了，就在边城定居。” “家里就留下王氏和老三两口子？也行。反正房子和田不是都说了留给他们么。你在这里待着也好，左右大郎、小四和大丫都在，儿孙也大多在这里。边城如今越来越繁华了。特别是新城那边，没事可以过去多转悠转悠。” 第2167章 2166.抵达 “对了，怎么一整天都不见公主？” “她在大将军府帮着带外孙呢，明净事多忙不过来。那三个小家伙又不服下人管束，淘得很哪。等一会儿就该和明皓、小四一起回来了。”景飒如今就和明皓一道上下衙，反正封璟白日里也基本都在衙门里办公。 “明天我让老大媳妇带我去新城看看，顺便看看小四买的房子。” 封璟道：“可以啊，顺便去看看大郎和二郎合买的铺面。如今那边可热闹了。” 凌荆山回家休假这几天，陆遣也秘密抵达了江南。找到西北设在江南的点，让他们设法去联系楚沛然。 最近整个四王大营的高层都有些人心不稳。如今知道他们军事上败相已露也就是这些高层，底下的人还依然是歌舞升平着。云阳王有意登基称帝，叫好的人还不少。都等着做开国功臣，受分封呢。但四王里头却有了分歧。 南安王建议派人和朝廷谈判，划江而治。说无论是农民军还是西北那边，只要拉拢了一家，可保无忧。还自荐去找西平王、找昭仁公主，进而和凌大将军坐下来谈谈。他说云阳王就不该扣了西北的运粮大船。他此去以年供应百万担粮食为条件，想必能说动缺粮的西北。 结果是南安王被云阳王软禁了起来，说他意图勾结西北、潜逃。南安王手下的人马也被云阳王的亲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管。四王里本来就是奉云阳王为首，他的实力也是最强。如今南安王受制，另外两王联手也不是云阳王的对手，也就不发声了。 楚沛然其实觉得南安王说得有一定的道理，粮食的确是西北的必须品。西北土地贫瘠，根本无法做到自给自足。但是，观凌荆山行事就可以看出他这人爱惜羽毛，断不肯轻易坏了自己名声的。如果是四王阵营想以此拿捏他，胁迫他效力那是绝无可能。毕竟西北只是缺粮，又不是真的一点粮食都不产。 “父王，光靠粮食绝拿捏不住凌荆山。要不您学学太后的做法？” 云阳王看着他，“你是说抓神光为质？” “对。但也只能是试试，儿子也不知道千秋令名和爱妻在他心底，到底孰轻孰重。而且，神光可不是那么好捉的。吃一堑、长一智，几乎没有办到的可能。” “为父也知道他爱惜名声，不然抓那些来买粮的伤残老兵作甚？至于神光，确实不好抓。但也不是一点法子不能想。没错，光抓了那些老兵恐怕效果不够。那些人一个个都是又臭又硬的，咬死了是他们这些老家伙想发战争财，所以往来两地运粮赚取差价。哼，当世人都是傻子不成？没有大将军的财力支持，光凭一个粮铺就能造出那样的大船，能平安往来两地？” 这样的大船即使比不了朝廷用来做海贸的宝船，但造价也是极高。每次检修的费用都不是区区商家就能承担的。如今出海一次检修的费用，都让孟氏心疼得不行呢。 第2168章 2167.拖延 商家这样运粮根本就没有利润可言，除非他们把粮价抬高两倍。可西北的粮价一直都是平价，还是官府在按人头供应。这分明就是大将军府在贴钱大肆买粮、屯粮。真要是商家囤积居奇，肯定早被打压了。还能有大队人手护航？ 楚沛然知道云阳王在西北边城也安插了细作，如今看来是要启动了。且看看，说不得这就是最大的希望。所以，他收到消息说西北来人要找他。他虽然应邀起来，却是打算和陆遣绕弯子拖延着，看细作能不能把神光抓来再作打算。 “陆先生是吧，敢问在西北大营任何职啊？” 陆遣道：“陆某本是司徒大首领麾下石翼将军的军师。后跟从石翼将军追随了凌大将军。今次受大将军夫人之命前来。夫人许了陆某，平安归去之后便为董先生副手。” 楚沛然道：“嗯，石翼投了凌荆山这事我也听说过。我那外甥女也是个一口唾沫一个钉的女中丈夫。既然许了你，只要你回得去定然会给你那个位置。董先生掌管西北七府钱粮、赋税、土地、丁口，这都相当于是户部尚书的职事了。你给他做副手，那就是户部侍郎了。不错，够资格来给我承诺。不过她也够损的，居然派司徒蛮的旧部来。朝廷还根本不承认你们在西北大营抗击西陵人呢。” 陆遣心头哂笑，你一个私生子凭什么在这里充大将军夫人的长辈。当面你怎么不敢要她喊你一声舅舅？而且，居然还用朝廷不承认来挑拨离间。他们稀罕那个已经破败的朝廷承认？他们在西北保境安民，百姓承认，西北大营承认，那就足够了。 “是啊，大将军夫人也是念在故人一场，所以送楚公子一条退路呢。她一番好意，还望公子你能接着。”你老子都要穷途末路了，你还不赶紧找后路？还真准备当孝子贤孙陪葬不成？ 楚沛然打了个哈哈，“接着、接着，我肯定接着。不过这件事是我父王亲自过问的，不是那么好办。你容我些时间，咱们随时通消息。” 陆遣目光动了动，“好！”回去之后他立刻给明净传消息，说萧沛然似乎意在拖延，怕是还有后手。又禀报了南安王被软禁的消息。 明净收到之后沉吟一番，什么样的后手，让楚沛然还在观望？他这样的聪明人不该不知道云阳王如今只是回光返照才是。 不过楚沛然倒是透露了南安王之前提议以平价年供应百万担粮食为条件，换取西北的兵马牵制朝廷。云阳王如今似乎有几分意动。 “平价？那让云阳王先把我的人、粮、船给我送回来以表示诚意啊。真是的，这些年买江南的粮食价格全都上浮了五成以上。年景不好还是双倍的价格，让他们都赚翻了。” 傅娘子道：“他们先是扣留了咱们的粮草和人手，这个后手显然得更进一步才成。难不成是想再把你抓去？毕竟太后就这么干过。对了，你逃回来的时候云阳王手下不是就想抓你么。” 第2169章 2168.拖延（2） “太后那次，是暗卫抓了楚老太太做人质，我不得已才以身相替。如今不但楚老太太，我娘、我舅、叔姥爷他们也都是进出重兵保护的。至于我就更加如此了。我就那么好抓啊？这些叔姥爷、叔姥姥一个个都想把我捏在手里当人质。”她有那么蠢么，被抓了一次还会被抓第二次？ “反正你最近出入小心一点就是了。咱们再知会那些要紧的人也都小心点。要真是被云阳王弄去观礼，还真是有些说不清。”出席反王的登基大典，也会被打成反叛的。 明净点点头，之前不知道反王阵营高层的事，安插的人手都被清除了。还算给了面子只是遣送回来没有下毒手。所以如今那边的点其实相当外围。南安王被软禁这样的事是绝无可能这么快知晓的。这件事能不能利用一下？ 还是不成，派出去潜伏的人接触不到南安王手下那些高层。而且异己之辈，估计也被云阳王清除了。这楚沛然给的消息就没什么用嘛。看来这厮还真是在拖延时间。 外头传来些动静，明净看出去，却是童小七一手抱着哲儿，一手抱着糕糕大步走来了。无衣跑在前头领路。 走到半月门处，无衣道：“大哥哥，里头只有哥哥能进了。我们三个都不可以。” “哦，这样啊。那你们在这儿等大哥哥出来。” 明净道：“行了行了，我出来。” 童小七道：“夫人，我回来了。” “去见过念初了没？” “上课呢。” 明净笑道：“这几天准你早出晚归，给赵家劈柴担水去。” 童小七依然抱着两个小的道：“如今可不是住在村里那阵了，有下人劈柴担水。” “那你也登门看看赵老太太她们啊。” “嗯，会的。” 明净抱起无衣，和童小七一道往外走，“你说说这个赵大哥，不知道还在坚持什么。早些定下来，回头端午节我也好让一一代你上门去送年节礼啊。” 童小七道：“当爹的都这样的。不信您等着以后看将军的做派。” 明净想了想，“对，在这点上他肯定不会讲什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中午把明皓、小四叫进来，又叫了向家姐弟一起，大家围了一桌吃了个饭。也算介绍童小七和向家姐弟认识。 童小七道：“家里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明净道：“可不是么。那次玛依娜公主请客，送她们一人一颗玉原石。我算了一下，好家伙，足足二十来颗。”玛依娜公主昨天已经来告辞过了，这两天就要离开了。连同这几个月在大将军府做事的几个得力下属，这以后就是她的班底了。 明净说着用眼角余光瞥了明皓一下，看到他的筷子顿了一下然后又如常夹菜她就不提玛依娜了。这最后一个多月，明皓依然是以礼相待，看来真的是没指望让玛依娜当弟妹了。 难兄难弟小四也是看了明皓一眼，说起来还是小七最顺当了。虽然赵大哥还不大乐意，但最后肯定还是只有把闺女嫁过来的。 第2170章 2169.凑巧 明净心头还记挂着江南的事，吃过午饭便各自散了。几个小的如今也养成了习惯自去午睡，明皓和小四、小七就往外院去。明皓和小四往值房午睡去了，和小七在岔路口分开。两人都知道他多半要趁机去找念初，肯定不会占他时间。 这会儿女学那边供彤辉等人午睡的房间里也正说得热闹。彤辉笑着伸手推了念初一把，“你不去看看梦梦跟思思么？” 梦梦和思思如今每天都过来玩耍。主要是梦梦，思思是自己待家里无聊跟过来的。明净就让她们俩跟糕糕一处吃饭。反正供应她们的伙食也差不多。午睡也安排在女学宿舍隔壁，方便念初照看。赵荨自然不会占大将军府便宜，左右他如今也不缺银子。每月让人来送分红时，就把儿女在这边的花销全付足了。省得被人背地里嘀咕明净帮他养孩子。 府里大小孩子着实太多了，明净是顾不过来这么多的。如今她自己三个儿子，一一要上课、要学武，得闲还要去遛马、刷马。在她跟前除了吃饭、睡觉也就是母子俩重叠的上课时间。无衣和哲儿白日里和同龄小伙伴一起玩耍，除了得力的下人还有有她娘看着，不用操心。其他的孩子就更顾不过来了，都是大的带小的。就连糕糕如今都分给了身世差不多的向春在领着。 夏青和乔姐儿也在一旁笑，这分明就是打趣念初去照看妹妹，半道肯定会被小七哥哥带走嘛。 念初瞪彤辉一眼，“你们几个就笑吧，回头有我笑你们的时候。”她走去隔壁看两个小妹子有没有好好午睡，果真中午没再回来。 彤辉在自己的小床上翻个身，听乔姐儿在问夏青，“我听我娘说，姑姑的生辰快到了呢。” “嗯，是啊。今年是整寿，我祖母说如今家里安定下来了，要替我娘办一场生辰宴。” 夏青的二叔把变卖家产的银钱带来之后，夏家之前有些窘迫的处境立即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但身在边城，凌冰清就是有娘家支撑的姑奶奶了。更何况凌大将军还是她亲哥。所以如今夏家上下也是捧着她，日子极为的好过。这一回夏家给她过三十周岁的生辰宴，凌家人肯定是都要去扎场子的。 明净起初不知道小姑子生辰是哪日，知道之后问了一下当日的安排把一些事情推了推也腾出了去吃个午饭的时间。心头不由觉得这时间也是凑巧了。 她近日都深居简出，一来是忙，二来也是提防真又被算计了。可亲小姑子生辰，夏府离得不远，连面都不去露一个说不过去。其实夏家两三年前刚来边城就是严密盯防的对象。毕竟他们就是从江南来的。不过这两三年都没什么事，没凭没据也不好做什么，怎么都是亲家呢。 这节骨眼上忽然出了要给自己小姑子过生辰的事，明净肯定多思量几分。但夏家全家都在边城，连之前没来的老儿一家都来了。要真在他们家出了事，肯定是一锅端一个都跑不了。 第2171章 2170.心病 就算真有问题，那有问题的应该不是夏家的主子才是。以后发现了处置的时候也好下手。想到这里，明净心头也是一宽。 傅娘子笑道：“我到时和你一道去。估着那天夏家肯定是高朋满座。” 明净那里不是谁都能去奉承的，而且她处事一向公正。凌冰清这个大将军亲妹，如今也是边城炙手可热的人物。她的生辰宴肯定热闹得紧。 这会儿听傅娘子这么说起，明净笑笑，“好在她老实胆小，从来不敢胡乱应承什么。哪怕是夏家二老开口，也知道先问问五嫂、三嫂。我看她如今活得总算有底气些了，之前还婉言谢绝了她婆婆的要求。” 凌冰清那里的路子不好走通，便也有人走她婆婆的路子，想让她婆婆压着她答应帮忙办事。她过门十几年一向俯首帖耳，如今也终于敢婉拒婆婆的要求了。 傅娘子道：“本来就该如此。之前那副怯懦样子，我真看不出跟大将军是一个爹生的。就是前几天在外头遇上，我听她言谈间还在发愁膝下无子。” “这也要讲缘法的。赵大哥说她之前流过两回孩子，当时没怎么养好。如今也只能尽力调养了。”这样的事她小姑子会跟傅娘子提起，怕也是看她三十六七还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想问问有没有什么秘方吧。 两人正说着，无衣拉着哲儿进来，“娘，姨父来了，大哥哥在招待。是不是玉姨生了啊？我们想去看看表弟表妹。” 一会儿童小七进来，果然古之光是来报喜送红鸡蛋的：明玉今早生了个大胖小子。 这几日景飒没过来，就是明玉的预产期到了。虽然七伯母也来边城了，但她这个女主人也不好都不在家的。 明净看无衣和哲儿都兴致勃勃的便道：“洗三的时候再去。刚出生的娃娃红彤彤的，跟小猴子差不多。等长开了才会好看。”明玉是借住在明净爹娘家。因为七伯母也来了，所以景飒得闲过来照看外孙。可这会儿刚生孩子，那边肯定忙忙乱乱的。再让这俩小子过去，事儿就更多了。 “哦。”小哥俩有些不情愿，但母亲已经一口拒绝也没没别的法子可想。 府衙后院确实有些忙乱，好在景飒手下人多，帮衬了不少。封璟这个大男人就帮不上什么了，于是过去和封菖一处。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这些孩子都为人父母了。” 封菖道：“可不是么。” “你怎么好像不大高兴，为了小四的婚事？” “不是，小四又不愁娶不上媳妇。这个娶不了，下一个也不会差。我只是想到三郎成亲这么多年都没个动静。还有二丫......”这俩孩子如今都成封菖的心病了。有时候也会想这是不是就是报应啊？另外几个对他们叔叔和堂妹、堂弟友善些，如今就都跟着沾光了。他们两兄妹却是连孩子都生不出来。 “呃，没准什么时候就有好消息传来了。”这个情况封璟也不便多言。 第2172章 2171.送别 过了半晌封菖抬起头，“听说那个异族公主明天就要回去了？” “呃，是啊。”说到这个，封璟心头也有一丝复杂难言。 “外头果然跟咱们天朝不一样，居然女人也能当家，还能当王！亏得明皓跟她没成，不然如今怎么整？哎，王的女人叫王后，那王的男人叫什么？” 封璟眼瞅他哥转眼又有了八卦的心思也是有些无语，“叫王夫。” “怕是当这个王夫日子不是那么好过。会不会跟王后一样的要求啊？那，一个女王能有几个王夫？” “又不关咱家什么事儿，你打听来做甚？” 次日一早，玛依娜带着呼啦啦一长串随从起行。这里头有她的三十六个女兵，有要随她回国的下属，还有西北大营借给她的二百名兵士。 封璟和景飒当年受过她家收留，今天明皓自当相送。童小七在家，明净就打发他代表大将军府前来。另外同玛依娜相处得不错的彤辉、乔姐儿、夏青、念初也跟着一道来了。小娃娃们则昨日就当面跟她告过别了。念初她们这两天才知道，原来玛依娜一摊一摊的吃她们的回请，心头就当做是饯别了。而送她们的原玉，也是留作相识一场的纪念的。说起来她一一块石头都没有留给明皓叔|舅舅呢。 眼见太阳已经升起，众人还在依依惜别。童小七问明皓，“你不过去单独再说几句？”这一别就是万水千山，搞不好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这段时日明皓很好的展现了提得起、放得下的一面。当真一次都没有去找过玛依娜公主。两人之间似乎从来也没有过暧昧。他这会儿骑在马背上，想起去年带着一一到这里迎候远来的客人也是唏嘘不已。 “不了，方才已经道过别了。既然做了决定就不要黏糊！当断不断，害人害己！” 童小七愣住，我去，都到这份上了你居然还把人送走？ 鲁卡也回来了，专门送一送妹子。等彤辉等人散开退回，他依然不无埋怨的道：“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一个姑娘家，何必卷进那些争斗里。封世子那是多好的一个对象啊。”他是用他们本国的话讲的，倒也不怕给人听到了。在他看来回去当劳什子的女王，怎么比得上当公主府的世子夫人，大将军夫人的弟妹？ “他和我没关系，从头到尾都没有。当初我不想被你当礼物送人，所以拜托他帮忙的。” “什么？”鲁卡震惊不已。 玛依娜翻身上马，“我走了，你好自为之！”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驻留了一年的城池，看了一眼城门下在当初的位置迎候她，今日又送她离开的少年，然后打马远去。身后的随行人员也动作整齐的上马跟了上去。 彤辉实在忍不住了，“明皓叔，我没想到你的心能这么狠！都要分别了也不能跟公主好好说说话？” 明皓看她一眼，“小孩子不雅管大人的事。”说完拨转马头回城。 彤辉还想说什么，被童小七拦了一下，“别说了，让他静静！” 第2173章 2172.失望 江南那边还没有进展，而凌冰清的生辰就在三日后了。云阳王定的登基的吉日在半个月后。看来楚沛然还真有一丝幻想，这是到了困兽犹斗的情形下整个人都癫狂，想最后再搏一把吧。 明净靠在椅背上养神，傅娘子叩门进来，“夫人，您派去海外找洛王的回来了。” 明净倏然睁眼，急切地问道：“找到了么？ 傅娘子摇摇头，“没找到人，也没找到您说的两种作物。” 西北缺粮，明净肯定不会只想着跟江南大肆购买而已。就是提高粮食亩产量没有袁隆平教授这样的大拿、没有现代农业科技那能提高的也有限。所以，她自然是把主意打到亩产量很高的土豆和玉米上头去了。可惜，这两种农作物还没有传入天朝。还在美洲不知哪个犄角旮旯呢。 明净觉得如果能找到洛王，没准就能找到这两种作物了。她是揣测他就在那边。但是，大海茫茫谈何容易。他之前会被僧王何叔姥爷他们轻易找到，那是因为他要和孟思彤做生意。赚了那票他就又逃了，不然孟思彤估计也不会放过他。孟思彤也要防着他什么时候又冒出来当海盗。 又或者就直接能找到那两种作物就更好了。但玉米杆长什么样明净知道，土豆在地面上的部分真就是有点懵。画出来给人做对照的图像就有点抽象了。她本来还指望他们能把玉米找到的，或者说能跟当地土著那里打听到点什么。 “夫人，我们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真的没有洛王的踪迹，也没找到您画的两样作物。您说让我们想办法跟当地人打听，语言根本不通。所以，我们也只能留下了一队人，看他们能不能在岛上生活下来，然后学会当地人的语言。最后问到您画的两样作物，带回种子。” “你们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明净叹口气，看来此路难通。不过好在本来就是抱的万一的希望。她从京城回来之后就在西北找到两队共二十个水性不错的人搭船出海。如今也是一年了。 西北割据后的这几年幸亏还算风调雨顺，而且各种渠道挣回来一两百万两银子，砸进去三成全买了粮食。这日子倒还过得。就怕江南不再供粮，西北又发生天灾人祸导致粮食减产。所以，她才会把主意打到玉米和土豆上。 明净想了想问起去送人的人回来没有。 紫竹躬身道：“除了舅少爷和童公子，其他人都回来了。” “他俩还远送出几十里不成？”以明皓的性子不可能啊。 “舅少爷爬到咱们边城最高的山坡上去了，童公子陪着他。” 明净哂笑一声，不管他了。 三日后，众人预备从将军府出发过去夏府。时间掐得不早不晚，只是少上了最后一堂课，明净手头当天的事务也处理了过半。 就在她走出小书房和孩子们汇合的时候，有人匆匆来报。 “夫人，有跟随玛依娜公主西去的弟兄从沙漠里逃了回来。他们遇上沙层暴了。” 第2174章 2173.意外 明净脸色顿时变了，“逃回来多少人？” “只有......三个。” 被送走的可不只三百个啊！ 明皓急急问道：“那其他人呢？” “说是都被沙层暴卷走了。” “逃回来的人在哪里？” “前院。” 明皓转身大步出去，三步并作了两步。这还是明净头回看他这么急。 景飒道：“怎么会这样？希望玛依娜公主和随行的所有人都吉人天相！”凌冰清是晚辈日她是不过去的。本来说好明皓携礼前去，这会儿就只好交给彤辉姐妹带去了。 清辉仰头问道：“姑姑，公主还有那么多的叔叔、姐姐......” 明净道：“兴许当时失散了，赶紧去搜救或者还来得及。商队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的。他们是沙漠里走惯的，不至于有这么大的伤亡。”如果她老弟忍着不舍送走了玛依娜，却是把人送上了死路，这要他如何承受？还有被她借出去的两百名弟兄，这么死掉也太冤了吧。 立即着手安排人手去搜救。明皓执意一同前往，看他两眼发赤这回连景飒都没有拦阻。 明净和负责搜救的人叮嘱，“一定要注意你们自身的安全。”边城靠近沙漠，甚至西北大营还曾有过越过沙漠作战的经历，要快速组织起一只搜救的队伍也不是难事。 时间有些赶了，留下了明皓和负责搜救的人组织人手。明净和景飒带着人往夏府去。 马车上，一一挠头，“娘，沙漠里都这么危险么？” “是啊，不然咱们的商队干嘛不多派几只啊？商队也曾经损失过人手和财物。如今活下来的人里也好些经历过数场生死。可没有商队去冒险，一年要少掉四分之一的进项。那就不够银子买粮草、马匹和制造盔甲了。这些不装备好，西陵人过来我们就打不赢。那咱们的百姓就会被他们劫掠，咱们的士兵也会被他们屠杀。” 无衣道：“公主干嘛一定要回去啊？” “每个人活在世上都有她的价值。就好像娘如今的价值就是看好西北的后方，做好后勤辅助。保证你们爹在战场上没有后顾之忧。至于你们哥三，到了该入学的年龄入学，尽可能的多学本事。将来好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简而言之，就是要作有用的人。玛依娜公主想尽她的努力给故国和子民带来和平。” 一一和无衣都点头，“娘，我们知道了。” 哲儿本来窝在娘怀里，闻言也抬起头，“娘，我也知道。” 马车在夏府门口停了下来，明净对三个儿子道：“好了，先把公主的事放一边。咱们今天是过来给姑姑过生辰的，高兴一点儿。一会儿跟姑姑说什么还记得么？” “记得，生辰快乐，芳龄永驻。” 彤辉等人从第二辆马上上下来，也都调整了面部表情。她们一路自然也都是议论玛依娜一行遭遇沙层暴的事情。 童小七翻身下马，过来跟在明净身旁。他是因为反王那里不知在酝酿什么阴谋被明净留下协助刘昶的。不然这两天该回军营了。 第2175章 2174.心态 马氏、于氏等人已经先一步到了。刘昶也先行派人潜入了夏府检查，只是暂时还没什么发现。 下马车前一一对无衣和哲儿道：“你们一会儿跟着我，不要落单。要离开我的视线都要跟我打招呼。去哪儿都至少得有两个人跟着。”这是娘一早就叮嘱过他的，看好两个弟弟。因为反王的人想抓走他们做人质威胁爹娘。 明净如今都在有意识的培养一一的责任感。原本要称病不过来也不是不行，但一家四口都病了有点夸张。而且也太不给凌冰清面子了。再说往后那么长的岁月，她们四母子要面对的事儿还多着呢，如今有了防备都不敢出门，以后还得了？所以，明净还是决定让三个儿子锻炼锻炼。当然，今天随身保护他们的人手也是很充足的。绝对不能让小茅屋的事重演。 无衣道：“那嘘嘘怎么办？” “那也必须有家将跟随，不能只带丫鬟。更不许把人都关在外头。” “有人看着，嘘不出来。” “那你就给我憋着，就你毛病多！六一，你也是，听到没有。” 哲儿‘哦’了一声。他如今一岁多，还是丫鬟给把尿。他肯定不会把人甩开的。 凌冰清夫妻跟着公婆老早迎了出来，“凌夫人，快请进、快请进。蓬荜生辉啊！” “嫂子，就等你来开席了。”凌冰清笑着挽起明净的胳膊，又含笑应了三个侄儿。这小嫂子比她还小七岁，可是在西北却是极有分量的。她看看三个肉嘟嘟的侄儿心头艳羡不已。 一行人往里走，等到进去明净看到女眷都开了四十席微微有些怔楞。眼瞅着边城和附近几个城镇有头有脸人家的女眷全都来了，这场面也太大了些！她一会儿早点离开好了。 明净自然是坐的首席，凌冰清婆媳也在这一席。毕竟今天她们是主人家。 “临时出了点事，让大家久等了。”落座后明净道。 “没关系、没关系，凌夫人日理万机，我们等一等也是应该的。”在座的人纷纷表示没有关系。 隔壁桌有小姑娘小声跟一同落座的彤辉等人打听出了什么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而且肯定很快消息就会传开。彤辉轻道：“刚得到消息，玛依娜公主一行进入沙漠后就遇上了沙层暴。大将军府已经在组织人手前往搜救了。” “啊，怎么这么倒霉啊？” 彤辉看到上菜了，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客人们忍不住议论纷纷。对玛依娜的存在，大家一开始是抵触的。生得太招人了，同性相斥。然后得知她和封世子的事，好些人都是羡慕嫉妒恨的。不夸张的说，明皓在西北那绝对是数一数二的黄金单身汉。从家世、身家、样貌、品行，哪样都是有适婚闺女的夫人们的心头好。但也都知道这门亲不是谁都攀得上的。 之前明净不在边城，有人胆敢向凌荆山自荐，是因为那是妾室。可如今明皓连正室都没有，亲都没订，肯定是不可能纳妾的。 第2176章 2175.直言 然后玛依娜公主就横空出世了。好些人都不服，除了那张脸还有什么太过人之处啊？说是个公主，也不过是个流亡的小国公主。兄长那么不成器，完全是无所依靠。而且她兄长一来就打算把她当礼物送给大将军还被拒收来着。这样的人凭什么做公主的儿媳，大将军夫人的弟妹啊？ 结亲是结两姓之好，又不单是有一张巧夺天工的脸、有一副凹凸有致的好身段就够了。果然，最后她也没能进封家的门。她的离去，边城的女人都是很高兴的。但要说听到她遇上沙层暴失踪还幸灾乐祸的倒也不多。毕竟是长得那么美的人，这就么死掉了也未免可惜。 彤辉道：“今天是凌家姑姑的生辰，咱们还是别让旁的事喧宾夺主比较好。” “对对对。” 明净略用了些酒菜，夏家的厨房几日前就在监视当中了。不然，她怎么敢带着三个儿子过来本来就有所怀疑的地方吃吃喝喝？ 散席的时候凌冰清邀她等下一起去看戏。 “不了，我这就要回去了。” “嫂子也歇歇嘛，事情那么多又做不完。今天就在我这边歇歇？” 明净叹口气，“玛依娜公主出事，我那兄弟正在家闹着要去搜救呢。我怕他把我爹娘给气着了，得回去娘家看看。” “原来如此。那让孩子们就在这边玩吧。” 一一道：“姑姑，我们要去外婆家。我也很担心舅舅。还有，我不喜欢你那个庶子。”要留他们玩耍，肯定得有身份相当的人招待。那个谄媚的庶子，他一点都不喜欢。他还是直接跟姑姑说，省得以后再让那个庶子来招待他们了。这是自家的亲姑姑，不需要拐弯抹角的。 而且娘都跟他说了，反王那边有阴谋，这段时日其实深居简出最好。他们一家四口来吃了午饭，也没人敢说娘家人不重视姑姑和表姐了。 至于无衣和哲儿，他们还惦记着去看玉姨生的小表弟呢。之前洗三的时候明净忙没去，他们就跟着外婆去的。听说小娃娃一天一个样，准备再去看看。 凌冰清道：“一一，姑姑将来多半还要靠他呢。你就看到姑姑面上，对他客气一点好吧？”要不是看到傅娘子高龄产子，她原本都绝了靠自己生儿子的的念头。如今虽然还指望着能有亲儿子，但对庶子还是比较客气的。就好像她三嫂，如今对康辉、康耀也挺不错的。 一一拍着胸口道：“姑姑，你与其去靠那些前倨后恭的人，你还不如靠我呢。放心，将来我给你和表姐撑腰就是了。” 凌冰清眼眶都差点红了，“好，以后靠我大侄子给我们娘俩撑腰。” 无衣过来对一一道：“哥哥，我们要去如厕，你去不去？” 一一也喝了汤于是点点头。 凌冰清道：“姑姑让表姐领你们过去。”原本打发庶子去挺好，公婆和夫婿也一再提及让她制造机会给庶子度接触姐侄儿。可大侄子都说了不喜欢了就算了。 第2177章 2176.戏肉 吃饱喝足，这会儿要上茅厕的人自然是不少的。今天的客人又多。所以夏青直接带他们哥仨去旁边提前放置好马桶的房间，省得还要跟别人去挤。 凌冰清问过明净知道她不去如厕，便陪她在后院走了走。离一一哥仨去的地方也挺近的。 明净道：“你吃着赵大哥的药觉得如何？” “感觉身子是比从前好了，之前得的一些妇人病也都在给我调理。嫂子你看我今天气色是不是好多了？我没擦脂粉的。” 明净注意看了一下，比刚来西北时的苍白、憔悴是好多了。 “应该没问题的。比你情况还严重的，都被他调养好了。如今孩子都能满地撒野了。放宽心！”孟思彤连落三胎都能怀上。而且她可是被元后下药害的，那药性都能解了。凌冰清这个情况就更不在话下了。 凌冰清眼中露出喜色，“真的啊，是谁？” “京中的一位贵人，最后受孕生下孩子的年岁也比你如今大。所以，你胆子不妨更大一些。就算最后真的没有亲儿子，也不能被庶子拿捏住了。大不了所有财产全给青青做嫁妆。你大侄子不是说了会给你和青青撑腰的么，那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完全可以在夏家横着走！你哥其实也挺关心你的，只是他在家的时候少，而且不怎么爱说话。”明面上凌荆山的确是话很少，比较高冷的人。但私下里，其实一一的话痨估计就随了他。只是他一直不肯承认而已。 凌冰清两眼亮亮的，点头不已。 “青青如今比我像样多了，多亏了嫂子费心调教。之前跟着我，差点让她也变得畏畏缩缩的。” 明净看向放着马桶的房间，“怎么还没出来？”而且是一个都没出来，难不成三个都是大号？还是出事了？明净一脸严肃地走过去。 夏青把三个表弟带过来，又去安顿彤辉、乔姐儿她们去了。这会儿站在外面的就是青柳了，还有一圈的家将守着。 “怎么一个都没出来？”明净问道。 青柳脸上还有残留的笑意，未及出口里头传出一一的笑声，“六一，我们外头等你。” “等等嘛——” “臭烘烘的，外头等你。” 一一和无衣一块儿走出来，看到明净就走过来，被青柳拉到一旁先洗手。 洗好了，一一又凑过来，“娘，无惊无险的。” “你还多遗憾是怎么地？” “不，不遗憾。”就是本来以为今天能过得比较刺激，至少也能赶上在山上爷爷屋里。可谁知道一点动静都没有。方才五一和六一还嘘他呢，说他吓唬他们。 就在这个时候，念初脸色不大好的进来了，“姑姑，我两个妹妹都找不见了。” 明净的嘴张开，原来这才是戏肉。难道反王竟然知道了？可知道了他不是应该直接抖搂出来，先坏了孟思彤的名声再说么。抓到梦梦也不过是多个威胁孟思彤的人质而已。而且，孟家如今还有个西贝货，他们居然能知道真的在边城？ 童小七忙问念初，“几时发现不见的？” 第2178章 2177.丢失 念初道：“就方才我进去客房找我娘，发现她和乳母还有保护妹妹的两个暗卫都被打晕了。然后两个妹妹不知道上哪去了。这会儿彤辉帮忙守着我娘呢。我们没敢声张，我就赶紧进来找姑姑了。路上只遇到青青，她给我指的路。” 童小七看向明净，“夫人，怕是朝廷的人趁机下手。我去追吧！” 明净颔首，“好，你带人去。不过到底孩子被藏在哪不好说，没准还在夏府呢。刘昶，封锁夏府、封锁边城所有进出的城门。就说、就说无衣和哲儿丢了。”防来防去，本来想引江南的细作现身，结果倒把梦梦给丢了。留着梦梦，关键时刻说不定是能起到扭转战局的效果的。肯定不能让她落入别人手里。 两人都拱手应了声‘是’，然后立即分头行动。小七直接点了二十个人手往官道上追。刘昶封锁夏府，同时派人去通知关闭边城的四道城门。 青柳忽然道：“童公子，这有两身三公子的备用衣服你拿去。” 一般出门做客，都会带一身备用衣服，万一弄脏好替换。像哲儿这样的，得带两身才够。既然说是丢了两位小公子，那回头带回来的时候还是改穿男装以便掩人耳目。 童小七接过包袱让童纬夹在腋下，带着人直接翻墙离开。 明净看向念初，“你回去安抚你娘，把彤辉替进来。”既然说了无衣和哲儿丢了，那这会儿就不能离开了。一则不能让人看到他们小哥俩；二则无衣跟哲儿丢了，她也没有立即离开的道理。 凌冰清有些愣神，赵大夫的闺女丢了，怎么嫂子和小七紧张成这样？而且，朝廷的人干嘛向那么小的姑娘下手啊？ 明净看看她，“妹妹抱歉，扰了你的生辰了。你也出去安抚客人吧。记住，就算是你夫婿和公婆问，也咬死了丢的是哲儿和无衣。另外，你脸上紧张点。”丢了俩亲侄儿，就没有这么淡定的道理。 “哦、哦。”凌冰清点头不已。她直觉这件事非常大，自然配合得紧，不会有异议更不至于怨怪。 明净看向小敏，“你陪姑奶奶出去。” “是。” 一一和无衣对视一眼，也都是满脸的纳闷。要威胁爹娘的话，不是应该抓他们兄弟么。怎么倒把梦梦和思思给抓走了？ 哲儿这个时候慢慢悠悠的出来了，“我好了——” 青柳上前伺候他净手。 刘昶只出去交代了一声手下做事便进来道：“夫人，还是得防着反王那边。” 明净点头，“就近找个院子，先待着。” 刘昶找到最近的院子，把里头的人请了出去。然后详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暗道、密室之类的才请明净她们进去。 这会儿外头已经在开始搜查了，所有的人都集中起来，然后再搜房子。听说大将军府丢了两个小公子，也没人敢有不满。 哲儿坐在明净腿上，疑惑地问道：“娘，不走？” “嗯，先不走了。哲儿和两个哥哥就在这儿午睡吧。娘守着你们哪儿都不去。” 第2179章 2178.打听 小捷带人夏青那里要来了干净的床单、被褥换上，然后和青柳伺候小哥仨脱衣服。 哲儿道：“看戏。”他不想睡。既然不走了，他想去看戏。 一一道：“睡醒了再去看。”说完脸板起来，“不然，大哥唱给你听！” 无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哲儿缩缩脖子不敢再闹了。大哥唱戏，太恐怖了！听了要做噩梦的。 一一别说唱戏，就是唱歌都是惊天地、泣鬼神，杀伤力非一般的强！从前西平王说他有一管好声音，亲自教过他唱戏，结果老爷子见多识广的都叫他给吓着了。实在想不通同样一个人说说话和唱歌怎么能差别那么大！ 明净摸摸一一的头，“你也睡吧。” 哥仨在一张床上大被同眠。哲儿睡在中间觉得挺有意思，滚过来滚过去的。一一和无衣索性把他夹在中间不让他动弹。 “娘，挤——，咯咯！” “都赶紧睡！” 彤辉走进来，“姑姑”。 “你在这儿陪陪他们，我也养养神。”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她不能一味的只看着孩子。 “好的。”彤辉在床边坐下。 一一朝彤辉看过来，“大表姐，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知道，不过你先睡吧。回头再说！” “哦，那你一定要告诉我哦。” 刘昶调了更多的人过来，把这个小院里三层外三层的守了起来。 无衣和哲儿都很快就睡着了，而且相亲相爱的抱在了一起。一一听到明净出去了，便坐了起来把无衣搁他身上的脚拿下去。然后对着彤辉笑得可爱，“大表姐——” 彤辉指着他小声道：“你装睡啊，我告诉姑姑。” “有疑惑，睡不着。你快告诉我，梦梦她娘是谁？我觉得不可能只是个宫女哦。” “你干嘛不问姑姑要问我啊？” 一一伸手拽住彤辉的袖子，“我娘现在肯定没心思给我答疑。说嘛、说嘛。” 彤辉想了想，一一都上了三个月的课了，姑姑和葛老都不再把他只当成个孩子。既然他已经想到关键的地方，告诉他也无妨。 “要不你猜猜？”说着用被子把一一包起来，省得他凉了背心。 一一挠挠下巴，“我猜她娘肯定来头不小。” 彤辉点头，给了点提示，“去年如果不是带着梦梦，我们不可能从京城平安逃回边城。” “当时一心想把娘扣在京城的是太后。太——后？”一一推断出这个结果，直接傻眼。然后看看彤辉，见她没有摇头，震惊地道：“不会吧？那梦梦是公主咯？” “她跟先皇又没有关系。你也不想想，她要是先皇的女儿，哪怕姑姑她们嘴上不承认，但血缘上她就是叔祖母的堂妹了。那你该叫她什么？” 一一捋了捋关系，然后呓语一般的道：“姨婆——”还好不是的。 彤辉道：“但是你以后极可能得叫她舅婆。” 一一想了想：“龙椅上那个？” “没错，梦梦是太后内定的未来皇后。” 一一倒吸了一口气，怎么总是免不了要比小丫头矮两辈啊？ 第2180章 2179.担心 一一嘟囔道：“我才不要认她做长辈呢。她就是小师妹！我还帮她换过尿布的。”他听说师伯给娘换过尿布，便主动的、笨手笨脚的给尿了的梦梦换过一回。回家说是帮明净还人情，把明净逗得直笑。 “好了，没疑惑了，赶紧睡吧。” “太惊讶了，还是睡不着。大表姐，咱们再聊会儿。你是不是见过太后和皇上啊？” “太后我没见过，但皇上来过几次京城的大将军府。他都是跟洛王一块儿过来的，每次都会给我带些好吃的点心。”小皇帝和彤辉年岁差不多。但他说自己是舅爷爷，每次来不忘让小太监捎带些宫里的点心出来。 一一好奇的问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啊？” “只说他这个人的话，其实还不错的。他每次生病了，还会派人来通知姑姑进宫去看他呢。在深宫里，应该也挺寂寞吧。他可爱当长辈了。熟了之后和姑姑说话，都不自称‘孤’或者‘朕’，就爱自称舅舅。还每次见到都要我喊他舅爷爷。还有个僧王也很好玩，敏王世子说他就像年轻时候的西平王。” 明净把青柳、小捷也都派出去帮忙搜查屋子找梦梦、思思了。她方才出去是因为赵荨进来找她问最新的情况。这会儿听到屋里的动静便打开门进来，“怎么还聊上了？” 一一便缩进被窝里，看到随后跟进来愁眉不展的赵荨眼神不由得有些古怪。 赵荨此刻神不守舍的却没留意到，径自在外室坐下了。 彤辉有点心虚，看一一躺好了便出来给赵荨和明净各倒了一杯热茶。 明净小声道：“你放宽些心，是被反王掳走的可能性不大。他要是知道，早闹出来了。”只要把这个把柄公之于众，孟思彤那雪雪白的名声就会大受影响。她如今离武则天公开养男宠的地步还差得远呢。被公布出来最近刚封的娘家侄女其实是她的私生女，有些人就不是那么好压制了。不但叶相，宗室里想抢班夺权的也不少呢。 不过，西北乐见反王这样的乱臣贼子被削弱，也乐见朝廷的军事实力被削弱。还有另外的一些私人原因，譬如赵荨之于明净，孟思彤之于凌荆山。所以，他们没有张扬此事。梦梦这才得以安稳长到如今这么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赵荨还是很担心，万一真是被反王掳去了，用来威胁她娘退兵。那这孩子处境可就危险了。即便最后救了回来，身世被揭露，以后都被人另眼相看...... 明净很想说‘这怪谁？’可如今人都丢了，她也不好再怼赵荨。 “等消息吧。不管是谁掳走的，至少生命安全应该是可以保障的。”明净让彤辉进内室去，合上内室和外室之间的门。省得他们说话把一一哥仨吵醒了。 她又叫了刘昶进来小声问：“明皓出发的时候带走了公主府的家将吧？我舅舅那里也分了一小半人手保护。那你再调了这么多人过来，我娘回府衙的路上不会不能确保安全吧？” 第2181章 2180.推测（1） 明净心头嘀咕：要是让她娘回去的路上被云阳王抓去观礼，这事儿可就更大了。 刘昶忙道：“夫人但请放心。这边城可是咱们的地盘，您让提前防范，属下和童公子早调足了人手。绝无人手匮乏导致昭仁公主被掳的可能。玛依娜公主在沙漠遇到沙层暴，封世子带走了部分人手。然后梦梦小姐又失踪，连童公子都被引走。也着实是巧了一点！还有舅老爷那里也需要保护好，着实是把得力的人手分散了。如今属下也只能是看死了这个小院，确保夫人和三位公子无事。可属下想来想去，玛依娜公主和梦梦小姐遇上的事儿，搞不好还真是巧合。” 刘昶上次因为轻信多年下属，一时大意失职被打了一百军棍。那是面子、里子全没了。所以这次行事就格外的谨慎。人手调动上完全是不惜人力。就是这会儿梦梦这么重要的小人质都丢了，他也敢给明净拍着胸脯打包票：就算今天再来一次大公子出生时两百余名高手冲击大将军府的事儿，他也有把握守护住夫人和公子。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边城完完全全就是大将军的地盘了。 反王要真有本事在这样的严密防范下都把夫人、三位公子，或者是昭仁公主、萧公子给掳去江南他所谓的登基大典观礼了，他就不至于才活跃了这么几年就快被太后搞死了。 明净挑眉，说玛依娜那事儿是巧合，这很正常。天有不测风云嘛！而且如果是有人报假案，那能调走的人手也有限。如今真的是和几年前不同了。反王根本不可能像孟思彤当年一样在边城能调动那么多人。可梦梦就这么丢了，她判断是孟思彤的人趁机干的。但刘昶却说是巧合！ 刘昶眼见明净眼露疑惑便进一步解释道：“夫人，当年您生大公子的事发生后，大将军动了真火。孟太后在西北的势力这几年下来基本都被陆续清理了。而朝廷在西北的力量随着顾老板也投了过来，要么是被灭了，要么就是收编了。所以上次太后的人想偷走两位赵小姐，都是混在那位吴钦差的随从里来的。她再组织不起当年那样的人力了。” “就不能是她的人一直在暗中寻觅机会，今天趁着你们注意力都在我们四母子和我娘跟舅舅身上，他们趁机把人抱走了？”明净还是觉得这个可能最大。 赵荨不吭声，就听他们你来我往的说。两害相较的话，他倒是希望是孟思彤的人把人抱走的。 刘昶道：“孟太后的确放了人在二位小姐身边保护或者说随时想动手把人抱走。但那些人这么许久下来都被查明了的，这会儿他们也刚得到消息，正火急火燎的在找人呢。他们今天压根都没机会进夏府。我估着童公子这会儿应该也得到消息折返了。” 童小七带着人打马走官道去救两个小姨子，刘昶已经给他送消息了：回来吧，太后的人比咱们还急，一个个在边城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呢。 第2182章 2181.推测（2） 明净愕然，“你是说太后的人被咱们的人拦在了夏府外。然后，咱们今天的重点防范不在梦梦身上，所以她是被反王的人趁虚而入抱走的？可反王应该不知道梦梦的身世才是，知道了不该是这个做派。他的人抱走梦梦作甚？” “最初大概是因为梦梦小姐身边有几个暗卫守着。觉得她可能是重要人物，至少对咱们很重要。所以抱走她的确可能是为了分散咱们的人手。但对方没料到属下和童公子一朝被蛇咬，如今保护夫人和三位公子人手是往常的数倍。毕竟反王那里要称帝，为了能苟延残喘，肯定是想把西北和农民军都拉入混战里。农民军和朝廷军原本就有小范围交战，那反王下手就更针对咱们西北了。” 赵荨想了一下自己进来这一路，这小院可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明里暗里简直是满坑满谷的人守卫着。完全是针扎不如，水泼不进。反王的人就是要下手，也找不到一丁点机会。倒是梦梦那里，还和平常一样的保护规格，相形之下就显得人手不足好下手多了。 赵荨道：“刘校尉的意思是反王的人是顺手把我俩闺女抱走的？那现在还扣着她们做什么？” “是顺手抱走，想分散了咱们的人手再对夫人和三个公子下手。结果那边一出事，我立即把暗藏的人也召唤出来，又从大将军府再调了人来。他们没有机会下手。而且府门都被封了，人多半还在夏府内。扣着二位小姐，如今就是当人质了。赵大夫放心，就是掘地三尺，我们也会把二位小姐找回来。” 明净想了想，如果真是刘昶分析的这样，抱走梦梦是为了分散她们的人手，那多半不会第一时间出府。夏府向外的通道都被封锁了，四道城门也封锁了。所以，人真的多半还在夏府。 “那怎么还没找到？夏府难道也是密道遍布不成？”夏府又不算太大，而且就是普通民居，怎么可能藏匿得了人？除非夏家真的是反王派来的，之前几个月都在暗戳戳的挖密道修密室。可他一家子都在这里，当真是想陪葬不成？ 刘昶眼见明净有些生气，忙躬身道：“属下让副手去过问一下。”他的重心自然是在夫人和三个公子这里。梦梦小姐重要么？重要！太后的私生女，大将军留着以后预备派大用场的。可是，跟夫人和三个公子肯定没得比啊。不说这边是四个，就只是一个，那大将军府的人也得先顾着夫人或者公子不是。所以，童小七都亲自出马了，他还真没对救梦梦的事多上心。 外头这会儿已经搜得差不多了。一众家将和女兵正在人群里寻找小孩子辨认。今日的客人都是敢怒不敢言的乖乖配合着。耽误了找回二位公子，谁吃罪得起？ 明净得到回报坐那里回想夏府的布局。半晌眼睛一亮，“我记得过来的路上有个荷花池是吧？” 赵荨点头，“没错，是有一个。” 第2183章 2182.救回 说到荷花池，赵荨还没怎样，但刘昶已经反应过来了。西北这地方有时候一年都见不到几场雨。敢在府里弄荷花池的，就那么最顶尖的几家。要是没有暗道连通河道，谁敢这么奢侈？ 夏家能有这待遇，自然是因为是凌家出了阁的姑奶奶的婆家。荷花池很小，但有这么一个小池子也忒有面子。到开花的时候请了人来赏花、宴饮，一贴难求。这就是身份的象征。 明净看他两眼，这么明显的漏洞居然都没留意到！她没想到是以为人是被孟思彤的人抱走的，已经在返回京城的路上了。小七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当场就追了上去。刘昶这里肯定之前一会儿就想明白了，却没有深思。 眼见明净直接往荷花池走去，刘昶一边让人先走一步去查探勾连的河道，一边亲自带人跟上明净。又留下足够人手守护午睡中的三个公子。 到了地头就看到童小七已经赶回来了，荷花池里也有人下去在夏家仆人指点下寻找和河道相连的水眼。 “童公子，找到了——” 童小七道：“潜进去看看。”瞅见明净过来，赶紧躬身道：“夫人！” 明净道：“通向哪里？” “各家有池子连通河道的我都打发人去了。如今就怕人直接从河道跑了！”让反王的人抱走了梦梦，这可是歪打正着了。还不知道对局势会有怎样举足轻重的影响。 刘昶道：“河边都有人巡防的。”边城就这么一条小河，简直可谓是母亲河。沿岸都有人分段巡防，就怕出状况。 正说着就看到报讯的焰火白日燃放升空！看方向是在新城那边的河边。直接出去应该就到哪附近了。而那些人潜水肯定不能持久，不得不出水。就算是含了芦苇杆，河面上飘那么几十根也足以引起人怀疑的。 童小七道：“那边离将官宿舍不远，看到焰火那些轮休的将官肯定都不会坐视。夫人，我这就带人过去看看。” 念初道：“我和你一起去！”两个妹妹落到坏人手里，肯定受到了惊吓，自然需要人安抚。 赵荨没作声，算是默许了。念初便提着裙子跟着童小七大步出去了。 夏府这边还是继续搜查着。那些人如果在河边跑不掉，还有可能再原地返回，或者借着水道蹿入大将军府、帅府等处。所以每一次出口都得守严实了。 半个时辰后，一一哥仨睡醒起来，童小七和念初终于一人抱了一个妹子回来了。 念初道：“她俩没事，在封闭的酒桶里睡得好好地。救出来还叫都叫不醒。我给看过了，是被人用蘸了蒙汗药的湿毛巾捂了口鼻。” 赵荨接过童小七怀里蔫蔫的梦梦，“没事就好。药性的残留再设法去了就是。”肯定对身体多少多少影响，但能全须全尾找回来就好。 梦梦趴在他肩头，“爹爹，头晕！” “没事了，没事了。” 明净看了一下，两小姑娘都没精神，身上穿的都是哲儿的衣服，发式也换过了。估计都是念初的手笔。 第2184章 2183.后续 明净道：“先把滞留夏家的客人都宽慰一番送走，然后解除城门的封锁。你们一家子等客人走了再走吧，先坐一下。”做戏做全套，既然之前说是找哲儿和无衣。那梦梦她们这会儿也不适宜露面。 念初闻言开始给思思和梦梦拆鞭子，换衣服。赵大嫂满眼都是疑惑，强忍了下去和她一起动手。估计她如今对梦梦的身世也有所怀疑了。人被掳走了，明净居然对外宣称是她的儿子被掳走。 安抚的活儿是由凌冰清、马氏、于氏带着夏青、彤辉、乔姐儿、康耀等人去做的。只说无衣和哲儿被救回来了，贼人从荷花池下的水道把人带出府去了。被巡防的士兵发现鬼祟，然后引来了将官宿舍轮休的将官把人逮住的。 客人们算是有惊无险，吴思泉的夫人直接问于氏，“凌五夫人，是什么人胆大包天敢来边城掳无衣和哲儿啊？” 于氏道：“是反王的人。云阳王想登基称帝，想拉大将军上贼船呢。幸亏把人及时救回来了，可把我七弟妹给急坏了。”连她都以为被掳走的是无衣哥俩。 众人于是纷纷痛骂反王，今天连惊带吓，总算是找到出气筒了。 凌冰清今天的生辰宴算是泡汤了，但对夏家来说更严重的是等客人们都走了，刘昶留了下来挨个审问夏家主仆。甚至连刑具都拿过来了。 反王的人如果没有人协助，怎么可能无声无息的就在夏府潜伏着，伺机下手？夏家除了凌冰清和夏青，其余的人无论是主子还是奴才，有一个算一个，都必须先洗清了自己的嫌疑。 “夫人，救救我啊，我爹娘肯定也不敢坏二位公子的。还有我二弟、三妹！”夏家老大朝凌冰清喊道。 凌冰清站在明净跟前求情，“嫂子，我夫婿、公婆还有小叔子、小姑子，真的都没有二心的。一旦有事，夏家人都要连坐的。”真敢犯这样的大事，到时候大概也只有自己母女可以脱罪。 明净道：“你夫婿和公婆就算了。但你小叔子是后来的，还是自证一下清白好些。至于你小姑子一家，也留下吧。无须留下被审问的人，就都跟着我回府吧。先待在你们之前住过的客院里。”如今的夏府就是一座监牢了。夏老二一直是明净怀疑的对象，这次肯定趁机查个彻底，不会把他也放过了。 明净带着人回府了，马车上无衣挠头问一一，“哥哥，我和三弟被人掳走了？”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嗯，你们睡得跟小猪一样。又被人用蘸了蒙汗药的湿毛巾捂了口鼻。是大哥哥从一个空的大酒桶里把你俩找到救回来的。”一一就按梦梦两人的经历给他们讲解。至于梦梦和思思，过段时间多半就忘掉了。救人的时候，童小七赶到才开的大酒桶，避开了其它旁观者的。 明净呼出一口气，然后问道：“一一，你说为什么这次反王的人能潜藏在夏府？我指的是如今还没查出来的那些掳人的家伙的同伙。” 第2185章 2184.告知 在河边抓到的人童小七已经派人押回大将军府审讯了。刘昶则留下审问夏家的人。 一一想了想，“夏家是从江南迁来的。这几年从外头各地陆续迁了很多人到西北定居。鱼龙混杂，里头难免有人本来就是细作，或者后来被收买了。” “很多是多少？” “前后将近三十万。” “所以，是不是干脆不再接受外来移民比较好？” “嗯，这个......”一一作难了，董先生说西北缺人，特别缺。那些流民可以补充兵源，像夏家这样的大户可以带来银钱。而且，如果不是西北承受力有限，还会接纳更多移民。而且以后也会继续接纳。 如今给他上课的已经不只葛老一个，董先生也抽空给讲一些实例。而且他的师资队伍目前都还在壮大中。 “不着急，你慢慢想，想清楚了告诉我。” 无衣摸摸脖子，他还是完全没有感觉。看看三弟坐在旁边萌萌哒的吃东西，他也觉得有点饿了。这会儿本来就是下午茶时间了。他就不再理会别的，也拿起一块烤热的水果馅饼吃了起来。 时隔一年左右，夏家一家子又回到了曾经住过许久的客院。只不过这一次没有下人随行，都被扣留在了夏府审讯。 夏太太拉着儿媳妇道：“你跟大将军夫人好好说说，请她放了你弟弟、妹妹吧。” 凌冰清道：“娘，如果我不是大将军的亲妹子，这次两位公子在夏家被人掳走，咱们一大家子一个都休想脱身的。这差点出事的是我嫂子的亲儿子，她已经够给我面子了。我再去求，搞不好会适得其反。”她牢记着嫂子说的对枕边人都不能透露今天被掳走的其实是赵家两个小女儿的话。比起来，哥嫂可比婆家人靠得住多了。她要是把嫂子叮嘱过不能说的告诉了人，那就是犯蠢了。 夏太太用手帕捂着脸大哭，“我的儿子，我的女儿！” 外头将军府下人听了走过来道：“夏太太这是什么做客的规矩？跑到别人家中来大哭。”只有一种情况才会跑到别人家哭，那就是上门致祭。 夏老爷瞪夏太太一眼，“你哭什么？有儿媳妇在，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弟弟、妹妹被诬陷？” 凌冰清心头哂笑，“对，我绝对不会看着弟弟、妹妹被诬陷的。”但如果真的和他们有关，她也不会掺和。 门外的下人朝凌冰清躬躬身退了出去。 明净进了正房就发现景飒还在这边，“娘，您怎么还在？” “我懒得这会儿又奔过来问出了什么事，就索性吃过午饭在哲儿屋里小憩了一番。听说抓来不少人回来，还顺利么？”事关亲闺女、亲外孙，肯定不是打发人来过问一声就能放心的。她索性就在这边等着她们回来了。 其实以景飒的看法，既然怀疑夏家有细作，索性直接封府搜查一个个审问。可明净还得顾虑小姑子的处境。而且，夏家是移民，还身为凌家的亲家。如果无凭无据就被这么对待，让其它那些移民怎么想？ 第2186章 2185.果然 将来他们夫妻不会只占据西北七府和周边州府。他们的目标是取萧氏皇朝而代之，那天下的人都将是他们的子民。这就更不能薄待移民或者说让他们觉得被另眼看待了。所以，明净的选择是准备周全了引蛇出洞。本来很顺利的，可却没想到出了梦梦这茬事。 明净道：“我们母子倒是无惊无险的。可梦梦让人抱走了，好在及时救了回来。”看母亲面露震惊，她补充道：“刘昶说反王的人就是想调开我们的人手，顺手抱走她们做人质。不过刘昶和小七调了充足的人手，他们的计划落空。便带着人质逃离，打算万一被追捕拿来威胁人。好在及时发现了他们行踪，两个孩子也没受太大惊吓。” 景飒细细一想，也觉得反王应该不是知道了梦梦的身世。他要是知道，早嚷嚷的遍天下都知道了。不可能还等到抓到梦梦再说。 明净今天没有午睡，这会儿便觉得很疲惫，合衣就倒头睡下了。 景飒道：“你好歹把外套脱了，这还是做客的衣裳呢。穿着睡能舒服？” 明净伸出双手，小捷上前帮着她把外套脱了，头发也打散。 “我就养会儿神，晚饭照常吃。” 景飒站起来道：“你安心睡，我去替你看着三个小的。” 刘昶这回连同孟思彤的人一起抓起来了。省得再有下次，真的被他们找到机会把人偷偷抱走。那些人得知梦梦被救回来了，敌众我寡的也没多抵抗。老实的束手就擒，被关押在了大将军府的地牢。 明净一向不过问这些事，都是刘昶在管。如今童小七在，又事涉他两个小姨子，他便亲自在地牢审问反王派来的人。至于孟思彤的人，只是关了起来。他瞅着那里头还有两个熟人，是孟思彤当年在边城时就跟随她的家将。当年给过他饭吃，他还跟人家学过一招半式的。便叮嘱了一声，让把饭菜弄好些。 “二位叔伯，先安心待着。至于放不放你们，我做不得主。得太后和我家夫人去交涉。” 那二人挥挥手，“难得你还记得当年的情谊，我们兄弟领了你的情！你好生问问，反王的人怎么会抱走孙小姐？另外，这些人你们不打算放的吧？” “这个问题我肯定会问。至于放不放，也是我家夫人说了算。”他们并无义务替太后保住秘密不泄露。就太后对夫人和一一、哲儿做的事，他们没宣扬已经是看在赵大夫面上了。而且反王手里还有十数名老兵米铺的人，到时候说不得夫人会拿他们去换人。反正只需要梦梦在他们手里就成了。至于孟思彤的秘密要不要揭露，得看事态发展吧。如果要揭露，肯定是选在最有利的时机揭露。 童小七审问的结果，当真如刘昶揣测的一样。 “还真是顺手抱走当人质的啊。”他也过去给那两个孟府的家将说了一声，那两人这才稍微放轻松了些。但是西北会不会把这些人放回去就不好说了。 ” 第2187章 2186.回答 童小七进来禀报的时候顺口问了两句。明净道：“应该不用拿他们去换人。陆遣那里或许很快就有好消息了。”楚沛然之前在观望，等失败的消息传回去了，他也就死心了、老实了。只是一些无关大局的伤残老兵，对一贯受宠的他而言并不是那么难以操作。不过这次挺险，差点就让他们把梦梦弄走了。那之前把梦梦从京城弄回来可就成了为人作嫁了。而且到底会对局势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也并不好说。 门上响起轻叩声，童小七转头看去，没人！然后才反应过来，把视线下移，果然是一一过来了。不过这小子如今挺规矩啊，居然还知道叩门，还知道等待允许再进门。 明净笑道：“进来吧。” 一一跨过门槛进来，拱起小胖手道：“见过娘，见过哥哥！” 这绝对是一一生平头一回正儿八经的给童小七见礼，搞得他都有点受宠若惊了。看眼含笑不语的明净他笑道：“不错，这学没白上，如今很知礼嘛！” 一一把手放下，“须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听他奶声奶气却一本正经的说话，童小七更想笑了。 “你才敢读几个月的书，就敢说自己是士了？这士也太好当了吧，只要开个蒙就成了。” 一一轻哼了一声，“我是以士自我期许。” 童小七正色道：“你可不能只把自己放在士的位置上。读书千万别读迂了！” 一一点头，“嗯，哥哥，我知道。”说完转向明净道：“娘，哥哥，你们还在商量事情？” 明净道：“说得差不多了，你来做什么？”一边下巴轻抬，示意童小七也坐一边听听。童小七也想看看这个义弟到底长进了多少，随手拉过一根凳子坐了。 “娘先前的问题，孩儿想清楚了。虽然移民众多，泥沙俱下。但既然西北缺人，咱们就不能因噎废食。有承受能力时还当继续打开门户有选择的接纳移民才是。” 明净点点头，“刘昶审问夏家主仆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但里头有反王细作毋庸置疑。那这次要不要趁势清理一番？毕竟，只有千年做贼的，可没有千年防贼的。“ 一一想了想，又瞥了一眼童小七。结果他哥就施施然坐在旁边喝茶，完全没有要给他一点提示的意思。他就只好按自己想的说道：“可是这样，移民会害怕，害怕就不敢来了。” “没错，真的大肆清理，肯定会引得人人自危。而且一旦展开清理，里头难保不出现想趁机占人钱财的。毕竟迁移来的大户，可是不缺钱。这样闹大了，最后的局面必定不可收拾。而且以讹传讹，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这件事上你想得不错。” 一一抿嘴笑了笑，“我是想着娘除了姑姑和表姐，还把姑父和他父母都带回来了。看起来不像要闹大的样子。” “那是因为这件事上他们确实是无辜的。所以不妨给你姑姑一个面子。” 一一道：“那表姐的二叔一家呢？” 第2188章 2187.思路 “其实我也正纳闷。这件事如果说夏府的主子全部都被蒙蔽了，说不过去。那么多人潜藏夏府呢。但身为夏家人，自己一家几口也都在边城，他为什么要做这个事呢？” 童小七道：“夫人，夏家老二哪怕是庶出受过虐待，对嫡母有恨，对父兄有怨，但他自己儿女难道也不管不顾么？除非，他压根就......”不是夏家的人。 明净和他对视一眼道：“嗯，如果不是夏家人，那夏家满门死绝了跟他确实没半点关系。来人，去告诉刘昶，让夏二的妻妾好好辨认。如果她们能辨认出来，就可以饶恕她们儿女的性命。出了这么大的事，夏家总要有人承担责任。若非夏家失察，也不会有今日这桩祸事。”既然决定要让夏家承担责任，长房是大将军府的姻亲，那自然是拿二房开刀了。 如果这个后来的夏二真的是冒牌货，这些女人肯定是没法活了。从南边来的女人跳不出‘生死事小，失节事大’的桎梏。而且，就算她们自己不想自我了断，夏家二老怕也会弄死她们。不过，如果里头真有不想死要求活的，她倒是很乐意搭把手。 一一听明白了，脸上露出些不忍来。 明净问他，“是不是觉得夏家二房的人被欺骗了，还要被追究责任有些可怜？” 一一点点头。 明净道：“别说你爹一两个月回来一次，就算他一两年才回来一次，如果换了人娘也绝不可能察觉不了。还有你自己，你好好想想，你这么大了会认不出你爹么？就算不能肯定，换了人能一点怀疑都没有？”再怎么地，也不可能床上换了个人都丁点不察。 一一看看童小七，“哥哥这次去了四个月才回来，可是我不会弄混。” 明净笑道：“你可别这么铁齿，搞不好就会被打脸。” 一一道：“肯定认得出来。不信，回头让傅姨给人易容。” “好啊。行了，你们哥俩都出去吧。” 童小七领着一一出去，“走，小校场骑马去。” 一一道：“我自己骑。” “行啊，我骑母马，你骑小马驹。对了，你如今学武学得怎样？是不是还在扎马步啊？” “马步每天都要扎的，但我还学了一套拳法。而且，我如今玩儿摔跤不错哦。”一一挺了挺小胸膛 童小七道：“能把赵二宝摔倒么？” “他大我三岁多呢。反正他现在想一脚就勾倒我不容易了，我下盘稳了。” 一一骑的小马就是他每日遛的。如今已经三岁，在马里算成年了。但每次骑的时候还是必须有人陪同，明净不许他自己骑。如果想骑着跨越障碍就更是必须刘昶在场。不过今天有童小七也是可以的。 一一皱着鼻子道：“娘把我当小娃娃。” “真把你当小娃娃就不会让你上马背了。无衣如今都还没有自己的马，必须有人带才可以吧？” “他经常来骑我的马。不过爹说了等满了四周岁就让他自己去马场挑小马驹，快了。” 第2189章 2188.辨认 一一歪头看看童小七，“哥哥你要是早些成亲，孩子都该有我这么大了吧。嗯，就算晚一点成亲，也该有五一或者六一这么大了。” 童小七磨磨牙，“你着急当叔叔了么？将军在我这个年纪，还没遇上夫人呢。沙场杀敌的人，一般顾不上的。要不然你大舅何须遍天下的跑去给军中耽误了成亲的将官找媳妇儿？” “那倒也是啊。” 一一很畅快的骑了一阵，还驾驭小马跨越了好几个跨栏。如今天热起来了，他骑了一阵出了一身汗便回去洗澡。等他洗好出来就听到院子里非常热闹，出来一看兄弟姊妹都在呢。不但一个没落，还多出来了人！ 无衣很兴奋的道：“大哥快来，娘说让我们从这三个人里找出真正的大哥哥。” 哲儿还有清辉更是绕着三个‘童小七’打转，一般模样，一般高矮，穿戴也都一样。糕糕仰头站在跟前看着，满脸的疑惑。小肖肖和小傅傅也凑在一起小声商量。彤辉和乔姐儿更是面面相觑，她俩反正是没能分辨出来。 “哎，我打发了人去赵家叫念初了。” “可是，她家不是出事儿了么？” “又没什么大事儿，咱们走的时候梦梦都能说笑了。” 一一是直接夸了口的，于是认真的去看，然后和对方说话，还拉开袖子看看胎记，又在人手臂上抠了抠。无衣就跟在他身后转悠，“哥，你认出来没有？” 傅娘子和明净坐在一块儿说话，“如果夏二是假的，那一切就说得过去了。” 明净道：“一一，认出来没有？难道真的要等你师姐过来才行？” 众人都把一一望着，清辉直接问道：“你到底看出来没啊？” 一一已经辨认了一会儿，心头有了些把握，于是道：“我认出来了。你呢？” “我不敢打包票。你快点说哪个才是真的。” 一一道：“这里头根本没有哥哥。三个都是假的。” 无衣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明净笑着问道：“无衣，你也觉得三个都是假的？” “本来是认不出来哪个是真的。如今哥哥一说，我也觉得这里头就没真的。所以才全都......”无衣挠挠头，忘了那个词是什么了。 一一给他补充道：“似是而非。” 院门处传来念初的轻笑声，站她背后的可不就是童小七么。 清辉道：“姑姑，你又整我们。” 彤辉和乔姐儿相视一笑，她们也没认出来。不过易容得这么像，说话声音都一样，她们是真分辨不出。要是分辨出来了，念初这会儿怕是该有想法了。 明净笑着问一一，“看你瞅了半天，还去抠人家的手。你最后到底怎么分辨出来的？” 一一道：“就这么一会儿我其实也没有真的认出来。毕竟就连胎记都做得一模一样。就是想着哥哥才和我骑了马回来，他又没有出了汗马上洗澡的习惯。可这三个人身上都没有太大的汗味儿。” 明净笑笑，“那真正认出来的就只有念初了。” 第2190章 2189.救回 清辉感兴趣地问道：“念初姐，你怎么辨认的？“ 彤辉就说她，“你念初姐自然有她的办法。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乔姐儿问道：“婶婶，怎么今天突然给我们玩这个游戏啊？” 明净笑笑，“等刘昶那边的消息传回来你们就知道了。” 清辉凑到傅娘子身旁，“傅姨，我想跟你学易容术。” “可以啊，只要你忙得过来。这样，我再给你们开一门课，就讲梳妆打扮，然后再提升到易容术。” 彤辉和乔姐儿点头，“好啊好啊。” 康耀道：“傅姨，后半段我也要来听。” 彤辉笑，“傅姨给我们女学开课。你们男孩子要听的话，就只有过来旁听了。” “旁听就旁听，反正条桌够宽。乔妹，回头哥哥挨着你坐。” “行！” 一一挨明净的椅子站着，“原来真的可以扮这么像啊。” “所以，《庄子》里说得玄乎其玄、近道的手艺，还是有点靠谱的。以后，你们还能见识到更多的奇人奇艺呢。”明净说着看无衣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便捏住他两边脸颊，笑眯眯道：“你是不是在想学会了以后，就找个高矮、胖瘦差不多的小厮扮做你去上课，然后你就可以到处玩儿了？美得你，想骗过你娘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说笑间，刘昶拿到口供回来了。 “夫人，那夏老二果真是反王手下的细作假冒的。同来的管家早已经被收买，处处替他遮掩。” 明净叹口气，“让人去知会姑爷一声吧。”真正的夏老二怕是已经不在了。 至于口供，那个冒牌货嘴巴挺硬，骨头也硬。拿到的口供是管家和今日出手的其中一个人的。一式两份，明净让把其中一份送去江南。 五日后，陆遣将这份口供放到了萧沛然面前。 “萧公子一直在等这个吧？” 失败的消息江南这边自然是已经知道了。功亏一篑，都抓到凌荆山两个小儿子了，居然没能及时脱身。人还全折了进去。再看到西北连签字画押的口供都弄到了，萧沛然也只能叹口气，“条件不变？” “这件事你也不是主导。你能帮到忙，我家夫人不至于迁怒于你。只要你能逃到西北，大将军府会给予你庇护。你要潜逃域外或者是隐姓埋名的生活在天朝某处都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好，我去想办法。你等我消息。”就当结个善缘。都到这个地步了，无论如何也该给自己留条后路才是。 这回的消息就快多了，也不知道萧沛然是怎样让云阳王没有起疑，也没有追究此事的。总之三天后他就通知了陆遣带着人去接人，然后把他们送上事先安排好的小船。 至于那一艘装满粮食的大船就别想了。那太引人注目了！ “陆先生，夫人是用什么把我等残废之人换回去的？” “夫人许了某人一条后路。各位老哥可别妄自菲薄，你们可是残而不废。大将军和夫人看重你们的很哪。好了，我们连夜起航，还是赶紧回到西北更安心些。” 第2191章 2190.担心 把口供给江南送去，也算是能做的都做了。明净暂时把这件事搁下了。倒是明皓跟着搜救队进沙漠也有两日了，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传回来，景飒担心得不行。 明净道：“这个臭小子，不知道儿行千里母担忧啊？还是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他怕是没顾到。而且这才两天，再是紧赶慢赶也才到地方呢。我就怕玛依娜公主......”等不及了。 “鸽鸽——”哲儿忽然喊道。 正摆弄新玩具的无衣抬头，以为哲儿在喊他，结果是看到小敏捧进来的信鸽了。 “夫人，搜救队那边的信。” 明净接过来先递给她娘，景飒扫了一眼，“他们还没能进去呢。向导说这几天风沙大，都不能进去，太危险了。今年的风季原本都过了，不知怎么又刮了起来。” 明净呼出一口气，“天有不测风云。小敏回信，让人看住明皓，不许他私自闯进沙漠去。” 景飒道：“我、我不太放心，我得去看看。” “也好，万一他真的犯轴，您在也可以拦着些。”就是不知道等您赶到，他会不会已经冲进去了。 景飒摸摸两个外孙的脸，“外婆去找舅舅，你们乖乖的在家啊。”说完就匆匆转身离开。嬷嬷和丫鬟朝明净墩身一福告退，赶紧追上去。 哲儿跟着追了两步，回头看明净，“娘——” 明净抱起他，“舅舅去救玛依娜公主，有危险，外婆不放心。娘其实也不放心！” “舅舅，回来！” “对，有危险，把舅舅叫回来。” 无衣嘟囔，“舅舅要英雄救美，不能就这么回来。” 明净看他一眼，“你哥说的吧？作为当娘的，我可是一点不想看到你们以后为了哪个美人不顾生死的。” 哲儿伸手抱住明净脖子，用嫩嫩的脸蛋蹭她，安慰她不要不开心。虽然他并不知道娘为什么会不开心。 无衣挠挠头，他其实也不是很懂什么是英雄救美。不过，舅舅有危险他也有点担心。一时方才心悦不已的新玩具都不上心了。 这是明净看他实在很喜欢建筑，所以让作坊里的能工巧匠给他做的他自己房间的模型。里头一桌一椅都是按实际比例缩小的，他正在往里头安放呢。 “有那么多人呢，你们舅舅应该没事的。” 无衣道：“公主还不是带了那么多人回去。娘你说过，天灾面前，人力很渺小。” “舅舅不是短命的面相，玛依娜公主也不是。咱们为他们的平安祈祷吧。” 过了一会儿小敏进来告诉明净，“夫人，舅老爷得知公主要去沙漠边上，就一道去了。” 明净点点头，“舅舅一道去，我也放心一些。” 明净估计景飒路上走三天才能到。封璟这天下衙过来跟明净感慨的道：“早知道闹成这样，索性成全他们。那样可能玛依娜公主就不会惦记着回国了。”也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如今搞得独子也身陷险境，他是真有些后悔了。万一玛依娜公主真的出事，明皓怕是要伤心许久。而且那姑娘其实品行以及各方面都还是不错的。 第2192章 2191.担心（2） 明净思忖一番道：“她不会主动惦记。但是，如果她另外几个兄长都死绝了，她舅家来联系她，她还是会回去的。小姑娘还是挺有责任感的。她回去收拾烂摊子，比其他贵族趁势而起更让大多数人服膺，也更容易得到和平。” 封璟叹口气，明净又道：“爹，还是有好消息的。刚收到消息陆遣已经带着老兵米铺的人起航回返了。小四推迟的定亲很快就能提上日程。到时候我给他添一份聘礼。”这次的事让邱姑娘受委屈了，聘礼加厚一些也是应当的。而这件事其实是因为大将军府才引起的。伯父家大概也是拿不出更多了。 这还亏得他们如今经济大为好转，所以才拿得出一份不错的聘礼。就如今这样，大概都让小四的三个嫂子有想法了。小四自己手头有二十多两的积蓄，再加上得的一百两奖金，付了房子的首付、装修款，剩下的就预备拿来办婚事。好在大头是那一百两，不然家里肯定会出现龃龉。 “这倒是个好消息。不然咱们一家见了邱家人都有点心虚。行，你那里给他添吧。我这里出的话就显得偏心了。” 封璟回去一说，众人也都挺高兴事情峰回路转了。 小四忙忙摆手，“叔叔，不用明净姐再给添。那一百两原本就是她贴补我了。“ “那是她给邱家姑娘的，又不是给你的。估计应该是首饰头面。人家还没过门，你就替人家做主回绝了？你姐也是有些愧疚，你就让她表示一下，省得她心头过不去。” “好、好吧。” 封菖道：“明皓那里还没有消息呢？” “还没。” “这孩子真是不懂事，怎么就这么追了去，让父母长辈都替他担心呢？大将军府搜救队的能力难道还信不过啊？” 封璟道：“你不懂。”他哥一辈子和王氏恐怕就没有过感情这东西。如今直接搬到边城，更是就当没有过这个人一般。要是枣花姐晚几年守寡怕还有些戏。可惜如今早就跟着货郎走了。 “年轻人的事我是不懂。我就知道当晚辈不能太任性，让长辈这么着急。看把公主给急得！” “明皓就是当初不想任性，不想我们着急。可如今遇上生死大事，他就压抑不了了。”又或者，生死之际才真的看清了自己的心，一下子爆发出来。之前越是看起来若无其事，搞不好如今越是心头波涛汹涌了。 家里除了下人就只有自己，封璟就直接在这边吃的晚饭。要不是急着回来告诉他们好消息，本来他预备在闺女那边吃的。 而明净此时也收到最新的消息了，景飒到了。但明皓已经在昨天风势转小的时候跟着搜救度进沙漠了。 “这小子，我都给他传消息说娘去找他了。好在舅舅也一道去了，还可以照应娘。” 傅娘子道：“他也是担心公主一行正在死死撑着等待救援呢。救人如救火！希望玛依娜公主平安无事，明皓能顺顺当当把她找到。你放自己身上想想就能理解了。” 第2193章 2192.赎金 明净想了想，如果发生意外的是凌荆山，她肯定干得比明皓还出格。她之前也不会苦苦压抑，哪怕爹娘都反对。所以她其实蛮能理解明晴的做法的。我喜欢了，就要尽我所能的去得到，然后好好守护。 “算了，暂时别跟我爹说了。只会平白让他多一重担心。” 童小七已经又回军营了，今年凌荆山打算主动出击，也带人过去西陵观观光。如果可能，除了观察地势也能弄点什么回来上交。让他带队过去，也算是攒资历。倒是郭子钺、郭凌和于珩三路的进展都不错。上缴回来不少金银，让明净压力减轻了不少。她也已经陆陆续续派出去不少候缺的官吏。正是应了一句话，浑水好摸鱼！ 紫竹拿着一封信进来，“夫人，太后娘娘给您的私人信件。” 傅娘子挑眉：“她这是做什么？”居然是送来的私信！ 明净扯扯嘴角，“兴师问罪吧。毕竟我们把她闺女弄走了，又几次三番拦着她接回去。结果没看顾好，差点让反王的人抱走了。而且，咱们不是还抓了她的人么。” 拆来一看，果然是这两件事。让她要是看顾不好，就把闺女还回去。然后请明净放了她手下那些人，愿以她旧宅藏着的一箱金银为交换，也算是交的赎金。 明净道：“这么多年了，还在不在哦？而且，她想要回孩子，跟我商量什么？她又不是给我了的孩子，然后被我抱走了。” 傅娘子笑，“赵大夫那里何尝真的自己能做主？还不是你说了算。她就直接找上你了呗。不过她也知道你肯定不会给她还回去，这就是气急了发泄一番。倒是让你放人才是真正的目的，而且是放低了身份跟你平等交流。” “不放，不然回头在关键时候捣乱。我懒得多防备一方。” “那金银呢？” “当然收下了，我帮她保守秘密不要点封口费啊？而且，她也知道我不会收钱放人。但是，我收了钱了就不好杀她的人了。她这钱是花来买平安的，先关着吧！” 明净让刘昶去把孟思彤送的钱取出来。那屋子是孟参将当年购置的，一直都空置着。倒是好办，劈了暗门凿开暗锁就拿到了。里头有金银还有些珠宝、玉器之类的。统共大概值个万把两银子。 “这么点钱哪够封口啊？顶多算她那二十来号人的食宿费。”至于梦梦，既然她把孟思彤派来暗地里保护的人都关起来了，自然得确保她的安全。 刘昶躬身道：“梦梦小姐那里，属下已经增强了人手保护，夫人尽管放心。” 明净给孟思彤回了一封信，表示银子已经收到，会让她的人在地牢里吃好、喝好、住好。至于梦梦，这一次她也深表遗憾，今后将加强防范。 信很快就原路送到了孟思彤手里，她看过哂笑一声，果然不出所料。当下搁置一旁，然后问面前跪着的人，“你说神光郡主派人出海找洛王，可知所为何故？” 第2194章 2193.关注 孟思彤腹诽：这事儿稀奇了啊，凌荆山知不知道？之前他媳妇和洛王就来往密切，有些过界了。 “属下还不清楚郡主派人往海外的目的，但神光郡主应该是过了明路的。派去二十多人，到如今都还留了十二个在海外继续寻找。留下的是六男六女，倒像是要在海外扎根一般。” “过了明路的！那只能是应付西北当前的问题。到海外找什么呢？就算能找到矿藏，西北地处内陆，她也没法子往回运啊。而且西北的金矿她能机缘巧合的找到，难不成海外的还能撞上大运？哪本杂书能记录这些？” 明净还在不遗余力的扩充着她的图书馆，如今藏书已近万册。孟思彤也安排太学生把皇家书库的杂书通翻了一遍，想看看里头有没有什么对当前的事情有价值的东西。可惜所获甚少，更加没有对海外物产的描述。 “让咱们安排在海外的人严密关注。总之，她想做什么都不能让她做成了。要是想捎带什么回返，更是必须拦截下来。” “是。” 门外小皇帝亲自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进来，宫人纷纷见礼，“见过皇上，见过郡主！” “母后|姑姑。”两人进来都乐呵呵的。 孟思彤也露了几分笑意，“小光怎么又让表哥抱着到处溜达了？下地自己走一走吧。” 小皇帝把人放到地毯上，叫小光的小女孩就摇摇摆摆朝孟思彤走过来了。 “母后，小光才一岁多，干嘛要让她自己走啊？” “神光养孩子好像挺在行，她家的孩子都是能走了就让自己走的。”不但凌家的孩子是这样，赵家的孩子也都是如此。如今小孩子夭折率挺高，可这两家的孩子都活下来了，而且养得很好。所以孟思彤觉得这样应该对孩子更好。别的不说，在养孩子这点上她是敬明净是个有经验的前辈的。据手下回馈的，梦梦身体很好，每天还能爬高爬低的。走路也比小光稳当多了。 可惜，封明净把自己安排暗中保护的人关起来了。以后她想得到梦梦的情况就不容易了。 小皇帝道：“哦，她上次的信里让儿臣也尽量安步当车。还让儿臣弄一条石子路，每天赤脚去踩一踩。儿臣问过太医，说脚底有很多穴位，这样每天踩一踩的确有好处。如今石子路已经弄好了，就在儿臣寝殿内。回头儿臣试试，要是好给母后也弄一个。您也不好总算暗度劳形，时不时的就起来活动活动。” “好，我儿有心了。不过母后每日都抽空把武艺练一练的，并没有搁下。”孟思彤对石子路倒是不感兴趣。那应该是给身体虚弱的人用的。 明净并不知道孟思彤在关注她在海外的行动。但她目前在大将军府后院办的事却是瞒得滴水不漏，没让人察觉。那些从海外归来的人，虽然没能直接找到她要的土豆、玉米、红薯等。但他们奉命带回了南洋那边一年三熟的稻种。这个不显眼，所以孟思彤的人没有察觉。 第2195章 2194.努力 明净拿到种子后，在大将军府后花园辟了一块试验田。然后让三爷爷举荐来的几个老农试着和当地的稻种杂交。虽然没有袁隆平教授，但咱也试试嘛。带回来的种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她让人直接种了一半，然后另一半用来陆续实验为了掩人耳目，她把自家很会种田的伯父都撇开了。 南洋那边一年三熟，最主要应该是气候的原因。但种子本身兴许也是高产的因素。她还弄了暖棚，不惜成本的制造高温天气，还保障用水充足。总之，很下血本。虽然不能跟后世的实验室比，但把现阶段她能做到的条件给足了。 如果能有成果，这也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好事儿嘛。她记得小时候的课本上非常让国人自豪的一句话就是：我国以占世界百分之七的耕地养活了占世界百分之二十二的人口！ 留在外头的人要是能找到土豆、红薯、玉米的种子就更好了。找到洛王表哥也好啊，他那一两千人要吃要喝，肯定也得想法子不是。没准他们就吃过这几样高产的农作物你。只可惜西北和南洋隔着海陆，没法直接从那边运粮食回来。不然，搞不好比从江南买的成本还低些。 这几年明净最怕的就是西北几府出现天灾。还好，之前几年勉强算是风调雨顺的。可惜，这天午后从白将军处来的公函让她心头一凉。白将军辖下的两府之地今年旱得厉害，这都过了快半年了，还滴水未下。今年大幅减产已成定局。请求大将军府拨粮。 明净长叫了董先生进来商量。 董先生闻讯也是皱了一下眉，“还好夫人之前囤了许多粮。不然陡然遇上这样的事，还真是拿不出粮食。那目前最大的困难就不是筹粮，而且怎么确保粮食能发到减产受灾的百姓手中。这里头要过手的人太多了。” “是啊。咱们之前弄的监察机构，这次应该能派上用场吧。只要他们不要闭目塞听，被人弄成了聋子、哑巴。我打算让人私下再出去各处查看。” 之前为了谨防出现贪官污吏，明净是给派了各级监管人员下去的。但只靠他们也难免被那些想发天灾财的人糊弄，甚至里头可能有些人抵挡不住糖衣炮弹直接变质。都出现天灾了，粮价肯定是要大涨特涨。这里头以次掺好、倒买倒卖的利润太高了。 “让谁去呢？咱们人手其实是不足的。如果只是蜻蜓点水的看看倒还好。可属下听郡主这意思，是想深入到基层啊。” 明净笑笑，“哟，你如今都能从我一句话里把这些都听出来了啊？”不深入到基层，怎么确保她费了那么多心攒下的粮食真的能发到老百姓手里，而不是中间被人动了手脚？ “属下好歹跟着郡主做了这么久的事，这点能耐都没有不成木头了？”董先生也笑了笑。如果说一开始来西北是因为先生发了话不得不来。可这几年下来，郡主的能耐和信任已经让他有了士为知己者死的情怀。 第2196章 2195.图谋 明净沉吟一番，“让康耀、彤辉他们都去怎样？他们也都十多岁了，也该可以派些用场了。让小四、明元、明宝这几个已经实习了几年的带一带应该上手也快。” “小姑娘们也去？”董先生愕然。 “去啊，咱们西北尤其是边城人不够。女人从来都不是被关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不然让她们读那么多书，只是为了听人赞一句才女，在婚嫁时提高身价么？” 董先生难得的楞了楞，这是把府学当成朝廷的太学来用了啊。把里头的学子都当成了储备的官员。如今两边还都有着刚入学几个月的新人，以后还会越来越多。而且最关键的，这是把女学和府学相提并论了。是在潜移默化的从官方层面提高女子的地位。听说清溪村和红砂村的女学如今也是越办越红火了。 这要是十年八年的做下来，世人至少西北的人会渐渐习惯女子参与这些事吧。选在女子地位本就高于别处的西北边城试点，这是占了地利。如今是乱世，很多规矩都会有所松散，这是天时。郡主手掌西北大权，处处铺路，这就是人和。而且还是从视察灾情赈济入手。看来郡主是深谋远虑、所图不小啊。不过，他犯不着阻拦。而且，女学他也有被叫去讲课，那些钟灵毓秀的女孩儿，确实比好些男子都强。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董先生那里去安排人清点、搬运粮食。先拨一部分过去稳定民心，那边就快青黄不接了。然后明净把小四等人都叫了进来，把事情同他们说了说。 “大概半个月后出发，正好是过了小四定亲的日子。你们府学的人呢是必须去的，女学的先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到时候出去可不能打着大将军府的旗号，一路上多半是要吃苦头的。而且去的地方是灾区，本来条件也不会好。彤辉你们先不要应我，让你们的长辈来跟我说。” 大郎是第一个跑来的。说二郎托了他的，还说一切都配合。他答应，没问题。 “伯父那里呢？这可是让小姑娘自己出去抛头露面。最多只能带上一个女兵、一个家将随行。” “我负责说服他。你先不要同他讲，先让他以为彤辉是出远门去白家做客好了。左右白家的几个外孙女不是在么。有事我会自己担着。至于跟随的人，你看着办就是了。小丫头练武多年，一般人弄不过她。” 彤辉这个名额就算是定下了。这次又是从清辉那里切断，从清辉往下都留府里。她蠢蠢欲动的想跟，还说自己也会功夫，还会自己照顾自己，跟去一定不给姐姐添乱。央着她同自己一道去找姑姑求情。 彤辉道：“你看赵大宝、赵二宝能不能跟去？给你破例，那如果一一也闹着要跟呢？” “他功课比我们多多了。” “不行，我不去。你要去自己去，看姑姑会不会然小敏姐姐她们赶你出来。” “那肯定会啊。”拉着姐姐去，就是为了让姐姐担这份责任。不然姑姑怎么可能答应？ 第2197章 2196.目的 第二个来的就是于氏。马氏没有闺女在女学里，所以她不用发愁。于氏正犹豫呢，读书也就算了，但出去好像钦差一样微服私访这毕竟有些出格。 她和夫婿商量，但是牛牵到边城还是牛。凌惊南直接给她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问我。”他媳妇儿对儿女寄望甚高，他这会儿说什么，回头要是没对，还不得被怪得满头包啊。而且七弟妹这个做法，他也的确是不大看得懂啊。 他还没看明白，但于氏是看明白了的。原本想着有孩子七叔在，以后乔姐儿怎么都能嫁个好人家，夫家还得供着她。进女学多学些东西也好，以后能更有手段。至少能把自己的嫁妆经营好了，多些收入，手头宽松了做什么都方便。可七弟妹想跨的这一步够大的啊。 她这里还在犹豫，就听说一一的大堂舅已经登门代表兄弟表态，愿意让侄女去出这趟公差。 “罢了，七弟妹总不可能坑自家侄女。”能干些总不是坏事。反正有娘家撑腰呢，谁敢嫌弃？你看七弟妹如此能干凌家不是很高兴得了这个媳妇么。只要她是为夫家着想就是了。于是她也奔小书房找明净表态了。 这小书房平日算是个禁地，也就是说公事的时候才能进去。这早就已经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了。因此于氏在门口停下，准备向看守的士兵简单说明一下来意。 “五夫人，夫人吩咐您若过来还请直接进去就好。” “哦，封家那位大舅少爷走了？” “刚走。” 于氏便进去了，坐下奉茶后很直接地道：“七弟妹，我都想好了。让乔姐儿跟着一道去，总是在家待着外头的事儿一点都不知道。也该让她去见见外头的世相了。” 明净道：“这世相可不是那么好见她。”她顺手递过刚收到的情报。那两府之地灾情尤为严重的地方已经有人在开始卖女儿了。各路牙婆纷纷活动了起来。甚至如果那不是在西北，大郎没准都在打主意去弄些适龄的小美人回来给西北大营的光棍将官解决个人问题了。 于氏叹口气，“这女孩儿的地位也着实太低了些。弟妹想做什么我知道，咱们尽己所能吧。” 一时除了夏青，一众被点到的小姑娘的家长都陆续过来表态支持了。想法跟于氏都差不多。而且她们也着实不好拦，拦吧孩子不高兴不说还可能得罪明净。虽说都是亲戚，但也分个三六九等不是。 至于夏青，她亲的二叔去年就死了，被反王的人杀了。然后这次假冒的事揭破，二婶也悬梁了。就连二叔的爱妾梁氏也投水了。所以夏家如今正办丧事呢，三件丧事放一块儿办，只是分了个主次而已。她如今连学都没来上，就别提出什么差了。 其实梁氏倒不是死了，她是假作投了河然后被明净派人救起了。她和审问的人说她不想死，但她不死一回的话以后儿女在夏家会更加抬不起头来。 第2198章 2197.不归 这个求生的态度比那位二少奶奶自认无颜活于天地间的态度，更令人欣赏。明净便让凌冰清帮忙支应，然后安排女兵把水里的人救走了。只说是水太急被冲走了。梁氏后来改嫁了一个将官，远远儿的看着儿女长大。凌冰清还带着不知情的孩子逛庙会给她看过。 说起来凌冰清也是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又是亲嫂子吩咐她做的，便大着胆子做了。迈出这一步反抗公婆权威的路子，她日后胆子便真的越来越大了。而且二房的兄弟、弟妹都没了，夫婿的宠妾如今也见见色衰而见弃。自己却有强有力的娘家撑腰，婆婆因为老年丧子精气神也不比当初，她渐渐在家里就有当家做主的感觉。这些都是后话了。 明净这里安排着赈济灾情，让府学和女学里渐渐长成的大姑娘和大小伙子出去历练。到了晚间才得闲问一句明皓的消息。 得知他还在沙漠里没出来，而亲娘见不到儿子平安也不肯回来，她也没有办法。她不可能丢下三个儿子、丢下许多的事务不管却陪着。就是她爹，身为边城知府兼管着选拨官吏，那每日的事情也是不少的。 小四定亲就在五日后，清溪村的亲戚亲近的已经陆续来人了。包氏和大丫也是忙得脚不点地的。租的院子住不下，就全安排到了四为客栈。反正是内部价，回头大郎一并去结账。真正做到了亲兄妹明算账。 原本景飒还答应了作为男方的女性长辈到时候给侄儿媳妇插簪。这是定亲的最后一道手续，戴上了男方家的簪子，那就是男方家的人了。如今这活儿也只能是包氏这个长嫂上了。除非景飒在这之前能赶回来。可是目前看来希望不大。 如今就连无衣和哲儿也爱抬着小板凳在二门处坐着，等外婆和舅舅回来。他们习惯每天都嫩见到外婆和舅舅了。尤其是听人说起在沙漠里搞不好就陷进流沙里再出不来之后。 “你们是存心要让你们爹爹吃醋么？他在军营比舅舅如今的处境还危险，也没见你们这么担心过。” “啊？”无衣惊讶的抬头。他们一直很习惯爹爹和大哥哥不在家，却不知道他们出去那么危险。 “在军营可是要直接跟西陵人厮杀的，当然危险啊。不然你们以为糕糕为什么这么小就没了爹了？大哥哥如今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比坐镇中军大帐的爹爹还危险呢。”童小七要带人过去西陵人那边，明净也是真的挺担心的。 无衣和哲儿眼中露出惧色。无衣道：“不去不行么？” “肯定不行啊。你们还小，没见过。你们大哥出生那天，几百号人上咱们家打打杀杀，死了好多人，就是后院角落里埋着的那些都是当日为了保护娘和你们大哥牺牲的。这府里连墙都是重新修的。如果爹和大哥哥，还有像糕糕的爹那样的将士都不去打仗，西陵人就会冲过来，也像那样杀我们的人，抢我们的牲口、金银，还烧我们的房子。” 第2199章 2198.教子（1） 一一出生时大将军府被冲击其实不关西陵人的事儿。但发生在身边最近的就是这件事。而且如果边关被攻破，这也是边城的写照。明净便跟两个小儿子这么讲了。左右他们打听的对象也就是清辉和赵家二宝。 明净摸摸两个小儿子的头，“大哥如今学武，也是为了以后上战场保护我们。你们大了也是一样的。你们要练好武艺上阵杀敌，才能保护娘和姐妹们啊。除了咱们自家人，还有西北的一干百姓也需要你们来保护的。” 哲儿跟着无衣点头。 “好了，别在这儿等着了。外婆就是担心舅舅才守在那边。舅舅身边有很多人护着，都会拦着不让他出事。你们也别太担心了。” “那玛依娜公主呢？”无衣问道。 “公主啊，如今我也不知道了。只能等消息了。”玛依娜公主出事到如今已经好几天了，搜救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桂嫂正好走过来，也是来打听明皓的消息的。她从婴儿期带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担心？听到明净这么说也只能是叹口气。 无衣和哲儿看到她便喊道：“桂婆婆”。 桂嫂摸摸他们的头，听说父兄在外头很是危险，再加上舅舅也还在沙漠里冒险，小哥俩这会儿都蔫蔫的。 明净道：“怎么就蔫了？之前在爷爷的小茅屋遇上了埋伏，可大哥哥不是一个人就把你们哥仨都救下了？前几日在姑姑家你俩被坏人抱走，不是也被救回来了？坏人是人，咱们也是人。只要跟大哥哥一样学好了本事，怎么就斗不过了？” 小哥俩这才精神了一些。无衣想了想问道：“娘，那在大沙漠里呢？” “大沙漠的确凶险。娘也跟你说过天灾面前人有时候无能为力的。就譬如这次那两府之地老天爷不下雨，地里就会减少甚至没了收成。咱们只能赶紧调拨粮食过去赈灾，也没法子让老天爷降雨。但人力也不是那么弱小。就拿赈灾的事来说，西北缺水、干旱也时常有。所以之前娘才一直在屯粮，挖空了几座山屯粮。咱们府里不是逢年过节都吃陈粮，必须先进先出嘛。这都成了太后和反王嘴边的一个笑话了。可要是没有年年屯粮，如今发生了旱灾，哪能立即拨出粮食去救人？” 无衣道点点头道：“嗯，每年都有外地的灾民，到西北各府的城门外喝粥。” “对，一天就两顿稀粥。但能保证那些灾民活过最艰难的一两个月。这就是活人无数的功德了。”只是稀粥，除了活不下去的灾民倒也不至于有人千里迢迢来吃。 “那舅舅在沙漠里呢？” “沙漠经常出事，人们经历得多了自然也会总结经验教训。一代代口耳相传，还有人是亲身实践。所以，总有人在沙漠边上做向导赚取高额报酬。还有咱们府上的搜救队，这几年下来也锻炼出来了，可以最大程度的减少伤亡。在一定的程度上，也是可以实现以人力扭转局面的。”明净耐心地道。 第2200章 2199.教子（2） 一一五岁多了，无衣四岁，哲儿则是两岁。大的两个，明净都不敢拿他们当幼儿园的孩子看待了。她以前在书上看到努尔哈赤带着年长的儿子出去打仗，家里的事儿交给六岁多的皇太极管着。甚至祭祀的大事也由他办，妻妾的供给也是他在管。她一直都觉得会不会夸张了点？ 但看到一一被调教得此时就这么聪慧能干，举一反三。她觉得就是有夸张也不多。努尔哈赤那会儿显然是没别的信得过的人可以用了，年纪更大些的都去打仗或者说阵亡了。那六七岁的皇太极没准还真能逼出来管事。 大概因为古人的平均寿数短，所以人都比较早熟。现代的熊孩子也都是被惯出来的。所以，她在跟一一和无衣讲这些的时候，从来都不糊弄，耐性十足。 “好了，你俩玩儿去了。无论爹爹、舅舅还是大哥哥都会没事的。他们那么大人了，不用你们来操心。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既然敢做，就一定是有底气的。”她也相信她老弟要是没有底气，也不敢不管不顾的就冲进大沙漠救人。救援的事少他一个不少，但在家里他可是独子，没成亲的独子！ 明净想得不错，明皓虽然是冒着风险进的沙漠，但还是听了请来的向导和搜救队的意见的。不过，风势虽然减小了，搜救的难度还是很大。甚至他们每天的行进速度也很有限。 但玛依娜一行人出事已经几天了。如果不是第一时间就被流沙埋了，那如今带的饮水怕是也喝得差不多了。再节省也撑不了太多天的。所以，他才急着要进沙漠。 “世子，又有风沙要来了。咱们赶紧找个地方躲躲。”陈六听向导说了之后赶紧骑着骆驼奔到前头同明皓道。 “好。”这已经是玛依娜等人失踪的地域附近了。还是黄沙茫茫，什么都看不到。明皓心头不是不急的，但有些事急也急不来。他只是尽量少喝水，除非渴得嗓子冒烟了，否则都不会喝。没准多一口水，等待救援的人就能多活一个呢。附近曾有过的水源地他们找了，只找到一个干涸的水坑。如果玛依娜她们真的侥幸逃脱，受困在附近，那肯定是缺水的。 明皓下了骆驼艰难步行，不妨脚下一松人就一头栽了下去。他这几天又是心急又是疲惫，一头栽倒再被陈六搀了起来还真有几分眼冒金星的感觉。 陈六赶紧扶他坐下，打开水囊喂到他嘴边，“世子，你喝点水。要是你自己都倒下了，还怎么娶救玛依娜公主她们？” 明皓喝了两口水，伸手摸摸头，他方才好像砸在什么很硬的东西上了，不像是栽在沙堆上的感觉。 “刨开看看那下头是什么？硬硬的。” 陈六看他两眼，还是招呼了两个人过来刨。这当口你还有心思找宝贝是怎么地？不找你自己的宝贝了？陈六这几年都跟在明皓身边，自然清楚看起来内敛、少年老成的这位世子爷这次是真的急眼了。 第2201章 2200.搜救 明皓道：“左右搜救队不是不急着走么，咱们就刨开来看看。”这次进来搜救自然是大将军府的搜救队为主导，他们就是跟着进来找人的。 陈六没再说什么，这几天看他着急上火的，有个事转移一下注意也不错。于是招呼了其他几个公主府的家将也都过来帮忙。搜救队里这会儿没派上活儿的队员也过来帮忙。人多力量大，很多就刨出来很大一块地方。 “好像是什么建筑的遗迹。”刨出来的多了，勉强能看出来一些。 明皓有些失望，他还以为是玛依娜等人带的东西丢在了这里，说不得能有什么线索。 “啊——”陈六忽然一声惊呼，然后整个人不见了。 明皓忙看过去，旁边的人有些慌乱地道：“世子，六哥掉下去了。我只抓住一点袖子没能着上力。” 明皓赶紧过来看，搜救队的领头陆遥也过来了，“舅少爷，既然是建筑的遗迹，下头应该有空间。估计也不会太深，陈六兄弟也不是全无自保之力的人。咱们用绳子放人下去看看。”只要不是被流沙吞没了就好。 明皓看着黑洞洞的洞口，“不会是古墓吧？”老曾这几年可是刨出来三个古墓了，为西北的建设作出了不小的贡献。 “有可能。”陆遥道。不然沙漠里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大的坑？ 明皓喊了几声’陈六叔‘，下头没人应。也只好赶紧把带的绳子结起来慢慢放人下去了。下去了三个人之后，明皓坚持也要下去。 公主府众人担心里头有危险，他道：“是我坚持要刨这里才害得陈六叔摔下去的。再说前后都有人，你们还怕我出事不成？真要出事，在地面上一样的。下头好歹还避风呢，咱们不是正要找地方避风么。” 陆遥道：“也好，留几个人腰上绑牢了绳子看着点骆驼。咱们都下去，各人多带些水。在沙漠里管它是古墓还是古城，如今倒真还是个避风的好地方呢。” 明皓心头一动，玛依娜她们是沙漠里进出惯了的。就是她养尊处优，可她身边处了侍女还有其他侍卫呢。姐姐说她们的伤亡率绝不可能高。那么，她们是不是也找到了避风的地方，如今正躲在哪里？ 下头很是凌乱，走了半炷香的时间才算是到底了，脚踏实地了。 明皓执着夜明珠照了照，他也不清楚这到底是古墓还是古城遗址。毕竟，有些古墓的墓葬规格也挺大。一时半会儿只看到一鳞半爪也不能确定。这地下不适宜点火把，还是用夜明珠最方便。搜救队的人也算是准备充分。 领头的陆遥道：“是古墓就罢了。要是古城的话，多半是依水而建的。如果玛依娜公主她们真的躲在某处，那也只可能是在靠近水源的地方。她们找水怕是比咱们更拿手。咱们在这下头找找吧。“ 明皓精神一振道：“好！不过，先找到陈六叔吧。” 先下来的几个人在前头道：“陆头儿，找到陈六兄弟了。摔晕过去了，没大事儿。” 第2202章 2201.遇见 明皓这才松了口气，招呼公主府的人把陈六背上继续前行。如果真的如陆遥猜测的一般，那他们找到玛依娜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给留在上头的人送了消息，一行人慢慢前行。走了一阵，陆遥判断道：“也没见墓葬的壁画什么的，我觉得可能是古城遗址。” 明皓道：“那咱们好好找找吧，能找到水源也好啊。” 好半天后，众人听到一些让他们欣喜若狂的声音，居然有水流声！ 就在这时候，上方忽然开始垮塌。 陆遥暗骂了一声，然后一把扯过明皓，“大家快跑！” 众人有序的逃离，倒没出现什么争先恐后和下黑手的事。毕竟都是有组织有纪律的。如此一来，逃命的效率倒是更高些。 垮塌没有持续多久，过了那一段就平静了。末了也只有两三个人受了轻伤，被同伴背负前行。要不然，真的是要被活埋在这里头了。 他们下意识的朝着水声响起的方向跑的。所以再走了不多久就见到了一条很浅的小河。看那干涸的河床，曾经应该是一条比较大的河流。 陆遥让人去看了一下水质，确认能不能喝。发现能喝之后，大家都把随身的水囊和水桶装满了。之前下来的时候发觉这里头可能有水源，就有几个人上去把水桶也带下来了。 明皓喝饱了水，又吃了点干粮道：“我们沿着河走吧。”没准他们要找的人就在河的某一段。 老天保佑，这么走了小半天后，终于让他们在水边见到了几个取水的人。 “朵玛？”明皓辨认了一番叫道。 朵玛是玛依娜身边的侍女之一，这会儿一副很狼狈的样子。她听到有人叫自己便朝这边看了过来，有还有些生硬的汉话惊喜地道：“封世子，你来救公主了么？长生天保佑——” 明皓听到她的话心头大定，“玛依娜在哪里？快带我去。”他好怕来不及！ “好，你跟我来。”朵玛高兴的道。 路上明皓已经听朵玛说了玛依娜生病的事，但看到形容消瘦的她还是大吃一惊。叫了声‘玛依娜’就扑了过去把人抱住了。 陆遥一阵牙疼，看看公主府的人也差不多是同样的表情。看这架势，要么就是一起回去，要么就一起都不回去了啊。要是带不回人，他们怎么跟公主|夫人交代？ 陆遥看到附近还有不少人，赶紧去询问那两百名兄弟收拢了多少在这里。这是一个十分大而长的岩洞，一眼都看不到头。最后问到确切消息，谢天谢地，七七八八的人都在这里。只是有三成都受了伤。所以大家伙这几天索性在这里躲着。至少有水源，带的干粮省着点吃还能再吃好几天的。预备等伤员都好得差不多了再出去。 玛依娜在发烧，烧得滚烫滚烫的，人也有些迷糊。猛地被人抱住她慢慢的睁开眼，结果就看到了一直和她保持距离的明皓紧张兮兮把自己看着。 玛依娜嗓子沙哑地道：“咦，我快死了么？” 第2203章 2202.决定 “胡说八道什么，是我来救你了。”明皓伸手摸摸她的额头，烫得很。又把已经很热的毛巾揭下。一旁的其他侍女赶紧递了刚拧过的冷毛巾给他。 玛依娜嘟囔道：“你还来做什么？你们一家不是都看不上我么？嗯，不对，凌夫人待我还是极好的，什么都肯教我。” “都烧成这样了，少说两句。平日也没见你这么多话。”明皓把搜救队的大夫叫过来给玛依娜诊脉。她们之前随行也带了军医，但看起来人不一定在这里。 军医在里头给伤员们治疗，才刚过去的。玛依娜这里主要是缺药，所以用毛巾冷敷。之前的药，都被受伤的人用完了。玛依娜是新近生病的。还好搜救队身上带的有，赶紧拿了出来。 陆遥问清了情况便出来让明皓亲笔写一封说明情况和保平安的书信。他要赶紧安排人送回去。 困在这里的人听说他们是从上头掉落然后一路沿着水走过来的，也讲了他们的经历。他们是躲避沙层暴找到这里来的，玛依娜的人说这里百年前有过城池。他们是直奔城池旧址而来。自然也是为了找到水源。安顿好之后出去了几趟把外头的幸存者捡了回来。之前也四处走动过，倒是没发现有其他能出去的地方。 明皓写好信直接交给来了方四，“方四叔，你回去告诉我爹娘和姐姐，我暂时不回去了。” “那世子是要护送玛依娜公主回国还是怎样？公主她们肯定会抓着属下问个一清二楚的。” 明皓看一眼躺在那边被几个侍女围着的玛依娜，“我送她回国，然后帮她立足安稳了再考虑回来的事。” 方四小声道：“那你可一定记得回来啊。有什么事还是得过了明路才成的。”可千万别过了几年才回来，还抱个娃啥的。或者干脆就在沙漠里定居，当上门的王夫了。公主可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 “我心头有数的，我信里也交代了。” 消息先传到沙漠边上景飒那里，她看过信气鼓鼓的拍在桌上，“儿大一样的不中留！倒是明净离我还近些。” 萧从嘉拿起来看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平安就好。那姐，咱们这就回去了？” “嗯。” “你那婆家侄儿后儿定亲，但以咱们的脚程怕是赶不上了。不如索性慢慢走？”小四定亲的新日子明净以书信知会了景飒，但儿子肯定比侄儿重要多了。 “好！” 明净自然是去参加了的，毕竟这次邱家真的是受委屈了。她和大丫待在一处，发现她有些走神不由纳闷不已。 “大丫姐，你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突然想起小四小时候了。那会儿吃喝拉撒睡都是我照管的。这也要娶媳妇儿了。” 明净有些不大相信，要真是想起小时候应该是很感慨，而不是有些矛盾才是。不过既然大丫姐不想说她也没追问。 明玉已经出了月子，丰腴了不少，喜气洋洋的杵在一边。看到明晴消瘦了许多，想起她那茬事也是一阵烦恼。 第2204章 2203.双喜 “明晴，你打起精神来啊。那个混蛋不会再来边城了，你赶紧把他忘了。不就是一张脸好看么，又不真诚。你这么能干，异族话都会说好几种，每月俸禄也不低。还有个极为能干的哥哥和明净这个堂姐，这边城想娶你的将官多得是啊。”明玉劝道。 大河不是自己不想回来了，是明净问过明晴之后打发去找了边城天方人的首领禁止他再来。至于他的铺子也由那位首领做主打给了别人，回头直接把钱给他捎回去就是了。 明净对这件事表示了极大的愤怒，天方人的辩解一概不听。那边也正一筹莫展，想缓和关系呢。原本当年大公子出生的时候参与冲击大将军府的就有天方人。但当时凌夫人都给了他们机会。只追究了参与者，还允许他们其他天方人共同出银子修缮大将军府被毁掉的围墙和屋舍来着。那之后大家一直互动得还不错来着。 大河和那位能说天方话的晴姑娘的事儿他们都是乐见的。这对他们是极有好处的。有几个知情人也选择了闭口不言。谁知道大将军夫人居然让商队的人不惜绕了很远的路去打听。这回算是把人给得罪了。 明晴看看明玉：“我是生病了所以才瘦的。” “我信了你的邪！你亏得是在边城，边城的姑娘都敢爱敢恨的。而且你还是大将军夫人的堂妹，亲哥又那么受看重，你自己做事也不错。要是在清溪村，你这样感情外放的，还不知被人怎么议论呢。”明玉毫不客气的道。 封菖背着手走过来，满脸堆笑地道：“你们姐俩在这儿嘀咕什么呢。对了，我告诉你们一个刚得到的好消息：三郎媳妇有了！” 明玉眨眨眼，这么突然？ “那可真是要恭喜四伯了，双喜临门啊！” 明净也听到这个消息了，不过并不上心。她压根不把三郎当亲戚的。看包氏把簪子给丘氏插上她就告辞了，没打算留下来吃定亲宴。 邱太太听说她还有事也不敢多留，赶紧送了出来。 “凌夫人，今儿劳您拖步了。” “留步、留步，打今儿起就是自家人了，不用这么客气。” 等完成了定亲宴回去，封菖把三郎的信拿给下衙的封璟看。 封璟已经知道明皓要跟着玛依娜公主回国，看他递信过来还以为他显摆呢。当下没好气道：“你也不是头回当爷爷了，至于么？” “不是，你看后头的话。”封菖道。 封璟看到后头三郎说柯氏反应有些大，没人照顾。 封璟冷笑了两声，“人是三叔关起来的。有什么你们去找三叔，我不管。”想借机把王氏放出来，还想景飒或者明净开口，休想！有本事去说动三叔！ 他说完转身就走了，饭也不在这边吃了。家里虽然只有他一个主人，但下人还是不少的。要是不想一个人吃，他大可以腿一迈上大将军府后院吃去。看着那三个胖团子样的外孙吃得香甜，他还多吃半碗呢。 说干就干，封璟直接坐上马车奔大将军府去了。 第2205章 2204.向往 吃晚饭的时候，一一察觉外公情绪不大高有些纳闷。今天是小四舅定亲的日子，舅舅那边也送了保平安的书信回来。外公这么是怎么了？ “外公，菜不合口味么？”吃过下桌一一便问了一声。 “不是。”封璟也不好说是被自己的亲哥呕到了，于是都推到了明皓身上，“还不是被你们舅舅给气的。” 明净只告诉了三个儿子舅舅送信回来了，找到玛依娜公主了。所以听封璟这么说，他们都挺惊讶的，动作一致的抬头看过来。 明净笑了笑，“你们舅舅的信里除了保平安，还说他暂时不回来了。他要送玛依娜公主回国，帮她在国内立足稳当了才考虑回来的事。” 一一道：“那得是多久以后的事啊？” “谁知道呢。所以你外公才生气啊，就通知一声归期不定就跑了。” 无衣挠挠头，看外公在生气就等到背着他才对明净道：“娘，玛依娜公主邀请过我去玩的。” “你还真想去啊？” 无衣点头，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你不怕半道也遇上沙尘暴什么的?” 无衣想了想，“娘说，人力也有可为时。” “成，那要是玛依娜公主那边安定了你舅还不回来，就派你去把他接回来。” “舅舅要是回来，我就不能去了么？” 明净看他一脸的担忧，好笑地道：“他肯定会滞留的。放心，有你的用武之地。” 无衣点点头，“我替外公外婆把舅舅接回来。” 一一看无衣一眼，“娘，明年他就要开始修文习武了。还有时间出去那么远的地方溜达么？” 无衣振振有词地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一一撇撇嘴，他是长子责任最大，怕是轻易没有这样出远门玩儿的机会。 封璟这会儿被哲儿缠着，不得不牵着他的小手配合他的小短腿慢悠悠的落在后头，还半弓着腰听小家伙说话，陪他童言童语。明净回头看到也是无语得很。果真是抱孙不抱子，这待遇她和明皓何尝享受过？ 这会儿他们三代人在后花园散着步消食。终于，走到一半哲儿表示他走累了，要外公抱抱。封璟一把抱起他，这才解放了腰，追上了前头三母子。 明净道：“您也太惯着他了。”她平常都是让无衣或者一一牵着哲儿就好，才不会弯腰迁就他呢。顶多走慢一点等等他就是了。 “这有什么？”封璟不以为意的道。 明净心道：行，您乐意就好！ 景飒是两天后回来的，奔波一场回来在家休息。封璟没将三郎信上说的事告诉明净，同样也没告诉她。 明净带着三个儿子过去看她。 无衣坐到床边道：“外婆别急，回头我去把舅舅接回来。” 景飒看他煞有介事的模样，又看看明净，“你舍得让他去穿越沙漠？” “他想去，就让他去看看吧。商队也来来回回这么多次了。左右也还早，至少得是一年半载之后。指不定得三年五载呢。” 封璟脸色变了变，那么长时间那小兔崽子都不回来？ 第2206章 2205.出发 得知明皓跟着玛依娜回国了，封家人都炸了。 大郎瞪大眼道：“他这是当上门女婿去了？” 封菖纠正道：“是叫王夫。” 小四呼出一口气，明皓还真是。要么隐忍着，要么就反弹得这么彻底。还真是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正在收拾行装的彤辉都愣住了，“真没看出来啊，明皓叔居然有这样外冷内热的一面。道是无晴却有晴！” “什么晴啊雨啊的，反正你就是不肯带我出去玩。”盘腿坐在床上的清辉嘟囔道。这边房间有限，她们姐俩是共用一间屋，各睡各的床。 彤辉都懒得理她，径直收拾自己的。这次去灾区，自然要打扮得简朴些。为了行事方便男装也可以带两身。 封菖满以为大孙女就是应白家的孙小姐之请去的，大孙子则是护送她前往。至于小四，大郎则是和他说的跟以前一样去出差。看小孙女一直不大高兴他便道：“你还小，等你大些了自然有人下帖子请你。” 彤辉道：“就是啊，你还小。以后就到你了。”这次出门办事，她真还有些兴奋莫名的感觉。 清辉瘪瘪嘴。比起在家当老大，她更希望能出去。 到了出发的时刻，彤辉看念初、乔姐儿也都跟她一样的兴奋，不由得和她们相视一笑。甚至正则、康耀也有点儿基地昂。真的是长到这么大，头回没大人带着出远门啊。而且还是自己去独当一面办事。 明净看看她们，“希望你们回来的时候还有这个精气神。行了，都出发吧。” 他们自然是奔赴不同的州县，但还是可以同行一段的。 目送马车远去，明净转身回后院。董先生追上来让她签字批准他派人去取出第三批要运往灾区的粮食装车。 明净看了一下数目，忍着心痛牵了个封字，然后接过紫竹递上的印章盖了。 董先生看她一脸的舍不得，忍着笑退下。 “我的粮啊！我攒了那么久——”这一回要是有人敢从中渔利，从她这里占便宜，绝对严惩不贷！ 景飒从外头进来，“你哭老娘有没有这么伤心啊？”她反正是被儿子气到了。结果到女儿这边来又听到她在‘哭粮’。 明净过来挽着她的胳膊道：“您去问问大丫姐，我当时都哭得抽抽着倒在她怀里了。”她这绝对是被老弟给连累了啊。不过没事，让无衣和哲儿哄哄外婆就好了。估计明皓不在，她娘得过来得更勤了。 这会儿刚驶出去的马车上彤辉和念初、乔姐儿也正在议论，“姑姑攒粮食攒得那么辛苦。要是有人敢胡乱伸手，我一定会上报，让他们的手被剁掉。” 念初附和的点头，“是啊，提走姑姑攒的粮食，跟挖走她的心肝也差不多了。而且，那都是灾民的救命粮啊。” 乔姐儿从车窗探头问领头的小四，“四舅，我们到时候是分头行动还是组合？”之前都是他们几个‘大人’讨论，说是上路再知会他们几个小的。 第2207章 2206.回来 小四道：“先组合再分散。我带正则与彤辉，你和康耀跟着明元，明宝领着念初。等你们上手了，咱们再分赴八个州县。如此两府之地，一人转几个县就够了。等下在驿馆我拿舆图出来划分区域。” 明净送走了人便开始处理日常事务，然后上葛老那里去上课。到了晚间才有了喘口气的时间，于是把丫鬟都赶出去，自己在浴室里泡澡。她泡澡从来不喜欢有人再旁边伺候，实在是习惯不了。 “我怕来不及，我要抱着你......你掌心的痣，我总记得在哪里。”明净一边泡着，一边闭眼哼歌。她看到明皓的信，还真是觉得这首歌挺适合他跟玛依娜的。 凌荆山原本没打算进浴室，结果听她唱得还挺美的，便找了个东西轻轻拨动门闩。 明净愣是没听见动静，还很投入的唱着她的歌：“我怕时间太快，不够将你看仔细。我怕时间太慢，日夜担心失去你。恨不得一夜之间白头，永不分离！” “你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洗着澡还唱歌呢。我还想着拉走了你那么多车粮食，不定得多心疼呢。” 明净猛地睁开眼，眼中露出喜色，嘴里却道：“粮食算什么啊，你拿走的才是大头好吧。“ 凌荆山走到浴桶里，随手捞了根凳子坐了，一手放在浴桶边沿，笑盈盈道：“前两天刚发生了一场大规模的冲突。可喜刚给那些骑兵换了盔甲、战刀、战马。战损率大大的降低。” “真的啊？那也算花得值了。” 凌荆山点点头，“第一线边防的都换得差不多了。暂时不会再跟你拿那么多银子了。哎，你还没说你为了什么唱小调呢？”歌词直白的流行歌曲在如今自然只能算是乡曲小调。 明净把明皓去救玛依娜，然后送她回国还暂时不会回来的事儿说了。 “你说这小子，还真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啊！” 凌荆山道：“男人嘛，这方面是得有点血性才行。我看我也别另外再叫水了，就将就你这水洗洗好了。” 明净可不想洗鸳鸯浴，回头胡天忽地的一阵，浴室还不知道弄成什么样子。到时候让丫鬟收拾还真是怪难为情的。 “我让你，我让你。”明净伸手去捞旁边的大浴巾。 “没事，反正这浴桶够大。我看你也还没洗舒服呢。”凌荆山快手快脚把衣服一脱跨入浴桶，单手就把人按了回去。明净手里拿着的浴巾也掉进了水里。 至于最后是不是还是让丫鬟收拾的战场就不得而知了。翌日府学休沐，一一也是不用上学。一大家子直奔马场，给无衣挑选坐骑去了。明净是很在意劳逸结合的，所以府学一直都是逢五、十休。一一自然也是这个规矩。 马车上凌荆山就占去了一半的地方，尤其是那双大长腿，几乎无处安放。无衣和哲儿一左一右的挨着他，一一则挨着明净。 凌荆山发现这次回来两个小儿子特别的黏他不由纳闷的看看明净，他俩怎么了？ 第2208章 2207.劝阻 “哦，可能因为我给他们讲了你在军营其实很危险的缘故。” 无衣抱着他爹的左胳膊嘟囔道：“不要像糕糕的爹那样。” 哲儿也跟着道：“不要。” 凌荆山失笑，问明净，“好好儿的干嘛跟他们说这些？” “他俩听说明皓进了沙漠有危险，就抬了小板凳坐在二门处等他回来。我就告诉他们在咱们这样的将门，危险什么的是很寻常的事。” 这样啊，那是得好好说说。凌荆山一手搂了一个，然后问一一，“你有每天遛马、然后隔三差五刷马么？” “有的，爹爹。” “无衣以后也是如此。” 无衣点头，“嗯嗯。”他早就羡慕哥哥有自己的小马驹了。 哲儿拉拉他爹的袖子，“爹，我呢？” 凌荆山伸手轻弹哲儿的额头，打破他想搭顺风车的念头，“你，再等两年。” 哲儿摸摸额头，撅撅嘴巴也只好放弃了。 无衣抱着他爹的手又紧了紧，然后仰头道：“爹，我能不能再要一匹小骆驼？” “你还想自己骑着骆驼穿越沙漠不成？”凌荆山好笑不已。 无衣一脸的疑惑，不行么？ “你娘跟我说你要去接你舅，我就说她真是太惯你了。你这么小点怎么能出这么远的门？就是让你去也是跟着大人去，你居然还想自己骑骆驼！你小子胆也太肥了，异想天开！你问问你哥就知道骑马骑久了的滋味是怎样的了。” 一一有骑术课，时间其实不长。但对五六岁的孩子来说还是有负担的。不过西陵那边的娃娃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这个年岁有一些骑术已经很不错了。明净记得乌尔登小时候骑术就很好，捎带着彤辉小时候骑马都挺像样的。所以也没拦着。只是肯定不会忘了给他做‘骑得容易’绑在大腿上。可小孩子皮肤嫩，还是经常摩擦得红红的。她又每每擦了药酒给他揉腿。 凌荆山这么一说，无衣也恍惚想起自己都看到过几回。 一一笑道：“骑着小骆驼穿越沙漠，无衣，你真敢想！明儿你自己去多骑几圈马就知道了。” 马场离边城还是有老远距离的，拖家带口的一天肯定到不了。当晚就住在驿馆里。 进门的时候一一对无衣道：“你还记得商队往返一次是多久么？” 无衣挠挠头，好像要隔几个月吧。 “三四个月？” “咱们府上是两只商队轮替着出发，你记得的三四个月其实不对。应该是六七个月才能走一趟。就不说六七个月，三四个月长在骆驼背上，一般人都受不了。还有，出去那么久你都不会想娘和我们么？” 无衣有点变了脸色，他之前真没想这么多。过了一阵他道：“哥，你就是自己去不了，所以也不希望我去。” 一一伸手揽住他的脖子，“我舍不得你嘛。” 哲儿早就在车上睡着了，这会儿被凌荆山抱着进门。驿卒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位高权重的人抱孩子，不由有些侧目。被旁边的驿吏拉走了，“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准备热水去？” 第2209章 2208.抱怨 吃过晚饭，明净安排无衣和一一泡脚。哲儿早就直接睡过去了。左右他下午在车上吃过东西，晚间醒来还会吃一道奶，明净也没坚持要叫醒他吃晚饭。 至于一一和无衣，这么坐了大半日的车，是真的累了。一一还好点，毕竟在练武了，也大些，体力比无衣要好。无衣就完全泡着脚头都有些一点一点的了。 一一道：“五一，就你这样还想穿越大沙漠？除非舅舅真的三五年之后才回来。” 无衣打起精神，“哥哥，舅舅他就不想外公外婆，不想我们吗？” “谁知道呢？所以外婆才说他没良心，有了媳妇忘了娘。” 明净正颇感兴趣的坐在小马扎上帮他们洗肉呼呼的小脚，闻言惊讶地道：“外婆跟你们说这些？” 一一道：“外婆给外公说，我们听到了。哼，平时对我们这好那好，现在就丢下不管了。”别说外公、外婆，连他都有些不高兴了。 听出俩儿子都对舅舅有些不满，明净解释道：“外婆就是抱怨两句。舅舅不是不想回来，可玛依娜公主在沙漠里就差点出事，后来找到了也病得东倒西歪的。而且她回去做的事本来就很危险的。再说两地隔得老远，如果那边没有安顿好，舅舅回来探一次亲，搞不好再去公主已经变成一抔黄土了。他这次也是让吓着了。” “哦。”俩小子这才释然了些。 一一问道：“娘，这里去玛依娜公主的国家要多久啊？” “你外公一个半月可以往返。”明净也有些后怕，亏得他爹横穿沙漠的时候没出什么事儿。想到这她决定以后对鲁卡好些，好歹人家不但收留了她父母，还派人护送过她爹几次。这个人也就是没有野心同时没有责任感，然后对女人有些物化，倒也没有十恶不赦的。答应朋友的事还是很尽力的。 一一瞥眼弟弟，那去一趟也得二十多天。就你这体力，怕是走不了两天就要闹着回来了。 无衣的头点得更利害了，明净干脆把他的脑袋拨到自己肩头靠着，省得他一头栽脚盆里去了。等到给他洗好，小家伙已经睡过去了。明净便抱着他起身，然后看着一一自己擦了脚。 这趟出来没有劳师动众，带的下人不多。所以好些事都得亲力亲为。不过不在府里，也没那么多琐事要处理。明净还是很乐意亲手照顾孩子的。平日里母亲帮她分担了不少，不过她也少了许多弄儿的乐趣。 哲儿跟着乳母睡，一一和无衣睡一个屋，有丫鬟守着。所以明净抱着无衣过去安顿好，又打发一一也上床睡下，她就回来了。 坐了大半天的车，她其实也有些累了，匆匆洗漱了就上床躺下养神了。 凌荆山在外头问了驿卒和驿吏的话，这些人其实也相当于耳目一般，有时候见闻还挺广的。过来一阵他才回来，径自洗漱了上床躺下，“你怎么把彤辉、乔姐儿、念初她们都打发出去巡视了？” 第2210章 2209.打算 明净翻个身滚进他怀里：“我想培养多些小帮手啊。念初已经要嫁给小七，肯定不能不懂这外头的事。就是彤辉和乔姐儿，将来必定也是要联姻到地位相当的人家的。对了，明皓这么干是不是打破了你的计划啊？” “本来过俩月想让他去给司徒蛮拜寿的。司徒蛮妻子早逝，只留下一个女儿，是他的掌上明珠。比他后来跟别的女人生的几个儿子还爱重呢。可是他既然跑都跑了也只有算了。康辉比明皓小了几岁。不过，女大三抱金砖也不是不成的。” “康辉，他脑子转过来了？” “没转过来怎么着？难道还两兄弟争一个女人啊？再说念初的心是在小七身上。我回头好好跟他说说。彤辉，可能外头也都以为她会嫁给乌尔登，所以没人提过。倒是乔姐儿，老白有意为白小八求娶。白家如今也出了孝了。回头白小八会找机会登门，你同五嫂说一下。” 明净想了一下，白小八好像也大乔姐儿五六岁。他是守孝耽误了。不过比起他们夫妻，这个年龄差距就不算什么了。倒是司徒家家那位小姐比康辉大了三岁，这会儿十七了，难道让人家等着康辉长大？ 对这一点，凌荆山也有点无奈。原本小舅子的年纪刚刚好的。司徒家比起岳家，也就是差了点出身。但司徒蛮的实力和地盘摆在那里。如果他肯归顺，孟思彤肯定不吝于封个一品给他的。真要说起来，本朝太祖也是泥腿子出身，然后推翻旧朝登上大位的，跟司徒蛮也算是出身相当。 幸好他还没跟司徒蛮提这事儿，因为答应了媳妇不会勉强小舅子他们。所以事先肯定会征得他们同意来着。 “是有点麻烦。司徒蛮这个掌珠听说在军中颇有威望，想娶她的人不在少数。司徒蛮要做四十大寿，其实就想挑女婿来着。听说云阳王的嫡长孙也是要去拜寿的。还有司徒蛮麾下那些年轻将领也有几个都爱慕她。这么一比还没成年的康辉还真跟豆芽菜似的了。而且还要人家等到差不多双十年华才好过门。”原本是风华正茂的小舅子，他还有几分把握的。这次回来就想顺便提及此事，问问小舅子的态度。结果那小子这算是玩儿了一出私奔？ 明净道：“几方大势力，司徒家的长女就算不落到咱们这边，也绝无可能嫁到江南去。云阳王困兽犹斗而已，司徒蛮能坐大到今天的地步绝不会看不出来。而朝廷她也不可能去。顶多就是嫁给她爹麾下的青年将领。”至少是个对西北无害的结果。 凌荆山轻笑一声，要不然他还真想派人把小舅子抓回来呢。 明净想了想，“你最开始想的就是明皓么？没有考虑过小七？在他还没有中意念初之前。” 凌荆山摇头，“小七最好是娶一个和咱们俩关系亲近的妻子。让他去娶司徒蛮的闺女，万一以后枕头风跟你一样厉害，我十多年心血不是帮别人栽培人才了？” 第2211章 2210.规模 “小七视你如天，怎么可能？”明净断然道。 “什么隐患都得防范着，打仗一丁点没想周全就可能满盘皆输的。正是因为小七和我有父子情谊，而且十分出色，我才更是所有意外都要提前杜绝。你可别小看了枕头风！” 明净想起他方才就是拿自己做比，伸手推他一把，“我吹过什么枕头风了？” “联姻的事不是你说一定不能勉强他们么？要依着我，直接点了鸳鸯谱就作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嘛。”联姻不是不可以，强强联手自然是好。可也不能完全枉顾当事人的意愿。 “所以，听了你的啊。睡觉——”凌荆山把人搂住，在她头顶蹭了蹭，同时给她找了个最适合搁头的位置，嘴里嘟囔了一句，‘还是媳妇孩子热炕头的日子舒坦’就睡了过去。 明净今天也累了，看他都睡了，便打个哈欠也闭上眼，很快也沉入黑甜乡。 翌日，一家五口继续出发。待到近午的时候，马场终于到了。 明净推开车门下车，入目即是蓝天白云和绿绿的草地，看得人神清气爽。但是这马场规模，比她几年前来看的时候扩大了何止数倍！一下子不由得看住了。 “夫人，先下来吧！”凌荆山站在车旁含笑伸出手。 明净醒过神来，把手放上去，被他牵了下来。 “见过大将军，见过夫人！”凌骁去了别处和乌勒秘密训练骑兵。这里如今就是楚老和之前的莫管事做主。楚老管技术，莫管事负责后勤。此时两人就带了马场的人在门口迎候。 凌荆山摆摆手，“无须多礼！我这半年没来，变化够大的。” 明净心道：那我几年没来，方才一时看楞了也在情理当中了。 “前头带路吧。” 莫管事推着楚老的轮椅走在前头给凌荆山介绍着。 明净左右看了看，当年就几十亩地、百多匹马。如今怕是近千亩了。至于马匹，目力所及看到的更是遍地都是。用木栅栏圈养着，还有许多的牧马人照看。不过，要是没有这个发展，上百万两银子岂不是白花了？这几年的账本上，马场的花费可都在十万两白银以上。 说起来凌家养马也六七年了。有二十年的时间，最初那几批驯养的野马与战马交配的后代都能成为不错的战马。而其他的马匹也历年都在购买，配种。如今倒也初见大马场的气候了。再算上最初让王长民去西陵走私没有煽掉的好马回来，这前后都有十年了。 身后三个小子早就迫不及待了，张开手被家将分别抱了下来便站在明净腿旁。看她不动忍不住催促的拉拉她的衣服。 明净笑道：“行了，你们自己走吧。小心点，别摔成了一串滚地葫芦。” 三个小子都是头回来马场，之前一一的那匹小马驹是凌荆山直接给他带回府的。所以这回来都新鲜得很，这会儿得到了允许便牵着手在草地上跑开了。这边的草挺深的，好些都到哲儿的腰部甚至更往上了。这马场是真正的水草丰美。 第2212章 2211.兴奋 凌荆山走前头去了，莫管事留下自家媳妇儿甄氏照应明净母子。明净便含笑慢慢走着，看三个儿子在前头笑闹。 甄氏道：“夫人，是到处走走看看，还是进屋歇会儿？就是太阳稍微有点大。午饭一会儿就得了。” 明净道：“他们这会儿肯定不肯进屋，就让他们晒晒太阳跑一跑好了。没事，晒晒太阳挺好的。” 正说着，前方撒欢的哲儿就一头栽进草里了。明净看他小脚抬起来动了动，显然是草太软，一时爬不起来了。不由得笑出声来。 甄氏楞了楞，看周遭侍卫也没人上前去把小公子牵起来。只有大公子和二公子跑回来扶弟弟，然后把他头上、身上的草摘了去。小公子居然也没哭。 明净道：“没事儿，小孩子摔摔打打的长大才好呢。” 一一道：“好啦，等你啦。你不要跑！“方才一时忘形松开了六一的手把他留在后头了。 看两个当哥哥的有些羞愧，明净也没说他们，任由他们牵着哲儿到处乱逛着。知道他们哥仨要来，莫管事已经提前把草扒拉了一遍，确保没有蛇鼠等物。大不了手脸被草叶割破，回头要不了两日就好了。都是男孩子，以后要上战场的，她从来也不敢娇惯他们，就连对哲儿都是如此。不然以后上了战场怎么办？难道要步孟摇光那种货色的后尘么？对于注定要上战场拼杀的孩子，爱之、护之太过，其实就是害之。 只有等她以后生个香香软软的女儿再来好好疼爱了。 “如今马场一共有多少匹马？” “回夫人的话，三个月前凌骁将军要走了一千匹。如今还剩下有将近三千匹。其中一千二百多匹是野马和战马的后代，还不能直接充当战马。另有小马驹四百匹，养个三年就成年了。” “小马驹的存活率高么？” “自从楚老来了之后高了起码三成。” “不愧是御马监的高人，皇家不能容人哪。听说楚老来了之后还给推荐了一位将作监的旧友，如今西北大营的兵器大多是由此人领着弟子在打造。他们不用，便宜我们了。” 这事儿甄氏倒是不知道，便没有作声。 “楚老有在马场收徒弟么？”实在是这位从前很吃了些苦头，如今年纪也不轻了。要是没有人把手艺全学到手，以后靠谁去？ 甄氏笑笑，“有，我们当家的。” “那就好。” 明净由得那三兄弟撒了一阵欢才把他们叫到阴凉处来。甄氏忙张罗着让人端了酸梅汤给他们喝。丫鬟照应他们喝着，又给擦汗。 哲儿兴奋不已，“娘，好多，马马。” 无衣也道：“是啊，比府里多多了。还以为咱们府里就很多马了。” “府里的马也都是从这儿去的。回头你好好挑，多挑些，然后让你爹从里头给你选一匹。” “嗯。”无衣点头不已。 一一自己端着碗凑到明净身边，“娘，这里的草无论躺下去还是再上头打滚肯定都很舒服，又长又软。” 第2213章 2212.禁酒 明净道：“你自个去吧，记得找个阴凉的地儿啊。”她可不敢豪放的在马场找草丛躺下，虽然知道会很舒服。 “嗯。娘，为什么要养这么多马？” “骑兵作战需要马啊。这次哥哥带着人去西陵，还是一人两骑轮换着骑呢。如今的战马远远不够。之前回老家过年，你不是也看到几乎家家户户的都养马么。就是因为几大马场都搁不下足够供应骑兵的马，所以才让老百姓也养。养一匹马就可以冲抵一个成年男丁一年的赋税徭役了。咱们每每面对西陵人的入侵，只能尽力把他们打退。却不敢追击，就是因为骑兵不如人。要练好骑兵，马就是不可或缺的。这些马啊，是你们爹爹从十年前就开始攒起的。他那时候才刚有点钱，全花在马身上了。” 一一嘀咕道：“现在也是。”他时不时就能听到娘念叨好不容易有了点积蓄，又被爹拿去买马了。 明净咬牙切齿地道：“没错，现在也是。” 凌荆山走过来，“你们母子在嘀咕什么呢？” 一一笑笑，“说马呢。” 明净端起一碗酸梅汤给他，“来，解解渴。” 甄氏躬身退开，其他丫鬟也都退开几步。 凌荆山喝了两大口，笑着问明净，“刚听说你都不许民间酿酒了啊？楚老的酒瘾犯了都没办法。” “回头给他特供。酿酒用的是粮食啊！江南那边再难买到粮食了，我就给管控起来了。他早些跟我说一声，我早就让人给他送了。还有谁，你回头列个名单，我都给特供。” 如今西北几府的酒水价格翻了几倍，民间统统不许私酿。只有大将军府的酿酒作坊还在如常运转，能像往常一样想喝就喝的都是地位特殊的人。譬如西平王，譬如郭帅。好些人家要请客，都只能高价凑了酒引去四为客栈买酒。酒引是明净按月卖给有一定地位的人家的。 酿酒的活儿被大将军府的作坊垄断了，能够售酒的也只有四为客栈。这八年，尤其是最近两三年，在钟掌柜、耿发、大丫、明玉等人的努力下，四为客栈已经开遍七府之地。明净自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把售卖酒水的权力下放给了自己的客栈。 如今四为客栈的生意可好了。一壶一壶的零售是按人头限量，两人才能买一壶。而且每天总量就只有那么多。至于批发，就必须有大将军府签发的酒引了，还得提前一天预约。如今卖酒的收入倒是增加了不少。明净也只能感慨一句：垄断的生意最好做啊。 凌荆山好奇的问：“要是有人私自酿酒被逮到了怎么处罚？“ “服劳役，反正挖矿常年缺人。要不然就罚粮赎罪。” 凌荆山闷笑两声，“真有你的。” 午睡起来等太阳差不多下山才去挑的马。明净领着三个儿子过去的时候正看到凌荆山一身劲装在用套马杆套马。一一哥仨立即跑过去替他们爹叫好。 一一道：“爹，这个好好玩！” “等你以后长大了慢慢来玩。走吧，去挑马。” 第2214章 2213.相邀 无衣很兴奋的在莫管事挑出来的几十匹小马驹里选顺眼的，一一和哲儿也乐颠颠的帮忙。 凌荆山看明净一眼，她摸摸鼻子道：“让他们先挑，回头你再把关嘛。你没见他们今天多高兴么。要是你有时间经常待他们出来走走就好了。”真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多些。 “再过几年，他们见我的机会就多了。”到时候都到童子军营服役了。 “那我怎么办？”到时候不但要牵挂男人，还得牵挂儿子。 “咱添几个贴心小棉袄？” “几个，你自个生吧。” 凌荆山摸摸她的头，“等小七能接下担子了，我应该就能轻松些了。也有时间多在家陪陪你跟孩子。” 明净把他的手摔开，“少哄我。你急着让小七上手，不过是想腾出手亲自去开疆拓土。到时候你能老实在家待着才怪了。就是不需要你亲力亲为，你在家待着也会不耐烦处理那些琐事，然后找个由头溜出去放风。” 凌荆山笑道：“还是我妻知我。我从前想得太简单了。要是没有你，我如今可怎么办？”不单是甜言蜜语，也是心底话。他从前真是把割据这事儿想简单了。旁人也能用，但哪能有自己媳妇儿放心？他们的利益可是完全一致的。 “哼！” 三个孩子好奇的看着他们，无衣道：“爹、娘，我们挑好了。” 明净缓下脸色，跟着凌荆山过去。看他在三个儿子挑的几匹小马驹里挑中了一匹，“就这匹吧，回头无衣要好好照顾哦啊。” 无衣挺挺胸膛，“嗯，我会的，爹爹。” 哲儿不舍的看了看剩下的小马驹，知道自己就是撒娇打滚也不能如愿，顿时蔫头耷脑了。 明净看他走得深一脚浅一脚，甚至到草深的地方直接就见不到人了。等风吹草低才能看到，便弯腰抱起他，“不过是两年嘛，等一等就是了。这会儿牵回去，你也不能自己给马刷背培养感情啊。除了你们哥仨，其他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都还没有呢。” 如今的马就相当于后世的车，有名贵的也有普通的。但就算是相对普通的，也得几十两银子一匹。明净可不敢大放送。孩子们出门办差，骑的马、坐的车都是府里公用的。 明净哄了一阵，哲儿情绪才好些。只是回去的路上还是窝在明净怀里。 凌荆山道：“你也别太惯着他了。” “我们才两岁，够自立自强了。之前都是自己走的路呢。你两岁的时候不是躺在娘怀里啊？对了，后天就是云阳王登基的日子了，你说他的登基大典会不会出状况？” “以孟思彤的性子只会书面谴责，不会牺牲人手去捣乱的。就让云阳王多癫狂一阵好了。关键还是在战场上打垮他的军队。” 马车行走间，刘昶驱马靠近车窗，“大将军，有司徒首领的信。” 凌荆山展信看过道：“司徒蛮约我打猎，在两家接壤的地段。来人，去接康辉少爷回来与我汇合。” 第2215章 2214.不妙 明净道：“成天不着家，难得回来一趟还要去见别人。我索性什么时候也出去晃晃好了。” “你不是出去晃过一两年么？” 明净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她被抓去京城那段时间，嗔他一眼道：“那是我想去的么？”说完笑了一下，他也不想成天不着家的。 “行了，你就在这儿等着康辉吧，不用跑来跑去了。反正也是要打这边过的。” “我先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跑来跑去累得慌。回马场歇着等他过来就好。反正他快马过来，今天晚上就能到。我们母子还要在驿馆歇一晚的，你也送不到家。不过这会儿我觉得把康辉带去给司徒蛮相看，怕是后果不妙。都怪明皓哈，回头我帮你骂他。”虚岁才十四的康辉能打动已经十七周岁的司徒大小姐的可能性真的是很低。那小子大概才进入青春期开始发育呢。回头还是个公鸭嗓子，想想都觉得人家只会把他当小毛孩看。 一一听到相看的字眼，立即爬了过来。 凌荆山道：“那好吧，我先回马场。” 明净点头，“好在出来也没多远。” 凌荆山骑上马回头看过来时，三个小脑袋凑在车窗边看他。他挥挥手，“在家听娘的话，爹很快回来看你们。” 等看不到人了，一一凑到明净耳边，“带辉哥去相看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啊，你辉哥也到了该定下来的年岁了。回头还有人上门让你乔姐姐相看的呢。不过，你不许去打趣啊。” 一一道：“我不要娶媳妇儿。舅舅让外婆难过了，我不会让娘难过的。” “你要真成了光棍，娘更难过。而且，娶媳妇是把人娶回咱们自家，又不是你去别人家。” “那舅舅......” “他情况特殊。”是啊，以后明皓不会真的就留在西域当王夫吧？那要见一面可不容易了啊。 “我才不会娶了媳妇就忘了娘呢。”明皓在一一心中原本地位一直很高，如今地位可是一落千丈，被视为反面典型了。 无衣和哲儿还听不懂，两人还在难过爹爹又离开了。 一一道：“爹爹出去办事，咱们长大以后也是一样的。没出息的男人才成天在家守家妻儿呢。” 明净道：“又是哪学来的？” “觉新婆婆说的。” 明净笑道：“不要老是去听大人说话，然后捡了一句半句的就学出来。” “知道了。” 被通知到的康辉自然是莫名其妙，但还是立即带着随从打马从军营赶来。他半道还遇上了明净他们的马车，便停下马问候。 一一扒着车窗瞅着他要笑不笑的。 明净让人给他端了一碗银耳莲子羹，“来，歇歇，把这羹喝了补充一下体力。”一边说一边拿眼打量着又是几个月不见的侄儿。比过年的时候蹿了一头，不过估计站到司徒小姐跟前至少矮半个头。情况真的不妙，好在不是必须联姻成功。就是不知道司徒蛮是什么想法了。不过既然是掌上明珠，应该不会逼她嫁给小弟弟吧。 第2216章 2215.长辈 反王那里败相已现，所谓的登基大典搞得再隆重也是给自己敲响丧钟。孟思彤那女人够厉害的，这才几年就把曾经威风凛凛差点席卷了半个天下的云阳王打得只能在死前过把皇帝瘾。那凌大哥和司徒蛮这是预备合作，联手抗衡么？ 西北如今完整的有七府，然后郭家叔侄和于珩带着人占了二十几个州县，相当于两府之地。司徒蛮那里也差不多这么大。所以，如果孟思彤把反王的地盘全占了的话，就差不多是半壁江山在手了。西北一个不好就是腹背受敌，所以，凌大哥才愿意接受司徒蛮的邀请吧。那这联姻的事，应该是两家都有意向了。 看明净托腮走神，三个儿子互相看了看，然后哲儿趴到她身上，凑到她耳边喊道：“娘——” “小声点，娘没聋。都坐好，省得回头有个状况一个个又东倒西歪的。” 三兄弟很快排排坐，明净笑着端起果盘，“来，吃果果！” 回到边城，明净没有回大将军府，直接去了萧从嘉那里。 萧从嘉蹙着眉站在院中，听到动静回过头来，就看到三个胖团子正跨过门槛，笑吟吟的喊他‘舅爷爷’。在他们身后是含笑而立的明净。 “怎么想起上我这儿来了？” 明净拍拍一一的肩膀，“带弟弟去见舅奶奶和表叔。” 萧从嘉的儿子已经会爬了，西平王给取的名字叫萧承，小名橙子。三兄弟叫过舅奶奶，就凑到了小表叔的地盘：被厚实地毯铺就、玩具零落散放着的宽敞大厅。家具的角全都是圆润的，橙子小表叔正团坐其中，如抠脚大汉一般抠着自己的脚底板。看到三个大侄子来陪他玩耍，一时高兴的口水都滴落下来。 哲儿踢掉鞋子，第一个跑过去，跪坐下来一把抱住小表叔。 “轻点、轻点，这可是长辈。不是你那些布偶娃娃。你先给他擦擦口水。” 哲儿捞起橙子脖子上的口水巾给他擦擦，然后看着笑看他们的舅奶奶叶氏，“都湿了。” 叶氏道：“那就换一张好了。” 丫鬟另取了一张绣着猫猫的口水巾过来。哲儿自告奋勇他给换，结果绑得歪歪扭扭的。无衣正吃着舅奶奶让人送上的点心，看到之后提醒道：“转一下。” 哲儿便扯着口水巾转了转，对准小表叔的下巴。看上头又亮晶晶的了，便拉着新口水巾给小表叔又擦了擦，心头充满了优越感。 一一吐嘲道：“你昨晚还尿湿了驿馆的床呢。” 橙子挥舞着手里的摇铃，欢快的摇响，就见到眼前的大侄子一时面红过耳，他好奇的伸手摸了摸哲儿的耳朵，热热的！ 叶氏看得眼热，还是人丁兴旺好。小兄弟一起长大，感情那才叫好。她也想给橙子添个弟弟妹妹了。 “一一，你可是仗着年纪大些欺负哲儿了。要不要舅奶奶把你的光辉历史也数一数？” 看到叶氏促狭的笑，一一低头吃点心。吃了两口想起自己尿床那会儿舅奶奶好像还没过门呢，她哪知道自己的黑历史啊？ 第2217章 2216.说叨 明净就和萧从嘉在庭院里相对而坐，“听说叔姥爷最近身体不大好？ “嗯，前些天得了场风寒，拖了十多天才见好。身体是不如以前了。不过还好，有王妃盯着，如今每日都有活动活动。就是好吃的毛病依然改不掉，大夫都说是千金难买老来瘦呢。” 明净想想西平王圆滚滚的身躯，如果说一一哥仨是小团子，那西平王就是大团子。 “简单的说就是终于迈开了腿，还是没能管住嘴。这还是得靠乌雅，别人也不好管着不让他吃啊。放心，乌雅肯定会尽心尽力的。舅舅不要太忧虑了。” “你这突然跑来是有什么事么？” “也没有。就是想到后日云阳王要登基，可如今天下谁不把这事儿当笑话看啊。一时有点唏嘘，萧家的天下也是延续了三百年。如今......” 萧从嘉道：“如今朝廷不是正在鼓吹有中兴之兆么。你这份唏嘘，人家只会认为你虚伪，还见不得人好。” “不过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而已。”根子上都坏了，孟思彤想素手补天可没那么容易。 “你家凌大将军准备怎么应对反王垮台之后的局面？” “司徒蛮邀他狩猎，他去了，还带着康辉。本来是想带明皓的，可惜他跟着玛依娜去西域了。” 萧从嘉挑眉，“联姻啊？司徒家的门槛会不会太低了点儿？”配凌家的侄儿他不好置喙，但配明皓这个公主世子不够吧。 “凌大哥说本朝太祖登基前也就是司徒蛮同样的出身。” 萧从嘉想了想，“说得倒也是。”他明白了，她跑来并不是真有什么事。就是心头唏嘘不已，想找个人说叨。然后又听说老头子最近身体不大好，就过来问问。 明净喝了一口茶继续道：“葛老之前也病过一阵，他对我说想死后附葬在我外公的陵寝之侧。要达成他的愿望，要么我们开口去求孟思彤，要么就是我们占了京城。” 萧从嘉嗤笑一声，“一个养着数名男宠，连私生女都生了的女人凭什么当萧家的家，当这天下的家？求她，省省吧。还是让你家凌大将军打到京城去最省事。” 明净用力点了点头，“嗯。” “你身负萧家血脉，一一也是。只要你们以后护好宗庙和祖坟，对萧氏的族人网开一面就够了。哎，你说萧家那些人，就是皇族长他们啊，真的不知道孟太后养着男宠么？咱们都知道了，他们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不知道吧。” 明净笑了笑，“谁又想步庄家的后尘呢？”男宠的事可能知道，但梦梦的事肯定就不知道了。 太皇太后这个婆婆是对孟思彤最大的威胁。不过她年岁都那么大了，山陵崩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搬开了这块石头，萧家唯一比孟思彤辈分还高的就只有皇族长敏王了。年初的时候就听说敏王声称头昏眼花已经辞了皇族长一职，非常的识时务。那位置如今落到了敏王世子头上，一家子在这乱世自然是打算明哲保身的了。 第2218章 2217.探望 萧从嘉道：“说得也是。对了，我想回一趟西平府，看看老头子。” “你想回就回啊。人手不够的话，让我娘派人护送就好了。”让她娘派人比大将军府派人好，不会让人感觉是监视。她舅舅身家不算丰厚，当年分家也只是王府庶子。王府嫡子都有六个，轮到他分到的做个富家翁倒是够了，但养那么多的人就有些吃力了。前东宫旧人不是在像葛老在大将军府，就是归于公主府了。景飒如今倒是挺富的，明净手头都能有结余了，自然不会再啃老拿她封地的产出。 回去的马车上，一一听说舅爷爷要去看太爷，立马道：“娘，我也想太爷了。” 无衣道：“我也想。” 只有哲儿因为年纪小，接触少所以没什么感触。 明净道：“一一不成，你要上课，不能随意中断。” 一一瘪瘪嘴，伸手拉无衣的袖子。 无衣小声道：“我真的想太爷了。哥哥，我替你多看太爷两眼啊。” 一一松开手，有点不高兴。 明净对无衣道：“我答应你去了么？还多看两眼。舅奶奶要照顾表叔，顾不到你。” “我可以帮着照顾表叔。” “那你的小马驹怎么办？刚不是还惦记着赶紧回去刷马么。” 无衣一阵犹豫，然后道：“太爷比小马驹重要。至于小马驹”，他说着给一一作揖，“就先拜托哥哥几日。” 明净看无衣一眼，你说的好有道理，我完全不能拒绝。 “那行吧。我让人护送你去，路上不要给舅爷爷、舅奶奶添麻烦。” 无衣点头不已，“嗯嗯。”然后又眼巴巴的看着他哥。 一一张张嘴，“好啦，每次顺道帮你刷两下。就是不能出远门，好可怜！他很喜欢和太爷玩的啦。 回去一说，景飒道：“也别麻烦你舅舅、舅母了。我带无衣去！叔父病了，我也该去探望一番才是。哲儿要不要一道？” 哲儿摇摇头，他要跟娘一起。 明净道：“娘，您不是才刚从沙漠边上回来，而且每天都没多少精神么？” “没事做才没精神。有事我自然就精神起来了。” “呃，也好。”让她娘带无衣去，肯定比麻烦舅舅、舅母要好。虽然有下人和家将跟随，但遇上事儿还是得请示人家的。人家也担着一份责任。就是她爹又要被一个人留下了。 景飒和萧从嘉两姐弟一合计，第二天做好准备，第三天一早就登车出发了。 明净带着两个儿子一路送出了城。上一次她就是在西平王府遇上事儿的，所以这回给无衣派的人手不但是精锐，而且人数还不少。而公主府的家将更是几乎倾巢而出。 看一一耷拉着脑袋，明净在他头上揉了两把，“你以为娘不想去么？可是人活着是需要承担责任的。我的责任是处理西北各府报上来的事务，你的责任就是好好的习文修武。” 一一看看哲儿，“你还没上学，能到处走动的时候怎么不去啊？你看无衣多会抓住机会啊。” 第2219章 2218.心结（1） 哲儿道：“我只想和娘在一起。” 一一嘘他，“离不了娘怀的都是懦夫。” “好汉！”哲儿拍拍自己的小胸膛。 “好汉，就你？还在尿床的好汉——“ 不惦记娘怀总想出远门，明净就没立场嘘一一了。毕竟一一和无衣还很小的时候就被迫离开了娘怀。就好像她娘在面对儿女的时候也总是会少了些底气一样。如果她娘不是少了些底气，在玛依娜的事情上肯定会更加强势才是。 一一还在逗着哲儿玩，不过这种兄弟间的玩闹只要不过分明净一贯是不管的。 哲儿转头问道：“娘，大哥，尿床么？” 明净噗嗤声笑出来，很机智的问题啊。 一一暗自懊恼前天舅奶奶戏弄自己的时候，自己居然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心虚的低下了头。而六一就记在了心头。 好在明净没有露他的底，“大哥当然不尿床了。”小子，你该问大哥尿过床么。 哲儿挠挠头，“舅奶奶......”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舅奶奶还没嫁过来呢。”一一的胸膛挺了起来，却也不敢再仗着年纪大些拿尿床说事儿了。再说娘肯定不会帮他了。 景飒一行用了三天赶到西平府，直接进了王府。 乌雅收到通报很惊讶，王爷的确又病了，可昭仁公主和从嘉怎么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她还准备再看看，不行再送信去的。 萧从嘉一进府门就听说西平王又病倒了，还比之前严重脚步一下子就急了。 景飒也加快了脚步，毕竟叔父也是坐六望七的人了。不过倒也不是太担心，如果真的很严重的话，王妃小婶子和世子堂弟肯定会送信的。 乌雅出了房间就看到他们姐弟进来了，无衣也被景飒牵在手上。两下里一说才知道是上次风寒的事他们知道了赶来的。 景飒问道：“王妃，怎么叔父又病了？是没保养好还是有什么诱因？”她怀疑是三天前云阳王登基的事儿给闹的。 “就是三天前，他心头堵得慌说云阳王他们和太后闹成这样，简直给列祖列宗丢脸。还说......” 看乌雅的话戛然而止，还下意识瞥了无衣一眼，景飒反应过来。叔父肯定说的是如果他们精诚合作，一致对外，肯给她父王平反，能不打内仗齐心协力抵御西陵人，他也不至于自家人靠不上，还得和外姓人合作一把。看来叔父面上面上虽然淡然，心头对家天下还是上心的。 进门之后，乌雅道：“你们坐一会儿。在午睡，我去看看醒没有。” 进去看西平王正好睁开眼她便道：“王爷，从嘉和景飒来看你来了，还带了无衣。” 景飒和萧从嘉在外头盘问太医，太医道：“王爷是有了春秋的人了，郁结于心不是好事。公主和三公子能劝就劝几句。” 打发走了太医，景飒小声问萧从嘉，“你说叔父的心结是什么？” 萧从嘉沉吟一番，“大概是会亲眼看着萧家的天下覆灭，而且他还在里头添了一把火。” 第2220章 2219.心结（2） 景飒一滞，这的确是得成心结啊。而且如果这心结不解的话，于叔父的寿元大概都有损。她蹙了蹙眉，偏偏那个让萧家人忌惮不已的外姓人就是她女婿，有些话她就不好说了。 乌雅从里屋出来，“刚好醒了，进去吧。” 无衣靠坐在景飒身边，有点打小瞌睡。 景飒小声道，“进去和你太爷打个招呼，然后就让翠竹姐姐带你去午睡。” 无衣点点头，两只小手在椅子上一撑，轻轻落地，被外婆牵了进去。 西平王靠坐在床上，看着他们道：“我这又没什么大事儿，你们这么跑来，别人还以为我怎么了呢。无衣，你也来看太爷啊？” 无衣往前走了几步，站到脚踏上去，“太爷，我大哥也想来。可他要读书，来不了。我答应替他多看太爷两眼。” 西平王笑了起来，“你们这两个小子啊。太爷没事，回去告诉你哥不用担心。” 无衣笑笑，“小表叔也来了，不过他睡着了。” 听说小孙子也来了，西平王心头一动露出喜色，“哦，橙子也来了啊。那回头再见吧。小子，太爷看你眼皮都快耷拉到一起了，快下去睡吧。”看向乌雅，“就让他们住厢房，离得近些。” 乌雅道：“王爷放心，妾身会安排好的。” 乌雅安排萧从嘉一家三口住了左厢房，景飒婆孙就住右厢房。景飒吩咐翠竹把人抱下去安置，又坐回了床边。 “您还没大事儿啊，这半个月都病第二回了。听说是让云阳王气着了，何必呢？” 西平王看看侄女，“太后明发的诏书里说云阳倒行逆施，祖宗不佑，神灵不护。我到了地下，怕也是个不受祖宗待见的。” 景飒和萧从嘉对视一眼，果然是这个心结！ 景飒道：“您都是为了我父王，为了流亡在外的前东宫旧人，为了西北的百姓。列祖列宗会宽恕您的。” 萧从嘉道：“做都做了，还后悔做什么？是不是有人在您跟前说什么了？” 听到前半句西平王是想发火的，手都抓到小抱枕上了想起这个儿子已经被他过继出去，礼法上来说是侄儿了。这就不好拿东西砸他了，只得松开手。听到后半句他倒是楞了楞。 萧从嘉道：“还真有人啊？这不是居心叵测么。是什么人？” 西平王没出声，景飒想了想道：“前些日子云阳王派人到边城想对我们一干人等下手，掳我们去看他的登基大典。连小孩子都没放过。难道又是他派的人？” 西平王欠了欠身，“是听说无衣和哲儿都被抱走了，够下作的！明净也太不小心了。还好两个孩子都平安无事的找回来了，看刚才那样子小孩子不记事，也没吓着。” 景飒道：“他们从头到尾都在睡。而且，他们记事的啊。是他们小哥俩主动提出来要看您的，说是想您了。”说着也忍不住掩口打了个哈欠，“那啥，叔父，我也先下去休息了。回头再来看您。” “去吧去吧，又不是别处，困了就去歇会儿。” 第2221章 2220.无果 萧从嘉知道他姐这是让他单独留下好盘问那个从中挑拨的人是谁。等景飒出去了他便道：“老爷子，您还没说是什么人在您跟前胡说呢？” “也不尽是胡说。”西平王方才对着无衣满脸堆笑，对景飒态度也和煦，这会儿却是把笑容都收了。 萧从嘉道：“我猜，是说您跟反王半斤八两吧？是反王的人，还是太后的人啊？” “你一回来就跟审犯人似的审问老子，有你这么当......侄儿的么？滚滚滚，看到你就烦。” 萧从嘉看他不想说便站了起来，“知道您是心头我车马劳顿。得，我下去歇着了。回头带我儿子来给您看。臭小子如今长得白白胖胖的，很是讨喜。”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萧从嘉出去，看景飒还在屋檐下便冲她摇摇头。这件事萧从嘉觉得不能忽视，还是回头找哪个兄弟或者下人好好打听一下。他姐身为凌大将军岳母，倒是不好去问王妃或者嫂子们了。 景飒进到屋里，先去看了看外孙。无衣已经四仰八叉的睡着了，翠竹守着。这是个套房，两婆孙一人住了一间大屋。还有小屋子给贴身伺候的下人住。 景飒笑笑，无衣这小子一贯是个不认床的，在驿馆都睡得很快，倒是挺适合出门走动。想到这里就想起了认床的儿子，那混小子去西域搞不好会水土不服吧。活该—— 无衣睡醒去看小表叔。橙子正吃奶呢，看到他来了就打算不吃了、一起玩。 “吃吃吃，你吃饱。不着急，一会儿再玩。” 橙子已经能听懂好些话了，看无衣坐了下来等他不像要走开的样子，便又重新吃了起来。倒是无衣，无意间看到他的‘饭碗’，耳朵尖有点红红的。 叶氏看儿子乖乖的在乳母怀里吃奶，便倒了杯水给无衣，“你先喝点水。” “舅奶奶，这王府好像很大啊。听说比我们家都大！” 叶氏心道大将军府要是比王府还大那就逾制了。那除非你爹想明刀明枪的造反了。不过她也无意和懵懂孩童说这些。要是一一估计就会明白了。 “是啊，不瞒你说，舅奶奶也是头回到这么大的府邸呢。不过你外婆那座别苑听说也很大。” 无衣歪歪头，“在哪里？” “就在邻县，听说修在一座大山的半山腰，视野可开阔了。我听说你哥哥都去过的。” “他没同我说过。” “可能他那会儿还小，不记得了。那会儿还没你呢。” “哦。”无衣准备有机会的让外婆带他去看看。 等橙子吃好，叶氏便带着他和无衣出去，在后头的花园里转悠。之前去探视西平王，她一个侄儿媳妇也不好直接进卧室去。所以萧从嘉就没带她，打算一会儿把两母子一块儿带去。所以叶氏也不敢走远了。 “舅奶奶，舅爷爷哪去了？” “去找认识的人叙旧了。你外婆呢？” “外婆还在休息，说要多休息一会儿。” 远远儿的看到世子夫人往这边走，叶氏站定墩身叫了声‘大嫂子’。 第2222章 2221.打听 鲁氏笑着回了个平辈礼，“弟妹好！到家了就随意些，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开口。这就是无衣吧？” 叶氏点点头，对无衣道：“这位是王府的世子妃，你也叫舅奶奶就好。” 无衣便仰头唤了，鲁氏摸摸他的头，“这可有三年没见了，你抓周的时候我是去了的。不过你太小，肯定不记得了。要不要我找些年岁相当的小伙伴陪你玩啊？” 无衣摇摇头，“不用了，我和小表叔玩就可以了。劳舅奶奶费心了！”他是来探病的，怎么好没心没肺的浑玩？ “你娘把你教得可真是好，多有礼貌啊。小家伙，你叫橙子是吧，我是你大伯母哦。”鲁氏顺势又逗了橙子几句，还送上了见面礼。至于无衣，早就见过也送过厚礼了。见面礼免了，却也不忘送他一套将军套娃。谁让这小娃娃是凌大将军的儿子呢。虽然是过继出去了的，可听说跟一一还有哲儿的待遇完全是一样的。这可是不能怠慢的小贵客。 无衣回头看看叶氏，见叶氏点头便道谢收下递给了翠竹。 “弟妹，堂姐在么？” “听无衣说，长姐有些疲惫，打算多休息一会儿。” “哦，那我等会儿再去看她。我领着你们逛逛吧。” “好！” 萧从嘉直接找上了世子打听，“大哥，到底什么人在父王耳边瞎叨叨？” “前两天来了人往府里送了太后的诏书，谴责反王的。然后又对父王说了些不敬的话。我看有些话父王听进去了。” “现在人呢？” “奔边城去了啊，宣读严词谴责反王的诏书，还得去大将军府呢。” 萧从嘉心道：凌荆山都不在，他去读给谁听？ “他把老头子气得都病倒了，你怎么没收拾一顿啊？” “那是钦差，我能明面上收拾么？暗地里下手，咱府里的武力值你是知道的，去得少了不是他带的那些人的对手。去得多了又容易露出马脚授人以柄。而且老头子说倒就倒了，我哪还顾得了那么多？” “那叔父病了你不给我送信？”西平王府暗地里是有实力的，胡老当年帮着训练了几十年。不过看来老头子还没把这个力量交给老大。 “就前天的事儿，你跑这么快，哪还需要送信啊？老二他们也被父王赶走了，说他没事不准大惊小怪的。” “那你看来，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么？”如果人已经走了，那慢慢劝老头子就是了。就怕还留了后手，挑拨西平王府和大将军府的关系。总感觉孟太后不是省油的灯，肯定不会就这么翻篇了。 “人都已经走了，自然就过去了。只是老头子那里不知怎样才能想开。你放心，这个人要是回程敢再来打扰，我一定不会让他见到父王的。” “这个自然，哪怕他打着探望的旗号你也千万不能放他进门。叔父可禁不起人一再的气。” 世子道：“嗯，反正咱们也不用太怕钦差。如今是真正的天高皇帝远，能耐我何？早知道有这么一出，上次我都不会让他见到父王。有旨意我代接了就是。” 第2223章 2222.互动 鲁氏领着叶氏、无衣等人转悠，半道遇上了乌雅和萧澈。众人互相见礼后，无衣跑上前拉住乌雅的手。 乌雅高兴得一把抱起他，“世子妃忙你自己的去吧，我来招呼就好。” 鲁氏颔首，“好的，母妃。那儿媳就先告退了。”她们这对婆媳之前为了世子位曾经合作过，如今也没什么利益冲突。父王早都给众人分好家了，没什么好争抢的。而且这位也没有自己的孩子，就是萧澈也是她们长房的庶子。所以两人一向处得都还挺不错的。 鲁氏想想也觉得好笑，她这位公爹被人说了几十年的糊涂，一直都让世子位空悬，几个嫡子争来斗去。哪晓得临了他居然把家产分得府里绝大多数人都还算满意，避免了以后的风波。当然，还有几个嫡出的兄弟不甚满意，但又哪能人人都满意呢？而且，有嫡长子在，本来也轮不到他们继承王位的。 萧澈躬身道：“母妃慢走。” 无衣理清了萧澈表叔和世子妃舅奶奶的关系，又听说太爷居然有十来个儿子不由得咋舌。他还以为自家就是人丁兴旺的了。看来，多出门果然长见识啊！ 乌雅听了他的惊讶道：“你们家情况不同，你爹可只有你娘一个。”西平王府前后的王妃都有四个，更不要说侧妃、庶妃支流了。 叶氏逗弄乳母怀里的儿子没吭声，既然王妃在这里，那多半此刻在王爷跟前的就是自家的亲婆母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们小辈还是别掺和了。 萧澈伸手从乳母怀里抱走小堂弟，可喜橙子一点也不认生，乐呵呵的就让堂哥抱。 众人坐在亭子里，橙子被萧澈和无衣逗得哈哈大笑，乌雅和叶氏就在一旁笑看着。末了萧从嘉打发人来叫叶氏带着橙子过去，无衣就留在了这边和乌雅、萧澈一处。 橙子一点都不想走，哇啦哇啦的叫。 叶氏哄道：“我们去见叔公，一会儿就回来和堂哥还有大侄子一块儿玩。” 好说歹说的哄走了，无衣看得直乐呵。转头看乌雅一脸的落寞他有点莫名其妙，“王妃，你怎么了？” “没怎么。你想不想泡温泉啊？我带你去泡温泉吧。”乌雅想到此刻西平王跟前妙语、萧从嘉一家三口，很热闹的一家子。可想想自己连个亲生的孩子都没有，就难免有些不自在了。 萧澈伸手握住她的手，“祖母——”他生母已经不在了，自小跟着祖母长大。跟亲爹都不太亲，更不要说嫡母和其他兄姐了。在别人眼底他是根草，在祖母这里他就是块宝。祖母就是他以后的依靠。他现在七八岁，再过些年也可以回馈祖母的了。 乌鸦对他点点头，是，她还有澈儿呢。她一手带大的，跟自己的也没什么两样了。王爷连续两次病倒，她也想过了。如果王爷真的驾鹤西归，她就带着澈儿搬到王爷划到她名下的别苑居住。另外王爷还拨给她一些产业，她当初嫁过来兄长也给了嫁妆。她以后好好把澈儿培养成才，也有人承欢膝下的。 第2224章 2223.眼馋 无衣对这两人的互动一无所知，只是觉得气氛怪怪的也没多想。听乌雅说带他去泡温泉便高兴的道：“好啊，我们家离温泉可远了，我都没去过。” 乌雅叫上萧澈领着无衣去王府引的温泉处，“你们家那关键不是远，是离西陵那边很近。你娘以前去泡过一次，当时你大哥哥可是带着人伏击了不少来袭的西陵人呢。走，这次带你泡个舒服。” 无衣个头矮，乌雅还叫人给他在池子里放了张凳子坐着，省得他被淹到。如今水正好到脖子，泡着很是舒服。 “你老实坐着啊，别动来动去的。要是一头栽下去，就要吃泡澡水了。” 只穿了条小小亵裤，挨池边坐着的无衣点头不已。他一脸的兴奋，两手还拍打着水花，间或玩儿一下搁在水里的木鸭子、鞠球。 乌雅用大毛巾包着身体，靠坐在他对面，见状闭上了眼养神。左右池边还有下人守着，也不怕他真淹了。调皮乱动也顶多吃点苦头，淹不着。 等景飒起身，听鲁氏说五一跟着乌雅去了也不找他，两姑嫂就闲闲的说着话。鲁氏自然是因为景飒是明净的母亲，怕招待不周这才亲自来作陪。就是没话也得找话说啊，而且彼此年岁相当要找共同话题还不容易么。两人很快说起娶儿媳妇的烦恼来，都说是孩子不听话。 景飒惊讶不已，“你家儿子还不听话啊？来过边城几次我瞧着挺好啊。” “不如明皓。” “如今的折腾也不如明皓啊。” 两人正聊着，萧澈牵着无衣的手把他送了回来。温泉也不能长时间的泡，泡了一刻多钟乌雅就打发他起来了。小家伙泡得小脸红彤彤的煞是可爱。 鲁氏也适时起身告辞，“那姐姐一切自便，我就先失陪了。” “好，忙你的去吧。” 景飒捏捏无衣的小脸，“瞧你泡得真是乐呵啊。” 无衣笑，“外婆，回头带我去你的别苑玩吧。在山上，肯定好玩的。”他还没见过修在山上的房子，而且听说修得跟宫殿一样呢。 景飒楞了楞，然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的从前天香公主那个别苑。明净是把把那地儿给自己了，像的确就在附近呢。 “好啊，外婆自己都没去过呢。回头叫上你舅爷爷，咱们一道去看看。” 无衣眨眨眼，“外婆你自己都没去过？我听说哥哥都跟着娘去过呢。” “他们去的时候那还不是外婆的呢。” “哦。”原来如此啊。 晚间西平王府设了接风宴招待，西平王病着又嫌人多了闹得慌，被他打发到外头到住的儿女一个都没让回来。饶是如此，单是长房的人也不少了。比起来萧从嘉至于一家三口就单薄了太多。 等回到房里叶氏就忍不住同萧从嘉道：“你看大哥大嫂儿女成群，我看得好眼馋啊。咱们给橙子添个弟弟妹妹啊。” 萧从嘉道：“给橙子添弟弟妹妹没问题啊，我也很乐意。不过我大嫂你还是别羡慕了。你知道今天来的好些个都是庶出的啊。“ 第2225章 2224.告知 今天的见面礼是萧从嘉吩咐准备的，实在是王府人太多，而且见面机会又少。索性他就自己吩咐下人备礼了。不但大哥的儿女要给见面礼，其他兄弟姐妹家的这次见了也得给。 说句实在话，如果他真的只靠王府从前分的家产过日子，就给见面礼都能给穷了。当然，如果是那样，他也不会都给。如今嘛，有他姐贴补，说公主府的出息本来就该有他一份，日子倒还过得。他虽然不被朝廷承认，没得到父王嗣子的名分，但实际还是不差什么的。 “庶出啊，不成，得像明净家一样，都是嫡出的。” “成，那咱们就向他们靠拢，争取四年抱仨！不过还是等回家吧，叔父病着我有些担心。”老头子还病着，而且这件事还没有翻篇。不处理好了后续会很麻烦的，所以此刻他没什么造小人的闲心。 叶氏虽然不懂如今的情势，但萧从嘉提到西平王的病，她自然不会再纠缠了。 “希望叔父能早些痊愈，那咱们睡吧。” 第二天一早，萧从嘉夫妻和景飒又分别带着自家孩子去问候西平王。西平王听说他们打算过两天趁机去一趟公主府的别苑倒是兴致挺高，“嗯，去看看也好。可怜景飒你连座正儿八经的公主府都没有。” 景飒道：“如今西北财政匮乏，何必劳民伤财？有座现成的别苑也不错。再说了，我比从嘉已经好多了。” 西平王嗤笑一声，“这也是朝廷和先皇连脸面都不要了。反都平了，却还在这些地方小家子气。从嘉那个身份他们不敢承认也就罢了。居然连景飒你的份例都给抹了。” 景飒道：“只要荆山和明净能自给自足，不至于让前线将士缺了军需就成。” 西平王摇摇头，“如今这世道只能用荒唐来形容，也不知何时才能拨乱反正。”君不君，臣不臣的。 景飒道：“那叔父希望什么人来拨乱反正呢？” 西平王静默了一阵道：“我们毕竟都是姓萧的。” 萧从嘉道：“叔父，您还真被说动心指望上孟太后了？您知不知道她......”他挥挥手把下人屏退，至于无衣和橙子，早打发叶氏带出去玩了，由萧澈陪着。 “她怎么了？”西平王问道。 “她连私生女都生了。” 西平王楞了楞，然后道：“你怎么知道的啊？什么时候生的啊，哪有那个时间？”太后有面首这个他倒是知道。但从老萧家的立场来说，现在整个都乱了，有个能干的萧家媳妇能把家撑起来重振门楣，私德上就不要去要求那么多了。不然哪个萧家的大老爷们倒是自己上啊。 萧从嘉把时间线给他理了理，“七个月早产的，三个多月的时候她说要隐居拔毒。然后生下来月子坐完正好赶上太后的国丧。太皇太后山陵崩的还真是时候，一点都没耽误她时间。朝野都有人议论太皇太后虽然年事已高，但身体一直很好。而且她对庄家的大清洗也太毒了，一网打尽啊。” 第2226章 2225.震惊 “这生孩子时间倒真是挺巧的，而且谁能想到京城保卫战的时候她居然怀着啊！这女人太厉害了！弄进宫当妃子着实是浪费。不过不把她弄进宫，这会儿朝廷更乱。”西平王话中不乏对孟太后的欣赏。至于太皇太后的死有没有蹊跷他才懒得过问。小时候如果不是皇兄护着，他早让那老娘们弄死了。庄家他就更不关心了。 萧从嘉和景飒都有些傻眼，这件事叔父居然是这样的看法！倒是乌雅早就知道西平王不在意这种事，只是笑笑而已。 “京城保卫战的时候生的孩子，那会儿明净也在京城。是她知道了太后的隐私告诉你俩的吧，就凭你俩也不可能知道。” 萧从嘉道：“您就不怕她以后抢了萧家的皇位？” “她还敢正大光明再生个儿子啊？就是生了，也扶不上龙椅的。只要龙椅上还是萧家骨血，那些就是小节了。再说她当年不还男扮女装，替弟弟从军在西北大营混得很好么，甚至老郭还收她当了徒弟。那她就不可能不抵御西陵人的入侵。” 西平王就是这想法，如今诸皇子夺嫡的混乱局面已经过去，掌权的太后还是个肯抗击西陵入侵的，有什么不好？现在连反叛的四王在她手下都呈败相了，只要彻底打垮他们或者令到他们投降，那半壁天下就在朝廷手中。再收拾了犯上作乱的司徒蛮，凌荆山也肯臣服的话，这天下就重归一统了。 至于太后，她想把私生女嫁给小皇帝，那生下的儿子还是姓萧嘛。 萧从嘉和景飒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震惊西平王在男女之事上居然如此看得开。而且旁边的乌雅王妃也是一点惊色都没有。 西平王看向景飒，“听说荆山和明净之前曾和洛王有约。洛王还承诺上位后让凌家世镇西北。太后说她也可以给出同样的条件。” 景飒道：“我不干递话的事儿，奉劝叔父也别干。孟太后跟我女婿那可曾是八拜之交，异姓兄弟，让他们自己去沟通。反正不管谁当皇帝，咱们爷仨那都是富贵闲人。得，您歇着，我领无衣城里转转去。” 出去之后，萧从嘉小声道：“我今儿才知道老头子的这一面！” 景飒扯扯嘴角，她更是被惊着了。 “姐，我们都各自先冷静一下再说。” “也好。” 景飒便带着无衣逛街去了。萧从嘉在西平府其实有宅子，就带着妻儿回去看看。他从西平王府分得的家产在总量里占的不多，而且他和明净关系很好，西平王又还在，家里的兄弟也没人提让他把那些产业还回来的事儿。左右还回来要么落到老大头上，要么大家均分，摊到人头也没什么了。 景飒这边，府城明净也有有客栈、绣坊等产业。只是西平王要留他们住在王府，而且还不是住客院，是住正房的厢房。乌雅不会有意见，世子夫妇更是乐得和大将军府关系再亲近些。所以住得倒也是其乐融融。至于那些被分家分出去的怎么想，谁管他？ 第2227章 2226.官服 无衣坐在一个侍卫的肩膀上拿着一块炸糕吃着，两眼在左右看来看去。 “外婆，府城和边城卖的东西好不一样。” “隔了两百里，自然是有不同的。你不许再要吃的了。万一吃坏肚子，你娘非得怪我不可。我又老狠不下心拒绝你。” “我就尝尝嘛，回去也好告诉大哥和三弟。这些东西也不好打包。我一样只吃一块好了。” “好腾出肚子多吃几样是吧？你回去告诉他们，他们会恨不得揍你的，尤其是一一。” 无衣乐得哈哈大笑，大哥在家肯定好气哦！ 一一这会儿倒是顾不上气，他正被明净让人捯饬呢。钦差快到了，通知让大开中门接圣旨。明净没办法，就从课堂上把一一叫回来了。凌荆山跟司徒蛮狩猎未归呢。 一一封了虚衔是有官服的，一年到头也就祭祀的时候穿给先人看看。可喜这会儿可以派上用场了。 哲儿坐在旁边锦墩上看着，嘟囔道：“我没有。”过年那会儿他就看到了，可是当时注意力放在二哥不知道跟着大哥哥上哪玩儿去了上头，忘了这一茬。 一一道：“你又没当官。” 哲儿看向明净，“娘，我也要。” 明净一脸的严肃，正寻思孟思彤搞什么名堂呢。闻言道：“朝廷的官职不是想要就能要的。你外公寒窗苦读那么多年，也是这几年才穿上官袍的。你舅舅还没有呢。” “大哥，都有。”哲儿委屈巴巴的道。 “大哥有是大哥的。大哥是长子，你不是。” “我也要嘛。” “不许吵，有正事呢！常嬷嬷，你看好他，跟他好好说说。” “是。” 明净看看一一打理得差不多了。外头设香案的也该设好了。她自己一品诰命的礼服也是穿戴妥当了。 “走吧。” 哲儿看着母亲牵着大哥往外走，赶紧道：“我也去。” 明净转头看他，“要去跪着，还得磕头，而且不能吵闹。” “去，我乖——” “说话——” “算话！”哲儿挺挺小胸膛。 鉴于他从前没什么不良前科，说了‘说话算话’还是能做到的。明净便把他也带上了。接圣旨本来就是满门大小的事儿。凌大哥和无衣都不在，多他一个凑数的也好。 出去的路上一一道：“娘，我还有一套更小的官服，能给他穿么？”他刚生下来的时候封的虚衔比如今矮一级，官服自然也不一样。那大小正适合让如今的六一穿。 哲儿立即露出希冀的小眼神。 明净斩钉截铁的拒绝，“不可以。朝廷的官职是可以私相授受的么？你忘了葛老给你讲的，陷害人造反只需要往他家里私藏一套龙袍就够了？衣服尤其是官服、礼服，该什么人穿那是有制度的。不该穿的人穿了那就叫逾制。这是授人以柄！被人弹劾的话，你爹轻则被罚银，重则就会落个教子无方的名声，兵权和大将军的位置说不定都被撸掉。” 孟思彤正愁找不到借口发作呢。虽然说可以不理会她的旨意，但总没有那么名正言顺了啊。 第2228章 2227.撵客 一一受教地点点头，“娘，我知道了。” 哲儿又蔫了，生平头一次感觉到自己和大哥的不同。忍不住又问了一句，“那二哥呢？” “二哥也没有。” 哲儿稍微平衡些了，但又问道：“长大了呢？” “也没有，你们俩想当官或者当将军，都得自己挣。你大哥的也是虚衔，要实职也得自己挣。” 哲儿听不懂虚衔实职的，但听说大哥也得自己挣又高兴了些。 大书房前设香案的大堂空地已经摆好了蒲团，明净指给哲儿看，“这个小的是你的。现在打退堂鼓还来得及。你才两岁，在不在的钦差也不至于吹毛求疵。”如果钦差真的找这个茬，也会滑天下之大稽。 哲儿想了想，“要跪多久？” “圣旨念完就可以起来了。”明净已经猜到圣旨和反王登基的事有关，应该是不会有多长的。一般的圣旨都不长，只有当初她外公和前东宫所有人一起平反的旨意，因为要念到很多名字所以跪得比较久。就那样还有许多被连累的人被归入‘等人’里头呢。 听说跪的时间不久，哲儿便不打算撤了。然后‘钦差大人到——’的声音就响起了。 明净道：“这会儿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他们一家地位不低，而且又是妇孺，倒也无须亲自迎候。只让凌瑞在前头迎客便是了。 钦差姓马，官居三品算是大员了。明净本来以为来边城的活儿都是吴鋆的，可这回换人了。或许之前孟思彤还不清楚文官系统里哪些人得用，又没什么要紧事，这才都打发了吴鋆来跑腿。想来此人还肩负其他使命吧。 马钦差一愣，然后拱手道：“下官见过凌夫人，敢问凌大将军何在？如果是在军营，那下官去军营传旨也是可以的。” 明净道：“他不在军营。” 马钦差一愣，“既不在大将军府，也不在军营。那不知凌大将军在何处？” “此乃军事机密，不能告诉你。身为镇守一方的一品大将军有临机决断之权，无须事事处处请示朝廷。我这个一品诰命夫人兼神光郡主领着儿子接旨，难道还怠慢了钦差大人不成？” 马钦差扯扯嘴角，一军主帅不见踪影，这是何等大事！在这位凌夫人嘴里倒是三言两语就抹去了。 “来前，太后叮嘱过这旨意是要凌大将军亲自接的。” 明净轻笑一声，“那这圣旨也是皇上亲自下的？” 马钦差一滞，圣旨自然是太后下了，让皇上盖的玉玺。他直接被问住了，无言可对。 “既然不能代接，如果钦差大人不急着离开的话，就在驿馆先住着。等大将军回来了，再开中门，设香案，请钦差大人过来宣旨。送客——” “你、你——”马钦差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对待，别说奉茶，连坐都没让他坐一下，一时脸都胀红了。 明净道：“我家只有妇孺，怠慢了。” 人家家里没有男主人，除了仆人和家将，连个成年的男丁都没有，是不好招待自己。可这态度分明就是撵人啊，还让人找不到话柄。 第2229章 2228.恶整 马钦差拂袖而去，明净道：“收了香案吧。”反正她做足了排场，说出去谁也给她安不了一个不敬朝廷的罪名。 一一问道：“娘，他是羞辱咱们么？”他们又是设香案又是换衣服的，这人居然如此无礼。 “那倒不算，他就是迂腐了些，不懂变通。连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都不知道，这边城可是咱家的地盘呢。而且，方才是我把他赶出去的。”也不去打听打听，在这西北七府她这个妇道人家的话可比什么都管用。而且，这人就是双标嘛。在孟思彤那里俯首帖耳，到她这儿居然敢轻看女人。还是仗着钦差的身份，知道她不敢杀他吧。杀钦差可形同造反呢。 一一道:“那就算了，我本来还想让人把他站的这块地儿洗洗的。” 明净笑了笑，转身牵着哲儿往里走，“你换了衣服去上课吧，别耽误了今天的课时。” “是。” 一一回到葛家的院子，和小哥哥说起此事。他还是有些意难平。爹不在家，那人分明是看轻他们母子。得给他点颜色看看才好。 小哥哥挠挠下头，“钦差不能杀，但是咱们还是可以整整他的。” 明净回头听说马钦差在边城水土不服，上吐下泻的，知道是小哥哥和一一让人干的也不过是一笑了之。驿馆的人给请了本地最有名的大夫——赵荨。赵荨把过脉知道是让人给算计了，便给开了药，只说是水土不服，养几日适应一下没有大碍。 他出去就让药童去问怎么回事，得知是一一吩咐人干的，又问了问发生了什么事。 “这小子！” 驿吏道：“哼，竟然敢不把大将军夫人和大公子当回事。简直是给脸不要脸！”在边城的人看来大将军夫人携子穿戴了礼服，又摆了香案开了中门，这是给了你多大的脸啊，居然还敢摆谱！可得让这人知道知道夫人在西北的分量。 “你们看着办，只不要闹得太过了才好。” 于是接下来，马钦差就从驿卒、驿吏嘴里好好的听了一番明净的丰功伟绩。听得马钦差咋舌，此女在西北的威望不下于太后在京城啊！自己之前还真是看轻了她。不过，太后那是因为先帝大行，当今年少又体弱。可凌大将军可是活得好好儿的，而且绝无半分软弱。 明净这里压根没在理会他，只琢磨他的来意。听说他是从西平王府过来的蹙了蹙眉。不过想了想还是没打发人去问。有些事如果她娘觉得方便告诉她，肯定不会隐瞒。而如果真的有事，陪着无衣去的人也不是吃干饭的。 她把这件事暂时搁置了。景飒那里一时想不到该怎么应对才好，便也暂时搁置，带着无衣逛完街就到四为客栈吃饭了。 昨日二郎得知她到了府城，便带着潘氏和儿子过去王府请安。不过当时景飒在西平王那里，就让嬷嬷打发他们一家子先回。还说了她会回来一趟。 无衣虽然还没开蒙，但四为客栈的招牌他是认得的。到了门口抬手指着道：“四为客栈！” 第2230章 2229.赏脸 景飒笑道：“没错，四为客栈。走，咱们走侧门去后院。”就算她想微服私访，也不会在四为客栈。这里是断不会有人敢说她闺女、女婿坏话的。 二郎在前头大堂就看到他们了，忙忙迎到后头侧门来，“婶子，这就是无衣吧？” 无衣叫了声‘二舅舅’被侍卫放到地上，又上前几步牵住外婆的手。他知道这是大表姐和小表姐的爹，所以格外的热情，“大表姐和小表姐都很好，二舅舅放心。” “跟着你娘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放一百个心。婶子，快里头请。” 进去坐下，二郎叫来潘氏和儿子一起给景飒请安。放了蒲团一家三口跪下请的安。 “自家人，不必多礼，都起来吧。我记得是叫虎子是吧？给你点心吃。” 嬷嬷上前揭开食盒，把从王府带来的六碟点心摆上。至于无衣买的那些杂七杂八的都给他留着。他对那些精致的点心倒是不感兴趣。 过年的时候虎子跟在清辉身后是到隔壁来过的，无衣也同他见过。不过虎子被潘氏娇惯着长大，和一一哥仨都玩不到一块儿。 当下二郎笑道：“已经开蒙读书了，如今是叫学名，叫正源。” 景飒点头，“哦，正本清源。” 潘氏道：“婶子，无衣，可有什么忌口的？侄媳妇已经备好了食材，这就预备下锅。” “都没什么忌口的，什么拿手你做什么好了。” “是。”潘氏麻利的下去准备饭菜了。景飒过来吃饭自然是很给她家脸面的事情。好在她这些年跟着客栈的厨子学了几手，手艺也是练出来了。 二郎一直都很注意分寸，主宅都是空出来的。他们一家三口就住员工宿舍，吃饭也是自己做。虎子小时候说这是自家的客栈还被他打了一个耳光，也不准客栈的小二叫小少爷。 他也知道自己的能力不如耿发，甚至连大丫、明玉都不如，而且他当初还不敢去京城。如今眼瞅着耿发都已经管四家店了，虽然不甘也只有认了。 正如明净所言，他这人能力虽然不强，但好就好在老实本分知道分寸。而且有有彤辉和清辉在，所以景飒也愿意给二郎一些面子。 她笑着问正源，“在学什么啊？” “叔祖母，我在学《三字经》。”正源既然在开始读书了，也就比之前懂礼数了。而且之前明净让二郎回来好好教儿子，他也是下了一番功夫。如今至少面上是看得过去了。 “嗯，跟着先生好好学。以后像你明润叔一样，考上举人、进士当个好官。学而优则仕！”明润离府城不远，政绩不错。明净都在考虑再下一个州府让他去做同知了。景飒估着快则今日，慢则明日他肯定也会带着妻儿来请安。等见过他，就打算带着无衣和弟弟一家子去看看那别苑什么样儿了。 正源点头不已，他当然也是想学而优则士的，一上学先生就是这么教的。 二郎看一眼正源，后者走到无衣跟前，“表弟，我们一起去玩抽陀螺好么？” 第2231章 2230.学舌 无衣对这个小表哥的印象不大好，但如今他主动相邀便应了，“好。”陀螺他自然也是会抽的。 眼瞅俩小子一块玩儿去了，景飒道：“你大闺女出去办差的事，你知道了？” 二郎点头，“大哥给我写了信告知，出去锻炼锻炼也是好的。”大郎虽然当了监护人拍板让彤辉出去，事后还是知会了兄弟一声。他说彤辉和清辉跟着明净长大，以后多半也是会嫁到军政大佬家。那就需要如明净一般什么担子都能担得起来。尤其如今还正是创业艰难的时期。信末还半真半假的又羡慕了一番他生有两个女儿。 明净的做派，兄长、侄儿要什么都只能自己打拼、争取，她顶多顺手推一把。唯有姐妹、侄女是她放在心头的，只要不是糊不上墙的烂泥，她都不吝提携。兄弟俩说到这个，都不由得想骂二丫一声蠢货。 景飒道：“嗯，你不反对就好。你两个女儿都是有志气的，至于将来如何便看她们各自的造化吧。” 此时，外头一块玩耍的无衣和正源却是拌起嘴来了。 二郎千叮万嘱让正源一定要让着表弟，可他毕竟也只比无衣大点月份。甚至无衣因为基因好、吃得好、还成天爱动弹，比他还大只些。玩着玩着他就忘了老爹的叮嘱，反倒把被他娘惯出来的脾气又暴露了出来。 本来是在抽陀螺的，结果看到院中有个木马做得很好无衣就骑了上去。一开始还是友好谦让的，你玩儿一阵，我玩儿一阵。无衣骑的时候，正源就在旁边数数，慢慢数到摇了二十下就换人，然后无衣再数。 结果正源越数越快，无衣刚坐上去没一会儿他就数得快完了。数完了二十就伸手要拉无衣下来，无衣自然不肯让了。他身为大将军府的二公子，除了偶尔服从长兄，又或者让让老三，或者是糕糕、思思、梦梦这些小妹妹，还跟谁客气过？正源既不是他长兄，又不是老三或者小萌妹，他才不让呢。 当下紧紧握住木马，“你乱数，我不起。等着——“ “数到二十了！”在客栈里，正源不但被潘氏娇惯，其他小二、帮厨的也都因为他爹、他姑姑偏着他，那些人的孩子也都不得不让着他。所以，要正源牢记父亲的叮嘱让人也是不太现实。 “你乱数的，不作数。” “这是我的木马！” “连这客栈都是我娘的，这里头的一草一木也都是我家的。” 正源楞了楞，好像是这样没错，他爹也一直是这么说的。他的手慢慢松开了。 周遭将军府的下人也都看着，没一个动弹的。夫人早说过了，小孩子的事让小孩子自己解决。 结果没想到正源忽然又想起自己娘的一番话，当即学舌出来，“你都已经被姑父送给别人家了，你不是姑姑的儿子了。你都不姓凌！” “送人了，我也是我爹我娘的儿子！”无衣有些着恼了。他是知道自己被送给楚家了，可姓什么却没有深究过。 第2232章 2231.知晓 无衣过年的时候被小七开导了一阵，然后也没觉得他和哥哥、弟弟的待遇有差别。就是替他爹还人情，然后照顾奶奶嘛。本来已经把这件事搁在脑后了。不就是少跪几次么，老三还羡慕他呢。可这会儿听正源说他不姓凌，这才觉得好像跟自己想的不一样。 他从木马上起来，蹬蹬蹬的就朝屋里跑。 正源一愣，糟了，爹说不能让表弟不高兴的。看表弟的样子，他说的话好像很严重啊。他也赶紧追了上去，“让你玩就是了，我赔罪还不行么。” 周遭下人也没想到一下子就闹出这么一茬事，看无衣在前头跑，正源在后头追也赶紧上前去。 “二公子，看着点脚下，小心摔了！” 景飒刚听到动静出来，无衣已经一把抱住了她的腿，仰头问道：“外婆，我不姓凌么？” 景飒之前在王府听西平王说‘我们毕竟都是姓萧的’，自然知道姓氏的分量。当下微微一愣，然后看了一眼二郎。 二郎看向一脸知错的正源，“小兔崽子，你跟表弟胡说八道什么了？” “我、我就说他被姑父送人了，不姓凌。我不是胡说。” 景飒对着点点头，“没错，你姓楚，叫楚无衣。不过，你爹娘待你有不同吗？” “没有。可是都不能姓凌，怪不得劲儿的。”一直都以为自己叫凌无衣来着，结果是楚无衣。以为自己只要帮着给奶奶养老送终就好，结果姓都是姓的别人家的。 景飒摸摸他的头，然后对二郎道：“孩子说的也是实话，又没有胡编乱造。这个锅是凌大将军，倒怪不得旁的人。” 正源看他爹发火了，有些怯怯的对无衣道：“木马都给你坐，我在旁边给你数数，好不好？” 景飒低头问无衣，“还想不想留下来玩？” 无衣不想玩了。 二郎自然是不希望他们就此离开，赶紧道：“无衣还是头回来府城的四为客栈吧。不如，你今天就代你娘巡巡铺？” 无衣挠挠头，“我娘好像好久都没巡过铺了。我都没见过。”他只是听大哥说起过跟娘去巡铺的事。 “就是啊，她忙得顾不上。你也难得来一次，就替她四下看看？” “巡铺看什么？”无衣歪头问道。 “就看到处干不干净，小二待客是不是热情周到，饭菜的味道有没有走样......” 看无衣背着两只小手，被二郎哄着同他一道去前头巡铺，不再纠结自己姓什么了，景飒对正源道：“你也跟去看看啊。“ “哦，好的。”正源追了上去。 景飒笑笑走回正房坐下。这脱口而出的小孩子，他就是学舌而已。就是他娘都不必理会。谁人背后不说认，谁人背后不被说？这过继的锅的确是凌大将军的。而且潘氏这么多嘴，在孩子面前说这些，二郎回头自然会教妻。她一个长辈，无谓为此就发作。至于拂袖走人就更不必了，她今天过来并不是做客，这也是自家的产业，她是回家。只能说幸亏彤辉和清辉不是跟着潘氏长大的了。 第2233章 2232.决定（1） 吃过午饭，景飒带着无衣回王府午睡。 二郎也打发了儿子去午睡，然后转身就是一耳光扇在了潘氏脸上。这是他头一回打女人，而且下手还不轻，潘氏脸上顿时就起了五指红痕。从前连生两女，两人在家日子艰难，他也从来没对潘氏说过一句重话。半夜起来给女儿换尿布，喂米糊糊也是心甘情愿的。他一向看重妻女，从来没觉得对她们是可以随意打骂的。但今天儿子的话惹得无衣难过，他是真的火了。 潘氏捂着脸，咬牙没敢说什么。她已经知道儿子在无衣跟前说什么了。要是今天公主婶子直接走掉了，或者说明净收回帮衬他们的一切把他们一家打回原形怎么办？二郎他不像大哥做的事不好取代。 “咱们家以前过得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啊？你生清辉难产的时候我不在，不是明净救你，你如今坟头的草都不知道多高了。两个女儿在大将军府沾了多大的光，你心头没点数么？明净家里的短长，轮得到你来议论？你还在儿子跟前说。我为了把他的性子扳过来我费了多少心？你就这么扯后腿。家里就他一个男丁，我们老了靠谁？你要把他惯得撑不起门户，还是教得只会东家长、西家短？” “当家的，我、我错了！” 景飒上了马车，把无衣搂在怀里拍哄。无衣还没满周岁，明净就被抓去京城了。楚老太太也是后来回来的，而且她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就是再爱重无衣，也只能逗逗哄哄。所以这个外孙子可以说是景飒一手带打的，感情尤为的不同。甚至可以说，无衣弥补了她没能亲手带大儿子的遗憾。 “外婆”无衣靠着景飒低低唤了一声。 景飒摸摸他的头，“我还以为你去巡铺，把事儿都抛之脑后了呢。” “没有，我还是不大高兴的。可是想想大表姐和小表姐，算了。而且，你说得没错。是我爹把我送人的！”无衣说到最后，两颊鼓鼓的。 “好了，靠着外婆睡吧。什么都不要去想了，不管你姓什么，都是外婆的乖外孙，是您娘的宝贝疙瘩。” 回到王府的时候无衣已经睡着了，怕惊醒了他景飒只好把他一路抱进去放到床上。她甩着手出来，“臭小子越来越有分量了。” 她回到自己屋里，看到萧从嘉坐在外室喝茶便道：“你想好咱们该怎么做了？” 萧从嘉点点头，“这件事本来也不复杂。咱们之前就是被老头子不按牌理出牌给惊着了。嗯，他想的事儿呢，让他想就是了。都走到这步了，凌大将军怎么可能把脚缩回去？而且太后的承诺也不可信。就她从前对明净那做派，这人掌权之后能是个宽宏大量能容人的？而且她对凌大将军怕是还没有死心。当初的情谊可能早就已经淡薄了，但没得到的才是最好的。这件事不说明净不能接受，凌大将军肯定也不允许自己堕落啊。所以，他们能和洛王结盟，却绝不会和太后结盟。” 第2234章 2233.决定（2） 景飒点头，“我也觉得是这样。太后那个人吧，确实跟一般的女人不同。她杀伐决断，而且格局不小。但她也不是一个纯粹的政客。她要是的话，就不会一而再的对明净好孩子下手了。这么小女人的一面，注定她差了点火候。哼，就冲她度明净母子干过的事，就不可能跟她合作。回头说不定什么时候翻脸不认人了。西北要真是臣服于她，荆山绝不可能独掌这么多兵马。那明净四母子，还有咱们前东宫的这些人，都别想有好日子过。我也不扯什么百姓当幌子，我就是为了我们这一拨人不要再像丧家之犬一般了。” 萧从嘉点点头，“她造出中兴的风声，但其实朝廷现在依然是那么混乱。吏治腐败，文恬武嬉。跟西北的气象万千不能比的。只不过如今朝野被战事转移了部分注意力而已。内政不修，后方难稳。就是把反王打下来了，她其实也无力再对司徒蛮和西北同时发动大军。打仗多耗银子啊，海上贸易万一遇上风浪、礁石，一个不好就是船毁人亡。打反王，朝堂都很支持，是因为反王曾经打到过城下。再发兵，恐怕就有不同声音了。” “那叔父的想法，我们要不要告诉明净？” 萧从嘉道：“老头子说得没错，我们毕竟是姓萧的。还是不要直接说了。但是，姐姐可以暗示一下跟着无衣来的人。” 景飒点点头。 “我还有个婆家侄儿要来拜访，等他来过咱们就去别苑。从别苑胡来咱们再来看看叔父，然后我就预备回边城了。你倒是不用急，多在这里待一阵也是可以的。”反正只要不出西北的范围就好。 萧从嘉摇摇头，“太后蠢蠢欲动，我还是待边城安全些。功夫都下到老头子身上了，我估计王府肯定还有他的人。老头子也不可能听钦差说一次就动心了。我要是被掳走可就太给人添麻烦了。孟太后可是无所不用其极的主，小心为上。王妃那里我看姐姐也跟她说一说好了。乌勒部一直是凌大将军的铁杆，想来王妃的立场是很清楚的。“ 老头子这里，想让他打消念头，怕是还得靠凌荆山。搞不好他们去别苑转悠一圈，再回来老头子已经回心转意了。他还是比较相信凌大将军的办事能力和效率的。 景飒忽然笑了笑，“我这两天管他叫凌大将军是因为气不过他把我的宝贝无衣送人了。你怎么也这么叫啊？我也没见你跟明净多客气啊。” “明净是明净，凌大将军是凌大将军啊。我可不太敢在他跟前充长辈，说起来他还大我两岁呢。” 明净笑笑不语，“唉，也不知道明皓如今怎么样了？家书肯定是送到西北，再转过来淘神费力还耗费时间。” 萧从嘉闷笑两声站起来，“口口声声骂儿子，心头还不是惦记得很。我回去了，姐姐歇着吧。” “等你儿子大了，等你为他各种发愁了，你就知道了。” “那还早着呢，我儿子现在可好玩了。” 第2235章 2234.出发 不出景飒所料，第二日休沐明润就带着妻儿同康杰、冬冬一道过来了。无衣看到堂哥和表哥很是高兴，忙告诉他们乔姐儿、五伯、五伯母还有大姨、兮兮都很好。还说乔姐姐出去办差了。 康杰摸摸他的头，“我也听说乔妹跟着去办差了，还真是有些担心她那个丢三落四的脾气呢。” 无衣便笑了，“五伯母也说乔姐姐一点不像她。”可是他看来看去也不像五伯啊。其实凌惊南做生意没被骗得血本无归之前倒是跟乔姐儿如今的性子有几分像，只不过无衣不知道罢了。 景飒问起冬冬的学习进度，冬冬说他有些跟不上，好在如今润舅有找人帮他开小灶。 冬冬显得有些郁郁寡欢，倒是跟兮兮有几分相像。不过兮兮在边城待着那边父母和离或者是母亲改嫁都不是多稀罕的事，而且那又是大将军府，处境倒是比他好多了。至少没人敢在她跟前嘀嘀咕咕的。而且他之前在家看到父亲那么消沉，借酒浇愁的心头也不是个滋味。 “嗯，你有事就找康杰哥哥，找你润舅。他们都会帮你想法子的。不过，靠谁都不如靠自己最靠得住。还是得你自己读书上心，强大起来才无人敢欺。” 冬冬用力点点头，“叔外祖母，我都知道的。我会给我娘争气！” “这就对了。” 无衣插嘴道：“谁敢说你什么，就揍他丫的。”说着还把小拳头挥了挥。 康杰和冬冬都笑了起来，正抱了明润儿子逗的景飒瞪他两眼，“那同窗打了不用负责啊？你少跟府里那些兵痞学。” 明润笑道：“你都在学武了？” “还没，明年开始。不过我看哥哥就成天扎马步，拳法也只学会了一套。我叫他教我打拳他还不肯。”让教识字倒是教了，打拳就是不教。说是师傅说的，得先练基本功。不然就是花架子，随便勾一下脚就倒了。还说他们这样的将门如果学成这样，不但丢爹爹的脸，也是丢他这个哥哥的脸。 徐氏笑道：“你还在抱着擀面杖睡觉么？” 众人齐齐笑了起来，无衣一脸赧然，“早就没有啦，被骗了。” 明润道：“人家也没告诉你成天抱着擀面杖，棍法就会好。是你自己想左了，以为棍不离手就能变成高手。那只是个基本功，练手感的而已。” 众人说笑一阵，又去给萧从嘉请安，然后景飒留了饭吃过才离开的。 翌日景飒带着无衣，萧从嘉带着生母和妻儿一起往公主府别苑出发。 “外婆，宫殿里是不是金碧辉煌的啊？比王府还漂亮么？” 景飒道：“肯定金碧辉煌啦。前任主人那会儿可是先皇的掌珠呢。呃，除了寝殿，其他地方都定然是富丽堂皇的。” 萧从嘉闷笑了两声，无衣和叶氏都好奇不已，“为什么要除了寝殿啊？寝殿不该是妆饰得罪用心的地方么。” 萧从嘉道：“寝殿里的家具，甚至墙上镶嵌的夜明珠都让明净给卖了。尤其是那张硕大的床，直接卖了三万两银子呢。” 第2236章 2235.对策 “三万两？”叶氏直接傻眼，他们家的家底一共也比这多不了多少啊。 “那床很是华贵，镶嵌了许多珠宝玉石之类。不过能卖到三万两是因为事关天香公主的隐私、皇家的颜面，所以明净趁机敲了先帝的竹杠。等你们看到就知道了，那座别苑真的耗费民脂民膏无数。而当时明净还在为西北的军需苦苦发愁，她一个气不过就把床和其他家具都给卖了，说是反正那间寝殿肯定也得重新装修，不然住进去得恶心坏。她就把能卖的都卖了。” 叶氏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啊。” 景飒摸摸无衣的头，“你外公也看到过那别苑的外围。回来跟我提起时气得不行，说朝廷赈济灾民都没钱，却有钱给一个荒唐公主挥霍。结果没想到你爹娘把那座别苑给我了，弄得你外公那叫一个无言以对。你娘把寝殿的东西卖了。这回咱们婆孙去好好搜罗一番，把能卖的都卖了。卖得的银钱全部捐出去买粮食救济那两府的灾民。也省得你外公以后再叨叨。” 无衣点点头，“好。” 而无衣随行人员的情报也递到了老涂那里。老涂深感失职，他完全没能察觉西平王的心态变化。 司韵正坐月子呢，知道胡后慰道：“西平王一直抱恙不出，身边伺候的人也都是他的心腹。咱们一时半会儿怎么能知道？发出去了么？” “发了，夫人和大将军那里一式两份。夫人是王爷的晚辈，能做的就是劝劝。可公主和萧公子跟王爷的关系更亲近，他们都劝不动的话，夫人只是劝也起不到多大作用。怕还是得另想办法。” 明净接到消息，看到后头说一式两份，另一份已经发给凌荆山了想了想就没理会。她是晚辈，有时候还不如让他出面更好办。而且要取信于叔姥爷，也得是他这个西北的无冕之王说的话更有分量。 凌荆山收到消息比明净晚半天，他这日刚领着康辉从猎场回来，手下带的文书就把信递了过来。 “大将军，西平府的急件。” 凌荆山看过弹了弹信纸，西北的人对他的割据接受度很高。这得益于西北大营屡屡打退西陵人的入侵，也得益于明净在后方对政治、经济的掌管得力。但最初西平王的影响力还是给了他很大的帮助的。老爷子从前有糊涂王爷的称号，但他只是在后宅的事儿上有些优柔寡断。当然，如今都知道他是做给先皇看的。 如今这老爷子心思变了，虽然不能给他造成多大的破坏，但要是搞得西北的人心有些混乱也不大好。孟思彤是想拿舆论来压他吧，笃定他不敢轻易举起反旗。毕竟相交三年，她也是知道他看重名声的。要是将来史书上留一笔说他趁火打劫，夺天下于孤儿寡母之手确实不好听。而且先皇当年的确曾经拔擢过他。 反王如今已经被钉死在了耻辱柱上。虽然说成王败寇，但成也要成得好听才是。 他坐下刷刷刷写了一封信，“立即快马送去给郭帅。” 第2237章 2236.底蕴 信发出去了，站在旁边伺候笔墨的康辉道：“七叔，太后、太后真的才是真正的孟参将啊？” “嗯。连你都觉得她很不错是吧？其实当年我也觉得她很不错，不然也不会同她结拜为异姓兄弟了。”凌荆山脸上露出一丝怀念。但那个记忆中的‘孟贤弟’早已不复当初的模样了。 康辉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一时无语。 “康辉，你要知道不管是什么人，那都是集光与影于一身的。” 康辉静默了一会儿，忍不住道：“七叔，你也是么？” “我又不是圣人。” 过了一阵，康辉还没告退，凌荆山道：“还有事儿？” 康辉挠挠头，“七叔，是因为明皓舅舅跑了，所以不得不抓我顶包么？”到了马场，七叔就和他说了特地叫他来是做什么的，还叫他好好表现。他自然是感觉很别扭啊，让他上门给一个比自己大三岁多的女人相看。 可是明皓舅舅在不知情的时候就跑到西域去了，难道他再跑啊？身为七叔的侄儿他得到了许多资源倾斜，这种时候怎么能任性？他活到现在这么大，也就对念初曾有过好感，但可惜还没挑破，就被小七哥先下手为强了。 小七哥年长他们七八岁，已经是名震一方的少年英雄。而且当时，他还瞎了。这样一来，他就连表白的立场都没了。什么都不能做，于是眼不见为净自请到军营历练。他心底也想要功成名就，有朝一日被人仰望。哪是想跟个比他大几岁、俨然已是一员女将的司徒大小姐相亲的啊？ “你听到什么风声了？” 康辉揉了揉鼻子，小声道：“司徒大首领手下的人暗自嘀咕说咱们没诚意，就想拖着。” 凌荆山道：“所谓联姻其实并不是已经说好了的，只是有人居中牵线。我呢，碍着答应过你婶子，联姻的事不能直接就点鸳鸯谱，得先知会本人。所以，我也没有明确表过态。而司徒家是女方，也不可能表态。结果你明皓舅舅来了这么一出私奔，我也是只能临时把你抓来。这事儿是真的八字没一撇，你不用有太大压力。就当是来走个过场好了。成不成的咱再说。这次会面司徒首领带了儿女，我带上你很寻常啊。” 康辉心头一松，“没定啊？” “没定。行了，下去吧。七叔肯定不会枉顾你自己的意愿的。” 凌荆山也知道这事儿搞得司徒蛮有点不满。但他在凌家拨拉来拨拉去，也没有比康辉出挑的了。早些年他没回凌家，凌家就只是个小小的乡绅之家。如今看来，那些年长的侄儿不但不亲近，而且还拿不出手。也就是送到边城，他媳妇照看着长大的康辉、康耀还有在大儒门下读书的康杰还不错。还是底蕴不足啊！ 司徒家倒是看得上小七，他可不舍得给。再说了，找男人本来也是看潜力嘛。康辉自己肯上进，人也机灵，有他提拔怎么不能挣个好前程啊？就算现在看起来比司徒家的女公子差些，可后劲儿足啊。 第2238章 2237.解释 司徒蛮对凌荆山这个后劲儿足的观点倒是没反驳。有这么个叔父，本人还挺灵活、功夫跟骑射也都还看得过去，混不出头那才叫怪了。 但是，“女大男小，这本来就不妥。什么女大三抱金砖！回头等你侄儿功成名就了，我闺女都多大岁数了？到时候他位高权重了，年轻娇嫩的小姑娘可以一个接一个的抬回家。我闺女怎么办？一开始像带小兄弟一样的过日子，等男人能独当一面了，她劳心劳力一场就为了照看后进门享福的妹妹们和庶出子女么？” “这应该也要不了几年。那我有年纪大些的侄子，可是我自己都看不上眼。那才叫真的亏了大侄女啊。”凌荆山知道让康辉听到那些话，是司徒蛮故意的。所以，他怎么也得解释一下才行。 “一开始你不是说要问问昭仁公主肯不肯同司徒家联姻么？怎么，公主看不上我们泥腿子出身？”司徒蛮道。这件事他其实也觉得可能成不了，但成不了你也不能拿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子来充数啊。 “那倒没有，我岳母也是长于民间的。我这还没到家，我小舅子跟人私奔到西域了。我岳母如今还呕得很呢，这会儿去探望西平王去了。这事儿我都没来得及跟她说。” “私奔，你不是说你小舅子温良恭俭让，文武双全还很听姐姐、姐夫的话？这样的人能干出私奔的事儿？”他也是想着自己闺女脾气很硬，真能找个温和些的也是好事。而且封世子的出身是真好，还是在民间长大的，也没什么骄奢淫逸的做派。他很欣赏凌夫人，觉得她一手带到的兄弟应该也是相当不错的。这才在别人说起时动了心思。 凌荆山摇摇头，“我也是万万没想到啊。之前我夫人还特意跟他说，让他不用顾忌那么多，依心而动。他也很少克己复礼的。结果那玛依娜公主在沙漠遇险，他一下子就冲动了。你我都是从年轻走过来的，也不是不能明白。男人一辈子总有那么一个能让你冲动、不顾后果的女人。” 司徒蛮想起了因为拮据产后没有调养好，后来又累又病早逝的发妻。那是他的青梅竹马，跟了他可谓是一天的好日子都没有过过。所以，他才会加倍疼爱她留下的唯一骨血。 半晌他笑着对凌荆山道：“我，是从年轻那会儿过来的。你最大的儿子也才五六岁，自己也不过刚过而立不久，别说的那么老气横秋的。神光郡主就更是年轻得很呢。哼，你都知道功成名就了找个年轻貌美的，哪个男人不是这个想法啊？” 凌荆山笑了两声，“我夫人可不光是年轻貌美而已啊。” “行了，别显摆。谁不知道凌夫人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既是贤妻良母，还能帮夫旺家。我那口子要是能活到现在，锻炼上几年，就算样貌上差些，但处事肯定也不会比她差到哪儿去。关键是一心一意的为我啊。这一点上老弟你确实是有福气。” 第2239章 2238.敲打 这话说到凌荆山心坎上去了，“唉，其实我也不舍得她这么辛苦。可现在条件不好，我也只能以后慢慢回报了。” 司徒蛮道：“也只能指望以后。现如今啊，你只要别再惹上桃花债，让人家生个孩子都生得那么危险，就算是好的了。那位可不是一般的心狠手辣啊。至于劳心劳力，那是免不了的。”可惜自己再没有能回报本人的机会了。 凌荆山道：“老哥哥你说得是。你放心，我同孟太后私交早就断绝了。不过，你对我们西北的事儿倒真是挺了解的。之前那金山也是你说了我们才知道的。”居然连‘孟参将’的事儿都知道。还知道是孟思彤在明净生孩子时下的黑手。这人能纵横南北，拉起那么大一只队伍，的确也是个能人。尤其之前差点因为高层争斗土崩瓦解，结果现在不但更胜从前，还比从前更成气候了。而且，队伍里头还去芜存菁了呢。 司徒蛮笑道：“你对我那边的情形不是也挺清楚的么。得了，孩子们的事啊，咱们再看看，以后再说。” “好，这次是我对不住老哥了。” “不至于。咱们就是来打猎，该说的事儿也都说好了的。”联姻的事儿既然不成，自然是不会往外头说了。 凌荆山点点头。既然正事已经谈妥，联姻又没了下文，两下里自然是分道扬镳。等上了大路，凌荆山对身旁骑着马的康辉道：“心里不会不得劲儿吧？” 康辉抬起头，“不会，他们父女要真看上我了，我才要发愁嗯。”多少还是有点啦，不过还是庆幸居多。 凌荆山道：“没事儿，等你以后混出个人样来，就不会有人敢看不上你了。” “七叔，你是说我如今都没个人样？” “你现在像样不像样，自己心里没点数啊？” “我不过还没有正式的上战场而已。只要给我机会，我肯定能混出个人样来。绝不会给七叔你丢脸的。”康辉不服气的道。 “行，拭目以待。回去之后就把你放去最前沿、西陵人侵扰最多的地方。你可要好好练武，一定得先把小命保住咯，咱们才能说其他。说起来，这回连康耀都出门办差了。你要是不抓紧没准他比你先立下功劳呢。” 康辉郑重地点点头，“七叔，我知道了。”压力山大啊，前头要追赶小七哥，后头的小兄弟们也要撵上来了。哼，今日你对我爱答不理，明日我让你高攀不起。（康辉跟着明净长大，这些现代词汇肯定是跟着明净学的。） 等回到边城，明净就问起西平王那边的事儿。 “我给郭帅去了封信，托他去劝劝。老帅出马，一个不止抵俩。应该能把叔姥爷劝回来的。” “那钦差还在驿馆呢，也不知道身体养好了没有。我让人去知会他一声吧。” “他怎么回事？这人是由武转文的，身体应该没那么差才是。”能千里迢迢派来西北当钦差，要么是吴鋆和太学生那样的年轻人，要么就是有点功夫底子的了。 第2240章 2239.教做人 明净道：“当时我开了中门、摆了香案想替你接旨来着。可他看不起我是个女流之辈，一一又太小。就说要等你亲自接才行。我估着他也会怀疑你的去向，我就直接把人撵出去了。结果你儿子还是气不过，说是要教人家做人。跟小哥哥商量之后，派人去让驿卒给下了些药。他不就水土不服咯。我想着他病着也就没精力打探你的下落了也就没管。” “就他俩毛孩子，怎么教人家一个四十多岁的三品大员做人啊？”凌荆山好笑不已。 “哦，他们俩让驿馆的人，时不时的就跟人家说说我在西北多重要，多有分量。” 凌荆山抬起手，以便明净给他脱外衣，这回是真忍不住大笑出声了，“得，这还真是在教做人了。居然敢小看我们大将军夫人！” 明净打发人去驿馆告诉马钦差，凌大将军从前线赶回来接旨了。看是什么时候，他再方便过来一趟。 马钦差还有点虚，于是回复说明早他再过来宣旨。 凌荆山笑了笑，瞪一一两眼，“胆大包天！不过没事，只要是在这西北，你就是拿杆子把天戳个窟窿，你爹也给你补上了。” 坐他腿上的哲儿道：“女娲。” 凌荆山捏捏他的脸，“没错，女娲补天。你小子故事没白听，可爹说得就不是一片天。对了，这无衣出门倒还挺待得住啊。” “我娘的信里说他看着到处都很稀奇。两婆孙这会儿应该在公主府别苑，打算把里头能卖的都给卖咯。”说到这里，明净抬头看凌荆山一眼，她得到消息说是天香公主病入膏肓了，应该没多少日子了。不过，这个人早就和他们的生活没什么关系了。 凌荆山更不会在意这样的消息，两人就连感慨都没感慨一句，这件事据翻篇了。 而郭帅此时也的确是奔王府探望西平王来了。饶是西平王不见外客，也没人敢拦他老人家啊。 世子亲自在大堂招呼着，然后遣人去问西平王是不是醒着。 西平王听说郭帅来看他，惊诧地道：“他怎么来了？不是在他那山脚的小院子不肯挪窝吗。赶紧请进来吧。”郭帅在府城也有座府邸，但是他图清净，等闲都不进城的。 是郭帅亲自来了，西平王就没好坐床上招待。让乌雅帮他把外衣穿上，坐到了外头的小厅里。 没一会儿，郭帅笑着进来。乌雅忙起身打了个招呼，“郭帅，您坐，我今儿下厨给您做几道拿手好菜。”这待遇也只有郭帅才有了。 “王妃，我得少吃肉。您弄几个素的得了。” “朱军医没一道来么？来了我直接问他您有什么忌口得了。” “行，他在外头呢。” 等乌雅出去，郭帅坐了下来。 西平王道：“你还真是一句都不带客气的。” “王爷，臣多久才来您府上吃一顿啊？王妃诚心待客，这脸面我肯定得接着啊。看您这气色，别是太操劳了？都到我们这岁数了，还是该清心寡欲才是。” 第2241章 2240.劝说（1） 西平王听着郭帅意有所指的揶揄，狠狠翻了个大白眼。 其实他们二人从前关系也说不上多好，得避嫌不是。是从郭帅交出兵权退下来之后才好起来的。两人的性情更是天差地别，谁料到老来倒成了伙伴一般的存在。实在是到了他们这个年岁、这个地位的，整个地位也找不出第三个了。两人的性子也都不难相处，一来二去关系倒是越来越好了。 郭帅看西平王被他噎得不行，笑笑又道：“好好保养吧，王爷。王妃还那么年轻，你就不想多陪她几年？还有这满堂的儿孙，你就当真放得下？对了，我记得你也是四世同堂了吧。” 西平王‘嗯’了一声。 “这就对了，到了咱们这个年岁了，在家里是不聋不哑不做翁姑。其实对外头的事，也该看得开、放得下才是。” 西平王扫他一眼，“你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算是知道你来做什么的了，是凌荆山把你搬出来的吧？” “那可不。虽然我是想万事不萦怀了，但我这辈子收的两个徒弟都在风口浪尖的，有些事我是想避也避不了啊。” “老东西，你说你眼光怎么就那么好啊？” “我眼光好就不至于分不清女娇娘和男儿郎了。我那会儿私心里还想着我这两徒弟长得可都是一等一的好，怕是比宫里的娘娘还好看呢。” 西平王笑出声来，“嗯，太后就不说了，的确是女扮男装。就是荆山，那会儿也只得十几岁还没完全长成吧。那确实是很好看的。我觉着一一哥仨再长个十来年也会好看得不行。所以你当年看错了倒也不奇怪。而且荆山的存在一定程度上还掩护了太后。” “可不是么，军中都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没多想啊。” 西平王慢慢收敛了笑意，“那你两个徒弟，你怎么就站大徒弟这边了？” “你从京城回来，荆山宣布截留赋税那阵，太后还只是后宫一个妃子呢。头上还有皇后、太后。我有站她的道理么？” “那现在呢？当初我也站荆山，因为我不想看到诸皇子夺嫡，搞乱了超纲，弄得西北也跟着动荡。之前废太子不就安插了一个姓王的来夺兵权。然后天香也插一脚，硬是要把荆山扣在京城当驸马。可如今不同啦，四王作，已见败相。朝廷一旦收复了四王封地，半壁江山在手。太后又是个支持抗击西陵的。你也劝劝荆山重新臣服可好？真心臣服而不只是些表面功夫。这截留赋税压根是赔本买卖嘛，亏得明净能干才撑了下来。” 郭帅轻笑一声，“你也知道诸皇子夺嫡，那这场预料中的动乱是怎样平息掉的？” 西平王楞了一下，他自然知道。这场夺嫡之乱是被太后简单粗暴的抹平的。她把如今的皇帝、从前的九皇子的对手一个接一个的清除了。虽然扫尾都做得很好，但一件事最大得利者就是幕后主使毋庸置疑啊。这样的很有效，但确实让人深思起来不寒而栗。 第2242章 2241.劝说（2） 西平王虽然觉得这样的手段也是当时最恰当的，还是稍微动摇了那么一下。不过很快他就道：“要不是太后很快让事情有了结论，京城大动乱那会儿非得出更大的乱子不可。那已经不是几个皇子争储位，而是相互内耗给了反王可趁之机，彻底乱起来后果不堪设想！盯着天朝的异族也不只是西陵而已。”说着嗤笑一声，“不都说最是无情就是我们帝王家么。这样的事也是历朝历代都有，一样是成王败寇。咱们从大局上看，就算弄死了几个皇子，但她还是有功的。京城真要破了，死的人更多。就算迁都了，最后也难逃败亡的命运。” 郭帅道：“我曾经也这么认为的，我还沾沾自喜过。直到我知道四王之乱其实就是太后为了上位养寇自重。云阳王跟她一开始是彼此合作的，甚至云阳王世子都是她放走的。他们是互相利用。云阳王打着支持九皇子的旗号利用太后替他在先帝跟前各种开脱，赢得了准备叛乱的时间。太后呢，明知道他是利用自己，她就将计就计把事情往大了闹。她只是没想到云阳王私下还勾连了另外三个反王，以至于后来直接兵围京城了。那一仗她胜得很艰难，可以说把底牌全掏出来了。不过京城的确被她守住了。可这功过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论了。” 西平王脸色慢慢变了，如果真是这样，从京城保卫战到如今可是死了好几十万人哪！竟然都是因为太后和云阳王各自的野心。那这罪过他们一人得背一半。如今再想想太后一路上位的过程，真的是不能细想啊。这个女人的心狠手辣超出他的想象了。 郭帅喝了一口茶继续道：“算算啊，四个反王加他们的儿孙甚至是曾孙，这得有多少人？到时候全都明正典刑，杀得皇家那叫一个人头滚滚。造反啊，不是其他事，十恶不赦的。现在京城几个死了王爷的王府，在她手上日子也不好过吧？你当人家白给老萧家干活呢？如今那个病病歪歪的少年皇帝，看起来也没什么亲政的机会。将来她彻底把兵权、政权揽于手中了，这天下还姓萧么？到时候靠谁来拦阻她？难道又把凌荆山拉出来用？他做桥就做得那么上瘾啊，一而再的只干活却放弃最大利益？别说他只是萧家的外孙女婿，他就是萧家的女婿，也做不到这份上。” 西平王叹口气，“这事儿我也不能听你空口白话的说。有证据四王做乱是太后诱人作乱然后再平乱上位么？” 郭帅朝外头喊了声‘来人’，便有人将凌荆山之前早就拿给他的太后和云阳王之间的书信往来的小部分原件还有所有的抄本都拿了进来。证据其实说不是充分，如果要断案还是有空子可钻的。可说服西平王足够了。毕竟太后从前替云阳王开脱，掩饰反心的事是有影的。如今把从前的一些事都串起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先帝那么多疑的人，愣是让他们叔嫂给糊弄住了啊。 第2243章 2242.劝说（3） “你这些是哪来的？” “京城保卫战打响前，洛王临离京的时候给明净的。他那时大概就有不详的预感，知道自己可能回不了京城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就把自己多年收集的一些东西都给了明净。” 西平王瞪眼，“那他怎么不早......” “证据不足啊。如今咱们再看，那是知果索因。可放在当初，太后和云阳王完全可以反咬东宫一口。而且，洛王作为皇长孙跟圣心默定的继承人时常待在皇帝跟前，他不会没有说过这茬。搞不好还一而再的说起过。可当初的云阳王看起来也不像是要反的啊。皇帝不会没查过，但查出来的结果不言而喻。王莽谦恭未篡时啊！” “云阳王该死。可这个女人，何其歹毒！我萧家如果真的失了天下，有一半是失在她手上。”西平王咬牙切齿地道。他对孟太后的看法完全转变了。要不是她的枕头风，先帝先下手为强，何来如今天下的乱象？ 郭帅中肯地道：“要不是先皇逼着她进宫，要不是先废后害她连落三胎却无处讨回公道，她也不至于变得这样极端。她在西北大营的时候多好啊。还真是应了那句‘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而且，萧家的天下其实早就糜烂了，从根子上已经坏了。惠明太子在的那会儿如果要收拾还有得救。现在嘛，我真的不看好。朝堂上当权的都是些什么人啊？太后还能全撤换了？她也得靠着这些人才坐得稳位置呢。这一次收复反王占去的州府，朝堂上的事情估计也不能完全按她的心意发展。不然不会功夫都下到你这里了。” 西平王想了想，“那她就是想利用我先稳住西北，回头再动手？” 郭帅道：“她动手估计是迟早要动的。但她从前就想和凌荆山合作分享皇权。如果荆山肯支持她，甚至和她偷生个儿子的话。可能被清理掉的就只是明净母子。她之前是怎么对明净母子的，你也该有数。” 西平王勃然变色，“那怎么行？明净还有前东宫一脉付出了那么多可不是为了给人做嫁衣裳。”而且，太后将来肯定会对他们斩草除根。就连他过继出去的老三都没得跑。那她能放过西平王府？之前就整垮了东宫、洛王府还有另外两个死掉皇子的王府。也就留下来了一个出了家的老七当个吉祥物。能放过西平王府才怪了。 郭帅道：“如今你也知道不可行，我也就放心了。我还得回去好好保养身体，我还盼着活着和我们家老大再见一面呢。”自从子钺和凌儿带兵出去占领附近州府，他大儿子、大儿媳就再度入狱了。大概是还念着师徒情谊，也不想坏了名声，所以依然是留了他们的命。 西平王想想郭家上下几代死了那么多儿郎，也是唏嘘不已。 “王爷你啊，也别管那些事了。先看看，你就是指望她中兴，也得等她朝堂理顺了吧。我真不看好她！她的政治才能是有，但不及她在军事上的天赋。” 第2244章 2243.贴补 郭帅静默了一阵又道：“反正咱们西北暂时还会是平静的，先把国门守住了才最要紧。无论内里如何斗，绝不能让西陵人捡了便宜。” 西平王点点头，终于是放弃了利用自己在西北的影响力给凌荆山施加压力的打算。对，先看看。马钦差把太后执政说得花好朵好的，也得先看到了才行。自己也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啊。朝廷已经混乱到何种地步，他又不是没数。怎么就一时头脑发热被马钦差说动了呢？ 西平王冷静下来之后开始清理身边的人。他身边也是有属官和妾室、儿女说道过此事的。 等到景飒和萧从嘉带着家人再回到王府，世子告诉他们老头子动了一些府里的老人。见面之后西平王也不再提要景飒给凌荆山带话的事了。 西平王看到无衣小眼神很兴奋便道：“小家伙，你在高兴什么啊？” 无衣咧嘴一笑，“太爷，我和外婆搜罗了好多宝贝要去卖。卖了的银子买了粮食赈济西北的灾民。” 西平王看看景飒，“你不会是把别苑里值钱的都拿走了吧？” “是啊，如今基本就剩个空房子了。只不过明净以前卖父王的遗物都是在江南那边陆续拍卖出手，然后就地买粮食。如今西北和江南已经撕破脸，不通商了。东西都还在路上，回头拉来先搁叔父府上，您帮着我出手吧。” 西平王道：“你倒是盘算得好啊。行吧，我这里先给你拿十万两银票去买粮食。毕竟救灾如救火，而且不急着卖才能卖出个好价钱。说白了你这就是变相的在贴补闺女。反正你不拿钱出来买粮食，她也是要买粮食送去的。” “那些金啊玉啊的放在别苑也是招灰尘，都清理干净我大概还能安心住住。不然回头封璟还不得成天在我耳边叨叨民脂民膏。左右马上秋收了，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收成了，我就派人去买一些运往灾区。” 西平王笑笑，“你这副不把金玉当回事的做派倒是有点像皇兄。” 住下之后，景飒跟萧从嘉道：“还真让你说着了，咱们出去一趟事情就都解决了。” “您女婿是谁啊？听说是郭帅出马来劝的，还拿来了洛王留下的太后跟云阳王勾结的罪证。老头子也是一时没想过来，所以对中兴还抱了那么一点幻想。如今被人把他的幻想戳破了，也就偃旗息鼓了。他先拿十万两银票出来，就是示好了。” “得，我歇两天就把银票拿回去。你是没看到明净在那哭她的粮那个声情并茂啊。” 萧从嘉大笑出声，“没看到也能想出来啊。小丫头心头有把小算盘，怕是随时都在拨拉。她也是被逼得啊！七十万大军要养，还有千把万百姓。可西北的赋税每年都是入不敷出，缺口巨大。全靠她这个抓钱手在想办法。而且别的都好买，一时买不到也不要命。但粮食要是买不到真的就是要了命了，是被人把西北的喉咙给掐住了。我听说她为了粮食真是没少想辙。” 第2245章 2244.接旨 景飒道：“派人去海外说是找什么高产的粮食没找着，又带了些种子回来想跟西北的种子杂交然后增产。还试种了一部分海外的种子，但好像没活。你别说，把我搁她那个位置，我得忙得疯掉。但她居然还挺乐在其中的。我也帮不了她别的，就替她看看孩子，有钱的话再拿些钱出来。” 萧从嘉道：“明净都做到这份儿上，凌荆山将来要是负了她，那真就是牲口了。” “还好吧，明净在京城将近两年，他一直都是独守空房。他面临的诱惑可是比你姐夫大多了，不知道多少人想自荐枕席呢。” 萧从嘉腹诽：现在当然好说，明净年轻貌美对他帮助还这么大，两人又感情正浓。他提醒的是将来！不过好在明净一气儿就连生三儿子，一一看起来也相当的不错，将来肯定能顾着他娘。 景飒也明白他的意思，“将来的事将来再说。总之荆山如今还是值得她这么付出的。咱们也不能劝她有所保留不是。” 萧从嘉点点头，心头还是略有些担忧。他是绝对不能去揽权的，一点边都不能沾。而明皓个臭小子一开始倒是想得挺周全，要好好做事以后有需要的时候给他姐撑腰。结果如今倒好，撒丫子私奔去西域了。一一潜力再好，如今也才五六岁呢。 “得了，姐。我看老头子也有点看开，预备把心都放下了。咱们明儿就回边城。” “你真不在边城多陪陪叔父啊？” “他十来个儿子呢，除了老大住王府，其他的平时基本都不给进门，嫌他们聒噪。左右他也没事了，咱们也走吧。反正有王妃和澈儿陪着。” “行！” 边城大将军府重新开了中门，摆了香案预备接旨。 明净重新穿戴诰命礼服，一一也又被捯饬起来。他嘟囔道：“跟唱戏似的，上台前先换衣服。” “那我给你画个花脸蛋好吧？” “不画，我不唱戏。” “就你，唱戏也得有人肯听啊。哪次你吊个嗓子，从无衣往下不是跑个精光。除非你许诺给他们一人发十个铜板。叫好还另加五个。” 一一赧然道：“那不是我许的，都是小哥哥干的。结果散场了一个个来问我要钱。” 当时一一都懵了，那会儿他还不知道自己唱得难听，也没人敢跟他直说。然后无衣、哲儿、小肖肖、小傅傅、糕糕、思思、梦梦坐成一排在台下听，还拍着小巴掌给他叫好。他当时还有些得意来着，结果是被小哥哥给整了。 最后是小哥哥掏的腰包，不然小家伙们跟他没完。梦梦还说下次再有这样的好事，记得过去喊她们姐俩。 明净摸摸一一的脑袋，“这个呢叫仪式感，你现在还不懂。有时候仪式感也是很重要的。好了，咱们走吧。你三弟今天也不念叨要跟着去了，知道怎么都轮不上他穿官服了。” 明净带着儿子出去，庄严肃穆的跪下接旨，但马钦差的话全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反正凌荆山已经回来了，她大可以偷偷懒。 第2246章 2245.招待 这回马钦差没被撵出去，男主人回来了有人招待他了嘛。而且撵了一回再撵第二回就过分了。再说，一一都坑的人家‘水土不服’几天了。眼瞅着比上次来都瘦了一圈，官服穿身上都有些晃了。 不过可能真的是被一一教了做人，知道了明净在西北的分量。如今马钦差对她可比上回恭敬多了。毕竟从前明净再厉害，其实没传到朝堂上。孟思彤派来的人肯定不会替她宣传啊。 而且之前叶相言之凿凿的说西北割据，没两年就得知道好歹、知道没钱是什么滋味，最后还是得乖乖的向朝廷俯首听命。结果呢，现实响亮的扇了叶相一记耳光。他那里自然也压着消息不让扩散。所以在好些没来过西北的官员眼中，明净也就是后宅一妇人。 马钦差对明净是有意见的。他为什么能说动西平王，因为他情真意切啊。他是真诚的期盼着朝廷能够中兴的。他觉得明净身为惠明太子的外孙女，当朝的神光郡主，居然也不思劝说夫婿臣服朝廷。在京城为质期间，居然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跑回了西北。这个影响实在是太坏了。如今武将的女眷，纷纷效尤啊。 可是听驿卒说了明净在西北做的事，又看到了她是如何的受爱戴，甚至还被驿吏用‘大将军和大将军夫人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守住边关，不为动荡的朝政影响’洗脑。多少也是能理解一些他们的做法了。当然，这不代表他认同他们的做法。军令、政令该由大一统的中央朝廷来发布才是。如今西北的军、官、民那都是只知大将军府不知有朝廷啊。 接完旨意，凌荆山设下酒宴给马钦差接风。明净直接带着一一回了后院。 “大将军，上次下官来您不在府里，也不在军营。尊夫人说您在哪里是军事机密，不能告知下官。” 凌荆山知道他是想打探自己去哪了，一军主帅去向不明的确是大忌。他回去怎么也得有个交代。 “哦，如今本大将军都回来了，告诉马大人也无妨。我这是刚从西陵赶回来。” “什、什么？”马钦差有些失态，杯子里的酒都洒了一点到手上。旁边立即有伺候的侍女立即上前用手巾帮他擦掉，娇媚地道：“大人，您小心点啊。” 凌荆山笑道：“马大人以为我去西陵做什么？我不过带年轻人过去练练兵。一人双骑，带七天的干粮奔袭了西陵靠近边关的一座城池。也不能总是西陵过来掳掠，咱们也得还以颜色。”小七那里已经飞鸽传书回来，得手了。这回不但洗劫了西陵的一阵城池，还救回了部分被掳掠过去为奴的百姓。如今正日夜兼程赶回来。 “原来如此，是下官冒失了。” “马大人不妨多留些时日，也好让历劫归来的百信得见天使。马大人回去对皇上和太后也好说道说道。说句实在话，西北的军需真的是不足啊。不然本大将军还能做更多的事情。” 第2247章 2246.喜悦 马钦差一滞，他是知道西北如今的军需都是靠自筹的。这位凌大将军的话可是将了他一军啊，也只能含混了过去。不过他的确打算留下看看。 一一回去上课去了，明净带着哲儿和糕糕、向阳在屋里丢沙包玩儿。如今天热了，户外活动都太热，白天就基本待屋里了。 正玩着呢，紫萝喜滋滋的进来禀告：“夫人，有舅少爷的消息了。” “快说！”明净急切地道。 “舅少爷没急着送玛依娜公主回国。他带着随行的两百名西北大营的士兵还有几十个公主府家将以及公主随行的二百西域勇士在沙漠中剿灭那些纵横沙漠的西域悍匪呢。屡战屡胜，如今已经在沙漠中扬名了。还有人给他取了个绰号——风世子。说他带领的人马就好像风一样，来去无踪，迅捷无比。而且听说他的人马也越来越壮大了。” 明净笑着点头，“这倒是剑走偏锋啊！不急着回去，先在沙漠里立威，然后提升实力。等实力强大了再回去，对玛依娜执政也更有帮助。这也是给咱们府里的商队当清道夫了。虽然等闲的盗匪本来也不敢劫掠咱们大将军府的商队。但能少一些觊觎的也好。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吃了熊心豹子胆联合起来动手呢。毕竟劳师远征可是件劳民伤财的事，大将军府也不会轻启刀兵。不错、不错！” 有了这个好消息，明净当晚吃饭都香了许多。 一一端着碗也吃得香甜，脸上笑呵呵的。舅舅没有不顾他们就奔着玛依娜公主去，他觉得心头好过多了。 “你们舅舅啊，这回算是真正的长大了。闯出名堂来，以后别人提起他也不会只说他是凌大将军小舅子了。” 封璟自然是第一时间就被通知到了，这会儿坐在饭桌上自斟自饮呢。儿子有出息，当爹娘的是最高兴的。虽然还是担心他的安危，但是在做这些，总比真是去当王夫强多了。那也一样的危险呢。 明净拿过酒壶，“来，我陪您喝两杯。” “好！” 父女俩碰了杯，相视一笑。 康辉这次也跟着在家休整，先听到童小七大获全胜而归，然后明皓也开始闯出名头来，心头焦急不已。他在住处发狠练武，劈打木人桩。 凌荆山招待完了马钦差回后院路过他的院子看到了便道：“你急什么？身在边城还怕没仗打？既然回来了，就好好陪陪你爹娘和徐姨娘。你在军营里，他们可是每天为你担惊受怕。” 康辉收了拳脚，“是，七叔。” 凌荆山回到后院正好看到下人把喝高了的封璟架出来往客房送。他摸摸跟出来的一一的头，“等你们哥仨也出息了，爹怕是也得喝高。” 一一道：“爹，您就等着吧。我们一定不会是将门犬子的。” “好，老子等着。” 爷俩拉着手进去，凌荆山道：“明皓这次确实不错。不枉咱俩费那么多心思调教他。” 明净笑笑，“他是知道这次干的事有些出格，所以将功补过呢。” 第2248章 2247.出力 翌日，景飒和无衣高高兴兴的就进了府门。十万两银票已经让公主府的人带着了三万两去买粮食了，到时候也以公主府的名义往灾区送。明净这里可以省下一大笔开支。十万两一次是用不了的，毕竟就是个补充，但可以攒起来以后遇到事儿再出力啊。 “娘，我和外婆回来了——”无衣一进了二门就喊道。 明净走出来，先喊了声娘，然后道：“哟，无衣出门玩得这么开心啊？” 无衣跑过来，一把抱住明净的腿，“可开心了！” 傅娘子笑着从外头进来，“无衣这次可是出大力气了。他跟着公主筹了十万两银子预备赈灾呢。见过公主——” 景飒摆摆手，“免礼！” 明净一愣很快也反应过来银子是哪来的了。她捏捏无衣的脸蛋，“你出什么力气了，是不是把墙上的夜明珠给亲手抠下来了？” 无衣笑得眉眼弯弯的，“没有，我就看看。弄坏了就不值钱了。” 明净一把抱起他，手托在他屁股下头。 “娘，多谢您慷慨解囊了啊。我也给您说个事儿，让您也高兴高兴。” “什么事啊？” 明净把明皓做的事说了，景飒听了淡淡地道：“就这样啊？”不过眉眼还是舒展开了几分。算那小子还有点良心，知道给商队把道清了。 过不多久她忍不住问道：“他的人手够不够用啊？” “他差不多有四五百精锐在手，只要不是遇上正规军队可以纵横沙漠了。而且听说又搜罗了一两百号人，估计队伍还会壮大。放心，他只是剿匪，那些西域的小国不会跟他过不去的。毕竟悍匪同样也威胁他们国家的商队呢。明皓做事前肯定也是权衡过的。” “那还好。” 景飒回到家里就听到封璟正跟封菖显摆明皓干的事儿，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实在是前些天封菖跟他开玩笑，“你说你当驸马，你儿子当王夫。这不但是子承父业，还进了一步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如今封璟自然是要找回这个场子的，说得好像他们父子靠脸吃饭一样。这会儿见到景飒回来他忙问道：“叔父无碍吧？” “没什么大毛病，就是有了春秋了，一时没保养好。想必下次就会更加精心了。” 夫妻俩朝封菖打个招呼回了屋子。景飒道：“我这次去把那别苑里值钱的物件都搬下山了。托叔父帮着全给卖了，卖得的银两就贴补给明净赈济灾民。” 封璟点头不已，“卖得好、卖得好。要是那么金碧辉煌的，我是真不敢住进去。能帮到明净和那些灾民就更好了。” 景飒把西平王之前的想法说了，然后道：“你不会也犯迂，觉得荆山该臣服太后吧？” “我有那么不通情理么？太后可是两次三番对我闺女和外孙下毒手啊。那样的人，真的能中兴？我在西北为官的第一日就想得很清楚了。” “那就好，看来当初大病一场，你还是变了不少的。” “我吃一堑还不能长一智啊？” 第2249章 2248.姓氏 无衣窝在明净怀里小声问道：“娘，姓什么那么重要么？” 景飒已经把正源说破无衣不姓凌的事说给明净听了。明净道：“在娘这里不重要。无衣姓什么都是娘的心肝。” 无衣道：“我知道。可那天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外婆和舅爷爷说‘我们毕竟都是姓萧的’。”那口气十分的郑重其事，他一下子就觉得姓什么真的很重要了。 “嗯，在世人眼底很重要。不然你楚家的那个爹爹明知必死，也就不会那么在意了。你爹把你过继给他，除了要给你楚奶奶养老送终，更重要的还是让楚家的香火世世代代传递下去，不绝先人祭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说的就是无后会绝了先人祭祀。而过继了你，就是他有了后人。他才能死得瞑目，含笑九泉。还有舅爷爷，也不是太姥爷的亲儿子。是你才去见过的太爷过继给他后继香火的。也是为了太姥爷能有子孙代代祭祀。” 无衣如今是初步感受到姓氏的重要性，还懵懵懂懂的。明净也没瞒他。他总要长大，总会明白。而且从前没想那么多，过继出去了他们也能贴补。在明净看来就是换了个姓而已。可要是他爹真的有那一天，无衣可就亏大发了，而且是子子孙孙都亏了。她还是得慢慢的把这些告诉给他知道。但这事怎么解决，要真有那天肯定得先商量好不能叫无衣太吃亏了。现在倒是不必，还早着呢。 无衣萌萌哒的眨眨眼，很震惊的问:“舅爷爷也是过继的？”他一直都不知道呢。 “是啊，不过他亲爹和现在的爹是亲兄弟，所以他就不用改姓了。你爹和你楚家的爹爹虽然不是亲兄弟，却是生死之交，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的。以后你上了战场就能明白这种可以互相挡箭的同袍之情了。” “这事儿很多么？” 明净点头，“是得。舅舅比娘小六岁，那会儿我奶奶就说外婆生不出儿子。而你伯公家当时已经有了三个儿子，她就打算做主把你三堂舅过继给你外公。外公没肯，那会儿他还年轻呢。后来啊，才生下了你舅舅。” 无衣听说身边就有这样的事，点点头。他还道：“幸亏外公没要三堂舅。”他可是听到过三堂舅在军中的事迹的。顿了顿又道：“嗯，我给奶奶养老送终，给楚家爹爹上坟。对了，我还没去过呢。” “因为你还小啊，奶奶怕带着你路上不大方便。毕竟过年的时候很冷呢。所以往年都是叫你跪的楚家爹爹的牌位。这样，你如今都能出远门去看太爷了，明年咱们就去给楚家爹爹上坟。他的衣冠冢在老家。” “好！那我去看看奶奶。” “去吧。”明净亲了无衣脸蛋一下，“无衣真是爹娘的好儿子呢。还没生出来就能帮爹爹的忙，如今更是贴心。” 哲儿听说外婆和二哥回来了，忙忙从外头跑回来。他上傅娘子的院子找小肖肖他们玩儿去了。 第2250章 2249.温馨 景飒把无衣送到就走了，反正她明儿还过来。就没有特地留下再见见哲儿。 哲儿看到娘在亲二哥，立即跑了过来，也伸手来抱，“还有我、还有我。” “好好，两个一起抱，你不要挤。” 无衣伸手一只手，搂住了挤进娘怀的哲儿。 “还有亲亲，我也要。”哲儿把脸凑过来。 明净也亲了他的嫩脸蛋一下，然后松开小哥俩。俩小子都长得忒实在，抱一个还好，两个都要抱起来可吃力了。也只好让他们站在地上抱抱就好。她毕竟不是超人妈妈，怕闪着腰。 然后哲儿就很热情的拥抱了无衣一下，嘴巴抹了蜜一般的道：“二哥，我想你了。” 无衣还没来得及感动一下，他下句就问出口了，手也摊到了面前，“礼物呢？” 无衣拉着他的手腕，“跟我走。”哲儿自然乐颠颠的就跟着去了，以为带他去拿礼物。 明净还听到小哥俩边走边说，无衣把他这次出去的吃的新鲜吃食一样一样详详细细的描述给哲儿听。那小嘴嘚吧嘚吧就不见停的。 “二哥，东西呢？” 无衣淡定的道：“这么大的天气，东西不好带呢。” 什么，没有？哲儿在院门处气呼呼的摔掉无衣的手就跑回来告状了。不给他带吃的，还说那么多给他听。他又打不过二哥，当然是只剩下告状这个途径了。 明净下巴微抬，“回你屋里看去。” 哲儿眼睛一亮，跑回自己的屋子就看到无衣给他带回来的玩具和能放得住的吃食了。其中还有一盒四大美人的面人。等到无衣拿着带回来的补品去看过楚老太太回来，哲儿又凑上去，一口一个二哥的喊着。 无衣把他的小肉脸推开，一脸嫌弃地道：“去去去。” 哲儿掏出一颗糖剥去糖纸塞进无衣嘴里，亲亲热热的坐旁边挨着他。 明净好笑不已，“大哥快下课了，不如你俩去接他吧。无衣不是还给小哥哥带了礼物么。” 无衣点头，“嗯，我拿过去。” 等到哥仨一起回来，就看到母亲满脸堆笑的拿着一副卷轴画给父亲看。他们便也凑过来一起看，一看就叫了出来：“舅舅——” 明净点头，“嗯，没错，就是你们舅舅的自画像。”这是刚送来的，商队捎回来的。之前的消息是打听到的，这次算是明皓自己报平安。 凌荆山看过也笑，明皓把他自己画得十分英武。骑在马背上，肩上还扛着一把长刀。神采飞扬，俾睨前方。身板偶厚实了些了。 “看来这带着人纵横瀚海剿灭悍匪倒真是让他很畅快啊。也罢，大概这小子离开我们身边，反倒更能找到价值。就让他在外头浪吧。”凌荆山笑道。 明皓留在边城，身份就是大将军的小舅子和公主府的世子，自身的光芒完全被遮盖了。如今不过区区几个月，倒是成了令沙漠里的悍匪闻风丧当的风世子了！按照打听回来的消息，还有过往商队向他交保护费，换取沿途的保护。也无西域的强人敢觊觎他身边的玛依娜公主。 第2251章 2250.回馈 明净开了明皓送回来的匣子，里头不少奇珍。估计都是从那些悍匪窝里抄到的。爹娘那里他也送了，八成也是画像+信件+奇珍的组合。 哲儿拿了一串珍珠项链在手上玩儿，“大珠珠。” 一一给他挂到脖子上，“六一，留着以后给你娶媳妇啊。呃，娘，我怎么觉得舅舅的表情好像上回商队带回来的孔雀。”那孔雀已经辗转不知卖到哪里去了。不过因为少见，印象还是挺深刻的。 明净认真看了看，可不是！完全就是一副开屏孔雀的骚包样儿。 无衣把那些奇珍倒在桌上，“娘，有银票呢。” 凌荆山笑道：“估摸着是真发财了。” 明净让一一数数银票一共有多少，他就拿着一张一张的数，“娘，有三万两呢。” 明净道：“我都能想象如果是那小子亲手拿回来的，这会儿脸色该有多嘚瑟。可惜这种扫荡悍匪老巢的横财也只得一次机会。”这还是悍匪多年攒下来的家底，而且明皓在沙漠里还得养着几百号人呢。 凌荆山道：“打家劫舍自然是最发财的，也不知道小七这次能带回多少战利品。” 明净道：“小小一个关隘，能有多少收获？能带回人来就是最好的了。不然边关的百姓都快畏惧战祸跑光了。人跑光了，就很容易变沙漠的。”她把那些奇珍重新装回去，“等那些出去办差的孩子们回来，估着会有人想去投奔明皓。” 凌荆山拍拍手站起来，“去吧去吧，多出去锻炼锻炼以后才能得用。说起来他们出去也有小半个月了，至今还没什么消息传回来。” 明净道：“应该快了，路上要走那么些天，然后到了地方如果有猫腻也不会马上就能看得出来的。” 过了两日，童小七带着人进入边关的消息传来，凌荆山便回西北大营了。马钦差也跟着一道去了。明净在家也收到了孩子们第一份回馈。 还真有人胆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偷换她拨去的赈灾粮食。财帛动人心，倒要看看严刑峻法能不能让这些人后悔自己伸了爪子。明净立即下令让鹰军的人随后跟进，查实之后可以先斩后奏。务必下狠手把这股风气刹住，同时还得把粮食追讨回来。 一一拍拍明净的胳膊，“娘，别气别气。把那些人的家给抄了，咱们说不定还有得赚。” “那都是后话了。如今粮食被人偷换，有些甚至是直接换成了石子啊。会有灾民因此饿死的！西北本来就缺人。就是不缺，让人饿死了，也是执政者的耻辱。” 一一挠挠头，“那些人怎么这么坏啊？” “为了利益，什么事做不出来。这里头居然还有人把换走的粮食转卖到西陵去的。五倍的利润就能让他们饿死了自己的百姓，拿粮食去资敌。这种人，抄家灭族都不够。” “那些当官的，看不住么？” “有些可能是分身乏术，有些可能直接就拿了好处。这次都得让鹰军查清楚。这些人是当我好性子呢！” 第2252章 2251.应对 明净当政以来，都是以比较仁善的一面示人。但这回真的是犯到她的逆鳞了。随着传回来的消息越来越多，她这里陆续发出去了几道抄家灭族的命令。 马钦差回来得知之后，脸色都变了。现如今的女人是怎么了，一个个比男人还下得去手。但边城的舆论他派人去听了听，全是一边倒的在咒骂那些偷换粮食甚至盗卖给西陵的人。没人觉得明净量刑过重了。 就连驿卒都道：“为了让咱们西北的老百姓不至于饿肚子，大将军夫人费了多少心思啊？她拿着嫁妆银子往里头贴钱，就为了不让咱们买不起粮。如今灾民都饿死了，那些人居然胆敢从中渔利。死有余辜！” 而且马钦差还发现，已经开遍了西北七府以及周边被占领地域的四为客栈在主导舆论上是越来越娴熟了。他匆匆知会过知府衙门就离开了边城返京。再经过府城，求见西平王府却是被世子直接挡了。说是西平王之前被他呕得病倒，至今不能离床。 这显然是托词，如果西平王真的病得很严重，这位世子还敢和世子妃在外头张罗着变卖家具、珠宝？探病也不允许他进去，说是西平王需要静养。总而言之，对他十分的不客气。这条路显然也是断了。要么是西平王改了心思，要么就是他被世子架空了。无论是哪种可能，他之前的功夫都白费了。 马钦差一路回返，心头很不是滋味。就算他不想承认，但西北境内比沿途经过的朝廷掌控的区域，真的是要平安、稳定多了。尤其是边城，那里的百姓过的日子甚至可以用安居乐业形容。和他之前在京城时以为的完全不一样。西北不是战乱连年，日子十分的难过么？ 而且西北大营对阵西陵的战事，如今也真的是赢多输少。凌大将军夫妇在境内十分的受拥戴，威望已经胜过了当年的郭家。两代先皇一直都防着郭家拥兵自重，没想到最后是先皇很看重、亲自提拔起来和郭家对抗的凌大将军才成了割据一方的人物。而郭家还甘愿替他开疆拓土，安抚麾下将领和民众。他回去之后怎么同太后和皇上回禀才好？ 他的回禀也只有太后、小皇帝、叶相等有数的几人听到。虽然他主观上不想，但客观上是在为西北歌功颂德了。在场尤其是叶相的脸感觉特别的疼。只觉得当年国师无能，追杀了那么多年居然还留下了那么多前东宫的余孽。如今尽归凌荆山所用了。 太后也十分的不满，军事上她自觉不会输给凌荆山太多。但政务上和财政上，真的是拖了很多的后腿。稍后，她给吏部林尚书下了一道遍访遗贤、大开恩科，减低考试门槛并任命其为主考的旨意。 除了朝堂之外的人才，朝堂上的她也不遗余力的拔擢。吴鋆和封璟故友周大人都在这一次的拔擢中出了头。他二人当初都在西北待过，很快往来便多了起来。 这自然是要分叶相的权，同时也是真心想招揽人才。 第2253章 2252.议论 可巧这两日小皇帝又病了，僧王进宫来看他。太后下的这道旨意他们很快也知道了。 僧王冷笑了两声，旨意下给礼部尚书林全，太后这是要扶持他和叶相分庭抗礼吧。说起来这两人也算是便宜郎舅了。林全的族妹是凌荆山的继母，却给叶相生了个私生子。这俩人以前算是一伙的。如今自然会分道扬镳。不管林全这次能给太后招揽来多少贤才，哪怕一个没有，叶相的势力也被削弱了啊。 “七哥，你笑什么？怪渗人的。”小皇帝倚在明黄色的大迎枕上道。 “臣是想起一个很符合太后要求的人了。” 小皇帝眼睛一亮，“谁？” “大侄子啊。如果让太后帮你管军事，有大侄子帮你管政务和财政，那皇上可就省心了。如今财政的一大来源不就是大侄子当年搞的海贸么。就如今这些出海的宝船还是他变相给你送回来的呢。西北那边神光郡主和凌荆山开夫妻店算是两条腿走路，肯定比一条腿走路稳当啊。” 小皇帝楞了楞，然后苦笑。他当然知道大侄子是个人才，不然父皇能默定他做即位人选？而且大侄子心头也是有天朝的，不然不会变相的把宝船还了回来让朝廷还能继续做海贸。要没有海贸得来的银子做补充，朝廷的财政都要被军费开支拖垮了。那老百姓的日子可就苦了。而反王也决计不可能这么快就露出败相。 可是，让大侄子回来辅佐自己，先不说能不能找到人吧。就是找到了，大侄子肯俯首听命于自己？就是他肯，那母后能容得他回来分权？这俩人其实都只是想把着自己这个傀儡皇帝掌权而已。而且，大侄子能自己生儿子。母后却是不那么方便。自己还不如在母后手里当傀儡安全些呢。 不过，如果真的能有这样的场景，那可能才能摸得着中兴的边。如今，实在是不好说啊。林尚书只能当能容许出现一个能撑得起大局的人？那叶相被挤下去了，他很快也会步后尘了。除非他能确保把找来的人掌控在手中。 “七哥，你别再说这样的话了。被母后知道了，对你也不好。”唉，连七哥都在意萧家的天下，他又岂会真的不在乎？ 僧王道：“臣如今就是个吉祥物，还怕什么？”太后留着他，善待他，是为了表明自己善待先帝的皇子。先帝的皇子死得就剩下他和小皇帝了。他再过得不好，更得有人攻击是太后弄死的诸皇子。所以，他只要不朝权利伸手，太后还是能容得他的。他也算是变相有块免死金牌在手。 “哼，西北那边，如果是伯父的儿孙也就罢了。咱们确实欠长房的，这皇位原本也该是长房的。而且天下归了他们，那也是肉烂在了锅里。可凌荆山不过是伯父的外孙女婿。这天下要是归了他，江山就异姓了。至于司徒蛮那个泥腿子，就更是没资格争这天下了。” 第2254章 2253.恩科 小皇帝道：“反王倒是姓萧，还是父皇的兄弟呢。你怎么不向着他们呢？” “臣方才都说了，这皇位如果是长房要拿回去，咱们确实有些不占理。但反王不过是庶子。父皇虽然是继后所出，却也是嫡子呢。咱们这一房怎么都比反王有资格坐龙椅。” “这话你也别说了。昭仁皇姐给伯父过继的嗣子，朝廷没承认他身份的。他们姐弟还有西平王叔支持的都是凌荆山那个外姓人。” “昭仁皇姐和神光也就罢了，女生外向，而且多半还在记仇。可西平王叔怎么也这样啊？” “他当年说是为了西北的稳定和坚守国门，不让西陵人捡了便宜。如今，他也约束不得凌荆山啊。如果神光在京城，凌荆山怕是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就放弃。但至少前东宫的旧人不会尽归他所用。罢了，咱俩说得再多都不顶事。你还是继续做你的散漫王爷吧。朕也只能继续当病弱皇帝。” 僧王心道：唉，可惜太后也是仇恨萧家的。不然，她和大侄子能联手的话该多好啊。如今他说得再多，也只是妄想而已。 僧王告退回去了，方才的话哥俩是嘴巴对着耳朵说的，不传六耳。小皇帝知道他是想让自己把大侄子找回来。可大侄子哪是那么好找的？母后一日还掌权，他都是不可能现身的。真正害得母后连落三胎的可是先废后，那是大侄子亲祖母呢。而且皇族中也有不少人像七哥一样心念大侄子，这令母后很忌讳。他一冒头搞不好就会被母后弄死呢。听说明净那丫头都派人去海外找他来着，也是没找到。 开恩科的消息出来，朝廷辖下的州府都是一片欢腾。这是多给读书人一次机会呢。就连江南目前还在反王麾下的州府，太后也下了旨意。说是一旦收复了也要让江南的考生再来考一次，把他们也列入备考人选里。这也是攻心战。变相承诺了不会追究江南士子的责任，还给他们画了大饼。 明净看到旨意的抄本哂笑一声，“没给咱们西北的考生也画这样一张大饼？” 傅娘子道：“我的夫人你糊涂了不成？西北名义上不本来就归朝廷管辖么。她另外单独下旨给西北，那可就是连遮羞布都不要了？咱们要不要在出西北的门户怕人驻守？以免真的有士子奔京城应考去了。虽然说大部分的士子如今都知道在西北上进的机会多。但难保还有那么几个迂腐的只认朝廷的。万一里头出一两个人才，真帮着太后把朝政理顺了，或者再出个像你这样的理财能手给国库创收，咱们的压力就大了。这样的人就算不能让他为西北效力，也不能便宜了太后才是。” 明净本来觉得‘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她都给了士子如此多的机会了，他们如果还要去投奔朝廷就由得他们了。留得住人也留不住心。但听了傅娘子的后半段，她思忖一番道：“嗯，是不能便宜了她。” 第2255章 2254.打算 明净又道：“不过也不必按照你说的办，你也说了名义上咱们还归属朝廷。这个幌子能顶多久就顶多久，不好明目张胆的去拦。告诉西北境内所有官吏，三族之中如果去京城赶考，那三代以内永不录用。另外必须严禁这个消息外传。”还是让这些已经拿着大将军府俸禄的官吏自己回去约束族人吧。效果肯定比派人来硬的更好。 傅娘子道：“嗯，那就不明目张胆的。不过为防如此还有漏网之鱼，我建议派人守住西北往朝廷的必经之路。有些士子兴许就独个儿一个，也有些家族可能一个子弟都没在西北出仕。” “嗯，这样就很全面了。“ 傅娘子迅速下去部署。明净再看了看，也没什么重要又紧急的事了，便回正房了。她心头惦记着去灾区视察的一帮孩子，也差不多该回来了。该杀的，该抄家灭族的，都已经上路了。这一次的行动可谓是雷厉风行，白将军那边也十分的配合。 封璟下衙后被请到大将军府用晚饭，景飒自然也留了下来。等吃过之后，一大家子散步消食。明净道：“娘，您帮我看着他们三个。我有话跟爹说。” “成，你们爷俩说吧。” 明净退到后头和封璟并排，想了一下又道：“一一，你也来听听。” “哦。”一一把哲儿的手交给无衣，也退到后头，挨着明净走着。 明净先把太后开恩科的事说了，然后自己和傅娘子商量的应对也说了。 “爹，您有没有故人可以说动站到西北这边，再让人去应考的？”除了不能让西北的人才被京城招揽了去来对付他们，明净也想给孟思彤身边埋钉子。 “为何不顺势让西北的人去？” 明净摇头，“西北籍贯的肯定是被严防死守的对象，还是不露痕迹的好。听说周先生和吴师兄虽然受重用，但也被暗卫盯防着呢。” 封璟想了想，“白鹿书院倒是有两个对前东宫一系私心里比较同情的，我试试吧。主要外头现在也不知道西北尤其是边城的发展。朝廷把消息封锁着，民间一是不知情，二是不敢私下议论。” “我倒是想请人来参观，可朝廷不会允许。除非他们私下来，还得瞒得住人。要是有江南那边籍贯的，您不妨写几封信，我让人去送。那等他们来看过再参加专门为江南士子举办的甄选也来得及。也只有江南的士子这会儿来西北，能瞒得住朝廷。司徒蛮那里倒是也有人，可他如今也依葫芦画瓢的重用士人。虽然他没有外公这块招牌可以招揽士子，但他也把辖下的士子看得紧紧的，不愿意便宜了别人。” 封璟叹口气，“还是得尽快统一才好啊。不然如今连战国那会儿都不如，那会儿至少还能晋才楚用呢。” “咱们也只能努力加快进程而已。” “行，我等会儿会就写信。傅家的门生，你不用吗？”让傅娘子写几封信想必有帮助。 第2256章 2255.做戏 明净道：“傅家门生我一直在找，也想找几个人才出来为我所用。但当年惨案后基本都消失了，暂时没找到。能找到的那几个，我看不上眼。”找傅家门生自然不是为了让他们去朝廷潜伏，而是想留在西北派用场。 封璟道：“嗯，当年傅太师出事，他的门生除了那些没有气节倒戈了的，也都是受了牵连。他们大概也是觉得世事无常，不想再沾惹权力了。而且如今傅娘子日子过得挺好的，他们觉得也没有必要再出世。”倒戈了的，他闺女自然看不上眼。而且傅娘子遇上那样的事，他们一开始可能确实不知情。但后来事情在上层官场都半公开了，也继续装着不知情就令人齿冷了。 明净道：“一语惊醒梦中人！看来我要想找到人，还得麻烦傅娘子配合演出一下才行。” 嗣后接到通知的傅娘子道：“什么，夫人你所让我去死一死？” “假装，假装啊。不然你那些师兄、师侄一个个都云深不知处的。” “我就只是得场重病不行啊？”傅娘子哭笑不得。 “就是假装得一场重病啊，重得可能要死人的那种。我也没打算要替你假出丧。” “那好吧，且试一试。”傅娘子答应下来。然后回去当着两个儿子的面对着镜子给自己化‘病人妆’，省得把他们给吓着了。 小肖肖和小傅傅各自抱了一个鞠球并肩坐在榻上，看着母亲从面色红润变成憔悴不已。 小傅傅问道：“娘，你这是......” “夫人让我装病，看能不能把你们师伯和师兄骗出来。好了，你们也知道是假的，不要害怕。不过这段时日你们不能出去玩耍了。在家也不要嘻嘻哈哈的，就装成娘真的病了的样子。不是一直都说想快点长大出力么。这就算你们第一次替夫人出力了。” 小傅傅摸摸头，好像挺好玩儿的，于是点点头。小肖肖也笑着答应下来，“娘，谁都不告诉？” “嗯。回头你们爹爹回来了，夫人会亲自和他讲的。你们小孩子就什么都别管了，就坐在旁边，有需要的时候还可以掉两滴泪。” “好的、好的。” 肖三在军营得到消息，立即跑去找凌荆山告假。凌荆山已经收到明净的信了，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他是觉得肖三知情也能装得很好，可媳妇儿叮嘱了让不告诉，他自然就不告诉了。假的终究是假的，万一露馅不是白忙活了么。这一路回去两个时辰快马加鞭也就到了，很快也就知道了嘛。 “不要着急，赵荨在，郑太医在，夫人也必定会照顾好你媳妇的。你回去的路上小心着些，你媳妇病倒了，两个孩子都还小。你再出个什么事儿就更麻烦了。再急都得注意别出了意外。”要是为找几个不知道得用不得用的书生，让肖三在半道摔着再瘸一回，那这笔生意可就亏大了。凌荆山想了想，让自己最靠谱的亲兵跟着一道回去，路上也好有个照顾。 第2257章 2256.做戏（2） 肖三这里拉出马一翻身就上去了，亲兵紧赶慢赶的跟了上去。而大将军府也有人为傅娘子的病情着急着。 清辉得到消息之后三步并作两步就朝后院跑，一进傅家住的院子就喊道：“傅姨——” 坐在屋子里凑在罐子四周看促织打架的小肖肖、小傅傅、无衣、哲儿抬起头互相看了看，清辉姐|小表姐来了！听声音挺急的，要是让她知道这是做戏，他们四个都知道，却没告诉她可就完蛋了。 无衣指着罐子果断道：“快，拿下去藏起来。”傅娘子忽然重病卧床不起，明净‘心急如焚’之下就过来了这边。无衣和哲儿自然也跟着一道过来了。四个小子平常就整日在一块儿玩儿，小肖肖和小傅傅把促织拿出来，他们就凑一起看入神了。 哲儿看到小肖肖和小傅傅动作一致的拉起挂在身前的手绢擦了下眼睛，两人的眼睛就渐渐变得跟小兔兔一样了。小傅傅还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哲儿指着这哥俩道：“二哥，他们......” 无衣心道：他们自然是要装作也被瞒住了。省得将来被小表姐清算啊。 清辉和傅娘子一家一向走得很近，说她是傅娘子义女也只少了一道做给人看的手续而已。傅娘子不太在意这些虚礼，明净想到潘氏那个性子也没张罗。不过傅娘子和清辉那是真的情同母女。清辉从小没在潘氏身边，偶尔回去潘氏眼底也只看得到儿子。而傅娘子的年纪，注定是不能再要孩子。这辈子都不能有亲生的闺女了。她原本就对亲自接生的清辉不同，相处日久感情也愈发深厚了。 清辉进来就看到四小只蔫头耷脑的坐在一处，走过来摸摸他们的头，“赵伯伯怎么说？” 无衣道：“我没听太明白，娘让人去请肖三叔了。” 那就是很严重了！ 清辉朝里头指了指，“可以进去吗？” 小肖肖道：“不让我们进，夫人和赵伯伯在里头。” 清辉蹑手蹑脚的过去掀开门帘往里瞧。里头的几个人早听到她进来的动静了。傅娘子闭眼平躺着，眼睫毛微微抖动。显然也是被清辉毫不掩饰的作为感动了。明净坐在床边，赵荨在给傅娘子诊脉。 明净站起来，拉着清辉出去，“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傅姨病了，就赶紧跑来了。” “跟先生告假了没有？” “呃，忘了。兮兮会帮我告假的。姑姑，傅姨有没有大碍？我听人说得很严重。” 小肖肖端了一小杯茶水过来递给清辉，是他们兄弟用的迷你茶杯。大了他也端不稳。明净让作坊给小孩子们打造的用具都是二分之一大小的，很是卡哇伊。 清辉一路跑进来确实累着了，于是道谢接过一饮而尽。小傅傅提着小茶壶又帮她续了一杯。小哥俩这也是有点过意不去了。 明净看看他俩红彤彤的眼睛，昭然若揭的置身事外。这些小屁孩儿怎么一个个都那么精么？这两只多大？也就三岁吧。居然也知道装蒜！怕是从前被清辉揍过，然后本能的机智应对吧？ 第2258章 2257.做戏（3） 那生姜手绢则是明净让人给小哥俩准备的，让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的时候就擦擦眼睛。总没有人会对两个三岁大小、眼都哭红了的小娃娃打破砂锅问到底。 明净把手放在清辉肩头，“傅姨没事，你看郑太医都还没出马呢。你们两个，带他们俩去你们屋里玩。”尽听到四个小家伙在外头争论哪只促织个头大，打架凶猛了。虽然外头有人守着，也不能这么没个忌讳。 “怎么可能没事？姑姑你都派人去叫肖三叔了。”清辉抽噎着道。 小肖肖和小傅傅把凌家小哥俩带下去了。明净这才道：“其实没事，傅姨是替姑姑做戏呢。这做戏自然是做全套。“说着把目的说了一下。 清辉听了把眼泪一抹，“吓坏我了。” 明净把手绢递给她，“拿去擦擦。多大的人了，还眼泪鼻涕横着擦。” “一时忘形了，我有带手绢，不用姑姑的。”清辉知道了心也就放下了，进去一看，傅娘子果然坐起来在和赵荨聊天。虽然气色很差，但她也见识过傅姨的易容术的。她瘪瘪嘴，“那我这就出去了。” 傅娘子道：“正好，我给你新做了一身衣服，还没收尾。你来试试大小合身不？” 衣服试过，清辉便出去了。别人看到她也是眼眶红红的，也纷纷担心傅娘子。 捱到放学回去，包氏看出清辉好像哭过忙问究竟。她也是还没有自己闺女，二弟、弟妹不在，她这个大伯母自然该多关心。 听说傅娘子病了，包氏赶紧就知会了公爹一声过去探望了。大郎又出去出差了，这一家老小都留给了包氏照看。不过他们是大将军夫人的至亲，在边城日子自然是极好过的。封菖也是在这里住得很自在，越发的不想回去了。便是知道三郎媳妇怀孕，他也没打算回去看看。如今柯氏是请了她娘家的母亲和大王氏轮替着照看。 三郎手头有封菖让人带回去的十两银子，出手倒也不小气。不过后来因为没有柯氏看着，他跑出去赌钱，把手头银子全输出去还写了欠条，这就是后话了。 明净得知大堂嫂过来探望，笑笑道：“她倒是挺懂礼数的。”傅娘子平素对清辉照顾有加，大郎和包氏作为监护人是该来探望才是。 为了更逼真，傅娘子自然是配合着当了回重病缠身的病人。毕竟如果有包氏往外头去说，更能取信人。好在，包氏没待多久，肖三就跌跌撞撞的回来了。 包氏自然识趣的告辞，出去之后叹口气。听说傅娘子早年很遭了些罪，如今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夫婿能干还体贴，两个儿子也很机灵听话。怎么又摊上这么个病？ 她有感而发，回去的路上遇上熟人，人家问她她也就一五一十的说了。 “那怪不得了，之前好些人看到肖将军打马进城。进城以后嫌慢，还丢下马以轻功在屋顶上赶路呢。肖夫人可是大将军夫人的好帮手，这一病倒还真是不妙。” “有赵大夫和郑太医在，肯定会好起来的。” 第2259章 2258.要求 肖三这会儿已经知道了实情。对明净他是敢怒不敢言，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大将军居然也一个提示不给我。” 傅娘子笑道：“一一他们哥仨玩儿的木刀木剑都是大将军亲手削的，倒是咱们家两个见你的机会都少。夫人说这一回就给你放个长假。我都不希望师兄他们来太快了呢。” 肖三一滞，半晌道：“嗯，大将军对儿子，那是真的俯首甘为孺子牛的。因为他小时候过得太苦了。” 傅娘子好笑的道：“你当面都敢跟大将军嘀咕，怎么在夫人跟前就只会忍气吞声了？” “我哪怕当面顶撞大将军他也不会太在意，但要是敢对夫人有丝毫不敬他就能抽我。而且，我长时间不在家，你们三母子各方面都多亏了夫人关照。我还真不敢跟她怎么样。听你这话风，夫人也是想趁机促成我们一家多聚聚。我不比大将军，事情处理完了想回来就能回来。那我还跟她计较被惊吓了，就有点不知好歹了。” 肖三顿了顿又道：“再说了，如今整个西北大营都知道，夫人才是衣食父母啊！谁都不敢得罪她的。大家都是过过苦日子的，如今一个个可是装备精良。那盔甲等闲的箭只都无法穿透，手里的战刀锋利无匹，胯下的骏马也很是神骏。在战场上这就是多了一条命了。这一切都是夫人费心张罗才有的，夫人一人之功可抵数十万百姓缴纳的赋税。” 傅娘子笑笑，“嗯，你这么着急忙慌的跑回来。我虽然也有点心疼，但却是知道了你这木头只会放在心底从来也不说的心思。你崇拜大将军，那这些方面你也得跟大将军学学啊。大将军可从来不吝啬表白他对夫人的心，而且大大方方表白给整个军营、整个西北、甚至整个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对小肖肖和小傅傅就没有大将军对三个小公子那么耐心、细心。这些你不说而且羞于表达，我们三母子就算心头知道，但还是有所欠缺啊。更不要说两个儿子还小，根本理解不到。他们看到一一哥仨玩儿的玩具有大将军亲手所制的，出门也被大将军背着、抱着，能不眼馋、艳羡么？” 肖三皱皱眉头，他一向内敛惯了，做这些着实有些难为情。可媳妇儿都明确要求了，他只能照办。而且这本来就不该让媳妇儿提出来，他该主动做到的。大将军如此待妻儿，背后其实不少人笑话。但毋庸置疑，在西北所有女人心头，上到七老八十，下到七八岁的小丫头都是觉得他非常、非常好的。而且，如此做可以换回一个像夫人那样的媳妇儿，其实绝大多数男人心头还是觉得值得的。 “好的，我知道了。这次我就趁机在家多陪陪你和儿子。”又快打仗了，但他是管斥候的。属于斥候的活儿倒是都做在了前头，而且副手也算得上得力。真要遇上什棘手事，锻炼一下。反正他暂时是不能离开家的。 第2260章 2259.调教 哲儿和无衣带着糕糕再过来玩耍，就被小肖肖和小傅傅显摆自己背在身上的小木弓和木箭了。 糕糕道：“大将军回来，会给我们做的。”凌荆山给一一哥仨削了木剑，发现她个小姑娘居然也喜欢，还借了哲儿的去玩，便顺手给她也削了一把。后来再做什么也没落下她。 稍后明净听糕糕比划着跟她说起小木弓箭不由眨眨眼，这府里的女孩儿彤辉她们那一拨倒是还好。怎么从清辉开始，下头的画风就整个儿变了？尤其是梦梦和糕糕两个。 明净那天看到她们被清辉调教，手里拿着木头做的红缨枪，对着面前的矮个稻草人喊着‘杀’，然后一枪刺过去。这两个是清辉最看重的，亲手调教呢。当时把明净看得眼皮直跳。虽然两小丫头也就两岁多点，即使喊打喊杀也很是萌萌哒，可是总觉得有点别扭啊。好像没谁家会这样教女孩儿吧？ 这会儿又听糕糕两眼放光的提起，她忍不住道：“你喜欢跟在清辉后头跑，怎不见你这么亲近向春姐姐啊？”她还特地把人托给年长几岁的向春平素多照看。而且向春也是尽职尽责的，不但对自己弟弟向阳嘘寒问暖，对同病相怜的糕糕也是视如亲妹的照顾。她观察了一阵，向春的确是表里如一。如此一来，小丫头的衣食住行她就更不用操什么心了。 向春温柔和顺，可糕糕就爱跟着假小子清辉玩儿。还有个天天风雨无阻来报到的梦梦也是如此。她如今都不爱带着思思了，因为思思是真心不喜欢她们玩儿的游戏。思思倒是很乐意亲近向春、兮兮她们这样柔柔软软的小姐姐。 想到这里明净捏捏鼻梁，小孩子自由成长是好的，可别真成了仨假小子才好。 于是她拘了清辉到跟前做针线。清辉这个年纪自然也开始学做针线了，之前都是彤辉带着。如今彤辉不在家，包氏成天也忙，而且想着她在女学学的很全面的也没多过问。清辉自然乐得轻松，课堂上完成女先生布置的针线功课之后就恨针不动线了。空闲时间都拿来练武、攀岩、看兵书。 这会儿明净说要看她做针线活，她傻眼了，“姑姑，我还以为你找我有什么要紧事呢。”姑姑这么忙还找她，她赶紧就来了。 “做针线无关紧要？我可叫女先生来问过了。你交的针线课业都是马马虎虎很勉强才过关的。之前你姐在还好点，这段时间你简直是放飞自我了。” 清辉挠挠头，“什么叫放飞自我？” “就是由着自己的性子过活、无拘无束。带你过去荒山里玩过，那些树就是放飞自我、恣意生长的。这样是别有意趣，但作为人我们得跟人**往，就不能对主流的想法完全置之不理。” 清辉点头表示明白，“所以，我有完成功课啊。不论是做针线，烹饪入门还是看账本，我都有学的。”姑姑怎想起过问这些啊？今天好像不好脱身呢。 第2261章 2260.引导 明净道：“你有用心学么？把你研究兵书的精力分三成在上头，都不是如今的成绩。你烹饪课的成绩甚至还不如旁听的赵家二宝。” 明净不会限制清辉不许她看兵书，也不会限制有兴趣的赵家二宝学有余力的情况下去学学做菜。当然，如今的烹饪课全是基础。顶多也就是炒鸡蛋、切萝卜丝这些。但清辉真的是敷衍了事，她煎蛋都能煎糊了。 “你刀工分明很好，为什么萝卜丝都切不好？赵大宝做得好了你还嘲笑人家娘兮兮的。人家可没笑你是假小子。既然你觉得有些事情是女人做的，有些事情是男人做的，干嘛自己不遵守呢？”说起来赵大宝还真是对做菜很感兴趣，赵二宝才纯是陪哥哥去的。 “嗯，我以后不笑他了。” “你喜欢兵法，喜欢练武，我可以容得你学。但这些基本功，你也必须练扎实了。就算做菜有厨娘，做衣服有针线房，也不能那么敷衍。” 清辉想了想，将来自己用不用得上厨娘、针线房不好说。但就是姑姑如今，厨艺和针线活儿其实也是很出众的。过年回家还听清溪村的人说起姑姑一个人主导做过年菜招待乡亲们的事。如今姑父和一一哥仨的鞋袜还有贴身衣物也都是姑姑亲手做的。至于家里，大伯母是亲力亲为，自己母亲也是，好像这些是得学。 “姑姑，我知道了。” “你跟着我长大，我就得对你的未来负责。还有梦梦和糕糕如今成天跟着你学，你也得对她们的未来负责。像你姐姐还有念初姐姐她们一样外柔内刚，才更好平衡自己的喜好以及主流想法。这才是保护自己，对自己负责的态度。你回去好好想想吧。做针线活是很磨性子的，你静一静沉淀一下没有坏处。随便挑了拿手的做来我看。还有厨艺，姑姑养你这么大，还没吃过你孝敬的东西呢，连个水煮鸡蛋都没吃过。” 清辉赧然，“姑姑，我这就回去给你煮鸡蛋。” “看好火候啊，我吃东西很挑剔的。” “好的、好的。我再给姑姑做一条手绢。” “去吧。”分散一下精力，省得成天喊打喊杀的。 清辉出去就见到糕糕和梦梦都是全副‘武装’的在外面院子里等着自己，一下子也是觉得肩头担子不轻。姑姑说她把这两个带上这样的路子，也得对她们的未来负责呢。 “我要去煮个鸡蛋来孝敬姑姑，你们俩跟不跟我一道去？”女学那边有小厨房，低矮的灶眼是专为她们设计的。 梦梦和糕糕觉得挺新鲜，便跟着她一道去了。她们对女学也挺好奇的，都知道再过两年自己也会是其中的一员。 清辉叫了值守的人帮忙，又交代梦梦和糕糕，“厨房里水啊火啊的，你俩就坐那边不要乱动乱跑。如果待不住跟我说，我让人送你们出去玩儿。” 梦梦和糕糕腰挎木剑，背上背着红缨枪，坐在小厨房里自己都觉得格格不入。两人小声议论，“女学就学这个？” 第2262章 2261.试吃 清辉站在最矮的灶眼前一本正经的摆弄煮蛋大业。两个小丫头虽然觉得干坐着无聊，但出去玩的话没清辉姐带着也不好玩儿。左右清辉在厨房找了不少瓜果分切给她们吃，她们就坐那儿吃了起来，顺便瞅瞅清辉姐煮鸡蛋。至于木剑和红缨枪今天用不上，就交给丫鬟带回屋去了。 梦梦和思思因为经常过来，在女学这边也提前拥有了床位。这些武器她就搁在衣柜里在。不然拿回家去，非得把赵大嫂婆媳吓着不可。这也是她能舞刀弄剑这么久，家里长辈都没出声反对的缘由。念初和嘉言、嘉树只当她是玩耍没回去说，家里自然就不知道了。至于思思，她不敢说。梦梦的拳头比她硬，两姐妹之间从来都是梦梦压她一头。 彤辉和念初风尘仆仆的回来，进到小厨房就见到清辉系了小围裙一本正经的站在灶台前，而两个小丫头正两颊鼓鼓的在吃白水吃鸡蛋。 两人对视一眼，这是在干嘛？正想问呢，就见清辉用漏勺又捞了两个起来，“你们俩再尝尝这个。” “吃不下了。”梦梦嘟囔道。 彤辉赶紧道：“清辉，先生上课时说了鸡蛋一天吃一个就好，吃多了是过犹不及。再说了，她俩就只有那么大的肚子，撑坏了怎么办？” 三个小丫头都转头看过来，惊喜地道：“姐姐——”彤辉她们离开前后都快一个月了，还真是怪想念的。 帮忙顾火的小丫鬟也放下火钳起身叫了声‘表小姐，念初小姐’。 彤辉和念初笑着应了，念初伸手接过扑过来的梦梦。彤辉也抱住了朝她走过来的糕糕。糕糕从来就是个胆大不认生的，这府里的人也都待她甚好。彤辉一贯是个亲切的，糕糕看到梦梦都有姐姐的怀抱可以扑，便朝彤辉扑过去了。 念初问道：“清辉，你在干嘛呢？这是考试的时候鸡蛋都没煮好，要补考么？” 清辉用冷水把刚捞起来的鸡蛋浸了浸，然后笑着递给两个姐姐，“不是的。姐，念初姐，你们也尝尝。” 彤辉道：“生平头回吃到我妹煮的东西啊。我刚听你叫她们尝，尝什么？” “尝火候啊。姑姑说想吃我煮的鸡蛋，那我肯定得煮得火候恰当才能送去。不然万一是溏心蛋或者煮得太老就不好了。” 念初对彤辉道：“合着是叫我们试吃。行吧，反正吃不坏。”伸手拿着鸡蛋磕了磕，然后剥壳开吃，“嗯，稍微老了点。” 彤辉看到灶台边还放了个小型的沙漏，是从前手工课的时候堂哥正则的作品。然后又看看旁边搁鸡蛋的筐子，这显然是打算继续练手的。 “你这种行为放在奶嘴里就叫败家女。我那会儿过年和生日才能吃上煮鸡蛋来着。”那会儿家里有房有田，其实也没穷成那样。可奶小气啊，每天起来还要去摸摸鸡屁股，确认今天能捡到几个蛋。要是回头她检查筐子发现少了，大伯母或者是娘就会被骂得狗血淋头。 第2263章 2262.姐妹 清辉方才煮给两个小丫头吃的是溏心蛋，彤辉拿着手绢蘸水给糕糕擦掉嘴角边沾上的一点蛋黄。 “煮了两遭了，你也该把握好火候了才是。” 清辉点头，“是四遭，我自己还吃过两回，火候差不多了。我等会儿问问姑姑什么时候想吃再煮。今晚肯定是要给你们接风洗尘上硬菜的了。姐，你们在外头好玩不好玩？”好在现在是申时，本来就是吃下午茶点心的时间。这会儿吃个鸡蛋倒是不影响。 彤辉道：“你看看我们有什么变化？” 三个小丫头一起看过来，半晌清辉道：“黑了，瘦了。很辛苦吧？” 彤辉道：“反正跟你说的好玩没关系。” 念初摸摸自己的脸，又摸摸梦梦的，“我要回去拿润肤膏多擦擦。”自从明净让朱军医和郑太医给弄出润肤膏之后，又陆续在赵家药铺推出不少养颜美容的药膏，销路一向都不错。不过润肤膏是接受人群最广的。 梦梦从怀里掏出一盒迷你版的、新的润肤膏，“大姐，给你。” “这是你们小孩儿擦的，不适用于大姐。不过你这个虎气生生的小丫头，怎么会随身带润肤膏了？”一向都是娘追着给她擦啊。 清辉道：“她想讨好一一教她打拳。这是给一一准备的。” 念初失笑，“没错，一一从小就爱擦润肤膏来着。不过你用的跟他用的也不同。你这个法子不错。不管他缺不缺吧，你个小师妹能惦记着给他送东西，他等闲也不好拒绝你的。但教拳法应该不在其内，他肯定还是拒绝你了。” 梦梦摆了个标准的扎马步的姿势，“师兄说，得先练这个，要等五岁后。”说着又掏了两颗有些稀罕的糖果出来递给念初和彤辉，“给——” 清辉帮着说明，“这是一一拒绝之后抓给她的。蛮好吃的，她也给了我和糕糕一人一颗。” 念初接过糖道：“没错，过了五岁骨骼才算长得差不多了，可以练武了。连无衣都还没开始练武呢，你们啊就别急了。该玩的时候还是抓紧时间好好玩吧，大了可就不好玩了。”一副颇多感慨的样子。 正说笑间，有紫萝打发出来的丫鬟叫念初和彤辉进去。两人赶紧跟着她走，紫萝如今在府内府外分量可是不轻，用明净的话说叫机要秘书。 彤辉和念初进去小书房的时候，正则几个男孩子已经在了，正在外间围着看明皓的自画像看。明皓如今做的事儿他们也听说了，感兴趣极了。 康耀直接道：“明皓舅舅总是要送玛依娜公主回国的。到时候我去接他的位置。”这里头，就他的武力值最高了。封家子弟还是不如他打小就来了边城受教于名师。清辉潜力比他好，但年纪毕竟还小，学武年限还短。 正则道：“你虽然比我们几个能打，但那些被收服的悍匪能服你？再练几年吧。要不就老实去当童子军。“ 小四笑笑问侄女：“你俩上哪去了？” “去看了看清辉和梦梦她们。” 第2264章 2263.感受 明净很快让紫萝出来叫他们进去，瞅瞅一个个都是又黑又瘦的不由笑道：“如今知道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了吧？” “嗯。”提起在外头的日子，全都苦了脸，然后点头。 “说说，有什么感受？讲感受就是，你们发现的那些阴私事还有你们查问的经过我都看过书面记录了。”让他们出去，最重要的还是锻炼，不然衙门里难道真还找不出几个人了？ 康耀道：“婶子，我去装过两天灾民。一天两顿能照见人的稀粥，上趟茅房就饿了。然后就得蔫蔫的等着下一顿。好在报上去有暗卫跟进，那稀粥第三天就稠多了。” 明净失笑，“知道你去体谅生活了。不过人家看你白白胖胖的，把你当灾民？” “我说我从前是富家少爷啊，跟家人走丢了，只好到衙门开设的粥场来吃饭。我去上茅房的时候被人套了麻布袋子打晕了，要把我宰了分肉吃。” 明净倒是知道这事儿，但其他人都吃了一惊，彤辉忙问道：“谁干的？你这也太惊险了。” “几个孔武有力的灾民。要不是暗卫跟进得快，被偷换克扣的赈灾粮食很快发下来，他们都敢揭竿而起，就从打劫富户做起了。婶子，我出去这趟最大的感受就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怪不得婶子平常这么兢兢业业的，也十分的重视基层的官吏。” 明净苦笑一下，“再重视还是出现了害群之马。好在彻查之后，变质的不到两成。可这些人走上仕途不过才四五年。都是我们用心挑选出来，上任之初也一心要造福一方的。你们觉得我量刑有没有过重？” 几个孩子互相看了看，小四道：“明净姐，当初财政困难，你还给各级官吏都提升了三成俸禄。因为官吏俸禄确实低了。当时就说了是高薪买廉。可他们依然知法犯法，当然是罪上加罪。当时是乱局必须用重刑。有心同情他们的人，正该去灾区好好看看。” 其它几个分别从灾区回来的孩子也都赞同的点头。 正则道：“姑姑，是不是有人在说你坏话？我明儿就去四为客栈跟人说道说道，让他们把灾民的惨状传播出去。我是没遇到康耀那么惊险的事，但我在路上救下了一个差点被当两脚羊洗剥干净煮来吃的小姑娘。她逃难路上跟父母失散了。” 小四道：“你把人带回来了？” 正则摇摇头，“没有。我把她安置在当地知县夫人处了，请知县回头腾出手帮她找找父母。“ 半晌明净道：“都听到了吧，都说西北安稳，老百姓日子好过。你们边城、在将军府也没见过，恐怕是当真了。这回出去长了见识，以后就不会轻易听信这些花团锦簇的话了。今天我请你们吃忆苦思甜饭接风。” 彤辉想到随意拿鸡蛋连手的妹妹，再想想自己在灾区的见闻。小丫头还等着今晚跟着吃接风大餐呢。估计一会儿菜上了桌就知道好歹了。 第2265章 2264.大餐（1） 稍后，众人一道前去探望病重的傅娘子。傅娘子在府学、女学都有开课，是他们共同的先生。既然回来了自然应当去探望一番。 到了饭点他们带着小肖肖、小傅傅过来吃晚上的接风宴。是明净点了名让把两小带过来的，今天府里的孩子一个都不会少。等他们落座，看到周遭的弟弟妹妹们一个个都欢喜雀跃，好像过年一样的表情都好笑不已。真当今天是沾他们几个的光吃大餐呢？ 就连一一哥仨都喜滋滋的。没办法，赈灾期间府里是节衣缩食啊。就连他们哥仨的例菜都减半了，更不要说别处。所以这会儿在座的小娃娃们眼中都是饱含着期待。最近一段时日时不时就听娘|姑姑|婶子夸奖在外奔走的兄姐们做得好，今天肯定会好好犒赏他们的。不知道会有什么好菜，一会儿桌上肯定会摆得满满当当的。 膳堂里热热闹闹的，只听得小娃娃们欢快议论、猜测菜色的声音。大孩子们也不出声，一会儿你们就知道好歹了。 明净和景飒最后进来，景飒是知道有这么一场忆苦思甜饭特地留下看众人的反应的。见到他们，在座的大孩子、小孩子都站了起来。 明净看到他们一个个眼睛发亮不由笑了笑，“都坐吧，今天吃忆苦思甜饭。” 赵二宝道：“姑姑，什么是忆苦思甜饭？” 明净道：“就是吃了感受会很深的饭。上菜——” 一道道灾区特色的菜被端了上来，孩子们从翘首以盼变得迷惑不解。虽然是没见过的新鲜吃食，但看起来真不是什么大菜、硬菜啊。 一一伸手拿了个颜色不大好看的团子，掰了一点放进嘴里，然后脸色就变了，“这是什么啊？好难吃。” 明净道：“树皮磨成粉，然后掺了粗粮做的团子。在灾区，这可是好东西啊。”考虑再三，其实没加树皮磨成的粉，就是粗粮，很粗的那种。真加树皮磨成的粉，还是担心这些小祖宗娇贵的肠胃造反。 一一很想放回去，可是当着他娘又不大敢。拳头大小一个啊，不会都要他吃完吧。树皮，那是能吃的东西么？ “可别看不起树皮，大灾之年能找到树皮草根吃都是莫大的幸福。你们哥仨分你手里的一个，娘和外婆吃一个......‘明净笑着给桌上众人摊派。他们这一桌的六个很快分完一盘子。 隔壁桌的赵二宝道：“姑姑，我其实不大饿。” 明净掰了一块团子进嘴细嚼慢咽，等咽下去了才道：“所以呢？” 看到她的笑容，赵二宝不敢耍滑头了，“所以，我和哥哥合吃一个。”老老实实伸手拿了一个，掰了一半给他哥。 其他人也只好开动，很明显不吃完他们是休想下桌的了。念初拿了一个，然后掰了一点给思思和梦梦意思一下。 “吃吧，不会出问题的。大姐在外头吃了好些呢。”她吃出来了，其实没加树皮。毕竟在座还有几个两三岁的小娃。姑姑就是吓唬吓唬他们，让他们感受一下。 第2266章 2265.大餐（2） 孩子们的表情从过年欢喜雀跃变得如同受刑一般，一时鸦雀无声。前后鲜明的对比让从外头回来的几个好笑不已。他们一开始见到这些吃食的时候也是震惊不已啊。后来才发现，这真的还算是好的。 彤辉也拿了一个，掰了一小半给清辉，“吃吧，还有人连这都吃不上，得吃观音土呢。” 无衣分到了四分之一个，正皱着眉头梗着脖子往下咽，闻言道：“大表姐，什么是观音土？”哲儿也分了四分之一，一一自个儿吃一半。 “作坊里烧瓷器的那种高岭土，吃下去可以暂时消除饥饿感。” “啊——”无衣和其他初次听到的小娃娃都震惊了。吃土？这比树皮还令人惊悚啊。哥哥姐姐们说是出去长见识，就是长的这些见识？ 彤辉摇摇头，因为大家在吃东西，她还没说那个吃了拉不出来。她看到好些人抱着肚子痛得打滚呢。 最靠近门是紫萝、青柳、翠竹和小敏、小捷并几个二等丫鬟。青柳看一一好像梗着了，正要说什么就看到下人用托盘端着一碗碗稀粥进来了。赶紧起身先端了一碗过来，“大公子，清粥来了。不烫的，应该晾过了。” 一一瞪大眼，这是米汤吧？管不了那么多，就着青柳的手咕嘟咕嘟喝了半碗。这才看到碗底的三五十粒饭。 康耀看他有些发愣笑道：“这碗粥就是灾民的一顿了。我当时混在里头，一天就吃这么两顿，那真是饿得巴心巴肝的啊。” 小肖肖嘟囔道：“看得好清楚。”他在对着清粥看自个的倒影。 一一看看桌上的几样吃食，涩口得很，往下咽都觉得割喉咙。到最后，思思都吃哭了。然后小傅傅、哲儿也跟着哭了起来。好难吃—— 明净道：“是嫌东西难吃，还是心疼灾民啊？” 小傅傅道：“心疼，呜呜，灾民。”早知道就留在自家院子里吃了。还以为夫人是吃好的想着他们，特地把他们叫来呢。 思思和哲儿跟着点头附和。 景飒发出两声闷笑声，然后又吃了一口团子，憋着笑道：“吃吧吃吧，我也心疼灾民呢。” 明净看向最小的里头没哭的两个，“梦梦，小肖肖，你们怎么不哭？不心疼灾民啊？” 梦梦道：“心疼，可流血，不流泪。” 小肖肖道：“心疼，可再哭，还不是要吃。”说完，又喂自己一口大的，嚼吧嚼吧咽了，灌一口清粥。 一桌的灾区口粮最后被摊派着吃完了。一个个小的还算讲义气，就算只是意思一下，都把自己的那一份吃了。实在吃不了的才推给兄姐解决。 明净是让厨房算计着孩子们的食量上的，人人都有份的话就不会有谁撑着了。最后总算是齐心合力的都吃完了，一个个的表情一言难尽。她笑道：“明天我还请客。” 景飒回去笑着和封璟讲述了一番，封璟道：“你怎么也不差人来叫我一声？多有意思啊。” “明儿闺女还请客呢，你要是能挪出时间明儿过去吧。” “还是吃这些？” “她没说。” 第2267章 2266.大餐（3） 吃过散了之后，无衣问正则，“大表哥，娘拨了那么多赈灾粮。怎么灾民就吃这些？” 正则等人还没有回去，自然是知道明净有让他们给弟弟妹妹们讲一讲灾区情形的用意。于是便开始讲起了那些贪官污吏是如何偷换、贪墨粮食，他们又是怎样发现、追回的。 康耀、彤辉等人也在一边补充，“要不是这样，干嘛派我们下去明察暗访啊？” 除了一一，其他小娃娃都是头回听到。光从内容来说，他们觉得比说书的讲的故事都精彩。可是灾民太可怜了，那些贪官污吏好坏！ 小傅傅听着听着忽然打了个饱嗝，见众人看向自己便道：“我，我心疼灾民呢。” 众人一阵哄堂大笑，心疼灾民心疼到打饱嗝也是没谁了。 赵家回去的马车上，念初一手抱了个妹妹。她本来想养养神的，结果思思在她怀里嘟囔，“再不去，姑姑家，吃饭了。” 赵大宝道：“那回头读书，你自己带饭还是回家吃啊？敢跟爹这么说，看他骂不骂你。” 看思思一脸的委屈，念初捏捏她的下巴，“在姑姑那吃了那么多好的，就给你吃了一顿不好的就记住了？” 思思有点不好意思，小脸红红的。 梦梦道：“我明天，也不想去。”去姑姑那边是因为那边好玩，可不是为了吃那些让人难受的东西。 念初道：“你别后悔就行。反正大姐和大哥、二哥都是要去的。” 赵大宝和赵二宝对视一眼，苦着脸。 “姑姑说请我们吃忆苦思甜饭。今儿忆苦，明儿不就该思甜了？不过，这只是大姐的猜测，做不得准。万一明天还是一样的，大姐不会负责把你们的分量全吃光的。你们自己拿主意好了。可你们俩能不去，其他人怕是不能。不是要上课，就是住在府里。你们俩要是跑了，就是......” 梦梦道：“不讲义气。好吧，有难同当。” 思思又抽噎了两声，梦梦都要去，她肯定不能就自个儿不去。 第二天晚宴，多了个封璟，倒是一个都没少。明净看看小娃娃们一脸的忐忑，笑道：“好了，今天不吃那些了。上菜——” 今晚才是正常的接风宴。等到第一道菜上了桌，景飒看孩子们都一副松口气的样子笑道：“不是都心疼灾民么？灾民如今虽然能吃饱了，可吃不好啊。要不，咱们......” 一一道：“外婆，也得吃饱吃好了才有余力心疼、帮助灾民啊。昨晚不是都体验了一把了么。您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念书、做事。绝不让人指着大将军府骂‘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菜上齐了，色香味意形俱全，看得众人食指大动，都看向明净等着她说‘开动’。 明净拿起筷子，“爹、娘，开动吧，都动起来。” 众人欢呼一声，筷子、勺子伸了出去。梦梦她们几个小的，是丫鬟布菜放到碟里，她们自己挥舞着勺子开吃。 思思小声道：“大姐，真让你，说着了。” 赵二宝道：“大姐英明！” 第2268章 2267.惯例 小肖肖和小傅傅吃了饭慢悠悠往家走，小傅傅道：“哥，娘说昨天没树皮。嘿嘿，幸亏我昨晚没装肚肚痛。我吃得好饱！”说着又打了个饱嗝。 小肖肖道：“怎么，又心疼灾民呢？” 小傅傅摸摸肚肚，不好意思的笑。 他们昨天回去就告诉父母，夫人招待他们吃树皮了。 傅娘子当场就笑了，“肯定没树皮。那些大的这回出去是真吃了不少苦头，但你们一个个好日子过惯了，夫人也不敢把药下太猛了。给你们吃粗粮是可能的，树皮决计不可能。” 小肖肖挠头，“夫人说明晚还请客。” “那你们就还去。反正一一哥仨都吃得，你们就也吃得。” 回到家，肖三和傅娘子听说今天是给他们吃好的，吃得很好很好，比从前的宴席还好吃都笑了起来。 肖三道：“你们是昨儿被整狠了，今天再给你们吃好的，对比实在太强烈了。一路走回来的是吧？” 小肖肖点头，“嗯，消食。”小伙伴们都是用走的离开的，至少再府里是如此。 “夫人这是教你们知道好歹，看你们平日还敢浪费粮食不。光是会在嘴巴上念叨‘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平日白米饭说不吃就不吃了，还倒去喂鸡喂鸭的。就该被夫人多收拾几回。” 小傅傅苦了脸，“爹，你知道了？夫人说以后每个月忆苦思甜一次。先忆苦后思甜，不吃忆苦饭，也不准吃思甜饭。” 一一哥仨这会儿也在正房遛弯，哲儿还走过去揪了一块梧桐树的树皮下来。 明净道：“昨天压根没给你们吃树皮粉。娘也怕你们真的吃了肚肚痛。” 一一道：“没有怎么那么涩口啊？”他今天一天看到树都有些不能直视。 “还不是你们平常吃得太精细了。不过的确给加了麦麸之类的，这些别说灾区，就是平常也有老百姓吃的。明儿让厨房给你们弄糙米红薯粥吃。一个个养得太娇贵了，得粗细粮搭配着吃。吃得多了就不会觉得那么涩口割喉咙了。哎，我还以为今天得有那么一两个装病的呢，居然没有！” 无衣道：“府里有郑太医呢。”府外也就住着赵家人和伯公家的儿孙，那还有师伯呢。装病，把个脉就被戳破了。到时候更惨！ 明净乐了，“对哦，是我没想周全。我本来还想看看有人错过了今晚这顿后悔来着。” 一一叹口气，小大人一样的道：“娘，反正您玩得高兴就好。” 明净拍他后脑勺一下，“谁说我是玩了？我这是教你们学好。” 第二日，明净处理完了事务过去看傅娘子。 进了小院就遇上肖三，肖三躬身行礼，“见过夫人。” 明净笑道：“嗯，听说你对我敢怒不敢言啊。” “没、没有的事，您都是为了我们一家子好。” “你知道就好。傅娘子的经历不比常人，你玩儿‘一切在心口难开’那套，万一她钻牛角尖怎么办？就是要表达出来，不但用行动还得用嘴。” 第2269章 2268.提点 “我是女人，我知道女人就是喜欢听好听的。你觉得我们肤浅也好，怎样都好，你不能回到军中就全身心的投入，忘了家里还有需要你关爱的妻儿。” 肖三凝神想了想，从前昭佩是说过她不干净，怕他看不起她之类的话。他脸色白了白，“夫人，是不是昭佩和你说了什么？” “看她言行我揣测的。你就搞搞特殊化怎么了？以后大将军回来，你就跟着一起。他都走得开，你还不能把权责下放么？其实也怪他啊，他跑得太勤了，你却老不回来。有时候也怨不得傅娘子多想。对了，我还提醒你一点啊。这次咱们想诱傅家门生前来效力，我也不知道里头会不会有傅娘子曾经仰慕过的师兄，或者曾经惦记过小师妹的师兄啊。你如果不表现好点，弄出危机来了，岂不是我的罪过？” 肖三亦步亦趋跟在明净身后，脸色那是一变再变。这会儿他对明净更是一点残留的埋怨都没了。 “夫人，我都听您的。我不在府里的时候，您看千万帮我把妻儿照看好啊。” “放心，这个我义不容辞。你没事也跟着大将军多看看书，文武双全不比单纯的书生强啊？”她早看出来了，这两口子面对对方其实都有些潜藏的自卑。傅娘子是因为经历，肖三则是因为出身。 肖三点头不已，他其实也不是大老粗。大将军当年训练鹰军也很看重文化、学识方面的培养。但比起傅氏门生，这方面肯定弱了些。 “好了，你要忙什么忙去吧。我进去和傅娘子聊会儿天。”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那小哥俩也想要小马驹，我打算去校场寻摸两匹给他们养上。”当然，他会给银子的。毕竟府里那么多孩子，大将军和夫人也不能单给他们家的孩子。 肖三过去叫上俩儿子一道往校场去了，心头却在想着明净说的话。 傅娘子在屋里头发就挽了个卧髻，反正也不出房间。 看她在地摊上做瑜伽，明净道：“嗯，做这个不错。” 傅娘子笑着收了动作，“都是那时候看夫人做多了学会的，这些天做得多了觉得的确大有好处。” “我没什么事，就是暂时闲了过来找你聊天。” 两人闲聊一阵，下人进来禀告：“肖夫人，涂夫人回来看您了，还有红袖姑娘也一道回来了。” 明净挑眉，“消息都传到府城去了，传得还挺快嘛，叫她们俩进来。”传回来的消息说是红袖一个人被送回来，谁晓得司韵也跟着跑回来了。不然就派人告诉她了。 傅娘子蹙眉，“她刚出月子才多久啊，就这么丢下孩子跑来。” 丰腴了不少的司韵和红袖一起进来。 “见过夫人，傅姨，您好些了？”司韵见礼之后急急问道，红袖也一道躬身行礼。 傅娘子道：“我本来就没事，是夫人要我装病引我师兄、师侄来探望，然后好收为己用。你这孩子，你早说声你要回来我就让人告诉你了。孩子多大点，就丢给奶娘了？” 第2270章 2269.安排 司韵松了口气，“我也是送红袖妹妹的时候，一个冲动就跳上马车了。” 傅娘子道：“看你这样子，调养得不错，辛苦红袖姑娘了。” 红袖笑道：“不辛苦，都是夫人的吩咐。” 司韵再次躬身道：“老涂和我都好生感激夫人的安排。” “应该的。你既然回来了，就陪傅娘子多说会儿话。红袖跟我走，正好我最近比较清闲，打算分批把你们放出去成婚。让吴嫂子给我推荐了几个人，她们都相看好了。不过你放心，我给你留了几个好的随便你挑。” 傅娘子和司韵都笑着恭喜红袖，红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拔脚去追明净。 第一批放出去的盈香、小敏，然后第二批红袖、青柳，第三批翠竹、紫萝。大将军夫人的贴身丫鬟自然是受欢迎的，比大郎带回来的灾区美女行情可好多了。家里有人能在大将军夫人跟前搭得上话可是太重要了。而且这几位还个顶个的漂亮跟能干。吴思泉的媳妇儿把话风一透，门槛差点都被人踩破了。 在她那里来了个初选，然后明净再看过，过问了身边丫鬟的意见才给定下来的。而且因为丫鬟们的夫婿大多时候在军营，她们甚至都不需脱产。只是需要把两边的轮休安排在一起就是了。等怀上了孩子再回家休养不迟。这样，明净身边就更加不会出现青黄不接的情形了。当然这几个丫头嫁了人也都是五品以上的将官夫人了，正经来说身上也是有诰命的。卖身契肯定是会还给她们，如果不愿意再回大将军府做事也由得他们。愿意的话就和傅娘子一样，相当于后世的职业女性了。 府里众人都快一年没见着红袖了，几个丫鬟几凑了银子叫了一桌酒席聚聚，把司韵也请了过去。 晚间一一坐在凳子上泡脚，他看着明净道：“娘，都说司韵和你身形很像。我先前看到了，没觉着啊。”旁边坐着无衣和哲儿也是小脚丫泡在桶里。 “嗯，她的身形是跟我很像。不过，那是以前。如今她刚生了娃娃，还没瘦回去呢。你忘了，娘生无衣之后也胖了两三个月才瘦回去的。” 一一挠挠头，“我记不得了。”五一出生的时候他才一岁多，哪里记得？六一出世是在京城，他没见着。 哲儿在旁边哼哼了两声，明净这才发现他今晚都很沉默，闷闷不乐的。于是问道：“哟，谁让我们哲儿不高兴了？” 一一不知道，他白日要上课呢。无衣道：“娘，他看到小肖肖和小傅傅都有自己的小马驹了，明天起就要和我一起去刷马。” 明净摊摊手，“那娘可没办法。你爹一向说一不二，说了四岁才给你，就得满了四岁才行。” “他们也没有。”哲儿气鼓鼓的。 “各家有各家的规矩。你是你爹的儿子，自然必须守你爹的规矩。你要真想刷马，就和无衣一块儿好了。他每次也就刷个七八下、十来下，你帮他刷五六下好了。回头也让你牵着遛遛，跟你自个儿的有什么区别？” 第2271章 2270.爱好 哲儿有经验，知道哭闹什么的都不能改变结果，最后也只有闷闷的答应了。 明净笑道：“你还别委屈。你二哥等了两年的小马得跟你先分享着，他才委屈呢。你可得好好谢谢他。” 哲儿想起他和二哥一起去马厩看大哥的小马时，二哥可是很期盼他自己的马的。于是拉着无衣的手摇了摇，“谢谢二哥。”洗完脚又跑回自己屋子拿了一套美人套娃的玩具给无衣。 一一道：“六一，五一不喜欢美人。这个是你喜欢的，他就喜欢房子。” 哲儿想了想又跑回去换。明净捏捏鼻梁，无衣的这个爱好还真是有特色。他还惦记着要去西域看建筑呢。而且，上回老曾拿着一叠图纸来报告又找到一座古墓。自己把图纸带回来看被他瞧见了，他也兴致勃勃的凑过来一起看，还提了不少问题。搞得她没法作答之余只能把老曾叫来解答。 当时两人一问一答居然很投机。要不是碍着这是大将军的儿子，老曾搞不好都想带回去当学徒了。 明净想了想道：“无衣，要不送你去雨舅那里玩一段时间？你白天就跟着他在新城，傍晚娘接你回来？”不管怎样，关心新城的建设，总比关注阴宅来得好。 无衣高兴的点点头，“好啊好啊。雨舅忙起来，我就跟黄老待着。我乖乖的，不吵不闹。” 抱着一栋迷你的‘岳阳楼’进来的哲儿闻言道：“大哥上学，二哥去新城，我怎么办？” 明净道：“你不是喜欢美人么？家里有糕糕，梦梦和思思也见天的过来。你跟她们玩儿啊。二哥的小马，他不在家的时候也要拜托你照看了。还有小肖肖和小傅傅也成日在家的。而且二哥就是过去玩玩，等他不想在那边玩了，自然就回来了。”再有几个月无衣也呀上学了，那时候就没这么多自由时间了。 哲儿想了想，“那好吧。二哥，这个给你。” 一一笑了一声，这本来就是五一的，被六一抱了去不还。今儿倒是舍得拿出来了。 明净给无衣在作坊定做了迷你版的‘岳阳楼’，‘黄鹤楼’，‘滕王阁’等建筑。就好像哲儿屋里也有跟他等高的、以古往今来有名的美人做原型的玩偶娃娃一样。自家有各种各样的作坊，其实还是蛮方便的。 凌荆山回来看到了说明净还真是娇惯得可以。又问哲儿，“你晚上是抱着‘西施’睡，还是抱着‘王嫱’睡啊？” 哲儿就摊开手做个姿势表示他晚上是左拥右抱的，逗得在场的人都哈哈大笑。 倒是一一好个什么，至今都没有表露出来。大概也和他是嫡长子接受的教育有些不同有关。虽然不至于喜欢吃的菜都不能吃三口以上，但细节方面还是比较注意。尤其如今跟着葛老学习，他可是用惠明太子当年接受的储君教育来教导一一的。这件事他没和家长商量，算是二人默许的。大家都是聪明人，不必说破。 第2272章 2271.失望 第二天景飒过来没看到无衣就问起来了。 明净道：“趁着还没入学，送到新城那边跟在明雨身后玩儿。我跟三叔说了，最近都不要安排明晴坐班，给她放个长假休息一下，顺道可以照看下无衣。左右还有翠竹带着小丫鬟跟着呢，不会有事。小家伙出门的时候很高兴的。”大河的事之后，明晴就一头扎进工作当了工作狂。如今自己身边几个丫鬟都安排好了，明晴那里还没着落。三爷爷写信来了，对孙儿孙女的终身有些急了。 景飒道：“明雨好办，哪怕边城姑娘少，他也是抢手货。他这一技之长在边城可吃香了。我听他说，今年年底新城的框架就都搭起来了。他答应三叔等明年不那么忙了，就会把终身大事给办了。我听小四说他好像自个儿有看中的姑娘了。倒是明雨，翻过年可就二十了。要不，你在军中替她寻摸个长得漂亮的？”那位族长三叔从前对她儿女多有关照，三婶又托付了她，她也挺上心的。 “我回头去接无衣的时候跟她谈谈再说。” 明净这里一切如常运转。灾区的灾情已经有所缓解，只是粮食还需要继续拨过去。等到秋收能稍微缓解一下。但明净之前把敢伸手的人直接杀头，情节严重将粮食专卖西陵人的更是抄家灭族，直接拉了几十号官吏下马。如今那两府可谓吏治相当清明了，粮食也就基本都能到灾民口，算是松了一口大气。 而京城加开恩科，赴考的考生也陆续抵京了，再有十来日就开考。 这天太后难得清闲，抱着侄女小光逗弄，“你要不要学武啊？你也是将门虎女呢。”这个小丫头和她倒也不是没有干系，是孟家旁支一个族兄的女儿。当时难产，生母血崩而死。那家子自己都以为母女俱亡，也不是太在意，毕竟不是男丁。孟思彤就让人‘偷’来顶了给梦梦安排的身份交给了孟夫人养着，记在林如梅名下。 虽然大将军府的地牢里关着一批孟思彤派去的人，但其实梦梦身边也少不了她的人继续盯着。所以梦梦的行踪、言行她都是很清楚的。听说小丫头才两岁就成天舞刀弄枪的，不由在心底感慨还真是自己的闺女。所以看到眼前这个顶位置的侄女，也希望她能梦梦一样活泼好动。 小光抱着玩偶摇头，“姑姑，我不要。” 孟思彤难掩失望，小皇帝笑道：“母后，表妹大概是随了舅舅了。” “可能吧，她爹活着的时候就不爱动弹。老一辈的都说我们姐弟生反了。对了，皇儿你这会儿过来有事么？” 小皇帝点点头，脸色有些沉了下去，让人上来把小光给带下去玩。 孟思彤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怎么了？”就在宫里修身养性的人，怎么露出这副表情？ “之前皇族长来告诉儿臣，他发现天香皇姐的丧仪好些地方不合规制。已经查明了从中贪墨的有关人等，请儿臣示下。” 第2273章 2272.掣肘 几日前，天香公主近乎无声无息的就病死了。死后的丧仪太后和小皇帝都不关注，下头的人自然办得就潦草。按规矩长公主的丧仪是有规制的，也拨了相应的银两。那些经手的人看上头不关注，自然就起了贪心。可是一层层的捞得太狠，皇族长都看不下去了。皇家的尊严不容这么践踏，这才动用了他的权力彻查此事。 孟思彤也有些感慨，煊赫一时的天香公主，想不到身后事那么潦倒。小皇帝来告诉她，自然是希望恩由上出的这个上是她这个太后。毕竟如今她才是真正掌权能震慑得住下头的人。 孟思彤想了一下，贵太妃一直以来还算安分，但她娘家着实没出什么得用的人。这个家族注定是要败落下去了。而且天香公主无夫无子，倒也不必为了她大动干戈。 “母后这里日理万机，这件事你就和敏王世子商量着办了吧。” “是。”小皇帝心头有些失望。他不喜欢天香皇姐，但她毕竟是公主、是亲姐。母后看来是真的不重视皇家血脉啊。他如今虽然已经十四了，但身体弱，母后不但没有归政也没有给他选嫔妃。这件事宫里还是只有让皇族长去出面了。他再去露个面，然后交代严惩相关人员吧。就是自己没亲政，这分量怕是...... 孟思彤看穿他心思，“放心，皇儿发了话，绝没人敢打折扣的。不然，母后替你收拾他。说起来，还是神光在西北令行禁止啊。这一条连母后都有些羡慕。她可是一句话就杀了几十个贪墨灾粮的官吏，有些还直接就给抄家灭族了。母后原本让人散布她量刑过重、心性残忍的流言，结果也被她用灾民的惨状给化解了。” 听说就连梦梦吃了一顿割喉咙的忆苦饭，又听了长姐的描述也跟着大骂那些官吏该死呢。她也觉得这朝中很多人该死，却是没法子这么直接动手。往往是枝枝蔓蔓，牵一发而动全身。倒是要指望一下恩科能多选些人才出来为自己所用，少被那些门生故吏满朝的老狐狸掣肘。 半个月后，恩科如期开考。西北和西陵之间的各项资源的争夺战也如期打响。明净在家筹集军资送往前线，却也没忘关注京城恩科的情形。而她等了许久的傅氏散落天下的门生也终于是姗姗来迟的到了。 “嗯，让董先生放下手头的事儿去大门口瞅瞅。”得有个够份量的人去迎一迎，才能显出礼贤下士来。但她自然是不适合亲自去的。董先生就很合适了。 这次来了三个人，一师二徒。离得着实有些远，等消息传到，他们再赶来可不就得这么久。这还是因为他们对这个小师妹|小师姑有所关注，不然还不知道得耗多久呢。 傅娘子那里有肖三陪着，而肖三担心真来个有威胁的也没表现出不耐烦。但明净却是有些心急的。孟思彤那里占了个正统的名义，她还是有些担心出世的人才大都流到京城去了。 第2274章 2273.待客 小肖肖和小傅傅也被带到府门处了，董先生搁下手头事务就领着他俩出去了。 那三师徒被请到门房处坐着，门房的人上了茶水、点心招待着。 董先生一进去就笑着做了自我介绍，那三人一听就明白了他是哪个。深受大将军夫人重用的那个‘户部尚书’，前东宫一脉的人。 前东宫一脉和傅氏门生有共同的仇人，一见之下就能生出几分亲近之感。对方也报了姓名，然后几盯着小肖肖和小傅傅看。 董先生笑着对小哥俩道：“这个，你们得喊古师伯，这两个是师兄。这就是傅娘子生的一对双抱抱儿子了。这是哥哥小肖肖，姓肖，大名子涵。这是弟弟小傅傅，姓傅，大名子墨。” 古师伯高兴的道：“小的这个姓傅啊？”蹲下一把抱住了正向自己行礼的小傅傅。 “师伯，还有我，我也是我娘的儿子。” 古师伯可抱不起两个小胖娃，就是小傅傅他也只是拥抱了一下。当下也抱了小肖肖，“嗯，没错，你也是你娘的儿子。你们的娘怎么样了？” “嗯，好多了。爹在陪着娘，师伯，我们进去吧。”小肖肖早被教过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当下毫不犹豫的道。 董先生把人送到住处，介绍了迎出来的肖三便功成身退了。回头再勾搭好了，先让人去见见傅娘子。而他自己就进来向明净复命了。 “来的人叫古城，是傅太师最看重的弟子之一。但是当年并未出仕，此前只听闻过在编纂著述上的名声，理政的实力尚且不知。” 明净想了下，“先留他下来给一一当老师，然后请葛老察看。” “也好。那晚间给古氏师徒接风，属下同您一道去？” “嗯。对了，给你找的那个副手如何？” 董先生笑道：“您说陆遣啊，是个能做事的。给属下分担了不少事务，但也带来了不小的压力啊。” “能做事就行，如今讲究的就是唯才是举嘛。而且，也不能让人说我就光用前东宫一脉的人，各方势力最好都有个代言人在大将军府才好。行，你先去忙吧，一会儿吃饭的时候让人去请你。” 董先生出去忙活了，明净左右无事便亲自坐车去接无衣回来。无衣去到新城跟着明雨，那叫一个如鱼得水，就成天跟个小学徒一样跟前跟后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明雨带着儿子上班呢，问起来他就笑着说是外甥。封家在边城的姑奶奶不少，一时倒也没人往明净身上想。 她亲自过来接过无衣两回，但都没有下马车。马车也是挑的没有徽记比较朴素的一辆，所以之前也没人把她给认出来。今天明雨是在将官宿舍这边。之前的排水管道出了点问题，他在组织人抢修、补救。亲自来看也是为了杜绝同类问题的发生。 哲儿和糕糕从车窗探头出去，“二哥|无衣哥哥”。哲儿之前和糕糕在一起玩儿，明净就把糕糕也带来了。 一身轻便打扮的无衣跑了过来，“娘，今天可能要晚些。” 第2275章 2274.接风（1） 明净笑道：“你不用。我让人跟你舅打个招呼，咱们这就回去了，晚间在小肖肖家吃饭。”这小子，居然还有了加班的意识。 小捷过去和和明雨交代了一声，然后问道：“大人，问题大么？” “能解决，赶紧带他回去吧。” 既然他言之凿凿能解决，明净也就没多过问，领着孩子们就回府了。 明雨这边等事情有了眉目便有手下问道：“封大人，方才那马车里的......” “哦，那就是无衣的娘。” “大将军夫人？”明净在公开场合露个面的，而且这边还是将官宿舍，见过她的人还真不少。再联系无衣是封大人外甥，不难确认啊。 “是啊，你们不是一直知道大将军夫人是我族妹么。不然你以为什么人想把儿子塞过来长见识就能随心所欲啊？”无衣倒是不难带，就是好奇了一点，问题有点多。衣食住行什么的，有跟着他的丫鬟处理也不用多费心。就是明晴休假结束，也没给他添什么麻烦。 “那这位无衣小公子行几啊？” “行二。” “原来是二公子。” 明雨笑了笑，“老老实实做事，别想走什么捷径。没瞅见大将军府的丫鬟亦步亦趋的跟着，不会让别有用心的人靠近他们家公子的。你是个能做事的人，还是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更好。” “大人，小的不敢造次的。”还好之前倒也没慢待过这个上峰的外甥，有什么问题他也耐心解答了的。不过既然知道了大将军的公子，以后自然会更加耐心。也不能流于谄媚，只能是润物细无声，长线投资了。好歹先混个脸熟，等将来这位二公子掌权了再投靠过去，自然比不相干的人更容易得到提报。顶头上司的话也没有彻底拦阻之意，正常接触还是可以的。 带着无衣回去，明净就把三个孩子直接往傅娘子那里带，让他们去跟小肖肖、小傅傅玩儿。她则和董先生汇合一道进去。 傅娘子、肖三还有古氏师徒都迎了出来。傅娘子已经撤下了病人妆容，眼眶有些红，就连古城也是这样。显然方才师兄妹久别重逢的一幕很是感人。 进去分宾主坐下，明净道：“不得已让傅娘子装病骗得先生前来，得罪了。” 古城抬手道：“凌夫人言重了。您是大将军夫人，是神光郡主，草民焉敢见怪？如今得见师妹无恙，这心也就放下了。” 就还是见怪了就是。这话说得还真是书生意气十足，明净笑笑不语，并没有往心里去。她老子骨子里就是这样有棱角的读书人。这古城估计这二十多年也是遭了不少罪，对当权者好感欠奉。但他一直都没妥协，这就很难得了。此人在著书立说上早早就成了名，编写了一套科举的入门教材。可以说天下的读书人有七成都看过他编写的教科书，在士林的影响力是相当大的。 傅娘子打着圆场道：“古师兄，二十几年不见了。你这回可要在小妹这里多留一阵，我明日陪你去新城看看。” 第2276章 2275.接风（2） 古城道：“你突然就好了，这合适么？” 傅娘子笑道：“半个多月了，哪里是突然就好了？” 董先生坐在一旁，把话题转到古城的专长上来。他言之有物，古城也渐渐流露出兴趣来。肖三觉得松了口气，他不大喜欢跟人文绉绉的对谈，感觉和掉书袋差不多。 明净则和傅娘子说起将官宿舍排水道的事，“看来要营造一座新城，要学的还多呢。” “本来就是摸着石头过河。黄老年事已高，精力不济。明雨做得相当不错了。” 说话间凌浩宇进来了，明净站起来，“三叔——” 凌浩宇冲她点点头。今儿算是傅娘子请客给她师兄接风，明净、董先生还有凌浩宇都算是请来的陪客。这个接风宴规格不可谓不高了。明净是如今掌西北政经大权的人，董先生管着‘户部’，凌浩宇管着‘礼部’。再要比这规格还高，那就只有把封璟和景飒两口子都请来了，然后萧从嘉、葛老等人也都到场。 傅娘子忙给古城介绍，“这位是凌大人，是大将军的叔父。在西北管着考试以及与外族往来等事。” 古城躬身和凌浩宇相互见礼，凌浩宇对他当年编写的教材大赞特赞，还说西北如今的书院都在用他的教材。 这事儿是凌浩宇大力推广的，朝廷忌讳不用傅氏门生编写的教材，想让傅家的影响力淡化下去。但他当年就拜读过，一直就觉得是非常好的教材。之前他还不是很赞同明净拿傅娘子钓鱼，倒是没想到钓到这么一条大鱼。他一直以为这人早被迫害死了呢。 古城有些惊讶，他费了心血编写的书，自然是希望得到重视的。 有董先生和凌浩宇在，明净自然无须亲自和古城去交谈。就闲闲的在一旁和傅娘子交流近来的民生事宜。到最后古城不由得竖起耳朵细听。这听起来西北的事务处理的大方向好像就是他师妹和大将军夫人这么一来二去的就拍板了啊。而在座的两个尚书级别的男人，倒是习以为常没有一点异议。 下人上来禀报了一番，傅娘子道：“酒席准备好了，都入席吧，入席慢慢聊。” 大人一席，小孩一席，就没有分男女了。左右人不多，而且傅娘子是联系两方的纽带，明净又是极有分量的贵客。难道让她们二人单立一席？董先生、凌浩宇平常也和她们议事的，这会儿来讲男女之别无谓得很。至于古城，他是傅娘子师兄，也不是外人。六个小孩儿一桌，只有糕糕是女孩子备受优待。 吃饭就没有再谈正事了，来日方长。古城师徒三人就留宿在傅娘子院中的客房。散去之后，凌浩宇对明净道：“这个人一定要想办法留下来。” “我打算先聘他做一一的先生，和葛老共事。其余的以后再说。等傅娘子领着他新城逛一逛，然后跟他详谈过我再提。”从今晚古城和凌浩宇、董先生的交流来看，心防应该是有所松动了。 凌浩宇点头不已，“这个好，这个好。” 第2277章 2276.教导 明净领着仨儿子走回正房，一一指点着星空告诉两个弟弟哪颗是北极星，然后北斗星。 “打仗的将领一定要会夜观天象，就是因为认得北极星就能辨清方向。打仗迷路，那就是贻误军机了。” 哲儿和无衣牵着手仰头看着，脚下没停。 “好亮哦！”哲儿指着北极星道，然后噗通就摔趴下了。无衣被他拽着也跟着跌扑下去。一一被无衣拽着，还好，他扎马步有半年以上了，总算是稳住了没摔。他叹口气协助嘴里扑扑吐草的无衣站起来，然后两个哥哥再一边一个把摔懵了的哲儿拉起来。 无衣弯腰去拍自己的衣服下摆和裤子。一一让哲儿站好，自己弯腰帮他拍。 明净就静静的看着他们，等哥仨打理好了，这才笑吟吟道：“记住了，要抬头辨认方向，也别忘了脚下的路。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哲儿抬起脸，“娘，痛痛。嗯，二哥也痛痛。”二哥是被他连累的，也帮他喊个痛。 明净摸摸他的头，“那你帮二哥吹吹啊。” 哲儿转过头去，无衣道：“二哥不用你吹。”让老三吹，跟朝他吐口水有什么区别？ “走吧，我看你们也别牵成一串了。” “嗯。”仨儿子并排着走在身后，没再小手牵小手。中途哲儿又抬头看星星，跌跌撞撞朝前扑去抱住了明净的腿才算站稳当了。 明净回身抱起他，“你就不能等停下来之后坐在椅子上慢慢看啊？算了，娘抱着你，你看吧。以后走路看路。” 第二天晚上，明净就看到哲儿坐在院中的小凳上嘚瑟地教糕糕认星星。一一和无衣坐一块儿讨论小表姐煮的鸡蛋火候越来越好了。不老不嫩，吃着刚刚好。 一一道：“小表姐这也算有了一技之长，以后上街卖鸡蛋都能养活她自己了。” 无衣道：“恐怕不行啊。她那么好吃，光靠卖鸡蛋挣的钱怕是不够。不过，她还会绣手帕。” 明净听得好笑不已，一一明显是在调侃清辉，无衣一时没听出来。他下午才跟着一一出去了解过民生物价呢。直接就想那上头去了。 煮鸡蛋清辉自然来孝敬过了，确实水平不错。可绣手帕的话就拉倒吧。今天清辉来孝敬手帕，居然就锁了四角的边，孝敬她一张纯素的手帕。还言之凿凿的道：“姑姑，不写相思不写诗，横也是丝来竖也是丝。” 明净当时就拍了她脑袋瓜子一下，“人家闺阁少女送情郎手帕送素的，是因为不敢明着表达。你送我一张素的算怎么回事啊？不过这边锁得挺好的，没找你姐代工吧？” 清辉伸出爪子，上头不少针眼，“姑，都是我亲手缝的。我姐知道你要敲打我，才不会代工呢。我练习了好多张才终于把边缝的这么好的。可是再要绣花就真的太难为我了。” “我还没让你把一一哥仨用的手帕一起包了，你敢说我难为你？得，我也别担这个虚名了。以后......” 清辉赶紧打断，“姑，我这就拿回去绣花。” 第2278章 2277.做客 想到最近老实了不少的清辉，明净也是好笑不已。她让向春带着糕糕和思思做一些小姑娘的游戏，梦梦少了带着她喊打喊杀的人，也终于老实了些，愿意跟着一块儿玩耍了。 一一听到母亲的感慨笑道：“前几天梦梦拿了一盒她的润肤膏来送我，要我教她打拳。” “哟呵，她还懂得送礼啊。我找个机会得问问你师伯知不知道他宝贝小闺女干的这些事儿。”可别回头他来个一无所知，这到底是谁闺女啊？ 萧从嘉那里下了帖子要在明日宴请古城，傅娘子、明净、景飒、葛老等人都是陪客。毕竟当年傅太师是因为对惠明太子表示了同情才招了抄家灭族的祸事。傅太师的传人来到边城，他身为惠明太子的嗣子肯定不能不闻不问一点表示也没有。之前是傅娘子给师兄接风，明天算是前东宫一脉的表示。 “怕是知道了，听说念初师姐都知道了。” 知道了啊，那想来也是颇多感慨啊。 无衣好奇的道：“哥哥，她干嘛送你润肤膏？” 一一脸上一红，那肯定是师伯或者师伯母告诉过她自己喜欢擦润肤膏呗。 “她个小孩儿，自己喜欢什么就拿什么送礼啊。” “哦。”无衣暂时被糊弄过去了。不过一会儿他又道：“不对啊，她怎么可能喜欢擦润肤膏？我看到过师伯母追着她擦。她还把思思推出来，说她擦过了，是思思没擦。不过她们这对双胞胎其实并不是一模一样的，立即就被揭穿了。” 对于梦梦和思思只有几分像，比赵大宝和赵二宝的相像程度差多了，一众孩子也提出过疑问。不过后来听说有些双胞胎的确不是很像也就没多问了。明净知道这是同卵双生和异卵双生的差别。但其实思思和梦梦压根就不是双胞胎来着。这俩孩子的性格也是迥异，估摸着赵大哥想用思思来混淆视听、蒙混孟思彤的目的怕是达不成。 一一道：“她还挺逗的啊。五一，明儿小表叔看到你肯定又要拉着不让走。”早知道就说她是拿自己不要的东西来送礼好了。 无衣没有让一一转移话题的目的达成，他嘿嘿笑道：“哥，其实喜欢擦润肤膏的是你吧。没看出你这么讲究啊。” 一一道：“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你是不是要我把你小时候的糗事都翻出来讲给哲儿和糕糕听听。” 无衣立即识相的闭嘴。 翌日下午过了申时，明净带着仨儿子一起去舅舅家。前线在打仗，凌荆山已经许久没回来了。 橙子小表叔看到这么多大侄子来陪他玩，高兴的哇哇直叫，手铃摇得可响了。 景飒早就过来了，帮着弟媳妇安排宴席。明净去瞅了瞅，用不着她帮忙，便到小表弟屋里吃着零嘴看孩子。 小肖肖和小傅傅这两日都跟着傅娘子陪古氏师徒三人游览。肖三留在大将军府整理军报，安排后勤补给。有他在家，明净省心许多。也不知道肖三干活是不是真那么安心就是了。 第2279章 2278.做客（2） 一一和哲儿待了一会儿就预备溜出去玩儿了，“我们出去看看小肖肖和小傅傅怎么还没到，马上回来。五一你陪陪小表叔。” 橙子最喜欢耐性好的无衣，果然一见面就抓着他的衣服下摆要他陪自己一起玩。 无衣指指橙子，“一起出去玩。娘，你抱表叔到地上好不好？” 橙子已经爬得很快很稳，即将满周岁。明净想想带出去玩玩也好，就把他抱到地毯上让他爬爬爬。赵荨说小孩子的骨骼没找好，让他多爬爬大有好处的。 于是，橙子开路，哥仨都跟着。不然他们跑前头去了，橙子会喊叫。担心他们丢下他自己出去玩了。明净就更是悠悠哉哉的跟在后头了。 到了庭院里，明净让人把庭院里也全铺上地毯，就带着几个孩子坐在上头了。 橙子很开心的到处爬来爬去，经过明净还刨她两爪乐呵呵打个招呼。 一一看也溜不掉便道：“娘，我教小表叔练手部力量？” 明净看他两眼，你就是打算拿小表叔当玩具玩吧，说得那么好听。不过练手部力量也挺好的。 “行吧，你可小心着些，别摔了他。这可是我外公、你太外公唯一的金孙。” “知道了，小表叔是独苗苗。” 一一抓着橙子的两只脚，让他用手走路。这个游戏橙子从前也玩过，倒不用现教。 “好，出发——” 哲儿看得眼馋，“娘，我排队。” “不行，连无衣都不行。你们手上力气不足，容易摔着小表叔。你趴着走，让无衣抓着你的脚倒是可以。反正你也大了，摔不坏。” 无衣道：“来啊来啊。正好小表叔一个人这么走得无聊呢。” 一一道：“你给小表叔做个示范。不然他一会儿就不肯了。”这么可比爬着累呢。 哲儿想玩‘玩具’不成，最后被两个哥哥左哄右哄，自己趴地毯上用手走起路来。如此一来橙子就更高兴了，口水一直往下滴，口水巾都兜不住了。 明净给他换了张干的，他立即又投入到用手行走当中。哲儿居然也玩得挺起劲的，一一和无衣就更不用说了。 很快，傅娘子等人陆续抵达。小肖肖和小傅傅看到这边热闹，打过招呼立即凑了过来。哥俩也很减龄的轮替着来。 古城则被傅娘子介绍给景飒、萧从嘉，几人在一边叙话。 然后葛老和觉新也领着小哥哥来了，他们二人与古城当年见过。那会儿古城刚拜入傅太师门下不久，葛老也还风华正茂。大家说起往事唏嘘不已。 橙子爬累了坐着在休息，无衣伸一只手到他腰上帮他撑着，省得他的腰累着了。 明净想着他有一阵没放水了便把他抱起来把尿。 古城听到她哄表弟尿尿的声音忍不住转头看了过来，就见她眉眼温柔、宁和，在夕阳下好像披了层金光一般。这几天他在边城见了很多，听得更多。有师妹说的，还有市井百姓说的。觉得自己还真是小觑了这位大将军夫人兼神光郡主。 第2280章 2279.开打 古城被骗得心急如焚，日夜兼程赶来，刚见到明净心头是有些堵的。可这几日见闻，上下的交口称赞竟让他生出了当年惠明太子在时的感受。师妹已经告诉了他，神光郡主想聘他为长子的先生之一。但他还是有些犹豫，当年的事情之后他本是决定永远远离权贵的了。 明净也不急，由得他慢慢考虑。只要人还在西北就成。 明净进屋去了，几个小孩子玩着玩着拌起嘴来。最后决定打一架解决问题，这也是通常的解决办法。是他们跟着府里的家将学来的。 小肖肖道：“一一不能参加。”他们只有哥俩，凌家有哥仨。而且一一比他们俩大两岁多，还学了半年功夫呢。 哲儿想了想，拉拉无衣的袖子，“吃亏了。”让他不要答应。 小傅傅扳着指头道：“我们六岁，你们六岁。” 无衣道：“加起来是没吃亏，可哲儿有些亏。” 小肖肖嘟囔道：“谁让你们不是双胞胎。” 四个小孩面面相觑。一一道：“不要怂，就是干！难道以后上战场，敌人还跟你们讲公平啊？”他边说边两手插入乐呵呵看着、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橙子腋下，托着他后退了十几步避开‘战场’。既是不让小表叔被波及，也表明自己不会插手。 四个小子迅速开打，都是经常在小校场看家将较量的主，多多少少学了些搏击技巧。无衣采取的应对是他一个对付两个，然后让哲儿伺机下黑手。如此那小哥俩就都得防着哲儿，不敢全力和他打。但如此一来，他承受的压力就最大了，最吃亏的是年长的他。 无衣嘴里还道：“我很快就可以学武了。到时候收拾你俩不在话下。” 小肖肖道：“学武了，就更不能打我们了。夫人说过，府里不准恃强凌弱。” 小傅傅道：“就是，你看一一就不敢打我们。” 众人对他们一时好一时打也都不放在心上，见惯不怪了。没见明净和傅娘子都抱着手，没有把各自的儿子拉开的打算么。男孩子嘛，打打架寻常事。而且还都是将门子弟，成天温良恭俭让的不打架才叫怪事。 就连橙子也只是在被一一拖动的时候仰头看了看他，这会儿就挨他坐着两眼瞪得大大的看他们打。他也是看惯了，有时候是真打，有时候就是闹着玩。他只当他们在玩耍，两只小手还不时抬起，嘴里吆喝出声仿佛在给他们鼓劲。 古城有些惊讶，他这两日见到的两个师侄，言行都是完全符合傅氏教养的。怎么这会儿变成一言不合就开打了？这是那些兵痞人家的做派啊！ “他、他们......“ 傅娘子道：“人善被人欺，将来他们肯定是要文武双修的。没事儿，府里年岁差不多的孩子时不时就要打一架松松筋骨的，不会真的伤了和气。” 叶氏自小在边城长大，见状还吆喝起来，“打打打，打饿了一会儿好多吃半碗饭。”边城民风一贯就是如此剽悍，哪怕她看起来娇美、文弱。 第2281章 2280.结局 傅娘子笑着对古城道：“边城即便是老妪，在必要的时候也能杀敌的。” 古城叹口气，人善被人欺，这话是没错。而且，有些特定的时候的确是百无一用是书生。他当年若不是有江湖朋友搭救，也是休想逃脱追捕的。如此一想，两个师侄既能斯文，也能习武防身倒真不是坏事。 也没打多久，四个孩子又都笑了，便喊停收了手。方才本来也不是为了多大的事斗嘴，打一场心头舒坦了，也就忘掉了，倒真不必非要纠结是非。 傅娘子笑吟吟的给他们点评，不偏不倚的，两边都有指点到。说话间封璟也到了，他今天衙门事有点多，所以晚了一会儿。 靠坐在一一身旁的橙子高兴的挥手咿咿呀呀的同他打招呼，被他一把抱了起来，“橙子记性真不错，还认得姑父呢。” 叶氏笑道：“既然姐夫到了，那咱们就开饭吧。各位，都请入席——” 今天人多些，男宾一席，女眷和孩子一席。 橙子坐在婴儿椅里，叶氏一边自己吃一边喂他。她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在娘家时习惯了。吃饭就不习惯有丫鬟在身后布菜。后来见明净也不用人布菜，索性就把伺候用膳的人手都撤了。这么还显得一家人亲近些。 橙子大口大口的吃着他的饭菜，快一岁的娃娃了用鱼汤给熬了粥，里头还有当季菜蔬等。 明净用眼神制止了哲儿意图投喂的举动，“你知道小表叔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啊？好好吃你自己的。你自己脱离被喂食也次没几天呢。” 哲儿用勺子挖了一勺他的蛋羹，他觉得这个应该是能吃的。可娘不让，他就只好喂进自己嘴巴了。当然，还涂了一些在脸蛋上。 古城在男宾席上终于找到了一个同类——封璟。只有封璟才和他一样是纯的文弱书生。其他如萧从嘉、葛老都不是，肖三就更不是了，还有之前打过交道的董先生也不是。他们两人倒是能说到一块儿去，便主要是封璟在招呼古城了。他在树人书院时有个看重他的先生曾经偷偷给过他一套撕去封面的教材，让他受益匪浅。当年不知。后来才知道就是眼前的古城所编著，因此甚为热情。 因着这份投缘，休沐的时候封璟又做东请了古城一次。明净依然是带着仨儿子上门吃吃喝喝。古城待的时间长了，有傅娘子时时劝说，又有凌浩宇出去巡视七府的学宫、书院时特地邀他同行，让他看到了各地学宫和书院都是用的他编写的教材。等他们再回来的时候，事情就算是水到渠成了。凌荆山不在家，由凌浩宇这个叔公提出请古城做一一的老师也是正合适。 封璟高兴不已，“此人在士子中很有影响力的，得这一人胜得十人。” 明净道：“嗯，知道。就算不出仕，就留他下来著书立说也很不错的。” 紫萝从外头快步进来递给明净一封密报，明净看过忽然拍着桌子笑了起来，“哈哈，太后娘娘搞的恩科居然是这么个收场。” 第2282章 2281.应对 封璟挑眉，“怎么回事？” 明净笑着把信递给他，“那位林尚书在阅卷完毕后，一个都没录取。他回禀太后娘娘说是野无遗贤，宁缺毋滥。” “怎么可能？”白鹿书院去的人也一个都没考上？里头可有他特地相托的两个故友。他对他们的学问还是了解的。 “反正阅卷之后是一个都没被选中。哦，对了，白鹿书院那二位，被逮到在候榜期间夜宿青楼，取缔了资格。还有另外一些也是被挑了各种各样人品上的毛病，连盗嫂偷金的罪名都出来了。” 明净在史书上读到过在天宝年间也是有这么一场科考，唐玄宗交给李林甫负责。一个都没录取，李林甫说的便是野无遗贤。杜甫就在赴考的人里头，理所当然的被刷掉了。而唐玄宗居然真的相信了。 封璟道：“太后不是这么好糊弄的吧？这林尚书不是她要抬起来和叶相打擂台的人么，怎么俩人沆瀣一气了？” “肯定是林尚书有把柄落在叶相手里了呗。我来猜猜看啊，能让他放弃登顶的机会的，肯定只能是家族传承了。林家男丁这会儿在西北挖矿的都不留存几个了。他们养尊处优惯了，干啥啥不行。而且管事的知道他们是凌大哥的仇人，自然待他们更加的严苛。估计林尚书是当他们全死了。而侥幸逃脱的林五如今是太后宫中的太监总管。林家的男丁就只剩林尚书的儿孙了。叶相肯定是把他的儿孙不知用什么手段掌控住了。一个不好林家要断子绝孙的，所以他就受叶相胁迫了。有意思，我不插手，看他们狗咬狗去。” 此时的京城，孟思彤面沉如水。她本来是要抬林尚书起来对付叶相。权力面前，那点子假的郎舅情谊算得什么？毕竟吏部尚书为六部之首，她抬举一把的话也足够分庭抗礼了。 姓林的一开始也挺热衷，后来却是变卦了。这次是专为挑选些得用的人出来，并没有像大比之年那样规定了名额选拔。结果就是但凡崭露头角的，居然个个都被查出来有人品上的缺陷。她相信才有鬼了！ 她要么就是推翻所有考官的评卷，从落榜的人里头选人。要么就是要挑战千百年来的选拔成例，不管人品只论才能。矮子里头拔高子，这是她不愿意的。但要推翻德才并举的原则，必定满朝都是反对的声音。姓叶的是想逼得她妥协啊。比起封明净来，她确实掣肘太多了。西北就没有这个又臭又硬的大石头堵在路上。 小皇帝走进来，把她推倒在地毯上的奏折都捡了起来，“母后，我们怎么应对？” 孟思彤吐出一口浊气，“老狐狸想让本宫跟他在朝堂上过招，本宫非不如他的意。”要走程序，她还真玩不过那支九尾狐了。可是别忘了，不是什么都得用政治手段解决的。 小皇帝有些疑惑，难道置之不理？这不正中了叶老头的诡计么。 孟思彤冷冷一笑，“这一次本宫要连根拔起，一劳永逸。” 第2283章 2282.揣测 小皇帝并不清楚孟思彤打算如何连根拔起。他很有几分担心太后和丞相全面开撕，回头闹得不可收拾。但思来想去，他还是没有多劝。母后自有主张，想必不想他掺和太多。于是他换了另一个话题，“母后，舅舅的孝期就快满了。” 经他提醒，孟思彤才想起弟弟摇光的三年孝期下个月就要到了。 “亏得你还记着，母后都一时没想起来。林总管回来了么？”她打发林五去问他叔到底怎么回事去了。 “回来了。” 林五被传召进来，孟思彤道：‘当年本宫答应过，等摇光的三年孝期满了之后就放你妹子自由。到时候你自去办吧。”在边城待过三年的她是赞同寡妇改嫁的。只是此时她还不能一言九鼎，不好大张旗鼓的推动此事。不想节外生枝那就低调些，对外只说林氏已经死了吧。 林五跪了下去，“奴才谢太后恩典！还有家叔的事，确如太后所料，奴才的堂弟和侄儿被叶相的人用海外传来的阿芙蓉控制了。就连臣的二叔要不是够警觉，也险些上瘾。” “阿芙蓉？你详细说说。” 太后这里自有安排，明净却在揣测她到底会怎么应对。因为想来想去确实不大好办。叶相这是要纠合党羽跟太后抗衡了，没准还拉拢了皇族众人。毕竟，太后戕害皇族血脉的事过去还不久呢。 想到这里明净一拍大腿，“爹，我知道了。太后她准备把叶相直接除掉。”摄政太后和丞相政权其实很正常。慈禧和肃顺不就是这么干架的么。还有恭亲王也参与其中，里头也少不了外国势力掺和。外国人觉得慈禧比肃顺好打交道就支持了她。 封璟道：“之前他们都是临危受命，不是也合作得不错么？叶相还是很用了些心的，太后也肯放权给他。” 之前是有外患，反王都打到京城城墙下了。如果不把四个反王收拾了，瞬息间就会亡国。孟思彤只能放权给叶相，前方在打仗她不能冒朝堂乱套的危险。而叶相做事之余也趁机增加自身势力。如今太后要分他的权，甚至可能架空他，他就敢叫板了。总之，反王那里如今节节败退，眼瞅着这一两个月就要玩完，楚沛然都已经派人来确认过逃生的路径了。太后要收权，叶相不肯放，这是要图穷匕见了。 “太后那么狠辣么？叶相这两年于国还是有功的。如今是整个朝堂都烂了、积重难返，也不能只怪在他一人头上。” “爹，你不要忘了先帝的几个皇子是怎么悄无声息就退出夺嫡之争的。孟太后在空中怂了十年不假，但从三年前起她可就一点都不怂了。可不要因为这两年她对叶相和朝臣比较纵容，就忘了她是杀伐决断的人。我找傅娘子说话去。” 封璟站起来，“那你说是用什么理由？总不能无凭无据就杀了一国宰辅吧？叶相搞的这个野无遗贤的事，好歹还用人品不堪做了遮羞布。太后也不好硬驳的。” “杀那些皇子有明面上的理由吗？” 第2284章 2283.告知 明净说完挥挥手走了，留下封璟一脸惊悚的站在原地。 暗杀啊？摄政太后暗杀丞相，这叫什么事儿啊？你就是冤杀，好歹给个莫须有的罪名再明正典刑吧。堂堂宰辅，一旦不顺太后心意，直接抹杀。这短时间看起来是很见效，绕开了叶相布下的政治陷阱，立即就清除了最大的异己，把所有权利都收归己有。但是，朝堂上那些人又不是傻子，能真信丞相之死纯意外。那还不得人人自危啊！ 掌控最高权利，哪能这么简单粗暴？朝堂不比战场啊！这并不是快刀斩乱麻，而是让朝堂更孱弱，剩下的就全是应声虫了。 不是他自夸，太后在玩儿政治手段上比他闺女可是要逊色得多啊。不过，之前她对先帝皇子就是这样的手段，如今再使出来也是难怪了。可当时是遇上了反王围城，这一次她打算如何转移矛盾？上次的事只牵涉皇子，所以众大臣乐意健忘，可这回可是物伤同类啊。 明净一路朝傅娘子住处走去，这会儿已经下衙她归家了。半道瞧见梦梦几个在那边攀岩她驻足看了看，你娘是打算军事化管理朝堂不成？ 傅娘子正准备张罗晚饭呢。前些天肖三回军营了，但师兄他们爷仨却是留了下来。如今这院子里人就热闹起来了。 “有急事？” 明净把拿来的密函给她看，等她看过道：“我估摸着孟思彤要对叶老狗下手了。咱们总算是等到了这一天。”要自己动手的话，怕是要晚上几年呢。 傅娘子眼中一亮，“真的？” “嗯，不过我觉得叶老狗不会没有准备就挑衅。玩儿政治手段孟思彤如今肯定玩不过他，但我觉得她多半还是会故技重施。那样的话，我觉得孟思彤胜出。” 傅娘子想了想，“暗杀？” “没错，她尝过这个的甜头了。”皇帝也好，太皇太后也好，都没能活到找她算之前戕害皇子旧账的时机。 傅娘子忽然扬声笑了起来，小中带泪，“哈哈，他也有这天。实在是太好了！” 她这么突兀的一笑，古城三师徒，甚至两个小娃娃都被惊动了。 古城在门外道：“小师妹，你怎么了？“ 小肖肖也道：“是啊，娘你怎么了？” 傅娘子随手抹了下眼泪，“叶老狗要死了，我高兴的。” 小傅傅看着她，“叶老狗，谁？” “娘最大的仇人。” 古城看看明净，“凌夫人，怎么个说法？” “叶老狗不想被夺权清算，想纠合党羽架空太后。太后打算暗杀他。这是我的揣测，但是八九不离十了。你们师兄妹聊吧，我得去知会叔姥爷一声。” 明净匆匆走了，古城的反应和封璟一般无二，哪能这么处决重臣啊？不过，眼前更重要的不是想这事儿，而是安抚情绪有些失控的小师妹。当年小师妹受苦受难的时候他不知晓，也无能为力。但这会儿妹夫不在家，两个侄儿还小，凌夫人匆匆离开肯定是将小师妹交给他照顾了。 第2285章 2284.情势 西平王那里次日就收到了老涂送来的急信，他拆开一看明净在信里提醒他太后和叶相极可能撕破脸，而太后会采取激进行动。请他知会皇族长一支，最好是约束皇家人尤其他们一家子不要掺和进去。 西平王楞了半晌，然后发出嘲讽的笑声，“就是这样的中兴？”摄政太后以暗杀手段对付宰辅，简直乱套了。他居然还被说动了。他相信明净言下无虚，而他也的确和敏王父子私下有联系，于是立即起草信件派人送去。 很快收到如今的皇族长敏王世子的回信，信里说他也看出点端倪了。除非小皇帝发话，否则他都会约束族人不参与。但如果自己要搏一把想出头，他也拦不住。只能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了。对于明净的提醒，他倒是深感欣慰。 如此一来，哪怕反王那里朝廷接下来不时凯歌高奏，这对堂兄弟心头也是沉甸甸的。好在暂时还没什么大动静。太后又提拔了些人，但依然是叶相在全面把控朝政。朝堂上的角力太后无形中落了下风。 但随着云阳王兵败横刀自刎，朝廷的军队占领了江南数府的消息传开，明净知道就快到孟思彤动手的时候了。京城暗线传来的消息，她之前派人窥探过相府。叶相将自家府邸守得固若金汤，他也聘了不少江湖人士看家护院。每日上朝下朝路上都格外的谨慎，护卫重重。除非是太后直接在宫里拿下他，但那就不是想拿就能拿的了。他恶迹未彰，孟思彤肯定还要层遮羞布。甚至，宫中的防卫和京城的军队他也有在暗中渗透。 这已经超出自保的范围了，看来他也是想趁着小皇帝病弱不能理政上位呢。到时候扳倒了太后就是主弱臣强。他这个丞相就更是能掌控朝局了。 郭帅和西平王说起此事，都是连连叹气。 郭帅道：“私心里，我是希望太后占上风的。”太后掌权，虽然把他儿子、媳妇下狱了，但好歹留了他们的命。哪怕用的理由是将来用来克制他儿孙。如今也没再在大理寺受优待，送多少钱都无用，但好歹人活着啊。可要是叶相真的独揽大权，就不好说了。叶相跟西北、跟他可没有丝毫的交情。 西平王道：“私心里本王也希望是太后赢了姓叶的。如果真的让姓叶的上位，那皇上还不知道被欺负成什么样。说不得什么时候天下就姓叶不姓萧了。就他，还想学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 四王被从内部瓦解分裂，云阳王自刎，南安王投降，另外两王死于乱军之中。除了还有一些余孽四下逃窜，四王之乱历经两年有余，终告结束。讨逆大军留下部分人马追缉余孽，其余班师回朝。各路勤王人马的头脑也随同进京受封赏，大部队则先行开拔回返原驻地。 太后让钦天监看了日子，令皇帝祭天、告宗庙。孟太后的威望从京城保卫战崭露头角，至此已达一个高峰。 第2286章 2285.隐患 太后是准备要挟这个威势对叶相一派动手了。而叶相自然也不会束手就缚，情势眼看将一触即发。 明净这里段断了江南这个产量大户的购粮渠道，这次赈灾又用出去不少存粮。要不是已在秋收，还真是头痛得紧。之前云阳王也派人来说过愿意给西北供粮，条件自然是要西北出兵助他一臂之力。 凌荆山和明净自然是断然拒绝。云阳王早已是公认的国贼，西北跟他搅和在一块算什么？没得坏了用无数血泪换来的爱国名声。他们或许忠君只是做做样子，但爱国绝对是谁都不能质疑的。天朝腹地在内战，西陵人一直想浑水摸鱼，是西北大营筑起了血肉长城拒敌于国门之外。 而且反王大军围困京城，西北大营的将士也血洒城头参与了京城保卫战。如今他们要是和反王联手，那之前所为不成了笑话？白白牺牲了那么多弟兄的性命。他们如此做，难道是想让那些弟兄的骨灰坛被太后下令从英烈园中扔出来？ 上次京城保卫战后，孟思彤特地建了英烈陵寝，一间间阴舍里层层叠叠堆满了阵亡将士的骨灰。还请了高僧做满了百日的水陆道场超度。就是平日也初一十五的有法会、有血食祭祀。这一点令所有武将都是很受用的。孟太后在武将里可比在文官群落里得人心得多。 如今是刚刚秋收，所以不虞缺粮。明年也还有存粮可以供应。甚至接下来三五年只要没有大的天灾人祸，也不会缺粮。毕竟明净屯粮可是囤了有几年。但人祸可以控制，天灾怎么办？今年就两府之地大旱都饿死了上千百姓。回头再来个风不调、雨不顺，西北就可能陷入缺粮的危机当中。 明净在这里思考着解决之道，紫萝来报：“夫人，王老板求见。” 王长民今天是来交钱的，每月的五千两银子一到十五那是雷打不动的给明净送来。每年六万两的收入对明净来说是对军费开支的一大补充，她自然是乐见王长民的。连一一在旁边听了都乐呵呵的道：“王胖胖又来送钱了。” “请他进来。对了，这个月银矿那边的钱来了么？” 紫萝道：“还没呢。不过属下问过了，这个月的开采量比上个月又提高了半成。夫人，赵孟侃那里居民住宅区也开盘了，回头还能再送一笔银子来。” “居民住宅区的赚头不大，我总得让人安居然后才能说乐业。老曾那里估计近期也能有斩获，如今钱倒是不那么缺了，缺的是粮食。” 王长民进来，乐呵呵的给明净还有一一见礼。一一今天休沐，和小哥哥一起在旁边观摩来着。他如今主要的玩伴和同窗就是小哥哥了。 说了几句，王长民掏出一个匣子，“夫人，属下发现在京城附近有不少贵族都在用这个玩意儿。这叫、叫阿芙蓉。这个赚头很大，京城那边已经在暗地里有人供应了。这是随着朝廷的宝船从海外回来的。” 第2287章 2286.禁绝 从前说到这样赚钱的渠道，明净都是眉眼带笑。这一回却是美目带煞，“你弄了多少回来？” 王长民心头一惊，“还没有得到夫人同意，属下也只弄了这点样品回来。这个进价也不便宜的。怎么，有问题？”他只听说这阿芙蓉吸食时快活似神仙，所以很多人愿意在上头花费重金。所以觉得要是做起这个生意，对西北财政也是有益补充。 “问题大了。这玩意儿要是抽上了，就等着看西北大营的战斗力锐减吧。就是富户，也不能让他们抽这个。他们垮掉了，谁来承担商税？西北禁绝此物，严禁！谁要是敢经营，视同通敌。谁要是敢抽，抄没家产。”明净厉声道。 王长民有些不解，一旁的傅娘子、紫萝和旁听的一一、小哥哥也茫然。 明净解释道：“这个东西是要上瘾的，一旦抽多了，人会变得形销骨立，比久病的病夫还不如。是谁从海外引进的？这分明是要断国本啊。”这玩意儿的威力虽然跟后世的鸦片没得比，但那只是因为如今的提纯技术不到位。但本质是一样的。 傅娘子也是有些见识的，她道：“可属下听说这东西能入药呢。” 明净点头，“是可以入药，有麻拂散的功效。但是，更多的是害处。砒霜还能入药呢，又不是能入药就是好东西，对身体有益的。而且就是用来做药，也必须严格控制剂量，等闲的大夫办不到的。来人，去请郑太医、还有我赵师兄过来。” 赵荨层次还不够，但郑太医却是认识阿芙蓉的。 郑太医道：“夫人，这玩意儿您的曾外祖也就是前代先皇晚年曾经吸食过。最初是病中为了镇痛，后来就上瘾被控制住了。到后来驾崩的时候，确实是形销骨立不成人形。太皇太后和先皇秘而不宣，但却是严禁此物的。我的师傅就是因为这件事被灭口。这怎么又出现了？”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之前明净反应那么大他们都茫然不解。如今听郑太医说起，还真有实例，而且还不是一般人。 明净道：“还有人知道此事吗？他吸食这个，是太皇太后和先皇诱惑的？” “这两条我却是不得而知。我也只是多年后先师家的墙壁裂了去替他整理旧居的时候，在墙壁里和师母、师弟找到先师预留的遗书。当时吓得我们直接把那页纸烧成了灰烬。” 明净又把葛老找来问，顺道把景飒也请过来了。 葛老回忆了一阵，“殿下出事之际，他倒是没有什么病态，想来是后来的事。” 明净道：“一开始见不出病态的，反而让人精神百倍。要到后来的形销骨立，需要一个很长的过程。”毕竟效力比鸦片差多了。所以，不能断定当时老头子就没吸食。 景飒道：“你是觉得他当时就被那对母子控制了？我觉得不然。如果这个玩意儿真的吸食了能似神仙，他就不会忌惮父王的年轻受爱戴了。” 第2288章 2287.疑惑 太子再年轻受爱戴，皇帝还精神着呢，那就轮不到你。应该是之后的事情。但是是那对母子给他的应该不假。不然，谁能越过他们给皇帝这个？至少跟他们脱不了干系。他们如此忌惮此物，就因为他们知晓危害啊。旧事不用深究，但这阿芙蓉却是非得禁绝不可的。 王长民躬身道：“亏得夫人见识广博，不然属下就要犯下大错了。”回头真弄得有钱的人都去吸这个了，尤其是军中那些个兵爷，那他就是毁西北的根基了。 明净道：“你初衷也是好的。而且知道事前来请示，这就很好了。这点阿芙蓉，就交给郑太医收起来。万一有人必须要用此做药，也必须您老把关。”一般人受不住这个诱惑的。但郑太医是医者，而且知道这个的危害性。 郑太医应了声‘是’，把匣子盖了起来。 等王长民、郑太医他们退下了，赵荨忍不住问道：“明净，你怎么知道这个啊？“ “海外游记上看到的。真要是好东西，人家不留着自己享用啊？”鸦片战争前，英国的伊丽莎白女皇可是禁止英国人吸食鸦片的。 傅娘子自认看过的书不少，但如今看来还是比不过明净。她问道：“那海外高产的粮食作物，也是那上头看来的？” “嗯。” “怎么那些人不想着带回来推广呢？” “谁知道呢，或许是心有余力不足吧。” 太后那里朝叶相下了两次手了，一次是在上朝的路上，一次是买通叶府的人下毒。可惜两次都被化解了。好在也没留下把柄。如今，算是僵持住了。可偏偏找到的叶相的罪证，都不足以扳倒他。 孟思彤寻思着伪造证据的可行性，找了大理寺卿来问。这位是她一手提拔起来的酷吏，也很乐意干这活儿。 但是小皇帝知道以后反对。之前的暗杀他得知之后都傻眼了，如今又要构陷。 “母后，既然叶相有野心，咱们何不等他先等手？他一国宰辅，对我们孤儿寡母动手，咱们再如何反击，那都站得住理了啊。” 孟思彤道：“你以为母后想不到这个么？可老狐狸太精了。他做得很隐蔽，玩儿政治手段咱们娘俩都不是他的对手啊。而且他也没留下什么可以抓的把柄。可他门生故吏遍布朝堂，一直容他坐大怕是不妙。还有司徒蛮那泥腿子在闹事，西北也有不臣之心，容不得后方有人处处掣肘。” 小皇帝没吭声，他暂时没有法子对付叶相，也不想表现得让母后忌惮。 就在这个时候，孟思彤收到西北传来的密报，言及明净在西北严厉禁绝阿芙蓉一事。 “怪了，她是最喜欢赚钱的。如今居然把这么一条财路悍然断了。反常即妖，里头肯定有名堂。皇儿，你看呢？” 小皇帝道：“儿臣也觉得明净做事必有她的道理。” 孟思彤思忖半天道：“你写封信去问问她。”她这里倒是预备大批进货了，毕竟一本万利啊。可封明净居然有门路不搞，她也得问个清楚才行。 第2289章 2288.告知 阿芙蓉的事在西北其实没引起多大的动静。明净收到信不由哂笑，孟思彤还真是生了个狗鼻子，这都能闻到。 不过，她还是一五一十的回了皇帝舅舅的信。就算如今天朝处在分裂状态，她也不能让阿芙蓉祸害百姓。而且，她这里都不用，孟思彤肯定也不会轻信她的虚言就大卖特卖的。 封璟过来的时候，她正在写回信。 “爹，你的事急不急？不急等我会儿。” 封璟坐了下来，“你先写信吧。给荆山的啊？”这小两口每每利用送军报和政务摘要的机会捎带私信。 “皇上舅舅写信问我阿芙蓉的事。我斟酌了一下，决定把曾外公的事一并写进去，叫他们自己去查证。”自己查来的更可信。这样一来，禁绝的时候才更有力度。她并不想见到朝廷辖下的州府阿芙蓉蔓延。 曾外公驾崩是将近三十年前的事，宫里应该有蛛丝马迹可以找到。先帝和太皇太后再是想抹得一干二净，也难免会有些人知道那么一点点的。譬如说如今聚在冷落宫殿养老的那些老太监们。他们应该不知道整个的来龙去脉，但知道那么一点儿。很多人各自知道的一点儿，再有她故意透露的部分，加起来也能揣测得七七八八了才是。 这件事封璟也听景飒说了，闻言点点头。 “绝不容阿芙蓉在天朝境内泛滥。”既然闺女一时不得闲，他就坐在一旁闭目养起神来。这搁旁人肯定是不敢在明净的办公室大喇喇睡觉的，可谁让他是当爹的呢。这点特权还是有的，左右也没同僚看到。 养着神，封璟想起昨天下午在院子里看到清辉那丫头戴着顶针坐在屋檐下穿针引线的。他也是觉着稀奇，就走过去看了看。这丫头跟假小子似的，如今看着倒像是小时候的彤辉丫头一般了。 结果一看小丫头在聚精会神的给一张手帕绣草。 清辉绣着绣着一个不小心，又扎到指头上赶紧把受伤的手指挪开，万一沾点血在上头，又白绣了。她把手指头塞进嘴里吮了吮。 封璟问道：“干啥绣草啊？绣花多好啊。” “叔公，花好复杂的。”清辉苦着脸道。 “你四叔成亲，你绣张长草的手帕送他什么意思啊？”绿呼呼的，寓意不大好。 “谁说我是绣给四叔的啊？我是孝敬姑姑的。给四叔的并蒂莲小绣屏，姐姐在绣。回头我在上头添几针意思一下就好。” “你四叔成亲你就意思一下。你姑姑哪会少了一张手帕，你帮你姐去吧。” 清辉叹口气，“叔公，实不相瞒，是姑姑要我磨性子让我绣张手帕给她。这都拖了好久了，我让我姐给我描了些简单的花花草草，然后跟着绣。花是点缀就那么一小朵。至于姐姐绣给四叔、四婶的贺礼，那对我来说太复杂了。” 封璟看了看清辉绣的手帕，“我看你还是多练练吧。你这样的手帕孝敬了去，你姑是用好还不是不用换好啊？” 第2290章 2289.惊骇 “而且过个两三年你姐多半也要出阁了。到时候你难道去外头买了绣品送她啊？你姑姑用绣活儿磨你的性子，我是赞同的。”封璟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看清辉，小丫头被她损了一顿那脸更苦了，简直比吃了黄连还苦。他看得舒心便笑了。 明净正在给信封口，见状道：“您这是笑什么呢？” “哦，想起清辉绣的手帕。你怎么想起磨她的性子了？” “您是没见着她每天带着梦梦和糕糕在后院喊打喊杀的样子。她居然还模仿行伍里的训练方式带着她们用红缨枪刺稻草人。三个小丫头加起来，也找不到一点姑娘家的样子。”明净摇着头道。 “你是没见着，我昨天就是看她难得又了姑娘家的样子才走过去看的。还是有成效的。” “哦，那就好。省得以后她亲娘、婆母都怪我没教好。” 封璟笑道：“我回头和你大堂嫂说一声。她也是想着女学里针绣活儿、烹饪、插花什么都教，女先生们都比她厉害才没过问。也没想到小丫头上这些课都很敷衍。你就不用操太多心了。” 信很快送进了宫，皇帝拆开看了看，看到关于皇祖父的部分脸色都变得煞白了。难怪财迷外甥女这么赚大钱的生意都不做了。他把信装回去，然后拿着去见太后。 “母后，明净的回信到了。” 孟思彤看看他的脸色，“身体又不舒服？” “不是，被信里的内容吓着了。” 孟思彤看他两眼，然后立即把信纸抽出来一目十行往下看。看完她也震惊了！ “你父皇和皇祖母还真是什么都敢干。形销骨立、人疲力乏，还每天都离不了。不然就可能涕泪俱下，甚至失禁。这是得禁！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歇着吧。” “是。” 皇帝回去后，孟思彤叫了林五进来，让林五去查验这件事，就从太医院的老太医和养老的老太监着手。查明之前，还是先禁再说。她其实已经有七八分相信了。这样的事，封明净不至于信口开河。而且实言告知，这点格局封明净还是有的，不会是捣鬼。 孟思彤把敏王世子找来，来龙去脉讲了一遍。敏王世子吓得都坐不住了。皇、皇伯父居然是这么死的！为尊者讳，这事儿肯定不能明着说。 “太后，阿芙蓉必须禁。明净做得很对！咱们对外就说是皇家的一位尊长出于好奇吸食，造成了严重后果。这事儿是臣父王说出来的。至于咱们为什么会关注这件事......” “叶相以阿芙蓉控制了林尚书的儿孙，控制了上次恩科的结果。啧啧，连十岁出头的娃娃都没放过。也或许是他儿子觉着是好东西，分给他孙子的。听说还准备分给林尚书，他机警避开了。”他避开了有什么用，一大把年纪土都埋到脖子的人了。还是儿孙才更要紧。要真是上瘾和很重，怕是都于延续香火都有碍。封明净信里也有这么一说。她告诉了林五，林五当场脸色就都变了。林家和叶老狐狸这是结下死仇了。 第2291章 2290.神助 敏王世子暗暗叫苦，听说叶相门人开了吸食阿芙蓉的药馆。客流量大，获利丰厚。太后是要趁机发难，让他打头枪！他这还是被卷入太后和丞相之争了。但阿芙蓉还是必须禁绝的，据他所知已经有几个皇族在开始吸食了。这要是蔓延开来，皇族就毁了。一个个都是有钱有闲，又被当猪养。因为太后手辣，很多人也只能把自己当猪。这出现个吸了快活似神仙的阿芙蓉，还不得个个如获至宝啊。而且，就不说皇族，文臣武将和富户也不能任由他们吸食啊。 孟思彤道：“神光信里还说了，有大意志者是能戒断的。你把皇族沾了这东西的都关到内惩院去强戒吧。” 敏王世子躬身应了声‘是’对太后的这个决定是心悦诚服的。 太后对敏王府一系并无恶感，这一支的人都还算是厚道。而且她还需要皇族长的支持，敏王德高望重，敏王世子处事公正，人缘也好。所以她也没让敏王世子额外做什么。就以敏王发现皇族有人吸食阿芙蓉，讲述陈年往事开端。然后敏王世子请客，把所有吸食的人都请来，然后出示圣旨，把人全送去了内惩院。 这里头有各位王爷的儿孙，还有已经失去王爵的宗室中人。僧王也在其中，他也觉得阿芙蓉是好东西，吸了之后什么烦恼都忘了。结果就听说这玩意儿是要上瘾的，一个不好还是要死人的。 “叔父，您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父王是信口雌黄的人么？太后这次是真为了大家伙好。”虽然同时也是要打击叶相。你丫这这样的毒品喂给众人，安的什么心啊？尤其是林尚书和林五听说要影响生育能力，都恨得咬牙切齿的。那是林家如今仅剩下的根苗啊！ 皇族长这里一抓人，那些贵族也闻风而动，都不让子弟再出去吸食阿芙蓉。别的事他们肯定不会令行禁止，但这是要命的事，哪府的当家人还敢自己吸或者再让子弟吸？林尚书还派人打砸了叶相门人开的药馆泄愤。一时，叶相成了京城权贵的公敌。 孟思彤在宫里大笑出声，玩儿手段她真是头回赢了老狐狸啊。老狐狸让药馆出售阿芙蓉给他自己积累政治资金，这年头做什么都离不了钱。然后他周遭果然纠结了不少党羽。结果成也萧何，亡也萧何。这一跤跌的够狠的。封明净这是送了她一把利剑啊！自己这回是如有神助了。 “行，本宫就应尔等所请，让大理寺卿把吸食了阿芙蓉的人也都收押到大理寺的监牢里特殊对待。然后本宫再派出太医坐镇，确保众人的平安。”皇族都被关在了内惩院，有什么也传不出来，还有太医照顾。那些贵族子弟在家自行戒断，丑态百出，给家人也带来了极大困扰。于是众人商量之后，联名上奏，请太后把这些贵族子弟也都管束起来。 孟思彤乐得做好人，收买人心，一口答应了下来。 第2292章 2291.下场（1） 一时除了自家实力雄厚，请了名医坐镇的都把子弟主动送到了大理寺过起了集体生活。既有太医坐镇，也有大理寺卿这个出了名的酷吏镇压。虽然夜夜鬼哭狼嚎的，效果倒真是比自行在家戒断好。至于说丢脸，毒瘾发作也顾不得了。而且丢脸也不是自己一个人丢脸，大哥不笑二哥。 叶相在这事儿上其实挺冤，他确实不知道阿芙蓉有这么大的危害。尤其是隐隐得知了林五查证到的宫闱秘辛之后。他也是骇然变色。但首倡的确实是相府，钱谁不爱啊？而且，如果不是明净雷厉风行把流入西北的少数阿芙蓉禁绝，太后也是打算要抢这个生意的了。太赚了！ 叶相颓然坐在家里，他从这件事上发觉自己缺少了运势，而太后就比他多了这一份运势。预知到了自己的下场，心头也很是凄凉。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除了读书他什么都拼不过太后。这次阿芙蓉事件他损了阴德，而反王落败收回他们占去的十来个州府，太后的威望却达到顶峰。 这件事太后在军事上有大功，但他也是负责后勤筹措的。就是海贸的事也是他在具体负责。可如今出了阿芙蓉之事，谁还记得他也是有功的？所有功劳都归于太后和那些武将了。就连他之前拉拢的那些人，如今也都与他划清界限了。说来讽刺，里头不少人不但收过他的金银与好处，还收过他当成重礼送出的阿芙蓉。半生辛苦付诸东流啊！ “父亲，此事是封明净引发的。是不是她故意报复我们？”坐在轮椅上的叶茂林愤然道。用阿芙蓉赚钱是他出的主意，滚滚而来的金银让父亲一度对他改观。哪晓得他这帮的都是倒忙。 眼瞅着父亲就要将宫中以及京城的防卫都掌控住了。如此一来，再在犒赏班师回朝的武将时以有毒的酒水将其中几个太后的死忠拿下。然后趁乱趁机弄死太后。她武力值再高，单打独斗也容易对付。事成后或是嫁祸司徒蛮，或是嫁祸凌荆山，就推说是反王余孽作祟都好。那自己的父亲就能以丞相的身份总揽大权了啊。皇族中根本没有可以站出来争夺的人，不然大权也不会落在太后这个女人手里。到时候大权在握，就是洛王跑回来也是无力回天了。 可是眼看着离成功越来越近了，他们还粉碎了太后两次的刺杀行为。虽然没有抓到人证物证，却也让她功亏一篑。班师回朝的大军已经快到了，他们该做的准备也都做了。就只差了这么一点点啊！可如今，父亲威望尽失，再登高一呼，换回的不会是应者云集，怕是有人朝他投掷鸡蛋、菜叶了。 太后让父亲回家暂避风波，这就是夺了他的权了。虽然没有罢官，但还想回到权利中枢肯定不容易了。 叶相摇摇头，“以神光郡主的格局，不会做这样的事。”而且，前代先皇的事也不可能是她生造出来的。 第2293章 2292.下场（2） “可凌家跟咱们有仇啊。” “相信为父，她此时巴不得咱们和太后打死打生，好让西北捡便宜呢。林儿，事到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能断了咱们叶家的根。你养在外头的外室，可有怀孕了的？”叶相脸色肃然道。 “呃，好像有两个。” “不是好像，为父要听确实的。” “前几天我去的时候说是时日还早，不能确定。不过她们敢告诉儿臣，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是哪两个，为父这就派人去查证，一旦落实立即转移。哪怕远走海外，也必须保住。”叶相站了起来，他这个废材儿子终于表现出了真正的用处。 叶茂林赶紧说了，然后道：“爹，您是说我们死定了？” 叶相嗤笑一声，“你觉得走到这步我们还能有活路。这府里的老老小小，一个都跑不掉。连同你那几个还没成年的孩儿。”不到十岁，是可以免于斩首。但仇家环伺，也不可能活得下来了。 “爹，我不想死，你把我一起送出去吧。”叶茂林伸手抓住他爹的袖子，提泪横流的道。他才二十多，他不想死啊。 “府里有名有姓的都跑不掉。只有你偷偷藏着的外室说不定有可能逃脱。事不宜迟，我这就安排。” 烂船也有三斤钉，何况叶相经营了几十年。虽然他想当曹操的设想功亏一篑了，但心腹还是要有的。只希望那两个女人肚子争气些。好歹是两个，比当年的惠明太子还强些。生出儿子的可能也大多了。 叶相刚安排下去，就听说京兆尹府来人了。客客气气的说他们在负责收缴阿芙蓉，想请相府若有余货就交出来。他们还想进来看一看。 叶相脸色都变了，太后这是要在他死前再折辱他一番啊。这可形同抄家了！ “相爷，我等也是奉命行事。实在是阿芙蓉祸害太大。神光郡主给皇上的信里说了，到时候收缴到的阿芙蓉集中起来，绝不能用火烧，不然不但参与行事的官兵，就连围观的人都会染上毒瘾。只能浸在石灰水里销毁，那就是毒品啊！一丁点都不能留下。” 相府还是被搜查了，人家铁了心要辱你。叶相此时就是站在门前横剑自刎怕是也挡不住的。毕竟理由实在太充分，为了国泰民安嘛。而且他死了也要被人唾弃，就是太学生都不可能站在他这边谴责太后行为过激。 “这是命数啊，我没这个命，是天要灭我！”搜查的人离开后，叶相喊出这句话就吐血晕倒了，叶府更加乱成一片。 这才是第一步，回头太后发难，自然是墙倒众人推了。 此时的大理寺里，一阵的鬼哭狼嚎。就连关在大牢里的郭子安都听到了。戴着手镣脚铐的他忍不住好奇地问狱卒，“出什么大事了？我听着好像人多了很多。这是在受刑？”一下子关进来这么多人，得是造反吧。 狱卒收了郭家的好处，虽然不敢优待他，但说些外头的事还是无碍的。郭子安听完整个人有些懵，叱咤风云半生的叶相就毁在这上头了？ 第2294章 2293.懿旨 太后不急着立即收拾叶相，猫戏鼠也是个乐子不是。她此时做了另外一件事，她以太后的名义下了懿旨大大的褒奖了明净一番。让世人都知道凌大将军夫人、神光郡主在此事中的贡献。是她的提醒结合敏王忆起旧事，这才有了这一场雷厉风行的禁烟。避免了其后的巨大隐患。 上医治未病，可比出了事再治疗高明多了。虽然因为没有造成大的恶果，普通民众体会不到，但有识之士知道阿芙蓉的危害之后，都是击节称赞的。这件事助太后兵不血刃就可以解决掉叶相，她道声谢绝不为过。 懿旨到达之前，大将军府也是接到通知让大开中门，设下香案接旨。 明净自然还是领着一一去接旨，没带无衣和哲儿。无衣说起来已经过继出去了，不去是理所应当的。哲儿还小，不至于有人挑他的理。就不用把这哥俩带去磕头了，又不会有什么时机的好处！ 走到半道，梦梦从旁边抱着个彩色的鞠球冒出来。看一一身着官服她喜笑颜开道：“师兄，你要唱戏么？” 明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是的，他这是正式的官服要同姑姑一到去接旨。” 梦梦失望的道：“我还以为，又要唱戏呢。” “你喜欢听他唱戏啊？” 梦梦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对搓，“师兄唱戏，我们，有铜板挣。” 明净笑不可抑，居然当职业粉丝上瘾了啊！ 一一额角青筋跳了跳道：“你又没零花钱了？” “嗯。”梦梦点点头，可怜巴巴的样子。 “那去找小哥哥要吧。他要是问你，你就把今天的事说给他听，就说我让他给你的。” “哦，好的。”梦梦高高兴兴的抱着鞠球上葛家的院子找小哥哥讨零花钱去了。 明净道：“清辉真是没开个好头。从她开始往下，全是月光族。不对，都是半路就把银子花完了。” “小表姐如今已经知道攒钱了。” “她攒了几个月，听说我会给她们姐妹另行添妆又没动力了。”不过好歹如今没要她姐再贴补了。 一一道：“娘，太后会给你送金子么？”他记得祠堂里供奉着圣旨，还曾有过一盘金锞子。据说是和圣旨一起送来的。 “才不会呢。那盘金子还是先皇那会儿的事了。”那时候西北还没割据呢。 一一嘟囔道：“那我们的俸禄也不补发？” “不会。她常年欠咱们一家三口的俸禄，加起来也不是小数目。而且这次给了，以后每个月就都得给。她才不会干这种事呢。”黑不提白不提的就过了。这事儿摊开了说，大家脸上都不好看。毕竟西北的确是截留了税赋，虽然这是亏本买卖，但毕竟不占理。 等接到懿旨，不出所料孟思彤大笔一挥给明净添了两千食户和四百亩封田。还让钦差转告，如果她是惠明太子的孙女，凭这次的功劳都能再晋一级封为公主了。可惜她只是外孙女，那就不行了。只好多封食户和封田补偿她。 第2295章 2294.恶心 明净轻哼了一声，食户和封田都在西北，这就是镜中花水中月，没一个子儿能进她腰包。她还能认真执行，从西北财政收入里硬把这笔钱划走啊？这笔收入可也不少了。再说，就是划走了，也是左边口袋进右边口袋。孟思彤这就是纯粹恶心她。还什么封公主！这是提醒她，天下姓萧，他们两口子是外人呢。 明净耐着性子听完前头明显是让大学士起草的溢美之词，再听到这个奖励内容不由撇撇嘴。 圣旨念完了，一一看看没什么动静的明净，也跟着没动。 “凌夫人，谢恩哪！”宣旨的钦差提醒道。 明净的头都没磕下去，嘴里随意道了声‘谢恩’然后就站了起来。一一便跟着她起来。 “凌夫人，您这......” 明净看钦差一眼，要跟我掰扯？说我立下了大恩，又只是嘴上说得花好朵好的，分明恶心人嘛！你直接回去告诉孟思彤我强烈不满好了。我看她能奈我何？ 钦差不吭声了，这事真不好掰扯。如今朝廷对西北的约束力真的是很有限。就眼前这位主带着儿子直接从京城跑了回来，太后那么强势的人不是也从来绝口不提么。一提就是自打嘴巴！ 然而还有另外一件事他不得不提，“凌夫人，听说傅太师的传人在大将军府做客？太后命臣请古城先生回京城面君，将有重用。” 明净道：“你的消息滞后了，他已经没在大将军府做客了。”古城都已经是大将军府的西席之一，的确不是客人了。不过她这么说听起来就是人不在大将军的意味了。但话留了活扣，回头真要掰扯也扣不了她‘欺君’之名。 至于古城，会让钦差有机会见到才怪了。这里是边城，他拿不出证据证明古城就在大将军府的。就算有人被金钱收买说在大将军府看到过古城，那也可以一口咬定是从前的事了。反正大将军府的人不敢反这个水，不然无论天涯海角都会被鹰军杀掉立威。外头的人，本来也没多少机会见又准备著述的古城。回头让他忍上几天，等钦差走远了再出门活动就是了。 “不知古先生走了有多久了，又是居于何处？” “这个我也不清楚哦，要不然你去问问傅太师千金？” 钦差不吭声了，那位傅家的姑奶奶可也不是好热的。眼前这位行事多少还有所顾忌，那位敢公然跟先帝撒泼的。自己到她跟前能得着好？ 明净笑道：“不是野无遗贤么，我看大人你也别费这个心了。” 钦差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被明净拿‘野无遗贤’的话臊得开不了口。 “我与小儿都不便招待钦差大人，唤了府里董先生作陪。慢待了！” “哪里、哪里。“上回马大人来还是直接让撵出去的呢。这里唤个还算够分量的人作陪，已经是客气了。他哪里还敢计较？他来前去问过这位前任钦差，马大人对自己的忠告就是对凌夫人得格外尊重些。这位可不是普通的闺阁女子。 第2296章 2295.动手 一一跟着明净回去，“娘，你好像也没多呕么？”之前看娘谢恩谢得那么敷衍，他还以为娘多大的不满呢。 “本来就没对孟太后抱过希望。她明知道她的懿旨在西北知会被当成耳旁风，还特地发过来恶心哦。我要是真呕到了，不是被她得逞了？” 说话间又碰到梦梦了，她笑嘻嘻的比划着告诉明净和一一，小哥哥给了她十五个铜板。 明净一听正好是听一一唱一出戏还外加鼓掌叫好的收入，“嗯，你用钱心头也有个数。下不为例啊，不然告诉你大姐。” 梦梦不怕她娘，但是对大姐却有几分敬畏，忙点点头。 等梦梦走远了，明净说一一，“你要是有钱，小师妹跟你说没零花钱了，你就多少给她些。又打发她去找小哥哥做什么？她个两周岁不到的小丫头不知道事，还当真就去了。这不是让人总想起你的糗事么？” 一一挠挠头，“嗯，我知道了。下回我自己给她就是了。” “就是嘛，她一个月只有五十个铜板，你有一两银子呢。” “嗯，五一有五百文，六一有三百文。五一大概不会，但六一知道了肯定会问我要，我给他么？” “不给。我都教过他了，初一就把钱分作三十分，一天最多只能用一份。哭闹也不许给他！” 一一要的本来就是他娘这句准话。他自己还不大够花呢，不然也不惦记俸禄了。当下便答应了下来。 傅娘子听说孟太后不但没给丁点实际好处，还想把她师兄抢去冷笑一声，“她打得好如意算盘哦。唉，真想去京城看看她猫戏老鼠一般收拾叶老狗。接下来肯定是要慢慢揭发他其他罪过了。我就纳闷了，叶老狗干嘛不畏罪自杀算了，留下一份遗书忏悔。虽然也洗不白名声了，但好歹少遭些罪。他难道还能翻得了盘？” 明净道：“他肯定被监视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不然怎么能满足得了太后戏鼠的趣味？不过你还是别去了，孟太后正找你师兄呢，肯定不会放你顺利离开京城的。” 钦差走了，不久京城传来了消息，在犒赏班师回朝的将领时，太后命相关人等揭发了叶相之前的图谋。 这一下可是石破天惊，大多数人还是不知道叶相有这么大的野心的。 “叶德茂，你自问对得起先帝和本宫对你的诸般信任么？来人，摘下他的官帽、剥去他的官服，打入天牢！” 叶德茂今日也被召进宫列席了，当下自己摘下官帽道：“太后，你自问你又对得起先帝么？先帝尸骨未寒......“ 小皇帝道：“堵住他的嘴，拖下去——” 在场不少人都听出了叶德茂未尽之言是要指责太后淫乱宫闱了。他们可都不敢听啊。所以小皇帝此举，是顺应了大多数人的心思的。但也有例外，譬如曾经被凌荆山用药废了，又被孟太后花三万两从明净手里买了解药，此次征讨反王立下大功的孙琮就狐疑的看了孟太后一眼。有些事他有所耳闻，但却一直不愿相信。 第2297章 2296.动手（2） 孙琮不愿相信，但也知道空穴不来风。而且看叶相方才一副豁出去的样子，难不成她的寝宫之中真的养了数位美男侍寝？他下意识朝面色不大好的太后看去。 孟思彤淡淡扫他一眼就挪开了眼神，然后命令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法司会审叶德言。 “全家老小一并下狱，连同他儿子养在外头的五名外室。” 已经被御林军堵住了嘴巴的叶德言大惊失色，脸色灰白。叶茂林的外室如今还留在京城的只有三个了。太后这话就是明晃晃的告诉他，他之前费了人力、财力送走的两个已经怀孕的也落入了太后之手。 孟思彤哂笑，她想动叶老狐狸不是一日两日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所以，他那个窝囊却好色的儿子的行踪一直就被暗卫掌控着。 孟思彤是真的很高兴，反王占据的十一个州府陆续重归朝廷掌握，如今半壁江山已在手中。在朝政上胆敢掣肘她、甚至还有野心想取她而代之的叶德茂也被扳倒，待她整合好了，何愁不能重新一统天下？ 觥筹交错间，小皇帝凑趣道：“母后一举挫败反王，如今又擒下奸相。天下离海晏河清又近了一步。下个月是母后千秋，儿臣一定要好好的为母后一贺。” 下个月是孟思彤三十三岁的生辰，而且这两年多陆续收回了十一个州府，也是可以大肆庆贺一番了。她对小皇帝的孝心很是受用，笑着接受了。又当众提拔了之前的吏部尚书林方眠为相。 林方眠有些惊讶，他之前为了儿孙受姓叶的挟制，搞出了‘野无遗贤’的闹剧，也是没想到太后居然会提拔他为相。一时倒真有几分受宠若惊，感恩戴德起来，慌忙起身出列跪地谢恩。 众人都很惊讶，却都聪明的没有说什么。 待到酒过三巡，太后兴致愈发的高涨。她很久没喝过庆功酒了，这让她想起了年轻时候的岁月。小皇帝身子弱倒是撑不住了，于是先行离开。 太后看看他脚下有些蹒跚，不由好笑不已。不过是之前举杯意思意思喝了一口就这样了，于是又点了僧王送他回寝宫。太后兴致好，武将们自然是欢喜的。就是苦了那些文官，可这样的场合太后都没有退场，他们也只有舍命陪君子了。心头却是隐隐担忧长此以往，太后会不会重武轻文，让他们这些人反倒被粗蛮武夫给压制了？而如今的百官之首，瞧着又真不是个能指望的。 僧王一路随行把小皇帝送回寝宫，待把他安置到龙床上，屏退了众人道：“皇上，你所太后为什么会提拔林方眠那厮啊？他之前干的事没降他的官职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了。“外有新出炉的林相，内有个林总管就在太后身边，林家的煊赫这是到达顶峰了啊。 小皇帝道：“母后不喜欢被丞相掣肘。林方眠底气不够，本来就只能倚靠母后。而且他还盼着母后能遣太医治好他儿孙呢。他怕儿孙再生不出孩子来了。” 第2298章 2297.安排 小皇帝思忖林方眠以后肯定是对母后言听计从，绝不敢像叶德言那样处处掣肘。虽然有时候他规劝得也不无道理吧。譬如此时宜休养生息，让国库充盈，让百姓喘口气，而不是一鼓作气想再拿下司徒茂等人就是他之前率领百官劝下的。算是京城保卫战，朝廷接连打了快三年仗了，军费开支巨大，是该先歇歇再说下一步。 想到这里，小皇帝也有些犹豫。叶德言想当曹操，自然是奸相。但好像他做的也不全是不利于朝廷的事。这次阿芙蓉的事其实也真是凑巧了。罢了，事已至此而且自己也做不得什么，还是不要多想了。 太后当晚很是尽兴，这次论功行赏在场的人人人有份，人事上也有了些调动。她留了在场的将领下个月参加了她的生辰宴席再各自赴任，然后她才在宫女搀扶下起身回寝宫。这时候夜已经深了，她一走自然众人也就都散了。 太后今年的生辰要大肆庆贺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边城。届时今年的战事也就差不多结束了。明净便在信中和凌荆山商量，到时候就让童小七去，带着念初。也是帮这小子一把，让念初未婚妻的身份过了明路。今年凌荆山很给童小七机会，他也把握住了。如今在军中已是初步奠定了将来接班的基础。 一一哥仨都还小，所以他这个义子如今格外重要。让他去也不算失礼了。而且，小七跟孟太后怎么也算故人。自己当子侄看待过的孩子长大了，出息了。孟思彤应该不会太过难为他才是。至于念初，明净是想着小两口很少有机会独处，让他们一同上路好加深和稳定感情。说起来念初再几个月也要及笄了。 一夜夫妻百日恩，孟思彤应该也不会难为赵大哥的女儿。要是让别的人带着女眷去拜寿，搞不好会被孟思彤留在京城呢。毕竟留下女眷为人质就是规矩。留不下她，留下个地位稍逊的也好啊。念初只是未婚妻还没过门，她就没有理由扣留。而且梦梦在边城多得赵大嫂照顾，她敢扣留念初，自己就告诉赵大嫂梦梦的身世。甚至还可以让其他人也都知晓，她可没义务替孟思彤隐瞒。到时候看孟思彤还怎么做她的摄政太后？ 凌荆山很快同意了明净的安排，还让她去同赵荨说一声提前定亲的事。至于梦梦的身世，现在还没到揭破的时候。 明净便收拾收拾，带上无衣和哲儿拎着礼物奔赵家去了。小哥俩都很高兴，无衣道：“娘，我们替大哥哥去送节礼么？可最近没什么节日啊。” 他们已经听明净念叨过几回这事儿了。说如果正式定下了，四时八节的就该往赵家送礼。 “不是，送节礼派你俩带着人来足够了。我今儿去去敲定定亲的事的。” 在赵家大门口她遇上了吴思泉的媳妇儿吴氏，这是她请来的男方媒人。按规矩商量婚事媒人也要到场的。再熟也不能把人给省掉了。 第2299章 2298.明路 吴氏听说了是为了让小两口到时候名正言顺的一同进京笑道：“我说怎么突然又要提前过礼了。不能派别人去么？” “要代表西北大营去拜寿，除了小七也就你家老吴够分量了。是给太后拜寿，须带女眷。嫂子，老吴把你带去，可未必带得回来。这边城可不能少了你。”府里有傅娘子，府外有吴嫂子，明净觉得她省了很多事儿的。 吴氏想了想，“嗯，这么说来未婚妻倒是很合适跟着去看看热闹的了。如果太后要召见，跟着进趟宫也是可以的。” 一行人叩门，赵荨亲自来应的门。之前明净就知会过了，总不好贸然登门的。 “赵大哥，你别把脸拉着嘛。好像多不欢迎我们似的。”明净道。 无衣和哲儿挠头看向赵荨，这里他们也经常过来的。师伯每次都乐呵呵，师伯母跟赵奶奶也会拿出很多好吃的招待他们。这还是头回看到师伯没笑容的面对他们上门呢。 赵荨道：“我......我哪有？两个小家伙别听你们娘胡说。”他只想到闺女就要许人了，多少有些不舒坦。而且明净还安排念初跟着进京给孟思彤拜寿。这好像让他闺女去窥破他的隐私一般。 明净看出他所想就笑了两声，她估计念初怕是早从小七嘴里得知她妹的来头了。不至于等到见了人才发现梦梦居然和太后长得像，怀疑他们有渊源。小丫头有段时间压根不搭理赵荨，怕就是因为这个。不只是因为多了个同父异母妹妹的缘故。 进去坐下，无衣和哲儿和长辈打过招呼就同思思、梦梦去玩儿了。因为他们要上赵家来，俩小丫头自然就没过去了。 剩下五个大人分宾主坐下，赵荨道：“你让人过来说要过来谈婚事的时候也说了是为什么。我的意思下个月初他们就要出发了，时间太赶。看了看没什么好日子。不如就先交换了信物，等从京城回来再挑个好日子办定亲的仪式。” 之前昭昭从灾区回来，在灾区被虫子咬了，他给敷的药。没想到童小七当晚也跑回来了一趟。吃过晚饭从军营出发，入夜赶到。和他闺女说了一阵话，被担心闺女伤口处麻痒起来看的他发现。说了一顿再带到客房小憩了一个时辰，臭小子又连夜出发赶回军营赶早上的操练去了。这真是仗着年轻身体好啊，连夜花四个时辰来回。 明净至今都不知道这事儿，那小子压根就没着家。他这里凌荆山打了招呼让他瞒着，省得明净回头念叨他凌大将军还不如小七诚心。 都这样了，他这个当老子的也就不好再为难那小子了。女儿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嫁给童小七至少他足够看重昭昭，而且明净当婆婆也避免了婆媳矛盾，算是最好的选择了。 明净道：“其实我也是这个意思。先过了明路，仪式再挑日子就是。要不是你上次拗着不肯，我和凌大哥就想先定下的。如今是战时，他没法子回来。你们不要觉得我们男方不重视就是了。” 第2300章 2299.商量 吴氏笑道：“如此甚好，我这个做媒人的可省事儿了。凌夫人，赶紧把信物拿出来吧。” 小敏托着一个名贵木匣子上前，明净接过道：“这是我之前托人寻的挺大一块玉原石雕的玉佩。一一哥仨也各有一块，给我未来闺女也留了原石。今儿就拿出来做定下亲事的信物吧。”如今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水到渠成的事儿，压根都不必本人到场。回头还会有一场正式的订婚仪式的。所以，赵荨都没让念初从女学告假。童小七自然是更不可能从战场赶回来了。 赵荨笑了，“你这是特地造给他们娶媳妇用的啊？” “本来没这意思，以后就专用了。”她起身两手捧起玉佩递给赵荨。 赵荨也郑重其事接过看了看，又递给他娘和媳妇摩挲。然后他也拿了一块玉佩出来，“我们也准备的玉佩，是孩子她娘的陪嫁。” 交换了信物这婚事就算是正式定下了。留下吃饭的时候，明净笑嘻嘻对两个儿子道：“以后再见到念初师姐，叫师姐或者大嫂子都可以的。思思和梦梦倒是可以直接改口叫小七哥哥大姐夫了。” 几个小孩儿都满口答应。 赵荨对着俩欢喜不已的小闺女道：“大姐要是嫁人了，就不在家里了。” 梦梦道：“就在，姑姑家，日日，都去的。”言下之意又不是嫁去别处，一样可以天天见面。就是如今，大姐也日日过去上课的。她们也差不多日日过去玩耍的。 赵荨揉揉她的头，“人小鬼大。” 等到梦梦过了几日知道大姐要跟着大姐夫去京城，她立即兴奋了。洗过澡头发还湿哒哒的披在身后就跑过去抱着念初的腿，“大姐，我也去。” 念初单手抱起她，进盥洗室找了干毛巾给她擦头发，边擦便道：“路上很赶，不能带你。”也不知道当年爹和姑姑带着那么小的哲儿跟梦梦是怎么回来的？不过关键还不是这个，谁都能去拜寿，就是梦梦去不得啊。 梦梦抱着念初的胳膊摇，“大姐，带我去嘛。” “要是爹和姑姑答应了，我就带你去。” “拉钩钩——”梦梦觉得这三个人里大姐是最不好说话的。另外两个通常都会答应她撒娇下的请求，只有大姐每每会管束她。 “好，拉钩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梦梦自然失望了，赵荨斩钉截铁的拒绝了她，还让她不要再提了。到最后一贯跟着清辉嚷嚷‘流血流汗不流泪’的梦梦都哭了，赵荨也没改口。 等念初把妹妹抱走，赵大嫂道：“要我说不如就让念初带她去吧。我看她身体比思思好多了，小心点照顾也没事儿的。孩子都两岁了，正好带去给她亲娘上柱香。” 赵荨硬邦邦道：“她没坟。” 赵大嫂只以为死于战乱，尸骨都无存，心头涌起同情。她同赵荨商量道：“那咱们给她造个衣冠冢，把她的牌位摆在咱家的祠堂，也省得她做孤魂野鬼啊。再怎么说，也是梦梦的生母。我不是那种容不下人的。” 第2301章 2300.告知 赵荨一滞，要是以梦梦生母、他妾室的身份进了他家的祠堂，孟思彤估计能直接拿剑活劈了自己。他起身道：“她有夫家的。” 他说完起身走了，留下好像被雷劈了一样的赵大嫂站在原地。赵大嫂好半天才消化掉他的话。居然、居然是勾搭了有夫之妇？这是有多喜欢啊？不是说是宫女么，怎么又有夫家？ 赵荨心头也不平静，他在外头站了半晌进到梦梦和思思的房间。两闺女一人一张小床，各自都入睡了。梦梦应该是刚入睡，念初还坐在她床边。 赵荨看看睡着了还一副不高兴模样的梦梦，对念初道：“你这段时日多照看她些。” “爹放心，我会的。” 翌日，梦梦还是不肯搭理赵荨，直接跟着兄姐过来大将军府。让两个弟弟自己去府学温书，念初牵着梦梦到后院找糕糕玩耍。思思在家跟着赵大嫂，她不是很喜欢攀岩、打仗之类的游戏，过来得没有梦梦勤快。 半道遇上无衣在廊下溜达，看到赵姐姐妹他招手道：“大嫂子，梦梦——” 念初还不习惯这个称呼，可偏生一一哥仨都改口了。她‘嗯’了一声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哲儿没缠着你？” “他和小肖肖、小傅傅捉蟋蟀去了。我不想去，就让他一个人去了。我这会儿没事，我带梦梦进去吧。” “那成，你没事的话把她牵进去找糕糕玩。她今天情绪不大好，你多照看着点。” 无衣牵过梦梦的小手，一口答应，“好的，交给我了。” 念初对无衣还是挺放心的，于是笑笑转身往女学去。 无衣边走边问，“小师妹，你怎么了？” “我爹不让，我进京。”梦梦蔫头耷脑的道。 无衣道：“我们都不可以去的，去了会被太后抓起来做人质。娘也不许我们三兄弟跟着进京的。大哥哥和大嫂子进京估计也有危险，可又不能不去。他们到时候照顾不到你的。” “嗯？” “太后可坏了，以前还抓了我奶奶，威胁我娘束手就擒被抓到京城做了一年多人质。老三就是因此才会生在京城的。对了，你也是生在京城的。你们当初回来，太后还派人追杀过。我哥和老三出生的时候，她也派人杀进府来，想害我娘难产，一尸两命。”无衣吧嗒吧嗒的复述着从大人那里听来的话，满脸都是愤恨。 梦梦本来听说自己生在京城想问问的，又听到太后其他恶行一时就忘了，听完她捏紧小拳头，“坏女人——” “可不是么，太坏了！我娘、我哥，我弟都差点就叫她害死了。要是被他得逞，家里就只剩爹爹、我还有大哥哥了。没有比她更坏的人了！不过，这些话你不要跟旁人讲。你是自己人我才告诉你的。跟旁人讲了，可能会引来很大的祸事。”无衣一本正经的叮嘱梦梦。 梦梦严肃地点点头，竖起小手掌做出发誓的手势，“我不说，不和旁人说。” 第2302章 2301.告知（2） 无衣把人送到，正好今天向春有些拉肚子，向阳要照顾姐姐。于是他就当了一天娃娃头，带着梦梦和糕糕玩了半天。等到梦梦中午出去跟着兄姐吃午饭，她情绪已经完全好转了。 念初忍不住道：“无衣挺厉害啊。看你又笑得开花开朵的了。” 梦梦握着勺子道：“二师兄，告诉我了，太后要抓小孩，做人质。我不去了！大姐，你和姐夫，要当心。”她凑到念初耳边轻声道：“太后是，坏女人！可坏可坏了。” 念初沉下脸，“你不准乱说。” 梦梦点点头，“知道，招祸。二师兄，说了。” “你知道就好，你说这话被人听到，整个赵家都要搭进去。咱们四个”念初指指对面的两个弟弟，“还有思思，还有爹娘和奶奶，一个都跑不掉。以后私下也不准说了。”梦梦骂太后，会被天打雷劈的。不能让她再骂了。 梦梦楞了楞，大姐的表情好严肃哦！事情比她想得还严重。 “我记住了。” 晚间回去，梦梦又甜甜的喊‘爹’了。 赵荨惊喜之余背着人问大闺女，“她怎么好的？” 念初表情有些复杂，“无衣跟她说，小孩子进京都要被太后抓来当人质。”那是凌家的孩子，跟他们赵家没干系。无衣还真是会推己及人。 赵荨一滞，半晌无语。 “爹你放心，我已经教训过她，不准她再骂太后了。毕竟是太后，一个不好要抄家灭族的。“ 赵荨也吃不准大闺女这么说到底是知道了还是不知道。 她媳妇走了出来，“念初，你进来，娘有话和你说。“她上午差点冲到大将军府问明净了，想来想去不合适。也不能师妹拿他们当家人，他们就没点分寸。师妹可是大忙人，这点私事她还是别去打扰了。但心头憋着难受，想来想去大闺女都定亲了，是大人了。于是便想和她说说。结果夫婿拉着在外头说话，半天都说不完。 念初被叫进去，看她娘心事重重的样子，“娘，您怎么了？” 赵大嫂又静默了一会儿道：“你爹昨晚说梦梦的生母有夫家。更多的我再怎么问他都不肯讲了。他这样的性子，居然去勾搭有夫之妇，那定然是喜欢极了。怪不得他把梦梦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娘，你们怎么说到这个话题了？不是从前说过人已经死了，就再没提过。” “梦梦不是想跟你进京去玩么。我就说让她去给她生母上柱香也好。你爹说没坟。我说那也立个衣冠冢，把牌位摆进赵家祠堂，就当她进过门了。你爹就说这个了。” 念初有些愣神，我的亲娘哪，您胆太肥了！您知道你打算让她以侍妾身份进门的人是谁么？ “呃，爹不是勾搭有夫之妇，听说是寡妇来着。他没那么离谱！那家自会供奉她的，您别操心了。您这里让她进门，那家才不会放过她呢。不要节外生枝了！“念初想着，真要写牌位，难不成就写赵孟氏？ 第2303章 2302.惊险 听说是这样，赵大嫂心下稍宽。她不是不能理解。当时兵临城下，夫婿又成天救治伤员，里头不乏缺胳膊断腿甚至更惨的。见得多了，心头也难免产生畏惧。听说当时去了五万西北大营的将士，回来的不足两万呢。那样巨大的压力前，他一时把持不住，心防失守也是有的。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梦梦成天都在跟前晃来晃去，无疑是在她心头扎了根刺。尤其小姑娘渐渐长开了，明媚大气的五官可以见出生母的姿容。好在，那人早已死去。时日久了，那刺上头也包裹了血肉，只要不刻意翻搅也就不觉得痛了。但之前赵荨一句‘她有夫家’无疑是把她这根刺又翻了出来。这会儿听闺女说那是个寡妇，她才稍微释然了。 今年的战事已到收尾阶段，凌荆山看着时日差不多了，就打发童小七先回去。 “带着你媳妇儿进京看看，她也难得出趟远门。” 童小七今年格外的辛苦，整个人又黑又瘦。咧嘴一笑，显得牙齿特别的白。他答应着正准备出去，就有人进来禀告：“大将军，乌勒将军的儿子受了重伤，军医说伤得很凶险。” 乌勒此时在帮着凌骁训练骑兵，并没有在战场上。所以军医处传来消息，下头人立即就报了上来。 童小七忙道：“我去看看。” 进到军医处在门口就遇上了康辉还有桂安几个，都是一脸的焦急，身上、脸上还有些血刺呼啦的。不过看他们行动无碍，应该不是自己的血。他们一队人马是遭遇了小股敌人，互有伤亡。乌勒受伤之后被桂安等人拼死抢回来的，康辉是跟着队伍路过也上前帮了把手营救小伙伴。 “你们先回去稍事整理吧，这里有我。” 康辉道：“小七哥，军医说那一刀很险。” 小七道：“军医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的。”乌勒，你小子可一定要挺住啊。我可不想顺路回去给你家报丧。 这十来年，乌尔登也算是童小七看着长到如今的。可这才头一年上战场就搞出这样的大凶险来，要真有个万一他无法面对巴梅尔夫人的。 不到一刻钟，康辉、桂安等人就又跑了回来。脸洗过了，衣服也都换过了。 童小七忍不住看了一下康辉的耳朵背后，果然没顾得上仔细洗，估计就随意擦了一把脸。不过这会儿显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乌尔登还在生死线上挣扎，几个人相对也无言，好在，小半个时辰后军医出来说小命保住了，接下来就是好好休养、慢慢恢复了。因为伤得实在重，所以怕是没有三五个月恢复不了元气。 童小七松了口气，脚跟一转，“我去告诉大将军。” 凌荆山也是松了口气。乌勒虽然不只一个儿子，但乌尔登可是他觊觎厚望的嫡长子。而且，谁家儿子那也没有多余的啊。就是他回到家经常嫌三个儿子黏人，让他想单独亲近媳妇儿都不容易。但就光是哲儿摔一跤他看着也心疼的。 第2304章 2303.提醒 凌荆山呼出一口气，“还好这小子命大。” 童小七心有余悸的附和，“可不是么，要不然我回去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巴梅尔夫人。大将军，我跟念初的婚事定下来，后头紧接着就是彤辉了。” 上次白家本来想让白小八上大将军府给于氏夫妻看看，不巧遇上了旱灾。如今都还在赈灾，白小八这个少将军一时也没能来，所以乔姐儿的事就搁置了。但彤辉今年也是十四岁，是该定下亲事的年纪了。之前一直无人问津，就是因为大家看着她和乌尔登一路青梅竹马的长大。乌勒家也有这个心思，毕竟彤辉可是一路跟着明净长大的，也一直很受她疼爱。和一一的关系那也是相当的好。 可小丫头说她对乌尔登就只有小伙伴、好朋友的情谊。这一日大似一日，又出了这件事，巴梅尔肯定会把婚事提上日程。以夫人的性子向来是认为强扭的瓜不甜不会勉强人，这事怕是不会那么顺利。要是结不了亲家，虽然不说成冤家，但关系肯定不能和从前一样亲密。这对大将军可不是什么好事。所以童小七才略作提醒。 凌荆山摆摆手，“这有什么？夫人当年差点被他们连累死在乌勒部都没有计较，难道他们如今有脸计较彤辉不心悦乌尔登？” 童小七这才想起当年他和郭子钺抬着受伤的夫人在乌勒族营地飞奔求救的往事。对啊，那样的事夫人都大气的没有计较，这点小儿女之事他们怎么好意思计较？ “还是夫人行事周全，早就有了退路。”虽然不是预先想好的，但夫人行事还真是没有把柄给人拿捏的。 凌荆山瞪他一眼，“赶紧滚吧。记住了，回去不准说你连夜往返军营和赵家的事。夫人和一一他们那么惦记你，你小子回去一趟家都不着，这不是伤他们心么？也给一一他们树立了一个有了媳妇忘了娘的坏典型。” 童小七：“......”说得跟真的一样！ 童小七不再耽搁，出去骑上马直奔边城。 他到家的时候女学还没下课呢，是在外头玩耍的无衣、哲儿和梦梦、糕糕先看到他的。 “大哥哥回来了——”无衣、哲儿、糕糕都高兴的打招呼。 梦梦咧开嘴，“大姐夫，你回来了！” 这声大姐夫真是特别顺耳啊，童小七一把抱起梦梦往天上抛了抛。梦梦高兴的咯咯直笑。 糕糕举起双手，“大哥哥，我也要！” 于是换人，等糕糕也下了地，童小七问哲儿，“你要不要？” 哲儿想了想，“女娃娃才喜欢。” 童小七想了想，这小子都敢攀岩，应该不是像夫人一样恐高。大概是真不喜欢吧。 “夫人在哪里？” 无衣道：“这个时间，应该在小书房。大哥哥，你不去看大嫂子么？” “先见过夫人再说。”回到家都不见过长辈就去见未婚妻，说不过去啊。而且以夫人的为人，肯定会直接把昭昭叫进来让他们见面。不然还得等女学放学，他也不好直接找了去的。 第2305章 2304.讨论 明净听说乌尔登死里逃生也是呼出一口大气，“唉，你们在战场上都太危险了。什么时候能马放南山、冰河洗剑就好了。”这明显是奢望，估计到十年后一一能上战场了依然是战事连绵不绝。然后无衣、哲儿一个都逃不掉。她能指望的也只是孙子辈不用再如此而已。 明净又问了几句战场上的情况，果然派人替他把念初叫进来。在念初进来这段时间，明净打开抽屉拿了一千两银票出来，“路上带着念初，出手不能小气了。这个给你拿去花用。多给她买些东西，不用省着。” 童小七挠挠头，“我都有三个铺子了。” 明净道：“你那租金也只够月供，又没有多余的可以到你手头。拿着用就是！你还跟我客气不成？”那点子饷银还不够这小子自己花用呢。这又还没有到论功行赏的时候，战事都没完结呢。 客气那自然不至于，童小七高高兴兴的把银票收了起来。夫人就是这样的，平日里精打细算，但该花用的时候从来不小气。 “地牢里那些人你顺路带上京，临走给他们机会远远的见见梦梦。”就不必浪费人力、物力、财力把人关押着了。但也不会再允这些人进西北。孟思彤有本事就再派别的心腹来。又要够本事，又能知晓梦梦身世那种怕是不多。 “好的。” 梦梦这会儿正绕着无衣身边转悠，“二师兄，你明年练什么？” 无衣知道她问的是自己学武打算主要练什么。他哥如今看起来像是主要练拳法，但其实都需要十八般武艺精通。战场上有时候容不得你挑的。不过这里头挑一样为主还是可以的。 “我还是打算练棍法。”他从前是真的被那名士兵的棍法惊艳过，不然也不至于把根擀面杖抱了那么久。再有几个月，他也可以习文修武了，想到这里不由得有点兴奋。 梦梦对此也表示羡慕，“我想学......”手上学着比划了几下剑招。 无衣点头，“学剑好、学剑好。剑是兵器里的王者。” 两人聊得热热闹闹的。梦梦最喜欢无衣了，从来都是很认真的和她对话，不拿她什么都不懂的糊弄。虽然无衣自己也才四五岁，大她两三岁而已。但对梦梦来说，也是大好多。 一一抱着课本从旁边出来，他的课时比府学短。毕竟是才开始上课，不能搞得他都厌学了。听到他俩的议论笑道：“嗯，等你们都开始上课就知道了。”他如今可是连玩耍的时间都几乎没有了啊。上课时间不长，上午一个时辰，下午一个时辰。但是，还有功课要完成啊。 无衣见到他忙道：“哥，大哥哥回来了，去见娘了。” “哥哥回来啦，太好了。” 正说着就见到念初往后院来了。一一笑道：“大嫂子，你进来啦。” 念初看他笑得促狭，“嗯，姑姑叫我呢。” “她是替哥哥叫的，肯定不是找你有事。你们哪天出发啊？” “大概过两天吧。” 第2306章 2305.告知 童小七很快出来，和念初往一旁去了。无衣和梦梦都要跟着走，被一一拉住了，“你俩就别往上凑了，咱们别处玩儿去。” 明净走出来，“一一说得没错，你们跟着他去玩吧。” 一一看她蹙着眉不由得，“娘，出什么事了么？” 明净看看他们，想想早晚要知道这些事的，也就没瞒着，“你哥刚告诉我，乌尔登今天差点死掉了。亏得命大，死里逃生。” 三小都愣住了，然后道：“登登哥......” 明净道：“战场就是这么残酷，你们日后学武都多用些心。我要去趟巴梅尔婶婶那边，你们在家好好玩。一一你打发去告诉桂嫂一声，桂安没什么事。” 一一点点头，“哦，好的。” 明净也没带彤辉过去，既然没那个意思就别做让人误会的事了。 等她走远了，一一嘟囔道：“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说完打发了个小丫鬟去告诉桂嫂桂安平安的消息。省得她日后听到乌尔登出事，担心孙子。 无衣道：“什么意思？” “就是说将军难免阵前亡，就好像你楚家的爹爹就是这样。咱爹能活下来不容易。梦梦，你还要跟着小表姐学做女将军么？” 梦梦有些懵，她还不能只能当理解死亡。 无衣给她解释道：“死掉了，就是变成木牌牌。再也看不到人，也听不到他说话。家里人会很难过。”他的理解也就是基于对楚家爹爹的认知。每次让他跪木牌牌的时候，奶奶都要流泪的。 一一道：“算了，别想了。跟你说这些太早了。” 巴梅尔这里其实还没得到消息，毕竟童小七是听说乌尔登脱离危险就骑马回来了。所以她听到明净说了之后也是大惊失色。 “长生天保佑，幸亏没事啊！” 明净拍拍她的背，“等过过十天半月能挪动了，再把他接回来调养好了。军医处照顾的肯定没有家里那么周全。回头必定不少人送补品来，你记得让大夫看看。孩子还小，也许补品不宜吃多了。不过也因为还小，恢复起来也比旁人容易些。” 巴梅尔点点头，“嗯，我记住了。” 明净也没多安慰，都是军属都知道彼此的辛苦。她知道巴梅尔没有多余的心思招待自己，也没多留说了几句就告辞了。她的心思也转到彤辉身上了。回去就叫了小丫头进来询问。 彤辉听说今天乌尔登差点死了也是脸色大变，“姑姑，他没事吧？” “没事，救回来了。估计再过段时间巴梅尔婶婶就会把他接回来照顾。”多半巴梅尔这会儿已经奔军营去了。不去看看怎么能放心？让她在家干等着不大可能。就算军营不好留宿，她也可以住在附近村庄，然后每天白天去看看。等到乌尔登能挪动，肯定就直接带回来了。 明净仔细观察了一下彤辉，那表情急归急，但确实不是对情郎的。 “彤辉，你也十四了。将来想找个什么样的如意郎君，说给姑姑听听。”这都比她刚来那会儿大了。 第2307章 2306.询问 彤辉没反应过来，不是刚还在说乌尔登差点战死么，怎么话题转得如此之快？ 明净道：“虽然伤得很重但毕竟小命是保住了。没有破相，没有缺胳膊断腿，调养好了也不会留下隐患。对上阵杀敌的人来说，这就是不幸中的大幸了。我们做军属的，总是一次又一次的担惊受怕。其实我也不希望你嫁给当兵的。”” 彤辉道：“姑姑，要是外人知道你这么说会乱套的。” 明净瞪她一眼，“法不传六耳，出了这个门我才不会认呢。你少给我插科打诨，这也不是害羞的时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十四了，是该想想这事儿了。再没个动静，怕是你爹娘都会当乌尔登是未来女婿了。既然无意，就早早断了别人念想为上。一起长大的姐妹，念初已经尘埃落定。乔姐儿的事如果没什么意外多半也很快会定下来。青青比你们略小一点，而且性子还没完全扳过来，可以缓一步再说。你的事儿，真拖不得了。我不信你没想过自己中意什么样的。” 彤辉摸摸鼻子，半晌低声道：“姑姑，我喜欢读书人。” 明净微微一笑，“行，我放心上了。” “嗯，我不喜欢那种迂腐的读书人。小时候大哥去上学，我偷偷站在窗外听课。那个夫子赶我走不说，居然还端了一盆水冲洗我站过的地方，说女儿家不配到学堂来。” “你怎么不早说？这厮是哪个？”明净一下子就毛了。 “就是隔壁村那个私塾先生啊。姑姑，不用理会他了。让他看看咱们女孩儿也能做出大事儿，就够给他添堵的了。还有啊，大姑父那样的我也不中意。他近来居然还一再的给大姑姑写信想复合。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学问马马虎虎也就罢了。关键品行不好啊！” 明净瞪大眼，“等会儿，这事儿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啊？”她想了想，“明玉走了之后就没人来跟我说家族里的这些事了。”也就明玉在边城待产和产后调养期间，喜欢跟她叨叨这些。明玉如今回去负责淮山县附近的几家客栈，还真是没人跟她讲这些了。 大丫姐不会，明晴那丫头也不会。说到明晴，上回明净问她要不要在军中帮她挑选才俊。她说容她缓一缓，这也缓了几个月了。姐妹都不说，嫂子、弟妹就更不会跑来说了。 彤辉道：“姑姑你这么忙，大家都觉得这些琐事还是不要打扰你。” 明净道：“我还是知道比较好。之前明晴不就是因为同我的关系才被人刻意勾搭么。那只是感情上欺骗，想寻求一个靠山。至于其他的也没暴露出来尚未可知。可我当初是真的怀疑过大河是天方人的细作。毕竟他们不太希望西陵人被撵到戈壁那边。那样就会去祸害他们了。所以，这些小事其实不是小事啊。以后族里有什么异常的事，你都记得来告诉我。” 明净这么一说，彤辉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忙答应了下来。 第2308章 2307.探望 大丫的事明净也没问彤辉一个小丫头，只是笑道：“姑姑知道了，要学问好、人品好。你叔公还有吴鋆那样的？” 彤辉的脸红了红，然后小声‘嗯’了一声。 “时间不早了，你妹多半还在等你。去叫她进来一起吃晚饭，要是看到你叔祖母还在也请进来。记得打发个人回去同你大伯母说一声。”说起来，凌家在武将这块人脉很足，文人那边倒真是逊色了几分。如果能有个值得培养的读书郎侄女婿也是极好的。她回头同傅娘子还有三婶都说说，请她们留意一下。 清辉是极乐意留下吃饭的，乐呵呵的就进来了。景飒以前是同明皓一起往返，马车再捎上这姐妹俩，跟上衙下衙的时间一样。如今还是这样，她要督促封璟按时吃饭。这会儿她知道明净留了彤辉说话，已经先回去了。反正不管是留下来吃饭，还是派人送她们回去，总不会没个安排，不用她多操心。 很快圈了一桌，明净便让上菜。 哲儿道：“大哥哥呢？我还没见到他呢。” “他有事，你晚间或者明儿再见吧。”谈恋爱的人都不爱着家，也不知道把念初拐带到哪里去了。她压根就没准备他那份饭菜。 “哦。” 明净吃了两口想起一茬事，“向春好些了么？一会儿吃过饭咱们遛弯正好过去看看。” 无衣道：“听说好些了，郑太医的小徒弟给开的药吃了一副了。” “嗯，那也去看看。对了，糕糕这两天跟着谁一起吃饭呢？” 哲儿道：“跟着向阳哥。” 一时吃过略坐了半刻钟，明净就领着孩子们往向家姐弟住的客院去探望。清辉和彤辉也一块儿去，向春跟清辉在一处上课的。 向阳陪在姐姐身边，糕糕也在，还有伺候的丫鬟。向春在榻上像是睡着了。见到明净，他俩都站了起来，“夫人——” 明净冲他们比了个禁声的手势，招手把向阳叫出去问了几句，知道已经止泻只是还有些虚弱也就放心了。向春同清辉差不多大，虽然因为经历比较早熟，但其实也还是个孩子。住在府里她自然该多关心些。府里的人虽然不敢太过看碟子下菜，但有些劣根性是人骨子里的。她上门来一趟，要水要药或者想吃个什么就会方便许多。不然，单只几个孩子，那些下人也会得过且过的。谁还不会偷懒是怎地？ “行，那你有什么事就去找小敏姐姐或者小捷姐姐。算了，直接找小捷吧，小敏姐姐近期就会出阁，也不怎么当差了。” “是，多谢夫人关心。”向阳懂事的道。 糕糕张张嘴想说什么，被向阳看了一眼憋回去了。 明净道：“糕糕想说什么就说。是不是有人慢待你们了？” 向阳道：“夫人，是我不懂事。厨娘正忙着，我去要东要西的。她嘀咕两句也是有的，后来也是做了送来的。如果夫人发作了人，以后反倒不好相处了。”这都是回来之后向春教导他的话。 糕糕嘟囔道：“是我说了，要告她状。” 第2309章 2308.教导 寥寥数言，明净已知端倪，世态人情而已。就连彤辉、清辉两姐妹都知道了。她俩也不是这府里正经的小主子，当年也曾有过这样的经历。不过她俩强在是明净的堂侄女。但糕糕和向家姐弟的父亲却比她们的父亲厉害多了，而且她们虽然寄居在府里却是一应开销自己支付，腰杆也是比较硬的。 明净笑道：“嗯，既然向春和向阳如此说，这一次的事我就当不知道。毕竟如果你们和府里的下人有了龃龉，不利于以后长住。而且，人都是又七情六欲的，我忙碌起来的时候也很烦人打扰。他们若有改进，你们也体谅一下他们。但以后如果还有人对你们不恭敬，你们尽管去找小捷就是了。你们的父辈为西北牺牲，你们就是府里的贵客，不容人慢待的。” 向阳和糕糕一起点头，“是，夫人。” 那名厨娘闻说夫人亲自带着三个公子、两位表小姐一道去探望向春，自然是吓得不行。侯了一日并无什么动静，想了想备了点礼物也来探望向春。 向春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笑道：“是我约束了他们两个小的，没让他们向夫人告状。毕竟大婶平日里对我们姐弟和糕糕都是很关照的。但是，如果你真当我们好欺负，一而再的不客气，我们也只好对你不客气了。”夫人的话弟弟对她转述了，她深以为然。要和府里的下人长久相处下去，最好还是不要遇上事就告状。犯了众怒，即便有夫人护着，日子也不会那么舒服。不妨给别人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而且，夫人都亲自前来了，也不会再有人敢对他们不客气，随意发作。否则，她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身为千夫长的后代，她也是有血性的。 这厨娘倒是对三小生出了一些感激和畏惧之心，此后一直尽力将他们的饮食照顾周全。而其他仆从得知明净亲自来探望向春，自然是不敢怠慢于他们了。又有三人自行雇请的下人照料，他们的日子倒是并不难过。 明净则是在知晓后续后对清辉道：“看到没，向春这样的就叫外柔内刚了。你前两天送来的手帕我看到了。把手摊出来我瞧瞧。” 清辉伸出来的手上好些针眼，眼巴巴看着明净。 明净看过摇摇头，“啧啧，瞧这小手可怜的。行了，你的孝心姑姑收下了。不过，你也不能光是孝敬姑姑，还有你自个爹、娘、爷爷，还有你大伯、大伯母平日也很关照你们姐妹。” 清辉变了脸色，开始还以为解脱了，结果任务更多。 “姑姑，姐姐平日都有孝敬他们的。” “你就不能分担点啊？而且过几年你姐出阁了，你不得顶上？再说了，又没限制你时间，你就慢慢做嘛。先给你爷爷做点力所能及的，然后过年前给你爹娘也意思一下。然后是大伯、大伯母。给姑姑的手帕就当是练手之作。”明净也是不想回头被潘氏编排，这可是个有点糊涂的主。 第2310章 2309.询问 清辉明白这是定要她把女学的功课都学好，不能偏科了。苦逼得道：“姑姑，我知道了。”她能只孝敬自己爷爷，忘了叔公和叔婆么？肯定不能啊。叔公待她，不比爷爷差的。叔婆待她也挺好。叔公还让她好好练练，以后等姐姐出阁要帮着做东西你。这么想下去，她真是有数不清的绣活儿啊。 一一在旁边晃着小脚丫笑道：“小表姐，你煮的鸡蛋很好吃。” 无衣和哲儿也附和的点头，满脸堆笑。 清辉道：“我知道了，尊老，还需爱幼。什么时候想吃煮鸡蛋了就和小表姐说。” 一一道：“别的你能做么？我听赵二宝说女学的烹饪课会教很多。” 清辉磨磨牙，“以后小表姐学会了别的，再做给你们吃。” 无衣道：“好，我们等着。” 哲儿，“等着。” 童小七回来的第三天，就带着念初出发了。那天正好是休沐，家人和学里玩得好的人一道去城门处送他们。 马车已经走远，一众小娃娃还在拼命的挥手。 明净笑笑，“你们有安排么？” 赵家二宝道：“我们想回家陪陪奶奶和娘。” “好，念初不在，你俩就是大的了。有这个想法很值得肯定。路上照顾好两个妹妹。”念初走了，梦梦和思思都有些蔫头耷脑的。梦梦之前闹着要跟，被无衣做通了思想工作。明净听说了他是怎么劝的一时也有些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至于思思，她自然也想跟，但她不敢闹。而且梦梦闹了都没能成行，她也就不折腾了。 赵家二宝都点头应下，说他们在家会好好尊老爱幼。明净便安排了人送他们兄妹四个回家。至于彤辉、乔姐儿、夏青她就不多操心了。带足了人自行离去就是，清辉和兮兮也跟着一道走了。最后一一哥仨还有糕糕、向春、向阳也跟着康耀逛街去了，明净身边顿时清净了。哲儿本来是不想走的，被一一和无衣拉走了。除了明面山的家将，还有刘昶暗中带人跟着，倒也不必太担心他们。由得他们自己去玩耍好了。估摸着要出门，他们都把各自的零花钱带上了。 “上了五天的课，都盼着出去玩呢。既然就剩我自己了，那我也偷得浮生半日闲好了。”明净知道，一一和无衣把哲儿拉走也是有趁机给她放半天假的用意。外婆时常给他们灌输娘很辛苦，你们都要乖乖听话的的思想。 明净想了一番，就上四为客栈去了。 大丫有些惊讶的迎上来，“你怎么来了？”这会儿刚卖过早饭，店里没什么客人。她直接把明净带回了后院。 明净很闲适的站在小池塘边上，抛洒馒头屑喂里头的鱼。这倒不是养来观赏的，西北缺水，一般人家都没这么奢华。这是养着供客人点杀的。 “大丫姐，你和离也有日子了。军中有人想向你提亲，我来问问你意下如何。” 大丫正在给她削果子，闻言一滞，“我、我都徐娘半老了，就盼着儿女有出息。不想那么多了！” 第2311章 2310.询问（2） “你才三十出头吧，怎么就徐娘半老了？”后世那些白骨精，四十了还活得很精彩呢。明净比大丫小七八岁，她可觉得自己离徐娘半老还早着呢。她顿了顿又道：“你不会是还想着林秀才吧？” “没有。他虽然近来总写信来纠缠，说儿子想我，夫妻还是原配搭子好之类的，可我一点也不想再回去做林家媳妇的。” 明净嗤笑一声，“看来他是终于发现娶到你当媳妇儿是天大的幸事了。”不再是凌大将军的连襟，估计日子是每况愈下吧。区区一个秀才，出去参加文会估计就没人上赶着捧着了。靠他自己的能力又没办法再仕进。又养成了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就林家那个农耕之家能负担得起？没准如今都债台高筑了。这不就想复合了么。 大丫温柔又不乏精明强干，平素侍奉公婆很是用心。而且长得也不差，还很能挣钱。娘家如今更是蒸蒸日上。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女人啊！凭他林家，休想再找到更好的续弦。 说起来不但是彤辉看不上林秀才这家伙，明净更看不上。软饭硬吃还敢对大丫不忠，甚至还勾结外头的女人回来骗银子。你说你要是好好的哄着媳妇、孩子，看在你做了十几年林家女婿的份上，封家也不好让孩子不是离了爹就是离了娘。可偏偏要作，自己没本事要媳妇儿挣钱养家还得以他为天。他在外头花天酒地充大头，打了欠条让人上家找媳妇儿买单。给人哄几句就找不着北了。 这种人早日和他和离，那是早日止损。不过，如果大丫犯糊涂想复合，明净也是不会再管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她拦着做什么？好在，大丫还算清醒，没被渣男迷惑。 “既然如此，你更该尽早考虑改嫁的事啊。你这年纪还能再生孩子的。” 大丫把削好的果子递过来，“我就是想着孩子才不想改嫁。我要是改嫁了，冬冬心头还不知道怎么想呢。就是兮兮，也不一定能接受的。” “你到底是为自己活，还是为儿女活啊？你一日不改嫁，姓林的就会纠缠你一日。如今他还放不下读书人那点清高，做不出死缠烂打的事。而且他也有些怕了封家，轻易不敢再来边城。只是写信，不看就是了。回头债主上门他绷不住了，肯定跑来的。不但自己跑来，还会把冬冬带来。冬冬本来就不是很跟得上功课的进度，多亏润哥给他辅导。这要是被从学堂带出来，还不知道耽误成什么样子呢。那你就忍心啊？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一直拖着没好处的。嗯，我走了！” 明净这会儿没事，就上舅舅家去坐坐。算起来，橙子表弟都快要抓周了。 橙子在铺了地毯的院子里爬来爬去，见到明净便朝她身后看去。 “没来，一个都没来。哟哟哟，大侄子们没来，你都不给表姐看笑脸了啊？”明净蹲下看着垮下脸的橙子道。 第2312章 2311.孝子 叶氏笑道：“都上哪去了，让你这么清闲？”她这一个小祖宗都伺候不过来呢。 “跟着他们堂哥逛街去了。舅母，中午吃什么啊？要是吃好的，我就把他们都叫过来。” “你来了，我能不给你吃好的啊？说得好像我亏待过你似的。橙子，你说你表姐是不是该打？”也是拿着橙子的手拍了明净一下。 橙子把手缩回去，他不打表姐。 “瞧瞧、瞧瞧，还向着你呢。看着，我去厨房看看。” 橙子趴明净腿上，小胖手指着外头，咿呀叫着。 “你也想去逛街啊？那成，表姐抱你出去遛遛。咱才不成天就窝在这四角高墙里呢。” 明净抱着小胖子就出了门。橙子在她怀里可高兴了，手舞足蹈的。 “这个不能买，进嘴的东西表姐可不能给你瞎买。你就玩儿这风车吧。” 溜达了一圈回去，萧从嘉从书房出来，“听说明皓快回来了？” “这不下个月又是橙子抓周，又是小四成亲么。他说要回来看看。这一走都半年多了，也是该回来看看了。” 萧从嘉笑道：“他现在可能耐了啊。上回让人给我送了两幅古画来，我正临摹呢。”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那兴许是抄了哪个强盗窝。不过也有可能是玛依娜她们国库里的啊。你要是收了东西，回头就得给他们说好话了。” 萧从嘉一滞，“那小子算计我啊？”他姐提到那臭小子私奔的事就气到不行，他其实也想看那小子被揍几下的。 明净‘嘿嘿’两声，怀里的橙子也跟着她‘嘿嘿’。 萧从嘉摸摸儿子的脸然后道：“你叔公又要来看你了。你老子小时候都没享过这福啊。” “刚收到的消息啊？” “是啊。” 明净道：“那幸亏乌尔登活过来了。”乌雅没有自己的孩子，对乌尔登这个自己带大的亲侄子的感情，那可是深厚得很。 “怎么回事啊？” “战场上受了重伤，差点没救回来，就几天前的事。估计等叔姥爷他们来了，巴梅尔也把儿子从军营带回来调养了。” 橙子看没人搭理他，在表姐怀里刷起了存在感，伸手就抓她的头发。 “小祖宗，你松手唉。要不你多抓一点也好啊！”明净顺着橙子的手歪着头，嘴里哎哟哎哟的叫着。 萧从嘉道：“橙子，松手、松手，都是叫你娘给惯坏的。” 叶氏走了出来，“什么叫我给惯坏的？我给他一个浮尘抓，是谁把头送过去任他抓的？” 明净在小胖子腋下怕痒的地方挠，他笑了一声松开了手。明净赶紧递给她舅，“既然舅舅喜欢被抓，那就抱着吧。” 叶氏把明净拉开，“对，让他去惯去。我管教他还说我呢。” 萧从嘉被抓住了一缕鬓发扯得生疼生疼的，也学着明净的动手去挠橙子的痒痒。然后橙子就哭，他又只有老老实实的把鬓发递到儿子手里。 叶氏幸灾乐祸的道：“活该！” 明净也是乐呵的不行，没想到她舅这么稀罕儿子啊。这都快成孝子了！这待遇才是估计她叔姥爷都没享受过呢。 第2313章 2312.抵达 快到饭点的时候一一哥仨领着康耀、糕糕还有向春、向阳姐弟一块儿过来了。 已经先一步抵达的景飒瞅见他们一串娃娃进院子就看看明净，“你这是一大家子过来蹭饭呢？” 明净道：“又不是别处。是吧，舅母？” 叶氏笑道：“是，自己舅家呢。对了，还有几个小姑娘呢？” 一一道：“她们上四为客栈去了。” 哲儿从背后拿出一个小号的美人捶递给橙子，“表叔，礼物！” 橙子已经睡了一觉了精神得很，乐呵呵的接过来拿在手里挥舞。 萧从嘉道：“你小子，你是嫌你表叔打人没趁手的工具是吧？” 明净和叶氏一起笑了起来，最佳挨打对象真是非当爹的莫属啊。明净指着萧从嘉和叶氏道：“康耀和糕糕是见过的了，向春和向阳也跟着一一他们叫舅爷爷、舅奶奶好了。” 一一哥仨和他们一起把人叫了，然后就催着开饭。 景飒笑了，“是真没当这儿是别处，合着逛街还饿得快些。弟妹，开饭吧！我看康耀和糕糕也不用招呼，向春、向阳就当自己家，别客气啊。” 叶氏道：“对对对，当自己家，别客气。都入席吧——” 边城平安无事，出远门的小七和念初也是太太平平的。一路边走边玩，俩人足足走了小半个月才到京城。然后就直接入住大将军府。 童小七住外院，念初住在内院的客院。 念初道：“这比边城的小不少呢。” “京城是什么地方啊，寸土寸金。这又是富人聚居的朱雀大街。休息一下，我们晚上出去逛夜市。对了，你屋里应该已经放了几身神针坊送来的新衣服，你试试合身不，不合身明儿让人来改。都是夫人安排的，我也有几身，我也回屋试试。” “好！”念初点点头。这趟出远门，她被童小七照顾的十分周全，一路吃得好、玩得好还不累人。 孟家的人在离京城三十里的地方就被放了，这会儿也进宫见到太后了。 “娘娘，属下等临走的时候童公子领着我们远远的看了看梦梦小姐。小小姐长得很好，日子过得也很开心。不但赵家，就连大将军府的人也都宠着她。这是小小姐的画像，是小小姐的大姐画的，很传神。” 孟思彤接过画像看着画上咧嘴笑得开花开朵、攀在岩石墙山招手的小姑娘，还有一张小姑娘腰握着长缨枪刺向稻草人。 孟思彤眼眶红了红，“怎么教她这些啊？” “是小小姐自己喜欢。属下等看她每天真的都挺快活的。凌夫人待她，和其他的侄女一般无二。” “哼，她在本宫身边要星星没人敢给月亮，不会比跟着别人差。” 躬身站在一旁的林五心道：那可不，就那西贝货在宫里都是横着走的。 孟思彤把画像放在桌上，封明净还真是会派人！居然把童小七和赵荨的长女派来给她拜寿。郭帅也是留个曾经像老大哥一样带过她的郭子安在京城当人质。还真是一个个吃定她重感情了。 第2314章 2313.面见 翌日一早，念初挑了一身轻便的新衣服穿上。小七哥说带今天带她在京城各处名胜古迹逛逛。 出去膳堂吃饭的时候，就听到童小七道：“她也是真不忌讳！果然是曾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 “怎么了？” “这不正好是秋后么，让我们到京拜寿的人五天后都到菜市口看叶家的人被斩首。放心，女眷不用去。” 念初道：“去我也不怕。我也是当过小大夫的，见过血。而且一一才几岁都敢去看斩首，我有什么不敢的？” “是是是，除了夫人就数你勇敢了。不过，又不是好事儿，能不去自然是不去。得，我替大将军去看看他那假弟弟的脑袋是怎么掉的也好。还有叶老头，凌老爷子算是死在他手上的。我干脆找个机会去探监好了。我瞅瞅我那假叔叔如今怂成什么样儿了。” 念初失笑，“你要觉得有趣那你就去看吧。只是这重犯探监那么好探啊？” “这就一两天太后得闲了肯定会召见我，我到时候跟她一提准没问题。去探假叔叔还是其次，我得去看看郭家伯伯和伯母，回去好跟郭帅讲。” 念初道：“我听这口气，你跟她挺熟的啊？” “熟啊，我小时候经常在她家吃饭来着。她就住我们家隔壁。生病了她还半夜背着我去敲过大夫的门。唉，时间要是停留在那会儿就好了。” 念初道：“你就别感慨了，如今这情形算好的了。等到以后......”到时候她小妹怎么自处？ 童小七一凛，可不是么。到以后说不得就是兵戎相见了。这会儿的粉饰太平已经算不错了。 他料得没错，大上午俩人还在外头逛着，念初嘴里还吃着零嘴，宫里的人找来了。太后召见他们二人！ 连念初都要见，童小七倒也没太意外。她这是想见见他媳妇儿兼梦梦的长姐吧。 “走吧，反正进宫的礼仪傅姨也都教给你了。” 念初点点头，她只要想到那是梦梦生母，就不会有什么敬畏感了。自然也就不怕了。不过傅姨说了，她这趟进京、进宫，是代表西北大将军府女婿头一次正式亮相，不能掉以轻心。她会很注意的。 “臣|民女拜见皇上，拜见太后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小皇帝道：“起来吧。朕听说母后召见故人，也来凑个热闹。” 太后道：“是故人，一晃十多年不见了吧，小七？” 童小七道：“是，自从您跟着先皇回京，臣就再没见过你了。太后，这是臣没过门的媳妇儿。” “知道。你小子这是跟我讨见面礼呢，备着呢。”孟思彤叫人取了给念初预备的见面礼并两个百年好合的荷包给他们。 童小七领着念初上前跪接了，还捏了一下荷包里头几颗圆圆的、硬硬的东西，估计是珍珠。他小时候就最喜欢这玩意儿了。当下眼眶忍不住红了一下。 太后打量了念初一番，虽然姿色不算太出众，但有一种很自信的气度。还颇有几分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味道。 第2315章 2314.嘲讽 太后问了几句读过什么书，会些什么。念初便照女学的功课说了，还说自己两个妹妹过几年也要进女学。 太后一听再联想一下她初见就忍不住多打量了自己两眼，而画像上的梦梦还真是有些像自己，便知道她对梦梦的身世一清二楚。这心头涌上了一丝难堪便不再说话了。 小皇帝道：“朕也有见面礼，说起来朕还是长辈呢。你们是明净的义子、义媳，她是朕的外甥女。真论起来你们该叫朕一声舅爷爷。” 童小七心道：这皇帝还真是跟彤辉说的一样喜欢当长辈啊！反正跪他不吃亏，不拿白不拿。于是拉着念初重又给小皇帝跪下，又领了一份见面礼。 孟思彤道：“你们有没有给本宫带什么啊？” 这肯定不是问寿礼啊。肯定是想要跟梦梦有关的东西。一直没多出声的念初解下衣襟里侧别着的平安符，两手托着，“这是民女的小妹临行前去庙里替民女跪求的平安符！”她身上跟梦梦有关的就只有这玩意儿了。 孟思彤脸上的淡笑都快绷不住了。 “那么小的孩子，就这么有心啊？” 小七眼角余光扫念初一下。罢了，她既然忍不住想刺太后两下也由得她吧。反正也没什么授人以柄的言行。心头也有点小骄傲。多少人在太后跟前跟镇定都做不到，他小媳妇儿却是还敢刺两下。 念初一则为她娘不平，一则为明净、一一和哲儿。当下笑道：“是啊，民女都没想到她这么有心。不但民女有，小七哥也有。大概是想着我们出远门，所以求个符保平安。” 孟思彤狠狠瞪了童小七一眼，两岁的孩子你们平时都跟她说了些什么？为什么上京来给她拜个寿，小姑娘会想着去求平安符？还是有人撺掇她去求了来，给你俩在自己这里当护身符？ 其实童小七收到这份礼物也是有些诧异，而且小姨子还特地比划着说她膝盖都跪痛了。后来一问才知道是无衣跟她讲述过太后的作为。小姨子这是担心他俩呢。他除了道谢收下还能说什么？不过这会儿被小媳妇儿这么直统统讲出来，不啻于是刺了当面太后心窝子一刀啊。 隔着荷包捏了下手里的珍珠，童小七道：“没人刻意跟梦梦说过什么，就是小孩子无意间听说了一些事。这世上也没有不透风的墙。”没人刻意在您闺女跟前抹黑你。夫人大气着呢，不会干这种事。而且无衣说的也没有一句虚言。 孟思彤道：“你还不如不解释。我还想着给你准备贺礼呢。你千里迢迢的来一趟，就没想着捎带些什么？” 童小七道：“那不给您捎了两幅画像么？” 孟思彤翻了个白眼给他看，摆摆手，“你们走吧，那护身符留下。” “一个、两个？” “你找抽呢是吧？别以为你小子大了我就不打你了。” 童小七麻利的吧自己衣襟内侧别着的那个平安符也给解了下来，然后领着念初告退。 第2316章 2315.后怕 童小七退了两步，正打算转身忽然想起来的另一个目的，赶紧躬身道：“太后，臣请旨带她一起去大理寺探监。不然回去没法跟郭帅交代啊。” “去吧。”太后没有为难，来了一趟不让他们去看一眼是有些说不过去。 他们一走，小皇帝就有些坐蜡了。暗骂这两人跑来把母后的心火激起来就跑，让他杵这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其实母后养面首，要说作为儿子的他一点不在意那绝对是假的。他只是敢怒不敢言而已。而方才赵家女居然敢讽刺母后和赵大夫生女的事。对啊，这还是他未来皇后的姐姐，他大姨子！可从明净那边算，又是侄孙媳妇。这整个乱套了啊！ 太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最后变成一阵白。过了一会儿才留意到小皇帝很没存在感的坐在原地。于是道：“你下去歇着吧。还有你们几个也统统给本宫下去。”方才为了说话方便，她是屏退了殿中伺候的大多数人，只留下了几个心腹。这会儿便把他们也一同赶了下去独处。 童小七领着念初出了宫门上了大将军府的马车才道：“你胆也太肥了吧，居然敢当面嘲讽她。我告诉你，下不为例啊。再来一次，就是有梦梦跪着求来的平安符，你也很难全身而退的了。” 念初其实也有点后怕，太后是什么人？是十多年前就名震西北的孟参将，是指挥并打赢了京城保卫战，又平定四王反叛收复十来个州府，如今一手掌着半壁江山的人！能跟她平等对话的，当今世上怕也只有姑姑而已了。而且如今姑姑面上都还得守着君臣分际。 “嗯，我记住了。我也是看到她一时冲动，实在忍不下。” 童小七叹口气，“嗯，我顾忌颇多，倒不如你豁得出去。也罢，你如今已经归到我名下了，不管你做什么我全力兜着就是。” 念初道：“你特地让我画的那两幅画，看来人家是嫌不足呢。嫌你没带梦梦自己的东西。” “其实我想过这茬的。可是想想夫人和一一、哲儿，就作罢了。”夫人虽然只大他半岁，但事事处处为他着想，和亲母、亲姐也无异了。而且方才，其实他都很想当面问问太后，怎么就能对临盆的夫人一再做出那样丧心病狂的举动来？一一和哲儿更是视他如亲兄般仰望、茹慕，他们险些因此没机会出世。这么一对比，太后的分量自然就不足了。 但临到京城了，想到太后肯定会问，就让念初画了两幅梦梦的画像。还是好说歹说才说动了的。结果真见面了太后还是同他开口。他这小媳妇儿更绝，直接把梦梦跪着求来的护身符取出来了。这倒真是经了梦梦手的东西。 念初道：“算你有点良心，知道谁对你更好，而且姑姑根本是无辜被她所害。挑女人生孩子的时候下毒手，太下作了。”她在将官宿舍那边帮着翠花姨照顾了好些孕妇。虽然没有经历过她们生产那一关却也知道那是一脚在阴间一脚在阳间呢。 第2317章 2316.探监（1） 回去之后吃午饭，然后睡了一觉念初就起来在小厨房亲手做西北的吃食。如今天热，都没法带来。好在有些食材譬如面粉之类的还是能带的。然后再采买了一些，也可以做得很丰盛了。 念初的烹饪课成绩还是很拿得出手的，她像只忙碌的小蜜蜂一般的在小厨房忙活着。得到可以去探监的准信，之前回来她就该泡的泡，该发的发上了，睡一觉起来做正好。童小七在旁边给她打着下手，被差遣得团团转。 等都做好了，两人便提着食屉奔大理寺探监去了。请到了太后的懿旨，进去得自然是极为顺利。被检查之后，童小七拎了一个食屉直奔男监，念初则拎了另一个直奔女监。 郭子安和万氏之前都得到狱卒通风报信了，两人还设法花银子要了点水稍事梳洗了一番，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一点。其实他们二人都是在京城出生和成长的。但十几岁就去了边城，二十多年下来，倒是更适应西北的口味些了。见到还热乎的吃食，两人都是趁热先吃再说。童小七和念初分别在一旁伺候着茶水。 “郭伯伯|郭伯母，委屈您了。” 其实当初明净跑的时候万氏如果跟着她跑，还是跑得掉的。但郭子安在任上，他是决计走不脱的。所以万氏也选择了留下来。 念初一边伺候她吃喝，一边说着帅府众人的情形。尤其是郭凌父子的事儿，她最上心了。听到大孙子已经能走会说了，万氏放下手里的吃食，两颗泪珠从脸颊滚落。半晌抬手擦擦脸道：“他们都好好的，就好了。” “这是我给您大孙子画的画像。我画技普通，您将就着看。”念初从一格食屉里拿出画纸。 “孩子，多谢你了。”万氏迫不及待的打开来看。 “伯母，您手头上方便么，我带了些小面额的银票进来。”念初从袖袋里取出一叠银票，都是五两、十两的。打点狱卒是个长期的事儿，这么准备更合适。这也算是过了明路的，大理寺卿睁只眼闭只眼就放过了。太后跟他打过招呼不准折辱郭氏夫妻。所以他们只是坐监，倒没受额外的罪。 这一点万氏和郭子安也都对他们说了。郭子安和童小七说的话更多些，他一见面就问郭帅的身体是否康健，有没有旧伤复发？得知老爷子调养得还不错，说要努力等着再见他一面就潸然泪下面朝西北跪下了。 待他情绪平静些，童小七把他搀扶起来，又讲了他儿孙、兄弟等人的情形。 “大家伙都好好儿的，就等着你们平安回去好一家团聚呢。” 郭子安点点头，“我知道了。”为了能回去见老父，他一定会争取好好的活着的。 该说都说完了，童小七道：“于珩的爹我也得去探望一番。”只是跟于老爷、于夫人，他们就不怎么熟悉了。吃食什么的他们就没带。估计银票给了他们也留不住，但还是准备了。 “嗯，去吧。既然来了也该去看看——” 第2318章 2317.探监（2） 于氏夫妻同太后就没有什么旧交情了。于父在京城保卫战中也没做出什么贡献，而于夫人还是太皇太后的侄女，就更不受太后待见了。所以他们的日子就没这么轻松了。不过，对他们倒是有一个好消息：明净放回了孟思彤派去的几个心腹手下。两人在信中讨价还价一番，孟思彤答应释放于氏夫妻中的一人。之前，凌荆山是承诺过于珩如果有机会，会帮他把父母弄到西北的。 临行前，明净把于珩召回边城把太后的回信拿给他看。这种事谁也没法子代他做决定。 孟思彤提这样的条件分明是为难人，让于珩这个做儿子的选爹还是选娘？明净看他最后下颌都在抖了，艰难的选择了他娘。毕竟妇道人家坐监更受罪，于父再怎么说也是个男人。还有一个理由是，于父是个纨绔老爷，而且家族世代就在京城开枝散叶，让他千里迢迢赴西北怕是不容易。人留在京城，太后想抓随时都可以抓的。 所以，童小七探望于父的时候压根就没提这茬。但于父早就知道了。他本来就不待见西北大营的人，觉得自己都是别他们给害的。如今有机会被放出去，于珩还选了他娘让他继续在这里受苦。于是见面的时候咒骂连连，骂童小七，骂于珩、骂凌荆山。 “你们这些天杀的贼胚——” 骂自己和于珩也就罢了，可是听他连凌荆山都骂，童小七立马就火了。他重重的一掌拍在铁栏杆上，震响不已。 他用一只手指着于父，“要不看你是于珩的老子，我现在就让狱卒开门进来揍你一顿！” 于父缩成一团缩到墙角，再不敢出声了。 童小七便给他留下了一叠银票便出来了。本来还想帮他疏通一下让他在大狱里日子好过些的也免了。不知好歹！ 倒是于夫人那边，念初一说这事儿她道：“还是让他爹出去吧。本来我们庄家就害得他被寻衅丢了官职。如今又是我生的儿子连累他，就当还给他了。”于夫人只有于珩一个儿子，于父却是另有庶子的。所以于父一直抱怨连连，说就不该生了这个讨债的。 “不成啊，伯母。于将军说于伯父就是被放出去了也是会留在京城，不会去西北的。那这个机会就浪费了啊。我姑姑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怕是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于夫人思忖一番，“那看来我们夫妻情分真的是到头了。好，我随你们走！” 念初直接带着于夫人出了大理寺大狱回将军府了，童小七则又去了关押叶茂林的监舍。于夫人此刻显然不能回于府去，那于家人还不得直接把她撕了。她娘家也没了，儿子远在千里之外。连个能名正言顺撑腰的都没有。 念初安顿她在客房洗漱，又把准备的成衣送去。于夫人洗漱出来换上看着却是宽大了一些。 念初赧然道：“我问了一下您从前大概的尺寸，没想周全。” “没关系，好久没有这么洗过澡了，真舒服！” 第2319章 2318.围堵 “于伯母，您想吃点什么？都很方便的。” “给我来碗汤面吧。” “好的。”念初吩咐下去，让小厨房赶紧做。 很快一碗鸡丝面就送了上来，于夫人拿起银筷箸道：“我之前见过你爹，也是极好的一个人。珩儿回来时常提起小七，倒是没想到赵大夫就是他岳父。” 念初道：“那会儿还不是呢。” 有丫鬟进来在念初耳边轻语了几句，她笑道：“于伯母，您慢慢吃。我还有点事去处理。” 念初走出院子问道：“来了多少人？” “二三十个，都是于府的女主子。有于将军的姨娘、姑姑、婶婶还有姐妹。” 念初蹙眉，这要来的是男人都好办。让带来的和留守的士兵赶走就是了。可偏偏来的是女眷，还是于将军家的女眷。肯定是不能上手去捧的。闭门不理吧，她们在外头又哭又闹，尤其听说有几个姨娘还带骂人的。这又太堕了大将军府的威风。就是派人去京兆尹府报官也不知会拖延多久才能来。等他们来了，大将军府已经成了朱雀大街上的笑柄了。 念初想了想掏出一瓶药，“去，让人给那几个骂得最厉害的喂下去。一人一颗，马上就消音了。”这是她没事配出来恶整人的。吃不坏，就是会暂时失声。也没几颗，还是之前去巡视灾区的时候做的。她习惯把一些成药随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这会儿倒是正好用上。 几颗药喂下去，叫嚣得最厉害的几个姨娘就发不出声音了。用手抠着喉咙，满脸惊恐。其他人一时也不敢再闹腾，场面总算是控制住了。她们是知道了于夫人被放出大理寺大狱，过来要抓她回于府的。要让她去把于父替换出来。骂她扫帚星，连累夫主和婆家。 念初暗骂了一句真是会恶心人！于夫人才洗了个澡，面都还没开吃呢，于家的女人包括出嫁女都涌来了。分明是大理寺那里放出去的消息。而大理寺只听命于太后，就不是太后吩咐的，也是下头人领会她的意思。 “叫能主事的出来说话！”于珩的姑姑高于氏道。 念初推门而出，“我是大将军没进门的儿媳妇，有事跟我说。你们这么登门叫骂，还有点高门气度么？” 高于氏道：“凭什么不救我哥哥？” “太后只肯放一个，是于将军决定的人选。难道你们于府的规矩是有事让女人顶着，大老爷们缩在后头啊？” 这话自然是不能认的，于珩的二婶于马氏道：“你们大将军府的手段可真厉害。这就把人弄哑了？” “这不是大将军府的手段，是我的手段。家父就是京城保卫战时一直在城门处治疗伤兵的赵荨赵大夫。我幼承庭训，自然会配药的。不过你们放心，这不是哑药，只要她们积口德，过一刻钟自然就无事了。” 那几个姨娘松了口气，卖力与否关乎待遇，但要是因此被弄哑了就太不值得了。 于马氏道：“我大嫂还是于家的媳妇，家里公婆让我们来请她回去。” 第2320章 2319.打发 念初道：“你们于家不是把于将军出族了么。以后于夫人就跟着儿子过，不回于家了。也省得你们于府总说庄家女连累你们家。哼，之前庄家得势的时候，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副嘴脸呢！还有啊，这里是大将军府的大门口，再有人敢围堵叫骂，我和这些士兵下手就不再客气了。女的直接毒哑，男的打翻在地。我们府里的围墙也不给爬的，内有恶犬，咬死咬伤概不负责。你们上门来找事，我们怎么还手都是正当的。不服气，咱们就去太后、皇上跟前分说。关门——” 气死了，本来准备来京城展示大将军府女学子的风采的。结果逼得她当倚门的女恶霸！这种时候完全玩不出温良恭俭让那套啊。 念初返身进门，大门豁然关上，外头留了几十个士兵刀剑出鞘对准门外。这都是百战之余的老兵，自带煞气的。方才顾忌这都是女人，还是于将军家的女人，被她们逼得不好动作。这会儿童公子没过门的媳妇儿出来发了场飚把人镇住了，他们的气场也放出来了。 等童小七回来的时候，于家的人已经无奈的离去了。软硬不吃，油盐不进，能怎么办？比武力值肯定不是人家对手。叫骂吧，即便很快恢复了声音也没人再敢了。方才给那几个姨娘灌药的也都是大将军府里的粗壮仆妇，根本没动用男的。连诬赖这招都用不上。 童小七听门口的士兵跟他讲述经过一时笑不可抑。 “童公子，您这位准少夫人够厉害的。一路上还真是没看出来。”士兵比了个大拇指。 “那是，夫人一手调教出来的。能差得了么？” “没错，夫人平日里看起来也是温温和和一个人。可关键的时候就是能扛事啊。您这位虽然还比不上夫人，也不差了。” 童小七进去就被念初抱怨了，“你去看叶茂林的惨相，能让你晚上多吃半碗饭是怎么地？正是需要你的时候，找不着人了。” 童小七笑道：“就是我在家，也不好去跟一群女人掰扯啊。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咱们也学学大将军和夫人，分工——” 念初垮着脸道：“我的形象啊，完全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跟不讲道理的人对峙，那就得比她们更不讲道理啊。得，我给夫人写信汇报一下探监的情形，给你浓墨重彩一笔。” “不许写我！” 于夫人已经知道外头发生的事了，听着这小两口打闹也忍不住笑了笑。别说，方才那样的场景还真是不好解决。 念初看到正要避走的于夫人忙收回手，“于伯母，您的妯娌、小姑被打发走了。您婆婆不会还来吧？”要是老太太来了，她还真不好打发了。那么大年纪了，万一给她来个碰瓷她可负责不起啊。 于夫人道：“二品的老诰命，她豁不下这个脸的。于家很快会送来休书才是真的。”而且，你那么剽悍，她也怕豁出脸过来，还干不过你这个小辣椒。 第2321章 2320.求见 此时于府众人在老夫人所居院落的大厅里聚了个满满当当。 “娘，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庄氏和她儿子把家里连累得这么惨，凭什么能出了大狱逍遥度日啊？那个自称大将军未进门儿媳妇的小丫头还说她要去西北跟着儿子过日子了。” 西北没有明着举起反旗但在蚕食周边朝廷控制区域，朝廷没有声张，但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了。于府怕被于珩连累，兼之庄家已是明日黄花，就找了他之前回京鞭打庶弟的理由，又捏造了他对生父不敬的事，说他不孝不友把他出族了。可太后不认账，依然连坐于家，找了由头将于父、于母找茬下了大狱。也是没有挑明是因为西北蚕食朝廷州府的缘故。 于老夫人思忖了一番，“如此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那咱们和那孽障就撕剐得跟更干净了。再走走其他路子，想法子把老大救出来就是了。来人，去打点一番，让人到大理寺探监叫老大把休书写了。此时是她先离了于府，可不是咱们看她庄家败落就赶人出门。” 而太后宫中，孟思彤把所有人都打发出去之后一直一个人待在殿中。林五抱着拂尘站在门外，侍卫也都各司其职，里头毫无动静也没人敢作声。 一阵轻悄的脚步声响起，林五道：“原来是孙将军啊。太后娘娘说了谁都不见！” 来人正是已经定下会驻守江南的孙琮。他这次平定反王有功，已经被封为二品将军。如今算得是太后跟前的红人了。 孙琮道：“之前太后召本将军此时前来的，可是出什么事了？”按说林五这个总管是不该在外头守门的。他都出来了，那里头岂不是一个宫人都没了？ “倒也没出什么事，就是太后娘娘方才接见了西北大营来的童公子和他的未婚妻赵氏。这会儿情绪有些低落。” 孙琮挑眉，“他们是如何惹怒了太后？” 彼此都是太后心腹，林五本来也无意瞒他。但太后产女的事儿他可不敢说。于是道：“说句实话，我没有听明白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兴许是有关从前西北大营的事。” 孙琮沉默了一阵道：“太后召见怕是有事吩咐。还是请大总管代为通禀一番。”难不成又是为了西北那对尊贵夫妻？ “嗯，好吧，稍等。” 林五抱着拂尘进去，过了一会儿出来道：“太后请孙将军进去。” 孙琮进了殿内跪下行礼，“末将参见太后！” “起来吧，本宫都忘了还叫了你来。此际本宫无心政事，你先陪本宫喝几杯。”孟思彤说着弯腰从案下拿出一个小酒坛并两个小杯子。这是她放在那里晚间批阅奏折疲乏时喝了提神的。往往只要喝下一杯半杯，精神就会提振不少。 孙琮忙上前提起酒坛倒酒，“娘娘，可要叫些佐酒的小菜？” “本宫夜间都是喝的清酒。你若想要小菜佐酒，自去传唤。” “那就罢了，这么喝别有滋味。叫了佐酒的菜，还得等着。末将闻到这酒香可是等不得了。” 第2322章 2321.对话 两人碰了一杯，各自品着。 孟思彤没有同人倾述的欲望，就在找个陪着喝酒的人而已。倒是孙琮看她撑着头饮酒的样子实在忍不住，开口道：“娘娘，为何将末将外派江南？末将一心想留在您身边效力的。如今司徒村夫未平，西北也有不臣之心。末将愿为您踏平天下的马前卒！” 孟思彤道：“去江南可不是让你享福的。江南才刚收复，要做到让朝廷的政令令行禁止，还需要下一番大功夫整顿。本宫让你去江南，正是看重你的才具。必须是一个信得过的人替本宫把江南彻底收拢在掌中才行。否则，岂不白费了之前的功夫？又谈何一统天下？你掌控了江南为本宫所用，可是至关重要的一步。孙琮，本宫对你寄望甚深啊。” 孙琮暗卫出身，又以军功拜将，对于此时整顿江南的人心会有剑走偏锋、尽快见效的优势。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孟思彤不想把这人放在近前。孙琮私下看她的眼神太没有遮掩了。除了凌荆山，她并不想和手握重兵的武将发生君臣之外的事。 凌荆山是她少女时的意中人，是她认为可以和她执黑白对弈的人。唯有凌荆山，她愿意分享皇权，希望同他生个儿子接掌江山。 而其他人，于她而言都不过是棋盘上的旗子。至于说偶尔寂寞之时身心需要人抚慰，还是用单纯的面首好些。那些个小美男，于她就是开心解闷的玩意儿。这二者，还是不要混淆了的好。 话说到这里，孙琮道：“士为知己者死！太后如此看重末将，岂敢不竭尽全力？”也罢，去了江南他的权柄更凌驾于封疆大吏之上。也只有这样，才能积蓄力量将来击溃凌荆山。让眼前的这个女人，再不能只将他当成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下属。 这次去江南的功勋武将有三人，唯有孙琮独掌四府军权。另外两人都是执掌三府之地。另外，因为太后的倚重，他们三人的权柄更在各府长官之上。这实在是很大的权柄了。权势也是非常吸引男人的！手中无权如何能醉卧美人膝？尤其是眼前这玉手掌了乾坤的美人。 孟思彤喝完了一杯，孙琮又给她满上。 “太后这酒着实是好酒。” “喜欢回头走的时候给你装十坛。对了，你回来这么久，去天香的旧居看过吗？本宫特意吩咐人保持原样的。” 孙琮一滞，他曾是天香公主的入幕之宾。可他当初还不是听从太后吩咐才去的。否则，谁耐烦伺候那个喜怒不定、病情时不时就要发作的女人？但如果这么说，未免显得他太薄情了。 于是孙琮道：“再过些时日就是公主的冥诞之日，臣请命多在京城留上七日。” 太后想了想，“哦，本宫都给忘记了。礼部那边也没提起这茬。行，允了你了！”想来是之前天香的葬礼她都不上心，所以如今千秋节在即，那边该准备的准备着，就没大肆声张了。她还真是忘了自己和天香的生辰其实只差几天而已。 第2323章 2322.来客 次日，于夫人在大将军府客房休息。念初和小七又上街去了，昨天他们的游玩是被打断了的。而且，临来的时候明净给了念初一份长长的清单，让帮她把清单上的吃食都多买几份回去。然后她列了名字的首饰铺子、绣坊也都去看看，挑一些时兴的款式。她还给了念初三千两的银票用来置办这些东西。两人正好一边到处游玩，一边就把这事儿给办了。 明净在家也在感慨，没有淘宝真的是很不方便啊。要是有淘宝，杨贵妃吃个荔枝，那都根本不叫事儿。何至于像她如今想吃口地道的京城小吃三年都没吃上。 一旁的无衣和哲儿坐着玩儿玩具。哲儿忍不住问道：“娘，爹爹呢？” “应该就这两天就要回来了，别急啊。你们舅舅也快到家了。” 无衣道：“玛依娜公主回来么？” “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她两个月前才回到国内，估计不会又跑来。”玛依娜跟着明皓在沙漠里当了四个多月的‘压寨夫人’，实力进一步扩大之后才带了自己的侍卫、女兵还有一百名西北大营的士兵、一百名收编的悍匪回到国内。听说已经顺利的登上了王位，如今怕是百废待兴。明皓并没有同她一道回国，但离得也不远。有个什么，两人正好守望互助。如今他麾下的人马是越来越多了，除了继续剿灭悍匪，还承担了在广大的西域寻觅好马的任务。 三母子正说着，管家凌瑞派了小厮进来禀告：门外来了一群人，为首的人自称是大将军的舅舅。他看到那人长得和大将军着实是很像，已经将人请了奉茶。请夫人示下！ 明净一愣，这什么地方冒出来个舅舅来啊？凌大哥的外家不是早没人了么。当年公爹另娶，两家就断绝了往来。后来凌大哥派人去找过，已经是一栋空宅了。听邻居说老太爷和老太太都不在了，就是舅舅也早不知搬哪去了。只寻到两个堂的姨母。不过既然长得像，那多半是有关系的。 “我出去看看。小捷，吩咐人先去请三老爷。”如果真的是长辈，怕也只有三叔可能认识了。不然，公爹另娶都二十几年了，就是三哥、五哥怕是也不认得人的。 明净起身带着两个儿子出去，把傅娘子也叫上了。让傅娘子看看，可千万别是个易容脸。 无衣道：“我们的舅舅还没回来，倒是自称爹爹舅舅的人来了。” 明净笑笑，“是啊，好巧哦。”二十几年没见了，就算是亲舅舅也不能全然信任。但是，真是长辈登门，欢迎的态度肯定是得有的。娘亲舅大，就当年给婆母做法事那阵势，凌大哥对亡母可不是一般的在意呢。 哲儿道：“也叫舅爷爷？” “对，如果真的是你们爹爹的舅舅，肯定该叫舅爷爷。不过，先确认了再叫啊。咱们慢慢走，让三叔公先去认一认。”反正三叔在前院，她们母子在后院，晚到一步也说得过去。 第2324章 2323.舅舅 明净领着两个儿子到了待客的大堂附近。三叔凌浩宇过来之后就派人把客人请过来了。这会儿他正与一名和凌荆山起码有五六成相像、大概四十三四岁的一个帅大叔相谈甚欢。看这架势，三叔是认定是真的了。 堂上两人正在互相拍背相视大笑。傅娘子道：“表情那么大，再厉害的易容术也做不出这样的假面来的。而且，凌三爷都认得，方才也听他们说了几句当年的事。应该不会是假的了。嗯，你进去拜见吧，我就不去了。” 既然是真的，那就得当回事。明净立即安排人往军营放了飞鸽传书，召唤凌荆山回来给他暌违二十多年的亲舅舅接风。快的话，能赶上晚饭的。又派人去请封璟和封菖、萧从嘉并叶氏晚上过来吃饭。同时把三哥、三嫂、五哥、五嫂还有凌冰清等人也都叫回来。 还有本来不知真假没打算打扰他上课的一一也立即被召唤了。不过因为隔得有点远，明净就没等他了。先带着无衣和哲儿一道进去。 三叔看到她一手牵一个小的进来，言笑晏晏的道：“喏，韩兄弟，这就是你的外甥媳妇了。惠明太子的外孙女，先帝钦封的神光郡主。” 明净微微一福，“见过舅舅。” 无衣和哲儿也跟着拱手行礼，“见过舅爷爷！”长得跟爹好像，一看就很亲切。 韩偐道：“不必多礼，不必多礼。说来该我先给你行礼才是。”先宫礼，后家礼。 明净笑道：“在家里没有讲究那么多。我初见舅舅，这个礼是该行的。”过门头回认亲戚的时候是该她行礼的。 韩偐道：“嗯，那我得给见面礼才是。” 明净笑着道谢，两手接过他递上的匣子。头回认亲戚的时候，长辈是得给见面礼的。当初三叔在外任职走不开，三婶都是给的两份。 明净都有见面礼，自然少不了一一哥仨的。 明净忙介绍道：“这是老二和老三，老大读书去了。我已经遣人去叫，应该马上就来了。” “开枝散叶，好好好！”韩偐就把准备给他们的见面礼也给了。两小见母亲都伸手收了礼，便也道谢收下。 一一那里也得着信儿了，他也惊讶不已。不过既然三叔公都说了就是他亲舅爷爷，那就不用怀疑了。他起身走到葛老跟前去告假，“葛老，我爹的舅舅来了。我娘唤我出去见礼。” 葛老楞了一下，“哦，那你去吧。”这韩家不是早就没人了么？ 待一一带着书童离开，葛老叫过人去打听韩家的事。尤其是这位韩家的舅老爷这些年都在什么地方，做过些什么事。 觉新道：“你倒是管得宽啊！人家可是凌大将军的亲舅舅。” “正因为是亲舅舅，又不像凌三爷的经历清清楚楚的，才得打听一下。不然，一个长辈的名头就能做很多事了。”凌家其实长辈不少，但凌荆山敬重的只有他三叔一个。而凌三爷又崇拜殿下，所以从来都是助力。这位突然冒出来，他肯定得弄弄清楚。 第2325章 2324.待客（1） 凌荆山在大营里接过勤务兵递上的飞鸽传书十分诧异。都说了过两天就回去，什么事这么急居然飞鸽传书给他？不过他媳妇儿一向是靠谱的，所以他赶紧拆开来看。 看过也楞了，舅舅？他对外家人的记忆就是三四岁的时候他娘生病了，然后外公、外婆还有小舅舅都来探望过。还有就是他娘重病期间，他爹和林氏勾搭成奸，他们也曾经来过。然后和他爹闹了个不欢而散，再然后就是母亲的葬礼上了。不过那会儿他也才五岁，实在是太久远的记忆了。 要不是看到小舅子陪着一一哥仨玩闹，他都快想不起来自己幼时也被舅舅这么带过。 回凌家之前他就曾派人去过外家，但外公外婆都已经过世了。舅舅也不知所踪，听说他得罪了知府跑出去避祸就再没回来过。当时他去看，外公、外婆的墓地都是堂姨一家偶尔帮着打理。为此他给外公、外婆重修坟茔时也给堂姨家修了一个小三进的院子。这几年逢年过节的，他媳妇儿也都不忘给堂姨家送一份年节礼。要不是离得太远，两家日常还能走动走动。 既然三叔说是，那自然就是了。凌荆山叫来吴涌泉交代了几句，然后就骑马往家赶。 大将军府挺热闹的，头一个到的就是景飒。她本来就在府里，只不过今天明净清闲自己看儿子，她就和桂嫂一起唠嗑去了。桂嫂闲着无事在自家的院子里种了菜，她坐在旁边磕着葵花籽看她慢悠悠的浇水。 明净派来的人过来禀告说是大将军的舅舅来了，她拍拍手起身，“就光是舅舅，舅母没有来么？” “听说舅太太和表小姐由表少爷陪同，晚一步。舅老爷是等不及了，就先走了一步。” 景飒笑笑，“那看来也是早想回来了。估摸着之前不知道凌荆山就是凌惊寒吧。”还真是巧了，这亲家舅舅和他们一样都是逃亡过域外的。西北这边靠着西域，犯了事儿或者得罪了人倒是大多选择这条路。 景飒一到，凌浩宇躬身行了一礼然后介绍这是昭仁公主。 韩偐立即起身见礼，景飒摆摆手，“亲家舅舅，不用多礼了。你这是从西域哪处回来的啊？” “龟兹，我这二十多年都在龟兹。”韩偐觉得眼前这个在民间长大的公主十分的接地气，一点架子都不摆。看凌浩宇拿对待亲戚的态度应对，他便也这么行事。 景飒点点头，龟兹算是西域的大国了，比玛依娜的国家大了许多。 “亲家舅母大概还有几日到啊？到时候我下了帖子邀她和令千金去做客。” “大概还有两三日吧。有劳公主费心了。” 景飒看到无衣和哲儿还有一一都在院中玩耍便道：“这明净又跑哪去了？” 凌浩宇笑道：“刚紫萝出来把她叫进去了。这府里啊，她才是最忙的人，找她的都是大事。” 说话间，今天准时下衙的封璟也带着他哥过来了。又是一番介绍，好在韩偐也是到过淮山县的。说起两个村的事来，倒不至于没有共同话题。 第2326章 2325.待客（2） 再晚些萧从嘉和叶氏也抱着儿子过来了。橙子已经能自己走几步了，颤颤巍巍的。要是有人牵着就更稳当了。景飒就让一一哥仨带着他玩耍。 封璟笑问道：“亲家舅舅也含饴弄孙了吧？” “还没，我成亲晚。儿子才十七，女儿才十五。你家的小儿郎呢？” “到西域剿匪，给他姐夫寻觅好马去了。这就要回来了。”封璟指指被无衣牵着慢慢迈步的橙子，“这是明净她舅舅家的儿子，再有十来天就要抓周了。我那小舅子也是成亲晚，这还是他的老大呢。然后下旬，我侄儿也要成亲。到时候亲家舅舅也都过来坐坐。” “好啊，我真是很多年没这么走过亲戚了。” 这会儿明净也收到飞回来的信鸽了，得知凌荆山果然赶回来了便让人出来说了一声。估摸着人再有半个时辰也能到了，所以晚饭大概会晚一会儿。 众人都表示那就等一等好了。今晚的主角是这舅甥俩，其他人都是陪客。下学之后夏青也进来了，礼法上来讲凌冰清也是韩偐的外甥女。 只有橙子是提前开饭的，他坐在小圈椅里，大口大口吃得香甜。 明净问无衣和哲儿，“你俩要不要陪着小表叔一起吃？” 无衣道：“不了，我等爹爹。不过，我想喂表叔。” 叶氏笑着把勺子给他，“那你来试试。” 无衣学着舅奶奶的样子勺了半勺喂到橙子嘴边，橙子张口含住，小嘴不停的咀嚼。哲儿很自觉的站到二哥身边排队，他也想喂。 然后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明净道：“你们爹回来了。” 凌荆山脚步匆匆的进来，只朝着他们母子点点头就大步进去了。明净赶紧跟了进去。 哲儿摸摸自己的下巴，他很少看到这样没刮胡子的爹爹。一一牵着他，“舅奶奶，我们也进去看看。” “去吧。” 凌荆山进到大厅，正和凌浩宇、封璟说话的韩偐声音戛然而止站了起来。舅甥俩长得这样像，那根本是不用说就知道是彼此了。就是一一哥仨先前也是一看就知道这是自家长辈来着。 “小舅舅——”凌荆山看着韩偐喃喃地道。 韩偐站了起来：“寒儿——” 二十多年不见的舅甥两人抱在了一处，在场的人看了也很是唏嘘。就连明净也是少见凌荆山如此激动记忆中也就定情那天还有新婚期间了吧。 一一道：“等舅舅回来，我也和他抱抱。” 明净道：“你们哥仨一起挂他身上都行。不过，你们和舅舅不过分别了半年。爹爹和舅爷爷可是二十多年没见了。”看那舅甥俩分开了她上前道：“凌大哥，请舅舅入席吧，接风宴已经准备好了。” 凌荆山想到满堂的人都在等自己回来，这会儿怕是已经都饿了。忙收敛住情绪，“好！”他抽空去洗了把脸，打理了一下才来膳厅入席。一一跟着他坐的男宾席，哲儿和无衣跟着明净坐在女眷和小孩的席上。 晚间，一一哥仨临睡前来晨昏定省没见到凌荆山，哲儿道：“爹不回来睡觉么？” 第2327章 2326.惊喜 明净道：“爹爹在同你们舅爷爷说话，也不知道今晚会不会联床夜话。”她其实也很好奇这位舅舅之前都做过些什么。但她去查不大好。得知葛老已经安排前东宫的人去了，她便没再过问，等消息就是了。 哲儿道：“要是爹不回来，我陪娘睡。”他之前就经常留下来睡的。撒娇耍赖的，两三次总有一次能如愿。连带的两个哥哥都沾光。 一一道：“之前打仗，爹两三个月都没回过家了。今晚怎么可能不回房睡觉？他回来还没跟娘说上两句话呢。” 明净摸摸哲儿的头，“你乖乖回去睡吧。橙子表叔都不跟着他娘睡了。” 哲儿小声道：“明明床很大，睡得下的。”别说三个人，就是五个人都睡得下。 无衣道：“自个回去睡，省得你把爹娘的床尿湿了。” 哲儿前两天喝多了水，半夜不慎画了地图。听二哥这么说，他胀红了脸道：“意外！人家半年前就不尿床了。”也是因此，丫鬟才没有半夜给他把尿，结果就又尿床了。 明净站起来，“好了好了，再斗嘴兴奋起来一会儿不好睡了。走，娘送你们回房。” 把三个儿子安顿睡下，明净走回寝房。如果凌荆山今晚真的不回房，她还是有点失望的。就是一一说的，都两三个月不着家了啊，回来也没正经说上话。但情况特殊肯定也不能派人去催他。 走进去一看，没人！ 算了，反正人都回来了。他们舅甥二十几年不见，大概真的很多话讲吧。她打开衣柜拿出寝衣在屏风后换了，然后进盥洗室洗漱。 “啊——”陡然见到盥洗台前坐着刮胡子的人，明净惊喜出声。 凌荆山转过头来，“你吓我一跳，差点把下巴刮破了。” “那我来帮你刮，就当赔罪了。”明净兴致勃勃的过去，接过剃胡刀细细帮他刮着。 凌荆山坐着，头仰高，脖子完全不设防的露在明净手握的剃刀下。 等到刮好，明净用湿毛巾帮他擦下巴。他这才开口道：“你看到我干嘛那么惊讶？” “我以为你今晚要跟舅舅联床夜话，毕竟太多年不见了。” “不用了，人都回来了也不急在这一时。而且舅舅车马劳顿，今晚让他好好歇歇。至于我，那么久没回来了，今晚也得对你有所贡献才是啊。不然，岂不是让娇妻失望？”凌荆山伸手抱住明净的腰。 “你许久都没回来，我差点就同意哲儿留下来睡了。那这会儿还真不好打发他。”老夫老妻的了，自然不会因为一句话就害臊不已。 “我不在的时候，这小子怕是没少占我的床位。” 当晚自然是被翻红浪，明净本来想问问有关舅舅的经历都没找到开口的机会。翌日早起，身边早没人了。摸摸被窝，倒还是暖的。 等她洗漱好，无衣和哲儿就过来了。汇报他爹的去向：陪舅爷爷用早饭去了。至于大哥，已经吃过上课去了。他们俩是如常过来陪明净吃早饭的。 第2328章 2327.劝说 吃过明净领着俩儿子去看院子，眼瞅着要娶儿媳妇了，她准备给小七把婚房准备出来。临上京前让那小子挑院子他挑了近旁的一个院子。明净觉得小了，以后生几个孩子就有些局促了，做主给他换了个大的。如今便要准备开始粉刷墙壁，移植些花木了。 至于家具就先不用管了，反正小七此时还住在前院。以后成亲，赵家是要过来量尺寸再打造家具的。有闺女的人家，往往早早的就会准备好木料了。赵大哥如今挺有身家的，自然不肯落在人后。估摸着念初出阁后，他又要开始给两个小闺女准备木料了。至于两个儿子，也是准备房子就好，家具女方家会提供。 景飒找了过来，就见他们三母子在院子里有说有笑的。 “娘，以后有了小侄子，我就是三叔了。”哲儿乐呵呵道。 无衣不甘落后，“我是二叔，哥哥是大叔。” 明净听到‘大叔’这个称谓笑了笑。 无衣顿了一下又道：“那梦梦和思思就是姨母，还有赵大哥和赵二哥就是舅舅。” 哲儿道：“我比较喜欢侄女。” “我侄儿、侄女都喜欢。” 景飒道：“你们给自己长辈分还真是长得挺开心啊。” 无衣和哲儿都咧开嘴笑，当叔叔了肯定开心啊。 明净笑道：“我这儿都在做娶媳妇的准备了。娘您真的不动啊？你看小四这次成亲，大堂嫂和大丫姐都忙活几个月了。您可别到时候手忙脚乱的啊，我多半是没有功夫帮您的。就算她们主要在西域生活，那家里也不能婚房都不准备啊。又不是真的送去当上门女婿。” “我才懒得动呢。谁给我说过什么吗？聘则为妻奔则为妾！敢在西域落地生根，你看这次我放不放他离开。” 哲儿和无衣对视一眼，外婆还是不喜欢玛依娜公主做舅母啊。哦，不对，娘说应该叫玛依娜女王了。 明净挽住景飒的胳膊，“别啊，他在西域还有正事呢。之前输送回来几匹良驹，楚老见了都爱得不行呢。”明皓找到的好马，明净是按市价给了银票的。因为好马哪怕在西域也是很宝贵，他也不是去抢回来的。亲姐弟，明算账。至于他心疼姐姐辛苦送回来贴补的银子，那个另算。 景飒道：“我也不是真不通情理。可是要我做娶儿媳妇的准备，总得正儿八经的定下婚事再说。” 明净笑笑，“低头娶媳妇。回头他回来说了，您不得找鲁卡提亲去？提亲的礼物总得先备上吧。” 景飒没吭声，估计心头还是在盘算的。明净估摸她今天回去肯定就要打开库房和小金库盘点了。至于说新房，他们家人口少，就只有明皓一个男丁。不至于像小四一样成个亲还得出去买房。家里有得是空房间。 凌荆山上半日都陪着舅舅，午饭也在客院吃的。明净这里带着儿子刚吃过，领着他们遛弯呢，就见到伯父喜滋滋的来了。 一一哥仨唤道：“伯外公——” 封菖点头笑道：“都乖啊！” 第2329章 2328.口风 明净道：“伯父，您这是......”他伯父一贯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 封菖笑道：“我来给你送红蛋的，老三家的前几日生了个男娃。” 明净盘算了一下日子，“这是早产了啊。” “可不是么。老三那个不懂事的，这种时候有什么事就该让着儿媳妇才是。他倒好，还跟儿媳妇吵嘴。孩子生下来还不到四斤重，好在是母子平安。如今亲家母在照顾呢。” “母子平安就好。”明净伸手把封菖带来的红蛋收下，“大堂哥要带钱物回去吧，回头我那份打发人送过去，让他一并捎回去。”明净不喜欢三郎，但他这几年还算安分。这种礼边上过一下的事儿，她也不拒绝。再怎么说亲伯父亲自送红蛋通知的，也该表示一下。 “不急、不急。老大说等小四的婚礼之后再送不迟。要是老三或者二丫来喝喜酒就让捎回去。” 明净笑笑不语，三郎才没那个脸往边城跑呢。腿脚不便，而且要留在家里照顾妻儿，多好的借口啊。倒是二丫，周全从来不落下这种场合，肯定是会来的。二丫对他的意义，可不就是个联系大将军府的纽带么。 封菖把红蛋送到就回去了，这事儿其实让大郎或者包氏来都可以的。可他大概是太高兴了，就自己跑来了。 遛弯回去，明净交代了小捷一声准备点东西送过去就没管了。打发了三个儿子去午睡，她自己也上了床。 睡了半个时辰醒了正准备起呢，就听到挂床帐的小捷道：“夫人，临近中午的时候西平王和西平王妃到边城了。王妃刚进了舅老爷的门没坐一会儿就急匆匆的回娘家了。” 明净点点头，这肯定是听说了乌尔登受重伤回来养伤的事儿，冲回家看侄儿去了。 明净慢慢吞吞的起来，洗漱之后正准备去小书房处理事务就听说西平王妃来了便迎了出去。 “我还正打算吃过晚饭，和凌大哥带着孩子们去拜见叔姥爷呢。你怎么倒先上门来看我了？”明净心头寻思着怕是从娘家出来特地来找她的。难不成真是来探口风的？ 果不其然，进去坐下之后乌雅就道：“我就直说了，我嫂子托我来探探你的口风。眼看乌尔登和彤辉也渐渐的大了，你这里是个什么打算？如果能娶到你的侄女，我们家是很荣幸的。我们族里也不兴婆婆给媳妇立规矩那套，我哥哥、嫂子说会分了产业给他们自己打理。你也知道，乌尔登是嫡长子，以后会承袭族长的位置和大半家产。他也不是躺父祖功劳簿上吃现成的人，会自己在军中再挣一份前程。如此，我想匹配彤辉也不算辱没了她。” “你在说什么啊？我不记得曾给他们定过亲啊？”明净瞠目道。 “你少装糊涂，我嫂子说你这两年对这个话题都若即若离的，不接话茬。她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想法，我自觉跟你关系还算亲近，就主动请缨来问问。” 第2330章 2329.拒绝 明净正色道：“好吧，你直接我也不绕弯子了。我问过彤辉，乌尔登不是她的意中人。两年前我就问过，当时就是这个答案。彤辉只是把乌尔登当做从小一起玩大的好伙伴、好朋友。但当时她还没满十二周岁，我也担心是不是她还没长醒。你嫂子试探我的口风，那我肯定不会把话说死了。半个多月前我再问，答案依然没改。彤辉她喜欢读书人，我已经托傅娘子和三婶在帮着寻摸了。” 乌雅变了脸色，“我们一直以为等他们长大了，顺理成章的就会联姻。” “你嫂子是探过两回我的口风，但她也没明说啊。她不明说难道让我直接说我家彤辉不喜欢乌尔登啊？而且一开始，你嫂子其实看不上彤辉吧？还一度让乌尔登和彤辉保持距离，注意男女之别，少在一起玩儿。” “你是因为这个？” “不是，我只看孩子自己的心意。彤辉她马上十四周岁了，她不是懵懂孩童了。喜欢不喜欢，在我两年前就问过的情况下，她不会还没想清楚。她既然中意读书人，我这个当姑姑的就打算成全她。左右联姻的话，大将军府也需要和书香大族联姻。” 明净把结两姓之好的话也给乌雅堵上了，省得她再拿出来说。 过了半晌，乌雅才道：“你们汉人不都讲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么？” “可你们乌勒人不是自由奔放，更讲究男女的心意？如你所言，乌尔登出身好，脾性好，能力也强，他会找到中意他、他也中意的好姑娘的。” 乌雅喃喃道：“可乌尔登中意彤辉啊。” 明净摊摊手，这就没办法了，强扭的瓜不甜。 乌雅嘀咕道：“不都说负心多是读书人么。” “那读书人也不尽是负心人啊。我爹就是读书人，我弟跟我男人从前也是单纯的读书人。” 乌雅没法子了，如今的大将军府跟当年不可同日而语了。哥哥和凌荆山已经不是地位相当，而是屈居他之下了。而且正如凌荆山所言，当初明净在乌勒部被连累，差点被乌勒族的人毒死啊。她们也没有立场跟她提要求的。 乌雅很失望、很沮丧的回去了，倒是吓了西平王一场，“乌尔登......”这个侄子从小虎头虎脑的又活泼，他还挺喜欢的。不是这么年轻就要没了吧？ “不是，他在好转了。是我刚去探明净的口风，她直接回绝了乌尔登和彤辉的事。我知道她说的都是实在话，并不是看不起乌勒族，可总感觉是好事落空了。”她和西平王的联姻帮助乌勒族在天朝站稳了脚跟，其他权贵不敢再欺他们是外族。可如今西北说话能作数的是大将军府。这门亲事落空真感觉是煮熟了鸭子飞了啊。 西平王可不管这个，他道：“女方不答应，也不可能抢亲啊。大丈夫何患无妻？你跟你嫂子说了么？你肯定还在家等你回话呢，还有乌尔登也是。” “呃，我忘了。算了，我打发人请她过来吧。” 第2331章 2330.告知 西平王不想掺和大将军府和乌勒族联姻的事，径自起身去旁边院子看孙子了。 橙子还只能含糊喊几个单音节词，譬如爹、娘、姑、姐、侄之类的，看到西平王就只会乐呵呵的笑。他这会儿正扶着花坛‘散步’，叶氏亦步亦趋的跟着。 “让无衣和哲儿牵你走走的时候，你怎么就犯懒不走？自个儿扶着花坛把手弄得脏兮兮的你倒是走得起劲。”扶这么小点的娃娃走路是很累人的腰的。也只有无衣和哲儿的身高最适合扶着小表叔练走路。但每次看到他们，橙子都喜欢跟他们一起玩耍，对于练走路一点不上心。 至于其他这么大点的小人儿，他又不乐意亲近。哪怕府里特地找了来他也不怎么搭理，会伸手把人推开。就只有辛苦叶氏和萧从嘉陪他练走了。妙语诵经之余也会出来扶着他走走，但只一会儿也就要喊吃不消了。 叶氏听到西平王的脚步声直起腰一看，忙唤道：“叔父。” 西平王点点头，“橙子，给叔公笑一个。” 橙子立马给个大大的笑脸，口水都从嘴里流出来，然后伸手向西平王讨抱。 西平王弯腰把他抱起来，“走累了是吧，走累了咱们歇歇。” 隔壁院门处有了动静，叶氏看到预备过去招呼。 西平王道：“是你婶子的嫂子，让她们姑嫂说话就是了。从嘉呢？” “在屋里临摹明皓送回来的画卷。他想跟着明皓去西域转转，说想去看那些石窟里的佛像。叔父，您看这成么？”叶氏有些担心的问道。 “我看没什么问题，明皓都能去得，他有什么去不得的？我去看看他在临摹什么。”西平王说着抱着橙子就进去了。橙子这小子其实一向很认人，可喜倒是对他这个叔公很乐意亲近。 萧从嘉看到他们搁下手里的笔，“叔父，您午睡起来了？” “嗯。” 巴梅尔进门见到乌雅摇摇头便道：“我其实心头也有点数了。只是想着你和她关系甚好，会不会你去开口结果会不一样。哼，她们是哪里看不上乌尔登了？” “那倒没有，明净和凌大将军是什么样的人嫂子该知道的。他们如果对乌勒族另眼看待，也不会有如今咱们一族的昌盛。就是彤辉那丫头她偏偏喜欢读书人。” 乌尔登汉话说得还算不错，但汉人的书是真不爱读。就是读也仅限于《孙子兵法》等兵书。 巴梅尔小声道：“还不是因为咱们这一族如今只能依附他们。”诚心结亲被拒，作为母亲她心头自然是意难平的。 “那倒不是。如果乌尔登中意大将军府别的小姑娘，倒是可以一试。我想明净他们两口子也乐见有自家晚辈嫁进乌勒族的。” 巴梅尔道：“我听到点风声，大将军的侄女那个叫乔姐儿的，这次公主的侄儿抓周的时候就会跟白将军的独子相看。而大将军的外甥女夏青又略小了点儿。除此以外，也没有人了。再说了，你侄儿轴，让他突然转换目标，也做不到啊。” 第2332章 2331.劝解 整个西北瞄上几个小姑娘的还真不少。大将军还没闺女，众人想结亲肯定只能先盯着他侄女了。但念初一早就有主了，乔姐儿也有眉目了，夏青还小了点儿。剩下的彤辉，大家都以为会嫁入乌勒部做少族长夫人。所以，巴梅尔如果想为儿子求娶，还真是没有合适人选了。 乌雅道：“那就只有缓缓再看了。但彤辉这里，结不成亲也别成了仇才好。她和乌尔登至少还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巴梅尔自觉被人嫌弃了儿子还是有些不忿。这么多年，他们乌勒族任劳任怨的帮着西北大营训练骑兵，提高他们的骑兵作战实力，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嫂子，莫忘了明净当初第一次到乌勒族就差点被咱们族里的叛徒给毒死了。这件事大将军和她后来没再提起过，那是他们大度。但咱们不能真的就当过去就过去了。” 巴梅尔一滞，半晌缓缓点点头。这件事确实是非同一般的严重。 “我先走了。一会儿他们一家子肯定要过来的，这会儿见面难免尴尬。而且乌尔登在家，只交给下人我也不放心。” 乌雅也知道自家哥哥后院妻妾之争有些激烈。不过要说有人敢在家里对乌尔登下手她是不信的。那样就是得逞了，怕是也会母子一块儿被她哥撵出去过穷苦日子。但当娘的不放心也是有的。而且嫂子此时的情绪也确实不适宜和明净见面。认定了七八年的事儿一朝成空，是有些难以接受。 “好，我送你出去。” “不用，你留步就是。” 过不多久，果然就有人上门来了。却是无衣和哲儿两兄弟等不及先过来了。爹娘各有各的事忙，哥哥也上课去了。他俩午睡起来一合计便跟明净说了一声，先过来了。他们要过来，景飒自然也一道。她在大将军府本来就是帮忙看外孙的。 一进门哲儿就喊道：“太爷，我和二哥看你来了。” 西平王还在屋内，他怀里的橙子一听这个声音就激动起来，“侄，侄”。 萧从嘉笑道：“没错，你侄儿来了。” 西平王抱着橙子出去，景飒带着无衣和哲儿给他见礼。橙子挥舞着小胖手闹着要下地玩，西平王便把他放在了地上。 景飒道：“叔父，您这腰真不错，还能抱孩子呢。” “你当我七老八十了啊，这有什么？我当初也是跟着名师从小习武的。你以为我当真就一生花前酒间老啊？”西平王得意的道。 妙语把脸转到一边去笑了笑，景飒道：“那我从前真是小觑叔父了。” 叶氏道：“无衣，哲儿，牵着你们小表叔让他多走走。” 无衣道：“舅奶奶放心，交给我们就是了。” 小哥俩慢悠悠牵着小表叔出去溜弯，几个大人坐在檐下看着。西平王问景飒，“听说荆山的亲舅舅昨天从龟兹回来了。是个什么样的人啊？”西平王带着些好奇的问道。出去二十多年如今才回来，时机还真是有点巧。 第2333章 2332.谈论 景飒道：“我就一处说了几句话，瞧着吧倒像是久居上位之人。但他这二十几年经历了什么他没主动提，我们也不好追问。就随口说了些大家都感兴趣的话题。我今早问明净来着，她说她也没顾得上问一下荆山。” 西平王道：“明皓哪天能到啊？” “就这几天了吧。一走就是半年，我看橙子肯定都不认得他了。” 西平王得意非凡的道：“但他认识我呢，我一来就要我抱。” 妙语很无语的摇摇头，橙子明明是看你胖乎乎的很好玩。哪可能几个月不见还记得你？ 正说着就听无衣道：“不行，这个脏脏哦。算了，让人拿去洗干净给你玩好了。” 原来是橙子从无衣兜里掏了几枚铜板出来就要往嘴里塞。他这个年纪，看到什么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来一口再说。可钱多脏啊，娘说最脏的就是钱了。不知道多少人摸过的。 无衣从他嘴边抢过来递给小丫鬟去洗干净。 橙子不依的挥着双手喊叫，无衣掏了一颗糖出来剥去糖纸塞到他嘴里，成功堵住他的叫喊。 西平王想起一一小时候的事儿，“无衣，你一天是不是也只有三颗糖啊？” “不是，想吃就拿啊。” “那你肯定不像你哥嗜糖如命。他小时候你娘都是严格管控的。” 无衣笑笑，“我兜里的糖，经常都会忘掉吃。最后不是被老三吃了，就是梦梦掏去吃掉。” 听到‘梦梦’西平王的脸色微沉，他是不乐意见到或者听到那个女人私生女事迹的。 景飒看无衣和哲儿带着橙子走得远些了小声道：“云阳王那个私生子，如今就藏身在边城呢。您想不想见见？” “我见他作甚？不过就放在边城不妥吧？”要是没记错，今天就是那四家人一起上路的日子了。那个女人居然在她自己过生辰前大开杀戒，还真是百无禁忌。 “明净说这回让明皓把人带到西域去，就近看着不让他再掀起什么风浪来就成。他这样的身份，就是改朝换代也不适宜再在天朝露面了。不过之前他帮过忙，明净答应了让他逃无可逃之时可以逃入边城。” 西平王半晌道：“我听说、听说这小子是兔儿爷啊。”这样留下来也不能传宗接代了吧。 “应该不妨碍吧。” 西平王点点头，不再言语。 萧从嘉凑过来，“姐，我想跟明皓去西域，回头你帮我跟明净那敲敲边鼓？” 景飒看一眼无衣，“他也想去呢。” 萧从嘉有些惊讶，招手道：“无衣，过来过来。” 无衣把橙子的手递给哲儿，蹬蹬蹬的跑过来，“舅爷爷，你喊我什么事？” “你想跟你舅去西域啊？” 无衣点点头，“还有康耀哥和大表哥也想去。” “合着跟我想法一样的人还不少。无衣你要是能去，舅爷爷就一定能去。”无衣都去得，安安全系数肯定高得很。他自然也去得，就是凌荆山也不至于不放心了。 无衣道：“我爹娘还没答应。舅爷爷带表叔去么？” 第2334章 2333.热闹 萧从嘉拨浪鼓一般的摇头，“他就是个活祖宗，我哪敢带他啊？”这么一点点大的娃娃往西域带，他是亲爹干不出这事儿。不过有这小子在家，他就是去了也是日日惦记，怕是待不了多久就要回来了。 无衣走开了，橙子被哲儿牵着走。可哲儿没无衣的耐性好，他走了一段听到外头很热闹，看橙子慢吞吞的快不起来就把他安顿在小凳子坐下，自己溜到门外去看热闹去了。 橙子朝他的背影不高兴的嚷嚷两声，又扭头找无衣。 无衣走过来，“你也要去看热闹，是不是？” 橙子点头不已，拉着无衣的手一使劲就站了起来，朝门外迈步子。 无衣牵着他出去，原来是有人家娶媳妇，吹吹打打的从门外路过。哲儿仰头看着骑马路过的新郎，“到时候小四舅也这样么？” “嗯，差不离吧。婚俗就是这样的。” “我也想去。” 无衣捂着橙子的耳朵，娘说小孩子不能听太大的声音，会惊了魂。叶氏看到他细心的举动微微一笑。这大门口也是暗卫防守的范围，可以放心的出来看这个热闹。 “哥哥说他骑马去送过堂姐，还给润舅母坐过喜床。你要是想去就试着跟娘说一声。” 哲儿道：“二哥，你不去的话，把你的马给我骑。” 橙子叫了两声刷存在感，叶氏笑道：“你难不成也想去凑热闹？” 橙子兴奋地挥挥手。叶氏道：“我说啊，你们一个都别去。实在是太喧宾夺主了，那天的主角可不是你们。一一去给堂姐送嫁，那是合礼法的。你们跟着舅舅去迎亲，是能文还是能武啊？到时候需要的是能解得了难题的伴当，你们凑热闹又帮不上忙。还给刘昶添很多护卫上的麻烦。” 无衣一心想跟着舅舅去西域，迎亲什么倒不太感兴趣。生怕这个去了，西域就去不成了。立马道：“那我不去了。” 叶氏把儿子抱起来，让他看得更清楚些，“无衣都不去了，我们橙子到时候跟着无衣玩儿，不跟哲儿去凑热闹。咱们在喜房那边一样很热闹的。” 小四的婚房就设在府衙隔壁的院子，就他从前住的屋子。成亲后也在家过半年，让丘氏跟着包氏学学怎么管家理事才会搬出去。到时候封璟和景飒的住处也会摆上喜酒，如此倒也能摆上二三十桌了。明净跟下头人说了，除了收到了帖子的其他人就不要去凑热闹了。众人自然怕马屁拍错了地方，适得其反。不然，再添二三十桌估计也不够。 无衣对哲儿道：“你想一个人骑马，肯定不可能。想去的话，等舅舅回来跟他商量一下，让他把你放马背上。不过都未必行哦。那天听说很忙乱的，你去了就是个添乱的。” 哲儿想了想点点头，等迎亲的人马走远了他道：“家里什么时候才有姐姐出嫁？”说他是去添乱的，那多半舅舅未必肯带他了。还是给姐姐送嫁好，送嫁合乎礼法嘛。那就不能让他不去了。 第2335章 2334.舅舅（2） 叶氏一阵无语，“你就为了去凑个热闹，就要打发姐姐出门子啊？打发出门要回娘家可就不容易了。一一送走的那个堂姐，你俩见过么？” 无衣和哲儿对视一眼，好像真没什么印象。要不是听康辉哥和康耀哥提起，他俩甚至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堂姐。 其实恬恬虽然随夫外任，还是回来过的，只是无衣太小没印象了。哲儿那会儿是在京城，压根不知道。 叶氏领着他们往里走，“所以，还是玩儿过家家接新娘就好了。反正你们人多，玩儿得起来。到时候等橙子再大点，我也送过去跟你们一块儿玩。要不你们就等着小七成亲的时候。” 哲儿眼睛一亮，对啊大哥哥成亲他肯定可以一道去迎亲的。 “大哥哥几时成亲啊？” “师伯说要多留大嫂子两年呢。不过大哥哥不小了，娘说要想法子让师伯松口尽早办喜事。家里不是都在粉刷房子了么。快了——” 明净和凌荆山过来的时候不但带了一一，连韩偐都跟着一块儿过来了。他说礼当过来给西平王请安。明净觉得这个舅舅还挺善解人意的。不然凌大哥恐怕会觉得走开把他丢府里不太好，但是不去给叔姥爷请安也不大妥当的。如此就是两全其美了。 她午后从凌荆山嘴里得知韩偐居然曾做了龟兹十来年的副相。作为一个逃难的异族人能做到这步可知他是极有政治才能的。而且，他没有靠裙带关系的。舅母也是流落异乡的天朝人。他说不敢混淆了后辈血脉气到外公的在天之灵。所以才会耽搁到二十几岁有了一定的成就，遇上了同在异乡为异客的舅母才上门提亲。 一直盼着能一家人一起归国，但之前真不知道他大外甥有了如今这番造化。当年他外逃之际也不过十几岁的少年，和凌家又断绝往来了。什么也顾不得，逃不逃得出去、逃出去又能做什么那会儿都是未知数。事出突然也谈不上给捎个信儿。而且当时公爹就是知道了也不会多理会，他只会全身避祸。怕是连知会都不会知会凌大哥。 凌大哥连他外公外婆过世都是过了许久才听说。公爹只让人送了丧礼就作数，自己更是没有上门去过。都断绝往来了，他又沉浸在林氏的温柔乡，才懒得走上几百里去一趟呢。 到后来有了能力，舅舅倒是托人回来打探过。但打探到的消息就是凌大哥和刘家小妾私通，被逐出了学院和家门。跟着一个老兵在山上当了一年多猎户，后来不知所踪。凌家更是把他派去的人赶走了，公爹说凌家可不能被叛国外逃的人连累。就是凌大哥的消息还是下人收了银子告知的。他渐渐也就死了打探的心。 半年前从经商的人嘴里才得知如今天朝的西北大将军就是他大外甥。如今西北又被大外甥割据了，压根不惧朝廷追究。更不用担心被当初的敌人翻旧账。于是辞官、变卖产业，做通舅母和表弟、表妹的思想工作。一家人这才回了故国。 第2336章 2335.打算 在西北缺人之际，有执政能力的亲舅舅回来，受重用那是毋庸置疑的。凌荆山和明净商量，先让舅舅歇一段，回头再安排。 明净自然是点头说好，她也欢迎有能力的人来大将军府帮忙的。而且，虽然不断的通过考核选拨官员，而且还提拔了从农民军投靠过来的人，但前东宫一脉的权柄还是偏重了。她也觉得有人分权是好事。不然，后方还真有几分‘外戚’当权的架势。给旁人、给凌大哥留下这种印象可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如今舅舅回来，挺好的啊。她觉得凌大哥安排给他的职务，多半是总领‘六部’了。毕竟他在龟兹就是副相，有执政经验。而且他的身份，‘六部’的头目都有人了，其他的位置也不匹配啊。如此，她也可以歇歇。说不得还能趁机怀孕好生个小闺女呢。左右一一已经完全适应了高强度的学习，无衣明年也要去上课了。哲儿马上三岁，她也能腾出手照顾小闺女了。 所以，舅舅回来得正是时候呢。 凌荆山一听她说趁机生个小闺女，高兴极了，把她抱起来转了两圈。 半晌道：“可别又是个儿子啊！虽然不嫌儿子多吧，但我也稀罕闺女啊。尤其咱俩的闺女，那肯定别提多好看了。”之前西陵人说他杀戮过重，肯定会有报应。六亲断绝、子嗣不昌。可如今他身边有三叔，有舅舅，还有堂兄堂嫂和侄儿。虽然成亲晚吧，但一成亲就连得三子啊。 驱逐异族、一统天下的大业需要时间来完成，急不得。如今他的遗憾就是没个可爱的小闺女了。如今舅舅回来了，不但是亲人团聚，媳妇儿也有时间闲下来生闺女，多好啊！之前怀无衣的时候，她大着肚子忙活他看了也心疼。 这会儿下了马车两人亲亲密密的，倒是比之前还黏糊了几分。看到他们的眉眼来去，西平王都忍不住欣慰地笑了，“这还是真是小别胜新婚哪。” 乌雅嗔道：“合着王爷是看我看厌了，预备跟我小别一番？” 西平王道：“哪能呢？他们也是不得不分开。本王如今可是一时一刻都离不开王妃的亲自照顾。”过一天少一天呢！ 景飒戳封璟两下，小声道：“你瞧瞧我叔父，多有情趣。” 封璟道：“我就一木讷的读书人。哪敢跟......”出了名的花心王爷比啊。 凌荆山笑着给韩偐、萧从嘉做介绍。 “您是我舅舅，您是明净的舅舅。你们二位，认识一下吧。” 韩偐刚给西平王见了礼，闻言忙给萧从嘉见礼。这位真论起来比龙椅上的皇帝还更够资格坐皇位呢！ 萧从嘉侧身避开了，“亲家舅舅多礼了。今儿是家宴，咱们叙家礼。再说，我身上也没有王爵的。”他想去西域，便拉着韩偐问起了西域的风土人情。 明净听了看过来，景飒笑道：“你舅也想跟明皓去西域看看。” 明净道：“我还想去呢。”她拉拉凌荆山，“如果舅舅把事务都理顺了，要不我也出去放放风？” 第2337章 2336.和谐 凌荆山道：“不是说好了给一一他们添个妹妹么。” 周遭的人都高兴的谈起这个话题。一一干就更高兴了。一一兴奋不已，终于要有小妹妹了么。太好了！赵二宝成天显摆他有妹妹，不但有还有两个。他也想要妹妹，可一个二个都是弟弟。物以稀为贵，人也是一样啊！ 无衣直接问道：“娘，什么时候生？”等妹妹出生的时候他得在家，所以有些担心去西域会错过了。 “这个得看妹妹和咱们一家五口的缘分。至少也要等一年后吧。” 哲儿道：“娘，我攒零花钱，以后给妹妹花。” 一一笑了两声，“嗯，我听到了。”老三自从知道他偶尔给梦梦、思思和糕糕零花钱，就赖上他了。末了，他提出帮老三保管零花钱。让他每天来问自己讨要，保证他到月底最后一天都有铜板花。 哲儿以为大哥会贴补自己，便乐颠颠的把自己装钱的匣子抱来了。明净知道以后也直接把三百文就交给一一。 哲儿很快就后悔了。一天只能领十个铜板花用，多余的一个大子儿都拿不到。还不如常嬷嬷管着钱他用的自在呢。往往到下旬没钱了，他就找外公、外婆去逛街。不直接要零花钱，买了东西让他们给钱，还是能混过去的。只要不是太过分，娘也不会过问。如今大哥给外公外婆说他帮自己管着钱，还有剩的呢。娘也说不让外公外婆再帮他付钱，他就真的只得那三百文可以花了，每天都得算计着来。 哲儿纠结了一下，然后道：“好在一年后我的月例是会长的了。”不然，他真攒不下钱来啊。可大话都说出去了，不能收回来啊。而且要是大哥、二哥以后告诉妹妹，妹妹不亲近他这个三哥怎么办？ 明净道：“好！”反正翻过年就要给哲儿再涨一百文了。一一说他这俩月表现还是不错的，至少没像清辉当年一样把彤辉也花了。当然，这也是因为一一和无衣都不会无偿拿给他花。如果哲儿跟他们借，不但要还要收利息。这是明净给他们打过招呼的，说是亲兄弟明算账。不然，这小子根本养不成好习惯。 和谐的气氛一直延续到吃完饭回家，三个孩子怀着要有妹妹了的澎湃情感入睡，凌荆山和明净则努力造小人儿。 云消雨散后，明净靠在他怀里道：“叶家今天覆灭了。咱们也好，傅娘子、肖三也好，都是了了一桩心事了。可还有漏网之鱼在逍遥呢。最难对付的得放在后头。可林方眠那个和稀泥的，京城保卫战后不但从吏部侍郎混到了吏部尚书，如今更是一步登天做上了丞相。林五则成了太监总管。哦，还有个在孟家守寡的林如眉。这几个人一旦有机会，就会对咱们家下狠手的。就为了自保，也不能让他们春风得意。” 凌荆山勾勾她的下巴，“他们有没有觉得春风得意我不知道。但我这会儿挺春风得意的。夫人，要不，咱们再战三个回合？” 第2338章 2337.旧敌 林方眠不过应声虫丞相，随时可以被取代。林如梅给孟摇光守寡。但以她的性子也不会为了向凌家报复就在孟家老实守寡的。倒是那个林五，阴差阳错成了孟思彤的心腹难办一些。不过如果他这会儿想除掉，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不想为了这么个人，就损伤了安插的弟兄罢了。 时至今日，他们夫妻记恨叶家和林家早不是因为林氏了。明净生一一的时候冲击将军府就有叶家和林家的手笔。而且，还有一个领头干这事的孙琮。明面上他是受天香公主指派，实际上幕后真正的主使是摄政太后孟思彤。天香公主已经死了，孙琮和孟思彤如今才算得上是真的春风得意。 一个是摄政太后就不用说了。一个即将成为统管江南四府的大将军，称得上位高权重。这俩人才是他媳妇儿口中最难对付，得留到最后的。 叶家垮台，有他们推波助澜，不只是为了报私仇。而是因为叶德言其实也是极为干练的，留在相位上也会是劲敌。趁着他和孟思彤彻底撕破脸推一把，也是削弱朝廷的力量。 就不是阿芙蓉的事，也会是别的事的。只不过是站在太后那边助她一臂之力，还是在叶德言背后帮老狐狸一把，是看形势来的。阿芙蓉这事儿的确是不能容忍的，倒是免了他们再审时度势了。 叶家已经垮台，林家的危害没那么大，就可以放一放了。 叶家覆灭，这在京城自然也是一件大事。童小七还奉命和在京的文官、武将一起去观礼来着。他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坐那看杀头自然没有丝毫不适应。 其他武将也大多如此，但这可就难为了那些文官了。尤其是和叶家还有千丝万缕联系的人家。在座有的是叶家的姻亲，还有的是叶德言的学生，还有在他手下当过差的官吏...... 这些文官平时连杀鸡都没看过，还不如之前被明净放养的一一呢。这会儿自然是人人脸色铁青，好些人抓着椅子的手青筋都冒出来了。好在叶家人口简单，拉出来也没几个要砍头的。要换了其他人丁兴旺的大家族，那是砍了一拨又拉上来一拨。 文官们煎熬着看完了行刑，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兔死狐悲，也不去考虑太后抬武压文对将来的影响。只想着好歹熬过去了，可以散了。对面武将们鄙薄的眼神也只当不知道，要掰扯什么也不在这血腥气弥漫的菜市场。 文官们以最快的速度散去了，武将对着他们的背影好一阵嘲笑：只会打嘴仗的脓包、怂蛋...... 童小七也打算回府了，却被一个眼熟的人拦住了路。他拱拱手，“原来是孙将军，久违了！” 这厮当年去大将军府，大将军让自己称量一下他，两人还交过手。当时打了个平手，可惜自己一时眼拙竟没看出这人内里藏奸。那天夫人还让厨房做烤全羊招待了这厮和其他客人。后来他带着两百名高手来冲击大将军府，差点害得夫人一尸两命。 第2339章 2338.扎心 孙琮看了童小七一眼，“是挺久不见了，童校尉。” 今天这种场合，童小七自然是穿着军服来的，品级一看即知。差着孙琮这个新出炉的一品大将军还有几级呢。官场上大一级都不得了，何况是大几级。这差距是相当大的。 不是没有人说孙琮升得过快，就是凌荆山这个军中最年轻的一品武将那也是在军中打磨了十五年才升到那一步的。可孙琮满打满算从军也才三年，童小七在军中资历都比他深得多。但太后说了，孙琮从前十几年在暗卫府做事，也是要算资历的，还积累了不少功绩。而且这次平定反王，功勋卓著，完全可以破格提升。 前丞相叶德言当时进了天牢侯斩，前兵部尚书郭子安早就在大理寺蹲大狱了。这两个位置上的人都是孟思彤一手提拔起来的，自然是附和她的说法。其他人看到叶家的下场，也知道阿芙蓉什么的只是个由头，真正的根由还是叶德言对摄政太后不是那么顺服，据说还有取而代之的心。因为他造反的恶迹为彰，还是不少人认为这个罪名是莫须有的。如此，哪里还有人敢再多言？孙琮的品级就这么被孟思彤乾纲独断的提上去了。 因为孙琮从前跟天香公主就有过一腿，又长得这般俊美出众，好些人暗地里也认为他是太后的男宠之一。反倒他的军功很少人提及了。至于从前的资历，暗卫府的很多事是不能摊开来讲的。这就更让人觉得他是靠那张脸讨了太后欢心才得来的高位。 明面上没人敢招惹，但真实的态度是怎样的，孙琮这个当事人又岂会看不出来？那些文人是不屑于和他打交道，武人却也不乐意与他为伍。别人从军十几年、二十年还不如他的品级高，又听说他是靠了那张脸，待见他才怪了。 他心头憋了一口气却又找不到发作的由头，这会儿看到童小七更是陡然想起了之前被凌荆山坑得几年都雄风不振的往事。 童小七只是不想惹事，却也不是软柿子。而且，这人差点害死了夫人和一一，他心头还有火呢。当下见来者不善便笑道：“说起来我进京前，郑太医还提到之前给孙将军做的解药不知道药效如何。既然遇着了，我就替他老人家问一问。孙将军可还需要售后的跟进服务？” 他老丈人和夫人合开的药店卖了药是要定期回访的，有药效不尽人意的还会追加售后服务。他就替郑太医做一下这事儿，恶心一下孙琮好了。再怎么说夫人也跟太后收了三万两银子的高价呢。夫人说这三万两是买她心气平顺的，因为还不能跟太后彻底撕破脸，算是不得不卖的。 他这么哪壶不开提哪壶、专扎人心，孙琮立马就毛了，“你这是在提醒本大将军有仇报仇、父债子偿？” 童小七道：“巧了，我们家也有旧账没跟孙大将军算清呢。趁着太后千秋大家齐聚京城，你想公了还是私了我都奉陪到底。” 第2340章 2339.平息 公了自然就是闹到太后跟前去。童小七还真不怕，哪怕孙琮真的是太后的新宠，各种意义上的，太后也不可能为了他对西北大将军府的代表做什么。至于私了，两人又不是没打过。他还真有些好奇如今跟孙琮再打一场会是什么结果。 他们两人这里眼看一触即发，双方带来的人都涌了过来，互相怒目而视。而其他不相干的人则各自离开，不想掺和。这俩的职级虽然差了很多，但童小七是作为凌荆山的义子来的，也是有后台的人。相当于两个大将军府起冲突，其他人就是想看热闹也不想惹祸上身啊。 当今天下，除了那几位还活着的老帅，武将里可就这两人级别最高了。不过，凌荆山守卫西北边疆多年，保得边关平安。他这个一品大将军大家还是比较服的，尤其是有了孙琮这个对比之后。 孙琮道：“些许小事不值得惊动太后。” “那孙将军是打算私了了，那咱找个开阔地儿。天香公主府你看怎么样？” 这个时候提天香公主绝对是在打孙琮的脸，他勃然大怒，“何必另找地儿？如今人都走了，我看这里就很不错。” “好啊，都是战场上下来的。谁还忌讳旁边有死人啊？” 林五奉太后之命到场监督文武百官，这会儿正打算走呢，就听说这俩人闹了起来。太后可是打算休养生息缓一缓，而且下一步也不是要对付西北啊。 他匆忙赶过来，小声对孙琮道：“大将军，您这是要做什么？您就是打赢了他，那也只是打赢了凌荆山的义子而已啊。您犯得着跟他个小字辈的计较么？你们到底是来贺太后生辰的，还是来给她添堵的啊？”万一要还打不赢，这脸可就丢得不是一般的大了。 如果是别人来劝，孙琮未必听得进去。可林五是比他还恨凌家那一窝子的人。 “也罢，虽然你以下犯上，对本大将军不敬。但跟你动手，的确是有以大欺小的嫌疑。太后千秋将至，传出两大将军府交恶的确不妥。只要你当众向本大将军赔罪，今次就放过你了。” 童小七一阵好笑，刚还说要私了呢。如今又要用职级压人了。他真是为大将军不值，居然和这种人并列！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真撕破脸不但太后不好处理，就是夫人那里也会头痛。他拱拱手，“末将方才对孙大将军不够毕恭毕敬。这里给您赔罪了！只是，是您先来叙旧，又说要继续上次的以武会友，如今又嫌末将不够恭敬，末将真是有些无所适从啊。下次您想要得到恭敬对待，就直接摆出大将军的架子来好了。告辞——” 孙琮看着童小七的背影，觉得周遭众人看着自己的目光都有些意味深长，还有人甚至在窃窃私语...... 童小七快步回了大将军府，对念初道：“这几日但凡出门我们都一处，不要分开了。我方才和孙琮起了口角，京城毕竟是暗卫府的地盘，怕他使阴暗手段。等千秋节后，咱们立即离京。” 第2341章 2340.借力 童小七不但担心念初，也担心孙琮朝于夫人，哦不，朝庄氏下手。于家的休书日前已经送来了，庄氏如今的下堂妇了。他和念初就改口称呼庄伯母，下人则叫庄夫人。 童小七和念初一起过来告知庄氏请她进出大将军府须格外谨慎，会加派人手保护她。 一身素衣、脸色平静的庄氏道：“我不出门也可以的，你俩不用担心我。” 童小七道：“其实在京城我倒不是太担心。毕竟天子脚下嘛，做什么也不能过分了。我担心的是咱们出京之后。太后多半会当做不知道，暗卫府的人再加上如今跟随孙琮的人，这实力可不能小觑。” 暗卫府的人和大将军府准确说是前东宫一脉以及西平王府是有大仇的。国师就是被葛老和胡老带着这两方的人马搞死的。这两拨人如今都在西北，他们沾不上边。想从这次进京的人身上找点利息回来很正常。再加上孙琮跟大将军府的新仇旧恨，怕是够呛。 这回进京，有旧日交情和梦梦求来的平安符，太后倒不是最难对付的，反倒是孙琮有些难办。上次夫人离京挟持了梦梦做人质，太后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是通过蓝田玉利用云阳王的人马来搞鬼。这次自己要怎么全身而退，把这一老一小两个女人平安带回去呢？ 不管是他媳妇儿，还是于珩的娘都不能出半点差错才是。他一个大老爷们倒是无所谓，受点罪不怕，孙琮总不敢弄死他。可女人是不能落在敌人手上的，哪怕什么都没有发生，流言都能杀人。 童小七思忖一番，决定从两个方面着手。第一，申请支援，让于珩带人马来靠近京城的地方接应；第二，楚沛然不是还在边城么，江南肯定有反王的余党潜伏了下来。孙琮等人还未去，这会儿正是搞事情的大好时机。而且，就在太后千秋的当日搞事，也是出口恶气。如此一来，孙琮千秋节后就必须立即启程奔赴江南。好容易平定的地方，肯定不能让它再乱。事情真闹大了，留守的人可未必还掌控得住局面。他走了，剩下的人就不足为惧了。毕竟自己也不是单枪匹马来的京城。 考虑清楚了，他立即以最快的渠道给边城的大将军府送了消息。 凌荆山收到消息便派人知会了于珩和楚沛然照办。于珩那里自然是军令如山，而且又是去接自己亲娘，立即点了人马起行。 至于楚沛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而且，他对太后一系自然是痛恨的。除了他，整个云阳王府的人都被孙琮抓进京邀功了。如今全关在专门关押皇族罪人的内惩院里，案子还没有审结。但想必太后不会留他们过年，今秋一定会斩尽杀绝。 留在江南潜伏的人马本来也都是死士，如今也只有他才能遥控得了这些人。他原就有计划在那个女人生辰当日搞点事给她献礼。如今西北也想搞事情，他也就一口应下了。 第2342章 2341.回绝 不但如此，楚沛然还道：“大将军和夫人真的要将我送去西域？如果我留下，还可以遥控江南的人更多的事配合西北的。就是要暗中买粮食，也不是不能想办法。这位老兄，还请替我转达。” 凌荆山知道以后笑道：“想得倒真好，还想利用西北替他满门报仇呢？告诉他，要是不想走，可以送他回江南，随便他搞多大的事都行，只要他能自己兜得住。”孙琮正想新官上任三把火呢，他要往刀口上撞没人拦着。 买粮食这么大的事，绝不可能不露痕迹。孟思彤本来就要通过江南钳制西北的粮草，怎么会不让人格外留意？从前能顺利买到，那都是云阳王故意放水的。他可不希望西北被朝廷用粮草拿捏住了，进而出兵帮助朝廷平叛。 而且明净还费心搞了明暗两条渠道，这才能囤下那么多粮食。既没被朝廷拿捏，也没被云阳王拿捏。但后来暗中那条渠道也是被云阳王掐断了。就是楚沛然帮忙，这种事也只有一次。还未必真能把粮食运回来。 至于别的，就更不需要云阳王的崽子帮忙了。他脑子进水了，才会跟反王的人合作。那是自己往自己头上扒拉虱子呢！这次不过是为了让小七顺当的带着女眷回返而已。而且，如果楚沛然敢暗中知会反王的余党西北参与其中，那他也别想活了。即便他去了西域，自己也能弄死他。这一点已经跟他讲清楚了，让那些死士以为这是他个人的打算就好。 凌荆山回到后院把事情准备对明净说了。他既然回来了，而且明净也打算暂时不过问政务，小书房议事就取消了。甚至连葛老的课都可以停了。她如今很是清闲，就在后院遵医嘱做优生优育的准备。 凌荆山进来的时候她正在进行体育锻炼呢。攀岩是不会挑战的，她在练武，盈香陪着喂招。无衣和哲儿还有糕糕、梦梦等人都在旁边看热闹。明净已经落在下风，见到他便立即喊了停。 盈香笑着告退，不明所以的小娃娃们很是失望没能看到结果。 明净挥手道：“都玩儿去吧，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都跑来了！无衣，带他们出去玩儿，你爹找我有正事呢。” 小娃娃们散去了，凌荆山聪明的没有提明净练了八年的花拳绣腿有多烂。也就唬唬这些个还没开始学武的小娃娃，像是清辉那么大的都糊弄不过去的。他才不会提呢，提了回头怪他没教好。记得小舅子最开始还是从她这里转学的拳法，如今都能纵横瀚海，令悍匪闻‘风世子’而丧胆了。练武这事确实是需要天赋的。好在他摸过三个儿子的根骨，都随了他。至于闺女，能骨骼清奇当然是锦上添花。不能也就算了，天塌下来有父兄替她撑！ 他把拒绝了楚沛然求进一步的合作的事一说，明净道：“他都丧家之犬了，还不安分。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还真得让明皓把他看好。这样的人放在身边其实挺危险，就当给他做磨刀石吧。“ 第2343章 2342.回来 凌荆山道：“实在还想兴风作浪，一刀杀了就是。我说你悠着点，别活动幅度太大了。万一已经怀上了呢？”停了避孕的汤药，还是很容易怀上的。 明净道：“嗯，你想得真周到。”说完小声嘀咕道：“可也没见你因此对我客气点啊！”夜夜都如狼似虎的。 凌荆山把头转到一边轻咳两声，“我尽量注意。不过你真别蹦蹦跳跳的了，就练瑜伽挺好的。我听说身毒人人都练这个，你也练了这么多年了。”练得腰肢柔韧有力，他再是满意不过了。 明净道：“嗯，那明儿起我就不练武了。”再练又要被围观。那盈香再放水，怕是都得被小娃娃们看出来她功夫有多烂了。这些年她基本不用亲自动手，近乎无所不精、无所不能的人设可是立得稳稳的，不能就这么崩了。 刚出去的无衣和哲儿又咋咋呼呼的进来了，无衣高兴的喊道：“爹、娘，舅舅回来了——” 明净眼睛一亮，臭小子总算是回来了！ 明皓一手抱着个外甥走了进来，“姐夫、姐姐，我回来了。”站在明净跟前都高她大半个头了。 等他把俩外甥放到地上，凌荆山伸手擂他一拳，“好小子，你这回可真是让姐夫刮目相看啊。” “人总是要长大的嘛！”明皓力持镇定，但眼中的嘚瑟那是压都压不住。能被他姐夫开口认同，不再当他是个半大孩子，忒不容易了。 明净伸手捏捏他胳膊，肉倒是越来越紧实了，人却是又黑又瘦的。她张口要吩咐人去通知她娘，无衣道：“娘，糕糕和梦梦去告诉外婆和大哥去了。” 景飒在葛老那边，明净他们知道以后便带着明皓和俩孩子一起过来了。省得让葛老也跟着跑来跑去的。至于她娘，那是成天跟在几个外孙身后转悠，想她停下来歇歇都不容易的。今天没追着无衣和哲儿，跟着一一上课去了。如今明皓回来，估计她生活的重心能部分转回儿子身上去。 听说明皓回来了，葛老果然停了课准备跟着景飒和一一过来，见他们一家四口进了门才停步。上下打量了明皓好一会儿，“不错、不错，雏鹰果然是离巢了才能成长。不然就一直职能在你姐的翅膀底下。哦，还得加上你娘。” 明净道：“他这都十八了，我才不会再拿他当孩子护着了。来报信的俩小丫头呢？” 一一指指里头，“跟着小哥哥进去喝糖水了。舅舅，来抱一个！” 明皓接住了像箭一样朝他冲过来的一一，然后在手上垫了垫，“这看着瘦了，怎么抱起来还重了不少？” 一一两手挂在他脖子上，脚也夹在他腰上，“我在练武，肉变紧实了。” 明皓在他小屁屁上拍了一下，无衣和哲儿在身后拉明皓衣服要他蹲下来，他俩也要爬到他背上。 葛老招呼凌荆山和明净先坐下，由得孩子们跟明皓打打闹闹的。 觉新从里头用托盘端了糖水出来，又吩咐丫鬟上茶。 凌荆山道：“不用，我也喝这个就好。” 第2344章 2343.担心 明净对觉新道：“真不是跟您客气，他其实不忌讳甜食。” 觉新想到一一就喜欢甜食，不由笑笑打发走了丫鬟。 小哥哥领着两个小丫头也从里头出来，就听到一一对明皓道：“舅舅，全家最丑的帽子你摘不掉了。玛依娜女王可比你好看多了，以后你们的娃娃也都会比你好看的。” 景飒轻轻哼了一声。 明皓身上挂着三个外甥，有些艰难的走过来，“娘，玛依娜亲手给您和爹做了鞋袜，我都带回来了。只是急着进来，行李都还在马车上，外头正卸着呢。” 明净把两个小丫头拉到自己跟前，让她们靠自己腿上吃东西，嘴里笑道：“她几时连针线活都学会了？” “跟着咱们府上家将的女眷现学的。手艺不太好，娘跟爹凑合穿吧。” 景飒道：“她有心了。”都到这份上了，她儿子都跟着人跑过了，还能说什么？ 晚间自然又是好一番热闹，凌荆山领着明皓给韩偐见了礼。 “我在龟兹也听说过‘风世子’，英雄出少年啊！”韩偐言笑晏晏道。 “过两日我舅母和表弟、表妹也就到了。表弟倒是跟你岁数差不多，到时候看你们合不合得来。” 明皓笑着点头，转过身却跟他姐小声嘀咕，“姐夫的表妹多大了？” “虚岁十五。” “许人家没有？” “他舅舅很在意血脉纯正，不会把她许给龟兹人。看样子应该是没有，也没听舅舅提到儿媳、女婿什么的。” 明皓的声音压得更低，“姐，你可千万别掉以轻心啊。” “我知道，之前葛老也跟我提过这茬的。” 葛老也很赞同明净暂时退下来。他也担心如今做得越来，将来就错得越多。如果韩舅舅只是尽心尽力的做事，揽权什么的那都是小事。但就怕他的心太大，还惦记着外甥家的家业。那这位即将到来的表小姐可真是明净的劲敌了。 明皓道：“听说你打算给我生个外甥女，那这十月怀胎可是个危险期。” “别杞人忧天了。之前我在京城差不多两年，那么多人自荐枕席，你姐夫也没出状况啊。好了，今天是给你接风，就连叔姥爷都来了，你别在这角落跟我嘀咕了，赶紧敬一圈酒去。”明净笑道。 第一个自然是要敬西平王，他看着明皓欲言又止的。 明皓赶紧躬身道：“叔姥爷，怎么了？” “你真就中意那西域来的小丫头不改了？” “改来改去不大好吧？”方才他爹过来都松口了呢。 西平王道：“也罢，反正又不是只娶这一个，是吧？” “啊？”合着这么潇洒的叔姥爷也忌讳孩子是混血儿啊？如果他跟乌雅王妃有孩子不也是混血儿么。 明净笑着拉开明皓，让他继续给三叔、两位舅舅敬酒。叔姥爷再潇洒，那也是跟着大儒读的书，夷夏的分际看得是很要紧的。皇族里混有异族血脉的皇子、王子，那都是不能继皇位、王位的。这一点上他并不比三叔公高明。 第2345章 2344.打算 散席后，三个儿子跟着回到正房。明净给一一讲京城的事情，无衣和哲儿也凑过来一起听。 听罢一一有些担心的道：“哥哥和嫂子不会有事吧？还有庄伯母。” “见招拆招吧，当日我和你三弟从京城逃回来也不比这轻松。你哥哥也是经过事的人，既然能事先想到这些，他那边必定会有周全的准备。” 哲儿仰头‘啊’了一声，一脸的茫然。明净捏捏他的脸蛋，“你那会儿就整天在提篮里睡觉。间或醒来不是吃就是尿，空了再吐个泡泡。你肯定不能记得啊。”小孩子觉本来就多，她和赵荨又怕两个小的被惊吓着了，在喝的清水里加了非常微量的、对身体无害的助眠的药粉。所以从头到尾，哲儿和梦梦几乎都是睡过来的。 无衣道：“等大哥哥回来，让他跟我们多说说京城。” 凌荆山笑道：“其实咱们的新城，虽然东西少些，地方小些，但单论繁华热闹还真不比京城差什么了。而且规划得还更好些。” 明净道：“等明皓这次回去，把古丝路彻底打通，让商道重新通畅起来。民间的商队也能陆续组建起来往返两地，那样会更繁华的。还有往京城、江南、江北等地如果也能通商无碍就更好了。那样才是真正的商通天下。”她把政务放手了，目前就专盯着这一项。 古丝路那边就交给明皓了。她从前同他说起过这茬，所以他去了沙漠里就着力于此，省了她很大功夫。如今只有大将军府的商队和少数阿拉伯人的商队聚众往返。虽然是奇货可居，但毕竟数量有限。如果能让民间的商队也动起来，虽然商品价格有所下调，但光是商税多收的部分也多出不少了。而且，这样才能真的把西北经济给搞活。 然后就是和天朝内部的通商了，不把从丝路那边来的货往外卖，赚头还是有限。但如今天下分裂，商贸不通。就得董先生去跟朝廷那边还有农民军那边谈税率了。说起来陆上丝路只要打通了，可比海上丝路安全不少。沙漠里有风沙，但海上的风浪更吓人。而且要肃清沙匪也比清除海盗容易些。所以民间可以组织商队横穿沙漠，却不可能自行往海外经商。真要公平经商，西北可比朝廷的成本要低。到时候价格定得比朝廷低些，完全可以抢生意。 明净笑着对几个儿子道：“见过摊面饼吧，到时候咱们的新城就跟摊面饼一样一圈一圈的摊开，就越来越大了。” 哲儿咯咯笑出声来，“雨舅就是摊面饼的。”他们逛街的时候都见过摊面饼的。 “没错，你雨舅就是摊面饼的。好了，都回去洗洗睡吧。” 又过得两日，舅母高氏和表弟韩朝晖、表妹韩夕颜终于抵达了边城。一行人被迎候在城门处的康辉、康耀接了回来。康辉是这次战事结束回来休假的。他运气不错，头回上战场表现挺好，也没受伤。 得到人即将进府的消息，凌荆山带着妻儿一起迎了出去。 第2346章 2345.抵达 明净抬眼看去，马车旁骑着马的少年剑眉星目，跟明皓年岁相当，想来就是韩朝晖了。他下了马车，几步过去扶了一名年近四十的妇人下车，然后又扶下来一个看发式还未及笄的少女。 明皓今天也在的，他朝那少女看了一眼就觉得跟姐夫好像啊。再看姐姐和姐夫两个人竟齐齐愣住了不由愕然不已。他哪知道，刚下车这少女和凌荆山的亡母韩氏简直像足了九成了。明净没见过婆婆本人，但她见过画像啊。凌荆山的人物画是非常出彩的，惟妙惟肖。 眼见舅奶奶领着表叔和表姑姑走过来，爹娘却都没有动静，无衣摇摇明净的手，“娘——”今天一一如常上课去了，就他和哲儿跟着，明净一手牵了一个。 明净醒过神来看向凌荆山，“表妹看起来倒跟你更像亲兄妹一些。咱们快过去拜见舅母吧。” “哦，好。” 韩偐已经先一步过去了，两人这么楞在当场其实是有些失礼的，忙领着两个儿子走了过去。 高氏走到近前，瞅着凌荆山也有些发怔，竟是比她儿子还更像夫婿一些。 韩夕颜挽着她的手歪头看看凌荆山，“娘，我与表哥更像些呢。”她和凌荆山生得像，自然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只脸色还带着些稚气，待长开了必定是明艳动人之极。 “你爹早就说过了，你生得像你姑姑。”高氏眉眼温和的道。 凌荆山眉眼带上笑意，“我看到表妹也是倍感亲切呢，舅舅之前说像我以为只是寻常的侄女像姑姑，却没想到竟如此之像。舅母和表弟、表妹一路辛苦了。这是我夫人和两个小儿子。明净，带孩子过来拜见舅母。” 明净领着儿子和高氏见礼，叫了舅母和舅奶奶。 韩朝晖和韩夕颜也给表兄、表嫂见礼。然后无衣和哲儿又见过表叔、表姑姑。说起来韩偐一家也算是人口比较简单的了。别人做到副相的位置，家里怎么也得有个姨娘、庶出子女之类的啊。看来他对纯净血脉不是一般的看重啊。 一时互相见过礼，把客人迎了进去。 景飒在里头没出来，这会儿到了大堂上才见到。她闻说韩家表姑娘和已逝的亲家母酷似笑道：“这侄女像姑姑也是寻常事。侄女像姑姑外甥像舅舅嘛。” 哲儿拉着明皓问道：“舅舅，我像你么？”不像吧，舅舅瘦瘦高高的跟竹竿似的，他圆胖圆胖的。他们哥仨都圆胖圆胖的，就大哥今年瘦了些。 明皓道：“你像我小时候。” 明净把明皓叫过去，“表弟，这是我娘家兄弟，你们也认识一下吧。” 韩朝晖抱拳道：“表嫂，我知道风世子的。” 明皓忙摆摆手，“我可不是风传的那么凶恶啊。” 韩朝晖笑道：“没错，传言中风世子总带着可怖的面具，哪晓得摘下面具是如此温文的少年？你可是摘下了西域明珠，好多人不服呢。放心，里头没我！” 明皓闷笑两声和韩朝晖走到一旁说话。 第2347章 2346.安顿 无衣和哲儿对舅舅和表叔讲的沙漠里的事儿感兴趣也凑了过去听。这可比听爹跟舅爷爷、舅奶奶讲述当年有意思多了。 明净又叫过乔姐儿和夏青，让她们陪着韩夕颜一处说话，年岁接近容易有共同话题些。而她自己，则和小姑子、两个堂嫂陪着舅母高氏。她娘也间或搭几句话，景飒和高氏的年龄更接近些。凌荆山那里和妹夫夏语冰，两个堂哥一起陪着舅父韩偐。 高氏看看凌冰清笑道：“我听说还有个外甥女啊？” “舅母，那是我妹子玉洁。她嫁得远，出阁后还不曾回过娘家。不过逢年过节的，跟哥嫂还有我都有年节礼往来。”这在时下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离得远，好些嫁出门的闺女就真成了泼出去的水。 高氏想想自己如今离娘家千里，更是丝毫不以为异。她们一家子，因为韩偐坚持，所以在家也说汉话，着汉服，学汉字。如今交流起来倒是没有什么障碍。 此时离用饭尚早，略叙了几句，明净想着她们一路车马劳顿，便预备领高氏母女下去先歇着。那处客院自然是布置得极好的，只是不知道细节处合不合远道而来的客人的习惯而已。 韩偐说他来了几日了，不用再陪。让凌荆山哥几个该干嘛干嘛去就是了。 “明净你也不用管，我领她们娘俩下去就是了。”这会儿行李也都搬进去了，回去歇歇正好。 韩朝晖年轻人精力好，和明皓说得投机了，索性带着康辉、康耀还有无衣、哲儿往后院校场去了。 人都散了，明净便同景飒一起在后院散布。 景飒道：“我倒是少见荆山对哪个小姑娘如此亲和的。从前，除了你旁的女人他一贯不入眼的，应答起他这个表妹来亲和力十足。就连对念初、清辉这些晚辈也没这样过。”她一贯是觉得女婿对女人方面有些冷淡，大概也是从小继母留下的阴影。但今天对远道而来、初次见面的小表妹可不得了。 “娘，她像我过世的婆婆像足了九成。凌大哥对她能不格外的好么？”明净知道她娘在担心什么，毕竟这年头师兄师妹、表兄表妹那是天然cp啊。 景飒眨眨眼，“我是觉得她和荆山很像，也听你们说她长得像你婆婆，倒没想到像成这样。”就是亲闺女也不一定有九成像啊。明净有七成以上像自己，都算是了不得的了。 “娘，您不用担心，我心头有数的。她长得那么像我婆婆，凌大哥对着她那跟看到自己亲娘一样，哪可能产生男女的想法啊？再说了，他大了表妹十九岁呢。要是正常的年岁就成亲，最大的孩子都有这么大了。”虽然明净也觉得凌荆山可能有点萝莉控，但对着酷似亲娘的人怕是产生不了欲望啊。 景飒戳明净额头一下，“像亲娘就不能成亲的话，那么多中表之亲是怎么亲上加亲的？还有，十九岁算什么，位高权重的人一枝梨花压海棠的还少了？六十新郎二八新娘，在那些人嘴里还是佳话呢。” 第2348章 2347.提点 明净摇摇头，“娘，真不至于。” “好吧，就算从他本心来说不至于。但他后院的位置可关乎着巨大的利益呢。他如此看重他亲舅父一家，如果他们跟凌三爷一般没有野心倒好。若有，有得你受的。舅父、表妹再亲，相对于你们一家子而言那也是外人。韩偐若不想只为人做嫁衣裳，就会觊觎你的位置，觊觎一一的位置。而一些在你手下不得志的人，也会自然而然靠向他。见到了女婿待韩姑娘的态度，你看他们会不会把主意打到这上头来。” “凌大哥答应过我，只要他心头还有我，就不会再沾惹旁人。我算是知道明皓随了谁了。他比您还夸张，人还没回来他就惦记上此事了。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为一一好。但我心头真的有数的。” 也或许可以说是为了大家整体的利益好。自从葛老选择了带着前东宫一脉投向大将军府，大家将来的利益也绑定在一块儿了。自然是要休戚与共，互相扶持的。毕竟，葛老也好，其他各方势力代表也罢，都是指望着凌荆山能成大业，结束乱世还百姓太平，大家自己也捞个从龙之功拜将封侯，为子子孙孙寻一个福荫。 既然明净这么说，景飒也不再多言。如今闺女才二十三四，容色正盛，自然是不可能有太迫切的危机感了。 明净笑道：“葛老就不会像您这样担心这担心那的。他知道后院的事，我不会给人可趁之机。至于前院，最要紧的就是财政和人事。财权掌在董先生手里，他的副手也是我一力提拔的。而用人一向都是我爹那里在管。这两条掌控住了，就是舅舅总揽政务也无碍的。” 跟着父亲到落脚客院的韩夕颜途中见到大将军府后院居然有一条河惊喜不已，“爹，表哥府里居然就有河呢。”龟兹也多沙漠之地，看到河水自然觉得珍贵。 韩偐道：“是啊，这一点比咱们从前的府邸都强。” 韩夕颜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道：“这儿可真好！怪不得爹您一直心心念念要回来。” 韩偐道：“本以为此生终要埋骨他乡，祖坟两三代之后也无人祭扫。谁知道竟柳暗花明、峰回路转了。好了，这河就在这里又不会跑，你们先去歇会儿，回头再出来看好了。不过记得，那拴了红色长绳的区域不要去。府里的大小崽子们，天热了脱得光溜溜的就朝里头跳。明净给他们划定了范围，只要不进入就不会惊扰到女眷。” 高氏道：“这外甥媳妇看起来真是个极能干的，里里外外都打理得妥妥当当的。” 韩偐道：“她可不是一般的能干。”他初时打听到的时候还有些不信，早来几日看了看才知道传言不假。他这外甥媳妇真的是能当西北大半个家的。倒是没想到外甥能容得一个女人把控如此大的权力。而且那个女人也真是命好，不但出身好，自己能干，肚子还那么的争气连得三子！这地位可不是一般的牢固了。 第2349章 2348.接风（1） 上次韩偐过去拜见了西平王，今天萧从嘉和叶氏便也带着儿子过来了。 橙子一下地就念叨：“侄、侄”，小脑袋左右摆动，眼睛满场逛着找一一哥仨尤其是无衣。却不想被人直接举了起来，他吓了一跳，赶紧抓住来人的衣袖。嗯，这人他见过，前几天还上他们家来过的。讨厌啦，人家要找无衣！ 明皓把小表弟抱起来掂了掂，“小胖子，又不认得我了？喊表哥，快点。喊了才放你下去！” 橙子不高兴的瞪着他，两只小胖脚在半空乱踢，嘴里嘟囔道：“放、放......” 倒是跟着他的萧澈朝明皓叫了声‘表哥’，明皓冲萧澈点点头。他回到边城，自然是免不了要去拜见叔姥爷、王妃和舅舅、舅母的，和萧澈也是见了的。 “小澈，你说你跟着叔姥爷和王妃长大，怎么总是跟个小大人一样啊？”他叔姥爷在孩子跟前那就是个老顽童，至于王妃如今被叔姥爷宠着，就更是个爱玩爱闹的了。 萧澈笑着挠挠头，“祖父也这么说呢。” “算了，任性自然吧。”硬要‘小大人’活泼也不好。 橙子见堂哥竟然跟举着自己的坏蛋聊起来了，也不管自己。便在空中左顾右盼，见到个救兵忙喊道：“姑——” 景飒见状，手里宫扇就拍到了明皓头上，“还不赶紧把他放下来，看吓着他了。” 萧澈朝景飒唤道：“姑姑。” “嗯，小澈来了啊。一一他们在里头，进去玩吧。” 明皓道：“我不就是让他喊我声表哥么，他死活不肯开口。” “那你也不能举着他啊，赶紧放下来，让他玩儿去。舅舅、舅母呢？” “舅母同姐姐说话去了，舅舅大概在外头和姐夫说话吧。“ 橙子看萧澈当真走开了，赶紧喊道：“侄——” 景飒伸手把他接下来，“走，跟姑姑进去，你侄儿们都在里头呢。” 里头大孩子、小孩子各自一拨玩耍着。萧澈加入了一一和小哥哥他们一伙，橙子直奔无衣而去。 叶氏跟明净商量着，想请大将军府的瑜伽教习给她也介绍一个教习。 “没问题，回头找着了人我告诉舅母。”因为明净喜欢练瑜伽，如今边城都兴起了一股风气了。她还给自己请了个私人女教习，平素也在女学里开了课。就连思思、梦梦和糕糕都跟着去练习去了。因为明净说把身体活动开了，对将来习武大有好处。 如今小河边、树荫下的瑜伽课堂都成大将军府后院一景了。女学里的大姑娘、小姑娘、小小姑娘身着同款的轻柔、贴身装束舒展肢体，一个个的身段都特别养眼（肉滚滚的三头身除外，但也特别可爱不是）。旁边还有女乐吹弹舒缓乐曲......其中动作最标准的居然是十足认真的梦梦。 当然，围观者最大只能到未足七岁的一一。那课堂也属于明净让人用红绳圈定的禁入范围。明净的作为在边城往往很多人效仿。所以如今，身毒会瑜伽的女人在边城很吃香。大户人家都爱请到家里做私人教习。 第2350章 2349.接风（2） 叶氏好吃，近来有些发胖，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听说瑜伽可以减肥便寻思去寻摸一个好的私人教习。结果市面上好的居然还不好找，她便来拜托明净了。想到这里她看看明净纤细的腰身，“你这样样子，谁知道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啊。是不是就是练瑜伽练的？” “有点原因吧，不过主要还是因为我之前操心啊。而且，除了瑜伽，舞蹈和习武也能保持体形的。韩家的舅母和表妹出来了，我介绍给舅母你认识。” 高氏赧然道：“一不小心睡过头了。我本来让这丫头叫我，谁知道她也躺在我床上睡过去了。” 明净笑道：“没事，离开席还早呢。舅母和表妹能酣然入睡是好事儿，说明没有一点水土不服啊。”躺在母亲床上大喇喇的就睡着了，这个表妹看来也还有些童心未泯呢。 高氏道：“我们这是落叶归根，反倒觉得回到故国更适应呢。”边城和龟兹的地理环境相当，而且自己一家回来就是河水融入大海，不像在龟兹是异类。她还真没有什么不适应的。 高氏和叶氏相互见礼，说起话来。明净就陪着韩夕颜闲聊，又把彤辉、清辉、梦梦等人都叫了过来拜见表姑姑。 高氏见状心头一动，韩夕颜的汉话说得不错，但汉家女儿该学的东西就肯定不如女学里这帮学生根底扎实了。毕竟高氏自己也是从小在龟兹长大的。这女学她可是一到边城就听说了的，里头的先生都是一等一的，外头的人挤破头的想把闺女往里送呢。 于是她开口对明净道：“明净，我想让你表妹也去女学里听听课。” “没问题。”明净一口答应下来。 彤辉和清辉见到和姑父这么像的韩夕颜都有些吃惊，几个小的也差不多同样的反应。梦梦直接道：“表姑姑，你好像姑父啊！” 韩夕颜笑道：“我是像我爹跟姑姑。” 清辉道：“还是头回有长辈同我们一道上课呢。表姑姑，你可要常笑。不然你板着脸就更像姑父了。我们看到你都会有些怕怕的。” 韩夕颜收敛笑容，学着凌荆山的样子，“这样么？” 一时连彤辉都笑了起来，是真的很像啊。尤其她故意学姑父表情的时候。 明净问清辉，“听说你下午去探望了乌尔登，他好多了吧？”拒绝婚事之后，彤辉就不好登门去探望。就是拉上乔姐儿、夏青都不太方便。于是便委派妹妹去表达关心。 清辉都去了两回了，闻言点头，“对，我跟着康辉哥哥去的。乌登登他好多了，都能自己下地行走了。” 明净好笑地道：“一日大似一日了，你怎么还叫人家乌登登啊？” “他也还叫我封妞妞呢。” 那看来小家伙是没伤感太久，已经差不多走出来了。明净见高氏有些好奇的眼神便道：“哦，说的是乌勒族长的儿子。他之前在战场受了重伤。小家伙是和府里的孩子们一起玩大的，他们也比较关心他的伤势。” 第2351章 2350.接风（3） 高氏眼中浮现出一抹忧色，朝晖也想去军营呢。 “可是那位西平王妃的侄儿？”之前她听夫婿举例时说起过此人来着，还问儿子怕不怕有朝一日马革裹尸而还。当时把她给吓得，这会儿心头都还有些不自在呢。 可儿子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还说如明皓、童小七、乌尔登等人都上了战场，他怎么就上不得了？他要靠自己打拼出前程，撑门立户。夫婿当时大赞他有出息，可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又如何能舍得？ 明净笑道：“正是他。要不是今日受伤了不便走动，他定然也是要过来凑热闹的。” 小捷进来禀道：“夫人，客人都到齐了，您看是不是可以开席了？“ 明净点头，“那好，两位舅母，咱们入席吧。” 晚间就寝，明净躺在床上不知怎么竟想起了另一位表小姐。那年她就在凌家老宅前遇上的林如梅。凌大哥对她和对韩夕颜那可真是天差地别。 凌荆山掀被上床，虽然沐浴更衣过了依然带着酒气。他把手伸向明净，搭到她肩膀上正想把人拢到怀中又叹口气。郑太医说酒后行房生出来的孩子有一定概率会有问题。而备孕期间，避孕的汤药也最好不要再饮用。所以今晚，男女大事自然是不能再做了。 明净看看他，两眼亮亮的道：“你猜我刚想到谁了？” “谁啊？” “你另一个表妹，林如梅。” 凌荆山哼了一声，“她算我哪门子的表妹啊？就算从礼法上来说，林氏死前也被贬为妾了。好端端的，怎么想起她来了？” 明净自然不会说是因为两个表妹的巨大差别待遇联想起来的。她翻个身面朝着凌荆山，“还不是因为叶家覆灭，想起你那个假兄弟，顺带把她也想起来了。我安插在孟家的人传回来的消息，孟摇光的三年孝期不是满了么。孟思彤答应了让她诈死离去。大概等千秋节后就要执行了。” 凌荆山把手枕在脑后，“有林五在，太后容得她这么离去。孟国丈夫人可容不得。”林如梅可是早就偷过人了，孟夫人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 “其实孟思彤还是有些格局的，早年在西北的经历对她是有影响的。”这份格局是一辈子在后院宅斗的孟夫人比不上的。 凌荆山没兴趣提起林如梅，听明净说到孟思彤倒是感慨道：“她若是儿郎，西北多一名悍将。世代将门的孟府也就有了后继之人，也不会有如今这个孟太后。” 孟思彤如果是男的，也就不会被迫离开西北进宫了。也就不会有今天这个在后宫受过许多磨折，心态都扭曲了的孟太后。 明净道：“也不是每个受过苦难的人，都会朝无辜者发泄啊。” 凌荆山伸手摸摸明净的头，“是啊，譬如我的明净就连对仇人之女都很好，就更不可能迁怒无辜了。” 明净道：“如今在你心底，我是哪哪都好吧？” “那当然。” “那会不会有那么一天，我没有变，但你的看法却变了呢？” 第2352章 2351.误解 凌荆山盯着她，“你想说什么啊？” “我现在这样，你看着哪哪都顺眼。可会不会有一天，就不那么顺眼了？” 凌荆山听到她重音在‘这样’，终于明白过来她在说什么。 “你是问你有一天年华老去，我是不是还是觉得你哪哪都好啊？呃，到那会儿都过了大半辈子了，而且我肯定比你还老。你不嫌我，我不嫌你。大家凑合过呗，不然怎样？嗯，那会儿肯定儿孙绕膝了，这辈子想办的大事都办完了。咱们就是少年夫妻老来伴了。” 明净擂他一拳，凌荆山闷笑几声，“老夫老妻的了，你还非要我说些好听的哄你不成？从认识到如今十来年了，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 明净心道：知道！不过，她本来问的也不是这个。他误会了她也没想解释。她其实想问的是，她如今事事处处都合他的心意，他需要她帮衬她不管是变卖嫁妆还是宵衣旰食从来没有丝毫推辞。他舅舅来了，他要大力重用她也立即从政务中退了出来备孕。因为，如今他们夫妻的利益是一致的。 可如果有一天，他们的利益起了冲突呢？到那时，他还会觉得她哪哪都好么？ 第二天上午，明净在屋里很闲适的看书。一一从外头走进来，很警惕的左右看看确认两个弟弟都不在就苦着脸扑过来抱住明净，“娘，好痛——” 明净在他变脸的同时右手已经拉开手边的抽屉拿出了一盒药膏。 “磕碰着哪儿了？快让娘看看。” 自从一一开始学武，一开始只是扎马步还好，后来就时不时带着身上的青紫来诉苦。又要在两个弟弟跟前保持长兄的形象，就造成他诉苦前一定要确认一下两个都不在跟前。 “背痛！”一一抱着明净，有些撒娇的道。毕竟才六岁多的娃，累了、痛了还是会忍不住诉苦。 “把衣服脱下来娘看看，给你上点药。” 一一把上衣全脱了，趴到榻上。明净看到他背上两道交叉的痕迹变了脸色，“你这是被谁打了？”这绝不是练武时候的磕碰。 明净话出口也反应过来了，在这府里除了他老子还有谁敢打他？ “我没达到爹的要求。”一一眼眶里包了一包泪。挨他爹的打他没哭，可被他娘这么一关怀，他真有些忍不住了。他真的没有偷懒，已经很用功了。 明净很是心疼，挖出一坨药膏在痕迹处轻轻的抹匀。一一在她手下瑟缩了一下，明净柔声道：“忍一下，这药活血化瘀的，擦了才好得快些。你也别埋怨你爹手狠。他不单是对你如此，他打你哥时还是吊在树上打呢。也是因为练功达不到要求。” “啊？”一一惊讶的转过头来。 “这种时候不对你们狠点，以后上了战场遇上敌人只会更狠。你看乌尔登这次多险，差点就壮烈了。就是他自己学武的时候，也被你山上那个爷爷绑在树上抽过。有一回还差点被雷给劈了。” 一一本来满心气苦，也差点笑了出来。 第2353章 2352.对比 “可是，我真的没有偷懒。我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擦完药，一一趴在明净怀里嘟囔。 “娘知道你没有偷懒，是你爹要求太高了。可他要求高也是为了你好。你哥哥年纪轻轻功夫就很高明，就是这么严格要求出来的。” “嗯。” 明净拿过榻上的衣服帮一一穿，“厨房炖了骨头汤，喝一碗再啃几个骨头？吃东西可以让人很满足，忘记不高兴的事儿。” “好，来一碗。”一一方才活动了半天，也是消耗了。 明净安顿一一坐那儿吃东西，自己出去找凌荆山沟通了。当年看到小七被吊起来她就说过以后不准随便动手打她儿子。就不能好好说么？小孩子也有羞耻心的，你说了他难道就不会触动，不会知耻而后勇？ 她往校场去，脸上保持着温和的神情。但走到后院，这表情就有些维持不住了。 后院有一片小树林，里头有几棵大树。凌荆山正以轻功跃起，从树梢拿下挂在上头的一只绣花鞋，然后笑着下来递给扶着树干金鸡独立的韩夕颜。 “你想摘果子，随便叫个家将搬了梯子爬上去帮你摘不行啊？脱了鞋砸，有点姑娘家的样子没有？”他也是怒其不争打了一一，知道明净肯定要找自己算账。预备先去承认错误争取宽大处理。结果路过这里就看到表妹预备爬树。鞋挂在树梢上了，小丫头不好意思叫人来帮忙。他好笑之余上树帮她把鞋拿了下来。 “谢谢表哥。”韩夕颜赧然道。弯腰把鞋穿上又道：“可不可以不要告诉我爹、娘？” 凌荆山笑出声来，伸手拍拍她的头。 明净这回真的气着了，刚打了她儿子，在这儿对表妹好得不得了！这一幕着实有些刺激她。 凌荆山背对着她站的，而他的身体把韩夕颜的视线挡住了。等到他察觉身后有一道气息，而且越来越粗转过身来就看到了微笑着的明净。他暗叫一声不好，“我正打算回去呢。” 韩夕颜转过头来，“表嫂——” “嗯。”明净笑着应了她一声，然后转身往回走。这会儿没人跟着，但暗中肯定有暗卫。而且还有韩夕颜这个外人在，她肯定不能破功在外头发飙，破坏了夫妻俩的形象。 凌荆山对韩夕颜道：“一个人待着无聊就去女学里上课，要不去小校场玩儿也成。” “人家本来就是要去小校场，路过这里。”她不想马上就去上课，所以准备先玩一阵。 说话间回去拿东西的韩家丫鬟回来了，见到凌荆山和明净赶紧见礼。 明净冲她点点头，继续走。凌荆山没理会，直接追着明净走了。 “她这样子长得是真像娘，可性子半点都不像啊。昨天还真没看出来。完全跟清辉一个路子的，野丫头！得套个笼头才好。” “要怎么管教女儿，舅舅、舅母心头有数的。他们会商量着来。”明净停下脚步，“一一的教育，我们是不是也该商量着来？” 第2354章 2353.矛盾 凌荆山道：“夫人说得是。我方才一下子没管住手，也是后悔了。那小子没哭鼻子吧？不过我很有分寸的，都不会破皮。我可是亲爹！” 那倒是，明净看过了只是红肿而已。 “他还没满七岁呢。你就不能先跟他好好说，说不听你再动手不迟啊！他到底怎么达不到你要求了？他这么努力我看了都心疼。”明净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童年过得那叫一个幸福。她看到一一繁重的课业，其实觉得他够苦逼了。而且她问过各门功课的先生、教习，都反应他很刻苦的。这怎么还挨打呢？ “他只是努力而已，根本没有全力以赴。完成了教习安排的任务还在那儿沾沾自喜的，我一看就来气。就以他这样的态度，以后也不过是中上水平而已。有再好的资质也是平白浪费了！” 明净懂了，一一大概是做足了八九分，对他这个年岁来说这已经很有自制力了。 但他老子要的是十二分的努力，所有潜力都得榨出来那种努力。所以看了就觉得不够满意。再看到他还在那儿自我满足就有些来气了。然后带兵带惯了，当儿子的时候也是被这么棍棒教育过来的。从前拿小七练手也是这么练出来的，小七如今还忒争气。所以他下意识就沿用了老一套。 好歹还记着自己从前就抗议过，怕是还收回了两分力。但也把她从来没受过罪的儿子打得委屈极了。等当老子的一走开，他就撒丫子跑回来了。估计也是挨了打不好意思再留在原地。教习也不敢把他硬留下，多半还找了个由头提前给下课了。 “你也知道他生下来就糖水里泡大的，缓着点来不成么？他也不想作虎父的犬子，你偶尔也要鼓励一下他的。” 凌荆山道：“严父慈母，不本来就该是这样的么。当年小七挨了打还没人哄呢，那会儿也就差不多这么多。” “小七被你救的时候都差点被人煮来吃了。受过罪的人不一样，他生怕有一丁点让你不满意就被你丢掉或者转手卖了。你吩咐他好好练武，他肯定夜以继日的练啊。” 凌荆山摸摸下巴，“这么说是恃宠而骄啊。知道老子怎么都不可能不要他，所以做到这样就觉得够了。”那看来得送走才行。不然待在家里，总是会偷懒。不过，这事儿还得好好跟媳妇儿商量才成。 两人回到正房，一一正坐在膳厅吃着肉骨头和汤。凌荆山看到青柳正把骨头上的肉撕成一条一条的喂到他嘴边，汤也是端在手里喂到嘴边又是一阵来气，沉声道：“娇气——” 青柳忙住了手躬身站到一边。一一起身叫了爹、娘，自己伸手端起碗喝汤。明净看到他手抬起的时候微微停了一下，也露出忍痛的表情，想来是动作大了扯到了痛处。但咬着牙没吭声咕嘟咕嘟的把汤喝了，然后自己抓着骨头大口大口开啃。 当着下人明净是不会和凌荆山掰扯的。而且看一一心理素质过硬，照样吃他的喝他的，她便没有吭声。 第2355章 2354.沟通 明净从背后推着凌荆山回寝房那边，“你今天都打他了，就让他好好的吃饱喝足。凶神恶煞的杵那，想让他消化不良啊？” “我哪有凶神恶煞？而且他吃得香着呢，怎么可能消化不良？这小子倒不是个心思重的，该吃吃该喝喝，这点不错。要是他真的拧巴着，还真不像我的种。可是，家里这些丫鬟把他伺候得也太周到了。战场上少爷兵是要不得的。不信你问问于珩他刚上战场那阵有几次险死还生？我要不是想着他姑婆是当时的太后得罪不起，早把他撵出军营了，哪会让人处处关照，还特地救他？就郭子钺这个老来子，当初学武也没少挨郭帅和子安兄的揍。” “那你也别动不动就打他，你又不是打铁的。他更是肉做的，没那么经打。你今天拿什么打他？”明净也知道这不是她前世那个时代，不能要求什么爱的教育，可也不能总打啊。 “荆条啊，我让人现弄的。”凌荆山一脸自然的道。打儿子当然要用荆条，凌家老宅有一条祖传的，俗称家法。就是住在山上的时候，义父还特地为了他削过一条呢。正好后院小树林那边有荆树，现弄一根就是了，一点不费事。回头他再让人把家里祖传的那根送来就是了。 明净看他两眼，没好气道：“难为你费心了。” 膳厅那里又传来点动静，是无衣和哲儿玩儿了一圈回来了，景飒领着。 “一一今天怎么提前回来了？不用起来，坐着吃你的。” 无衣和哲儿看大哥吃得香，也让厨娘给自己来一碗。还学着大哥的样子自己拿着骨头啃，哲儿还说这样吃更香。 一一问道：“外婆，你吃么？厨娘炖得很香。” “我不吃，你们哥仨自个吃吧。”景飒笑道，坐在一旁看着他们吃。见一一抬手的时候有些困难，她忙问道：“怎么，又摔着了？摔得厉害么？”怕是摔着了，所以教习提前让回来了。 一一道：“不厉害，娘给我上了药了。” “来，外婆喂你。”景飒诧异的看杵在一旁的青柳一眼。 青柳忙道：“公主，不是奴婢偷懒不伺候。方才大将军看到奴婢喂大公子，就说大公子娇气。” 景飒道：“我喂他总不敢说。来，一一，碗给外婆。” 一一道：“外婆，我自己行。你喂老三吧，他自己吃不好。”哲儿自己拿着个肉骨头啃，吃得一脸油光铮亮的，还拒绝丫鬟喂食。无衣倒还好，哪怕是啃骨头，看着也斯斯文文的。 景飒仔细看了看一一，看他好像摔得也不重便没有坚持，转头端着碗喂哲儿喝汤。至于骨头，他坚持要自己用啃的。 “都在这吃着呢，再给我们来两碗。”明皓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拉着韩朝晖一起进来。 韩朝晖躬身朝端着汤碗景飒见礼，“见过公主！” 景飒摆摆手，“别多礼了。也别公主来公主去的，以后见到了就叫我声伯母好了。”她儿子倒是跟着韩家小子说得来，这两天基本都待在一块儿。 第2356章 2355.沟通（2） 明皓这次回来自然没再承担什么事务，不过他还是一早就和景飒一块儿过来大将军府。正好跟韩朝晖可以搭个伴儿。他是听说一一挨了姐夫的打过来看看，韩朝晖就跟着一块儿过来了。过来一看还好，臭小子好吃好喝的，看起来也没啥事儿，应该被他姐哄过了。 景飒道：“你是听说一一摔了过来看他吧？” 摔了？明皓朝一一看过来，就见他一脸的若无其事。于是道：“嗯。” 景飒道：“你那会儿习武也这样吧？”时不时就摔得身上青青紫紫的。 “我还好，那会儿顾不上想这些。只恨自己进度太慢，恨不得一天有二十四个时辰拿来练武。”明皓低头喝汤。他姐很喜欢喝汤汤水水，这府里煲汤的厨娘很有些水平。 一一诧异的道：“为什么啊？”他每天练两个时辰都是咬牙熬过来的。舅舅居然想一天有二十四个时辰，而且还都拿来练武。 明皓道：“你还小，不用知道这么多。” “我也在练武了。还有，舅舅你不要随意糊弄我。”一一很想不通，他爹怎么就对他那么不满意呢？还当着教习的面就打他了。他不要面子的啊？ 明皓擦擦嘴巴，“有句话叫百无一用是书生听过吧？” 一一点头，“听过的。”不过，好像不是这样啊。不然他的那些文先生不就都是无用之辈了么？那他爹娘还请来给他上课？而且他爹都亲自拜请葛老教他。 明皓道：“这话有时候其实是有道理的。那会儿清溪村有个地主，姐姐在山上采药，那家的儿子带着几个狗腿子想欺负她。我知道之后气得不行，可是我没有功夫，我打不过人家啊。所以后来有机会学武，我当然会加倍努力，恨不得一天变成两天，多些时间练习。” 无衣道：“谁敢欺负我娘？打死他——” 一一的脸也沉了下去，他们没听懂‘欺负’的真正意思，就当字面上的理解，就这样也是气得不行。景飒也是脸都黑了。 “还好，那时候姐姐跟着姐夫学了几手。再加上她自己灵机应变，没吃亏。但我作为家里的男人，却不能收拾杜家人帮她出气，那就真的是没用了。当时我恨死自己了。” 一一道：“那我爹呢？” “那会儿战场上有事，姐夫被郭帅从老家召回了。不过他一回来就狠狠的收拾了杜家人，连杜家的宅子都一把火烧了。如今清溪村都没那户人家了，挖矿呢。” 一一道：“舅舅，我好像懂了。” “懂了就好。” 明净在外头听到笑了一下，得，也不用她再做思想工作了。 末了一一去跟他爹认错，凌荆山道：“你是家中的长子，以后要撑门立户的。咱们是将门，上了战场的事谁都说不好。万一我还有你哥哥都不幸为国捐躯了，到时候家里能站出来的就只能是你。所以你不能把自己当孩子，觉得可以躲在父兄羽翼下慢慢成长。真到了那个时候，谁还给你时间成长？你不能立起来，你娘会加倍辛苦的。” 第2357章 2356.沟通 一一变了脸色，“不要、不要，爹你和哥哥都不要......” “到了不得不捐躯的时候，肯定不能当脓包怂蛋啊。希望不要有那一天吧！不过凡事有备无患，不但是习武，各门功课你都必须更用心的去学。还有一些东西，爹在家的时候也会陆陆续续教你。” 一一咬咬下唇，用力点点头，“爹，我知道了。你和哥哥一定要保重。” “放心，老子也不想死的。”凌荆山心头给小舅子记了一功，一一这么快想明白了，今晚他做做检讨应该还是可以和媳妇儿钻一个被窝的。 晚上一一回到自己寝房，无衣走了进来，“大哥，练武是不是真的好辛苦啊？”哥哥今天又受伤了。 一一对着他笑，“那当然了，反正过几个月你就知道了。” “你这么笑，叫人心头瘆得慌。” 一一抬手友爱的摸摸无衣的头，“好，我不笑。你很快就来和我作伴了，嘿嘿。” 无衣觉得心头更瘆得慌了，抬手把他的手拿下去，“我回去睡了。” 翌日，梦梦问明净，“姑姑，我想大姐了。她和姐夫几时回来啊？” 在座的孩子也都看了过来，他们也想小七哥哥和念初姐姐了。 “还有三日就是太后的千秋节了，那之后应该就能准备回返了。我让他们在京城买了许多好吃的、好玩的，到时候人人都有份。” 孩子们都点头乐呵，只有一一和无衣还记着那天娘说的大哥哥要带着大嫂子和庄伯母平安回来，还需要好好筹谋一番，路上是有危险的。至于哲儿，他当时虽然也在场，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而且他压根就没怎么听明白。 出去后，一一对无衣道：“哥哥已经能独当一面，帮上爹娘的忙了。我也会比从前更努力。五一，你也要努力，不能懈怠。不要像大哥之前那样，完成了功课就觉得自己做得很好了。我会督促你的！”如果真的有爹爹说的不忍言的那天，五一就是他最靠谱的帮手。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呢。至于老三，还能再玩两年，到时候再说。 无衣看他一脸的严肃，也不由得跟着严肃起来，然后点头，“我知道了，大哥。” 府门处，小捷在盯着人张灯结彩。太后千秋，即便是边城也得有所表示。明净不想理会这茬，都交给她操办了。两个月前小敏嫁出去了，她就是府里后院的大丫鬟了。 而千里之遥的京城，气氛就更加浓厚了。除了官方，民间也都自发的挂上了红灯笼。京城保卫战多亏了太后娘娘啊。先帝都扔下他们走了，宫里的贵人只有太后娘娘可以走却留了下来承担起了守卫之责。还把叛军打退了，如今更是收复了江南十府。老百姓是真心的感激她的。 不但老百姓，宫里那些太妃、太嫔也是很真诚的在准备庆贺太后的生辰。很多事情明明可以吩咐一声就是了，却选择了亲力亲为。她们可都是在鬼门关被太后拉回来的，而且如今在宫里日子也挺好过的。 第2358章 2357.生辰（1） 念初收到明净的信说既然让江南那边的反王余党闹事儿，让他们索性在京城多待几日。等那边消息送到，孙琮也就没太多心思跟他们作对了。毕竟江南是他今后数年甚至数十年的大本营。大本营都起火了，他也不会再想找茬才是。 除了让反王余党闹事的事儿念初把其他的都告诉了庄氏，只说是有消息说江南不稳。庄氏并没有多想，反王才被擒获，江南不稳才是应该的。 念初和小七离开边城接近两个月，都有些归心似箭。至于庄氏，京城是她伤心地。她庄家的男丁也在去年被太后全弄到菜市口斩首了。于家给她留下的也没有什么美好回忆。所以，她也是急着离开去和儿子一家团聚的。 可明净的说法他们都是认同的，所以一致决定推迟回去的时间。 念初想了想道：“这下好了。我之前还担心带着那么多京城特产上路万一遇上追杀，也许不得不把东西全丢掉，怪可惜的。先把东西发回去我也想过，但不管走陆路还是水路，都怕半道被人动了手脚。要是真被人动了手脚而没被察觉就送回去被吃了用了，到时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孙琮都离京了的话，咱们路上也安心许多。带着那些东西也无碍。” 庄氏笑了笑，“凌夫人还真是有些童心未泯。”按说京城也没给她留下什么好印象，第一次来自个儿夫婿都差点被天香公主抢走了。第二次根本是被抓来当人质的，怀着孩子都不得安宁。她居然还有心思给念初开了清单让捎带吃的、玩的还有穿的、戴的回去。这份豁达心性也是没谁了。 “嗯，我姑姑就是好吃好玩。而且，咱们过日子也不能为了怕人搞破坏，就处处忍着、憋着。那这日子过得还有什么意思？我也是因为东西我经手，所以多担心一些。其实送回去，姑姑怎么可能不查验清楚就拿给孩子们吃和玩？郑太医跟我爹也不是吃素的呢。” 到了太后生辰的正日子，童小七四更就正装出门了。只敢喝了一碗参汤，别的都不敢用。就怕到了上位者跟前忽然三急。 念初倒是不用去，她还没过门呢，身上没有诰命。这趟来就是跟着见见世面，除非是太后特旨召见。不过那日太后见她的时候很不愉快，所以这短时间都没有懿旨来吩咐她今日也去。她乐得清闲自在。 至于庄氏，她娘家彻底垮了，如今又成了下堂妇。身上自然也没有诰命了。这种四更就要去宫门前候着的‘好事’也轮不到她。 早膳的时候，念初道：“伯母，这会儿宫里该热闹起来了吧？” ‘还早着呢，得等到太后娘娘升宝座了才能分批进去磕头祝寿。估摸着都还在宫门处干站着听候宣召呢。我告诉你，今天从早到晚，那就是受活罪。可是，像我这样没资格去的，还被人看不起呢。对了，凌夫人在边城怎么过生辰啊？” 第2359章 2358.生辰（2） 念初道：“我姑姑过生辰很简单的。姑父和小七会特地从军营回来，然后亲朋好友聚在一起吃碗作料特别丰盛的面。也不收外人任何的礼，这就算完了。我姑父和一一哥仨自然都会送礼。今年姑父送的是一件他抽空画染的连枝牡丹。姑父擅丹青，画染得比绣娘绣的还精美。一一送的是他手书的诸葛武侯《戒子规》，他年岁虽然小，但字儿写得是真不赖。已经初见字体了。无衣送了他自己捏制的大将军府正房的模型。至于哲儿还太小，他就印了自个的手印和脚印。小七哥席间舞剑助兴，我们这些小辈送的也都是自己亲手做的东西。” 庄氏道：“这还简单啊？以凌大将军的忙碌，在丝绸上精心画染一副炼制牡丹耗时不知多久，搞不好几个月都弄不好呢。这可比那些花钱就能弄到的好东西强了百倍不止。” “是啊，我姑姑可喜欢了。平常也不舍得穿戴，倒是时不时拿出来摸摸、看看。要不是我偶尔撞见，我也不知道呢。” 庄氏啧啧叹道：“你不说我真是想不到忙得脚不点地的凌大将军会为妻子生辰如此费心。” 念初道：“我姑姑为姑父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啊？他要是不对我姑姑好点，那说得过去么？” 庄氏想说女人为自己的夫婿操劳那不都是一样的么。只是男人啊，有些有良心，有些没良心罢了。可是细想想，凌夫人操劳的还真不只是她们操劳的那些。 两人吃过早饭，一块儿出去逛街了。反正今天有钱有势的人都进宫了，而且孙琮再大胆也不敢再今日乱来。倒是不必窝在府里。 今天街上的人谈论的也大多是太后千秋的事。念初听得心头惊讶，想不到京城的百姓对手狠手辣的太后印象这么好。跟姑姑在边城的威望相差无几，甚至还有过之。看来之前的京城保卫战，太后不仅是捞足了政治资本，连群众基础都经营得这么好了。 晚间童小七才回来，面带疲色。 念初帮着他脱礼服，“这么折腾人吗？” 童小七道：“忒折腾了，在宫里待一天比打仗还累人。” “幸亏不用我去。” 过了两日，童小七探知孙琮匆忙进宫辞行不由笑了出来，“也该走了，都在京城滞留这么久了。” “我也把出发的准备都做好了，咱们明天就走么？” “嗯，不急。三天后是个宜祭祀的好日子，我们去忠烈祠拜祭上次京城保卫战牺牲的西北军士。孙琮前脚走，我们后脚立马也走。搞得好像我们事先就知道江南要出事一样。至少也得扯一块遮羞布才是。” “好！” 三日后庄氏也和他们一同前去。她儿子也是西北大营的偏将，这些也都是他的袍泽。而且也多亏了这些牺牲的军士才保下了京城。 念初准备了三牲祭品和纸钱等，童小七带着同来的士兵一同拜祭。西北也有忠烈祠，倒是比这简陋许多。回头同夫人说一声，看能不能挤出些银子来修缮。 第2360章 2359.消息 从忠烈祠出来，所有人的表情都很沉重，也没有闲逛的心思径自就回了府。 童小七刚坐下，就有人送来消息：国丈府的少夫人出疹子出得凶，看那架势哪怕治好了脸也毁了。 童小七挑眉：这是太后她娘干的吧？太后答应了林五让林如梅诈死离去，她不能要林如梅的命就索性毁了她的脸。这事儿背后搞不好还有夫人安插的细作推波助澜呢。不知道首尾有没有收拾干净？可不能给太后查出来。能在国丈府继续潜伏，价值很大的。 “小心留意着，做好突发状况的应对，一旦有变立即救人。” 念初道：“也是在孟府下人里安插了人？”她来的时候，姑姑还让她去赎买了两个叶府的下人呢。当然，不是她自己出面，而是让庄氏找了看起来不相干的去买的。 “嗯，应该是说话孟夫人能听得进去的人。这个位置和很重要，就这么用了难道是想离间林五和太后？林五父母、兄弟都没了，就只有这一个妹子了。可再怎么离间他也不会帮西北做事啊。嗯，除了西北还有农民军那边。这也是留个后手吧，未必会用得上。” 两人又候了两日，孟府那边没有进一步的消息传来。童小七便到兵部报备了一声，带着念初和庄氏出京了。如果有需要，暗中留在京城的人会尽最大努力救援安插进孟府的细作的。 托反王乱党的福，这一路还算太平。离京百里便遇上了前来接应的于珩，童小七提着的心也就放下了。看来他小姨子求的平安符还是蛮管用的。调开了孙琮，太后不发话也没其他人还想对他们下手的。 庄氏和于珩见了面，母子俩都红了眼眶。为了不耽误赶路，庄氏就上了于珩准备的马车，回头于珩再钻进来就可以说话了。 于珩驱马过来对小七道：“赵姑娘那里帮我转达下谢意。”他收到消息说于家的人去堵门为难他娘，当时都急坏了。让于家的人这么闹，他娘的处境就难堪了。而且那么闹也不好应对，后来听说人都被念初打发走了才松口气。 念初撩开窗帘，“不用他转达，我收到了。于将军太客气了，你和小七哥是袍泽，守望互助这都是应当的。” 童小七道：“那走吧，真有些想家了。以前在军中都没这样过。快马加鞭，还能赶上橙子抓周呢。” 他们一到边城，庄氏跟着于珩回了他的府邸，说是改天再来拜见大将军夫人。小七和念初自然是直接回了大将军府。 府里没什么动静，童小七不由问道：“出什么事了么？”按说得知他们回来不会这么冷清啊。 门房笑道：“白家的小八爷来请安了。这会儿人在夫人那里，五夫人也在。” 童小七恍然，看来是他们回来得巧了。小娃娃们在上课，夫人在忙着帮乔姐儿相看呢。虽然白小八早就来过，但毕竟又过了三年了，而且五夫人和乔姐儿没见过啊。 府里的家将听说童小七回来了，倒是都涌了出来跟他打招呼。 第2361章 2360.回家 童小七和家将们说了几句往里走，就见到无衣、哲儿、糕糕、向阳、小肖肖、小傅傅、梦梦、思思这群不用上学的迎出来了。 “大哥哥、大嫂子” “姐姐、姐夫” ...... 念初笑道：“给你们都带东西了，回头卸下来再拿给你们。” 小娃娃们纷纷道谢，无衣道：“大哥哥、大嫂子，走，带你们去看新房。全都刷过一遍了，娘说种什么花木要听你们自己的意见。” 童小七道：“好！” 梦梦告诉念初，“大姐，我们都去看过了。能有咱家那么大一处院子。” 童小七一听不对，不是他挑的院子啊。而且，哪个院子能有赵家三进小院那么大啊？ 无衣道：“娘把两个相邻的院子打通了，说是如果以后侄儿侄女多了也住得下。” 念初的脸红了一下，思思道：“大姐，姑姑说还有我和梦梦的房间呢。” 童小七道：“你俩尤其是梦梦，跟长在这边一样，是有个自己的房间好些。” 明净也知道童小七和念初回来了，不过这会儿她抽不开身。五嫂头回见白小八找她作陪，她不好走开。至于乔姐儿还在上课呢。这会儿只是白小八来参加橙子的抓周宴，登门给明净请安，她把五嫂也叫来了而已。 三年不见，白小八狠狠的蹿了一头，脸上的青涩尽去。走进来二话不说，直接跪下就给明净磕头。 明净道：“别别别，我当时真就是一顺手的事儿。”白七郑重其事地谢过她了，白小八也一来就这么重的礼节。但她帮白夫人真的是顺手，遇上了能袖手旁观么？再说那也差不多是临终关怀了，让人走得体面点而已，也没救下人。 “婶婶，您是一顺手，可对我们白家就是大恩大德了。而且，您自己当时都是泥菩萨过江，还能帮衬我母亲，这就很难得了。” “起来说话，起来说话。哦，这是你凌叔叔的五嫂。” 白小八躬身道：“见过凌五夫人。” 于氏一看他生得挺好，礼节周到，心下就有三分肯了。这么好的联姻对象，不是托孩子她叔的福，上哪找去啊？ 白小八坐下后，又陪着两人说话。十分的耐心，而且一上来就把话题引到商队上去，大加赞扬。既是当面拍明净马屁，也是向于氏表达白家虽然是世家，但绝没有轻贱商贾之意。于氏从前就是个商家女，如今也管着大将军府的作坊、铺子，对此自然很满意。 明净坐那听他扯，扯得快离谱了便道：“打住、打住，我重商但从来没有轻农。你再捧商户，回头传出去该有人说我本末倒置了。行了，我这儿还有点事......” 白小八站起来，“知道婶子管着八府还多的地域，我也不多打扰了。” 明净摆摆手，“你叔叔在家，我公事上很清闲。我说的是私事，小七代表西北上京给太后拜寿，刚回来了。你们也相熟的，就留在这儿吃午饭。他这会儿在旁边的新院子里，你过去叫他过来。” 第2362章 2361.兄弟 白小八出去之后，明净问于氏，“五嫂觉得如何？” 于氏道：“家世、样貌都是没得说的。瞧着也知进退、有分寸。听说带兵也是极能干的。他前头七个姐姐，家里就他一个独子，肯定是被娇惯着长大的。乔姐儿一贯大大咧咧的，我就怕他们性子都强，以后针尖对麦芒的。” “没事儿，最后成不成还是看你们一家子的意思。我让你过来见见，不过是看看第一印象如何。至于你担心的这个，他在我跟前自然是很恭顺的，在别人那里我倒是不知道。可人谁还没点脾气啊？就小七听说在下属面前脾气也是不小的。七个姐姐的话，都出阁了啊。就算是嫁得不远，也不好多插手娘家事才是。白夫人不在了，头上就没有正经婆婆。嗯，不如回头等乔姐儿自己见过了再说？” 边城民风开化，而且两家相交两代。虽然还称不上世交，但交情也不浅。就没来什么屏风后看一眼就定终身那套。见面的机会多得是。今晚接风、回头橙子抓周不都可以制造见面机会么。而且还可以让那小子多留一些时日。就是乔姐儿回头第一眼看中了，也得相处相处再说。听五嫂的意思，其实她是挺满意的。只是担心白家也是高门大户，白小八又是唯一继承人，怕怕乔姐儿嫁过去日子不自在罢了。 于氏点头，“好，让弟妹你费心了。” “我当婶子的，这都是应该的。” 白小八走过去老远就和童小七打招呼，“小七哥”，又对着念初喊‘嫂子’。 念初笑着应了，“你俩的名儿听起来倒真是兄弟。” 童小七大名是童骁琪，因为谐音所以大家一直是小七、小七的喊着。至于白小八，他大名白晓生，因为行八所以长辈、平辈都喊作小八。这听起来小七、小八倒真像是一家子的两弟兄。 听念初这么说，两人都笑了起来。 白小八道：“嫂子说得是，这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嘛。” 满地的小娃娃都仰头把白小八看着。觉着他和自家哥嫂好像忒熟悉，但他们却是没见过，感觉有些奇怪。 童小七笑了一声，教他们叫人，“都叫八哥，也不是外人。” “八哥？”参差不齐的声音响起。众人面面相觑，一一哥屋檐下挂着的鸟儿不就是八哥么？ 白小八也反应过来，知道是童小七使坏瞪他一眼。又从兜里掏出大把糖果，“叫白哥哥就好。来，给你们吃糖。自己过来挑！” 知道大将军府小娃娃多，光大将军的儿子就有三个，他的糖自然是精心准备的。是他派人去定制的，做成了小动物或者蔬菜、水果的形状，专为哄这府里的小娃娃。 哲儿几个看得很是心动，便看向童小七和念初请示可不可以吃这个人的糖。 童小七道：“吃吧吃吧，都说了不是外人了。他管大将军和夫人叫叔婶，你们不认得是因为这三年他都没来而已。” 于是小娃娃们便从白小八的大手里各自挑了中意的糖果，“谢谢白哥哥！” 第2363章 2362.礼物 白小八这才道：“凌婶婶叫你俩过去呢。” 童小七道：“嗯，夫人跟前没人回事了？”按说夫人那里这个时辰人应该不少才对。 “没了，就凌五夫人陪着说话。” “哦，那夫人今儿还挺清闲的。昭昭，我们走吧。对了，小八你今儿情况如何啊？”小七挤眉弄眼的问道。 “不知道啊，要不你帮我问问？” 童小七轻笑两声，对小娃娃们道：“哥哥、姐姐去夫人那里有事。你们跟着白哥哥，哦不，你们带着白哥哥玩儿吧。” 白小八伸手推了他一把，“赶紧去，莫让凌婶婶久等。” 无衣这会儿已经知道这是家里的客人，而且还是很亲近的关系。没见大哥哥直接就让他们和这个人相处，都没让府里的人跟着么。他作为主人家便出言相邀道：“白哥哥，我们要去攀岩，你一块儿来么？” 白小八心道：真成你们带着我玩了？不过，攀岩这个，如今已经推广到军中了，去看看原始版本也行啊。 “好，那咱们走吧。小七哥也没介绍一下，我还不知道你们谁是谁呢。可以告诉白哥哥么？” 无衣道：“我是无衣，这是我三弟哲儿。” “哦，原来是凌叔叔的次子和三子。” 无衣指着小伙伴一个一个介绍给白小八知道。他来前做过功课，很快就把小娃娃们对号入座了。吃人嘴短，而且他看起来又和善，很快就被小娃娃们接受了。真的带着他去后院的儿童乐园那边玩儿去了。 而明净先问了问念初他们见太后的情景，就打发她回去收拾带回来的东西了。 念初便告退出去到童小七的院子看着小厮、丫鬟整理东西。之前童小七眼睛看不见的时候，她就时常到这院子里。如今都定亲了，更不必扭扭捏捏的。一句话，边城的风气和别处大不相同。这里的姑娘尤其是将门的女儿家倒多是行事大方的。 她这里看着人整理收拾，分人头放置。女学那边很快下了学，彤辉等人也直接过来了。虽然小七哥没在，但念初不是在么。所以他们登门做客一点都不唐突。 “来得正好，省得我打发人一个一个送去。喏，这是给你们带回来的。吃的、用的、穿的、戴的都有。”念初笑吟吟道。她刚让人把礼物整理出来。 睡午觉的集体宿舍那边各人都有个小柜子，一会儿放进去就好。可以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的，回头带走。也没谁客气的，各自拿了属于自己的那一包。念初做人周到，自然谁都没落下。就连最后来的向春都有一份，东西也不比清辉和兮兮的少。 念初看看乔姐儿笑嘻嘻的直接就拆开来看有什么，一副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不由笑道：“我刚从姑姑那里出来，见到了白家那位公子前来拜见。” 这种事没成之前自然不会张扬，但乔姐儿这个当事人还是被知会过的。就是彤辉和夏青听念初特地提起，也有些明白过来。八字还没一撇，自然是不会出言调侃，不过是看着乔姐儿笑笑而已。 第2364章 2363.礼物（2） 彤辉想起一茬事，“昭昭，女学还添了一个人。虽然还没正式进学，但你最好给她也备一份礼。东西不够就从我们这里各抽一两样好了。” 乔姐儿乐得转移开话题，“对对对，不能漏了她。要是没有多的，我们凑一凑也就凑出一份来了。” 念初道：“没事，我有备着多的。是什么人啊？”眼前这些同窗她都备了，偶尔才来听回课的郭笑她也没落下。这次橙子抓周肯定能见着。还有多余的两份，是打算有备无患的。没想到还真能用上。 夏青道：“是我韩家舅爷爷的女儿，跟咱们差不了两岁，却是大家的长辈。我们都得叫她表姑姑。” 念初理了一下这个关系，伙伴们这么郑重其事的，肯定不是夏青的亲表姑姑，只能是姑父的亲表妹。那可是真不能怠慢了。 “人在哪里？我这里整理得差不多了，你们带我去认认认吧。” 彤辉道：“多半是后院，她从龟兹来，也喜好弓马。她说要再玩儿几天才来上课。” “成，那咱们走吧。” 清辉道：“昭昭姐，你等会儿见到表姑姑肯定会被吓一跳的。” 念初挑眉，姑父的表妹就算运气不好长得不是那么出挑，也不至于长得吓人吧？ 兮兮道：“昭昭姐，你回头见到就知道了。” 今晚肯定是要一起吃饭的，所以大家也都不急着回家。把东西交给丫鬟放回各自的小柜子，便同念初一起去后院了。 明净这边正在盘问童小七，问过京城的情况又道：“你们赶着回来也就罢了，怎么庄夫人也这么急？”她听念初说庄夫人为了赶路，到了边城可是腰酸背痛的。就这样，也不肯在路上暂缓。 “她听我们说了赶着回来是为了看橙子抓周，便说自己也该参加。” 明净蹙眉，“我娘可不会待见她呢。”整个前东宫一脉都不会待见庄家的人的。 “可她也得有个态度才是。不然也不会这么急了。她还说歇一歇就上门递帖子给您请安。”这位庄伯母在京城的时候明里暗里跟昭昭打听了夫人还有公主的性情、行事，怕是心头也有些打鼓。可如今除了边城，她已是无处可去了。夫人还好，看在于珩的面上至少不会为难她。但公主那里跟庄家可是仇深似海呢。再是从大局出发，也不会多待见庄伯母的。 “罢了，应该也闹不出什么大事儿来。行了，你也去歇歇吧。回来得正好，如今来吃橙子抓周宴的客人陆陆续续都到了。像白小八那样下一辈的，你就领着一一接待。我告诉葛老一声，明儿起给一一停三天课。”三天后就是橙子的周岁生辰，也该让他以小主人的身份接待客人了。但一一毕竟还不满七周岁，有童小七领着就很合适了。 “好，这事儿交给我就是了。” 明净道：“我想想还有什么事。对了，你去前院没有？” “去了，大将军没在。”他一进府就去前院请安来着。 第2365章 2364.告知 “咱们府里来了一位舅老爷，是凌大哥的嫡亲舅父。我如今把手头管的大部分事都交了出来在后院备孕。等大将军再去军营，那些事情就由舅舅统管了。” 童小七很是楞了一下，“是大将军的意思？”这几句话包含的内容还真多啊。 “舅舅曾为龟兹副相。我看他有这个意思，就主动提了想备孕的事儿。毕竟哲儿下个月也满三周岁了。”隔得太久生的话，又会很痛的。如今的确是个机会。 童小七没对这事多说什么，不过心头不是很看好这突然出现的舅老爷能一下子就掌控住局面。就是夫人，一开始掌控这些事务的时候，下头也是有人不甚服膺的。可夫人愣是东拼西凑的把最初的困难局面给撑过来了，让西北军民没有饿肚子。还让第一线的骑兵、步兵的长枪、盔甲都鸟枪换炮提高了存活率。就这两件事，就让夫人赢得了军心、民心。 如今西北一切都可以说是上了正轨了，也不差钱了，人口也引进了差不多了。就是还有少量缺口，那也要留给被俘虏的边民。他这次奇袭西陵就解救回来不少边民。舅老爷这会儿回来凌驾于曾经从苦日子一起过来的众人之上，人家就是口服心也不服啊？ 而且，龟兹不过是个小国，压根同西北地域没得比的。西北的处境是很艰难的，外有西陵窥伺，内里处处受限。一旦朝廷收拾了农民军，下一步就会向西北下手。还有，江南已经不能给西北供粮了，可西北人口这几年却增长了五成。光是粮食缺口一事就能让人焦头烂额。把夫人囤的存粮都吃了之后怎么办？那些粮食可得留够储备粮呢。 不说老百姓，就七十万大军人吃马嚼也是一个很惊人的数目啊。这个家不好当的！既然有人出头来争，夫人这是乐得放手吧。而且这也是大将军的意思，夫人也不好把持着权柄不放。接下来就看舅老爷当不当得了这个家了。他也只能是做好分内事就是了。 两人说话间，一一背着书袋回来了。听到他进院子的声音，明净告诉童小七，“前几日让他老子用荆条抽了两下。跑我这儿撒了回娇，竟然真的一夜之间就长进了。”对这个发展明净有些无语，还真成了棍棒底下出孝子了？可无论她怎么问，那爷俩都不告诉她还发生了什么事。 童小七也有点惊讶，就听明净道：“回头你帮我问问一一是怎么回事儿。” “我试试。” 话音刚落，一一已经走进来了，书袋递给丫鬟，“娘，我回来了。大哥哥——” 童小七一把接住一一，“你小子越来越有分量了啊。” “舅舅也这么说。” 童小七道：“对，我回来还没见过明皓呢。他人呢？” 明净道：“怕是在后院，一起去吧。我也出去溜溜弯。” 三人一道来到后院马场，正好念初、彤辉一群人也拿着伴手礼过来。两拨人却是齐齐哑了，马场上只有一匹马，马背上却是有两个人：凌荆山、韩夕颜。 第2366章 2365.澄清 凌荆山坐在后面，双手绕过韩夕颜抓着缰绳。韩夕颜则是花容变色、惊慌失措。这看起来就像是凌荆山把人搂在了怀中。 那边念初、彤辉等人直接傻眼，这边童小七和一一同时瞪大了眼。这一幕的冲击力着实有点大。 明净一开始也有些震惊，然后镇定下来，还捏了要开口说话的一一肩头一把，让他把嘴闭上。因为，她看到明皓就在马场的栅栏旁边站着，还有韩朝晖也在。这怎么看也不该是那么回事。 凌荆山两手在马背上一撑从后面跃下，朝明皓和表弟看了一眼。韩朝晖赶紧翻进栅栏几大步过来接过缰绳，小心翼翼的要扶妹子下马。 明皓则道：“姐，方才韩姑娘惊马了。我和韩兄离得有点远跑过来也赶不及。这边除了姐夫就是府中家将、侍卫了。好在姐夫身手好，这才及时把人救下了。” 明净心下一松，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来得及救人的除了自己就是家将、侍卫，凌荆山这个当人亲表哥的自然不能不管。可谁知道就这么凑巧，刚把受惊的马驯服，不但来了一群晚辈，自己妻儿也过来了。这要不是小舅子在场亲眼目睹，还真是不好解释。俗话说耳闻不如目睹，但有时候目睹的也不是真相啊！ 童小七喘出了从方才就憋着的一口气。他才在想舅老爷以后掌权怕是后方没之前安稳就见到这一幕，思维一下子就发散了。不是就好、不是就好。其实方才看到明皓他也知道不是自己第一反应想到的样子了，但听他明白无误的说出来，心头才算是彻底踏实了。这后方可禁不起动荡啊！ 韩朝晖把妹子扶下来，明皓还帮忙牵着马方便他动作。 凌荆山道：“朝晖，你如今也没什么事，怎么也不把妹子照看好？”他不好责怪已经受到惊吓的表妹，只好冲表弟发作。 韩朝晖其实挺冤的，妹子都快及笄了，难道他还亦步亦趋的跟着。被表兄教训了也不好当面顶撞，只瞪了陪着妹子胡闹的几个丫鬟一眼。这幸亏是没出事，不然他就把这几个丫头一起发卖出去。得提醒母亲一声，妹子本来就顽劣，身边跟着的还是这样不省事的丫鬟，迟早要闯祸的。 念初、彤辉几个也是肩膀一松。幸亏不是那么回事啊！要真的是，今后都不敢相信爱情了。她们这个年岁正是对情爱最憧憬的时候，姑父的形象一贯是极好的。如果连他都...... 明净道：“表妹吓着了吧？这马毕竟是畜生，驯养得再好也会有野性发作的时候。下次可要小心一点了！昭昭，赶紧过去给表姑姑看看。表弟，我这侄女女承父业，医术马马虎虎过得去，等闲的毛病还是能看的。让她先看看，然后送表妹回去，我再请郑太医亲自过去瞧瞧。” 念初忙答应一声，过去给韩夕颜诊脉。 既然韩朝晖在这里，凌荆山就直接带着妻儿回去了。明皓和童小七、清辉、彤辉、乔姐儿等人也跟着他们走，只留下念初和夏青两个帮忙照应。 第2367章 2366.家教 半道，一一嬉笑着道:“表姑姑好皮哦！” 明净道：“别瞎说，是她运气不好撞上畜生野性发作。要不要惩处府里的驯马师？”她话中有些迟疑，这要是她自己i的表妹都要好办些。 凌荆山道：“一一没说错，就是她自己太皮了，仗着骑术好就敢不当回事。人家驯马师兢兢业业的，凭什么受罚啊？” “到底怎么回事儿？” “她跑来马场参观，磨着我送她一匹好马。我让人拉了几匹温驯的出来她看不上，仗着骑术好我转身同人说话就偷偷去骑那匹枣红色的马王。结果又驾驭不了，不就弄成这样了？朝晖和明皓是刚来，离得还远。我就只好跳上马背去救她了。不然她轻则是脸着地损了容颜，重则被马踏中。顶着一张跟我娘酷似的脸，这骨子里真是顽劣。” 事关舅舅、舅母对闺女的教育，他也不好当着晚辈置喙，于是点到即止。他看向清辉，“听说你姑姑在让你磨性子，磨磨好！” 清辉露出委屈的神情，关她什么事儿嘛？又说她！她从来没有捅出过大篓子。 一一幸灾乐祸的笑了两声，清辉瞪他一眼。 明净道：“一一，白家的哥哥今天过来了。这会儿陪着无衣他们在儿童乐园那边玩耍。你和你哥过去招呼吧。” “哦，好。” 明皓等人也都一同过去了，只剩下明净和凌荆山往正房走。凌荆山道：“五嫂看了觉得如何？” “她倒是相中了，只是担心小八被宠惯着长大，跟乔姐儿能不能处得好。也是一片慈母心肠啊。条件怎样是其次，关键是要合适，日子过得舒服。我跟她说了，到底要不要联姻端看他们一家子的意思。” 乔姐儿方才也同明皓他们一同过去了。人人都去，她也不好刻意不去。而且不去的话，这到了分叉路口，难道还一路跟着叔叔、婶婶往下走？多不多余啊？反正早晚是要见的。 路上彤辉看着乔姐儿笑，她也不管。只嘟囔道：“我哥也不知几时才到。” “快了、快了，橙子表叔三天后就过周岁生辰了。我明润叔这次也要来呢。”大伯说如无意外，明润叔这次怕是要升官了。 凌荆山问了几句相看的情形也就换了话题，“你今儿没多想吧？”幸好是小舅子在场啊，不然还真有点说不清楚。 明净道：“除非你这人真的是自恋到不行了，不然就是要起外心也不可能是对着她啊。” 凌荆山看着她呕道：“我就没有外心！” 明净噗嗤一声笑了，“没有就没有嘛，我就随口一说你急什么？行了，我等会儿再去看看表妹，你要是有什么事要忙就去忙吧。” 凌荆山伸手拧了她脸颊一把，手感一如既往的好。 “都快到吃午饭的点了，近来也无甚大事。而且我已经让舅舅在逐步接手，这会儿也不必再往前去。” 夫妻俩并肩回了正房，左右无事明净也没回屋，径自在秋千椅上坐着。凌荆山挨她坐下，把手搁在她的椅背上。 第2368章 2367.告知 明净把童小七和念初说的关于京城的气象转述给凌荆山听。 “凌大哥，看这样子太后不好对付啊。”朝廷掌控的军队，从高层到士卒都听她号令。而且那十八府之地，江南还言之尚早，但京城附近的州府民心也是向着她的。太后唯一的短板就是政务上还不是太过娴熟。叶老狐狸倒是把好手，可惜跟她不是一条心，还想取而代之。如今的应声虫林相就更不要说了。但那么大一个朝廷，太后又在积极寻觅，说不好什么时候就找到一个能干还忠诚于她的人了。 “有什么不好对付的？把梦梦的身世一公开，敏王世子就能治她。”凌荆山道。 明净转头看他，“说得轻巧，你我都知道军权决定政权。那所谓的好名声不过是个锦上添花的东西。她固然不想声誉扫地，但也不会因此被咱们拿捏，大不了不认账就是了。捉奸捉双，而且你当我叔姥爷真不知道她养男宠啊？如今皇家无人可以支撑，不让她掌权别人出来争抢，只能是按下葫芦浮起瓢，更得乱套。所以，真有流言，头一个站出来帮她平息的就是我叔姥爷。除非洛王表兄归来。但太后派去海贸的人，其实也一直在找他。留着毕竟是个后患。不然我派了几拨人也不可能一点消息都得不到。他分明是躲着不敢露面。” 凌荆山道：“太后的事容后再说。司徒家来喝你表弟生辰酒的人估计这两天也要到了。依司徒蛮的性子怕是不会等着孟思彤整合了十八府之力再来对付他。我估着他会趁朝廷大战方息，主动出击。” “主动出击，他实力够么？” “此时不动，等到十八府整合成了铁通江山更没有胜算。此时动手，还有维持现状的可能。” 去年橙子满月，司徒家就来了人。没有大张旗鼓，但确实是来了。今年必定更不会落下。他们不想腹背受敌，至少会来跟自己要一个不会派兵参与的保证。当然，如果能拉自己联手就更好了。 他之前让康辉去相亲也确实是有拖着的意思。立即结亲肯定是不可能的，那就拖着看事态发展。他不可能和司徒蛮联兵对抗朝廷。他想的从头到尾都是收编农民军。就好像收编石翼那支队伍一样。事实证明，那支队伍收编之后用在抗击西陵的战场上很是好用。而且，之前农民军分裂，他暗地里出兵协助司徒蛮镇压有野心挑事之辈，也是赢得了农民军上层的好感的。 但农民军哪怕经历了分裂，骨干还在。不到他们被打得不得不避让的时刻都不可能放弃割据一方。他想联姻打的就是那个时候的主意。从这方面说起来，康辉倒是比明皓更适合。之前种种说辞，也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他心头的联姻人选从一开始其实就是康辉。所以，哪怕他之前提的是明皓。肯定也会让事情不成的。结果小舅子提前一步私奔了，正合他意。 第2369章 2368.探望 司徒蛮重视长女，但他同样重视继室生的儿子。除非是儿子没了，女儿女婿才会是被托付兵马的人。这个在战时不难操作，要不露痕迹也不难。他要的就是到了那一步，即便司徒蛮心有怀疑，但也不得不做此选择。他身为几十万农民军的领袖，毕竟要为那支队伍的存亡考虑。 司徒蛮大概也是心有提防，又心疼闺女，所以之前给拒了。不要紧，还有机会嘛。 两人说了一阵话，明净道：“我去看看表妹，你要不要一同去？怎么说也是在咱们府上受到了惊吓。”这会儿郑太医估计也看得差不多了。其实这种事情根本不用劳动他老人家，念初完全搞得定。只是表达一个重视而已。 “你去足够了。”凌荆山摆摆手道。 明净过去，问过郑太医并无大碍，说是喝碗惊魂汤躺着歇歇就好。 看着蔫头耷脑的韩夕颜，她想起凌荆山说轻则脸着地就有些想笑。这听起来好像他表妹就这张脸最要紧似的。一般摔得狠了，担心会毁容的都是女人。男人应该更看重有没有摔断胳膊、腿才是。 “夕颜，不是表嫂说你，你也确实好动了一些。” 高氏道：“亏得是来的自家表哥、表嫂府里，边城风气对姑娘家也没那么多束缚。我曾听我母亲说过，中原的女儿家那都是大门不得出、二门不得迈的。这丫头在家......在龟兹时就成天跟着她哥，跟个假小子似的。我看青青和念初都是极好的，这回我也不惯着她了。等明儿直接送她去女学。” 韩夕颜看看一直陪着她的夏青和赵念初，好吧，去女学至少热闹。她这两天在将军府游荡，一个同龄的玩伴都找不到。 明净笑笑，“舅母放心，女学里必定有能收拾得住表妹的人。”明净都放权了，傅娘子自然不会留恋不放手。如今她就管着规模日益扩大的女学呢，日子过得也充实。就连紫萝，明净都趁机让她待嫁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 韩夕颜眼珠子转了转，谁那么能耐啊？ 略说了几句，明净就带着念初和夏青回去了。又邀请了高氏一家子晚间过来正房一起用饭，道是长子长媳离家两月有余，今天回来了趁机聚聚。 高氏答应下来，送了明净出来。不过到吃饭的时候，韩家来的就只是韩朝晖。毕竟今天基本就是小一辈的聚聚。韩朝晖大了一辈，但岁数还是相当的。韩偐和高氏就没有来凑热闹了。韩夕颜大概下午真吓着了，也没有露面。 席间还有一位刚刚抵达的司姑娘，就只有康辉认得了。别说他，就连凌荆山都没想到司徒蛮居然派掌上明珠亲自来了。 司姑娘是下午明净去探望韩夕颜的时候抵达的。消息报到正房，凌荆山想了想就让康辉和乔姐儿一同去接待了。只说是朋友的女儿。左右司姑娘也是轻纱覆面，留了余地。 乔姐儿彼时正在儿童乐园攀岩，闻言赶紧从上头下来，匆匆去前院和堂哥汇合。 第2370章 2369.招待（1） 白小八往乔姐儿的背影看了一眼。方才童小七带着一干人等过来，大家权当没有相看那回事，就正常言行。众人约好了在攀岩的成人区比赛，他的对手是童小七和明皓。乔姐儿和是彤辉在比。他对乔姐儿活泼、大方的做派很是满意。不说别的，至少是能玩得到一块儿去的。如此，他对这门联姻便有了几分意愿。 凌大将军的侄女他是非娶回家不可的，但如果脾气合不来也只能是娶回家供着，各过各的。能玩得投机也不错了。而且，再怎么说是大将军府女学出来的，那是样样都拿得出手的。西北的人都说这女学的女娃娃可算是凌婶婶亲手调教出来的。更何况，他来之前打听过乔姐儿在灾区的表现，也算有勇有谋了。 康耀下学后在这边玩耍，康辉则是在前院大书房干活。康辉都从军了，自然不能再把自己当学童了。凌荆山也不会让他回家休假就闲着，肯定是要用起来的。除了一手带出来的童小七，他的侄儿里如今也就只有这一个能用的，自然是要重点培养了。 就连不到七周岁的一一，练武达不到他的要求都要挨揍，康辉想纯休假几乎是不可能的。他在军中训练的时候也是被教习狠狠抽打过的。不过，去军中锻炼了一年增长了不少见识，尤其是今年还亲身上了战场，他如今对童小七很是服膺。对于他抱得美人归，也终于送上了祝福。 至于明皓，他如今另有任务，而且他做的大大超越了凌荆山的期望值。这次就是回来纯度假的。童小七也是今天刚到家，所以不用去干活。 乔姐儿开始也不知这位她称作‘司姐姐’的是何许人，只尽着本分招呼、陪伴客人。叔叔还没有闺女，友人之女登门，唤她这个侄女作陪再寻常不过了。她领着司姑娘去看了明净的花房，里头有不少名贵花种。（明净请人培育来出售的，走高端路线。在西北这可是很紧俏的，销路甚好） 司姑娘看过道：“要是不知道内情，还真容易以为凌夫人就是一朵人间富贵花。”郡主的高贵出身、和在府内过的精细日子，看起来真的就是一个贵女、贵妇。但她所做的事，可不是一般贵女、贵妇能做到的。爹对她的指望就是能多学学凌夫人的做派。她也很乐意学，如此她才能掌控府中的大权。如今那些女人和他们的儿女可都得仰她的鼻息过活。所以，她其实也不急着嫁人。嫁出门的闺女就不好管那么多了。 乔姐儿笑道：“我婶婶做得富贵花，也能内外筹谋的。”口气十分的与有荣焉。 康辉做了介绍之后也没就此离开，边城不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堂妹搞不清楚状况不知司姑娘的底细，他和司姑娘总算是旧识，就帮着一起招待。一直到明净打发人叫他们入席，三人才一同往用膳的地方来。 叫人的下人还有一拨还去了儿童乐园那边。 第2371章 2370.招待（2） 白小八虽然是二十郎当岁的人了，但玩起来很放得开，且他就是凌荆山麾下信得过的将领。让一一哥仨和他一处玩耍完全没有问题。而司姑娘十二三岁就跟着管家甚至出征，又是长姐，就显得有些少年老成。最要紧大家也还不熟，乔姐儿便没把人往儿童乐园带。 下人来叫了，童小七便招呼着往膳堂去。瞅见白小八疑惑地盯着梦梦看，他心头一个咯噔。这小子是见过太后的，不会看出什么来了吧？ “小七哥，你这小姨子，我瞅着有些面善啊。” “你都说是我小姨子了，那肯定跟我媳妇儿像啊。我说你小子盯着我媳妇儿和小姨子看，你几个意思啊你？” 白小八确实没想出这份眼熟像谁，被童小七这么一通玩笑似的抢白忙道：“瞧你这话说得。我不就是觉得梦梦小妹子面善么。” 梦梦点头道：“嗯，我面善，不恶的。” 白小八被她说得直接愣住，无言以对。 一一笑了一声，“小师妹，面善是说面熟，不是说你看起来像好人的意思。” “哦。”梦梦十分听一一的话，因为每个月她总有那么一两回需要一一师兄江湖救急。 来的都是小一辈的，明净和凌荆山也没有列席。就由童小七和念初领着一一哥仨招呼。如此，他们吃喝得更自在些。这样的家宴，如今还是仅限于和明净、凌荆山关系极为亲近的孩子。也就是女学和府学第一批的学子，还有天天在府里走动的梦梦姐妹、肖家兄弟、小哥哥，还有寄居在此的糕糕与向家姐弟，然后就是作为主人家的童小七和一一哥仨了。 司姑娘就跟着乔姐儿在女宾席落座，被她引荐给念初、彤辉等人。康辉去跟司徒家长女相亲的事在座只有童小七知道，所以他一听说是司姑娘便反应了过来。其他人还是懵的，不顾既然是七叔|姑父的友人之女，便都热情招呼着。她享受到了和白小八差不多的待遇。 其实司徒蛮的儿女也不少，毕竟如今他的女人很多。但司姑娘还真是没有在自家弟、妹身上体会过这种平等而友好的气氛。她的弟、妹有不同的母亲，私下里争得跟乌眼鸡一样。到了她这个备受父亲看重的长姐面前又一个个讨好卖乖的。 康辉道：“小七哥，我们今天可以喝酒么？”没大人在跟前，是要自由得多。 童小七想了想，又看看一双双满含期待看着他的眼，包括念初、彤辉在内都两样发亮呢。 “呃，十岁以上可以尝尝。不能过量，不超过三杯。万一有人三杯就被放倒了，周围的人得看住了不能耍酒疯。不然，夫人肯定要收拾我的。我要是被拧了耳朵，谁害的我，我可不会客气啊。” 康耀第一个点头，“好的、好的。”他早就想喝酒了，可是一直得不到允许。顶多就是伙同正则去酒窖偷过一两回。然后兑点水进去，原样封回。如今可以正大光明的喝，当然更好了。 第2372章 2371.招待（3） 童小七看向女宾席，“你们喝果酒。” 好吧，总比干看着强。 梦梦嘟囔道：“姐夫，我也想喝。” “你们几个小的喝果汁。别说你，小哥哥九岁都只能喝果汁。” 葛晟道：“小七，我就差几个月。”他与明净同辈，算是小七的长辈。 “差几个月也不行。” 如此一来，比小哥哥还小的小家伙们才纷纷闭嘴。 韩朝晖和明皓坐一块儿，旁边就是童小七和白小八。韩朝晖也是头回参加这样的聚餐，觉得挺有意思。 “夕颜要是知道接风宴这么有意思，肯定得后悔。“ 明皓笑道：“那不是你妹子，那是你兄弟吧？”幸亏他姐至少看起来很温柔、做事也一向靠谱。 韩朝晖瞪他一眼，想想妹子的脾性也是好笑不已。不说不动的时候都一为她是大家闺秀，平时倒也能装一装。但时日久了，肯定原形毕露。 明皓举起酒杯，“来，今儿咱们是给白小八、司姑娘还有小七、昭昭接风。大家举杯，共饮此杯！“ 糕糕、梦梦虽然喝的是果汁，但面前摆的也是迷你酒杯，纷纷跟着端起来碰杯，还很豪气的‘干——’。 明净听说他们都吃high了，还另外让厨房添了好些个菜不由好笑。 “可千万别吃到扶墙出啊！” 她和凌荆山早就吃好了，都遛弯回来了。这会儿凌荆山躺在她腿上，闻言也不由笑了。 “瞧你这小气吧啦的劲儿，能吃是福。孩子吃得高兴，多吃些是好事啊。” “我就怕一会儿得给我三个儿子准备消食的药片。” 还好，不需要！毕竟还是知道适可而止的。虽然七分饱变成了十分饱，多走几圈也就是了。倒还不需要消食片。 把客人安排妥当，童小七领着一一哥仨回来。瞧见一一路上看了他两回，想起夫人让自己问问便道：“一一，要不要跟大哥哥聊聊？” 一一点头，“聊聊。五一，你带着六一先回去见爹娘。” 哲儿道：“不一起聊啊？” 童小七失笑，跟你个不满三岁的小屁孩儿有什么好聊的？ 无衣也道：“那我们就听听。” 童小七道：“成吧，让你们听听。不过得听话！” 哥四个就近找了个亭子坐下，童小七要了一壶山楂茶。 一一端着小茶盏道：“大哥哥，你以前练武真的被我爹吊起来打过？” “你听夫人说的吧，当然是真的了。你该庆幸大将军如今也开始修身养性了，而且还有夫人护着你。所以才只打了你两下就收手了，而且还不重。” 一一摸摸自己的背，“现在痕迹都还没完全消掉呢。” 无衣和哲儿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问道：“大哥，你被爹打了？” “是啊，前几天的事。我练武没达到爹的要求。” 无衣终于明白过来他欢喜于就快能学武了，他哥笑得那么古怪是为什么了。但他们俩是去看过哥哥练武的，教习不是还夸哥哥完成的不错么。 哲儿道：“爹爹要打人？”作为幺儿他还是比较受宠的，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第2373章 2372.兄弟（1） 一一已经继续说了，“我本来很不服气的，觉得自己够用功了。可那天爹跟我说，我们是将门，万一他跟大哥哥你都出事了，我必须能立得起来。” 童小七神情一肃，原来大将军已经这么跟一一交过底了。这就难怪他突然就成长了。这么沉重的话题，不成长才怪了。 “是啊，战场上瞬息万变，会发生什么不好说。既然大将军都跟你说这些了，大哥哥也有话嘱咐你。” 一一看向童小七，“什么？” “万一大哥哥出事的时候，你嫂子已经进门甚至已经有侄儿侄女了，你要叔代父职，帮我照顾他们。到时候如果大将军也......那你可就是一家之主了，要照顾满门妇孺。” 一一直接趴到小石桌上了。他本来想跟大哥哥聊聊，排解压力。结果大哥哥直接跟他托孤！他觉得自己的肩膀还很稚嫩啊，担不起！他才不想当这样的一家之主呢。 童小七笑道：“也就是个万一而已。放心吧，不会要你现在就承担起来的。我觉得我命应该也挺硬的。” 哲儿问无衣，“爹和大哥哥会出什么事啊？” 无衣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他在想那天大哥跟他说以后会督促他勤学苦练的事儿。闻言道：“不清楚。” 哲儿便盯着说话的两人，眼睛扑闪扑闪的写满了‘求解释’。 童小七道：“不是听听就好么？等你们大些再来问。” 一一直起身子，“还有，不许回去跟娘学舌。不然以后听都不带你们了。” “哦。” 童小七揉揉一一的脑袋，“放宽心，大将军从军都有二十来年了，而且如今也不用再亲自上战场。就是我，也是十来年军龄了。我们绝不可能轻易就出事的。” 一一点点头，抓着童小七的手道：“大哥哥，你千万得保重，有空就多练武吧。”如果家中只剩妇孺，那将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他好像听小表姐说过郭帅家就一度如此，男丁就只剩下了郭帅一人，其余都是老弱。 “好了，送你们回去休息。” 无衣是听得倒懂不懂的，又有点猜着了他们说的意思。哲儿压根没听懂。不过两人都怕回头跟娘学舌了被大哥收拾，而且大哥哥也让他们不要跟娘讲的。说他们都是男子汉，不能让家中妇孺担心。他们应该保护母亲，而不是让她担忧。所以，两人也没有对明净讲。哲儿更是没多久就把这事儿给抛诸脑后了。 童小七也是跟明净道：“夫人，我没问出来。他大概要面子，死活就不说。” 都不说，等他们都告退回去睡觉，明净就推了斜躺在床上的凌荆山一把，“你到底怎么让他变这么听话的啊？” “就听你的啊，跟他好好说。夫人的法子的确是好，这孩子不能一味的打，跟他说还是能听得懂的。我就跟他讲了讲男子汉、嫡长子的责任那些。”凌荆山一本正经的道。 明净不太相信，她可没少喂一一鸡汤。怎么他说一通就这么管用啊？ 第2374章 2373.兄弟（2） 家里几个大小男人都不告诉她，明净也没办法了。罢了，反正不是坏事儿。 童小七从小到大一个一个把小兄弟送回屋睡觉。末了，一一让他等会儿再出去。这很显然是当着两个小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童小七好整以暇的坐下，“怎么着，还有比你挨打了更严重的事啊？” 一一坐在床边，软萌脸上却是一副严肃表情的道：“大哥哥，今天在马场一开始我吓坏了。” 童小七一滞，然后道：“别说你，我都吓坏了。” “我不喜欢家里还有别的女人跟她们的孩子。要怎么样才能杜绝这种情况呢？”像是糕糕、梦梦这样别人家的小妹妹他倒是挺欢迎的。 今天的事只是个误会，而且用他娘的话讲表姑姑其实就是个大一些的熊孩子，根本不可能对他娘有丁点威胁。可那一幕还是让一一有了危机感。娘被困京城的时候他就好担心家里会出现一个漂亮姐姐，登登哥说天下就没有不爱偷腥的猫。可现在娘回来了，他本来以为没有那样的危险了。可万一呢？登登哥还有好多人的娘也一直都在，结果还不是冒出来不少姨娘和庶出的弟妹。 “做儿子的管长辈后院的事，好像没有这样的道理。” “如果我一定要管呢？”一一扬起头道。他娘过得那么操劳，如果真的半道来个捡现成的多亏啊？而且登登哥告诉过他，有了庶子，当爹的也会偏心的。还会影响到自己的地位。 不得不说，从小被乌尔登洗脑的一一在这方面相当的未雨绸缪。当初明净不在边城，他才五岁左右就有了要把漂亮姐姐拦在门外的想法了。 童小七摸摸他的头，“那就尽可能的让你自己变得更优秀吧。唯有如此，你这个当儿子的才更有分量。” 一一得到指点，点点头。 “赶紧洗洗睡吧，不早了。虽然明天不用上学，但也得按时早起的。该练的功夫不能落下，该温的书还得温。然后还要跟着我招待来客。” 童小七走后，一一进盥洗室洗漱。刚洗漱好他听到外头一阵脚步声，丫鬟还叫了声‘二公子’。他挑挑眉，五一怎么跑来了？刚才不是都已经睡下了么。 出来一看，无衣穿着寝衣正往自己床上爬。一一道：“你怎么过来了？” 无衣躺好才道：“我还有话和大哥你说。”这是预备说完就直接在这边睡了。 “我睡相可不好啊。”一一掀被上床，不忘提前道。 值夜的小丫鬟给他们灭了烛火又掖好被子退出去。无衣的值夜丫鬟也一起在外头，值夜的小床挤一挤还是可以睡两个人的。 等一一也躺好了，无衣道：“大哥，爹爹说的他跟大哥哥万一出事，这个出事是和楚家爹爹一样变成木牌牌再看不到么？”他躺下后思来想去心头都不踏实，还是决定过来问清楚。楚家爹爹他从来没有见过，没有太多感受，只是看到奶奶哭会有些心疼。但爹爹如果也变成木牌牌，他会哭死的。 第2375章 2374.伤疤 无衣的声音里满是惶恐，一一静默了一阵才‘嗯’了一声，“别太担心，爹爹都是大将军了，不会再亲自上战场。这个几率可以忽略不计的。大哥哥已经可以为爹爹分忧了，我们也不能再一味贪玩。我说过会督促你的。” “嗯，我知道了。” 一一忽然笑了一声，“五一啊，我们是将门，不但爹爹和大哥哥可能会出事。就是大哥我，说不好什么时候也可能会出事呢。到时候你就是家里的长子了，要照顾娘和将来的小妹妹。” 无衣打了一一两下，气呼呼的道：“你再说，我告诉娘去！”他过来求安慰，大哥还吓唬他。 一一捂住他的嘴，“这个可千万不能告诉娘，平白让她心头不好过。还有，外头有丫鬟值夜呢，你小声点。” 无衣挣开他的手，压着声音道：“那你干嘛让我不好过？” “做兄弟要有难同当嘛。而且，再几个月你也要修文习武了，我肯定不会再瞒着你啊。要是老三来问，这两年我肯定不说。我们是男子汉，要照顾家里的妇孺。娘是妇，现在老三就是孺，以后等老三大了还有小妹妹。咱们要保护她们。” 无衣听到自己已经脱离了孺这个范围，也自觉有了责任要和大哥一同承担，点点头应了一声。而一一被他爹和他哥说得很惶恐的心，也因为把部分压力转嫁给了无衣安慰了些。 次日午后，凌荆山让人在周围看着点下了河洗澡。他察觉到一道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光裸的背看不由诧异的转过头来，“臭小子，你看什么？” 他还说是谁跑来看他洗澡呢。没道理守卫都不驱赶，还任由人靠近。说起来都好多年没人敢来偷看他洗澡了啊。当初在军中有些同袍无聊之下恶作剧，回了后方又有些大姑娘、小媳妇忒大胆。但自从他当上将军，这些窥伺的目光就基本绝迹了。如今还有人守着，他更是放松了心神。谁在自家洗个澡还提心吊胆的啊？一时就没留意到有人靠近。 一一站在河边不远的地方道：“爹，你身上这些是痊愈后的伤疤？” 凌荆山低头看看自己胸腹那些陈年的伤痕。在战场上得不到最好的处理，往往愈合了还会留下些白色的痕迹的。有几处甚至是一伤再伤，斑斑驳驳的。 “是啊。伤疤就代表着男人的军功！” 一一道：“那你岂不是受过好多次伤？” “你以为人说将军百战死是夸张呢！老子有几回一只脚都踏进鬼门关了。” 一一继续发问，“真的会好了伤疤忘了痛么？” 他如今已经开始读书，凌荆山对待他也不是当无知顽童了。于是很正经的道：“当然不可能。战争给人心也会带来极大的伤害。老子午夜梦回的时候，有时候也会想起那些惨痛过往。”那种时候如果是睡在媳妇儿旁边，他就会把媳妇儿搂更近一点。要是在军营，就只好自己捱过去了。 他顿了一下道：“今天挺热的，你要不要下来洗洗？” 第2376章 2375.脾性 一一点点头，迅速脱得只剩一条裤衩走入水中。 凌荆山失笑，“老子穿着裤子是怕临时有事得起来。你个小屁孩脱光好了。” 一一道：“我怕梦梦跟糕糕。”俩小丫头上回还结伴跑来找他要零花钱，视拴在外头的绳子如无物。羞得他赶紧拿手在水里捂住下身。 他那天命令她们转过身去，出水穿好衣服后可是好好的教训了她们一通。教训得她们差点就哇一声哭出来，然后又多给了她们一把铜板买糖吃。算是打一棒子给个甜枣！之后是好多了，只会站在绳子外头喊‘一一哥，你洗好没？’可谁知道会不会又故态复萌啊？ 凌荆山笑出声来，“那俩丫头也是男娃子性子啊。怎么就这么多小姑娘要做假小子呢？” “还不是你们大人惯的！师爷还教小表姐兵法呢，那俩小的就是她带出来的。” 凌荆山捏捏一一的鼻子，“不许说你师爷的不是。” “是，反正以后出了阁自有人收拾她们捅的篓子。” 凌荆山好笑不已，“听这口气，你不会找这样的假小子做媳妇儿啊？” “那当然，多操心啊。我喜欢我娘这样的。” “祝你好运！” 凌荆山和一一在河里泡了一会儿，有小厮进来通报说是康杰回来了，于是一一便起身了。 “爹，杰哥哥回来了，我去看看。” “嗯，去吧。” 韩偐此时也在为闺女的脾气秉性发愁。韩夕颜昨天着实让吓着了，今天都还有些蔫。 韩偐午后来看躺床上的她，见她已经睡着了就伸手摸摸她的头。然后对高氏道：“早知道还有今日的造化，当初真不该一味的纵着她。” 韩偐在龟兹地位也是颇高，需要俯首的只有那么一两个人。所以他的女儿也是娇养大的。而且为了怕她成亲后受气，夫妻俩还从小收养了一个跟她年岁相当、相貌端正而且有能力还感恩的汉族男娃。预备将来就让他们成亲，如此一来这辈子韩夕颜都可以尽情的当个被宠惯的孩子。她本性不坏，就是淘气了些而已。 可如今，韩偐真的后悔了。尤其是一再看到外甥对这个表妹另眼看待之后。但性子已经养成，就是硬扳也是扳不过来的了。除非这孩子遇到什么重大的变故，整个心性都扭曲掉。那除非是他们两口子还有朝晖都出事了。可那样的改变还有什么意义？ 高氏道：“如今不是比从前更好么？除了父兄还有荆山这个手握大权的表兄也十分的疼爱她。”掌控西北的权势可比龟兹王的权势都大多了。 韩偐道：“你知道什么？”当初为了血统的纯正，他挑选的余地不大。所以高氏在好些方面和他着实不是太匹配。他很多事也不会对她讲。如今来到这边城看到并肩而立的外甥和外甥媳妇，他也忍不住羡慕啊。 不过嘛，男人是茶壶，女人只是茶杯而已。一个茶壶可不只配一个茶杯呢。想到这里，韩偐看看床上脸色苍白的女儿，再次叹口气。 第2377章 2376.两姓 和康杰一起回来的还有明润，两人在门口和迎出来的康耀、一一等人说了几句，就和他们一道进去拜见长辈了。景飒时常在这边，还有明净是这一府的当家主母，都是要去拜见的。 明净正一边喂哲儿吃果子，一边跟景飒说话，“她是庄家女不错，可当初外公出事的时候，她也才只得两三岁呢。”今早庄氏的拜帖就遣人送来了。景飒进来的时候明净正在考虑回帖子。 “那她从小享受的荣华富贵是不是踏着你外公和舅舅、姨母的血才得来的？” “呃，是。可她是凌大哥麾下大将的生母，我若大小眼看待，传出去不好。” “我知道你杵在这个位置为难，我也没让你对付她啊。不过，这个人我是不会见的。你表弟的生辰宴也叫她别来。” “那我让她三日后再来拜见。”如此，庄氏自然就知道橙子的生辰宴不欢迎她了。 说话间得知明润带着康杰回来了，景飒露出笑意，“听说你要给明润升官啦？” “我本来想让他做西平府的同知，信是之前去的。虽然我现在不管事了，但跟凌大哥说一声也是一样的。明润哥可不是靠的裙带关系，这几天他治县有方是有目共睹的。” 明润带着康杰一起进来见礼，景飒和明净分别问了几句康杰的学业就打发他回去见父母和妹妹了。 景飒问道：“这乔姐儿都相看了，康杰是哥哥也该有眉目了吧？” 明净道：“凌大哥让傅娘子给那个在本朝出了两个状元，三个探花，若干进士的崔家递话。可那家说没有适龄的嫡女。” 康辉和康耀走从军的路子，一两年内不容易出成绩。但康杰是从文，之前就是秀才了。如今更是要考举人，据明润的岳父说今科去试试，下一科就很有把握。如此算来他加冠之前就能成举人，这可是极为难得的。可饶是如此，崔家依然是婉拒了。 凌家的确是底子薄了些，而且有些老冬烘怕是也觉得朝廷才是正统。所以，世代书香的那些门第不是那么好结亲的。 明润道：“那些绵延很多代的家族，很看重姻亲是不是世家的。”发迹至少三五代之后才敢称世家呢。 景飒蹙眉，“他崔家到底是多高的门第啊？看得起他才要跟他结亲，居然还敢婉拒？那彤辉的事儿是不是也不大好办？” 明净道：“娘你的出身当然可以俯视天下人。但凌家相对于那些世家而言，就是草根暴富而已。”现在都还算好的了，南北朝时候那些世族可是连寒族出身的皇帝都看不太上的。就连庶出的都一个个拽得二五八万的。也不想想，五胡乱华之后哪还有什么纯种？ 明净顿了一下道：“至于彤辉的事儿，倒是有些眉目了。” 景飒看过来，明润也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哪家？” “我挺中意之前及笄时借了器物给我的方家。这次念初及笄我给她办，也邀请了方家的人。方家的当家主母已经回帖说届时会带着女儿由嫡长子护送前来观礼。” 第2378章 2377.态度 带着嫡子和女儿一起来观礼，这可不是一般的重视啊！景飒疑惑的眼神看向明净，“你跟人说了？”女方主动开口可有些掉价啊。 “我信里提到了女学里几个即将及笄的姑娘都很不错，以后我将把给优秀学子办及笄礼作为传统。我觉得她应该懂了我的意思是想联姻。”不但懂，而且还给出了相当积极的回馈。 那崔家不过是仗着凌大哥当年读书时曾效仿程门立雪的典故求教于崔家家主的兄弟而已。有这么一份流传甚光的香火情，他如果翻脸就有忘恩负义之嫌。毕竟当年在淮山县任客座教习的崔先生曾经对凌大哥帮助极大。可惜当年凌大哥遭人陷害时他已经游历到别处去了。不得不说崔家也是把握住了他爱惜名声的特点。 而且找的理由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说得还挺客气的，没有适龄的嫡女。这说明人家重视你啊，要联姻只会拿嫡女出来。如今不联姻，万一将来是朝廷把西北控制了，他们自然巍然不倒。若是西北蛇吞象，人家就可以有适龄的嫡女了嘛。 明净已经置办齐了姑娘家及笄需要用到的物件，不至于再像当年一样得去借。虽然她还没有女儿，但女学会陆陆续续有学子及笄的。其中优秀者她就会在女学亲自给操办典礼。这话倒不是忽悠方家主母的。方家目前给的反馈她是很满意的。成不成的再说，至少人家态度很不错。不像崔家，话说得客气，却是没把大将军府放在眼底。这种会见风使舵的人家明净是很不喜欢的。 略过这茬，明净把她之前的打算同明润说了。 明润挑眉，“这不一向你说了就算的么？因为我是你堂哥，所以要特意告诉大将军一声？” “看来你是在路上没得到风声。凌大哥的亲舅舅曾是龟兹副相，前几日回来了。以后这七府，哦该是八府了。总之以后这些政务都由他统管了。”其实如今西北不只八府之地了，只是新占的地盘还没有连成片而已。也不能此时就连成片，太明显了。所以只能是东一榔头、西一锤子，暗戳戳地来。 “那你呢？”虽然如今不是朝夕得见了，但时常有书信往来兄妹俩并未生疏，所以明润直接问道。 “我在后院备孕呢。咱们姓封的再加上前东宫一脉，在西北的话语权太大了。如此也好！” 明润想了想，“嗯，你乘机歇歇也不是坏事。”而且有对比才知道好坏呢。在明净手里政务和财政从来没有出过岔子，难免多少给人一种此事不难的错觉。 “嗯，明润哥你一路车马劳顿。我这里没什么事了。你下去洗洗休息一会儿，吃晚饭再叫你。对了，你住着府里还是我爹那边？” “我住叔叔、婶婶那边好了。你不用管了。” 景飒道：“小四要成亲，淮山县来的人不少。四为客栈安排了一多半，府里也安排了一些。你跟明皓一起睡可以么？” “没问题。” 第2379章 2378.不喜 康杰出去，就见到一道进来的一一在同糕糕说话，便笑着上前问道：“怎么没看到无衣？” “哦，橙子小表叔想他了，让人把他叫过去了。” 其实最近橙子不寂寞，有萧澈每天陪着他呢，而且乌尔登也时不时过去。乌尔登身体在慢慢复原，不耐烦一直在家休养，又不想上大将军府，就过来看他姑姑。他一过来就看到萧澈正在教橙子喊‘哥’。 萧澈苦恼地道：“我是你哥，不是你侄啊。你不要每次看到我都叫侄。看你这气势，真是普天之下皆你侄一般。” 橙子和一一哥仨玩惯了，看到岁数跟他们差不多的统统喊侄，屡教不改。堂哥老是要教他喊哥，而且从来不应他一声，他就不高兴了。转身朝着母亲就喊‘侄’，这意思是他要和侄儿玩，不跟堂哥玩了。 叶氏知道他是想跟耐心十足又处处让着他的无衣玩，便派人过来请无衣。她还想今明两天给橙子排练一下抓周，省得到时候臭小子乱来，也想要无衣帮着引导一下橙子。 无衣欣然前往，临行问哲儿，哲儿不想去他便一个人过来了。 乌尔登下了马车就看到橙子执着的喊萧澈‘侄’，橙子则扭头不肯不由笑道：“亏得我比一一大了八岁，不然他看到我肯定也要喊侄。”那他就是直接被降了两辈了。 萧澈朝乌尔登拱拱手喊道：“表叔——” 说话间无衣也坐着马车带着随从过来了，看到门口说话的两人便招呼道：“舅舅，登登哥——” 萧澈摸了一下额头，这关系好乱！微笑道：“快进去吧，橙子已经出来看过两回了。” “好勒。” 无衣走进二门去，橙子一见他就摇摇摆摆的走了过来，然后抱了一下的腿以示亲热。 无衣摸摸他的头，“小表叔，听说你在家发脾气啊？来来，我们来抓周。”说完牵着橙子往里走，走了两步一拍脑门，“等一下，还有个人呢。”哲儿不跟他过来，梦梦倒是跟过来了。方才他直接就进来，把小丫头撇在车上了。 橙子疑惑的抬头看他，“啊？” “小表叔，你站这儿等一下哦。”无衣说着松开他的小胖手，结果小胖子立即又拉住了他，便只好将他一起牵出去了。 一出去就看到梦梦站在外院庭院中间对着西平王凶巴巴地扮鬼脸，乌尔登和萧澈大概是一块儿走开了。 无衣忙道：“梦梦，不得无礼！太爷，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她个小孩子计较。” 西平王摇摇头转身走开了。 梦梦‘哼’了一声，等他走远了才道：“无衣哥，胖老头，不喜欢我。我一进来，他就瞪我。” “你看错了吧，太爷最喜欢小孩子了。还有，你得跟着我叫太爷，不许乱叫。” 西平王是自己出来遛弯，结果就瞅见梦梦蹦蹦跳跳的走进来。他看到梦梦就想起太后淫乱宫闱的事，自然是觉得有些碍眼。要说跟梦梦过不去那肯定不至于，但他乍见之下眼神自然不会是多友善的。 第2380章 2379.不喜（2） 梦梦就对着西平王扮鬼脸，然后无衣就牵着橙子出来了。 无衣一手牵一个走进去，梦梦想起之前被他落在车上便道：“无衣哥，你把我，丢在车上。” “你这么聪明，自然知道跟着下来。下人肯定会抱你的嘛。”梦梦之前趴小几上打瞌睡，无衣是真的一时把她给忘了。但这会儿肯定不能认啊，不然小丫头更得得理不饶人。 “哼，等我下来，你不见了。还好，登登哥，给我指路。” “嗯，一回儿舅母肯定给我们拿好吃的。我那份不吃，都给你吃。” 梦梦摸摸肚子，“我肯定，只吃得了一份。我打包，带给思思。”她知道的，多吃了肚肚要痛。 “可以、可以。”无衣忙不迭的答应。 橙子忽然哼了一声，从左边跑到右边，伸手就去拍打梦梦的手腕。他觉得梦梦这是在欺负无衣，而且小孩子的独占心很强的。无衣一贯让着他，他才不想多出一个人来。如果是哲儿侄侄也就罢了，这女的还欺负无衣。 梦梦什么时候吃过亏啊？下意识就伸手去推橙子。 无衣两手一起松开，然后抓住分别梦梦、橙子另一只手，“都不准动手。小表叔不要胡乱打人。我们在闹着玩儿，她没有欺负我。还有你梦梦，他小你一岁多，你怎么能跟他动手呢？” “那他打我嘛。他再打我真不客气了。”梦梦嘟囔道。不过她也是下意识的反应，并不是非得要打到橙子才甘心。不能恃强凌弱、以大欺小这条，清辉姐是教过她的。 在无衣的劝说下，橙子也点头同意不再动手。 叶氏让无衣引导橙子，其实也没多高要求。因为他总算把那些物件全推到地毯上去，亏得地毯厚实，才没摔碎什么。 “你只要让他懂得到时候就从里头随意挑一个拿出来给我就好了。”不然到时候宾客齐至，臭小子又乱丢东西像什么样子？ 无衣点头，“舅母，包在我身上就是。” “那就麻烦你了。他对他堂哥很抗拒，非得要人家答应他叫的侄儿才肯搭理人家。” 于是，无衣慢慢的引导橙子。梦梦就坐在旁边边看热闹边吃叶氏拿出来的好吃的。叶氏只知道她是赵大夫的女儿，待她很是亲切。而且叶氏跟明净一样，正稀罕闺女呢。梦梦长得甚好，粉雕玉琢一般。自然是很招她喜欢。 萧从嘉中途进来看到梦梦坐在榻上楞了一下，合着老头子方才是看到这小丫头心头不舒坦啊。听说这可是未来的皇后，算起来也是他弟妹了。 无衣和橙子还在玩着挑选东西的游戏，都没看到萧从嘉。倒是正下腰倒立着给叶氏示范瑜伽动作的梦梦率先跟他打招呼，“舅舅好——” 萧从嘉露出笑容，“是梦梦啊。”好笑地转头看下腰下不去的叶氏，“你也真是的，梦梦过来玩，你还让她给你做教习。” 一大一小都停了下来，梦梦很轻松的直起腰坐好，“舅舅，没关系的。舅母问，我也不知道怎么教，就做给她看。” 第2381章 2380.童言 叶氏有些费劲的才坐好，“三哥，梦梦做起来好轻松。可换了我，还是不能完成。” 萧从嘉道：“你简直是病急乱投医。梦梦才两岁多，骨头可比你软多了，做这些动作自然比你容易。更何况她还是整个女学练习瑜伽的佼佼者。而且她就算有诀窍，她讲得清楚吗？你还是听教习的，先降低难度练一阵再说。” 晚间萧从嘉和叶氏自然是准备留他们吃晚饭，不过明净想着康杰回来了就派人把人叫回去了。 梦梦自然是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列席凌家兄弟姊妹的晚宴。念初抱她上餐椅的时候忍不住道：“你简直跟长在这边一样了。” 梦梦道：“大姐，我以后也嫁过来。” 念初顿时僵住，童小七忍着笑道：“那你是打算嫁他们哥仨的哪个？” 梦梦有点懵，这个她肯定没有深想过啊。 念初瞪童小七一眼，“别乱说，梦梦别理他！” “哦。” 童小七道：“那你干嘛想嫁来大将军府啊？” 念初看周遭还没别人，就没阻止梦梦回答。她也想知道小丫头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姑姑做婆婆，不受气。”梦梦复述她在奶奶和娘那里听来的话。 念初道：“小姑娘不要把什么嫁不嫁的挂在嘴边。以后记住了！” 梦梦点点头，“记住了。” 郭笑也在座，她今天跟着郭帅回来的。过来这边玩耍，就留下吃饭了。司姑娘今天跟着女学旁听了一天课，下了课也跟着一块儿过来了。念初把给郭笑的那份伴手礼给了她，还送给司姑娘一份。 吃过晚饭之后，凌家的兄弟姊妹聚在一处说话，童小七送念初和梦梦回家，郭笑和司姑娘就被明净请到了正房陪她散步。 明净先问了问司姑娘听课的感受，司姑娘道：“凌夫人，您这样教授姑娘，是希望将来她们都派大用场么？学了这么多本事，如果只能是相夫教子的话很浪费啊。难不成您打算在西北设女官、女将？” 明净笑道：“你倒是问得一针见血。将来西北自然是需要人才的。我让她们学，是以免书到用时方恨少。像我之前，就一直在补课。再说了，就算用不上，技多也不压身。一个各方面素质出众的当家主母，对下一代的培养自然也要得力许多。”如今交情尚浅，而且将来农民军是敌是友也不好说，明净自然只说三分话。不然，真传出这样的话来，很容易引起那些封建卫道士口诛笔伐的。有些事暗戳戳的做就好了，没必要刚正面。 司姑娘也没有继续再追问，她心头也有点数了。没必要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而且人家也不会什么都跟她说的。不过，她很乐意在女学旁听。那些课程设计得非常好，她很喜欢。这也是从侧面了解凌夫人了。 明净又转向郭笑问道：“笑笑，郭帅的六十寿辰，是就在边城办吧？我估着他老人家会体恤大家伙，不让我们都往西平府跑。” 第2382章 2381.打算 郭笑点点头，“是啊，凌婶婶。这次回边城会待许久呢，朱军医说爷爷身体好多了。” “那敢情好，郭帅可是西北的定海神针呢。对了，你姑姑回来么？” 郭笑道：“姑姑来了信，会和姑父一起带着表妹、表弟回来。” 明净露出喜色，“那太好了，我与她都快十年没见了。笑笑，你不如明天也来上课，顺道帮着婶婶招呼司姑娘？”念初刚奔波了一场，与家人也是许久没有相聚了。而且她在课业之外主修医术，与司姑娘共同话题尚不多。而乔姐儿才十三岁，小了司姑娘足足五岁，倒是十五、六岁的郭笑更合适些。如今在郭帅身边，郭笑也是里里外外一把抓的人呢。而且她武功也很出众，之前就听说她和司姑娘坐一块儿很有话题聊来着。 明净原本是指望韩夕颜帮她干这事儿的，谁晓得这熊孩子被惊马吓着，还没恢复元气呢。而且进一步了解之后发现她和司姑娘的性情那绝对是南辕北辙。 郭笑满口答应，“好啊，我自个在家本来也不如过来热闹。而且我同司姑娘挺聊得来的。我俩都是旁听，也不必每堂课都到场。还可以一起上街逛去呢。” 司姑娘也很乐意这个安排，凌家气氛很好，但她总有点自己是外人融入不了的感觉。跟郭笑接触就没这个感觉了，她也是一个人来着。 两个小姑娘告辞出去，司姑娘就住在大将军府的客房。郭笑带着下人自行回帅府。 明净看着她们出去了，便告诉小捷，“准备礼物，明日大将军定会带我去看望郭帅。” “是。” 郭帅不在帅府，这边和帅府都有点疏远了。主要王氏和萧氏老是不对盘，互相争权夺利，别人也不好多掺和。但郭帅回来了，自然是各路人马都要过去拜见的了。 晚间躺床上，明净问凌荆山，“笑笑都及笄了，终身大事还没定下来么？按说她有亲嫂子、亲婶子，轮不到我来过问。可要是她还没主，咱家能不能打打主意啊？” 凌荆山今晚有些走神，闻言‘啊’了一声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打笑笑的主意。”从前她娘都打过郭笑的主意，还长吁短叹明皓和笑笑不是一辈的。 封家是轮不上了，正则虽然年岁相当、辈分也合得，但郭帅的嫡孙女肯定不能嫁给布衣之子。而且正则的资质也只能算普通，读书刻苦也不及小四。但他这人厚道，人品不错，过日子倒是不错的。如今他在边城和淮山县两地奔走，购置特产在两地卖，两边都有店铺，生意挺不错的。也不用担心在西北有谁敢抢他的货，或者对他刻意重税。 凌府的话，康辉和康耀将来是要靠自己在军中挣前程的。有凌荆山这个叔叔，至少立了军功是不会被埋没。那未来还是很值得期待的。而且三哥凌惊天在大将军府也挂了从五品的官职做事，就在董先生手下，哥俩也算得官家子弟。当然，关键还是有个得力的七叔。如此也就可以高攀一下了。 第2383章 2382.缘由 凌荆山拧眉，“郭大嫂不在，王氏和柯氏只知道争锋相对，这些该张罗的却是耽误了。” “未必就耽误了，兴许人家已经有眉目了。明儿过去给郭帅请安我也不问她们。我去问老姨娘，笑笑平日是和她们在一处的。” “嗯，笑笑自小聪慧，倒是比......要强得多。” 明净拧凌荆山胳膊一下，“子衿姐姐那叫不谙世事，我还羡慕得紧呢。听说李将军像宠妹子、宠女儿一样的宠着她，这多好啊。” 凌荆山道：“我也很宠你啊。不但我，就连那三个小子都很宠你的。” “是么？我怎么没感受到？” 凌荆山把之前想着的事抛诸脑后，翻身压住她，“来来来，我让你好好感受一下。” 而此时在萧府，萧从嘉在给趴在床上的西平王按摩。随口问道：“叔父，你不是一贯很看得开，之前对太后的私事也不太当回事么？怎么今天会看到梦梦那小丫头觉得碍眼啊？” 西平王道：“她如果做事是出于公心，也确实撑起来了，那些事就只是小节。可她倒好，为了上位养虎为患在先，然后又杀虎立威。就不说这整件事皇族死了上百人，还有这两三年的战事死了多少人。就单是一场京城保卫战就害得多少将士埋骨他乡，还装模作样修什么英烈祠。听说许多百姓还把她当救世主一般。哼！我也不是对那么小的小丫头有什么不满，只是陡然看到一下子想起这些自然不可能有好脸给她。说起来，我都服了明净了。听说那小丫头还成天在她跟前晃来晃去的。” 萧从嘉笑了两声，“她一开始也是当梦梦不存在，很是冷漠。可那小丫头却是一直很喜欢亲近她。时日久了，谁对着一张天真可爱又满心依恋的小脸还硬得起心肠？再说那还是她视如亲兄的赵大夫的女儿。” 西平王道：“这养出感情来的话，怕是以后不好办啊？”凌荆山选择不声张的让太后的私生女养在边城，所谋肯定不小。可明净养出了感情，将来就很难完全理智的行事了啊。罢了，让凌荆山去发愁吧。 次日明净让人过去问了一声，郭帅让他们等他午睡起来再去，把一一哥仨和清辉都带上。凌荆山就如常的去前头处理事务了。 如今事情是他在管，韩偐打算等橙子生辰宴后带家人回去祭祖。过些时日回返正好赶上回来吃哲儿三岁生辰的长寿面。然后才是他全面接手。但明净已经开始备孕，全面撩开手了。这中间差不多有一个月的时间差，他就只能老老实实去处理各项事务，没得懒偷了。这轮到他自己处理那些事务才感觉搞后勤和处理政务忒不容易。 可喜今日处理完上午的事务离午饭倒还有两刻钟，算是提前了。前几日给他打杂的康辉不怕死的嘀咕了两句，“七叔，你处理这些事务可比七婶慢呢。我听说她上午最多拿一个时辰来做这些。” 当时凌荆山瞪他，他赶紧改口，“嗯，那是因为七婶有傅姨相帮呢。” 第2384章 2383.同病 不过凌荆山也承认他媳妇儿做这些确实比他谙熟。他其实不耐烦处理这些琐碎的事务。好在等舅舅祭祖回来就好了，也就还有半个月左右。 这空出来的两刻钟凌荆山想了一下，打发人去请他舅舅韩偐过来一趟。 凌荆山昨天下午本来打算去找韩偐说话，结果进去就见到他舅母在数落一个侍女，言辞比起她平日展现出来的形象还有那么点刻薄。那侍女本来一直低着头，后来抬了一下他瞅见就觉得眼熟。 他不好多过问舅舅后院的事，也不想看到舅母被撞破这一幕尴尬，便趁她没发现回去了。但昨晚躺床上，他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那侍女长得其实也有些像舅舅。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样，这件事就不能不管了。 说实在的，舅母刻薄那女子的言行，一下子就让凌荆山想起了童年和少年时代在林氏手下讨生活的那段过往。对她的印象可谓是一落千丈。原本还觉得这位舅母虽然长相普通了点，沉默寡言了点，不是太能干，但总归人还是好的。 韩偐很快就来了，“寒儿，你找舅舅何事？” 凌荆山把昨下午看到的情形说了，“舅舅，那女子是否也是你的女儿？” 韩偐一滞，半晌道：“年少轻狂的产物。” 凌荆山便懂了，他舅舅不想娶龟兹女子，但他在舅母之外有过别的女人。 凌荆山蹙眉，“舅舅，既然是你的骨肉，就算在你心底比不上夕颜，也该给她个身份才是。你看要不是撞上了，我都不知道还有一位表妹。只当她是侍女呢。她比朝晖大还是小啊？”那女子的眉眼看起来有些龟兹特色，应该是混血儿。 “她比朝晖小几个月，是我府中龟兹侍女以催情熏香勾引我之后偷着生下来的。”韩偐脸上现出有些难堪。 “那她生母呢？” “被你舅母发卖出去了。” “舅舅，这种事在天朝倒也是有的。但孩子还是该好生看待才是。”他舅舅看重血统，而且那龟兹侍女手段不甚光明大概也犯了他忌讳。所以他对这个混血的女儿就只是悄没声息的养在后院。看舅母训斥她的样子，估计从小到大日子都不好过。这女人完全没有一点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胸怀。而舅舅忙于政务，而且根本是拿她当个耻辱，有意无意的忽略，就更是让她的处境雪上加霜了。 凌荆山顿了一下道：“舅舅，在边城其实也是好多种族聚居。我对他们就算不是完全一视同仁，也没有非要轻贱异族人。只要不是有意为敌的，我都愿意善待。明净之前定的税率，外族人也不顾比汉人高一成而已。而且这些年也确实有些异族人中的能人对我们帮助极大。” 韩偐沉默了一阵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夷夏之分还是不能不要的，当初唐太宗为天可汗，但唐朝稍微衰落之后，那些受他厚待的异族可是一个都没有手软。安禄山可就是夷人！” 凌荆山道：“舅舅说得也有道理。” 第2385章 2384.相怜 韩偐回去之后便提高了私生女韩影的地位。韩朝晖和韩夕颜还好，高氏却对此有些微词。但听说是凌荆山的意思，她也就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凌荆山回后院吃午饭的时候告诉明净这件事，让她再准备一份见面礼给这位大表妹。之前韩夕颜明净是准备了很丰厚一份见面礼的。 一一咽下口中的饭菜，又喝了一口汤才道：“爹，居然还有一个表姑姑啊，熊不熊？” 凌荆山看他一眼，“也只有你们这种糖水里泡大的才熊得起来。” 明净挑眉，你们？那谁跟你是我们？这一面之缘就替人出头，自然是少不了移情作用的。听听这口气，对那位大表妹甚为怜惜呢。 一一嘟囔道：“我才不熊呢，我一点儿都不熊。不但我不熊，五一也不熊，六一也还好啦。” 凌荆山点点头，“嗯，你们娘教子有方。不过啊，你们再懂事跟吃过苦头的孩子还是不一样的。就譬如你们爹我，吃了多少苦头才有今天啊。还有你们娘，小小年纪就挑起一家重担。上山采药卖钱给你们外公治病，供你们舅舅读书。她那一段时日的成长抵得上别人许多年。要不然如今也不能连西北的家都能当得起。就是你们舅舅在一旁看到她的辛苦，也相当的知道好歹。”他也打听过从前的明净什么样儿的，虽然不熊却也是娇娇女一个。 明净笑着看他一眼，这回答求生欲望很强啊！ 一一挠头，“那我们就是命好啊。命好总不能人为的叫它不好吧。而且命好不一定就熊，就不能成才。” 无衣和哲儿也跟着点头附和，凌荆山笑道：“好，老子拭目以待！” 明净笑笑，“你们哥仨今天可是立下军令状了。军令如山，不可反悔、懈怠的。” 三颗小脑袋一起点了下去。 明净看向凌荆山，“我听说舅舅、舅母一早给表妹，嗯，夕颜表妹准备了一个童养婿。这个影表妹怕是没有同样的待遇。还好，反正边城最缺的除了钱粮就是年轻漂亮的大姑娘了。回头给人知道你还有这么一个表妹，然后舅舅也掌了大权，估计不少人会登门提亲。就是夕颜表妹，估计也不会再选择那个童养婿了。” 凌荆山一愣，“舅舅这疼闺女疼得，让人怎么说才好啊？”可惜没能做到一视同仁。当年他爹在他和那个假兄弟中间也是偏心得很呢。 明净笑道：“我以为你会觉得这法子不错，打算效仿呢。” 凌荆山一滞，半晌道：“你说得未尝没有道理啊。”他换个角度一想，确实啊，给闺女从小培养一个童养婿，知根知底的又拿捏得住有什么不好？就譬如他一手养大了童小七，以后再养大一个差不多的配给自己闺女，那闺女可就不用嫁出去了。也没有公婆要伺候，不用讨好大姑子、小姑子。越想越觉得可行啊！ “明净，你这么一说，我确实觉得这法子不错。不过，咱得先有闺女啊。”然后他就可以着手物色人选了。 第2386章 2385.探望 一一附和道：“要妹妹。”这是他长久以来的期望。 无衣和哲儿再次点头附议，他们也想要妹妹。 明净道：“当是点菜呢，想要就有？吃饭——” 吃过午饭略坐坐自然是午睡，起来之后收拾收拾就该往帅府去了。明净打理好自己，看看三个一字排开坐在旁边榻上看她梳妆打扮的儿子，“好了，我们去前院和爹爹还有小表姐汇合。好久没见师爷了，你们想不想念？” 哲儿道：“想的。师爷很好，和太爷一样的好。给好吃好喝的，还给零花钱。” 明净捏捏他的鼻子，“真现实！要是长辈穷困潦倒，无力给吃的喝的还有零花钱，就不好啦？” ‘还是好，不过有钱更好。” 明净转头对小捷道：“记得给韩家的大表小姐送份见面礼去，比小表小姐减两分东西。”嫡庶还是得有别，不然小表妹不知道会不会不高兴，但舅母心头肯定不乐意。凌大哥这样干涉人家的家务事，她心头已经有些堵。这不是明摆着说她苛待庶女么。再送礼部分嫡庶，更是雪上加霜。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明净便领着三个儿子出去。凌荆山没有午睡的习惯，而且下午要出去，有些午后刚送到的紧急文书他也要先处理了。 走到前院，一一去女学的集体学舍把已经打理好自己的清辉叫出来。凌荆山也处理好手头的事务就领着她们坐车过去。马车后头还跟着小怪，它也是帅府的常客，每次去都有肉骨头可以啃。 跟郭帅请安之后，明净留下一一和清辉跟着凌荆山在前院陪郭帅说话。自己带着俩小的跟着出面招待的老姨娘往后院去。郭笑不在家，陪着司姑娘到新城那边逛街去了。 帅府平日里王氏和萧氏各过各的，互不干涉。不过郭帅之前是给郭子安和郭子钺两兄弟分了家，只是还住在一起而已。所以倒也不算出格，如此倒是相安无事。 今日两人都打算自己出面招待明净，毕竟明净可是西北地位最好的女眷。和她关系走得近，对自家夫婿以后的前程也是有帮助的。 平时萧氏就爱打着亲戚的旗号时常上门给景飒请个安什么的。只是明净那里事务繁杂，等闲抽不出空见她。就是有时间和众将官的女眷聚聚，一般也都是集体活动。郭子钺和大将军府，本来也比郭凌要亲近些。她与明净算来还是表姐妹。所以，她觉得这活儿应当是自己的。 王氏则是自认是长房长孙媳。她私下对心腹道：“按说已经分家，二房都该分府别居的了。只是老爷子健在，所以才两房住在一起。婆母不在家，这府里的女主人该是我才是。可她事事处处拿辈分压人，又以宗室出身自矜。人家昭仁公主和大将军夫人的血脉可比她尊贵多了，也没见这样啊。” 萧氏就觉得王氏更可笑了，这里是帅府。要是老爷子不在了，这帅府郭家谁还有资格住啊？所以大家如今都是蹭着老爷子才住得这么好的。谁够资格当女主人啊？ 第2387章 2386.口风 萧氏觉得真要论起来，以郭家叔侄的职级，她们如今也只能在新城将官宿舍那边各自分得的房子去住。在这儿给她充什么女主人啊？如今嘛，那两栋宅子她们都分别租出去了。 老姨娘的身份压不住她们，除非是那郭帅那几个老嫂子出面。但她们只来过一次边城，为的就是看看自家夫与子抛头颅、洒热血的地方。同时也享受一下含饴弄孙的乐趣。但这里毕竟是伤心地，府城的住处山清水秀的更适宜她们养老。而侄孙、侄曾孙就让人偶尔带去看望她们就是了。这次也没有一道来。郭帅过寿的时候她们也不来，长途跋涉有些吃不消了。郭帅来之前就和老姨娘一起提前同她们吃过寿面了。 郭帅也懒得理会小儿媳妇和大孙媳妇私下较劲的事。这对小婶子与大侄媳妇的龃龉渐渐就越来越多了。不过这也是难免的，一个屋檐下住下，难免有摩擦。牙齿还有咬着舌头的时候呢。 面对两人的主动请缨，郭帅道：“不用你们，有老姨娘招待足够了。到时候你们有心就带孩子到你们嫂子|婶子跟前请个安。” “是，父亲|祖父。” “父亲，那您看我给笑笑说的那门亲事......” 听萧氏这么说，王氏也看了过来，“正所谓一家有女百家求。婶子，我也给妹妹说了一门亲事呢。”她才是亲嫂子呢，公婆不在，长嫂如母，这是她该管的事儿。 萧氏低着头撇撇嘴，兄嫂不在她做婶子的关心侄女儿终身大事天经地义。 郭帅有点头痛，两门亲事听起来都还好，所以他也难以抉择。于是道：“等子衿回来，我同她商量商量再说。” 明净听老姨娘如此这般的一转述，也是有点头痛。两个都有资格管，也都想管，就造成如今的局面。原本郭帅的夫人不在了，郭大嫂在也还好。可偏偏郭大嫂自愿陪着夫婿在大理寺蹲大狱去了。郭帅又一直没有续弦，所以搞得如今这事儿还真挺麻烦。 “你说子衿一个远嫁多年的姑奶奶难得回来，却要面临这样的局面。笑姐儿的婚事让她参与商量，这也说不过去啊。哪有出嫁女还管娘家事的？” “侄女的亲事她本来就有发言权嘛不管怎样。而且子衿姐回来就是好事。您老人家还没见过亲外孙和外孙女呢。”这人人都有发言权，都想掺和的话就乱套了。 说到这个，老姨娘便露出了舒心的笑意。女儿如今过得好，她再高兴不过了。 明净想了想道：“侄儿媳妇说得其实也没错，一家有女百家求。我今儿过来，又问起此事，其实也是想给笑笑说门亲事来着。” 老姨娘道：“哦，你也有一门亲事要说给笑姐儿啊。你说说看，是哪家儿郎啊？” “就我们凌家的啊。康辉、康耀、康杰这都到适婚年龄了。凌大哥说，随便笑笑挑。” 待他们一家子告辞回去，老姨娘把明净的话转述给郭帅，“明净还说，要不是岁数不合适，一一哥仨也可以任挑。” 第2388章 2387.道谢 郭帅失笑，“她就那么一说，你还当真不成？” “我知道她就是那么一说，可听着让人心头舒坦啊。” 郭帅想想，“凌家的小儿郎，倒的确也是一个选择。”如此也好，省得非此即彼的，又生龃龉。 老姨娘犹豫了一下道：“老爷的生辰宴.......” “你不用去管，省点心。要是这事儿她们俩都张罗不好，那老大媳妇的眼光就真的有问题了。我想还不至于，都是大家嫡女。”平时相处有点龃龉没啥，但大事上头还闹别扭就是不顾大局了。而且老姨娘身份不够，就是管她们也不会服膺，回头还惹一身是非。 老姨娘也是等他这句话，如此她就可以安心等着女儿、女婿和外孙、外孙女就好。而且有了明净今天提的亲事，子衿回来也不会不是顺了这个的心就是逆了那个的意了。 凌家一家子回到大将军府，清辉下车去找兮兮。今日的课堂笔记和作业还得靠表妹。凌荆山问了一下没什么重要又紧急的事，也径自回了后院。 一家五口说说笑笑的回去，就见到正房外的亭子里站起来一个小姑娘，带着个小丫鬟款款向他们走来。很显然是在这里等了一阵了。 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在正房外这么候着的，明净马上明白了来人的身份，她看向凌荆山，“大表妹？” 凌荆山‘嗯’了一声。 一家子便停住了脚步，韩影走到近前朝凌荆山和明净一福，“见过表哥、表嫂。之前蒙表嫂厚赠，韩影特来道谢。”她自然不好说是来谢表哥为她出头，这样就是对父母有所不满。所以就针对见面礼来道声谢。 明净笑道：“本来就是应当的，不值得特地来道谢。里边坐吧——” 进去坐下，明净便让三个儿子都喊表姑姑。韩影笑着应了，拿出自己亲手做的三个精致的小荷包相赠。 这哥仨收见面礼都市收习惯了的，见母亲点点头便上前道谢，两手接过。 明净一看哲儿伸出小胖手捏了捏荷包，然后嘴角上扬就知道里头还放了东西，并不是一个空荷包。这个大表妹过得也不宽裕，但礼数上是半点不缺的。看她今日穿过来的衣服，倒是体面。那之前凌大哥怎么会误会她是侍女？ 明净又留意观察了一下，发现衣裙下摆加了一圈荷叶边。如无意外，这该是韩夕颜的旧衣。给庶姐穿短了些，她便只好在下头添了一圈颜色差不多的边了。腰肩这些地方不合身还能收一收、放一放。但短了，就只能镶了。看那边镶的，都没有来得及熨烫一下，应该还没下过水。那就是今天才临时给的了。这么看来，她的日子确实是不好过。 凌荆山道：“住在表哥府里，不要拿自己当外人。平时跟你表嫂多走动走动。” “好的。待我从老家回来，再来寻表嫂说话。这会儿就先告退了。” 凌荆山点点头，“舅舅可说了要将你记到族谱上?“ 韩影眼中露出喜色，“爹中午同我说了，让我一起回去祭拜祖宗，然后把我就记在母亲名下。” 第2389章 2388.抓周（1） 凌荆山觉得还不错，这是记做嫡出了。想来是舅舅的弥补，而且也把往事遮掩了。 “嗯，我这次不能回去拜祭外公和外婆，只能再找机会了。我观你步伐，是不是学过武？” “是的，哥哥私下教我的。” “行，你去吧。” 韩影又和明净四母子打了个招呼，退了出去。等她走远了，明净让哲儿他们把荷包拿给她看。 “绣活儿不错，比我要好些。”明净说着把里头装的东西倒了出来，却是一个一两左右的银锭子。 哲儿嘀咕道：“娘，我的。” “知道是你的，给你大哥保管。” 一一笑着接了过去。哲儿嘟囔，“我反悔给大哥管着了。” 无衣道：“君子一诺千金，不能反悔的。” “那、那要管到几时？就管到二哥这么大好不好？” 一一道：“你真当我闲得发慌啊？只要你能到月底不闹饥荒，不是去拐外公外婆给你付账，就是嘴甜的去找舅爷爷哭穷，我现在就可以还给你。不过，收的礼是要上交给娘的。而且，如果你拿了回去自己管不好，就要扣零花钱。” 其实被一一管了几个月，每天就十文钱花销，哲儿渐渐也习惯了。但都给他，他就未必管得住自己了。一听还要扣钱忙道：“那、那还是放大哥你那吧。等以后我再跟你拿回来。” 次日就是小橙子抓周的日子了，明净早早的就带着无衣和哲儿过去了。 “哦哟，橙子，你穿得好像个移动的红包啊。”一见到小表弟，明净就笑道。 橙子一身红彤彤的，脖子上挂着黄金项圈，摇摇摆摆的走过来，伸手就拉明净的裙摆，“姐——” “你要带我去哪啊？”明净把他抱起来。 橙子指指里屋。叶氏道：“他要跟你显摆他收的礼。正坐在里头拆礼物呢，听说你们母子过来了才舍得出来的。” 这会儿就收到的礼物都是自己人送到，譬如西平王和乌雅，萧从嘉叶氏，妙语，景飒封璟，明净这里自然也带了一份过来。 走到搁礼物的榻前，明净把橙子放在礼物中央。他抬手招呼无衣和哲儿，“来来来——”这是邀请他们和他一起拆礼物呢。 哲儿喜滋滋的就爬上榻去，无衣也上去了。两人帮着橙子一起拆礼物，小家伙看到好看好玩的还拿起来看看，然后又扔到一边继续拆下一个盒子。 哲儿一边帮忙拆一边道：“我下个月没能三岁也可以收好多礼物。到时候也让小表叔你一起拆。” 橙子点点头，露出五颗白生生的小牙笑眯了眼。 无衣则看过顺手帮他们把东西装回去。 渐渐的，客人就越来越多了。前东宫一脉的人自然比旁人到的早，都在帮着招呼。葛老也来得不晚，他和觉新把小哥哥和一一都带过来了。凌荆山还没忙完，倒是傅娘子带着俩儿子，韩偐带着一家子同他们一起过来了。 于珩带着妻子一起过来，告罪说母亲水土不服还没缓过来。 萧从嘉知道是他姐不准人家来，便道：“没事儿，你们来了就足够了。” 第2390章 2389.抓周（2） 一些身在边城的将领都带着家眷前来，当家的没在家的女眷也都来了。一直到郭帅也到了，西平王便也露面了。一时萧府十分的热闹。 萧从嘉和叶氏都忙着，就让明皓进来把小寿星抱出去。明净这一上午就在里头看孩子了，十分的清闲。 橙子已经认得明皓了，还跟着他出去玩儿过几回。便乖乖的让他抱着，嘴里还招呼明净母子道：“走走走——” 明净笑，“他倒还知道自己是主人家，要招呼客人。” 无衣道：“小表叔其实什么都听得懂的。而且，他还很有主见。” 明皓道：“就是越来越不好糊弄了嘛。” 这会儿离抓周还早，就是抱出去让宾客看看、抱抱。橙子长得胖嘟嘟的，而且眉目精致，很是讨喜。除了女眷，就连黄老、三叔、郭帅都轮流抱过去看了看。他也不认生，还伸手摸摸他们的胡子。好在只是摸着觉得刺刺的好玩，没有动手拔。 无衣之前一直在里头陪着橙子，哲儿则是听说小肖肖和小傅傅到了之后就跑出去玩了。这会儿让无衣跟着他舅，明净便叫上傅娘子一道去找儿子了。也不知道几个小娃娃跑哪儿去了。今天特别忙，估计下人也不够，顶多也只能是一两个丫鬟跟着。未必能把这么几个小祖宗照应周全呢。 一路找过去，哲儿他们三个和郭家年幼的小叔侄俩还有另外几个差不多大的孩子居然跑到放置祖宗牌位的地方了。两人还没进去就听到哲儿道：“这些木牌牌我知道，是战死的将士。我二哥的楚家爹爹就变成这样了。” 小傅傅挠头，“你二哥的爹爹不就是大将军么。怎么还有个楚家爹爹？他到底几个爹啊？” 郭家小叔侄俩也疑惑的看向哲儿，然后郭子钺的儿子郭湛左手成拳击在右手掌心，一副笃定的口气道：“我知道了，有亲爹还有干爹。是不是这样？”他们的娘时不时闹点小矛盾，但小叔侄俩关系还是很好的。 哲儿挠头，“好像不是这样。”但是具体是怎么样他也说不清楚。 傅娘子进去，直接就要给小傅傅后脑勺来一下。问人有几个爹，这就是骂人的话了。尤其还是在骂明净！ 明净拦下她的手，笑道：“童言无忌。”而且她也没什么可以让人说嘴的。几个小娃娃也是不懂才会这么对话的。 傅娘子想着是在外头，就收回了手，预备回去好好给儿子说说。 一一和小哥哥这会儿都在帮着待客，所以这会儿还能东游西逛的也就是这个年岁的小屁孩了。人多事多，几人还把跟着丫鬟打发去给他们拿水了。然后丫鬟一转背声称会在亭子里好好坐等的几个小屁孩就溜达到这边来了。 这会儿就一个打扫屋子，时不时给添点香火的耳背老者在屋里。他只是看着几个小孩儿说得热闹，正瞪大眼辨认这都是谁家的孩子呢。 明净走过去，这位也是当年从东宫一起逃出来的，是她外公贴身的太监之一。姓何，如今就在这府里养老。 第2391章 2390.抓周（3） 今天人手不够老人家就自告奋勇来这里守着了。如今前东宫人手，像葛老、胡老这些在文武之道上得用的都归了明净住在大将军府，还有一部分专攻厨艺、刺绣的跟着景飒。另外一些纯养老的就在萧府跟着萧从嘉过日子。不过三个府邸离得都近，平素要走动也很方便的。 明净过去凑到他耳边大声叫了声‘何老’。何老转过头来，用已经有些浑浊的眼仔细看了看明净，然后高兴的道：“郡主——” 明净指着哲儿告诉他，“这是我的老三，皮得很。还有这两个，是傅太师的外孙跟孙儿。这两个，是郭帅的孙子跟曾孙。” 何老露出笑意，都是故人的孙辈呢。傅娘子朝他微微一福，他忙点头道：“傅二小姐。” 哲儿嘴甜，立马跟着凑过去在耳边叫：“何老好——” 另外几个孩子大概也是觉得这样子挺有趣，也凑过来喊人。一个比一个声音还大，简直惊耳朵。 明净道：“一群熊孩子，你们这么叫回头把我外公、几位外婆还有舅舅、姨母的在天之灵都惊着了。还有啊哲儿，你忘了过年在祠堂跪拜的事了？除了战死的将士变成了这样的灵牌，还有自家的祖宗呢。这上头的都是娘长辈的灵牌。你从前也来拜祭过的啊。何老，人都来了，我扶您出去吧。” 何老指指香烛，傅娘子道：“这不是刚换过么。没事，这香腊很经燃，灭不了。先把屋子关起来，回头等橙子来拜祭的时候大家再一起过来好了。” 两人一左一右的扶着何老出去。葛老和从军营赶回来的胡老一见到他就凑到他耳边道：“老东西，你上哪儿去了？” “我主动请缨，给殿下看屋子呢。郡主她们说客人都来了，香也换过了。我这不就出来了！唉，小主子满周岁了，真好！” 葛老笑道：“那你努力再活个二十年，还能看到小主子加冠、成亲生子。” “我倒是想哦，就怕那些老兄弟等急了。”何老笑道。那屋里除了殿下一家的牌位，三公子还给前东宫无儿无女的人也都安放了牌位。那些死去的太监弟兄也都在，将来他也会出现在那上头，不怕死后没有香火享用。 屋里屋外，两边的院子都摆上了桌子，是外聘的各大酒楼的厨子来做的酒席。菜色定好之后，请的做这些菜色最拿手的大师傅来各展所长。普通人家肯定办不到从好几个酒楼同时请人，但萧家有这个想法，酒楼还是会给面子的。实在是萧家平时就那么几个主子，没养太多下人。萧从嘉身上没爵位就没有这份收入，也没打肿脸充胖子。 景飒的收入和公主的地位也是不符的，何况她还要贴补明净和萧从嘉这个兄弟。封府如今也不过是一般官宦人家的排场而已，和现下的萧府情形差不多。别说他们两家了，就是大将军府的排场也是远远不够的。明净为了省钱，能免的开销也都免了。大户人家的奢靡做派统统没有。 第2392章 2391.抓周（4） 郭家的萧氏和王氏在留心观察着宴席的操办。再不久就是郭帅六十大寿，她们想有所借鉴。两人这会儿在府外就是一副挺亲热的模样。 王氏道：“婶子，不如咱们到时候也这么办？”这样很是省事省心。 萧氏想说一般的世家都是有自己待客的私房菜，全用外聘的怕是不大好，显得格外的没底蕴。可想想这是哪家她就把话咽回去了。惠明太子的嗣子如今过成这样，还不是龙椅上那支造的孽。而且，这比起前头四十年的颠沛流离已经好多了。 “婶子，我打听过了，每席的三个硬菜还是自家人做的。听说是前东宫的御厨带着徒弟在做。当然，老爷子自然只是坐在一旁指点。”这御厨就是从景飒那里过来帮忙撑场面的了。 叶氏一贯是个心宽的，不但不觉得外甥女和大姑姐把能用的人都要走了，自家男人只留了纯养老的在府里有什么不好。反而觉得那些得用的又不用她出钱养着，需要用的时候都不用招呼主动就过来了蛮好的。 至于养老的也花不了多少钱，就日常嘘寒问暖，有事延医用药就够了。她一贯也是个怜贫恤苦的，这跟自家关系亲密的老人家她非但不会嫌弃，反而很是怜惜。反正大姑姐每年都给家里一万两银子花销呢。萧从嘉格外看重她这个心性。他这样敏感的身份，万一娶到个有野心的就糟糕了。 萧氏心道：这才对了，虽然遭了难，但还是有些底蕴的。她点头，“行，就这么办吧。只是菜色到时候你我商量着改改，要请的厨子也可以换一批。大侄媳妇，这件事大事咱们可得有商有量的办好了。不然，咱们郭家的面子可就落地上了。” “这是当然。” 都快到抓周的吉时了，凌荆山终于到了，董先生等人也跟着一起过来的。 凌荆山道：“橙子，你还没抓吧？” 橙子在明皓怀里抬起头摇了摇。 凌荆山走过来轻轻捏捏他的胖脸蛋，“瞧瞧，就没他听不懂的。这左脸瞧着都被人捏大了，表姐夫给你捏捏右边，平衡一下。” 橙子今天真的是被捏了好多下，当即抬手就想把他的大手推开。 明净道：“你就别再捏了，这脸就是让捏红的。好在我们橙子不爱哭！” 橙子用力点点头，“嗯。”今天那么多人捏他，他要是个爱哭鬼，再哭过几趟了。娘说今天是他的好日子，不哭！ 凌荆山把手收了回来，“好，那表姐夫就不捏了。” 轮到橙子抓周的时候，里三层外三层都站着人看，亲近的人站在第一圈。 明净小声同凌荆山道：“我才想起来，舅舅之前跟我说他想跟着明皓去西域玩玩。你看行么？”周遭很热闹，而且也没人敢凑近了听他们两口子说话。 “他这是静极思动呢？” 对西北来说，萧从嘉的意义很是重大。应该说对整个天下来说都是如此，之前反王为了把他弄到江南去费了不知道多少心思，都被挡回去了。 第2393章 2392.抓周（5） 可以说萧从嘉这个惠明太子嗣子就是天下第一吉祥物。这屋里屋外守卫的等级和明净四母子所在的大将军府正房相当了。所以，想出远门是不太可能的。 凌荆山看看坐在桌上左顾右盼挑东西的橙子，“橙子这么小，他能放心？” 明净知道怕是舅舅不能成行了。虽然已经有了个橙子，但小家伙才一周岁。小孩子的夭折率很高的，万一舅舅出去出了状况，橙子又没能养大......看来舅舅、舅母还得多生儿子才行。而且得到儿子确定能养得大，舅舅才能出去放放风。 橙子经过无衣训练的，懂规矩：只挑一样。至于他拿哪一样，萧从嘉和叶氏倒是不在意，他们这一支注定了就是吉祥物。一家子的富贵闲人！ 最后在众人瞩目下，橙子拿了个、酒令筹筒举起来递给叶氏。 赞者扬声道：“小公子将来喜好交际，友遍天下！” 明净道：“橙子，这个不错，抓得好！”实际上这桌上就没什么不好的。抓到哪一样都会有好的说辞。但小孩子还是需要鼓励的。 于是众人纷纷称赞，橙子笑得眉眼弯弯的，别提多得意了。叶氏把他从桌上抱起来，忽然传来‘噗’的一声，臭小子众目睽睽之下放了个屁。 众人一愣，纷纷看过来。听到周遭的笑声，橙子赶紧抬起双手捂住脸。想想不对，又捂耳朵。众人笑得愈发大声起来。 明净怕他们大喜的日子把橙子羞哭了，赶紧道：“都不许笑了，多寻常的事啊！” 无衣也道：“小表叔，没事儿的。走，我们去吃好吃的了。” 抓完周就该开席了，萧从嘉、叶氏、景飒招呼着众人入席。 明净找了个机会半道对舅舅说了他恐怕去不成的事。省得他一直心心念念的，最后还不得成行。 “我比你儿子还金贵啊？” “我有仨儿子。外公却只有你一个儿子，而你也只有一个这么丁点大的儿子。想出门，你至少得向我看齐。” 萧从嘉小声戏谑地道：“大概只有那个小丫头才跟我一样金贵了。” 他看着的正是高高兴兴牵着念初入席的梦梦。赵荨自然也是来送了礼的，带来了一头一尾的两个闺女。念初已经是小七的未婚妻，这种场合也是该露面的。至于梦梦，本来没打算带她的。毕竟今天在场很多知根知底的萧家人，带她多有不便。 可梦梦是个最喜欢出门吃席面的，振振有词的道：“我要去，那天橙子表叔都喊我‘来来来’。” 念初道：“那就带她去吧，反正那些人也都是见过的。” 明净听到萧从嘉这个对比，也不知道怎么反应才好。 萧从嘉道：“放心吧，云在青天水在瓶，舅舅知道自己的位置。什么都不用做，白得一份富贵有什么不好的？“ 明净知道他是通透的人。方才不过是一时不忿，这会儿大概又自我调节好了。她道：“唉，我其实巴不得你能出来做事。你做事，肯定不会比人差啊。” 第2394章 2393.告知 萧从嘉挑挑眉，这说的是那位韩先生吧。看来管了几年一下子全拱手让人心头多少还是有些不舒坦呢，这样才有人气儿呢。 “你大概也只会在我面前嘟囔这么一句了。得了，注定的事就不要多想了。你那份活不是谁都能干这么漂亮的。走，入席，回头还说咱俩舅甥怎么走着走着就落后头了。” 舅甥俩加快脚步过去入了首席。因为小娃娃太多也不得不分了首席、次席......。一一哥三自然都在首席，橙子就挨着无衣坐他的儿童餐椅，身后有丫鬟照应着。然后还有郭家的小叔侄俩，萧澈、乌尔登几个。梦梦和糕糕跟着清辉、彤辉几个姐姐一快儿坐的次席。 女学和府学的学子在这种场合就很见出教养来，吃相都十分的优雅。哪怕是比同龄人能吃的清辉和糕糕、梦梦吃相都很好。只是胳膊挥动得比旁人略快了一点，但吃相是绝对没得说的。 在场的人见了也不免心头有些想法。如今大将军府的府学、女学基本还是招收的关系亲近的子弟。自己府中若是没有请到好先生的，也不由打起了明年新生名额的主意。据说不管府学还是女学都只有三十个名额呃。 参加了橙子的生辰宴次日，韩家人就离开边城回家祭祖了。凌荆山派了一百名士兵随行保护。韩家的老宅他之前也修葺过，回去收拾收拾直接就可以住人的，并不麻烦。 凌家一家四口站在门口目送车队远去。只有一一因为一早上课去了不在。他之前为了待客已经停课三天，今天复课了。 凌荆山呼出一口气。舅舅既然回来了，以后韩家的事就不用他操心了。他径自去了大书房理事，明净带着俩儿子回后院。半道遇上小肖肖和小傅傅出来捉蛐蛐，哥俩跟明净说了声就跟着跑了。 明净笑笑去同她娘说话。 景飒听了她的话惊诧不已，“你说什么，韩家还有一个闺女呢？”这才放下的心就又提起来了。 “是的，据说是婢生女，而且母亲是龟兹人。所以他舅舅一向不喜，而舅母也不太善待。凌大哥过去找他舅舅见到舅母正在责难于她。他认出同舅舅相像，问了一下知道是这么回事，就替这位大表妹出了个头。还让我补了一份见面礼过去。我按照给夕颜表妹的减了两分。她下午就过来道谢，还给了一一哥仨见面礼。不过穿的衣服还是夕颜的旧衣镶长的。” “多大了？“ “应该十六吧。” “长得也那么像亲家母么？” “那倒没有，顶多有三分像。不过性情倒是有些像，外柔内刚，很有上进心。” 景飒道：“那你自己多长个心眼。对了，如今你也不管那么多事了，能自己照看孩子。我最近这段时日过来也没什么事，明儿起我就不过来了。” “行，之前劳烦娘了。对了，舅舅去不成西域。” 景飒笑笑道：“我早知道他去不成，只是不想打击他而已。哲儿的生辰还是就吃碗面就是了？” 第2395章 2394.分工 “嗯，既不是周岁，也不是五岁、十岁的。就照老样子家里人聚起来吃一碗长寿面。”前几年穷的时候吧，明净给一一办周岁生辰宴收到好多重礼。清点的时候嘴角一直都是上翘的。但如今一切都上了正轨，真没那么缺钱了。 等到西域的商路被明皓带着人彻底扫清，商业繁华起来，情况也会越来越好的。凌大哥说这次再去西域给明皓带上两千人马。再加上他之前整合的千把人也很可观了。主要是他养人成本也高，再多了恐怕就不能自给自足了。顶着凌荆山小舅子这个身份，也没哪个西域小国敢出动大军围剿他。那三千人就对付悍匪足够了。 明皓打从一边过，闻言喜笑颜开道：“成啊，姐夫肯定忙不过来。到时候我来揉面。”揉面需要很大的力气。他如今都十八了，正是可以卖力气的时候。等这一天足足等了十年啊！ 明净点头，“好啊，那等你揉好了我来下。”这可比交代给厨房有意义多了。 景飒道：“长寿面还得做成长条状，就一根。我抓紧时间学学吧。” 母子三人这么一份工事情就算是定下来了。 明皓一本正经的问明净，“姐，等商路通了，你说我收的费用叫买路钱还是保护费好？” 明净气得抬手敲他脑门，“两个都不好，我们收的是过往客商的商税。回头让你姐夫上个折子索性在西域建都护府，给你正儿八经弄个都护来做。归西北大将军府节制。” 明皓大笑，“我逗你呢。放心，我一定做到让那些西域小国见了我纳头就拜。” 临到生辰前，明净把一套自己一针一线缝出来的新衣服拿出来让哲儿试试。其实比不上针线房的绣娘做的，但哲儿高兴得不得了。他一个月前就看到娘在做衣服了，知道是给自己的时不时的就关心一下进度。终于可以上身了！ 娘亲手做的衣服，大哥跟二哥都没穿过呢。哲儿穿到身上，站在榻上左扭右扭的。 明净摸摸无衣的头，“等下跟翠竹去量一量尺寸，娘接下来就做你的。不过娘手脚慢，怕是得等一个月呢。”她只是抽空做的，自然快不起来。 无衣立即笑开，“好！” 哲儿道：“哼，我第一。” 无衣也有娘亲手做的衣服穿，就不计较第一第二了，依然乐呵呵的，“你是小寿星嘛，你最大！娘，等做完我的就是大哥的了吧？那爹看了肯定要眼红的。还有大哥哥，他没有亲娘给做衣服呢。” 明净道：“嗯，娘在你们大哥哥成亲前给他做一身穿穿。回头就可以交接给念初了。”至于某个当爹的，看情况。 哲儿的还是夹衣，但无衣的就得做成薄一些的冬衣了。轮到一一，估计得是厚冬衣了。不然今年都没办法穿上身的。而且衣服她都做得挺大，过两年长大了再放放线依然可以穿。质地也好，绝对可以新三年、旧三年。至于缝缝补补就不必了。 第2396章 2395.新衣 如果要找理由的话，那就是明净想让孩子懂得艰苦朴素。所以打算一身衣服给他们多穿几年。但实际上是她实在懒得亲自动手做。做一身衣服好麻烦哦！她的手指被扎了好些个针眼。 真要说是为了艰苦朴素，那是让无衣和哲儿穿一一的旧衣服。当然，一一的衣服很多，好些其实根本没上过身。就是上过身也就是那么几回。而且哲儿还可以穿无衣的旧衣服。明净在京城无衣跟着外婆的时候，景飒可是毫不吝啬的自掏腰包给他置办了许多四季衣服。质地好到摸爬滚打都弄不破。也好些都没上过身，明净实在不舍得扔。 反正那些衣服新得连无衣和哲儿都不知道自己穿了旧衣服，她就直接给他们穿了。就这样，她每年还能清理出不少小孩儿的衣服送到衙门开办的孤儿院去。 有一件衣服一一穿了无衣穿，无衣穿了哲儿再穿，凌荆山终于认出来了这是旧衣服。他震惊地道：“明净，咱家不至于此吧？” “是不至于此啊，只是我觉得不要可惜了。放心，你儿子没觉得委屈。像是哲儿如今皮得来一天要换四五身衣服，里头掺一两套哥哥们穿过的又怎么了？什么都要独一无二的、新的，那我这个娘还是他们哥仨共同的呢。” 明净这种时候就很庆幸凌家不是什么世家了。这种大的衣服给小的穿，在马氏、于氏看来没什么好奇怪的。她们只是没想到明净也会这么做而已。 凌荆山对明净这种说法颇有些无言以对。罢了，男主外女主内，他不过提一句而已。 等一一放学回来，无衣就告诉他，娘也要给他们做一身衣服。他都已经量过尺寸了。 一一把书袋递给青柳，“赶紧给我量尺寸。” “大哥，不用急。娘说她很慢的，我大概得一个月后才能穿上。” “慢就慢吧，有就好。”一一走进去就道：“六一，你的新衣服呢，穿给我看看。” 哲儿正在喝糖水，闻言抬起头，“我满三岁那天穿。”娘亲手做的，他才不舍得穿着去摸爬滚打呢。不过他还是拿出来给大哥看了看。 一一问道：“娘说了要做成一样的兄弟装么？” 无衣点头，“嗯，做一样的。” 吃晚饭的时候，凌荆山就听三个儿子喜滋滋的谈论‘娘亲手做的新衣服’。他看了明净好几眼，但明净都只做未知。 等到晚间儿子们都告退回屋睡觉，他忍不住了，“你要给他们做新衣服啊？” “是啊，一直都没给他们正儿八经的做给一身衣服。只是做些贴身的小衣和袜子。难得如今清闲，就抽空做做。不过我其实开始只打算给哲儿做的。但无衣和一一老是关注着，也不好把他们给撇下了。你看看我的手——” 明净可怜巴巴的把她被扎得挺惨的手伸到凌荆山面前给他看。 凌荆山一看上头布满针眼，立即心疼了，“有针线房，你何必亲自动手呢？”他也要一身她亲手做的新衣服的话自然是咽下去了。 第2397章 2396.生辰 韩家的人走了十二天，赶在哲儿生辰前一日回到了边城。留下的丫鬟赶紧告诉高氏，“夫人，奴婢打听到府里的主子们过生辰，除非逢五逢十，不然都不摆宴席。只是自家人坐下来一起吃碗长寿面。收礼也只手亲手做的，意思一下而已。” “哎呀，你怎么不早点打听到？这临时了怎么来得及亲手做什么？”他们是精心准备了礼物的，只是不是亲手做的。 韩夕颜和韩朝晖面面相觑，韩朝晖一个男孩子肯定没什么手工作品。韩夕颜则是一贯偷懒惯了，她做不好。 高氏蹙眉，“总不好用下人做的东西。罢了，我今天赶一赶，给哲儿做一身衣服吧。”可她好多年都没做过那么小的衣服，手早生了。也不知道挑灯夜战赶出来拿不拿得得。要送礼的，总不好做得不好。 韩影道：“母亲，我前段时日做过一个娃娃，穿在外头的小衣服还差一些就做得了。只是里头填充的东西不大好。”她是拿旧衣服剪碎了填的。 韩夕颜道：“对，娃娃可以。哲儿不在外头捣蛋的时候，经常抱个娃娃坐在榻上。他说他是在抱妹妹呢。只要做得好就可以了。” 高氏道：“你去拿来看看。要是还看得，就把缝拆了另填上好的棉花进去。” “是。” 第二天客人陆陆续续的来了，哲儿穿着明净做的新衣服站在二门处迎客。 橙子抱着个小匣子被萧从嘉抱在怀里，背靠在他爹胸口。反正凌大将军都经常抱儿子，萧三公子就更没有忌讳了。 见到哲儿，橙子眉眼带笑的把小匣子递给他，“侄，给——” “谢谢小表叔。我区区生日还劳动舅爷爷、舅奶奶拖步......” “行了，你小子少给舅爷爷来腔来调的。一会儿你太爷也要来的。” “那我给太爷唱戏。” 萧从嘉点头，“你唱还行，无衣也可以。” 明净看看橙子，“今天吃面呢，那么长一根不能咬断，你怎么办呢？要不你就算了吧，该喝奶喝奶，该吃肉糜吃肉糜。” 橙子不依了，指着哲儿递给常嬷嬷保管的小匣子咿咿呀呀的抗议。意思他都送礼了，还不给他吃长寿面。 几个大人都笑了起来，明净道：“好吧好吧，回头让你姑姑给你专门做一根短的、细的。” 叶氏笑道：“大姐亲手给做呢？” “不只，明皓已经在准备和面来揉了。我娘擀制，我来下。” 萧从嘉道：“那这面可稀罕了。走，橙子，咱们也去看你表哥揉面去。” 明净道：“把他们都带进去吧，反正厨房也宽。” 听说明皓要揉面，不用上学的小娃娃呼啦啦的全涌进了宽敞明亮的厨房。 明皓嘿嘿的笑，“都看着，跟我学一手。” 景飒从后头把围裙给他系上，“你先弄好再好为人师吧。” “放心，我都揉了十来天的面了。”每回揉好了就让人拿去孤老院，家里人是不耐每天吃面食的。 凌荆山还在前头忙活，等他进来已经到了明净下面的阶段了。 第2398章 2397.寿面 眼见一个个小娃娃都翘首以盼的样子，凌荆山在厨房门口看着腰系围裙的明净笑道：“你亲自下啊？” 哲儿道：“爹，舅舅和的，外婆擀的，娘下！”其实未必能有厨子做的好吃，但小家伙两眼都在发亮。 凌荆山看明净一眼，“哦，是么。那一会儿哲儿肯定会吃得特别舒心吧？” 哲儿点头不已。 到吃的时候，小娃娃们都围了餐巾坐着认真吃着自己面前那碗或者说是那根面。毕竟不能咬断，都吃得很小心，一个个腮帮子鼓鼓的。 凌浩宇看韩偐忍不住看向一一哥仨，便笑道：“韩老弟，你家这三个儿女也都长成了。特别是你这大公子，一表人才啊。估计很快就能添丁进口了。”这会儿端出来的面都是特地做的短的、细的，都是小娃娃们的。大人们还没轮到。一锅面也不好下多了，容易坨。 明皓很快又端着六碗面出来，分别孝敬给几位长辈：西平王、郭帅、封璟、萧从嘉、韩偐、凌浩宇。萧从嘉虽然年轻，也是实打实的长辈呢。而且明皓先端给他再是韩偐也没错的，萧从嘉可是惠明太子的嗣子。再说了凌浩宇都没觉得委屈，就更轮不到韩偐不满了。明皓也是通盘考虑过的，毕竟韩偐立即要出任的职务是总揽政务，位在凌浩宇之上。 韩偐拿起筷子笑道：“那就多谢凌兄吉言了。” 小的、老的都安顿好了，最后才是青壮。去年萧从嘉是归属于这一类的，但今年明皓特地把他放到了长辈一拨。他也是知道这小子是借他的身份不动声色压了韩偐一下。实在是他俩的身份差不多，都是舅舅。萧从嘉虽然是过继的，但跟亲的没两样。 待到客人都散了，明净看着丫鬟整理今天收的贺礼。都不是金贵东西，但都是亲手所制。之前橙子还纳闷了好久，怎么侄侄的生辰礼和他的好不一样。 其实哲儿周岁的时候还是大操大办了的。只是后来明净嫌麻烦。而且一家五口如果过生辰都大肆操办，那真是有敛财的嫌疑了。就这一件事就能让一些收入不丰厚的将官为难极了。所以才除了周岁和逢五逢十都是一碗长寿面招待客人。如此别人送礼也就不用花费太多银钱。 凌荆山挨她坐下来，“我不是在家么，怎么之前没叫我揉面啊？”不就是需要一把子力气么，而且他也不是不会干厨房活儿的人。以前跟义父住在山上的时候，什么都学会了。 明净道：“是明皓自告奋勇的，不然我跟我娘原本也没打算动手。再说了，真要为这点小事就叫你回来，万一你正在忙呢？”她掩手打个哈欠，预备洗洗睡了。 边城的消息还在如常被细作送往京城，再是清理也还是春风吹又生。 孟思彤看到有关韩影的消息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这简直是从天上掉下个大表妹啊，相差无几的身世，嫩得可以掐出水的年纪，还有个很有想法的爹...... 第2399章 2398.上任 孟思彤一直就很嫉妒明净比她小了八九岁的年纪，如今依然还在二十三四最盛的年华。但是跟这十六七的也没得比了啊。 林五道：“娘娘，咱们要不要推波助澜一下？” 孟思彤道：“不用，凡事过犹不及。里头要是有咱们插手的蛛丝马迹被凌荆山察觉到，这事儿绝对就难成了。而且，他那位舅父如果没有野心那才叫怪了。没有野心就不会这么当仁不让一般就接手了西北的全部政务。那个影子一样的表妹姑娘，那么凑巧在被嫡母训斥时被凌荆山撞见，真的是巧啊。还有啊，如果凌荆山真的绝对信任封明净，又怎么会想着用亲舅父来分薄她手中权柄呢？” 说到底，凌荆山对前东宫一脉、对封明净本人都是有所忌惮的。萧从嘉是一个因素，更重要的是那个叫凌一的小崽子呢。如果他把一切的基础都打好了，这个小崽子也长大了。两边有了分歧，那些人怕是更乐意扶这个小崽子取而代之吧。 实在是太好了，她迫不及待想看好戏了！ 她不插手还有一个原因，她怕封明净知道之后迁怒到梦梦身上。虽然之前封明净对梦梦很是不错，但万一呢？毕竟自己可是在她两次生孩子的时候都下过黑手呢。 哲儿生辰之后两日，韩偐就走马上任了。这上任之初他并没有打算就先烧上三把火，打算萧规曹随一阵看看情况再说。他也是官场老油条了，自然知道最要紧的就是钱和人事这两样。但偏偏这两样一样掌在外甥媳妇心腹手里，还有一项直接是她爹在管着，也只能慢慢打算了。 韩偐决定先看看账上和库房有多少银钱。这当然不是要查有没有什么猫腻，他的前任就是自家外甥，这西北的无冕之王。他就是想了解一下。 这一看不得了，怎么这个月账上少了这么些笔收入？本来西北就不宽裕，他知道外甥媳妇一贯是蚊子腿上的肉也不嫌少的。这再少了收入用度可就更紧了。没钱哪里还做得成事？如今军中士卒还没能全换上新式的武器和铠甲、马匹呢。这可是一笔巨额支出。而且是众人翘首以盼的，都知道换过这些在战场上的存活率都要提高的。 于是他立即把孟先生找来问了。 等孟先生到了，韩偐和颜悦色的道：“孟先生，坐坐坐。”他想自称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因为他如今虽然是总揽政务，却没有实际的称谓。毕竟西北还是臣服朝廷的，不可能给他个相位啊。他如今就是有实无名。这让从前自称惯了‘本相’的人略有些不适。 他从前虽然只是副相，但顶头上司是个王族只是挂名的，也不爱管事儿，实权都在他手。所以他这个副相在龟兹也是大权在握，位高权重的。 不过如今有实无名的也不只他一个，孟先生身上甚至连个官职都没挂呢。他如今就挂了个一一先生的名头。凌浩宇、封璟等人也是官职远低于实权。 第2400章 2399.银钱 孟先生道：“待我为舅老爷详细道来。” 韩偐听到‘舅老爷’这个称谓暗暗蹙眉，这听着就好像他能居高位全凭了外甥的关系一般。但也找不到指责的话语，只淡笑道：“我称你孟先生，不如你也称我韩先生好了？” “哦，好的。韩先生，是这样。这第一笔是昭仁公主卖了亡父遗物贴补女儿、女婿的。第二笔是夫人嫁妆的出息。里头包括四为客栈的收益。如今四为客栈都开到上百家了，虽然是小本生意但积少成多也很可观的。还包括夫人在新城那家大银号的三成干股的分红。另外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不固定收入。” 这几笔开销一少，每月至少少了一万两到一万二千两银子。韩偐无论如何也没有让外甥媳妇继续拿嫁妆出来贴补，甚至‘啃老’贴补的立场。但是这个缺口在这里，不补上肯定是不行的。韩偐暂且把这茬放下，又翻了几页问一项没有注明具体去向的大额开销。 “这个是什么活动经费？” 董先生瞥了一眼，“这是大将军特批的，关系到卖往江南等地的名贵金银器皿等。” 韩偐听懂了，这是给老曾和他率领的那拨土夫子用的。这个行业运气特别不好的话，兴许一年半载都开不了次张。但说不定什么时候时来运转了就开个大张出来。但平时肯定得有不小的花费的。 “行，我知道了。多谢孟先生解惑。” “分内事，那韩先生您忙着，我就先告退了。有事您随时叫我！” 孟先生今日得闲了就进去告诉了葛老一声，就是葛老让他把公主和郡主之前贴补的银钱抽出来的。不然，接下来各处肯定是按照惯例继续把钱交过去。郡主管着事，她和公主母女一起贴补。既然如今是韩家舅老爷管事，那自该他去想办法才是。就是从前贴补进去的银钱，凌大将军也曾表过态他一定会偿还的。他让董先生都把帐记好了，而且有银子入库时的双方签字确认。 大老爷们创业之初用了媳妇的嫁妆，以后发家了自然是该还回来才是。凌大将军也并不想让人说吃软饭的。而且，前东宫一脉的人力就这么给他用了，这才是一笔无形的财富呢。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也渗透了进去，提高了自身的影响力。 就譬如他统管着一一大公子的文教，而老胡通过训练新军、提高原有军队的战斗力在军中中下层的影响力是不低的。尤其老胡还有五十个弟子一早就参军了，如今活着的三十多个也都混到百夫长以上了。 葛老道：“接下来肯定会有不少人去献媚于舅老爷跟前。此消彼长有什么不顺的你也忍着。” “师傅，这我还能不知道么？咱们代表的就是郡主，肯定不能跟舅老爷那一方起冲突啊。对了，他今天还只问了银钱，他也只来得及查账。我估着他接下来会提出解决办法。应该不是私人贴补，他补不起。“ 第2401章 2400.商税 董先生笑了一下道：“公主有殿下的遗物和那座别苑的摆件可以卖，郡主生财有道。可他就是在龟兹再会敛财，肯定也没有这么丰厚的身家。他也不会额外贴补，说起来将军府的产业如今是大将军的，以后是一一的。郡主舍得替补，他肯定舍不得。而且他真有野心的话，也不会轻易收大户奉献的银两，毕竟不是白拿的！我估着他会向商税下手。夫人为了鼓励商业，只收了一成半的税。这可比历朝历代都低。” 要不是这样，新城的商业也不能这么几年就繁华了起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葛老其实不是很了解细节，于是问道：“这样会不会扰乱郡主要彻底打通西域商道的打算？” 董先生笑了一下，“不会！世子那里依旧去做商道清道夫。道路一通有利可图，商人自然就云集了。其实夫人也想将税收从一成半提高到两成的。只是她之前为了尽快搞活经济，一早已经定了一成半。再要改口提高反而容易引起商人不满，不好出尔反尔。但其实收两成也不算高的，前朝都是三成呢。还有沿路的买路钱。等以后世子真成了安西都护，买路钱也是替他们省下了啊。算起来还是很划算的。而且提高这半成商税，估计以后也不用公主和郡主再用私房贴补了。” 葛老道：“嗯，那就好。既然能有这个好处，凌大将军肯定会同意的。一直这么贴补人家也会习惯成自然，反倒让公主和郡主这两个货真价实的金枝玉叶买套好些的首饰都要考虑再三。” 董先生道：“西北还有个迫在眉睫要解决的问题呢：粮食！江南不给西北供粮了，就是有钱都买不到。朝廷不会白给咱们粮草，肯定想以此拿捏着咱们去打农民军。我之前也挺为郡主发愁的，如今这难题舅老爷接下了。郡主在后院备孕，总不能出了事又把她抓出来顶包。” 这回凌荆山直接空降了自己的亲舅舅居于众人之上，还是很多人都不服的。尤其对前东宫一脉来说，这是明摆着削弱他们的权柄啊。上头的人是郡主还是旁人，这区别太大了。所以董先生话里多少还是流露了一丝不满。 之前虽然是明净在总揽，但她很是放权啊。放给谁？能担得起又信得过的就是董先生了。所以他其实也是有实无名的‘副相’了。如今凭空来个韩偐压他头上，他自然不满。 葛老道：“上次怀无衣的时候，还不是在忙活。” “那您回头跟郡主说说，万一真出了岔子别太早出来收拾残局。左右那不是还有一山的粮食作为战备粮存放不准动用么。” 葛老点点头，这个倒是可以有。 “其实如果师傅您老人家还有那个精力，舅老爷就不可能压您头上了？”董先生拿起一颗果子啃了一口咽下说道。 “总是能找到理由的。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让我荣养不就好了。而且还有大公子的学业归我管呢。这说破天去也不是夺权薄待了。” 第2402章 2401.防备 做一一的先生，那可是有机会成为未来帝师的。有这块胡萝卜在，对读书人来说，就是一个教习的位置也是诱人得很哪。 就好像明净始终是大将军夫人，大将军的儿子都是她生的。所以她鞠躬尽瘁这么几年，劳心劳力把人都熬瘦了。如今让她回后院，就不会有人觉得大将军是用过人就丢。 但大公子一日不上位，都不能说他们母子的地位就万无一失了啊。戾太子刘据，母亲为卫皇后，舅舅是卫青大将军，表哥是霍去病大将军。可最后母子俩落得什么下场？ 很多事情也是不得不防啊。他们要防着凌大将军搞不好有朝一日翻脸不认人，所以必须掌权。但相应的，如果他们掌权太多，凌大将军也会担心他们扶立新主取而代之。这个度着实不好把握。但只要大将军后院不添人，他的儿子也全是郡主所出，这个平衡就不至于打破。 前东宫一脉不敢染指军权，也染指不了。凌大将军还防着他们借他的大军保三公子上位呢。所以三公子从来不伸手触及军政大权，郡主也向来不掺和军队里的事。对凌大将军来说这层威胁是可以排除的了。但如果几年后大公子也像童公子一样进入军队历练并且屡立战功，一旦凌大将军有什么意外，他绝对是可以子承父业。 凌大将军得栽培儿子，以防这意外来自西陵人。但也须警觉提防，以防这意外来自前东宫一脉。所以，他为了把控好这个度也是左右为难呢。 明净是过了些时日才发现自己私库里多了五千两银子的。因为虽然前院公账上把这些收入抹掉了，但还是得到了日子钱才能入库。她听小捷说了后捏捏鼻梁，不用猜都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也罢，她亲自去做未免难看了些。既然他们一番好意，她领了便是。而且，她其实也有不少事想做，之前因为银钱不够不得不推后的。如今倒是可以做起来了。 而韩偐经过一段时日的查访，也是重新拟定了一份新的针对商家的税率标准。没有一刀切，分了本地人、外地人，外族人。本地人、外地人都是汉人的范围，他收的最重的是外族人的税。之前明净也有所区别，但区别没这么大。她收的是汉族人一成半、外族人两成。如今本地商人还是一成半，外地商人则是一成八，外族人则是两成半。 这份税率呈放到凌荆山桌上，他挑眉，“增税？”他印象中西北如今各项事务都步入正轨，没有刚割据的那两年缺钱了。而且通商的人越来越多，税收也是在稳步上升的。 “是，商贸越来越繁华，商人收入增加幅度不小。即便增税，他们抱怨一阵依然会逐利而来。”韩偐也没直接提因为明净那里不肯贴补了，有了缺口。这话也着实不好提，难道让外甥去跟外甥媳妇讨钱花？他研究之下，最行之有效的就是增加商税了。 凌荆山道：“行，舅舅你放在这里，我看一下再说。” 第2403章 2402.花钱 之前大将军府的大印掌在明净手里，如今在凌荆山自己手里。所以，这道政令必须征得他同意、盖章才能发布出去。韩偐拍不了板。 跟之前明净决定了就盖章，甚至还盖了一张空白的印章给王长民，许他将来大事若成封他个最低等、可世袭的爵位大不一样。但之后凌荆山还是会去军中，这大印势必要交给总揽事务的人。那到时候韩偐的权柄可就大了。那是真正的大印在手，整个西北除了凌荆山本人都要受他辖制的。当然，他管不到凌荆山的后院去。但作为长辈，又总揽政务，话语权还是很大的。 凌荆山过问了一下，很快知道了孟先生把丈母娘和媳妇儿贴补进来的银钱都送到她们各自的私库了。这事儿他也是无话可说的，思来想去取出大印盖了让韩偐把增收商税的政令发布出去。 “如此一来，仇恨可都被舅舅你拉到身上了。” 韩偐笑道：“在其位谋其政而已，该受的就得受着。” 凌荆山回后院去，发现一路挺安静的，都没有小娃娃在吵吵嚷嚷。往日里总是这儿一堆，那儿一堆的。 他略一思索想起明净昨晚提过她今天要去育幼院和恤老院。前者相当于后世的孤儿院，主要以战争遗孤为主；后者就是养老院了，供养年老后没有儿女供奉的老兵。里头也有一些家贫没有着落的平民孤儿和孤老。 以明净的身份去这样两处地方自然是应当应分的。她把府里不上学的娃娃们都带出去了。如今大将军府的忆苦思甜饭还在继续进行，去这些地方也是对孩子们的另一种教育了。 这一去，哲儿攒了十来天好容易攒出来的五十文钱一起捐出去了，主动的。无衣更是捐了一百文。小肖肖、小傅傅、向春也各捐了三十文，就连糕糕、梦梦也捐了二十文。明净替一一捐了两百文。她自然则在两处各认捐了每月三百两银子，用以贴补两处的伙食。这两处是大将军府拨款的，不好随意提高数额。但拨下的款项只能管温饱，条件还是不够好。看这些同龄的小娃娃可普遍比她带来的要瘦小呢。要不然，府里这些小娃娃也不会主动把零花钱捐出来。 管事儿的人自然高兴得很，有钱才好办事呢。忙不迭的道：“多谢夫人慷慨解囊。”夫人捐的钱不是一次性的，是每月都有细水长流。一天多十两银子，这两处都能多一份荤菜。夫人还说让他去跟养羊的牧场订购鲜羊奶，让孤儿和孤老都有得喝。还让人教了他去羊的腥膻气的法子。 明净笑道：“我这是抛砖引玉，但这出戏能不能唱好还得看你们自己。” 管事心领神会，如果能借此让边城的夫人们群起效仿那才算真的成功了。这个就需要他去操作了。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当然，银子到了你们手上，如果不是用到了该用的人身上，我可从来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我会派人来监督的。”她可不想出个x美美。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第2404章 2403.告知 这里用出去六百两只是开个头，明净接下来就预备再次统计西北境内有多少十岁以下的女童。她当年就想通过贴补减少女童一出生就被溺弊、侥幸长大后又被发卖的情况。每户按户籍并带上女童本人按月前往当地官府领取钱粮。为了防止冒充，她预备把女学里的人都派出去，给这些女童画像。到时候必须对得上，不然不予发放。 这整件事就让念初牵头，领着彤辉、乔姐儿、夏青等人以及之前从红砂村、清溪村来的十几名女学的学子去办。另外韩家两姐妹如今也在女学里，也一并叫上。还有郭笑跟司姑娘也在旁听，也可以算作劳力。就是清辉和兮兮她们几个小的，画画像也是可以出把力的。 这件事明净四五年前就想做的。如今开拓了财源，总算是有这个能力了。摊到每个家庭，所获数量不多。但多少是个贴补，没人舍得不要。养活一两口人是足够了。如此一来，女童的存活率必定大增。但明净要负担西北全境当初也是吃力，所以当初只能放弃。如今每月多出五千两银子，够了。 明净回到大将军府不久，刘子玉找来了。 “瞧你这不大高兴啊？”明净刚把事情交代给了念初，自己心头倒是挺高兴的。听说凌荆山中途进来过，正想打发人也问问有没有什么事呢。 刘子玉道：“凌夫人，新的税率出来了，咱银号税率上升了。这每月的支出可就高出一大截。您的分红也要缩水的。凌夫人，你想想办法，把我们银号弄成本地人开办的呗。要不就直接挂你名下？”虽然只是提高了三分的税，但银号的资金流动多，三分也不是小数目了。 明净挑眉，“新的税率？”难道凌大哥方才进来是要告诉她这件事？ “怎么，你还不知道啊？哦，也对，你都回后院有一段日子了。那这次是大将军的意思还是那位舅老爷的意思啊？我猜是舅老爷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吧。凌大将军一贯不理会这些琐事，就是他理事也一贯是按照你定的规矩来办的。这人不好，一上来就增税。” “什么样的位置就该干什么样的事。哪能因为旁人喜怒就动摇？好不好的也不是这么评价的。”她倒是觉得韩偐是个干实事的。反正税率提高了，库房的银子就会多起来。如果她没回后院，这件事也是要提上日程的。她当初本来就说的是暂定一成半的商税，话里有活扣的。 刘子玉看看明净，“这么说没得商量咯？” “新政刚出，我带头顶风作案啊？亏你想得出来。自从新城开建，银号是赚了个盘满钵满吧。该交的税就老实交，不准抵制！” 刘子玉倒也没太意外这个结果，她本来就抱的是万一的希望。回去后就把税收新政的事是舅老爷搞出来的风声透露给了关系亲近的商家，又带头去完税。众商家自然是心头火起，但衡量利弊之后还是只能敢怒不敢言的完税。只心头把韩偐骂了个狗血淋头。 第2405章 2404.补充 凌荆山再进来就见到了午睡起来又开始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玩耍的小娃娃们了。今天中饭他是和舅舅一起吃的，是在前院的大厨房叫的饭菜。这会儿听到小娃娃们聚在一处才感觉到后院的感觉对了，太安静了不正常。 他站在二门处听哲儿和糕糕比划着在说起在育幼院见到的小孩子的手腕忒细。 “比起来，我们好大只啊。”哲儿嘟囔道。 糕糕点头不已，“嗯嗯。哲哥哥，一一哥呢？” “你找我大哥干嘛？难道你今天捐了铜板，又想找我大哥补上啊？”哼，他都没这个待遇呢。每次他抱怨大哥待他不够好，大哥都振振有词的，“你是妹妹么？你要是妹妹，什么都好商量。” 二哥更坏，还怂恿他找条花裙子换上去找大哥要零花钱。那样他会被小肖肖和小傅傅笑死的好不好。就是糕糕和梦梦也会对他比羞羞脸。 糕糕道：“不可以么？” 哲儿道：“他要是肯给你，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不过糕糕，你其实很有钱的。我听说你还有个铺子呢。” “可是我只得，一百文。”糕糕竖起一根手指道。她每个月的零花钱只有一百文而已。今天捐出去的二十文是这个月仅剩的了。 “我娘让人帮你把收益攒着呢。不然，以你一月闹几次饥荒的花钱能力，等你长大钱都花光光了。可你现在也该学学，不然等长大了怎么办？等你长大，我娘不会再让人帮你保管的了。”哲儿已经连续两个月没闹饥荒了，前段时日甚至还积攒了五十文，说起糕糕来十分的理直气壮。 “那怎么办？”糕糕被说得着急起来。 “嗯，我的钱大哥帮我管着，他说要扳正我的习惯。你去找向春姐帮你管着零花钱，每天从她手里拿钱花好了。这样不用操心到月底又没钱花了。”哲儿自己不能随心所欲的用钱，便想拉糕糕下水。如此，大哥也不用再给她零花钱了。至于梦梦，糕糕会去动员的。 凌荆山没理会两个小孩儿的童言童语，笑一笑走了过去。进屋就听说刘子玉来过了，便知道明净肯定已经知晓增收商税的事，而且已经把新的的税率了解清楚了。 “你觉得这个新税率如何？”凌荆山还是习惯有什么事都听听明净的意见。 “提高税收很有必要，但对外族人似乎太苛了。本来就路途摇摇，路上还不太平有许多额外花销。一下扣去了两成半，利润就很薄了。我建议可以补充一条，就是完税达到一定数量，可以减免一部分。要不干脆就设个上限。等明皓把上商路彻底打通，再取消这个补充条款。这一点也可以写进政令里。具体数目你跟舅舅去商量吧。”反正解释权属于大将军府，打个补丁好了。 凌荆山想了想，点点头。舅舅说税率调整后，每个月可以多收一万五千两银子。但也得顾虑到外族人找到别的财路离开边城。那明净这个补充建议就很有必要了。 第2406章 2405.消息 “一年将近二十万两银子啊，这个数目真是一下子就体现出了你这几年大力搞商贸的好处。难怪你坚持要彻底打通商路，以后肯定会更可观的。”凌荆山躺了下来，把头枕在正在做衣服的明净的腿上，嘴里忍不住感慨道。 明净把今日自己出去花钱花得很爽的感受同他说了说。她想贴补有女童的贫苦家庭的打算也是由来已久，凌荆山自然是知晓的。而且她的私房钱要怎么花他还真管不着，再说这么用出去对他也是有好处的。闻言便笑道：“嗯，如此一来，再过个十年、八年、一二十年的，将士们大概娶媳妇就不是什么难事儿了吧。” “不好说。你看本地人有多少愿意把闺女往军营里嫁的？除非真的是吃不起饭，家里住不下了。不过，这两年娶到本地姑娘的人还是多起来了。”毕竟将官宿舍那边的新房子摆在那里，到了一定职级就白得一套。而且军饷也是有所增长，还不欠饷都能按月拿到手里。 凌荆山点点头，“西北的情况确实大有好转，郭帅都说你们姐弟不愧是惠明太子的后人呢。“ 明净立即咧嘴笑了，能得到世代镇守西北的郭家家主如此认同可是殊为不易。 凌荆山稍事休息，又有事情找上门来。他看过奏报微微变了脸色，直起身子对明净道：“司徒婧私下接触了楚沛然。” 明净挑眉，“怎么，农民军想把人弄去，接手江南的反王余孽？” “很有可能。人是你弄来的，还是你亲戚，你怎么说？” “天造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当初他帮忙保全了米铺的那些老兵，所以我遵照约定给丧家之犬一般的他一个容身之所。因为明皓还要喝完郭帅的寿酒以及小四的喜酒再离开，所以原计划是下个月他离开的时候把楚沛然带走。可如今既然他不稀罕这条活路，我也不拦着。如果他要跟着司徒姑娘离开，咱们就给他大开方便之门就是了。” “嗯，那这事你跟进吧。” “好啊，一事不烦二主。”这事儿不麻烦，盯紧楚沛然和司徒婧就是了。只是司徒婧这看起来还没有要告辞的的意思，估计也是要喝过郭帅的寿酒了。 明净也注意到了司徒婧喜欢东游西逛，了解边城各方面的运转。倒是没留神她几时暗戳戳的跟楚沛然联系上了，也是她最近好些事情都丢开手没过问的缘故。 凌荆山一早知会过郭帅，让郭笑陪同的司姑娘是什么来头。郭帅对此未置可否只说让他看着办，凡事心头有数就成。小姑娘要留下来混在女学的姑娘里给他拜寿，他也是无所谓的。 凌荆山本来不打算再出去，就在后院跟明净腻歪一会儿。可她一直在飞针走线的做无衣的外套。他看着就有些碍眼了。三个儿子都有，就他没有。可是她的手都被扎成那样了，也实在说不出自己也要的话。 “要不，剩下的交给绣娘？反正你也动过针线了。” 第2407章 2406.来客 明净摇摇头，“无衣的心思细腻，眼睛也毒。他发现了心头肯定不好过。咱们都已经把他送人了，就更不能敷衍了事。再说，我估计三年以内不会再给他们做外头的大衣裳了。这一身就好好的做吧，左右我如今事情也不多。” 凌荆山闷闷地道：“那你小心点，别总扎到手。”罢了、罢了，都是自己的种。不能跟他们吃味！ “嗯。” 外头有丫鬟叩门，“夫人，郭家的姑奶奶上门来看您了，还带着孩子。” 明净停下针眼中一亮，“子衿姐，快快有请！” 郭子衿没递拜帖，直接就过来了。大概也是听说她如今就在后院，而且上午已经出过门了。 凌荆山纳闷地道：“她几时回来的？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明净摇头，“我也不知道呢，搞不好就是今天回来的。” 凌荆山站起来，“她男人怎么没来？” “两家关系亲近，子衿姐可以不递拜帖就来找我。但李将军可不好莽莽撞撞就来见你啊。谁知道你忙不忙？我先见见子衿姐跟她的孩子，回头咱们再下帖子正式请她们过来。”十来年不见的故人来访，明净还是很欢喜的。这些年时常见老姨娘，听她说起郭子衿的种种，感觉上和她离得其实并不远。而且两人也一直有书信往来，四时八节也相互有礼物走动。 既然一家之主没过来，凌荆山也不好在后院杵着，于是起身去了前院把场地让了出来。只是看她那么热情洋溢的张罗迎接郭子衿，一点不在意自己特意回来陪伴却被打断的样子，心头有点不是滋味。 明净已经打发人叫无衣和哲儿回来待客，想着郭子衿还有个大些的女儿便把清辉叫了进来。然后又一叠声的让小捷把她之前就预备好的见面礼拿出来。 郭子衿从大门进来需要一刻钟，待她领着一儿一女踏进后院，无衣和哲儿也被换过见客的衣服打理过一番带过来了。 看到清辉进来了，哲儿跑过来拉拉她的手，“小表姐，你又大只了。” 清辉额上青筋跳了跳，“听说过‘哪壶不开提哪壶’么？我告诉你，不要以小欺大啊！”她活动量大，吃得也多，未免珠圆玉润了一点，被人说胖很是耿耿于怀。 无衣笑了下，走过来问明净，“娘，说是有贵客，什么样的贵客啊？” “郭帅的独女和外孙、外孙女。” 哲儿挠挠头，“怎么没见过？” “她们一直在蜀中，这次是回来给郭帅拜六十整寿的。别说你没见过，我都快十年没见过郭帅这位千金了。对了，她逢年过节还给你们兄弟千里迢迢捎礼物的。”一晃眼，乌雅和叔姥爷也是十来年的缘分了啊。 无衣恍然，“想起来了，郭家姑姑。” “没错，一会儿就这么称呼。” 说话间下人说郭子衿已经下了小马车进了二门，明净便领着两个儿子和侄女迎了出去。刚走出正房不久，就见到变得有点‘幸福肥’的郭子衿笑吟吟的走了进来。 第2408章 2407.叙旧 “明净——” “子衿姐——” 两人彼此打了个招呼，然后互相打量。 “还是你这样好，我这生了孩子就没能瘦得回去。”郭子衿看看明净纤细的腰身道。 明净道：“你这样子一看就是过得舒心得不得了，用得着羡慕我？” 两人各自让孩子叫人，清辉带着无衣和哲儿叫‘郭姑姑’，李家两姐弟就叫‘凌伯母’。又互相问了几个孩子的生辰，排了下大小，以便称呼。 郭子衿看看清辉道：“这就是清辉吧？郭姑姑可得好好谢谢你。笑笑不在家，那两个小的也还没生出来的时候，多亏你陪着我们家老爷子给他承欢膝下，逗他开怀解闷。” 清辉摆摆手，“是郭帅抽空教导我，当不起郭姑姑这声谢呢。” 郭子衿道：“你们算是一老一小相互作伴。” 明净道：“里边坐下说话吧。我说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我上午刚回来的。跟我姨娘说了一阵话，又见过了弟妹和大侄媳妇。听说你如今难得清闲就在后院待着，一时忍不住就直接跑过来看你了。” 明净笑道：“你我之间本也不必那么拘束。你不见外的直接过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一边说一边让人把给郭子衿儿女的见面礼拿了上来。 两个孩子看看母亲，郭子衿道：“收下吧，不用跟你们凌伯母客气。”一边摸摸无衣和头，“我记得还有一个吧？” 无衣道：“郭姑姑，我大哥在上课。” 郭子衿点点头，“嫡长子，责任很重大啊。” 略坐了坐，明净和郭子衿叙旧之余看几个孩子有些无聊，便让清辉领着弟弟、妹妹们去后院儿童乐园那边玩耍。 看着孩子们出去，郭子衿道：“明净，当年你告诉我适合我的，才是最好的。如今看来果然是没错。” 明净心道：我当初那是怕你不甘心，给你猛灌鸡汤呢。那叫一个不遗余力！不过好在郭帅挑女婿的眼光不错，李将军以及李家人看来对子衿姐都相当不错。 “你过得好，都是自己用心经营出来的。我那些话不过是帮你早些想开，放下过去往前看。” 郭子衿想了想，“经营？我好像也没怎么经营过。他打从一开始就对我好得很，还有我公婆对我也都很好。” “那就是子衿姐你跟李将军的缘分了。”明净心头泛酸。她经营得这么辛苦，公事、家事算起来都可以称得上步步为营了。可人家什么都不用费心，就被夫婿和婆家人捧在了手心。罢了，各有因缘莫羡人！谁让她当年为美色所惑呢。 郭子衿和明净亲亲热热说着话，随手拿起她放在绣篮的衣服看。 “我如今手都生了，倒是没想到你居然还亲手给孩子做衣服。我听姨娘说，在西北你可是这个。还不是靠的夫荣妻贵。对了，说起来你还是神光郡主呢，本来也不是靠凌大哥。当年真是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身世。”郭子衿说着话，比了个大拇指。 第2409章 2408.担心 “郡主又怎么了？不过是虚名而已。跟受宠的公主没得比的！凌大哥当初被困在京城让先帝当鹰熬。就算当时我身份已经被承认，也帮不到他什么。” 郭子衿道：“着实是欺人太甚了。”说完小声补充了一句，“都不在了。”言下大有这就是报应的意味。 郭子衿三母子在凌家待了半个多时辰。明净留她们吃晚饭郭子衿婉拒了，说要回去陪她爹。她之前是趁着她爹午睡的时候来的。 边说还边举了一下手里的点心，“这才申时，也才吃过你家的点心。离吃晚饭还有一段时间呢。” 明净看她脸上还带着闺中时的娇憨，这回是真有些羡慕了。李将军是次子，郭子衿也不用承担宗妇的责任，小日子过得别提多自在了。而且她娘家得力，夫婿又倾心，小日子过得简单而幸福。听说他们家后院一些不好的事，都是李将军自行处理的。里里外外一把手，疼媳妇得不行，完全不用她费心防备小三。 明净送郭子衿三母子出去，就见到风尘仆仆的郭子钺打从外院进来。他真的每次都是正大光明进来，家将也都视若寻常不会拦阻他。当然，凌荆山默许了也是一个很大的缘由。 “姐，我来接你和外甥、外甥女。” 这姐弟俩自然也是很多年不见了，两个孩子也是头回见到小舅。当下又是一番热闹。 郭子钺对明净道：“凌大嫂，如今看来真是错有错招。我姐着实感激你当初跟她说的那些话呢。” 明净低头猛笑，“都是她自己的福气。好了，你人也接到了，快回去吧。郭帅肯定也在盼着儿子呢，没有急事也不用等着面见大将军了，明儿再来。”郭子钺这是从战场回来，来大将军府一趟是分内应有之义。毕竟他如今也是独当一面，这走了是怎么安排的也该交代一声。倒不是特地奔过来接姐姐的，只是来了听说人在这里才走进来。 郭子钺点点头，抱上小外甥和姐姐、外甥女一起往外走。他这次回来自然是为父拜寿。郭凌紧随其后的也会回来。倒是于珩安顿好母亲已经又回岗位上去了。 庄氏被景飒拒绝出席橙子的抓周宴，后来明净召见她也是中规中矩、客气疏离。所以如今她在边城不是很混得开，外头有事也是儿媳妇柯氏出去应酬。她在边城低调得就如同一个隐形人。 不但于珩，童小七也早回军营了。康辉能留着，很大程度还是托了司徒婧的福呢。查出司徒婧和楚沛然私下接触的人就是他了。只有乌尔登因为伤得实在是重，就算能如常坐卧、行走也还需调养很长一段时间，就留在了边城家里。 清辉告退回女学去了，明净领着俩儿子往正房走。 哲儿看无衣有些闷闷不乐的惊讶的道：“二哥，你怎么了？” 明净也看过去，她也发觉无衣方才有些过于安静了。刚不是还玩得好好的么？ 无衣抬起头来，“娘，要是以后妹妹嫁得远，也会跟我们十年不见吗？” 第2410章 2409.偶遇 明净一滞，然后道：“你妹妹会不会嫁得远现在还不得而知。但你想得是真够远的！”妹妹都还没影呢，就担心到嫁得远不远上头去了。 无衣摸摸自己的头，“郭叔叔跟他姐姐都快十年不见了。所以我就有点担心......” 明净笑着摸摸他的头，“嫁得远近，并不能代表过得好坏。你看郭姑姑的样子，就知道她日子过得很好啊。如此一来，师爷和郭叔叔他们也都放心呢。你啊，不用想这么远。你们爹估计也是个不舍得闺女远嫁的。你们妹妹也肯定会过得很好很好。” 无衣想了想，安心的点点头。 哲儿嘟囔道：“可舅舅远嫁了，好久才见一回。” 明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了，都玩儿去吧。” 小哥俩牵着手出去了，明净回到屋里拿起桌上手持的镜子看自己。郭子衿还保留着少女时代的娇俏，可她却是怎么看怎么少年老成啊。 小捷走过来，小声道：“夫人，不出您所料。大将军出去之后，果然又和大表小姐偶遇了。” 哲儿生辰都过了好些天了，也是时候该刷刷存在感了。看来韩家果然是有想法，她没有多心。不过，某人这回心也太大了些。 先是偶然撞见舅母苛责大表妹代为出头，如今又再次偶遇。要说起来韩家做得也算是不露声色了，这中间可隔了不少日子呢。 凌荆山之前从后院出去，就撞上了提着书袋匆匆赶回客院的韩家姐妹。她们如今都在女学附学，这会儿还没到放学的时辰呢。 凌荆山便叫住了她们，“你们这么匆忙是出什么事了？” 走在前头的韩夕颜道：“表哥，我娘突发喘疾。” 凌荆山想着明净正在招待郭子衿，便打发人去请郑太医，自己跟着进去瞧瞧。走了两步他转过头看着韩夕颜，“你自己没手啊？自己的书袋为什么要让你姐姐提？” 韩夕颜道：“人家着急嘛。” 韩影一滞，这话说得好像她帮忙提着书袋是一点都不着急的表现。妹妹直接就冲出去了，她赶紧和教习告假、把两人的书装好提着两个书袋就追了出来。这会儿气还没喘允呢。妹妹压根就没有要把自己的书袋接过去的意思，还这么倒打一耙。 凌荆山看韩夕颜那样子也是自小习惯了，不由便想起自己幼时被老头子和林氏逼着‘友爱’兄弟的往事。 “你自己提，这是你姐，又不是你的丫鬟。” “是。”韩夕颜有些委屈的接了过去。 韩影道：“妹妹，我们快走吧。”表哥腿长，走两步顶她们三步呢。 凌荆山看一眼韩影，这个表妹处境不好但是表情平和、不卑不亢。一直都是很淡定的。他心头升起个古怪念头：如果把小表妹的脸换到大表妹身上，还真活脱脱是他娘当年从容、优雅的模样。当然，表情肯定不能用小表妹自己那副跳脱神情，而是大表妹的淡定。而且由于她习武、身体健康，还多了一份飒爽英姿。 第2411章 2410.探病 郑太医很快赶到，诊脉开方。凌荆山等候在外室，知道没有什么大碍就告辞了，然后交代人等郭家的姑奶奶告辞之后知会夫人一声。 明净听说高氏病了，把手里的镜子放下就过去探望了。怎么说也是长辈，肯定不能不管不问。韩家如今就长住大将军府的架势，这倒也是情理之中的。因为他们不是作为亲戚来投奔，而是作为大将军府的重要下属住下的。就好像葛老、董先生都是各自占据了一个院子的。 明净走进韩家的院子，就见到韩影在屋檐下熬药。她看到明净赶紧站起来，“表嫂，您来了。” “刚送走客人就听说舅母病了，我过来看看。在睡么？” 韩影掀开门帘往里看了看，陪坐在床边的韩夕颜走出来，小声道：“表嫂来了啊，我把我娘喊醒。” “不用了，我是来探病的，怎么好把睡着了的病人又喊醒啊？郑太医怎么说？” 韩夕颜站在屋檐下把郑太医的话复述了一遍。 明净道：“没有大碍就好，平日生活上你们多注意着些忌讳。”看起来是真的病了。说病就病，那么凑巧制造了一个偶遇的机会。喘疾，她倒要问问赵大哥这毛病是不是有什么引子可以立时诱发的。 韩偐点头，“表嫂，我们会的。” 明净笑吟吟道：“看你们并肩而立，真是活脱脱一对姐妹花。” 韩夕颜笑道：“表嫂又想小闺女了吧？” 明净好笑不已，我看着你们两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怎么可能联想到软软糯糯的小娃娃？这小表妹还真是孩童心性，还把自己当孩子呢。所以，韩舅舅才只能对一贯不重视的庶女委以重任吧。 记为嫡女啊，以韩偐排斥异族的性子做出这样的事，仅仅说是愧疚不可能吧？偏偏某人面对他舅舅一家就一叶障目了。按说从前和现在都被不少有野心的女子和她们的家族觊觎过啊。对别人都很有警觉性，对自己的舅舅和表妹全然忘了这层防备一般。 韩影也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妹妹，表嫂看到我们想到的怎么可能是闺女？” “是啊，我想到的只能是不知这边城哪两位青年才俊有这个福气啊。”明净一直没有提过要给两个表妹介绍对象的话，如今也没有这个打算。人家肯嫁出去么？她也懒得多此一举了。还显得她连个千里迢迢归来的表妹都容不下一般。 从韩家回来，算是了了一桩事，明净继续照镜子。她十年前刚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都想不起来了。 一一背着书袋从外头进来，见状笑道：“娘，你已经够美了。” 明净招手把一一叫到跟前，捧着他的小肉脸看。 “你脸上孩童的天真也越来越少了。” 一一的脸有点变形，忙问道：“娘，您受什么刺激了？” 明净松开手，“我以后有了闺女，一定要养得天真娇憨、不用知晓人间疾苦。” 一一道：“老三不就挺憨的么。”他边说边把书袋取下来递给旁边的丫鬟。准备等会儿问问是发生了什么事。 第2412章 2411.谣言 明净把果盘端过来，削水果投喂放学回来的大儿子。多削点，估摸两个小的一会儿也该回来了。 一一不停口的吃着，明净更是投喂得不亦乐乎。就在这个时候小捷来报：“夫人，外头传起了乌尔登少爷的闲话。” 明净挑眉，“说他什么？”乌尔登就在家休养身体，有什么可给人说嘴的？ 小捷看一眼一一，明净道：“没事儿，他如今也不能当小娃娃看了。” “说乌尔登少爷这次伤了根本，于子嗣有碍。所以，夫人您才不肯将封家的大表小姐许配给他。好像有不少人都信了。” 明净的脸沉了下来，这是要毁乌尔登啊。传出这样的风声，好人家、疼爱女儿的人家哪还肯把闺女嫁给他？这流言直指他不行了，佐证听起来似乎也合情合理的。毕竟好些人家都以为彤辉和乌尔登这对青梅竹马长大了肯定要结亲的。结果如今乌尔登受伤回来休养，彤辉这边没了下文。甚至回头给念初办及笄礼，她还要安排彤辉和方家的嫡长子相看呢。 乌勒后院的争斗已经到了如此白热化的地步了？ 要破除这个谣言，要么就是让彤辉和乌尔登定亲，这当然不可能。要么就是乌尔登赶紧生个孩子证明一下自己是行的。可这哪能随便抓个女人说生就生啊？而且乌尔登内体都还没恢复好呢。就算能让女子受孕，孩子的体质也要受影响的。 “乌勒夫人和西平王妃那里有什么反应没有？” “暂时还没有进一步的消息。” “再去探。” “是。” 明净捏捏鼻梁，一一问道：“娘，是说登登哥不能生小娃娃了吗？” “流言就是这个意思。” “谁最得利就是谁传的谣言。是乌勒叔叔的二夫人？”一一分析道。 “我也觉着是她。”不管掩饰得多好，但既得利益人必定就是谣言的源头。 “娘，我去看看登登哥。” 明净看看一一，想了想道：“也好，那你就带着人去吧。” 一一走到外院，清辉跟了上来，“一一，你哪去？” “有人传登登哥的谣言，我去看看他。” 清辉挑眉，“我跟你一块儿去吧。”她姐交代了她，没事多去看看乌登登，然后回来告诉姐姐。 “好啊。” 表姐弟两人一块儿上了马车，清辉问道：“传乌登登什么谣言啊？” “说是他伤了根本，不能生小娃娃了。娘说这样以后就不会有什么好姑娘嫁给他，人家都会害怕。这样，乌登登就找不到得力的妻族了。” 清辉嘟囔道：“受伤了跟不能生小娃娃有什么关系？战场上天天有人受伤啊。” 一一摇头，“我也不清楚。” 两人很快就到了乌勒府上，巴梅尔这会儿也知道谣言了，气得脸色大变立时就要拿刀去二房的院子。听说他们俩到了便道：“去个人，把事情告诉咱家姑奶奶，让她回来一趟。”一一是大将军府的大公子，亲自登门探望她不好不理会。而且也不好当着他的面喊打喊杀。万一火拼的时候把他给误伤了，她可赔不起。 第2413章 2412.自荐 一一和清辉进来，跟巴梅尔打了个招呼就提出要去看乌尔登。 一一是贵客，清辉是近来的常客，对乌勒府都是很熟悉的。其实清辉刚开始时不时过来探望的时候，巴梅尔心头多少还有些别扭。但清辉毕竟是明净很喜欢的侄女，她也不可能把人拒之门外。次数多了，今天看到她一起过来，巴梅尔一点都不惊讶。 “嗯，去吧。你们好好宽慰一下他。告诉他，他娘绝不会让他受委屈的。”巴梅尔脸上露出一抹狠色。 清湖看看她腰下的弯刀，然后和一一告退。 乌尔登也听说了，这会儿脸色都发青。桂安在一旁劝道：“大公子，您别动气。郑太医说您得平心静气的调养才行。动气的话是仇者痛、亲者快呢。” 清辉接口道：“是啊，动气你就输了。乌登登，你其实身体没坏，还可以生小娃娃的吧？” 乌尔登气急了，想也不想的回道：“那当然。” “那多大点事啊，气什么？我还有几年就长大了，你等我长大嫁给你啊。” 乌尔登和桂安直接傻眼，正在上台阶的一一脚下差点一滑。倒是突然想起万一这俩小孩童言无忌的说了什么让儿子更加难堪，所以追了进来的巴梅尔眼睛一亮。这小丫头也是大将军夫人的侄女，而且就连郭帅都相当的喜欢。如果能娶到她当儿媳妇更好啊。 乌尔登面红耳赤的道：“你、你都八九岁了，别信口胡说。” 巴梅尔笑道：“对啊，这种大事你个小孩子说了又不算的。不过清辉你还真是在边城长大的啊，这性子我喜欢！”比起文质彬彬的彤辉，她其实还真更中意清辉。 一一忙道：“小表姐，你别瞎说。乌勒婶婶说得对，这不能作数的。” 清辉其实也是看乌尔登那么难过的样子，而且想起之前几次过来探望他也很有些颓废，一下子就脱口而出了。这会儿让巴梅尔听到了，她也是立即面红过耳。 巴梅尔心情好了不少，也不再担心他们说出让儿子难堪的话了。笑吟吟让人送上瓜果、点心，然后道：“我要去找传我儿谣言的人算账。我让人把门从外头锁起来，省得冲撞到你们。你们听到什么动静都别管，安心待着就好了。等婶婶收拾完了人，再亲自下厨做几个拿手好菜招待你们。” 巴梅尔风风火火的转身出去，然后小院大门上传来落锁的声音。里头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乌尔登看到清辉颇有些哭笑不得。 清辉小声道：“我、我其实就是想安慰安慰你。” 一一心道：如果没被巴梅尔婶婶听到，你说过就随风散了。登登哥不会抓着这句话不放，桂安是半个自己人也不会去告诉巴梅尔婶婶。可如今巴梅尔婶婶眼睛都在发亮，显然是很中意你这个上门毛遂自荐的儿媳妇啊。肯定会千方百计促成此事。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就带着小表姐这么登门探望一下，就让小表姐把自己许出去了。 第2414章 2413.告知 一一心塞地看清辉一眼，又看看乌尔登，脑子慢慢转过弯来。登登哥做表姐夫好像、好像也没什么不好！总比大表姐要嫁去方家那么远强啊。 有了这个插曲，两人就想告辞了。可是，大门被锁了，出不去。外头多半还打起来了，乌尔登也不敢让人搭人梯送一一出去。万一真被冲撞了，这事儿就闹得捅破天了。 乌尔登有些尴尬的招呼他们俩坐，吃瓜果。至于他娘那里一点不用担心。一旦他娘动真格的，只有她拿亏给别人吃的，绝吃不了别人的亏。 清辉也不大好意思，于是埋头苦吃。一一挠挠头，什么都没说也跟着吃了起来。 巴梅尔走出去，满脸都是笑。让身边心腹整合所有人手。众人看得吃惊不已，夫人这怎么都笑了？ 乌雅来得挺快，派去请她的人半道就遇上她了。她听到消息也正往娘家赶呢。 “嫂子，你这是气糊涂了？” 巴梅尔道：“没有的事。妹子，你进来，我告诉你一件事。”如果不是怕风声传开去惹明净不高兴，她是真想昭告天下的。这会儿就只好私下告诉小姑子，回头再让人给族长送个口信去。 乌雅满头雾水的跟着巴梅尔进去，听她说了方才的事。 “清辉？” “对，其实我更喜欢清辉。她不像是汉家女子，倒像是我们乌勒女人。”彤辉拒绝了嫁给自己儿子，清辉却主动要嫁给自己儿子。巴梅尔自然更喜欢清辉。 “她才多大啊？还不满九岁呢。” “会长大啊，再有个五年不就可以谈婚论嫁了。五年，我们乌尔登等得起。”五年后乌尔登也才二十岁呢。 乌雅想了想，“如果真能成，倒是挺不错。不过这事儿得在明净那儿得个准信才行。但她侄女才八九岁，她肯定不认账，会说我们诱拐的。而且你也不能做多了，要是让她认为咱们是在以势压人就不好了。” “大公子在一旁听到的，是清辉主动说的。” “还是那句话，她才多大？罢了，回头我去套套口风吧。那你还去不去找那个女人算账？” 巴梅尔手放到弯刀上，脸沉了下去，“当然要去，一码归一码。哼，我倒要看看是我拿不动刀了，还是她跳舞跳得都飘起来了。” 乌勒有很多女人，但有名分的不多。巴梅尔要算账的对象叫柳姬，当年是流落西陵的舞姬。后来到了天朝、她又生了儿子，乌勒也想表示亲近天朝，便让她做了二房，素日宠爱有加。 乌雅也知道此时拉不住，只能跟了一道过去。无论如何不能出了人命。而且柳姬生的儿女虽然是庶出也是她的侄儿侄女呢。 巴梅尔和乌雅走前头，后头跟着几十个同样腰挎弯刀的女兵，气势汹汹的就到了柳姬住的院门外。全用女兵，不至于落人口实。回头柳姬想哭诉侍卫对她无礼也没有由头。 看门的下人远远儿看见，赶紧禀告了柳姬。 “她要干什么？关门，赶紧关门——”柳姬脸色大变的道。 第2415章 2414.打砸 柳姬从前恃宠生娇，巴梅尔看在她是汉人、这里又是汉地，不是太过分都不跟她计较。谁晓得一计较起来直接就要动刀兵。而且根本都不管什么人证、物证之类的，简单粗暴至极！ “姨娘——”四个大大小小的孩子都跑过来，“母亲她要做什么？” “她要发疯。你们都好好看着，回头一五一十的告诉爹爹。” 大门上已经传来了撞门的声音，轰轰作响。 柳姬搂着两个最年幼的儿女坐在椅子上，牙关打战。两个大些的想去拿刀却被下人拉住了。 柳姬道：“你们不要反抗。她们人多，打不过的。反抗反而更要挨打，你站着不动我倒要看看谁敢打你们。“ 被巴梅尔请来做见证的乌雅听到从树上下来的手下禀告之后忍不住笑.她嫂子这几年在汉地修身养性，柳姬怕是真当她是年老色衰不得不忍气吞声了。儿女是一个母亲的底线，她敢算计到乌尔登身上，嫂子绝饶不了她。乌勒族的女人本来就是这么悍的，不会因为到了汉地就连骨子里的东西都丢了。 ‘轰——’地一声，太大力门闩都被撞断了。大门立时大敞，巴梅尔带着人冲了进来。 “你、你要干什么？”柳姬眼看她的侍卫、侍女被打得节节败退不由惊恐地道。 巴梅尔对乌雅道：“妹子，你可看好了。他们母子五人我一根汗毛都不会动。来人，给我砸，砸个稀巴烂！所有奴才全抓起来，一个都不准放走。” “是。”众人齐声应道。 柳姬看向乌雅，“王妃、王妃救命啊。你们快叫姑姑救命啊——” 乌雅站到不会被波及的地方冷眼旁观，“救什么命啊？没听到一干汗毛都不会动你们么。”她嫂子不是不想动，是要留给她哥回来收拾。乌尔登可是嫡长子，未来的族长。柳姬这次太出格了。至于说柳姬可能是被冤枉的那一成可能，她嫂子摆明了是拒绝去想。不管怎样，先出口恶气再说。 半刻钟后，柳姬原本美轮美奂的屋子被砸得狼藉一片。瓷器的碎片就摔落在她们五母子身侧。所有的下人一个不少的全部被押跪在了院中。 “夫人，按名册对过了，一个没少都在这儿了。” 巴梅尔一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闻言冷声道：“分开审！”没有人证物证怕什么，如今现审不就审出来了。 柳姬院中下人都被分头拉开受审，她们五母子悲愤交加的窝在一起。 就在这时候，明净的声音响起，“这是遭强盗了啊？” 乌勒府两位夫人火拼，或者说是大夫人碾压二夫人，总之是动了刀兵了。动静闹得实在太大，隔壁邻居派下人爬到树上看了大致情形赶紧报到明净那里去了。这乌勒族的女人太彪悍了啊，汉家女儿哪怕是这边城的女人吃醋也不至于有这个动静啊。 明净马上火急火燎的就赶来了，她大儿子和小侄女还在这边呢。虽然知道巴梅尔肯定会保全他们，看没看到人完好还是不能完全放心的。 第2416章 2415.知晓 除了来看看儿子、侄女是否安然无恙，明净也很有几分看热闹的心思。这会儿见到儿子和侄女压根不在现场放下心来，想看热闹的心思据占了上风。 巴梅尔赶紧站了起来，“凌夫人，都惊动您了啊。” 乌雅好整以暇的坐着，她可是明净货真价实的长辈，可以坦然坐着。 柳姬看到明净出现在被撞开的门口，就想搂着儿女过来求助，却被巴梅尔的人拦住了。她嘶声喊道：“凌夫人——” 明净都没朝那个方向看，直接对巴梅尔道：“邻居看到一一进了你家。这边闹得跟打仗似的，可不得赶紧告诉我啊。行了，你们家的家事我不管，你这个当家主母应该能掌控住局面。一一和清辉呢？” “在乌尔登院子里。放心，就有几个不长眼的想窜过去也半道就被拖回来了。”巴梅尔满脸堆笑道。 明净诧异的看着她，笑得开花开朵的，这是砸爽了？她看看满目疮痍的院子还有屋舍，植株、盆栽全都被连根拔起，假山都缺了一角，桌椅板凳统统翻到在地，摆件除了几件名贵的、属于公中的被巴梅尔的人抱在怀里，其余能砸碎的全砸碎了。就连厨房的锅碗瓢盆都没放过。所以她进门的时候才戏谑的问是不是遭了强盗。 不过，这样当面砸小三的屋子的确很爽就是了。看得她都有点蠢蠢欲动起来。只不过她家的小三如今还是隐形的。而且，这年头小三都是合法的。巴梅尔要不是抓住了柳姬造乌尔登谣这件事发作，也会是被谴责的对象。她要是去把韩家住的院子给砸了，那就更不占理了。 巴梅尔出了气，心头舒坦了许多，领着明净和乌雅去乌尔登的院子，还热情的留她们吃晚饭。 明净心道：你家都乱成这样了，我还留下来吃晚饭，我缺心眼呢？ 她带着俩孩子出了门，清辉道：“姑姑，我回家。” “你这会儿回去，你大伯母肯定以为你吃过了，不会给你留饭的。” “我、我约了邻居家的小伙伴来着。大伯母知道的！只打算来打个转，也没想到巴梅尔婶婶会把我们关起来，这才耽搁了时间。” “哦，那你下车吧。”明净把清辉放在回家的路口，又安排了家将送她。这期间一一都保持了缄默。 “怎么觉得你小表姐今天有点怪怪的，好像故意躲着我？” 一一看明净一眼，“小表姐安慰登登哥，说长大了嫁给他。结果被巴梅尔婶婶听到了。” 明净眼都瞪大了，唰地一声拉开车帘。清辉已经跑得没影了，叫不回来了。 “死丫头，她躲得过初一，还躲得过十五啊？”难怪巴梅尔看到自己笑成那样。 清辉回到家，包氏果然没给她留饭。 听说她还没吃晚饭，包氏惊讶的道：“呀，这个点你都没回来，以为你在外头吃过了。” 彤辉也道：“都快到晚饭的点了，你去探望乌尔登，他都没留你吃饭么？” 清辉道：“他们家打起来了，我就回来了。” 第2417章 2416.吐露 这会儿乌勒府上发生的事已经长着翅膀传开了，但基本上是在权贵阶层传。因为乌勒府所在的地方就是权贵聚居之处。隔壁的景飒这会儿已经知道了，但包氏还不得而知。 事情发生在彤辉放学之后，她也还不知道。闻言忙问道：“怎么回事啊？” “据说谣言就是那个柳夫人传的，巴梅尔婶婶带着人把她住的院子砸了。” 包氏道：“传这种谣言也太过分了。是谣言吧？” 清辉道：“乌登登说是谣言。” “那彤辉，你给她下碗面吧。鸡汤在米缸里，卧个鸡蛋在上头。”包氏只有两个儿子，对侄女一向还是大方的。而且这俩侄女都是在大将军府长大的，将来前程肯定差不了。就不说这些，二弟每月还交了生活费的呢。大房二房合开铺子，关系还是很不错的。 彤辉答应下来，交代清辉烧火，自己掺水到锅里，又择蔬菜、放调味料。倒是有发好的面，擀出来切了就是了。 清辉一边烧火一边道：“姐，我以后不帮你去看乌登登了。” “怎么了，他又笑话你胖了？” “不是的。姐，我捅娄子了。”清辉把她安慰乌尔登结果被巴梅尔听到的事说了。 彤辉拿着一把面直接愣住了，半晌反应过来，“你一个小姑娘这种话能随便说么？你将来要是真的喜欢上他嫁给他也就罢了。要是你又不肯，会给姑姑添好多麻烦的。” “我哪知道他娘就站在我身后呢。” 水开了，彤辉揭开锅盖把面和蔬菜一起放进去。 “算了，你说都说了。好在你连十岁都没有，勉强可以用童言无忌来解释。接下来就只有顺其自然了！你跟姑姑说没有？”彤辉觉得，如果乌尔登改口喊她大姐其实也是不错的。不过还得过几年再看这俩人到底合不合适。 “一一在场听到了。” “明儿我领你去找姑姑。怎么能直接跑了呢？姑姑她没打过你也没骂过你，你干嘛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清辉道：“我也不知道啊。我每次做错了事，再看到姑姑就会腿软。” 彤辉把面挑起来，“喏，吃吧。你以后再说什么话，记得别这么冲动了。” 明净回到家，凌荆山和无衣、哲儿在榻上玩儿双陆棋。哲儿坐在他爹腿上，无衣坐在对面。看到这母子俩他们就罢手了，凌荆山让一一把两个弟弟带下去洗脸、洗手准备吃晚饭。然后颇感兴趣的道：“听说巴梅尔直接操刀子了？” 明净道：“跟那样靠脸、靠身段吃饭的女人犯得着操刀子？她的佩刀是一贯挂在腰间的，如今都成了装饰品了。” 凌荆山看她脸色不大好笑道：“我跟乌勒又不是一丘之貉。你看了他那样，更该觉得我难得才是啊。” 明净‘哼’了一声，转身径自进了盥洗室。 凌荆山想跟进去，三个儿子回来了，而且下人也开始上菜了。他只好随意洗了个手入席。吃饭的时候明净给三个儿子布菜、添汤，理都没理凌荆山。他颇觉自己受了池鱼之殃。 第2418章 2417.缘故 直到下桌，明净依然没怎么理会凌荆山。他这才觉得有点不对，便找了一一去外头问。 “今天发生什么异常的事了么？” 一一想了想，“就是巴梅尔婶婶把柳姬的住处砸了个稀里哗啦啊。我是没看到，不过听人说起来很过瘾。” 凌荆山心道：就为别人家的事就不理我了，不太可能吧。 “还有什么事么？你再好好想想。” 一一又想了一阵，然后道：“呃，小表姐为了安慰登登哥，就说等自己长大后嫁给他。” 凌荆山眼中一亮，这是好事啊！凌荆山还是很乐意和乌勒联姻的。彤辉着实对乌尔登没有男女之情，他媳妇儿又坚持不能强行配对，其实他还怪遗憾的。为此他媳妇儿还好好给他分析了西北在文武方面的实力落差太大，把他给说服了。如今清辉自个乐意挺好的啊！ 可这也不能成为他遭冷落的缘故啊！百思不得其解的凌荆山还是觉得自己是被乌勒连累了。他还在心头回想了一下明净上个月月事是什么时候来的。难不成又遇上那几天了？可好像还没到日子啊。 待换过寝衣上了床，凌荆山凑到明净身边，“你那个提前了？” 明净楞了一下，然后道：“没有，我就是觉得巴梅尔砸得好爽。”柳姬这几年被乌勒惯得飘起来了，可韩家那对父女却是步步为营一点痕迹都不露。而且，如果要一直这么防备着，她也觉得很累。就算打发走了一个韩影，还会有层出不穷的张影、李影冒出来。这么一想她就觉得心有些累了。 凌荆山好笑不已，“你还想砸一场不成？答应你的事，我可是说到做到的。我对旁的女人都是敬而远之的。” 明净看他根本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问题便道：“不到盖棺定论的那一刻谁能说得清？而且你没那个意思，那些女人也会源源不断的想扑上来的。” 凌荆山拍了一下大腿，他就知道自己是被乌勒那厮给连累了。但他答应了自己媳妇心头有她身边就绝不会再有旁人，乌勒又没答应过巴梅尔什么。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他也没法子去责怪。但是，乌勒管不好后院，闹出这么大的事，这就不对了！一方大员后宅私事，闹得满城风雨，这是成了人茶余饭后的笑谈、闹剧了。而且还连累到他。他媳妇儿一直就觉着他活着就有变心的可能，见了这么一场闹剧可不得联想么。 “好在你没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哦。这事儿吧，我也懒得跟你朵掰扯了，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对了，听说清辉把自己提前许给乌尔登了？” “她不过是安慰人，童言无忌罢了。”这一点明净倒是能理解的。就好像那些约定到了四十岁，你未娶，我未嫁大家就搭伴过日子的男女一样。清辉这个年岁，能想得明白情爱才怪了。 凌荆山道：“让他们自由发展吧。”乌尔登十五，清辉马上翻年正月间就满九岁了。这年龄差也不大的。 第2419章 2418.议论 “嗯，顺其自然。”明净心下暗道不好，之前彤辉不肯嫁乌尔登已经是引起一些不好的影响了。如果清辉如今自个儿许嫁，回头又变卦，那乌勒和巴梅尔再好性子也不能容忍的。乌雅也会很不高兴，就是眼前人怕是也不会欢喜。如今还真是只能指望将来水到渠成了。不然的话，事情很不好处理的。 次日凌荆山提前去了大书房，就站在屋檐下听着屋内那些属官议论纷纷。 “汉家女子也争风吃醋，但基本都是动心眼子，打肚皮官司。这乌勒族的女人可是直接动刀兵啊。这样的娘们，谁敢娶回家啊？再多嫁妆，反正我是不敢要的。” “听说也不是单为了争风吃醋，据说是那位二夫人在外造他们少族长受伤了再不能人道的谣。” “我看未必是谣言吧，不然夫人怎么不肯把侄女嫁过去了？反正时日久了，自然能见分晓。” “我估着是不会再有天朝的好人家肯把女儿嫁过去了。本来就是异族，说是乌勒人，其实就是西陵人。又有这样的不知真假的传言。这种事谁敢试啊？” “让那少族长先纳个妾生个孩子不就是明证了么。” “谁肯把亲闺女嫁给没成亲就有了庶子的人家？忒没规矩！而且这纳妾也只能是乌勒族的女子吧。她们争风吃醋直接动刀子啊，我家的闺女、侄女是不可能嫁过去的。闹起来太吃亏！人家有女兵可以动用，咱们可陪嫁不了一群懂武的丫鬟。” 凌荆山推开门，“合着你们每天早上这么热闹啊。要不要在四为客栈给你们摆个摊子，也替夫人张罗张罗生意啊？我估着，怕是不少人来听你们说道呢。” 在茶水间坐着聊得起劲的一众属官赶紧起身，“见过大将军——” 凌荆山没再理会他们，径自走开了。 众属官不敢再闲聊，赶紧回自己的办公区去了。自从把事务下放给韩先生，大将军可是有日子没这么早来过了。谁晓得今天居然来了，还抓了他们的现行。还好，这会儿离上衙还有小半刻钟呢。不过，一群身负功名和职事的大老爷们在大将军府聊八卦，说出去也是不好听。 凌荆山让人进去把这些话学舌给了明净听。明净捏捏鼻梁，看看跟前站着的两个侄女，“你们听到了，乌尔登如今的处境着实不大乐观。我一贯挺喜欢他的，而且他还是在战场上受的伤。但是，我也不想把清辉你填坑里去，替他澄清污名。毕竟，你跟我更亲。” 清辉低着头，彤辉小心翼翼地道：“姑姑，如今是不是只有弄假成真了？” “先拖着，看事态发展吧。说不定这五年里乌尔登有了中意的姑娘娶妻生子了。” 清辉道：“姑姑，我又给你添麻烦了。”姐姐跟她说了，已经推辞过一次，再要推辞的话很不好，姑姑会很为难的。当时清辉还蛮不在乎的道‘那就真的嫁呗，嫁谁不是嫁啊？’ 可彤辉如果是这样，她干嘛不跟乌尔登凑一对？还是得看心意的。 第2420章 2419.联姻 心意不心意的，清辉自然很懵懂。但听她姐说得很严重，而且边城的姑娘找男人也都是凭自己心意，自主权很大。她见得多了，好像自个儿喜欢是挺重要。反正她听懂了，她这回大大咧咧的那么说，要是以后没那个心意是给姑姑找麻烦了。 明净看她一眼，“罢了，你倒也不用为此就逼自己，一切还是依心而动。只要你能证明自己的价值比去联姻高，就不会有人逼你。反正我是觉得你就是要嫁给乌尔登，也该是自己满心乐意、而不是被形势推动的才好。你记得不要再这么粗枝大叶了，乌勒府上的重礼也收不得。” 清辉点头不已，“姑姑，我记得了。” 韩偐晚了一些到衙门，听说凌荆山抓到属官私下八卦乌勒府的事笑了笑，把那些属官叫来板着脸敲打了一顿。在处理公务的地方哪怕是茶水间，也不该聊乌勒将军后院的事才是。 “是，属下等知错了。” “下去吧。” 此刻凌荆山坐在大椅子上，两脚翘到桌上。他没什么事儿，只是在想着汉族和异族联姻之事。乌勒族这些年基本还是族内通婚，所以他其实是很看好彤辉和乌尔登的。他是希望通过联姻几代之后让乌勒族完全融入汉族。可这件事难度不小！ 就别说有过仇怨的乌勒族，就是不相干的西域人、大食人，主流思想也是不认同的。封家三叔公、老丈人还有西平王，这些老人一个个都不喜欢自家晚辈夷夏通婚。哦，还有舅舅也是这样。他觉得大表妹的生母应该是比舅母更出挑的。毕竟大表妹比小表妹就要出众得多。可舅舅就是因为血缘的关系，就把小表妹宠得没边却忽略大表妹。 这弄得水是水、油是油的，很不利于长治久安啊。说起来，倒是小舅子给了他一个惊喜。不但是逐渐清扫了沙漠悍匪，打通商路增加税赋。而且还和玛依娜公主私奔了。不过他们离得远，在边城影响力不够大。 所以如今，他是真的希望清辉和乌尔登能成。如此一来，乌尔登囧迫的境况就迎刃而解，而且也有利于他推动汉族和异族联姻。不过，他媳妇儿在这事上很轴。她格局比很多人的都大，不在意同族异族。但坚持姻缘之事要听从当事人的心意。 彤辉、清辉从小在大将军府长大，要用到她们的时候也是该出分力才是。别说她们，就是以后他自己的儿女为了大局也是可以做出牺牲的。可媳妇儿最近有点古古怪怪的，暂时还是不要和她多说了，省得不欢而散。但要解乌尔登的窘境，也是要透点风声出去才好。 乌勒那里很快得到了消息，赶紧赶了回来。他原本这两天就要回边城的，郭帅六十大寿是近期边城最大的事，他也是要到场拜寿的。可家里的两个女人闹成这样就真的是让他颜面扫地了。 他一回来先是去了大将军府报到，安排在当天下午被召见。 第2421章 2420.倾述 看看离午时还早，乌勒便直接去找到乌雅问当时的情形。他估摸着这个时间也是特意留给他弄清楚此事的。 “哥，不是我说你。这几年，你待柳姬是太偏心了。一碗水没端平，嫂子心头一直憋着火。她如今还造乌尔登的谣，可不是把嫂子的怒火全激发了出来么。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啊！” 乌勒端着茶盏没有说话，柳姬是汉女，而且柔媚多情深得他心。长子、次子各有优劣，但长子维护母亲和他有些离心；次子日常接触更多，他更喜欢。 “哥，你既然要学汉人的规矩。那汉人重嫡长，这跟咱们不同。你要学就得学精髓！” 乌勒蹙眉，“后院的事都好说，但乌尔登如今被人传出这样的话，要怎么解决你们姑嫂可有商量出办法？” 乌雅笑道：“这你就错了。乌尔登的事早早晚晚是可以澄清的，而且如今还有了个极好的机会。” “什么机会？” “封清辉，就是大将军夫人的小侄女，时常在郭帅跟前转悠的那个女娃娃，主动说长大了要嫁给我们家乌尔登。这个机会要是能把握住，乌尔登的事那就不叫事儿。柳姬往外说乌尔登伤了根本，佐证的理由不就是大将军夫人不肯嫁侄女过来么。” 乌勒露出笑容，“哦，是么，那挺好啊。我看大将军应该也乐意促成此事。” 乌雅道：“他说了不算，得他夫人点头。这事需要咱们一家尤其是乌尔登使出水磨工夫。所以，哥哥得把这个长子安抚好。这回可是实打实的审出来了，就是柳姬派人散布的谣言。” 乌勒迟疑了一道：“或许是屈打成招也未可知。” 乌雅找到明净，把这话对她一说，“我如今算是知道了，我嫂子为什么总说男人的心偏了就是偏了。那个柳姬，就是个赵飞燕似的的妖女！” 明净还真是不知道巴梅尔在家里这么委屈，“我说怎么乌尔登会跟小小年纪的一一讲什么天下没有不偷腥的猫之类的话。”她不在边城的时候，乌尔登还提点一一要把漂亮姐姐拦在外头不许人进门。原来是有惨痛教训啊。 “可不是么，男人啊，不是玩够了玩不动了，那就少有老实的！你家凌大将军，你可看紧点。” 明净道：“这是光靠我看能看住的啊？对了，我听凌大哥说你嫂子以前也是一员悍将，那怎么这几年都没什么动静啊？” “我哥说汉家女子都是在家相夫教子的，让她不要再打打杀杀了。不然，更不好融入这边城的贵妇圈。所以我嫂子就只能管管后宅了。就这样，他还处处偏袒柳姬和她的儿女。美其名曰这是汉地，那么多人看着，让我嫂子平时多让着柳姬。没人会在我跟前说实话，叶氏那里为了避嫌也不跟人多交际。你告诉我，如今边城对我嫂子直接砸了柳姬的院子、又把她关起来的事怎么看？” 西平王妃这个身份太高，辈分也太高。平素就没什么人来跟她讲八卦，何况是她自家的事。 第2422章 2421.建议 明净道：“也没什么人敢到我跟前讲八卦，顶多感慨一句你们乌勒族的女人吃醋都这么惊天动地的。不过我倒是觉得你嫂子不必太委屈自己，这委屈未必能求全呢。”其实还是有人来说的，但大都不是好话，她不想转述。 乌雅点点头，“我其实也是这个话。之前她忍，可如今既然爆发出来了，想来不会再忍。我哥这会儿在前院向大将军禀告骑兵的训练事宜，还没有回家。等会儿我要跟他一起回去，省得他跟我嫂子闹出更大的事来。彻底寒了我嫂子和乌尔登的心。你说原本多英明睿智的人，怎么就被枕头风吹成了这样？” 明净沉吟一番，“你说他们搞不好还会动手？” “是啊。外头说我嫂子和柳姬火拼，其实只要把我哥派给柳姬的女侍卫拿下就是碾压了。可我哥跟我嫂子要是真一言不合动手，那才叫火拼呢。” 明净揉揉额角，“既然如此，我和大将军同你们兄妹一道过去。”这要是真的大打出手，可就不好收拾了。 乌雅点头，“那敢情好。”她跟着来大将军府，又找上明净说这些，目的就是想把她搬去给嫂子和乌尔登增加胜算。 “那咱们走吧。” 两人走到院中，正追着鞠球小跑的橙子朝她们看过来，“去，哪？” 他是跟着乌雅过来的。也是乌雅要出门，他蹬蹬蹬的跑过来问‘去，哪’。乌雅就说去找明净，顺手把他抱过来了。这会儿他正跟糕糕、梦梦、哲儿、无衣一起玩球。 明净道：“你就在表姐这边玩，表姐和王妃有事出去一趟。无衣，照顾好你表叔。” “知道了。” 明净带着乌雅往前院去，乌勒还在禀告骑兵的事，凌荆山一边听着一边想着之前韩偐说的话。韩偐建议不如索性顺势推柳姬上位。柳姬可比巴梅尔好拿捏，而且她没有强有力的娘家。 但巴梅尔在乌勒部可是很受爱戴啊，而且手头握有不少力量。真让她下堂，大概短期内会引起乌勒人的极大不满。但舅舅说得也没错，让有汉人血统的人替代乌尔登成为乌勒族的少族长，对他们是有好处的。而且，乌勒人再是有情绪，事情是乌勒干的，他们又不出面，怨恨不到他们头上。 “骑兵的事不用提了，你就说说你家后院如今闹得风风雨雨的，你打算怎么解决？” 乌勒静默了一阵道：“没想好。” “都闹成这样了，还想妻贤妾美的享齐人之福是不行的。你肯定得做出取舍！” 乌勒道：“大将军，你我易地而处，如今闹出这样事情的是您夫人，您会如何决断？” “我家永远不会出现这种事。” “您可不要太铁齿了。说不准以后您后院可我如今还热闹得多。我觉得您夫人逼急了也是个能拿刀砍人的主。” 凌荆山心道：她要砍也是先砍我！ “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觉得我守不住呢？”凌荆山对此十分的纳闷，他从来在男女关系上都干净得很哪。 第2423章 2422.交代 乌勒道：“哦，合着尊夫人也不信哪。”方才说正事他自然是摆足了下属的样子。这会儿说起彼此后院的事嘛，就自由了许多。 凌荆山没好气道：“她总说没到盖棺定论的时候，都说不准还会不会出变故。” 乌勒忍不住笑了两声，“这边城，哦不，这整个西北的大姑娘、小媳妇都是把你凌大将军立为标杆啊。合着你自己的媳妇儿倒是不信你能始终不渝。” “那还不都是因为有你这样的黑典型。我说，你理想中的后院是怎样的？” 乌勒放下茶盏，“当然是正妻贤惠，爱妾娇媚，一团和气。你们汉人的文人不是都这么描绘的么？”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后院也不例外。要争宠爱，要为儿子争地位，能一团和气么？那些落魄文人要么是意淫狐仙花妖看上他，夜半来相会；要么就是家里十八房妻妾，你谦我让，情同姐妹。这你都信啊？你老头子的后院有这么和谐啊？”凌荆山话里满满的鄙夷。 乌勒贵族出身，其父后院自然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热闹得紧。但他最开始接触话本，真的是信了汉家妻妾之间是有这么和谐的。因为他看到的汉女都水一般的温柔。 凌荆山道：“就算你后院有过短暂的和谐，那也是假象。如今假象撕破，都刀兵相见了。你不能再幻想一团和气了。那些女人为了权力、为了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明争暗斗的只会比战场上还厉害。是巴梅尔和乌尔登，还是柳姬与她的儿女，非得有所取舍不可。” 乌勒沉吟一番道：“乌尔登和清辉的事能不能先定下来？” “定什么定啊，我家清辉才多大啊？这事过五年再说。”当然，如果乌勒舍的是乌尔登母子，也就没五年后了。但是，凌荆山觉得巴梅尔敢出手，怕不是能让乌勒随意抛弃的。乌尔登可都十五了！巴梅尔从前可是悍将，而且娘家得力。乌勒人对柳姬这个以色侍人的汉女怕是没什么好感。 乌勒道：“好，我知道了。我会在郭帅生辰前把事情料理清楚的。” 凌荆山送乌勒出来，就看到明净和乌雅一道出来了。 凌荆山道：“你打算做什么？” “乌雅说怕她哥嫂大打出手，我觉着咱们不能坐视不管。” 凌荆山道：“哪有一开始就掺和的？你这样就是不信人家两口子能处理好自家的事。乌雅是妹子，她回去看看是应当的。你我还是先关注吧。要是真需要咱们去拉架，乌雅你燃放烟火就是了。我们骑马过去半刻钟都不用就到了。” 明净想了想，“呃，也好。”本来想说燃放烟火是不是夸张了，引得满城瞩目。可转念一想时效性啊，救场如救火。反正他们府上如今也是呆在了别人舌尖上。真要是搞到要燃放烟火的地步了，也不在意这些个了。 乌雅微微蹙眉，她是站她嫂子和乌尔登这边的，所以想把明净当救兵搬去。 第2424章 2523.故人 如今凌荆山这么义正辞严的一拦，又有她哥在这儿乌雅不好再越俎代庖，只有先做罢了。 乌勒向两人一躬身，带着妹子走了。 两人方出了大将军府，走过半条街，有人驱马靠近，“我家主人想请乌勒将军一叙。他说与将军是在雁门关相识的故人。” 乌勒看看他垮下的骏马，手下都能骑这样的好马，想来不是等闲人物。又提雁门关故人，他想起一个这趟回来耳闻却未亲见的人来——韩偐！ 他对马车里的乌雅道：“你先到前头茶楼坐一坐，我一会儿来接你。” 乌雅道：“自己家有事呢，你可别多耽搁。” “知道。” 乌勒骑马跟着来人到了附近一栋宅子，这是近期投靠韩偐的一个属官的别苑。 “果然是韩......先生。”乌勒‘韩兄’两字差点脱口而出，好险咽了回去。这可是凌荆山亲舅，他就不好再继续喊韩兄了。当年见面的时候，韩偐一脸络腮胡，他还真没想到剃掉之后居然跟凌荆山那张脸有七成像。 韩偐提壶倒茶，“数年不见，没想到会是在边城见到乌勒将军。” 乌勒笑笑，“韩先生应该不是这个节骨眼上来找我叙旧吧。你所为何来，不妨直言。” 韩偐把茶放到乌勒面前道：“如果你决定舍柳姬，我可以安排人代为照顾。” 乌勒这会儿难以取舍，确实是在担忧一旦他舍了柳姬，柳姬怕是就活不成了。巴梅尔的性子他清楚，一旦发作，绝不会轻易收手，必定会置人于死地。她如今没动，是想逼他亲自动手。如果他不肯动手，她就不会再客气了。他作为乌勒人，这几年除了凌荆山，也就和负责骑兵训练的凌骁走得近些。但这两人都不会掺和他后院的事，不会帮他保全柳姬的性命。 “你图什么？” “图一个你乌勒将军的人情。”韩偐自然是在做投资。既然封氏站在巴梅尔母子一边，他就选了柳姬母子。他来得晚，不急谋划。这一次想推柳姬上位太难了，只能先退一步。 乌勒道：“你想做什么？”这人一来就接掌了西北政务，把那么厉害的凌夫人都挤回后院去了。看来，所谋不小啊！ 韩偐道：“我膝下两个女儿，一个早有安排。还有一个，私心倾慕大英雄。我做父亲自当想法子成全，中表之亲亲上加亲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乌勒摆摆手，“凌夫人可不是省油的灯。就不说前东宫一脉，不说她三个儿子，就她本人凌大将军也绝舍不得的。凌大将军当年娶她的时候，可是连公主都不要。她那会儿还只是区区一个病歪歪的举人之女呢。哦不对，他娶凌夫人的时候已经知道她的身世了。他把老丈人、丈母娘和前东宫那些老家伙全送到西域鲁卡王子那里藏起来了。这是何等的情深义重啊！而且这几年凌夫人对西北是居功至伟。怎么都落不到下堂的地步，令千金想取而代之绝无可能。” 第2425章 2524.说动 “不是取而代之。乌勒将军你看，这一个茶壶哪可能只配一个茶杯呢？小女既然来迟了，就不会自不量力觊觎正室之位。再说了，咱们都知道我那大外甥图谋的是这大好河山。他将来大事成了，封我女儿一个贵妃于愿已足！” 这样倒是不无可能啊。乌勒迟疑了一下，“凌夫人会给你们这个机会？她在京城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向凌大将军自荐枕席啊。一个都没成！” 韩偐淡笑道：“我那外甥媳妇如今在后院，一心想再生个女儿。有孕期间，我这个当舅舅愿意把女儿许他为妾，这有什么好拒绝的？长者赐，不可辞呢。再说他不是成天再说要对各族一视同仁嘛，就从他自己做起好了。至于我那外甥媳妇，就是郡主之尊也没有不让夫婿纳妾的道理。这说到哪儿都不占理。前东宫一脉的人也无法出这个头。别人不能成功，那是因为不能打动寒儿而已。因为我那外甥媳妇，的确不是一般的出色。” 乌勒道：“如有需要，我会记得韩先生伸出的援手的。”难不成这家伙的闺女还真有能打动凌荆山的地方？可看他方才那么的硬在嘴，不大像啊。但是，韩偐说得也没错。以凌荆山如今和将来的地位，还能真守着一个女人过啊？而且他比旁人更需要政治联姻才是。 “好，此时也不宜留客。我就不多留了，咱们改日再叙！“ 乌勒到茶馆接了乌雅，乌雅问道：“是什么人？” “凌荆山的亲舅舅。” 乌雅挑眉，“他想做什么？” “想利用柳姬母子，毕竟柳姬是汉人。我如今就想知道这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凌荆山默许了的。” 乌雅道：“不至于吧，柳姬那么上不得台面。”柳姬虽然是汉人，但终究只是侍妾。出门应酬的还是她嫂子，那些贵妇人虽然不太乐意和异族女人交往，但对做异族人侍妾的同族更没有好感。 “好控制啊，她一个孤儿出身的舞姬，在乌勒人里别无依靠，可不得靠向危机关头救援的人了？”乌勒也淡讽的语气道。 乌雅摇头，“我还是觉得凌荆山不至于。” “他方才可是拦阻了凌夫人随你一同前去的。凌夫人这人行事，一向是偏着嫡的。” “本来就应该看重嫡长。” “我们一贯都是能者居之的！” 此时明净也不住问凌荆山，“你是不是有其他打算啊？” “别人家后院的事，你别掺和得太厉害了。就算你将来真坐了那个位置，也不要太掺和别人后院里的事。你可以跟我要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别人家后院的事儿你管不着。” 明净想了想，“好吧。怎么往里走啊？不是说看到烟火就过去拉架么？” “真要是放了烟火，让你弟打前站就是了。咱们在后院歇着，还等着人家随传随到不成？” 明皓差不多都在这边晃荡，倒是跟韩朝晖处得不错。这会儿无衣等人跑到后头小校场，他们俩也在这边和家将对练呢。 第2426章 2525.开解 橙子被无衣牵着慢悠悠的走过来，看到明皓就挥手喊‘哥’。这个哥字他总算被明皓教会了，萧澈也终于不用再被堂弟喊‘侄’了。 明皓收手笑了一下，“我就说你一旦能走动了，肯定是个好走的。哲儿，给你表叔把鞋袜脱了。” 哲儿点头，“表叔，脚脚踩在草上很舒服哦。” 无衣道:“不是要去骑马么？” “一会儿再去啦。”哲儿蹲下，很麻利的给橙子把鞋袜脱了。 橙子从来没有踩过草地，觉得很扎脚。一时脚都不敢放下，靠着无衣表演起了金鸡独立。 哲儿又把自己的鞋袜也脱了，“表叔，我踩给你看。二哥，你也脱了啊。娘带我们来要是打赤脚的。” 无衣松开橙子的小手坐到草坪上脱鞋袜，旁边糕糕和梦梦也照做。橙子看到大家的都脱，这才好点。但仍然不敢开步，无衣坐着他就把小手撑在他肩头，依然金鸡独立、一脸无措。小模样看得明皓和韩朝晖不住的笑。 外头有小厮进来，叫明皓去外院候着。一旦看到乌勒府上放了烟火，就带人过去帮忙。 韩朝晖道：“都没说让帮谁的忙啊？” 明皓道：“我姐肯定站巴梅尔夫人和乌尔登那边。我姐站哪边，我就站哪边。” 无衣疑惑地道：“登登哥家里，又要打架么？” 明皓道：“不知道啊，舅舅先去外院候着。朝晖，一起去吧！” 明净和凌荆山到后院来听说几个小娃娃去了小校场便走了过来。远远就看到无衣两手拉着有些畏怯的橙子在草地上开步。走一步都需要无衣哄了又哄，哲儿和糕糕、梦梦已经在草地上撒欢了。 凌荆山道：“他是不是嫌脏，或者怕有蛇虫鼠蚁之类的？” “他这么大点压根就没有脏不脏的概念。至于蛇虫鼠蚁，他如今也不知道要怕。他是觉得扎脚才是真的。小娃娃的皮肤嫩得很。不过，孩子还是不要带得太娇气了。不然，小小一场风寒都会成大症候。” 凌荆山道：“哦对，有人就问咱们家三个儿子怎么都养得这么壮实。如今小儿的夭折率可是过半的。咱家倒好，不但自己生的养得好，就是养在府里也个个身体棒棒的。” “也没什么，就是带得粗糙些啊。好些穷人家的孩子夭折是因为吃不饱穿不暖，病了也没钱延医用药。富贵人家的呢，往往是带得太娇气，一点点风吹草动就病了，而且还不容易好。就无衣那么大的了，我看到还有人是被抱在乳母怀里。你看糕糕跟梦梦都老早就满地撒欢了，动得多吃饭就香，身体自然就好了。也有人问过我，我就是这么说的。” 明净边说边忍不住朝乌勒府的方向看去。 凌荆山道：“不用担心，乌勒之前问我能不能把乌尔登和清辉的事定下。我让他过五年再说。他应该是已经做出取舍了。美色虽然惑人，但他又不是真是个糊涂的，不会做汉成帝的。那个柳姬舞跳得是好，但跟赵氏姐妹还是没得比。” 第2427章 2526.处置 明净扯了扯嘴边，汉成帝那种为了美人能冷眼看着亲儿子被害死的也真是奇葩。 乌勒的处置是雷厉风行的。他回去和巴梅尔一番长谈之后，立即将柳姬和她生的儿女打发回了当初分给他们一族的三县交界之地。他们日后的行动也会一直被看管着。 这就是把她们分出去了，更加明确了乌尔登继承人的地位。而这母子五人每月的花销则由巴梅尔这里拨出，这就在经济上被人拿捏住了。会一直到乌勒往生，他们才能拿到分给他们的产业自给自足。能保证他们母子衣食无忧，但多的就没有了。没了钱财就不能再驱动人为他们卖命，自然也就老实了。至此，柳姬想以自己儿子取代乌尔登的几番图谋终告落空。而韩偐想通过柳姬母子涉足乌勒族内部事务的打算也成了泡影。此番驱逐十分明确的昭告了族人柳姬的儿子没有继承权。 乌勒是对巴梅尔把一切和盘托出，“我确实舍不得她去死。她毕竟陪了我这么多年，又给我生了四个儿女。但我也不想因为她被韩偐拿捏，不想卷入大将军府的纷争。我会逐走他们，严加看管。你留她一命如何？” 巴梅尔本来是一心要置柳姬于死地的，但听他这么一说还是犹豫了。也罢，她倒要看看离得远了，柳姬还怎么使出她的柔媚手段。时间和空间的距离可以冲淡一切，等到那时再来杀柳姬，让她好好看看她视为依靠的这个男人到底会不会护她到底。让她在死前绝望，才能出了这几年她心头的怨气。又或者，到那时杀不杀她都无所谓了。 “既然族长这么说了，那对他们母子的处置就按你说的办吧。不过，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我按族长说的，学汉家的当家主母只管后宅。可如此依然融入不了边城的贵妇圈。反而因为邯郸学步，把自己的本色都丢了。所以日后，我决定做回我自己。” 乌勒看了巴梅尔一眼，这是趁机跟他要权力啊。他扯了扯嘴角，“你是希望我答应你还是不答应你？” 巴梅尔一滞，她自然是希望拿回从前的权力。她早就有这个心了。汉家女子也不是个个都只能管后宅的。远的有当今的太后，垂帘听政。小皇帝和宰辅都是她的傀儡，军政大事尽揽于手中；近的有凌夫人，这几年西北几府的财政、人事都归她管理。就算如今回后院备孕，影响力依然十分深远。如今西北各处最紧要的位置上都是她的人或者说跟她关系很深的人。 但如果乌勒真的为了保全柳姬一人就将这些权力授予她，她又情何以堪？最终乌勒也没答应授予巴梅尔权力，只吩咐心腹立即将柳姬母子送回族里。巴梅尔却也没有拦阻。 凌荆山得知后对明净道：“喏，我说咱们不用去吧？人家两口子成亲十六七年了，坐下来好好沟通就是了。咱们跑去掺和，像什么样子嘛？别说他们，就是以后一一哥仨成亲了，咱们也不该多掺和。” 第2428章 2527.偷花 明净点头不已，“是是是，不聋不哑不做翁姑嘛。”这件事居然如此平和的就解决了，真的是大出她的意料。这会儿她还不知道是韩偐中途相邀见的那一面弄巧成拙，促使乌勒下定的决心。他本来的确是难以取舍，还想先试着和稀泥来着。 凌荆山摸摸下巴，“其实比起家翁，我更想做岳父。岳父可以为难女婿啊！那儿媳妇我还只能对她客客气气的。” 明净没好气道：“我爹很为难你么？” “除了时不时想反悔不认账，也就没别的了。”可最要命就是这条了。真要为难他，要他做这做那或者跟他要东要西的倒是好办得多。 明净伸出食指戳戳他的胸口，“你就扪心自问，你自己的闺女你希不希望她过我这样的日子？说实话！” 半晌，凌荆山道：“那我还是希望她能够像郭家妹子一样傻乎乎的就好。一辈子都有父兄可以依靠，夫家也将她捧在手心。咱们现在不正是为了让她能过这样的日子才一起奋斗么。哎，你不是说要给郭家妹子他们夫妻下帖子么，下了么？” 听他立即转换话题，明净也没有揪着不放便道：“最近好多人来了或者回了边城，我不如多邀几家？”郭帅六十大寿在即，边城的将官真是如过江之鲫，多着呢。 “可以。” 外头有事凌荆山又被请出去了，明净溜达着去花房看她培育的牡丹。这一看不得了，立即变了脸色，“谁把我的牡丹花分走了？”那可是她都没舍得分支卖给别人，留下来饱眼福的。 管花房的人立即就查，查来查去查到肖三方才从这边走过。 明净挑眉，那个大老粗如今都会偷花了？算了，偷了肯定也是拿去送给傅娘子。这是开窍了啊，不枉她之前开导了一番。 花确实是被肖三弄走的，逼着一个花匠动手分的，然后找了个花盆装土带走。他抱着花盆进到自家院子，就见到媳妇儿和她古城师兄还有两个师侄在书房开会。 他把花盆放在书房的窗台上，整间屋子都亮眼了不少。古城搁下笔，“这花不错，妹夫你哪弄来的？” 傅娘子一看那花的造型和花盆就知道是从夫人的花房搬来的，“师兄你就别打让他再弄一盆的主意了，这花本是夫人的。”再弄一盆，夫人得抓狂的。她一共就只留了三株下来观赏，自己平日想看都是走到花房去看的。 古城道：“哦，那就只有算了。”若是师妹自己养的，他倒是可以搬回去观赏几日再还回来。可妹夫抱回来送给师妹的，就不好了。 肖三闭口不谈花是怎么来的，笑着问道：“你们这是忙什么呢？” “师兄说边城书院、学宫用的教材都有些老旧。跟凌大人和封大人禀过之后决定重新编写一套从童生到举人的通用教材。童生的这几个月差不多弄出来了，他拿过来让我帮着校订、查缺补漏。”至于进士，西北没有举办考试的资格。而且，为了防止朝廷留人不放，西北割据之后新产生的最高学历就是举人了。 第2429章 2528.女兵 肖三转背倒是告诉了明净一声说古城喜欢牡丹花，明净咬咬牙把剩下两诛中的一株让人送去了。也罢，正好给了个奖励他们编写教材的由头。不然其他再是熟悉的人她可都是让人拿到花市上去卖给人家的，却偏送了这两盆说不过去。难道说肖三近水楼台先得月，自己顺走的？那回头都有样学样还得了。 如今大家知道所谓花匠分支后偷出去卖其实是她默许的，银子也是她收的。爱花的人也不好跟她开口讨要，毕竟在西北这样的地方培育名贵花木要花费加倍的心力和金银来着。而且卖得的银子也是拿去给她们各自夫婿辖下的人马换装备了。可要是肖三开了这个头，那些人的夫婿也都是跟随了大将军十数年的啊。真开口讨要，她不好拒绝。而且以后这门生意就不好做了。 “你下回要讨好媳妇儿，不准从我的花房弄现成的。这显得多没诚意啊！” 肖三一个劲儿的点头，下回就想法子弄了许多花籽来让花匠帮着培育。还送了不少名贵花籽给明净，算是偿还了他顺走的花。 翌日，傅娘子进来禀告女学近况，顺口和明净聊起乌勒府上发生的事。 “我觉得巴梅尔经此一事怕是不会再如前几年那般隐忍了。” 明净道：“权力本来就不是别人给予的，是自己拿到手中的。我看看她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再说。” “嗯？” “我想训练一只正规的女兵。思来想去，巴梅尔是最好的教习。”巴梅尔也好，玛依娜也好，身边都有完全听命于自己的女兵。明净觉得很可以借鉴一下。这府里虽然也有女侍卫，但都是附带的。只是家将、鹰军的附属。像是傅娘子、司韵、盈香都是鹰军出来的，遇事首先想到的就是忠于大将军的利益。她们带出来的人也同样的被她们洗脑。 虽然说夫妻一体，但明净还是觉得像玛依娜、巴梅尔那样更好。她会用自己的私房钱来养这只女兵。随着生意越做越大，她的收入也会愈发增多的。钱生钱，就是比人挣钱容易。更何况还是整个西北的最高权势保驾护航。 最初的教习就请巴梅尔担任，她顺便可以提高自己在边城的影响力。清辉不是一门心思想当女将军么，就让她去跟着学。回头清辉带出来的人，自然是一心向着自己的。而且她们领的还都是她的钱。 前东宫一脉还真没有这样合适的教习。胡老虽然是西北大营的总教习，但他收的弟子，清一色都是男的。说起来，胡老年岁也不小了，这几年军中肯定已经把他那一套都学到手了。估计他也快回大将军府来养老了。凌大哥也不想新兵都潜移默化被胡老洗脑的。 傅娘子想了想道：“夫人你这是鼓动巴梅尔争族内大权啊。恕属下直言，您自己怎么都不争，就将手中权柄拱手让给了韩家的舅爷？”这不太符合夫人的性格。 第2430章 2529.告知 “乌勒族的女人本来就可以当家，所以巴梅尔要出头争一点问题都没有。可咱们汉家女子却是被绑手绑脚的。我跟舅舅去争，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当然，这都是其次。关键是西北政务确实不能成了前东宫一脉的一言堂。过犹不及！” 因为傅家是因为惠明太子才遭难的，前东宫一脉的人对傅娘子认同度都很高。至少是拿她当半个自己人的，所以明净在她面前也是直言不讳。 傅娘子想了一下‘过犹不及’四个字恍然。她就说女学里都还在陪养着能独当一面的弟子，夫人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的就回后院相夫教子了？如今她解释了，又要搞女兵，傅娘子就什么都明白了。 说话间念初进来回禀向有女童的贫苦人家发补助事情的进展。已经发放过一次了，按照从董先生那里借来的人口黄薄，七成以上的人家都来了。还有三成或许是太远了没收到消息，她们会加强宣传。还有可能就是女童夭折或者被发卖了。但这种情况以后应该会减少的。留着女童可以白得一份补助，有了病痛也就舍得医治了。更加不会遇上什么事就把女童卖掉。卖掉只是一锤子买卖，养着可是每月都有两百文铜板和一些粗粮、残次品布匹之类的可以领取。 “姑姑，鉴于女童逐渐长大，样貌变化会很大。我们打算每三个月轮替着再派人去给她们画一次像。八府之地，每季轮到两府，一年正好轮一次。” 明净点点头，“嗯，做得不错。你出去把彤辉叫进来。” 叫彤辉进来是整理这次要宴请的将官名单，回头拿去大书房让人统一写请帖。紫萝回家待嫁，这些事就交给彤辉了。不过明净如今管的事不多，倒是无须她时时跟着，有事叫她就是了。 明净把品级范围告知了彤辉，她点头应下这就出去搜集这个品级以上已经抵达边城的将官的名单。 明净这才抽了个空把清辉干的蠢事告诉了傅娘子。毕竟傅娘子算得清辉干娘了。 “我跟她说了，如果不想将来不得不去联姻，就必须证明自己的价值比去联姻高。当然，如果她自己中意了乌尔登是最好的。巴梅尔之前给我递了拜帖，说是要来道谢。我约她过会儿来，你跟我一起见见吧。” 傅娘子一脸的好气又好笑，“这孩子，真是口无遮拦啊。” 巴梅尔很快到了，带着乌尔登一起。乌尔登向明净和傅娘子见礼之后就自个儿上后院小校场玩耍去了。这里他是常客，熟门熟路的。要不是去前院上课遇上彤辉和清辉难免有些尴尬，他直接就去上课了。 巴梅尔道：“听说夫人当时就准备跟着王妃一道过来给我撑腰，后来也让令弟随时预备救援。我今日是特来道谢的。” 明净道：“我怎么都不可能站柳姬那边的，哪怕她是汉人也一样。” “要说这边城，真能对我们一视同仁的就是大将军和夫人您了。”巴梅尔随即把韩偐所为和盘托出。 第2431章 2530.缘故 巴梅尔这么一说，倒是解了明净和傅娘子的一个疑惑。乌勒姬妾众多，柳姬十二年内给他生了四个子女。这还是乌勒经常出去打仗或者训练骑兵的情况下。真的不可谓不受宠！而且，如果他能轻易取舍，巴梅尔和柳姬估计也闹不到今天这么僵的地步。 可这一次，解决问题的速度太快了。合着，是因为韩偐从中掺了一脚，促使了此事的尘埃落定啊。可依着韩舅舅多年执政的段数，难道想不到自己此举可能弄巧成拙么？如果是故意，他又意欲何为？乌勒都把柳姬母子五人分出去了。只要乌尔登还活着，就轮不到柳姬的儿子。他是在做这个打算？可他哪有这个实力啊？ 待巴梅尔离开明净道：“以舅舅对外族的排斥，他这么做其实也不奇怪，多半还是过了明路的。虽然做法极端了些，但还是称得上是一心为公。慈不理政嘛，去指责一个政客不是好人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若龟兹王族也这么排斥异族，怕是轮不到他爬到相位哦！可这人心底夷夏的分际还是如此明晰。当年除了娶妻，别处怕是没有流露出来。如今归来，可就肆无忌惮了。 傅娘子道：“那巴梅尔说的他想把女儿许给大将军为妾的事......” “这还需要别人来告诉我？他这么做太正常了。要是不这么做，才奇怪呢。我只是纳闷他哪来的这么大的底气，他失散三十年的外甥会受他摆布？”嫁给凌荆山很大一个好处就是婆家没有说得起话的长辈。她一进门就自己当家做主，小日子很是滋润。就算是三叔对他的学业和生活曾多方关照，也因为外公的缘故对自己多有宽容。这位舅舅倒是把自己的位置摆得挺高啊。 傅娘子想了下，没错，韩家回来迟了。将来大事若成，论功行赏的话韩家很难站到第一等级的高度。军方有郭家叔侄、吴将军和凌骁、肖三、于珩、童小七等人从头到尾追随，还有白将军和楚将军更是携两府之地来投。就连从司徒蛮那边投过来的石翼都比韩家早多了。 韩家那位想从军的公子如今还在后院小校场和众家将一起对练，还没上过战场。这样的情形下想后来者居上谈何容易？就连如今专门负责大将军府内众人安全的刘昶资历和功劳也在韩家之上。刘昶虽然没上战场，但要应对来自朝廷和西陵的暗杀，功劳不在上战场的众人之下的。这一年到头，明里暗里，少数也有十来回的。 而后方政务和后勤，前东宫一脉早早拔了头筹。不但后方，胡老那里行之有效的训练新兵，也是一大功劳。又有夫人和一一哥仨在，别人顶多只能分一杯羹。所以韩家舅老爷想把闺女给大将军做妾再正常不过了。只有往后院塞人，而且还生下儿子，韩家才能拥有更多的话语权，将来也更有指望。否则，即便是鞠躬尽瘁，将来也会居于很多人之下，韩家能肯么？ 第2432章 2531.迟钝 明净道：“想分权没问题，本来我也没打算专权。有能做事的人替我做事有什么不好的？但想分走我的男人就是白日做梦了。” 傅娘子道：“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真要让她进了门生下儿子，肯定还会觊觎一一的位置。”到时候会是一场更加惨烈的争斗。 明净冷笑，“我会给人这个机会？肯定是御敌于家门之外的。”这是她的家，她费了那么多心力来经营，不是为了给人做嫁衣裳的。 正在这个时候，丫鬟进来禀告，“夫人，大将军让人来说今天不回来吃午饭了。他跟舅老爷商量事情商量到一半，跟着舅老爷去韩家的院子吃饭了。” “哦，知道了。”韩家想要的是未来贵妃甚至更高的位子，反正是干不出饭菜里下药让闺女把凌荆山给睡了的事。所以过去吃顿饭明净倒也不放在心上。再说了，听舅舅的口气甚有底气，也不至于用这种歪门邪道入门，以后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甚至儿女都跟着丢脸，如果有儿女的话。 让明净有些哭笑不得的是凌荆山不但自己去吃了，还替她和孩子们打包了。 “喏，这就是我小时候最喜欢吃的红枣山药糕。你们尝尝！我小时候脾胃不好，我娘身体撑得住的时候就会下厨做来给我吃。想不到大表妹做出来跟我那个时候吃到的味道一模一样，看来是韩家独有的做法。” 哲儿第一个响应，两手捧着一块小嘴不停的咀嚼、吞咽起来。等吞咽了第一口他立马道：“嗯，爹爹，好吃！” 凌荆山笑道：“嗯，好吃你就多吃点。就当是你祖母做给你吃的了。”他眼中流露出怀念的神色。 无衣也拿了一块有滋有味地吃起来。只有一一觉得他娘的表情有些奇怪。他拿起一块喂到明净嘴边，盯着她的眼看。 明净自然不好表现出对婆母娘家私房点心的不喜，于是轻轻咬了一口，口气轻快地道：“你吃你吃，你自己吃。我现在不想吃甜食。” 一一拿回去接着往下啃，心头却愈发狐疑起来。 凌荆山道：“那想不想吃酸的、辣的？” 明净白他一眼，“你自己多吃点辣的吧。” 无衣问一一，“吃辣的能怎么？” “酸儿辣女，娘怀你的时候我听说的。”当时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但记住了。 哲儿道：“我吃我吃，我替娘吃。”说着不舍的将吃得津津有味的红枣山药糕放下。 凌荆山拍他脑门一下，“你吃辣的没用。好好的吃你的糕，这里头可是祖母的味道。” “哦。”哲儿重又拿起来吃，“真的好吃。” 凌荆山看向明净，“好吃你就多吃点。要不，回头你让人去抄做法，应该能给吧。” 明净打发三个儿子端到旁边一一的屋子吃，这才道：“何须学？回头让大表妹时常做给你吃不就得了。”我看你要迟钝到什么时候？ 凌荆山听出来了，他好笑不已，“明净，你居然吃味吃到表妹头上去了。”话音里除了好笑还带着一股子自得。 第2433章 2532.安排（1） 明净道：“你不觉得你和大表妹的接触太多偶然了么？”一次又一次的，看似偶然，但往深了想却是韩偐在一步一步的替女儿铺路。打得是亲情牌，但韩影又不像韩夕颜那样酷似婆婆，避免了姑侄太过相似带来的别扭。但她的性情却是很像过世的姑母，也不知是真的像还是韩偐一手打造出来的像。 凌荆山仔细想了想，还真不算多，舅舅都回来快三个月了，私下接触加起来也就那么四五次吧。但媳妇儿显然想得有点多。不过，好像是该避嫌才是。毕竟大表妹不是六岁的小姑娘，而是十六岁该谈婚论嫁的大姑娘了。不知怎么地，想起她可能很快就要嫁出去，他心头还有点舍不得。实在是舅舅一家才回来不久。可两个表妹都十五六了，很快就会嫁人了。嫁了人他就再不能轻易看到与母亲长相酷似的小表妹，也看不到和母亲性情相近却更坚强、独立的大表妹了。 “你别胡说。回头看坏了阿影的名声，影响她的婚事。” 明净外头问道：“怎么，听起来还有点舍不得啊？” 凌荆山看她两眼，“你去问问明皓当初舍不舍得你嫁人。每次岳父想反悔的时候，他都是十分赞同的。我的确不舍得她们姐妹远嫁，不如你帮着想想就近寻两个合适的对象？” 明净道：“就在我跟前长大，知根知底的这帮孩子我还没安顿好呢。你说说他们的爹娘也真是放心，一个个都是一副这事儿就交给我了的样子。” 凌荆山闷笑两声，“谁让你喜欢当管家婆，还凡事都料理得妥妥贴贴。就是这联姻的事，也是首先看孩子自己的心意，然后再看是不是门当户对，能结两姓之好。他们可不就偷懒都托付给你先划出个范围，再自己挑选么？对了，说起来乔姐儿和白小八的进展如何？还有康辉和司徒姑娘？” “白小八几年没来边城了，康杰也很少回来。乔姐儿得闲的时候在领着他们转悠，不得闲他俩就结伴去转悠。至于康辉，他和司徒姑娘的事不是已经成不了了么。我还跟郭家说康辉、康耀、康杰都任笑笑挑呢。”低头娶媳妇，男方说一句任人家挑不丢脸。 凌荆山听她这话音便明白了，乔姐儿和白小八进展称得上顺利。说不定过几日白将军来给郭帅拜寿之后双方就可以坐下来谈细节了。康辉和司徒婧还是不顺利，康辉如今算是明里暗里在监视司徒婧。她平时都是和郭笑一起混的时候多。因为最近边城从各地赶来的将官众多，好些都带着儿女。如今跑到府学和女学跟着上课的将门子弟增多，明净这个月还特地多拨了二百两的伙食费过去呢，给师生都加菜。 凌荆山又想了想，彤辉过一个月还要和方家长公子相看。然后清辉把自个许给乌尔登了。再加上小七和念初，其实跟前长大这拨孩子已经安排得七七八八了。清辉算是自己给力，提前给自己找了归宿。 第2434章 2533.安排（2） “这不都安排得差不多了么。” “后续不用管啊？再说了，舅母好好的杵在那里，又没说要找我帮忙。舅舅、舅母或许早有打算的。你把那个童养婿忘了？人家的打算做得早着呢。” “那倒也是。不过既然回来了，选择的余地那么大，我看那个童养婿还是算了吧。”凌荆山麾下还有不少光棍，他有强烈的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而且，他的亲表妹嫁过去，也是笼络将官了。他还能辖制得住这帮子人，也方便给表妹撑腰。说起来军中这一批人明净还很不如他熟络，索性他来挑挑，然后给舅舅选。正好趁这次给郭帅拜寿的机会，他好好拨拉拨拉。 两人说了一阵，下人来报楚家的表姑奶奶上门来给夫人请安。 明净便让请了进来。翠姑是是时常登门的人，三不五时就来看看楚老太太和无衣，也接楚老太太去路家小住过。如今当年的路百夫长也升为千夫长了。家里就是翠姑当家做主，接姑母过去住也是极为方便的。明净也不知道凌荆山有没有对路百夫长格外关照，但有所关注是肯定的了。入了大将军的眼自然是有好处的。 她当年说过拿翠姑当正经亲戚看待，这些年逢年过节的节礼就从来没有少过路家那份。压岁钱也年年都给到她女儿露露和儿子大路。府里宴请也时常给翠姑下帖子，她在边城也算是格外有脸面的了。 翠姑每次来，都要先来给明净请个安，然后再去探望姑母。这会儿领着儿女进来，不但明净，就连凌荆山都给了好脸。他可是很少对自家人以外的人有笑模样的。在外头高冷得很，除非是对着郭帅、西平王这些长辈。 “嗯，有事没事的多过来走动。过日子有什么不便尽管跟你凌大嫂开口。”凌荆山和颜悦色的对翠姑道，又摸摸两个孩子的头。 “凌大哥放心，凌大嫂一向都很关照我们一家的。” 明净笑笑，然后扬声道：“无衣，无衣，过来领你表姐、表弟过去一起玩。” 无衣从旁边走过来，先招呼了翠姑一声‘表姑姑’，然后道：“露露姐，大路，快跟我过来。我韩家的表姑姑做了好吃的点心，我们正在吃呢。” 那两姐弟也时常过来，和他很是熟络，便告退跟着他去吃点心了。每次来翠姑都带些自己做的小东西，明净也都会让厨房做些点心给两个孩子带回去吃。至于金银方面，路千夫长养妻儿完全没有问题。而且翠姑出阁，明净是当嫁小姑子一般给了嫁妆的。 待翠姑去见楚老太太，明净对凌荆山道：“她嫁人之后，大概夫婿多有提点，倒是比从前为人处世好多了。”有个很鲜明的对比就是她的亲小姑子凌冰清了。当年在闺中林氏就没没教，夏家商贾之家格局略小，而且夏语冰一介纨绔眼光也不长远。从前夏家各种欺凌凌冰清母女，对她的成长也没什么大的帮助。 第2435章 2534.张罗 凌冰清自己如今更是一门心思窝在家里寻了各种偏方想生儿子，登门还不如翠姑勤快呢。不过好在她也知道自己的不足，一早把闺女塞到女学里了。等前头几个大的婚事都料理得差不多了，夏青的事儿明净也得开始留意了。她也觉得自己是个管家婆的命。 面对她这个嘀咕，傅娘子很淡定的道：“指婚什么的了解一下。对了，明年女学的名额是不是要给露露留一个？” 明净对指婚的说法摇摇头，这才哪到哪啊。她不过是关心女学的学子和自家子侄而已。 “哦，对。翠姑就是为这事儿上的门。”女学如今越来越被认同，名额有限的情况下要么就是自身很出众，要么就是拼爹才有资格进入。 这里的拼爹不是拼位高权重。除了位置要够高，还得是阵亡将官的后代才会受优待。向春和糕糕以后都走这后一条路。至于露露，她爹虽然还活着，但她算是恩荫的她表叔楚怀德的名额。给楚怀德后继香火的是无衣，所以他那份抚恤就算到他唯一的表妹翠姑的儿女头上了。这样的照顾遇上儿女众多的，就会从中挑选一儿一女出来。 傅娘子这会儿是在帮明净定宴请将官及其家眷的菜单。算是个小聚，尽尽地主之谊也联系一下感情。等郭帅大寿的时候毕竟是郭家的主场。好些人远道而来，凌家不能没有表示。但又不能抢了郭家风头，这个度就需要明净去把握了。厨房送了菜单上来，交由明净斟酌，她顺手就递给傅娘子了。之前这些事都是傅娘子经手的。 傅娘子有些好气又好笑，你还真是懒习惯了。之前明净是处理政务忙碌，所以这府里的大事小情好多都丢给她了。这会儿完全是习惯性动作。 傅娘子和红袖商量着，红袖如今往营养师那个方向发展了。日常菜单都是依循着四季轮替和府里人等的身体状况由擅做药膳的她来定的。譬如说明净如今在备孕，她的食谱就是利孕的。连凌荆山在家的食谱也是归红袖管的。 明净在旁边磕着坚果听她们说着，小丫鬟叩门禀道：“夫人，萧家的两位表少爷来了。” 橙子跟着乌雅过来过之后，三不五时的就要念叨姐姐、侄侄。叶氏索性就打发人送他过来玩。这边小伙伴多，玩得起来。久而久之，橙子想过来就说‘姐姐、侄侄’了。如今萧澈也在边城，多半是他带过来的。只不过过来之后就是各找各的小伙伴了。橙子多半是跟着无衣、哲儿身后跑，还伙同糕糕和梦梦。萧澈就同一一、小哥哥混在一堆了。 凌荆山这会儿也在后院小校场那边活动筋骨，旁边七八个陪练的家将都被他打倒了才算是活动开来。就近在浴室冲洗了一番换了干净衣物出来，就看到糕糕和梦梦在树荫下扭来扭去的，动作配合她俩的体形颇有几分滑稽。这是在跳舞？还不如她俩做瑜伽来得可爱呢。 第2436章 2535.要马 思思的性子文静，更多是跟着赵大嫂活动。梦梦则是天天过来找糕糕一起玩耍。要是清辉得闲她俩就跟着她混，清辉上课的时候她俩就自己找地方打发时间。目前她俩唯一跟着上的就是瑜伽课了，别的课哪怕是厨艺课她们都耐不住性子。 凌荆山看得好笑就站住了，“你俩扭什么呢？” “姑父|大将军”两个小丫头停了下来，脸上都一副懊恼的样儿。她俩比划着说了半天，凌荆山才明白过来，她们在韩家的院子里看了韩影跳舞，会飞来飞去那种舞。觉得很好看，就回来自个模仿。结果两个人都不会飞，而且光是平地的舞步跳起来也觉得不对。 凌荆山好笑不已，“就你俩这圆滚滚的身段，腰都没有，还跳什么舞啊？”听她们俩这番描述，倒有些像是飞天舞。但她们居然能把飞天舞模仿成也是够了。 糕糕气呼呼地道：“姑父，我们有腰的。” “哪里、哪里？”凌荆山在她身上上下逡巡。 糕糕摸着自己的小肥腰道：“这里。” 凌荆山摇头，“我看不出来。” 糕糕嘟囔道：“小孩子，都这样的。” 凌荆山弯下身子一手抱起一个，“你们去育幼院看到差不多的小伙伴，也都这样？” 两人对视一眼，好像不是的。她们算是同龄小孩儿里偏胖的。 其实两人胖得都挺可爱的，不然凌荆山也不会抱了。要是以后自家小闺女长成这样，他还是很满意的。他陪着俩小丫头一路走一路说的经过马场，就看到哲儿正牵着无衣的马遛弯。马背上是顾盼神飞的橙子，一左一右两个小厮小心翼翼的跟着。生怕他坐不稳当摔下来，想伸手抓着他的衣服却总是被他用小胖手拍开。 无衣则坐在马场的木栅栏上，这一圈轮到哲儿牵。小表叔一来就闹着要骑，他便让人把他抱了上去。这会儿橙子看到无衣了，便松开一只手朝他挥手。 “你抓好，别摔了！”无衣忙道。 橙子正要收回手，看到凌荆山又拼命朝他挥手，弄得两个小厮紧张兮兮的。他还喊哲儿：“侄、侄——” 哲儿扭头看他，见他指着自己爹的方向便牵着马过来。 凌荆山有些诧异，这小子头回看到他这么激动啊。 橙子还不会喊‘表姐夫’，但他认得凌荆山，走近了便着急的道：“马、马——”，眼中还露出祈求的神色。 凌荆山猜道：“你想要马？”这小子居然知道应该向他要！ 橙子点头，“嗯嗯。”他是听到无衣说过几次他爹送他的小马驹，便记住了。 “成，表姐夫送你一匹小马驹。正好大马场那边前不久刚得了一匹千里马的马驹。” 橙子立即咧开嘴露出五颗小米牙笑眯了眼。牵马的哲儿不服的道：“爹，他还没我大！”不是要四岁才能有自己的马么？ “那你叫他什么？” “小表叔。” “这不就结了，长辈不受年龄限制。”凌荆山一锤定音，哲儿面对这个强大的理由也只能等明年了。 第2437章 2536.告知 其实糕糕和梦梦也好羡慕，可她们也不是长辈。而且梦梦过来这边，长辈和兄姐也叮嘱过不能开口要东西。因为她一贯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小玩意儿和吃食无所谓，但马可是大件。大哥和二哥提过家里马车的两匹马花了八十两银子。他们还说这后院的马至少都是五百两一匹的。姑父还提到了千里马什么的，肯定更贵。 她都不敢开口，糕糕就更不敢了。即便明净再宽和、可亲，一一哥仨也对她很友爱，大将军更是时常会抱抱她，环境还是很教育人的。就连心大的清辉幼时都感觉到过差别待遇，糕糕自然也不会例外。而且平时她的教引嬷嬷和向春也都有教她这些。只有橙子是真的实在太小了，还没人想到要教个刚满一岁的娃这些，他话都还说不囫囵呢。于是，他想要就很大胆的直接跟凌荆山开口了。 萧家有马厩，但小马驹照顾起来格外麻烦。而且养在大将军府肯定更方便，就是跑也要跑得开些啊。又不是拉车的马，是将来的千里马呢。 凌荆山把俩小姑娘搁下，让无衣去同橙子商量，回头马就先养在大将军府，无衣替他照看。他每日都可以过来看，骑的话还要再等些时日，先骑无衣的就好了。 回家的路上，梦梦把这件事讲给同车的念初和赵大宝、赵二宝听，还特别强调了是千里马的马驹。 赵大宝和赵二宝也羡慕得不行。他们有骑术课，偶尔也能到后院马场练习骑射。但骑的虽然是好马，却肯定不是千里马。而且，也只是上课骑骑，哪像橙子表叔直接就得了一匹啊。 梦梦还问他俩多少钱一匹，他俩也不太清楚，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念初道：“我听小七哥说去年有人出三千两银子想买一匹千里马的小马驹去，姑父没答应。” 三个小的一起抽了口冷气，三千两啊，比他们家如今的全部身家还多！梦梦自然不知道具体身家，她只是直觉这个数字好大哦。 念初继续道：“橙子表叔身份不同，他是惠明太子殿下的孙子。可以说如果不是当年先皇和太皇太后使出卑劣手段，如今龙椅上的就该是萧家舅爷爷。橙子表叔就是太子。”这是西北民间广为流传的说法，无须忌讳。前东宫一脉更是这么想的，忌讳反而虚伪了。 三兄妹又是统一抽气，声音比方才还大。梦梦这回是跟着俩哥哥抽的气，太子什么的听起来就好厉害。她拉拉赵二宝的袖子，“二哥，太子是什么东子？” 赵二宝就给她科普了一下。 小丫头也没多纠结，她又提到了一个见闻，“我看到好多筐大螃蟹搬进厨房。活的，爪爪在动。姑父、姑姑肯定又要请客了。”说着还砸吧砸吧嘴。 在缺水的西北要弄到螃蟹吃可不容易，更何况是活的大螃蟹。所以肯定是请贵客。 梦梦亲热的抱住念初的胳膊，“大姐，明天我跟着你。” 第2438章 2537.宴请 念初知道是明天要请来拜寿的部分将官，她的确是收到通知让她一起出席来着。闻言失笑不已，“成，我带着你去蹭吃蹭喝。”反正小妹也时时都在大将军府吃吃喝喝的。 赵大宝和赵二宝遗憾地对视一眼，他们大了，不能干这种事。 等第二天萧从嘉一家三口也过来了，萧从嘉只是避嫌不和手握大权的将军、官员私下往来。但他绝不是被边缘化的，这样的场合通常都是有他一席之地的，坐的还都是首席。 梦梦拉着糕糕过去摸了摸橙子。橙子被她俩摸得莫名其妙的，抬头左看看、右看看。不得其解就把这事儿丢开了。梦梦倒也没有什么沾贵气的想法，她想不到那么多。就是觉得差点做了太子的人，好稀罕啊，摸摸！ 明净问念初，“她摸什么？” 念初有些赧然的小声说了究竟。 明净好笑不已。这会儿梦梦和糕糕穿的衣服是一样的，布匹、款式都一样。这布还小皇帝千里迢迢捎来的，明净看着不少就给梦梦、思思还有糕糕各裁了一身。 倒还真有识货的人认了出来，郭子钺媳妇萧氏有些吃惊的道：“这是、这是......”流光锦啊！她的陪嫁里有一匹，十二三岁的时候就好喜欢。但娘说她还没长定型，不能浪费这么名贵的布料。留着以后给她做嫁妆，忒长脸。放了这么几年，依然光鲜亮丽得很。想不到两个一点点大的小姑娘就穿上了。这可顶多穿到明年就不能穿了。 明净看她很震惊就笑道：“是有人送的，我看也不多就给几个小姑娘做了。我稀罕小姑娘嘛！”其实她也很喜欢这个布料。但是，给思思和糕糕蹭着做一身也就罢了。难道她还能自己蹭一身啊？ 皇帝舅舅除了布料等，也会捎银两，还真有供养小媳妇儿的架势。她知道赵荨肯定不会收，便留在自己手边贴补梦梦了，思思和糕糕跟着沾光。 萧氏的眼神还是有些震惊，但她聪明的没有往外去说。只偷着告诉郭子钺，“想不到凌夫人这么阔气。”这才是皇家气派呢。她却没想想明净自己穿的布料也没有比这更好呢，也就是齐平。而且只是每年做来充场面的那几身。她平时还是喜欢穿棉布衣服的，特别素雅。 郭子钺腹诽：就封明净那抠门劲儿跟阔气这俩字也能沾边？觑着明净招呼客人的空隙问道：“我媳妇儿说你阔气，怎么回事啊？” 明净就把布料的事告诉他了。 郭子钺也是知道梦梦身世的人，朝梦梦看看道：“天，准皇后啊？” “太后是这么打主意的。对了，你觉得会不会有人看得出来梦梦和孟参将像啊？”今天来的人也不少西北大营的高层啊，不乏有人认识孟参将的。就连白小八都觉得梦梦眼熟，难保旁人不会看出来。 “没人敢往那个方向想的，那就不至于看出来。她还是被赵大夫拉低了颜值的，也没她娘美得那么有侵略性。除非是事先知道什么。” 第2439章 2538.女兵 明净听郭子钺说梦梦被赵荨拉低了颜值忍不住笑。其实念初也说不上多漂亮，但女学里的姑娘个顶个的气质好，没有辜负傅娘子和她的教化。 念初在赵荨滞留京城期间就暂代了一家之主的地位，还成功在新城开了分店。还是抢在地价、房价腾飞之前圈占的黄金地段。去查赈灾粮食下拨有无猫腻时更是直接做了回走街串巷的摇铃游医，救治了不少病患，还及时阻止了一场大灾后的大疫情。这些历练更是让她的气质越发的显了出来，给五官增了不少光彩。 郭子衿走过来拽开弟弟，“你怎么在女人堆里啊？外头有人找你呢。正好你姐夫同好些人都不熟，你去张罗张罗。”郭凌还在赶回来的路上，没到呢。李将军跟西北这边的武将就当初迎亲的时候见过。 “得嘞，这就去！” 明净叫过念初笑吟吟的给人介绍，然后道：“都这么大了，见面礼就免了。过俩月我要给她办及笄礼，得闲就过来观礼吧。” “一定到、一定到。就算届时人到不了，也不能少了侄儿媳妇这份及笄礼的。”就在边城的肯定是要来的，但从外地赶来的人就留不了那么久了。 念初就只有不断跟人见礼喊伯母、嫂子，认人记人的份儿了。好在她小妹子在这边熟络得很，这会儿如鱼得水的跟在无衣身后转悠，完全不用她照顾。还能帮着招呼差不多年岁的小小女客。一一在前院跟着凌荆山拜见叔伯们，这里头就以无衣为孩子王了。 吴氏和郭子衿道：“瞧瞧她那副过婆婆干瘾的样子。” 郭子衿笑，“吴嫂子羡慕的话，也赶紧找儿媳妇啊。” “我家那小子才十二，不急。” 傅娘子也在场上和人应酬，她也是将官家眷来着。她过去的事在场的人大多有所耳闻。不过武将家庭对此看得比较开，在场不是原配搭子的也有几家。而且也都知道她是明净跟前大红人，自然不会慢待于她。倒是将傅太师奉为一代文宗的一些迂腐文人觉得她堕了傅家的脸面，早早的就该自行了断，免得受辱玷污门楣。 巴梅尔四下看了看，没看到清辉便问明净。 “哦，等过几年她自个儿挣个位置再来这样的场合露脸不迟。”女学里明净就找叫了念初过来，就连乔姐儿都因为和白小八的关系没过明路没来呢。 这话一出巴梅尔吃了一惊，“你要兴女兵啊？”听话听音，她也是一下子就听出了这层意思。 场上的声音顿时都小了，一起朝明净看了过来。汉人看不兴女兵啊，像吴氏还立即想起了当年只能女扮男装从军的孟太后。 明净笑道：“我还是从你、乌雅还有玛依娜那里来的想法。有一只听命于自己的女兵，很拉风啊。”先人数少些，以女侍卫的形式存在，这样不会有什么阻力。但如果她只是想组建女侍卫，如今府里都够人数了。不过，外头的人不知道啊，先这么糊弄着吧。 第2440章 2539.慈善 柯氏笑道：“那可不只是拉风啊。关键的时候还可以带去、带去......”后头的话她没说出来，但大家都明白了是带去打砸、收拾不安分的小妾。不由得都心领神会的笑了起来。 今天来的自然都是正室，闻言都同仇敌忾起来。反正这次的事巴梅尔把柳姬母子全赶走了，是胜利的一方。大家说起来也无须太忌讳。于是纷纷说道觉得这样真的很不错，就是养女兵太花钱了。又不像异族的那些能直接上战场，而且肯定只能花自己的私房钱。但是，有自己的人，可以收拾得住那些不安分的狐媚子显然很有必要。 巴梅尔奇异的发现，她用了几年时间都敲不开大门的边城贵妇圈子，居然因为她悍然赶走了柳姬母子对她敞开了一扇窗。之前听乌勒的各种隐忍，现在看来真是走错路子了。 明净笑道：“我也就是先试试。我名下产业不少，人数不多应该还养得起。” 吴氏想起敬老院和育幼院放出来的消息，便有心替明净敲边鼓，“听说夫人每月都捐出六百两给那些老老小小加菜，我也跟了个风。但我没你有钱，也没你赚钱的门路多。我就每月出个两百两吧。”这累积起来也不算少了。这还亏得她男人作为凌荆山这个大将军的副手也是发了不少战争财的。 明净摆手，“这事儿我不管，你自己去跟管事的说。不过，边城要用钱的地方不少。嫂子要是有心，倒是可以张罗这件事。” 其他人听到，心头暗骂吴氏奸猾，也纷纷表态有这个心。还推举了吴氏做头目张罗这个事。 明净又把话题扯回训练女兵上头。她对巴梅尔道：“到时候我还要跟嫂子取取经，让清辉直接来跟嫂子学学。” 巴梅尔立即道：“放心，我一定会毫不吝啬的都教给她。”看这架势，应该还不是小打小闹呢。她心领神会这是明净要拉她一把，她之前几年过得实在太憋屈了。而且让清辉来学，她肯定倾囊相授啊。帮着儿子使水磨工夫嘛。 叶氏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明净，你到时候要不把我弄去练练？”她老减不了肥。管不住嘴，就只有迈开腿了。瑜伽也练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或许有人强制能坚持得下来。 巴梅尔道：“萧夫人，可辛苦了啊。” “没事，只要能瘦下来就行。” 众人又是一阵笑，说到减肥的事儿上头去了。 说笑间无衣牵着橙子进来找叶氏，明净看小家伙不大高兴忙问道：“橙子怎么了？是不是哲儿又戏弄长辈了？” 无衣道：“娘，这回倒不关三弟的事。小表叔想去看他的马，可是还在路上呢。” 叶氏疑惑地道：“什么他的马？” 无衣道：“我爹送了小表叔一匹千里马的小马驹。前日才让大马场那边送来，还没有到。” 叶氏道：“这太贵重了啊，他个小屁孩懂什么啊，没得糟蹋东西。” 众人也有这个想法，但想想人家儿子的身份又觉得没什么了。 第2441章 2540.固执 明皓是陪着几个孩子进来的，闻言道：“不会啊，我要是方便带，我都给表弟弄匹好马的马驹回来了。” 众人看到明皓，想起这么好的女婿、妹婿人选被玛依娜女王得了去，都有些可惜。郭凌的媳妇儿王氏还问道：“明皓，你的婚事打算在哪里办，怎么办啊？不会搞得我们连喜酒都喝不上吧。” 明皓笑着朝众人拱拱手，“我爹娘还没松口呢，要不诸位嫂子、姐姐帮我劝劝？” 萧氏笑道：“姑姑在这事儿上可固执了。你姐姐平日也忙，要不你给我点好处，我索性平日无事就多上门去讨讨嫌。” 明皓道：“那可有劳表姐了。改天我上门来看侄儿、侄女。”说笑了几句他就告退了，他都十八了，也是不好在这里久留的。方才是看到几个小孩儿进来这才跟着送了一程。 明净看看柯氏道：“我娘啊，确实固执。”庄氏至今都还不能出门呢。景飒倒没霸道到这个地步，她只是不许庄氏去参加橙子的生辰宴而已。但大家都知道她不喜欢庄氏，宴客的时候下帖子也是为难。庄氏就只好继续‘水土不服’，待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 这事儿明净也是打算劝劝她娘，总不能让庄氏到了边城连出门逛个街都不成吧。可都能出门逛了，就说明身体没问题了。那众人下帖子就不好略过她了，但又要顾忌她娘的感受。于珩在西北大营是有功劳的，资历也深。如今都是独当一面的将星了。他母亲在边城过得太憋屈了，总是不太好。 开宴之后，梦梦终于等到了她早就在惦记的大螃蟹。布菜的侍女用蟹八件给剥开，让小娃娃们用勺子舀来吃，但一个人只给吃一个。这蟹大，一个也不少了。 螃蟹蒸得黄橙橙的，就连橙子都围了个围兜兜很高兴的张嘴等待投喂，“吃、吃——”。 等吃完回去的路上，叶氏抱着已经开始打盹的儿子同萧从嘉道：“你儿子啊，话都说不囫囵就会要东西了。” 萧从嘉有些微醺，正拉开车帘吹夜风，闻言道：“跟谁要东西，明净啊？那有什么。” “他倒是不见外，直接找上大将军要了一匹千里马的马驹。”她儿子走路都走不稳当，人家肯定想不到要主动送他马啊。一一和无衣都是满了四岁才得了一匹幼小的马驹可以牵着遛遛，还得养上一年才能骑呢。 萧从嘉笑了，“他还挺识货嘛。没事，在他姑姑家、表姐家要东西都没关系的。等他大些你告诉他别的地儿不能这样就是了。”就是西平王府都不行，但这两处倒是无碍的。 “真没事啊？” “没事。”将来凌荆山要是成事了。为了名正言顺，肯定是要让自己捧着传国玉玺递给他的。所以，一匹千里马的马驹算什么？真要跟他见外倒是不好。 叶氏这才不说什么了，萧从嘉捏捏儿子的胖脚丫，“你小子倒是胆挺肥的啊。这天下好些人都怕你表姐夫呢，你居然敢跟他要东西。有前途！” 第2442章 2541.商量 大将军府的宴席散了，韩家的小院里韩偐同高氏道：“朝晖去军中历练是势在必行的，你不必再说了。”今晚的宴请，他没收到帖子。但这也没什么好计较的，凌浩宇跟封璟也同样没份，董先生等人自然一样。外甥媳妇那个兄弟也是因为在西域剿匪的事情办得漂亮自己争取到的席位。 “可我们就只有这一个儿子啊。至少，晚上两年。等他娶妻生子以后？”高氏忧心忡忡地道。 “相看的事儿可以着手了。但上战场不能再拖，回头康辉回军营就让他一起去。先去集训，等家里相看好了再让他自己回来看看，可以就立即成亲。” 原本他们回来得就已经晚了，再拖两年还得了？如今在军方，韩家可是一点力量都没有呢。寒儿把名字一改，他们舅甥硬生生错过了十多年呢。要不然他肯定早早就回国了，哪会让前东宫一脉专美于前？说来说去，全都得怪他那个没有担当，惑于美色连亲儿子都不肯庇护的姐夫。 至于结亲的对象，韩偐偏向于军中大佬。只是像今晚这样的聚会他不能参与，高氏也就没机会跟那些高级将官的夫人应酬往来，自然也不清楚对方家里有没有适龄的女儿。这倒是要好好想想办法才是。但在西北文武的分际那么分明，他也不能犯了外甥的忌讳。 韩朝晖得到消息之后十分的高兴，好儿郎当赴沙场！他知道康辉在郭帅大寿后就会回军营，这算来也就十来天了。第二天一早他兴冲冲的就到了后院小校场和家将对练。他表哥能一个人打倒七八个还有余力，他却只能对付得了一两个。 明皓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中场休息的韩朝晖有些郁色。他上前拍拍韩朝晖的肩膀，“你这是怎么了？” 韩朝晖把父母终于答应自己去军营的事儿说了。 “你不是一直盼着么，干嘛这么表情？难不成是叶公好龙？” “不是，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可是我顶多能对付两个家将，表哥他......” 明皓比了个停的手势，“打住，打住，姐夫那样的咱不跟他比，跟他比纯找虐。他那样的，几十万人里也就出了这么一个。不过倒是可以觑着他在后院的时候去问问他，怎么样训练可以快速提高自身实力。” “好！” 两人说干就干，中午开饭前就到了后院。 明净对韩朝晖和韩夕颜两兄妹的印象其实挺不错的。这两人都有些随了高氏，略憨！不像韩偐满腹心机。当然，这也都是环境造成的。韩偐当年外逃，独在异乡为异客还能混出名堂来，本身就是经历过很多风浪才活出来的。而这两兄妹差不多是他身居高位之后才出生的，难免娇惯了些。韩偐从前在龟兹大概也没想让儿子去战场博前程，小闺女更是一早给准备下了一个童养婿。 说起来倒是韩影一直给她一种不太看得透的感觉。自己都这么关注了，愣没找到她什么行差踏错的地方。 第2443章 2542.安排 面对跟着明皓一起进后院来的韩朝晖，明净热情招待。这要是韩朝晖自己跑来，凌荆山又还没回来就有些失礼了。不过有明皓在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来等你表哥啊，赶紧坐吧。今天没打发过人来说不回来吃饭，那中饭肯定是要回来的。明皓，你替我招呼着，我去让厨房添几个菜。”明皓喜欢吃哪些菜，厨房肯定是清楚了。至于韩朝晖，让人赶紧去打听一下就好了。 韩朝晖起身道：“有劳表嫂。” “一家人，甭客气。”明净自然不用亲自去知会，只打发丫鬟去说一声就好了。她只是找个借口走开而已，有明皓陪客足够了。她溜达出去接一一下课，顺便找找又不知道玩到哪儿去了的无衣和哲儿。 凌荆山回来听表弟说了之后道：“你跟家将练，是很难有太大的进步的。最好的练习当然是实战，战场上需要的是杀人的本事。不过为了提高上战场的存活率，在这之前最好是能跟着百战老兵练习，然后再多出去参与剿匪等事宜。回头到了军营，你就和康辉一起去鹰军里受训。这次乌尔登差点就出事，我也是后怕不已。所以给康辉指定了一系列的训练，你就同他一道好了。等练上几个月能出师了，先跟着子钺去攻城略地，明年再回西北大营跟西陵人干。” 他外家可就这一根独苗苗，要是送上战场牺牲了，还真是对不住他娘以及疼爱了他一场的外公、外婆。自然是不能随随便便就把表弟放到最凶恶的战场上去的。 韩朝晖听说了这个安排点头不已，兴奋地道：“表哥，我全听你的。” 凌荆山点点头，“不过这最后十来天嘛，你就不用绷得太紧了。好好在家陪陪父母和妹妹。以后要想经常回来可就不行了，军营里是不会轻易破例的。” 明皓道：“对，也就我姐夫回来得勤快些而已。” 凌荆山瞪他一眼，然后道：“我倒是方便，骑马两个时辰就回来了。你过些日子再一走，又不知几时才能回来了。也难怪岳父、岳母还在迟疑。” 明皓回来一趟，路上往返起码是半个月，想勤快也勤快不了。这也是景飒迟迟没有去和鲁卡谈婚事的主要缘由。所以这话一出，明皓也蔫了。 酒席摆好了，明净牵着哲儿过来叫他们入席。 “酒菜都摆好了，你们边吃边聊吧。” 凌荆山起身道：“走，先吃饭。不过喝酒就免了吧。”他如今非必要都不饮酒，媳妇儿给定了规矩，饮酒了就不能做能生闺女的事儿了。像昨天那样的宴请是没法子的事，今天来的是小舅子和亲表弟就不用陪着喝酒了。 明净笑笑，“随便你们。”反正好酒好菜她都准备了，喝不喝就随意了。说出去总不能说是她这个表嫂不热情待客。 那边桌上就他们三人，明净带着三个儿子自己吃的。不然，听着三个大人胡侃开去，三孩子肯定耽误吃饭，也耽误之后的午睡。她估着回头回头要是聊high了，多半还是要喝酒的。 第2444章 2543.安排（2） 果不其然，等明净和三个儿子吃好了，领着出去散了会儿步回来安顿他们各自午睡，那边还没下桌呢。韩朝晖要初入军营，肯定少不了跟他表哥多方打听，问些他当年从军的事。这些明皓也是感兴趣的，得了这个机会肯定不会干坐着。 等三个儿子都睡下了，明净才又过去摆酒席的地方看了看。三人还在边喝聊着，她走进去给他们各添了一碗饭，“都吃饭，不能光喝酒不吃饭，伤身体。”一边又让厨房再上几个菜把残席替换了，估计放到现在也差不多凉了。 凌荆山和明皓都是直接接过来就开吃。韩朝晖跟明净不是很熟，明净第一个递给他的时候忙站起来两手接过，“多谢表嫂！” “都跟你说别太客气了。都在府里，多走动就熟络了。回去也告诉舅母和两个表妹一声，没事就过来坐坐。回头我也带着孩子们过去玩耍。” “好的。”韩朝晖忙应道。这些天他爹都在说这位表嫂不是一般的厉害。他爹可是不轻易夸人的主，更何况表嫂还是个女人。两个妹妹在女学里读书，回来之后还有他爹给安排的课程。小妹叫苦不迭，大妹倒还好。不过爹说哪怕她们把这些全学了，离表嫂也还差得远呢。 明净作息规律，不是有什么天大的事，她都是雷打不动要睡午觉的。所以，看他们开始吃饭了，她也就回去睡了。这边让大丫鬟看着安排后续就行了。 等到她睡了半个时辰起来，一一哥仨也醒了。一一要去上课，无衣和哲儿要去刷马。明净还听哲儿嘀咕小表叔的马驹应该快到了。 “好想当长辈哦。”小家伙嘟囔道。 无衣道：“当了啊，我们已经当舅舅了嘛。”恬恬堂姐有小娃娃了。 一一笑道：“恬恬姐家又没马驹。六一根本不是想当长辈，就是想要马。你也不想想，康辉哥在后院都没有养自己的马呢。” 明净把他们哥仨打发出了门，这才去过问凌荆山三个的去向。 小捷道：“吃过饭大将军拉着舅少爷和表少爷去演武场了，说要考校考校他们。” 明净嘀咕了一句‘精力过剩’，“要是大将军回来就告诉他我回娘家了。如果去了前院就不用了。” “是。” 明净坐上马车很快到了府衙后院，她今天是奔着说服她娘来了。不是为她弟的婚事，就是为了于珩母亲比困在家里不能出门的事。她如果自己不想出门走动就算了。但如今给人看着，却是因为她娘不喜所以才画地为牢。时日久了，影响不好。 她弟的婚事虽然目前父母还没点头，但那是早晚的事。明皓是要离家千里，但不单是为了玛依娜。安西都护府在西域建立起来，他肯定得常驻的。既然他有能力，那把人拴在身边就是不智的了。 舅舅已经因为种种缘故只能当富贵闲人了，她不想弟弟的才干也浪费。而且，明皓能干些，将来要是她和孩子们的一个支柱。 第2445章 2544.剩女 虽然明净和凌家人、和军中将领的关系都处得甚为融洽，但万一她和凌荆山的利益不完全一致了，真正能不计得失帮衬她的还是只有娘家人。所以，明皓越能干越好。 原本明净还发愁不知道让明皓做什么好呢，毕竟军权沾不得。而从政的话，以他的资历也只能打下手。这几年可是西北的高速发展期，浪费不起。 但没想到明皓去送玛依娜，半道遇上悍匪打劫，他利用身边明里暗里的人手不但打退了劫匪，还抄了他们的老巢。就这么开始了他为古丝绸之路清道的事业。那要成立安西都护府，他肯定是当仁不让的第一任都护了。这个级别可不低呢，而且还手握大权，进项丰厚。 府衙后院挺热闹的，隔壁院子也热闹。毕竟马上就是小四和丘氏的婚期了。她今天过来也有看看准备工作做得怎样的意图。 婚期就在几日后，清溪村的人已经到了。一些安排在这两个院子里，一些安排在明雨置办的院子，这两处安顿不下的就住在四为客栈。 明净进了门看到三爷爷赶紧过去打招呼。三爷爷点点头，兴致不太高。明雨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他如今不说黄金单身汉也差得不远了，所以要说亲事很是容易。是明润那里给搭的线，书香门第的姑娘，过了年就过门。 三爷爷愁的是明晴，明净也给明晴明里暗里安排了几场相亲，但明晴如今完全是八风吹不动的心态。而且，她还说她要跟着明皓去西域。如此一来，她的语言天赋能更加的派上用场。 在三爷爷看来，本就是满了二十的老姑娘了。如今不急着嫁人，还要往西域跑。去了搞不好真的就找个异族人，生个小杂种了。所以这会儿看到为了小四的喜事张灯结彩，他就有些被触动了。 明净倒是在明晴身上看到了后世那些宁缺毋滥、主动剩下的精英剩女的感觉。只是不敢在三爷爷面前表示支持而已。想一想十年前她带着明皓去请三爷爷帮忙时，有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在屋外喂鸡。那应该就是明晴，那会儿可没看出她会变成事业型的女性啊。也是自身有能力，又在边城受了几年熏陶的缘故。不过，被人欺骗感情也应该是个很大的缘故。 西北缺人，像明晴这样到了适婚年纪还不嫁人的女子每年是被罚金的，而且金额每年递增。但明晴给得起，西北也没缺人到要让衙门给她们强行分派的地步，她就这么一年年交着罚金过来了。 “三爷爷，你就当她是出去散散心。没准出去转转就好了。反正这边城本来就缺姑娘，她要是想嫁人还能嫁不出去？只要她的想法转过弯来了，这事儿就包我身上成不成？”有了个大前提，明净还真敢大包大揽，毕竟明晴是真的挺出挑的。军中惦记她的将官也不少。景飒让明净挑长得漂亮的给明晴相看，还很从中找出了几个，可惜都没打动她。 第2446章 2545.劝说 三爷爷来过边城几回了，亲眼看到那些拖儿带女的寡妇都嫁得不错。那明晴这条件的确是不愁嫁的。这几年在凌大人手下做事，死丫头自己也积攒了不少银钱了。这几日还给自己在新城买了套小宅子，说等嫂子进了门她也不杵在她哥那里，省得日子长了有龃龉。 要是不跟明净比，这丫头也算得是相当能干了。可这婚事怎么就这么不顺呢？想到这里，三爷爷就十分愤恨那个叫大河的小白脸。 三爷爷点点头，“牛不喝水难道强按头啊？罢了，就这样吧。” 明净在这边院子待了一会儿就回父母那边了。一进门下人就告诉她表小姐来了，她略微楞了一下反应过来说的是萧氏。她还真上门来劝说母亲答应明皓的婚事来了。 明净在门外站了一下就听到萧氏笑吟吟的道：“姑姑，您和姑父不去向鲁卡王子提亲，可他们最后肯定还是要走到一起的。那提了亲是咱们娶媳妇进门，就算一时半会儿回不来那也是因为表弟在西域当差。可长辈不出面，他们就在一处了，那别人说起来岂不是明皓去做王夫了？” 其实，玛依娜已经是女王了，一个外逃的异母兄长如今自然是做不得她的主的。她压根就不需要这个过场。真正需要的是封家。 明净笑了笑，没想到萧氏还真挺会劝人的。这一说就说到了她娘的心坎上。明净也是觉得明皓和玛依娜压根不需要这个过场，所以她才没多过问。不过，萧氏真能说动她娘倒也是皆大欢喜的一件事。 她迈步进去，萧氏忙站了起立，一时不知道该喊嫂子还是表姐。然后想到这是在姑姑家便喊了‘表姐’。她其实只比明净小两个多月，但论起来确实是表妹。 “坐、坐，别客气。娘，我觉得表妹说得挺在理的，您看着办吧。”明净也没多劝，自在的坐那儿吃起了零食。 萧氏知道她们母女肯定有话要说，便道：“出来这么久，我也有些记挂家里的猴崽子。姑姑，表姐，我就先回去了。” 景飒道：“郭帅大寿在即，我也就不多留你了。你说的，我会好好想想的。顾嬷嬷，你替我送送愔愔。” 明净道：“要是府里这段时间有什么忙不过来的，就过来叫我好了。我如今比从前清闲。” 萧氏点头应了，由顾嬷嬷陪着出去。 景飒道：“你是比从前清闲了，但事情也不少。能想到过来看我，肯定是有事。说吧，什么事？” 明净把庄氏的处境客观的说了说，“这么下去，那些将官的家眷该不自在了。”难免会物伤同类啊。如今可还是创业艰难的时期，更得让众将官齐心才是。 “我又没说不准她出门。” “可如今就是因为您的缘故，弄得人家自我禁足了。我的意思，您要不就表个态？至少说明她不出门跟您没关系啊。” 景飒静默了半晌道：“这态可怎么表啊？” 第2447章 2546.天选 明净坐直了些，“简单，回头我搞个宴请把她请来露个脸就行了，您不用管。这事儿也不急，回头再说。” “都不用我管，那你还特地来说？” 明净坐过来挽着景飒的手道：“我总得得到您的谅解吧。谢谢娘体谅我！” 景飒哼了一声道：“我本来也没有要拿她怎样。说起来庄家也是不剩什么人了。当年机关算尽，如今娘家就落得这个下场。就是儿孙辈也得仰那个女人鼻息。啧啧！” “当时祭奠曾外祖母她称病不出，我愣是逼得她出来在曾外祖母灵位前执了妾礼，也算是小小出了口气。娘，你说有时候是不是真的有天注定这回事啊？你看太皇太后和太后当初要斗法，我乐得看热闹。但最后我还是没有揭发孟思彤生私生女的事。后来她和叶老贼对上，我又选择了站她那边。其实我真的好恨她的。说起来也只有她于我才是切肤之痛。” 景飒也不是政治小白，就跟着葛老他们逃命和潜藏的十多年耳濡目染也懂了不少。她摸摸明净的头，“老虔婆当时都八十多了，脑子清明一点的都不会站她啊。更何况梦梦还是赵荨那个混蛋的闺女。真去揭发了，头一个被剥皮的就是他了。至于叶相，虽然他是不知情吧，但阿芙蓉确实是要动摇国本，贫国弱民的。而且你也不是没站过她的对立面。洛王那会儿你不是就跟他结盟了么。可惜他不是太后的对手，最后流亡海外去了。” 明净道：“您这么说我就更觉得她有几分天选的意味了。” 景飒静默了一会儿，“怎么说到太后头上去了，你如今更该关注不是你那位看不出深浅的舅家表妹么？” “您提起太皇太后机关算尽，除了自己享受了荣华富贵，最后娘家、儿孙都没落什么好。我不就联想到了如今的太后，不知道她最后会是怎么收场。至于大表妹，我等着舅舅出招呢。我实在好奇他的底牌。凌大哥那里我也提醒过他了，他会知道避嫌的。” 景飒看她两眼，“那你是要留下来吃晚饭啊？” “我又不能变成他身上的挂坠，走哪跟哪。而且一辈子还长着呢，我守得过来么？唉，还是找个像我爹这样老实本分的君子最令人安心了。” “荆山那样有本事的男人，自然是招人惦记的。那你不守着他，难道三个儿子也不管？” “他们又不会找不到地方吃饭。除了妻子、母亲的身份，我还是我自己啊。而且，我估着没一会儿他们哥仨就自己过来了。” 果不其然，等一一下午一个时辰的课上完，回去得知母亲到外公外婆那边去了，便带上两个弟弟过来了。跟他们一起过来的还有明皓。 最后就只留下凌荆山一个人在家，他本来想去找舅舅说说话，就留在那边吃晚饭了。想起媳妇儿提醒他两个表妹都不小了。这过去了搞不好舅舅让表妹做几样拿手菜来招待，于是打消了主意 第2448章 2547.定亲 家里亲戚能跟上凌荆山思路的也就是他舅了，他三叔都不成。凌浩宇管自己那一摊子还成，但什么阴谋阳谋的就不行了。 所以凌荆山还是决定上老丈人家去，吃过饭顺道接那四母子回来。正打算出发呢，凌浩宇派人来叫他。凌荆山摸摸鼻子，三叔私下很少找他啊。不够既然叫了，那肯定得去一趟了。 晚饭自然也就在那边解决了，只是凌浩宇似乎显得心事重重的。凌荆山帮他掰了一碗泡馍，又加入羊肉。 “三叔，先吃，有什么事咱们边吃边说。” 凌浩宇知道郑太医让他少喝酒，而且自己这会儿也有点心事重重的便没让上酒，接过他递上的羊肉泡馍道：“今天我跟你舅戏言起他家姑娘一家有女百家求，他苦笑了一下，我这才想起一件陈年旧事。”如今韩偐成了大将军府总揽事务的人，自然少不了上门拉关系的人。他三个儿女都成香饽饽了。 “什么事啊？”凌荆山随口问道。 “你跟你表妹是定过亲的。” 凌荆山直接傻眼，“她们小我一半呢，怎么可能跟我订过亲？” “那个时候你娘已经病了，但林氏还没有出现。你爹对你娘的病还是挺上心的，遍寻名医不说，又请了你外家的人来看望。你舅舅那会儿也不大，还是个小小的少年郎。我呢，刚结束了三年观政期，就告假回家探亲、完婚。你娘大概是已经知道自己好不了只能拖日子了。她担心你爹靠不住，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她就跟你舅舅约定以后等你舅舅有了嫡长女，就嫁你为妻。省得将来后娘胡乱插手你的婚事，给你找个不齐心的。那会儿你爹对你娘还不错，他也就答应了。双方还交换了信物。谁晓得后来你们都出了事儿，这件事就被大家给忘了。他十几年前偷偷派人回来找你，那会儿估计才刚生出闺女不久。” “那我都已经成亲了啊，儿子都三个了。没准明净肚子里如今又揣上一个了。我怎么也不可能休妻再娶的。”原来是这么回事，那倒不是说不过去。他娘还是挺了解枕边人的嘛。如果舅舅不外逃，那大表妹也不至于小了自己这么多，结亲也不是不合适的。这也是为了他谋划。可如今肯定不可能再履行这个婚约了。 “我看你舅舅的意思还是想把闺女嫁给你。我明儿找他说说去，问问他的想法。今天就是知会你一声。” “成，那有劳三叔出面帮我问问。” 凌浩宇吃着他的羊肉泡馍，半晌道：“休了郡主那是绝对不可以的。但我觉得你舅舅也没有这样的奢望。虽然有婚约在，但是他自己导致你不能履约的。但看他今天那副欲言欲止的样子，我估计他是不是想让女儿给你做二房？如果他肯退这一步，你就跟郡主好好说说。如此既履行了长辈定下的婚约，也不至于给你们带来太大的困扰。我看郡主知书识礼，不是不通人情的。” 第2449章 2548.申请 凌荆山心道：这困扰可大了去了，他一时食欲都没了。 “你吃啊，三叔这里的饭菜不合口味啊？”见他不怎么动筷子，凌浩宇问道。 “不是，我只是没怎么饿。三叔，你也别明儿抽空去问了，回头吃完了就去吧。” “也成，在衙门里问私事也不妥。我回头吃过就去。” 凌荆山心事重重的吃了一碗饭就搁了筷子，他平日都要吃三碗的。然后叔侄俩一个去接人，一个就去了韩家的小院。 凌荆山到的时候，一一哥仨还没有吃完呢。明净心情不错，给做了蜜汁鸡翅，哥仨啃得津津有味的。 明皓道：“姐，真是好久没吃过你做的菜了。你没事多回来呗。” “我多回来你还不是过段时日就要走了。” 无衣忙道：“娘，我到底能不能跟舅舅去啊？” 明净瞪他一眼，“你舅舅长大了不恋家也就罢了，好男儿志在四方嘛。你怎么小小年纪也不恋家啊？” 无衣嘟囔道：“人家从来没有出过远门。而且开始上课以后也就不方便去走南闯北了。” 明净道：“就你那双小短腿，还走南闯北呢。” 凌荆山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谁要一双小短腿走南闯北啊？” 哲儿拿手里的鸡翅指了指无衣，“二哥。” 明皓赶紧让丫鬟再添一副碗筷。 景飒道：“我让厨房再加几个菜吧，过了饭点我们等了一小会儿怕饿着孩子就先吃了。还以为你不过来吃呢。”这会儿的确是过了饭点了。要不是等了一会儿，他们也早下桌了。 凌荆山道：“没事，娘，这么多菜呢。” 一一道：“都是娘做的。不过娘许久没有下厨，有些累着了。” 凌荆山道：“那就更不用做了，我吃这些就好。” 景飒哪能真让他吃剩菜，赶紧让厨房弄了几盘菜上来。不过凌荆山的筷子基本还是夹的明净做的菜。这景飒就不管了。 一一和哲儿还在啃鸡翅，无衣在热毛巾上把手擦干净，“娘，好不好嘛？让我出去走走看看。” “你今年要去楚家老宅祭祖的。” “我过年前肯定回来。” 明净看向凌荆山，“行不行？” 凌荆山道：“只要明皓乐意带着就成。” 无衣立即看向他舅舅，“舅舅，是玛依娜女王邀请我的。” “你不把她搬出来，难道我还能不让你去？不过你去了，必须听话。不听话我就立即让人把你送回来，不打商量的。” 无衣点头不已，“我一定听舅舅的话。” 明皓道：“那我就带他出去，就当增长点见识了。他马上也五岁了，而且身体挺棒的，应该不麻烦。” 明净道：“你带一阵就知道麻不麻烦了。也罢，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就给你练练手。”回头让郑太医那个精通小儿病的弟子跟着一道去，常用的丸药也都备上，还有其他的药材也都带些。 一一道：“五一你走的时候可千万不能让小表叔知道。不然他肯定要跟着你去走南闯北。”他说到走南闯北的时候忍不住带上了笑意。 无衣点头不已，那样他也走不成了。 第2450章 2549.态度 封璟对明皓道：“那你可得多当心，不能有半点马虎。” “放心吧，爹。小时候姐姐怎么待我的，我就怎么待无衣。无衣，白天赶路你就坐在舅舅身前的骆驼背上，晚上也跟舅舅睡一个帐篷。” 无衣听他说的颇觉有趣，点头不已。 景飒转头看着明净，“你还是多派些得力的人手跟着吧。” 回到大将军府后院，凌荆山让明净带着三个儿子先回正房，他去找三叔有点事。 明净挑眉，什么事这么急啊？ 她依言领着一一哥仨散步进去，顺便消食。晚上这三兄弟都吃得不少。 凌荆山来到三叔住的院子，他已经回来了，脸上挂着淡笑。凌荆山看了心头一个咯噔，老爷子可是觉得大表妹肯屈居二房是最好的发展。舅舅不会是真的有这个心吧？ 凌浩宇站屋檐下朝他招招手，“过来、过来。”语气很是轻快。 “三叔，眼下什么情况？” “你舅舅一家都挺通情达理的。说既然是他们的缘故造成的，郡主也早已过门，他家闺女甘愿屈居二房。如此咱们凌家倒是不用背上个背信弃义的名声了。你好好跟郡主说说，然后看个好日子就把人娶进门吧。不过，既然是有这样的前缘，你们可别拿人家当普通的妾室看待。也是我老头子白嘱咐一句，是你的亲表妹你还能不护着？郡主也素来是个心胸宽大的。” 凌荆山心道：别的事情上她绝对是心胸宽大的，比男人都大气。可这件事嘛，肯定不会。 他告辞离开，凌浩宇有些纳闷地道：“这是好事啊，我怎么瞅着他并不开怀倒有些犯愁的样子？” 三婶鲁氏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后宅的事儿复杂着呢，哪是你这样的大男人想的那么简单？不过寒儿这样子看起来倒是很了解嘛。 凌荆山走进正房，问过丫鬟到屋后找那四母子。 一一在压水井，无衣和哲儿一人拎了两个他们玩耍用的小桶过来排队接水。凌荆山问明净，“这是要做什么？” “闲的呗。哲儿闹着要一一表演一下他学的功夫，一一就说扎马步提水才是真功夫。” “他们想看的是打拳，不是扎马步这种基本功吧。” 一一已经把四个桶都压满了，松开手拍拍，“好了，你们一人提一桶，学我的样子蹲好。” 无衣变了脸色道：“大哥，不是你表演么？” “功夫是用来强身健体，御敌保民的。谁说是拿来表演的？你们过年过节看的表演都是花架子。这才是学武真正要学的呢。赶紧蹲好，让爹爹看看你们潜力如何。”一一正经脸道。 无衣和哲儿一起苦了脸，早知道他们干嘛让大哥把桶里装这么满。 明净鼓励道：“试试——” 无衣道：“大哥，你自己行么？”言下大有你自己都不行，就不要拿来要求我们的意味。 一一当即拎起两小桶水，摆出了马步的架势。 无衣对哲儿道：“这就够了，我很满足了。我们走吧——” 第2451章 2550.告知（1） 哲儿点头不已，两个小的牵着手就跑。一一放下桶就去追，“你们两个给我回来！” 凌荆山手搭在她肩膀上，“让他们在这外头玩吧，我们进去。” 明净看他的样子像是有事，叮嘱了青柳、翠竹和常嬷嬷几句就跟着进去了。 “什么事啊？”进了门，明净示意丫鬟去给自己拿寝衣出来换，然后开口问道。 凌荆山却屏退了屋里伺候的人，“有件很棘手的事。” 明净穿着原本这身衣服坐了下来，“你说说看。” “三叔想起我娘生前给我定了一门亲事，我爹也同意的，还交换了信物。” 明净挑眉，好半晌才道：“那得是三十年前的事了吧，你这位突然冒出来的未婚妻搞不好都当祖母了呢。”心头却是一个咯噔，如果是这样，就称不上棘手了。这桩婚事难不成跟韩家有关？ 凌荆山苦笑，“当什么祖母啊？她那会儿还没出生。是我娘担心她过世了我日子不好过，被人胡乱插手安排婚事，所以给我和舅舅以后的嫡长女定了娃娃亲。当时舅舅也就十三四岁。”从两个庶妹的婚事看，这个决定其实是没做错的。只是后来事态的发展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而已。 “嫡长女？”原来记为嫡女什么的，在这儿等着呢。也是巧了，回国之后才把妻儿上族谱，好操作多了。 凌荆山自然不会想不到这点，他这才相信原来舅舅早就在打这个主意了。之前还真不是他媳妇儿想多了。可是也不能说他做错了，的确是有婚约在先。 明净沉下了脸，“你现在说给我听是什么意思？要我有正室的雅量，让她进门？这件事我好几年前就对你说过我的态度了，不会改变。如果你不是要我给她腾位置，就不用再跟我商量了。”说完自己拿了寝衣走到屏风后去换。既然是三叔说的，那应该就是实有其事，不用再辨别真伪了。 凌荆山捏捏额角，他就知道棘手。 明净换过衣服径自进了盥洗室洗漱。放好漱口杯她皱皱眉头，这个月月事推迟了三天了。她一向很准的，再等几日不来就可以让郑太医诊脉了。本来是一件极高兴的事，如今却有些不是时候了。 窗外传来一一哥仨的追逐嬉闹声。无衣和哲儿还是被一一追到了，哪怕分开跑都被抓了回来，勒令他们提桶数到三百。都不用他们扎着马步提，算是减轻了难度。要是不收拾了，下回又喊他表演。 两个小的喊了几回娘明净没应，就知道爹娘有正事不管他们。没人撑腰也只得很苦逼的提桶站立了，只是数数的嘴巴动的飞快的。 明净摸摸肚子。罢了，都已经三个了。就算真怀上了，那也是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凌荆山坐在外头没进来，明净洗漱过后直接就上床了。 一一哥仨被各自的嬷嬷、大丫鬟瞅着钟漏带回去洗漱，等洗得香香白白的过来发现娘已经睡下了有些纳闷，这么早？ 第2452章 2551.告知（2） 一一道：“娘做饭累了，那我们就先告退了。爹，晚安！” 无衣和哲儿也跟着道晚安，凌荆山挥挥手打发他们回去。然后坐到床沿，“嗯，我会把事情解决的，你不用管了。” 明净‘嗯’了一声。她一则是许久没做饭今天下厨做了好几道菜的确有些疲乏。另一个可能是真怀孕了，所以有些嗜睡。只模模糊糊听到凌荆山进去洗漱，然后就睡过去了。 等她次日醒过来，外头的被窝自然早就空了。 无衣从外头进来，“娘，你睡了好久。不舒服么？” 哲儿附和道：“嗯，好久。”昨晚他们进来问安就睡了，如今大哥都上课去了才醒。大哥都没能跟娘问早安。 “没什么不舒服，就是有些犯懒睡了个懒觉。你们吃了吗？”明净边说边掀被子下床。 “吃过了，和大哥一起吃的。他都上课去了。” “嗯，娘没哪儿不舒服，你们玩儿去吧。” 哲儿瘪瘪嘴，“今天又到吃忆苦饭的日子了。”一早常嬷嬷就把他屋里的零嘴都收起来了。这是娘交代过的，免得他正餐只吃几口，回来吃零嘴充饥。 “对啊，又一个月了。”明净笑笑。 小哥俩很快出去玩耍了，再一会儿橙子就要过来找他们了，糕糕和梦梦也会过来。然后再叫上小肖肖和小傅傅，就很热闹了。小表叔还没稀罕够他的小马驹，所以每天都过来，过来就要去看马。 明净吃过早饭就去了葛老的院子，把这件事对他说了。葛老瞪大眼，“三十年前定下的亲事？”这可是正宗的父母之命，又是亲表妹。绝对是郡主的强劲对手！ 明净点点头，“嗯，没错。因为他舅晚婚晚育，所以大表妹才十六。不过他拿个记名嫡女来充数，这个能不能做做文章？” 葛老摇头，“就算是临时改族谱，也只是会为人诟病很难做文章。何况人家还是第一次上族谱就记为了嫡女。这位韩影姑娘应该是被寄予了重望，也可能是矮子里头拔高子。” 韩夕颜那个娇憨、任性的性子，在如今的局面下完全没有一丁点战斗力。所以，韩偐就弃了她把从前没看在眼底的庶女捧起来了，还是借了凌荆山的手。 “能不能......”葛老试探的问道。最省事就是让韩影进门了。先来后到这个不好掰扯，但郡主的身份地位摆在这里，又有一一哥仨，她肯定是只能做妾的。 但他还没有说完，明净就道：“我同他说如果不是要我腾位置就不要跟我说了。他当年答应过我的事没得商量。”哼，如果不是因为她有言在先，他肯定就顺水推舟答应下来了。 她的态度坚决，而且细想想真让韩影进了门也是后患无穷，葛老就不再劝了。这要不是韩偐的闺女都还好说，是他的闺女就肯定得拦着。只是不好拦啊！如果不让韩影进门，于大将军是不守约定，违背父母意愿。于郡主则是不能容人，没有正室的气度。 第2453章 2552.告知（3） 等闲纳妾正室都不好阻拦，更何况这是过世的公婆定下的亲事，本是要娶做儿媳的。 葛老蹙眉道：“那凌大将军怎么说？” “他说他会解决好。” 葛老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先看看。其实，逼急了釜底抽薪也不是不可以。只要让韩影不能再嫁人就可以了。”取其性命或者毁其清白都能达到目的。他不怕得罪韩偐，但那毕竟是大将军的亲表妹。做得再了无痕迹，怕是也会被认定是出手的人。那就会在他心头留下疙瘩了。 他想了想，“要不，找个人去勾引她？不成，单单比凌大将军生得好的就不好找了。还得同样的位高权重。不然怎么打动得了人？我想来想去这遍天下还只有一个孙琮能稍微比肩，但都逊色三分。而且这厮人品还不好。咱们的人里，就更找不出这样的人了。” 明净道：“把毁其清白名声和派人勾引综合一下你看怎么样？就是另外出现一个人，在机缘巧合下毁了她的清白名声，让她不得不嫁。当然，这个人选肯定得好好挑。就从她的仰慕者里找一个各方面条件还不错的。” “不等凌将军解决了么？” “都备着吧。” 葛老点头，“好，我来挑出这个人选。”要说韩家有这个想法真的再正常不过了。凌大将军方方面面都太招人了，何况人家会还有婚约在手。 萧从嘉过来接儿子的时候，葛老又把这事儿对他讲了。今天明皓没有过来，想来是很快又要离开，就在家陪陪父母。而且，小四的婚期近了，他也是伴当也有准备工作要做的。 “还有这种事？这可不好办啊。我姐跟姐夫知道了没有？” “郡主昨晚才知道的，看样子还没说。”郡主接下来是打算不管不问的做派，都交给凌大将军。要是说了，公主和驸马、世子肯定都会被惊动。如此反倒惹人猜疑。 萧从嘉道：“人家既然有这个心，肯定会让消息传出去的。父母之命，而且还是遗命，杀手锏啊！而且原本是定的正室之位，如今肯退居二房的位置。就这样，明净都不允人家进门，肯定会备受议论。” 葛老道：“我之前也想过让她进门最省事。但公子你想啊，真进了门肯定得陇望蜀的。再生出儿子来，然后她老子和兄弟在府里、在军营里再下功夫，后患大着呢。还是郡主御敌于家门之外的做法更妥当。” 萧从嘉笑，“她这会儿更多还是吃醋，所以坚决不允。倒没想得这样长远跟理智。我想想啊，对了，我大哥的嫡长子最近听说也在相看呢。要不我回去和老头子说说，让他写封信让我大哥、大嫂先停下来，上边城提亲？”澈儿太小，不然就直接让他顶上最省事。 葛老点点头，“这身份完全配得起了。只是这样冒失的让西平王世子登门提亲，有点委屈小公子了。” “他是男人，多娶几回都没事的。真成了也算是他做点贡献了。事不宜迟，我这就回去跟老头子说。” 第2454章 2553.告知（4） 萧从嘉出去把儿子扛到肩膀上就走。橙子还不依，“吃、吃——” “今天这边吃忆苦饭，咱们就不在这边吃了。不然小心把你仅有的几颗小牙都给崩掉了。” 哲儿道：“舅爷爷，娘说不吃忆苦饭，也不能吃思甜饭的。”不然他们怎么个个这么老实？思甜饭可比他们平日的饭菜还好。 萧从嘉道：“我可是你娘的长辈，不用守这个规矩的。”说罢扬长而去。 等他们走远，无衣一拍脑门道：“小表叔都是自带伙食上门的，怎么可能把牙崩掉？” 哲儿道：“对哦，他都不跟我们一起吃饭。顶多就坐下吃碗蛋羹什么的。那舅爷爷干嘛急着走？” 两兄弟说了一阵，觉得还是舅爷爷不想吃忆苦饭，所以把小表叔也哄回去了。两人还说给明净听，舅爷爷怕吃苦。 明净笑笑，“你们舅爷爷还真是自打生下来就没吃过苦。”葛老已经让人过来和她说了人选的事，估计舅舅是回去办这件事了。她都没想到他们这么雷厉风行，人选立马就找好了。 西平王知道之后也是觉得实在是有点无语，这种事都有！还真是济源巧合。 “行吧，我这就写信回去。不过你大哥大嫂张罗了几个月了，多半已经定下。如果已经过了明路倒是不好反口。老大定下了，那就老二顶上。”确实不能让韩家女进门，韩偐的野心这可是侧面暴露无疑了。不过有野心才是正常的，又不是佛爷。 西平王很快写好了信让人送出去，乌雅道：“人家有婚约在，又看上了凌荆山，单是提亲怕是还不行。” 萧从嘉把葛老说的先设法让他们当众来个亲密接触的话讲了。都不用非得失去清白，就落水被救抱起来就足够了。 乌雅点头，“那这就齐活了。有件事我嫂子已经告诉了明净，我在家就没说。那个韩偐之前还擅动过我哥，让我哥把柳姬母子托付给他。” 西平王道：“也是阴差阳错，韩偐要是早知道他外甥的下落，估计早就回来了。那没准还真没明净什么事儿了。” 萧从嘉道：“能娶到明净那是他的福气。明净随便嫁了谁不能过好日子啊？还不用像如今这么辛苦。” 西平王点头，但还是中肯地道：“但没有凌荆山手头的兵权，要给你父王平反就没这么容易了。他们夫妻是相辅相成，互相成就的。把你姐叫过来跟她知会一声，不过让她别到大将军府去过问这事。这件事咱们娘家人就是袖手旁观的态度，让凌荆山先自己解决比较好。” “好的。” 景飒和明皓、封璟过来得知了此事，也是变了脸色。 “昨天明净还说在等韩家的舅老爷出招呢。没想到人家一放就是大招。” 西平王道：“没有依仗，他能那么有把握？” 封璟蹙眉，“要是人没回来，或者已经嫁人了都好说。可人已经回来了，还恰是花骨朵一般的年纪，也没许人。我之前听说有人都想向韩家姑娘提亲，韩舅爷都回说早就定下亲事了。” 第2455章 2554.拒绝（1） 凌荆山等着韩偐处理完了上午的公务，叫了他过来开门见山的道：“舅舅，我和表妹年龄差距太大，不合适。我会为她寻觅一门好婚事的，定不会委屈了她。” 韩偐苦笑，“你以为是我非得要她嫁不成？是她自己仰慕英雄，看中了你。我这才会将定亲的事告诉她。好在你三叔还记得，就省得我再多费口水了。而且阿影也明白事理，知道是我们回来迟了。她绝没有更多的奢望，只是希望能做你的二房。你就看在舅舅和你死去母亲的份上，以后善于待她吧。但她如果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和外甥媳妇尽管管教。我和你舅母绝无二话。” 凌荆山心道：这怎么就说到以后去了？可舅舅既然这么说了，还得打消表妹的心思才是。 凌荆山决定亲自和表妹谈谈，于是跟着舅舅回了韩家所在的小院。 老远就听到里头传出乐声，是飞天舞的伴奏。想来是大表妹又在练舞了。这个舞蹈很有些看头，没有上好的轻功底子根本跳不好。所以，他恐高的媳妇儿是跳不了的。她的轻功练来练去都是时灵时不灵的。 进了院子就看到，韩夕颜在抚琴，韩朝晖在吹笛子，韩影一身湖水蓝的裙子正在院中翩翩起舞，姿势很是优美。跳的正是飞天舞，可比两个小丫头看了回去扭啊扭的好看多了。这水平，就是御前献舞都够了。 看到韩偐和凌荆山，三兄妹很有默契的停了下来，上前见礼。 韩夕颜道：“爹爹回来了。表哥，我姐的舞姿很美吧？” 凌荆山点点头，这个不能否认。 韩夕颜又道：“表哥，我又学了一道菜，我今天做给你吃啊。”眼中闪烁着恶作剧的光彩。 凌荆山敬谢不敏，“人家做菜讲究色香味意形，你做的菜只图色香味形，你还是别虐待我的舌头了。”上次他还真以为她厨艺多高明呢，夹一筷子进嘴受了大罪。 韩偐点点小女儿的额头，“你啊，就只会做表面功夫。还是你姐踏实，做出来的菜我还能多吃半碗饭。好了，你们姐妹去张罗吧，夕颜你就打打下手，雕刻、摆盘就好了。” 韩影拉上妹妹，“走吧。” 等她们走开了，韩偐对高氏道：“寒儿是过来商量他和阿影的亲事的。” 一旁杵着的韩朝晖大吃一惊脱口而出，“表哥和阿影的亲事？” “是啊，你姑姑还活着时候，替寒儿和我的长女定下了亲事。” 韩夕颜姐妹还没有走到厨房，也听到了哥哥这一声惊呼，韩夕颜道：“姐，你要嫁给表哥啊？他好老哦！” “那叫成熟、稳重。“韩影心头一松，妹妹没这个意思就好。说起来，这门亲事原本该是妹妹的。 “好吧，你喜欢就好。不过我们已经有表嫂了啊。” “是啊，所以哪怕是姑姑早就给我们定下了亲事，我也只能做二房。但我宁可给表哥这样的人做二房，也不想退而求其次嫁个平凡男人。” 第2456章 2555.拒绝（2） 正厅里高氏道：“不是你三叔、三婶出面张罗么？怎么你今天自己过来了？”这种事也是有长辈出面比较好。她原本不高兴庶女把自己女儿的大好姻缘占去了。可听老爷分析了一阵，确实觉得嫁过去太辛苦，和颜儿的性子不符。真嫁过去了，以颜儿这个被卖了还帮数钱的简单性子在神光郡主手里还能落着好？又试探过颜儿知道她确实对她表哥没想法也就作罢了。反正只要此事对老爷和晖儿、颜儿有好处就是了。 凌荆山看看舅舅、舅母，“我都这么大人了，自己的事自然自己做主。舅舅、舅母，婚事是三十年前定下的。在我不知情而舅舅也早已失踪的时候，我娶了如今的夫人。我与她琴瑟和谐，并无纳妾之意。而且我若不是遇到变故，拖到二十七才成亲，如今孩子怕是也有表妹这么大了。她年纪轻轻的，还是该作配年貌相当的青年才俊才是。二老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绝不会让表妹受半点委屈。” 高氏愕然道：“你就是来说这个的？” 凌荆山点头，“是的。听舅舅说，表妹知道定亲之事后也极为乐意，还说她很是仰慕英雄。我看这不过是小姑娘一时混淆对英雄的仰慕之情和儿女之情。是否需要我当面和她说清楚？” 高氏喃喃道：“这可是你父母和你舅舅一同定下的亲事，怎么能说不想娶就不作数了呢？” 这一条凌荆山也觉得有些理亏。但不对表妹理亏，就得对他自己媳妇儿理亏啊。他也是一早答应过她的。这还是要分个亲疏远近的。而且，他媳妇儿看似万事好商量，但这是有前提的。前提就是他没有背弃从前的盟约。 一约既定，万山无阻！所以，她才会陪他披荆斩棘，砥砺前行。这十来年他们经历的风风雨雨实在是太多了，未来还有更多的风波在等着他们。只有她，才是最契合他的伴侣，才是能够与他并肩看天地浩大的人。 韩家三个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这样上门直接推翻婚约实在是太打脸了。 高氏道：“不用了，你不用当面和她说。我们家的女儿是孝顺的，会遵从父母之命。人活在世上，谁也不是独个儿一个。既然是你父母定下的亲事，他们如今都不在了，你要退亲也须找个德高望重的长辈来。” 凌家能称得上德高望重的也就是凌荆山的三堂叔凌浩宇了。他原本就是官身。性子端方耿介，为人并不太变通还做到了五品。而且凌荆山幼时因为学业出众也多得他关照。所以，他的话在凌荆山这里一贯是颇有些分量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然不可能再留下来吃饭。凌荆山便起身告辞了。说起来舅母倒是也没为难他，要退婚可以，找你家长辈来。但是，三叔的态度很明确啊。他是非常赞同大表妹给自己做二房的，觉得这是两全其美的安排。还觉得这样已经是委屈了她、委屈了韩家。 第2457章 2556.解惑 这也是当下最主流的想法，所以凌荆山从头到尾都没提这件事是明净不许。不然，传扬了出去，她非得成为众矢之的不可。 凌荆山走出韩家的大堂，韩朝晖送他出来，“表哥，我大妹妹虽然不是我娘生的，有外族血统，但她自小勤奋好学。我书房里那些书她都是默读记诵，能活学活用的。她的武功甚至比我还好。长得也不比人差，性子又温顺体贴。而且还一心仰慕你，你怎么就那么看不上她啊？”话中十分的替妹子委屈。 凌荆山和这个大表妹接触过几回，也承认她谈吐不俗，胸有丘壑。至于样貌，也是和明净、玛依娜、孟思彤比肩的。在那样的境况下，还能成长为如此出挑，殊为难得。 “你还小，不懂这些。如果你有幸能遇上一个让你为她生死都不顾的爱侣，就知道为什么了。这天下的好女子多了，难道我都要看上啊？” 韩朝晖闷闷的往回走，进了大堂就听到母亲道：“这就是你的好外甥，这么上门来打你的脸！说得不好听些，当年可算得是大姐病中求着你和公婆答应的。那会儿的凌家本来就配不上韩家。” 这些自然都是韩偐曾经告诉高氏的，甚至今天这些话也是韩偐平日里有意无意说给她听过的。不然以高氏的见识和临场机变，不会这么快就想到。 韩偐揉揉额角，“行了，你别说了。看来咱们这位外甥媳妇、神光郡主比想象的还厉害。居然能让寒儿把一切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了。这可是违背父母遗命，大不孝啊。唉，只可惜姐姐去得太早。她若是活着，岂能容神光郡主如此横行霸道？竟是欺压到婆婆娘家头上了，连已故公婆定下的亲事都能逼着寒儿不认。” 韩偐下午再上衙门，愈发的冷峻。凌浩宇见了不由纳闷，不是听说寒儿中午跟着去了韩家吃饭么，这是怎么了？ 他问起来，韩偐就道：“没在我家用午饭，就当面告诉我全家他不打算履行婚约，还问要不要亲口同我闺女讲。拙荆答复他婚事是长辈定下，要退婚也须你们凌家德高望重的长辈亲自登门。” 凌浩宇直接愣住了，“不可能哦，寒儿一向很看重羽毛的。历朝历代都是以孝治天下，他怎么可能让自己背负不孝之名？” 韩偐道：“那是神光郡主......” 凌浩宇摆手，“也不可能啊。郡主当年为了寒儿的名声，宁肯以己身代替被捉住的楚老太太去京城为人质。她一向深明事理，大家之风。不是那号拈酸吃醋，容不得人的主。我告诉你啊，因为小时候的经历还有林氏给寒儿留下的阴影，他对女人一贯是敬而远之，从不沾惹。后来二十四了，同龄人的孩子都进学堂了，这才遇上神光郡主为她动了心。我还以为他这毛病已经改掉了呢。看来除了郡主，旁人还是难以打动他。不过神光郡主原本就是他先生的女儿，他们私下接触不少。” 第2458章 2457.评价 说婚前接触其实是不大脱妥当的，说得好像先有男女之私再补行大礼一般。不过在边城待久了，凌浩宇也没那么守旧了。 “凌兄的意思是......” “让他们多些机会接触啊。不过也得对症下药，寒儿除了对女人有心理阴影，他自身的眼光也不是一般的高啊。对了，他给你的拒绝婚理由是什么？” 韩偐没好气道：“说是年龄差距太大了，不想耽误他表妹的大好年华。还说他们夫妻感情好，没有纳妾的心思。” 凌浩宇心头盘算了一下，差了十八岁。要是初婚确实差得有点大。可这娶二房这个年龄差就不算什么了。而且，寒儿他是在意年龄差差距的人么。他要真当回事，当年他都二十四了，那么狂热的追求才十四不到的神光郡主？他那会儿就不知道什么叫年龄差距了？ 不过，凌浩宇还是没觉得是明净的问题。明净在他眼底，那简直就是完美妻子的代表，是典范。家世好对夫婿有助力，肚子争气儿子也教育得好，对婆家的人大方、乐意拉拔亲戚，对府里和军中的下属也都格外关照，而且真正做到了爱民如子。还非常的能干，能担事儿，为西北的军政事务正常运转立下了汗马功劳。简直就是史书中长孙后一般母仪天下的存在！方方面面都不愧是惠明太子的血脉。他一贯都说自家侄子是撞了泼天大运才娶到了这么好的媳妇。 思来想去，凌浩宇还是觉得是侄儿的老毛病作祟。他要是真的来找自己去替他退婚，非得好好骂他一通不可。当了大将军权倾一方就可以不遵从父母遗命了？也不想想这样只会让他那么好的媳妇儿替他背黑锅。 凌浩宇耐着性子等了两天凌荆山也没找他，于是他主动找上门来了。 凌荆山看到他就觉得头痛，这件事他是打算拖着给舅舅一家看看他的态度的。他都亲自登门把话说清楚了，他们是女方难道还能一直拖着？舅舅也是要面子的人呢。他也觉得给表妹另觅良配是最好的办法，让她多见识见识天下英雄，尤其是少年英雄，兴许就不会惦记他了。 “三叔来了，快坐，上茶！” 等上了茶打发走了热闹，凌浩宇开口了，“你都成亲那么多年了，难不成还对女人有阴影啊？” 凌荆山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要说他以前确实对女人有些敬谢不敏，但也没那么严重。而且从前真的是人不对，没见他遇上他媳妇儿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就什么阴影都没了，主动的挖坑诱她往里跳么。不过，既然三叔想出这个解释他也不打算辩解了。左右三叔和舅舅都是最亲近的长辈，这么丢脸的事不会往外头去说。于是便来了个默认？ “就不能克服克服，就当为了你娘？多接触接触也许就好了。你这样一口回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郡主气量狭小容不得人呢。她背着黑锅多无辜啊！” 凌荆山听得心塞不已：我才是无辜的！ 第2459章 2458.逗趣 凌荆山回去之后就跟明净卖惨，说自己替她背锅了。 明净从铜镜里看他一眼，这人连续两晚求欢失败，又吃了她的冷脸，这是想逗她笑出来破功呢。 她依旧没有理会，也没把自己很可能怀孕了的消息告诉他。如果在现代，元配怀孕了小三想趁虚而入，肯定是被唾弃到底的。但在这里，元配怀孕期间正好是滋生小三、小四的大好时光呢。真是想起来就呕！ 从前她没婆婆，而且一气儿生了三儿子也算是为凌家开枝散叶了。所以没什么人盯着。可如今要是传出怀孕的消息，那些人念叨的理由就平白多出来一条。 凌荆山看她依然不理自己，便凑了过来挤在梳妆凳上仔仔细细的看着镜中的自己。 明净有点惊悚，这是要做什么？这么多年头回看着人这么照镜子呢。 “夕颜那臭丫头，居然说我好老。”以他的耳力，又是刻意关注，小表妹说的话自然是听到了。虽然觉得她这么想挺好的，但心头还是难免有些膈应。之前两天媳妇儿不理他，他也没顾得上想这茬。这会儿看她照镜子倒是想起来了。 尤其是看到她明眸如水、绿鬓如云的模样，他也有些担心自己成日在军营里风里来雨里去的，真是比较显老。他原本就比明净大十岁来着。这不，就仔细端详上了。 看他这副半真半假担心自己变老的样子，明净终于失笑，“铜镜看不清细节。小捷，给大将军打盆清水来！” 清水很快打来，小捷也不知道大将军要清水做什么，刚放下就被挥退了。 明净把凌荆山扯了起来，“来、来，你这边来看。” 凌荆山高兴的道：“终于肯理我啦？”再冷战两天，估计一一那臭小子就要拿奇怪的目光盯着他看了。 “看吧看吧，看看有没有白头发、鱼尾纹。” 凌大将军翻过年虚岁三十四，而且这几年也不必事必躬亲，后勤又有他媳妇儿照看。不打仗的日子大概有小半年在家，明净都在给他食补。再加上他本人的精气神一贯很好，所以样子一向是偏年轻的，尤其是没板着脸的时候。所以，看到结果还好，他心头小小的松了口气。 明净坐到一边看自己新涂的指甲油，这是天然花瓣染的，看着很是自然。 “其实，我倒是挺希望把自己善妒的名声传扬开去的。最好对人讲咱家后院的规矩就是妻要妾死妾不得不死！如此，也可以省却很多麻烦事儿。”不过，凌荆山这么看重名声的人把大不孝的名声替她背了，心头也不是一点不触动的。 凌荆山蹙眉，“何必呢？”他就是对在史书上的记载很在意，也不希望明净留下这样的‘污点’。就说他们夫妻恩爱不就好了。 明净把手放到他勃颈后方，“你该不是还想留个活扣，怕我这样的名声传出去，真的绝了你日后享用美色吧？”要是敢说是，直接把他的脸摁进水里。呃，前提是他不反抗。 第2460章 2459.知悉 凌荆山道：“我真有那个心，是你这个名声能挡得住的？”他微微横移，然后使了个巧劲把明净揽在怀里，正想索性横抱起来进内寝去，无衣就过来了。 “爹、娘，是孩儿无衣。“ 明净道：“进来吧。” 无衣迈步进来，“娘，奶奶听说我要去西域的消息了。她好像很舍不得，眼眶都红了，还叫我不要去说沙漠里很危险。” 明净道：“是我同意你去的，我去劝没用。”她去了多半还要被埋怨的。楚老太太没来找她，都算是很克制的了。不过这事儿她是得跟老人家交代一声。但是不急，等她转过弯来再去事半功倍。 “那谁劝有用？” “你去找你表姑姑，先把她说通。还有桂奶奶那里，也可以去请求帮忙。”桂嫂一直就住桂平分得的小院里，一家三代其乐融融的。两位老太太出身、经历差不多，更多话语也较旁人多，时常凑在一起唠嗑。 无衣摸摸脑袋，“嗯，我知道了。” 外头传来哲儿的声音，“二哥，小表叔来找你了。” “我有事，你先哄着他玩玩呗。” “他要你啊！” 无衣道：“我不在家你还不是一样得哄他。”说完告退走了出去。 凌荆山想白日宣淫显然就不成了。就算自己家两个小的有眼力见不跑进来，也难保橙子那小家伙想起个什么事就闹着要进来找明净啊。 他好容易忍耐到晚上上了床，结果依然是手刚搭上去就被拿开了。 “媳妇儿，你不能这样对我啊。这又不是我的错，我也在纠错了。”他有些委屈的道。 明净坐了起来，“不是我要这样对你，是她啊！”把手放到肚子上。 凌荆山两眼一亮，惊喜交加得道：“有、有了？” “还没有确定，不过月事晚了有五六日了。过几日我再找郑太医把个脉确诊一下。” 凌荆山轻轻的把手放到她肚子上，“哈哈，太好了。最好是能心想事成生个闺女。那我就能跟人显摆‘老子也是有闺女的人了’。而且咱俩的闺女那肯定非常漂亮。到时候何止是百家求啊！我非得把要当我女婿的人刁难个够不可。” 明净颇有些无语，“你对我爹是有多大的怨念啊？” “误会、误会，老丈人跟女婿原本就是天敌来着。” “就算确诊了的确是怀孕，也先别讲出去。省得又给人口舌之别。” 凌荆山单手撑着头，眉目含情地道：“这世上能做我的主的，也就只有夫人你而已。我都听你的，好不好？” 明净看着他，“你真的可以放下心头对咱娘的愧疚？”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夫人高兴、后宅安宁最重要啊。尤其如今你还又怀上了，更是不能让你有丁点不顺心啊。” 明净笑笑，“那是不是要在其他的地方弥补？” “我外家就只剩下舅舅一家子了。只要他们不碰到我的底线，我肯定是要提拔、重用的。没差别！反正你最忌讳的事肯定不会发生就是了。”凌荆山中肯地道。 那就够了！ 第2461章 2460.钦差 小四的婚礼如期而来，不过办得很是简单。凌荆山和明净跟来边城拜寿的人打了招呼，让他们都不要来。再几日就是郭帅寿辰，要是她堂弟一个布衣的婚礼搞得跟郭帅寿辰一样热闹，就不好看了。所以最后就只有两家的至亲参加。 凌荆山中午也过去露了个脸。正坐那听戏等着开宴呢，手下来报：“大将军，朝廷派来给郭帅拜寿的钦差到了。” “是谁啊？” “又是那位吴大人呢。” “怎么又是他？”这厮跑西北跑得也太勤快了点。 “听说上次那个马大人被夫人给撵出了府门，回去大讲特讲那一趟的苦楚。而且本来到边城来就要吃风沙。如此一来就更没人愿意来了。武将倒是愿意来拜寿，但是要驻守各地。那些文官推来推去就又落到吴大人头上了。” 这个点到，凌荆山懒得理会。于是道：“反正他跟封家也挺熟的。让一一跑一趟，请他过来喝喜酒。” 吴鋆是钦差，也不好太过怠慢。不过让一一跑一趟也足够了。想来他也不会跟那个马大人一样叽叽歪歪的。不然，就只有劳动他三叔或者他舅了。 于是，吴鋆刚到城门处，就被请来喝喜酒了。他匆匆梳洗了一下让下属赶紧包了个红包就跟着一一过来了。 “几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啊。” 一一笑道：“嗯，师叔好，我今年年初就入学了。爹走不开让我跑一趟，说是公私两便。还望师叔不要觉得怠慢才是。” 吴鋆笑笑，“你身上的官职不比我低呢，你爹客气了！” 落座自然是在首席，但封家四房的人看到他都多少有些不自在，尤其是在喜宴上。一想起当年王氏跟杜家拿吴鋆做幌子骗婚明净就臊得慌。 吴鋆先和凌荆山互相打了个招呼，又向封璟见礼。他今天算是以封璟学生的名义来喝喜酒的。 封璟抬手笑道：“坐坐，别客气！” 明皓道：“要是西北一有事就是师兄你来，那你起码一年得有三个月在路上啊。长此以往，不妨碍晋升？” 凌荆山戏谑道：“你这消息还真是蔽塞。你吴师兄如今可是太后娘娘跟前的红人啊。这才入仕几年，这都官拜五品了。朝中可不缺人，比西北升迁慢多了。”一边说一边还拿眼上下打量吴鋆。 吴鋆在朝中也是因为年轻又长得好被一些有心人说成是太后的新宠，偏生又没法子去辩解。当下拱拱手，“凌大将军，您要是有心，哪轮得到任何旁人做太后娘娘跟前的红人啊？” 明净下意识在附近桌找找梦梦，却是左右都没见着她。奇怪了，这丫头不是最喜欢吃酒席么，今天没跟着念初过来啊？ 其实梦梦倒是惦记着过来的，但被赵荨拦下了，“行了，你姑说了今天不宜太热闹。咱家去你姐姐一个就够了。”要不是闺女即将成为大将军府的人，要不是看封小四本人还不错，他原本礼都不想送的。那一房人从前对明净那么不好！ 第2462章 2461.忆苦（1） 梦梦在家一贯是最受宠的，可她爹难得板起脸她还是不敢造次。当日中午就只好留在家里，都没能去大将军府找糕糕。不过饭桌上看到她爹皱着眉头吞咽粗粮饼，她又忍不住笑了。 这还是她给打包回来的呢。大姐说爹发胖了，都快有肚子了，适合吃点粗粮。她就掏出干净的小手绢给爹包了自己分得的一块粗粮饼回来。 当时糕糕看得很惊讶，“夫人说分到碗里的都得吃完。” “我给我爹带回去。” “赵伯伯喜欢吃这个啊，我这个也给他。”糕糕立马很大方的把她不想吃的粗粮饼也放到了一处。 明净看到了就问：“你俩干什么呢？” 梦梦理直气壮的把缘由讲了，明净忍不住笑。 “你爹是发体了，给他带两块回去就好了。你俩和思思分着吃粗粮饼吧。”思思动作没糕糕快，她刚拿起来糕糕已经放到梦梦的手绢上了。她爹再能吃，两块也差不多了。当下笑吟吟的把粗粮饼分作三小块，给她俩一人递了一块。 赵二宝道：“既然适合爹吃，那下次我和大哥的给他带回去，然后分享姐姐的。“立马预定了下次。 明净点头，“可以。不过一定要看着他吃完才行，不然就没下次了。” 小四特地选的府学休沐的黄道吉日成亲。所以今天除了念初，赵家另外四个孩子都在家，一起盯着赵荨吃粗粮饼来着。 赵荨咬了两口觉得涩喉咙，喝了口汤道：“你们就告诉姑姑老子吃完了不就得了？”他真是好多年都没吃过这个了。 赵二宝道：“依姑姑的性子，没准真交代了暗卫盯着呢。爹，您赶紧吃吧，粗细粮搭配大有好处。这可是您自己说的。下个月我们哥俩还给你带。” 赵荨瞪两个儿子一眼，“那思甜饭你们几个怎么没想着给老子带呢？”他可是听他们说过几回了，菜色和味道都好得很。 梦梦笑道：“那都不够吃呢。” 赵二宝说得不错，这会儿暗卫就去向明净禀告了，“赵大夫梗着脖子把两块粗粮饼吃完了大半，剩下的实在咽不下去就分派给了赵夫人。说她没进门前赵家就过的这种日子，让她体验一下。” 明净就笑了，然后讲给其他人听。这边也已经吃过了，正坐着闲聊在村里时的往事，这话题连吴鋆都可以参与。 凌荆山一听变了脸色。果然，哲儿立即就开口了，“爹，你跟着爷爷住在山上的时候，也吃过的吧？我们下个月给你攒两个，让你也回味一下。” 一一和无衣都低头闷笑。 凌荆山道：“让你们失望了，老子在山上还真没这么惨过。就是养伤以及还没学会打猎那阵子，光凭你们爷爷挖的陷阱那也是天天有肉汤喝。不信问你们你娘，她那会儿最喜欢跑过来捡漏了。我还只修复了房前屋后几个小陷阱而已。” 明净一时大囧，彤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姑姑，原来那会儿你运气好总捡到野味回来给大家打牙祭是这么回事啊。” 第2463章 2462.忆苦（2） 明皓也是闷笑出声。彤辉都记得，他更忘不了。有段时日姐姐隔三差五的就从山上捡只野味回来，还喜滋滋的同他讲原来真的有守株待兔的好事儿。可是大堂哥跑山林里去走出老远也没遇上过一回。 大郎把脸转到一边去笑，“原来是在大将军做的陷阱里捡到的。那怪不得我总碰不上这样的好事儿了。” 一一道：“听爹的意思，你在军营饿过肚子？” 凌荆山道：“那会儿打埋伏，趴雪窝子里一整天都干过。就事前吃顿饱的，渴了只能抓捧雪嚼嚼。那叫一个饥寒交迫！” 明净笑眯眯道：“那会儿能有块这样的粗粮饼吃都幸福得不行吧。得，你们哥仨下个月起就攒两个给爹再幸福一回。” 凌荆山看看她，然后道：“一个。” 一一哥仨都笑了，哲儿小声道：“回去告诉小肖肖和小傅傅。” 吴鋆看看他们，其实苦难过去只要一家人还齐齐整整的，这回忆起来那些艰辛就都淡化了，想起的反倒都是温馨。他们母子财物上一直丰足。但母亲被人泼了污水，自己也被说成野种。这样的耻辱就像座大山压在背上。 好在封师妹和凌大将军查清了当年的真相，才让他们可以活得堂堂正正。这份恩情他一直记在心头。但十来年过去了，一直没有报答的机会。不过，按如今的事态发展，应该是有机会的。这件事无人知晓，就连家族里的人也以为是他们自己找到的真相。那就等到他们最需要的时候他再来回报吧。凌大将军在西北所为，也是为国为民，并不违背吴家的家风。所以吴鋆做下这个决定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这么略坐了坐，凌荆山就起身了，“我还有公务要处理，就先走一步了。钦差大人下午在驿馆歇歇，晚间我与内子给你接风洗尘。” 吴鋆也站起来，“好的，有劳大将军和夫人了。封先生，那学生也告辞了。” 封璟道：“好，你一路鞍马劳顿，下午就好好在驿馆歇歇。” 凌荆山顺便把三个儿子也都带回去了。明净没急着回去，回到隔壁给自己留的房间睡了个午觉。起先吃饭的时候她就犯困了。 等她醒来，就见到景飒坐在她床边疑惑的看着她，“你还真挺能睡的，这一睡就睡了将近两个时辰。”这一点有点奇怪，再加上女婿居然把三个外孙都带走没留给当娘的就更奇怪了。 明净伸着懒腰坐起来，“娘，你又要当外婆了。” 景飒喜道：“还真是怀上了啊。但愿你们心想事成！” “希望吧。我得走了，晚上府里还设宴呢。娘，你们过去么？“ “不了，我们也走的话小四婚宴的晚宴就不剩什么人了。”小四今天的吉时在午时之前，所以午前就拜过堂了。 “那我把舅舅和叔姥爷他们请到府里。”萧从嘉也是得到明净的知会，今天只是礼到人没到。至于西平王就更是连礼都不用送了。正好请到大将军府一同给钦差接风。郭子钺叔侄还有李将军也可以请过去。 第2464章 2463.接风 等明净回去，傅娘子都已经张罗好了。她笑着对明净道：“要是孩子他爹不在家，那粗粮饼不就落到我头上了？” “尝尝嘛，偶尔换个口味还不错的。我每个月都陪着他们吃呢。” 傅娘子道：“你昨天也吃了？”她是最了解她身体状况的。 “没事，就一顿。我还喝了碗参汤的。” 当晚还有大将军府一些重要属官也在场，韩偐、凌浩宇、董先生、黄老等人都在座。因为吴鋆此来涉及到将来建立安西都护府的事，明皓也被叫过来了。吴鋆这趟除了来给郭帅拜寿，就是为凌荆山上折子请求建立安西都护府的事了。他上折子自然图的是一个名正言顺。如今，凌大将军臣服的姿态还是摆得很不错的。 席间吴鋆对明皓道：“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回我会和你一起走一趟西域。”这也是这差事最后落在他头上的一个缘故了。不但要千里迢迢来边城，还要去西域。他这个年富力强的，自然得多承担了。 明皓道：“好啊。吴师兄，哦不，吴大人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你这个钦差的。” 于是这一趟招待吴鋆的差使就顺理成章落到了明皓头上。到了次日中午，明净又带着三个儿子过去参加认亲大会。她给了丘氏一对和田玉镯做见面礼，邱掌柜的这些年也是劳苦功高。如今他闺女做她弟媳，她出手肯定大方。一一哥仨则各得了一份舅母给的见面礼。丘氏的嫁妆丰厚，对他们三个也很是大方。 回来之后，明净靠躺在躺椅上歇着。无衣抱着他的储蓄罐笑嘻嘻跑进来，“娘，大哥给了我五两银子。他说穷家富路的，让我带着路上花。”郭帅生辰没几日了，那之后就该出发了。 他已经拜托了翠姑和桂嫂一起做通了楚老太太的思想工作。桂嫂一番话最触动楚老太太，“他注定以后是要上战场的，咱们拦不住。我那孙子我也不是没拦过，没用！那不如让孩子早些去经风雨、见世面。将来才能成长得更好。老鹰教雏鹰都知道得如此呢。再说又是跟着他舅舅，哪能真委屈了啊？” 楚老太太也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还是不放心，“万一遇上沙尘暴呢？” “运气不好喝水噎死的也有，难道还不喝水了？上回玛依娜女王真遇上了这个万一，不是也没事么。带了那么多在沙漠都走老了的向导呢。哪里有水源，哪里可以躲藏都知道的。孩子心心念念这么久了，明净和大将军也是拗不过他才答应的。” 翠姑也在旁边帮腔，好说歹说。楚老太太终于不反对了。 所以一一才好拿银子给无衣。这会儿无衣来找明净，自然是要让她也表示表示的意思。说话的时候还看了看坐在旁边吃水果的哲儿。 哲儿反应过来，叹口气，“银子可真不经花。我在大哥那里攒了二百文，都给二哥吧。” 明净惊喜地道：“你居然都能攒下钱了？” 第2465章 2464.拜寿 哲儿嘟囔道：“大哥每天扣五文不给我呢。”还断绝他一切外援。上次他哄小表叔当手镯戴在手上的一串新版铜钱，还被大哥狠狠收拾了一顿，让面壁思过呢。说他连才一岁的小表叔的钱都不放过。可小表叔那不是长辈么，长辈该给小辈零花钱啊。为什么得好处的时候就拿出长辈身份，平时又要他记得小表叔比他小，得处处让着啊？ 明净摸摸他的头夸道：“不错不错，虽然不多但我们哲儿也是拿出了全部身家支持二哥啊。” 无衣冲哲儿拱拱手，“多谢了，三弟。” 哲儿便乐了，“不客气，我们是兄弟嘛。” 明净道：“大哥给了你五两，娘给十两吧，再替你爹给你二十两。还有你大哥哥也给十两，他的钱也都放在娘这里呢。”等念初过了门，就不用她帮着保管了。 “谢谢爹娘，也谢谢大哥哥、大哥和三弟。” 吴鋆得知无衣也要去西域大为吃惊，轻笑了一声道：“得，回头我一定把这事儿一并回禀太后。”看看那些说自己年纪大了不胜远足的官员怎么好意思。 郭帅的寿辰明净准备了一只天然呈寿字形的红珊瑚盆栽。正好橙子那么高，相当的拿得出手。凌荆山过去得很早，帮忙招呼四面八方赶来拜寿的武将。三个儿子也一早就跟过去玩儿了。 一一坐在马车上左想右想，“怎么好像最近我们三个出门都是跟着爹的？”平常都是娘在带他们来着，尤其如今娘连政务都不管了，很清闲啊。 无衣道：“好像真的是这样呢。那天三弟要扑到娘怀里，也被爹抢先接了过去。” 哲儿吃着蜜饯道：“是啊，怎么了？”他每天嘴巴少有停的时候，基本都在吃吃吃，所以身形越发的圆润了。 一一摸摸下巴，“觉得爹好像怕娘累着了。” 凌荆山听到他们哥仨的议论掀开车帘，“娘最近身体有些不舒服，你们三个平日乖一点。” “哦，好的，我们知道了。”哥仨一凛，忙答应下来。 等到乌雅问怎么你们娘还没到的时候，一一就这么答复她的。于是明净到的时候，乌雅就问她哪不舒服？ “就浑身懒懒的。没事，郑太医说没大碍。”明净也不知道看着她一个接一个的生，乌雅有没有受刺激。可她当初既然选择了做年过五旬的叔姥爷的继室，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乌雅没生过孩子，她看着巴梅尔怀乌尔登也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所以一时也没有多想，“那平日你多歇着，别太操劳。” 郭帅六十大寿自然是热闹异常，郭子钺和郭凌还上台彩衣娱亲来着。就连凌荆山都被拉出来跟来拜寿的一众武将射飞过帅府上空的飞鸟助兴来着。引起一群小娃娃跟着跑，欢笑声撒了一院。只是如此的热闹之中，老爷子难免想起被太后寻了个由头关进大理寺的长子、长媳。 他向吴鋆问起他们的近况，吴鋆也只能道：“郭侍郎和夫人还是老样子，他们心头也很惦念郭帅呢。” “老样子就好。” 第2466章 2465.拜寿（2） “太后还说，如果郭帅想回京团聚的话......” 郭帅摆摆手，“大半辈子都在西北，习惯了。”十几岁从军之后，他就几乎都在西北过的了。而且如今连几位老嫂子都因为被皇家弄得冷了心肠来了西北，小儿子、孙儿、曾孙也都在西北，他回去做什么，做人质么？ 西平王道：“你回去告诉太后，郭家几辈儿郎马革裹尸而还，都埋在西北呢。郭帅肯定是要守着他们的。”话中火药味十足。连郭家这样的世代忠良，都被先皇给小舅子的超高荣誉弄得心灰意冷了。简直是自毁长城！关键你小舅子就是中了流矢而亡，捧那么高做什么？这事儿虽然不是太后干的，但那是她兄弟啊。所以，先皇已经是先皇了，他自然只能呛太后了。 吴鋆一个小字辈，哪敢在西平王跟前再多说，只能闭嘴看戏了。不过这话他还真不敢转达，除非太后问起否则他不会主动说的。这是触碰逆鳞啊！ 郭帅笑道：“这建安西都护府倒是件大好事。钦差大人见过，回去如实禀报吧。”反正也只是个名头，不论太后给不给，西域都会被经营成西北的后院的。所以，她应该也不会硬是要驳回。 “我会的，郭帅。” 西平王笑道：“凌荆山的小崽子也要去西域呢。” 郭帅挑眉，“哪一个啊？” “中间那个。” “无衣啊，他个小娃娃凑什么热闹嘛？”郭帅打发了吴鋆把帮他招待宾客的凌荆山招了过来，“可千万当心，往返那么多趟，怕被西陵人盯上了。” 凌荆山颔首，“我知道，您老放心吧。” 郭帅道：“你们当爹娘的也真是够放心的，儿子多也不能这样啊。”顿了一下他问道：“刚才那个跟着清辉来给我拜寿的小丫头就是梦梦吧？” “是的，您老认出来了？” 郭帅点点头，凌荆山小声道：“如果您老真的想子安兄想得不行，咱就跟她换怎么样？” “你真心的？” “我还特地在今天哄您不成？”凌荆山中肯的道。就冲郭帅待他之厚，就舍了这颗棋子也没什么舍不得的。 郭帅想了半日，“还是算了。一日还臣服，她都能一纸诏书把人招去。那小丫头先留着吧。” 太后也想一纸诏书把明净召去，但她在一一和哲儿出生时做下的事太过骇人听闻。撕破脸的话，她也讨不到好。回头被人追根究底就难堪了。而且明净同她撕破脸，还能把惠明太子的事翻出来掰扯。甚至可以怀疑当今这个皇帝的合礼法性，进而影响孟思彤这个摄政太后的合礼法性。 可她对郭家却是没什么太对不起的。就是如今郭子安在大理寺的大狱里也受着优待。不但没受皮肉之苦，吃住条件还都相当不错。郭子安回来之后要拒不奉诏就完全说不过去了。总之就是，明净不应诏其实也说不过去，但她能找出很多站得住的理由掰扯。但郭家不能！郭家要掰扯就有目无君上的嫌疑。 第2467章 2466.人选 方才清辉领着糕糕和梦梦过来拜寿，自然是先给西平王见礼的。西平王只当没看见梦梦，对她们也是笑脸相迎。这会儿也道：“还是留着吧，留着以后用处更大。说不准什么时候还能救下西北不少军民。听说小九还时常捎钱捎物呢？” 凌荆山失笑点头，“嗯。”小皇帝每次都要在信末叮嘱一句好生看待你舅母。真要说起来，梦梦依着赵荨喊明净一声姑姑。但其实如果依着孟思彤喊他一声舅舅，喊明净一声舅母倒也是使得的。 郭帅差点想问哪个小九，然后迅速反应过来，哭笑不得的看西平王一眼。罢了，人家是当叔的，背地里这么叫一声也没什么使不得的。 萧氏和王氏这回精诚合作，把郭帅的寿宴操办得甚为不错，将帅府的门面撑得足足的。明净当日也没抢她们的风头，退居二线。期间还说自己身体不适，到客房休息了一阵。乌雅左右辈分和地位太高，除了明净也没什么同龄闺蜜，便陪着她一起去的。 “我说你到底怎么了啊？可不能在这个时候生病啊，还有人对你男人虎视眈眈的呢。” 明净抓了几颗坚果进嘴里嚼，顺手把罐子递到乌雅面前。乌雅伸手抓了几颗来吃，“你这人真好玩，出门做客还带零嘴呢？” “不是，我又怀上了，每天吃点坚果好。”之前人多嘴杂的，她就没说。这会儿倒是无碍了。 乌雅顿了一下，“你还真是命好啊！” 明净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对了，澈儿这些日子也跑到府学旁听来了。我看他像是很中意府学的向学氛围呢。” “呃，我是不可能一直留在边城的。王爷也需要住在气候更加温润、很适宜调养身体的府城。至于澈儿，回头我问问他。大概他也是平日里身边少有同龄人比较寂寞吧。我如今又不用人陪，不必把他拘在身边。而且，我也望着他能成才的。” “你不怕他没在你跟前长大，以后长大了不亲你么？” “不怕，我们家澈儿不是白眼狼。而且他生母都不在了，他不亲近我，难道去亲近嫡母啊？”说到萧澈，乌雅想起一茬事，“我就说我今天找你有事说。世子回了王爷的信，我们家大孙子已经定下亲事。二孙子年岁也跟韩家大姑娘相当。”嫁给二孙子就不是宗妇，不用承担家族重任。这对西平王府更好。因为西平王始终还是有点膈应韩影身上那一半异族血统的。他对明皓要去玛依娜是有点不满的，这可是让他皇兄的血脉里掺了异族血统。好在明皓只是外孙，要是孙子他肯定要拦的。或者要娶进门也行，不能是正室。 明净道：“嗯，我回去就和凌大哥说说。替我多谢叔姥爷了。”对叔姥爷来说，这是做出牺牲了的。不然，韩影就算是有凌荆山这个表哥，也不在西平王府考虑的范围内。 “他要是觉得这个人选还行，回头就让二孙子来接我们。”这自然是有趁机相看的意思。 “好的。” 第2468章 2467.打脸 回去的路上，明净把这件事同凌荆山说了。她在车上，凌荆山便也是坐的马车。听过他觉得这门亲事很是不错，于是道：“嗯，让夫人费心了。我这里扒拉来扒拉去，还真是没找到合适的。”他手下当得起少年英雄的，除了童小七也都成亲了。可一则小七已经定亲；二则，也没有让表妹做他儿媳妇的道理啊，辈分都乱了。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入表妹的眼了。”如果她这位二表弟都不行，她也懒得再管了。热心过度也过犹不及不是。反正有这么一遭，在凌大哥这里交代得过去就是了。看他的表现，她也没那么强的危机感了。 父母之命于旁人是尚方宝剑，到了他们家就不算了。硬要弄什么下水救人强行牵线的心也就淡了。她男人立场坚定，韩家也诸多顾忌不会没有下限，这样就够了。她觉得她怀孕后是越来越懒了。 当晚刚睡下，下属急急来报：“大将军，今日傍晚西陵人出动大军全线袭边。说是、说是给郭帅拜寿！还叫嚣了许多奚落郭家的话。说郭家白在边关死了那么多儿郎，却摊上了刻薄寡恩的主子。也难怪如今郭家后辈宁可跟着您也不再继续给冷血的朝廷卖命了云云。” 凌荆山坐了起来，面色冷峻的问道：“伤亡如何？”他只关心这点。至于西陵人挑拨朝廷和西北的关系，现如今谁还在意？ “倒是不大，伤亡加起来不足三千之数。这样的特殊日子吴将军和童公子也有部署。只是全线袭边，有些防不胜防，众弟兄还是难免伤亡。” 这件事吧，西陵那边纯是来恶心人的。于他们而言就当是拉练、军演了。他们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却是狠狠的打了天朝，打了西北大营和郭帅的脸。他们如此出动大军来犯，吴思泉和童小七那真的是防不胜防。 明净听凌荆山低声骂了一句‘狗娘养的’，坐起来轻抚他的背，“本来就是敌对双方，他们不干这种事才怪了。这个场子总是会找回来的，就是怕把郭帅给气着了。” “那倒不至于，骂阵嘛肯定没有好话。他这辈子也不知道听过多少，当蛛丝轻轻抹去就是了。只是我等今日那么热闹给老爷子过生辰，西陵人就搞这一手，着实恼人。”凌荆山拍拍自己的脸，“这脸上着实有些火辣辣的。这个场子得尽快找回来才是。明日你与我一同去看老爷子。” “好，睡下吧。” 郭帅的确如凌荆山所说，知道之后不过摆摆手，“一点都不大气。也是这几年在你手下没讨着好，弄得越来越小家子气。” “您老人家要是不急着回府城，就多待一阵吧。” 郭帅点头，“正好西平王说要多留一阵，我就到时候同他一道好了。” 西平王要再留一阵，自然是因为他二孙子的事了。但令明净猝不及防的是，她二表弟还在从府城到边城的路上，韩影失踪了。 第2469章 2468.失踪（1） 高氏和韩夕颜匆匆忙忙的跑来请求明净帮忙找人。这自然是义不容辞的：这是亲表妹，又住在自家府里。韩舅舅还是如今统揽政务的重量级人物。 明净立即把刘昶叫了来，“韩家的大表小姐失踪了，赶紧找法子找人。” 刘昶大吃一惊，要说有人能无声无息进来防备森严的大将军府把人掳走，他是不信的。就是进得来，要掳人也不会掳韩家大小姐啊。而且这件事吧，来龙去脉的他们几个心腹也知道一些。这姑娘不会是想嫁大将军不成，自我了结了吧？他立马找了人手去捞水井，还去后院的河里捞。 明净被他这个联想吓了一跳，不至于吧！ 无衣几个就在小河边玩耍，见状便问道：“刘昶叔，你让人捞鱼么？” 刘昶点头，“嗯，捞鱼。你们上别处玩儿去吧，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 哲儿道：“我们怎么就碍手碍脚了？让我们看看嘛。” 糕糕道：“就是啊。” 刘昶怎么好说他是在捞人，可要是真捞着了还不把这几位小公子、小小姐吓着啊。怎么偏偏在河边玩啊？现在只希望去了韩家的夫人或者是其他人尽快找到韩大小姐失踪的究竟。他来捞人也是想着万一......这事儿可拖不得。万一早点捞到，说不定还能救回来呢。 “你们在这里多久了，听到什么异常响动没有？”好像也不可能。这条河流经大将军府的范围还是蛮长的，看到不可能。至于听到，她就是要跳河也不至于扑通一声跳下去，可以慢慢的走到河水深处。 果然，几个小娃娃很一致的摇头给他看。哲儿还追问是什么样的异常响动。 还有几拨人去找从昨日当值的、几处看门的人查问。明净则到了韩家，带着人手看有没有什么遗留信息。她坐在那里，让小捷等人四下查看。兴许之前韩家母女太慌乱，错过了什么信息也说不定。 果不其然，红袖在枕头下头找到一张叠好的便笺，上头是韩影的留书，说是要出去证明自己的价值。 明净看过递给高氏，然后对小捷道：“打发人去知会刘昶一声。” 不是跳河了就好，明净也是松了一口气。 一阵脚步声响起，韩偐和凌荆山大步进来。凌荆山走到明净身旁问道：“找到大表妹的下落没有？” 明净指指高氏正递给韩偐的留书，“出走了，说是要出去证明自身的价值。”估计是被你的拒婚刺激到了。 凌荆山蹙眉，一个姑娘家出去乱跑什么啊。这要是出了意外如何是好？之前就看小表妹任性，没想到看起来很稳重、懂事的大表妹比她更任性。当初一一问大表姑姑熊不熊的时候，他真该说一句‘更熊’。 “舅舅、舅母莫急，我这就让刘昶派人城里、城外的去找。” 这剩下的事明净就没管了，她安慰了高氏和韩夕颜几句，“听说她功夫不错，人也机灵老练，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问题。” 第2470章 2469.怀疑 高氏道：“谁能想到这孩子气性这么大啊。”说完，埋怨的看了凌荆山一眼。 韩夕颜抿抿嘴，“表嫂说得没错。姐姐自小精明强干，我看她去了哪儿也吃不了亏。” 高氏道：“那也得尽快把人找回来。”要是再外头真遇上什么不堪的事，也要连累自己闺女名声的。而且传出去也是说她不会教女儿。 安排下去，凌荆山带着明净离开了。因为明净的脸色不大好，她方才是真担心韩影跳河了。因为不了解嘛，谁知道她被拒婚了会不会想不开啊？不过听韩夕颜的话，应该不是这样的性子。 回去歇了会儿，郑太医诊过脉说没事。过了一阵，几个小孩儿嘻嘻哈哈各自拎了串在一起的几条小鱼回来了，让小厨房给他们炸来吃。是刘昶安排的人捞人时顺手捞到的，被他们盯着也不好捞到鱼了又放回去。大鱼被送到大厨加菜房了。他们几个要的小鱼，小鱼炸来才香。 凌荆山得知刘昶去河里捞人便道：“她在那样被错待的境况下长大都如此上进，不会是轻生的性子。” “我也是怕有个万一嘛。”这要是韩影真跳河淹死了，这个疙瘩可就解不开了。不但韩家跟她会与疙瘩，就是眼前的人在愧疚之余也难免会有想法。 “嗯，你别管了。瞧你方才急得，一脑门子的汗。”凌荆山说着抬手把她额上的细汗抹去。 明净抬头，“我心头有个怀疑的方向，你要不要听听？” “你说。” “昨天只有康辉和韩表弟一行人出府。她说要去证明自己，会不会是走了和孟思彤一样的路子？” 凌荆山道：“你说她女扮男装跑到军营里去了？” “我觉得很有可能。你们都说她精明，那就不会出去胡乱闯荡。因为会遇上什么不好说，最后成功与否也不好说。而且还有孟思彤这个先例在。我估着韩表弟是帮凶！兄妹俩是对你拒婚很不满，想做出点成绩给你看呢。” 韩影怕是还觉得凌荆山不舍得自己，宁可违抗父母遗命也要拒婚是因为自己事事处处都能帮到他。所以，她选择去军中证明自己的能力。有她哥打掩护，就把她当勤务兵带在身边，兄妹俩住一个帐篷的话，还是可以遮掩过去的。 凌荆山本准备查证清楚就把人弄回来，转念一想又迟疑了。明净一个不太了解韩表妹的人都能想到。舅舅真想不到？他没提出来，那就是默许了。反正先派人找吧，也许不是明净想的这样。可能真的出去闯荡了，没准遇上什么危险呢。 “我让小七在军中暗中查访一下。真要是在军营里，如果她能成功隐藏住身份就由得她。我也有点期待她真的做出一番成就呢。舅舅总是夸她，说她身为女儿家有些可惜了来着。”孟思彤珠玉在前，没准韩表妹也能给自己一个惊喜呢。 明净看他两眼，“你身为大将军，纵容亲属女扮男装从军啊？” “熊孩子做什么，我不知道啊。”凌荆山把手一摊道。 第2471章 2470.指责 虽然有了怀疑的方向，但毕竟没有确认。刘昶还是兢兢业业的安排人往边城的旧城、新城，还有接壤的州府的找人。是暗中进行的，毕竟没出阁的大姑娘自己跑出门去不是什么好事儿。但这件事在大将军府内部是瞒不住了。 无衣告诉一一，“上午刘昶叔还带着人到后院的河里捞鱼来着。” 一一摸摸下巴，“五一啊，你不觉得奇怪么。捞鱼这种事需要刘昶叔亲自出马盯着？我怎么听说他还派人捞了井呢。”这是出了什么事啊，难道怀疑有人寻了短见？ “我就是觉得奇怪才会和大哥你讲啊。而且他一开始还赶我们，说我们在那里碍手碍脚的。” 哥俩正说着就见到三叔公有些气咻咻的进来了，忙站好打招呼，“三叔公，您来了。” 凌浩宇在廊上站定，点点头道：“你们爹呢？”他本来是找去前院大书房，结果没人。 无衣指指父母的寝房，“在屋里。” “你去帮我把他叫到大厅来。”凌浩宇说着往大厅走去。 “哦，好的。”一一答应着往父母寝房走。 无衣跟着他，“大哥，怎么回事啊？三叔公好像在生爹的气呢。” “我也不清楚。”一一走到门边道：“爹，三叔公在大厅等您。” 凌荆山在屋里听了道：“知道了。”他拿头蹭蹭明净的胳膊，“肯定是来骂我的。这回被那熊孩子坑惨了！” “快去吧，伸头缩头都是一刀。谁让人家是被你的拒婚气走的呢。” 本来之前高氏母女满脸惊惶的过来，然后自己匆匆忙忙跟着过去就很引人瞩目了。然后刘昶还捞水井、捞河的。如今老爷子再这么怒气冲冲的进来。怕是凌大将军曾经和舅家的大表妹有婚约的事儿就要不胫而走了。搞不好最后还要传出府门去。 韩影失踪的消息比较好压下去，谁都知道这传了出去对她很是不利。但这个婚约估计都跟三叔一样没觉得是什么大问题。感觉环环相扣啊！她不信凌荆山想不到。但那毕竟是他舅舅，而且婚约的事他又理亏，没证据肯定就只有缄默不言了。而她也最好不要提起这茬。 凌荆山走到大厅，“三叔，这会儿不是还没下衙么。” 凌浩宇一滞，然后理直气壮的道：“你这个大将军还不是在后院。日常的迟到、早退！” “我又不是大将军府的属官。” 凌浩宇站起来，“那好，老子等下衙的时辰再来。”说走就走，立即朝外院去。 凌荆山赶紧上前把人拉回来按坐到凳子上，“说笑的、说笑的。我还能真跟您摆官威啊。您看您怎么就恼了呢？”谦谦君子的三叔都自称起‘老子’来了。叔父、叔父，更何况幼时三叔对他的关照比亲爹还多，他倒是不介意被这么说。但明显老爷子这会儿气得很呢。 凌浩宇被他按住起不来，这才作罢。 “你说说你这事办的！你父母给你定下的婚事，你就算真的不肯，你不能好好的说，取得女方谅解啊？然后咱们再该赔罪赔罪。” 第2472章 2471.指责（2） 凌荆山看一眼他三叔，这会儿再说这些不是放马后炮了呢。不过之前谁知道韩表妹会离家出走啊。 凌浩宇又道：“那可是你亲舅家，是你亲表妹。你看如今把人家小姑娘气得离家出走了。这出去遇上什么不好的事怎么办？这传扬出去，都是我们凌家背信弃义造成的。你一个堂堂男子汉，你还害怕接触小女子。你羞不羞啊？现在好了，你是不孝，凌家落得个不仁不义。老天保佑赶紧把人平平安安找回来，然后赶紧把婚事办了吧。” 又说到他忌讳接触女人，哪有那么严重？那些年三叔一直在外做官，哪知道这些。都是三哥那个大嘴巴说给他听的。现如今倒成个标签粘他身上撕不下来了。 凌荆山道：“这婚事还非办不可了啊？你看看她干出来的事儿。” 凌浩宇道：“你亲娘给你挑的人，能咋地？”他思忖一番道：“不过也是，她本不是嫡出，母亲又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可你舅把人记为了嫡出，在你外家的族谱上她就是嫡长女。”坑你的是你亲娘、亲舅，这事儿你别赖我！ 他想了想又道：“毕竟还小，面子上下不来，一时冲动也是有的。以后过了门让郡主好好调教吧。” 凌荆山道：“那她要是真在外头遇上什么不好的事呢？”他思前想后，觉得韩表妹十之八九是跑去军营了。所以，也不忌讳问出这么不吉利的话来。倒不是他真不望着表妹好，就想看看三叔的态度有多坚决。 凌浩宇一滞，“她是为你拒婚的事跑出去的。真出了事，你就衣食无忧的养她一辈子吧。让她死后不至于成了孤魂野鬼。” 凌荆山比了个大拇指，“三叔您真是仁义！” “那是你娘的亲侄女，又是你悔婚在先。就算是她自找的，凌家也不好不管的。如此一来，你舅舅肯定会死心塌地帮你做事的。总之你悔婚，极为不妥。” 送走了三叔，凌荆山回屋把事情对明净讲了，“做学问的人想事情是不是都这样啊？” “一心一意做学问的人，估计思路都差不多。”明净中肯地道。她倒是对三叔这个老顽固没什么恶感，换了她亲老子杵在这个位置，肯定是一样的做派。 凌荆山朝屋外看去，“你俩鬼鬼祟祟的是要干什么？” 外头正偷偷靠近的一一和无衣对视一眼，乖乖进来，“爹、娘，发生什么事了啊？” 明净道：“韩家的大表姑姑离家出走了。” 哥俩瞪大眼，“啊？”他们也以为韩家只有小表姑姑比较熊而已。 “她怎么了啊？好好儿的干嘛要离家出走？刘昶叔还捞水井、捞河的。”一一问道。 “那不过以防万一而已。你俩别问这么多了。弟弟呢？” 无衣指指外头，“和糕糕、梦梦她们一块儿跳格子呢，一身的小肥肉一抖一抖的。”格子是小姑娘们在地上画了一个一个的小格子，有规律的跳过的一种游戏。无衣初步明了男女之别的观念，不跟她们一块玩儿这个，哲儿倒是挺热衷的。 第2473章 2472.辞行 明净想起那个场景不由笑了笑。不过是该约束一下小儿子少吃点了，小肚子都圆鼓鼓的了。 凌荆山道：“爹娘商量事儿呢，你俩出去玩去。” 小哥俩瘪瘪嘴，可是看父亲心气有些不顺，还是乖乖出去了。 “大哥，爹肯定被三叔公训了。可大表姑姑离家出走，关爹什么事啊？” “咱们静观事态发展，肯定能知道的。不行就避着爹来问娘呗。” 次日，童小七就送信回来。向凌荆山禀告郭帅寿辰当日阵亡将士的抚恤都已经安排发放。信末还告知经过他暗中查访，韩影确实更名随韩朝晖从军了，以韩府家仆的身份。 凌荆山告诉明净，“还真让你猜着了。” “真不让人把她扭送回来？” 凌荆山摇头，“她现在被送回来，三叔会恨不得亲自押着我进洞房给韩家一个交代，全了凌家的名声。” 明净没再说什么，认真的给无衣收拾行囊。无衣和明皓过两天也要出发了。 说话间下人来报：“大将军、夫人，司姑娘前来辞行。” 明净从无衣屋里出来，回到正房。 司徒婧是被彤辉陪着进来的，她福身给二人见礼，“凌大将军，凌夫人，叨扰月余。小女子明日就回去了，今日特来辞行。” 明净笑笑，“倒是想留你多玩一阵的，又怕司徒将军思女心切。这样，今晚让女学给你设宴践行。我这里也有不少本地土仪相赠。” “多谢凌夫人美意，小女子就愧领了。” 明净告诉彤辉，“女学的厨房里不是有食材么。你们今晚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诚心的送一送司姑娘吧。” 彤辉愣了一下，然后忙答应下来。 司徒婧高兴的道：“这个有意思，我也可以参与进来。” 彤辉道：“那我们这就去告诉大家，然后上女学的厨房商量做什么菜吧。一人一道拿手菜倒也能凑一桌了。姑父、姑姑，等做好我们再来相请。” 这下子连凌荆山都颇感兴趣，“好，那我们就等着了。” 女学一下子就行动起来，就连跟着旁听过厨艺课的赵家兄弟都参与进来各贡献了一道菜，得到列席的资格。念初煲汤，彤辉和夏青、乔姐儿，司姑娘，郭笑也都有贡献，最后连清辉都下厨炒了个香葱鸡蛋，兮兮做了道凉菜...... 明净这里继续收拾东西，凌荆山闲来无事带着三个儿子在院子里玩弹弓练习命中率。末了，楚老太太也过来帮着明净一同收拾，完全没有假手于人。 最后收拾了几个大包裹，楚老太太道：“要不要再问问他舅舅，就怕有什么遗漏。” “他一会儿就过来了。” 明皓过来拆开几个包裹看过，拣出非必需品，最后只留下两个大包裹，“这就够了，其他的都有些累赘。倒是小儿常备的药品不能少。我回头去小王大夫那里再看看。” 明净看看钟漏，“今晚在女学吃饭，你一块儿去呗。大娘，您也去吧。那些丫头自己做的，要照顾小娃娃们的肠胃，肯定有几道菜也做得软烂。” 第2474章 2473.践行 楚老太太摆摆手，“我还是回去几个老太婆一起自在些。” 明净怕她寂寞，就请了几个同龄的老太太照顾她的生活，平常也陪着聊天之类的。桂嫂也时常过去，马婶子如今跟着马老二住将官宿舍那边，偶尔也会过来。再加上翠姑三不五时也来探望，楚老太太的日子还是很好打发的，热热闹闹的。 “那成，我让人送您回去。” 一家五口去到女学的膳堂，几张长条桌已经两两被拼在了一起，正好凑成两张大方桌。拿桌布盖了，摆上碗筷，一点看不出是膳堂的感觉了。 傅娘子一家四口也被请来了。肖三本来不想来凑热闹的，都是女学的大姑娘、小姑娘们。结果听说大将军来了，傅娘子就怎么都要把他一起叫来了。 当晚的菜怎么说呢，跟府里专业的厨子比的确是有差距，但重在气氛。几个小的还乐滋滋的进行了商业互夸，譬如梦梦，“清辉姐，你炒的鸡蛋更好吃了。不枉我和糕糕替你试吃了那多多次。”头一次还吃到蛋壳呢，这进步忒大了。 清辉笑眯眯的自谦：“哪里哪里。我这道菜一般，司姐姐这道红烧茄子做得才叫好呢。普通食材更见功夫！” 司徒婧抿嘴笑，“我喜欢吃彤辉的八宝鸭子，入味非常，回味悠长。” ...... 哲儿拿着勺子左右看看，就在明净以为他会很耿直的拆台的时候他点头道：“嗯，都不错。”求生欲望相当的强！他方才被二哥扯了下衣角，猛然想起家里的女人都喜欢听好话。 席间司徒婧举杯谢过凌荆山和明净的招待，二人笑着喝了她敬的酒。之前明净已经派人去软禁楚沛然的地方看过，人倒是还在那里，估计要失踪也是今晚或者明早。这个烫手山芋有人肯接受再好不过了。 凌荆山留意到韩兮颜没什么存在感，估计还在为她姐的失踪担心没有心情。 韩夕颜到女学的时日尚短，本来不打算露面的。是韩彦知道今天的安排，让没有来上课的她带来了之前亲手腌制的肉。这是龟兹那边的做法，她倒是也会。算是添了一道亲手做的菜，也符合今日的主题。 高氏也力劝女儿来，就当散散心。韩夕颜这才踩着饭点过来了。几个同窗安慰了她一通，都说韩影会吉人自有天相。 开席前，彤辉和念初在明净这里求得允许，允许她们今晚喝点小甜酒。酒过三巡一个个都喝得挺畅快，就连有些郁色的韩夕颜情绪都被调动起来了。 明净她们四个大人就是来凑个热闹，这会儿便提前离席了。不然他们一直在，孩子们倒是不能完全放开。把两家的五个男娃留下了，他们也都有果汁可以喝。 四个人走出来就分开了，住处不在一个方向。而且，又没什么事儿何必非得一起走彼此耽搁呢。肖三被明净说了之后，还找凌荆山取过经，如今也是开窍多了。平日里比较温存体贴，偶尔还能给制造个惊喜什么的。 第2475章 2474.趣事 肖三和傅娘子一离开，刘昶就神不住鬼不觉的冒了出来。当然这个不知觉是针对明净的，凌荆山自然是知道的。 “大将军，夫人。属下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刘昶躬身到。 明净愕然，有趣？ 就连凌荆山都诧异的挑了一下眉，“何事？” “傍晚的时候康杰给了糕糕一衣兜糖果，让她给郭帅孙女带了个口信，约她席间在女学的小花园角落里见面。” 康杰这些少年没能贡献菜肴，今晚没能列席。送的本也是司徒婧，他们已经都是少年，本来也不适合露面。倒是赵家二宝还不足十岁，又各做了一道拿手小菜，便和一一五个一块儿列席了。 凌荆山和明净对视一眼，这倒真是一件有趣的事啊。之前明净去帅府，说是大将军的三个侄儿：康辉、康耀、康杰都任凭郭笑挑选。那边大概是忙着准备寿宴，暂时还没有给回音。倒是没想到康杰和郭笑私下居然有往来啊。细想想，两人都在府城，有往来倒也不是太不可思议的事。 凌荆山道：“走，去看看。” 明净自然是跟着他走，她倒不觉得凌荆山是要去搞破坏。就他当年撩她时候的表现，绝对是不正的上梁。真没立场教训侄儿的。再说了，康杰选在大将军府见面，已经是杜绝了消息外泄的可能了。就算真被人撞上，他们做叔婶的肯定也会帮着善后。 所以，这位当叔叔的妥妥儿的是去看热闹啊。当然，这热闹婶婶也想看。 刘昶边走边禀告：“属下在下人口中打听了一下。昨日五夫人随口提起夫人您说三个侄儿任由郭家千金挑的话。康杰他大概是有些着急。” 凌荆山笑了两声，“我还以为他就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小书呆子呢。”康杰很显然是怕帅府倾向于走武将路线的堂兄和堂弟嘛。说是让郭笑挑，实际上做主的只会是长辈。如果他们不知道两个孩子私下有往来的话，选康辉或者康耀的可能性是比较高啊。 明净道：“他倒是不点不像五哥，有些随了你。” 凌荆山知道她是说康杰也挺会撩女孩子的，嘴里却道：“随了我文武双全有什么不好？” 刘昶没有靠近半道就退下了，做叔婶也没靠太近，但能听到两个孩子说话了。 “你背着人叫我来这里做什么？回头糕糕说出去了，念初、彤辉他们该笑我了。你有事就说不，今晚给阿婧践行，我不好走开太久。” “放心，糕糕一转头就会把事情给忘了。我找你是想问，你选谁？”康杰眼中有些紧张地道。 郭笑一脸疑惑，“什么选谁啊？”不过说糕糕转头就会把事情给忘了，她倒是相信的。除非康杰许了她好处却没给，不然她才不会特地记住。 明净笑了一下，两岁的孩子都是金鱼记忆。 “我七婶同你们府里姨奶奶说的让你在辉哥、阿耀和我之间选一个。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郭笑愣住了，半晌道：“没人告诉我这事儿啊。” 第2476章 2475.赞同 康杰想了想，“郭帅的寿辰才刚过去。你家长辈之前在忙这事儿，如今大概是在详细的考察我们三兄弟或者还有其他人，以便你选择。那，你会选他们么？” 郭笑娇羞一笑，“就这事啊。嗯，我先回去了。”说完就跑开了，只留下一个衣袂翻飞的背影。 康杰没有得到明确答案，追了两步却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疑惑的回头来看，他不是让小厮把这个角落守住么。 “七叔，七婶”见到从树后现身的两人他直接愣住了。 凌荆山手握成拳放到嘴边道：“行啊，康杰。这书读得不赖。知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还知道该出手时就出手。你怎么不直接来告诉我们，那就不用搞出让人挑选这一出了么。” 康杰看他的态度似乎还挺赞同便道：“我本来想等明年春天考过举人再说的。” “傻小子，这看中了就得赶紧下手。不但要在小姑娘那里下手，还得在长辈那里下手。晚了一步搞不好就是一辈子了。行了，我看方才那情形，这事儿应该不会出意外。实在不行我们再推波助澜一下就是了。你小子等着大小登科一起来吧。”原本帅府未必一定要在凌家挑孙女婿，如今可就不一样了。说来，康杰比康辉还要果决呢！ 康杰笑了一下，然后面上又是一黯。 明净想通其中关窍道：“你先把举人考中。进士的话，将来未必没有机会的。”西北没有举办会试和殿试的资格，最高学历就是举人了。这一点是她爹的遗憾，估计也是全体西北学子的遗憾。可要去京城考进士，十之八九就回不来了，就是回来也会被怀疑策反了。就算有心留在京城做官，也不能不管家中的亲朋啊。 至于封璟、凌康杰这样身份的，去了妥妥儿的是现成的人质，就更不可能去了。所以要有真正意义上的大登科不太现实。 康杰点点头，脸上露出赧然。他还没考中举人呢，就这山望着那山高了。不过很快他脸上又露出了笑意，既然七叔赞同，那这件事应该就是十拿九稳了。他原本也是想着先问清楚笑笑的心思，然后就去找七叔七婶帮忙的。如今看来笑笑那里没有问题，七叔七婶也很赞同，剩下就是说服郭家长辈了。 凌荆山道：“回去叫你爹娘到正房来一趟。” 康杰答应一声立即告退回去。 凌惊南和于氏进来的时候，凌荆山和明净刚吃完。凌荆山吃的一碗配料丰富的面，里头大块大块的牛羊肉和菜蔬，明净则吃的砂锅鱼粥。之前在外头就是凑了个热闹而已，每样菜尝了尝。 于氏道：“不是听说你们在女学膳堂吃么？”乔姐儿还在那边呢，他们自然听说了。 “就去尝了尝就回来了，一一哥仨倒是在那边。五哥、五嫂，要不咱们出去走走？”明净起身道。 “成啊。” 两兄弟、两妯娌到河边散步。凌荆山笑吟吟对凌惊南道：“五哥，你家康杰不错啊，青出于蓝而远胜于蓝。” 第2477章 2476.告知 凌惊南疑惑地道：“不是要说乔姐儿的事么？” “乔姐儿的事都有定论了。白将军拜寿之后没有离开，正在采买提亲的物件。你们在家等着就是了。” 于氏惊讶的道：“康杰他做了什么？”能让这个堂弟说出这样认同的话，她儿子是干了什么大事啊？ 明净笑着把之前的事说了。能通过糕糕带一个口信就把郭笑从践行宴上叫了出来，已经非常说明问题了。郭笑要是对康杰无意，一定不会赴约的。他们可都是能够谈婚论嫁的年龄了，论礼不该私下这么见面的。 一时于氏也有些瞠目，她儿子居然拐到了郭帅的孙女！ “康杰说他本来打算考过举人就跟家里说的。不过他七叔说得没错，这种事手快有手慢无。这西北盯着郭笑的人肯定不少呢。不然我之前也不会知会过你们就跑去跟人家说凌家三个孩子任选了。五哥、五嫂，你们的意思呢？”有像白将军那样宁可让儿子娶凌家旁支女儿的，但想娶郭帅亲孙女的更多。 于氏接受这个事实后笑得嘴都合不拢，“这样的发展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凌惊南自然也是惊喜非常，忙附和的点点头。没想到短短几个月，不但闺女，就连儿子的终身大事都有了着落。而且还都是这么好的人家。这是从前的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全是托了七弟的福。 于氏乐呵了一阵想起一茬事忙问道：“韩家的表妹有消息了么？” 明净道：“有，她很安全。不过凌大哥不想她这么快回来，就没有惊动她。左右她身边也有人照顾。” 于氏想起三叔的固执，了然的笑了笑，“平安就好！” “这事儿五哥、五嫂心头有数就好了。” 于氏和凌惊南都点了点头。回去的路上，凌惊南忍不住小声对于氏道：“真的就装不知道?” “那当然，这件事我反正是站七弟妹这边的。之前七弟的处境一点都不好，全是七弟妹帮衬着、陪着才慢慢好转。前衙的事全部拱手交接给韩家舅爷也就罢了，没道理连后院都要让啊。早干什么去了？这会儿回来样样都想捡现成的。而且七弟自己也不情愿啊。” “可这婚事是大伯和大伯母定下的。” “就是我说的，早干什么去了？七弟幼年和少年时最艰难的时候韩家人不在，这就辜负了大伯母的信任和托付嘛。放心吧，那是七弟的亲表妹，绝不会因此就没了下场。我看与其硬在七弟后院插一脚，不如靠着七弟的关系嫁个好夫婿呢。”于氏说着顿了一下，“不过见过了七弟这样的人中龙凤，而且还曾是自己的未婚夫，怕是很难退而求其次啊。总之，你把嘴巴给我闭紧了，要是从你这里走漏了消息，我就把你手头的银子全没收。我也不要你的，就给儿女凑聘礼和嫁妆。” 凌惊南也是十分纨绔作派的一个人，肯定过不了手头完全没钱的日子。而且他也觉得媳妇儿说得有点道理，当即一口答应。反正他也不敢去三叔面前漏七弟的底。 第2478章 2477.离开（1） 等孩子们散了之后，明净把糕糕叫来问，“你之前帮康杰哥哥带口信了？” 糕糕已经有些犯困了，听了这话有些迟钝的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好像是。” 明净失笑，果然是金鱼的记忆。那自己要是告诉她以后不要干这种事了，估计她也一转身就忘掉了。除非采取些比较严厉的措施，还得一而再、再而三的加深记忆。 糕糕从衣兜里掏出一颗糖笑嘻嘻递过来，“夫人，吃糖。” “我漱口了，不吃了。你自个留着吃吧。一天可以吃几颗糖？” 这个倒是记忆深刻，糕糕立即比了个三，“三颗，我记得的。” 那天哲儿哥不守规矩偷着多吃了几颗，可是被夫人拿戒尺揍过小屁屁的。她和梦梦、思思都被夫人遣人叫来围观来着。哲儿哥当时死活拉着裤子不让夫人脱了打光屁屁，这个她记得很清楚。 明净笑笑，“不错，确实记得很清楚。记清楚了还得照做。不然就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回去洗洗睡吧。” 次日一早，司徒婧的车队就离开了边城。走出了城门她撩开车帘回望城门楼，似乎忒顺利了些。凌荆山夫妻是何等人物，自己真的能这么顺利从他们手里把人偷着带走？这里头没猫腻吧？ 罢了，自家的确是需要借助反王余孽在江南搞风搞雨，如此朝廷疲于应付才没有余力来找自家的麻烦。就算是他们故意甩包袱，也只能接下了。 “再走出百里，就把人从夹层里放出来。”既然是这么回事，就没必要让人一直在夹层里憋屈着了。 她这刚一走，明皓对无衣道：“嗯，她走了我们也可以出发了。明天就出发——”不等着司徒婧走了再出发，那就得遵照承诺把楚沛然往西域带了。所以，如果明皓先走，司徒婧就不好下手了。 无衣点头，“嗯，知道了。” 景飒无语得很，这孩子怎么就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了呢。 明净也是觉得无衣还挺坚持的。她正想说什么忽然想起一茬事，伸手就拧了无衣的耳朵一下，“你说你这是头次出远门？那之前跟着外婆去给太爷拜寿不算啊？上次就是拿着做借口哄着我答应的。居然敢装可怜骗我！你好歹换一个理由啊。” 无衣顺着他娘的力道动着脑袋和小身子，这样就不会太痛。 “娘，我忘了嘛。你不是也忘了么。” 景飒瞪明净一眼，明净慢慢松开手，“哲儿不要跟他学。” 坐在一旁乖乖被外婆投喂的哲儿点点头，“嗯。” 这几天每天都有几拨人离开边城，都是之前从四面八方赶来给郭帅拜寿的。先到帅府辞行，然后再到大将军府辞行。因为大多是长途跋涉，所以带女眷的不多。就是身边带了人伺候，也多半不是明媒正娶的正室。明净这里就省了招待女客的事儿。她今天确认楚沛然已经不见，又处理了中馈的事务，就没其他事了。剩下就是无衣出远门的最后准备工作。 第2479章 2478.告知（1） 明皓道：“姐，那个韩家表小姐......” “任她自由发展吧。”明净知道明皓的意思是要不要趁着人在军营，回头在战场上绝了后患就推到西陵人头上去好了。不过她觉得万一出了岔子，就是大大的弄巧成拙了。而且韩影就算是觊觎她人夫婿，也罪不至死。更何况原本还有个婚约在，又是婆母的亲侄女。 而且开了这个先河，以后谁对她有威胁她就杀谁，到最后她不就成了《甄嬛传》里‘臣妾做不到’的那位了么。她可不想为了男人那么失去自我。 “哦，对了，明皓，无衣，我还有个事儿告诉你们。”明净想起一件要紧事，不说回头肯定要被弟弟和儿子埋怨的。 哲儿抬起头，嘴边还有一圈奶泡泡，他刚喝了一杯羊奶。 “娘，不告诉我么？” 景飒笑着拿毛巾给他擦掉。 明净道：“你就在家里，不告诉你你过段时间也就知道了。一块儿听着吧。” 明皓往嘴里丢了一块点心，“什么事啊？”这么郑重其事的。 明净摸摸肚子，“你又要当舅舅了。” 三舅甥一块儿愣住了，然后一大两小三只手就放到了明净肚子上。 景飒道：“都还没出怀，离能动还早着呢。” 无衣收回手，眨巴眨巴眼道：“娘，妹妹几时生出来？” “还有大半年，早着呢。” “三弟，你要当三哥了。”无衣高兴地道。还有大半年，那会儿自己早回到家里了。 哲儿激动的点头，他终于不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了。他要有个可爱的小妹妹了。 等到一一回来，就听到两个弟弟在谈论小妹妹。说要把零花钱，好吃的、好玩的都给小妹妹。他挑眉，“你们在说什么？” 哲儿道：“说小妹妹啊，大哥，我要当三哥了。” “谁说的？” 无衣道：“娘说的啊。哦，今天去外公家吃饭，我们在等你呢。大哥快去放书袋。” 一一背着书袋冲了进去，明净正好换了外出的衣服出来。 “娘，真的要有小妹妹了？”手小心翼翼的放到明净肚子上。 “还不知道是小妹妹还是小弟弟呢。” “一定是小妹妹。” “到时候才知道，赶紧去放书袋。”明净不让书童帮一一被书袋，要他亲力亲为。 今天是封璟和景飒宴请鲁卡王子一家。他们之前已经正式登门提亲，两家如今是姻亲了。还请了萧从嘉一家和西平王、王妃。另外封家在边城的人也都会列席。 明晴明日要跟着去西域，所以就连三爷爷都还在边城。明雨、明晴都有自己的宅子，他住在这里也是极为方便的。不过庄稼人一生都离不开土地，他还是更喜欢住在清溪村。用水什么的也方便，而且没这么干燥。 景飒和明皓自然是早就回去了。他们今天过来就是景飒还不死心，想动员无衣干脆别去了。如果他还是执意要去，就顺便再让明皓检查一下无衣的行囊。明皓是觉得没有必要，但景飒说路上连个商铺都难找，真落了什么到时候要用没有就麻烦了。一定要他再来看看。 第2480章 2479.告知（2） 因为陆续有人来告辞，所以凌荆山便在前院招待人吃过饭再走，他就没有过去。只有明净领着三个儿子。 一上马车，一一和无衣、哲儿就把所有的靠垫都堆到明净身后，简直是把她用靠垫圈了起来。 “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娘，渴么？” “娘，吃果果。” ...... 看三个儿子忙了个不亦乐乎，明净道：“我好好儿的，你们跟平常一样即可。” 一一嘿嘿的笑，把想过去靠着明净的哲儿拉住，“别挤着娘。怪不得前些日子就看到爹很紧张。都不让五一和六一靠近娘呢。” 看他们哥仨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明净道：“这我要再生个儿子，你们一定很失望吧？” 哲儿耿直的点头，无衣不吭声笑容却淡了，一一道：“哪、哪能呢？那就再指望下一个嘛。不过家里已经有小七了，再来个七一的话，会不会喊混啊？” 明净懒得理他们，闭目养神。 三个小子过了一会儿试着喊了几声见她不应便不出声了。一一还打开壁橱拿了薄毯帮明净搭上。哥仨有些忧虑的看看明净的肚子。 半晌一一道：“算了，真是四弟也认了。又不可能回炉重造。” 无衣问道：“回炉重造什么意思？” “就是发现是弟弟，就塞回娘肚子里重来。” 哲儿道：“能行？” 一一抬手拍了他脑门一下，“行才怪了。是四弟也不准嫌弃，听到没有？” “哦。” 明净听得好气又好笑的，更加不想理他们了。 到了地方，就听到她娘在叮嘱舅母走路小心些。明净眼睛一亮，“舅母，你又有了么？” 叶氏点点头，“嗯。”高兴得脸上都在发光一般。前东宫一脉都在指望着她能像明净一样多子多福，她自己也是很想生的。 “我也是。” 景飒指指里屋，“正好，你俩可以互相作伴。里屋去，别被冲撞了。一一，你带着小表叔和弟弟们玩。等会儿马伊娜的侄儿、侄女来了也带他们一起玩。” “好的。”一一点头答应下来。 景飒告诉明净，“我还叫了吴鋆带着他的手下一起过来吃饭，左右是要一起去西域的。”封家也有几个人要跟着去，今天除了宴请姻亲介绍大家认识一下，就当顺便践行了。 到第二天，在城门处送明皓一行人的人特别多。今天在座的人除了叶氏母子自然都去了，小捷还告诉明净，“夫人，来了好多商户。说起来他们来送舅少爷不奇怪，毕竟商路打通了他们也有好处。但来得这样整齐，怕是冲着夫人来的。如果有人靠近，要理会么？” “舅老爷也来了吧？”今天更多是公事，以韩彦如今的地位应该是要来的。 “来了的。” “既然舅老爷来了，他们要请愿也好、要抗议也好，都去找舅老爷。还有，朝廷的钦差还在呢，不要让人看了西北的笑话。” “明白了。”小捷迅速领会，过去知会刘昶，刘昶又告诉了韩彦一声以便他应对。 第2481章 2480.离开（2） 从隔壁马车上下来的傅娘子笑道：“这是想来找你出头呢。” “我本来也已经让董先生他们在商议新的税率了。初期税率那么低是为了吸引更多的人来西北。如今新城成了气候，经过西域的商路即将全部打通，我还怕没有商家前来？看着吧，一旦商路打通，源源不断的外域物资涌入，西北的经济就快腾飞了。” “那岂不是让人摘了你的果子？”她可听说府衙里好多人这俩月领到的米面油等福利都比从前多，好些人都说舅老爷大方呢。这还不都是因为收的商税多了，指缝里漏一些出来收买人心。这么下去，以后西北越来越富，岂不是更多的人都要颂赞舅老爷。 “只要果子如今是我们家大将军的，以后是我们家一一的就是了。”更何苦如今虽然有不少人说韩彦好，但这世上一向是多做多错。在其位谋其政，他肯定是要触犯别人的利益的。如今是商家，以后范围肯定会扩大。有人帮她背了骂名还兢兢业业做事有什么不好？她一开始闲下来的时候不太习惯，如今可习惯了。而且，她不掌政权，也没谁敢怠慢她半分啊。那又何必非得要劳心费力的？再说了，关键位置上大都还是她的人呢。 明净说着转身牵无衣下来。这一路无衣都很依恋的靠在她身边，哲儿也罕见的没跟他争抢。一是二哥要出远门了，二是娘怀小妹妹了不能折腾。 傅娘子点点头，是这个理没错。而且明理的人都该知道舅老爷如今都只是萧规曹随，底子全是夫人打下的。至于说福利更好了，前几年西北多穷啊。有钱也要先顾着给第一线的军队换装备，还有抽取资金建造新城。大家就只有一起勒紧裤腰带了。 明净牵着无衣过去，要跟着去的翠竹以及小王大夫也一道过去。他们的行李已经先送过去了。 明皓把无衣抱到自己的骆驼背上。他还笑嘻嘻的给无衣戴了一顶遮风沙的纱帽，“回头进了沙漠就得一直戴着了。你坐好，舅舅去看看钦差他们。” 无衣抱着驼峰坐好，哲儿道：“我也要坐。” 家将便把他也抱了上去，他又拿了无衣的纱帽来戴。 凌荆山在一旁陪着郭帅和西平王说话，他们都是来送钦差的。建安西都护府这事儿两人也很上心。西平王当下笑道：“哲儿，你也一道去好了。” 哲儿道：“我不去，我要陪着娘和小妹妹。” 郭帅和西平王闻言都看着明净笑了。郭子衿走过来笑道：“嗯，明净你福气真是好。” 一一认真地道：“郭姑姑，我们都想要妹妹。”多子多福，可他们家如今儿子够多了。 郭子衿点头，“好好好，那就让你娘给你们生个妹妹。”她出阁十多年才回到父母跟前，自然要多待一些日子。而且侄女儿的终身大事她也很关注，尤其兄嫂都不在边城，弟弟也有差事在身早早离开了。总要有个确信了她才安心，夫婿倒是已经启程回返了。 第2482章 2481.人选 刘昶那边带着府里的家将，又调动了封璟手下的衙役，以及郭帅和西平王带来的人手把那些被加了税不服的商家隔离开了。这可不是适合让他们诉苦的场合。闻说朝廷的钦差在，他们也就知趣的退开了。 府里的小娃娃都轮着上了几头骆驼的背过瘾。 直到陈六叔对明皓道：“世子，吉时马上到了。”出门为了求平安不但要看天时，也让人测了吉时的。 明皓笑着对梦梦等人道：“好了，你们都下来了。回头无衣会给你们带礼物回来的。” 无衣在骆驼背上挥手，“奶奶，外公，外婆，爹娘，大哥、三弟，舅爷爷，太爷，师爷，我们走咯——” 悠悠的驼铃声渐渐远去，驼队在众人视线里也成了一个小点，凌荆山对明净道：“走吧，无衣年前就回来了。”往返要半个月，在西域玩个一个多月足够了。 明净点点头，有点蔫的上了马车，一一和哲儿上去陪她。景飒也有点蔫，封璟那里还有事是萧从嘉骑马护送她的马车回去的。 第二天凌荆山和明净就带着哲儿和康杰过去给郭帅请安，康杰执礼甚恭。郭家人有些惊讶，之前不还说任挑么，这怎么就只带着一个康杰过来了。 她们确实还在挑选当中，不限于凌家的三兄弟。来提亲的人不少，老爷子正派了帅府的旧部暗中查访这些小儿郎的品行、能力呢。 郭子衿跟明净最熟络，见礼过后直接把人拉她院里去问了。 “呃，两个孩子都在府城，平时难免就有一些往来。”凌荆山这里捎去给郭帅的皮毛、人参、好酒等等送到府城，通常都是康杰带着人去送，和郭笑一来二去的就熟悉了。 郭子衿听出了明净言下之意，没再多问，决定等他们走了好好问问笑笑是怎么回事儿。 明净他们的目的达到，很快就告辞离开了。郭子衿立即把侄女儿叫到跟前盘问。 “呃，就那么就熟络了呗。” 郭子衿道：“你的意思是这个凌康杰真的就是你自己选的人？” 郭笑道：“边城的风气不就是如此么。” 郭子衿想了想，“郭家可是好多代人都没有招过秀才女婿了啊。”对侄女儿自己挑人，她倒没觉得不合规矩。她可是从出生就在边城待着的。当年一开始也是她自己选中的凌荆山。 “他马上就要考举人了，徐老先生说很看好他。再说了，凌师叔不就是秀才么。他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我还不是他对手呢。我练武可比他早几年。” 郭子衿道：“谁在跟你理论是秀才还是未来的举人啊，你别跟我东拉西扯的。凌家如今就他一个读书的，以后多半会从文。这事儿得你爷爷拿主意。走，跟我去见你爷爷。” 萧氏和王氏也在郭帅院里等着想知道究竟，老姨娘自然也在。正面面相觑呢，就见到郭子衿拉着侄女儿过来了。 “爹，笑笑说凌康杰是她自己选中的人。咱家要开始招从文的姑爷了么？” 第2483章 2482.打算 郭帅道：“那两口子，可真够鬼的。”不过估着他们也是才知道不久，不然之前就不会说三个侄儿任他们家挑了。然后如今知道了怕出岔子立即就巴巴的带着这个侄儿上门来了。 王氏和萧氏都是各自给郭笑介绍了一个人选的，只不过这会儿在老爷子跟前没她们说话的份儿，再着急也只能听着。 郭帅看一眼孙女，“笑笑，真的认定他了？不再多看看？” 凌荆山两口子特地带着孩子上门来给他看，他心头狐疑之下自然是多看了好多眼，也问了不少话的。倒是个上进的，课业进步的同时武功也练得不错。他还让勤务兵当面考校了一番呢。长得也不错。虽然不及他叔吧，但如此也不会有他叔那么多烂桃花。不过，这招从文的女婿其实也是给外界一个信号呢：以后，郭家要往文官队伍里靠了。 文官和武将是不好来往过密的，尤其郭家一直被朝廷忌惮。所以之前他们和文官队伍可谓是一点关联都没有呢。不过，这倒是巧了，他近来正在思考这个问题呢。郭家往上几代，死的人实在太多。而兵权在手，不论谁当皇帝过个一两代肯定是要猜忌的。 再说了，也不是招了个秀才孙女婿就代表要往文官的队伍靠了。他们联姻的对象首先是大将军府，然后才是这孩子一家子和他本人。不过，操作好了，的确可以当做一个契机。 郭笑有些赧然，一时耳根都红了，但还是点点头，“嗯，爷爷，我中意他。他说他从文从武都使得的。我不想挑来挑去反而挑花眼。” 郭帅道：“还是不要硬改了人家的志向。不过这诚意是见出来了。行吧，容爷爷想想。”同龄人里像康洁这孩子这么优秀的还是不多见的。他既然有心让后代儿孙渐渐往文官队伍转化，纯武将世家的孩子的确就不大合适了。而来提亲的偏是这一类居多。 回去的路上，哲儿趴在车窗边不断的问康杰和康辉、康耀比谁更厉害。 骑在马上的康杰就笑笑，“没打过，他们没把我视为对手。” 哲儿就回头拉拉明净的衣袖。明净笑道：“回去你们就比试一下好了。我说你这功夫是怎么练得这么好的啊？” 康杰道：“我总不能连个小姑娘都打不过吧。” 凌荆山笑出声来，“很是、很是。” 回去在府学的演武场拉开架势，大小观众迅速围拢了过来。连凌荆山都兴致勃勃的抱手坐那儿看着。他在府里基本是很清闲的，反正政务有韩彦在管；军务吴思泉和童小七商量着办；就是骑兵的训练也是凌骁和乌勒一起盯着；对外扩张有于珩和郭家叔侄。非战时他可不就清闲了么。 明净看到乌尔登也站在府学的男孩子那边便小声问彤辉，“他身体好了？” “说是好得七七八八了，剩下就是休养。他就过来和大家一起上课了。” 对乌尔登来说，一来是在家无聊，二来在府学里上课也是拓展人脉来着。 第2484章 2483.开赌 乌尔登和清辉都尽力当她那句‘我长大了嫁给你’的话没说过，但相处的时候总是没那么自然了。这样一来，反倒冲淡了乌尔登和彤辉之间淡淡的尴尬。 这次明皓去西域，正则和明元、明宝一块儿去了。在府里做事他们得熬资历，而且如今是韩彦管事。明净也不想让人说她还在不断安插娘家人。他们三叔侄商量过后，就跟着去西域了。回头安西都护要建立，肯定是需要人手的。只有小四还是新婚，没有一同去，就留在大将军府做事。 场中两兄弟还在你来我往，凌荆山忽然惊讶地转头看向赵大宝和赵二宝。 明净有些惊讶的看过去，“他们在说什么？” 凌荆山笑道：“他俩居然开了盘做庄，连糕糕和梦梦都下了注。”哥俩悄声商量，被他听到了。 明净眉毛一挑起身走过去，两手各拧了两人一只耳朵，“跟我过来！”居然开盘做庄，这就不用留面子了啊。 念初看到了惊诧不已，跟着走过来，“姑姑，他们做什么了？” 明净笑了两声，“把你们收的赌注和记录拿出来。能干啊，不到十岁就能开盘坐庄了！” “姑姑，轻点、轻点，要掉下来了。” 念初也变了脸色，“拿出来！” 明净松开手，念初上前搜两个弟弟的身。很快就搜了出来，一包铜钱，还有一本记录。 念初瞥了一眼递给明净看，明净一瞅，都是押的几个、十几个铜板。一一就算是下注最多的了，二十文。糕糕和梦梦都是五文，哲儿十文，小肖肖和小傅傅也都是十文......甚至还有赔率，康杰是一赔三，康耀是一赔一。押康耀的居多，只有哲儿押的康杰。嗯，还有无衣挂名的十五文也押了康杰。明净怀疑这是一一的，他听哲儿说了康杰很能打。这么押有迷惑性，而且他稳赚不赔。 康耀赢了他拿回四十文，康杰赢了他拿回四十五文。赢面都不大，是个重在参与的意思？不然他多得是钱可以下注，他如今月例可有五两银子，还在跟着葛老做些小投资。看来也是不想两位赵师兄亏太惨。 念初一审，大宝就交代了，“姐夫说三教九流都要学一点。我们回家的路上看到路边有这样的摊子，就看会了怎么操作，今天试试。” 念初看看二宝，“你俩合资，但你是主谋吧？”她和两个兄弟的课时长短不同，而且有时候她也要跟着姑姑出去应酬，这两只就自己回家。没想到无师自通把开赌局都看会了。居然还有赔率，够专业的啊！ 明净道：“你们姐夫小时候就在鹰军里做事，自然是三教九流都要懂才能在出任务的时候去假扮不同身份的人。你们学这些还早了点儿。关键你们居然把梦梦和糕糕都拉进赌局了。”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一阵惋惜的叹息声，就有糕糕和梦梦的。她们都买的康耀赢。赌局也不太懂，反正就知道康耀哥打赢了她们就能拿到十文钱，不然就一文没有。赵家二宝给她们讲清楚了的。 第2485章 2484.教育（1） 凌荆山起身道：“康杰不错，文武两道齐头并进。”又看向不敢置信的康耀，“你看看你，害得糕糕和梦梦都输钱了。”响鼓不用重捶，康耀今后想来会知耻而后勇了。 明净对赵家二宝道：“还不赶紧过去把账结清了。我倒要看看你们当一回庄家，到底是赚了还是赔了。里头的猫腻都没看明白，赚了也是撞的大运。还得谢谢我俩儿子没下狠手。”不然，一一要是押十两银子在康杰身上，他俩现在就得赔三十两了。 哲儿很高兴的挥手道：“我赚了，我请客!”他赚了三十文钱。 一一笑道：“我的也都凑给你了。” “好。” 明净并没有让赵家二宝把几个小的的赌资还给她们。甚至还让一一也暂时别给她们零花钱了，糕糕和梦梦当即苦了脸。 彤辉、乌尔登他们几个大的，听说赵家二宝居然干了这么一件大事都兴致勃勃的过来围观。清辉摸摸鼻子，大概她方才一直在问姑姑去郭家的事，所以他们把她撇开了。不然这会儿闹出来她肯定也脱不了干系。 念初拿着记录一算账，她两个傻大胆的兄弟居然还赚了。因为除了一一哥俩都押的是康耀，下注的赌资用来赔足够了。 哲儿从念初手里拿到七十五文盈利外加二十五文本钱，打发人拿去小厨房做大家喜欢的点心、小吃。到底需要多少钱他也搞不清，反正就一股脑给厨房。多了当赏钱，不够他娘会给他贴补。 末了，念初拎着两个做庄的兄弟和一个下注亏了蔫蔫的小妹回家。众人看她一脸的无语都忍不住好笑。 “都是我的错，怪我没有看好你们。除了思思就没一个省心的！” 回到家如此这般的一说，赵荨自然是请出家法把两个儿子伺候的一顿。自己不学好不说，还带坏才两岁多的妹妹。要不是赵大娘和赵大嫂护着，据说屁股都要被打烂。 其他参与了赌博的自然也没落着好。明净等她们把点心吃了，朝墙壁一指，“都给我面壁思过去！” 一一、小肖肖、小傅傅、向阳、哲儿、糕糕......按照高矮站成一排。 等明净的脚步声消失，糕糕很迷茫的道：“我们，做错了什么？” 一一道：“赵家二宝设赌局不对，我们参与赌博也不对。” 哲儿挠挠头，“不就是玩玩么？”他觉得还蛮有趣的呢。还说以后可以经常这么玩来着。 “赌博不是可以随便玩的。” 小肖肖道：“一一哥，你不早说？” “那会儿你们一个个都兴冲冲的，我泼冷水也没用啊。只好和你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那会儿像现在一样叨叨，岂不成了老学究？他爹最近看到三叔公就躲，他可不想被人这么躲着。而且，这么受回惩罚，以后记忆更深刻。被他拦下来，效果远不如现在这样。瞧，一个个的都在开始反思了。 小傅傅道：“有什么不好啊？”他玩了啊，觉得没什么不好的。 第2486章 2485.教育（2） 小傅傅也做如是想，不就是赔了十文钱么，愿赌服输！这四个字他们是经常听到爹和刘昶叔他们说的。 一一道：“外头有赌徒输红了眼，连儿女都拿来下注输出去。” 哲儿道：“我们都没有儿女可以拿来输啊。”那就不会干这种坏事嘛。 居然有几个人点头附和，“就是。” 门外传来明净的声音，“凌康哲，你现在还没有儿女，不会拿儿女去下注。但你有爹娘，你可以选择先押你爹还是你娘。” 哲儿扭头道：“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事？”一副受到了侮辱的样子。 “那些赌徒把媳妇和儿女输出去之前也没有想到自己能干出这样的事。一一，你不是和小哥哥跟着葛老去过赌场外头么，你看到过吧？”葛老开课并不限于课堂的，一一跟着出去过好些回了。每次刘昶都头痛不已，但也知道这样教出来的大公子才知道百姓疾苦，也只能加倍辛苦保护。 “小哥哥如今那个叫绣绣的丫鬟就是被她爹赌输，要被卖掉抵赌债。小哥哥为了不让她被卖去不好的地方把她买回来的。”小哥哥的课业比一一还重，葛老私下还给他加课。所以那会儿一一放学了在府学那边玩，小哥哥不在。所以这会儿面壁也没他。 一一没说的是那些赌场的人本来要把绣绣卖去青楼。他也还不太懂，只知道是非常不好的地方，比给人做丫鬟惨多了。葛老看小哥哥执意要买，便让他买下之前叫那个赌徒父亲写下了断绝父女关系的文书。已经拿到衙门去加契上档了。 这个活生生的例子一下子就让众人愣住了，还真有这种事啊？ 小肖肖抓抓耳朵，回头问明净，“夫人，不是说小赌怡情，大赌才伤身么？” “哟，你还知道这个啊。可所有人都是从小赌开始的，克制不住就会干出很多自己都想不到的事。而且，能说这个话的人不但意志力要很强，还得担负得起小赌的花销。还通常都是熟人之间玩玩，不是去赌场。没事，明儿让人带你们到赌场外的茶楼看世相，估计你们就懂了。” 傅娘子过来领儿子，听到他们还振振有词的‘小赌怡情’心头暗骂肖三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不是从他那里听来的才怪了。 她笑道：“你们不要觉得委屈。罚站而已嘛，不算什么。明天你们看看赵家二宝，他们这会儿肯定在家挨打呢。如果他们请假没来，等你们看完了世相就去探个病吧。” 几个小孩互相看了看，比起来他们是还算好的了。 明净道：“念在你们都是初犯，这一次就先扣一个月的零花钱。再有下次，就是两个月。第三回就是四个月，以此类推。” 其他几个听了还没觉出来，一一道：“第四回八个月，第五回十六个月？” 明净弯腰用力揉揉他的脸蛋，“儿子，你答对了诶！” 一一苦着脸，这么扣有再多积蓄和投资收益也不够啊。他如今本钱少，都是小打小闹。而且投资除了收益还有亏损的时候呢。 第2487章 2486.威胁（1） 再说了，这次弟弟去西域，一一把手头的钱拿了七成让他顺便从西域进了货回来放在娘的铺子里一起售卖，他自己手头根本不剩什么钱了啊。为此，他还许了弟弟利润的三成来着。哥俩还答应让没出力也分不着利润的小弟也吃点分红，见者有份嘛省得他闹腾。明净知道这件事后哈哈大笑，说没错，就该如此。 听懂了一一的解释，哲儿几个直接傻眼。要是上了三回，以后的零花钱就等于扣没了啊。那么长的时间，怎么熬？扣一个月还能花积蓄，找没被扣钱的哥哥姐姐资助。时间长了就完蛋了啊。 糕糕和向阳算是自给自足的。但如今钱是托管在明净安排的人手里，每笔账都记得分明。所以明净说扣零花钱，他们也是照样被扣。 小肖肖道：“夫人，我们知错了。能不能网开一面啊？” 明净收了笑容，“不能。而且你们也没有真的知错，方才还在说小赌怡情呢。明儿去看了世相回来，都来跟我深刻检讨。检讨到位了我才信你们知错了，不知错惩罚加倍！” 留孩子们继续面壁思过，明净和傅娘子走了出去。 “翻过年就要开始上课了，你家两个的学名取出来没有啊？” 傅娘子道：“取好了，肖谨言，傅慎行。” “真省事，我还以为你们傅家的家风，肯定会引经据典呢。” 傅娘子道：“傅家以后的家风就是谨言慎行。” 说起来，傅太师当年也是因为一时不谨慎才导致了家破人亡。所以傅娘子这是血的教训了。 明净叹口气没有多说什么，只拍了拍傅娘子的背。 看气氛有些沉重，傅娘子笑着换了话题，“那个韩大小姐，如果过几年成了孟参将第二，回来还要求大将军履行婚约，你打算怎么应对？”救她的是大将军，她也许诺了忠诚。但私心里她肯定是向着夫人而不是那个韩家大小姐的。私下提醒一句还是很有必要的。 明净笑了一下，“我倒觉得这不是如果，而是几乎必然会发生的事。我也是在确认她是去了军营之后才把她当成了对手的。你想啊，如果她留在府里接下来的发展肯定是退婚。韩家一是面子上下不来，二是他们毕竟是依附于大将军府。三叔其实摆弄不了凌大哥，他骨子里对家声没那么看重。他只是会觉得愧对亡母病中还在为他谋划。顶多待他舅和表妹更好些这件事也就过了。” 傅娘子点点头，如果韩影没有在此时失踪，的确就会是这个发展。 明净继续道：“可如今她人不在府里，这婚就退不成。无论如何，凌家和我们夫妻都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去退婚，太不仁义了。那么不管多久后她回来这婚约都还在。她都可以凭借退婚一事在她表哥那里拿到一份好处。又或者就是你方才说的，她复制了孟思彤的路子成为西北大营一员悍将。这样再回来，分量可就不同了。” 第2488章 2487.威胁（2） 傅娘子本意是提醒明净，看她心头有成算便没有多说了。 明净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分析，“而且这几年里，韩彦在后方必定也会站稳脚跟有所发展。再加上韩朝晖若也能出人头地，那他们韩家就真的有一争之力了。还有韩夕颜也可以联姻，如今想娶韩家女的人也是多如过江之鲫啊。至于韩影能不能复制成功孟思彤的路，我倒是很看好她啊。” 傅娘子思忖一番道：“嗯，韩家的资源一向是不错的。她一直处于劣势，为了改变生存环境必定比哥哥、妹妹都用功。这一点已经被证实了。她无论谋略还是武力值都是韩家三兄妹里最高的。而且高氏虽然讨厌她，却没有太针对她。韩朝晖和韩夕颜跟她关系都不错。她在处世为人上肯定有一套。曾经因为她是混血很是忽视她的老狐狸韩彦，却当机立断就将她记为了嫡长女来履行三十年前的婚约。这说明他很认同这个女儿的心机城府，认为她具备和你争的实力。夫人，你这回是真的遇上前所未有的劲敌了。” 明净点点头，“凌大哥觉得她出去见识得多了，可能就不会把心思放在履行婚约上了。可是，他虽然三十三四了，其实还很招小姑娘啊。而且最关键的，权势也动人心呢。” 大叔和萝莉的组合其实也很搭的。韩影今年十六，三五年后再回来也都还很年轻的。而凌荆山到时候也没满四十。更何况韩家想要的本来就是分享西北割据甚至造反的成果。她说过，只要这一切今后是一一的，那一切都没问题。但如果不是，那问题可就大发了。 但她也不会采取明皓先下手为强杜绝后患的建议。这时候就下黑手杀韩影，隐患太大了。而且违背了明净做人的原则。再说了，就是她真的立下大功归来又怎样？自己就会守不住这个家了么？ 傅娘子道：“细细一想，有点不寒而栗啊。夫人你这一路走过来，对手越来越强大了啊。” 明净笑，可不是么。最开始小林氏说是表妹，却是仇人的侄女，压根没有胜算。然后是先帝当年最宠爱的天香公主。看起来几乎是不可战胜的对手。可因为先帝把人当鹰熬，激起了某人的逆反心理。这件事也没能成。明净甚至觉得凌荆山会下定决心割据，也是这件事导致的。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先帝原本对凌荆山有知遇之恩。虽然是提拔他起来对抗郭家，但这番恩遇不是假的。可因为这件事，凌荆山的观念完全转变了。 然后是孟思彤，她是和凌荆山并肩战斗了三年的结拜兄弟。还说要和他联手，一个做摄政太后，一个手握兵权当权臣。但她是太后这条就注定成不了事。某人才不想在史书上留下疑似跟太后勾搭成奸的名声。明明他自己造反也有很大几率能拥有皇权来着。那何必给自己落下个那么不好的名声？瞧瞧如今的孙琮可不就是如此。 第2489章 2488.威胁（3） 然后有白琪冒了出来，她那会儿自信满满。因为她爹白将军是最早投靠凌荆山甚至怂恿他割据西北进而造反的人。当时白家有十万大军，占据两府之地。白将军想献女，若收下彼此关系会更紧密。但是凌荆山答应过自己心头还有她身边就不会再有旁人。而且她的真实身份比白琪这个白家嫡女更高，能带给他的好处也更多。白家早就是他麾下之将，倒是不必非得联姻不可了。 但这些人的威胁还真的都不如韩影来得大。一个名正言顺父母遗命的婚约就胜过许多理由了，而且还是时时能令他想起亡母的亲表妹。再要有了能并肩作战，征伐天下的实力和功绩，父兄也很得力的话，威胁性大大增强啊。 不过，韩影也只是个威胁。将来凌荆山如果真的大事成了，会有更多的威胁涌出来，甚至比韩影还更年轻。明净不打算为了她们改变自己的生活节奏。所以这会儿她就是安心养胎生老四。要是思虑太重亏了自己和孩子，这笔账算下来她就亏大发了。身体可是一切的本钱！正好如今外头那一摊子事交给韩彦了，她就什么都不操心安心休养就好了。 如果老天保佑心想事成是个女儿，她就不打算再生了。三儿一女，足够了。要操四分心呢！ “也不知道无衣走到哪里了？儿行千里母担忧啊。” 傅娘子笑道：“五岁，说大不大，说小也不是太小了。小七跟着我出第一次任务，和我扮母子那回也就六七岁。再说了，明皓一心想回报你，肯定会尽心尽力照顾好无衣的。” “其实我也知道，就是难免会想着。” 两人悠悠哉哉的往外走，却见到刘昶脚步匆匆的进来。 明净挑眉，“出什么事了？”可是少见久经风雨的刘昶如此惊惶的样子。 刘昶道：“夫人，您安心养胎吧，属下找大将军去。” 明净点点头，没有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她如今的任务就是养胎，不适宜多操心。 刘昶在河边找到钓鱼的凌荆山，“大将军，边关传来消息：同行钦差的下属里出了奸细，舅少爷他们一行人的行踪被西陵人确知。” 西北的商队来来回回许多次都是绕过西陵走的。西陵那边也不会一点风声都不知晓。但那毕竟只是商队，不值得他们劳师远征。这一次依然是伪装成商队，但出了奸细被人知道无衣在里头，西陵人就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是不惜派人掳劫的。 “吴鋆带的人难道没经过甄别？”凌荆山沉下脸。 “肯定甄别过，但搞不好是潜伏多年的细作。吴将军已经发兵救援了，是童公子亲自带队，现在就是抢时间。”天朝和西陵常年交战，互派细作实在是太寻常了。有这样惊人的发现，就是暴露了也是值得的。 “先别让夫人知道。” 刘昶颔首，“属下知道的。夫人怀着孩子呢，受不得惊吓。不过属下刚才进来正好撞见夫人，万一她问起，大将军先想个由头应付。” 第2490章 2489.讨钱 明净和傅娘子遛了一刻钟的弯才回来‘解放’了面壁思过的小娃娃们。除了已经在跟着学武的一一和向阳，另外几个已经站得东倒西歪的了。 “行，散了吧，预备洗手吃饭。明儿一早集合，着人带你们出去转转。” “是。”小娃娃们苦逼的揉着退散开，各自找地方或坐或走动。 明净对一一道：“你，跟我过来。” 一一很麻利的就交代了他不但没有阻止，还跟着参与赌博的心路历程。明净听到他说他爹最近都躲着三叔公走嘴角微微弯了一下。 “而且，娘，你不觉得这样比我说教、阻拦的效果更好么？” 明净作势想了一下，“好吧，算你有理。本来还想特殊照顾一下你的。” 一一浑身一凛，所谓的特殊照顾，肯定是让他单独再受罚来着。 等明净走开，哲儿一瘸一拐的走过来。他脚站痛了，还不敢让丫鬟给揉。回头他娘要说的，又不是当了英雄还敢要待遇！ 他走过来小声问一一，“大哥，二哥能赚多少钱回来？” “王胖胖说走西域的商队，来回六个月以上，赚三倍没问题。但五一又走不到那么远，就到马伊娜女王那里就停了。估计带回来的东西也不会太多。听说越走得远，进价越便宜、物产也越丰富呢。你想干嘛？” “零花钱从明天就扣了，我身上一个子儿都没有。要不，你把分红先预支给我？” 一一道：“我还拿了钱去进货，我还能有几个子儿在身上啊？小弟，你可以啊。我出钱老二出力，你干吃分红还要预支。说得过去么？这回我不禁止你去找长辈撒娇要钱了，要回来记得分我一份。” 晚上哲儿就趴他爹的怀里讨零花钱，凌荆山嗤笑一声，“对啊，明天你们要去赌场呢。讨了去做赌本啊？” “是去赌场外。”哲儿小声道，也知道肯定是要不到了。外公外婆，舅爷爷舅奶奶甚至太爷师爷那里估计也都会被打招呼。去讨零花钱多半还会被教训一顿。 一一道：“要不你明儿各处去试试？” 哲儿气鼓鼓道：“不去了。”我不要面子的啊？ 一一道：“反正都是要挨说的。算了，你不去那就只剩最后一个法子了。” “什么？” “找两个表姐江湖救急啊。向春姐要管向阳和糕糕，念初姐那里有三个，小肖肖和小傅傅就只有赖上小哥哥了。咱们去找两个表姐。兄弟姊妹，有通财之谊。”无论犯了什么过错，娘从来不禁止他们兄弟姊妹间互相帮忙。这次应该也一样。 哲儿嘟囔道：“你从来都没给过我零花钱，只给糕糕和梦梦。哼！” “谁让你不是小妹妹呢。我也没给过五一零花钱啊，这次是因为他要出远门嘛。还跟我说要攒零花钱给小妹妹花，如今小妹妹已经在娘肚子里了。不是我管着你，你二哥出远门你都拿不出钱来吧。” 把钱分成三十份然后当日光族的哲儿被说得哑口无言。 第2491章 2490.感情 最后，是彤辉把哲儿这个月五百文的零花钱承担了起来。他过了三岁生辰就涨到五百文一个月了。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啊。别想着下回再被扣了零花钱又来找我，然后就肆无忌惮的犯错。” 拿人的手短，哲儿乖乖点头，“知道了，大表姐。” 彤辉问一一，“你用不用我给？不过我可拿不出五两银子给你，一两。”一一的零花钱有五两银子这么高，是因为他要跟着尝试各种赚钱的门道。只是零花也只有一两银子来着。 一一摇头，“我不用，我都很少机会出门溜达。”再说他兜里还有点零碎。 明净很快就知道了，不过没管。她一向觉得兄弟姊妹一块儿长大，多互相帮帮忙也是促进感情。就譬如三哥打小一直很关照凌大哥，五哥虽然软弱也偷偷背着人给他塞过钱来着。这些凌大哥就一直记得很清楚。而她最困难的时候一直都是赵荨劳心费力的帮衬。这样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一一也不忘告诉哲儿，“大表姐可没有人按月给她零花钱。她的钱要么是从前还住在府里娘给的零花攒起来的，要么就是辛辛苦苦赚的。你看她手指头上都扎了好多针眼的。” 彤辉当然没有一一故意说得这么惨，她手上的针眼是练刺绣扎的。她们姐妹俩知道父母眼中只有弟弟，前几年就用攒下的钱接手了恬恬那个汤粉店，每月也小有盈余。恬恬离开边城随夫婿去外地的时候，嫁妆很丰厚。对这家赚头不大、纯练手的汤粉店就不太看得上了。于是转手给她们换了现钱。 这店没在新城，人流量不大，所以生意普通。但彤辉和清辉也承担不起新城的店面。两人都暗恼自己不如念初会看风向。念初在新城买地买铺子的时候，她们要是跟着下手如今借新城腾飞的东风就可以发笔小财了。就是钱不够，跟姑姑借肯定没问题的。姑姑一向很看重培养她们赚钱的本事，肯定会玉成的。但她们自己都想不到，姑姑也不会把饭喂到嘴边。 哲儿听大哥说了便道：“我一说大表姐就拿给我了。我以后有钱了，一定会多多给她钱的。” 一一笑了笑，“那你还是给她的孩子好了。” 到了上课的时候，赵家二宝果然都没来，连梦梦都没过来玩。念初给两个弟弟告了假。 彤辉笑着告诉她，“哲儿他们要去赌场外头看世相。还准备去探望你家大宝、小宝呢。”这是方才哲儿过来要零花钱的时候告诉她的。 念初吐出一口气，“我爹给气坏了，家里还指着他们两个长大了撑门立户呢。既然要去，我去说一声让他们把我家那三个一起捎上。” 于是行程便改成了先去看赵家二宝，然后家将把他们抱到车上趴着。梦梦和思思也跟着上车，沿途给他们喂水来着。然后在边城最大的赌场外头的茶楼包了个朝着赌场大门的包间个他们待着。 明净知道了笑道：“这样好，一个都不能少！” 第2492章 2491.透露 无衣那里可能有危险的事，明净和楚老太太是重点隐瞒对象。但其他人也大多不知道，所以府里的气氛还是很好的。 景飒也不知道，她搜罗了一些上好的坚果一分为二。一半遣人给叶氏送去，一半给闺女送来。过来听说哲儿因为参与赌博被带出去见世相了笑得不行，“他还觉得好玩呢？” “是啊，一个个都觉得好玩。还都挺大气的，一副愿赌服输的做派。还振振有词的说什么小赌怡情。” “赵家二宝也忒逗了。回头被你爹知道了，肯定还要骂他们一顿的。” 明净乐呵呵的，“那他们这回也忒惨了点。昨天就被我拧了耳朵，回家肯定还要被赵大哥毒打一顿。然后念初也会对他们加倍关注。” 母女俩正说着，下人来报说是府里的姑奶奶夏冰清过来了。 明净道：“叫她进来吧。肯定是听说我又怀孕了，过来探望。”目前还是只有府里的人知道。三嫂五嫂结伴来过了，小姑子多半是听青青回去说的。 夏冰清果然是拎着大包小包孕妇适合的补品过来的，“伯母也在啊。嫂子，恭喜你了！” 明净道：“坐！你也别急，之前我问过郑太医，他说你体内的寒气祛除得差不多了。” “就是我都这个年岁了，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有什么来不及的，人家四十多岁抱幺儿的都不少。你不过才三十而已。” 与此同时，郭帅也下定了决心就让人把凌荆山叫过去了。如今这世上还能对凌荆山召之即来的也就是这么有数的几个人了。 郭帅本来想说两家联姻的事和自家打算慢慢、慢慢转到文官路子，至少是部分子弟往文官路子转的事。结果看凌荆山仿佛有心事一般便问道：“出什么事了？” 凌荆山在明净跟前绷着，到了郭帅面前自然是老实回答，“悔不该没听您老的话啊。”把朝廷人马里出了奸细，无衣可能正处在险境中的事说了。 郭帅道：“我说什么来着，儿子多也不能这样干。如今最新的情形怎么样了？” “小七率人正星夜驰援，具体怎样还不得而知。” 郭帅正想说什么，忽然觉得不对。凌荆山什么时候是这么爱诉苦的性子了？而且把个儿子送出去，真的没有格外做防备？尤其还有朝廷的人同路。还有，他不是让自己留在边城看他怎么找回自己六十大寿那晚的场子么。那他如今这番作态难不成是认为自己家里也有细作，想做戏做全套让细作把假情报送出去？ 既然凌家出事了，郭帅也没再提本来想提的事。凌荆山告辞离开他就把管家叫了进来，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通。 “有异动的，等人把消息传递了立即抓起来。”这样的好事落到面前，西陵那边肯定也要做进一步确认。确认之后才会加大数量派出人手。没准不但能抓到凌荆山的亲儿子，还能围点打援呢。如此一来，调动的人手可就多了。不过，无衣应该不是真的在做诱饵吧。那可是亲儿子！ 第2493章 2492.女装 凌荆山在自己家得照顾孕妇，什么都不敢表露。至于说拉着孕妇一起做戏，还是算了吧。让人怀着孩子都不得安生，他又不是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控场。昨儿傍晚清辉过来还说明净正在教育几个参与赌博的弟弟妹妹呢。那群小娃娃，真是太有意思了。要不然以后他家里的小娃娃要送去大将军府的府学算了。 帅府这边前脚把奸细拿下了，凌荆山后脚就又登门了。 “还真有呢。郭帅，亏得您近身的都是绝对信得过的人。” 这个奸细潜伏多年，也不过还在扫地。是个在战场上伤了一条腿的老兵。就这样的人，居然也是奸细！ 郭帅心塞的挥挥手，“带下去，严加拷问。你那边也多当心，这样的奸细真是防不胜防。” “知道了。” “无衣和钦差......” “他们还在客栈里呢。正好明净想在沙漠里开四为客栈，让耿发带着人去考察来着。” “那还差不多。” 这会儿无衣正跟着吴鋆在客栈的房里吃羊肉汤。小家伙嘟囔道：“我为什么要梳小姑娘的小辫，还要穿花裙子？” 小姑娘的辫子还是他舅临走前给他梳的，花裙子是眼前的吴师伯亲手给他换的。他当时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被他们给联手忽悠了。 吴鋆慢条斯理的道：“因为要隐瞒你的身份啊。小无衣，你这可是为西北大营在做贡献呢。” “那你干嘛不穿女装？” “你看看师伯的下巴，满是胡茬子，我扮得不像可就过犹不及了。所以我只能扮老头儿。你就不同了，你扮成女娃娃多漂亮啊。回头你娘生的小妹妹肯定也这么漂亮。” 无衣毕竟还小，哪能掰扯得过吴鋆，当下道：“我妹妹肯定比我现在还漂亮。” “嗯嗯嗯，没错。” “我舅舅不会有事吧？” “不会，你舅舅早不是吴下阿蒙了。他可是八百里瀚海让人闻风丧胆的风世子啊。等你进了沙漠，就知道他的厉害了。” 明皓如今身前坐的是个侏儒杀手，他怪膈应的但也只能忍着。想着小无衣那张漂亮的小脸蛋安慰自己。这次的诱敌计划是姐夫早就制定好的，小七正赶来配合。当然，比西陵人以为的早走了一日。不然怎么设伏啊？吴鋆那里也是一说就很配合，适合传递假消息的人也是他提供的。还借了人手帮忙。 借人手是假，其实是表明自己没有带多少人手在身边，不会捉了无衣做人质。所以，明皓给无衣这里留足了人，又交代了耿发谨慎些，就安心的带着人继续出发了。 耿发瞅着大将军府的家将跟得紧紧的，便主要去做考察去了。以后商路彻底打通，开在商路边上的客栈生意肯定好的不行。如果可以，他想一次性开出三五家来，做独家生意。 吃过羊肉汤，吴鋆牵着无衣出去走动。无衣一开始不肯，吴鋆道：“可能还有人在留意呢。咱们出去转转，也是打消别人的怀疑。”昨日确实是有两个小孩儿分别住进客栈来着。他和明皓也装作是两拨人。 第2494章 2493.客栈（1） 两人走到房间门口，吴鋆道：“小……舞啊，还是叔叔抱你吧。” 无衣抬头，小舞什么鬼？算了，为了西北大营，他忍。 “为什么要你抱？” 吴鋆一脸好笑的道：“因为你走路的样子实在不像个女孩子啊。”说完还弯腰对着无衣拍了两下手。 无衣想了下，配合的举起手任他把自己抱起来。 吴鋆道：“哎哟，看着瘦精精的，还挺压手。” “我五岁了，肯定有分量啊。” “得，话你也别说了。我就同人讲你害羞好了。” 吴鋆抱着无衣下楼找了个位置坐下听客人们说话。这个客栈住的多是在天朝犯了事要逃亡西域的凶人，拖儿带女的不多，但也不是没有。吴鋆如今的身份就是个犯了文字祸事不得不出去避祸的，无衣是他侄女。全家五服内就只剩他们叔侄，所以亡命天涯也要带上。 吴鋆一副富贵公子做派，无衣一看也是细皮嫩肉富养大的。要不是二人雇的保镖（大将军府家将和吴府家丁）看起来就不好惹，这满客栈的凶人都会把他们当肥羊宰了。 吴鋆喊了几碟坚果给无衣做零嘴。无衣拿个小钉锤敲着坚果壳，敲碎了再剥来吃。为了逼真，翠竹和小王大夫也跟着明皓走了。 “唉，你知道耿发带人考察什么去了么？” 无衣摇头，他哪知道开店需要考察什么。 “他去看他们后厨用的什么肉。还记得你舅走的时候交代不能随便吃厨房送来的肉吧？” 无衣看吴鋆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一下就想起听家将讲过的做人肉包子的黑店。他脸色顿时变了，然后就看到吴鋆笑了起来。这才想起舅舅说的是厨房送来的饭菜肉什么都不要吃。这就坚果倒是无碍。方才分明就是这个吴师伯坏心的吓他。 他抬起小钉锤轻敲了吴鋆的胳膊一下。 “这位先生，老板娘有请。”来了个人高马大的伙计站在他们桌边。 吴鋆听明皓说这个把客栈开在沙漠里的老板娘是个人物，在这个西域诸国林立的地方当着偷渡的掮客，人脉相当的广，跟他姐夫还颇有几分交情。于是便抱起无衣跟着人走了。 他走了两步，身后传来哄笑声，“小白脸，老板娘看上你了。喊你去侍寝呢，你带上你小侄女做甚啊？放这儿我们替你看着啊。你自个进去好好伺候，没准不但免了你的房钱，连过关费都不用出了。” 吴鋆把无衣的耳朵捂住，没理会这些人，径自跟着伙计走。 身后声音还在传过来，“怪不得老板娘都看上了，确实长得标致。就连他那小侄女都好看得不行。长大了肯定是个……”尤物。 可惜他最后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不知哪里飞来的花生米把门牙都砸掉了。 无衣趴在吴鋆肩头朝他看了看，直觉他要说的不是好话，不然暗卫不会出手。扭头不再听他捂着嘴在那里叫嚣让人有种滚出来。 吴鋆进了老板娘的套房外间，“您找我还是我抱着的娃娃？” 第2495章 2494.客栈（2） 老板娘原本坐姿慵懒，看到无衣才坐直了笑道：“我是想见见故人之后。吴大人，你是朝廷命官，不会看我这小店不顺眼吧？” “到哪山唱哪山的歌。至于以后，这一片也归安西都护府管。”吴鋆立即表明自己不会多事清查这一片越境偷渡的事。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他还不是强龙。得罪了老板娘，回头在西域死个不明不白他多冤啊？ “吴大人是明白人。小家伙，你是凌荆山的儿子？”老板娘招呼二人坐下，转头笑吟吟对着无衣道。 无衣看看吴鋆，后者道：“你舅说你爹和老板娘有交情，在这屋里你可以说话。” 无衣这才起身对着老板娘拱拱手，“是，家父正是您口中之人。请问该怎么称呼？” “我与你父相识于微时，你不嫌弃可以叫我秦姑姑。” 无衣道:“秦姑姑好。” 老板娘摸摸他的头，“真乖。你舅舅跟我打的交道不少，估计以后会更多。你外公外婆当年还带着一群人在我这儿住过呢。我只是没见过你母亲。” “欢迎秦姑姑到边城我们家玩儿，家母一定会很乐意款待您的。” “好多故人都不在了，还真是提不起这个心。吴大人，烦你回到京城帮我给太后带声好。” 吴鋆愣了愣，太后？这老板娘果然是个人物啊，凌大将军和太后都是她的故人。至于太后来没来过西北他不清楚。不过既然国舅在西北待过几年，太后来过也不奇怪。 “好，这声好我一定带到。” 然后吴鋆就被赶出去了。外头有人爆笑出声，“这么快？小白脸你中看不中用啊。” “胡说八道什么？老板娘是喜欢我侄女，这才叫进去的。” 众人想想，这就说得过去了。还有人道:“你还不如就把侄女送给老板娘，留在这儿跟着她吃香的喝辣的多好。可不比跟着你亡命天涯好太多了。”而且有些人就喜欢童女，刚那小丫头长得太招人了，等闲的人压根就护不住。留在这儿不管是当女儿还是丫鬟都好。 吴鋆不再理会，径自回屋去了。左右明里暗里护着小家伙的人不少。而且老板娘也对他表示了喜爱，不会有人敢在客栈内动他，也没人动得了。 老板娘让人端了不少好吃的招待无衣。 “吃吧，在我屋里可以随便吃，没人能动手脚。小无衣，你舅舅还真是放心，把你交给个当官的带着。我听你叫他师伯，他真是你师伯啊？” 无衣点头，“嗯，吴师伯是我外公的学生。” 明净和楚老太太依然什么都不知道。明净也只察觉凌荆山这几日在外院的时间越来越长。但她怀孕初期的反应越来越大，愈发的嗜睡。就连小赌棍们去看世相的后续都忘了跟进。还是傅娘子把事儿全揽了过去，做进一步的教育。 这天凌荆山听说她在问明皓有没有报平安的书信送回来，忙问刘昶，“你怎么回答的？” “属下说消息可能在路上。大将军，应该就快到了。” 第2496章 2495.闯祸 凌荆山蹙眉，消息也该送来了才是。这样搞得他这几天都只能拖到明净入睡了才进去。虽然是把无衣放在安全的地方，但明皓可是亲自去诱敌去了。 “夫人今天情绪如何？” 刘昶刚从里头出来，“夫人情绪挺不错的。方才萧家的表少爷来了，三公子还打着招待的旗号讨了不少吃的。” 凌荆山想起小儿子挺挺的小肚腩，媳妇儿最近在管控他的零食，小家伙想偷吃却总被逮到也是有些好笑。 橙子是午后过来的，明净撑不住午睡去了，人就交给哲儿招待。 哲儿第一趟其实没要多少出的，是明净睡着后又追加的。他还把锁着干果类零食的小钥匙从打瞌睡的常嬷嬷兜里偷了出来，自己搭着凳子爬上去拿了不少下来。 橙子就感兴趣的仰头看着，高兴得口水都流下来。 他刚来的时候转着小脑袋四处找无衣，哲儿道:“找我哥啊？他上课去了，一个时辰后才回来。来，小表叔，吃——”哲儿说着将一小堆零食、点心、瓜果推到橙子面前。他是咨询过红袖，推过去的都是橙子可以吃的。 橙子看到吃的，又听说无衣要一个时辰才回来就不找他了。和哲儿相对而坐，开始吃吃吃。 于是，等明净小憩起来，就看到一个小胖子带着一个小小胖子正吃得不亦乐乎。而常嬷嬷还手托腮睡得正好。 “两个都给我停下，不许吃了。出去溜马转上两圈。”明净看着地毯上遍布的果皮纸屑额头青筋都跳了跳。 哲儿吐吐舌头，把橙子手里的小兔子点心拿开，“走，溜马去。” 橙子道：“骑、骑”。 明净接过热毛巾给他擦嘴和手，“今天不骑，你跟着侄侄一起走走。哲儿，常嬷嬷怎么回事？” 哲儿道：“常嬷嬷最近失眠，昨晚没睡好。” “仅此而已么？”常嬷嬷是在深宫做了二十多年细作的人，怎么可能大意至此？这会儿都还没醒来。 被明净目光灼灼的盯着，哲儿终于低下头，“她找郑太医开了助眠的药。我加大剂量放进她的茶水里了。” 明净脸色大变，“你知不知道安眠药吃多了，搞不好人就再醒不过来了？” 哲儿显然不知道，惊慌的问，“那会、会怎样？” “会变成木牌牌啊。红袖，让人叫郑太医，赶紧给常嬷嬷催吐。这才是八十老娘倒崩孩儿呢。” 哲儿哇地一声哭出来，抽抽搭搭的道：“我、只放了三倍。” “三倍很少么？”明净知道三倍不会出事，那些吃安眠药自杀的都是一吃就几十颗。而且中药的药性本也没那么强。可哲儿太胆大妄为了，为了偷零食吃，这都敢做！ 俩小孩儿站在角落里，哲儿很是慌乱，橙子莫名其妙。他本来还笑嘻嘻当热闹看着红袖用勺子压着常嬷嬷的舌根催吐，见哲儿一直哭才收敛了笑容。 郑太医看过道：“好了，吐出来了就没大碍了。三公子，药可千万不能随便给人吃啊。”是得教训，不然下回异想天开给他小表叔喂点药怎么办？ 第2497章 2496.闯祸（2） 常嬷嬷被折腾了一番，送回屋里休息。 哲儿忙问道：“嬷嬷不会变木牌牌了吧？” “嗯，差一点。你下次再想些别的招折腾她。你倒是给我说说，怎么想起这招的？” 哲儿半晌道，“我看到家将抱着狗狗喂蒙汗药，觉得两种药应该差不多。” “那是在试药性，而且他们手下有分寸的。我这会儿也没精力管教你。你赶紧带着小表叔消食去，不准靠近河北边。” 哲儿耷拉着脑袋牵着橙子出去了。也没去溜马了，就溜他们俩自个儿。走累了就在草坪上坐下休息。 一一放学回来看到这里有两小坨就走过来。橙子正在草坪上打滚浑身都是草。旁边他小弟给人一个团坐的小胖背影，头耷拉着，让人觉得有些萧索。 “他怎么了？”一一问跟着的小丫鬟，顺手把他表叔扶起来摘掉身上的草。 哲儿转过头来，“呜呜，大哥，我差点把常嬷嬷害死了。” 一一愕然，“你干什么了？”居然这么严重。 “我给她茶水里放了三倍安眠药。她差点就再醒不过来了。” 橙子抱着一一的大腿朝他身后看。方才遛弯哲儿侄侄都不搭理他，就一直走走走。还是另外一个侄侄好。 一一知道他在找无衣，“小表叔，你找谁啊？” 橙子挠挠头，“衣——” “我就是一一啊。” 橙子抓耳挠腮的表达不清还有一个侄侄。 一一正经脸道：“只有我们两个。我们家就两兄弟。哲儿今天闯祸了，所以待你没有往日耐心而已。” 一开始橙子还坚信不是这样的，但一一反复说，他就被说晕乎了。 一一抱着他往正房走，叫哲儿自己跟上。等进了屋他给哲儿指指屋角，哲儿就老实的面壁思过去了。橙子觉得有趣还去陪了一小会儿。 等常嬷嬷醒来已经是华灯初上，她得知自己被哲儿暗算了也是哭笑不得。 哲儿被明净领来给她道歉。一向吃嘛嘛香的哲儿晚饭都只吃了几口，扑到常嬷嬷身上忏悔，“嬷嬷，我错了。以后我再不对你下手了。” 伺候常嬷嬷的小丫鬟忍笑忍得很是辛苦。那么厉害的常嬷嬷，居然被三岁的三公子算计了。 “奴婢无事，三公子快别哭了。不过您是不能由着性子吃了。” 明净道：“也不能带着小表叔使劲儿吃吃吃。万一把他撑着了肚子疼怎么办？” “嗯。”哲儿用力点头。 明净道：“希望这回能记得久一点。嬷嬷先休息两日，回头再当值不迟。” 晚间晨昏定省时哲儿依然是蔫的，连凌荆山都不知该说他什么好。他听说小儿子干的事就知道今晚媳妇儿不会那么早睡下，只能早早儿就回来了。好在明净心思在哲儿身上，没再继续问报平安的消息。 不料明净话题一转就提起了无衣，“我这次反应挺大。这还亏得一一上课，无衣出远门了。不然还真管不过来。也不知道他们粽到哪里了。” 一一道：“五一在家也没这么淘的。我要是在，更是会帮娘你管着三弟。” 第2498章 2497.捷报 一一强调自己和熊孩子不同，他自认脱离熊孩子范围很久了。 明净正要说什么，小捷脚步轻快的走了过来，恭敬递上一纸书信，“大将军，捷报。” 凌荆山接过来，“刘昶给你的？” “正是，刘将军脚步匆忙的送到二门处，还说大将军正等着。” 凌荆山确认是明皓和无衣那边来的捷报，立即打开来看。这次以无衣为饵设伏打援，最后歼敌三千余，俘虏千余。到后来西陵方面反应过来是中了埋伏，壮士断腕舍了之前陆续派出的五千人，而己方仅有千余伤亡。这个代价可比郭帅生辰那夜西陵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法漂亮多了。 童小七这会儿正押着俘虏、带着伤亡士兵回返。阵亡士兵葬入英烈山，伤者入伤兵处休养。俘虏就调教好了分批送去挖金矿。劳改犯服役是有期限的，需要源源不断补充人手。如今西北严刑峻法之下，治安可是越来越好了，后续人手正不足呢。 有俘虏，一些非重犯就可以派往轻松一些的作坊干笨重活了。至于金矿那边俘虏的管理也是卓有成效的，不怕他们聚众哗变。再说，本来军营里把俘虏外派，就都是信仰、心志已经被彻底打垮的。 凌荆山看过捷报道：“无衣和明皓立功了。”这才将诱敌之事和盘托出。 一一和哲儿听了早往忘了之前的事，两张酷似的脸庞闪着同样兴奋的光彩。 “五一都能立功了，什么时候才轮到我啊？”一一道，话语中满是对弟弟的艳羡。 “还有我、还有我。”哲儿也不甘落后的道。 凌荆山道：“同样的招数，可使用不了第二次。你俩也不用急，有你们出力的时候。” 无衣此去，其实是刚刚好。如果是一一，反倒会因为他太重要而显得有点假，起不到诱敌的效果。同样的，萧从嘉如果去也是一样的。 凌荆山打发人去给郭帅报信，这下他的承诺算是办到了。 “等等，我亲自去好了。”一边说一边转头对明净道：“之前郭帅像是有话要对我说，我过去一趟。” 明净蹙眉道：“之后不会再有危险吧？”这也太长见识了，简直惊心动魄。 “小七那里又给明皓留了一千人，加起来将近两千人了，而且还有人赶来接应。西陵人要劳师远征，至少得五千人才有胜算。这样可不太可能避开沿途安插的耳目。等回来的时候，让他和商队汇合一处，再派大军去接就是了。” 明净点点头，好在她此时才知道，不然这段时日可要食不甘味，寝不安枕了。 家里安心了，却没想到正要带无衣去和明皓等人汇合的吴鋆等人很是受了一场惊吓。 无衣坚持不让他舅回来接他，小家伙还想着隐瞒身份。他可不想被人认出他舅，进而知道他穿女装的事。 吴鋆也觉得让明皓再跑回来是有些费事。为了以策万全他倆便带着人在客栈等着返回的童小七。这客栈是必经之路来着。 第2499章 2498.虚惊（1） 童小七原本是给明皓留了八百人，说好另外两百回头接到无衣再护送他前来。所以，他走到客栈附近就让人马扎营了，自己带了十几个亲兵到客栈来吃饭。 他一来，大堂里基本就空了。这些人虽然不是直接在西北犯事，只是借道西北出西域。还是不想和官方的人撞见。 童小七在老板娘的屋子里遇到无衣，第一眼压根没把他认出来，径自和老板娘寒暄着。 老板娘既然认识凌荆山多年，自然也是认得童小七的。她也不说破，就只是看着童小七笑，然后告诉他吴鋆和无衣住天字七号房。 童小七道了谢转身出去，发现只到他大腿的小女孩跟着自己走，这才低头看过来。 “无、无衣……”童小七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就是一脸憋不住的好笑。 “嗯，大哥哥。”无衣小声道。 “你穿女装还真好看，不比我小姨子差啊。”童小七上下打量着道。弯腰要抱起无衣，却被他躲开了。小家伙还竖起食指，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走在前头一副给他带路的样子，径自把他往耿发几个住的房间里带。 回头就说西北大营的人是护送耿发等人，顺带捎上这几天和他们相处甚好的吴鋆叔侄。毕竟前头刚打了仗，他们怕替自家夫人办事的人有危险，送一程也说的过去。耿发还要去沙漠里寻觅建客栈的地址呢。 吴鋆犯的是文字狱，和那些穷凶极恶之辈有本质区别。凌荆山爱人才也是出了名的，捎带上他不奇怪。客栈里的人只会揣测说不得他还能改头换面混入将来的安西都护府呢。 看无衣不给抱，童小七小声道：“本来还想提前过把抱妹妹的瘾的。不给抱算了！当我想抱臭小子呢？” “去抱你小姨子过瘾吧，两个呢。” 童小七听出小家伙被笑得有些恼了，眼见走出了老板娘的房门，知道暗中有不少人正在窥探，便也顺势板起脸。 无衣上楼走得很快，因为他腿短嘛。 “小妹妹，不用急，慢慢走就好。我这会儿也不赶时间。”童小七好整以暇的道。 无衣还是保持快步上楼，进屋。结果身后的门刚关上杜绝了窥探的视线他就两脚悬空被童小七从后头举了起来。 “放开我——” “哈哈，我回去告诉一一和哲儿你穿了花裙子。” “我就知道你会说。不许告诉你小姨子还有糕糕。” “哦，还想保护形象呢。成，我叮嘱他们一声。你别乱动，让大哥哥好好抱抱。”童小七抱着他颠了颠，“你这打扮得很精致啊，我猜这两天肯定是老板娘替你收拾的。” 耿发笑道：“让童公子猜着了。老板娘说二公子这么漂亮，结果让吴大人打扮得像个土妞，她就亲自上手了。” 总而言之，无衣这回穿女装，那是大家都喜闻乐见的。 晚上吃烤全羊，童小七把无衣抱到腿上坐着，撕最嫩的肉喂到嘴边。这可是男装的他享受不到的待遇。 无衣吃着吃着，忽然一捂肚子，脸色都变了。 第2500章 2499.虚惊（2） 童小七慌的变了脸色，“怎么了？” 无衣捂着肚子，“痛，要如厕。快抱我去！” 近旁的吴鋆也腾地一下站起来，“怕不是要如厕这么简单。有随行军医么，赶紧叫来看看。” 童小七也有同样的担心。转头正要叫人，无衣一把掐住他的肩膀，“先如厕！” 童小七看他疼得厉害，赶紧抱起往屋子里去，“用马桶。” 没道理啊！烤全羊是客栈一绝，但厨子一直被监视着。而且做好也让他试吃，等着过了一刻钟才开动的。银针试过也无毒。就算是下毒，厨子压根没机会先服下解药来着。 童小七抱着无衣跑到半道，他也觉得肚子疼了，就是急着要上茅房那种痛。 最后所有吃了烤全羊的人全都腹泻，马桶都得轮蹲。只有无衣用的是老板娘私人的，里头熏着香料，不用和别人轮替。 他在屏风后解决了第一次出来，赶到的军医给他把脉，确认是中了泻药所有人的心才放下来。 童小七在另一张屏风后，出来把位置让给了手下。再旁边是吴鋆，耿发等人。地位低些的都在排队呢。 还有四个放哨还没开吃的亲兵成了幸存者，先将同样腹泻的厨子看住，然后借了厨房的大锅熬煮止泻的大锅药。药材是老板娘提供的，童小七让被从营地急召来的军医看过才下的锅。 军营手头有三枚丸药，给无衣吃了半颗，童小七和吴鋆一人一颗。剩下半颗被耿发讨去吃了。 前面三人又用了两三趟马桶慢慢止泻，耿发用了四回。这时候下头的大锅药也得了，那四名亲兵留一人守着，另外三人用托盘端药上楼来。 整个客栈已经被二百名赶来的士兵围住了，里头一个人都不能走动。 无衣拉得有点虚脱的躺在床上。砸吧砸吧嘴，“我还没有吃饱，而且现在肚子更空了。” “让我们自己人给你下碗面端来。” “其实，那羊肉挺好吃的。那个人要是死了有点可惜。” 童小七站在床边看着他，“我之前还觉得你和哲儿不太像。现在看来，你们果然是一个爹娘生的。我还以为你不挑嘴呢。” “那是因为咱家厨子都很有水平。但这个烤羊肉，我以前真没吃过更好吃的。” 童小七，“要不是这么好吃，我肯定让自己人烤了。而且他片羊肉的手法非常漂亮。细想起来，那其实是非常出众的刀法，从杀人的刀法转化来的。” 童小七下去让人下面，然后找老板娘要交代去了。 老板娘道：“那个人是西域圣教的人。” 童小七挑眉，“我记得在大将军剿灭西域圣教之前他就跟了你两年了。” “是啊，不然怎么逃得过你们一次又一次的追剿？” 童小七道：“他为什么只下了泻药？”真要是毒药反而好防备些。亏得他是让众人先开吃，然后才割了最嫩的部位晾着，等放得不那么烫了才喂的无衣。他统共也没吃几口。因为现烤的太起火了，小家伙受不了。 第2501章 2500.后续 “我老早就把他指甲缝里的毒药换成了泻药。我想起这茬事装作路过的时候看无衣还在眼巴巴等着，我就没管了。怎么，他也中招了？” “喂他吃了几口。” “让小家伙受罪了。你们这些当兵的肠胃忒好，反应有点慢。” 童小七一时无语，唯一肠胃不这么好的吴鋆也是个讲究人，把肉放了一会儿才细嚼慢咽开动的。 那人显然是针对他，却让无衣也被连累了。至于老板娘，她一向就是对西域圣教持同情态度的。在西域这个想法的还不少。但她没有利用西域圣教余孽兴风作浪，这和太后是截然不同的。 “秦姑姑你该庆幸无衣没事。但那个厨子不能留在这里了。你怎么发现了也没说提醒一声？” “我也没想到无衣小可爱糟了殃。至于你们这些当兵的，对无辜的教众也赶尽杀绝，拉拉肚子怎么了？” “那也只能怪他们的圣女为太后所用，几次三番对我家夫人和大公子下毒手。连坐的法度自古有之，你口中的无辜教众至少也是参与了藏匿的。厨子我带走，至于秦姑姑你，我也只能据实汇报。怎么处置要听大将军发话。” “只是放了泻药，罪不至死吧？你们大将军既然要经略西域，对圣教的幸存者和信教的教众是不是该改换成宽容的态度？整个西域信教的人可是不少。” 童小七犹豫了一下道：“无衣说厨子死了有些可惜。但具体怎样还是要听大将军的。秦姑姑的话我也会转达到的。” “好吧，我等着。不过我店中这些客人呢？” 如果把这些人都抓起来，也等于是砸老板娘的招牌了。西域很复杂，人脉很广的她其实是很有好处的。 “闹出这么大的事，我也不能继续睁只眼闭只眼。这样，我把他们全交给明皓吧。他那里要撑起一个摊子，正是用人之际。把人交给他去甄别，然后酌情处理吧。” 童小七本来吃过烤全羊就要离开，那样只当不知这客栈里窝着的那些人也就罢了。但无衣现在很虚弱，势必要多留几日，就不好不闻不问了。 老板娘也知道这件事客栈的责任很大，能这样处理已经是网开一面了。如此一来，那些客人肯定会恨毒了客栈和她。今后生意也会受到影响。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了。十几年下来，她真的忘掉了老崔的来历了。结果他得知来的是凌荆山义子就出手了。亏得自己把无衣小可爱身份隐瞒得好。 无衣又休养了两天，完全恢复了才上路。他坐在骆驼背上一个劲儿冲老板娘挥手。这回戴了纱帽，浑身被披风挡着，就不用梳女孩的辫子，穿花裙子了。 老板娘也冲他挥手，也不知道小家伙回返的时候，自己还在不在这里。反正接下来很长一段时日是不会再有生意了。等那位凌夫人的连锁客栈开起来，这一片都会纳入安西都护府的辖下，偷渡难度增加，本来也没有那么高的利润了。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第2502章 2501.喜事（1） 凌荆山去给郭帅报喜，两人就郭笑和凌康杰的婚事达成一致。迅速定下三书六礼的时间流程。主要乔姐儿的婚事也是白家、凌家双方心头有数了。康杰居长，白家就要让一步了。 原本如果康杰还不忙定亲，也是不用讲究这么许多的。但既然他这里有眉目了，郭帅和凌荆山一拍板，立即就提上日程来了。 这事情可就多了，饶是于氏极为能干，也是有点吃不消。偏生明净这怀孕初期的反应有点大，事情就落到了马氏这个伯母身上。 马氏帮忙肯定是帮的，只是想起自家两个儿子还没有着落，虽然是庶子，但将来她要靠他们捧灵摔盆的啊。 她忍不住就跟凌惊天念叨了，“你看老五家这俩孩子多有福气。一个可以嫁白将军的独子，一个又娶到郭帅的嫡长孙女。” 凌惊天好笑不已，“老五家儿女的婚事解决得越好，你才越该安心啊。更不会亏待咱家这两个的。还有，你如果不是对女婿不满就千万不要再念叨乔姐儿嫁得好的话了。没得让闺女和姑爷听了不舒坦。这次没准恬恬能带着外孙女回来呢。” 凌惊天的女婿徐茂，上次也是和封明润一起升了同知，算是年轻一辈里发展得不错的了。而且，文官没有武将危险啊。 一听说闺女可能回得来，马氏立即忘了旁的，“真的啊？” “韩家舅舅属意把咱女婿调回边城，他给我透了个风声。近期女婿可能会回来述职，正好把恬恬带回来参加堂弟、堂妹的订婚礼。” “那敢情好。对了，他家那位大小姐就这么没下文了？” “谁知道。不过我看他也好，七弟也好，好像都不怎么着急。他们都不急，咱们急什么？” “我不也是看三叔挺着急么。” 被做了一通思想工作，马氏干活更有积极性了。于氏都有些诧异，不过这总是好事不是。 就连凌惊南都人逢喜事精神爽，有了出去做事的动力。总不能让人说起他就摇头吧。明净听说他有了这个意愿，就把家里的酒坊划给他管了。 粮食限量供应给酒坊，活儿不多，又不用愁销路，很轻松的职位。 童小七将军营里的事交割清楚，就回边城休假了。这次的事他也得回来交代清楚。 他回来正赶上府里紧锣密鼓的筹备去帅府正式提亲。 连续两场婚事，要置办聘礼又要置办嫁妆，把于氏十来年的积蓄一下子掏空了。还问明净借了一千两，问马氏借了五百两备用。毕竟这两家姻亲都不是普通人家。 明净笑吟吟道：“没事，我家小七早攒好媳妇本了。一一哥仨又还早。五嫂你就先拿着用，什么时候钱凑手了再还给我就好。” 于氏觉得办婚宴肯定能大赚一笔，那些来宾的礼金定然不菲。但帐不是这么算的。到时候送丰厚礼金的都是冲着孩子七叔来的，七弟妹需要去还礼的。没有她把礼金收了让七弟妹另掏腰包去还礼的做法。那可是占便宜没够了。 第2503章 2502.喜事（2） 所以到时候这部分礼金于氏准备另具礼单，然后把礼金交给七弟妹处理。 要还钱还真得从长计议。实在是凌家的地位涨得太快，她使出浑身解数挣钱都来不及。 “行，那我有了钱就想着三哥三嫂的银子。他们家可是快了。” 童小七一进正房大门就听到明净说他早攒够了媳妇本，摸摸鼻子站在一边等着。 还是于氏先看到他，“哟，这说曹操曹操到啊。得，你们母子说话吧，我先出去忙活了。” “五夫人慢走。” 明净转过身来，兴致勃勃的道，“走，我领你去看看给你准备的新房。” 童小七就跟着她走，“夫人，一一和哲儿呢？” “哦，五嫂置办了很多东西，正在陆续送来。他俩凑热闹去了。” 童小七好笑不已，“所以，您也是被这气氛感染，才要我一进门就去看新房吧。” “是的啊。我就是看别人娶媳妇眼热。” 童小七瞥一眼明净尚未出怀的肚子，“我岳父本来就想再拖拖。这回肯定又有不能让您操劳的借口了。” “这有什么，我动动嘴还是可以的。接下来五嫂肯定不得闲，三嫂也要去帮忙。正好我大堂嫂和大堂姐刚操办了小四的婚事，把她们叫过来好了。” 童小七露出笑意，“那敢情好。我岳父那儿就全拜托夫人了。”要对付不舍得大闺女早嫁的岳父，真的只有夫人了。 明净道：“好说，包在我身上就是。你几时到的？” “刚进门，大将军和舅老爷在商量事情，我就直接进来了。”无衣在他看顾下着了人道儿的事，还是选不要讲给怀孕的夫人知道了。 “对了，你看到无衣了么？” 一一牵着哲儿迎面走进来，他们是听说童小七进家门了回来的。于是跟着一道去看粉刷好的新房。 童小七便给她们三母子讲无衣穿女装的事。 “可漂亮了，我都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四五岁的小女孩。” 明净母子三人笑得不行，半道坐在回廊下歇气。 哲儿道：“二哥还让我去穿花裙子去跟大哥要零花钱。倒是他自己先穿上了。” 一一道：“可惜没能亲眼看到。” “嗯，无衣还交代你们不准说出去了。” 明净微笑道：“没错，不要说出去了。无衣这是都是为了诱敌成功。就咱们一家五口知道就好了。” 等到凌荆山有时间见童小七时，直接就板起了脸，“前几日常嬷嬷被哲儿暗算了倒还情有可原。你在那样凶险的地方大意了怎么说得过去？不要以为只是蒙汗药就不是大事。秦氏若有歹心，能给你机会急召附近扎营的弟兄？她就是杀人越货起的家。你除了做了基本防范，还是骨子里觉得她可信赖吧。任何时候都不能指望别人！” “是，这次是我做错了。早该查清楚客栈里那些人手的来历才是。” “吃一堑长一智吧。” 童小七颔首，“将军，我觉得秦姑姑说咱们该改改对西域圣教教徒的态度，这说得不无道理。” 第2504章 2503.告知 凌荆山沉吟一番道：“这么说确实有一定的道理。西域圣教教义初衷还是好的，只是被有心人歪解了。先赦免了这厨子的死罪。他可是把蒙汗药当毒药下的，更何况之前对高层都是宁杀错不放过。然后把他弄去金矿那边做十年的饭。” 那边如今大多是西陵人和一些穷凶极恶的犯人。被他毒死了也不可惜。 童小七点头，“然后再宣扬此事，让那些隐藏起来的普通教众来投案自首，罪减一等？” 凌荆山道：“对，就这么办。此事由你全权处理。” “好的，大将军。另外，秦姑姑还在客栈听候你发落。” 凌荆山道：“她压根是知道我动不了她。如今要经略西域，正是用得上她这样的西域通的时候。我想想，从她被孟贤弟拒绝后就去了西域。那客栈开在沙漠边上有十五年了吧？” 童小七点头，“刚好十五年。” “我记得你还因为舍不得她，偷偷哭过两回鼻子。其实她都是因为孟贤弟时常带着你，所以才对你格外好的。说起来我后来告诉了她，她的心是错付给了一个女人。她还是没成亲？” “没有，也没孩子。所以甚为喜欢无衣呢。” 凌荆山挥挥手，“让她老实待着，我想想怎么安置她。” 就不说旧日交情，秦氏父兄都是阵亡将士，自己也不能真动了秦家遗孤啊。 凌荆山摸摸下巴，“你没把傅娘子老蚌得珠的事情和她说说？” “大将军，傅姨听到非抓狂不可。至于秦姑姑，她又不缺男人。生不生的得看她自个心情。大将军，是不是要瞒着夫人？” “瞒着吧，她这回反应比之前大。也不知是不是隔太久的缘故。” 其实明净的状况比起傅娘子当初必须卧床保胎好太多了。但别家的女人怀孕怎样凌荆山又没见过，更不关他的事。他反正看着怀无衣十时还能统管后方的媳妇儿有点蔫，小脸也白白的，吃什么吐什么就觉得焦心。 一一说这回肯定是妹妹了，因为他们哥仨据说都没这么皮。 晚上吃饭，凌荆山把童小七叫进去了。明净笑嘻嘻对一一道：“跟你哥讲讲你们一大群人之前干的好事儿。” 一一秒懂，这说的是他们聚众赌博的事儿。关键是两个开设独居的家伙声称是听了大哥哥的话才干这事儿的啊。 于是他言简意赅讲了就问道：“大哥哥还没见到大嫂子吧？” 童小七进门的时候府学已经放学，念初直接陪着两个兄弟回去了。她如今基础课程已经上完，留在课堂上就是个巩固提高，便和傅娘子申请了一下提前回家。 而小七回来还有正事禀报，肯定不可能就追去赵家。所以真还没见上。 一一继续道：“赵家二宝说是听了你的话才想着三教九流都学着一点，以后没准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童小七道：“这两只是专门坑姐夫的么？” 一桌的人都在笑，连凌荆山都忍不住笑了，“这被小舅子坑，除了认了还能怎么着？” 第2505章 2504.长辈 童小七怎么哄念初的大家就不得而知了。这天他们两人去逛街买礼物准备送给康杰和乔姐儿，大包小包的拎回来。就见到哲儿和肖家兄弟在二门处站着，橙子气鼓鼓的把鞠球抱着。 童小七道：“这是怎么了？” 哲儿道：“他看我们不带他一起踢，就把我们的球抢了。可是带着他万一踢着他或者他被球绊倒怎么办？” 小傅傅道：“就是、就是。我们要重新去拿个球，他就哭。回头知道他是被我们弄哭的，夫人和我娘都要骂的。” 童小七道：“哲儿，小表叔上门做客，怎么可以甩开他自己玩？你们就配合一点，把球喂到他脚边嘛。哲儿，你和小表叔一家。反正你自个儿也少一个人。” 他们原本是三个人各自一方，水平都差不多。 哲儿嘟囔道：“会输的。相当于一打二了。” 童小七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你知道要输，就好好练本事。如果这都办不到，以后上了战场你还如何以弱胜强？遇上强敌是不是就直接投降算了？” 哲儿道：“才不要。来吧，小表叔，我们组队。你看着点脚下，不要被球或者草绊倒了。你开球吧！就是你先踢——” 橙子看了哲儿的比划明白了，把球放草地上开球。结果踢空了，然后因为用力过度摔了个屁股墩。不过很勇敢的没哭，拍拍屁股搭着哲儿的手就站起来。 “看吧，他又不娇气。你们就耐心点带着他玩。你们小的时候也是这么哭着闹着要跟大孩子玩的。” 身后一个声音传来，“这是在玩什么？让我家子君也参加一个好不好？” 几个小的看着突然出现在二门处的一对母女发愣。这女人谁啊？居然直接就走进来了。不过看起来有点眼熟。 一直笑吟吟看童小七管教弟弟的念初惊喜的道：“恬恬姐，你回来啦。” 哲儿一拍自己脑门，他知道了这是堂姐。怪不得看着眼熟，像三伯和三伯母啊。 “恬恬姐，我是哲儿。这是外甥女么？” 恬恬笑着对女儿道：“子君，快叫舅舅。然后这两个一模一样的，应该是肖叔叔和傅叔叔。还有这个更小的是哪家的弟弟啊？” 子君乖乖喊了舅舅和叔叔，脸上略有些别扭。 三个小长辈都很高兴，点头应了。 童小七笑道：“恬恬，这是夫人的表弟。” 恬恬脸上的笑僵了一下，“见过表叔。子君，这个最小的你得喊表爷爷。” 哲儿三个都笑出声来，一个个把子君看着。 子君张开嘴，实在有些喊不出来。 橙子才不在意她怎么喊自己，他拉拉哲儿，又朝肖家兄弟招呼一声，准备再次开球了。 念初笑道：“走，我带你们去见姑姑。凌三伯和三伯母都去作坊了，我这就打发人去告诉他们一家声。还有康耀，也让人去府学知会他一声。康辉在西北大营就没法子了，不过订婚礼是肯定会回来参加的。” 恬恬冲念初点点头，“当年的小丫头，如今越来越有少夫人的风范了。” 第2506章 2505.辈分 恬恬出阁后，念初真的是当了好久小字辈的老大了。这会儿被恬恬一打趣，顿时羞得面红过耳。 “恬恬姐，不带你这样的，一回来就调侃人家。” 童小七笑笑，“昭昭，你先陪她们进去。我去放东西。” 恬恬对着念初摸摸鼻子。她忘了，真正小字辈的老大是小七哥不是自己。人就在这杵着，怎么会干看着昭昭被打趣？立马就怒刷了一波存在感。 童小七带着勤务兵去放东西。前几日把家具摆上，他已经从外院搬进新房的厢房住着了。还有一些伺候的下人和他的亲兵也搬进来。如此，到时候做洞房才能有人气。 小娃娃们时不时的也跑进去玩玩。除了眼前几个，梦梦和思思、糕糕更是早进去逛过了。 念初带恬恬母女进去。四个小男娃就继续开始踢球了。反正小七哥也不会带零嘴回来给他们。他们也就不关注他带买了什么了。 童小七是真的让无衣拉肚子的事儿整出阴影了，哲儿怎么撒娇都没松口答应给带好吃的回来。 哲儿以一敌二自然比分差距拉大。橙子重在参与，跟着跑得十分乐呵。 小肖肖道：“感觉好像在欺负你。向阳哥呢？” 哲儿道：“被糕糕和梦梦叫走了。”被那俩丫头叫走，一般都是当苦力，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小肖肖想了想道：“那我们哥俩还是分开。你继续和小表叔一伙。”这意思橙子就算个添头。 小傅傅没意见，哲儿看看不是踢空球就是挡了自己出脚的橙子点点头。 他开始指挥橙子往左往右。橙子一开始分不清左右，被哲儿纠正了几回渐渐能分清了，倒忙也帮得少了。 哲儿便又指挥他去给那哥俩捣乱，很是拉了些分。 橙子看哲儿很高兴，他便也咧嘴笑。仅有的五颗小牙在阳光下发亮，细看还能看出闪闪发光的正是橙子小爷的口水。 那哥俩怒了，“再这样我们联手了！” 哲儿笑着拉过橙子给他擦汗，“小表叔，辛苦了。去喝点酸梅汤歇会儿！” 橙子确实跑累了，乖乖被小丫鬟牵到廊下坐着喝酸梅汤。 童小七已经抱手看了一会儿了。哲儿这小子，还挺会举一反三，把阻力变成助力的。 里头明净看到恬恬母女也挺高兴的。正好彤辉替紫萝的班，正在里头整处理一些书信往来。便和念初一起招待这母女俩。 明净问恬恬：“你家的小姑娘看起来挺文静啊？。”叫她叔祖母，一下子感觉自己好老。 “嗯，随她爹，爱读书。” “爱读书好啊。那让她跟着向春和兮兮玩儿吧。让她们进来把小姑娘领去女学看看。待得住明儿起就上女学旁听去。”这要是个活泼的就得让清辉来领人了。 徐子君在家时就听父亲赞许过几次大将军府的女学，很有几分向往。当下开开心心的墩身朝明净一福，“谢过叔祖母的安排。” 和明净不想升辈分的态度迥异的就是小字辈们了。一一听说外孙女回来了，一放学就跑回来了。 第2507章 2506.辈分（2） 一一进来后，子君墩身叫了舅舅。他还给了一对烧制的瓷娃娃当见面礼。 眼见子君时不时望望门外像在等什么人，他忍不住问恬恬，“堂姐，外甥女在等姐夫吗？”对这个堂姐的记忆很模糊了，只隐约想得起送嫁的点滴。但这长相一看就知道是凌家人，所以心头还是亲切的。 明净听到他‘外甥女’仨字喊得这么顺口，一时哭笑不得。越是年纪小，越惦记升辈分啊。 恬恬道：“她在等来领她去女学的人。” 一一咋舌，小丫头跟五一差不多大吧。五一如今看自己读书习武辛苦，惦记的都是上学前出远门去玩玩了。这小丫头还一心想去女学。 兮兮和向春很快进来把人带走，凌惊天夫妇也回来了，来把女儿领走。 彤辉道：“姑姑，舅老爷把徐姐夫调回边城，是不是在不动声色拉拢凌家人？” 念初也看了过来，她的立场自然也和明净是一致的。童小七肯定唯凌荆山之命是从，但私心里还是向着明净的。两人此时的立场没有冲突。 明净道：“这些都是小节了。” 念初道：“我听一些从前的病人隐晦透露，边城不少人靠向韩家了。韩家大小姐和姑父有婚约的事也在外头慢慢传开了。不过她离家出走的事倒是没人说。” 明净摸摸肚子，“不说这些了。晚上给恬恬夫妻接风。刚忘了说，你们去知会一声大厨房。让女学、府学的人也都留下来吃饭。” “好的。” 晚上橙子也列席，就坐在明净旁边。小家伙瞅着旁边男宾席上凌荆山吃羊肉饺子吃得正香，抬手指着道：“吃！” 明净笑道：“你就这个字说得最是字正腔圆。”一边让人把桌上的珍珠饺子换到他面前。 顾名思义，这饺子就和珍珠一般大小。这里头自然就不是羊肉了。真要是羊肉橙子就消化不了了。里头是切碎的各色果菜蔬，譬如胡萝卜，青豆等，颜色是很好看的。 橙子瞅瞅觉得不一样，明净夹起一个喂到他嘴边，“表姐夫是大人，吃大饺子。你是小孩，吃小饺子。那么大一个，你嘴能张那么大么？” 橙子又瞅瞅他表姐夫，觉得自己的嘴是张不了那么大，于是乖乖吃了明净喂的。 凌荆山好笑的道：“他怎么就盯上我了？” 上次还要跟着他喝酒，明净只能把哲儿的玩具酒殇和酒杯拿出来给他喝。 叶氏这次反应也是挺大，但也不是说家里就没人照顾这小子了。只是他觉得这边好玩，萧澈过来府学读书他就跟着过来了。放学他再跟着回去，都不需要人另行接送。中途还在无衣房间睡午觉，就成天跟在哲儿身后跑。 萧澈并不是单独留下，西平王想着乌雅难得和娘家人团聚，便准备多留一阵。左右郭帅要操办长孙女定亲的事也留在了边城。 至于奉命来接祖父的萧清，因为他到的时候韩影已经‘失踪’，这件事就没跟他挑明。他如今成日就跟小四混在一处，在大将军府打杂。 第2508章 2507.人事 小四现在做的，就应该叫做听政。就好像考中进士也要再学习三年一样，算是实习期。 不过西北缺人，一般考核通过的官员就等不了三年了。顶多三个月就陆续外派。 但封家儿郎除了明皓阴差阳错走出了自己的路子提前上岗，明元、明宝倒是扎扎实实的实习了三年以上的。只不过实习期间他们还办过不少差事。 小四也是一样，所以如无意外他近期也会外派了。 明净属意他就留在边城从县丞做起，边城才是中枢。明元、明宝算是跟着明皓去经略西域了。西域情况复杂，再加上明晴也算是一个好汉三个帮了。往更长远看，明皓不可能一直在西域，如果他们有能力有意愿，是可以做完备选的后继之人的。 明润在府城，那边城最好也再留一个小字辈。只有封璟在上头把总是不够的。小四可是正经的秀才，也通过了官员选拔考核。目前还在准备举人的考试。这一条比明元、明宝来得强些。 至于明润，西北没割据之前就是举人了。只有明雨什么都没考，他偏科偏得厉害，而且他也压根没时间去备考。但也只有他是不可替代的。许久之前他就跟着黄老在承担类似于工部侍郎的职责了。尤其如今黄老年迈，‘工部尚书’的活儿也是他在干。黄老可是之前就在朝廷告老还乡的人啊。如今都算是专家返聘了。 新城的将官宿舍、商铺、商品房都是明润在黄老指点下实际主持修建的。这份资历真没人比得了。明净最不担心的就是他了。 这个位置真心没什么油水，因为建筑的质量是真的过硬的。而以后，西北大概也不会这么大兴土木了。毕竟要的并不只是割据。 明净觉得以后就是打仗，也得保护好当地的建筑。新建太费钱！西北的确靠修建新城盘活了经济，但如果连建筑的人财物力都省下直接就拿来主义了，然后再卖出去岂不是更好？ 还有前东宫众人，他们的发展明净没有插手太大，葛老心头自然有数。他们的发展可就比封家人强队多了，起点高了不只一个台阶。将来也都能为明净和一一所用。 至于萧清他表示不想就躺在祖业上当富贵闲人。对这一点凌荆山是很赞同的。像萧清和萧澈这样的身份，不需要太避讳，愿意做事他自然欢迎。 散席后萧澈抱着吃饱喝足就有些犯困的橙子过来告辞。 凌荆山站在明净身旁笑道：“他这么玩儿一天，其实也挺累的啊。” 明净想起橙子午睡赖床不起，但只要听到隔壁哲儿要出去玩了，立马就翻身爬起也是好笑不已。 这时日长了，哲儿渐渐有了耐心带他玩，说是先练习以后好带着小妹妹玩。因为到时候连二哥都上学去了，只能是他来带小妹妹了。 而橙子也被一一和哲儿忽悠住了，在他的认知里渐渐把无衣和哲儿揉成了一个人。他如今可依恋哲儿了。 第2509章 2508.粮食（1） 当下明净对萧澈道：“让马车走慢点，这样等到家他估计都睡熟了。这小子被扰了瞌睡，脾气还蛮大的。” 萧澈深有同感的点点头，“表姐夫、表姐，我们先回了。”他说罢抱着眼皮都快合上的橙子转身出去了。 明净留意到韩彦留了下来和徐茂、康杰在说话，心知他怕是有话跟自己讲。 因为如果是要找凌荆山，不必找到后院来。而且她已经知道韩彦过问过她锁起来不让动的那一山粮食的事了。 明净之前挖空了两座山做粮库，其中一座山储放的是战备粮。除非发生大型战役，否则都不让动。，只能以新米换陈米。所谓大型战役是指双线作战，只跟西陵人打那都不算。 看守的人自然是她派的，就是熊大了。他掌管着钥匙，除非拿明净的手令去，否则休想空手去，满载归。 韩彦估计是看到账册上有这么多粮食，想要调用。 果不其然，等旁人都陆续告辞了，韩彦踱步过来问起此事。他杵这儿没动，其他人没什么要紧事自然都赶紧告退了。这架势一看就是要商量大事啊。 只有三叔凌浩宇留了下来，他以为韩彦要说两家的亲事。闻说是粮食的事便觉得与自己不相干，打算出去了。他又不管这一摊子。方才喝了点小酒，他也有些犯困了。 凌荆山忙让童小七送他回去，“路上小心点。” “知道了。” 等他们出去了，明净换了个坐姿道：“舅舅，那一山粮食是家母与我的私产。看管的人也全都是我娘家的下人。” 她不想掰扯，如果把这一山的粮食交给韩彦去管，可就未必能剩下了。索性直接说是私产，他就没立场动了。她们母女之前拿出来的银子，再按之前的价格买十座山的粮食都绰绰有余。 韩彦不提防得到这么个答案，话题完全无以为继。 他看看一旁作势在散酒气的没听他们讲话的凌荆山。你小子这软饭吃得真是让人没法替你管这个家。 “那可就不剩什么存粮了。明净，听说你之前安排人种植以及杂交南洋来的农作物，成效如何？”韩彦问道。他觉得明净看得很远，听说还派人在海外寻觅高产农作物。 明净道：“种植的倒是种出来了，杂交的没成功。”毕竟技术远没到那一步，失败才是理所当然的。 韩彦眼中一亮，南洋来的农作物可是一年两熟乃至三熟的。如此哪怕西北土地贫瘠，每年多收成一到两次也不用再为粮食发愁了。 这下连凌荆山都睁开了眼，“怎么没听你提过？” “因为没办法大肆推广啊。我是让人在暖房里种出来的。成本很高不说，需要的巨大水量实在是无法满足。” 暖房种粮食，成本高了十倍不只。水更是一直尽着用的。大将军府如果不是有条小河，根本种不起实验田。这完全没办法推广的。西北的水人喝都不足，哪里承担得起这样消耗？所以两个法子明净最后都枪毙了。 第2510章 2509.粮食（2） 明净把她的实验数据，每亩成本多少，总共用去多少担水报了出来。 闻言，凌荆山和韩彦都露出失望的神色。 半晌，韩彦道：“水源和粮食是桎梏西北发展最大的问题。肯定不是这么好解决的。明净你已经尽心尽力了。” 凌荆山摸摸下巴，“那你还让人在海外找什么种子呢？找到了也没法推广种植。” 明净摆手，“不是这样的。南洋的稻米高产靠的是一年几熟，需要暖房种植，大量的水浇灌。但我让人在海外寻找的农作物，它靠的不是一年几熟，而是亩产量三五倍的增加。而且不需要这么多水去浇灌。” 韩彦道：“居然有这样的农作物？” 明净点头，“舅舅，天地之大无奇不有。张骞通西域之前，天朝人也不知道葡萄、苜蓿、石榴等为何物啊。” 凌荆山道：“你看的杂书、野史，如果能找到著者就好了。”既然那书上说的一年几熟的农作物真实存在，那亩产量是稻米几倍的作物应该也是有的。 “呃，我三十五文钱称的一斤，封面早没了。” 如今的书都贵，一本《三字经》都远不止这个数。所以直接论斤卖的书不用想都破烂得可以。 韩彦失望离去。如今迫在眉睫就是缺粮的问题了。这个时候刚收了粮食不久，各地的官仓都是满的。可等青黄不接的时候怎么办？要是这期间遇上了天灾人祸怎么办？ 他这俩月收了不少税，但如果买不回粮食堆在那里有什么用？寒不可衣、饥不可食的。 可江南如今落入朝廷之手，孙琮那厮上台第一把火就是严查向西北走私粮草者。一旦查实直接打为反王余孽。这可是抄家灭族的重罪。谁还敢为了金银铤而走险？ 个别孤家寡人这么干，要穿过孙琮等人设置的重重封锁。能走私过来的不但数量少而且价格奇高。他增收的税款还真是不够。 西域倒也有他们那边的粮食。但同样的问题，贩卖珠宝、玉器、香料的利润可比卖粮食高多了。要让人舍弃这些运粮只能大幅提价。而且就算真的筹够了银钱大肆购买，西陵人能坐视不理？回头被抢被烧个几次，就伤元气了。毕竟他出面够粮绝不可能是小数目。没见神光郡主堆的是真正的粮山啊。那可不是一座小山，是真正的大山，甚至还是一座山脉。 居然说是她的私产！可用的是人家的钱，是人家买的，如今也在人家手上，能有什么办法？ 他这里离开了，明净和凌荆山一起走回正房。 “凌大哥，我之所以说那是我们母女的私产，绝不是想为难舅舅。实在是他的手有点散。那一座山的粮食是之前让董先生领着二十个算盘好手算出来的最低警戒了。我记得我告诉过你。” 凌荆山回忆了一下，‘嗯’了一声。 “我记得之前在你手上从来没有过需要动用这座山的粮食的时候？” “对，就是之前往白将军那里赈灾的时候，另一座山脉里堆放的粮食也还有三成。” 第2511章 2510.粮食（3） 凌荆山脸色一变，立即让人去查还剩多少粮食。 还好，另一座山里也还有七成粮食。这是西北大营的军粮，几十万人在吃，消耗之大可想而知。这几个月江南基本买不到粮食了，进项只有秋收的收成。 这么看来他舅的手是真有点散啊。这些粮食只够军队吃上个半年，甚至连明年秋收都吃不到。 如果没有明净捏住的粮食，又没有新的进项，这可真的是做吃山空了。就是加上明净手里捏着的，也只能吃到明年年底。再省也只能多吃一个月。 就算不打仗，也不能让士兵总是喝稀饭操劳练啊。 他之前正面、侧面了解，对他舅的执政基本都是好的回馈。对了，听说他给各级官吏的福利都是发的米面油。虽然一个人并不多，但总数也很可观啊。如此就让官吏们避免了粮价波动带来的烦恼。这几个月粮价可一直在缓慢上浮啊。 那些官吏能不说他好么？他媳妇之前可都是按绩效发放福利，一半发银子另一半才发粮食的。 果然这些事还是得靠内当家才成么？他舅理政确实老道，但未免显得当家不知柴米贵了。西北穷啊，和别处不一样，缺水缺银子还缺粮食！ “我累了，我们坐马车吧。”明净开口道。 小捷让小丫鬟把马车叫来，扶着明净上马车。 明净看凌荆山把话咽了下去，心头一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可千万别太高看我。她可不想替韩舅舅把粮食问题承担下来。 江南是粮食丰产之地，之前一直提价卖粮给西北。不然西北早应了叶老头的判语：西北割据不出两载，必定自乱阵脚。 说句实在话，新城把西北大户腰包里的银子掏出来不少，马上丝路也要打通。钱已经不那么缺了。韩彦收到的税只是锦上添花而已，但那朵花并不是生存必须的。 江南落入朝廷之手，西北当务之急就是解决粮食问题。韩彦这是没抓住主要矛盾啊。 晚上凌荆山在旁边跟烙饼似的翻来覆去的吵得明净也睡不好。 几十万人天天都要吃饭，没饭吃还打什么仗？先别说争地盘的事了。回头连西北都守不住，他就是天大的罪人了。 虽然还有一年的存粮，再加上明年的收成能多撑个大半年。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 明净最后毛了，直接坐了起来。 凌荆山抱着他的被子下了床，“我去塌上睡，你好生睡吧。” 明净道：“你睡得着吗你？” 凌荆山抱着被子道，“那可能是睡不着的。” 明净道：“我之前挪走了一大笔银子。那会儿江南被朝廷收复已经有了苗头。我让人提前拿着这笔银子去买粮食了。没运回边城来，但已经在西北了。有我之前屯的粮食的三倍多。这所有的粮食加起来，再加上咱们的收成，三五年闹不了饥荒。” 凌荆山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末了道：“只是三五年而已？” “还得防着天灾人祸。难道三五年还不够你打出去？” 第2512章 2511.经济（1） “真的不好说，毕竟还有西陵人在。咱们一旦大肆扩张，势必腹背受敌。孟思彤的军事谋略和指挥才能当年与我在伯仲之间。如今看来脱离了宫斗，她是愈发找回当年的自己了。我这么多年一直没脱离战场，但也只强她几分而已。有西陵人捣乱，她又占据了更多州府，手握更多兵马，关键是占的都是好地儿，兵精粮足，短时间分不出结果的。何况还有司徒蛮一直在虎视眈眈。” 明净挠挠下巴，“那要打持久战就只能指望于珩和小果子他们叔侄的蚕食了。占到了好一点的地方，也能多供应钱粮。舅舅应该能想到应对吧。” 凌荆山道：“这都快俩月了，他才察觉粮食是个大问题。先不告诉他你还屯着粮食。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解决。” 明净：“估计这会儿他也在烙饼呢。我没有让人提醒他，是因为不想他认为我还在指手画脚。不过你说他现在才察觉应该是说错了。他早就发现了，然后想了不少法子。但是估计找到的都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这才把主意打到我这儿来的。以他的本心，肯定是不想和我示弱的。江南的供应断了，坐这个位置本来就为难。” 凌荆山走了两步，把自己的被子扔到床上。自从明净被确诊有孕，为了以防擦枪走火，两人就分被窝了。他刚抱着被子赤脚站在地毯上，头发又被他自己翻来覆去弄得有点毛燥，看着着实有点傻。明净很是偷笑了一回。 “唉，不对啊。我记得你以前发动了好多人，足足花费了四个多月才挖空了两座山和旁边相连的侧峰。既然是原本的三倍，那得有六座山，怎么一兵一卒都没动用？”凌荆山边说边上床和明净并排坐着。 “老曾之前挖到一个已经修得七七八八，但最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却舍弃不用的帝王陵地宫。我确认了一下不是因为潮湿便拿那儿当粮窖了。反正也没用过，而且通风透气都做得极好。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应该不会忌讳这个吧。” “又没用过，那就是个硕大无比的地窖而已。有什么好计较的。而且，省了多少人力啊。” 明净笑，“我挪走了那么大笔银子，你居然一点都没察觉。” 凌荆山摇摇头，数年前他把西北家底交给她的时候，每年需要往里填二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才能维持正常运作。 更不要说这几年三大军营都有扩充，明净还陆续给三大军营第一线的士兵更换了兵器、护具等。她一贯是一视同仁，所以白将军、楚将军及其麾下人马对她都甚为服膺。 另外她还无中生有造出了一座新城，不但给百夫长以上将官解决了房子这个大问题，还盘活了整个西北的经济不动声色就把那些大户的银子掏了出来，还落得个皆大欢喜。因为商业彻底活，大户掏钱买铺子有钱赚，老百姓也得了物产丰富，价廉物美的好处。 第2513章 2512.经济（2） 因为西北地广人稀，而且老百姓都安土重迁。所以普通民众并未向边城聚集。日益高涨的房价、地价对他们的生活没有影响。 至于边城原有住户，反而因为商业的活跃都有了稳定工作。大将军府的作坊一直大肆招人呢。他们本地人也不缺住的地方。所以也是一直拥护的。 如今在边城会买高价商品房的就是耿发、小四、明雨、明晴、赵元侃、大郎这样的人了，他们都从边城的变化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也负担得起，不至于抱怨。 简而言之，如今西北的银子除了明净母女往里填的，就是明净通过各种途径挣回来的。凌荆山自觉没有立场过问她的账目。而且他性子疏阔，为人大方，别说如今就是以后也不会想过到要过问她是怎么花银子的。所以，当真是半点没察觉。 不过这事倒也提醒了他，以后银子怎么花用，还是得有个监督才是。但他也知道自己这个性子改不了。当年他带着半大小子的童小七经常到月底就会断了炊烟，靠孟思彤接济才能等到下一次发军饷。随着职务提升军饷提高，这个情况也一直没得到解决。 因为他看到有伤残的同袍日子过得不好，一样会慷慨解囊。他的应对就是等到发了军饷先去孟思彤那里还钱，这样这个月底就又有地方混饭吃了。 孟思彤开始不要他的钱。她出身富贵，家里时常贴补，真不差钱。但凌荆山说你不收我也花得光，而且上个月的债不清，这个月底我也不好意思带两张嘴上你家吃饭了。孟思彤这才意思意思抓一把铜板加碎银。每个月这么周而复始。 如今，让他自己去监督舅舅怎么花用公中的大笔财物，这肯定是办不到的。所以，这事儿还得落在他媳妇头上。 明净听他讲了以前每个月是怎么过日子的好笑不已，“我就说我这么有算计的人，一一小时候还有哲儿如今怎么都理不清自己的零花钱，合着是随了你啊，也就无衣像我。嗯，孟思彤也就在边城待了三年，后来你怎么办呢？我也没听说你跟别人有这么铁。至于吴思泉，他估计还不如你呢。” 凌荆山理所当然的道：“三年后，小七那小子就满十岁了。他就可以管家了嘛。至于吴思泉，他确实还不如我。不过他也精，他发了军饷一半寄回家，一半就交给房东的媳妇帮他管着。要花的时候他去管人家要。那家人厚道，也没坑过他。可后来房东病死了，房东媳妇就死活要改嫁给他。说肯把钱给她管的才是好男人。” 明净兴致勃勃的问：“然后呢？” “然后啊，他的童养媳也就是如今的吴嫂子就背着公婆的牌位来找他了。连夜给他收拾东西让他搬了家。大半夜的没地儿去，住客栈又太贵就敲开了我的房门。小七把小床让给了还没过门的吴嫂子。我们两大一小挤我那张床。” 第2514章 2513.规矩 凌荆山讲起副手的八卦神采奕奕的，全不见方才‘烙饼’时的辗转反侧了。 “我说吴嫂子怎么也姓吴，合着是童养媳啊。”这事儿明净一直纳闷来着，古代可是讲究同姓不同婚的。 凌荆山想去起正事，“以后公中的钱，你留个心眼。不是怀疑舅舅，是怕被别人钻了空子。” 明净也没挑破，“嗯，回头让董先生弄个互相监督的条陈。也是为了让他自证清白嘛。，凡事确实都需要规矩。” 凌荆山点头，“嗯。媳妇儿，难怪人家说得一贤妻胜得半壁江山。要是没有你，单靠老曾，整个西北肯定都还在嘞紧裤腰带过日子呢。尤其你那个新城，简直神来之笔。如今老白跟小楚也在照搬你这个模式呢。” “我知道，前年就开始了。去年他们交来的赋税也有大幅提升。”明净失笑，新城模式其实也没那么神秘，就是后世的房地产经济嘛。以政权的稳固为依托，相互成就。 她掩口打了个哈欠，“你闺女要睡了，闺女的娘也得睡了。”说着就滑进了被子。 凌荆山殷勤的给她掖好被子，“嗯，睡吧。” 当晚韩彦彻夜难眠，次日早起就让董先生安排人带着银子去农民军占据的州府分地域和批次尽量多购置粮草。 董先生立即照办，安排了下去。囤积粮食，多多益善。 韩彦不得不承认外甥媳妇是个很有大局观的人。这几个月不但没有丝毫掣肘，她培养出来的人也是兢兢业业的做事，给自己不少帮助。 凌荆山第二天起得有点晚，吃过早饭跟着明净去看童小七的新院子。等以后念初进了门，他当公爹的就不好进来转悠了。 “嗯，这套家具不错。我记得好像是哪次剿匪的战利品。”凌荆山看着厢房的家具道。 明净倒是不知道，反正她是让小七和念初开了库房自己挑的。 哲儿、糕糕、梦梦跟着一起过来的，这会儿满屋子追逐打闹着。 糕糕跑回来道：“夫人，正房那边还是空的。” “哦，正房的家具得女方家打造。” 梦梦反手指着鼻梁，“我们家？” “对啊。” 梦梦道：“那我回去催催。” 童小七道：“别别别，这个有讲究的。你个小孩子别管这么多了。”老丈人可别回头说是自己撺掇的，又给记一笔。 凌荆山觉得明净怀的多半是闺女，如今对老岳父的心理也很能感同身受家几分了。自家好不容易养大的掌上明珠要被臭小子抢走，是得不甘啊。 梦梦道：“姑姑，那边有我和思思的房间，姐夫给我们准备的。” 明净道：“那得看看去啊。”库房里小床、小帐子那些也都有的，摆布上就好。 几个小的就带着明净过去了。 哲儿道：“大宝哥和小宝哥本来也有，但他们说自己大了，没要。”赵大宝和赵二宝在府学有床位午睡。而且这里也算后院了，他俩马上十岁是不好进来住了。 明净恍然，原来这就是小七哄念初的法子了。 第2515章 2514.提亲（1） 凌荆山想着将出生的闺女，对小女娃的房间也有几分兴趣，便走在后头预备去看看。 童小七就陪着他，顺口道：“秦姑姑得知您不打算找她麻烦，左右生意也冷清下来，她就关了客栈追无衣去了。” 凌荆山瞪大眼，“那是老子的儿子，她这么上赶着，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子同她有一腿呢。” 童小七笑，“夫人不至于误会就成了。反正也没人会以为您是她能嫖上的主。她大概就是自己没有孩子，被无衣激发了满腔的母爱。只要、只要玛依娜女王不至于误会她是去追明皓的就好。” 虽然一一小时候把‘舅舅最丑’当口头禅，但明皓的模样放到外头其实相当招人的。 凌荆山想起明皓头一回跟秦氏打交道，秦氏不知他身份还真是起了几分心思，明皓还差点着了道儿就有几分想笑。 环境最锻炼人了，小舅子如今可是越来越干练了。 于氏这会儿也在和凌惊南商量，“我们要不要买房子啊？” 他们来边城，都在大将军府的作坊做事，明净直接一家给了个院子。真要把新房设在院子里倒也不挤，但娶媳妇儿都在兄弟家娶会不会不太好啊。这又不是祖业，没那么心安理得。 两人商量之后准备贷款在新城买套房，随便康杰和郭笑住不住。 于氏还有个想法，边城的房子见涨，买一套放那增值也好。 凌惊南道：“买是可以的。但增值你就别想了。如今已经涨得够高了。” “为什么，我看势头很好啊。” “这里毕竟只是边城，如何今七弟在这里，这里是中心。以后他去别处了，这里就还只是个边城而已。” 于氏仔细想了想觉得有理，“真没看出来，你也是胸中有丘壑之辈啊。” 凌惊南难得被认同一回，不由也有些得意。其实他是听到董先生跟人说起房价涨幅时的只言片语，然后回来自己想通的。 凌惊南和于氏采办好了东西，请明净和凌荆山作为男方长辈一起过去帅府提亲。 两人自然是一口应下。四人到了看好的日子就穿得簇新的带着官媒上门了。 双方已有默契，很快便走完了流程。约定好了七日后就举行订婚仪式。 明净对郭子衿道：“你们郭家的姑娘终究还是便宜我们凌家了。” 郭子衿听她调侃自己当年没能嫁成凌荆山，伸手拧了胳膊一下。 “都是当叔祖母的人了，你这就叫为老不尊。” 说得好像你比我年轻似的，子衿姐。对了，郭大哥郭大嫂不在家，你家到时候到底是叔婶还是兄嫂代父母之责啊。” “老爷子说让凌儿和王氏去。凌儿过几日回来，子钺也是要回来喝酒的。” 都行，只是这个好消息能传递给郭大哥、郭大嫂么？。” “能，老爷子有门路。” 回去之后，明净让商家送些上好的东西到府上挑选。 商家一登门，行完礼就一个劲儿道。 明净挑眉，“你们消息还真灵通。”不敢欺瞒夫人，之前王妃也叫我们送货上门呢。” 第2516章 2515.口味 明净点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今天正装出去了一趟，她略有些累。瞥过那些东西也没提起什么兴致，“这小姑娘喜欢什么，大概只有小姑娘最清楚。去，让念初和彤辉来替我选。” 她这里打发了人出去，便歪在了塌上。 小捷端出一盒糖果供她挑选。她最近好上吃糖，但口味变得挺快，所以盒子里有好几种口味。 便是梦梦和糕糕跑来拿她的糖果吃，也知道不能把某一种口味都给吃了，只能每样拿点。事后还会知会红袖给补进去。 这会儿糕糕和梦梦也跑来了，因为听说明净要买东西。每次明净买东西她们凑上来都会让她们自己挑一两样心仪的。梦梦还会给思思也带一份回去。久而久之，那些商家上门送货以供明净挑选的时候，都会捎带上小孩子喜欢的东西。 明净各抓了几颗糖果给她们，“东西在外头那进小院，你们自个去看吧。老规矩啊，最多两样！” 今天哲儿罕见的没去凑热闹，就坐在一旁玩玩具。明净诧异的道：“你怎么不去？” 哲儿道：“我要等着吃大雁。” “啥？” 哲儿道：“起先康杰哥提亲的东西摆出来，娘你对着打头的两只大雁偷偷咽了咽口水。爹听到了就看了大哥哥一眼。你们走后，大哥哥就带着人去抓大雁了。厨子之前和红袖商量，就按野鹅来做。我问过了，就快好了。我还从来没吃过大雁呢。嘿嘿，托小妹妹的福。” 明净的脸顿时黑了。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先前看到要送去帅府的活雁，她忽然就感到唇齿生津，想起这是聘礼只好咽了咽口水强忍了下去。这会儿听哲儿提起，之前强忍住的馋意便又涌了上来。 “那你还不快去看看怎么还没送来！” “哦，好！”哲儿起身下榻，穿鞋，然后就快步走了出去。他虽然是个小胖子，但却是一个很敏捷的小胖子。 出门的时候明净叮嘱道：“记着小妹妹的名声。” “知道。”他肯定不会张扬出去，让人说他还没出世的小妹妹是吃货的。小伙伴们都去挑东西了正好。不过如果她们在，只说是鹅肉好了。 不过小妹妹的胃口真是越来越怪了。前几天才吃了田鸡跟蛇，今天又要吃大雁。 听常嬷嬷说自己那会儿只要有宫造的各色小点心就满足了，很好打发。那会儿他们母子正好在京城，是如今当皇帝的这位舅爷爷和已经跑到海外的洛王表叔负责供应的。 晚间饭桌上凌荆山问明净，“大雁肉好吃么？” “也就一般。”明净有些赧然地道。虽然把好吃的缘由都推给了肚子里这个，但这一次她的胃口真是变得有点古怪啊。亏得这年头野味多得是，还不是保护动物。 而只要是她动了念头的，不管是天上飞的，水里游的，眼前这个男人都没有二话直接就弄来。还得手脚够快，不然她又改胃口了。 譬如这会儿她就拿着指头大小、近乎透明的胡萝卜咬得嘎嘣脆。 第2517章 2516.口味（2） 哲儿：“我也觉得一般。倒是小表叔喜欢喝那个汤，一连喝了两碗，还吃了两小块炖得烂烂的肉。” 厨子是给明净一雁几做，有蒸的、炖的，炸的……都有。 哲儿跟着啃了一口用糖拌的胡萝卜，放下不吃了。老实用勺子吃自己碗里的饭菜。 一一放学回来还啃了一只雁腿，慢条斯理的道：“我倒是觉得肉质挺好的。厨子手艺好，做出来的味道也不差。” 一家四口正边吃边说，就见小捷进来禀道：“夫人，小表少爷回家念叨要喝汤汤。舅太太听三表少爷说是野鹤汤，临时不好去逮，而且来不及炖，遣人来问还有没有。” “还有还有，连锅一起给他端过去。”明净捂脸道。 等小捷退出去张罗，凌荆山轻笑一声，“野鹤汤！对了，你舅母倒是没听说害口啊。” “她啊，还处在吃什么吐什么的阶段。我之前不也是么。” 凌荆山点点头，比起来还是这样好。虽然折腾了一点，但吃着喜欢的东西甚香，脸色眼瞅着红润起来了。就是有时候半夜也要嘴馋，想出些稀奇古怪的吃食。喊不醒他就直接用踹的。 当晚明净弄不醒他力气用大了，都把他踹床边挂着了。也是气性大！估着肚子里那个脾气也不好。 明净看他挂在床边也吓了一跳，忙要来拉他，“我就说让你睡出去，让丫鬟来值夜的。如今你闺女是越来越会折腾人了。” 差点被媳妇儿踹下了床，一开始凌荆山也是有点恼的。但看她要来拉自己忙道：“你别动，我自己起来就是了。”听说有些女人怀得娇贵，就抬抬手孩子就掉了，何况是用力拉他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凌荆山说罢，颇有几分艰难的用手向后撑在脚踏上支撑半挂床边的自己坐好：“你喊了几声没喊醒，就大声些喊。不要动手动脚的，万一力气没使对岔气了怎么办？” 明净看他脸色阴转晴才道：“忽然就急了，我也控制不住。” 凌荆山吩咐了人去弄她指定的吃的，这才摸摸她的肚子道：“咱这大闺女，估计是个急性子。” 明净趴他肩头道：“我最近都感觉自己有点母以女贵的意味了。”简直是被家里一大二小三个男人宠着。 “瞎说什么呢？”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明净迷迷糊糊睡着了。凌荆山有些无语的扶着人躺好，盖上被子，方才催得跟老房子着火了似的。 “夫人，您要的酸菜馅的、不要一点肉味儿的混沌做得了。端进来么？” 凌荆山道：“夫人睡着了。端下去，谁爱吃谁吃。记得留一些包好的。”万一醒了还惦记这口呢。 可第二天醒来，明净混忘了这茬，点了胡辣汤吃得不亦乐乎。 一一和哲儿让煮了酸菜馄饨来尝，只觉得小妹妹的口味那叫一个古怪。 很快到了康杰和郭笑的订亲宴，明净提前在家垫了个底去的帅府。省得一会儿又想起些稀奇古怪的吃食。她今天要作为婆家长辈给郭笑插簪。 第2518章 2517.定亲 虽然两个小辈订亲不如之前郭帅生辰的动静大，但西北能来的都来了。再加上西平王和滞留在此的白将军，还是很够份量的。另外还有景飒和萧从嘉姐弟俩呢。 康杰的师门徐家的老爷子和长子也就是明润的岳父也特地来了。 封家人作为姻亲也都送了礼。 全程由郭凌和王氏长兄为父、长嫂为母代行完礼节。众人想起被困在大理寺大狱里的郭子安夫妻都是不胜唏嘘。 白将军想起亡妻，心头更是添了几分难受。三年前白夫人还是明净帮着买了块坟地葬在了京城。白府上下只能对着灵牌遥祭。就是儿子回头定亲也只能是他一人出面。 郭帅路过见他一时有些恍惚，抬手拍拍他的肩膀。郭帅也是守边期间收到妻子在京城亡故的消息。如果妻子今日能在场，看到孙女有了归宿想必会很欣慰。所以这会儿白将军在想什么，他相当的感同身受。 白将军忙躬身给他行礼，继而想起这是什么场合便收了心头一时流露的悲戚，认真观礼。 郭帅走到长辈的位置落座，老姨娘坐在他身后一步的位置。一旁的郭子衿和郭子钺也颇有些激动。郭帅的几个老嫂子年岁已高，没有让她们奔波，回头康杰和郭笑去了府城会专程去拜见。 待明净将于氏准备好的簪子替难得满面娇羞的郭笑插上，便算是礼成。凌家和郭家自此成了准亲家。 郭帅笑呵呵表示成亲的仪式希望能安排在春暖花开的时节，如此他几位老嫂子也能来。如今都入冬了，实在不会好劳动她们。 他这么说了，凌荆山立即满口答应，“郭帅您放心，我五嫂看过日子了。明年三四月间都有好日子。” 让凌惊南跟郭凌去对话还成，对上郭帅他就有些怯场了。凌荆山便直接顶上了。 郭帅笑了一声，“你倒是挺能随着杆子就爬上来了。我说了是明年么？我曾孙都满地跑了，我可不急。康杰不是要考举人吗，还是不要太匆忙。影响他学业就不好了。” 郭帅摸着胡子看着院中和哲儿、橙子一起追逐打闹的曾孙郭呈祥。这个名字正是为了替他祖父母祈福的。 考举人的是乡试，因为是秋天开考，又被称为秋闱。三四月间成亲距离考试就没几个月了。老爷子是不希望到时候康杰那里要是不能一次性通过，于氏这个当婆婆的有什么想法。 凌荆山笑道：“那就后年？时间也富裕一些。”乡试是三年一次，后年成亲就相互不妨碍了。 他看向郭帅，同时也看向凌惊南和于氏。他们倒是都没意见，只白将军微蹙了下眉头，还要再等一年啊。 他挺着急娶儿媳妇过门的。因为守孝，白晓生已经耽误了三年，这又要拖一年。但提要求的是郭帅他也没法子。 他担心的其实也不是这一年的时间。而是万一晓生也和他一样运气不好，生十多年才生到儿子就坏了。 不过凌家男丁挺兴旺的，倒是比自己岳家强。兴许不会吧？ 第2519章 2518.打听（1） 白将军隐晦地朝明净的方向看了一眼。唉，如果准儿媳能和凌夫人一般一嫁人就连得三子就好了。 凌荆山想明白老白这百转千回的想法有点想笑，也忍不住有些得意。 老白生个儿子，比下金蛋还不容易。找了好些个女的，从十七一直生到三十二才终于得了个儿子。 武将八十还能生儿子的典故，凌荆山就是从他那儿听来的。那会儿经常被他挂在嘴边励志。也难怪他在这事儿上患得患失的。 他想想还有一丝孩气的侄女乔姐儿，也有些想像郭帅一样把成亲的日子往后再推推。不然一过门可就面临着催生啊。 但想想老白这也五十出头了，身上也有伤病。康杰一年半后才成亲，乔姐儿就更往后了。还是算了，哪个姑娘出嫁不面临生儿子的压力啊。尤其是在武将之家。 订亲礼是是男方上女方家，以示上门求娶之意。男方携厚重的订亲礼而来，两方亲眷、友朋观礼，女方准备宴席招待。 所以，明净做完于氏拜托的事儿就清闲了。 哲儿、糕糕等都是过来玩惯的，而且念初、彤辉她们也都过来观礼了。到午宴的间隙，明净就歪在客房塌上吃着带来的甜枣，完全不操心。西北的冬枣很是不错，嘎嘣脆。 ‘笃笃笃’，有人叩响了房门。 小捷出去一看道：“夫人，是郭将军的夫人，您的表妹。” “哦，快请进来。” 这会儿郭子衿和王氏都在忙着待客，按说萧氏也不得闲才是，怎么会过来找自己？难道让她来陪自己的？ 萧氏一进来，明净就道：“你是不是也……”虽然没满三个月不好对外去说，但她怀孕的消息郭家还是知道的。 萧氏点点头坐下。她的儿子叫郭励，这会儿也跟哲儿他们一处玩着呢。 明净眉开眼笑道：“那正好，咱俩做个伴。吃枣么？” 萧氏摆手，她的丫鬟笑吟吟端出个小攒盒，“凌夫人，我们夫人喜酸。” “那各吃各的。”明净说着又往嘴里塞了颗枣。 萧氏踌躇了一下道：“表姐，我之前听到有人议论表姐夫和韩家那位大小姐……” 以韩家在边城越来越有存在感的地位已经与凌家的亲眷关系，今日自然也是座上贵客。萧氏看到韩夫人高氏和韩夕颜，可不就想起这茬事了。 萧氏绝对是站明净这边的。她和景飒的血缘关系虽然已经隔了几代，但如今西北都割据了，她在京城的娘家就依靠不了了。所以这个姑姑和眼前这位表姐对她来说就是靠山了。她是一心一意希望明净地位稳固的。 明净也知道她是真诚的关心便道：“我婆婆过世前是给凌大哥定下了舅舅还没出世的嫡长女为妻。希望娘家能因此更关照凌大哥这个外孙。后来的阴差阳错，那就是世人皆知的了。现在韩家表态，愿意我大她小。凌家长辈很是赞同这个处理。但你表姐夫准备退婚。” 萧氏捏着手里的酸梅糕道：“那表姐夫真的挺难得的。” 第2520章 2519.打听（2） 萧氏感慨过又道：“那韩大小姐现在人呢？一直都看不到人。” 明净挑眉，“外头怎么传的？” “她愿意做小但凌家没表态的风声也传了出来。那些人对表姐还有些胡乱揣测。” “不是胡乱揣测，我确实不同意她进门。你表姐夫本人倒是无所谓，甚至乐意顺水推舟。” 萧氏愣了愣，“表姐，您真是御夫有术。” “好男人都是调教出来的。” 萧氏忍不住一笑又道：“对了，外头有一种说法，韩大小姐因为凌家不表态，所以才羞于出门。有不少人对此深表同情呢。虽然说韩舅爷从前确实没帮到表姐夫，但事出有因。郎舅亲，打断骨头连着筋。而且这门亲事还是凌老夫人定下的。”萧氏中肯的复述着外界对此事的态度。 明净翘翘嘴角，“其实她不是羞于出门。恰恰相反，她得知你表姐夫想退婚，离家出走了。所以事态如今才僵着了。” 既然韩家在外头这么造势，她也无谓再替她们保密。萧氏自然知道该如何不动声色的传扬出去还不让人找到她头上。反正都是一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嘛。’ 萧氏果然心领神会，默默点了下头。明净之前不想掺和帅府后宅她和侄媳妇争夺管家之权的事儿，对她不远不近的。如此一来，两人关系倒是亲近了几分。 两桩婚事时间都往后推了，于氏倒是松了口气。又多了一年半攒钱的时间啊。此刻大家还在帅府，等回到大将军府她立即对凌惊南说道：“你分家分到的那仨瓜俩枣，今天去提亲的花销都不够。以后得好好干活了。” 凌惊南点头不已，这要是在红砂村，他分到的家产有于氏这么精明强干的人打理，一辈子衣食无忧。可如今社会地位蹭着七弟上升了好几个台阶，可就捉襟见肘了。 要不是这十来年媳妇儿一直在管着七弟开的绣坊，他们这回拿不出银子来的。更不要说还管三哥、七弟都借钱了。 要不然本来打算一辈子就老于花钱酒间的他怎么会主动去跟七弟妹讨差事？实在是汗颜啊，一个大老爷们竟要靠媳妇儿养着不成？ 而且七弟妹做事最是公正，定下的绩效奖金那绝对是按工作成绩来的。他管酒窖其实什么都不用发愁，但相应的奖金也低。所以他打算申请换去七弟妹新开的印刷坊。 于氏觉得甚好，两人瞅着明净歇了午晌的空隙便找来了。 明净明白他们的用意，但这印刷坊她是要派大用场的。可不单是印些四书五经，话本之类的赚钱而已。她是有政治意图的，总管事一职很重要。 酒窖的总管事其实是个闲差，让凌惊南去领闲钱的。也没什么发挥余地，所以她真没看出来这位以平庸、懦弱闻名的三哥有什么能力。 但一口回绝就有些得罪人了。明净道：“我除了四书五经还有话本，主要是要印佛经。印还在其次，更需要的是能把佛经传递到西陵，让西陵民众信奉。” 第2521章 2520.解释 于氏和凌惊南有些不解，竟主要是为了刊印佛经，还是给西陵人印的。 明净道：“三哥你能明白我为什么要大肆刊印佛经，并且送给西陵人么？而且我还得费事找人给他们翻译。” 凌惊南和于氏茫然摇头。 “你们想想信佛的都是些什么人？” 于氏道：“什么人都有啊，有钱的没钱的。” 明净摇摇头，捂着胸口道：“我这会儿心口不大舒服。要不你们回去问问康杰和乔姐儿再说？” 那俩人见状赶紧点头应了，凌惊南先行回去，于氏留下以表关心。 小捷则是麻利的端起干净痰盂供明净呕吐。 明净呕吐出来，又簌口更衣。 于氏关切地道：“七弟妹，你怎么样？不是说好多了么？” “哦，没事。这个孩子折腾人些而已。”明净不好意思说她在郭家不小心吃撑了点，先前一直不大舒服，这会儿吐出来反倒好些。 “行，那你好好养着。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你就让人招呼一声。” 等回去，就见到康杰和乔姐儿正在思索，凌惊南坐一边等着。见她回来忙问道：“七弟妹没事儿吧？” “吐了一场看着精神倒还好。咱们这几个月都别去麻烦她了。想一想她的年纪也就比康杰大八岁。因为太能干，咱们倒是什么都想依赖着。今天过去没准都是撑着呢。” 康杰道：“我想到了。七婶是想利用佛教，让西陵人内心慢慢变得软弱。” 乔姐儿道：“七婶问都谁信佛，娘你说得不对。真正信佛的是穷苦人，他们用佛教麻痹自己，妄图来生的福报。而有钱有势的人，尤其是皇家只不过是利用佛教来让受苦难的百姓忍耐。所以他们大肆推行佛教。但如果太过了他们就会灭佛。” “就是妹妹说得这样。西陵人不说全民皆兵，但绝对可以称为战斗民族。但西陵也有穷人有受苦难的人，所以推广佛教绝对是有信众基础的。水滴石穿、潜移默化之下，过个十年二十年，西陵人的心态肯定有变化。嗯，为了减少推广的阻力，肯定要在西陵贵族最好是王族里发展信佛的人。最好是能把西陵的王太后发展了。爹，这事儿忒复杂，你真做不了。嗯，七婶果然是厉害，看得很长远。” 他们兄妹这么一解说。于氏和凌惊南倒也明白了几分，立即打算不掺和了。 于氏道：“这些都是学堂里教的吧？怪不得人家总说读书能明白事理呢。你们都好好读书，不能白长了个聪明脑袋。” 这事儿就这么过了，于氏打算另外再想法子。你看人家一一跟无衣都在开始做生意了。她也把康杰和乔姐儿动员起来，“你们也帮着想想辙。” 都入冬了，康杰就没再去府城求学。预备自己在家温书，不懂的再去请教府学的先生。等明年开学再回府城。 而郭帅和西平王则是一起回府城了，比起边城，府城的冬天要好过许多。 对于儿子留下，当爹娘的自然是欢喜的。就是乔姐儿也很高兴，一家人好久没这么整齐过了。 第2522章 2521.主意 乔姐儿道：“娘，咱们不管做生意还是怎样，还不都是沾七叔七婶的光。真要是还缺银子，我看你还不如就在七婶那里支一笔。我和哥哥以后自己来还就是了。反正也是给我们置办东西或者产业。你还是不要分心，回头把分内事没做好就对不住七婶了。” 康杰颔首道：“爹、娘，我赞同妹妹说的。” 凌惊南道：“我也赞同先从七弟妹那预支工钱。”这就是还是要借，但不用孩子们來还，逐月从工钱里扣就是了。 这个方案于氏倒是比较赞同。乔姐儿和康杰对视一眼，到时候有了银子，他们提前去还了就是。 一家子就这么商量好了，没想到过了几日印刷作坊修好预备开张，明净还是点了凌惊南做总管事。 凌惊南一开始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活儿他干不下来啊。不过他也不蠢，他只是没读那么多书，然后之前几十年一直浑浑噩噩度日。 他摸摸后脑勺问于氏，“你说这是不是就叫我去做个幌子啊？” 于氏笑道：“多半是，让你做幌子更有隐蔽性啊。要不咱们去问问，顺便看看七弟妹。那天进去她那个脸色实在是不好。” 后天就是黄道吉日，白家要上门来提亲，就顺便把定亲仪式一并办了。白将军父子滞留边城挺久了，凌荆山让尽快打发他们回去。 她于氏已经把菜单拟好交给大厨房，一桌多少银子照算。他们自家小厨房的花销也一贯是自己承担，这样彼此都方便。老一辈的时候就分家了，住可以住在一起，却不好太占便宜了。 要按着以前的习惯，于氏还会先把菜单拿去问问明净合不合适。可那天看她这胎怀得辛苦，就打消这个念头了。 康杰和乔姐儿如今调教成这样，有好亲事，以后还会有好前程，全是托七弟和七弟妹的福。她能做的就是尽力回报。 七弟两口子拉拔他们五房，有她男人自己都不认为是恩情的幼时一点微末资助的缘故，还有就是因为他们明事理、知进退了。 要不然凌家那么多房人，怎么就单单如此关照他们和三哥一家子呢？ 夫妻俩进去，凌荆山和明净正有说有笑的在挂了厚毡子的亭子里分哈密瓜吃。这是窖藏的，能放个四五个月。 凌荆山拿着把匕首把哈密瓜切成小块小块的，供明净用银签叉来吃。 凌惊南就啧啧了两声，于氏道：“你啧什么？七弟这是会疼媳妇呢。” 明净道：“那哪是疼媳妇，这是投喂他闺女呢。平日里我也没享过这福。快坐吧！” 于氏道：“我怀杰哥儿和乔姐儿也没有过的。” 凌荆山接过下人递上的用热水淘过的毛巾擦擦手，“来说乔姐儿的事么？” 凌惊南道：“哪能呢？那天忙了杰哥儿的事回来弟妹那么不舒服。这回我们就自己弄。反正低头娶媳妇，抬头嫁闺女嘛。是为了印刷坊总管事的事。是不是让我做个幌子啊？” 第2523章 2522.消息 凌荆山有点疑惑堂哥说的明净那天那么不舒服是怎么回事，。他那天在帅府被人拉着喝酒一时喝高了，被郭子钺和郭凌扶到客房睡到酒醒才回来的。回来也没人告诉他。按说明净真有事下人不敢帮忙瞒着的。 不过这会儿当着兄嫂的面他就先没理论这茬。 明净道：“反正是要找一个人明面上坐镇。我后来想了想，不如就五哥好了。你负责印四书五经还有话本那些。” 凌惊南道：“好，我一定尽全力。” 说完了正事，于氏笑吟吟道：“七弟妹今日气色看起来好多了。你啊，少操些心才是。一一大了，哲儿那里常嬷嬷十分尽心。无衣也没在家，你这几个月就舒舒服服的什么都不要想。” “嗯，我听嫂子的。” 正说着，凌惊天脸色不大好的大步进来，“都在这儿呢。” 凌荆山道：“你这副样子，出什么事了？” “二叔公那里情况不大好。” 听到这话明净就一个感觉：老东西死都不找个好时候。 她对这位二叔公一点好感都没有。当年就是这老东西被林氏收买，赶了凌荆山出家门。连三哥、五哥那时候还小，知道他在后娘手上日子不好过，亲爹也变了后爹，都力所能及的帮衬。 三哥自己的亲爹都靠不住，什么都要靠自己争取。五哥又生来是个软弱性子。可他们都有所帮衬。但二叔公那会儿做族长，却是不闻不问，任由他被林氏苛待。 后来老东西中风，他们只是不想被人戳脊梁骨，毕竟家丑外扬去掰扯对他们没好处。 就当是为了免去麻烦，请太医给他瞧了瞧，又每年给他出六十两药钱。但更多就没有了。那一房要沾光更是不能。就是这么爱憎分明！ 但老东西要死了，还偏是卡在乔姐儿要定亲的当口却是不好不理会。 于氏心头就更不忿了。老东西从前不积德，从来也没帮扶过懦弱的侄孙子。什么都要她一个女人出面，她当年可辛苦了。 凌惊天道：“我的意思是你们这里继续，我回去跑一趟就是了。他这也不是头回说情况不好了。之前荆山你在军营，三叔和我回去过一趟。结果他又撑过来了。不能因为他一个太叔公，搞得人家白将军白跑一趟吧。我看三叔也不会有二话。” 于氏用手肘轻轻拐了下凌惊南要他表态。三哥都先说了，他是乔姐儿的亲爹，更应该有担当才是。 凌惊南一开始有点怕被三叔骂，犹豫着没开口。这会儿便道：“要不，就这么办吧。那戏文里不是还有要上战场前在热孝里成亲的么。” 明净差点笑出来，这话有诅咒的嫌疑啊。 凌荆山道：“事急从权，当兵的时间不是自己的。咱们女方也不能要求太多。白将军父子长期不在，不稳妥。” 如今那二十来万人马是白将军三个从军的女婿在帮着执掌，正好互相制衡呢。但时间长了还是不妥。 凌惊天点头，“成，那我去问问三叔回不回。” 第2524章 2523.婚期 三叔决定和凌惊天一道回去。三婶给收拾行李的时候道：“这亏得荆山就是大将军。不然你跟谁告假去？真像从前那样在任上，还不是没法子。” “没法子说没法子的事。可入冬后原也不太忙，消息送来了，走得开却不理会说不过去。这西北又不是离不得我。” 里头三哥匆忙出去了，五哥五嫂也就起身告辞了。 凌荆山转头问明净，“康杰定亲那天你怎么了？” 明净还以为经过这么件事岔了一下他怕是忘了。没想到还记着呢。只好说了实话，“那天我多吃了两口，撑着了反胃。” 凌荆山的反应简直可以用瞠目结舌来形容。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至于么你？除了龙肝凤髓跟人肉，你要吃什么我不能去给你弄?你怎么能跟个小孩子似的，上别人家吃撑了？” 明净瞪他一眼，“我吃的大都是自带的食物，饭桌上只意思了一下。实在是看哲儿和橙子吃太香了，一不小心就跟着多吃了两口。真的就两口！哪晓得怀孕了肠胃那么娇贵！平常根本不会有反应，顶多走两圈就好了的。” 凌荆山一脸的无语。你没说看着俩孩子不要多吃，自己倒是跟着他们吃撑了。回头俩孩子撒丫子跑一阵啥事没有。你倒好把自己给整反胃了。 “这种黑历史，你可千万给我保密啊。”明净紧张兮兮的拉着凌荆山的袖子道。 凌荆山哭笑不得，顺手捏捏她挺翘的鼻子，“放心，有咱闺女给你背黑锅呢。五哥、五嫂还一心以为你是跟着为康杰的事操心累的，这次都没敢再事事咨询你。你记得少吃多餐常活动，别闲着没事就坐那跟哲儿一样吃吃吃的。” “什么背黑锅，本来就是因为他她造成的。” 三天后的定亲仪式很是顺利，白将军父子当天下午就离开了。婚期定在康杰成亲后的第三个月。 明净睡了午觉起来，就溜溜哒哒的上赵家去了，把梦梦也带了回去。 “姑姑，你找我爹有事啊？” “嗯，商量小七和念初的婚期。”童小七可是比白小八大四岁呢。她有非常站得住脚的理由去催赵荨。 今天赵荨夫妻也去观礼了。但明净选择下午再专门来一趟，这就很有诚意了。何况她还不是一个人，肚子里还揣了一个一起。 一进门啊，带着思思迎出来的赵大嫂就道：“哎呀，你有什么事让人招呼一声，叫你师兄过去不就得了，还自己跑一趟。对了，你前些天不是中意我做的甜蒜么。我又做了，正说今天忘了给你带过去，明天让念初带去。你既然过来了，一会儿我给小捷。” “好！”其实明净口味已经改了，但赵大嫂一番心意她还是要收下的。 赵大娘出门跟人唠嗑去了，赵荨在院子里晒药。如今他也是两个药铺的东家了，但有些事还是喜欢亲力亲为。看到明净也没停下，嘴上道：“就知道你要过来。行了，定在及笄礼后就成，你们俩商量吧。” 第2525章 2524.个性 赵大嫂这才反应过来明净是干嘛来了。嗔赵荨一眼，怪他也不事先知会自己一声。 当下领了明净进去，拿出历书来翻。 赵荨叹口气，死丫头都自己找上门来了，今天就是胡搅蛮缠都会达了目的才肯罢休。反正最后的结果都一样，而且他找不出过硬的理由再推迟。 人乔姐儿比念初还小将近一岁呢，这婚期不也定下了。童小七可也是上阵杀敌的人，身为被保护的西北百姓，婚事都定下了再拖延婚期说不过去。 但心头还是有些郁闷的，于是对思思和梦梦道：“你们长慢点，不要着急！” 梦梦道：“不，我要快点长大，以后好当女将军。” 赵荨端着药的手猛然顿住，在两个小女儿稚嫩的脸上看来看去。 思思道：“爹，我不着急。我在家陪你和娘，还有咱奶。” 思思是真这么想的，兄姐都在大将军府读书，日日早出晚归。就连小妹也差不多每天跑那边去玩，那就只剩下她在家了。 赵荨看看性格迥异的小姐俩。他知道孟思彤一直在想法子要把女儿找回去。当初梦梦还是个小婴儿，她的手下就从边城孤儿院抱了有六七分相像的思思来想李代桃僵。 他顺水推舟把孤儿出身的思思留下了，对外声称当初生的就是双胞胎。心头难免没有混淆视线的想法。 这几年他自问基本也是一视同仁，没有半点薄待思思。可同样的生长环境，这小姐俩的性子简直是南辕北辙。 大宝和小宝虽然性格也不一样，一个老实些，一个多些狡猾。但性格毕竟还是有不少相近的地方。 他这个混淆的计划是一点没成功啊。梦梦她居然说要赶紧长大去做女将军。她亲娘就曾是这西北赫赫有名的将军啊。 其实明净早就跟他说过他这个计划成功不了。人家到时候大不了把两个一起弄走，然后再慢慢分辨。就算不能确认，就当多一个闺女不行啊? 不过收养孤儿本身也是好事，明净也就没拦着而已。思思的身份当初还是刘昶查出来的呢，在孟府家将想掉包之前三天，思思在孤儿院被领养走的。 等到明净和赵大嫂有了初步意向出来征询赵荨意见，就见到他一副被打击惨了的样子，不由道：“你不至于吧？谁家的闺女还真不出门子不成？我爹当年也舍不得我嫁，如今抱着外孙别提多乐呵了。” 赵大嫂哭笑不得，“就是啊，你别这样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明净是强盗，上门来抢咱闺女呢。你这样也不怕两个小女儿笑话。” 思思和梦梦原本都是一脸的懵逼，这会儿总算听明白了，爹不舍得大姐嫁人。她们方才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呢。 这也不是稀奇事了，她俩拉着手走开去玩了。 打发走了媳妇儿，赵荨道：“她说长大了要去当女将军。你说她怎么就一点不像我呢？” 明净道：“去打西陵人完全可以啊。不过如果是对战朝廷人马，我着实有点亏心。” 第2526章 2525.指责 赵荨道：“她两次在你生孩子的时候想害你一尸两命。你对她有什么好亏心的？” “我当然不是对她亏心，再怎么对付她本人我都不会亏心。我是会对梦梦亏心，让一个孩子去剑指她的生母，这实在太过分了。更何况这个孩子我从小看着长大，日日在我跟前晃悠的。我肯定要报仇的，但不会用这么下作的手段。”至于将来，是不是会冤冤相报她不想去管。被人一而再的那样加害，佛都有火啊。 明净说着顿了一下，然后就爆发了，“你明知道她是怎么对我的，你为什么还和她、和她……”要不是顾忌着赵大嫂和两个孩子，她连声音都不会压住。 赵荨面上现出羞愧，“那一日城差点就被攻破了。我们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她原本能提前走的，却选择了留下和守城士兵共存亡。在援兵到来情势逆转之后，那种死里逃生的震撼把我震慑了。所以当她也沉浸在这种情绪里，还猛地伸手抱住了我，我、我就没能把持住。” 这一点凌荆山也给明净分析过，说大战之后很多幸存的士兵用狂欢来证明自己还活着，来发泄面临死亡那一刻的恐惧。那段时日红帐和青楼的生意都会爆好。他虽然对女人敬而远之没去过，但这种心思他能理解。当然，他对男人就更没有兴趣了。不过他也说在那之前这两人肯定是彼此有一定的好感作为基础的，不然也不可能一拍即合。 “哼，说再多还不是色令智昏！” 最后商定明年五月，念初及笄之后的第三个月为婚期。如此，童小七还能过上两三个月新婚的好日子再上战场。然后，明净就回去了。 赵家要着手量新房的尺寸了，不然赶不及送嫁妆。明净则往四为客栈去找大丫，接下来大半年她不是大腹便便就是坐月子，确实是没空操办。 反正她如今也没什么事，彻底从繁杂的事务中解放了出来。三个儿子都各有去处，读书的读书，远游的远游，就连从前最黏人的老三如今都成天带着小表叔各种玩耍。而凌荆山也不能彻底什么都不管，每日还是得去大书房坐镇几个时辰，她的时间就空出来了。郑太医说平日里多走动走动，成天就在府内走动也腻味，那就出来呗。 马车缓缓行驶，刘昶怕她被人冲撞，前头还安排了开路的，后头与左右也不少人随行保护。 “小捷，你说无衣这会儿过得好么？” 小捷不想她多担忧便道：“二公子那么惦记出远门，这会儿说不定正玩得不亦乐乎呢。等回来的时候肯定给您带几幢泥塑的西域建筑回来。” 明净失笑，“也不晓得他怎么那么喜欢那些。我看他去看玛依娜是假，去看那些异域风情的建筑才是真的。你还记不记得，他去看了我娘那栋别苑回来给我描述的时候，高兴得那个手舞足蹈的劲儿。” “记得，咦，夫人，那个人好像是您的前大姐夫。” 第2527章 2526.行情 明净从车窗顺着小捷目光看过去，果然看到林秀才从四为客栈的侧门出来。明净蹙眉，难不成大丫姐要跟这厮复合？去年费了那么大的劲儿才和这人和离成功来着。 而且多年以前大丫姐还是个纯家庭妇女的时候，明净就问过她，她只回了四个字‘难得糊涂’。这就说明她从来就对和林秀才一起过日子没有满意过，只是得过且过没有办法而已。这么多年过去了，男方一直在举业上原地踏步，将来也没有什么中举的指望。这也就罢了，毕竟能考上举人的读书人百不足一，可这厮人品却是出现了很大的劣迹啊。在外头风流花心，私生子都差点生下来了不说，还伙同外人骗大丫姐的私房钱。 大丫姐和他和离那绝对是止损啊！如今姓林的估计是终于知道大丫姐的好处，知道当封家女婿的好处想回头。这很正常，但想回头就让他回头啊？据她所知，三十出头的大丫姐其实行情很不错的，追求者甚多。 就撇开她是凌荆山大姨子这条，大丫姐本身也是极为能干的。年收入在百两银子以上，还有一个以租养供的铺子。如今也就兮兮的学费支出大些。毕竟女学先生们的月例很高，完全是贵族化的教育模式。傅娘子核算过后定的学费也不低。一年下来加上学习工具的支出大概要三十两银子左右。就这个学费，外头不知道多少人挤破头想得到一个入学名额，甚至是入学考试的名额呢。 还有冬冬那边，大丫姐也在贴补。明皓那会儿在县城读书大概是一两银子一个月。如今物价上涨，估计冬冬在府城大概需要二两银子一个月。这个费用是该林家出的，不过小康之家的林家要同时供两个读书人有些吃力。但学杂费还是给冬冬交了的。大丫姐在生活上贴补一下，一年十来两银子足够了。 新城明净是限购了的，每户最多只能买一个铺子两套房子。不然估计大丫都买第二套铺子了。但房子她是月供了两套的，如今还没交房大概月供每月三两银子。这么算下来，大丫每年都还有十来两银子的结余呢。要是交了房她再租出去就更多了。 别说跟别家的女人比，就是在封家也只有明玉和明晴能够比肩。这样的收入在后世也算得上金领了。再加上娶到她就能跟大将军府、公主府都扯上关系，所以长相秀美的大丫这一年半里来提亲的人真是差点踏破了门槛。里头居然还有头婚、前途大好的儿郎。 明净记得上次还听大堂嫂包氏说有个鳏夫偏将也看上了大丫姐，还说这要是嫁过去虽然只是个偏将夫人，但大小也是个将军夫人了不是。明净听包氏一直怂恿大丫姐去见见来着，她也没过问下文。毕竟大丫比她还大好几岁，而且头嫁由父二嫁由己，连伯父对此都没什么发言权呢。 要是这样，最后她还是落回了林秀才碗里，明净实在觉得无话可说。 第2528章 2527.故人 小捷道：“夫人，还进去么？” “进去吧，我得问问怎么回事。”明净让马车在侧门停下，然后下了马车进去。 耿发还没回来，一个大沙漠里几个绿洲，他都要去看一看的。而且还有想搭顺风车的，刘子玉说想把银号也开到大沙漠里。回头商路通了，银号也是很有市场的。如此客商上路就可以少带金银，带上纸币就可以流通了，相对安全不少。但是她就不派人去考察了，让耿发一并看了就是。回头银号就挨着四为客栈开，同样是给明净三成干股。 看在三成干股的份上，明净对她这个偷懒的行为就笑着接受了。反正大家一起发财！银号要借她的势，得到大将军府和未来的安西都护府的庇护。她到时候分一成好处给明皓就是。 那天刘子玉过来说的时候戏谑地道：“我算是发现了，我再发狠也做不了女首富。你凌夫人躺赢啊！” 明净看到刘子玉，偶尔也会想起曾经一起滑冰的徐熙。那次在京城街头，因为名额不够她夫婿丢下她跟随皇家的队伍出京避祸，弄得她险些被人当街抢劫。明净派人把她送回了娘家，她父母派人送了礼物来答谢。但两人并没有见面。毕竟徐家选择了跟着朝廷走。 还有方大人和方夫人，当年他们对明净帮助挺大的。尤其是方大人登门拜访说要大搞教育，濒临绝境的明净从中得到启发买下第一家四为客栈。这算是第一桶金了，而且避免了手头的银钱被伯父和王氏一家子算计。这个情明净一直都记着。但西北割据的时候，方大人也选择了弃官回京。明净滞留京城期间，和他们夫妻也是缘悭一面。想起来也是唏嘘不已。 说起来倒是吴鋆这几年时常作为钦差往西北来，大家没有疏远。也不知道他这次来朝廷是不是真心支持西北经略西域的。 明净想着这些故人一路走进去，径自在后院待客的大厅里坐下。小捷安排丫鬟用自带的茶叶烧水给她沏茶，又摆上自带的点心。红袖甚至还先进屋把香料那些都检查了一遍。 大丫很快从前面回来了，“你有事没有？不急的话，我等会儿再进来。” 明净点点头，“嗯，忙你的去吧。”大厅里间摆了张塌，小捷已经铺设好带来的垫褥。 大丫笑了笑，“你这日子过得真叫一个美。” “你如果愿意，也不是不可以啊。”真嫁了那个偏将，一样是呼奴唤婢的。而且还不用丢了在四为客栈的工作。毕竟军中之人能回到边城的时候着实不多，也就轮休的时候。 大丫看明净一眼，没说什么脚步匆匆往前头去了。一会儿午间的旺场就要开始了，她得最后巡视一遍才能放心。 大丫一刻钟后进来，明净正在吃坚果。红袖过一阵子就会拿出一些吃的让她吃。尤其是出了上回不小心撑着的事之后，红袖对她的饮食更加严格把控了。基本成了派发制度，完全经她的手安排。 第2529章 2528.清醒 大丫在明净面坐了下来，“你来找我，有事啊？”堂妹怀这胎比较辛苦，所以无事一般不出门。 明净点头，“我刚去了赵大哥家，跟他把小七跟念初的婚期定了，就定在明年五月。”她说着在肚子前方比划了一下，“可这大半年我肯定是不好出面张罗的，就想让你和大堂嫂替我出面操持一下。从赵家出来路过这边我就进来了，大嫂那里我回头再和她讲。说来也怪，怀无衣的时候我都能还理政。怀这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自己越放松就越娇气，完全受不得一点累。” 大丫满口答应，“没问题，我跟大嫂对流程都是极熟的，互相还能给提个醒。再说好赵家的人也熟络，好商量。至于你啊，本来就该娇气些。怀无衣那会儿正是西北最困难的时候吧，尤其是银钱不足，做什么都得算计了又算计。你那也是逼不得已。而且无衣的确是比如今这个消停，不爱折腾人也是有的。你啊，就该让你家凌大将军看看，怀孩子不容易。省得他真以为你是钢筋铁骨呢。” 明净笑得眉舒眼松的，“我最近是比较的母以女贵。”前几天某人居然给她洗脚，晚上睡觉还抱她上床。 大丫撇嘴，“什么母以女贵，根本就是凌大将军爱重你又对你有愧。这回正好是不打仗的冬天，能在家陪着就把之前的亏欠都弥补一番。”她顿了一下，“如果他能从一而终，你这辈子就是真掉进蜜罐里了。” “他娶到我还不是一样。对了，大丫姐，我之前在门口看到冬冬和兮兮的爹了。你跟他......”明净对堂姐用从一而终来形容凌荆山觉得挺有趣的。 大丫道：“你也说了他是冬冬和兮兮的爹。他打着来看孩子的旗号来过几回，兮兮要是在我就让他带出去玩耍。今儿兮兮不在，我就打发他走了。之前他想投宿在四为客栈我也没让，省得说不清楚。” 明净露出笑意，“原来如此。不过，他怕不只是想来看看孩子而已。” 大丫静默了一会儿，“冬冬给我写信，说他这几个月变化很大，改好了很多。这次来我看到的确有洗心革面的样子。兮兮见到他也很高兴。” “那么，你打算为了孩子回头么？”这种情况很多人都会劝和，什么夫妻还是原配搭子好，什么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还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复合似乎是最合适的选择！ 大丫道：“我和他同床共枕十年之久，对他的习性很是了解。短期内为达目的，的确是可以做得很好。但我好不容易才过上如今这样自由自在的日子，干嘛要回去伺候男人和公婆？而且要伺候的男人还是摊糊不上墙的烂泥。我如果不是你堂姐，他当初就伙同外人把我欺负到家了，对孩子也不会多么善待。如今更不会做出这幅模样又来求原谅。真的复合的话，一样会拿‘出嫁从夫’的教条来束缚我，然后剥夺我手中的钱财。” 第2530章 2529.打算 大丫停顿了一下又道：“只要他做得不是太过分，娘家人也不好出头的。我吃多了撑的还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上一次能顺利和离除了仗了大将军府的势，主要还是因为林秀才在外偷吃弄出了私生子不说，还伙同外头的女人俩骗她的银子。这才没让人说她靠着妹子仗势欺人。如果她再回去，真的是脑子进水了。 明净看她想得很清楚，笑容愈发的大。 “不过如今他打着孩子的旗号，而且两个孩子也有期待。你要是还是一个人，他怕是还会愈发纠缠。你说得没错，碍着孩子这种情况家人也不好对他不客气。所以，这都一年多了，你有没有什么打算啊？”可别又跟明晴一样暂时没有成家的打算，那样姓林的真的会不断来纠缠。男女之间纠缠得不清不楚的话，往往是女方更吃亏。 大丫想了想，“我这一年半行情那么好，还不是托了你的福。也罢，既然都是冲着跟凌大将军做连襟来的，我就从里头选一个最好的搭伙过日子。”这个最好的不是说地位最高，而是人品好、性子好，对她和她的孩子好。如果他有孩子，她也会对他的孩子好的。 “倒也无须太急着做决定。不过有个身份，对方才好出头是真的。不过我看你之前应该就已经想过这茬了。” 大丫点点头，“这年头不成亲的女人都会被认为是怪人，我也不想标新立异。就是我说的，都这个年纪了，找个合得来的搭伴过日子吧。” 明净想了想，“那你可要好好的跟两个孩子沟通。”半路夫妻很多现实问题的。 大丫点点头，“嗯，我知道。” 明净心情颇好的预备回府了，结果刚起身就看到哲儿牵着橙子找来了。 橙子咧嘴笑道：“姐——” “娘，你出门怎么也不带我们啊？”他玩了一番回来就见不到娘了，赶紧让人套马车送他们找了来。 大丫道：“既然他们找来了，我看你们就留下来吃午饭吧。” 哲儿道：“大姨，好的。” 橙子歪歪头，明净告诉他，“这是我堂姐，你也喊姐就是了。” “哦，姐——”橙子乖乖的喊人。 大丫笑着应了，“红袖，不如你和我一起来做饭吧？”眼前这一大两小的吃食做起来还挺复杂，忌讳也多。 “好的，封夫人。” 大丫就在后院的小厨房做，红袖和小丫鬟都搭了把手，就连明净也坐屋檐下帮着择菜。她很久没干家务了，偶尔动动也挺好。倒有几分找回旧日时光的感觉。 哲儿和橙子就坐在装了鱼和水的木桶边玩水。明净道：“你们两个离远点，不要把衣服弄湿了。唉，我想明皓跟无衣了。” 哲儿看小表叔仰头疑惑的看着自己忙道：“说我舅舅呢，舅舅。”小表叔最近把自己和二哥完全弄混了，等二哥回来了再说吧。 回头明净把林秀才的事儿对封璟说了，封璟道：“嗯，如果他不靠你大姐也能找到事做，大概就不会去纠缠了。” 第2531章 2530.故人 明净道：“他好歹是秀才。如果真的肯踏实做事，一个文书还是能胜任的。就怕他眼高手低，还想靠着大丫姐得个钱多事少地位高的位置。那可不成，他就还是我姐夫都不成。太打击那些来应考的书生的积极性了。要不，您给他在衙门安排个文书的活儿？不过得跟他说清楚。” 封璟点点头，“他也来拜访过我，我没见。他再来我就同他说吧。对了，听说孙琮在江南把往西北卖粮食的人都找由头打成了乱党，弄得人人自危，无人再敢往西北卖粮。咱们粮食不会短缺吧？” “舅舅已经往司徒大将军辖区内想办法去了。”之前郭笑定亲，司徒婧没能亲自来，遣人送了重礼。当时正逢她爹自称天命大将军，正式摆出三足鼎立之势。如此一来，这天朝倒是有三个大将军了。不过也因为是三足鼎立，切朝廷才胜了反王元气大伤，所以并未派大军围剿农民军。只是小打小闹，不让他们再扩大势力范围而已。不得不说，司徒蛮这个时机找得也是挺好。听说，孟思彤也派了人想对他们招安来着。 封璟摇摇头，“说起来西北是在抵御外侮，朝廷居然以粮食为挟制。然后咱们还得往农民军那里去买粮，简直是乱了套了！”在封璟和凌浩宇这样的正统读书人眼底，揭竿而起的农民军就是乱党。至于西北，他们如今做的就是抵御外敌的事儿。两位老爷子自觉自己和农民军是有本质区别的。 “农民军和反王也是有区别的。说起来，也不知道明皓那里的事儿进行得怎么样了。太后又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封璟道：“放心，本朝重新经略西域是可以在史书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就算得实惠的是西北，但也是为了更好的抵御西陵人。咱们因此实力提升不假，但朝廷也得了面子的。太后看起来很有政治头脑，不会拦阻。” “就怕她趁机往里头掺砂子，以后明皓做事容易被掣肘。” 封璟凝眉，“吴鋆的话......” 明净失笑，“爹，吴师兄虽然一次又一次的被派来西域当钦差，但太后知道他和咱们亲近，他就只是个幌子。实际上真正主导的应该另有其人。我估计回头都护府真建立起来了，她还要派官员来的。” 孟思彤此时确实收到了来自西域的明里暗里的奏报。其他的事情都在她意料之中，没太出格。倒是吴鋆转达了一个故人的问候让她一时有些失神。 那个含羞带怯叫她一生‘孟大哥’的秦家妹子，真的是有年头不见了。她当年其实想过把她介绍给摇光的，可惜她父兄战死后又被不好言明的自己婉拒，她就带着秦家一些铁杆旧部远走西域了。也不知道西域的事，秦家妹子肯不肯助自己一臂之力？ 当年摇光真要是娶是她，倒是比娶林氏强多了。至少自己也能有嫡亲的小侄子、小侄女。而且也不至于摇光尸骨未寒，未亡人就红杏出墙。 第2532章 2531.思念 孟思彤本来已经答应林五，三年孝期到了就放林氏诈死离开。可母亲偏偏在脱孝服不过三天的日子让林氏脸上生满了消不去的疹子，算是硬生生毁了她那副花容月貌。如今林氏也熄了离开的心，就在孟府守寡。自己倒是因此出尔反尔对林五有些抱愧。毕竟林五一直以来做事都是尽心尽力的。 想着西北的事，孟思彤不可避免的又想起了女儿。梦梦马上就要三岁了，可她抱过的次数十个指头就数清了。一开始是在月子里，那时候孩子是被用药催生的，母女俩的状态都不大好。她不能抱孩子！接下来就是老虔婆的葬礼她不得不露面，只能偶尔抽空回去看看。然后，梦梦就被封明净和杀千刀的赵荨给偷走了。 她再找不到机会怀孕生子了，除非肯对手中权势全盘放手。可一个失去权柄的太后绝不是她在深宫隐忍十年，又费心策划了云阳王造反一事想得到的。那么，梦梦就是她这辈子唯一的女儿了。原本，她想等她长大把她嫁给小皇帝。如此，将来的太子就是她的亲外孙。 可如今人在西北长大，能不能回她身边不好说。回来了还会不会乖乖被她摆布嫁人更不好说。得到的情报看，小丫头的性子是很像自己当年的。那般张扬的性子，其实不适合深宫，也不会乐意当一只被黄金枷锁锁住不得展翅的凤凰。 孟思彤在千里之外思念女儿，梦梦却是一点都不想‘亡母’。都没见过呢，画像也没有一幅，周遭的人更是从来不在她面前提起。而且赵大嫂待她极好，还有念初这个长姐在。她一点没少了‘母爱’，直接当赵大嫂是自己亲娘了。甚至可以说，梦梦对明净这个姑姑的感情都比对‘亡母’深厚。她三天里有两天在大将军府，在明净跟前晃悠。 这会儿梦梦和糕糕正在翻绳，一旁哲儿和橙子在一步一步跟着她俩学。只是这活儿大概小姑娘是要做得好些，这叔侄俩翻了半天把两人的手指缠一起了，小丫鬟解都不好解。想用剪刀又因为缠得紧怕伤着哪个小主子的手指。橙子看手指被红绳缠得红红的，瘪着个嘴。哲儿也是一脸的无奈，明明每一步都跟着做，怎么她们翻出了一朵花，他俩就成了这样？ 梦梦道：“你们咋能这么笨？” 哲儿嘟囔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两人正斗嘴，糕糕忽然高兴的道：“下雪了，今年的初雪。” 明净从里头走出来，“下初雪的日子，要吃炸鸡配......”啤酒啊！ “娘，配什么？”哲儿没等着下文便问道。吃货就是吃货，哪怕手指还不得自由，依然惦记着吃的。 “配果酒。小捷，让人去炸鸡块，尤其是鸡翅。然后再去地窖取窖藏的果子酒。”明净看过来，“你俩这是怎么了，没事拿红线把手指绑着作甚？你们叔侄还打算过一辈子啊？” 梦梦笑道：“姑姑，他们俩翻花翻成这样的。” 明净有些无语，“人才啊!” 第2533章 2532.归来 糕糕在帮着橙子解他手上的红线，闻言也忍不住笑了。确实需要点水平才能翻花翻成这样。 折腾了好一阵才解开了，橙子忙对仰头看雪的明净道：“姐，我、吃——”他经常被特殊对待，今天可不想被排除在外。 “行，给你尝尝。”一岁多了，吃点炸的嫩鸡肉也没事儿。 过了一阵，正大口吃着炸鸡翅的哲儿嘟囔道：“娘，我想二哥了。” 橙子刚吃了一块炸鸡腿肉就停下了，他对果子酒很感兴趣。在跟明净保证不会喝多了尿裤子之后讨了第二杯去喝，喝过有些上头，躺在一旁正呼呼大睡呢。肚子上盖了他自己穿来的小披风。所以哲儿才肆无忌惮的说起了无衣。 明净正想着小表弟以后准是一杯倒的酒量，就听小儿子这么念叨。明净看看穿得厚实的哲儿，胡天八月即飞雪，无衣如今八成被裹得跟熊一样了。明皓忙活去了，多半是玛依娜在带他。哦，还有那个追着他去的老板娘。 梦梦道：“我也想无衣哥哥。” 糕糕和被叫来hi炸鸡的小肖肖、小傅傅也附和的点点头。小伙伴们从小一块儿长大，天天在一处玩耍的，少了一个人真是不习惯。 明净摸摸肚子，“快了，他就快踏上归程了。”大将军府的商队就快回来了，正好把他捎上。不然赶不上过年老百姓置办年货的大卖场了。一一不也是瞄上了这个出货的高峰才叫无衣带货的么。 无衣是大半个月之后回来的，裹得圆滚滚的坐在骆驼背上，脸也被遮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很亮很亮的眼睛。 明净已经有些出怀了，凌荆山怕雪地路滑不让她出城去迎接。她就只好在家等着了。 无衣进门还是哲儿穿着钉鞋跑回来告诉她的，“娘，他们说二哥进大门了。” 没一会儿，无衣就进了二门，看到明净撒丫子跑过来，“娘，我回来了——” 一一在明净跟前把他拦住，“老二，别撞着娘的肚子了。” “哦——”无衣反应过来，小心翼翼的伸手摸明净的肚子。 明净激动地摸摸他的头，又伸手捏了捏他的胳膊，摸摸他暖乎乎的手心。然后控制了一下情绪笑道：“给哥哥弟弟还有小伙伴们带礼物了么？” “带了，还有爹娘、奶奶、外公外婆，舅爷爷舅奶奶小表叔都有。马上卸下来就拿进来了。”无衣仰头配合明净给他解帽子。然后，他就被兄弟和小伙伴们包围了。 只有橙子还挨着明净的腿站着，满脸疑惑的问道：“他，谁？”看着有点熟悉，可又挺陌生的。 明净道：“呃，一会儿叫侄侄们和你说。”忽悠人的是他们哥仨，当然解释也该他们来了。 无衣挨个和兄弟、小伙伴拥抱过了，走到橙子跟前，“小表叔，你不认识我了？” 橙子挠头，怎么多出来一个侄侄？他看看无衣，又看看哲儿。哲儿前段日子去小河里捞鱼得了场风寒，人瘦了一圈，看起来跟无衣就更像了。除了身高基本没差别。 第2534章 2533.归来（2） 橙子的认知实在是混淆了。一个大侄儿，一个小侄儿，这怎么又冒出个中号的来？ 始作俑者一一赶紧道：“老二，你没把给小表叔的礼物先拿进来么？”一边说一边伸手在无衣伸手翻翻找找，顺手把他腰下别着的西域小匕首抽出来，“开刃了么？”一看没有，直接解下来给橙子玩，“小表叔，这个给你玩。” 橙子有些愣愣的接过去拿在手上。 无衣道：“那、那是......”秦姑姑送给他的。 一一道：“回头他玩儿厌了你再拿回来呗。”这会儿先给个玩具安慰着，可别觉得被蒙骗了哇哇大哭啊。回头被追究戏弄长辈的责任，板子头一个得打到他身上。 哲儿道：“就是，先给小表叔玩会儿。反正没开刃，不会割到手手。” 橙子仰头看看明净满脸迷茫，你咋突然多出一个儿子来啊？一二三他还是会数的。 明净面对他疑惑的眼神，又看看三个儿子一时好气又好笑，摸着肚子道：“回头还会再多一个。你自个家里也要多一个呢。” 橙子对匕首不太感兴趣，顺手递给哲儿就去摸明净的肚子了。对于两个侄儿变三个的事儿，他挠挠头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反正多一个带着他玩的人有什么不好的？临走的时候他趴在乳母肩头朝几个侄侄一起挥手。 其他小伙伴拿到礼物也都开开心心的各自回去了，把空间留给明净一大家子。 凌荆山方才也回来了，这会儿正拿着无衣给他带的一块墨玉原石看，脸上带着笑容。这墨玉极珍贵，估计是无衣挑的，小舅子贴了银子。不过不管怎么说，儿子出远门给带了礼物回来他还是很高兴的。 “这是给小妹妹的。”无衣把一对白玉雕的小白兔拿出来。 一一道：“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雌雄？” 凌荆山眉眼一跳，“有你们三个就够了，小妹妹还是跟你们娘一起呆在后方。” 无衣倒是听懂了，但他真心不是这想法。他就是觉得这对玉兔好可爱，所以带回来。哲儿拉着一一的衣袖求解释。 明净笑着拿起玉兔，“还是产地好，和田玉跟不值钱一样。”她在边城戴的多是蓝田玉，也是因为边城靠近产地。但往西域走经过新疆，要置办和田玉就很方便了。 “好了，无衣去见见你奶奶，老人家这一两个月一直为你牵肠挂肚的。然后再坐车去见你外公、外婆。他们都想知道舅舅和未来舅母的消息。” 无衣点头告退，哲儿陪着他一起去了。 一一和小哥哥回去继续上课，凌荆山问明净，“你想见见秦姝么？她方才在前院说有机会想见见你。” “她回边城来了？” “是啊。也没提前说一声，如今秦府还杂草丛生的。我就留她在客院先住下了，等过完年把院子收拾出来再让她回家。” 明净好奇地道：“她是跟你关系好些，还是跟孟思彤更好啊？” 第2535章 2534.求见 凌荆山道：“当年她是跟孟思彤更要好，如今谁知道。不过她父兄都是阵亡将士，她既然回边城来，就不好不理会。平常多留个心眼好了。但她是极有主见的人，想来也不会胡乱被人利用。西北于她而言也是故园。” 实在是秦姝对如今稳定西域的局面大有帮助。她十几年在西域的经营可不是假的，人脉遍布西域各国啊。她的立场对明皓今后行事大有影响，不然明净也懒得多问这一句了。无关紧要如林秀才那等，只能做个小小文书，哪怕是怀着目的来边城，也是小泥鳅翻不起大浪，不必理会。 “请她进来吧，听说她一路对无衣多有照顾。无衣在半道发烧也多亏了她才好起来。于情于理，我都该道声谢的。”明净对这个传说中像是‘金镶玉’的女人着实有点好奇。听说她可真的是点了不少蜡烛啊。 凌荆山听她说起这一点一脸的艳羡顿时毛了，“这有什么好羡慕的？她要是能像你一样嫁到想嫁的、一心一意对她的男人，也犯不着如此啊？应该是她羡慕你才对。” 明净看他额上青筋都冒出来了，摸摸肚子心道：还好有护身符，不然肯定会被压在床上狠狠收拾。她抱着肚子嘿嘿笑了两声，凌荆山一副拿她没有办法的样子。 秦姝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心塞不已。一进来就被喂狗粮！ “凌大将军也在啊。” 凌荆山道：“这我家后院。” “可这大白天的，您不在前院处理公务却耗在后院，怕是对夫人不大好吧。” “我儿子出门一两个月，回来了我进来瞧瞧怎么了？你管得倒宽。”凌荆山说着起身，对明净道：“这就是个女流氓，你不用对她太客气了。我出去了，你们俩聊吧。” 看凌荆山大步出去，明净笑出声来，她真是很难得看到一个敢当面怼他的人啊！她撑着腰站起来，“秦姑娘，请坐吧。小捷，上茶！” 秦姝正正经经墩身福了福，动作颇有些生疏。她敬的倒不是明净大将军夫人兼神光郡主的身份，但她为西北军民做的确实值得她一拜。 等坐下来秦姝道：“我就是想瞧瞧是哪个女人把凌荆山这个一见女人就恨不得躲八丈远的家伙给收了，又是哪个女人能生出无衣那么可爱的孩子。一见凌夫人倒是生出几分难怪如此的想法。冒昧打扰了！” 明净道：“我听凌大哥提起过你们当年的交情。都不是外人，不用这么客气。”说着笑了一下，“既然不是外人，我也就不跟你道谢了。听起来你很喜欢我家无衣啊？” 秦姝点头，“一开始只觉得是故人之后，后来相处了几日就发觉这孩子太可爱了。他让我对当下的生活产生了倦意，也对温情脉脉的日子重新有了向往。所以分别之际，我突然有了强烈的冲动就顺从心意跟着他一道回来了。十几年都不敢踏足的伤心地，如今虽然才回来不到一个时辰，却着实是觉得物是人非。” 第2536章 2535.建议 “凌大哥说留你在家过年。这府里可热闹了，好多小娃娃！”明净说完想起了梦梦。无衣是故人之后，那梦梦就更是了吧。 秦姝道：“到了我这个年纪啊，最是稀罕小娃娃了。” 明净身子微微前倾，中肯的提议道：“你这个年纪生小娃娃也正是时候啊。不嫁人也可以生个自己的娃娃嘛。” 秦姝微微一愣，“据我所知，夫人是受正统儒家教育长大的。而且这边城的姑娘到了十七还不嫁人就要缴纳单身税不是你规定的么？” “那是作为掌着大印的大将军夫人不得不为之。但我刚才说的可是私人建议。傅娘子生孩子的时候比你如今还大四五岁呢。如今她的双胞胎儿子过完年就要入学了，方才一会儿还在这儿咋咋唬唬的。” 秦姝眉宇间颇见意动，显然是把明净这层建议听进去了。她也是真没想到凌荆山的媳妇居然半点不迂腐，一见面就提议她未婚生子。清新脱俗啊！ 明净跟她不是和很熟，一时间没有太多共同话题。但对这样的人又不能想接见下属女眷一般说些场面话就好。想了想道：“小捷去看看糕糕和向阳在干嘛。找到了跟他们说我跟前不热闹，叫他们呼朋引伴赶紧过来陪小妹妹玩会儿。” 哲儿跟着无衣去见楚老太太，然后直接坐马车去府衙那边见外公、外婆了。除了读书的，也就是肖家兄弟和向阳、糕糕了。梦梦方才领礼物的时候还在，这会儿不知道有没有带着她和思思的礼物回家了。 明净对秦姝道：“跟小孩子相处是最轻松的。我如今每天都和他们一起打发时间。” 秦姝点头，“夫人说得没错，天真无邪又乖巧的小孩子最是让人放松了。”只是她之前身处的环境哪有小娃娃啊。那么多年了也就看到无衣和另外两三个而已。 “是啊，还好我家没熊孩子，都挺乖的。” 糕糕和向阳、梦梦很快一起过来了，肖家兄弟也来了。反正夫人叫，不是有好吃的就是有好玩的。 “夫人，小妹妹一个人不好玩儿了么？”糕糕笑吟吟道。 “是啊，她三个哥哥都不在跟前，所以叫你们过来陪她玩儿。这是秦姑姑，要留在府里一起过年的。” 小娃娃们齐声招呼道：“秦姑姑好——” 秦姝绽开笑容，“好好好，都过来，这是秦姑姑给你们的见面礼。” 明净看她招手让门外丫鬟拿过匣子来打开便笑了，玉石又见玉石！ 糕糕、梦梦等人都看向明净，不知道眼前这个秦姑姑给的见面礼能不能收。 明净知道秦姝富得流油，一个偷渡犯她就能从中赚不老少呢。而且看她也是真心喜欢孩子便点点头示意可以收。 孩子们都欢喜的上来了，“多谢秦姑姑。” “这两个长得一样的，就是我说的傅娘子的双胞胎儿子了。大的叫肖谨言，小名小肖肖。小的这个叫傅慎行，小名小傅傅。还有这两个都是阵亡千夫长的孩子，因为母亲也不在了，就养在府里。” 第2537章 2536.告知 秦姝听到这两个和自己差不多的身世，脸上的表情又柔和了三分。 “男孩叫向阳，他还有个姐姐向春已经在府里女学读书了。女孩小名糕糕，大名还没顾上起。对，这事儿回头我想想。要不叫凌大哥取也是一样的。好吧，糕糕？”糕糕是真的五服里都没人了，这事儿自然着落在明净和凌荆山头上。 糕糕点头，“大将军和夫人给我取个好听的。” 明净想了下，“要不让一一给你取？反正你小名也是他取的。” “也行啊。” 看到这些可爱的小娃娃，秦姝乐得当散财童子，一人一块拳头大小的玉原石送上。 小肖肖乐道：“以前玛依娜女王给了一块，先前无衣也给了一块，如今秦姑姑又是一块。我有三块玉原石了。” 明净笑，“无衣他就是挑选了一下，其实是明皓给你们的。这两口子都是一样喜欢送玉原石。倒是没想到秦姑娘也是。” 秦姝笑，“路过和田那边，就忍不住购置了许多。除了留着自己把玩，回头雕刻出来，也没什么别的用处。倒不如送给这些小娃娃们了。”她自然还给凌荆山的三个儿子以及肚子里这个‘女儿’留了好的。 梦梦道：“姑姑，还有我呢。”怎么不介绍她啊？ 明净笑道：“忘不了你。这是我师兄的女儿，小名梦梦，她的长姐已经和小七定亲了。” 一听说是童小七的小姨子，秦姝也笑了，从匣子里挑了一块给她。 因为是初次见面并不熟悉，梦梦道谢收下就没提我还有个双胞胎姐姐的话了。 一照面之下，秦姝觉得有点眼熟却也没有多想。倒是告辞出去之后，凌荆山亲自在前院给她接风时道：“听说今儿见到故人之女了。”明净身体不便，没有参与。她和下课的一一回娘家吃午饭了。 “故人之女？”秦姝疑惑地重复。 “梦梦啊，她的小名就是她娘的姓。” “孟、孟......”秦姝大惊失色，手里的酒杯都倾斜了，酒滴落到衣裙上，“你说她是......”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是啊。你没认出来啊？郭帅都一眼都认出来了。” 过了好半晌秦姝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是公主？” “不是，不过却是孟太后内定的未来皇后。” “那怎么会到你手上的？” “因为，那也是我媳妇儿师兄的闺女啊。” 秦姝道：“你们一个个真会玩。当了太后的居然还能生个闺女，预备嫁给皇帝儿子。”比起来她的做派真不算什么。 为了见梦梦，秦姝便找了机会又到明净跟前说话了。梦梦倒是时常在的，这天说起让一一给糕糕起大名的事。 “糕糕没有兄长，你就充当她的兄长吧。小名是你起的，大名你不妨也包办了。” 一一倒是挺乐意，而且马上就取出来了，“就单名一个点字嘛。” 糕糕重复了一下，“高点。” 一众小娃娃哄堂大笑，哲儿道：“好，就叫高点。” 糕糕反应过来，气呼呼道：“我才不要叫糕点呢。一一哥，重新取，好好取。” 第2538章 2537.犹豫 一一本来就是拿糕糕开个玩笑，见她脸颊气鼓鼓的，便伸手捏了一下顿觉手感很好。 “好，一一哥不逗你了。好好给你取一个，我慢慢取，好好想想啊。” 糕糕这才点点头，“好吧。”就看在你时常给我零花钱的份上，不跟你计较。 梦梦挠头，“我也要回家叫我爹给我取大名了。” 秦姝忍不住盯着她看，小丫头长得肉呼呼的，但有心人的话的确是能看出几分相像的。她已经收到了孟思彤的密信，信里请她帮衬西域之事。这一条她颇为犹豫，紧接着又来了第二封密信，让她帮着把梦梦送回京城。 已经拒绝了一次，这第二次就不好再回绝了。而且，人家想母女团聚也是合情合理的要求。她如果这个年岁冒天下之大不韪生下一个女儿，肯定也不愿意让孩子离开自己。哪怕孩子是跟着父亲也是一样。更不要说，这里头还有凌荆山想抓个小人质在手的意图。不提旧日交情，孟思彤也曾千军万马里救过自己的命呢。不然，自己当初怎么会一颗芳心都系在‘他’身上。 但是，凌荆山为什么要主动告诉她梦梦的身世？因为知道孟思彤肯定会请她帮忙，所以她早晚会知道么？那他就是有所防备了啊。而自己，如果真的帮了孟思彤，在西北又哪里还有立足之地？自己一个人也就罢了，还有秦家的老人以及跟随自己十多年的客栈手下需要顾及。老人们都想叶落归根，所以对于自己选择回边城大为赞同。而客栈依然跟随自己的手下，怕是也不想奔京城去。 在边城还没什么水土不服的，去京城那完全就是人生地不熟啊。他们这对结拜兄弟神仙打架，怎么搞得自己在中间凡人遭殃了啊？ 再说了，人家摆明了已有防备，就大大方方让你能见到人。但孟思彤如今可是太后，可以调用的资源那么多。她努力了几年都没能把亲骨肉带回身边，自己就能办到？要真敢有异动，眼前这位看起来和和气气的凌夫人怕就不会这么客气了。她可是很明确的说了自己有公私两重身份的。 作为大将军夫人的她，之前一道一道的政令可以见出不是妇人之仁的主。上次旱灾被她杀绝了的贪官可不是一个两个。凌荆山上哪找这么一个能跟他配合无间，一个在外掌军一个在内理政外加还能敛财的宝贝啊？ 明净把傅娘子也一并叫来，介绍她和秦姝认识。说起来这两人都可谓当世的奇女子了。不过，把日子过成了传奇的人，也就是别人看着精彩，冷暖自知。估计她们俩能惺惺相惜。 这俩人彼此也早有耳闻，果然一见如故，又因为年岁相近很能说到一块儿去。她们聊她们的，明净就看着跟前一群小娃娃跑来跑去的嬉闹。她孕中嗜睡，睡意上来了就滑下身子在躺椅上打她的瞌睡。反正不出门呢她都梳的卧髻，很是方便。 第2539章 2538.观察 今天是休沐日，傅娘子得闲。明净叫她来就是为了避免说着说着自己就睡着了，失礼于秦姝。 小婕抱来毯子给明净盖上，提醒小娃娃们嬉闹的声音放轻点。无衣、哲儿他们几个就互相做噤声的动作，放轻了动作和声音，看着很是可爱。秦姝不由露出笑意。 今天难得连一一和小哥哥也在，大家玩儿得挺开心的。至于府学和女学里年岁大些的兄姐，哪怕是休沐也需要在各个衙门实习的，不可能带着他们玩耍了。 秦姝小声道：“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啊？” 傅娘子道：“不用，夫人她一会儿就醒了。咱们在这儿，还可以帮忙看着孩子们。这下雪天，最好别让他们到处乱跑。” 正说着，小肖肖跑过来道：“娘，要吃烤红薯。” 傅娘子问道：“都要么？一会儿吃多了可尽放屁啊。” 梦梦道：“我们少吃点，不会的。” “那好，我让人多拿些来烤。估计烤香了夫人也就该醒过来了。” 小娃娃们都笑，无衣道：“小妹妹比较好吃。” 秦姝观察了几日，她还真是没法子把梦梦偷走不被人发现。这两日刘昶看到她都是笑吟吟的，别有深意的样子。这家伙当年只是个跟着凌荆山的小兵，如今却也是一员偏将了，统管着整座大将军府的安保。 腊八这天，小娃娃们排队领粥，就坐成一排在正房吃。秦姝这些天帮着看孩子，和他们都混熟了。今日也依然在场，还拿了大勺子帮着分粥。腊八之后，府学和女学也都要放假了，明净跟前能更加的热闹。 正吃着呢哲儿从外头进来，他跟着一一出去给外公外婆，舅爷爷舅奶奶送腊八粥刚回来。橙子也跟着他们回来了。无衣则刚去给楚老太太和翠姑家里送了回来。 赵家如今是童小七岳家，他不在一一和哲儿也帮着送了。连四时八节送岳家的节礼也是前两日哥仨一起帮着送去的。 帅府因为郭帅不在，就只是刘昶去送的，于珩和吴思泉府上也是。其他人家就是家将去送了。 当然，各家也往大将军府送，送得更多。明净让全部煮成了一大锅。府里除了老的、小的、怀孕的是吃小厨房自己煮的，其他人就都分食的这一锅。 “娘，王胖胖带着他的瘦儿子来拜见你。”哲儿道。 明净闻言失笑。王长民之前带着商队从西陵回来后告诉她，自己年岁大了有些走不动了，以后生意都交给长子负责。今年会带人来认门混个脸熟。她本以为是来拜年，没想到腊八爷俩就登门了。 “你大哥在招呼他们是吧，让人请他们进来吧。”瘦儿子什么的肯定也是一一的原话，打发弟弟进来告诉她一声。这小子记得王长民在西北最困难的时候来投，捐献了半副身家，所以才亲自出面招呼着。王长民带儿子来，就是为了关系能继续保持。一一是看明白了才会如此，这可比自己跟王长民许什么诺都管用多了。 第2540章 2539.潜移 果然，王长民进来的时候是满脸堆笑的，一一的态度让他心头再踏实不过了。大公子能如此待他们父子，自然是夫人教的。这证明夫人没有忘记当年承诺他的事。而大公子是当仁不让的继承人，他能连同这也继承下去着实是出乎自己意料的好。 明净留意了一下所谓王长民的瘦儿子，这个瘦绝对是相对王长民来说的，跟旁人比还是比较富态的。此时人正谦逊的跟在他爹身后，偶尔跟一一搭两句话。 “给夫人请安，想着您过年肯定更忙，就提前来给您拜个早年。” 王长民自然也不是空手上门，除了腊八粥还带了不少新奇玩意儿给小娃娃们。他每次来都会带，所以小娃娃们还是挺欢迎他的。 明净道：“先吃粥，吃了才许去看王胖胖给你们带了什么。一一你们哥俩也赶紧坐下，还有你们爷俩也趁热吃一碗。” 至于橙子，他已经坐在明净跟前由她喂食了。他还不会自己吃呢。 傅娘子和秦姝赶紧给一一哥俩和王家父子各盛了一碗，然后才是她们自己。 秦姝不留神之间这几日就在大将军府后院当起了保姆。她是真喜欢这群小娃娃啊。虽然因为今天过节梦梦没有过来，她依然干劲儿十足。方才更是没用小捷等人动手就很自觉的跟着傅娘子给王家父子添了粥。不自觉的已经把自己放到了明净下属的位置。 惹得王长民道谢接过的时候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确认这的确就是西行路上那个女煞星啊。还是夫人厉害，居然让她在府里给一群娃娃当起了老妈子。 秦姝这才反应过来。可看着这群小娃娃天真无邪的笑颜，听着他们叫她‘秦姑姑’，她是真的甘之如饴啊。不过心头也不由感慨凌荆山两口子厉害，润物细无声！还让她觉得回来这几日都开怀不已，更加眼馋这些小娃娃了。尤其是得知梦梦的存在以后。 王长民父子吃过一碗热乎乎的腊八粥就告辞了，心也暖呼呼的。还是一一送他们出来的。 “王胖胖，你不出远门了，得闲就来府里给我讲讲远行遇上的趣事。” “哎，好的好的。大公子留步！” 凌荆山也在前院和一众下属一起吃腊八粥。韩彦、封璟、董先生、封明雨等人都在。也就少了个前些天告假离开的凌浩宇。 就在这时候，勤务兵进来小声告诉凌荆山，“大将军，刚收到消息，您二叔公昨日去了。” 凌荆山道：“知会夫人一声。”生死是大事，再是人品不咋地，礼边上也得走一走。 明净就有些为难了，让一一跟着回去有些过了，无形中就抬高了丧礼规格。弄不好二房的人会趁机乱收礼金。回头这都得记在他们头上。 本来无衣年岁和身份挺合适的，可他偏又过继出去了。 “哲儿，你代表家里回去给太叔公上柱香。” 哲儿道：“又要回去磕头啊？”他对老宅最大的记忆就是得跪着磕头。 第2541章 2540.安排 明净点头，“你年岁小，就回到老宅的时候和送葬去露个脸就好。爹忙娘又怀着小妹妹，大哥的课要到小年前才结束。就只好你代表全家走一趟了。” 哲儿看看无衣，无衣嘟囔道：“我都不姓凌，去年你们磕头我也不在的。” 明净点头，“对，所以只有靠你了。” 哲儿不甘不愿点点头，提醒两个哥哥，“你们分红别忘了我。”天寒地冻的，真是不想出门。 一一道：“先给你二两银子揣着，剩下的回来再给。” 无衣带回来不少货，如今都在明净的铺子里寄卖。明净让掌柜的照价收寄卖费，回头卖完了再结账。 哲儿乐呵呵的拿了一一给的二两银子跟着康耀、康杰就上路了。 一一不得不叮嘱他，“出了这个门你可就别笑了。见钱眼开，小财迷！” 哲儿点头，“知道了，大哥。” 康耀道：“放心吧，我们会好好照顾他的。” 常嬷嬷等人和小王大夫也随行。也就两天的路程，再说老宅比起苦寒的边城其实暖和不少，日子好过。这小子去年回去也没水土不服，没什么不放心的。 而且，明净已经第一时间让飞鸽传书给三爷爷，让他代表封家走礼不用上多了礼金。而凌家公中也只是按规矩出丧葬银子不会大办。二房如果想大办，做水路陆道场请多少僧尼那就得自掏腰包。 这已经足以代表大将军府的态度了。只要不是傻的，都不至于上太多礼金，只会礼边上过一下就好。那就不会大操大办停灵太久，年前肯定就入土为安了。 哲儿既然去了，自然过年要留在老宅祭祖，然后再上山祭拜山上的爷爷。估计得正月初十左右才会回来了。 这些一一都和他说清楚了，说好了让他去给家里出力、尽责。省得这小子半道待不住要闹着提前回来。不乖的话，不但剩下的分红取消还要被大哥打屁屁。当着思思、梦梦、糕糕的面扒了裤子狠狠打。 哲儿一路躺在马车里，手枕在头下，还翘着二郎腿。常嬷嬷看得好笑，把他扶坐起来，“三公子，起来趁热喝碗莲子羹暖暖身子。” “耀哥和杰哥有么？” “有的，二位小爷也是，都要在外头骑马也不肯坐马车。多冷的天啊！” “他们在比试。”自从赵家二宝设赌局那次起，这哥俩比了没十回也有八回了。康耀慢慢扳回了局面，互有胜负。 等第二天傍晚到了地方，常嬷嬷递给哲儿一张手绢，“擦擦眼和鼻子，沾一下就好。”这位小爷一路就只差莺歌燕舞了。不想点法子回头他肯定收不住，露了行迹可不好。 哲儿接过去依言而行，立即就是一个大喷嚏打出来，然后眼眶也红了，泪水控制不住的掉落下来。但也不会太过了显得假。等到了灵堂也就只剩红红的眼眶，和眼中残留的泪水了。 常嬷嬷随即把手绢收好，抱他下车进去上香。哲儿就只需要这会儿露一面，然后过些天送葬再露一面就好。比康杰、康耀都轻松得多。 第2542章 2541.看望 凌惊天作为现任的族长在张罗，见到他们哥仨点点头，让人给他们系上白腰带去上香。 哲儿上完他就道：“哲儿你还小，又一路车马劳顿，下去歇着就好。你俩去找位置跪着。” “是，三伯｜爹。” 哲儿第二日起来无事就上清溪村玩儿了。 马车一进村口，封家各家的人就涌了出来都要邀他家去玩耍。哲儿记着大哥的叮嘱，去了里正家，也就是雨舅和晴姨家。 三爷爷和三奶奶很高兴的招待他，问了问明雨明晴的情况。 然后他就回外公家了，下人头天就过来打扫，炕也烧起来了。 他坐在炕上，丫鬟就把热点心，汤水摆上。这边的厨房也打扫出来，回头中午就在这边做饭吃。封家人来送鱼送肉送菜的络绎不绝。 凌家人来客往的，除了凌荆山和明净的一进正房他们家其他屋子也都被征用了。 这一次来的人着实多，好些连凌惊天都不认得的沾亲带故的都来了。比哲儿爷爷过世那次还热闹。实在是上一次一开始凌荆山的身份都没暴露。这回他可是西北的无冕之王了。 好在，凌惊天安排住在他们家的就是他一房人、凌惊南一房人、还有凌浩宇家一房人。然后他们三房人的屋子再腾给客人。如此，哲儿倒也没什么不习惯的。 那些想拉拉关系的，得知大将军府就回来了一个懵懂孩童也是失望不已。就这样还有人要带自家小孙儿给哲儿请安陪他玩耍。凌惊天这才一早打发他过来了。 凌惊天准备回头再有人要给哲儿请安就说他水土不服不便见客了。 哲儿吃着蒸糕，忽然竖起耳朵道：“有奶娃娃的哭声。” 常嬷嬷道：“是隔壁你三堂舅的儿子，还没满百日。” 哲儿有些理不清这个亲戚关系，他没在边城见过三郎。去年回来或许见过，但肯定不记得了。 常嬷嬷解释道：“正则是你大堂舅的儿子，彤辉、清辉是你二堂舅家的。还有之前成亲的是你四堂舅。隔壁住的这位行三，他们是亲兄弟，都是你伯外公家的。” 哲儿道：“那很亲啊。带些东西，我要过去看表弟。” 常嬷嬷心道：是很亲，但你这个三堂舅是个奇葩。不过她也没好细说，拦着不让哲儿过去。 哲儿也是无聊，很快穿戴好帽子、厚披风就过去了。 一看到三郎的瘸腿他反应过来，怪不得没在边城见过，刚也没见出来，原来三堂舅腿脚不好。 他给三郎拱拱手，“见过三舅，我来看看表弟。” 三郎面对毫不知情、客客气气的哲儿一时有些难为情，然后道：“你来就来，带什么东西啊。” “第一次见小表弟嘛。” 柯氏闻声抱着儿子出来，哲儿又拱手见礼道：“三舅母。” 柯氏笑着把正蹬腿的孩子放到摇摇车里方便哲儿看。又接过丫鬟拎的篮子，“呀，这个细面布软和。给宝儿做贴身小衣再好不过。哲儿，你有心了。” 哲儿一愣，这不是做尿布的么？ 第2543章 2542.发现 眼见柯氏误会了，哲儿自然不会多加解释。这种细棉布贴身是比较舒服，娘之前都拿给他们哥仨做尿布。 这次常嬷嬷居然带了来他很气愤。昨晚死活不让她裁了给自己用上，要她放回箱子里。这会儿才索性和一些玩具、吃食一起拿过来送小表弟的。 柯氏道：“舅母给你烙蛋饼、炸小鱼吃。虽然是粗陋的吃食，你也尝个鲜。” “有劳舅母。”哲儿伸手指逗着表弟。 等玩过回去，柯氏还用拎过来的篮子装了满满一篮鸡蛋算是回礼。 哲儿让小丫鬟接过了，转身正要走就听到屋里传来一声叫声。他疑惑地道：“家里还有长辈么？”听着像是老人的声音。他可只带了给小表弟的东西没有给老人的。这是什么人啊，要不要进去拜见？ 三郎脸上现出不自然的神情，柯氏道：“没事你不用理会。好孩子，快回去吧。不然叫谁带你去冰河上看溜冰、凿鱼去？”一边拿眼色示意三郎去看看他娘又闹什么幺蛾子。 王氏如今被柯氏用长绳子绑在床上，能下床走动但出不来。方才柯氏出来前还特地进去把她的嘴堵上了，大概是挣脱了。 哲儿听说不用理会便不管了，他急着出去看溜冰跟凿鱼便挥手离开了。 只是，常嬷嬷不许他自己去溜冰凿鱼只能看。 “嬷嬷你看，那个就比我小。”哲儿不服的道。这可比府里的小河宽多了。河上好多人在溜冰呢。 “我的小爷，您可是回来奔丧的。仗着年纪小不去灵堂跪着也就罢了，怎么能去嬉笑打闹？”而且这冰河可没边城冻得严实呢。 哲儿这才瘪瘪嘴作罢。半晌，他闷闷往回走，“嬷嬷，小表弟好像跟我三舅不像，也不像封家其他人。” “那是像您舅母，三公子不要乱说。” 常嬷嬷后来找机会瞧了瞧，还真是不像三郎，甚至村里也有人暗地里议论。她把这个消息在信里告诉了明净。 明净有些傻眼，难不成真不是三郎的种？如果不是有些影儿村里人不会议论，常嬷嬷这么老道的人也不会特地告诉自己。那如果不是村里人，就是之前去清溪村学游泳的士兵？ 她让人把明方叫来了，“明方哥，你过年回去把这件事悄悄的查清楚。” 带士兵去学游泳的就是明方，他赶紧应下了。也只有他回去查问，封家人才可能说实话。 “好，我一定查个水落石出。”先回村私下问问，有了个范围再回军营找人。这事儿可大可小啊。传扬出去整个封家丢脸不说，以后其他村子也不好安排士兵再去学游泳了。 明方回去很快有了个方向，但他是回去过年的，不好说走就走。于是把消息传了回来。 明净看过信扯扯嘴角，还真出了这种事。如今有八成能确认了。 她让刘昶去暗查明方圈出来的人。结果第二天刘昶来告诉她：“夫人，这个士兵今秋已经阵亡了。但据他同屋的人说他是在清溪村遇上了好事，只是不知女方是谁。” 第2544章 2543.告知 这是妥妥的借种啊！柯氏胆子可是真够大的，还是主动的一方。 明净让人去叫了封璟和大郎过来。实在是她这里一拨又一拨的人来送年货，一些夫婿、儿子在军中有出息的她都得见见，抽不开身回娘家。那些人带来的孩子也让一一、清辉等人带着玩儿。 那叔侄俩有点疑惑，还有两天就过年了，这是有啥事？ 俩人急急忙忙就过来了，进了大门遇到凌荆山往里走。 “爹，你们这是……” “不知道啊，明净叫我们过来的。” 凌荆山也有点莫名其妙，这两天家家户户忙着做过年的准备，把人叫过来做什么？ “她这怀着孩子，有点想起一出是一出的。进去就知道什么事了，走吧。” 封璟笑笑：“说到这个，你这俩月叫折腾得够呛吧？”他听景飒回来说，闺女一会儿要这样一会儿要那样，把府里上下人等折腾得是人仰马翻的。还全都推到他外孙女身上。 凌荆山笑笑不说话，他老丈人也就是这么一说，不会想听到肯定回答的。 进去坐下，明净看到凌荆山也没说什么，只把几封信递给封璟还有大郎。 凌荆山挑眉，“怎么了这是？” “刘昶没同你讲？” “他大概觉得你会和我说吧。”凌荆山不在意的道，然后让丫鬟上茶。心头嘀咕是封家人出事了吧，居然连上茶都忘了。 然后就听他老丈人拍桌子了，声音还不小，“成何体统？” 凌荆山看向明净，怎么回事？这世上敢当面拍他桌子他还不能说什么的也就是他老丈人和郭帅了。 “哲儿看过三郎的儿子说长得不像三郎，常嬷嬷就留意了一下。结果村里真有些议论。我就让明方哥回去私下查问，圈定了人又让刘昶去军中问了。结果是柯氏主动跟驻扎村里学游泳的士兵借种，可那士兵今秋阵亡了。如今要怎么处理，我问问爹和大哥。你们说这事儿三郎知道吗？” 据大郎所知还真有男人不行能生，默许媳妇儿跟人借种的。但以三郎的性子不大可能。 他摇摇头，“老三肯定不知道。” 凌荆山摸摸鼻子。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刘昶没吭声。 封璟道：“不行，不能让那孩子鸠占鹊巢。你爷爷一辈子攒下的产业，除了咱们那半拉房子都归三郎了。咱们家男丁又不是死绝了，要让个……外人继续祖业。”他本来想说野种的，想到那被借种的士兵年纪轻轻已经牺牲了，这才改了口。 大郎道：“那孩子可以送到边城的育幼园，按阵亡士兵孤儿看顾。可柯氏怎么处理？她又舍不舍得孩子，老三舍不舍得她？”他顿了下道：“然后家里又怎么办？”王氏那里全靠柯氏照应呢。 封璟道：“那个女人，先是嫌穷爱富，如今又干出这种事来。哼！” 明净道：“我突然叫你们过来，也要有个说法。就说爷爷给我托梦了，我打算给封家的祠堂修一修。可我是出嫁女，这事不能我牵头。就把你们找来了。” 第2545章 2544.处理 大郎立即领悟了明净的意思，“那好，我这就赶回去处理。爷爷托梦可不是小事。正好赶得上过年，到时候就在祠堂和三爷爷说说这事儿。祠堂重修，祖坟重修，族谱坏旧了，也可以誊抄到更好的纸页上以便流传。至于银子，如今封家人大多不缺，一家凑点就是了。我们这一大房出二十两。” 封璟道：“那我们这一房也出二十两。回头有结余，供应族中鳏寡孤独以及族学、女学。” “成，我这就回去收拾行囊。那我就告辞了。” 大郎匆匆起身离去，封璟道：“哲儿不在，无衣也出发了。我去看看一一，然后就回去了。” 无衣五天前和翠姑一家子包括路千夫长一道跟着楚老太太回乡祭祖了。 凌荆山把封璟送出去，回来笑道：“你爷爷那么多孙子不去托梦，偏跟你这个出了阁的孙女托啊？” 明净振振有词的道：“我最有出息嘛。没我封家能有今天这欣欣向荣的气象？他有事儿来找我很正常啊。” 凌荆山道：“嗯，说得有理。不过，这事儿有这么急么？你先是把明方支使回去了，现在又让你大堂哥日夜兼程上路。看来咱闺女真是急性子啊。” “明方哥回去过年，没什么说不过去的。大堂哥回去让三爷爷主持重修祖坟、祠堂也是大事。赶着过年期间人齐全，又都清闲正好办理。既然都有人私下议论了，而且连哲儿都一看就知道长得不像三郎，还是赶早不赶晚吧。” 至于本该是一家之主的封菖，素来是个糊涂的。明净都懒待知会他，直接越过跟大郎讲就是了。大郎事后自会告诉他。 “其实柯氏配三郎绰绰有余了。至于那孩子，既然是阵亡士兵的遗孤，可不能伤着了。说起来柯氏还是阴差阳错立了一功。但明方就有失职的责任了。” “我都说明白了，大堂哥心头有数的。至于明方哥，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别处也得引以为鉴才是。不然，老百姓会很抵制驻兵的。” 这会儿凌家的丧事也办完了，哲儿扳着指头盘算他还得待多久。别说，除了想家里人，他在乡下挺待得惯的。完全玩疯了，周遭的人变着法儿的逗引他各种玩耍。 凌惊天想着这是过年不好太拘束着他，只要不闹到外头去也没管。只让常嬷嬷和小王大夫看顾着千万别生了病。 还有，让哲儿玩耍的时候避着些那些老的。 一一在家念叨，“都不在家，今年只有我一个人贴对联和福字了。” 明净一直告诉他这是家里男人的活儿，他便年年兢兢业业的爬梯子去贴，让两个弟弟在下头扶着。 偶尔童小七在家，就他扶梯子让童小七上去贴。 至于他爹，过年肯定是要在军营和将士们过的，赶回来都差不多子时了。 “娘，今年就我陪着你和小妹妹过年，守岁。” “好啊，翻过年你就七岁了。” “嗯，我比小妹妹大七岁。” “回头把糕糕和向家姐弟一起叫过来。” 第2546章 2545.取名 一一贴对联的时候就把糕糕和向家姐弟都叫上了。糕糕和向阳帮他扶梯子，向春负责看贴正没有。 一一拿着横幅往上爬，嘴里叮嘱道：“扶好啊。” 向阳和糕糕点头不已，扶得很是认真。但实则梯子要是真的要滑，他俩不起啥作用。这是当初为了让无衣和哲儿有参与感，明净特地给他们安排的活儿。 一一爬到高处，真正保护他的还是刘昶安排的两个杵在一旁的家将。这会儿看他们无所事事一般，但要是一一真没站稳当，他们就会很管用了。 一一把好几道门分别贴好，糕糕仰头问道：“一一哥，我的大名取好没有？先说好哦，我也不要单名一个耀字。” 这回连一贯温柔的向春都忍不住笑了出来。糕点都比膏药好多了。 一一道：“哟，这是谁提醒你的啊？放心吧，一一哥还没那么损。” “清辉姐。” “对，你是小表姐的跟班嘛。我倒是取了一个，正好中和一下你的气质。” 向阳道：“一一哥，你取的什么？” “兰心，高兰心。取兰心惠质之意，一听就是很可爱的小姑娘。” 一一很喜欢他娘这样外柔内刚的女子，大嫂子和大表姐还有乔姐姐几个也都差不多是这个风格的。结果到小表姐这里画风就突变，直奔假小子去了。然后糕糕和梦梦也是走这个路子，简直有一去不回头之势。 小表姐呢比他大，他是拿她没办法。糕糕和梦梦他看着从奶娃娃长大，跟亲妹子也没什么区别。所以给她们零花钱他也很乐意。 他娘让他给糕糕取大名，他就想着取个柔和一点的中和一下。想了几天就想出这个名字来了。 向春和向阳都表示很好听，意思也好。 糕糕自己念叨了几遍笑道：“好，多谢一一哥。我就叫高兰心了。” 至于梦梦，取什么名儿是师伯的事儿。不过一一私心觉得还是取个柔和甜美的中和一下比较好。倒是思思，整个人柔得跟水似的，倒是该取个硬气或者说英气一点的。 明净听了一一这番道理笑道：“糕糕有了名字肯定会显摆给梦梦听的。她就会去问你师伯要大名了。不过我记得她和思思的名字你师伯早就取好了的，就顺着念初取的。思思叫念真，梦梦叫念善。她们家就只差个念美了。” 果然，梦梦听说糕糕得了个好听的名字，她也吵着要，还有思思也要。她吵着要去找爹。 赵二宝道：“何必找爹。左右糕糕的名字是一一取的，二哥给你们取。嗯，我看梦梦就直接叫赵胜男好了。” 念初忍笑道：“那思思呢？” “赵亚男啊。” 梦梦挠头，“不要二哥起的，我要美美的名字。” 赵大嫂道：“这俩名也太直白了。尤其胜男，太刚气了。你们爹早给你们取好了。思思叫念真，梦梦叫念善。” 思思没意见，跟大姐名字差不多，听起来也顺口，她喜欢。 梦梦嘟囔道：“为什么要念善，我不善么？” 第2547章 2546.求情 念初心道：不善的是你亲娘，所以爹希望你能善良。 思思道：“不是这个意思。那我叫念真，难道我不是真的？” 念初和母亲对视一眼，两个弟弟不记得了，以为自家真的两对双胞胎。可思思从血缘上还真不是赵家人。她爹这名儿取的确实是直白了点，二弟倒是随了他。 梦梦还是不满，“娘，可以改么？哥哥姐姐的名字都好听。为什么不继续请师爷给我们姐妹取啊？” “娘也不知道，问你们爹去吧。” 一一把赵二宝取的俩名转述给明净，“真叫胜男的话，也太锋利了。可念善好像也不适合梦梦。听说她怎么磨，师伯都不给换呢。” 两个弟弟都不在，小妹妹又还没生出来，爹也去军营了。所以这会儿一一脱了大衣裳。爬上塌很舒坦的仰躺在他娘腿上。 明净把腌梅子喂进一一嘴里，“就是个代号，给人叫的而已。” “可取来叫总有个寓意吧。就好像我不叫别的，就叫凌一。” 明净捏捏一一的脸，“是葛老给你讲的吧，你也不要想太多了。” 门外响起脚步声，明净听了一下，拍拍一一的屁股，“外婆来了。” 景飒敲了下门直接推门进来了。女婿不在家，倒也不用忌讳。 景飒看到一一坐起来便笑道，“哟，无衣和哲儿不在，你就成小宝宝了。” 一一赧然一笑道：“外婆，您坐。” “没事、没事，你躺着就好。只别挤着你娘肚子。哎，不成，我跟你娘要说的事儿少儿不宜，你还是出去玩儿吧。” “外婆，我不是小宝宝了。葛老什么都不瞒我的。” 明净知道母亲要说三郎的事，拍拍一一的肩膀，“那些阴谋阳谋的葛老不瞒你。但他肯定不会和你讲别人后院的事儿。去吧，去找向家姐弟和糕糕玩。” “那好吧。娘，我去找他们堆雪人，一会儿你和外婆出来看。”一一在丫鬟伺候下穿上厚衣服出去了。 等一一出去了，景飒道：“你爹那个死脑筋，还在念叨祖业什么的。我来啊是想说如果三郎自己都认了，我愿意出和祖业相当的钱财贴补他们一家三口。让他们迁居别处也可以。大不了把你爷爷置办的产业再换回来。息事宁人算了！” 明净道：“娘，不是钱的问题。三郎没那么善良，他恨死当兵的了。他的腿就是在军营被打断的。他不能生孩子和这也多半脱不了干系。要是知道那孩子的亲爹是当兵的，他肯定会下毒手。大堂哥会处理好的，柯氏也会选择对她们母子最好的路，您不用管了。其实，如果这孩子的生父不是已经阵亡了，我都懒得管他们的私事的。” 景飒道：“前些日子鲁氏带着孩子来看我，还喜滋滋告诉我明方的军功终于攒够了可以往上再升一级。如今也落空了。” “那也是他不够谨慎，至少也要负个领导责任。那还是清溪村，他居然都没把人发动起来给他通风报信杜绝这类事件。” 第2548章 2547.过年 明净知道她娘今天过来就是替明方求情，所以才希望三郎和柯氏的事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所以直接就把话给堵回去了。 也是因为鲁氏素来爱往景飒那里走动，而且当年明方的娘活着时跟景飒关系不错。她才会来走这一趟。想着事情没闹开，能这么解决最好。结果才引入正题，话题就被明净堵上了。 景飒也就不提这茬了，明净这里一点转圜余地都没有，明方也只能再等下回了。 “明儿就过年了，你这边都准备好了？” “我没什么要准备的，前院的属官团年有舅舅支应。我挺着大肚子就不去凑热闹了。至于后院，正好赶上二叔公的事，一切从简，也不用再聚。明儿就带着几个孩子和不回家过年的下人包饺子，再吃个年夜饭就好。” 景飒蹙眉，“也太冷清了。你初二回来咱们好好热闹热闹。我把边城的封家人全叫过来。”初二是回娘家的正日子，一家三口肯定是要回的。拜年的人也都知趣，不会挑这天上门。 “行啊，反正长辈里也只有爹娘和伯父在。嫂子们的娘家都不在边城，就都在咱家过好了。那几个孩子我全都要带上的。哦，对了，还有嫁到帅府的表妹，你叫她也来吧。她娘家离得太远了。” 景飒道：“都带上、都带上，我正愁今年领压岁红包的人少了。无衣和哲儿的我都给他们留着。” 明净笑：“回头让明皓多生几个。” 景飒撇撇嘴，“他，出门我就当丢了，回来我当捡的。” 初一糕糕和向家姐弟各自去给父母上坟。到初二就跟着明净回娘家。 凌荆山在门口遇上郭子钺挑眉道：“你怎么也来了？” “公主姑姑让过来的啊，让我媳妇把这当娘家回。” 凌荆山用马鞭敲敲裤腿，“差点忘了，我们还有这层亲戚关系呢。”主要之前，他媳妇和萧氏也没怎么走动。 一一和糕糕、向家姐弟纷纷下了马车，看到郭子钺都叫‘郭叔叔’。 明净也下来，看着郭子钺，后者笑道：“凌大嫂，你看我干嘛？” 萧氏笑道：“表姐、表姐夫。” 明净朝郭子钺笑：“听到没？在哪边就依着哪边叫。” “得得得，表姐，行了吧。”郭子钺给明净作揖，“我儿子会被搞糊涂啊。” 几个小的也跟萧氏打招呼。一一直接喊的表姨，另外三个叫郭婶婶。 萧氏从前仗着宗室出身很是傲气，这几年才随和些。这会儿不但是对一一很热情，对三个孤儿也都是笑脸。 郭励也叫了凌伯伯，凌伯母。表姨什么的他真的会喊糊涂，萧氏也就没有刻意教了，过犹不及。 大丫从里头出来，“婶子让我出来看看怎么半天都不进来。赶紧进屋吧，大人不冷，孩子也冷啊。” 明净笑着过去，大丫道：“你们两个孕妇看着点脚下啊。” 一一扶着明净，闻言问道：“娘，舅奶奶来不来？”来了就是三个孕妇了。 “不来，她今天也要回娘家的。” 第2549章 2548.过年（2） 进去坐下，孩子们都给封璟、景飒拜年。景飒乐呵呵的挨个发红包。 郭励领到手拱着小胖手道：“多谢姑奶奶！” “去玩吧，跟着你一一哥。” 等到散席回家，凌荆山问明净：“你几时和小果子媳妇关系这么好了？” “她一口一个姑姑的喊我娘，离娘家又那么远。我娘就把这侄女认下了。左右也的确是没出五服的侄女。我就是看小果子面上也得对她好些啊。再说自从郭帅给他们叔侄分了家，我也不用担心郭凌媳妇那里说我偏心了。” “嗯，说得也是。” “凌大哥，你头晕不晕啊？我给你揉揉。” “本来你几个兄长是不敢灌我酒的，偏生今天遇上了小果子很是喝了几杯。成，你先给我揉揉，回头我给你揉脚。” 当妹夫的到岳家吃饭让大舅子小舅子灌酒是常事儿。但明皓不在，剩下几个要么是不敢，要么自己酒量就不好。可郭子钺第一不怕他，第二酒量忒好。所以今天凌荆山破天荒在岳家喝了不少。 至于明净，她的脚有点浮肿，揉揉才舒服。前几天凌荆山回了军营都是一一给揉的，要不就是丫鬟。 “好啊，你躺到我大腿上。你说，等我们成了老公公、老婆婆，还能不能这样？” 凌荆山闷笑两声，“能吧。不过我还不是老公公。你给我揉揉小肚子，回头让我给你揉哪都成。” 揉小肚子什么的，分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没上头啊？” “就他一个，哪能呢？我那次在郭家被放翻，那是被他们车轮战灌的。来吧，媳妇儿。”凌荆山说着就来拉明净的手。 “你自己揉。回头手都给我弄酸了，你还没……对了，你二叔公还没出七七，你应该不能吧。” “管他那么多呢，咱速战速决。回头我好好给你揉。我自己有什么意思？” 等一一小睡了一会儿找过来，就看到他爹笑吟吟的在给他娘揉手腕，“娘，你手也不舒服么？” 明净面上一红，含糊道：“嗯。” 一一在榻的对面坐下，“怀孩子真不容易啊。” 凌荆山道：“那可不。”一怀孩子就得当好几个月和尚，老子为了你们几个受足了罪呢。 明净听他们爷俩鸡同鸭讲，赶紧叉开话题，“今年咱家不宴客，别处我也不打算去了。你们爷俩自己去吧。” 家中有长辈过世而且明净又怀着孩子，她就懒得摆年宴了，也不去别人家。 但其实边城并没有那么讲究，一场大战之后家里有白事的人家可太多了。所以凌荆山父子出去吃酒席其实无碍。主要还是明净孕中犯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二弟、三弟还得好几天才回来。大哥哥也没回来过年。我真是不太习惯。” 凌荆山道：“我看你领三个红包，领得挺习惯啊。明儿你舅舅那里，你也不去啊？” “不去，懒得动。冰清那边我今年也不去。”回头韩家的年宴明净也没打算去。 “成，随便你吧。” 第2550章 2549.流言 郭帅不在边城，帅府的年宴相对来说就比较简单、低调。景飒和萧从嘉那里都只招待亲朋，不涉军政两界。当然，其中肯定少不了军政两界的人，但都是亲属和前东宫旧人而已。 吴思泉驻守在西北大营，吴府的年宴也一贯简单。往年众所瞩目的大将军府年宴，因为家中长辈过世、大将军夫人这一胎又挺折腾更是压根就没办。 因此，初六这日韩家的年宴一下子就凸现出来了。 韩家是作为属官和亲属住在大将军府一处靠近围墙的大院子里，另有门出入。今日这里大宴宾客，很是热闹。 韩彦是凌荆山的亲舅舅，又是如今总揽大将军府大权的人。他下了帖子，在边城的武将文官及其家属便都很给面子的来了。 韩家从龟兹归来，带回不少仆从。里头大多原本就是流落在外的天朝人，还有些是与天朝人联姻了，有些是联姻产生的后入。因此这宴会办出来也是颇具中西合璧的特色。 不过，女眷们却是发现今日有几个够份量的人都没有来。首先，大将军夫人今年都没出来赴宴，今天自然也没有来。 明净今年就初二回了一趟娘家，就连萧从嘉那里的年宴都没去。所以她托词孕中不舒坦，就是没来也没什么说不过去。哪怕赴这个宴压根就不用出府门。 同样理由没到场的还有萧从嘉夫人叶氏、郭子钺夫人萧氏。 人没到，压根连理由都欠奉的就是昭仁公主了，她同时也是大将军的岳母。这位论地位应当是整个西北最高的，人来了是给你面子，不来你也无可奈何。 只是，这么四位女眷里重量级的人物都不来，不说韩大人的地位，就单论亲戚关系也是太不给面子了啊。简直是把对韩家的不满溢于言表了。 众人不约而同想起了之前传得纷纷扬扬的两则流言。 一个是说韩家嫡出的大小姐和大将军有父母定下的婚事；另一个说大将军打算退掉这门亲事，毕竟他已经有正室夫人了，连嫡子都有了三个，并不想委屈表妹做妾。但没想到韩大小姐竟然因此就离家出走了。 大将军的做法情有可原，不同意还可以商量嘛。但韩大小姐这一言不合就出走，可就让大将军和夫人尤其是夫人陷于有点尴尬的境地了，显得夫人忒不能容人。 而且她这么做也没考虑家人留在边城要如何与夫人娘家人相处。这要是往严重了说，是要影响西北后方的稳定的啊。在场武将女眷占多数，当然是不乐见后方不稳的。就是文官女眷也不想看到内耗啊。于是众人对这个闻名却未见面的韩大小姐便有了几分不满。 第一个消息是韩家让人往外传的，确实也有人觉得明净霸道了些。人家是正儿八经的未婚妻，都肯主动退让做妾了也不让进门。可这毕竟是私事。 第二个消息是明净通过萧氏往外放的，直接把事情提到了影响和谐的高度，这就和众人利益相关了。 第2551章 2550.对比 不管韩影将来会多么风光的从战场归来，如今她不顾大局的人设却是已经被立起来了。先入为主之下她将来想翻盘可不容易。这就是明净的用意，就兴你韩家在外头说我不大气没有正室范儿不成？所以很多事凌荆山心知肚明之下也只有一句‘随你高兴就好。’他对韩家近乎逼婚尤其是将消息外传的行径也是有不满的。 和韩影的不顾大局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劳心费力数年把西北后勤支撑起来并将各项财源做大做强、韩家人一出现就立即被夺了大权回后院备孕的明净了。 那是二话都没有就把掌了几年的大印交出来了。当然，大印如今在凌荆山手里，并不是交到了韩彦手中。很多人都在关注凌荆山再回军营长期驻守时大印的归属。 封家和前东宫一脉的人这几个月都是照样兢兢业业的做事，丝毫没有掣肘韩系人马。在韩系人马不熟悉流程时还不吝相助，可谓是非常的以大局为重。 明净在公事上的这份气度是很令西北文官武将服膺的。如今她在私事上表现得爱憎分明，就不是很难接受了。这就是小节了嘛，而且凌大将军自己乐意让媳妇儿约束，旁人其实也不想太多事的。 说实在的，如果明净真的公事私事都表现得无所谓，心平气和的就退让了，反倒虚伪了。韩家这一回来，可谓是咄咄逼人啊。争权夺势不说，还要抢男人。 韩彦回来就掌大权，还是不少人不服的。如今西北后方的事基本都理顺了。大家伙可都是从数年前正艰难的时刻跟着熬过来的。你倒好，一回来就摘花。 虽然之前也不是没人觉得被一个女人压在头上发号施令不舒坦。但明净的身份非常压得住场子。大将军在前方带兵，她在后方带着幼子掌权，而且她还有强大、有力的娘家。 惠明太子外孙女这个身份太好用了。这是先人的余泽。而眼下的人手，前东宫一脉不说了，就是封家的明皓、明雨、明润、明方也绝对没有拉她后腿都给撑着场子啊呢。甚至大郎、明晴、明元、明宝、小四也是很拿得出手的。 这几年明净一手打造了一个繁华的边城，眼看随着丝路打通会更加繁华，受益的地区更加的扩散。给三大营提供了坚实、宽裕的大后方。而在政务上，她提拔重用有才具的干员，不问出身。基本是达到了政通人和，行政高效。 就是老百姓也感念大将军夫人给创造了不少就业机会。而那些家有幼童尤其是女童的逢年过节都可以凭户籍领取官府以及明净私人发的补助并得到医药方面的帮助。对穷苦百姓，这就是雪中送炭了。这几年西北幼童的夭折率是实打实的降下来了的。 在这样的情势下，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在西北站明净这边的人绝对是九成以上。公事上韩彦接手之后想要把事情做得出彩却是十分艰难。对比之下，各众人对他肯定有种种不满。 第2552章 2551.不足 私事上嘛，对韩影这种自甘为妾的，出来走动应酬的正式室夫人肯定是不会待见的。可以说她们最烦的就是自己夫婿身边会冒出这样的表妹之流了。要是这样就能上位，那糟糠妻就活该下堂了不成？ 当然，韩影有个婚约在身，和普通的莺莺燕燕有所不同。但论起先来后到，她就是后来者。大将军少年时艰难韩家不在，但封大人作为他的先生却是为他对多方奔走过。清溪村则接纳了当时名声扫地的他暂居。 西北刚割据时，大将军处境也不好，当时韩家也不在。昭仁公主慷慨解囊把她的私产所出全部贡献出来。大将军夫人更是多方设法改善入不敷出的困境。西北这才没有陷入割据不出两年就撑不下去只能重新向朝廷臣服的局面。 所以，对于明净如今明晃晃的表现出她私人感情上不喜欢韩家，众人反倒觉得她活得真诚、坦荡。西北还是武将居多，更欣赏她这样的做派。 文官因为惠明太子的关系肯定也是站她这边的。他们对曾经从天朝叛逃到异域为官做宰的韩彦倒是很多不认同。 文官群体不服韩彦还有个缘故：他连举人都不是。他离开天朝时只是个秀才。 如今的西北，举人功名基本就登顶了。自从西北割据，本土士子就不再赴京赶考，直接参加大将军府的考核出仕。而方大人这等原本由朝廷指派的官员数年前就几乎走干净了。所以在西北官场举人功名足够用了。 也有例外，董先生一直走的名士、隐士的路子，是被明净直接请出山的，走得算是终南捷径。但这个在历史上是有很多先例的。而且他的执政能力也在过去几年得到了充分的证明。明净每天只拿两个时辰理政，实际上之前总揽具体事务的人就是他。 但韩彦他走得是科举的路子，秀才功名可就不那么好看了。而且他为官做宰是在西域，文官心头天朝上国的观念还是根深蒂固的。在他们心头西域的一国顶多相当于天朝一个州府，所以他曾为官做宰的份量真没那么重。 当下，韩家的宴请场面热闹，但女眷这边总有些不对味。各自的眼神交流都多了些意味。让出面待客的高氏和韩夕颜都觉得怪怪的。 已经渐渐融入这个群体的巴梅尔对着帅府的代表孙少夫人王氏道：“你婶子的怀相还是不好呢？” 王氏笑道：“时好时坏的，高嬷嬷也是没有法子，说每个人每一胎都有所不同。”她知道自家小婶子如今是在摆出与凌夫人共进退的架势。不过在人前言语间肯定得帮着遮掩两分。 至于巴梅尔，她就是故意的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在她心底已经将清辉当未来儿媳看待了。那明净就相当于是她的亲家，立场自然一致。 更不要说她认识明净在前，一起经历了不少的风风雨雨。就是之前她和柳氏相争，明净也是旗帜鲜明站她这边。而韩彦却说可以收留柳氏母子几个。 第2553章 2552.队友 巴梅尔的立场简直毋庸置疑。她故意提起萧氏没来，就是给高氏添堵，提醒众人明净对韩家的态度。 果然，她这么一提醒。以吴氏、柯氏为首的女眷对高氏就不动声色的淡了一点。 傅娘子在一旁磕着瓜子看戏，偶尔和秦卿聊几句。 秦卿虽然没嫁人，但她父兄当年都在西北大营为将，近来也和一些故人在走动往来，年宴都吃了几天了。高氏下帖子自然不会漏掉她。 可才看了一会儿傅娘子就忍不住骂道：“傻子！” 秦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忍不住一笑，“真是想象不出这是凌荆山那个精似鬼家伙的亲妹子。” 这会儿场上正和高氏说得热热闹闹的正是凌冰清。因为她的存在很是帮高氏把场面撑起来了，避免了尴尬。毕竟其他人也只是在知道明净连面都不来露的态度后不再那么热情，不能撕破脸的。就连傅娘子也只是不往主人跟前凑而已。 傅娘子叹气，“夫人有一句话说得真是没错。” 秦卿很配合的问道：“什么？”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夏冰清不是分不清亲嫂子和没有血缘的舅母远近亲疏。她过来韩家院子之前还特地去探望了据说不太舒坦的明净。 弄得明净原本高高兴兴跟糕糕在玩华容道的，都得半趟了下来装虚弱。还用了点粉底把自己整苍白了些。 没法子，她小姑子没城府，不会装象。 傅娘子看看浑然不觉场上局面变化的凌冰清，“罢了，如此也好，不至于忽然冷场。好在青青不像她。” 身为嫡女却因为母亲无能又没有外家依靠，又因为身为女儿身被生父和祖父母嫌弃，以至于从小被庶母和庶出弟妹欺压只能勉强自保的夏青到了边城经过明净和傅娘子以及众多先生调教。这几年已经开始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夏家如今再不敢轻慢她半分，她甚至当得了夏家的半个家了。唯一的遗憾就是还没有亲弟。她可不想将来被庶弟借势。 女眷这边有点古怪，男宾那边倒还好。凌荆山带着一一来了，封璟也作为知府、韩彦的下属来了。 他是一直在淡化那个驸马身份的。而且也不好一家子真的一个都不来。这太打韩舅爷的脸了，也是没给他自己女婿留余地。 所以，封璟来了。这会儿正坐那跟同僚一起闲谈。他们谈论的是朝廷将派到安西都护府的官员。 吴鋆在西域考察了两个来月，之前也是随同西北的商团一起回返，算是和无衣同去同归。他在边城修整了几日就回京复命了。 年前朝廷方面传来消息，太后已是同意了正式重建安西都护府。 都督自然是明皓出任，但朝廷年后会派一名副手前来。 这个话题凌荆山和韩彦也很感兴趣。韩彦道：“依封知府看，朝廷会派什么人来？” “就看吴鋆来做了几回钦差了，我估着还是位熟人。多半是曾在西北为官，和荆山、明净都熟络的。” 第2554章 2553.今昔 哲儿初十的时候同明方夫妻还有一道回到边城。至于大郎还留在清溪村处理重新祠堂等事的后续。 对大郎来说，他不怕被明净差遣，就怕明净不差遣他。所以过年还有两天了还让他上路奔波一点怨言都不会有。当然，如果不是为了处理自家的丑事他会更乐意的。 他留下主要是处理柯氏的事，不过重修祠堂他肯定也要出力。封菖和封璟这一支就只回来了他一个，他肯定得出力。至于三郎，早就被忽略不计了。 明雨那里画了一幅设计图送回来，三爷爷那一支还另出了二十两银子。其它各房也都是二十两，还真是应了明净的话，都拿得出来。 各房就算只是为四为客栈提供货源，这几年下来也都攒下上百两银子了。 而且，明净在提携的时候也是有意识的一房至少一个拿得出手的。所以，大过年的都要开始祭祖了大郎才风尘仆仆的赶回来说起这个事，大家却是很快就在祠堂达成了一致。 没多久，钱都收齐了。正月初六的转转宴结束，封家在家的爷们就被三爷爷召集起来商量分工了。 三爷爷笑道：“我本来也在盘算这个事来着。封家这几年日渐兴盛，是该告慰先人了。没想到先人比我还急，直接托梦了。封家有今日，是因为出了好的领头羊，却也离不了先人的庇护。大家伙出钱都不落人后，我很欣慰啊。如今，就是商量出力的事儿了。” 听了他的话，众人都笑。至于说明净她爷爷没给孙子托梦却给出了阁的孙女托梦，大家倒是不以为意。 明净出阁前就在拉扯、帮衬各房，出阁后更加如此。而且封家的事她从来都是很注意分寸，不胡乱插手。托个梦而已，还没人会计较这个。而且众人掏钱掏得这么爽快，和这事是明净提议的不无关系。 三爷爷也很熟悉众人，很快将准备材料、找施工队、做饭、住宿等事务都分派了下去。封家的老少爷们在家的全都去搭把手，娘们就搞后勤做饭。争取农闲期间把事儿办完。开春耕种祭祖就能在新的祠堂里了。 村里另外的两个大姓马姓和赵姓看到封家如此老少齐心、出钱出力修祠堂的气象也是好生感慨。 虽然现在还在购买建筑材料，用沸水浇地以便解冻冬天冻严实了的土地挖地基而已，但那风风火火的势头已经出来了。 重修祠堂是全族脸上都有光的事，更不要说此事是明净发起肯定会过问一二，表现好了没准就有出头的机会。所以哪怕天气还冷，封家人也都是干劲十足的。 “唉，当年真是悔不该让那些后生、丫头半途而废，没跟着明……神光郡主做事。都怪蓝家和林家！” 明净当初是不藏私的教了村里人辨认药材的。三姓人都教了，甚至汪翠花这样的外姓人家也没落下。 可惜面对蓝家和林家施压，马家和赵家只有少数人坚持了下来。其他人退出后还抱怨过她招惹林家、蓝家带来麻烦。 第2555章 2554.投奔 谁知道风水竟变得如此快。林家、蓝家很快都败落了，明净却是成了西北近乎一言九鼎的人物。 当初跟着她混的，封家人就不说了。就说马秀才，现在已经是马知县了。马仲康如今是百夫长了，就连他当年发配军前效力的哥哥也是正儿八经的军中文书了。 赵元侃那家伙，据去边城探亲的赵家人说那也是家有二十几间明亮瓦房，出门人人都敬一声赵管事的人了。听说新城的铺子、宅子都得经他的手才能买到。 他媳妇儿汪翠花一家也发达了。汪翠花还成了有名的妇科大夫。还有替明净种药的叶管事如今每年光药田的分红都非常可观…… 甚至连只会干田里活的马有贵三兄弟也因为资历深成了药田的小管事只需要监工自己不用再干活，家里还时常吃肉。 而那些半道退出的人，如今还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土里刨食！怪得谁来？ “听赵元侃说边城还在建设，还有各处作坊也缺人。神光郡主不是个记仇的，不如咱两家的人也去？赵家的人就去投奔赵元侃，马家的人去找找马老二和马秀才？” 于是，在哲儿回到家不久。清溪村的马姓和赵姓的青壮就来了不少。 明净是听来给她送安胎药的翠花说的。 “我家的屋子全塞满了。元侃这两天正忙着请各处作坊的管事喝酒，把人一拨一波的塞进去。跟他们讲好了，这是你给他们的机会，管事的肯定是一视同仁的。敢惹是生非、消极怠工的趁早别去，收拾包袱直接打道回府。” 明净自然明白那两姓人的后悔，不过是个打工的机会，她不会拦着。好歹当初她租荒山这些人还是行了方便的。 但当年留下来的人会有的优待却绝不会再有了。听翠花说起村里人羡慕马家几兄弟吃肉，她也忍不住好笑。 这三兄弟都是憨厚老实的，除了种田别的也不会。但在她药田缺人手的时候一直没走。那只要他们不犯原则性的错误，一直留在药田干活养家糊口、积攒养老银子肯定是没问题的。 “嗯，我跟下头说一声尽快安排吧。安排进去了就能包吃包住，你家也不至于几十号人扎堆。”如今的宗族观念重。赵氏族人来了，赵元侃和翠花就必须招待。可家里塞进几十个人那可是真够不方便的了。 翠花道：“那我可谢谢你了。” 翠花道谢告退了，哲儿揉着眼眶从里屋出来。他吃过午饭在父母床上午睡来着，听到说话的声音迷糊醒来听到几句。 “娘，村里人都来了么？” “是啊，来得可不少。” “二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就这两天了。信上说会赶在元宵前回来。大哥在外头跟人玩抽陀螺呢，你找他去？” “嗯。”哲儿穿上厚衣服出去发现小表叔也来了，正跟糕糕一块吃糖呢。 “小表叔，我回来了。你忘了我没有？” 橙子看他一眼，哼了一声。 哲儿拉着他聊天，“初二我去走舅舅了，你去走你舅舅了呢么？” 第2556章 2555.难过 一一转头问道：“你去走了哪个舅舅？” “我本来想着我跟隔壁那个腿脚不便的三舅也不熟，犹豫要不要去他家做客。毕竟他家的奶娃娃我还挺喜欢的。然后大舅回来了，我初二就直接过去玩了。然后下午我还去了方舅家里，方舅母来接我过去的。”他跟大舅还是蛮熟的。 “润舅回来过年了么？”一一大些，有时候明净会跟他说说往事。而且他在外头听到过三郎的‘事迹’。 “哪个润舅？”明润这几年主要在府城做官，哲儿也不熟悉他。 “就是五外公家在府城做同知那个啊。咱娘在封家除了舅舅其实跟他关系最好。” “没回来呢，村里人说他今年比较忙。唉，舅舅也没回来。”想起明皓没回，哲儿心情都低落了。 橙子正好把糖吃完，拍拍胸口道：“我，舅舅。” 哲儿问一一，“他在说什么？” 又到一一玩了，他从小哥哥手里接过陀螺，“阿春告诉他。”一溜烟的就跑开了。还有几天又要上课了，他要抓紧时间玩。 至于今天没能出来玩的肖家兄弟，是傅娘子怕他们去课堂坐不住，把他们约束在家练永字八法呢。 被一一点名的向春给哲儿解释，“小表叔应该是说他也是舅舅。” 橙子点点头，表示你说对了。向春顺手替他擦擦口水。 哲儿挠头，“他是谁的舅舅啊？” 糕糕道：“小栗子喊他舅舅。”小栗子是郭励的绰号。 哲儿感兴趣的问：“那他初二来走你了么？” 向春道：“我们初二全都在公主那边，郭励也在。小表叔去叶家了。” 十四的下午，无衣终于回来了。 明净看到重新聚在一起的三个儿子抱成一圈也是笑了。不过她发现是哲儿最先跑回过去抱无衣的，然后一一加入进来，无衣的手最后抬起来。 等到抱过兄弟过来摸明净肚子的时候，无衣忽然伸手抱住了明净，“娘——” 明净摸摸他的脸笑道：“撒娇啊？” “没有。” “娘身子重，让三弟陪你回屋洗洗。一会儿爹爹肯定也进来了。” 等无衣和哲儿拉着手下去了，明净打发一一去叫他爹。 凌荆山在后院校场跟家将玩蒙着眼射箭，拉下蒙眼的黑布看着长子。 一一嘟囔道：“爹，老二从楚家回来好像有点怪怪的。” 听了这话，凌荆山就跟着一一回来了。 进门就看到无衣趴在明净怀里，“娘，我看到他们在楚家的族谱上写了楚无衣。呜呜，我不是家里的孩子，不是家里的人了。” 去年没去跪凌家的祠堂，被大哥哥带去山上玩耍，无衣有一点感觉。但当时还有点懵懂。今年去跪了楚家的祠堂，还上了楚家的族谱那感觉就很强烈了。但他不能在奶奶面前流露这个心思，一直憋到现在明净主动抱了他，实在忍不住了。 哲儿看到无衣哭了，他瘪瘪嘴跟着哭。 “好了，你不要哥哥哭，也跟着哭。” “不要二哥去别人家。娘你说过，一家人最重要是整整齐齐。”哲儿口齿伶俐的道。 第2557章 2556.解释 明净看向门口的凌荆山，解铃还须系铃人。 凌荆山道：“无衣，说什么你不是家里人了，你不要爹娘了么？还有哥哥、弟弟、小妹妹。” 无衣哽咽着回头道：“你都把我送人了，是你不要我。” “哟，连爹都不肯喊了啊。” “哼！” 凌荆山过来坐下，把无衣放到腿上。 “除了改了个姓，你和哥哥弟弟有什么不一样？娘同你讲过你楚家爹爹的英雄事迹。军中留下了像糕糕、向春、向阳这样的孤儿。却也有很多将士没来得及留下一儿半女就离开了。那他们的父母我们要不要管？以爹和你楚家爹爹过命的交情能眼睁睁看着他绝后？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绝了先人祭祀。当年不是他断后战死，那死的就是爹爹了。那样你们三个和小妹妹都不会有。” 无衣僵着的小身子微微软了些。 凌荆山继续道：“如果当年留下战死的是爹爹，你楚家爹爹肯定也会过继一个儿子给我。那会儿爹连你们大哥哥都没有收养，真的是孤家寡人一个呢。说起来那时候要不是情况不允许本该我留下的，我也没有高堂老母要奉养。” 哲儿在旁边听了一会儿道：“爹爹，你赚了呢。你本来一个儿子都不会有。可现在有了三个，还会有小妹妹。” 凌荆山额角青筋跳了跳，但还算顺着哲儿的话道：“是啊，爹爹大赚特赚了。所以，生离死别之际，楚伯伯让爹爹以后把二儿子送给他，爹爹能不答应么？楚伯伯相当于留下替爹爹死的啊。” 一直沉默的一一道：“那真的没法不答应。二弟，不管你姓凌还是姓楚，我们都是骨肉兄弟，一辈子不会变。这辈子我待你和老三，绝不会有两样。” 哲儿道：“我也是、我也是，我对大哥、二哥，一样一样的。” 明净摸摸无衣的头，“我现在有三个儿子，将来只会多不会少。” 一一道：“生下小妹妹就还是三个儿子。” 哲儿嘟囔，“还可以继续生儿子。” 明净道：“合着受罪的不是你们！这一胎是小妹妹娘就封肚不生了。三子一女足够了。我才不要一大把年纪孩子带孩子。” 一一道：“娘，你不给我们三个带孩子啊？” “拉倒吧你，我带你们几个够操心了。” 一一努力活跃气氛之下，无衣终于开口了，“外婆都带了我们。” 哲儿点头，“就是。” 凌荆山在一旁笑看明净和三个儿子掰扯。 “那是因为外婆没带舅舅一直引以为憾。娘才一一这么大她就走了，心底也有亏欠。所以，才在你们身上弥补。你们不要说了，你们各自的孩子找你们媳妇儿带。我是绝对不会管的！” 哲儿道：“媳妇儿，在哪？” 凌荆山道：“你媳妇儿可能还在你丈母娘肚子里。别问我你丈母娘在哪，老子如今也不知道。你们都不用急，再过十年八年的，还没定下来，也该有眉目了。” 明净嘟囔：“让你们父子一说，我感觉自己年纪真是有些大了。” 第2558章 2557.受命 一一跪坐在明净跟前：“娘年纪才不大呢，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你是我姐。” 无衣和哲儿附和地点头，“是啊是啊。” 哲儿还仰头乐呵呵喊了声’姐姐’。 凌荆山一巴掌轻拍在他后脑勺上道：“合着我多了个大闺女？” 一一哥仨同时笑开。总之，一家子合力插科打诨的，无衣终于恢复正常，有说有笑了起来。 晚间，明净靠在大迎枕上看话本，。凌荆山就靠坐在一旁托着腮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明净翻了一页道：“怎么，觉得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风味是吧？” 凌荆山伸出手来捏着她下巴微微抬起，凑近了道：“说你是一一的姐姐，怕还真有人信。你怎么都不老啊？” 明净十七岁生的一一，如今虚岁二十四。这个年岁前世可能还是大学本科应届毕业生，她自觉跟老完全不挂钩。 她磨磨牙，“我哪里就是该老的年纪了？我起码还能轰轰烈烈的美上它十年。”她娘如今都还美美哒，她离老还远着呢。 凌荆山道：“我后悔了。” 他的手在明净的下巴处抚摸着，搞得她不能好好看书。只能随手搁到床头柜上，“后悔什么？” “后悔那些年在军营里故意把自己往糙里弄。” 在军营里一副玉面郎君的长相不会让敌人对你手下留情，却会带来些不必要的麻烦。 明净失笑，“那孟思彤是长不出胡子来没办法。你把胡子留多些不就把脸遮住了？” “十几岁的少年胡子倒是长得快，但留满脸胡子也不像回事啊。” 明净想了想，她爹好像也是近十年才开始留须的，三十来岁前并没有留。她笑了下道：“还好你只是刻意没保养，没真的弄垮了这张脸。否则，我肯定不会要你的。”她可是典型的颜控，只会被美色所惑。 凌荆山被她缱绻的看着，喉结上下动了动，“马上就四个月了。可以了吧？我们轻轻的……” 元宵过后，衙门开印，学堂开学。朝廷上也开始上朝了。 孟思彤发布的第一道懿旨就是批准西北大营重建安西都护府。任命昭仁公主府的世子封明皓为都护，居三品职衔。原鸿胪寺少卿方慕霆为副都督护，从三品。 方慕霆也就是当年淮山县的方知县。数年前从西北以从五品同知的官身位归来，因为出身好自身也有能力逐步升迁到如今的位置。 他其实过年期间就有点料想到了。鸿胪寺本来就是管外事的，他又曾在西北为官。 这一次再度外派也算是连升两级了。当下出了朝班领旨，回府之后便将此事告知了家人。 方父方母对此都不看好，脸色很有几分难看。西北不臣之心久矣。将来要起事，很可能就要杀朝廷指派的官员祭旗。 他们这样的勋贵人家，自然还是在京城安稳做官就好。何必去西域吃风沙，还要冒那么大的风险。 只是这一次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根本来不及想任何法子推托此事。 第2559章 2558.专横 这些年家里资源向嫡长子倾斜。次子自己争气，官职也升了起来。家里正想替他使把力，升上四品。文官过了四品就是翻过一道坎，是大员了。两个儿子可以守望互助。谁知道竟然遇上这种事！ “父亲、母亲，太后旨意已下，不会更改。往好了想，孩儿此次也算是一举跨过四品界限了。” 方父经此提醒，想起如今那位只会附和太后的点头丞相以及太后越发说一不二的做派叹口气。 别说这等官员任免之事，就是当今天子是否立后之事也是她一言以决之。 去年，皇族长上书言天子年已十七，便是普通百姓家也是到了男大当婚的年岁了，请选妃立后。 天子已经十七，但素来病弱无法亲政。所以根本不可能请太后归政。所以这女主当政怕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天子病弱，能指望的也只有皇子了。要有皇子，先得选妃立后。 这是再正当不过的要求了。太后也没含糊，立即选了两个闺秀进宫伺候，封了低位的妃嫔。但大肆的选妃却是没有。还是那个理由：天子病弱。 至于立后，太后也拒绝了，说是这进宫的两位谁先生了儿子谁就为后。如此的一意孤行，完全视祖制为无物。 天子到了年岁就该封后才是正经。妃子说白了就和大户人家的侍妾差不多。何况是低位妃嫔，那简直相当于通房大丫头了。 还谁先生了儿子谁为后。这换到大户人家，主母没进门，通房大丫头根本就是不准有孕的。这做派，分明就是敷衍了事、虚悬后位了。 这等的是谁一看就知道了。太后分明是要等着娘家亲侄女长大。可那女娃娃才三岁啊，要是十三岁还说得过去一点。 这把前任皇族长敏王气了个够呛。他原本因为年事已高已经将皇族长一位传给儿子了的。按说敏王世子王爵都还没有，不能承袭此位。就是敏王退位让贤，也不该是他接任。 但太后如今大权在握，竟渐渐显出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做派。这个时候皇族长之位绝对是烫手山芋。再加上先帝晚年皇子死得只剩了今上和僧王。然后四王作乱失败，他们四人加上其他受牵连的皇族也不少。近枝宗室实在是凋零。一时竟找不到肯站出来、又够份量的人接任。敏王世子不忍老父作难，就把担子接过去了。 皇族长一脉这种时候没法子装聋作哑。敏王拦下儿子，自己进宫和太后据理力争。谁料竟被口中恭敬称着‘王叔’的太后气得晕厥过去了，这个年都是在病床上过的。 太后杀四王手一点不软，至于牵涉进去的皇族，如今看来分明是排除异己。更有甚者，先帝晚年皇子接二连三出事，现在想来怕也是太后所为。如今，皇族中人谁还敢说话？ 敏王世子如今也和点头丞相一般事事附和了。有长辈说及此事，敏王世子只道：“非要逼得我们这房去死么？行，我死了你来做这个皇族长吧。” 第2560章 2559.启程 如此一来，前朝后宫的事都是太后一人决断。都当众宣布了，根本不可能收回成命。 方老太爷也知道此事无可挽回了。他摆摆手，“唉，你择日尽快启行吧。”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了。 方慕霆回到自己那一房的住处发现方夫人把行囊都收拾好了。不但有他的，还有她自己的。 “儿女都安顿好了，我随老爷去。” 方慕霆看夫人两眼，“好！”其实他倒没有老父那么悲观。此去西域，他尽本心做事就是了。 经略西域，是效班定远绝域五十城的故事。其实也是很激荡人心的。便是他真的死在任上了，也是可以载入史册的。 而且他都死了，想必请神光郡主看在往日一点旧情上放夫人一条生路还是不难的。 夫妻俩告别了亲朋故旧便出发了。夕阳西下，一辆孤独的马车并一些随从驶出了京城。 方夫人抱着个暖炉笑道：“我记得当年初见，封都护还是个每日背着书袋上下学的学童。此去给他做副手，老爷可会不适应？” 方慕霆也想起了那个唇红齿白、犹带稚气的小小少年。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有什么好不适应的？西域的沙匪可确实是他带着人马肃清的。不过，如果他不是惠明太子的外孙，这个都护的位置太后肯定不会给他，哪怕他立下如此大功。”不过那样西北估计就不会上报朝廷，索性自己干了。 明皓的身份是个绝对的加成。不然按正常升迁，他年纪轻轻怎么可能一出仕就三品？但身带皇族血统，这一切便理所当然了。太后也找不到由头不给他这个位置。 方慕霆静默半晌道：“不过更令我惊讶的还是神光郡主。她简直是天生的政客，玩弄权势和人心的一把好手。前东宫一脉的人就是要教导也不会教导她这个外孙女的。可她竟然做得那样好！听说西平王称她是隔代遗传了惠明太子的政治才能。”如果真是这样，那惠明太子的枉死就真的是无可挽回的国失重宝。那可是集天下英才教导出来的即位人啊。如能登位，国势也不至于衰退至此。 “确实是想不到啊，听说昭仁公主都只是个简单的妇道人家而已。” 七天之后，两人走到了西平府府城。刚在驿馆落脚就被召到了王府。 西平王出来直接就道：“听说敏王病重了？” 方慕霆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说了。 西平王冷哼一声，“收拾了四王，叶老狐狸也栽了，看来她是真的膨胀了。哼，牝鸡司晨！” 其实不久前，就是童小七和念初进京拜寿时，京城里对太后还是上下称颂的。西平王还曾经把萧氏皇朝中兴的希望放到太后身上。这才半年的时间，风向变得着实有点快。不过也是太后没了顾忌，变脸变得有点快。 方慕霆道：“王爷，恕下官直言，这西北将近九府之地，大印仿佛也是掌在女人之手。” 西平王看他一眼，“你消息倒是够灵通的。” 第2561章 2560.接风（1） 西北九府之前都是明净在管。后来韩彦回来，由他接手。但元宵之后凌荆山去了军营换吴思泉回来休假，他又把大将军府的大印交给了明净。 太后让方慕霆来西北，自然不是让他一个书生就这么就来了。那起不到什么作用的。自然也是交了一些力量给他。因此他才能半道就知道了这件事。这倒也没什么还好隐瞒的。 西平王知道了想知道的便挥手打发走了方慕霆，然后一个人静坐半晌。 直到乌雅拿了件厚披风出来给他搭上。他叹口气，“敏王叔怕是熬不了多久了。”本来就年事已高，再加上对国事失望，又急又气。 “别人我管不了，王爷得多保重。敏王叔失望了，但西北有希望啊。您得保重自个，这才能看到新气象。” “毕竟是换了主人，不姓萧了。” “您可别再念叨这个了，对从嘉不好。您不是说过么，惠明皇兄若在天有灵，也会做这样的选择的。” “怪只能怪烂泥扶不上墙啊！”小九要是硬气点，就太后有私生女一事揭露出来，再联系了皇族和武将就扳倒那个女人了。 “我倒不这么想。我跟皇上没打过交道。但明净说他和僧王都是活得通透的人，还说他们和王爷您很像呢。” “本王和僧王都是闲王，可他在其位就该谋其政。” “惠明皇兄那会儿还有得谋。都到这份上了还谋什么啊？王爷也该彻底死心了才是。” 西平王被乌雅说得哑口无言，让她拉了起来，“走走，按时吃饭。” 方慕霆在府城西平王府只得了一个被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待遇。毕竟他和西平王没有故旧之情，地位又相差颇大。但在边城，他受到了封璟的盛情款待。 在方慕霆抵达边城后，封璟在知府衙门后院设宴专门招待他。还请了凌浩宇做陪客。 明净也领着不用上课的哲儿回了娘家，还把傅娘子也叫上了。没在大将军府设宴，这就是单纯的只为见见故人而已了。 那日凌荆山临走前一脸平常就好像之前数次一样把大印放到明净触手可及的地方，“我走了，你好好看家。小七单独还撑不起来，再过几年大概就不用我再去西北大营奔忙了。” 明净竖起一只手，“你可别说到时候就有时间陪我了。太假了！” 急着把童小七扶上去就是为了亲自带着人向外扩张啊。要不然以小七的资历，怎么没人站出来不服？都是因为吴思泉、凌骁、肖三这些家伙都知道童小七是留下看家兼抵抗西陵的。 他们的征途，是跟着大将军去征战天下！不是如今于珩同郭家叔侄这种小打小闹，是真正的开疆拓土。 到时候大事成了，他们一个个都是开国功臣，待遇不会比童小七差的。就是不成，有人看家也还有一条退路。以童小七知恩图报的心性，不会打翻天云的。要是换了别人难保不起异心。更何况到时候还有夫人坐镇大后方，哪怕有个万一，他们也回得了家。 第2562章 2561.哭穷 明净牵着哲儿和傅娘子一起跨入府衙后院。 小哥哥、一一哥俩还有肖家小哥俩是在一处上课。只不过刚加入的三个少了葛老处的课业而已。不过就这样已经让他们叫苦不迭了。 一一和小哥哥对此都是十分的幸灾乐祸。 景飒笑吟吟从厨房出来，她刚进去看了看宴席准备得如何了。客人马上就要来了。 “哟，哲儿来了，快过来外婆抱抱。你俩自便，又不是客人我就不招呼了。” 裹得严严实实的哲儿松开明净的手，摇摇摆摆像只小企鹅一样的走过去扑进外婆怀里。 “不许跟外婆哭穷！”明净看着他的背影叮嘱了一句。 昨天一一寄卖的物件全部卖完，账册和银子都送来了。一一直接又给了哲儿三两银子。 哲儿本来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白得了五两银子分红呢，十个月的零花钱了。 可是接下来看到二哥分得二十一两，大哥更是拿回本钱还得了四十九两，他捧着手里三个小银锭子立马就委屈了。他好穷啊！ 可是大哥跟二哥肯定不会再给他了。大哥出了四十两本钱，里头还有跟小哥哥借的二十两，二哥出了力气。只有他是白得的银子。 听说风沙来的时候二哥都把最值钱的那包宝石压在身下，就怕被吹走了。至于他自己，又被随行家将护在身下。娘知道了都说他也不怕硌得慌。 大哥和二哥还拿了十两银子到小厨房叫了一大桌酒席请随行出力的家将吃。他们都很高兴，说酒席不稀罕，但二位公子请的就忒有面子了。 这会儿听到娘让不许跟外婆哭穷，哲儿脚步都顿了一下。 景飒捏捏哲儿的脸，把他抱了起来，然后打发管事嬷嬷去二门处迎客。 “你为什么会穷？难道赵家两个混小子又开了赌局，把你的压岁钱都赢光了？” “没有，他们不敢了。是大哥、二哥比我有钱多了。嗯，我不说了。”哲儿趴到外婆肩膀上。 “这样啊，那外婆就不能资助你了。大哥二哥凭本事挣的钱呢。” “我没讨要零花钱。”其实说起来，他今年也得了上百两的压岁钱。虽然一百两的整数上交给娘做媳妇本了，但常嬷嬷那里还保管着二十多两呢。所以，他其实不穷。但一想到两个哥哥都能钱生钱了，还被娘捧着脸各亲了两口夸能干，还是沮丧。 景飒又刮了下他嘟着的嘴，“那你这都能挂油壶了是怎么回事？” “我跟娘说想去看舅舅，她不许。” 景飒猛地笑了起来，“你也想去带货啊？死心吧，这件事外婆不会帮你讲话的。而且，你得春暖花开了才能去吧，等回来小妹妹都生出来了。” 方家夫妻真的是被当客人迎进来的。方夫人原本都准备好了来叩拜公主、郡主，却是一见面就被免了大礼参拜，只行了福身礼。 景飒笑道：“今日我们夫妻只是作为父母答谢贤伉俪当初对小女的相帮。而且小儿年轻，将来少不得要方大人多帮衬。方夫人不要多礼。” 第2563章 2562.赌钱 方夫人赶紧站起摆手，“公主，臣妇……” 坐在陪客位置的傅娘子道：“公主都叫你不要多礼了。又不是朝堂上，你自称什么臣妇啊？就跟我一样，说我就好了。” “哦，好的。公主，是郡主自己能干，我们顶多是锦上添花而已。” 坐在景飒身旁的明净道：“娘，你都让方夫人不要太客气了，你这里也别客气了。不然方夫人不自在。” “好好好，都听你的。” 方夫人这才略略放松一些，有了些是来做客的真实感。坐下问道：“郡主，您这是第几胎了？” 明净摸摸肚子，“第四胎。外头被小厮带着疯跑的那个小胖子是第三胎。他两个哥哥都上学去了，他就黏着我了。” 方夫人点头，“真好。傅姐姐，听说你也生了两个儿子？” “是啊，跟明净的两个大儿子一块读书去了。” 干坐着无聊，正好有四个人，就把牌桌子支起来了。 明净今天手气特别不好，哲儿进来喝水的时候就看到她面前的钱串子早解开了，都不剩几个了。 “娘，你的钱呢？” “长脚跑了。” “孩儿有钱，给您——”哲儿伸手在怀里掏了掏，摸出一锭一两的银子放在明净面前。这是他身上所有的钱，出门前问常嬷嬷讨的。 哲儿本来嫌少，常嬷嬷说这是大钱，可以换从前两个月的零花钱，能买好多好多东西。不过他还没机会出去逛街，天寒地冻的娘不让出去。 “好，我儿孝顺。去外婆那里换成铜钱给娘。”明净伸出左手摸摸哲儿的头。 景飒手气最好，面前堆了一堆散碎筹码，闻言好气又好笑地对身旁伺候丫鬟道：“数给他。” 哲儿便过去换了一大堆铜板乐呵呵的抱过来给明净堆在桌上。 明净道：“好，拿了我小儿子给的赌资，娘一定会翻本的。回头给哲儿吃红。” 哲儿点头不已。 傅娘子呵呵两声，“就你那手气，别把哲儿孝顺的全输完就不错了。一孕傻三年，这话没跑的。” 哲儿有些担心的看看明净，不会吧？ 景飒也笑了两声，“哲儿，外婆的嘴一向说得准。你剩下的压岁钱可看好了，别再给你娘了。” 方夫人有些愣神，这画风跟她想得完全不一样。 景飒笑道：“方夫人见笑了。不过私下里还时时端着那就太累了对吧？” 方夫人道：“谁做公主家的媳妇想必很轻松，至少不用时时立规矩了。您这样的平易近人。” 景飒出了牌笑笑不语。 方夫人这才想起公主的儿媳可在西域呢，还真是不会回来立规矩。 景飒换了个话题，“听说您与定远候府那位侯夫人相熟？” “有往来，不过论起来我同她弟妹比较熟。毕竟之前我们的夫婿都在西北为官。” 明净知道她说的是徐熙的母亲。傅娘子却是挑挑眉，“定远候夫人，说得是章舒慧？” “是啊，傅姐姐。”方夫人想起若干年前，定远候夫人和傅姐姐正是既生瑜何生亮的关系。傅姐姐是亮，定远候夫人是瑜。 第2564章 2563.故人 傅娘子道：“她现在混得如何啊？上次见面敢拿鄙视的眼神斜睨我，我直接送她游了个冬泳。” 傅娘子和章舒慧是老冤家，不过在闺中时只能文斗，也就是唇枪舌剑。但如今再遇上，要收拾她还不容易？ 都不用直接接触，掌上一缕劲风就推她下河了，省事得很。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过是章舒慧自己没站稳，莫名一个趔趄就跌了进去，还差点连累身边人。 方夫人道：“那次落水就没人再看到过她了，据说是在家养病呢。如今他们府里贵妾当家，她亲生儿女日子都不好过呢。”至于她自己，就更不要提了。 傅姐姐回京，尽全力恢复傅家的藏书楼，对文化流传是有功的。但也有不少人认为她有污名教，早就该选择自我了断才是。定远候夫人自然是其中之一。 她记得还有老冬烘找上门说过，说是要让傅姐姐自觉有愧，无颜面对世人。 结果被傅姐姐很强悍的怼了出来，“又不是老娘的错！你那么能说，当年我傅家落难的时候咋没听到你说什么呢？滚——” “被禁足了？她不是一向自诩公侯之家第一得意的人么？”傅娘子有些惊讶。 方夫人想起数年前傅姐姐回了趟京城，一向被视为典范的定远候夫人当时其实已经被禁足了。那次是找了机会避过定远候出去找贵人求助的。没想到大冬天的落水了。 傅娘子便笑了，“那之前就被禁足了？她这是得罪人，被人把老底翻出来了吧。也不知道她干了什么龌龊事，让定远候只能这么捂着家丑。按说很快就会让她病逝才是，那她手头八成也有定远候的把柄。两口子都是虚伪至极忒会做表面功夫的主。得，狗咬狗一嘴毛。” 傅娘子蓦然想起方才是昭仁公主先问起这人的，夫人从前好像提过封大人的病是在京城遭了池鱼之殃。难不成这事就和章舒慧有关？ 正想着呢，就见明净打出来的牌正是她要的，“和了，给钱。” 明净懊恼地把牌扣了，然后吩咐哲儿，“点十二个铜板给傅姨。”输赢不大，可手气背成这样就有些让人觉得糟心了。 傅娘子把牌递过来，“大的、大的，瞅瞅。” “点二十四个。” 洗牌重来，哲儿则认认真真的数了二十四个铜板推到傅娘子那边：“傅姨，给——” 傅娘子抓了一把递给他，“傅姨给你吃红。” 哲儿拿着铜板觉得有点不对，但还是道了声谢。 方夫人大孙子就差不多这么大，看得心头痒痒。 眼见景飒第二把赢了也抓了一把给哲儿，她和了第三把见哲儿看过来便也抓了一把给他。 “多谢夫人！”哲儿向她拱拱手。他兜里沉甸甸的有二十多个铜板，便惦记着出去玩儿了。于是跟明净打商量，“娘，小表叔来么？我接他去。” 明净道：“他不来，你要是想他了，一会儿吃过饭送你去舅爷爷家玩儿。” 哲儿磨磨牙，“我才不想他呢。” 第2565章 2564.红包 前些天哲儿和两个哥哥过去给舅爷爷、舅奶奶拜年，小表叔也学父母的样子给他们哥仨发红包。他乐滋滋的接过来，结果回去打开一看是空的。好在舅爷爷给的红包大，安抚了他失望的心。 问两个哥哥，结果他们在小表叔手上拿到的也是空红包。后来才知道，小表叔过年也得了不少压岁钱，舅奶奶收走之后只留了一把空红包给他玩。他就拿来有模有样的发给他们哥仨了。 明净也知道橙子给她三个儿子发空红包的事。因为那天哲儿回来就一脸惊喜的告诉她，小表叔也给发了红包，还是当她面打开的。 一路拿着空飘飘的，小家伙还以为和舅爷爷一样包的银票呢。他虽然小也知道，银票是大钱来着。 景飒几个听明净把空红包的事讲来都忍不住笑。 “他啊，肯定就是有样学样。不过他能知道这是发给晚辈的已经很不错了。” 明净摸摸哲儿的头，“要玩就到前院去玩，不准跑出去了。” 哲儿便想着外公和叔公他们会不会也在打牌，那自己再去外头赚一把铜板好了。于是愉快的同意了。穿好大衣裳他不无担心的对明净道：“娘，你别真输光了。” 景飒和傅娘子都笑出来，就是方夫人肩膀也忍不住抖了抖。 明净挥手叫他快走。 哲儿走到外院，封璟他们却没有打牌，只是三个人在闲聊。 封璟看到哲儿出来便招招手把他叫过去抱在腿上。 哲儿坐好招呼凌浩宇，“三叔公。” 封璟又告诉他，“这位是要和你舅舅共事的方大人。” 哲儿拱拱小胖手，“方大人好！” 方慕霆看看他的年纪，估摸他就是明净在京城生的那个，“这是凌大将军的三公子吧？” 凌浩宇笑道：“可不就是他咯。”他和方慕霆曾经同朝为官，也是旧识。因此说话的语气还是比较随意的。 方慕霆由衷地道：“三公子养得真好。” 哲儿乐呵呵的，“我们家三兄弟都是这样的，都像舅舅。我娘说我们舅甥四个都心宽体胖。” 方慕霆失笑，“别说，还真挺像的。”他方才其实就想说了。但如今明皓是他上司，他这么说就有点倚老卖老了。 凌浩宇点头道：“外甥像舅嘛。你们爹打小就没胖过。” 这三人的年岁差不多，又都是忧国忧民那款的。就是不提朝堂上的事，说西域的事也有共同话题。班超投笔从戎的事，西域这上千年的历史…… 哲儿觉得虽然他们没有舅舅讲的剿匪的故事有趣，但听着也蛮有趣的。 这一听他就听到了吃午饭。 人不多而且都是熟人，所以景飒索性就并桌大家围坐了一个大圆桌，把常嬷嬷也叫到席上喂哲儿。 方慕霆夫妻看到常嬷嬷着实愣了愣。这不是太皇太后身边的管事嬷嬷吗？ 常嬷嬷笑道：“我是前东宫一脉的人。” 哲儿小小声的问明净，“娘，你输光了么？” “没，还给你剩了点儿。一会儿还给你？” “算了，你留着下回做本钱吧。也许下回手气就好了。” 第2566章 2565.报丧 吃过午饭方大人夫妻就告辞了。明净睡过午觉领着哲儿奔舅舅那边去。 一进门就听到橙子招呼她：“姐、侄侄——”声音乐呵呵的。 明净拿眼找了一下，还是哲儿先看到人，“娘，在墙角呢。” 明净看过去，橙子站在墙角，面对墙壁笑得开花开朵的，正扭头看着她们母子。 再看看坐那一脸好气又好笑的萧从嘉，明净道：“他不会是在面壁思过吧？”瞧这一脸傻笑，那叫一个灿烂。 “不，他只是在面壁。” 明净坐了下来，“他都不懂，你罚他有什么用？” 哲儿也反应过来了，因为他也时常被罚面壁来着。但小表叔这样子分明就是拿罚站当好玩的事了。他‘嘿嘿’就笑了起来。 萧从嘉道：“既然你姐给你求情，这次就算了。你过来和哲儿玩吧。”说着又向明净讨教，“他们哥仨这么大的时候，你都是怎么管教的？” “都不懂有什么好管教的？一一这么大的时候还拿他爹的头盔撒过尿呢。能把他怎么着？” 眼见着儿子和哲儿拉着手已经跑远了，萧从嘉也是忍不住笑，“那头盔呢？” “换一个呗。还能打他一顿出气啊？” 萧从嘉笑了一阵道：“你来找我有事啊？”这比起来他儿子只是淘气真是不值一提了。 “没事，就是哲儿要来找橙子，我就带着他过来了。” “从你娘那里？” “是啊。” “没事那就留在这边吃晚饭吧，等会儿让人去接一一和无衣就是了。你这状态可比你舅母好多了。我说，之前过年我看你都还挺娇气的，不会凌大将军不在家你就自动好起来了吧？”萧从嘉说到后面忍不住玩笑地道。 明净道：“我闺女知道她爹不在就懂事了呗。橙子这是惹了舅母生气？” “是啊，淘得不行。然后肚子里那个也不安生。你舅母就说你厉害，仨儿子肚里揣一个，还能管着西北的大事。哦，对了，你还替人养了三个。” “舅母在睡呢？” “嗯，之前被臭小子气得头疼，刚睡下一会儿。”这来的要是客人，女主人不出面待客就有些失礼了。但自家外甥女又走动得勤就无碍了。不过要是客人，那就得先递帖子了，没有说来就来的。 其实明净和舅舅一处比跟舅母一处更有共同话题。 “那让她睡吧，这会儿叫起来头肯定又疼了。” 院子里有咯咯的笑声穿出来，明净探头看了一下哲儿和橙子在追追打打的，身边几个小厮跟着、护着。 然后就见到门外脚步匆匆走进来她娘身边的顾嬷嬷。 明净微微挑眉，“出什么事了？” 顾嬷嬷墩身一福，“郡主也在这边啊。”又转向萧从嘉，“公主让老奴来知会公子一声，刚得到消息：京里的敏王过世了。” 皇家没承认萧从嘉，所以报丧都只到景飒那里。明净那儿多半也得着消息了。 “行，我知道了。”萧从嘉心情有点沉重，这算脚程老爷子挺过元宵就没了啊。这位他也就跟着老头子进京见过几回，但真的是个好人哪。 第2567章 2566.制衡 这要是别人，萧从嘉理都懒得理。反正你们不是不承认我么。但敏王嘛，不管是西平王府还是前东宫都曾经受惠于他，好些事情他是帮着讲了话的，就不好不理会了。 萧从嘉叫来总管吩咐了几句。立马府里正月间还没除掉的大红色的各自装饰就被收了起来。 明净也招手把那小叔侄俩叫过来，让人给他们把违制的服色换了。 哲儿肯定穿不了橙子的衣服，但出门做客他又皮实，马车上便带了多的衣服。可喜有一件是青色的。 明净自己也带了衣服，也找了合适的换上。 哲儿看着有些眼神熟的情况，“娘，不会又有长辈……” 明净点点头。 “那我又得去奔丧么？”看来看去家里还是只有他得闲啊。不过这回好像跟舅爷爷也有关系，他可以和小表叔做伴。 “太远了，这回不用。” 哲儿松口气，他还有些担心是爱看戏的太爷。既然远得不能去，那应该就不是了。 大将军府，报丧的人没见到明净，被人带去见了一一。 一一记得听娘说过她那一年多在京城多承敏王父子照应。 葛老叹口气，“敏王是个好人啊。以后宗室里更加不会有人敢说话了。” 朝堂、后宫、宗室……通通都会变成太后的一言堂。天欲令其亡，必先使其狂。尤其太后深宫十年本来就有些心理不太正常了。不然也干不出一而再想害郡主一尸两命的事情。 于是一一也吩咐后院照规矩办，给了敏王最后的尊重。 下人自然立即照办。比萧府省事，毕竟凌家那位二叔公入土也才一个月。 一一看着葛老道：“他好像比我太爷还高一辈？” “但大不了几岁。我之前在京城见到过，当时精神还可以。老爷子兴许是不想看到接下来会发生的许多事吧。” 这会儿大将军府前院，韩彦也在过问此事，“朝廷的人做什么？”他听说人来了是直奔后院求见夫人。但既然夫人不在，有什么事应该跟他知会一声。 董先生道：“听说是近支宗室里有位老王爷薨了来报丧的。夫人不在，被带去见大公子了。大公子在葛老上课，该怎么做自然有人教。”说白了这是夫人的私事，不知会你也说得过去。 大将军去军营，大印照旧交给了夫人，董先生可是十分的高兴。不过他估计韩舅爷怕是很呕。以后大事他都得请示夫人才行了。这可比让他有重大事项往军营请示还难以接受。 直接剥夺了他事急从权的机会。而且往军营请示肯定不会太频繁。但夫人就在后院，要让你早请示晚汇报也不是说不过去。当然，夫人肯定不会耍这个威风，但可以保留这个权利不是。 活该！让你吃相那么急。都得了管事的大权了，还急吼吼想塞女儿进后院分宠，更图谋以后。这就在在显出私心了啊。大将军不防着你些才怪了。而且，他本来就不是要把后方的大权拱手让给你韩舅爷，而是希望有人能制衡夫人和前东宫一脉的权力。过犹不及！ 第2568章 2567.变化 报丧的人也住的驿馆，于是方氏夫妻也很快知道了。两人对视一眼，竟是在西平王问起时敏王已经不在了。 方慕霆道：“山雨欲来风满楼！” “那我们怎么办？” “在其位谋其政，尽全力做好这个副都护吧。”方慕霆没说出口的是他之前在西北待了几年，再次回来竟感觉到西北焕发着新的生机。和京城里近乎人人都觉得压抑、憋屈完全不同的生机。 不管西平王和凌大将军割据的初衷是什么，但如今的西北看起来确实是不错。不但没有像朝廷之前预料的那样被军需、民生的巨大财政缺口压垮，反而渐有欣欣向荣之势。 他这一路找了不少从前辖下的官吏、百姓来问，众人都觉得这几年日子比从前好过。也就一开始彷徨过一阵而已。 而且西北的人还特别骄傲每年青黄不接的时候，都有各地流民涌来。然后大将军府在里头择青壮与一技之长者放人迁移人西北开荒种地、从事生产。 就是妇孺老弱走了来，也能在那一两个月混个半饱吊着命，拖到粮食打下来时回乡。如此一来也是少饿死了许多人，是西北的功德。西北从前可是靠各地赋税支援的困难户呢。 “都已经到边城了，咱们也好好休整几日再上路，明天就去新城看看。听吴大人提起过几次，也去亲眼看看。” 西北的官员上任都要到大将军府向韩彦辞行。但是方大人不用，他是朝廷指派的官员，并不是大将军府指派的。所以，不必去拜见韩彦这个名为大将军府属官，但实则掌控西北大权的人。 说起来如今西北由大将军府为权利中心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实际上韩彦的官衔真还没有方慕霆高。 像董先生、封璟、凌浩宇这些在西北大权在握的其实也只有五品而已。如今这样，着实是有些混乱。好在整个西北也只有方慕霆一个朝廷指派的官员，倒也不至于真的造成混乱。 出了这样的大事，明净就没留在舅舅那里吃饭了。哲儿到橙子房间去了，她进去预备叫上就回家了。 两个小家伙并肩坐在一起正在给两个娃娃换素色的衣服。 娃娃差不多和橙子一般高矮大小，是之前哲儿玩过的‘四大美人’。橙子去看到喜欢就直接拿回来了，连同娃娃的几身衣裙。 橙子和哲儿的各种玩具如今都是混着玩的。哲儿屋里也有好些橙子的玩具。 眼见橙子很粗鲁的把娃娃的手往小衣服袖子里塞，哲儿道：“轻点、轻点，以后你有了小妹妹也这么弄她啊？”被父兄灌输多了，爱护小妹妹的想法早成了习惯。 明净侯着他们给娃娃换上素色冬裙才道：“哲儿，跟小表叔道别，我们要回去了。” 哲儿有些纳闷，不是说在这边吃晚饭么。 橙子仰头道：“姐，吃、饭饭。” “家里有事，下次吧。你一个人不好玩就上姐家来找侄侄还有糕糕、梦梦。” 橙子瘪瘪嘴，说好吃饭的怎么又不吃了？ 萧从嘉哄住儿子，让他和明净母子挥手。 第2569章 2568.避祸 此刻的京城敏王府，白幔低垂，梵音阵阵。敏王的葬礼规格被太后特旨提高了一个等级，按亲王葬礼办，也算得生荣死哀了。 太后和皇帝都亲自来露面了，来致祭的人络绎不绝。和之前天香公主冷清的丧事成了鲜明对比。这几天僧王更是一直留在这边，亲自参与水陆道场。他这几年一改当皇子时的荒唐，倒真有几分洗心革面的意味。 这会儿夜幕已经下来，身着重孝的敏王世子正和僧王在大法事的间隙凑一处说话。 僧王道：“年前叔公才很欣慰的对我说小七总算是懂事了。哪晓得……王叔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应该很快就会袭爵，然后关起门来守孝。正好把这个皇族长的差事甩出去。以后，我也什么都不管了。”老头子分明是被太后的所作所为气死的。人都死了，给再多的哀荣又有什么用？ 僧王点点头，“也好。如今说起来倒是只有西平王叔那一支最兴旺了。” “慎言。”这言下之意可就成了只有参与割据的西平王兄一家日子才好过了。 僧王应了一声。当初正艰难的时候大侄子撒丫子跑了，他其实很有几分埋怨。现在想想他要不是跑得快，早被太后给弄死了吧。 只有自己这个皇帝之外唯一的先皇皇子、对皇权一点威胁没有的才能作为遮羞布活下来。 明净回到家，便安排人准备进京致祭。景飒也会派人代表她和萧从嘉、明皓上京致祭。两拨人马明日就和来报丧的人一起出发，到了府城再与西平王府的代表汇合。 为了怕去的人被朝廷留作人质，所以只能是派各自府里有分量的下属，而不能是血亲。 回来之后，哲儿很自觉的站到一一和无衣身旁，一点没有吵闹。爹不在家，他们都该乖乖的，让娘少操心。不然，累着了娘，小妹妹不舒坦了又会折腾娘。这些两个哥哥都有跟他讲的。 晚间，常嬷嬷给哲儿脱衣打发他上床睡觉。摸遍他的衣兜也没找到那一两银子便问道：“三公子，你的银子呢？是不是让哪个不长眼的小厮给哄去了？” 又觉得不太可能，三位小爷从小被夫人教导，可不是不知道柴米贵的。大公子每次出去都会问问米面油的价格，二公子买东西还会砍价。三公子也从小耳濡目染，应该不会被人哄走他手头的银钱才是。 哲儿已经犯困了，揉揉眼眶道：“不是，娘快输光光了，我给娘了。可是，她又输了。” 哲儿说完就倒在了枕头上，常嬷嬷失笑之余给他盖好被子。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就不奇怪了。大将军一直很遗憾西北的财政收入不足以应付开销，还得夫人劳心费力筹措开销。如今还好点，但大公子和二公子是亲眼见过夫人是如何为银钱发愁的，也看到过大将军为此各种自责。 二公子就是看不懂，大公子也会讲给他知道。然后他们再告诉了三公子。所以三公子的观念里，他们哥仨有了钱就该拿给娘和小妹妹花用的。 第2570章 2569.挑明 翌日，韩彦把一封以凌荆山名义书写的折子交给董先生。董先生揣上便进去找明净盖印。 这封折子是请求朝廷拨粮的。就把话挑明了，西北粮食不够。朝廷或是调拨，或是协调让他们去哪个州府购买，你总得想法子给我解决。 不然，士兵饭都吃不饱你还要我镇守边疆说不过去吧？ 之前是因为刚秋收不久。但如今过了一冬了，而且各种流程走下来，中间可能还有延误。这时候自然该打主意了。 这个主意明净是大为赞同的。之前有江南可以够粮，如今自然是能想的法子都得想。暗地里到司徒蛮辖下购粮不能像江南那样大量供应，要保证军需就只好求助朝廷。 你不能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吧。 把话挑到明处，孟思彤就不能不管。当然，也需要派去的人灵活会造势，让老百姓也都知道西北缺军粮才会好。不然，还是可能被压下来的。 而且真的拨了粮食或者协调他们去哪个州府买粮，会不会遇上粮食里头掺沙砾的情况还得继续斗智斗勇。 不过这些细节自有韩彦去操心，明净如今管大方向就好。就是从前，这些也有董先生去管。 她让彤辉取出大印，麻利的盖了。如今念初、彤辉几个书面知识学得差不多了，上课的时间变短，都进入了实习期。 念初在管着向女童发放补助，监督育幼园，养老院等处的事儿。乔姐儿和夏青在管着明净去年招募的女兵的后勤，也在学着往这个方向为西北大营做更多…… 乔姐儿将来去了白家自然不是单纯去做少奶奶的，学学这些有好处。夏家是商户，军需要和很多商户打交道。所以让夏青也学着接触这块。 就连十岁的清辉都在跟着巴梅尔学如何组建和管理女兵了。左右如今这些女兵大多也和她年岁相当。真的组建完成还要三四年，到时候她也完全成长起来。 那些女兵大多是孤儿或者在家日子不好过的，很是感念明净按月发放的补助。这样的人成长起来，将来自然对她忠诚。 等董先生出去了，彤辉道：“姑姑，其实有韩大人，你也省不少力气啊。” “是啊，以前总是少了个总揽事务的人，得我来操心。只要韩舅舅没别的想法，我是很乐意他揽权的。” 彤辉道：“可他不会满足的。过年韩公子回来过，但韩大小姐也没回来。我听小七哥说她都已经是什长了。”边界大型的战事是没了，但小型冲突一直存在。所以韩影几个月前才去的军营，依然有机会立功升迁。 “她如果没点本事，哪敢走这条路？而且我把她离家出走的消息散布出去，她更是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也不知道孟思彤知道有人复制她的路子，会有什么想法。” 这时候外头传来哲儿的笑声，“梦梦，我劝你善良！” 梦梦喊道：“你站在，不要跑——” 彤辉道：“哲儿又拿梦梦的名字开玩笑了。” “他也就是在一一嘴里学了一句。” 第2571章 2570.心塞 出去一看，果然是哲儿惹了梦梦。小丫头挥舞着一杆小木枪追他。 “哲儿，别拿梦梦的大名开玩笑。” 哲儿冲过来，怕撞到明净的肚子便躲到彤辉身后去了。 彤辉当初是经历过哲儿出生的惊险的。所以她一直不太亲近梦梦。 小孩子也很敏感，梦梦会成天跟在清辉身后玩耍，见到彤辉却不敢放肆。 而且彤辉曾附学于敏王府。王府的人看明净面子都待她很是不错。她昨日得知敏王死讯，而且因为给明净整理资料也知道敏王其实是被太后的作为气得旧疾复发，最终撒手人寰。太后为的还是让后位虚悬，给眼前的小姑娘把位置空出来。 所以这会儿彤辉看到梦梦就有点心塞，她轻轻摁住梦梦的肩膀，“你们别在姑姑面前追逐打闹，看撞到姑姑的肚子了。” 梦梦赶紧把枪收了起来背在身后。 明净笑笑，“好了，你们出去玩吧。哲儿是当师兄的要友爱妹师妹。” 哲儿嘟囔道：“哪有妹师妹？分明就是师弟。” 梦梦瞪他一眼，却没再要动手了。她还伸手摸摸明净的肚子，“等小师妹生出来了，我带她玩。” 哲儿道：“我喜欢乖巧的小妹妹。” “小师妹是将门虎女，才不会弱兮兮的。” 明净揉揉额角，“吵得我头疼，出去吵吵。” 两小一边拌嘴一边往外走，彤辉扶着明净往后院散步。积雪都是扫了的，靴底也做的防滑的。 “彤辉，我们能从京城以较小的伤亡逃回来，和梦梦脱不了干系。将来的事我也说不好会怎样，但对梦梦怕是少不了利用。” “姑姑，我知道，我不会针对她。但要我单纯把她当做赵大夫的女儿还是有些做不到。” “嗯，做不到就做不到吧。你也没让清辉不带她玩过。” 说话间，下人送了封大郎的信给进来。 彤辉本来要接过来念给明净听，明净道：“我自己看吧，你去给我做一屉桂花糕。”这里头除了报备重修祠堂的事宜，怕更主要是柯氏的事。还是别让彤辉这个没出阁的小姑娘知道了。 “好的，姑姑。”彤辉答应着下去了。 明净匆匆看过信，转悠到童小七的院子这边。大丫今天过来了，依着清单确认要购置的部分聘礼来着。为了防自己走眼，还请了傅娘子帮着掌眼看那些珍品摆设，就怕路上被人调了包。 明净进来傅娘子正一一看过，“放心，都是真品。弟兄们应该是日夜轮班不错眼盯着，不会轻易给人掉包的机会的。你们姐俩聊吧，我还有事。” 大丫道：“好！”都是帮小七的忙，也都不是外人，她就不用替小七道谢了，反倒显得外道。 看傅娘子朝明净微微一福然后衣袂翩翩消失在半月门外，大丫对明净：“啥时候咱家的闺女能有这份气度就好了。” “你隔个三代再看吧。傅家可是真正的书香大族，多少代的浸淫啊。”明净也有些感慨，傅娘子如今大仇得报，夫婿越来越体贴，儿子乖巧聪慧，人也愈发从容了。 第2572章 2571.资助 明净想起昨天牌桌上得意洋洋的傅娘子就觉得大丫对她认识得还不全面。当然，她也不会主动提自己把赌资差点输光的糗事。里头还有哲儿赞助的一两。 “这是大堂哥的信，你看一下。” 大丫接过去，脸色有些严肃。柯氏借种的事她也是知道的。眼见大郎信上说柯氏选择了带着孩子来边城生活她点点头，“也好，三郎是这辈子都不会来边城的。就让他以为柯氏母子都死了就好。” 大郎从赵荨那里讨了假死药，回头按医嘱的微小剂量给那孩子服下，然后作为大伯出面操持丧事。 夭折的孩童都不办丧事的，就在后面山上掘个坑埋了就好。孩子会由送落选亲戚返乡另行安置的翠姑带来边城。翠姑的孩子比这孩子略大些，她还有奶水呢。 一个月后悲痛幼子早丧的柯氏回娘家的路上落水被冲走，就可赶来边城母子团聚了了。 那士兵有一份抚恤可以领。正好他是孤儿，也不至于有人争抢。至于以后就与封家婚丧嫁娶各不相干了。 明净留了大丫吃午饭，把兮兮和彤辉、清辉、正则也叫了进来。 吃过饭大家就散了，明净打发三个儿子去午睡。 哲儿直接就跟着常嬷嬷走了。一一和无衣留了下来，一人给了明净二两银子。 一一笑道：“给娘做赌本。娘赢得多多的再给我们分红。”老三跟他们显摆了。他们怎么可能让他专美于前？ 明净额角抽了抽，“好！” 一一道：“娘，大哥哥是不是快回来了？” “是啊，你们大嫂子的及笄礼他会回来观礼。然后再去军营，等到婚礼前再回来。” 念初的及笄礼在十天后，是傅娘子在操办。再过几日，观礼的人就该到了。 这会儿清辉等人也在说起这个事。因为，念初及笄礼后彤辉会相亲，所以他们也都很关注。 二郎夫妻再过几日也是要来观礼的，说起来他们还真是很少来边城。就是有什么事，有彤辉姐妹在，大郎一家也在，他们也不用特地从府城跑来。但这次情况着实是不一样。 正好，小四和邱氏年后搬到新城那边去了，腾出来的房间正好给他们一家三口住。不然，还真是挤不下。 大丫道：“彤辉、清辉，这是你们一家五口头回在边城团聚吧？” 彤辉点点头，“是啊，大姑姑。” 大丫笑着摸摸清辉的头，“小丫头，回头你爹知道了你干的好事，你说会不会想揍你啊？” 正则和彤辉看看清辉都有点好气又好笑。死丫头干的是什么事啊？哪有小姑娘家家自己去跟别人说‘等我长大了嫁给你’的？还被人家亲娘听到。简直是自己把自己填坑里去了。 清辉摸摸鼻子，“我就是安慰乌登登而已，她家不是提都没再提么。我都快忘了，你们时不时还提醒我一下。” 彤辉摇摇头，人家没提是因为你还小。不过，自家妹子心大，不好意思了一阵又跟没事人一样了。看起来乌尔登也没当真，但他爹娘就不好说了。 第2573章 2572.离开 方慕霆的夫人穆氏也被明净挽留下来观看念初的及笄礼。当年明净及笄礼她就是座上宾，这一晃也八九年了。 方大人本来就不希望夫人跟着自己去沙漠里吃沙子，就极力劝说她先留下。待自己安顿好了再派人来接她。而且，明皓四月也要回来和喝小七和念初的喜酒，到时候同他一道走也是可以的。 穆氏被说服了。主要是赶路到边城她也觉得疲乏了。而太后的懿旨上是给方慕霆规定了到安西都护府的时限的，他耽搁不起。这会儿正是重建的关键时刻，去晚了话语权更少。 方慕霆带了随行人员，明净也点了一拨人和他们同行。 当时两拨人见面，真是碰撞出不少火花。因为，明净派的是当年暗卫府在西北投诚的顾邈等人。而方慕霆带来的人里也有不少是出身暗卫府的。这是让最熟悉暗卫府手段的人去提防他们在做事之余搞鬼了。 顾邈这些年带着一帮子弟兄留在边城，他们的家小也都被大将军府设法接来了边城。于是死心塌地给大将军府办事。 上头交代下来的任务大多是让他们配合鹰军针对西陵人收集情报，大家执行任务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数年下来归属感也是越来越强，好些人都在西北买房置业、生儿育女了。 这回明净点了里头的精锐去帮明皓，他们自然是只有听令行事。那就要和旧同僚继续打交道了。 至于说安西都护府条件艰苦，不如边城日子好过。人家封世子千金之子都能在那里耗着，还不是干耗着还得剿匪。你比人家还金贵啊？ 当着明净的面暗卫府的人自然不敢造次。这位本来就不欢迎他们。而且，这几年除了能干的名声，明净杀麾下贪官从不手软的凶名也传到京城了。 老百姓觉得她杀得好，但当官的对她就有不一样的看法了。手上不干净的不消说，就是没怎么贪只是拿惯例好处的也觉得她未免杀性有些大，量刑过重了。 所以这些京城暗卫府来的暗卫老爷们也有些怕挑事儿被她寻衅杀了。这儿可是人家的地盘，杀他们一二十号人小意思。 而且人家是贵人，既是大将军夫人又是神光郡主，杀了他们暗卫府怕是也只会按殉职多发些抚恤，不敢替他们出头的。 但出了边城这些人就不客气了。直接朝顾邈等人骂道：“叛徒——” 顾邈一勒缰绳，“徐三通，你有胆再说一遍。凌大将军是朝廷钦命的大将军，是抗击西陵的大英雄。我们兄弟也都是挂在大将军府的侍卫。这是朝廷指派的。你是不服朝廷的指派还是对凌大将军有不满？” 之前明净进京给外公平反，顺道把西北的官员、大将军府的高阶属官、将校通通过了明路。她让人把名单整理好，跟朝廷扯皮，让吏部等相关衙门把大印全给盖了。这其中就包括顾邈等人。所以如今他们名正言顺是大将军府的人。 说起来唯一没过明路的倒是后来居上的韩彦了。 第2574章 2573.任务 徐三通一时卡壳。他想说凌荆山割据西北是有不臣之心。可太后那么厉害都不能公然这么说，不想此时就逼反这位西北大将军。 眼前这些人确实是暗卫府的叛徒，但他们如今实实在在是大将军府的中高阶侍卫。他们的身份是经吏部盖了大印的。这不就是他们这些暗卫指望的化暗为明么。 暗卫里化暗为明混得最好的就是孙琮，他是很多暗卫奋斗的目标。当然，也有人犯酸说他都是靠裙带关系往上爬的。一开始是靠着天香公主，天香公主薨了又攀上了太后。 要不然就算他是前国师的义子，也绝爬不到如今这个大将军的位置。说他平叛有功，平叛有功的多了，一步登天的可只有他一个。这可是一品啊，司徒村夫那个自封的不算，全天下也就西北大将军凌荆山和他两个。 本来兵部都没这个位置的，是凌荆山要给自己升一级，但为了尊重还活着的郭帅不好自称凌帅，这才生造出来的。还有人说太后就是为了恶心凌荆山这才把个小白脸也封为大将军的。结果没想到司徒村夫也来凑热闹。 “徐三通，你是来耍嘴皮子的么？”徐三通的上司，这次来的暗卫头目程浩冷声道。 耍嘴皮子有什么用？要弄就弄个狠的，回头把这些叛徒连同那个封世子一起不留痕迹的弄死就好了。那才是一次立下两个功劳。 顾邈和程浩对视了两眼，顾邈在明净那里接到的任务也是进了沙漠弄死这帮京城来的暗卫，然后把方大人送到都护府。绝不能让他们威胁到封世子的安全。 这件任务有难度，不过有夫人安排的人暗中相助再借助沙漠之力还是可能办到的。 为了办到这点，明净不但派了熟悉沙漠的人暗中跟随，还让人把秦卿的人暗中监视了起来。 年后，秦卿已经带着人搬回了已经打扫干净的秦府。但她还是时常往大将军府来照看小娃娃们。 无衣和肖家兄弟读书去了，明净跟前少了几个人但依然是很热闹的。 哲儿和梦梦为了名字追逐打闹的时候，糕糕正牵着橙子站在小河边看家将凿开已经很薄的冰层抓鱼呢。向阳年后也去府学上课了，三岁的糕糕自觉自己也是大孩子了。 橙子指着被家将看不上眼丢回河里的小鱼道：“要——” “表少爷要啊，成，给您找个鱼缸装起来。” 橙子年前都是在无衣屋里的厢房午睡，如今那房间理所当然的就归了他了。家将们找来鱼缸帮他抓了七八条小鱼送回屋去。糕糕便牵着他回去，找了个带手柄的小网兜给他坐那儿捞鱼玩。 怕他把衣服弄湿，还让丫鬟搬了小座屏挡着，只许他趴在上头捞鱼玩。 橙子觉得有意思便也不抗拒。 没一会儿梦梦气呼呼的进来，她吵不过哲儿。哲儿一会儿劝她善良，一会儿又亲亲热热喊她念善、善善…… 大家说好的，不能动不动的就去告状让姑姑操心。她得另想个法儿扳回一城。 第2575章 2574.陷害 秦卿午后找进来的时候，梦梦从橙子房间拿了个细长嘴的、只能放一朵花的小花瓶藏在衣服里。里头还装着半瓶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往旁边哲儿的房间去。 她时常进来的。才三岁的小女娃，自家三公子也才虚岁四岁，压根不到讲男女大防的年岁。所以门口守着的丫鬟根本不以为意，只以为她是来叫三公子起床一块玩儿的，也没拦着不让她进。 左右三公子也该起了。让梦梦进去闹一闹，反而不用自己去吃三公子的起床气。三公子也不会迁怒到小姑娘身上。 哲儿正躺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呢。秦卿在窗外看到梦梦鬼鬼祟祟爬上去，偷偷掀开一点被子把花瓶里的水倒在哲儿身后的床褥上。然后又把花瓶塞回衣服里藏好。 等橙子翻个身睡过来，裤子就在湿了的被褥上沾湿了一点。 梦梦适时开口唤道：“哲儿哥，快起了。我们去巷尾买蛋烘糕吃。老张头从老家回来了。” 哲儿迷迷糊糊醒过来，巷尾的蛋烘糕他也喜欢吃，好嘞！三文钱一个，可以吃好多。刚过完年正富裕呢。 听到好吃的，起床气什么的就不存在了。再说有也不能冲小师妹撒啊。娘会把他耳朵拧疼的。 哲儿坐起来正准备喊丫鬟进来给他穿衣服，突然发现不对。裤子怎么有点湿湿的？ 他伸手摸了摸床褥，真的是湿的！他居然尿床了。 “呃，你去叫他们吧。今天我请客。”哲儿小心挪了挪屁股，赶紧要把梦梦打发走好换裤子。 梦梦点点头，“好，你快点。”说完转身出去，她得赶紧把花瓶放回去。 梦梦赶紧回去把花瓶放回原位，装了些水把花插进去。然后叫醒橙子，告诉他哲儿要请客去吃好吃的。 橙子一骨碌就从被窝里爬了起来，喊着要起床穿衣服。丫鬟立即就进来伺候。 “我去叫糕糕。”梦梦说着一溜烟跑出去，慢了哲儿肯定就换好了抓不住他的把柄了。 哲儿打发了糕糕立即叫丫鬟进来给他换裤子、换床褥。还要换和之前一模一样的。不赶紧换了可就丢脸丢大了。他都四岁了，之前好久都没尿过床了。 结果裤子倒是换好了，正换着床褥时梦梦又进来了。 “怎么这会儿换床褥啊？啊，哲儿哥，你画地图了！”梦梦指着床褥上湿了的那块道。 哲儿赶紧捂住她的嘴，“今天你想吃什么，我都请你。” “我一天能吃多少啊？” “请你吃半个月，你不许说出去。” 梦梦摇头，“不吃，我只吃你之前许的蛋烘糕。我爹说了，吃人的嘴短。”蛋烘糕什么的，平日大家有来有往的，不算白吃的。 哲儿急了，“梦梦，哲儿哥这些年待你如何？” 常嬷嬷把湿了的床褥凑到鼻端闻了闻，不像是尿啊。而且裤子只沾湿了一点点。哪有床褥湿了这么多，裤子只沾湿了一点的道理？而且三公子午睡，这才半个时辰，不该一点热度都没有才是。 第2576章 2575.消息 梦梦被哲儿这么问想了想道：“以前还行吧。可最近你老笑话我的大名。” “以后再不笑了。你喜欢吃什么，我都请你吃。好梦梦，你最好了。” “好吧。”拿捏住了哲儿的把柄，梦梦得意不已。 常嬷嬷问明白梦梦方才来了一趟猜到是她干的好事，再看哲儿正在给梦梦拱手作揖不由好笑地摇摇头。 秦卿看了全程，也是好笑不已。小丫头够狡猾的，还真是跟她娘一个样儿。就不知道凌荆山的小儿子怎么招惹她了。 秦卿听到梦梦说事情的起因是哲儿笑话她的大名，随口问道：“她大名是什么啊？” 丫鬟道：“赵念善。” 念善？秦卿面色变了变，这名儿取得是没什么水平啊。 秦卿曾经特地去过赵家的药铺看赵荨是怎么个模样。当时看到之后大为惊讶，居然是如此平凡的一个人。 要说当年，她曾误会‘孟摇光’和凌荆山有断袖之情。后来知道‘孟摇光’原来是孟思彤，那她一个姑娘家不喜欢自己喜欢凌荆山再正常不过了。 可不管怎样，凌荆山俊美不凡又战功赫赫，是西北好多大姑娘、小媳妇的春闺梦里人。孟思彤和他并肩作战、出生入死，喜欢上他是顺理成章的。可这赵荨凭什么啊？ 如今又听到赵荨给梦梦取的名字，秦卿撇撇嘴。 几个小娃娃进来申请要去巷尾吃蛋烘糕的时候，明净也刚起不久。老张头的蛋烘糕她也吃过，确实不错。于是道：“给我趁热打包两个送回来。” 哲儿道：“好的，娘。” “嗯，去吧。”一些特定的东西，明净也准他们去吃的。从一一还小的时候就喜欢吃这个蛋烘糕，明净早让人把老张头暗中看起来了。既能让孩子们能享受到普通孩子的乐趣，也能确保安全。 四个孩子结伴出去了，明净听常嬷嬷说了哲儿被糕糕拿住的事。 明净失笑，“叫他嘴巴讨厌。” 常嬷嬷又说了秦卿旁观此事的事儿，“她听说了梦梦的名字直撇嘴，很看不上眼的样子。” 如今秦卿时常来当‘保姆’，明净也不拿她当客了，任她自由来去。 “她看不上眼的不是名字，而是取名字的人。”明净有点好笑，要说秦卿拿赵荨当情敌，好像也不至于。但这个心态也是够复杂的了。 彤辉从外头进来，“姑姑，秦姑娘往京城送了个消息：韩氏长女效卿从军！” 这自然是送给孟思彤的。这俩人果然暗中有联系。 “姑姑，要让人把消息拦下来么？” “干嘛拦啊？拦了不就暴露我们知道了。我干嘛为韩影遮掩？其实我还蛮好奇她知道了会有什么反应。让咱们在宫里的人看好了告诉我。” “是。” 太后收到这个消息着实愣了愣，“小丫头这是想要踩着本宫上位跟封明净去斗啊。” 走她走过的路，想走出不一样的结局来。她瞅着着实有些不甘哪。但如果给这个姓韩的小丫头一个机会，她真能跟封明净去平分秋色，于公于私都不是坏事啊。 第2577章 2576.相看（1） 对孟思彤来说，她当年遭罪的时候就是个想报复社会的心态。结果明净嫁了凌荆山，过上了她求而不得的好日子。孩子还一个接一个的生。就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后来她弄死了先皇、先皇后还有先皇后所出的废太子以及另外两个庶出皇子。太皇太后也是死在她手上。深宫十年受的罪算是冤有头债有主的报完了。 又经历了四王兵临城下险些与京城共存亡。然后峰回路转等到援兵，还生下了一个女儿。当时她心头的戾气散了不少。对凌荆山夫妻多少还有了些愧疚。毕竟京城保卫战他们都是站她这边出力的。 虽然不会放了封明净，依然会留她在京城做人质，但也绝不会再为难她了。 可没多久女儿就被封明净顺手牵羊一般给偷走了，害得她们母女分离。这件事孟思彤一想起来就恨得牙根痒痒。 哼，韩家丫头这事她不管。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推波助澜一番。她倒要看看封明净能得意到几时。 孟思彤回了秦卿的信，告诉她不用理会韩家的事。拜托她平日多多照顾梦梦几分。 秦卿把梦梦整哲儿的事告诉了她。那件事没什么后续了。梦梦的目的就是不让哲儿再笑自己而已。 还有三天就到念初生辰了，她今日在傅娘子指导下排练。两日前正宾——方氏家族的当家夫人裴氏带着儿女到了。而赞者本该由念初的姐妹担任，只是思思和梦梦都太小了胜任不了。念初就请了从小一块长大情同姐妹的彤辉担任。 这会儿赵氏夫妻，赵大娘还有念初的四个弟妹都在女学预备举行及笄礼的礼堂，明净等人也都在。小范围的熟悉一下流程。 赞者给正宾打下手，也是让方夫人相看一下彤辉的意思。 她的嫡长子方丹前日就来拜见明净，二郎夫妻见到人如美玉的方丹那真是满意得不得了。就是明净看了也挺中意的。 如今就看方夫人那里对彤辉满不满意了。 巴梅尔也来凑热闹了，可二郎和潘氏还真是入不了她的眼。她瞅瞅前方站如修竹一般的方夫人，也是，谁是冲着这两口子来的呢？ 明净事前对二郎交代了，别对方家人太殷勤，咱们是女家。二郎今天不便出席，因为来的都是女眷。他自然也叮嘱了潘氏。 但潘氏依然抑制不住心中的热切，方氏在前方走流程，她看到方家千金方茉就想上前打招呼。 大丫见状道：“二嫂，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挺急的！” 她当众这么说潘氏就不好说什么‘有事回去再说的话了。’只心头暗暗觉得这个小姑子事有些多。 方茉走了过来，主动和清辉打招呼，“你就是清辉妹妹吧？我是方茉。” 清辉忙道：“方家姐姐好。”像模像样的见礼。 “你一会儿带我转转女学好不好？我在家对大将军府的女学可是久仰大名了。” “好的啊，一会儿走一遍流程我们就去。” 大丫见状轻声对潘氏道：“二嫂，让清辉去就是了。你不用亲自出马。” 第2578章 2577.相看（2） 潘氏道：“我就怕她一个小姑娘不周到，失了礼数。” “她从小由傅娘子教导，女学课程之外还私下给她开小灶呢。她的礼数比我们周全，绝不会怪坏事儿的。”倒是你去让人才有些不放心呢。 潘氏想了想，“也是，那是小辈。我就是出面，也该是同方夫人才是。” “和方夫人打交道的事，还是交给明净吧。” “那是我女儿啊。” “你自己能找来方家这样几百年书香大族的亲家？你要是还想虎子能借到姐夫的势，就别太过热情了。”大丫也是无奈，这是她亲嫂子，得罪人也得拦啊。而且她二哥还托了她。 潘氏只是一时被狂喜冲昏了头脑，也不是真的一点数没有。当年萧从嘉都管彤辉叫表妹的时候，潘氏也是不敢登王府侧门的。大丫这么一提醒，她渐渐也冷静下来，只心头还有点别扭，小声道：“儿不嫌母丑。” “你闺女当然不会嫌你，但方家呢？咱们现在就该扬长避短。反正事成了，以后沾光的还不是虎子。” 方家千金主动找小几岁的清辉攀谈，方家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只要彤辉不是太离谱，这事儿都能成。人家拿出了方丹这么出色的子弟，足见诚意了。 像方丹这样出身大户人家的少年书生也就十年前的吴鋆可以相提并论而已。大丫也挺为侄女高兴的。虽然她二嫂咋咋呼呼的上去说话未必会坏事，但如果让方家人心头堵着也是不好。 这会儿进行到第一加，里屋的念初对彤辉道：“我本来还有点紧张，但想想你，我就一点不紧张了。” 彤辉道：“我是有一点儿。但想一想是他们想借我搭桥，我倒是不用太紧张。反正就和平日里一样就好了。”方丹来拜见，她自然是在屏风后见到了的。 而且在方家透露来的人员名单以后，姑姑就让人去抄录了方丹考秀才、举人的文章给她看。她对他的文采是很钦佩的，再见到他的风华无双，心头自然是极乐意的。这就是她想要的人，而且是高配版的。 “没错，咱们都是姑姑的侄女，面对任何人都不必妄自菲薄。” 换好礼服念初拍拍彤辉的肩膀先出去了。轮到彤辉捧着托盘出来的时候，做好心理建设的她果然表现得落落大方。 方夫人做着她的分内事，并未特意打量，但一切都尽收眼底。 傅娘子看明净一眼，两个丫头都不枉咱们十来年的教养。这事儿，成了。 待流程走完，清辉带着方茉去参观。糕糕跟着一块儿去了。今天梦梦没当清辉的小跟班了，黏着她大姐呢。 明净招待方夫人裴氏，笑着对另一位来观礼的方夫人穆氏道：“您二位，有没有什么关系？五百年前是一家？” 穆氏道：“比那亲多了，百多年前才分的家。” 明净笑道：“还有这层关系啊，我留客真是留对了。” 裴氏道：“对，我们家是老家看家守业的。她们是分出去发展的。” 第2579章 2578.贪心 明净明白她们二人表现得不太亲热的缘由。一方是当初西北割据时离开了的一心追随朝廷，一方如今正要和大将军府攀亲。总得避嫌不是！ 当初方大人那么好的家世却在外派出京时选择了西北，怕就是因为这是他的祖籍。 穆氏和裴氏算是出了五服的妯娌。平时要避嫌，但都遇上了肯定不可能还互不理会。 待方茉参观回来便被叫了过来见过伯母。 傅娘子道：“还真是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都百多年前的事了，她们自己不说，咱们又没挖过根子，哪能知道啊？” 裴氏三母子住的四为客栈，穆氏住的驿馆。在大将军府散了之后她们自去相叙。 封家这边，彤辉等人也回去了。大丫也跟着一道。 大家都挺高兴的。一群人回去就见到大郎回来了，封菖的脸色很是沉重。 三郎的儿子没了，总得给他说一声。没成想撞上了彤辉这件事。 众人的喜色赶紧收了。在封菖心底，孙子可比孙女要紧。孙女再出息，那以后也是外姓人。 潘氏撇撇嘴，和包氏一起进厨房去了。彤辉进去帮忙，被她推了出去，“你别进来，小心把手给弄粗了。” 清辉挽起道：“那我来打下手。平日里中午在女学吃，晚上回来大伯娘都做好了。难得今儿回来得早。” 包氏暗自点头，我平时可没使唤你俩闺女干活。不过这俩侄女她是真挺喜欢的，明净给教养得是真好。反正比新来的虎子讨人喜欢多了。她这几年在边城也是拿她们当半个闺女看待的。 所以如今彤辉有了好归宿，包氏虽然有点酸也是高兴的。要怨就怨自己肚子不争气，没生个闺女。 潘氏诚心诚意的道：“这几年我在府城，家里老的、小的多亏大嫂了。” “我们居长嘛，应该的。” 婴儿夭折也是常有的事，封菖难受了一阵也过去了。既然三郎和柯氏能生，也只能指望他们再给生个大胖孙子了。一杯酒下肚也终于有了心思关心孙女。 “对了，不是说今儿能见到方家的夫人么。情形咋样？” 大丫道：“明净说如无意外的话，这事儿就算成了。” 封菖喜道：“那敢情好啊。真想不到咱家居然能和那个方家做姻亲。这事儿啊，真得好好谢谢明净！” 大郎道：“那可不。只可惜……”自家当年做的事寒了明净的心，她只愿意管两个小侄女。 潘氏期期艾艾地道：“爹，光凭咱们跟方家的门第的确是太不般配了。您看，就连耿发都管着六家店了。二郎手下还是只有一家店，您能不能跟咱叔说说这事啊？那耿发就是个买回来的奴才，二郎可是明净的亲堂哥。” 大郎看向错愕的二郎，“这是你的主意，让你媳妇开口？” 二郎瞪向潘氏，“你怎么不跟我商量就敢跟爹说？”他是在家感慨过。甚至他猜测钟总掌柜年岁大了，将来也多半是耿发接位。 可耿发现在在哪，在沙漠里预备新店呢。这样的活儿他干不下来的。 第2580章 2579.阻拦 大郎道：“原来只是弟妹自己的意思。我还以为你自己也这么想呢。爹，你不会真的想去跟叔叔说吧？” 封菖颇有几分心动的样子落入大郎眼中。他心头叹息，他爹果然有些拎不清，明净的态度都如此明确了。 封菖今晚心情本来就不好，这会儿听到大郎这么说明显是不赞同的意思，筷子啪的一下就拍到了桌上。 “有什么不可以？老二家的说得没错，那耿发不过是个赎身的奴才而已。老二也在四为客栈做了这么多年了，一直兢兢业业的。怎么就不能升他上去？” 二郎道：“爹，你就是去找叔叔说他也只会回答他从来就没管过四为客栈的经营。我是明净堂兄，如果要升我肯定早就升了。” “你叔是东家，还管不了下头管事的了？升你不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大丫道：“爹，您误会了。叔叔只跟前头三家店有关系，而且只是拿分红不参与任何决策。四为客栈是依托大将军府才有如今的气象的。” 封璟如今一年一千多两银子的分红，他让直接给景飒就好，用来养家。他自己花用俸禄，还是跟从前一样经常资助上进的穷书生。 大郎没吭声了，老二在孩子们跟前顾忌面子，没说钟总掌柜不提拔他是因为他能力有限。 老二管着的店在府城，谁敢去闹事？大将军府在府城有个点，有老涂镇守。老二的分内事不过是维持日常运营。就这他都只是不功不过而已。真要提拔他管一个州府的店，他做得下来么？ 眼见耿发升迁了，收入是他的几倍，老二心头肯定是不服的，但还有点自知之明没有提出来。但二弟妹怕是真的膨胀了。 大丫道：“爹，在明净手下做事，升迁只看能力，不看资历。我还是她关系甚好的亲堂姐呢，还有明玉第一家店就跟着干了。如今不也都一样？” 大丫把话点明了，二郎脸上微微有些发烧。尤其还是当着孩子们的面。而且明玉和二丫都是做了母亲，要分心照顾孩子。 封菖听了大丫的话愣了愣，“她咋这么不讲人情？” 大郎道：“四为客栈本就意义非凡。引导舆论、收集情报都是基本的活儿。今时今日，明净还在继续开分店，早就不是为了养家糊口了。二郎在府城、大丫在边城、明玉在淮山县，这都是清闲的职位。她这就是讲人情了。爹，明净对封家已经仁至义尽了。咱们不能挑战她的底线。” 他知道以堂妹的本心其实不想理会什么家族的。那会儿她最艰难的时候，族里给她的帮助实在有限。尤其是自家干的事，她甚至可以说是以德报怨了。 她会这么做，一是不想叔叔夹中间不好处；二就是根本不屑于记仇了。彼此早不是一个层面的人了。还有就是如果她真的一点光不给封家人沾，肯定会落下话柄。她不怕事，但不想多一桩麻烦。但如果封家人想得寸进尺，她也绝不会惯着。 第2581章 2580.阻拦（2） 封菖在明净面前确实没什么底气，闻言便迟疑了。 大郎见状道：“爹，我看大家也吃得差不多了。不如移步大厅？这里就让她们两妯娌收拾。正则和彤辉一起来听听，清辉看着弟弟们。” 封菖方才火气上来拍了桌子，这会儿气势被儿女连消带打也没了，便听从了大郎摆布。 大丫道：“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留下帮嫂子们收拾。”她并不想做讨嫌的姑奶奶，插手娘家事太多。今天带着兮兮回来也只是想祝贺一下彤辉的。 大郎道：“也好。”他叫正则是因为正则是长房长孙，已经十五了。叫彤辉是因为这事儿多少和她有关。 进去大厅坐下，彤辉就立在二郎身后。 大郎温和的看着她，“大侄女，你有没什么想说的？” 彤辉道：“爷爷、大伯、爹，我爹就是坐了钟总掌柜那个位置，咱家和方氏都不般配。所以，你们不用为了我去做什么。” “没别的了？” “没了，我也去帮着收拾。”彤辉知道自家商量事情都是男人的事，她也不想掺和。要不是她娘拿她做筏子，方才她就和大姑姑一起留下了。 她退下以后，封菖缓缓开口，“老大，我听你说的明净竟在记恨我们？” “她懒得。她如今站得高、看得远，鸡毛蒜皮的事懒得操心。但如果咱们不知进退，她都不需要翻旧账，就将让咱沾的光收回，咱家就垮了。” 二郎道：“她会么？” “你俩闺女她应该还是会管的。但你们两口子不能得寸进尺啊。爹，大丫被关照是自己积德。老二是当初弟妹连生两女，妻女非常不受待见时的表现入了她眼。至于我是拼命证明自己有用。而小四是因为他从小脑子清醒，知道读书上进。” 二郎喃喃道：“得寸进尺？” “是啊，你们的打算传到她耳朵里，信不信直接给你换个条件不那么好的地方，让你去手忙脚乱一阵子就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就是方家的事成了，占便宜、拖侄女后腿的事也做不得。” 二郎想了一阵，年末聚餐的时候他也听其他店的掌柜的说起过种种难处。那些于他都是不存在的。真给他换个什么都得操心的店，真是想想都头痛。 大郎看他听进去了，再接再厉道：“我说句不好听的。你不服耿发，明净被困京城的时候他立即就去京城了。连明玉和大侄女都去了？你有什么好不服的？” 说到这件事，二郎立即面红过耳。 大郎有些心塞，老二都多大年纪了，还不如个孩子看得清楚明白。等以后分家了他也就不用管这些狗屁倒灶的事了。不能想、不能想，这是咒他爹呢。 封菖想到王氏，也是真有些怕弟妹和侄女被惹毛了重翻旧账，把他一起收拾了，再不敢多言语了。过了半晌才道：“这家里的孙子辈，除了两个丫头其他几个要怎么办？” “那就只能靠自己争气了。所以我才说老二你别得寸进尺。” 第2582章 2581.进展 次日明净听大丫玩笑的提起这事笑道：“不然我给他个机会？耿发在沙漠开店，他手下的六家店由副手代管。让他分三家给二堂哥？” “行啊，回头我告诉他，看他敢不敢接。”大丫也笑。 明净玩笑过就放下了，二郎敢不敢接都没关系。她这会儿在愁着小七怎么还没回来。再两天可就是念初的及笄礼了。 “这么近，他明晚回来都来得及的。好了，及笄礼过后你赶紧把请客的名单拿出来。” 彤辉从外头进来，先冲大丫打了个招呼，然后同明净禀报：“姑姑，顾大人那里传消息回来了。” 大丫笑道：“我先回客栈去了。” 明净点点头，然后问彤辉，“情况怎么样？” “顾大人说对方对沙漠也有充分的准备。借助风沙弄死了五个，还剩下八个暂时没得手。他尽量在出沙漠前全部搞定。另外，秦家没掺和这事。”对朝廷来的人，不好留下刀剑伤，下手多了些不方便。 “没掺和就好。走，咱们去看看几个小的在干嘛。” 糕糕和梦梦还有橙子都在哲儿房间。 橙子正在挠头，看到明净便朝她走过来，“姐，换、衣服。”又冲彤辉挥挥手，“飞飞。” 他口齿不清，彤辉也只好应了，“小表叔。” “谁在换衣服啊？哲儿么？” “糕糕、梦梦。” “她们怎么在哲儿屋里换衣服？哲儿也在里头么？”明净指着衣帽间问。 橙子点点头，表示都在里头呢。有点挤，他被梦梦推出来了。说羞羞脸，女孩子换衣服他还不出去。 三个小的已经听到明净进来了，哲儿拉开衣帽间的门，“娘、大表姐。” 糕糕和梦梦一左一右从他身后探出头来，“夫人｜姑姑，彤辉姐。” 明净一看她俩都穿着哲儿去年的旧衣服，就知道她们是想穿男装。把哲儿留在里头是为了叫他帮忙。 可哲儿自己的衣服都是丫鬟给他穿的，所以他帮着穿的绝对是七零八落的。 “怎么想起穿男装啊？”明净看一眼哲儿，傻小子怕是还以为自己尿床被梦梦看到，所以才这么配合呢。 梦梦嘿嘿笑笑，就是一时心血来潮嘛。难得哲儿哥如今让干嘛就干嘛。 彤辉笑着上手帮俩人调节衣服，又给她们换发式。 哲儿松口气，别缠着他就好。他勾着小表叔的肩膀坐下，比起来小表叔真是省事多了。以后小妹妹不会也和梦梦这么多事吧？ 橙子道：“马马。” “好，我们去看马马。”大哥、二哥要上课，再加上小表叔的马，他有三匹马可以遛。带上梦梦和糕糕也可以，“你们俩去不去溜马？” 那边穿衣镜前被彤辉捯饬的俩丫头立即道：“去，等等我们。” 橙子不想等了，刚才就把他推出来，现在又要他等。他拉拉哲儿的手打算先走。 “等等她们好了，就快好了。唉，以后你当了哥哥就知道了。” 明净笑，“辛苦哲儿了。” 哲儿看明净一眼，有点委屈巴巴的。都读书去了，他就成了最大的。确实辛苦啊！ 第2583章 2582.客至 橙子本来不太高兴等的，听到‘哥哥’二字想了想又乖乖挨着哲儿坐下了。 明净摸摸他的头，“橙子也想当个好哥哥是吧？” 橙子点点头，这件事隔三差五被耳提面命，他也算是被洗脑成功了。何况如今被梦梦糊弄了的哲儿堪称好榜样。 “夫人，童公子回来了——”小捷笑吟吟进来道。 “进来了？” “就在外头。” 明净笑了下，一回来就来拜见她，点个卯就可以去找念初了。 “让他退下吧。” “是。” 哲儿已经站起来了，闻言道：“娘，怎么不叫大哥哥进来？” 梦梦已经打理好了，走过来道：“姐夫回来了？”一副想出去看看的样子。 “你姐姐、姐夫许久不见了，让他们好好说说话。” 糕糕也好了，橙子把玩具一扔，“走咯——” 明净也去马场看他们溜马，彤辉作陪。 哪料到马刚牵出来，又有贵客到了。司徒婧作为代表也来参加念初的及笄礼。念初已经不知跟小七哪里说悄悄话去了，明净对彤辉道：“你去看看。” 彤辉和方丹的事方夫人已经托人回了话，待念初及笄礼过，她再请官媒登门提亲。想来过去几个月也已经通过各种渠道好好了解过彤辉了。 结的是两姓之好，孩子自身也不错，那旁的都不是问题了。 橙子骑着一一的马，马鞍上还有个座椅防止他跌落，哲儿牵着慢慢遛。可以过来骑马，也是小家伙不辞辛劳过来的一个缘故。 另两匹则由糕糕和梦梦牵着，明净坐在铺了白狐皮的椅子上闲闲看着。这里是马场一角，专门给几匹小马遛弯的地方，并无闲杂人等。 哲儿一边溜马一边想着他即将到手的小马驹，心情也是美滋滋的。 梦梦嫌遛弯不刺激，凑过来道：“哲儿哥，叫它们比赛吧。” “不行。娘让我每天来溜马一刻钟，不是因为马，是因为我性子躁当不了好哥哥。”他娘就在旁边呢，他可不敢乱来。而且这是哥哥们和小表叔的马，马夫也不会由着他的。 梦梦抿嘴笑，溜马什么的，远不如抓住小辫子管用啊。 过了一阵童小七和念初进来了，看到男装的梦梦和糕糕摇摇头，“夫人，不是您给她们穿的吧？” “你小姨子很有主见的。”明净端着热羊奶道。然后让念初在她手边坐下，“司徒婧来贺你生辰了，回头你探探她接下来两个月的行程。”生辰都来了，成亲没道理错过。也不至于在边城耗两个月，但往返似乎更麻烦。 “好！” 说话间，彤辉、司徒婧还有明显是刚到的郭笑领着乔姐儿、夏青和清辉进来了。 明净笑着招手，“都过来坐，要什么吃的、喝的同小捷讲。”小捷正安排小丫鬟加设坐凳。 几个小姑娘给明净见礼然后坐下来，小捷看她们没提要求，便按众人素日的喜好上了。 乔姐儿凑到明净跟前，“婶婶，我和青青刚核算那批小女兵的春装需要的布料，差点就犯错了。” 第2584章 2583.耗销 明净道：“怎么说？” “我们把每匹布用完时可能剩下的一截不能用的也算进去了。该抛一点，不然就有人要穿拼接起来的衣服了。真干出这种事就要有人说我们刻薄人了。傅先生看过让我们自己去想哪里不对。我俩还以为算错了，拿着算盘反复计算。幸亏司家姐姐给我们指出来。” 司徒婧道：“你们反复算过数据无误，肯定也会去问针线坊的管事。下人每季都要换衣，她们做熟了的心头自然有数。我也不过是管过这档子事，省得你们多麻烦而已。” 明净笑笑不语，这就是要自己上手了才知道了。 清辉道：“还好，不然衣服不够，我的手下岂不是要有一两个不能及时领到春装。”她如今每天带着那些小姑娘操练，也是校场一景来着。 彤辉道：“要是里头有人比你厉害，你就要退下去给人当手下了。回头看你把脸往哪搁。” 清辉摸摸鼻子，女兵里有几个比她还大些，是有些威胁到她地位啊。幸亏她早练了几年武。以后得更用功保持优势才是。而且她主要是学带兵，这个更不能松懈。 司徒婧心头一动，她方才听乔姐儿和夏青算数，据说都有六十个八到十二岁岁的小姑娘了。是凌夫人用私房钱在养着。真是要从娃娃抓起培养一只完全忠心的女兵？ 自己倒是可以仿效啊，阿爹辖下州府也有不少孤儿来着。如今婚事有了眉目他也许了丰厚嫁妆给自己，到时候她就在自己府里练。左右从几十个小女娃练起，也不招人眼。 一念至此，司徒婧决定等下跟乔姐儿俩人好好打听一下养那些女娃娃的花费。 童小七早在小姑娘们坐下之初打过招呼就去带小娃娃们玩耍了。还让人牵来了高头大马自己带着让他们依次过瘾。梦梦这回终于满足了，清脆的笑声不断传来。 念初看着小妹的男装道：“简直是瞎穿。” 彤辉挑眉，许多年前她穿了乌勒族的女童装，梦梦的舅舅也是这么说她的。 看过小女兵们操练司徒婧私下问的时候，乔姐儿心有感触的道：“看你怎么养了。我婶婶给她们每天喝羊奶，吃鸡蛋、牛羊肉……挺费钱的。一个人一个月单伙食费就要一两银子。还有每晚都要给她们泡药水，这比吃还费钱。不过，很见效，来的时候全都面黄肌瘦的，头发也稀疏。如今你再看看，全都气色红润，还长肉了。还特别长力气呢。” 那些家将都羡慕她们的待遇。不过是不好跟小女娃计较而已。婶子有钱，她要自掏腰包养着一群小姑娘也没人能说什么。而且，就是对她娘家的侄儿侄女，她都一贯是重女轻男。 司徒婧思忖这样养到能派用场真得费不少银两啊。数目肯定不会就只有六十来个，还会继续扩大。听说西北各地还在源源不断的挑选年龄合适的女童送来呢。 而且，这还只是伙食费和泡药水的花费而已。将来各项开销加起来会越来越多的。果然是穷文富武啊。 第2585章 2584.告知 司徒婧径自思索着：阿爹说凌夫人擅敛财，这才能有这个底气吧。她将来也不能坐吃山空才是。这一桩事怕是也得在这里好好取经才是。不是听说就连凌大公子都在学着赚银子了么。 晚间小姑娘们在女学给郭笑、司徒婧接风，明净带着几个小的在后院吃。因为橙子留下吃饭，萧澈也被她叫了进来。向春在女学吃晚饭，向阳便也和糕糕一起过来吃了。一时屋子里十分的热闹。 一一和无衣回来看到糕糕和梦梦穿着哲儿的旧衣忍不住笑。 一一道：“方才在外头我还在想哪来两个小兄弟，原来是你们。” 念初在女学吃饭，童小七便跑进来吃了。他只能回来待两天，和弟弟们相处的机会也不多。尤其是已经开始上课的一一和无衣。 这会儿听到一一提俩小丫头的男装，童小七扭头笑吟吟看看无衣。 无衣耳根红了红，大哥哥肯定是想起他穿女装的样子了。娘约束了大哥和三弟不许笑自己。说他们都没为西北大营立过功，没资格笑自己。而且他们也没有亲眼看到过，感受不深。 “大哥哥，你看什么？”无衣有些羞恼地道。 “哦，我是忽然想起每年年底大比武。排最后的人都得上台穿女装跳舞娱乐同袍。你们哥仨以后都是要从军的吧，可要好好练武啊。康杰去年差点就被故意拱上台去了。他还是表明身份进的军营，大家多少留手了。至于你们，估计得隐瞒身份。我当初都是混到校尉才让普通士兵知道身份的。” 哲儿还没什么感觉，埋头用勺子吃着饭，一一和无衣齐齐变了脸色。他们才不要穿女装去跳舞给人看呢。 一一道：“军营里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规矩？” 明净笑着夹菜，“你们爹规定的。听说效果很好，操练时没人敢偷懒。”距据凌荆山私下所言，除了督促人也是要恶整一下当初笑他小白脸那些家伙。至于敢打坏主意的，早就被他直接打废了。 不过如今，却是有些坑到他儿子了。要知道那可不是一对一的比武，而是新丁的大混战。如果被针对，很难翻盘的。童小七这个武学奇才都差点被坑了。要杀出重围需要非常出众的身手才有可能。 一一和无衣对视一眼，这下是连抱怨都不能，更遑论取消传统。而且给他们熬了过了做新丁的第一年，第二年怕是也只会幸灾乐祸。 明净道：“你们要上台的话，记得通知我来看。” 童小七道：“夫人放心，我不会忘的。” 糕糕和梦梦抬起头，“还有我们。” 一一看着她们，“扣零花钱！” 两只立即不做声了，乖乖吃饭。心头却想着到时候她们都长大了，就不怕这个威胁了。 哲儿茫然抬头，“怎么了，要去看什么？” 无衣道：“没怎么，吃你的。还有小表叔，你也赶紧吃。”说着还用公筷给童小七夹了个鸡腿，“大哥哥，吃鸡腿。” 童小七闷笑两声，知道他是不敢直接塞自己嘴里堵着。 第2586章 2585.胖子 吃过晚饭，明净领着一帮小娃娃散步。她以手撑腰慢悠悠走最前头，后头一一哥仨、萧澈、向阳、糕糕、梦梦、橙子三三两两凑一起跟着。童小七吃完就告退找小伙伴叙旧去了。 有无衣在，哲儿就把带三个小的的事儿推给他了。还感慨不已地道：“二哥，原来当娃娃头还挺辛苦。”不是小姑娘就是长辈，不能凶只能谦让。而且梦梦手头还有他的把柄。 无衣一边分心看着三个叽叽喳喳的小的，一边道：“那要不咱俩换换？你去上学去，保准这里很快就消下去了。”他拿手戳戳哲儿营养过剩的小肚子。 又走了一段明净停步回过头去，小娃娃们也纷纷停下看向她，等着她说话。 明净面上有些古怪，她忽然觉得她们这么散步，一群小娃儿亦步亦趋的跟着自己，还真有几分像在玩‘老狼老狼几点了’。 一一正要开口问怎么了，就见到念初、彤辉等人笑吟吟从外头进来，手里还或抱或拿着自己最擅长的乐器。 念初持笛，彤辉抱琴，乔姐儿拿着笙，夏青的琵琶，清辉的埙，还有郭笑也拿着瑟，方茉让人抬着箜篌，这是要来给她们表演合奏呢。这样的事也常有的，小姑娘们都学了乐器，兴致来了便一起来一场。偶尔家宴也表演一番。 她们很快在前亭子里或站或坐摆好姿势，彤辉的琴音起头，余下的人有序的加入，一曲《春江花月夜》在低垂的夜幕下奏响。 明净听了一会儿发现少了个人便道：“夕颜还没回来么？” 小捷道：“还没呢，夫人。估计得明日了。” 富在深山有远亲。韩彦总揽西北政务，自然备受关注。就连举家外逃几十年的高氏都有人上门来认亲。娘俩前段时日跟着亲戚回去拜祭高氏的祖父母等人去了。但念初及笄礼身为同窗的夕颜肯定会回来。 傅娘子揣测高氏带着闺女，除了回家祭祖搞不好还会在路上跟约定的人相个亲。毕竟韩夕颜今年都十七了。高氏肯定不会以为韩影的事定不下来，就让亲生女儿耗着。 明净觉得挺好的，不用她操心。 这会儿明净左坐在椅子上观赏现场音乐会，，左手边正是哲儿和橙子。中场时看到他俩同款的鼓鼓的小肚子明净失笑，“一看就知道家里伙食开得不错。我记得明皓也好，一一、无衣也罢，都没你俩这么夸张啊。你俩再多动动，别搞得这么夸张。糕糕和梦梦都没有这样。” 让他们少吃真的不太可能，两只成天嘴就没停过。之前隆冬穿得很多倒还不显，这会儿渐渐暖和减了衣服可就看出来了。 常嬷嬷问过郑太医，俩小子的体重都还在正常范围，倒不用太担心。 哲儿扯扯外衣，“衣服小了。” 橙子学着他的动作附和的点头。 明净好笑不已，“哪都没小，就肚子小了。你俩难道要跟我穿一个款式的衣服啊？”她的孕妇装就是别的地儿都如常，就肚子大了。 第2587章 2586.变故 糕糕和梦梦直接笑出声来。一一看看他俩摇摇头，确实是夸张了一点。而且小表叔跟着老二混的时候也没如今这么胖乎乎的啊。这分明是跟着老三屯了一冬的膘啊。 秋冬时娘因为怀着小妹妹时常犯困嗜睡，老二又去西域了。一一自觉这是他的锅。他忽略了老三，任他由着性子猫冬吃吃吃才长成了这样。真怕他以后就长成了王胖胖。 “明早我来叫你起床，跟着我和老二晨练。” 哲儿立时苦了脸，小胖手本来已经伸向点心，却没食欲的收回来了。 隆冬虽然过去了，可早晨还是冷得很啊。他都不知道大哥、二哥几时起的。等他睡醒，他们都读书去了。 “大哥，我还小。” “你肚子可不小。” 无衣、糕糕、梦梦还有萧澈想不笑都忍不住，肩膀一抖一抖的。 哲儿伸手去拉明净的衣服寻求支援。 明净想了下和一一商量，“早起他怕是真不行，没睡饱不长个头。”正好看到清辉走过来便道：“让他俩白天跟着清辉多活动活动就是了。” 一一点头，“那好吧，辛苦小表姐了。” 清辉：“……”我干什么了，就被摊派了伺候这俩小祖宗的差事？ 糕糕和梦梦是自己有意愿每天跟着练练，也素来很听她的话。可这俩小祖宗不甘愿啊。回头还不知怎么跟她闹腾呢。 哲儿也不想跟着清辉练，但更不想晨练。最后两害相较取其轻选择了白天练。 橙子还有点懵不晓得被安排了操练。他倒是拿了块小点心吃了起来，看哲儿不动很有几分惊讶。很好吃啊，侄侄怎么不吃？ 萧澈冲他笑了笑，小胖子确实越来越有份量。晚上回去下了马车他非背即抱体会深刻。他也冲清辉道：“辛苦了，清辉。”他今晚回去就告诉三叔这事儿，想必他立刻就会同意。 既然是姑姑安排的，清辉也只有应承下来。她对一一几个男孩子道：“你们也别光看着乐呵，商量商量出个节目。” 亭子里又是一曲《渔舟唱晚》奏罢便让出了位置。一一、无衣、小哥哥、谨言、慎行上场作揖，然后一字排开拉开距离整齐的打起拳来。 彤辉被他们请求继续用琴伴奏，弹了一曲《将军令》。五个男童的动作在琴声映衬下显得格外赏心悦目。 这样的情景让明净都快有岁月静好的错觉了。尤其接下来念初的及笄礼和彤辉的订婚礼都非常顺利，真的很有几分那个意味。但十天后传来的一个消息打破了她这个错觉：司徒婧已经八字一撇的未婚夫婿阵亡了！ 彼时，司徒婧正跟着女学的先生在学琴。她那晚见女学的姑娘都有一技之长很是艳羡便跟明净说她想学琴。明净安排了人教她基本指法。 司徒婧这次来另有任务要在边城的新城置办些产业以便搭上商路开通的便车。 农民军抄了不少大户和官府的家，但还是想多些来钱的渠道。战备嘛，就是件往里砸银子的事。 第2588章 2587.沟通 司徒蛮告诉凌荆山的金矿已经挖了几年，算下来有二十来万两银子的收入了。虽然这是谢礼，但的确是一份厚礼。 而且司徒婧来也是登门拜见了石翼，喊了石叔叔。也要顾虑到那两万多投奔而来的农民军的态度。所以这个要求明净真是没法拒绝。 只能让赵元侃把捂盘没发售的商铺拿出来给她挑。不过银号那边商量过后说司徒婧不能提供在西北境内的抵押。万一有变故连抵押品都收不回来，不给贷款。有明净当靠山刘子玉底气十足，而且明净也不想被司徒婧挑走太多铺子。 所以司徒婧只能全款不能按揭。最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用三万两银子拿下了五个大铺子。 这几天五个铺子已经陆续开始装修了。以后农民军就算是在边城有个点了。而且多半还会组建商队，商队那里的耗销可不比铺子小，应该说大多了。明净手下的商队普通成员都是十两银子一个月的月例。管事的翻倍。大管事再翻倍……万一遇上天灾人祸，赔上一次也是大出血。明净也赔过，好在走的趟数多了摊薄了损失： 而且如此一来，农民军就名正言顺塞了百多号人到边城。五个铺子，一个商队，人只会多不会少。 就为这事儿，高氏还犯了嘀咕。因为明净限购，高家也只买到了两个商铺。 韩彦道：“那司姑娘代表的不是一家一户。而且我从农民军那边买粮还是她帮忙牵的线，你别瞎叨叨。” 这件事看起来是商业行为，但其实关系到政治、军事和西北大局。所以明净知会了韩彦一声。韩彦有些心惊，这么大的事她居然直接就拍板了。上上下下还都习以为常。封氏手中的权力是真有些大。 自己一直以为已经足够高看她，没想到居然还是小觑了。他思忖一番道：“可是，西北名义上还是归朝廷管辖。跟农民军走太近了，会不会授人以柄啊？” “所以才一直说她是司姑娘而没说司徒姑娘啊。反正到时候我就是不承认，天高皇帝远的孟太后能奈我何？舅舅，你说我们现在和三国的局势像不像？” 韩彦点点头，“明白了。”看着像三足鼎立，但朝廷最强。剩下两方如果不想被逐一击破，就只能联手对抗。但肯定以自身利益为先。 其实，如果纯是为了利益，当初就不该看着四王被剿灭。但四王是乱臣贼子简直毋庸置疑，而且他们还想扯萧家那位三公子做旗帜。西北如果暗助反王就起不到借惠明太子威望招揽人才的作用了。 而且西北参加了京城保卫战，若是再跟反王搅和在一起，就成了首鼠两端没有立场。再说还有农民军做缓冲。 对于农民军来说，也是宁可和凌荆山合作，也不愿同反王合作。倒是如今利用一下反王的残余还不错。而且坐视反王被朝廷剿灭，这两方可是鲸吞蚕食了不少地盘，招揽到了许多逃亡的江南大户和普通流民。里头不乏术业有专攻之人。 第2589章 2588.报信（1） 这两人想法达成了一致，事情自然就顺利了。韩彦如今只觉得想让影儿对封氏取而代之怕是真的不太可能。难不成还真的只能永远屈居下位？ 如果是这样，那还值得去搏这一把么？而搏都不搏就认输的话，就更不可能有赢的希望了。 噩耗就是在明净错觉岁月静好和韩彦的患得患失中传来的。骤然得知准未婚夫阵亡的消息，司徒婧脸色大变。 “大小姐，你……”送消息来的丫鬟看到她的状态不无担心的道。然后就听到‘铿’的一声，司徒婧指下的琴弦断了。 她本是在女学庭院一角的暖亭里专心练指法。丫鬟找了来报信，附近女学的学子就给指了地方。 所以这会儿琴弦断绝也惊动了女学里的人。 彤辉等人匆匆过来就看到司家的丫鬟翠柳正在给司徒婧的手做简易包扎，而她的脸白得跟雪一样。 翠柳看到念初大喜，“赵姑娘，您快替我们家小姐看看。” 念初点点头，几步过来给司徒婧诊脉。 彤辉问翠柳，“出什么事了？” 翠柳犹豫了一下道：“老爷给小姐择定了一个未婚夫婿。准备等三个月后先夫人忌日当天小姐外家的人赶来看过就公布。可刚收到消息，人已经没了。” 念初、彤辉、乔姐儿、郭笑也都是刚订婚不久的都有些兔死狐悲。而且她们几个都知道司徒婧的真实身份。那她的准未婚夫多半就是农民军的年轻将领了。 乔姐儿眨眨眼小声道：“开战了么？” 郭笑道：“凌婶婶知道了么？”要是朝廷和农民军开战了，而西北的情报系统居然一无所知就糟糕了。不过她问得比较策略，也可以说是问明净知道客人出状况了么。 彤辉了然道：“我去知会姑姑一声。看她能不能来看看司婧。”情报如今都经她的手，没有开战的消息啊。 念初道：“好了，也别这么多人围着了。翠柳，你跟我一起扶司婧下去休息。” 众人虽然关切还是散开了，念初那里张罗安置人，彤辉进去报信。 明净确实还什么都不知道，她正乐呵呵的看着哲儿和橙子气喘吁吁的跟着清辉等人跑圈呢。 糕糕和梦梦有练过还好，虽然腿短跑得慢但也有自己的节奏。哲儿和橙子两个疏于运动的虽然已经跑了两天，依然是掉队掉得厉害，而且完全是乱来的。喘得跟小狗崽子一样，而且满身肥肉都在抖。 “娘，我不行了。”哲儿离明净还有老远就嚷嚷道。至于橙子他早就变跑为走了。要是萧澈在肯定会被他瞪的。 本来他可以选择不过来受罪。可堂哥嘴快告诉了爹，现在每天早上他爹亲自把他抱上马车，不来都不行。好在姐说跑不动了可以走走就好。 实在是小家伙才刚能走得稳当不久，明净也怕他摔成滚地葫芦。为了预防他被娘子军踩到，还给他和哲儿画了个小圈。 娘子军们跑外大圈，一圈顶他们两圈。糕糕和梦梦缀在后头当小尾巴也不和他俩为伍。 第2590章 2589.报信（2） 明净道：“你都适应了两天了，今天不行也得行。给我用跑的！你可是这家里男子汉代表，难道真的小姑娘都不如？跑不过姐姐们也就罢了，糕糕和梦梦也跑不过？” 明净没给他俩规定长度，就要求娘子军没停他们也不能停。 哲儿嘟囔道：“她们虽然跑大圈，跑那么慢其实跟我的距离差不多。” “你哪天不说自己不行，能一气儿跑下来不喘这么厉害，我就让她们和你一起跑。到时候你们再比比就见真章了。反正她们如今跑得比你轻松多了。” “娘我真的不行了。”哲儿也想改为用走的。 “男人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说自己不行，你还是我凌荆山的儿子么？”一个压低了的调笑声响起。如此跑大圈的小姑娘们不至于听到。 哲儿先是惊喜，然后讪讪喊了声‘爹’继续跑起来。橙子也喊了声‘姐夫’继续溜达着。让他们适应了几天，终于是养成了习惯遵守不喊停就不准停的规矩。不然，事后会加倍处罚。 凌荆山在明净身旁坐下，“他俩这是受罚啊？” “受什么罚，让他们减减肥。你瞅瞅他俩一身的肉。你怎么回来了？” “不是你信上说想我了么。”凌荆山笑道。 明净前几天给他去信知会了一声农民军的据点入驻新城的事儿。信末写到：忽见君归，及睁眼却是琉璃火，未央天。 半夜都梦到他回来了，不是想他了又是什么。 清辉那边所有人脚下不停，眼珠子却是忍不住瞥了过来。凌大将军在西北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家伙知晓的除了他的功绩还有颜值。 大将军夫人也漂亮，可大将军夫人漂亮那不是应该的么。大将军漂亮才稀罕呢。 可是，见到大将军夫人的机会都不多，哪怕她们是夫人养的私兵。见到大将军的机会就更少了。 这些小丫头可是继承了西北的民风，大胆得很。而且最大的才十二岁，当然忍不住偷看加明看了。 她们的目光都是单纯的欣赏，明净便也由得她们打量。凌荆山更是早就习惯这样的目光了，当下也不以为意。 他倒是觉得清辉训练得还不错，看虽看却没哪个踩错了节奏的。 清辉却不甚满意，她提气道：“全体都有，目视前方。” 清辉的拳头硬，威望自然高。而且娘子军们是最近才吃得好，她可是从小就吃得好长得高。个子也不比那些十二岁的小。 所以她这么一出声，娘子军们的头硬生生的就扭开了。 凌荆山笑道：“这丫头，还可以啊。” 明净笑笑，“郭帅亲自教的，如今跟着巴梅尔学，那可也是沙场悍将。” “而且还丝毫不藏私。这件事你打算顺其自然啊？” “嗯，之前彤辉没那心思我才不肯的。乌尔登我还是蛮喜欢的。清辉自己个儿还是懵懂的，但她对乌尔登肯定是有好感的。反正先正常接触吧。” 彤辉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姑父、姑姑，司徒家传来消息：司徒将军给闺女择定的侄女婿阵亡了。” 第2591章 2590.指点 凌荆山挑眉盯着彤辉道：“你确定说的是阵亡？” 彤辉点头，“确定，是司徒婧的贴身丫鬟翠柳这么说的。” 这两口子也是一头的雾水，这要是开战了这么大的事他们不至于一点消息没有啊。 彤辉看他们也不知道赶紧道：“我这就去问问。”这是她的对口业务自然知道该去找谁问。 没一会儿消息就来了，几日前的确有小规模械斗，双方互有伤亡。这并不是正式开战，而且阵亡的人里头有司徒蛮的准女婿确实不知道。所以这消息就把归类为了常规消息。 明净怀着孩子，送到她案上的都是重要又紧急的消息，譬如朝廷和农民军开战这种。 所以负责人听彤辉一说，得知自己遗漏了这么重要的消息，立即就来请罪了。 明净道：“罢了，这倒也怪不着你。司徒蛮都还没公布呢。不过这死了个看好的准女鞋和死个普通校尉肯定有差别。这后续你们关注着。” “夫人放心，我来前已经让人把消息送出去了。”虽然夫人不怪罪，但还是他们情报工作没做到家。这件事肯定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不露的，还得将功折罪才成。 “行了，退下吧。” “彤辉，你带我去看看司徒姑娘。”人在她这里，她肯定得多加关心才是。 这会儿场上已经跑完圈了。众人做了放松动作就去旁边拿了木刀木剑对练。 糕糕和梦梦也是一对，还有哲儿和橙子。 这个游戏橙子倒是挺喜欢，比干走有意思。他拿着特地给他削的木剑模仿着其他人的动作。 彤辉都安排好了，这才过来和凌荆山打招呼，“姑父，你回来啦。” 凌荆山点点头，“清辉不错，好好带兵啊。” 清辉立马乐了，“姑父，姑姑急匆匆的和姐姐出去，出什么事了？” 凌荆山就告诉了她，都在学着带兵了就是半个大人了。而且他今天也想看看所谓郭帅带出来的，到底有没有军事上的敏感性。 清辉眨巴眨巴眼，“姑父，这件事会不会闹大，然后就正儿八经大打出手了？” “不好说，我是不希望他们这么快就动手的。” 反王伏法这还不到一年呢，朝廷之前损耗也大。而且江南几府如今有楚沛然领着反王余孽作乱，也还没有彻底平定呢，局面暂时平静着。 朝廷和农民军小规模的摩擦一直都有，也是因此之前的事管情报的人才没当回事。反正双方都在克制，闹不大。 清辉挠头，“那什么情况会促使开战呢？” “你先想想。” 清辉想了想道：“姑父，如果单纯是这个事儿，我觉得还是打不起来。因为双方都不想大规模的交战。别说司徒将军死的是个准女婿，就真是女婿死了他怕是也不会大肆报复，是当继承人培养的儿子还差不多。而太后也是想先恢复元气。但怕就怕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影响到这俩人的决定。” 凌荆山抬手拍了清辉的脑门一下，“你这嘴没开过光吧？我如今就担心这个呢。” 第2592章 2591.父母 清辉一听这个话音忙道：“怎么，还真的有变故？” 凌荆山瞥她一眼，够敏锐的啊！ “有人正视图劝太后趁西北羽翼未丰先下手为强。”他得到一个在京城潜伏很深的内线传回来的绝密消息，又看到明净说想他了这才回来的。 方才听彤辉说司徒蛮的准女婿阵亡真是惊了他一下，还以为事情发展得这样快呢。 “哦。”清辉有些疑惑，如今不是太后要对农民军动手，竟是要对西北动手么？有些说不过去啊。不过更多消息姑父没有主动说肯定不能再问了。她抱拳躬身，回去继续操练。 彤辉扶着明净上了肩與，跟着旁边走。 “你父母商量出个结果没有？” “还没呢。”彤辉声音里有一抹涩然。 方家自从决定订婚就在边城靠近大将军府的地方买了一栋三进的宅子。这个地段原本不会有人出售，不过如今不是好些天搬到新城去住么。旧宅子这才有些商户肯卖的，但价格真的是不低，都快赶上新宅子的价了。 方茉留在了女学附学，像她这样学习背景的女子，是不受名额限制的，收进来是双赢的结果。甚至在目前这个阶段还是女学沾她光更多。 至于方丹，则以举人的功名直接入了凌浩宇麾下做事。 既然已经定亲，接下来就是三书六礼的流程了。如果潘氏是个有见识的，留她下来料理就够了。 但订亲后潘氏就盘算着要怎么留下女儿的聘礼日后给儿子娶媳妇，以及给他们二人舒舒服服的养老。 就光是订亲的礼物都那么名贵，聘礼可想而知。而且据明净打听来的消息方家历次娶宗妇都是万两白银的预算。留下一半足够他们置办下产业子子孙孙的享用了。比上不足，比下绝对绰绰有余了。 如今两口子正闹得不可开交。封璟觉得实在是家丑深以为耻，景飒也只能约束人不得外传。要是传到方夫人特地留下经办此事的方夫人耳中就大大不妙了。 明净心头叹气，封家这边真的是太弱。所以说联姻门当户对真的太重要了。她爹这么撞个大运家人却着实有些拖后腿。她也只能矮子里头拔高子。 不过彤辉的聘礼估计对潘氏来说真的是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目，也难怪她露出这等嘴脸。而且从前她的生活圈子里别说用女儿的聘礼，就是卖女儿都是寻常事。 “我会让人通知你爹，如果离岗百日以上就撤掉他掌柜的位置。” 彤辉点点头‘嗯’了一声。在府城当掌柜一年有一百二十两的收入，而她家积蓄全拿去付铺子的首付了。 如此她爹就不会再心存幻想、优柔寡断了。她的聘礼她爹也是难免觊觎的，也对留下部分在家存着念头。区别只在于娘只想让她当嫁妆带走一半，她爹乐意给她七八成。 打从一开始她就让妹妹别理会此事由得他们去吵，她自己也是一样。如今姑姑有了态度，他们很快就能有结果了。 第2593章 2592.怜惜 这样的事早在彤辉料想中，妹妹几岁的时候就知道给她攒嫁妆了。所以彤辉没为难自己，也约束着妹妹不要和爹娘吵闹。只是姐妹二人心头还是心寒不已。 彤辉对父母说的要她以后拉扯弟弟虎子的话好笑不已。既然对我有指望为什么还要这么伤我的心？她嫁入方家要面对的困难本就不少，如果嫁妆还寒酸处境只会更艰难。 她没指望父母另给，可聘礼都要扣下。她是姑姑养大的，难道父母还指望者姑姑和叔祖母大笔添妆替她撑面子？算盘打得未免太精了！ 明净道：“你也不要想太多，他们也是见识有限。像你大伯这些年走南闯北、你四叔博览群书眼界自然会开阔些。” “姑姑，我本来以为自己不会难受了。但事到临头还是……罢了，有姑姑干预结果必定是好的。” 肩與停了下来，彤辉扶着明净下来。 念初已经开了些镇魂、宁神的药让小丫鬟熬着。屋里只留着她和翠柳。 见到明净两人忙迎了过来，明净看司徒婧坐在床上还有点两眼发指对翠柳摆摆手，“不必多礼，看顾好你家大小姐就是了。” 明净心头多少有些奇怪，这种事打击是大，但司徒婧仿佛不应该只有这点抗压力。毕竟这一路走来她经历过的生离死别肯定很多。当不会在外人面前失态才是。 明净把念初叫到外室，“情况怎么样？” “有些急火攻心。而且，之前人散开之后我听她喃喃念了一句‘是我害了他’。” 明净有些明白了，这怕是还牵涉到司徒家的内斗。她就说司徒蛮挑的女婿怎么这么不中用，居然在一场被情报处定义为普通械斗的骚乱中就死翘翘了。 正说着里头传来些动静，翠柳扶着司徒婧要下床来。 明净便走进去摁住人，“大侄女，我也是军属，很理解你如今的感受。但人已经没了，你还该保重自己才是。”这是看到自己来了，醒过神来了吧。 明净如今怀着备受期盼的小闺女，也难免动了柔肠，“可怜的孩子，要是你娘在天有灵见你如此，还不知道多心疼呢。就是为了她你也该振作起来才是。” 听明净提起早逝的亡母，司徒婧‘呜哇’一声抱着明净哭了出来。 明净任她哭了个痛快才道：“好了，别哭了。再哭要伤到自己了。那些人为什么连你还没公开的未婚夫都容不下？” 司徒婧一惊，然后道：“婶婶，我现在脑子乱糟糟的。” “行，那你好好歇歇。”明净看看念初和彤辉。念初即将成亲，再有几日就要离开女学。她是想着能多留一天是一天这才继续来上学。把人交给她照看显然不妥。 而彤辉刚定亲，家里还在吵吵显然也不是合适的人选。 明净便打算让人去把乔姐儿叫来负责照应一下。 彤辉见她转头欲唤人便道：“姑姑，交给我就好。”她反正也不想回家去听父母吵，更不想听娘叨叨拉扯弟弟的话。 第2594章 2593.共识 明净想了下道：“也行。那这里你分心照应着点。” 司徒婧这会儿也缓过来了，“凌婶婶，让您担心了。彤辉也不必留下，我没事的。” 明净道：“还是让彤辉留下吧，不然我实在过意不去。” 念初去外头端了药进来，“先趁热把药喝了，然后睡一下。里头我加了助眠的成分。” 明净的外衣被司徒婧失控下弄脏了，又叮嘱两句便回去换衣服。念初陪着她一块出去。 彤辉安顿喝过药的司徒婧睡下，让翠柳守着。又叮嘱了客房外伺候的人警醒些，主动些，然后便到校场去找妹妹。 “你回去同家里说一声，司姑娘病了，我这几天要留下照应她，不回去了。”反正一应洗漱用品和衣物，女学宿舍都有。 清辉道：“我也不想回去呢。” 姐定亲了，很好很好的人家。可爹娘没商量置办嫁妆、也没商量到时候从哪里出门子。倒是商量起了要留几成聘礼在家，还意见不合吵起来了。她才不想回去呢。 “你不回去我怎么知道家里的进展？记在，一句话都不要说。你是晚辈，站出来替姐争取和吵闹，只有吃亏的份儿。有姑姑出手，自然那能四两拨千斤。” 对象是自家父母，有千般手段也不好使出来。没见连明晓事理的大伯都索性不吭声了么。那日大伯和大姑姑是把话都掰碎了在说啊。可爹娘还是这样。 还有爷爷，他肯定也被说动了想留下部分聘礼在家。 如果家里真的是穷，她主动也会提出留下部分聘礼的。毕竟爹娘生了她还养了她几年。 可家里不穷啊，沾姑姑的光家里日子越来越好过了。但爹送到姑姑这里的年节礼还是和从前一般无二。要知道她和妹妹越长越大，衣食住行各种花费也是越来越多啊。 好在前年姐俩攒下姑姑给的零花钱和压岁钱盘下了汤粉店。如此才能有底气跟姑姑说不用她再给零花了。 这几年她也渐渐察觉爹被娘的枕头风吹动了。从前还保证不会留下她的聘礼，也会尽自己的力给她置办嫁妆的。那天说起竟也想留下两三千两的钱物了。可还没到送聘礼的时候呢，就惦记上了。 估计是真想着姑姑和叔祖母出手添妆肯定大方。却不想想凭什么这么占人便宜？大姑姑自己结下了善缘都没他们这个底气呢。 清辉点点头，“知道了。姐，打发出门就好了。你看大姑姑不爱回娘家也没人能说她什么。到时候咱们也做泼出去的水。年初二和过寿回一趟也就是了，离得远了还可以不回。咱们姐俩互相走动，再往姑姑这里走动。”她以后坚决不要嫁到府城附近。方家大宅倒是在府城，但如今方伯母在边城置办的肯定是给姐姐、姐夫做婚房的。 清辉晓事的时候已经在边城了。她是听着边城‘阿婆不嫁女，哪得孙儿抱’这样的民谣长大的。十来岁说起婚后事宜坦然得很。要不然就是为了安慰乌尔登也说不出‘等我长大了嫁给你’的话来。 第2595章 2594.恐惧 以前清辉这么说彤辉还要教训她两句小姑娘不要这么说话，或者在她和父母之间和和稀泥的。今天听过只是摸摸她的头，“姐会把自己日子过好，也会顾着你。” 明净回到后院把衣服换了，她觉得二郎和潘氏真是有点蠢。都是订了亲的闺女了，定下的人家还相当不错。不想着最后好好笼络一把，居然干出这种事来。 凌荆山坐在屏风外拿着无衣搁在这边的描红本看，随口道：“司徒家那丫头没事吧？” “抱着我哭了一场这会儿应该喝过宁神的药睡下了，之前还喃喃自语了一句‘是我害了他’让念初听到了。她掺和家里的权力斗争？” 犯不着啊，又没有谁跟她一母同胞。那谁想上位都得讨好她这个父亲的掌上明珠才是，将来也不敢对她太薄待了。 凌荆山翻到下页继续看，“司徒蛮的先夫人是在他征战在外时难产而亡，一尸两命。听说当时胎死腹中的是个儿子。这件事石翼说当时就有人说其中怕是有蹊跷。司徒婧那丫头拉拢了一个异母弟对付另外一个生母得宠的。人家也怕她嫁了之后得到更多力量来翻旧账。不过司徒蛮才四十来岁，他几个儿子闹得还不大。” 明净恍然，对司徒婧的做法也多了几分理解。是想为母报仇的话那做什么就都是值得原谅的了。她从屏风后出来抓住凌荆山一缕散发狠狠扯了一把，“都是你们男人贪欢好色的过。” 凌大将军内功早已大成，不管是拧腰上还是胳膊都自然就会有反应。但他再是神功盖世也没练到头发丝上去。在不设防的情况下自然是被明净抓个正着狠狠扯了一下。 明净听他呼了声‘痛’嘿嘿笑着松开了手走开几步。 凌荆山左手捂着头，咬牙切齿地道：“这跟我有什关系？有话说话别乱上手，看教坏我闺女。”简直是无妄之灾！ “怎么跟你没关系，你不是男人啊？没有司徒蛮弄那么些女人在后宅，能出那样的祸事？那会儿司徒婧才三四岁吧，真是可怜。” “咱家又不会有这种事。你过来，给我揉揉！”凌荆山觉得自己堂堂大将军这么捂着头实在是有损形象。 明净走过去轻柔的给他揉起来，“其实，如果只是你贪欢好色也就罢了。我素来不吃亏的。大不了你让我头上长草，我也还你一片草原。”她一向最欣赏刀白凤的做法了：段誉就不是段正淳的种！ 凌荆山一听这话立时火了，瞎扯也要有个度。结果一转头就看到明净一副难过得快哭出来的表情。 “唉唉唉，是我吃亏了啊，你哭什么啊？你可别说是因为心疼我，明明你下的手。” “我才不怕你有外心，我只怕一一哥仨长大了也跟司徒家几个孩子一样，拉帮结派兄弟阋墙。” “他们不一样，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凌荆山赶紧站起来，把人拥入怀中安慰。 “李世民和李建成还是一母同胞的呢。”明净愈发害怕起来，脸都有些发白了。 第2596章 2595.看破 凌荆山觉得明净实在想得忒远了。他们一家如今还未必真能逃脱孟思彤的毒手呢。孟思彤占的地盘、麾下兵马、境内各种资源都是他的数倍呢。 “咱家真不会。你看，无衣被我过继出去了，他争不了。还不如老老实实辅佐一一呢。至于老三，三岁看到老，那就是个憨吃憨睡憨玩的。他就适合被他大哥管着，大树底下好乘凉。” 明净迟疑地道：“合着你把老二送人，倒是好事啊？” “呃，歪打正着吧。”凌荆山把话说完也觉得有点怪怪的。 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是哲儿带着橙子进来了。他们前后加起来只跟着操练两刻种。这会儿在丫鬟伺候下歇过气，喝过水，小衣里汗湿的小毛巾也取出来了，便结伴进来。 “爹｜姐夫，娘｜姐。” 凌荆山先把橙子抱起来掂掂，又把哲儿抱起来掂掂，“是沉手了。” 哲儿道：“穿得厚实。” 明净道：“什么锅都甩给衣服，想过衣服的感受么？” 哲儿抓过两块糕点，一块递给橙子一块自己吃上了，嘴里道：“衣服哪有感受？”这么操练，消耗有点大。 “所以就可以随便甩锅给它？” 哲儿张张嘴，又闭上。 凌荆山笑道：“你要是哪天能说过你娘了，爹都得夸你。好了，带着橙子去别处玩，爹娘有正事要说。” 哲儿点点头，手又朝攒盒伸去，准备再拿两个。 明净手快的把攒盒拿开，“这是你妹的点心。” 就是因为自己屋里如今不是随时都有想吃就吃，哲儿才跑进来的。他朝明净比了个一又看看橙子和自己，示意他俩一人再吃一个就好。 明净作势考虑了一下，然后拿出一块掰开，一人一半。 那两只对视一眼，拿着走了。还是冬天好，他俩就窝在屋里吃吃吃也没人管。吃得暖暖的、饱饱的。 凌荆山看两个小胖子走了笑道：“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后娘呢。不过他俩也是厉害，过年前我都瞅见他们成天嘴不停，居然也没吃撑过。” 不小心‘吃撑’过的明净对他怒目而视。 “好了好了，咱们说正事了。”凌荆山正色道。 明净挑眉，小声嘟囔：“原来不是因为想我和孩子们才回来的。” 凌荆山握住她的手道：“户部尚书说你的新城是个大局，要太后趁着局未彻底完成，尤其是商道还差一些才全打通赶紧对西北动手。” 明净略一愣怔，“我就知道早晚得有人看穿。没错，建新城卖房子、铺子就是在堵赌西北的运势。我赌的是西陵打不进来，朝廷又不敢轻启战端。” “怎么说？” “首付只需要三成，然后价格还一年涨个半成到一成，自然会有源源不断的人涌到新城来买房。再加上大银号借贷出的七成。我能拿到充足的银两熬过最缺钱的那几年同时继续进行修建。手头的钱也就越来越多，不但能补上每年的财政缺口，还能给你手下的人马更新武器、护具。” 第2597章 2596.揭秘（1） 那些修房的都是来服劳役的百姓或者是以工待赈的流民，只管饭不开工钱。每天轮替着都是数以百计的人，多的时候将近千人。不然，新城那么大一座城哪能这么快见规模？ 这上头着实省了一笔巨大的人力成本。前几年各州府辖下的劳役基本上都被明净调来修新城了。就连军营里的辅兵都被她调来了三成。 总之一句话集中力量办大事。其他事情各级军政衙门自行想办法解决。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必须执行。 凌荆山回忆了一下新城最初的运转模式。第一批铺子极少，是修好才卖的。但买的人都是常人眼中有内幕消息、和大将军府、公主府、封家关系亲近的。要不就是军中高阶将领。一看就是分好处，论功或者论血缘行赏的做派。 果然，铺子非常的好出租，以租养供不成问题。相当于只出三成首付得一铺子。而且那一片立即热闹起来。有稀罕的货物，还有政策倾斜，人气自然会旺起来。 当然，最开始的一拨租客其实是明净找的群众演员。把铺子炒旺了收一笔转租费走入。都是从鹰军里的暗鹰里找来的，演什么像什么还不至于走漏风声。 第二批铺子开始就预售了，之前有部分买得起却迟疑的忙不迭的就拿着银票来交订金也就是首付，然后办贷款。 明净还搞了她所谓的饥饿营销，不是你有钱有关系就卖给你。每户限购两间铺子。 “剩下七成都是大银号拿出来的，他们肯承担这个风险？”凌荆山有些纳闷。新城卖了那么多铺子、房子，算下来怕是四百万两银子有多没少。 刘子玉掌管的银号其实叫兴隆银号，在边城规模最大，所以被人称为大银号。凌荆山听得多了也跟着这么叫。 明净道：“哪啊，他们只拿了三十五万两的启动资金出来。我当时手头有收的二十万两赋税开了个账户全存进去。反正不管军方还是衙门花钱又不是一次性花的，能扣着的我都先扣在手里。然后卖铺子、房子的钱赵元侃收到就派专人拿去存，不敢留在手里的。就怕我要用钱，银号拿不出来。修新城要钱，各级军政衙门的用度也不能断了。当时最怕出现天灾人祸要赈灾了。” 凌荆山认真的听她说，想象得出来她当时肩头的巨大压力。毕竟金矿一年就三四万两银子的出产。实际上一天就出十两金子。杂质太多，提纯非常费劲。要不是用劳动改造的犯人挖矿，真的不划算。 “后来你就知道了，铺子越卖越好，大家看大银号实力雄厚往里头存银子的人也越来越多了，良性循环起来了。银号这几年光是利息也赚得盘满钵满了。” 凌荆山恍然大悟“那二十万两银子才是你占三成股份的真正缘由吧？”哪里是出了个主意又提供保护伞就拿走这么多。就单是分红一年就三万两呢。不过好像是这几年都只是记在帐上没发。因为根本拿不出来。 第2598章 2597.揭秘（2） 凌荆山也是今天才知道，大银号里其实根本没钱。或者是赚了大钱，但都得等二十年才能收回来，这前几年左支右绌的撑下来了已经相当不错了。 “也不是，最开始衙门和军营要花钱，我也在银号抽。有几次抽得太多，子玉脸都青了，说剩下的钱万一发生挤兑就完了。不但我和一一当了很多东西在当铺，她也当得有一段时间都戴绒花了。我本来留了几套头面首饰见客的，索性跟着她戴。那段时间好多人跟着我学。” “你怎么不让那些开银号的多拿些银子出来？那就不用这么左支右绌的了。” 明净苦笑，“那是真金白银啊，这个模式他们从来不曾见过。而且那些开银号的也都是老狐狸，看得出来我近乎是在赌。所以最后只肯拿出两万、三万、五万两的来，只当是给我这个大将军夫人面子了。最开始，不知道多少人唱衰西北，等着我们向朝廷低头呢。” 凌荆山蹙眉，那三十五万两岂不是相当于明净沿门托钵一般化缘化来的？他心头涌起一阵心疼。 明净道：“那倒不至于，是我召见他们，不过出资自愿。今天大银号已经开了五年，我和子玉商量着年底分一次红。让所有人都能分得本金的三成作为红利。” “谁出钱最多？” “子玉，她出了十五万两。全部身家外加借贷五万两。她说跟我赌一把，跟着我当首富。”只有西北再能支撑十五年，所有尾款都收回，刘子玉的身家能变成一百五十万两。如果大银号借着新城的春风越做越强，翻一番也有可能。明净觉得至少西北的女首富应该是没跑了。而且还不是继承来的。 明净和刘子玉都占股三成，不过她估计自己那份多半守不住，哪有需要怕是就花出去了。所以这个女首富她不和刘子玉争。而且她动用了西北的赋税和权力，本也不可能独占回报。 真有那天，本来有机会搭上这趟快车的人肠子怕都要悔青。十五万两对刘子玉个妇道人家非常吃力，对他们这些银号行业的大佬真没那么费劲。 凌荆山沉吟一番，“那如果户部尚书揭破你这是一场豪赌，那些人全闹着要退铺子、房子或者是要转手卖人怎么办？会不会出乱子啊？更有甚者就直接不还银号的钱了。银号总共三十五万两银子，再加上这几年赚的利息几十万两。怕是如今你存的和没拿的分红占了大头。那损失最大的还是咱们大将军府。要不要多拨些人手给你，以便应对？” 明净点头，“嗯，我存了四十万两，是今年收上来的赋税。除了拨出去的，都在呢。我不发话，银号不敢动这笔银子的。正好银号也需要留一定数量的银子以防挤兑。如此子玉就没有另留全贷出去了。毕竟如今我把大银号抽得只剩柜台上那点妆点门面的银子的可能已经没了。而且每月收回来的供房的款项就有三万多两。” 第2599章 2598.揭秘（3） 最穷的时候库房里的箱子装的全是石头，库房钥匙被刘子玉贴身带着，谁都打不开库房门。而且里头有一半的人是明净派去的，别家派来的伙计闹事的可能性也小。 至于那两天要借贷的，找各种由头拖着。好在新城那边天天有进账，拖一天基本都能解决。 外人甚至包括凌荆山之前都以为大银号起码是放在一百万两银子打底呢。所以听到这个数目一愣，“那咱们没赚到什么啊。” “赚到一座新城，将官宿舍三千户全是免费发的，还有公共设施也都是用赚来的银子修的。还有这几年陆续买粮食和更换武器、护具差不多花出去五六十万两银子。这几年衙门这边的财务缺口又是二三十万两。这八十来万两有六成是新城提供的。”明净如今没管事也没查账，所以只能报出个概数。 凌荆山盘算了一下，那新城光现银已经给西北掏了五十万两了。 在凌荆山心头，已经吃进嘴里的银子是绝不会退的，真退了那么多铺子岂不砸手里了。何况大银号也拿不出二百万两银子可以退。所以一旦太后那边挑事儿，鼓动所有人来闹事儿也坚决不退一个子儿。必要的时候武力镇压。 新城的全部销售所得从账面是上看差不多就是五百万两白银。 铺子的价格是住房的三四倍。但物以稀为贵，而且不迁大量的住户过去，坊市如何兴旺得起来？就连分发的三千户将官宿舍，明净除了拢住军中人心也是为了让这一两万人先去积聚人气。 所以她让明雨规划的新城铺子并不是太多，也就八百间。大小不一，均价两千两银子。如今除了明净捂盘的一百间已经售罄。 当然，她还留了些空地，待人口增加了再继续修建铺子也可以。不过得等人口更多再说。如今那些地方全被她搞绿化了。任谁来说她把黄金地段空置不如修了铺子来卖给大家她都不理会。 新城如今修得更多的自然是住宅，托那么庞大的劳动力数量的福，新城也是一天一个样。如今除了三千户军属，边城陆续又迁过去了六千户。另外就是接收的各地迁移来的富户一千户。这个数目还在陆续增加。 这会儿听凌荆山说要再调人手给自己，摇摇头，“就算被鼓动，也不可能几万人都来闹的。而且这种事情不能光靠武力镇压。咱们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了。” 在边城当房闹，她倒要看看有多少人有那个胆子。 “要把人鼓动起来，肯定会先让西北情势紧张造成恐慌。我们回头把舅舅他们找来商量一下。” “嗯。对了，当初吴鋆那小子去新城看了一次又一次，还去了几趟大银号。你怎么不拦着不让他去了解啊？” “你以为就只有他去么？整个边城还不知道有多少细作在关注这件事呢。我估计就是因为咱们一直坦坦荡荡的，他们才没想到要追根究底。” “户部尚书刘云贺简直是吃饱撑着没事做。” 第2600章 2599.模式 听到凌荆山的抱怨，明净笑笑，“咱们就拭目以待看他们怎么出招吧。刘昶说那些细作跟地老鼠一样，十分难找。如今他们主动要浮出水面，他肯定乐呵。” 此时的京城，户部尚书刘云贺与丞相林凡正在御书房向太后继续禀报西北新城的模式。主要是户部尚书在说，林凡偶尔才插嘴补充两句。 孟思彤一开始想搞清楚明净是如何运作新城的是想借鉴这个敛财之道。 后来发现这个模式不适合已经成了规模的市镇又必须在商业极其活跃的地区，只能是在海上、陆上商路临近的商业重镇才能热火朝天的搞起来。但朝廷捏在手上的海上商路重镇却没有土地来搞新城。 西北边城原先根本不是一座城，最开始只是一些军属抱团住在一处，渐渐起了屋舍。然后一代一代下来有了规模，居民主要集中在那条小河两岸。 但边城人口一直不多，这里气候等各方面条件一般，也就是有水源才聚居起来。但水流有限，大家用水一是离得远，二是夏天水也很少。肯定不能想去挑水就去挑，衙门会管制。而且在郭帅尚幼时还曾经有过西陵人打进来，将边城一把火烧掉的事。除了军属和她们的后代很少有人会迁居到此。 所以明净就有很多空地来建新城。如今那条河就穿城而过。明净让人找了一些有经验的老人在找水源。虽然不是一找一个准，但准确率比普通人还是高出不少。就连真正的沙漠里，一些经验老道的人也能找到水源。 而且几年下来她当初强制大搞绿化的好处许多人也看到了，不再偷偷抱怨她让树来和人抢水了。 但在已经繁华起来的港口就没这样的条件了。没那么多土地，好些人本来就住在渔船上呢。这年头的人也没有填海的意识。 而且填海填出来的地基稳当么？万一新城造出来被海水冲跑了怎么办？也不是修起来就完事，还得高价卖得出去才算本事。 西北边城在丝绸之路通往内陆的必经之地，但海边的港口可就多了。你这里什么都贵，人家可以去别处。不确定这种模式是否可行，又不可能所有港口市镇一起打造。 所以后来孟思彤就把这事儿搁置了。但刘云贺身为户部尚书却一直对新城模式很感兴趣。 吴鋆明里跑了许多趟，暗地里细作又送了许多消息呼来。连大银号的一众股东的身家，那段时间抽调的银钱数目都被查得一清二楚。 综合种种信息，刘云贺就把大银号的底摸清了。他去对林凡一讲，林凡就领着他一起进宫见太后了。 其实后来新城红火起来，那些小股东不是不想追加投资，但是明净不要了。这会儿投进来稀释她和刘子玉的股份不成？万事开头难，如今她们把头都开好了，想来摘桃子，没门！ 不过她正缺钱的时候这些老家伙不管情不情愿，还是都出了钱的。回头该他们的也不会少就是了。 第2601章 2600.震惊 “太后，西北气候已成，危害更在四王之上。当早做决断才是。”林凡待刘云贺说完躬身道。 凌荆山两口子害得枝繁叶茂的林家几乎要绝后啊。这绝对是不共戴天之仇。 刘云贺也道：“是啊，太后。如今那位封世子还在不遗余力的清理商路上的障碍，一旦商路彻底打通，西北的财路就通了。陆上行商比海上受的限制小多了。” 孟思彤摆摆手，“若是刘卿你早几年能弄明白就好了。” 如今西北已经不那么缺钱了。以封明净的谨慎，暗地里肯定还藏了大笔银子。她绝不会容许自己再陷入为钱所困的境地。小打小闹绝对不能让西北伤筋动骨。 刘云贺叩首，“臣无能。” “不怪你，你若不说本宫如今还被蒙在鼓里。若不是刘卿关注西北财务追根究底，本宫也不能知晓他们财力、兵力已达如此地步。你有功无过，日后要替本宫、替朝廷看好钱袋子。”孟思彤喜欢听话的人，但她也需要有本事的能臣。特别是这种一心一意做事不争权夺利的。 刘云贺再次叩首：“臣定竭尽所能。” “好，你们下去吧。” 待二人出去了，孟思彤交代林五，“平日里多关注刘尚书一家子。若是刘家有什么难处就搭把手。”已经是户部尚书，官是不能再升了。但这个管钱袋子的人自身却清廉，生活上自然少不了难处。 “是。太后，要先动西北么？”林五按捺在心喜道。 “你先出去，容本宫好好想想。” 孟思彤是真心不想这么快开战，之前的大战朝廷元气大伤。而且就是开战也是先捡软柿子捏对农民军动手。 动农民军也打算放到江南几府彻底安定之后。至于凌荆山，就先放在西北守国门。 刘云贺方才一番分析，分析出了封明净建新城近乎是空手套白狼攫取了大笔钱财。全靠她把新城炒热了让人以为大银号实力雄厚，哄来了大笔大笔的存银然后或是借贷出去或是挪用。 如果早知道，只要造成西北动乱，新城的铺子、房子就卖不出去了。而那些存银的大户也会去挤兑。内外交困再断了财路，她封明净再能干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可如今，已经晚了。 这个分析来晚了让孟思彤有些遗憾。但刘云贺第二个分析就让她触目惊心了。 他根据细作传回的大将军府每月大致的军费、粮草开支估算出了西北如今的兵力。当然，这个过程很复杂也很漫长，细作传回的消息也需慢慢甄别。 凌荆山这几年竟是将兵力扩大到了七八十万，甚至有可能近百万。 从前整个西北加起来也就三十多万兵马。这是直接翻番了啊。 这要是再给他几年时间，他怕是能弄出一百多万人马来。商路通了，又有个那么能敛财、精通后勤的媳妇儿，他养得起！ 但明着下手显然不妥。凌荆山是守边大将，军功卓著，并未有恶迹显露。 第2602章 2601.决定 关键西北实际上早不归朝廷管辖了，她手里还连个人质都没有。就是想以‘莫须有’的罪名将人拿了也不可能。 宣战也不是好的选择，凌荆山手头可握了张王牌呢。敏王那老家伙才死不久，如果凌荆山把惠明太子那个嗣子推出来并号称要清君侧，自己这个摄政太后可得不到当初对付四王时那么多支持。指不定还有人会倒戈相向。 那就只有釜底抽薪了！ 孟思彤望向西北，“凌大哥，既然你不肯同我合作，那就注定我们会是争夺这个天下的对手。狭路相逢勇者胜！你不必对我留手，我也不会对你容情。” 此时的西北边城还是一片祥和、宁静。清辉到了放学的点就回家了，把彤辉留在大将军府照应病倒的司姑娘的事说了。 潘氏道：“那是司姑娘又不是方姑娘。她那么上赶着做什么？连家都不回了。” 清辉点头，板着小脸道：“是啊，连家都不回了。”难得的一家团聚，她一开始也高兴过。可他们弄得姐连家都不回了。 潘氏还想再说什么，外头却传来两个小男孩儿打架的声音。是大郎的小儿子正本和二郎独子正源（虎子）又打起来了。 清辉道：“我去看看。” 出去一看俩兄弟还打得难分难舍，她几步过去两只手一划拉抓着他们各自的后领子就分开了。 “你俩要是精力过剩，不如在家练字磨磨性子。省得在家闲得慌，一天按三顿加宵夜的打。” 正则走出来，“没错，两个都跟我进来。” “大哥，我在学堂已经练过了。我以后要去跟着明皓叔剿匪，我要练武。你教我练武！”正本拉着亲哥的袖子道。 正源也道：“我也想学武。姐，你能教那么多人，也教教我。” 清辉道：“你准备长留边城啊？”臭小子在家被父母惯得霸王惯了，到了这贵人云集的边城早就觉得憋屈了。尤其隔壁的叔祖母是公主，再是不摆架子，跟前那么多人伺候，基本的规矩也少不了。所以他已经闹了两回要回去了。 正源摇头，“没有。” “那还是等回到府城，让爹送你去武馆学吧。从头到尾跟着一个师傅好些。” 潘氏道：“武馆哪有多好的师傅啊。” 正则本来想说让堂弟也跟着他打基础的，听到二婶的话就咽回去了。费力不讨好的事傻子才上赶着。 清辉忍不住了，笑了一下道：“那哪有？哦，大将军府有，涂叔叔那里肯定也有对吧？” 潘氏被她笑得有点心虚，虚张声势的道：“你阴阳怪气的做什么？” 一旁正走过来的大郎道：“弟妹，刚才有府城客栈的人来给老二带话。说如果二弟离岗百日，府城的客栈就要换掌柜的了。你记得转告他一声。”小丫头倒是个脑子清楚的！ 希望老二得了这个通知赶紧醒过神，别再无谓的耽搁。你又不是啥不可取代的人。真惹火了明净，两个丫头还好，你们仨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第2603章 2602.清醒 潘氏变了脸色：“什、什么？二郎可是明净的堂哥啊。” 大郎打发走了几个孩子，反手指着自己，“我难道不是明净的堂哥？一开始你们一家子在府城靠着明净吃香喝辣的时候，我可没沾上多大光。我有今天是自己厚着脸皮求来一个差事然后兢兢业业的办好了。说起来我还比老二能干一点，凭啥他能去混个掌柜年入百多两银子啊？他可不像大丫从前跟明净结过善缘。这些年你们两口子占明净的便宜是不是越来越心安理得了啊？” 大郎说到后头已经是看向了潘氏身后走出来、脸色越来越白的二郎。要不是看到他走过来，大郎还懒得跟潘氏说这么多呢。最后一次了，以后他再不管了。 而且大郎说完就走了，他仁至义尽了。到此为止，别回头还觉得他多管闲事。 二郎的脸青一阵白一阵，随后快刀斩乱麻决定到时候方家的聘礼全部让彤辉带走。他尽己所能再拿出二百两给她置办东西，以后清辉也是一样。 潘氏愤怒地道：“我不同意！” “钱都是我挣的，是靠着明净挣回来的。刚收到消息，三弟妹丧子之后脑子不清楚几日前掉进河里淹死了。娘跟前没人伺候。大嫂这里要照顾老的、小的。你回去伺候娘。你和老三同一个屋檐下不妥，我会去求叔叔借前院的两间屋给你和娘住。虎子就先放在这里，让他和两个姐姐亲近亲近。没在一起长大，感情都生疏了。你不是盼着他有出息么，就这么定了。我明日就送你回去，然后再回来接着办彤辉的事。” 明净的最后通碟和大郎的话让二郎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几年他真是膨胀了，也是越来越心安理得了。前些日子明净不知是说真的还是玩笑让他去接耿发一半的店练手，他思来想去还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既然知道了自己的斤两，再听到这些焉能不惊？而潘氏，是这几年跟着好日子过多了，又听她娘家人撺掇。让她回去重新尝尝当年的苦头也好。 二郎这个决定得到了全家一致的支持，就连正源都在二郎问他舍不得母亲就干脆一起回去可好之后摇头不吭声了。 次日，因为潘氏是回去尽孝的，包氏、邱氏、大丫都赶来送她。清辉告晚到假留在了家里，彤辉也回来了。 昨晚潘氏问二郎，大嫂要照顾来的、小的，那凭啥四弟妹可以不回去？她跟前可一个孩子都没有。 当时二郎道：“四弟妹是带着丰厚嫁妆嫁入封家的，你跟她怎么比？是我糊涂了。方家的聘礼丰厚，但能嫁人方家的姑娘嫁妆肯定更丰厚。娘家不但不会留下聘礼自用，还会尽可能的多添。我不能让彤辉一进门就被妯娌比下去。那样怕是方家的下人都会轻视她，说我们是破落户。” 甚至，连方夫人闻讯都赶来了，“亲家，既然是这样的大事，我也不敢耽搁你。等我回去路过淮山县再去看伯母。” 第2604章 2603.送别 潘氏自然是不想回去的，可这话她没法儿说。家里挣钱的男人心意已决做主了，而且最大的靠山已经对他们之前的作为很不满。这又是尽孝的事，她能说不想回去么？ 如今也只能安分回去，只求二郎能念在自己为他生儿育女的份上过个一年半载的接她回来。 或者是老三能尽快续弦，又或者是婆母能早登仙境。 至于之后和方夫人直接接洽三书六礼事宜的便成了包氏。童小七的婚事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扫尾事宜大丫一个人张罗就够了。等婚宴前众人再都去搭把手。 包氏完全可以腾出手来张罗彤辉的大事。景飒答应借个女官给她们帮着操持，确保不会失礼。邱氏也可以帮忙打下手。二郎暂时还会在边城，需要拍板的事也不是找不着人。 等一个半月后童小七和念初的婚宴结束，大丫也得闲了。不过大丫和那位徐将军如今也是快步入谈婚论嫁的流程了。都是二婚不打算拖着，会尽快办婚事。 二婚简单许多，而且也不是方家这样的书香大族，很多流程可以简化。这件婚事景飒主动揽过去，说由她这个亲婶子来张罗。 彤辉和清辉看着马车上父母远去，心头都有点复杂。这要不是亲爹娘，真想说一句‘欠收拾’啊。 马车和车夫是租的老兵车行的，二郎把潘氏送到安置好，再看看王氏又再原车回来。 而且家里都没多的人，他回去也要看看柯氏的后事是怎么办的。虽然被河水冲走了尸骨无存，虚冢也该立一个。怎么说也是给老封家生过男丁的，虽然没立住。三郎自己在家，先死儿子又死媳妇的，也不知如今人怎么样了。 包氏道：“好了，人送走了，你们姐俩上学去吧。方夫人，这里离寒舍不远，请去坐坐。” 方夫人自然知道准亲家母这会儿回去伺候婆母肯定有猫腻。甚至是什么猫腻她也能猜个七七八八。不过反正封家有人能制得住就行，乐得装不知道。 “好啊，既然到了这边自该去向公主请安。” 于是分道扬镳，大丫带着俩侄女回大将军府。包氏、邱氏等人陪着方夫人去拜见景飒。 明净对潘氏被送回去伺候王氏只有一句话，‘自找的’。本来闺女这里有大事怎么都轮不到她了。如今听说三郎让人去把二丫叫回了娘家暂时帮衬来着。 凌荆山回来待了十日又回军营了。这日明净被哲儿和橙子吵得头疼，便哄了他俩去练习‘背妹妹’。 哲儿那套四大美人的人偶娃娃，西施和昭君还在橙子家里。这会儿小丫鬟用背带给他们把貂蝉和玉环背在了背上。 一一和无衣回来看到好笑不已，“你俩又耍什么宝？” 哲儿反手拍拍背上的‘貂蝉’，“背妹妹。” 橙子也学他动作，“妹妹。” 一一左右看看，“糕糕和梦梦还在跟在操练呢？你俩真是够懒的，每天把娘规定的时长混过就溜回来了。走，称一称瘦没瘦。” 第2605章 2604.教子 明净溜达回来看孩子们都在跷跷板那里便走过去。一看乐了，一一把跷跷板玩成了天平。 一边坐着哲儿，一边的筐里是已经称过重量的石头。分别是十斤、五斤和一斤重的。各有几块，上头还有被掌削过的平整痕迹。 看看俯身朝自己见礼的刘昶等人，估计是让他们给弄的。 刘昶道：“夫人，大公子想的这个法子真是不错。如此三公子和表公子也乐意配合。”之前放到秤盘里一点光闹腾。 一一正在指挥再加块一斤的，如此终于是基本达到了平衡。无衣站旁边牵着橙子旁观。 称好了，一一让把哲儿和石头都弄下来，“自己下来数数你多重。以后每半个月称一次，看你有没有偷懒。数好换小表叔。” 明净走过来揉揉一一的脑袋，“儿子，你可真能干！” 一一道：“孩儿这才哪到哪啊。曹冲五岁就能称象了，孩儿七岁也就只能称称家里的小娃娃。” “你这样就可以了。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慧极必伤？曹冲是五岁就能称象，可曹冲十二就夭折了。咱不要太聪慧了，只要懂得知人善任就够了。” 一一挠挠头，“哦，孩儿知道了。” 一会儿糕糕、梦梦知道了也跑来排队称重。明净由得他们玩儿去了。 司徒婧已然恢复了平静，最后选择了继续留下完成她的任务没有回去。他们并未定亲，此时把任务丢下奔回去不妥。而且，人都已经不在了。她能做的就是护住他在意的人，替他报仇。所以她给父亲写了封长信，便又打叠起精神做事了。 一一事后找了个机会私下问明净，“娘，您是教导孩儿不用事事求拔尖是么？” “是啊，娘问了你各门功课的先生都说你十分的刻苦。可人的精力有限，你不必对自己要求太高，非得样样都第一才甘心。” 一起读书的人多了，还有前头府学那么多同龄学童，一一倍感压力。这才七岁就拿出要头悬梁锥刺股的架势了。当然，成果也是显著的，还带动了无衣和肖家哥俩也发奋图强。 “可是，以前因为儿子不够投入，爹还拿马鞭抽过儿子。”一一拿手比划了一个叉。而且爹说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自己不够时间成长的，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 “矫枉必须过正。但如今你自己就加倍努力了，娘当然要劝你有些方面可以放松些。一个好的上位者不需要事必躬亲。不过如果是绣花枕头，下头的人肯定不服你，就是口服心也不服的。所以，这里头有个度需要把握。你自己慢慢琢磨吧。” 橙子回到家，依然嚷着要背妹妹。叶氏问过萧澈知道是怎么回事，让丫鬟给他把西施背上了。 小家伙吃过晚饭背着西施溜达，听到门外传来动静就转头去看。看到个胖老头带着一群人进来，他瞅瞅胖老头的肚子，“该，操练，了。” 一旁坐着的萧从嘉一见来人赶紧站起来，“叔父、婶子”。 第2606章 2605.到来 橙子正是爱学舌的年纪，便仰头学道：“叔父、婶子”。 萧从嘉拍他后脑勺一巴掌，“别乱学，你得叫叔公、叔祖母。算了，三个字你该说不清，叫叔婆吧。” 橙子听话的叫了。 萧从嘉把人往里迎，“你们怎么也不打发人送个信？我好派人迎一迎啊。” 乌雅弯腰看橙子背的什么，“敏王叔过世，王爷郁郁寡欢。想着大将军府不是有喜事么，我也有些想边城的人了就劝他来散散心。左右如今春暖烟花开的。说走就走，懒得送信了。” 橙子已经把他们忘了，便躲开乌雅的手。一躲躲到西平王跟前去了。 西平王揪住他，“你刚说我该什么了？” 橙子又看看他的肚子，字正腔圆道：“操练。” 西平王看向侄子，萧从嘉道：“您没发现几个月不见，这小子长肥了不少？还有明净的老三也是。俩小子冬天嫌冷，成天窝在屋里吃啊吃的。结果开春减了衣裳一看，小肚子都挺起来了。明净那里弄了几十个小姑娘天天操练，就把他俩也赶去了。这小子没大没小的，这是盯上您肚子了。” 西平王对晚辈一向慈爱，萧从嘉便也没来请罪那套。 果然，西平王闻言不以为忤，笑笑道：“你小子倒是被你表姐管得服服帖帖的。” “何止啊，就连一一管他都很管用。在家那个皮，我索性让他跟着澈儿往返也省点心。反正明净那边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赶。” “他背这个干嘛？”西平王指指橙子的背。 “明净嫌他和哲儿太吵，让他俩练习背妹妹。这不，回来了还闹着要背。” 西平王看橙子背的一本正经的，愈发笑了出来。 “叔父、婶子用过晚膳了么？” 乌雅已经把橙子抱起来了，“路上吃过了，不用张罗。” “还是让小厨房把燕窝揍粥温着好了。” 萧澈和叶氏得到消息也赶紧迎了出来。 乌雅温和的和叶氏说了几句，就让萧从嘉带她进去歇着。这才摸着萧澈的头问：“待在边城习惯么？” “很习惯，就是想念祖父和祖母。” 乌雅笑笑，“我们也挺挂念你。”劝王爷来边城看来是没错了，这都多久没笑过了。见到橙子就笑了两回。 第二天橙子过去就在自己肚子前方拿手比划着告诉明净，家里来了个胖叔公。 哲儿感兴趣的道：“有王胖胖肚子大么？” 橙子歪头想了想，一时分辨不出来。 哲儿道：“嗯，回头让他们比比。”那口气，完全就是‘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马溜’。 “不许在太爷跟前没大没小的。一会儿跟我去看太爷。” 哲儿想了想，恍然道：“哦，就是那个爱听戏的太爷？” “对。” “我去叫梦梦和糕糕。”一贯出门都是带她们一道的，哲儿也习惯了。 明净眼皮一跳，“秦姑姑说要带她们上街买头花。”最近可千万别让梦梦去扎叔姥爷的眼。 哲儿和橙子就不服了，秦姑姑买头花不带他俩。 第2607章 2606.情谊 “你俩又不是小姑娘，买头花带你们做什么？” 哲儿振振有词道：“可以一起去逛逛嘛。” 橙子点头，“就是。” 最后，明净带上他俩上萧家。打发人去秦府知会了秦卿一声她赶紧就过来带着梦梦和糕糕要上街。秦卿也觉得最近千万不能让梦梦去西平王跟前晃。万一在西平王那里暴露身世可就坏了。 小丫头的身世特殊，还是让孩子们一直都不知道，无忧无虑的一处长大最好。年少时的情谊是最难得的。要是知道她是谁的闺女，怕是一一和无衣对待她就不一样了。就是哲儿再长大些知道自己还没生出来就差点被梦梦的母亲弄死也得改了态度。 惠明太子的嗣子干嘛总把儿子往大将军府塞？不就是为了这份从小一起长大或者说看着长大的情谊么。 他自知身份特殊，从不涉及军政事务。可有那个身份在就注定不能置身事外。这是怕将来有什么变故，提前替儿子谋一条生路呢。要不然，他家再怎么也不能少了看孩子的人啊。 如今凌荆山用得上他们，等真有那么一天未必不会嫌他们的存在是隐患啊。 秦卿决定这段时日一定要把梦梦照看好了。结果没想到说带去买头花，梦梦不领她的情。 小丫头道：“华夏女儿有奇志，不重红装重武装。” 这是明净给娘子军训话时说的，只是把伟人原话的中华改成了华夏而已。 秦卿哭笑不得，“那你想要什么？” “秦姑姑，给我买把匕首吧。真正能用那种。”知道秦姑姑喜欢自己，梦梦仰头不客气的要求。 “买来的匕首都是没开刃的，我也不会替你开刃。小孩子玩什么杀伤性武器啊。换一样！” “只能换一样啊？”梦梦竖起一根手指，眼巴巴望着秦卿。 “换三样，好了吧？”居然还给她玩退而求其次，质量不够数量来凑这套。 糕糕挠挠下巴，秦姑姑好像真的很喜欢梦梦啊。 秦卿带着两个小姑娘去逛街，末了又带回自己府里去玩耍。她也让人仿着弄了秋千、跷跷板、滑梯甚至攀岩墙。只是平时没有人玩而已。 “你们得闲也上秦姑姑这里玩儿吧。把小伙伴们都叫上，给你们做好吃的。” “好。”梦梦脆生生的答应了。 秦卿往墙角大树看了看，刘昶派来的人倒是真不忌惮让她知道自己的存在呢。 明净带着两个小的过去的时候，景飒也刚到。 俩小的一个喊“姑姑”，一个喊“外婆”的冲了过去。 景飒蹲下戳戳他们的小肚子，“小孩子就是要胖乎乎的才可爱嘛。明净你干嘛要让他们……” 见外婆一时没想起来，哲儿补充道：“管住嘴迈开腿。” “那也得有个度。不但他们，我看叔姥爷也需要如此。”明净看着慢悠悠踱出来的西平王道。 西平王转头看乌雅在点头，瞪向明净道：“你管小的就是了，还管老的啊？” “我当然管不到您啊。这不有王妃么。” 第2608章 2607.探望 哲儿闻言很高兴的问道：“太爷，你要和我与小表叔一道操练么？要的话，我俩就把那些女的甩开，过来找你一起。” 他记得太爷十分的和气，于是便也没有多客气。 西平王道：“我跟你们一处混，那不成一景了？” 乌雅笑道：“老小老小，本来就是一伙的嘛。成，那就麻烦哲儿每天过来陪着太爷溜溜弯什么的。” 哲儿自己是乐意的，于是看向明净。 明净也知道西平王是来散心的，那让这俩活宝来陪着挺好的。而且哲儿明显是不想当个每天被嘲笑跑得慢的党代表了。一张一弛也好，前些天是把他逼得有点紧。 想到这里，明净便点点头，“行。一早一晚让马车送你。” 她一点头，哲儿立马奔过去抱着西平王的手，“太爷，带我们一起玩嘛。” 西平王看着明净，“我成了来给你看孩子的了？” “人老了老了不都喜欢跟前有小孩子跑动么。我把儿子送你玩呢。” 萧从嘉满口答应，“成成成，就放我们这边吧。一定给你照看好。” 又过了一阵，萧氏带着郭励过来了。既然景飒认了侄女，而且明净如今也和萧氏走动频繁，萧从嘉便也拿萧氏当侄女了。反正都是一棵大树发出的枝丫。 萧氏管西平王叫叔公，想了想让郭励也喊太爷。 西平王点头应了，瞅瞅萧氏、叶氏和明净，“你们倒是凑得热闹啊。”他还记得萧氏的祖父，他们是同一个曾祖父来着。 哲儿小小声讲给橙子听，“我大哥小时候以为王胖胖肚子里也有娃娃。” 橙子问道：“有么？”还忍不住瞥了西平王的肚子一眼。 “没，都是肉肉。” “哦。” 这下连萧从嘉都忍不住肩膀抖了抖。 西平王道：“以为你俩自己很瘦呢？你们跟……”他看向郭励，又忘了这小子叫什么来着。倒是他侄子叫呈祥着实好记。 郭励道：“太爷，我大名郭励。小名他们叫我小栗子。”他指指正说悄悄话的两小只。 “你们倒是拿自己跟人小栗子比比。” 郭励已经启蒙学武，身形是很结实那种。跟两小只那种胖乎乎的的确不同款。 景飒笑，摸着郭励的头道：“你那不叫小名，是他们给你起的绰号呢。” 西平王做出有些着恼的样子，哲儿拉着他的手哄，“太爷，我们才是一伙的，不跟小栗子比。”说着还故意挺了挺肚子。 西平王伸手戳了一下，肉肉的手感不错。 郭励闹明白绰号和小名的区别，瞪哲儿一眼，“叫表哥。” “小栗子表哥。” 橙子也喊道：“小栗子。”这三个字他倒是能秃噜清楚。 他们在这里说话，女眷们早进了暖亭。 明净道：“还说不看孩子，这不主动看上了。” 乌雅道：“这样好、这样好。让人把牌桌子支起来，我们来玩牌吧。” 明净上次手气臭得不行，都有点心理阴影了，撇嘴道：“你来找成就感啊，拉我们仨孕妇玩牌。” 第2609章 2608.出事 景飒还担心说孕妇什么的刺激到乌雅，却没想到乌雅笑吟吟的把明净拉到身旁，“既然你自认不敌，就坐这儿替叔姥姥看牌。一会儿赢了给你吃红。” 明净拍开她的手，“哼，我难道还输不起么？” 等到没人时景飒问明净，“孩子的事，王妃还挺看得开啊？” “看得开的是叔姥爷。叔姥爷早就说过，等他驾鹤西去了，乌雅可以自便。他还会给世子舅舅留话让他们不许为难。” 哲儿开始了早出晚归的日子，让明净省了不少心。小七的婚事再是有大丫她们帮着张罗也也不是什么都能替的。 糕糕还有一回拉着哲儿道：“哲儿哥，你带我去小表叔家玩吧。” 明净给哲儿打过招呼说西平王不喜欢小姑娘，于是他道：“不带你们女的一块玩。” “那你还跟我们一块玩呢。” 哲儿嘿嘿嘿笑了几声，扮个鬼脸跑了。 明净问站在原地跺脚的糕糕，“你最近不是跟梦梦一起到秦姑姑府上玩么。不好玩啊？” 糕糕道：“秦姑姑特别喜欢梦梦，感觉我像是捎带的。”在大将军府她就没这感觉，夫人待她们都是极好的。 “这人跟人啊，讲个眼缘。咱们谁都不是银票，能人人都那么喜欢。你不爱去秦府，那就不去就是了，让小丫鬟陪你玩儿。”不好做得太明显只针对梦梦，就不好让哲儿只带糕糕去玩了。 这会儿离婚期还有半个月，明净估着还有几天那爷俩急该回来了。 她没想到这会儿童小七正在和吴思泉商量立即启程。因为，凌荆山忽然晕厥了，事前毫无征兆说倒就倒。军医说是旧伤复发，被身上的毒牵引发作的。 好在是在中军大帐发作的，没有外人知道。这个消息决不能外泄，不然军心都可能不稳。西陵那边知道了也绝不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 如今再追究毒是怎么中的都是其次，关键是消息绝不能走漏了。 “左右再半个月你就要成亲了，大将军可是要坐高堂席的。提前些回去也无妨。把军医带上，立即走。军营里的事交给我，回去还有凌夫人在。这一关怎么都要撑过去。”吴思泉的脸色十分严肃，凌老弟这一倒下事情可真是棘手了。 童小七点头，“好，回去让马军医和郑太医会诊。” “还有朱军医最好也能请来。” 童小七不再耽搁，让人套了马车抱凌荆山上车，领着一队大将军的亲卫就出了营门。他亲自驾车，让马军医在车里守着。 出营门的时候，卫兵笑道：“童公子，恭喜啊！” 童小七笑呵呵道：“同喜同喜。” 吴思泉送到门口，指着马车笑道：“瞅瞅，人大将军都回去当公爹了。我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坐上高堂席呢。” 一旁的卫兵道：“吴将军，我们还没进过洞房呢。” “好好干啊，做到千夫长，夫人会给发媳妇的。” 卫兵笑道：“吴将军，老黄历了。如何百夫长就够了，发房子还发媳妇。” “嗯，反正好好干就是了。” 第2610章 2609.回来 童小七驾着马车进了城，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这边城认识他的人多，都知道他是回来成亲的。 忽然，他眼角余光瞥到一身便装的西平王被哲儿和橙子拉着正在买糖葫芦。他心道：坏了！ 他赶车，谁都知道里头肯定是大将军啊，路人纷纷让道。可这遇上了西平王，不管于公于私大将军都该下车给王爷请安才是。这不露馅了么。 他想了下只好又轻抽了马背一下，装作没看见预备蒙混过关。 那爷仨还在买东西，王府的侍卫倒是把人看到了，正要抬胳膊打招呼结果童小七赶着马一溜烟的就跑了。 “这童公子是乐晕了吧，你瞧那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 童小七一向没什么架子，上回还跟他们几个喝得不亦乐乎呢。所以，应该是没看到。再说了，王爷还在呢。就是看不上他们，还敢连王爷都不搭理？ 哲儿听侍卫说他爹回来了忙举着糖葫芦问道：“在哪呢？” “马车里，童公子赶的车。车前车后跟着的都是大将军的亲卫。” 西平王问哲儿，“你爹喜欢坐马车啊？” “不喜欢，除非是娘在马车上。要不就是他要在马车上睡觉。” “哦，那可能是在睡觉。你要回去么？” “要啊。” 西平王便点了两个侍卫送哲儿回去。 童小七驾着马车回府，一早打发人去开侧门，连门槛都下了。只说是军中践行，大将军喝高了。让他慢慢赶着马车回来，就在马车里睡一觉。他直接赶着马车就进了二门，在正房门口才停下来。 明净正在看定做的给念初的一套头面首饰，这是预备认亲的时候给的。至于聘礼已经都送过去了。听说那爷俩今天就回来了有些诧异。 出去正好看到童小七背着凌荆山进来，旁边还有马军医跟着。这哪是喝高了应该有的架势啊。她陡然变了脸色，“这是怎么了？” 童小七把人放到外室塌上又蹲下给脱了靴子才道：“夫人，大将军正跟吴将军说话呢，忽然说倒就倒了。要不是我和吴将军反应快他就摔地上了。马军医说是中了毒然后引发旧创。吴将军和我商量，在军营养伤肯定很招人眼。既然是在军营中的毒，营中肯定有细作。所以就提前回来了。夫人，先得封锁消息。” 明净使劲掐了一下手掌心，“你们这次怕是想差了。这毒应该不是西陵人下的手。西陵人要有这本事，早下手了。何须等到今日。”前些天凌大哥才说起朝廷可能要下手来着。 “那是……”童小七脸色白了白，“孟、孟……”要在防备森严的军营里下手，不是非常亲近、信赖的人根本办不到。 孟太后在西北大营三年，自然布下了不少人脉。而且已经十多年过去，当年的哪怕是个小兵，只要今时今日还活着，那在军中也是个人物了。他们再是排查、防范，也难免会有疏漏的地方。那这次可能还真不是西陵人干的。 “她要做什么，这点大局观都没有么？” 第2611章 2610.自尽 孟思彤当年也算是站在过抗击西陵第一线的英雄人物，而且这些年一直都没给西北大营拖过后腿。所以吴思泉和童小七都是第一时间往西陵人身上去想的。就这会儿吴思泉还拉着肖三在排查西陵细作呢。 不过肖三觉得有点不对，西陵人如果能下手那肯定是下毒手啊。还带留情面的？ 吴思泉道：“还真让你说对了。马军医说要不是大将军底子太好，换一个人这会儿都硬了。不过，我让人密切关注西陵兵马动向，确实没动静啊。” 就在这个时候传来发现了伙夫长服毒自杀的消息。这位是专管着高阶军官小灶的，在西北大营有二十来年了。能叫他管高阶军官的小灶，那就是绝对信任的人。 吴思泉道：“他要是西陵细作，边防早就攻破了。”只要把他们这些高层一锅端了，做什么都方便啊。而且此人的来历真的是再清白不过了。 肖三道：“查查他和孟参将有什么瓜葛吧。” 童小七的紧急传书就是此时到的。 吴思泉拆开一看道：“小七刚回去，凌夫人就说是孟太后干的。” 如今倒是不用防西陵人了。不管她是孟参将还是孟太后，都不会想见到边关失守。但大将军还没脱离险情呢。要是最后还是救不回来，西北的情势还是大大的不妙。 吴思泉道：“真想把这家伙拖出去喂狗。他是西北大营的人，他还就是边境上土生土长的。就是姓孟的对他有什么恩情，也不该对大将军下手啊。何况大将军还一向对下头的人这么好。” 但肯定不能这么干，如今掩饰还来不及呢。还得说他是急病去世，念在他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好好安埋。 肖三道：“如今，压力都压到大将军府了。夫人怀胎七月有余，又得支撑大局。她还真是除了生无衣，生另外几个都消停不了。” 吴思泉捏捏鼻梁，“关键还是看大将军闯不闯得过这关。他若没事，他媳妇儿肯定能撑稳了。他若有事，西北从此多事。好在凌骁和子钺等人也要赶回去喝喜酒，应当能助凌夫人一臂之力。你我也只能是守好国门，避免腹背受敌而已。” 哲儿回到家，听说他爹喝高了瘪瘪嘴。 童小七出来抱起他，“你上哪去了？” “跟太爷上街去了。” “走，跟我写信去。” “给大嫂子么？写好我帮你送。”从前哲儿还真当过小信使。 “我跟你大嫂子都定亲了，不用再借你的手送信。夫人让我写信诚心诚意的拜请郭帅来给我主婚。” 其实要请的是朱军医。这会儿里头马军医和郑太医在会诊。郑太医同意马军医的判断，是宫廷秘毒。这就更证明了是孟太后下的毒手。 马军医之前做了初步处理，遏制毒性扩散，如今是要想法子拔毒。他还得尽快回军营，不然他这个现任首席军医缺席太久未免惹人生疑。今晚就得送回去。 童小七抱着哲儿出去，就见到脚步匆匆往里走的韩彦了。 第2612章 2611.情况 韩彦看这哥俩说说笑笑的出来，主动招呼道：“回来啦，小七。” 童小七驻足，“是啊，舅爷爷。” 哲儿也唤道：“舅爷爷。” 韩彦伸手戳戳哲儿的小肚子，“操练了半个月，没见你小子瘦啊。听说这几天又找了个陪太爷的由头没练了？” “练了的，萧家的舅爷爷监督的。而且我瘦了一斤半。”哲儿揉揉肚子，如今长辈们都喜欢戳他肉呼呼的小肚肚。 韩彦笑着往里走，“一斤半，怕是因为脱了一件厚衣服吧。” 哲儿趴在童小七肩头，“舅爷爷，我爹喝高了。” 韩彦挑眉，“那是你娘找我？”外甥媳妇通常不管事，就是有什么事也不至于在外甥刚回来而且喝高了的当下啊。他狐疑地看向童小七。 哲儿嘟囔道：“不清楚。” 童小七道：“舅爷爷您赶紧进去吧。” 韩彦加快了脚步，看来是真出事了。进去就看到凌荆山面色惨白的躺在榻上，身上盖着色彩鲜艳的被子。 明净想着要办喜事了，让人把府里的窗帘、被单等等都换成了喜庆的颜色。之前过年，先是二叔公，再是敏王，虽然关系隔得都有些远，但也都是全换成了素净的颜色。这回趁机就全换成了暖色调的，结果男人是横着回来的。 郑太医和马军医正在斟酌方子，见韩彦进来都搁笔起身见礼。 韩彦朝他们道：“二位忙你们的。明净，这是怎么了？” 明净刚已经收到吴思泉送来的最新消息。于是道：“舅舅，孟太后利用伙夫长给凌大哥下毒，引发了他的旧伤。如今人还没有脱离危险。郑太医和马军医正在商量如何不诱发毒性也不激发伤势的情况下拔毒兼治伤。” 韩彦道：“现在就是又是毒又是伤的很麻烦是不是？” 郑太医点头，“是的，非常棘手。外力的助力不是太大，只能是尽力而为。更多还是要靠大将军自己。” 明净沉声道：“你们尽管放手治疗，他求生意志非常的强大。” 马军医对这一点十分赞同，要不然也撑不到这会儿。 韩彦道：“这毒有解药么？” 明净道：“郑太医说是宫廷秘药。这种多半是制成了毒药就毁去药方，除了经手制毒的人根本不可能知晓具体的药方和剂量，也不存在解药一说。而且年月长了，制毒的人怕是记忆也模糊了。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不敢拿命去赌。”所以，这一次孟思彤是真的奔着一招致命来的。明净本来都打算把梦梦打包取换解药的了，听了郑太医的话才作罢了。 韩彦蹙眉，“那如今是毒更严重，还是伤的危害更大？” 郑太医和马军医对视一眼，“伤！毒性暂时遏制住了，但旧伤简直是全面爆发。这还亏得当初守孝时凌夫人请朱军医开了调养的方子好生调养过，不然一下子爆发出来会更严重。” 韩彦道：“行，我了解清楚了。就是明净所言，二位放心治疗，我们绝不会是无理取闹的家属。”他说完走到明净跟前坐下，“那现在消息全面封锁着？” 第2613章 2612.还手（1） 明净道：“吴将军开始怀疑是西陵人，所以立即在军中封锁了消息，然后让小七把人送了回来。如今人回府还不到半个时辰，对外只说是喝高了，所以才坐马车回来。不过怕是瞒不了多久。” 韩彦思忖一番，“那也得尽力瞒着。寒儿这一出事，西北势必会动荡的。如今我们能做的就是让动荡尽量在可控范围。你觉得太后会怎么做？” “她也不想西陵人趁虚而入。所以目的应该就是西北动荡，最好是换帅。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她达成目的。” 正说着，小捷从外头进来，“夫人，于老夫人到了。” 明净站了起来，“舅舅，你先看一会儿，我去去就来。”这会儿她也很庆幸有个能担事儿的韩舅舅可以分担。其他人像是她爹和三叔，那都是君子可以欺之以方的。长辈里只有韩彦既是成功的政客，又适合插手。每到这种时候她都很遗憾自家舅舅有本事却没有机会施展。还有她亲弟，离得太远了。不过，应该也快到边城了。 韩彦道：“你要做什么去？” “我得还手，不然我憋屈得慌。而且不给孟思彤找点事，她更得对付咱们。”明净说着就出去了，无意多解释。 韩彦脑子一转，想起了于老夫人是什么人。不就是那个曾经烜赫一时的庄家的女儿，昭仁公主十分不待见的太皇太后的侄女。他觉得自己能知道外甥媳妇想干嘛了。于是也不再追着问，留在这里守着。这里需要一个够分量、关键时刻能拍板的人。不然这两位大夫未必敢用虎狼之药行险招。这事儿太突然，他也正好趁这个时间理一下思路。估计外甥媳妇这会儿脑子也是乱糟糟的，让她去歇会儿也好。这种时候能没乱了分寸已经很不错了。 明净走到招待宾客的的侧厅，庄氏已经等在里头了。她去年应邀到大将军府赴过宴，打破了昭仁公主将她禁足府内的传言。但平常依然不太爱出门，今天被叫过来颇有些莫名其妙的。 “凌夫人”见到大腹便便的明净进来，庄氏赶紧站起。 明净对她比了个坐的手势，然后让小捷把拿进来的情报给庄氏看。 “你先看看，我们再说。”明净在大椅子里坐了下来。她闭目养神，乘机歇歇脑子。方才半个时辰，她都有些懵。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一开始都是小七在主导。小七能一直守着，他是回来成亲的。还得出去喜气洋洋的到处晃给人看。好在还有个韩舅舅在。不然，男人都倒下了还什么都得独立撑着，她离崩溃也不远了。 庄氏低头翻看，才刚看了两行就脸色大变，陡然站了起来。小捷朝她看过去，她又慢慢坐下继续看，没敢出声惊扰明净养神。 她的反应在明净的预料中。明净之前也看过，庄家流放的遭遇着实的太凄惨了，简直是人间惨剧，遇上的事儿一件件一桩桩的都体现了人性恶的一面。不过明净对他们说不上同情，种因得果而已。 第2614章 2613.还手（2） 庄家成年男丁全部被斩首，十岁以下的男童跟着家里的女性长辈被流放南疆。这一路减员严重，尤其是那些曾经养尊处优的太太、小姐，遭遇了什么不言而喻。就是剩下的老幼也倒霉地遇上了一场瘟疫，十去七八。坚持走到了流放之地的只有十余人。而且，就是到了流放地他们干活不行也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受人欺压。如今一个个非病即残，要是再没有外力搭救，估计就快要团灭了。 庄氏之前求过于珩。不是他不上心，但也只能是托人送些衣物和钱粮过去。可东西往往送不到正主手里就被瓜分了。不过好歹知道留着这些人就有源源不断的东西可以拿。所以这些人才能有一口残羹冷炙吃，病倒了还能请到大夫。这也就是于珩的目的，他只能尽力保证这些人还能苟延残喘。要千里迢迢的救人回来，实在是力有不逮。而且，救回来那不是扎前东宫一脉的眼么。 庄氏看过就跪在了明净面前，“凌夫人，我、我......一直都想为庄家当年的作为赎罪，请您给我个机会。” 还真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给她看这些，是她还有用处，立即递了台阶过来给她踩。不该问的一句不问。也是，如果不是要用她，自己何必理会庄家人在遭什么难？袖手旁观都是非常仁慈的了。 “你起来说话，于珩是凌大哥的得力下属，我自然会给你留点情面。你想得没错，我的确是有用得上你的地方。” 小捷扶起庄氏又给了她另外一些东西。这是当年明净让常嬷嬷留的孟思彤派人送太皇太后归西的物证。还有孟思彤急于对年迈的太皇太后出手的证据：有人告诉了太皇太后孟思彤和人私通，甚至还怀疑她避到皇家别院是在养胎。这个把柄被抓住了，她就是立下擎天之功，太皇太后要弄死她也不会有人拦着。物证和动机都是真实的，更能取信于人。 “我要你揭发出太皇太后是被孟太后所害的事。确切的说不是你，而是你们庄家遗留下来的那些人。我让人去打通渠道，你立即和他们联系，把东西捎给他们，让他们来出面。事成之后，我可以给剩下的人一条活路，把他们送去海外谋生。” 送去海外，那就是生死各安天命了。可总比被人整死在流放之地要强。庄氏知道不能要求更多，慧明太子当年可是太皇太后和先皇害死的。 “好，我马上去办。” 明净颔首，庄氏匆匆忙忙就出去了。 小捷道：“夫人，这样就够了么？” “够什么啊？不过是收点利息。你打发人去告诉我叔姥爷一声，让他装成明日一早出门逛街，被橙子拉来大将军府。我还有事找他。” 小七把路上遇到西平王差点露馅的事说了。按道理凌荆山就算今天喝醉了，明天也该去拜见西平王。如今就只好劳动他老人家先过来一趟了。而且她要跟孟思彤收的利息不止太皇太后那件事。还有先皇的几个皇子可也是死在孟思彤手上的呢。 第2615章 2614.商量（1） 葛老当时在京城，掌握了诸皇子之死的一些证据。敏王一死，如今京城宗室没人敢再站出来反对太后，但叔姥爷可以在西北发声啊。连敏王被太后气死的事都得好好讨个公道才是。 她就是要一层一层的把孟思彤的皮给揭下来。缓着点，先来这两件。楚沛然可还交了云阳王特地留下的跟当年的孟淑妃合谋的往来书信做投名状。虽然是用密文写的，但是云阳王还留下了密码本呢。她倒要看看，孟思彤还敢不敢以京城保卫战为傲。京城那些百姓还会不会当她是救世主。反王作乱前前后后双方死了好几十万人呢。这些人的家属、友朋又会怎么看这位摄政太后。从此后，她就不能再面子里子都抓在手里，只能愈发走上独裁之路了。 天欲令其亡，必先使其狂！她就给老天爷再助把火，看这个本来就心理变态的女人最后能疯到什么程度。不过，就算没有人助推，孟思彤也早晚会走上这条路。长痛不如短痛！ 明净坐在那里没动，也是在整理自己的思路。自从韩彦归来，她懒散了有一年了。就是韩影的事，也没费太大心思。如今凌荆山一倒，事情可就麻烦了。如果把西北比作一座房子，那凌荆山绝对是承重墙啊。她坐了好一阵才回到正房的外寝，韩彦这会儿表情也镇定了一些。看她回来便道：“两个大夫的方子拟好了，我正要让人送去给你看看。要是没问题就抓药了。” 明净看一眼郑太医。老郑在太医院带出来的规矩，给贵人治病尤其是这种棘手的、危及性命的都要拿给主人家看过。相反马军医脸上就不以为然。他是军医，军情通常都很紧急。之前不敢张扬，吴将军和童公子就叫了他一个军医，他也是一个人就扎了银针遏制住毒性蔓延。 “直接抓药吧，我就懂一点基本的药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舅舅说得没错，我们不会是蛮不讲理的家属。术业有专攻，大将军的身体就交给你们了。”是孟思彤下的毒手，就算有什么不测她也只找孟思彤算账，不会要大夫的命的。 韩彦点头，“恩，明净，咱们是不是出去商量一下？”如何应对会发生的事，这会儿脑子都冷静下来是该拿出个章程来了。不过他坐那儿想了半天才发现西北多了他还真的只是锦上添花，可要是没了眼前这个外甥媳妇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了。这个场面，单靠他是镇不住的。但没有他，她还有其他人可以使唤。顶多不过是多费点心神而已。 “好。”明净颔首，她也是这个意思。 明净把老成一些的常嬷嬷叫来协助小捷带着丫鬟伺候，两人出去往她往常理事的小书房走。一出门就遇上一一和无衣回来了，两人显然是知道凌荆山跟童小七都回来了，脚步有些快。 “娘，舅爷爷？”看到母亲和舅爷爷都一脸肃然，小哥俩楞住了。 “你俩也过来听听。”明净道。 第2616章 2615.商量（2） 一一抬起手指指屋里，小脸唰地一下就白了，“娘，我爹怎么了？” 无衣紧张地抓住了他的袖子，一起看向明净。 “中毒了，怕在军中走漏了风声，你们哥是特地提前送人回来的。跟过来！”明净说完继续往小书房走，正好童小七也从外头走了进来。 “信送出去了？” 童小七点头，郭帅的信已经派专人快马加鞭去送了。另外，他还给念初写了一封短信，让哲儿拿到府学交给了赵二宝。没具体说什么事，只让她最近把梦梦留在家里不要出门了。换解药他其实不反对，真能换到解药哪怕他这桩婚事因此黄了都没问题。但既然没解药如今就更是要把人留在边城。那还是别让这爱过来串门的小丫头又来扎夫人的眼了。 当时他写完信让哲儿去送，哲儿一脸的傲娇，才刚还说不用他呢。不过还是把方胜形的信揣进兜里站了起来，“要背着人么？” “不用刻意背着。” “知道了。” 哲儿当信使去了，在府学玩上了估计半天都回不来。明净这会儿也没心思管他，左右有人跟着，而且还是在府里。 进去之后，明净坐了主位，两个儿子一左一右的挨着她，童小七和韩彦也是一左一右的坐在下首。不过明净并没有急着开口，而是看向了书房的房。 很快，刘昶的身影在门口出现。他是负责大将军府的安保的，这件事不管怎么应对肯定需要他的参与。他进来明净正在和一一哥俩说话，说明凌荆山现在的情况。他就在童小七下手坐下了，听了两句脸色也是大变。夫人突然让人叫他放下手头一切事务进来，他就知道是出了大事，但着实没想到大将军身上去。而且还这么严重，危及到性命了。 明净道：“既然人齐了我就先说几句，没想到的你们给补充一下。第一件要紧的事就是边关。咱们必须做最坏的准备” 她话音刚落，一一和无衣惊的直接站了起来。 “坐下，人家这是就是奔着弄死你们爹，再收拾咱们娘几个和西北的文臣武将来的。而且用的宫廷秘药，根本没有现成的解药。你们爹还引发了严重的旧伤。这一次是九死一生。不许哭，不吉利。” 一一和无衣极力把泪水憋了回去，他们路上还在商量哥仨一起送大哥哥成亲的贺礼呢。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明净接着道：“军营那边现在暂时是吴思泉看着。但一旦......即便西北大营在我们母子的支持下他能招呼得住，楚家和白家也难说。所以我让小七去信请郭帅了。只要老爷子到了，不管是下头的人还是西陵那边，都翻不起大浪的。朝廷要扯后腿也不会直接动军营。剩下的就是边城这边了。人家是有心搞事儿，还是往大了搞，大将军出事的消息绝瞒不住。而且还有半个月就是婚期了，到时候要是他不能出面坐高堂席位，之前朝廷制造的恐慌就会达到顶点。甚至可能都不用到那个时候。” 第2617章 2615.麻烦（1） 韩彦道：“如果往坏了想，边城会怎样？”他也觉得更大的麻烦在后方，但后勤对前方影响很大啊。如今可是七八十万人，养不起哗变了就更头痛了。没有军费，白家和楚家的人马首先就得喊单干。这几年三方人马极有向心力，除了是因为凌荆山的个人威望，更多其实还是大将军府在出丰厚军资养着军队的缘故。如今，最好的武器装备也都给他们的第一线军队换了，要是起了内讧可着实不妙。 “军需缺口一直是靠新城在提供主要支持。最坏的情况就是新城已经准备预售的房子卖不出去了，资金不能回笼。烂尾不至于，但修好也没人买了。因为所有人都会害怕边城又像几十年前一样被西陵人打进来一把火烧毁。郭帅毕竟年事已高，而且他的旧伤比大将军的只会更严重。” 凌荆山年纪轻轻的都说倒下就倒下了，郭帅可是念过六旬还是因伤提前退役的。如此着实让人信心不足。要是郭子安在边城都还好些，毕竟他当初就是最有力的竞争对手。可如今真的是青黄不接断代了。再有个五年、八年的，年轻一辈的几个都能独当一面承担起这个重任，但现在火候不够。也难怪孟思彤搞明白新城的模式当机立断此刻动手。 刘昶有些不敢置信的道：“之前卖得那么火爆，他们那会儿就不怕？”他是派人去维持过开盘时的秩序的，对那样人山人海的景象记忆深刻。他进去走一遭，都差点被人挤掉一只鞋啊。 “过去五年新城的房价年年上涨一到两成，转手一卖就是赚。留在手里多放几年更赚，买到就等于赚到。而且只需要首付三成，不挤疯了才怪。人被利益诱惑，哪还有时间去瞻前顾后？抢都抢不到呢，手快有手慢无的。” 明净听赵元侃说开盘前三日就有人带着厚衣服去熬夜排队了。还真的有人以此为生卖排队排来的号码牌的。这还只是房子，这一批没买到还有下一批。八百间铺子更是从第二批起排队都不可能买到，全归了关系户和军方高层。关系户还得是关系过硬的，凌家人、封家人、萧家人、韩家人、郭家人这种，军中偏将以下除了糕糕和向家姐弟这种情况也全都没资格买。 刘昶有些担心的道：“那现在是不是要停工啊？” 韩彦道：“麻烦的应该不是正在修的，而且已经卖出去了的。正在修的左右是成本价，而且房子放着也放不坏。我的意见是继续如常修，咱们不能先乱了。明净，麻烦的是已经卖出去的那些吧？首付三成，就算是第一批买房买铺子的也不过才付了剩下的四分之一。据我估计，后面的七成大银号应该是腾挪着借出来的。如果这些人不再要房子、铺子，剩下的钱不给了大银号才是大麻烦临头了。回头那些存银的大户再来挤兑，宁可舍了利息不要也要退本金，没理由不退给人家。除非你动用官府和军队镇压。但那样一来大将军府在这方面将再无任何信誉。” 第2618章 2616.麻烦（2） 刘尚书根据综合情报看出了明净新城的局和软肋，韩彦也同样看出来了。只不过之前没有危机，看破不说破而已。他冥思苦想过，觉得在五年前刚割据那会儿，也没有比明净用的这个法子更好的办法了。只是，军需缺口太大，导致了过度扩张。那些大户存的钱、从前的客户还的钱又全都被贷出去买房了。没发生事情还能正常转动，一旦出事就是大麻烦。关键是西北的赋税收入，年年都不够花啊。如今收多了商税还好些，但随着扩军花销也是越来越大了。 明净道：“舅舅所言的确才是最麻烦的。”有大将军府在，那些人估计不敢当房闹威逼退钱，但把房子、铺子舍了减少预期损失还是敢的。就连大郎、大丫估计依从本心的选择也是止损。到时候大将军府不但是信誉全无，还得被所有人记恨。人家舍的也是血汗钱啊。到时候她封明净在西北人尤其是那些被逼止损的人心头，就会从天上的明月变作地上的土石块。爹亲娘亲都不如钱亲呢！ 刘昶道：“我看不用去镇压那些买房子的普通人，就把那些存钱的大户约束住不就是了。” 韩彦道：“孟圣人有一句话：为政，不得罪巨室。这是下下策。西北是想往长远去看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这么干。至少对西北境内已经臣服大将军府的大户绝不能轻易这么干。” 童小七不是太懂经济方面的弯弯绕绕，他看向明净，“早知道当初那些人捧着大笔的银子来找夫人想增加在大银号的投资，该收下才是。” 明净道：“我不收下，他们一家就只有二三万两的投入。舍了也就舍了还不至于抽台。收了让他们增资到十万两白银以上，先站出来要求退股的就是他们。他们一闹退股甚至只是一些风声传出，大银号的底子就全泄了。到时候更加的难以应对。我没收他们的银子不只是为了赌气。而且以西北的军需开支，收再多股资也早花出去了。” 一一和无衣听得一愣一愣的，情况好像很严重啊！怎么忽然就好像天都要塌了一般？ 韩彦道：“明净，你不该一点准备都没有吧？”能玩儿出新城这一局的人，应该是对经济有很深了解的。都这么几年了，应该有应对的法子才是。 明净道：“我的应对就是彻底开通商路啊。商路一旦开通，商税能是如今的十倍以上，甚至百倍都有可能。” 韩彦道：“这当然是好，一下子就把所有隐患都解除了。可是，还没有彻底开通啊。商人重利，却也惜命。有命赚没命花，还是不会有太多私人去冒险的。”这几年大将军府的商队也是赚得盘满钵满。但私人可没有这样的武力，不敢横跨大沙漠的。 明净道：“人家可不就是抓住了这个时间差。不过，既然人家出招了，咱们肯定不能就被动防御。刘昶，你立即给我弄一只最精锐的护卫队出来。” 刘昶疑惑地道：“护送谁？” 第2619章 2617.对策 刘昶嘴里问着，眼睛却是看向了明净左右的小哥俩。难不成夫人打算把公子们送到安西都护府甚至马伊娜女王那里去避祸？ 明净道：“看他们做什么？我让你护送的是大将军府的全部家底，必须万无一失的送到明皓手里。” 童小七想起正往回赶参加他婚礼的明皓，福至心灵道：“夫人是要让明皓进城的时候露露这份家底？” 韩彦道：”这个法子不错。给人看到真金白银了，心头就踏实了。”如此，挤兑什么的就不至于发生。毕竟虽然是拿回自己的钱，这个时候拿还是得罪大将军府了啊。 明净笑笑，“你找四百人吧，到时候每人随身携带一百两黄金，昼伏夜行。这装起来也是好多箱了。”再用同样的红木箱子装等重的石头，回头一车一车的往边城拉。装成箱子没有绑好，意外摔落给人看到就好。就从车辙印都能判断明皓带回来了几十万两黄金，换算成几百万两白银，做什么都够了啊。明皓是去剿匪，有如此巨大的收获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刘昶道：“好，我先飞鸽传书通知他准备车辆和箱子。” 韩彦心头盘算他好像没在账目上见到过这四万两黄金，而且应该不会是从大银号抽调才对。大银号的压力本来就比山还大了。看来大将军府是明暗两本账簿啊。不过既然外甥媳妇直言不讳就说了出来，倒是也没拿他真当外人。只是，这真就是全副家当了么？ 明净不去管他的揣测，他越是认为自己藏起来的银钱多，心头就会越有底的。不过，她真心就只留了这么多备用金以备不时之需的。她男人太能花钱了，留不住啊。 她要做的就是炫富，炫给那些在大银号大笔大笔存钱的大户看。只要他们不来挤兑，就稳住了。至于想断供的那些，断啊。她不带怕的。熬过这一关，她还可以重新再卖一次。不过，最好还是不要这样，双赢才是最好的。也不能光是赚钱却让人心怀怨恨。这些人一开始就涌来新城买房子、买铺子也还是支持了不少的。 都商量好了，韩彦道：“那行，我回前头去了。寒儿这里有消息，明净你打发人来告诉我一声。”他也不好在前院消失太久的。 童小七也是一样，他还得出去继续扮演即将成亲高兴不已的童公子。刘昶也起身告退，他要出去挑选那四百精锐了。还必须是绝对信得过、嘴又严实的。不然把金子揣跑了或者走漏了口风就坏了。 最后屋里只剩下明净和两个儿子，无衣抱着明净的胳膊问道：“娘，爹不会有事吧？他会好起来的对不对？” 一一想起他挨打之后爹说的他或许没有足够的时间成长的话。这一天真的会这么快到来么？ 明净摸摸两个儿子的脸，“恩，爹不会有事，他会好起来的。” 外头响起哲儿欢快的叫声，“娘，大哥、二哥——”他还不被允许进入小书房，所以只能在外头喊。就连无衣今天都是头一回进来的。 第2620章 2619.惊恐 明净看看一一和无衣，“怕他嘴巴不严实，别让他看出来了。” 小哥俩点点头，等收拾好了脸上没有痕迹了才跟着明净出去。哲儿在外头树下走来走去的，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了。眼见母亲一手牵着大哥、一手牵着二哥走出来忙跑了过来一把抱住明净双腿。 一一松开母亲的手把小弟拉过来牵着，“走——” 哲儿又看向无衣，无衣瞪他一眼也松开了母亲的手，过来三兄弟牵成一串。明净撑着要慢慢跟在他们后头。 哲儿道：“娘，二哥都可以进去了。我还要等多久？” “等你上学了表现好再说。” “还要好久哦。” “那你现在上学去？” 哲儿瘪瘪嘴不吭声了。 一一道：“三弟，我和老二有事和你商量。” 哲儿听到哥哥们正儿八经有事和他商量立即来了兴致，“什么？” 无衣道：“我们三个一起给大哥哥和大嫂子送一份礼物。” “好啊好啊。” “钱分成三份，你也摊一份。” 明净就看到哲儿一下子就沉默了，半晌扭头看过来，“娘，我最穷，分红最少。” 一一道：“你没出钱没出力白拿分红还嫌少啊？那行，下回也不用算你了。” “要算、要算，我们是兄弟嘛。多少钱？” 无衣竖起两个手指头，“一人二十两银子。” 哲儿目前全部家当就是压岁钱的零头二十多两，当下就苦了脸。好半天道：“好吧。” 小家伙被糊弄住，只顾着心疼他的身家去了。然后又被二哥牵到外头去玩耍，眼见大哥跟着母亲要进正房便道：“娘，爹还没醒呢。”他刚在门口问过。 明净道：“你跟二哥出去玩，娘和大哥有事。” 母子俩进到正房外寝，一一站在榻前看着他爹苍白的脸色，脸上有些怕怕的。要是爹再醒不过来怎么办？他才七岁，承担得起千钧重担？ 明净坐下，把他揽到身前，“别怕，你爹真的不会有事的。就是有事，还有娘和大哥哥替你撑着呢。” “娘，我不想你那么累。我只想爹能醒过来、好好的。” 明净抱住他，“会没事的。” 西平王也得到明净的口信了，立时变了脸色。之前在街上他就觉得有点古怪，如今看来真的是凌荆山出事了。揭下来可是内忧外患啊！ 萧从嘉的脸色特别难看，“叔父，这西北不会变天吧？” 西平王道：“没确定凌荆山死定了，不管是哪一方都不会擅动的。怕就怕他真的闯不过这关。我明天一早就去问问是怎么回事。”不管是谁掌西北的大权，都会把他们一大家子当吉祥物摆着，只要他们知趣。但凌荆山要是倒下了，明净的处境可就举步维艰了。 凌荆山总还有点统一天下的气象。要是换了别人，别说天下，能不能把西北给整合了都是大问题。那西北这几年的大好局面就毁于一旦了，也不会再有这般的宁静甚至富庶。而且一一好歹是惠明皇兄的后人，身体里流着他们老萧家的血。换个不相干的旁人，实在是不能心甘的。 第2621章 2620.询问 念初也拿到小弟带回来的信了，赵二宝嘿嘿笑着，“姐，要不是成亲前不能见面，姐夫怕是已经跑来了。” “这信是他交给你的？” “不是，哲儿放在他那个大兜里拿过来的。你快看吧，如果要回信明早之前交给我。” 赵二宝说完就出去了，念初拆开信一看没说别的，就没头没脑的叫她最近看好梦梦别再让她去大将军府串门。其实梦梦最近也很少去大将军府，因为哲儿都不在府里。她都是往秦府去玩。秦卿为了引她去玩，费了不少心思。 念初有些纳闷，太后又做了什么吗？不过要留下梦梦也简单，就说自己要成亲了，按规矩需要姐妹陪伴就是了。让她和思思一起在家待着。省得她想着想着就从秦府拐个弯又去了大将军府。 次日一早，街上的人都看到老顽童一般的西平王被橙子拉着往大将军府去。爷孙俩进了大将军府，西平王就打发橙子找哲儿去了。因为他爹回来了，所以哲儿今天就没过去。 不过小家伙这会儿想进去跟爹、娘道早安却是被丫鬟拦住了，“三公子，大将军和夫人还没起呢。” 哲儿挠挠头，好像爹从军营回来第二天都会起得比较晚。可爹从昨天回来就开始睡了啊。 “三公子，表少爷找你来了。” 明净从里头掀帘子出来，“还不快去招待小表叔？” “哦，知道了。娘，爹怎么还没起啊？他都睡了好久了。” “醉酒是醉酒，睡觉是睡觉。要不，你现在进去看看他？回头索性跟着小表叔他们回家去，过几日娘来接你。这几天家里着实是太忙了。” 哲儿道：“我又不捣乱。”他跑进去站在塌边看了看，他爹果然睡得还很熟呢。 “可你在家娘就要为你操一份心啊。或者你去外婆那边？”明净牵着他出去。 景飒从外头进来，“行啊，一会儿跟外婆走。”她也是被请过来的，回头封璟下衙也会过来。岳父岳母也是凌荆山回边城必须去拜见的人物。 西平王瞥侄女一眼，她还真以为女儿女婿是忙不过来啊？ “叔父，您看我看嘛？” “看你傻人有傻福呗。” 景飒嘀咕，“那不是世人形容您的话么？”最近几年皇族接连出事，只有西平王这一支依然繁盛。还真有不少人是这么嘀咕的。 西平王道：“老子这几十年是为了避祸装傻，故意弄得府里为了世子之位争来争去。你是真傻！”他皇兄中意的那个女官难道是个傻大姐？不然怎么能把闺女智商拉低到这样？不过也不对啊，封璟也没见得多精明强干，他俩不也生出了明净来，就是明皓也很出色啊。还是生长环境的缘故。 西平王打发橙子跟着哲儿去玩，然后问明净，“你男人到底怎样了？” “中了宫廷秘毒，然后引发了旧伤全面爆发。如今人还在昏迷当中。” “当前的局面，应付得过来么？” 明净点点头，“暂时不会有问题。” 景飒直傻眼了，这下明白为什么她叔要说她的傻的了。 第2622章 2621.表态 西平王道：“丫头，叔姥爷这辈子别的没有，但当了四十多年的富贵王爷，银子还是能拿出来一些的。回头让王妃暗地里给你准备上，你要是需要就开口。” “如果有需要，我肯定不会跟您客气的。不会等明皓回来，应该就不会有问题了。”明净把她昨天和韩彦几人商量的应对说了。叔姥爷的确是有钱，但是舅舅一个庶子当初分家都分了三万两的家底。叔姥爷还另有四个嫡子，四个庶子呢。嫡子比庶子多，世子又比另外三个嫡子分得多。这算起来至少分出去五十万两的家产。 另外还有不少是不动产，手头的现银大概恐怕也就几万两了。这是他养老的银子，她肯定不能拿。总不能让富贵了一辈子的叔姥爷临老还要学会精打细算、节俭度日吧。 听说钱不成问题了，西平王点点头，继而又蹙眉道：“老郭这俩月一直病病好好的。怕是没法子来给你撑场子，就是朱军医都走不开。” 明净愕然，郭帅病了，几时的事啊？郭笑也好，萧氏也好，都没吭声。尤其是郭笑，她上个月还来参加了念初的及笄礼也没吭声。所以他们夫妻是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都病了俩月了，很严重么？” “就是开春后一场风寒，也是引发了旧伤就一直拖着断不了根。倒不是多严重，就是总也不见好彻底、反反复复的。是他自己的意思，不要张扬给你们知道。” “这个老涂，怎么也不报上来？”明净怒道。郭帅病了，他们这里不闻不问的像什么样子？ 西平王道：“你们手下那个姓涂的每半月都要去看望老郭一次，听说老郭打起精神和他说几句就打发人走了。他本来也不是病得起不来身那种，就是一时好一时歹的。我来的时候去看他，倒是又严重了几分。” 明净立即叫小捷给老涂发加急的信息，得把小七的信截住。不然郭帅看到他们求助要是拖着病体上路，再加重了病情不得了。这个节骨眼上他老人家可再出不得一丁点意外了。 西平王道：“这样你还撑得住？” 明净沉吟一番道：“真有那日，我借郭帅小儿子一用想来无碍。就是下头有人要动，短期也不会发作。”郭子钺代凌荆山坐镇西北大营，那就同时代表着帅府和大将军府的支持。只要郭帅活着，只要她这里还能供得起大军，下头就是安稳的。就算有异心也一时不敢妄动。郭子钺也会成长，过几年大概就能坐稳位置了。 西平王道：“你就那么确定郭子钺他不会是不安定的因素么？要说起可控性，童小七更甚于他。毕竟他的命都是凌荆山救的，又是他养大的。就算将来有了异心，他也是不敢对你们母子下手的。” “郭子钺他毕竟是郭帅的儿子，起点高了许多。小七毕竟只是凌大哥的养子，分量还不够。郭子钺，我信他就算坐上那个位置也会和小七一样。而且有小七在，也会是我们母子几个的一个倚靠。” 第2623章 2622.先手 西平王道：“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叔姥爷也就不多说了。” 景飒这会儿才找到机会出声，“我会替你看好哲儿，你不用多操心他。女婿那里不到最后关头，咱们绝不放弃。子钺是个好孩子，但这事儿咱们先还是别告诉他。”她那里还攒了一两万两银子，回头她就暗地里把银票送过来。 中午封璟和萧从嘉过来了，凌荆山依然昏迷着，全靠喂进去的参汤吊着。两人听景飒转述了明净预备的应对点点头，如今这已经是最好的应对了。再是担心，二人却也分担不得。萧从嘉是受限于身份而且目前也提不出更好的建议。封璟则是只会光明正大的那一套。他当官当得再轻松不过了，因为他是大将军的岳父。官场上那套潜规则在他那里几乎是完全失效的。 吃过午饭走的时候，景飒直接把哲儿打包过去了。对于他爹没来吃午饭，哲儿倒没有太惊讶。他以为他爹又干活儿去了，往常也时常如此的。娘怀着妹妹，家里要准备大哥哥的婚事忙忙乱乱的，娘无暇分心照顾他。让他去外婆家里住段时日，那他就去吧。 “娘，等家里不忙了，就让人早早的来接我。” 明净点头，“好的，你去了要听外婆的话，不要成天胡闹。” “不听话外婆要揍的。”哲儿小声道。 景飒道：“知道就好。”牵上哲儿转身。 常嬷嬷朝明净墩身一福，带着近身伺候哲儿的人和行李等物跟随景飒而去。 西平王拿着明净给他的太后害死先皇几位太子的证据一早就离开，等不及吃午饭了。先下手为强，他立即通过各种渠道发声谴责太后的行径，号召皇族和文武百官推翻太后的统治。 西北各州府第一时间就传遍了。然后司徒蛮辖下的州府也收到不少传单，消息广为传布。与这两处相邻的朝廷辖下的州府也收到了绑在箭尾传过来的书信，当地官员烧之不绝。原四王的封地，楚沛然出了大力气，散布得也极为广泛。他倒要看看这样的孟太后，有什么资格说他们是萧家的不肖儿孙。孙琮怎么禁绝都阻止不了消息传开，一时大开杀戒，江南各州府人人自危。 太后接连害死先帝数个皇子，又故意弄坏今上的身体令他成年也不能亲政的消息简直是长着翅膀到处传播。两日后甚至连守孝在家的新任敏王都收到了书信。京城其他皇族、权贵那里也没有漏下。京城用的有不少是西平王的渠道。他回到萧府立即让人雕版印刷出来，当天就被八百里加急的快马到处传送。然后再借由潜伏各地的细作之手散布开来，顿时朝野一片哗然。 孟思彤原本还在等凌荆山那里的确信传来，正在怀疑是不是封明净秘不发丧，就见到林五脸色慌乱的进来了。 “娘娘，外头谣言纷传，说、说先皇的几个皇子都是丧于您之手。就连皇上的身体都是您搞废的。此事必须尽早解决啊。” 第2624章 2623.震惊 孟思彤愕然，“你说什么？” 林五将手里一份传单递了过来。这传单都跟着采买的食物等送进宫来了。各级的太监、宫女头目都在不遗余力的收缴。奈何数目太多，而且其中肯定有各方细作推波助澜。所以一时间竟是宫里也传得纷纷扬扬了。 众人不敢来禀报，他抢过传单一看这事态再不遏制，会愈演愈烈的。于是他这个太监总管只有硬着头皮进来了。他如今相当于是孑然一身了，也绝了后，还真不怕株连。而且，这很显然是西北那边在搞事儿，肯定不能容他们搞大了。 孟思彤一目十行的看过，这传单完全是以西平王的口气写的。说是当此家乱、国难之际，尤其是得知了几个皇侄之死的真相，他这个逍遥了一辈子的人也深觉到了自己该站出来承担身为皇族子弟责任的时候了。 然后下面就是详实的先帝几个皇子遇害的经过，里头把口供证人的身份来历等交代得十分清楚。大多是几个皇子府上的旧人，在主子遇害那段时日就失踪了。毫无疑问是被灭口了，只有其中一两个幸运儿被葛老瞒过人保下。还有一些佐证，只要有心便可得到求证。还有今上的身体是如何垮掉的，僧王因为知趣、动作又快，自行剃度苟全性命等事由都讲得十分明白。 这些事其实有些人心头早有疑惑的，先皇子嗣不少，孙儿辈也不少。里头还有他一手调教，几乎被当做皇太孙来培养、最后却不得不流亡海外的洛王。结果到最后，登基的却是年岁最幼小、母家完全无人、身体也不好无法亲政、最好掌控的今上。这里头能没有猫腻？如今西平王这封相当于檄文的传书把一切都说得清楚明白，虽然有些地方证据不是那么确凿，却是好多人都信了。 这种作为别说皇家，就是普通人家也忍不了啊。娶个媳妇进家门，把你其他的儿子杀光光，就只能是我儿子或者说我的养子才能活到最后继承家业。这、这分明是蛇蝎妇人嘛。所以西平王作为皇叔发声还真的是名正言顺的，尤其是在如今的皇族长完全无作为之后。敏王如今守孝，趁机将皇族长一职甩了出去。如今做皇族长的是跟林相一样的应声虫岚王。 孟思彤看过传书一巴掌把纸页拍在了桌案上。凌荆山出事不到三天，消息竟然从西北边城传到了北京城。即使是凌荆山那次创下记录的速度也花了三天三夜才到京城。 而各地暗卫府的分支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根本没来得及提前将消息送回来，以至于这些传书进京竟然完全没有受阻，也令她没能提前布局应对。可见这些年鹰军在各地经营的情报机构有多么成功。她还在西北大营时，凌荆山一手创立的鹰军才刚起步。十几年的发展竟然就比过了已经存在上百年的暗卫府。是了，前东宫一脉肯定有这方面的人才，和鹰军的训练相辅相成，最后就得到了这个效果。 第2625章 2624.大怒 孟思彤这里还在等着西北的消息，没想到被明净抢了这么一个先手先声夺人。她恨恨的看着案上的书页，这么一份三分真七分假的东西，让她无法去辩驳。 没错，里头只有三成是证据确凿的。还有七成哪怕知道差不多就是这么一回事，葛老却拿不出证据。毕竟，要是他都能拿得出来，孟思彤的手段也未免太次了。但是，她没法子一条一条去逐一分辨，纠缠此事对她本来就极为不利。 “速速从京郊大营调兵进京，看管好京城要道。尤其是诸王和各权贵府邸出入的要道。这些谣言全部收缴烧掉，胆敢窝藏者斩！另外，让岚王立即找人怒斥西平王伙同凌荆山割据西北要挟朝廷，如今又谣言惑众。让皇上下旨，褫夺其亲王封号，要他进京解释。不进京则以谋逆论处，罪同云阳、南安等四王。” 林五一凛，这是彻底撕破脸了！ “还有，让人在西北散布凌荆山已经中毒身亡的消息。”朝廷在西北安插的细作这次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是被刘昶带着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网打尽了。即便有些藏得深的，也不敢再妄动。如今孟思彤要他们散布这个消息，实则已是将他们当做弃子，要他们发挥最后的作用了。 实在是这一次明净让西平王揭露的事对孟思彤的声誉损害太大了。她如今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尤其是之前才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处决了四王，声誉对她来说至关重要。而且，她担心明净还有后手。如今她是将京城，将文武百官都至于军队的监视之下，完全军事化管理了。 景飒送哲儿去找橙子玩，小声问西平王，“叔父，京城那些人敢冒头么？” “不敢，都是怂货。哪怕是那些个死了爹的崽子们这会儿也不敢。不但不敢，还会违心的跟在岚王身后给那个女人做伪证，刀架在脖子上了嘛。不过，以后她再想装出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以大义相责可就行不通了。己身不正何以正人？我如今就等着看你闺女的下回分解了。” 如今才只是诸皇子被害的真相，接下来据说是太皇太后之死的真相，还会揭露出这个女人生了私生女的事。再接下来还有她和云阳王勾结，为其在先皇耳边大吹枕头风，姑息养奸、养寇自重的事。最后以几十万人的阵亡来为自己赢得上位的政治资本。总之，那个女人所有的好名声这次都会毁于一旦。她能名正言顺做摄政太后的基石正被明净一块一块的敲落。 “他们都怂，那明净搞这件事的意义何在？”景飒有些不明白。 “在京城的人怂，那个女人鞭长莫及的地方会像烧沸的粥一般翻滚起来。明净就是要让她按下葫芦浮起瓢，这个烂摊子她收拾不了了。本王倒要看看她还能做多久的摄政太后。对了，你给明净送了多少银子去？” “我凑了两万两银票给她拿过去。她没要，让我存到大银号去就好。” 第2626章 2625.恐慌 西平王转头对乌雅道：“你也把那五万两银票都存进大银号去。另外告诉老大他们，从今往后闲钱必须存到大银号。不然老子打断他们的腿。” “好的。”乌雅给娘家也送了消息，让巴梅尔把闲钱存到大银号。没想到巴梅尔答复她，早存进去了。大银号的利息高，又背靠大将军府很是稳当，根本不需要她提醒。 乌雅摊摊手，她是大致知道哥哥的家底的，这就少了很大一笔支持了。而且估计这边城的大户也都早存进去了。 景飒道：“明净说钱这方面没事。” 这个时候皇帝的旨意正以八百里加急的方式传来，倒是凌荆山中毒身亡的消息先传开了。毕竟圣旨不能以那么不正式的方式传递。 这是孟思彤的第一记还击，也是她早就准备好的。只是之前被明净抢了先手而已。消息也是一下子就传开了，捂不住！ 大将军府前院，一众属官面面相觑。互相打听之下才得知大将军回来数日了，除了韩大人竟是一个人都没有召见过。这真的不正常！可是要说大将军已经死了，还真是让人无法相信。许多人涌了过去问韩彦、问凌浩宇。 凌浩宇一拍桌子，“谁再敢咒大将军一句，我......” “凌大人，您这几日见过大将军么？” 凌浩宇没好气道：“我见过，活的！”他确实见过，这么大的事，明净也不敢瞒着凌家的长辈。 众人松口气，“大人，这外头传得沸沸扬扬的。是不是请大将军出来露个面，也好打消众人的惊惶？” 凌浩宇沉着脸起身，“你们给我等着！一群人云亦云的蠢货。” 众人被骂了也不往心头去。如果大将军活得好好儿的，他们听信了外头的谣传就跑来问那确实是蠢了点。可不是一个两个在说啊，府外好多人涌来想看看大将军的。他们也是控制不住局面，再一想大将军从回府就没露过面，甚至回府的时候也没露面，这心头发虚呢。 韩彦出现在门口道：“都回自己位置上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他也是打发了一拨来打听的下属过来的。 凌浩宇和韩彦两人并肩往内院去，如今怎么应对他们还得进去问问明净。 凌荆山还在昏迷，明净眼眶有些泛红的坐在床边，“堂堂的大将军又不是街头卖艺的，还能谁想看就给看啊？你们告诉他们，明日我兄弟进城，大将军和我会一起去城门上迎接。” 凌浩宇看看还躺着的凌荆山，“他去得了？” “去不了也得去露个面，不然西北真的要乱套了。我来想办法吧。” 韩彦也紧张的问道：“那禁得起折腾？” “封道，然后稳妥的抬进马车，抬上城楼。只是露个面而已，如果有更吸引人的景象，谁还盯着他看？隔得那么远，连眼睛是睁是闭都看不清楚的。只要我能让他站起来就行。” 更吸引人的景象？韩彦和凌浩宇对视一眼，运黄金的箱子掉落，洒了满地的黄金可不是更吸引人？ 第2627章 2626.疑惑 凌浩宇道：“原来令弟人已经到了城外你却让他暂缓进城是这么个用意。” 韩彦看一眼依然眼红红的明净，这女人忒厉害啊！这一步一步全在她的算计之中。老百姓只要看到一个立着的凌荆山就满足了。看到那么多黄金撒到地上，怕是都有人敢不顾拿着刀枪维持次序的士兵想方设法要捡一块掉到跟前的起来啊。到时候场面肯定很乱，谁还顾得上一直盯着城门上看。真要是这样，那一准就是细作，直接拿下就是。嗯，只要城楼上安排好了就行，离得近的人肯定都是靠得住的，帮着掩饰过去就好。 韩彦和凌浩宇出去给众人交代了。葛老从隔壁过来，“真不用我的易容术？”他已经观察过了，匆匆赶回来的郭子钺身高、体型就和凌荆山有些相似。其实身高还差了一点，但可以穿内增高的鞋子垫高啊。 明净摇头，“那么多属下知情，我丢不起那人。真用上您藏箱底的本事，您损耗太大。而且，有这么一次先例，以后搞不好会被怀疑又是我让人假冒的。”要做到和真的一般无二，这根本就是在耗费心血。葛老本来年纪就不轻了，回头还不得呕心沥血然后就玩完了。 葛老看明净一眼，你对你男人能醒过来，重新生龙活虎倒是很有信心啊。他细细一想，明净好像一直表现得都很有信心，而且相对比较平静。他一开始以为是陡然遇到这样的事，又没有人可以倚靠。再加上一一才那么大点，为母则强。所以她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来支撑。就和刚出去的两位一样，他们也焦心，但在人前还得若无其事。如今再细想想，她好像挺有底的啊。不过他并没有贸然问什么，万一是猜错了呢？那就是在郡主伤口上撒盐了。 凌浩宇和韩彦的答复让下属安心了，而且夫人的确言之在理啊。就算心头暂时还有些不确定的，也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众人立即出去疏散越来越多，渐渐都要围堵住整个大将军府的民众，“明日，封世子将会回到边城。大将军会携夫人到城楼处相迎。尔等莫要听信有心人散布的谣言！都散了吧，回家去。” 府外的人开始转身往外走，边走还边议论，“我就说嘛，大将军经历了那么多战事都平平安安的，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就死了？” “这谁造的谣啊？” “肯定是西陵人啊。” “不一定啊，搞不好是宫里那个女人。” ...... 赵家的药铺里，赵荨面色有些发青。外头那些人在说有人造谣说凌荆山中毒身亡了。他却怎么想怎么觉得至少中毒肯定是真的。 他最近都在家和妻子准备女儿的婚事，陡然听到这样大的一个消息吓得差点没腿软。还好走到半道就听到人说大将军明日将携夫人在城楼上楼面迎接归来的封都护、封世子。还纷纷说明日要早点去占个好位置。他便拐进了自家药铺歇脚。 第2628章 2627.大户 但赵荨越想越觉得中毒的事是真的，而且下毒的人就是孟思彤。小七让念初看好梦梦最近都不要去大将军府，凌荆山从回来之前到现在都没有露面......可是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没用到过他。从前有需要大夫的时候，明净都会第一时间找他。而她困在京城，有孕在身却不敢轻信京城的大夫也是他主动抛家舍业的就跑去了。如今，他们师兄妹虽然是要做儿女亲家，却因为中间横亘了一个女人，要渐行渐远了。 其实，赵荨早就对那一夜放纵的露水姻缘后悔了，在得知有了梦梦的存在时就后悔了。他肯定是会站明净这边的，而明净和孟思彤势不两立。孩子将来势必会夹在中间两头为难！怎么当时就没能管住自己？可他是个男人，有些事情做了再提后悔就忒不是东西了，也只能承担起责任。 他歇了一阵平复了心情往家走，一路不少人和他打招呼。都知道他是大将军的亲家嘛。 见他面带微笑，好些人心道：看来真是谣传了。大将军要是出事了，这未来亲家还笑得出来啊？婚期可就是九日后了。而且明天大将军还要上城楼呢。安心了安心了！之前闹得人心惶惶的，家里媳妇儿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新城还没供完的房子怎么办？如今不用担心了。大将军何等人物，是那么容易就死的？ 但也有人不安心，大银号附近的客栈有个被包下来的小院，里头有五个在西北商场举足轻重的老者正在商量事情。他们都是在大银号存银十万两以上的大客户，最多的一位徐老板直接存了二十五万两。 这几人当时是为了和大将军府搭上关系，买到新城的好铺子所以选择把大笔的银子存入大银号。这几年大银号的利息一直比普通银号高一点，大额存款还会再提升一成。取五千两以上五万两以下，只需要提前一天预约，次日一准能拿到。五万两以上提前三天预约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可今日一个晴天霹雳一下子在西北炸响：据说灵大将军已经中毒身亡了，只是凌夫人怕引起动乱秘不发丧而已。这要是真的，西北还能有个好啊？西北三支军队要是群龙无首，战斗力肯定下降。之前联动共同防御西陵的阵线肯定就破了。还有朝廷也一直虎视眈眈呢。就不说这两个，姑且都算外患吧。大将军空出来的位置怕是有实力的都想坐，却找不出另一个能令所有人都信服的主啊。那内耗也少不了！这要是西北自个先打起来了，还是得止损啊。 他们商量各自买的铺子首付可以不要了，但存在大银号的大额存银却一定要取出来。不过在这之前，得先确认消息是不是真的。所以，老百姓被鼓动往大将军府一探究竟的时候，他们也聚在这里等着。一旦证实了，就得立即去找那个刘子玉拿个说法出来。 “徐老，您在您亲家那里打听出什么来没有？” 第2629章 2628.大户（2） 徐老的亲家比他家更富一些，不过没在大银号存钱，是大银号的股东之一。人家账本上没领的分红那可是相当可观。当初投入的二万五千两，如今差不多价值七万五千两了。前不久还在叹息当初怎么就那么放不开，让刘子玉一个妇道人家捡了最大的便宜。 凌夫人当初找的就是几个自家开了银号的大佬来入股，如此他们就没有在大银号存钱了。也不知道凌夫人是不是早就预料到大银号会有因为局势风雨动荡的时刻，所以净找的开银号的入股。股东不在大银号存银，一定程度上就避免了内部消息外泄。 这会儿众人问起，徐老板把手一摊，“我亲家说是他从来没有参与过经营，当真不知道底细。”银号收到的存银绝大部分是要借出去的，这个他们都清楚。他们如今想弄清楚的就是大银号的银子是不是基本都借给了那些买房子、铺子的人。如果是的话，这钱就非得赶紧拿回来不可。不然到时候真乱了，那些房子、铺子压根就不值钱了，供房的人还肯继续供才怪。他们不还大银号的钱了，那就只剩下不值钱的房子、铺子砸在大银号手里了。 这会儿外头的消息也传来了，有两人心头一松，“既然如此，那咱们明天也去城楼迎一迎封世子吧。听说他要带不少金银回来，这是刘子玉被逼急了私下给我透露的。”而且，也正好看看大将军是否无恙。 不过这些商场的老狐狸可没有普通百姓那么容易相信官府的话。徐老板道：“如果大将军没事，干嘛要推到明天？他又不是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大姑娘，还怕人看啊？怎么感觉凌夫人就是在拖延时间呢？” “估计就是在拖延时间。无风不起浪，大将军肯定出事了，但一定没有身亡。不然凌夫人不会说明天会去城楼上的话。只要人活着就成，我这心踏实多了。还有，她拖时间估计就是等封世子送钱回来。封世子可是去清缴沙漠悍匪的。那些家伙的老巢抄了，还能少了银子？” “对，明天去看看再说。” 而大将军府前院，凌浩宇和韩彦再加上被他们叫住的封璟正在说话。 韩彦道：“封老弟，明净就跟我们说她来想办法，会让寒儿明天站着出现在城门楼上。我跟他三叔当时都没多想，一听她说她想办法，当真就信了。这会儿出来把人都打发了，才想起来她这怎么想办法啊？” 凌浩宇点头，“是啊，我也是她一说立时就信了。要不，阿璟你进去问问然后告我们一声？”侄儿媳妇办事一直太靠谱了，他们还真是一下子就信了。当时看她眼眶红红的不想多说，又急着出来安抚下属和百姓就没有多问。这会儿想起来还真是想知道。毕竟这件事关系重大啊。但侄儿媳妇那副样子，他们还真是不好一次又一次的进去问。 封璟道：“我等下进去问问。对了，荆山看起来好些没？”他正迈腿往里走呢，就被这俩人叫住了。 第2630章 2629.辅具 凌浩宇道：“感觉脸上有血色了，情况应该比几天前好。不过郑太医还是没松口说已经完全脱离危险，让人不得不发愁啊。”这几晚他躺在床上都是烙饼，睡不着啊。这样的事一旦不成，那整个家族都完了。以后也休想东山再起。到时候还不如从前当乡绅那会儿呢。估计眼前这两人跟他都是一样的。 三个人正说着就看到童小七和刘昶一起托着个很长的大匣子往里走。韩彦问道：“拿的什么？” 刘昶一看，是这三位啊，那还真不敢欺瞒。于是道：“夫人前些天画了个东西让我们找匠人私下做出来。之前做出来改进了两回，这是第三个了。她说这个东西可以帮大将军站起来。” 凌浩宇直接打开匣子，看到四个手环一样的铁箍，还有个大些的在中间，一个小些的在上方。然后彼此用很粗的铁丝连接起来，看不明白。他看另外两人，也是一脸的茫然。就这玩意儿能帮一个重伤卧床的人站起来？得，这也别等着人进去问了再出来说了，都进去看看去。 边走凌浩宇还边问：“这怎么弄啊？” 童小七道：“这几个铁箍是箍在腰、膝、肘上的，这个单独的是箍在脖子后头的。的确是能帮人立起来，就是有点受罪。没敢在大将军身上试，我戴着试了试，自己确实不用出力都可以站立。回头再用黑色的绸布绑上，会舒服些。” 那三人面面相觑，“这、这不跟玩皮影戏一样了？” 刘昶道：“没办法，消息肯定已经传到西陵了。大将军不公开露面的话，边关压力很大，军心都容易涣散。要是哪里的防线被西陵人攻破，老百姓可就受苦了。夫人想的这个法子，回头弄件大披风罩着就看不到这些铁箍了，甚至还能让大将军挥挥手呢。这上头有机关！” 明净这是仿着后世残障人士的用品做的，足以支撑起一个人来。这会儿她正半趴着在威胁凌荆山，“你醒不醒？再不醒的话我真让小七他们给你上那玩意儿了。” “爹——”哲儿在外头喊道。他也听到外头风传的消息了，直接就往家跑。景飒都拦不住，只能让常嬷嬷跟着他回来了。这会儿在门外是让一一给抱住了。 “老三，不要哭。爹活得好好的，你哭什么啊？” “好好地？外头说......” “外头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把脸擦干净再进去。亏得你是坐马车回来在二门才下车的，你要是哭着一路跑回来外头还不知道加油添醋传成什么样子。” “哦。” 明净伸手拉拉凌荆山的耳朵，“看看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把三个儿子给吓的。”这几天她给一一和无衣缩减了课程，这么大点的孩子哪有那么好的心理素质，一直在人前装得若无其事啊。这哥俩都一副非常犯愁的样子，时常就是一一搭着无衣的肩一起在外头坐着。 明净看到凌荆山的眼皮动了动，同时外头响起敲门声。等她拉开门，就看到老的、小的都在外头等着。 第2631章 2630.醒来 明净转头对着里头道：“我爹、舅舅、三叔还有一一他们都来看你了。” 封璟等人愕然继而狂喜，一一道：“娘，爹是醒了么？” “该醒了。”明净让开路，众人一起涌了进来。果然看到凌荆山睁开了眼，有些无奈的看着明净。人看着还是虚弱，但气色确实比刚回来的时候好多了。 韩彦惊喜的问道：“这是几时醒的？” 明净道：“就方才，你们敲门前。” 封璟问道：“他这是没郑太医和马军医说得那么严重吧？” 明净笑，“当然没有。那宫廷秘毒非常的厉害，哪是马军医能轻易遏制住的？他事前就得到消息太后要动手，有所防备。可人算不如天算，毒倒是防住了，却没防住被毒引发的旧伤。”其实凌荆山已经醒过来两回了，只是时间都比较短暂。所以明净方才才没有惊喜的等在床边。而马军医和郑太医自然也是知情人，只是配合做戏而已。不过一开始旧伤凶猛，他们俩也是捏了一把冷汗。 凌浩宇看看明净红红的眼，她解释道：“三叔，我想起来后怕啊，就忍不住哭了。你说他这么搞，万一真的把自己搞死了怎么办？” 凌浩宇瞪凌荆山一眼，“你媳妇儿说得没错，多险啊！” 晚他们一步进来的葛老莞尔，他就说感觉郡主有底气嘛。不久之前大将军回来过一趟，估计那时候就跟她透露过消息了。 韩彦拉过一根凳子坐下，“舅舅的魂都快让你吓掉了。” 封璟看看女婿，没再出声声讨了。 凌荆山其实也怪委屈的，他哪知道忽然一下子旧伤就被引得全面爆发了，不过好在是有惊无险。不过这回的确是把人吓得够呛，尤其他媳妇还是六甲待产之身。 童小七道：“那这玩意儿用不上了？”他敲敲手里的大匣子。简直是拨云见日一般的感觉，一下子就感受道阳光的照耀了。说实在的，这几天他脑补得也挺多的。想着万一大将军真的倒下就不起来了，他得怎么才能护住夫人和三个小兄弟？夫人的身份和能耐，不知道多少人想娶了继承大将军的位置呢！估摸着杀妻、休妻的都会冒出来。如今大将军醒了，感觉千钧重担一下子就从肩头移开了。 明净道：“怎么用不上？你看他这样子是能自己站起来的？来，戴上我们帮你看看效果。” 凌浩宇低头笑，显然侄媳妇这次被吓惨了，这是要整他大侄子。韩彦也懒得管，反正有当岳父的在，不会真的让闺女乱来的。如果逼不得已，那明日可能真得动用这玩意儿。但既然人醒了，明天哪怕坐担架出去溜一圈都足够了啊。就好比如今，就只是睁开眼，话都还没力气说呢，在场所有人的心就都踏实了。 刘昶和童小七知道明净是故意这么说的，自然不会把东西拿出来。倒是哲儿跑过去打开了，“这是什么？” 无衣低头去看，刑具么？应该不是，娘说要给爹上呢。 一一挠挠下巴，“这是不是能帮人站起来？” 第2632章 2631.轻松 明净摸摸一一的头，“是啊。你们想不想看看怎么用？” 一一和无衣对视一眼，想倒是想，但看他们爹的样子显然不想配合啊。 童小七道：“我戴给你们看看。” 一一和无衣从匣子里头把铁箍等搬出来，预备协助童小七。哲儿牵着明净看热闹。 刘昶笑笑躬身出去，他还得去看看城楼那边的预备工作。 封璟三人和葛老见状道，“咱们几个老家伙找个地方喝两杯？”最后便一道去了葛老那里。觉新做的素菜是一绝，下酒正好。还有个小哥哥可以在一旁斟酒伺候，顺便从他们的谈话里偷师。 凌荆山其实也好奇这玩意儿，于是费劲的扭头看过来。要不是这会儿还不怎么发得出声音，肯定直接出声招呼了。 童小七见状便走到方便他看的地方演示。他已经是第三回戴了，又有两个小帮手，戴起来还是挺方便的。很快便把铁箍那些戴好了。 “喏，就是这样的，很省力气。夫人，真是亏您能想得出来。匠人说做给那些伤员挺好的，根据个人伤势酌情修改就好。之前您没看上眼的两个，匠人没舍得废弃，还在继续研究。如今也不用保密了，我回头就把他们放了。” 明净道：“好，放了吧。记得多给些赏钱。至于原理，就把人当扯线娃娃玩就是了，也没有太复杂。” 听到明净的话，四兄弟都不由自主看向了凌荆山，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小七是健全的，所以他戴着只觉得省力气。你试试吧，终究是给你用，还得你用着好才行。” 凌荆山把头转开。他才不用，他也没缺啥。 “好了，我们不吵你了，你继续休息吧。”参汤和药之前都喂过，直接休息就好了。 凌荆山又把头转回来看向童小七，张张嘴没发出声音来。 明净道：“哦，小七，你留下替大将军擦擦身子。他肯定是觉得身上不舒服了。一一和无衣给大哥哥打个下手。”凌荆山的几个勤务兵被吴思泉留在营中排查是不是奸细。而明净又大腹便便的不方便，当然只能让童小七上了。 那哥仨满口答应，哲儿道：“娘，还有我呢？” “他俩好歹能拧毛巾帮着递递，你就别在这儿帮倒忙了。几天都不在家，走，咱娘俩好好亲热亲热。一会儿吃过晚饭，你还跟着外公回去。家里还是很忙的！” 哲儿道：“好吧。不过明天我也要去城楼迎舅舅。” “行啊，你跟着你外婆去就好了。” 封璟没喝几杯就率先离席了。明天城楼肯定会很热闹，他身为知府也有职责在身。还得去城楼和主干道看看。 哲儿便跟着他走了，一道去查看沿街的安排。爹在病床上躺着，娘身子笨重，大哥哥要预备成亲，大哥、二哥得上学。他留在家里他们也不能陪他玩儿，倒是跟着外公外婆还好玩儿了些。 封璟这会儿特别的高兴，儿子和儿媳明天要回来了，女婿也终于醒过来了。他把哲儿架到肩膀上爷孙俩有说有笑地大步往外走了。 第2633章 2632.归来 明净看着她爹的背影眨眨眼，她还真是头回看到她爹往肩膀上放个孩子驮着呢。笑了笑打发人去知会一声叔姥爷和舅舅凌荆山已经醒过来了。至于军中，凌荆山第一次醒来就送了信了。 西平王如今正摩拳擦掌的很有干劲，责任感爆棚，整个人看起来精气神都好了不少。他觉得这个编外的‘皇族长’很适合他做，他会再接再厉的。远离京城不怕妖妇明着迫害，只是需当心她恼羞成怒派人暗杀自己。 乌雅和萧从嘉都不想打击他这个难得的积极性，只是暗地里加强戒备。乌雅笑着对萧从嘉道：“你说明净这搞得还真是一浪又一浪的，跟酒楼里的说书先生一般。” 萧从嘉笑笑，“这才能引起长久的关注。” 好消息就是这个时候送到的，萧从嘉吐出一口气，“醒了就好。”他当初给父王当嗣子并没有想过凭这个得好处。可如今父王得以平反他倒是被架到火上烤了。天下即将豪杰并起，还是凌荆山活着窝在他的地盘最踏实，而且未来也最有保障。 他本来还指望先皇的儿孙能站几个出来剑指太后要清君侧，这也是给他这杆‘旗帜’分担压力了。可惜，全是怂货。太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武力控制了京城，他们就当了缩头乌龟。也难怪，就连先皇最看重的洛王不是也只是选择跑路么。而且之前太后斩杀四王的手段确实太血腥了。所以，哪怕已经确认自家老子、兄弟是死在太后手上，他们也不敢吭声，还配合着给太后洗|白。当然，公道自在人心，在太后鞭长不及的地方，肯定是洗不白的了。再说明净还有后续在等着她呢。庄家的后人也该发声了才是。 次日一早，一列车队行进在大道上，直奔边城而来。明皓和玛依娜并肩而骑，明皓的脸是板着的一点笑容不见。 玛依娜道：“大将军刀山火海都闯过来了，不会那么轻易就出事的。他怎么可能舍得丢下娇妻幼子，坐看霸业成空？” “死不死这种事又不是他可以自己做主的。呸呸呸，小子说错话了，过往神明不要当真。玛依娜，要是姐夫真出事了，西域我就不去了。我得陪在姐姐身旁给她出力。”三个外甥都还那么小，姐姐一个女人撑门立户太辛苦，正是用得上他的时候。什么安西都护的位置他没什么舍不得的，在他心底什么都比不过姐姐。只是对还在国内推行改革的玛依娜有些愧疚，说好了陪着她给她当外援的。 “我知道轻重缓急。我那里几年的功夫应该也能理顺了，到时候一一也长大了。我就回来找你，不管是去安西都护府还是就在边城，我都可以的。” “那你的王位怎么办？”明皓愕然。就算过几年一一长大了，他肯定也是要留下来帮忙的，去哪个位置则不一定。 玛依娜笑笑，“到时候我选个听话的侄儿就好。有来自天朝的大力支持，他肯定可以把位置坐稳的。” 第2634章 2633.迎接（1） 明皓笑着点头，在马背上伸手握住玛依娜的手，两人相视一笑。 “走吧，就快到家了。” 此时时间还早，不过城楼下已经涌来了不少百姓侯着。知府衙门的衙役和大将军府的家将以及边城驻兵分段把守，三步一哨五步一岗，严密戒备着。 明净一家还没出门，他们肯定是踩着点去的。今天府学和女学都特地放了假不上课。 傅娘子喜气洋洋的安排女学众学子集合准备前往。她们可以蹭着明净上城楼的二楼，不用和人群去挤。 府学那边是凌浩宇挂名当的山长，日常事务另有人管。今日他也难得的过来这边整队，同样是笑容满面。 赵二宝小声对哥哥道：“明皓叔回来，山长怎么这么高兴？” “外头传得沸沸扬扬的，说明皓叔这次会把在西域缴获的金银财宝都运回来。兴许是为了这个？” 其实明皓之前的收获早贡献进西北三大营的军需了。只是一直秘而不宣罢了。不过明净那里的小簿子上都记得有。 后院明净刚带着两个儿子吃过早饭，只有凌荆山还在童小七照顾下慢慢吃着他的病人伙食。是红袖熬的药膳粥，他吃得很勉强。 “真的不戴啊？” “哼！” 明净本是打造来以备不时之需的。她还是气不过凌荆山差点弄假成真，便时不时拿来逗逗他。 一一给他爹解围道：“娘，咱们是不是准备出发了？我们好久都没见舅舅了。老三估计都已经到了。” “好，等爹吃完咱们就走。” 凌荆山知道除了药膳粥他没有别的选择，叹口气加快速度。 既然人醒了，之前的方案自然取消。最后由韩彦领着属官，凌浩宇和傅娘子领着学子跟随在这一家子的马车后步行前往城楼。 别人赶去一路拥挤，他们自然是不用的。刘昶专门给准备了一条禁止路人通行的通道。 还有凌惊天、凌惊南一家子、封璟连同封菖一家，帅府的人、吴思泉、于珩等将领的家眷以及西平王、萧从嘉等人通通都是走这条道直接上城楼上面。 另外，秦卿和带着俩小闺女的赵荨也在这条道上狭路相逢了。这算是他们头回面对面的撞上。 梦梦很是高兴的冲秦卿招手，“秦姑姑——，爹，这就是我说的秦姑姑，她待我极好。秦姑姑，这是我爹和我的双胞胎姐姐思思。” 思思也跟着喊了声‘秦姑姑’，秦卿点头应了。心头却嗤笑一声，双胞胎，好拙劣的说辞。这能骗得过谁去？ 赵荨一手牵了个小闺女，淡笑道：“秦姑娘，多谢你对小女的喜爱和看顾。” “不客气，这孩子带给我许多快乐。先走一步——” 秦卿走前头去了，赵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总觉得这女人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古怪。 “爹，走快点啦，一会儿明皓叔该到了。你看秦姑姑都走前头去了。”梦梦催促道。 “急什么，你姑姑一家都还没到。说明你明皓叔离得还有不短的距离。” 思思抬手往城楼上指，“哲儿哥在那里。” 第2635章 2634.迎接（2） 赵荨抬头看过去，还真看到了哲儿。他正骑在大郎脖子上和骑在萧从嘉脖子上的橙子聊天。两小只都太矮了还没有城墙高，站上头也看不了世相偏又喜欢看热闹，便只好如此了。 这城墙也是明净这几年挣到钱了让明雨好好翻修过的，堪称西北边城的门面，很是气派。 “他肯定不是跟着你们姑姑来的。你们姑父和姑姑要是到了，动静才不会只有这一点。”今天城楼下来的人有九成以上是来看凌大将军的。要是他已经到了他们应该是看向城楼上面，而不是对大将军府的方向翘首以待。 哲儿坐得高看得远也看到梦梦她们了，他招手道：“师伯、思思、梦梦，快上来。” 橙子也招手，“来来来——” 梦梦愈发道：“爹，快点。” 哲儿嘟囔道：“大嫂子没有来。” 大郎道：“临近成亲前是不好见面的，否则对双方都不利。你大哥哥今天是必来的，所以你大嫂子才没有来。” 其实小七和念初并不信这种说法。但童小七是要上战场的人，念初就坚持守这个规矩了。 “梦梦也好久没见了。” 萧从嘉道：“她要陪着姐姐嘛。姑娘家成亲了就是泼出去的水，想回娘家都不大方便，娘家人不舍得啊。”你老子要是没醒，今天她怕是都来不了。 明净选择没告诉几个儿子梦梦的身世也好理解，不想几岁的孩子就满心仇恨嘛。她这回要揭发孟太后有私生女估计也不会把梦梦暴露出来。反正京城有个现成的西贝货。 杀手锏什么的要留到最关键的时候用。而且，把仇人的女儿养得一心向着自己也是很不错的。 大将军府的马车出现在众人视野里，人群立即沸腾了，“大将军来了——，大将军来了——” 昨天那个消息席卷全城，造成的影响不亚于地震啊。别说别人，就连大郎和大丫都第一时间想到万一西陵人又打进来怎么办？他们供的房子、铺子怎么办？ 还好，是谣传！ 众人瞩目之下，马车缓缓行驶到了城楼下。 前方并肩而骑的郭子钺和童小七翻身下马，然后接过家将抬过来的空担架来到车门前。 车后面的凌惊天和小四见状忙上前几步帮着把凌荆山扶上担架坐好。马车里的全是妇孺，明净还挺个大肚子，可出不了这个力气。 全场鸦雀无声都盯着这一幕。原来大将军真的受伤了。 郭子钺和童小七稳妥的把担架往城楼的台阶处抬。凌惊天和小四亦步亦趋的跟随，生怕凌荆山自己坐不稳当。然后前后都是手拿盾牌的家将簇拥着上过去了。 明净带着两个儿子慢一步下车，站在附近的巴梅尔问出众人都想问的话，“明净，大将军这是怎么了？” “旧伤发作，这几天都在后院养伤呢。谁知道竟有人居心叵测，造谣说人已经中毒身亡了。” 夫妻俩商量之后决定不提中毒的事，省得节外生枝还需解释当年孟参将的事。就把孟参将和孟太后分开看待吧。 第2636章 2635.拿下 人群里有人道：“那些人太可恶了。如此造谣令得人心不稳，也害得大将军不能安心养伤。” 大将军在后院养伤，连下地行走都不能。要不是昨天那个谣言满天飞，大家伙被煽动得都跑去大将军府外造成了极坏的影响，甚至是导致了边城大面积的恐慌。他今天肯定不会拖着伤体来迎接封世子。 就在郭子钺和童小七抬着担架迈上第一级台阶的时候，城楼上的刘昶忽然举起手中令旗挥舞了两下。 同时，人群中就四处开花一般有了大动静。明净从身旁环卫的盾牌缝隙往外看就见到这两日被刘昶锁定的漏网细作一个一个的被从围观人群里揪出来捆绑带走。 她冷笑一声，这都是昨日造谣和煽动人心的，今日当众拿下正好出口恶气。 及至凌荆山被抬上城楼，十几个细作已全数拿下，十分的干脆利落。早在他们混入人群之初，身遭分布的就全是扮作普通百姓的鹰军了。 围观的老百姓对方才这一幕简直是猝不及防，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对对对，就是这个人说大将军已经中毒身亡了的。” “原来这些天都是奸细啊！” 还有人想扑上去踢打被维持次序的士兵拦下了。 下头的议论纷纷里，郭子钺和童小七已经把人抬进了城楼里。里头安置有床，就让凌荆山半躺在床上休息。 明净在床边坐下，对一一和无衣道：“你们出去和大家打个招呼，谢过他们的关心。爹爹要休息，就不请他们入内了。” “是。”小哥俩便跟着郭子钺和童小七出去了。面对众人的关心一一作答。 哲儿从大郎肩上下地，一溜烟的就跑了进去。橙子想跟着被萧从嘉拉住了，“外头多好玩啊，去，跟无衣玩去。” 橙子想了想，果真跑过去牵着无衣的手。看下头看累了，就在宽阔的城墙上玩儿也是一样的。一时的担忧过了，小娃娃们竟在城墙上玩起了捉迷藏。 明净正在喂凌荆山喝水，听到外头欢声笑语的便对爬到床上跪坐在他爹身边的哲儿道：“爹爹没事，你也去玩吧。” 哲儿想了想，也觉得自己杵在这里好像有点多余。果真滑到地上跑出去加入了。 既然不便进去探望，众人也就三三两两的说起话来。小娃娃们的欢笑声也是令他们跟着放松了下来。 城楼一共三间屋子。一间给了凌荆山夫妻休养息，一间归了景飒，还有一间是西平王的。连萧从嘉都没份，想进去歇着只能蹭他姐或者他叔的屋子，旁人就只能在城墙上或站或坐了。 叶氏倒是在景飒屋里吃着水果，“姐，明皓还有多远？” “十来里，快了。我说你出来凑什么热闹嘛？” “我也想外甥了啊。再说我比明净的月份还小俩月呢。我们家爷说了，他说我就是养胎养娇气了才哪哪都不对。明净怀孕的时候经了那么多事，不也过来了。” 景飒翻个白眼，“他怎么不拿你跟快临盆了还在田里干活，直接正在田里的乡下女人比啊？” 第2637章 2636.震惊 叶氏作势认真的想了想，“大概是因为他就没那见识。” 景飒失笑，“说得也是，他哪见识过那些强悍的农妇啊。不过啊，人跟人体质不同。他要再敢说你娇气，你告诉我，我去教训他。” 叶氏嘿嘿一笑，“其实是我在家也待得闷了。而且昨天得知大将军醒了，我这提着的心也放下了。知道这里有好戏看我就来看看。”她是在外头看完抓细作才进来的。 景飒摇摇头，幸好萧氏没来，不然她今天就照顾孕妇就够了。 “姐，明皓看到这么多人来迎接他，怕会吓一跳吧？” 景飒正要说什么就听外头道：“回来了，封世子回来了——” 叶氏道：“姐快出去吧，我这儿有人照顾。” 景飒匆忙叮嘱了叶氏的丫鬟几句就出去看儿子了。 明皓确实让吓着了，怎么回事？他姐怎么鼓动了这么多人来看他玩儿撒落金子？就不怕引起踩踏么？ 他一时都有些不敢进城了，这万一出事搞不好好多条人命就交代在这里了啊。。 “舅舅、舅舅——” “明皓叔——” 玛依娜拉拉明皓的袖子，他抬头一看乐了，仨外甥都被人抱了起来正朝他挥手呢。看他们这副样子，姐夫肯定没事了啊！ “大将军——”有人低呼出声，却是凌荆山拄着双拐慢慢走出来了。 众人赶紧给他和明净让开位置。 明净从瞭望口看下去，“你还在那里发什么愣？赶紧上来——” 明皓‘哦哦’了两声翻身下马就往城楼上跑，一副万事不管了的架势，全无平日的半分稳重。顾邈等人不由发出一阵笑声。 就连围观的百姓都道：“这封世子一见到姐姐就变成小孩子了。” 明净又朝玛依娜招手，“快上来！” 玛依娜一身汉装，松开手里的缰绳迈步往台阶走去。 顾邈笑着牵住明皓的马，看手下把玛依娜的马也牵好了，这才一缕指风弹向拉车的马。 马受激之下一声嘶鸣带着另外几匹一同拉车的马向前冲去。 顾邈飞身跃上受惊的马，两腿紧紧夹住开始在疾驰中进行驯服。 好在官道上没人，老百姓都站在持枪的士兵身后呢。倒是正好避免了惊马伤人。今天凌荆山亲至，警戒比平日严了好多，正好可以防止出现踩踏。 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上来十几个士兵帮着顾邈拉住惊马，但此时已经冲出去十几丈，车都翻来翻去两回了，险些就真的翻车了。 三个红木箱子从车上翻落下来连滚了几个翻身，又是被马踩踏，又是几次撞击，最后有两个箱子就在街边被撞开了。黄灿灿的金子撒了满地。 还真有见钱眼开的人伸手去捡掉落在近旁的金子。那可是金子啊，一下子迷了眼什么都忘了。手掌差点被士兵的枪扎了个对穿这才收敛了。 如是几次，就再没人敢伸手了。乖乖站开看着士兵捡起放回箱子。 “胡老四、王二麻子，这么多兵大爷在场，你就是捡起来了又怎样？” “哈哈，这就叫见钱眼开嘛。” 第2638章 2637.黄金 明皓已经站到城楼上，见状扬声斥道：“搞什么？还不赶紧清点好。还有马，都看好了。一路从沙漠都回来了，这进家门了还出状况说得过去么？” 明净笑道：“哟，咱们封都护越来越有威势了啊。” 明皓挠头嘿嘿一笑。 在金子落地的瞬间，不但是引起了城下百姓的极大关注。城楼上的小娃娃们，甚至女学和府学的弟子还有其他一些人也都涌到了城墙边往下看。看不到的几个小的也纷纷找人或抱或驼。哲儿就上了明皓的肩膀，嘴里忍不住发出惊叹声，“舅舅，你带回来好多金子啊！” “是啊，西域遍地黄金。舅舅一弯腰捡俩，再一弯腰又捡俩。怎么样？要不要跟着舅舅去西域捡金子？”明皓抬手扶着小家伙的腰道。 哲儿想了一下，“才不可能。如果真的遍地是金子，那我二哥肯定捡回来了。” 无衣咧嘴一笑，“满地黄沙还差不多。不过，我的确看到了黄金修葺的房屋。” 旁边一群人围着他要他讲来听听，无衣便绘声绘色的讲了他看到的情景，配合下头正在捡拾金锞子的士兵。城楼上不少人都听得心潮起伏的。汉武帝是说过‘若得阿娇为妇，愿筑金屋储之’，没想到还是蛮酋真的做到了啊。还真想去看看。 或许，等商路打通，大将军派兵驻守之后她们想去游玩也不是不可能。四为客栈和大银号不会都去沙漠里的绿洲开分店了么。到时候肯定什么生活用品还有水都能供应，那就可以组团去西域游玩了。 秦卿看这些军中高阶将领的夫人都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有些好笑。不过如果商路真的彻底打通，纳入安西都护府的辖下，肯花银子倒是真不会缺了享受就是。 明皓抬手捏捏哲儿的脸，“你倒是不笨嘛。我说怎么才几个月不见，你这脸就没那么圆了？” 哲儿嘟囔道：“娘和大哥每天都让我和小表叔操练，又不让随意吃东西。” “恩，对对对，橙子也瘦了。” 橙子看看明皓，眼神有些陌生。他小半辈子没见过明皓了，不认识，只听说是表哥。 明皓转向明净，抬手比划了一下，“倒是姐姐圆润了许多。腰这么粗，我两手都抱不拢。哲儿都快四岁了，而且怀他的时候我还没见到。有六年没看道过这样的你了。” 明净笑道：“你以后有的是机会见到玛依娜这样。”倒是没想到无衣居然伸配合的讲起了黄金宫的存在。他看到的估计就是一片残迹，再配合在沙漠里听来的传说一讲真还挺吸引人的。可别真让他忽悠出了想去西域淘金的人啊。 玛依娜脸微微一红，姐夫没事他们就不用再分开数年了。太好了！ 凌荆山斜小舅子一眼，谁同意你抱了？ “我刚看到那么多百姓真吓了一跳。还好明里暗里你们准备了这么多人。”明皓小声道，又转向凌荆山，“姐夫，你没事实在太好了。我儿子不用推迟几年再出生了。” 第2639章 2638.飞箭 凌荆山听出他言下之意笑了笑。 明皓看他额上沁出了冷汗忙放下哲儿一副狗腿样的上前，“姐夫，我扶你下楼。” 童小七道：“你就和我一起抬担架吧。” 明净笑吟吟的看看楼下的十几辆装满红木箱子的大车重新在众人注目下启动，心情很好的道：“大家伙都往大将军府去吧。今日给明皓、玛依娜还有归来的众人接风。” 明皓道：“姐，你看到金子比看到我都高兴。” 明净道：“怎么会呢？你可是会源源不断给我带回金子的亲弟弟，我看到你自然是最高兴的。” “还是因为金子。” 凌荆山往担架上坐的时候，众人也纷纷准备下楼。彤辉、乔姐儿、夏青几个则过来照顾小娃娃们。 就在此时传来破空之声，一支长羽箭从斜对面的角楼上以非常刁钻的角度朝凌荆山射来。不对，不止一支，是前后近乎相连的两支。而且第一支的尾羽被弄掉，所以差点被忽略了。听破空之声，力度非常的强。电光火石间童小七判断一面盾牌可能都挡不住。这会儿是卡在城楼的台阶上，台阶相对较窄，两面都只有一名持盾的士兵。这要是一面盾牌挡不住，第二箭搞不好就会射到大将军身上。他太高了，坐在担架上还高出台阶扶手一截呢。像是一一那个高度走在台阶上都不冒头，被厚厚的城墙砖挡着那才是安全十足。 可他此时抬着担架也腾不出手来，只得大喊一声：“明皓，蹲下。” 但喊声未落，飞箭已至近前，压根没有给他们足够反应的时间。就连郭子钺抢了一面盾牌想跃到城墙上冒险挡住都慢了半拍。凌荆山如今的身体状况也无法反应敏捷的立即卧倒避开。而刘昶又隔得还远，这城楼上还有许多人需要照应呢。至于普通士兵，就更没这素质了。 他们都没反应过来，就更不要说妇孺了。众人几乎是傻眼了，没想到对方居然潜伏了这么久候到这么个机会。这会儿正是大家以为尘埃落定了、奸细都被抓起来了，最为松懈的时刻，比上楼的时候松懈了不少。 城楼上下，有许多人已经惊呼起来。这要是众目睽睽之下大将军被人射杀，西北就真的要乱了。 好在最后的时刻，这一方的城楼里也极速飞出一只羽箭，射落了会有危险的第二箭。然后又是一箭追击对面角楼的刺客。郭子钺见状道：“都跟我来——” 一群士兵跟着他过去追杀刺客。太险了，就差那么一丁点！真要是让大将军在这么多人保护下出了事，他们都该以死谢罪。不，是死了都赎不了罪。 众人看向飞出两箭的城楼，就见到凌骁从二楼一跃而下。不知他隐身二楼何处，方才进了城楼的人竟是毫无所觉。不过对面那个奸细，士兵进去排查时也是没有发现。 明净摸摸下巴，隐身术？她倒是知道凌骁一直隐于暗中，甚至不只他一人，所以方才还算稳得起。 第2640章 2639.态度 回去的路上，童小七问凌骁，“骁叔，你几时回来的？” “昨晚。在城楼里蹲了一宿还没进过家门呢，我先回去一趟。”；凌骁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刘昶让他带几个手下躲在里头以备有人暗下毒手，没想到真没白蹲一宿啊。太后这次还真是没弄死大将军不甘心啊。罢了，就当曾经和大家一个战壕里作战、喝酒的孟参将真的已经死了吧。 众人回到大将军府已经近午，已准备好的席面立即流水价的被摆了上来。凌荆山回了后院歇息，男宾席就是小七带着一一在招呼。无衣则去了后院陪着他爹，端水喂药陪着吃饭。女宾席自有明净招呼，景飒、傅娘子、玛依娜等人也帮忙支应着。场面一时热闹得紧。 就在这个时候，总管凌瑞来禀告明净：“夫人，朝廷传旨的钦差离城不到五十里了，旨意是给西平王爷的。” “让他们到大将军府来传，西平王左右是客居边城在哪接旨都一样。”真按规矩，西平王是必须留在府城的，不能和边关将领往来。不过自从西北割据以来，他就开始放飞自我、四处溜达了。不但边城，就连白家、楚家所在的地方他也去游览过了。如果身体允许，估计回头安西都护府他都可能去走走看看。 但传旨的传到边城来，这就是故意了。之前都睁只眼闭只眼的当不知道西平王出门乱晃的事，现在这么大张旗鼓。看来‘编外皇族长’发声扯下她的遮羞布，令得孟思彤的确是颜面扫地、恼羞成怒了。 “要备香案么？” “先派人知会我叔姥爷一声，听听他的意思再说。”依着明净的心思，是不想备香案接旨的。她不想再理会朝廷，更不想再理会孟思彤这个摄政太后了。先是下宫廷秘毒，然后又言之凿凿宣扬她秘不发丧进而想搞乱西北的经济。甚至今早还有细作潜伏想再补一箭送她男人归西。原本还想为了大局再隐忍两年的，如今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显然凌瑞也是这个态度，不然这种事情哪里需要里请示？直接吩咐下人准备了就是。不过明净不知道叔姥爷心头是怎么想的，所以并没有越俎代庖。 凌瑞便又去知会了西平王传旨钦差即将抵达的事情。 西平王嗤笑一声，“叫他来！” “那小的就去给您准备香案了？” “不用。此系伪旨，不必接。”西平王知道此时来的所谓旨意肯定没好事，而且明净和凌荆山已经决定要撕破脸，他也不想再顾忌什么。 凌瑞声音里露出笑意，“好勒。” 明净发现方大人的夫人颇为不自在，毕竟她是朝廷命妇。凌荆山这次差点出事不少人明里暗里都说是太后干的。尤其今早又险些当众被刺杀，那抓到的射箭的细作以及之前在市井造谣生事、推波助澜的可都不是西陵人。幕后黑手是何人，在在指向太后。这里只有她是朝廷命官的女眷，就和众人有些格格不入了，而且她还很担心自家老爷的出境。 第2641章 2640.踏实 其他女宾的夫婿、儿子的官职实则都是大将军府任命的，户部只是妥协给盖了大印而已。不说发生了这样的事，就是之前同方夫人也很少往来。如今自然更加不会拉她进自己圈子了。 之前在这种场合不自在的还有于珩的母亲庄氏。但前些日子明净让她和庄家流放后还活着的亲人联系上，要他们出面揭露太后害死太皇太后的事之后，她就自在多了。还有个巴梅尔，她之前因为出身西陵一直融入不进边城贵妇的圈子，没想到提刀发飙差点砍了夫婿的侍妾之后莫名其妙的就被接纳了。 这会儿还没有入席，明净看周遭都没人理方夫人，就连彤辉的未来婆婆、小姑都在和别人说话，便让丫鬟过去跟玛依娜说叫她去招呼方夫人。 玛依娜本来正在和彤辉、乔姐儿说话，闻言忙点点头过去和方夫人打招呼，说起方大人的近况来。她一过去立即就解除了方夫人的窘迫，而且还给她带来了夫婿的消息，方夫人自然感激不已。 “方大人没事，一开始几日有些水土不服，后来渐渐就适应了。明皓这一回来，事情都交给他在管。如今都护府还在修建当中，但杂七杂八的事情真的还不少呢。” 方夫人心头大定，如此便好。而且这位玛依娜女王过来跟自己说话，也表明了明净的态度。他们夫妻日后在边城也好、西域都护府也好，应该都不会受到排挤。至于别的，她一时也想不到那么多。走一步看一步吧！ 傅娘子对明净道：“我还以为你会让我过去呢。”就她本心而言，是并不想见从前京城的故人的。 “她以后和玛依娜打交道的时候多，让她们先熟络熟络。” “还当真就让方慕庭继续给明皓做副手啊？” “只要他继续实心任事有什么不可以的？明皓执政的经验很少，有个他这样的老手帮衬挺好的。”倒是之前在大沙漠里没坑死、后来她让顾渺暂时别动手的五个暗卫不用再留了。之前还要担心做得太过了不好交代。如今都撕破脸了还怕什么？直接弄死得了。至于方氏夫妻，就老实留下做事吧。西北缺人呢，尤其是他这样正经的两榜进士。走了一次，这次可不会再给他机会离开了。 “夫人，菜上得差不多了。可以招呼宾客入席了。” “好，大家入席，都不要见外。”明净笑吟吟道。 方夫人的席位就挨着玛依娜，一落座就有十数个高矮、胖瘦以及打扮都一样的婢女端着一个一个小的炖盅上来摆放到众人面前。大家都是经常到大将军赴宴的，知道又是美容养生的炖品便都揭了盅盖开吃。 一看是血燕，就连吴氏都忍不住弯了嘴角。这东西可不便宜。再看看今天的菜色，也都是好菜。当然，大将军府宴请从来都不会是大鱼大肉，菜色一贯是富贵内敛的。这哪有一丁点缺钱的样子？尤其今儿大将军还亲自露面，明皓还带回来那么多金子。这下心头彻底踏实了。 第2642章 2641.私见 不要说别人，前几天吴氏都有些担心自己买的铺子、宅子会打了水漂呢。毕竟处在她的位置，就是亏了也只能认了，一句多的话都不能讲。但是，能不亏自然是最好的。 明净看了心头喟叹，就连吴氏都如此，更不要说别人了。好在凌大哥早有防备。他提前跑回来说一声，是怕她孕中受到太大惊吓吧。结果她还是让吓着了。开始两天他就一直躺那儿一动不动的。哪怕郑太医私下告诉自己不会真的危及性命，她还是会担心啊。 直到第二天半夜他醒了一会儿，她这心才算是放回了肚子里。一开始她那些应对，其实是真的做了最坏的打算的。好在，西北没有失了擎天柱，她也不用做寡妇去操心太多。她甚至都想过就不要这份家业了拱手让人，然后避走西域。只要三个儿子能好好活着就行。不然，她真的担心一一因为挡了别人道会夭折，甚至连无衣和哲儿都小命难保。至于报仇，那都是其次的事情了。 还好，有卧底提前传了消息回来早有防备，而凌大哥的旧伤也没有一发不可收拾。幸亏守孝那段时间请朱军医帮着好好调理过。就算是缝缝补补吧，也还是起了作用的。 刚吃上不久，小捷弯腰问明净，“夫人，要更衣么？” 孕妇到了后期尿频，在座的人都能理解。明净点点头，招呼众人慢用就走了出去。 “什么事？”从厕所出来她问道。要没有事小捷不会问她的有没有上厕所的需要的。 “秦姑娘往后院去了。”对秦卿这个和男主人年岁相仿的故人，明净身边的人是有所提防的。尤其今日后院就只有大将军在，她这么进去不太妥当吧。 明净思忖一番，秦卿怕是去求证一些事情的。而且由于太过震惊，都忘了来和她这个女主人先打个招呼。应该不是故意怠慢，毕竟之前态度一直都不错的。她能在西域把客栈开得风生水起的，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呢。 “没事，她今天找大将军是有事。”今天就当个特例原谅了。 赵荨虽然抱着两个闺女上了城楼，但并没有过来吃接风宴。他那天仔细想了想，明净没叫他过去帮忙治疗凌荆山。应该不是不信任他，而是看到他同样扎眼。所以，今天他也没过来凑热闹，哪怕许久不进明皓他也挺想和明皓好好聊聊。至于梦梦疑惑的问为什么不过去，他就用规矩来糊弄了。 梦梦嘀咕了两句也没说什么，乖乖抱着他的脖子回家了。大姐说的，成亲之前她们娘家人最好都别过去了。这是规矩！ 明净原本以为梦梦没来，秦卿肯定也没有过来呢。她回边城这么久，虽然时常过来大将军府，但都是梦梦在这边的时候。所以之前没看到秦卿，她也没上心。 秦卿的确是来找凌荆山确认一件事。她在二门门口就被拦住了，让她等候通禀。门口的家将对她也有些戒备，哪有女主人不在只有男主人在的时候往别人家后院走的？ 第2643章 2642.确认 要不是秦卿身份超然，父兄的牌位都摆在英烈祠比较上层的位置，之前又没有纠缠大将军的恶迹，估计家将都不会让下人去给她禀告。 下人进去通禀的时候无衣也在，他也十分奇怪秦姑姑干嘛要趁娘不在的时候来找爹。从小大哥都教育他，一定要防止漂亮姐姐接近爹。虽然秦姑姑已经不是姐姐了，他也挺喜欢秦姑姑的，但肯定不能让她和爹有什么。 凌荆山伸手刮了一下他的鼻梁，“胡思乱想什么呢？你去接一下秦姑姑吧，她找爹有事。” 无衣小声嘀咕道：“什么事非要在娘不在的时候来说啊？”不过还是乖乖转身出去了。 他一路出去，然后站在门口热情的对秦卿道：“秦姑姑，我爹让我来接你进去。” “好，有劳无衣了。”秦卿察觉到了无衣热情中的那一丝提防，心头好笑不已。不过，也真的只有自己的孩子才会这么一心一意的维护母亲呢。她更想趁着年轻赶紧要个孩子的了。 进去之后无衣依然热情，又是端茶又是端果盘的。凌荆山道：“无衣，你出去歇会儿。” 看无衣躬身退出去了又问秦卿，“你吃过饭了么？”他们爷俩倒是刚吃过，但外头的是宴席应该没这么早就散了。 秦卿摆摆手，“吃不下。凌大将军我问你，真的是她下毒害你，今天又想射死你？”她脸上有一丝想听到他否定的急切。 “秦卿，人是会变的。如果这次我倒下了，西北会怎样你不会不知道。这片土地你父兄曾经战斗过，他们的热血就洒在了边关。也许经过一段时间的动荡，她能达到兵不血刃换将的目的，而西北也未必就会被西陵人趁虚而入。但也许不会如她所愿。但她还是豪赌了这一把。” 秦卿有些痛苦的闭了下眼，她曾经倾慕过的那个少年是西北的军中双壁之一，是保家卫国的好男儿啊。今时今日，外敌还在窥伺，她就要毒杀守边大将。而西北的防线很可能会因此分崩离析。 “可是，她喜欢你啊。” “或许，要亲眼看到你才能相信她已经不是当年的她了。要不你上京去看看她？就怕你看过后心头的那个人就死掉了。她都对外说我夫人是秘不发丧了，可见对那宫廷秘毒是何等的有信心。她如今心头只有权利，已经没有残留多少人性了。” 秦卿站起来，“那也都是狗皇帝害的。” 凌荆山露出一丝疲态，“你有本事去皇陵把他挖出来鞭尸。谁还没有被错待过？根源还是要在自身找。” “打扰了，你好生休息吧。代我向尊夫人致歉。” 凌荆山摆摆手，“她不是那等小家子气的人。” 秦卿扯了扯嘴角，这一路不管是下人还是小孩子都对她戒备得很。可见女主人平素是严防死守的。 “只是因为我素来受欢迎，所以身边的人都很警惕而已。” 秦卿点点头，“今日，是我急切之下失礼了。告退——”她极力镇定的告退出去，心头一片悲凉。 第2644章 2643.好戏（1） 无衣不敢靠近偷听，但也没走太远就在外头闲逛。见到秦卿说两句话的功夫就出来了，笑容比之前真诚了许多，“秦姑姑，我送您出去。” 秦卿道：“不用了，你玩儿去吧。”小屁孩儿，真以为人人都稀罕你老子呢？ 她说着便往外走，然后撞见哲儿乐颠颠的走进来。心头哂笑，儿子多就是好用啊。这是让小儿子进来再提醒一下凌荆山？不过看到他身后还跟着刘昶又有些不确定了。难道真的是凑巧？再想想先前她说的时候，凌荆山是先苦笑了一下才说他夫人不是那么小家子气的人。难不成严防死守的还真不是神光郡主？ 她低头问无衣，“是你娘告诉你，要是有女人靠近你爹就要警惕一些么？” 无衣摇头，“不是啊，打小哥哥就这么告诉我的。那会儿娘在京城，他是听登登哥说的。我们不想像登登哥那样有许多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那样家里好复杂哦！”呃，糟糕！被秦姑姑套出他方才果然是在盯防了。无衣搓搓鼻子，装傻的蒙混过去。 秦卿好笑不已，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盯着凌荆山的居然是他几个倒懂事不懂事的儿子，怪不得他要苦笑了。至于那个西陵降将后院是听说之前都乱成一团了。秦卿对乌勒族毫无好感，因为她父兄先后阵亡的两场战役，乌勒族都是参与了的。所以别人讲起乌勒府上的事她也很是幸灾乐祸。 哲儿看到秦卿驻步唤了声‘秦姑姑’，然后对无衣道：“二哥，我来叫你去看好戏。” 刘昶对秦卿点点头往里走去，他是进来告诉凌荆山圣旨的事的。 无衣听说有好戏并不惊讶，家里请客请了戏班子来唱戏再寻常不过了。 “请的哪个戏班子？”最近上课好忙，都不知道又出了什么受欢迎的戏目。他们哥仨从小被西平王启蒙，就连唱得黄腔走板的一一鉴赏戏的水平都很不错。这小哥俩也是票友来着，之前还便服跟着西平王去戏园子听过戏。 哲儿道：“不是戏班子，是太爷。” 无衣挑眉，太爷今天要当众票戏？稀奇了，太爷就是要票戏那也是私底下没旁人的时候。今天兴致这么好，居然要当着众人来一出！那是得捧场不能错过啊。 “太爷已经去后台上妆了么？” “没啊，我是听娘说太爷要怼宫中那个妖妇。她说有好戏看了，我就进来叫你了。” 对太后的深恶痛绝基本已经是凌家家训了。这一家五口除了无衣都直接被孟思彤害过，只不过宣之于口是近几天才有的。所以一听说太爷要怼妖妇，无衣也来了兴致，“那咱们快走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不清楚，不过有好戏看就不能错过。”娘都说是好戏，那肯定错不了。 看哲儿说不太清楚，无衣也不再问了。他礼貌的邀请驻步的秦卿，“秦姑姑，一起去吧？”小家伙多少有点不好意思，防错人了。好在秦姑姑没计较，不过这会儿她的样子倒是有些怪怪的。 第2645章 2644.好戏（2） 秦卿本来是要回去了的，是听到这小哥俩把孟思彤称为妖妇才停下了脚步。这会儿自个都还一头雾水的小哥俩邀请她一起去看好戏，她颇有些哭笑不得。他们还真以为西平王要粉墨登场在台上骂太后一顿不成？ 她原本是情绪有些激荡，想回去一个人静静的。这会儿却是改了主意，“好，我同你们一道去看戏。”凌荆山说得没错，就当孟大哥真的已经死了吧。她绝不容人拿洒了父兄鲜血的这块土地来豪赌，一旦有个闪失致使西北沦陷于西陵人之手，她父兄还有那么多战死的将士不都白死了么。这让他们这些烈属情何以堪？凌荆山既然一心抗击西陵，那日后她便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从今往后，孟大哥是孟大哥，孟太后是孟太后！她今天就去好好听听她到底都干了哪些好事，竟然引得西平王要隔空骂她。就当是去彻底认清这个人！这种事，何须亲自跑一趟京城呢？ 一大两小便一道过去了，结果出去一问人都不在戏园子那边，而是到前院的广场去了。 哲儿腿短被秦卿抱着，他疑惑地道：“不在戏台子上唱么？” 秦卿道：“有些戏，本就不是在戏台子上唱的。听说过么，人生如戏？” 听过但不懂！不过哲儿也没多问，去看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无衣已经练武三个月了，体力还跟得上，便加快脚步跟着。他觉得秦姑姑真的有些怪怪的，走这么快。好像心头很不平静似的。 三人走过去，站在萧从嘉腿边的橙子见到了就朝他们招手，“来来来。” 前方负手而立的西平王转过头看看他们，又看看从几个门源源不断涌出来的‘看客’，“你们都跑来做什么？”尤其几个小娃儿都一脸兴致勃勃的把他看着。他身后不远处的橙子还一副给无衣和哲儿占了好位置的模样。 明净讪讪道：“这不是听说有圣旨到了么，既然在就都得过来跪听啊。” 西平王瞪着明净，这倒也是规矩！今天的客人大多是有官职或者诰命在身的。但他连香案都没让摆显然是不打算接旨。小丫头片子把人都叫来，分明就是不安好心。尤其哲儿还小小声的问萧从嘉，“舅爷爷，不是说太爷要唱出好戏么？”这怎么还不上妆，也没见戏班子的行头和敲锣打鼓的人？ 萧从嘉差点没忍住笑喷出来。可看他叔一脸铁青，愣是给忍回去了，就是脸上的表情还有些奇怪。 景飒问明净，“怎么回事啊？”这来的人九成这会儿都是一脸发懵的。 明净有点囧，“我也没说啥，就说了句叔姥爷亲自出马有好戏看了，然后不知怎么就传开了。”再然后，就开始有人跟着她往外走。等走到前院，跟着走的人就越来越多了。消息也传开了，西平王要唱一出好戏。那必须捧场啊！弄得如今正经的戏园子那边倒是看客寥寥，索性停了下来都没唱了。 第2646章 2645.好戏（3） 明净说完瞪哲儿一眼，她说的时候这小子就在跟前。结合他方才问的话，估计就是他一路走进去、走出来给宣扬开的。然后一传十、十传百......以至于这会儿府里除了当值的人，大半都涌来了。就连已经被安排午睡的孩子们也全都穿衣起床来了，连司徒婧都到场了。 景飒也非常想笑，只是想着她叔的情绪也硬生生给憋住了，还是恨恨掐了封璟一把才忍住的。 封璟后槽牙猛地紧了紧，然后瞪景飒一眼。你掐我做什么？不过心头也有些好笑。被哲儿这么一搞也好，西北有头有脸的人都在就当做个见证了。从今日起，西北就真的跟朝廷撕破脸了。 在场的人都听懂了，好些个人肩膀也在抖动。譬如离得不远的郭子钺，他今天带着儿子郭励和侄孙郭呈祥一起来的。他媳妇儿怀的是双生子，双生子会早产。如今随时都可能要生了，大侄媳妇就在家看顾着没过来。 他带了个头，按品级站到萧从嘉后面那排。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不管是接旨还是看西平王发飙怼太后大家伙还是按品级站吧。 后头开始默默调整位置，西平王拿手指着明净，“本王酝酿出来的情绪都叫你们娘俩弄没了。”现在满心只剩下哭笑不得了。 明净道：“这还需要酝酿情绪啊？您就想想敏王太叔姥爷，想想被太后弄死的几位先帝皇子，想想被她挑起的四王之乱，想想如今在京城被军事管制话都不敢多说一句的众皇族......” 西平王的脸色重新肃穆下来。是啊，这愤恨哪需要酝酿？这毒妇把萧氏子孙砍瓜切菜一般弄死了多少了，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啊！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毒妇？不但做了太后，如今还掌了天下大权。 在场其他人也明白了，大将军这次差点出事，甚至今早的暗箭幕后主使都是太后。不然，大将军和夫人不会选择直接撕破脸的。各人的立场都是很清楚的，总之是要追随大将军与夫人的。 哲儿满脸无辜，他好像做错事了。可是，错在哪里啊？他左右看看伸手拉拉一一的袖子，脸上全是‘求解释’。 一一道：“没事儿，你算是歪打正着，也没做错什么。说多了你也不明白，不用深究。” 哲儿挠挠头，算了，不管了。只要事后不会被打屁屁就好。 凌瑞从侧门进来，“夫人，王爷，到隔壁那条街了。” 明净道：“开中门吧。”就当是给那旨意上的玉玺面子了。 稍后，钦差和传旨的太监以及数十随从手托明黄圣旨从大开的中门而入。这回不是吴鋆，他如今是有里通西北嫌疑的。说白了就是孟太后怕他留在西北不回去了。这可是个得用的人才，不能白给了西北。哪怕让他从此闲在翰林院抄抄写写，也是不能给西北的。 来人见广场上很整齐的站了百八十号人，但就没有一个是按品大妆的。再看，连香案都没有准备。这哪是要接旨的样子？ 第2647章 2646.好戏（4） “西平王，你这是要抗旨？”钦差冷下脸道。本以为直接到大将军府传旨，是给了逾矩的西平王一个下马威。谁知道是被人给了一个下马威。 西平王嗤笑一声，“孟氏无德无行，不堪为国母。她没资格再摄政代行国是。本王今日就是不尊她的乱命了，你待如何？” “你......你大胆！” “一个害死了先帝数名皇子，逼得先帝内心默定的即位人选为了保命只能流亡海外，又一手挑起四王之乱，然后再将之镇压欺骗朝野的毒妇，配做太后？她为了自己上位害死了几十万人哪。她还气死了一心为公的前任皇族长，逼得皇族全都战战兢兢如鹌鹑不敢发一语。就连皇上都被她害得伤了身体根本，无法亲政。这种女人，不堪母仪天下。就是在平民百姓家都该由宗亲族老行使族权将其休弃了去。本王不承认她是太后。” 西平王的话说得中气十足、掷地有声。再加上他身后黑压压的的人群，很是有慑服力。也不知道钦差是不是被说昏头了，竟然开口道：“此乃圣旨！” 乌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知道你传的不是懿旨。但这圣旨根本不是皇上的旨意，全是那个女人的意思。这还是圣旨么？”这个人强调是懿旨不是圣旨，岂不是变相承认了王爷方才的话：孟氏不配为太后！ 钦差也反应了过来，“西平王，你竟敢诋毁太后！你说的这些大多是你的臆测，太后这次让我等传旨，就是要你进京对质。你若不去，视同谋反！” “本王说的不是臆测，都是有根有据的。那个女人休想诱哄本王进京。她杀了那么多龙子凤孙，本王才不去送死呢。你回去给那个女人带句话，一旦西北无外患，本王定要兴兵清君侧！” 在场众人一听西平王竟然斩钉截铁把‘清君侧’的话都说了出来，都悚然一惊，纷纷看向了西平王身旁一直保持沉默的明净。 方才明净没吭声，景飒和萧从嘉也没吭声。今天是西平王的主场，他们发声代表的是大将军府和前东宫一脉，此时不宜节外生枝。西平王所言大多是皇族内部的事，虽然也和国事相关，但由他这个目前皇族中年岁和辈分居长的皇叔来说更适宜。 钦差道：“全是胡说八道。西平王，看来你是真的要造反了！” 忽然有个女声插嘴道：“王爷没有胡说，而且孟氏的罪过何止王爷说得那些！我庄氏的太皇太后也是被孟氏所害。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发现了孟氏不守妇道，与人苟合竟至有了私生女。太皇太后正要执行家法之际不慎走漏了消息，被孟氏抢先下了毒手。那私生女如今被她记在亡弟名下封为了郡主，还内定为了未来皇后。为此她不惜气死了据理力争的前任皇族长，就是为了让后位虚悬以待她的私生女长大。可怜皇上，竟被她捏扁搓圆，无异傀儡。这一切，我庄家是能拿出证据来的。诸位拭目以待好了，证据都在我堂兄手里。” 第2648章 2647.好戏（5） 这出声的自然是于珩的母亲庄氏。她是真恨啊，庄家嫡系、旁支上百口人，如今就剩下十来个了。面对前东宫一脉她难免心虚气短，但面对太后她底气可是足足的。 她爆发出的这段话信息量非常的大，而这里又是西北的主场，钦差和传旨的太监都不能令她闭嘴，只能让她说了个痛快。听完她的话，京城来的这批人脸都绿了。 而在站的西北众人也是大多傻眼了。太后杀了太皇太后，因为当婆婆的发现了媳妇儿的丑事要对她家法处置。说实在的，太皇太后八十多才薨，之前还真没几个人觉得她是死于非命。可庄氏言之凿凿啊！要真是这样，那太后还真称得上是穷凶极恶了。 传旨太监道：“庄氏，你休要在这里信口雌黄。太后娘娘哪来的时间生下私生女？” 对啊，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太后哪来的这个时间？众人纷纷看向庄氏。 庄氏冷笑一声，“哪来的时间，我来算给你听听。京城保卫战打了小半年，结束的时候她就怀胎三月有余将近四月了，当时以生绢裹腹才瞒过众人收拾了首尾。然后她就以养伤为名避居皇家别院四个多月。期间产女、坐月子。不然以她当时大权在握的势头，怎么甘心退居皇家别院让大权旁落？如果不是她的私生女，她又怎么可能甘冒天下之大不韪，活活气死前任皇族长都要让后位上无人？当今天子不是她生的，可如果亲外孙能当皇帝也很不错啊。到时候只要她的私生女生下皇子就连当今天子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再扶持一个襁褓中的幼儿登基，她做太皇太后岂不是正好？” 庄氏说得慷慨激昂，在场的人也听得心潮起伏，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卧槽，你说得好有道理！ 就连钦差和传旨的太监心头都是一个咯噔，太后中间从朝堂上消失了四个多月，的确是蛮奇怪的。之前朝野猜测她是为了让庄家恶迹昭然，然后一网打尽。但看她如今的强势作风，不像是会这么迂回的人啊。反倒是庄氏给出的解释更贴切。如果真是这样，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所有人都觉得这果然是一出好戏啊！比戏台子上唱得不知道精彩了多少倍。只有几个小的不太听得明白，但也跟着看个热闹。西北百八十号人对上来传旨的几十人，主场完胜！ 明净闷笑了两声，然后道：“来人，送他们出西北！叔姥爷莫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说完上前挽着西平王的手转身往回走。 立时出来一大队家将拿着刀剑礼送钦差一行人出府，然后再送出城、送出整个西北九府。 这么走太丢份了，钦差喊道：“西平王、神光郡主，你们信口开河给太后娘娘泼脏水，太后不会放过你们的！” 景飒挥挥手，“赶紧送走，要不是她做了这样见不得人的丑事，我们萧家人自己往头上刨虱子啊？是她做得太过了，这才逼得叔父家丑外扬的。” 第2649章 2648.传唱 景飒接地气的话让在场不少女眷都笑了出来，纷纷转身跟着明净和西平王往戏园子走去。 走了几步西平王停了下来，“这会儿听什么戏也不够味道，不听了。” 明净蹙眉，也是啊，什么戏能有这么精彩？ “叔姥爷，要不，就让戏班子编时事戏来唱？”这么传唱开去，可比官方渠道的宣传更深入人心啊。 西平王想了一下，“行，那你们自己去玩儿。把三个戏班子的班主给我叫来。”这是要发挥所长亲自操刀剧本了。 “好的。”明净忙点头让去叫人。今日叫来大将军府的三个戏班子都是边城最当红的，回头就让他们奔走西北九府传唱。 司徒婧笑着开口，“凌婶婶，家父在家可没听过这样的好戏。回头也让他们去我家那边唱呗？” 明净大笑点头，“没问题！”再加上司徒蛮辖下的六府之地，这就差不多能唱遍半个天下了。再加上楚沛然那里就更多人能听到了。这回好好帮孟思彤扬扬名。 众人转身之际，无衣见秦卿驻足不动便道：“秦姑姑，你怎么不动？咱们一块儿进去看戏吧。” 秦卿黯然道：“不看了，什么能比得上方才这一出精彩？”说罢便垂头离去。 无衣挠挠头，秦姑姑到底怎么了？不过不及细想，他已经被橙子和哲儿拽着去攀岩处玩耍了。 一一留在原地和小哥哥道：“今天太爷这出大戏是够精彩的。还有庄夫人的助攻也很有火候。走，告诉葛老去，让他也乐呵乐呵！” 景飒小小声的同封璟道：“幸好赵荨跟梦梦没来。”梦梦听不懂还好，赵荨肯定会羞得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封璟哼了一声，“他做得出来还怕人说啊？” 西北这边如火如荼的排新戏，然后一个戏班子一个戏班子的往外派。都是过了西平王的眼的，艺术水平和故事性都很强。顿时就掀起了一个高潮！ 而京城也知晓了庄家余孽在南疆四处散布的消息：太皇太后系孟太后害死，为的就是遮盖自己有私生女的丑事。如今她还要硬逼着皇帝打光棍，把后位空着等她的私生女长大。等有了亲外孙，就会再弄死皇帝扶亲外孙即位，继续以太皇太后的身份摄政。 再有西北陆续派往十几个州府的戏班子上的新戏相呼应，一下子就传遍了大半个天下。 孟思彤肺都气炸了，可这种事她还真没法子一个一个的去解释。朝堂上百官看她的眼神在畏惧之外都多了一些意味。这比说她杀害先帝的诸皇子还没法申辩。 “他以为自己是谁？就一吃喝玩乐一辈子的老纨绔，也有脸摆出那副德高望重的德行？” 如果西平王这会儿能跟孟思彤连上远程视频肯定会道：“你都有脸装救世主了，本王怎么不能当编外的皇族长撕下你的面具？” 京城里被军队监视着的王公贵戚都没发声，但心头怎么想的不好说。敏王守孝中也没忘了到祠堂把这事告诉乃父，老爷子您看着吧，有人收拾她！ 第2650章 2649.褫夺 敏王站在牌位前心道：神光早该出手了。隐忍了这么几年，孟氏都当她是病猫了。如今好，三年不鸣，一鸣惊人！ 等到钦差等人回到京城复命，转述了西平王‘一旦西北外患平定必定兴兵清君侧’的狂悖之言后，孟思彤直接以造反的罪名褫夺了西平王、昭仁公主、神光郡主的爵位。但是，此时不是兴兵的好时机，她暂时按捺了。要起兵也得有站得住脚的由头。难道说因为西北给她泼了脏水，所以要趁着他们抗击西陵的时候令他们腹背受敌？ 消息传来，景飒嗤笑一声，“说得好像除了一个虚名，朝廷还给了我们什么实惠似的。”这几年她和叔父可一直是西北的财政养着的。因为，他们的封地都在西北。 至于明净，不是谁养着她，是她在挣钱养着整个西北。她闻言笑笑，“以前怎么着，以后还是一样。我肯定不能让您和叔姥爷断了来源。对了，还有舅舅那里，我如今也有能力按照他该有的爵位给他发禄米禄银。不用娘您再贴补了。”大将军府要借用西平王府和前东宫一脉的旗帜，那就没得既让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的道理。 景飒也没推辞，反正她所有的钱都是存在大银号的。除非必须要用到银钱，否则都不会取用。如今西平王府也是一样。想来萧从嘉那里也会如此。让明净吃惊的是前几天秦卿居然往大银号存了十二万两白银。 昨天刘子玉跑来告诉她的时候，明净是真的吃惊了。 “恩，自从大将军到城楼上露了回脸，然后明皓又运回来十几车黄金，来存钱的人更多了。” 明净伸手把刘子玉的嘴合上，“小心咧开了还得缝合。”笑得真是快到耳朵后面去了。 “好多好多的银子从我手头过。”刘子玉托起双手，两眼冒星星地道。 “也就是给你数数，又不是你的。” 刘子玉的回答是直接把整理好的一本总账拿给了明净，“瞅瞅！”那个得意劲儿别提了。 大银号的账目明净心头是有数的。每月刘子玉都会过来报账，她让紫萝如今是彤辉记了帐的。 “我的分红直接给我好了，不再存入。”她手头的钱花得差不多了。念初那里负责整个西北的女童救助，还有清辉那里队伍又扩大了烧钱得很。这笔分红正好接上，左右大银号如今也不太缺钱。 刘子玉有些惊讶，但还是道：“哦，好的。你这次可以先拿到五万两，剩下的再继续投入运营中。咱们开在安西都护府的分号再俩月就要开张了。”她自己也是一样五万两，直接拿回投资的三分之一了。 “你过来还有什么事吧？”明净还有一个来月就到预产期了，而且凌荆山如今还有点不良于行。要是没有事，刘子玉是不会贸然过来打扰的。顶多就是把账册和银票给送来就是了。 “呃，之前有个咱们大银号的大客户存了十几万两银子那种，被刘将军抓起来了。他家眷托我来问问。” 第2651章 2650.兄弟 刘将军就是刘昶，他也升到偏将了。这几年他虽然没有上战场，但肩上的担子也不轻。所以继肖三和凌骁之后他也升了一级。接下来就该轮到带着人马搞扩张的郭家叔侄和于珩，还有在军中守边有功的童小七了。 明净失笑，“刘昶没证据不会抓人的。倒是没想到孟思彤还派了人给大银号送钱呢。这人之前肯定煽动过大户们挤兑，你不要管了。” “哦。那我告退了，过几天再过来。”过几天再过来就是喝童小七和念初的喜酒了。刘子玉和童小七也蛮熟的，好歹是一块儿逛过夜市吃小吃的交情。至于说托她的人，明净都这么说了那肯定不能再沾惹这件事了。准备的还真是够充分的啊！亏得凌大将军命大没事，不然明皓带回来的那十几箱石头也是治标不治本。亏得她那天在城楼门下高兴了一场，结果除了九成是石头。 “好，到时候早点来。”明净点点头。 今天一一哥仨趁着休沐上街去买礼物了。因为是三个人凑的分子，所以对于挑选什么都有发言权便一道去了。明净一直主张让他们出去观察民生疾苦，所以很少叫店家送东西上门挑选。他们也喜欢趁机出去逛逛。 哥仨在新城最繁华的大街上穿梭，时不时的进个店铺瞅瞅。一一牵着哲儿，省得一转身人就不见了还得费事去找。无衣自个走在一边。周遭有几个家将跟随，把他们和人潮稍微隔离了一下。 哲儿走着走着看到路边生意爆好的豆腐脑摊就不肯迈腿了，“大哥，你要不要尝尝豆腐脑的味道？” 一一道：“你要请客么？” “我很乐意，但我一共只有二十两银子。大哥，你怎么不做生意了？”他还惦记着分红呢。而且这一次他也可以把压岁钱的整数要出来全投资进去。像之前那样翻一番多好啊，一百两变两百两。再下一次，两百两变四百两...... 一一道：“我不做了，娘本来就是让我练练手知道一下好歹。知道赚几十两银子都要那么费劲，我就不会胡乱花钱了。而且，我如今做生意靠的全是家里的路子和人手，也不是我自己的本事。娘理财的本事那才叫厉害呢！” 无衣点点头表示赞同。大哥出本钱，他干的就是买进卖出。也费了不少脑子，每到一处地方就要带着小厮四处奔走打听最赚钱的货物。回来一说大堂舅还说这活儿他也干过来着。他也是知道了挣钱不容易，不会再大手大脚的乱花了。 哲儿失望不已，他还一直盘算搭顺风车发大财呢。 一一道：“不熟悉的地方还是别去吃了，想吃豆腐脑回头到四为客栈让厨下给你做一碗。先去买东西！” 哲儿接连失望于是道：“我走不动了。” 无衣笑，“我就知道，不吃东西你就走不动路了。可我们吃过早饭才多久。你再胡吃海塞，刚刚减下去一些的小肚肚又会反弹的。” “我不去了，你们买吧。我要回去照看爹。” 第2652章 2651.调侃 一一道：“你能做什么，就敢大言不惭说照看爹了？再说了，爹有娘照顾，才不想你杵在中间呢。你要是懒得走也行，二十两的银票给我。让人送你回去——” 哲儿道：“去！”他几乎是倾家荡产给大哥哥买成亲的礼物，肯定要去。 无衣道：“对了，你银票搁在哪啊？可别弄丢了，回头又哭鼻子要我们资助你。”老三的银票要是丢了，肯定会闹着要他跟大哥一人资助十两的。 哲儿举起右手晃晃手上的空心镯子，示意在里头呢。 一一道：“财不露白，你这样小心被人把你小爪子一起剁了，然后抢走你的镯子跟银票。” 哲儿嗖地一下收回手，左右警惕的看看，又把镯子往胳膊上推了推用衣袖挡住。 旁边的家将好笑不已，大公子这纯是吓唬三公子嘛。他们又不是吃干饭的。 凌荆山这会儿半靠在大迎枕上，正摸着明净的肚子，“闺女，跟爹打个招呼！” 明净道：“你闺女睡觉呢，别吵吵！哦对了，秦卿存了十二万两银子进大银号。”边说边打个哈欠，滑下去躺好。 凌荆山伸手给她解外套的扣子，“反正按规矩办，该多少利息算给她就是了。” “她怕是看出来了那些箱子里装的不是金子。这个人情还是得记着的。” “西域她熟得很，当然知道明皓这次带不回来这么多金子。而且之前带回来的金银财帛也是要从她的客栈经过的，她心头有数。” “这么说她不再站孟思彤那边了？” “孟思彤这次做的事碰到她底线了。”凌荆山伸手把明净往上一托把她的外衣脱下来扔到一边去。要睡也不能穿着外衣睡，不舒服。他自己也躺了下来，效交颈鸳鸯一同补眠。 此刻从后院路过的刘昶也正盘算着大将军至少还能在家待俩月的事。郑太医说他能陪着夫人坐完月子呢。这次得把伤养利索了。都是从前在战场上没条件留下的暗伤，这被引发了就得坏事，还得尽力的调养。夫人还说让郑太医给他们哥几个也看看，不能留下隐患。 清辉正带着她手下七八十号人在操练着，刘昶看到凌骁站树下看便走过去一巴掌拍在他肩头，“老骁，你在这儿猥琐的看着那些小姑娘们作甚？” 凌骁抖掉他的手，“你不要乱讲啊！回头传出去，说我猥琐地看着十来岁的小姑娘，人家还当我是什么人呢。”他又没有恋童癖。 “那你倒是说说，你在这儿看什么看得满脸堆笑的？你这幅笑容是很猥琐嘛。” “瞎说，我明明笑得很慈爱。” “慈爱？”刘昶上下打量凌骁。他自己有儿有女，但凌骁却是同大将军一样，目前只有三个带把的儿子。这是想闺女了？可想闺女也不能这么远远的盯着这些小娘子军看啊。她们的人身安全也在他的管辖范围内，得过问！ “我不是有仨儿子么，我媳妇儿就担心以后娶儿媳妇费事儿。你看着些小姑娘就蛮好的。”他三个儿子也都差不多十岁上下，正合适。 第2653章 2652.打算 刘昶爆笑，“原来你想在里头挑儿媳妇啊，算盘打得太精了。知道夫人培养她们花费了多少金银和心思么？” “那费了再多，也不会不让她们嫁人啊。女大当嫁，夫人肯定不会耽误她们的花期的。再说了，我这哪叫算盘打得精啊。以后跟着大将军水涨船高，嫁进我家绝不会吃亏的。我又没有觊觎大将军心心念念的小棉袄，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刘昶道：“那你儿子以后怕是日子不好过，想纳个妾喝喝花酒都不敢。这府里不但女学那帮小丫头以夫人为楷模，这些小姑娘也是一样的。回头长大了肯定一个个有样学样的。瞧着吧，这头一个嫁人的念初，还有已经定下来的彤辉、乔姐儿......肯定个个都是拿捏夫婿的一把好手。” 凌骁摸摸下巴，“你还别说，这外头是不少人说咱们大将军惧内来着。” 刘昶摊出一只手，“封口费。不然你就等着回头陪大将军过招吧。” 凌骁拍开他的手，“你有本事就记个几个月，然后再去告刁状。而且，是外头的人说，我不过是如实转述而已。”大将军且得修养一阵呢。他喝过小七的喜酒就要回骑兵营地的了。 这次乌勒没回来，在营地里搂着刚纳不久的小妾宠得正起劲呢，美其名曰让他回来跟媳妇聚聚。谁料到遇上这样的事！ “昶子，军营里没什么不好的消息吧？” “暂时没有，吴将军和肖三哥应该足以应付。大将军不都在城楼上露面了么，西陵那边之前也是将信将疑以为咱们故布疑阵呢。上次郭帅祝寿他们就来扰边还说什么拜寿。这回小七成亲原本大家伙就觉得清净不了，有提防的。又遇上大将军出事，吴将军他们肯定更加的上心。” 两人正说着，下人来报白家和楚家的人来了，索性便一起出去迎客。他俩这俩天就被明净派了差事负责接待四方来贺的将领来着。至于童小七，虽然是准新郎，但边关告急他又是凌荆山默定的接掌西北大营的人，又奔波回去作战了。 一一哥仨在外头溜达了半天最后决定请一尊送子观音，还要请刚从西域回来、声望正隆盛的高僧开光。明皓这次回来带回一个老和尚，在附近的大庙里挂单呢。这事儿不用特权肯定是排不上号了，一一果断决定插队。于是哥仨又转道府衙这边找舅舅。 明皓没在家，上鲁卡府上去了。玛依娜还没有过门，如今自然是住在自家的。不过鲁卡肯定不会限制明皓上门，所以他跑得很勤。 景飒听三个外甥道明来意，“多大点事啊，回头就让你们舅舅送去。坐下，吃点水果。瞧你们走得一脑门子的汗。” 一一和无衣自己用银签拿取分切成块的瓜果，哲儿则张开嘴巴由外婆投喂。 “中午想吃什么，外婆这就让人去准备。” 哲儿头一个报菜名，“虾仁滑蛋。” 一一和无衣想了想，也各点了一道菜。景飒立即让人下去弄去，“你们娘这两天可还好？” 第2654章 2653.凡心 一一摇摇头，“娘这两天身子好像很不舒坦，吃不下东西也睡不好。” 无衣挠挠头，“外婆，是不是我们每一个都让娘受了罪啊？” “那可不，十月怀胎老受罪了。回头一朝分娩更是一脚在阳间，一脚在阴间。你们娘算是命大的了，也生了三胎了。可我这心头还是不踏实。”景飒蹙眉。她也是这几天着了风寒，自己不舒服是其一，怕过了病气给闺女是其二，所以没过去。今天也是好得差不多了，所以才让三个外孙进了自己的屋子。 只有哲儿满脸疑惑，娘很不舒坦么？ 景飒拿手指戳了他脑门一下，“你啊，整天就知道憨吃憨玩的。不过你们都还小，这段日子把自己管好不添乱就成。” 无衣道：“外婆放心，我们身体都棒棒哒，不会让娘多操心的。” 景飒笑笑，“你们身边的管事妈妈和大丫鬟也都是称职、尽心的。这我倒是不太担心。而且你们哥俩都在习武，哲儿也一贯身体底子好，只要不胡天忽地的闹腾，乖乖听话添减衣服倒也还好。”要是哪个真病了，她就直接接过来照看。 正说着，明皓带着玛依娜回家来吃午饭了。玛依娜毕竟不是汉女，这里又是边城便也没有那么多规矩。和她们一起回来的还有明晴，她这次也回来了。不过不单是为了喝小七的喜酒，她哥下个月也要成亲来着。 见礼之后，哲儿就爬到玛依娜膝头坐下了。岔开两腿，背靠着玛依娜的胸口，一副自在得不行的样子。无衣和一一对视一眼，小脸都有点红红的。他们以前什么都不懂，也喜欢靠在舅母胸口。真的很舒服来着！不过现在大了，就不好挨过去了。便宜老三了，在舅舅没孩子前，估计都只能便宜他。旁的人到舅母身上挨蹭，舅舅肯定是不干的。 明晴道：“你小子怎么不找我抱啊？” 哲儿道：“舅母好看。” “那晴姨不好看啊？” “也好看呢，可是没有舅母好看。” 明晴哼了一声然后笑着摸摸哲儿的头，“你倒是跟我是一国的。不对，你是随了你娘。” 哲儿呵呵道：“我爹娘都好看，我们三兄弟也好看。以后小妹妹更好看。” 明晴挨个摸摸一一哥仨的脸，吃够了豆腐才目光灼灼道：“所以啊，男人好看也是需要的。不然哪生得出这么好看的娃娃？” 一一和无衣对她直白的欣赏有点接受不能，方才绝对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们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当小娃娃捏脸啊？娘说晴姨在边城待了几年，越来越放飞自我一点都没错。无衣觉得秦姑姑在西域也是这样的，不过回来好戏收敛了很多。 明晴看小哥俩避开她的手，“都还是小屁孩儿呢，装什么小大人。还是我们哲儿好。”这两年再不摸摸，以后更没机会了。 景飒笑道：“你这是终于又动凡心了？”好事儿啊，省得三叔、三婶一大把年纪了还为此发愁。 玛依娜和明皓相视一笑，明皓轻咳两声道：“顾渺。” 第2655章 2654.凡心 一一回想了一下，哦，就是那个在城楼下飞身追惊马的侍卫头目。是长得挺好看啊，难怪入了晴姨的眼。 对明晴的‘好色’景飒也是没立场说什么的。她一儿一女很明显都是‘好色’之辈。她能说什么？但顾渺，还是有些不合适啊。 明皓站起来，“走，别都窝在屋里，跟舅舅、舅母出去玩。再听下去你们晴姨要不好意思了。” 一一和无衣对视一眼，晴姨也会不好意思？ 等小哥三跟着明皓他们出去了，景飒道：“你想清楚了？后母难为啊。是他有意还是你有意，或者是互相有意？”这过日子可没那么简单啊。顾渺当年叛了暗卫府，家小都接来了。但他妻子来了没两年就病故了，倒是高堂都还在。且膝下已经有了一个七岁的儿子。 明晴道：“之前遇上沙尘暴他拼死救我，以至于都没能完成明净给的任务。我、我对他动了心思。他应该也不是没想法，但是顾虑重重的。” “你可不要再重蹈覆辙啊。” 之前那个阿拉伯人就是冲着明晴是明净堂妹的身份来的，还隐瞒自己在天方已经有妻子的事实。所以景飒难免有几分担心。而且在她看来，明晴真的是很能干，听明皓说西域几个大国的语言，她在那边半年就都掌握了。如今都能看古籍了，给明皓提供了很大的帮助。又是头婚的女孩子，犯得着去给人填房？对方还有儿子。便是明晴如今已经过了二十，可边城姑娘家多金贵啊。 明晴既能貌美如花，又能赚钱养家，犯得着找这么一主？大丫可都要当上将军夫人了呢。景飒觉得顾渺这几年虽然投靠了大将军府，但因为并不受女婿重用。他不会是冲着这个吧？ “婶子，他自己如今也有些回避我。说他出身不好，配不上我。可我不在意他是降将，也不在意他曾是......小倌馆的老板。他毕竟是为了掩饰身份，也没做过那种事。” 景飒一凛，是了，还有这茬事她忘了。顾渺当初在边城可是开小倌馆的。这才是这丫头担心的地方，她怕三叔不接受。要不然也不会找上自己帮忙了。估计本来想找明净的，但明净如今六甲待产之身，荆山又在家养伤，她肯定不好开这个口。于是就找到自己这里来了。 “得，容我想想。一会儿留下来吃午饭。” “好的，婶子。” 外头一一已经把要拜托明皓的事说了，明皓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还伸手弹弹一一的脑门，“你是不是知道你出生之前，你娘就找这位忘尘大师给送子观音开过光啊？” 一一眨眼，“如今这位名头正盛的高僧就是给我家那个送子观音开过光的？”不过如今那送子观音是收起来了，娘这一胎可不想生儿子。他就是想着这个寓意好，所以才想送送子观音给哥哥嫂子。当然，价格肯定不只六十两银子就是了。他看过现成的东西都不满意，所以上自家的铺子选了一块玉石让人赶紧雕琢。 第2656章 2655.缺钱（1） “是啊，你们哥仨先后出世，人家都说经他手开光的送子观音格外灵验呢。要不然现在也不会排着长队想找他开光了。”明皓也觉得有些好笑，转了一大圈又转到一处了。 无衣插嘴道：“那他怎么会去了西域啊？” “你娘不是在贴钱印佛经往整个西域包括西陵那边送么。光有佛经没和尚能行么？就征集了一些有志向传播教义的大师过去。这忘尘大师就是其中之一。他想在都护府所在地修一座宏伟的佛寺，这事儿得你娘拨款。原本这趟不回来的话，就直接上条陈。既然要回来，就索性让他自己去说。要不是为了修建佛寺，他如今也不会接那么多开光、做法事的活儿。这也是在自筹部分资金呢。” 忘尘大师曾经给大将军夫人的送子观音开光的事儿，也是因此才故意透露出去的。他姐这是无意中就当了活招牌。而且因为这事儿是他透露的，所以格外的能取信于人。不然，老和尚刚从西域回来，哪有那么多人托着关系去找他？他还能摆出不得不为之的姿态，免得堕了高僧的颜面。 一一和无衣点点头表示了解了。一一看眼无衣道：‘这是大事，我们也想力所能及的支持。到时候开好光我们多出点香油钱。“ 无衣点头附和，他也还有点余钱的。至于哲儿，他已经破产了，除非明净把保管的压岁钱的大头给他。 明皓笑，“你俩要是能去敲敲边鼓，让姐姐多拨点银子，忘尘大师会更高兴的。姐姐这些天身子不舒坦，我也还没顾上提这事，也好没安排老和尚去见她。可能这事在我走之前办不了，到时候你们就上点心帮帮忙好了。回头我把你们哥俩带去庙里，以后有事就让他找你们。”他也想等着姐姐生完外甥女再走，但如今跟朝廷撕破脸了，安西都护府就会有一定的变化。他过两日喝过喜酒就要走。 明皓当然是防着方大人和侥幸剩下的五个暗卫的。方大人主要是限制他的权限，那五个暗卫就是得赶紧搞死的了。他还没回边城半道就第一时间截断了那五个暗卫的消息渠道。他们如今还不知道朝廷和西北正好戏连台。但也拖不了太久，得赶回去处理。至于玛依娜就多留一阵。有安西都护府在，她那个小国家可保无虞。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特意回来看父母的，今天还跑出去找玛依娜了。 无衣挠头，“拨款这事儿应该找舅爷爷就行了啊。” 哲儿听着觉得无趣，拉拉玛依娜的袖子，“舅母，我们玩儿去。” 玛依娜抱起他出去，“好，我们玩儿去。让他们三个在这里说。” 明皓笑笑，对看着他的两个外甥道：“听说你俩当时也在场。那应该知道舅舅拉回来的九成以上是石头。西北就是拿得出来银子也要用在刀尖上。不能现在去找韩舅爷，不然不就露馅了么。毕竟在西域大兴佛法本来就是你娘定的大政方针，财政上肯定要有所倾斜的。” 第2657章 2656.缺钱（2） “忘尘大师算自己人，和舅舅称得上是生死之交了。舅舅在西域要不是他相帮，也未必能活得出来。他是知道那些木箱子的乾坤的。所以，现在也只有暂不透露风声，然后缓缓的跟姐姐那里去说，看能不能腾挪出一部分银子先修着。” 明皓在西域遇上忘尘大师也纯属巧合。其实是忘尘那个俗家的侄女把他先认出来的，他们一家如今也跟着忘尘去了西域。这很明显是想避开所有熟人。联系那姑娘的遭遇做出这种选择也没什么奇怪的。她把明皓认出来了，然后遇上明皓被西域的贵族算计，她们一家子就给通风报信。然后忘尘大师利用自己在信众中的影响力帮了明皓一把，这才使得他免于厄难。在西域当商道的清道夫，其实也是妨碍了很多人的利益的，危险不只是在剿匪的时候。 一一点头，“嗯，是得从长计议。果然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明皓道：“没事儿，等舅舅把商道彻底肃清就好了。” 无衣忙问道：“还要多久？” “快则三五月，满则一两年。回去我就加快步骤。”如果都护府的事能都交给方大人，他就可以腾出手来。所以，还是得把人留下最好。 一一道：“最好尽快，谁知道宫里那个妖妇会不会在这短时间又对西北做什么。” 明皓摸摸他们的头。 饭后，一一哥仨被景飒安排睡午觉。等他们睡醒起来，明皓和玛依娜就带着他们去忘尘大师挂单的寺庙玩耍。明晴则回自家去了，明雨就快要成亲了，家里也有不少的事儿忙活呢。 马车在寺庙大门口停下，明皓翻身下马过来把哲儿抱下来。他懒得自己走，挂在舅舅身上就不下来了，嘴里还道：“舅舅，我怕走得慢耽误你们。” 明皓拍拍他肉呼呼的小屁屁，“那舅舅就只好抱着你走了。对了，不是听说橙子最爱跟着你到处跑么，怎么不见人啊？” “他跟小栗子都在看太爷训练戏班子呢。我是想着要给大哥哥买礼物，所以没过去舅爷爷那边。” 明皓笑笑，“这叔姥爷如今倒是干劲儿十足的。”他姐也算是把合适的人放到了合适的位置上。 一一和无衣也从马车上下来，玛依娜道：“走吧！要不要牵着你们？”最近到庙里来的人可不少，可别走散了。 本来是可以不用了，毕竟都已经六七岁了嘛。但美人舅母要牵，那就让她牵咯。他们哥俩也是一切都要看脸的。 两大三小便往里去，边走边说庙里的景致不错云云。 有城楼那一出，如今边城的人好些都认得明皓，纷纷和他们打招呼，“封世子，女王陛下，三位小公子！” 明皓笑笑，“我娘都被褫夺了公主封号了，我也不是世子了。” “西北的人，才不会理会那个毒妇的乱命呢。”如今西平王编的时事剧传播很广，西北人都学了他那套拒接乱命的做派。压根就不理会西平王和景飒、明净的封号都被褫夺一事。 第2658章 2657.招牌 一路打着招呼过去，一一都听到有人在背后谈论了，“喏，那就是大将军的三个儿子。听说大将军夫人就是请忘尘大师给送子观音开的光。” 一一笑，“如果有用，那没事我们三个就来庙里晃晃。”也好帮忘尘大师多积攒点香火钱，这样娘那里就可以少拨一些款项了。 明皓笑笑，“得闲你们就当过来游玩好了。”让人看到忘尘和大将军府的关系好，找他的人会更多的。 忘尘得到禀报，远远儿的就迎了出来。如今找他开光的达官贵人很多，他在庙里的地位一下子就超然起来了。但是他毕竟是来挂单的外来户。封世子此来也是给他撑腰的意思，免得他被庙里原本的僧众针对。看明皓还带来了大将军府的三位小公子，忘尘行礼笑道：“多谢三位小公子拖步来此，可是帮了贫僧大忙了。” 一一哥三都合十回礼，一一道：“大师愿舍却繁华，不远千里往西域传教。不但流惠众生，也是响应了家母的号召，对西北的抗敌大业做出了贡献。我们能出点力也是极为高兴的。而且此来，也要请大师帮忙的。家兄即将成婚，我们兄弟三个也是预备以开过光的送子观音为贺，还要有劳大师。” 忘尘道：“好说、好说。送子观音在哪里呢？” 无衣道：“今儿赶着开始雕琢，明日能得。到时候雕好就送过来。家兄婚期在即，我们也是没找到合适的礼物，一时心血来潮，给大师添麻烦了。” 忘尘大师道：“不麻烦、不麻烦。赶得及的，三位小公子不必担心。”回头就把其他人的都放一放，先专心给三位小公子的送子观音开光好了。其他人知道了，也不敢不满的。 等到一一他们回来，把送礼的事情一说，明净哭笑不得，“你们早说我就直接把之前那尊拿给你们了啊。” 哲儿道：“娘，你不生了啊？” “这一胎要是小妹妹，娘决计封肚不生了。所以那尊送子观音其实用不上了啊。娘有你们三个儿子就足够了。” 一一道：“我们都已经请了观音也和忘尘大师说好了。而且这是我们一番心意，还是自己出钱出力比较有诚意。您要不搁着，要不回头送给舅舅、舅母好了。” 明净点头，“也行。反正咱们大将军府是宜男之地。我这尊让你们舅舅、舅母带去西域好了。” 正说着，彤辉和清辉从外头进来。她们要放学回家了，走之前来看看姑姑今天怎么样。至于乔姐儿、夏青等人，那是大家轮流的。省得要不没人进来，要不来一堆。 哲儿看到她俩忽然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 清辉道：“你一看到我们就想起什么来了？”一边说一边坐下来抓坚果吃。明净孕中一直没断了坚果，有人专门剥。面前就随时都摆着一盘，清辉一向喜欢吃。在姑姑这里，她自然是不会客气的。 哲儿道：“我之前看到那个人是三舅母，怪不得我觉得眼熟。” 第2659章 2568.吓唬 清辉下意识道：“你见鬼啦？” 哲儿道：“你才见鬼了。” 彤辉道：“哲儿，三婶已经过世了。就掉进门口那条大河里淹死的。” 哲儿张大嘴，“啊？那我真的见鬼了？”边说边就近往一一身后缩。 明净道：“人有相像，不奇怪的。真是鬼哪敢光天化日的出来走动？就是个长得像的人而已。”你小子跟柯氏母子还真挺有缘分的。 柯氏如今就带着儿子在边城，领着那个士兵的抚恤金过日子。也不知道改嫁没有，以她的姿色估计也是迟早的事。而且仅靠抚恤金度日也是不够的。那就是个普通士兵，又不像糕糕和向家姐弟的爹，本身是千夫长每月的抚恤金都不低，自己还攒得有大笔银钱。 一一反手把哲儿从身后抓出来，“子不语怪力乱神。” 无衣也道：“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快想想，你有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 哲儿当真想了一会儿，然后小眼神闪烁。 清辉笑，“你还当真干过亏心事啊。快讲出来，讲出来得到原谅就不怕了。不然，半夜鬼敲门哦！” 彤辉拍她一下，“你吓他做什么？” 哲儿看一一两眼，“大哥的窗课本子是我掉进水里的。” 明净失笑，前段时间一一没有按时交课后作业被葛老罚了。原来罪魁祸首在这里！ 哲儿抓着一一的袖子，“大哥，你快点原谅我。不然鬼要来敲我的门了。” 一一瞪他两眼，“鬼只会去敲对不起他的人的门，我又不是鬼。放心，我也不会半夜敲门吓唬你。”如果不是娘怀着小妹妹，吓吓这小子倒是无妨。如今肯定不能这么干。不然把这小子吓出个好歹来，可不得了。 哲儿松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无衣笑道：“你还做过别的亏心事没有？说出来我也原谅你。” 清辉也起哄，“对，你都说出来，我们也原谅你。” 哲儿哼哼了两声，既然鬼不负责替天行道，他才不怕呢。那些事情，他才不会傻乎乎的都讲出来。不然在娘跟前一个个说得花好朵好的，回头就变着法儿的欺负他。 他扑进明净怀里，明净摸着他的头道：“好了，别逗他了。彤辉，你们爹是不是喝完明雨叔的喜酒就回府城？”到时候彤辉和方丹的三媒六聘的流程也走得差不多了。回去正好赶在百日之期前。 “还有大姑姑的喜酒呢。虽然两边都是二婚不会大办，但自家人还是要聚拢送一送的。” 明净点头，“哦，对。我差点把大丫姐的好事给忘了。” 一一道：“兴许还有一件喜事呢。” 明净挑眉，“谁的喜事？你舅舅么，他要赶着回西域，这次办不了。” “不是，我知道舅舅过两天又要走了。是晴姨，她看上顾渺了。我们亲口听到她和外婆说的。” 清辉愣了一下很肯定的点头道：“嗯，顾老板很好看。” 彤辉道：“别叫顾老板了，顾侍卫长。”小倌馆的老板可不是什么多好的履历，还是不要总提了。 第2660章 2569.闲话 明净也知道明晴去找她娘帮忙的缘故，无非是怕过不了三爷爷那一关。三爷爷虽然成天叨叨只要她能嫁出去就好。但要求其实也不低的。 她笑笑对一一道：“之前几年一直让朝廷投靠过来的人坐着冷板凳。一是要看看他们老不老实，二也是因为之前都没和朝廷翻脸，也没他们太多用武之地。如今嘛，倒正是要用他们的时候了。” 一一点点头，那看来晴姨这次多半能心想事成了。他也巴不得她赶紧自己生个漂亮娃娃，就不会觊觎别人的了。 无衣道：“对了，娘，晴姨说之前那五个暗卫能在沙漠里侥幸苟活，是因为当时情况紧急顾侍卫长救她去了。” 明净其实已经知道了，当时没能把朝廷派来的人都坑死在沙漠里，顾渺就上条陈请过罪。不过他淡化了是因为救明晴，是明皓的条陈上说的。这顾渺看了几年，还是能沉下来的人。能力也挺强，不然当年也不会被派来边城坐镇了。只不过，有些事还得再了解了解。毕竟，他可是前国师调教出来的人。而前国师是死在前东宫一脉和西平王府手上的。 哲儿挠挠他的小双下巴，“娘，好像梦梦好久都没过来了。”说着他还出去站在屋檐下扬声让人把糕糕喊来问。 糕糕这些天都在跟着清辉的队伍操练，就力所能及的跟着练，向春也在。俩小丫头都说要学武功，以后上阵杀敌为父报仇。向阳在府学本来就在练武打基本功，她俩却是还没机会。跟明净打了招呼跑去清辉的队伍里混了。乔姐儿和夏青算后勤需要的时候就把她俩也算了进去。至于梦梦，她如今时常去的是秦府。真想学什么秦卿自会给她开小灶。 糕糕走路都有点打飘，“见过夫人，哲儿哥，什么事？” “梦梦是不是好久没过来了？” “是啊，她都去秦姑姑府上。不是有规矩成亲前娘家人不能来么？”糕糕歪着头问。 肯定是念初糊弄梦梦的，明净含糊‘嗯’了一声。 明净看糕糕很是疲乏的样子招手把她叫到跟前坐下喝羊奶吃坚果。然后把向春叫来，打算让向春看着她点，别练得太过了。清辉要看着那么多人，可能顾不过来。 结果，向春的样子比糕糕还累。 明净蹙眉，“我这一个月没顾上，你们怎么把自己练成这样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要报仇以后有得是机会。”不用问了，肯定是向春发狠的练，糕糕就跟着呗。梦梦不过来，哲儿又去了外婆或者舅爷爷家，她就跟着向春混了。 清辉赶紧道：“要是小时候根骨没长成就练狠了，会练废的。那你们长大了就只能在后方做征衣了。没见娘子军里最小都是八九岁的了么。阿春你才七岁多，不要跟我们比训练量。还有你糕糕，你才三岁急什么？你还是跟着哲儿混就好了。明天跟着他去萧舅爷爷那边看唱戏。你俩就跟着跑几圈就好。你们啊，懒得太懒，勤快的又勤快的过了份。” 第2661章 2570.忽略 向春道：“我该看着糕糕不让她跟着我练。可我就快八岁了，清辉姐，我可以。” 清辉道：“你还在女学上课呢，娘子军可没那么多文化课要上的。你要么跟她们一起上课光识字就好，要么就训练减半。” 明净道：“听你们头儿安排，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不准讲价。哲儿，糕糕就交给你了。你看你俩这么走出去，人家还以为我虐待了糕糕，把她的口粮克扣给你了呢。” 哲儿看看瘦了不少的糕糕和肚子还微微挺着的自己，搓搓鼻子道：“娘，不是你说不要带小姑娘去舅爷爷那边么？”糕糕其实提过要求，他有顾忌才拒绝了她。 “这段时间不妨了。”叔姥爷心头那口恶气已经出了，而且不让带过去扎他眼的是梦梦又不是糕糕。之前不好明说才以小姑娘指代。如今前敏王那段算是翻篇了，孟思彤几乎付出了身败名裂的代价。 哲儿便对糕糕道：“我们一块操练，一块儿玩。还有，一块儿吃东西。你赶紧胖回来！没得让人说我抢了你的吃的。” 明净不放心，还让小王大夫来给向春和糕糕看了看。清辉很有几分内疚，她如今手下多了真没看顾到她们。姑姑身子不便，还要照看姑父，她应该多上点心的。于是一起等在旁边。 小王大夫道：“没大碍，不过两个都有些劳累过度了。缓一缓，劳逸结合。好了，跟我出去泡泡药浴，恢复恢复精神。” 娘子军那边有专门的药浴池子，但药量对糕糕太刺激了她不能泡。而向春又急着操练了回来完成课业她也没泡。如今小王大夫针对她俩专门给调配药浴，自然是对身体恢复有好处的。 晚一些的时候，哲儿就让把他的糕点都分了一半给泡澡的糕糕送去。 明净道：“你也别为了洗|白自己，就一个劲儿的投喂。她平日也没少了点心吃，方才小王大夫都说了是累着了有点厌食。” 哲儿道：“这几样都好吃，帮助消化的。”他对糕点还是很有研究的，听人说多了自然而然就记住了。 “行吧，明天你就带她过去玩。娘忙不过来，哲儿要当个好哥哥。就像你之前照顾小表叔一样。” 一一道：“对，要练手照顾小妹妹的话，糕糕比小表叔还合适些。” 凌荆山知道这事儿后道：“你身边的几个丫鬟也太粗心了。” 明净道：“她们也是一个顶俩的在用。”小敏和紫萝几个出去嫁人生子的也该陆续回来了。孩子有个一岁了，就可以交给婆母看顾，自己白日来当值了。 不过，向春和糕糕的下人却是被罚了半个月月例。怎么也该劝着点，劝不住也该说一声才是。她近来还真是把糕糕给忽略了，这要是练狠了回头有个好歹怎么跟她战死的爹交代？让向春看着，可向春自己也是个孩子呢。这么大的小孩子一个不好生场病可能就去了，幸亏之前底子打得不错。还是让糕糕跟着哲儿混，请常嬷嬷额外费点心好了。 第2662章 2571.国丈 边城大将军府一派热火朝天准备办婚事的气象。离婚期真的只有几天了，所以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的。这天早起，明净接过丫鬟递上的热毛巾给凌荆山擦脸，“到时候拜高堂，你不会有问题吧？”前几日去城楼上其实是让郑太医用了虎狼之药的，这才打起精神撑了下来。可郑太医也说了，那药不能用得这么频繁，不然对身体损害极大。那日是实在被逼得没办法了，后方还是小事。明皓拉回来的几十个箱子足够唬住一段时间。 去城楼亮相是亮给西陵人和西北大营的将士看的。西陵得到消息不加紧攻伐才怪了。而西北大营的将士如果真的以为主将已殁，短期内肯定军心动荡。孟思彤有什么稳定局面的后手他们不清楚，但绝不能让西陵人趁虚而入这是底线。而且西北是他们的地盘，同样也不能让朝廷的人趁虚而入。 凌荆山倚靠在大迎枕上，“就那么一会儿，我还能坐不住啊？倒是你，里里外外都是事儿，没事吧？” 明净道：“我还好啊，我这个人一向是遇强则强的。” 凌荆山看她言笑晏晏的样子，小心翼翼的道：“你是不是在等着我好了再收拾我？” 明净沉下脸，“知道你这次欠收拾就好。我告诉你，要不是你提前跑回来说了一声。没准你横着回来的时候，我就早产了。” 这也正是凌荆山愧疚的地方。他媳妇儿几次生孩子都遇上事儿。而这一回如果不是他想让那些地老鼠都冒出来，装作中了孟思彤的算计，还故意中了一些轻微的毒结果引发了旧伤，情况本来不会这么严重的。 正说着，刘昶在外头叩门禀报：“大将军，事情成了。” “知道了。”凌荆山应了一声，外头便传来退走的声音。 明净挑眉，“什么事情成了？” 凌荆山笑了下，“孟摇光死了以后，孟国丈一直辛苦耕耘指望再生个幺儿。呃，不幸太过投入，马上风了！”之前是不想这么快和朝廷撕破脸，所以几次三番他们夫妻都选择了隐忍退让。如今都到这个地步了，彼此是真的不必留余地了。 明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亲爹在床上奋战到中风，孟太后再次脸上增光啊！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武将八十岁还能生孩子。孟国丈还不到六十整吧。”这招好，之前她所为只是损及名声，孟思彤真豁出去不管不顾的话，也只损皮毛。毕竟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只要她能笑到最后，大可以把这些都一笔抹去。只留下野史里扑朔迷离的传说而已。可这回让孟国丈直接出事，这才能叫她肉痛啊。 “八十那肯定是特例啊。” 孟国丈马上风的消息既然已经传到边城了，京城自然几乎是人尽皆知了。原本孟太后就几乎没有名声可言了。虽然在高压下无人敢明着说什么，但大多数人还是信了西平王那里传出来的消息的。如今孟国丈再来了这么一出，雪上加霜。 第2663章 2572.气忿 孟思彤自然是很气啊，可亲爹还是得治的。接连派出了太医正和两个在那方面有特长的太医，用了好药无数，终于保住了孟国丈的性命。这还亏得老爷子年轻时候在战场上打熬出来的好身体。将门之后再怎么说是从小习武的，到了战场又有家将护着，其实也没受过什么伤，身体也就没有什么隐患。他比郭帅这样因为曾被西陵人破关不得不身先士卒鼓舞士气的主帅，以及凌荆山这样从底层爬起来的草根将领好太多了。也是因此，事情一传出来孟思彤就断定是西北在捣鬼。 伺候在周围的人听到人禀告国丈已经脱险才松了口气，这几日的太后太不好伺候了。 孟思彤幽幽地道：“人都抓到了么？”之前的事都发生在她鞭长莫及的地方。可这回就在京城，在她孟家，眼皮子底下！ 林五小心翼翼的道：“除了王姨娘当场一头碰死，旁的人早已撤出京城。但凌荆山在京城的一条暗线，是整个都没了。” “整个都没了，是你们铲除的么？人家是完成了任务，大摇大摆的离去的。”孟思彤咬牙切齿的道。 林五心道：可终归是少了一条暗线，西北的损失也不小。保留下来的话将来还不知派多大用场。可这话他不敢说，在太后这里，西北什么样的损失也抵不过国丈出的这事啊。国丈身体一向很好，这一次多半也是被算计了。 “那个王姨娘是怎么回事？” “她是老夫人八年前从外头买回来的，一直在老夫人院子里伺候。两年前才抬的姨娘。”听起来好像没什么毛病，最后选择自尽也不奇怪。出了这样的事，老夫人还能容她活着才怪了。可如果真这么简单，事情又怎么会那么迅速就传遍了京城？ “老爷子体内没有残存药性？” “太医正说没查到，但可能都发挥出去了。”要真是被下了猛药，体内还一点不剩，显然国丈是把药效都发挥了。查验他身下的床榻，那些遗留的痕迹在在说明了‘战况’的激烈。林五作为一个太监，讨论这个话题心头其实有些膈应，但也无可奈何。 “再查！”王姨娘要不是凌荆山埋的暗线才怪了。八年，算起来就是他跟自己割袍断义那段时日吧。 “是。太后，郡主那里收拾好了，想来向您拜别。” 孟思彤本来就打算找个名义把‘侄女’送到别处生活，不然将来梦梦回来被人发现换了人就不好了。可如今倒像是被人逼得不得不为之一样。现在外头留言纷纷，已经传成这个侄女是她和孙琮生的了。这是传得最广的一个说法，另外还有几个说法是把锅给了她的男宠背。封明净倒是挺护着她那个师兄的，一点没让他被风波波及。不过也好，如此梦梦的成长环境便可以清净一些。 “不用来拜别了，让她这就跟着了因女尼去吧。”孟思彤给侄女选择的路是跟着一个贵族出身却成了武林高手的尼姑去学艺，供养上自然不会缺了她的。 第2664章 2573.询问 孟思彤此时其实并不想见那个远房侄女，一看到就想到封明净和西平王给她扣的那些罪名。但想了想还是道：“本宫正要回府探望父亲，就携她一道好了。正好她也要回去拜别祖父祖母。”小光基本上是在宫里长到这么大，孟思彤待她也是真有几分上心。所以流言纷纷，就连宫中好些人心中也觉得流言未必是假的。 回去的凤撵上，小光忍不住看向太后，“姑姑，为什么要送小光走？”难道她真的是姑姑的女儿，以后要嫁给皇帝表哥做皇后的？一想到能像姑姑如今这样身披凤袍，高高在上的坐着，所有人都得俯首，小姑娘还是有些激动的。那如今是因为外头乱传的人多，送她出去避避风头？这些都是她在宫中背人处听到宫女和太监议论的话。 “本宫不希望你被养成富贵乡里只会享乐却无甚大用的人。”想到龙凤胎的弟弟，孟思彤还是有些心痛的。虽然无甚大用，却是她唯一的亲手足。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当年娘惯着摇光的时候，她怎么都要督促他上进。哪怕因此失了娘的欢心也在所不惜。 不过，如果摇光有用，那也不用自己代他去从军了。也就不会遇上凌荆山，更加不会在军中遇到皇帝。那兴许到了年纪，家里就会给她物色一桩门当户对的婚事。那样，之前的三个孩子就不会保不住。但也不会有今日的滔天权势了。 小光静默了一阵终于小小声道：“姑姑，小光到底是不是......”姑姑说只学孟家的功夫除非是非常刻苦有天赋，否则都不够用。就好像她爹就是被宠惯着耽误了，以至于命丧沙场。所以要送她去学更高深的武功。但如今她更关心的是自己到底是不是姑姑的女儿？还有那个长得极好看的孙大将军，又是不是自己的亲爹？ 孟思彤看她一眼，“本宫只说这一次，不是！你是本宫的侄女，这一点千真万确。这里只有本宫和你两个人，无谓骗你。” 小光失望的低下头去。如果是就好了，那样她就不是无父无母了。姓林的女人不算，她不配！ 毕竟是从小在跟前长大的，出于替代的心思自己的母爱也投射了不少在这个侄女身上。再想到这一送走，就是许多年不得回来。末了孟思彤终究是缓下了口气，摸着小光的头道：“我就是你姑姑，你不是我生的。可当我侄女难道不好么？在宫里连真正金枝玉叶的公主都不敢得罪你呢。你不要听了那些闲言碎语往心里去。以后等小光长大了，姑姑给你挑一个年貌相当配得上我们小光的如意郎君。” 小光还小，也不懂得要害羞，点点头‘嗯’了一声。如意郎君什么的，姑姑给她她就收着好了。反正姑姑给她的从来都是好东西。 “姑姑，你能来看我么？要是不能，我能回来看您好么？” 孟思彤道：“姑姑抽空去看你吧，你习文修武不要间断。”要是抽不出时间，就让身边的女官去。 第2665章 2574.父母 这一路封道，畅行无阻。只是被拦在外头不得通行的路人得知是太后回家探父之后是什么想法，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近来暗卫府四处抓私下议论那些时事剧的人，京中人等颇有些人人自危的架势，都不敢在外头议论了。就是两口子在被窝里说说也生怕隔墙有耳。 回到国丈府，孟思彤带着小光进了父母所居的正房。屋子里弥漫着药香，孟国丈口歪眼斜瘫在床上，孟老夫人脸色难看地坐在一旁。据说有几个堂弟跑来侍疾来了，还排了个班次轮替。 孟思彤并不在意有人想取她亲弟而代之。相反，如果孟家能有可用之人她也是不吝于提拔的。就好像封明净在那么一个耕读之家不也发掘了几个能拿的出手的兄弟姊妹。给了机会历练，将来也是可以成长起来的。孟家好歹世代将门，还能比那差了？ 眼见她到了，轮值的堂弟孟霍就想凑过来。却被面色不善的孟老夫人打发了下去。 孟思彤也屏退了宫人，面色有些复杂的看着病榻上的父亲。说起来父母还真是没给她什么帮衬。虽然父亲这次是遭人算计，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他在女色上的确是太没有节制了些。 至于母亲，明知道自己在重用林五和林相，又亲口答应了放林氏离开，她居然下药让林氏脸上长满红疮相当于是毁容了。逼着林氏无处可去之下，只能留在孟府守寡。而且，如果不是母亲手段太过狠辣，自己本该还有些庶出的兄弟的。怎么都好过如今连个能帮衬的亲手足都没有。而且，若不是膝下无儿，父亲于女色上怕是不会如此放纵。他是真想有个亲儿子啊。没有亲儿子，让他揽权都兴致缺缺。可惜，早些年母亲就给他下了绝育的药了。他再怎么折腾都是白费功夫。 小光站在她腿边，有些疑惑地道：“祖母，祖父怎么了？” 孟老夫人对这个远房侄孙女、名义上的孙女其实没多深感情，但也不至于不喜。当下只道：“你祖父他......”生病了。 孟思彤没等她说完，截断道：“祖父被人算计伤了身子。”早早晚晚要听说是怎么回事儿。只说生病小丫头回头未免要多想。索性说得直白一点，如此才能真的维护住父亲最后的尊严。 小光惊讶的张大嘴，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谁......谁敢？” 孟思彤道：“小丫头，你打从出生到现在，不是宫里就是府里。人人都捧着你、宠着你。可姑姑手里握着的只有半壁江山。还有另外一半被居心叵测的乱臣贼子掌控着。你听到的那些话，即是那些人编成了戏羞辱于我。所以，你要不要去学好了本事回来帮姑姑？” 小光毫不犹豫的点头，“要！”原来真的有人敢跟姑姑作对。既然姑姑需要她帮忙，她一定好好跟这师傅学本事。 孟思彤摸摸她的头，“姑姑得闲就来看你，或者把你们师徒一起接回来聚聚。去，拜别你祖父、祖母。” 第2666章 2575.婚俗 孟思彤心下感慨，这孩子眼中满是对自己的孺慕。罢了，就多照看几分吧。每年都让她回来几趟，私下见见好了。听说梦梦对封明净那个女人也是孺慕得很呢！那女人是在对梦梦做感情投资，但总好过慢待梦梦。 小光过来给祖父母磕头，“祖父、祖母多多保重，小光去学本事了。姑姑，我不想去看那个女人。” “随你。” 又过得两日，童小七自军营归来。这回是真的回来做准新郎了，还有迎亲流程需要熟悉呢。 一一哥仨都要跟着去迎亲，各自骑匹小马。一一和无衣骑自己的，哲儿骑橙子的。哥仨在马场练习的时候，哲儿就嘟嘟囔囔的道：“等着吧，我很快也要有自己的小马驹了。” 糕糕羡慕的看着，可惜买一匹马驹太贵了。就是普通的都要几十两银子呢，好一些的要几百两。等她以后学骑马，还是蹭哥哥们的好了。反正他们平日课多，自己就可以自告奋勇来帮忙刷马、遛马。那可不天天都能挑着骑了。没见小表叔的马对哲儿哥比对他更亲热么。 一一驱马过来停在糕糕面前，“要不要骑？” 糕糕点头不已，“要要要。” 一一朝一旁的家将看过去，后者便抱了糕糕上他的马背坐在他后头。糕糕高兴的抱着他的腰，“驾——，驾——” 可惜，她吆喝得再厉害，小马还是自顾自的溜达着。因为就是一一也不能自己纵马奔驰，更何况如今还带了个糕糕。 无衣道：“大哥，听说到时候要设关卡拦咱们？” 哲儿颇感兴趣的道：”要闯关么？“他的缰绳都是由家将牵着的，就负责坐稳当了就行。但他拒绝坐橙子用的那个圈椅。 一一道：“跟咱们没关系。咱们都是闹着要去，被带去凑数的。闯关的事儿有专人负责。”郭子钺、明皓、康耀、康辉、康杰、白小生，方丹都是伴当，闯关的事儿自有他们负责。 无衣道：“那咱们做什么呢？” “大哥哥说到时候我们负责散发红包给路人。红包都在篮子里装着，就拿起来好像天女散花一样撒出去就好了。”到时候自会有人维持次序，不怕造成哄抢。所以童小七也乐得让他们当散财童子。 哲儿眉开眼笑道：“这个好玩、这个好玩！” 糕糕拉拉一一的衣服，“一一哥，我能去么？” “迎亲是男人的事儿，你们女的就在洞房里陪着大嫂子好了。到时候你和阿春就跟着清辉姐专门做这事儿。大嫂子会给你们红包的。”一一因为在旁边旁听了一阵流程，所以还算清楚。 “哦，那好吧。对了，梦梦和思思不过来么？” 一一挠挠下巴，“听说都是哥哥弟弟送嫁，没有姐姐妹妹送的。俗话说，姐送妹，穷三辈；妹送姐，穷到底。到时候只有赵家二宝会送过来，而且吃过酒席就得赶紧回去，不停留。这都是大姨和大舅母说的，我其实也不懂。”所以，你别要我解释。 糕糕挠头，“好复杂。” 第2667章 2576.婚礼 等到了正日子，哥仨果真一路跟了去。锣鼓喧天中，哲儿见到童小七把两个大红包给了赵家二宝便道：“为什么我没有？” 康辉道：“想要开门红包，你哪边的？” 哲儿左右看看，理直气壮地道：“我、我两边的。还有大哥、二哥也是。” 众人哄笑，无衣抬手按住哲儿的肩膀，“按规矩只能算一边的，我们不能要开门红包。明儿认亲礼上，大嫂子会给我们见面礼。这个他们俩是没有的。” 哲儿挠挠头，“这样啊。”反正只要不是赵家二宝都有他没有就成。 童小七陪着念初去拜别父母，眼看要出门了，赵荨有些伤感地道：”往之女家，以顺为正，无忘肃恭。“ 念初一听这出嫁前最后的嘱咐，忍不住伏在母亲膝盖上红了眼眶。 童小七正想说些承诺会一辈子对念初好的话宽岳父岳母的心，就听梦梦道：“大姐，你是不是反悔不想嫁了？那咱别嫁了，家里养得起你。” 思思也跟着看过来，“就是、就是。” 她俩听祖母和娘说姐夫什么都好，就是个当兵的上了战场有危险。身在药铺，她们都见过伤残后退下来的士兵，也是有些担心。姐夫虽然好，要是大姐不想嫁了她们都是赞同的。 听到俩小姨子的话，童小七差点黑脸。他转头看向一一和无衣，对付小丫头片子上大人不好看。 一一和无衣过来，直接二话不说，伸手就把梦梦和思思抱到一边去。一一振振有词地道：“瞎说什么，哭嫁是规矩！” 思思和梦梦对视一眼，又是规矩啊，好多规矩！不过总算不再站出来捣乱了。但念初也哭不下去了。哭笑不得的道：“我走了，你俩在家好好听话。等我归宁了，再来带你们去姐姐的新家玩。” 俩小丫头点头，“知道，是规矩。”她俩是很想今天就包袱款款跟着一道过去的。 赵荨看媳妇儿一眼，梦梦方才的话绝对是学舌。他道：“好了，吉时快到了，出门吧。” 大将军府也在等着新人进门。明净大腹便便，凌荆山伤势未愈，都没有出面招待客人。军中的客人依然是刘昶和凌骁在招呼，凌荆天夫妻和凌惊南夫妻帮着招呼其他宾客。 不时有人进来禀告花轿到哪里了。听说不足一里了，凌惊天赶紧让人去请两位要坐高堂席位的出来。 旁边内室里，明净挺着腰正笑嘻嘻帮凌荆山上妆，“喏，看起来气色好多了。我的胭脂都是让人直接从花瓣提取的，纯天然不含铅。你放心用就是了。” 凌荆山很有几分无语。但他媳妇儿说到处都红艳艳的，会把他的脸色衬得有些惨白。硬是摁着他坐下要给他擦胭脂。他也不敢反抗，她肚子都那么大了。而且听她说得也确实在理。 “有人来了，快收好！” “走，过过当公婆的瘾去。”明净看他脸上已经擦匀了，把胭脂盒往兜里一揣，和被扶着的凌荆山一道兴致勃勃的就出去了。两人在当中的两把大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第2668章 2577.喜事 彤辉和乔姐儿几个也都挺激动的，从念初下了花轿一路跟着，“新人来了——” 乔姐儿高兴了一阵就落在了后头，夏青见状道：“表姐，你怎么了啊？快点啊，新人都进去了，要拜堂了。”大将军府这还是头回办喜事，大家都稀奇得很。 乔姐儿点点头，重又加快脚步。唉，念初、彤辉她们以后都嫁在边城。可自己却要去好远好远的白家。彤辉的未婚夫能到边城大将军府做事，但白小八是要带兵上阵杀敌的，肯定不能来。真要来了，就不是结两姓之好，而是叔叔要扣下他做人质了。 明净和凌荆山已经坐到太师椅上了。大丫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盯着她一直看。 明净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新人都要进来了，吉时也马上到。她忙问道：“我怎么了？” 众人也有些奇怪大丫的反应跟着看了过来。大丫目光下移了一下，这才笑道：“我方才觉得有些古怪，想来想去大概是头回看到这么大腹便便坐高堂席的。” 一句话说得马氏、于氏、包氏等人都忍俊不禁，这一幕确实是很稀罕啊。 明净被笑得讪讪的，转头瞪了凌荆山一眼。 恬恬站在门外，听到鼓乐鞭炮声探头报讯，“进来了——”她家孩子还小，耳朵里堵了棉花窝在三婶怀里也忍不住探头出来看。 就连封璟和景飒也兴致勃勃的找了个好观礼的位置占着，他们上方是西平王和乌雅。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小娃娃们都跟着进洞房去凑热闹了，只有一一留了下来帮着招呼客人。没法子，他爹就乐呵呵坐那被拜了拜就又进屋去了。 迎亲的一群伴当则是要挡酒的，今日来了不少军中将校，酒都是论坛上的。要是没有这么多人挡酒，童小七今天真的是别想进洞房了。彤辉、乔姐儿、夏青几个也需要招待年岁相当的来客。洞房里热闹了一阵，新娘子掀了盖头后，大丫就把小娃娃们都领出去了。 “好了，出去坐席了。让你们嫂子好好歇会儿。清辉，这儿就交给你了。” 清辉笑着应了，等众人出去了，她让向春和糕糕在这里陪着，自己去小厨房端了一碗现下的牛肉面来。 念初并无丫鬟，童小七从前也不用丫鬟。这会儿新房里伺候的两个是明净从后院拨过来的。她们伺候着念初换了轻便一点的吉服，清辉的面就端过来了。 “念初姐，快趁热吃。” 念初接了过来，“你们三个也吃啊。” 糕糕很耿直地道：“我们一会儿等小七哥哥进来就出去吃席。”席面上那么多好吃的，回头会给她们帮忙的人专门留一桌。她们也没饿，等会儿出去吃就是了。这会儿吃了一会儿该吃不下了。 向春摸摸她的头：“念初姐，你不用管我们。” 念初笑笑，“行，我很饿，我先吃了。”她一早就被拉起来折腾了。这会儿是真的腹中空空。 清辉笑呵呵道：“你吃你吃，我们之前都吃过点心的。” 第2669章 2578.告密 念初埋头吃面，间或同几个小妹妹说两句。 糕糕说了不吃的，结果看念初吃她嘴巴又痒了。 向春听她咽口水，又满脸矛盾的样子笑着抓了一把撒剩下的枣子、花生、桂圆、莲子放她面前，“少吃点，不然一会儿的席面就只能看不能吃了。” 糕糕点头，“念初姐，你今天好漂亮。” “嗯，你也会有这么一天的，你们都会有的。”念初吃好了，擦擦嘴。向春立刻贴心的把已经晾了一会儿的汤端给她。 清辉也坐到糕糕旁边，抓了桂圆吃着，“这个不急，我们还小呢。” 念初看她一眼，说糕糕不用急是真的。你都十岁了，再有个三四年就该定亲了。这会儿家里也该开始打主意了才是。哦，不对。这丫头已经自己找了一个了，是不用急啊！ 清辉把自己许给乌尔登的事，内部都是知道的。向春见清辉被念初看得讪讪的，低头闷笑了两声。这几天她的训练量被减半，糕糕更是直接被勒令停止。两人气色都好了不少，也稍稍长回来了一些肉。 因为是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哪怕两个丫鬟从前也是认得的，所以念初被她们陪得很是放松。三个小丫头候到童小七醉醺醺的被送回来，喜滋滋的领了大红包出去了。一会儿吃过晚饭，大家可以来比一比今天谁领的红包最多。 与此同时，明净则在听吃饱喝足的哲儿给她讲，“大嫂子的脸白白红红的，跟平常完全不同。就好像街上卖的福娃娃一样。要不是知道是她，我都未必认得出来。” 明净想了一下如今流行的新娘妆，忍不住莞尔一笑。的确好多人上了这样的妆，都跟一个人似的。 无衣道：“我听说有些人掀盖头之前根本不知道是谁，是不是麻子、歪嘴也不知道。还是跟认识的人成亲比较好。” 明净笑，“娘能让你娶个麻子、歪嘴么？别听那些人喝高了胡说。” 哲儿忽然笑得前仰后合的，“娘，二哥那个表姑姑想把璐璐嫁给他。她和楚奶奶说的时候我们听到了！” 无衣瞪哲儿一眼，这事儿不是早过去了么，他都快忘了这小子居然还记得。可当时答应了他不告诉娘的怎么就不记得了？ 明净笑道：“哦，那楚奶奶怎么说？” 哲儿道：“楚奶奶让她少打这么些主意。还说二哥的婚事得你说了算。” 明净看无衣羞得耳根红红的，“你们都还是孩子呢，说这些太早了。”怪不得有一阵子没见楚老太太叫璐璐进后院吃点心了，原来是这么回事。既然楚老太太已经一口回绝了，她也不用管了。 无衣点点头，“恩。” “以后看到你表姑姑和璐璐，还跟从前一样就是了。” 凌荆山问道：“一一呢？”陪客也用不着这小子一直在啊，怎么没见进来？这会儿顶多就那几桌好酒的还在喝而已。 无衣道：“大哥身上被人不小心撒酒了，他先回去洗澡去了。” 明净是听说喝到最后场面有些混乱，倒也不觉得奇怪。 第2670章 2579.受罚 一一这会儿其实就在院子里没进来。他洗过澡换了衣服，小心的问小厮，“我脸还红么？”他何止是被人撒了些酒在身上，他是一时太高兴被人怂恿着喝了点酒。两口下去喝得小脸红红的，脑子也有些晕乎。 散席后才想到晚上的晨昏定省，他赶紧和老二说了一声，他要去迟些帮他遮掩一下。然后赶紧去喝了碗醒酒汤又洗了个澡。可这会儿走过来，总感觉脸有些烫。 “大公子，是还有些红。” 完蛋了，被娘发现肯定会挨揍的。给自己亲娘揍了其实也没什么，但万一是当着老二老三的面揍。尤其还让老三在一边数着揍了多少下，他哪里还有脸当大哥啊？关键他没有把握娘会不会给他留这个面子啊？ “那我再站一会儿。”万一还是不成呢？一一想了想，让小厮去丫鬟处给他找了点粉底。 明净其实已经知道了，就发生在她院子里的事她要是都不知道就有鬼了。至于一一喝酒的事，今天就是蒙混过去了，明天肯定她也会知道的。这会儿她正在里头拧无衣的耳朵呢，“好啊，骗爹娘的话随口就来，心理素质相当过硬。” 无衣顺着明净的手使力以减少痛楚，“没有骗。哥哥身上真的被人撒了酒，然后回去洗澡了。” “哦，不是欺骗，是欺瞒。你没告诉我们他喝了酒。”明净说着看凌荆山，行啊，你涂脂，你儿子擦粉。 凌荆山心道：又不是我要涂的，是你仗着自己是孕妇硬摁着我凃的。不过一一这会儿就真的是在做死了。男主外、女主内，媳妇儿管教儿子他懒得管，就懒懒的靠在大迎枕上看着。不过，自从怀上这胎，他媳妇儿是特别爱跟他们四父子动手啊。 一一又等了小半刻钟看实在不能再拖了才进来的。再不进来都到父母就寝的点了，那他不来就摆明有古怪了。结果一进来就看到无衣的耳朵红红的，“咦，你耳朵怎么了？” 明净招手叫一一过去，“哲儿方才说他表姑姑想把璐璐嫁给他，他就害羞了。” 无衣心道：一开始是羞红的，可这会儿分明是被你拧的。而且为了对称，还两个耳朵都照顾到了。他同情地看一眼大哥，让你敢糊弄爹娘，还连累我也一起受罚。既然这会儿才进来，干嘛过来那么早？要抹粉不会早点抹上啊？ 一一被他又同情又埋怨的眼神看了一眼直觉有些不好。其实他过来的时候脸已经不红了，是走了一段酒气又散发了出来。他看一眼有些憨的哲儿，这小子心头想什么基本是可以看出来的。结果哲儿正低了头捏着自个的胖手指玩，压根看不到脸。 明净笑道：“站着干什么，过来啊！” “哦。”一一知道多半是喝酒被发现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于是走了过去，“娘，我错了。我不该被人一怂恿，就喝了两口酒。” “哟，你这么没主见啊？” “不是的，其实我早就想尝尝了。今天大家伙那么高兴，一时没忍住就尝了尝。” 第2671章 2580.欠条 “还有呢？”明净很和气的问。 “还有......还有我不该怂恿弟弟也跟着欺瞒爹娘。” 哲儿忽然发出两声笑声。原来是凌荆山看他坐在那里不动，胖乎乎的特别可爱，就抬脚轻踢了他胸口一下。一下子就把哲儿踢得四仰八叉的躺下了，还手脚都朝天举起来。他用得是巧劲儿，哲儿只觉得痒痒的想笑，就咯咯笑出来了。 他刚坐起来，凌荆山又来了一下，如是再三，哲儿就起不来了。 明净转头看看哲儿。她觉得如果用一种动物来形容哲儿的形态，那就只有熊猫最贴切了。 无衣伸手把笑得没了力气一时起身困难的哲儿扶起来，然后道：“爹、娘早些安置，我们告退了。”挪到床边自己穿鞋，哲儿则伸着脚由丫鬟给穿。 无衣这是给娘收拾大哥腾地方呢，省得当着他们不好动手。就他刚才挨拧也是在老三去尿尿的时候。 得到允许，他就牵着哲儿出去了，边走边教训他，“你不是答应了不说给娘听的么？”太羞人了，而且奶奶叮嘱自己不要讲出去的。也不是多大的事，他就答应了。 “呃，忘了。”哲儿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他都收了二哥的封口费的，结果又把二哥给卖了。 “下月发了零花钱，把欠我的钱还了。” “再缓缓吧。” “不缓。” 声音渐渐远去，一一道：“娘，您要怎么罚孩儿都受着。” 明净道：“我告诉你，无衣的耳朵是我拧的。” 看出来了！ “我想想怎么收拾你才合适啊。毕竟你是主犯，他只是从犯。” 明净身子不便，不能操鸡毛掸子打小屁屁。最后让一一签下了他欠揍十八下的欠条，等她坐完月子兑现。 一一很苦逼，居然还有这样的欠条！ “娘，你吩咐人打吧。打重一点！” “不行，我儿子是谁都能打的么？我要亲手打。放心，不收你利息的。赶紧写，别耽搁你妹睡觉。” 等他被打发走，凌荆山哭笑不得的道：“只听说有欠钱的欠条，头回知道还有欠揍的。” 一一回到房里，就见到无衣盘腿在他外室塌上坐着，看他进来皮毛无损的样子忍不住道：“哥哥，你没事？” 等到知道他写了一张欠揍的欠条，无衣笑得捶塌上的小几，“哈哈，欠揍十八下！要是回头娘说舍不得打你了，把欠条一直收着就好玩了。” 这个，大有可能啊！一一越发苦逼了。早知道这么多事做什么？ 无衣愉快地起身告辞，“我回去睡觉了。哥你想开点，我不会再同老三他们讲的了。”好想笑，忍住！ 一一叹口气，他其实也不想告诉老二看他幸灾乐祸的。可不说，他会直接去娘那里问的。娘绝对不会帮他保密。 明净这会儿换了寝衣已经上床躺下了，想起一一那副求打的样子也是好笑不已。还让你翻天了？ 凌荆山摇摇头，“时间过得真快。我见到小七的时候他才一一这么大，一晃也成亲了。” “噗，要不是你老不成亲，他老早就可以成亲了。” 第2672章 2581.敬茶 凌荆山看明净两眼，说得好像小七今日才成亲是被他耽误了一样。他也是八年前就成亲了的，小七如果想成亲慢一步就可以了。他笑道：“是啊，他也有样学样的。要是一一也只中意年岁小的，那可由有得等了。”就是一脉相承喜欢老牛吃嫩草怎样？ 明净懒得多理会他，扯过被子道：“睡觉。” 翌日一早，小两口来敬茶。明净不着痕迹看了面带桃花的念初一眼，这一看就知道是昨晚很和谐了。她微微一笑，招手道：“快过来！” 一一哥仨和糕糕还有向家姐弟分列两边，也都是笑吟吟的看着一对新人。 今儿，凌荆山和明净总算听到小七开口喊‘义父’、‘义母’了。 明净眉开眼笑把红包递过去，“乖乖乖，拿着！”接过他敬上的茶喝了一口放到一旁。 就连凌荆山也是一脸的好笑，把他那份红包也递了过去。给新媳妇改口费也就罢了，还得给这小子。 念初也跟着端起茶盏道：“义父喝茶，义母喝茶。” 凌荆山很和气的对念初笑笑，把茶接了。 明净笑道：“你也乖，都起来吧。按常理应该让小七带你四处转转，不过我估摸这后院他还你熟呢。得，你们爱干嘛干嘛去，别耽误了午后大厅认亲就是。” “是。” 一一、无衣，向春、向阳看完敬茶这一幕就各自背着书袋去上学。剩下哲儿和糕糕左右看看便打算跟着新婚夫妇走。明净和凌荆山基本是休养状态，几个兄姐要去上学，他们自然打算跟着新婚的兄嫂去玩儿了。 明净好气又好笑地道：“你们两个，回来！” 哲儿和糕糕牵着手回来，“娘，干嘛？” “这几日都不要去打扰你们大哥哥、大嫂子。没见思思和梦梦都没有过来么。” 哲儿挠头，“为什么啊？” 以往除非是私下偷着见面，不然小七和念初都带着他们哪个小的以作避嫌的意思。所以他们还真没觉得自己多余。不像跟爹、娘|大将军、夫人待一处，时常觉得自己是多出来的。 “哥哥和嫂嫂新婚，要让他们多相处。不然你们怎么当得了小叔叔、小姑姑啊？” 说到这个话题，两小一下子来了兴致，“那几时......” “得看送子观音几时给他们把小娃娃送来。” 请回来的那尊送子观音最后一共摊了六份，连糕糕都摊了一份钱。哲儿点点头，“那让他们没事多拜拜。对了，娘，舅舅下午就要走了。你那尊给他带走么？” “他一个人走就不用带了。好了，你们自己玩儿去了。在家不好玩，可以做车去找小表叔、小栗子玩。找思思和梦梦也行。” 明净说完撑着腰起身，忽然脸色一变。 凌荆山忙道：“怎么了？” “要生了！” 消息传到府衙那边，明皓乐得不行，“这是我外甥女知道我今天要走，急着出来和舅舅先见一面呢。” 景飒道：“别叨叨了，要过去就赶紧。”本来还打算迟些再过去的，如今肯定等不得了。 “走走走，这就走！” 第2673章 2582.降生 过去的时候，念初正守在产房外。听了明皓沾沾自喜的说辞，她笑道：“那我也可以说小妹妹急着出来参加认亲大会了。” 景飒道：“说什么都行，只要大人、孩子都平安就成。”她不理会这两人直接就进去了。 这一胎很快，下午来参加认亲大会的人到了没多久，被千呼万唤的四姑娘就呱呱坠地了。比预产期早了十来日，翠姑说多半还是最近比较操心的缘故。 推迟了的认亲大会重又举行。明净缺席，小四儿倒是闭眼睡着在众亲戚面前亮了个相。还得了大嫂子一份厚重的见面礼。 小七冲坐在椅子上抱着小闺女襁褓的凌荆山拱手道：“恭喜大.....义父，心想事成。” 凌荆山笑得合不拢嘴，一一哥仨也凑在一旁争着看小妹妹。第二层还围了向家姐弟和糕糕等着。 凌荆山托起来给他们都看看，“好了，抱进去吧。小七，你领着念初认认亲戚，改口叫人。” 明皓凑过来，“姐夫，给我抱抱啊。” “得，你抱进去吧。”凌荆山递了给他，自己也拄着拐杖跟着进去。这会儿明净也该收拾好了，进去看看劳苦功高的孩子他娘。 刚抱孩子出来的景飒笑着和傅娘子道：“得，念初回门和小四儿洗三都我来安排好了。我这也算是站好最后一班岗。”新媳妇进门头三日是不能做事的。等以后这府里再有什么事就不用她再帮手了，就是明净不得闲也还有念初呢。 明皓看过姐姐，依依不舍的辞别，他下次回来估计至少是半年后了。 明净打起精神道：“去吧，只是这次来不及给你和玛依娜办喜事了。” 玛依娜正凑在摇摇车边看新生儿，“姐姐，不妨事的。我们日子长久着呢。” 两人出了产房，拜别封璟和景飒便带着人纵马回返西域。 明雨要成亲，明晴暂时就没走。但顾渺却是重任在肩，只看了明晴一眼便跟着翻身上马。 这也是一早就知道的安排。明净前些日子就和景飒说了，如今和朝廷翻脸了，正是要用顾渺这一拨一早投靠过来也经受住了考验的朝廷人马。所以，景飒直接就找三叔公他们谈了。她以公主之尊出马，又说了以后要重用顾渺，三叔公虽然觉得顾渺开过小倌馆，但想想也是隐瞒身份的需要便只好应了。 所以如今顾渺走了不要紧，反正他高堂尚在边城。他已经点了头，定亲的事儿本来也是双方家长出面。 当下明晴跟着西去的人马走了几步，也就止步了。 清辉笑嘻嘻的挽住她的胳膊，“晴姑姑，咱回吧。你很快就能再见到顾......姑父了。” 明晴点头，“恩，喝了我哥的喜酒，我就要陪着方夫人去安西都护府的，我不急。”满了十七之后年年都交罚金，而且一年比一年多，她哪能真的不急？如今好了，今年总算不用在年底再交罚金了。至于说后母难为，那孩子有祖父母照顾，她和顾渺暂时是在安西都护府，回来的时候或许都有自己的孩子了。 第2674章 2583.洗三 明净送走了明皓就躺下睡了，生个孩子她消耗可是不小。好在这一胎生得很顺利。 摇摇车就放在她床边，凌荆山坐在大椅子上，一大一小都能看到。一一哥仨就只能站在摇摇车的另一侧看妹妹，如此才不会遮挡到他的视线。 哲儿道：“好快哦，家里一下多了两口人。”他都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呢。 一一道：“没准明年还能再添两个。”大嫂子娘家有双胞胎的遗传，她两个弟弟、两个妹妹可都是。不过，赵大宝和赵二宝几乎长得一模一样，思思和梦梦却只有五六成相像。他还是喜欢两个长得一般无二的侄儿、侄女。 哲儿挠头，“娘不是说不生了么？而且怎么可能两个？哦，大嫂子再生一个对不对？” 无衣笑，“是两个都由大嫂子生啊，她们家就喜欢两个两个的生。” 为了不吵到母亲和妹妹睡觉，他们都压着声音在讲话。中午等着妹妹出世，哥仨都没有午睡。但这会儿全兴奋得紧，根本不困。终于有小妹妹了，太好了。 明净一觉起来，念初用托盘端了鸡汤面跟着景飒进来。景飒本来让她歇着就好的，她哪歇得住啊？ 四父子外加明净都看着小四儿不挪眼。景飒道：”醒了就吃点东西。头两天不能太多油荤，给你下的鸡汤面。” 明净看里头好些配菜，卖相甚好，一时食指大动。待念初放到小炕桌上便开动起来。 “我这儿有人照应，你不用来伺候。新媳妇可就只有这三天得闲呢。回头多的是事情给你忙。”恩，儿媳妇进门了。这回坐月子中馈就直接交给念初。反正人、事她都是熟悉的。出了月子也不用收回来，都交给她管着就是了。反正成了亲就不去女学上课了。 “我再看看小妹妹就回去了。” 哲儿道：“好香哦，我也想吃。大嫂子，还有么？” 念初笑道：“有的，我让人去小厨房给你端过来。” 无衣笑：“一会儿小妹妹要喝奶了，你还要不要吃？” “我不喝奶，我半年前就断奶了。” 到小四儿洗三的时候，念初就以大将军府少夫人的身份出面招呼亲朋了。昨儿回门的礼物是明净一早就张罗好的，十分丰厚。今天赵家人也以姻亲的身份过来喝洗三酒了。 思思和梦梦站在摇摇车前，梦梦道：“姑姑，我都好久没有过来过了。” “以后多过来看你大姐，什么时候想过来就过来。” 小四儿还没有怎么长开，抱出去的时候好些将领都惊讶的道：“大将军和夫人的闺女应该跟天仙一样才对啊。”他们可都是翘首以盼啊。 傅娘子道：“还没长开呢，一个个大老粗懂什么啊？等满月的时候你们要是还在边城再来瞧瞧，肯定大变样了。行了，我抱进去了。” 大多数人都摇头，“西陵人的尿性，每当帅府和大将军府有什么大事，他们都要扰边。小七成亲，夫人产女，接下来小郭将军的媳妇儿也要生了。我等都要去前线轮调，只好下次有命回来再看了。” 第2675章 2584.亲热 小四儿平常很安静，九成的时间都在睡。也就是饿了、尿了才会哼哼几声。明净这个月子坐得没什么新鲜感，除了生的是个闺女和之前完全没区别，也就觉得闺女还有点新鲜了。 因为念初没生过孩子，所以景飒还是留到了孩子满十天看一切都井井有条才回去的。毕竟还有不少有经验的仆妇也在嘛。她还要回去张罗大丫改嫁的事儿，就在小四儿四十多天的时候，到时候明净也可以出席。 这会儿凌荆山正抱着已经长得有些白白胖胖的小四儿看，眼中满是宠溺。旁边一一哥仨坐着在排队等着抱妹妹。小妹妹十天了，娘终于允许他们坐着抱一抱了。 明净看看他们那副痴父、痴哥的样子摇头，“一个个眼中只有小四儿，我吃醋了。” 一一道:“爹，你赶紧去哄哄娘。妹妹交给我就好。”说着两手托起。 凌荆山小心翼翼放在他的手上，“你可抱好了啊。” 小捷赶紧半蹲着指点一一怎么抱妹妹才舒服。 凌荆山坐到床边，“跟自己闺女吃哪门子醋啊？你看，哲儿不是过来看你了么。” 哲儿站到明净面前道：“反正还有二哥，暂时轮不到我。” 明净伸手就捏他的胖脸蛋，“那要是轮到你了，你根本就看不到娘了是不是？” “不是啊，今天头一回可以抱妹妹嘛。” “我可没答应让你抱，你手上有劲儿么？” 哲儿指指凑在一起抱着妹妹看的两个哥哥，“他们都可以。” “他们至少大你三岁，习武几个月了。”其实两边还是有丫鬟随时准备着的，她哪敢放心让六七岁的儿子自己抱刚出生十来天的妹妹啊。 “我也是哥哥，我也要抱。我早就背过、抱过‘妹妹’了。”他早就被娘用布偶娃娃锻炼过的了。 小四儿仿佛听到了小哥哥提高的声音，在大哥手上睁了睁眼。 一一道：“老三你小声点，吵着妹妹了。” 哲儿的脸耷拉下来，拉着明净的袖子道：“娘，给我抱抱嘛。我也坐着抱就好了。” 明净本来就是逗他，“好好，给你抱抱。” 最后还是让哲儿过了过干瘾，结果很幸运的中奖了。小四儿尿了他一手一身，小捷抱开去换尿布和襁褓了他还不怎么反应得过来，手上还滴滴答答的在滴水。 “三公子，赶紧跟奴婢去更衣、洗手。”小丫鬟忍着笑牵他起来。 一一和无衣大笑，“跟抱娃娃不一样吧。” 凌荆山也一脸的好笑，明净靠在他肩头道：“以后还抱不抱了？” 哲儿道：“为什么偏偏尿我啊？” 凌荆山挥手，“小妹妹跟你亲热呢，赶紧去换了。” 一一和无衣也道：“对，你看咱家这么多人，小妹妹单单跟你亲热。这是多喜欢你这个小哥哥啊。” “回头让她和你们也都亲热亲热，不能偏心哪。” 无衣挥手，“快去换了，一身尿味你自己不嫌啊？” 一一道：“爹，娘，妹妹的名字定下来没有？” 明净道：“我跟你们爹商量了，叫凌思嘉。你们看如何？” 第2676章 2585.礼物 又过了几日，从京城来了个大包裹。大将军府这三年偶尔会收到京城来的大包裹，里头通常吃的、穿的、玩的都有。通常都是给梦梦、思思、糕糕享用了。但这回一一觉得他娘的表情稍微有那么一点纠结。 “娘，又是给她们三个的？” “不是，这回应该是给你妹的。”其实在凌荆山中毒之后，京城的包裹就已经停了。估计皇帝舅舅也觉得非常不好意思。这一次在小四儿出生后送来，应该是给小家伙的。 一一觉得京城来的东西应该是给梦梦的，思思和和糕糕是沾光。因为只有梦梦和京城扯得上关系。等等，当年跟老三一起躺在提篮里回来的就只有一个女娃娃啊，就是梦梦。那思思是哪来的？他以前一直都没有深究过这一点。老二大概记得不是那么清楚了，但是他是记得的。 一一仰头看明净，“娘，思思不是师伯的女儿吧？” “恩，不是。思思是育幼院的孤儿，因为长得跟梦梦很像所以被你师伯收养的。不想她被人另眼看待，所以就说是双胞胎。你不要讲出去了，思思和梦梦都不知道呢。” “原来如此啊。”一一释然了，怪不得这两只没双胞胎那么像。 “本来你师伯说让思思给梦梦做伴儿。结果她俩的性格简直南辕北辙，梦梦更喜欢跑过来找糕糕玩，思思则很念家。” “这也是勉强不来的。对了，娘，京城送东西来的人是梦梦的亲戚？” 明净点头，“嗯，他跟梦梦关系很近，和娘也是亲戚。不过，梦梦一直以为她和思思都是你师伯母生的，所以我一直没告诉过她京城她还有亲戚的事。你也不要讲了，省得她们家庭不和谐。” “好！”有乌尔登给科普，一一对庶出子女，外室子女那些都明白，也知道嫡出的通常看不出非嫡出的。赵家五个兄弟姊妹关系都挺不错的，他自然不会去多嘴。不过他都记得当初只有梦梦一个，赵大宝和赵二宝肯定应该心头有数才是。 明净稍稍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把大包裹拆了。里头是一些非常绵软的布料，用来做贴身小衣很不错。还有一些稍次一点的，皇帝舅舅信上说做尿布挺好的。千里迢迢的送来这些布料，她是收还是不收呢？ 这一回的信没像从前一样一写就是一摞，话唠似的。只简单说了这些布料是他一早让人准备的，闻说她生了个闺女就让人捎来了。明净估计小皇帝的信都是经过检查才被允许发出来的。因为从前都是给梦梦捎东西，所以孟思彤也没拦着。这一次就还是走的原有的通道。估计这个通道就是专门给他和自己通信、传递物品的，不掺和情报往来。他也是寂寞得很，所以才会每次都趁机写一堆流水账，就好像老朋友聊天一样。 罢了，一些事情他事先根本不知道，也无力去左右。就连他自己都不得不主动把身体搞得很破，然后等着娶梦梦来保命呢。 第2677章 2586.做衣 “我手腕还没有什么力气。一一，你来代笔回信。” “哦，好的。”一一常用字都认识了，写的字也初见笔锋。当下让人拿了文房四宝上来，就开始动笔。明净说一句，他写一句。 “娘，不用称呼么？” “你空出来就是了。” 明净简单回了一封信，谢过小皇帝的好意就让一一收笔了。从前的信她未必会回，这次不回估计那小孩儿会以为是绝交的意思了。哦，不对，这又过了几年他也大了。今年应该十四五了。前敏王不就是为了给他争取应有的男大当婚的权利才被孟思彤气死的么。 其实小皇帝如今应该不缺侍寝的人，孟思彤不是给了他两个么。但没有皇后，说起来他就还是光棍一条。而且，那两个女人肯定是不会有孩子的。 不过他的身体，估计多了他也消受不了。孟思彤这个做法比汉昭帝时霍光让后宫嫔妃除他外孙女上官皇后外都不得侍寝，宫女必须穿有前后裆、系带很多的内裤要好多了。那种内裤很不方便解开，专门防范汉昭帝和那个宫女偶生暧昧。以至于汉昭帝后来早夭绝后。他病死的时候才二十岁，上官皇后十四岁。可他俩大婚都足足八年了。身为汉武帝的即位之君，被权臣欺负成这样也是够了。 明净把信拿过来，准备勉力写上抬头和署名。 哲儿和无衣一起从外头进来，瞅了瞅摇摇车见妹妹睡得挺熟就放轻了脚步。哲儿看到大床上摆了很多布料便道：“要给小妹妹做衣服么？” 一一指着左边一堆道：“嗯，这些是给小妹妹做衣服的。” 哲儿看另一堆布料更多便道：“那这是给我们的？来吧。”边说边把两只短短胖胖的胳膊抬起来，方便下人晾尺寸。他们每天都在长，所以每次做新衣服都要量尺寸。他都习惯了！ 一一笑出声来，“那是给小妹妹做尿布的。” 无衣肩膀也抖了抖，好歹忍住没出声。 哲儿讪讪地放下胳膊。明净道：“也要给你们哥仨做的，都量一量吧。”本来是没这个打算的，可看着熊猫一样憨态可掬的哲儿尴尬，明净就舍不得了。不就是额外各做两身新衣服么，又不缺那个钱。如此还省得三个儿子觉得她生了闺女就忘了儿子呢。 哲儿便得意的看一一两眼，又把胳膊抬了起来，“我先。” 小捷上前来给他量，然后记下来。 哥仨都出去之后，丫鬟收拾两堆布料，该做小衣服的就她们这些贴身伺候的丫鬟动手。该做尿布的，就让小丫鬟直接裁了锁边。 正好桂嫂来看小四儿，见状道：“哟，这么好的布料做尿布啊？”这是松江大棉布吧，可比一般人身上穿的还好。 一般做尿布都要找旧布料，这样软和、贴身。之前哲儿他们用的都是明净用她和凌荆山穿过几次的旧寝衣裁的。可这松江大棉布就可以直接用新的，因为本来就软和、贴身。但这种棉布因为经常被宫里购置，剩下的价格也不低。所以一般人真不敢奢华到拿它当尿布。 第2678章 2587.看望 “你还真是重女轻儿啊。”桂嫂玩笑道。 明净挑眉，“桂嫂，你认得？” “楚老太太有一匹，还是你给她的呢。让她做贴身的衣服穿，说是穿着舒服。” “哦，这是我京城那位九舅舅千里迢迢给小四儿捎来的。” 桂嫂点点头，然后一凛，当今天子不就行九么。合着这是奉旨做尿布呢，御赐的！ “嗯，我会同楚老太太讲清楚的。”她也是怕明净忘了，同一种布料当好东西给了楚老太太，又给自己闺女做尿布。就怕回头楚老太太看了会多心。不过解释清楚了应该就没什么了。 明净笑笑，“我那位九舅舅说这种布料贴身、软和还吸水。” “难为他一个男人这么细心。” “他也是整天闲得。” 桂嫂都：“孟太后也是忒欺负了。不肯归政不说，还连媳妇儿都不给他娶。还有西平王爷戏里说的那些事儿我也都看了。她还一次又一次的害你。真不是个好东西，谁家娶了她当媳妇儿那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明净中肯地道：“其实她也是被强取豪夺的，而且进宫后被先皇后害得连落三胎。所以不能只怪她一人。先帝、先后也都不是好东西。” 桂嫂肯定是护短无条件站明净这边的，“那她也不能跟你撒气啊，又不是你从她手里抢了凌大将军害她不得不进宫。” “我又没说我不恨她，只是说不能单只恨她而已。” 外头丫鬟禀道：“夫人，赵大夫来了。” 按说明净坐月子，外男是不得入内的。就连童小七都不能进来，也就凌荆山和一一哥仨每天能进来待一阵。但赵荨是大夫，属于例外的人群。不过，自从凌荆山出事，他也是许久没到明净跟前来了，估计也是没脸面对。 “请他进来吧。” 赵荨是收药的时候发现了上好的灵芝和血燕，便给明净送来了。他直接交给了郑太医，“您再给瞧瞧，我生怕自己走了眼。”不是怕拿了次一等的过来，是怕万一被人动了手脚他没看出来，要请郑太医再过过目。 郑太医点头，“嗯，我瞅瞅。” 丫鬟过来把赵荨请了进去，他先跟桂嫂打个招呼，然后盯着明净的脸颊看了看。 “嗯，养得挺不错的。” 桂嫂起身道：“你们师兄妹聊聊，我回去了。” 小捷亲自送了她出去，明净对赵荨笑道：“赵大哥，你最近还好吧？” 最近叔姥爷排的戏目天天、天天的在唱，大街小巷无处不有人在场。虽然有孙琮背锅，但赵大哥无意中听到估计也是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赵荨叹口气，“宁可再被先生打一顿。”他是被搞得食不知味，睡不安寝啊。 明净闷头笑了两声，活该！ “凌大将军没事了吧？” “嗯，他这会儿泡药浴去了。郑太医说趁这次彻底的养一养旧伤，以后只要多加注意就不会那么容易复发了。郭帅伤得比他多、比他重。这几年一直保养得好，就是发作也不算太厉害。你吃过午饭回去吧，让小七陪你喝两盅。” 第2679章 2588.父女 赵荨道：“你不用跟我客气。不是念初在管家么，她会料理的。你坐月子就不用操心了。” 明净道：“那不行，你可是要做国丈的人，不能慢待呢。” 赵荨的脸一阵青一阵红一阵白的，半晌道：“你能不能别提这茬了？” 明净笑倒在大迎枕上，“我坐月子多闷啊。” 正说着，小捷进来禀告：“夫人，小郭将军的夫人发动了。公主已经过去了。”郭家如今连个正经长辈都没有。王氏一个侄儿媳妇照看，也是怕担责任。于是萧氏一发作，她就给景飒送了信儿。 明净点点头，“嗯，我知道了。有了好消息赶紧来报。” “是。” “我舅母那里应该也快了。” 毕竟是坐月子的屋子，赵荨也没有多待，出去见念初去了。念初如今不仅接管了中馈，还接管了向春和糕糕的教养。那日俩小丫头被安排来陪她，她就明白了以后这俩只也是她的责任。好在都挺听话的，不用费太多心。其他地方也萧规曹随就好，衣食住行的多过问一声。 除了一开始接手有些忙乱，后来都还好。如今再管着府里的人跟事，都是游刃有余的。 童小七笑言：“我也觉得你应付得来。” “姑姑，哦不，义母前两年多少事儿啊，她都应付了下来，而且桩桩件件、里里外外都办得很漂亮。我就接手一点府里的事，而且你在家下人也不敢跟我作对，我还应付不过来岂不是被在女学念了这么几年的书？” 童小七挑眉，“那我要是走了，岂不是就有人跟你过不去？” 念初哼了一声，“我都接手一段时日了再跳，我直接把她摁进土里去。” 小夫妻俩正说着，就听说赵荨来了忙忙迎了出来。 他们成婚后，赵荨这还是头回到他们院子里来。童小七这个院子比整个赵家都大，如今主子只住了他们夫妻两人。新婚期间，小舅子、小叔子、小姨子、小姑子都得了嘱咐不来吵吵。 赵荨就留在他们院子里吃的午饭，临走道：“梦梦等不及了，估计明天就会过来玩。你们看着她些，别让她去吵了明净坐月子。” 夫妻俩齐齐点头，童小七道：“其实小妹还是挺懂事的，能听得进去大人的话。” “但愿吧。” 申时，帅府传来喜讯，萧氏再得一子，母子平安。她坐月子有高嬷嬷伺候，就不用景飒费心了。王氏打发了下人四处送喜蛋，又给前线的郭家叔侄送信儿。她亲自送了景飒出来，“公主，多亏有您。不然我一个晚辈，心头还真是有些不踏实。” “不管从哪边算都不是外人，你留步吧。” 凌荆山泡了药浴回来睡了一觉，醒来听说帅府添丁也挺高兴的，“嗯，郭帅要是身体好些了估计会来一趟。” “可惜子衿姐离得太远了。” “她回娘家确实是不方便。将来我们小四儿一定要嫁在咱们跟前。” 明净看看抱到她床上还在呼呼大睡的小四儿，这才半个月大你爹就在担心你嫁远了。 第2680章 2589.看望 小四儿十之八九的时间都在睡，醒的时候一半在吃喝拉撒。睡下的一半时间那四父子都喜欢凑到她跟前刷存在感。偶尔她无意识的给谁笑一个，都能让他们乐呵半天。当然，有了哲儿那天被‘亲热’的经历，抱之前都会问一下拉撒了没有。 凌荆山渐渐丢开了拐杖，但一天有大半天的时间都不见人。不是去泡药浴了，就是在做驱毒。毕竟是服了一些毒，得全部祛除干净才行。他每次回来都面有疲色，估计这两个过程并不轻松。 这天他刚回来还没进明净屋子，就看到哲儿狂奔出来。他伸手把经过自己跟秦的小儿子后领揪住，“跑什么？” “妹妹拉臭臭了。” “说得好像你小子不拉似的。就你这样还敢自称很爱妹妹啊？” 哲儿摸摸鼻子，“我该慢慢走出来。爹，今天梦梦和思思过来了，我去陪她们玩儿。” 凌荆山道：“她们进来了。” 哲儿一看，果然。大嫂子和糕糕正和那小姐俩一起往里走。 “你去迎她们一下吧。” 一下子来这么多小女娃娃，凌荆山便没有进明净屋里去，径自回了他休养的屋子。之前他和明净是住一屋，但明净生孩子的时候就搬到事先准备的产房兼坐月子的房间去了。 等她们进到屋里，小四儿已经被打理好了，白白嫩嫩的十分可爱。她躺在摇摇车里，睁着眼睛。虽然没有焦距，但围在一旁的哥哥姐姐却是兴奋得紧。 梦梦道：“她看我呢！” 哲儿不服地道：“明明在看我，她认得我。” 思思嘀咕，“这么小，哪会认人？” 哲儿伸手指着小四儿道：“她睡觉头从来都是朝着娘的方向的，怎么不会认人？” 糕糕点头附和，“真的呢。” 念初看哲儿伸了爪子，梦梦也有些蠢蠢欲动便道：“只准看不准摸，手不能伸过了摇摇车的架子。” 哲儿把手缩了回来，想摸摸小师妹的梦梦也只得作罢。 念初叫了丫鬟看着，自己走到明净床边，“义母，您今天可好些了？” “嗯，我还行，照顾产妇红袖如今是越来越有经验了。回头帅府洗三你去吧。” “好的。” 明净笑笑，“让你那个心急的小姑子给闹的，你这一进门就不得闲。” 念初也笑，“别人家让新媳妇进门歇三天是给时间熟悉婆家的人跟地儿，我不需要啊。而且三天一过，还得在婆婆跟前立规矩，吃饭都只能站在后头给布菜，比起来我轻松多了。我娘都说去了别处她还得担心我被婆婆各种名正言顺的调教，到了姑姑跟前姑姑才不会这么整治我呢。” “那怎么思思和梦梦让你不想嫁就不要嫁了，还家里养得起你啊？”明净笑意盎然的问道。 被点名的思思和梦梦转头看过来，梦梦道：“姑姑，是娘说担心姐夫上战场。” 念初解释道：“也是那日母亲在医馆见到几个伤残老兵受刺激了，才会一时激动说出那样的话来。就别她们两个给听到了。” 第2681章 2590.争抢 “你母亲有这样的担心也在所难免。瞅瞅你姑父，哦不，你义父，我担了多少惊受了多少怕。不过啊，既然嫁了当兵的，咱们也得会自我派遣。而且啊，小七是你义父心头默定的未来接掌西北大营的人。为了挣得足够威望，接下来一段时日身先士卒的机会少不了。熬过这一段就好了，等到他收服了军心，就更多是在中军大帐运筹帷幄了。敌人都是熟悉的，怕是比去开辟新的战场还轻松些。” 念初点点头，“义母，您放心，我都想清楚了的。” 哲儿忽然问道：“大嫂子，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两个侄儿啊？” 念初一滞，然后道：“这得看你们几个替我求的送子观音灵不灵啊？” 明净道：”有了小妹妹还不知足。再来两个大侄儿，回头你大哥哥去了军营，家里其他人也都不得闲，你背一个抱一个啊？回头把屎把尿的，这个哭那个闹你这个小叔叔忙得过来么？” 哲儿指指思思、梦梦还有糕糕，“她们也都不上学。娘，你哄我呢，家里这么多下人。哪里需要我又背又抱的？咱们又不是外头那些穷人家。” 念初道：“放心、放心，不会前后都给你挂上的。真交给你，我能放心么？” 哲儿一听就不服了，“大嫂子，你到时候尽管交给我。有我盯着，绝没人敢让他们饿着、凉着。” 梦梦道：“干嘛交给你？大侄子还有我们两个小姨呢。我们天天过来带他们。” 明净道：”行了行了，别争了。到时候就哲儿带着小四儿，糕糕帮手。思思和梦梦各领一个小外甥。” 念初哭笑不得的看着几个小的，“你们当是在分糖呢。” 等到小四儿满月，叶氏那里也有了消息，又是再添一子。三家商量着索性回头等孩子们都百日了，一起来做百日。就依着郭家小子的百日，小四儿和表叔一个往后、一个往前挪一挪。都在萧从嘉那里摆酒，大家凑一处热闹。各地将领也不用频繁来送礼、喝酒。 哲儿对橙子道:“你有弟弟了，以后就不能叫你小表叔了。” 橙子乐呵呵点头，他也是当哥哥的人了。 “走，跟我去迎师爷。” 小栗子道：“就是我爷爷。” 小呈祥道：“我太爷爷。” 郭帅一直到小孙子都二十来天了才来到边城，明净打发了清辉领着这些不上学的娃娃和萧从嘉一起去城门处迎候。一路上他们就在马车里吵吵嚷嚷的，清辉头都大了，恨不得出去跟着萧家舅爷爷骑马。可是她要是走了，马车里最大的就是哲儿了，难道指望他维持纪律啊？他自己就是个刺头，一没看好就会跟梦梦吵起来，然后战火还会波及思思和糕糕。 明净还没满四十天，凌荆山这个时间点在泡药浴，雷打不能动。至于童小七，蜜月都没度完因为前方战事吃紧又赶紧回前线了。郭子钺也是中途抽空回来了看了看新添的儿子又打马走了。 第2682章 2591.迎候 还有刘昶，这段时日边城几户最重要的人家陆续添丁，各方细作活动频繁，他也是抽不开身。凌骁也早就回自己的营地了。但总不能真就叫一群娃娃来迎，得有个够分量的人。所以明净就拜托了她的富贵闲人舅舅。萧从嘉一路听他们吵吵嚷嚷，只当没听到。小孩子的公道办不完的，你还在给他们调解，他们自个倒是全忘了又玩在了一块。 等到下了马车，萧从嘉笑着对清辉道：“今天幸亏有你！” 清辉低头看看各种拉扯她衣服的小娃娃们，“舅爷爷，您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幸灾乐祸啊？” “我就是在幸灾乐祸啊。”一开始明净打发人跟他说让他带一群孩子去迎候郭帅，他也是头都大了。他家就一个混世魔王有时候都闹翻天了。之前又生个儿子，他很有几分失望。不过，前东宫一脉的老人们都觉得多子多福，倒是一个乐得不行。 清辉对小娃娃们道：“这是来迎候郭帅该有的样子么？全体都有，按左高右低排序。人与人间隔一个拳头，给我按军姿站好。” 小娃娃们还真吃她这一套，立即开始按高矮排起队伍来。小呈祥打头，小栗子次之，第三个是哲儿，还有橙子居末位这都是没有疑问的。糕糕、思思和梦梦则背对背的比起了高矮。 萧从嘉道：“糕糕要高一些，站哲儿旁边，思思和梦梦一般高矮，你们随意就好。” 七个小娃娃整队完毕，一字排开。清辉道：“都挺胸收腹，别站得松垮垮的。” 这么一直站着肯定吃力，好在萧从嘉是掐算好时间带他们出的门。刚站了一会儿郭帅的马车就到了。他撩开车帘看着站成一排的小娃娃们，“哟，站这么标准啊？” 小栗子道：“是啊，爷爷，我们都练过的。” 小呈祥道：“太爷爷，我又多了个小叔叔。他生下来皱巴巴的，现在好多了。” 哲儿领着剩下几个拱手道：“见过师爷。” 清辉也拱手，“见过郭帅。” 郭帅笑着对清辉道：“你带娃娃兵还是可以的。还有，萧家的小家伙你不用喊我师爷，你就喊我郭帅就好了。” 橙子指指思思、梦梦和糕糕她们，意思她们都跟着橙子喊，他也要这么喊。 “得，那随你了。”反正他跟西平王是一辈的，也没占他们家便宜。 萧从嘉上前，“郭帅，进城吧。荆山他正等着您呢。要不是这会儿的药浴不能断，肯定会亲来迎您。” 郭帅的视线移到只当自己是跟着喊一声‘师爷’的梦梦身上，眼中颇有几分复杂。西平王编的剧目他在府城也看了，而且这次孟思彤也是越过了他的底线。还有凌荆山，你早有防备那就化解了就是嘛，搞得差点出大事。 “走吧。” 小栗子和小呈祥上了郭帅和老姨娘的马车，剩下五个照样跟着清辉上原来的车。进城后，郭帅先回府看了看新添的小孙子，这才带着人去了大将军府。 第2683章 2592.舍得 凌荆山已经泡完了药浴，正抱着吐泡泡的小四儿道：“你说师爷会不会想抽爹爹？不会啊，不会就好。” 明净哭笑不得，“也有你怕的时候啊？”居然在小四儿这里求安慰，你当她是吉祥物啊？ 凌荆山转头道：“你不和我一起出去啊？”有他媳妇在，郭帅肯定会留点情面。 小四儿三十多天了，按说明净真要出去注意一些大概也没事，大不了坐全封闭的轿子。但这次月子坐得很放松，她身上囤了不少肉肉。所以，这会儿不是很乐意出去见人。 “不了，我精神不大好。你倒是可以坐轿子抱小四儿出去给郭帅看看。” 凌荆山点点头。郭帅膝下也全是男娃娃，肯定很稀罕他闺女。见到小四儿说不定心情会好些，就不会太责备他了。 父女俩一起坐轿子去了前院大厅。接风的宴席有念初张罗，也不用明净费心。她有不懂的，就去问傅娘子，张罗得自然是有声有色的。 凌荆山抱着闺女进去的时候，郭帅正和西平王说话呢。见到他便道：“哟，瞧瞧这有女万事足的凌大将军。可怜这小女娃娃，差点就成了遗腹女啊。” 凌荆山一凛，什么高抬贵手那是没有的。只好坐过去老实认错，“郭帅，我大意了，差点聪明反被聪明误。” 郭帅冷笑一声，就见到凌荆山已经把女儿大红色的襁褓递过来了。他想要不理会，可搁不住小四儿咧嘴就给他笑了一个。便只好伸手接了过来，“真是个少见的漂亮孩子。”他是抱过孙子的人，手势倒还熟练、准确。 凌荆山抱着小四儿进来的时候，在外头玩儿的一群小娃娃也跟着进来了。郭帅想了一下，“小栗子，赶紧过来看看凌家的小妹妹。” 凌荆山挑眉，不叫小呈祥单叫和小四儿同辈的小栗子，这什么意思啊？ 这么多小孩子进来了，郭帅自然是不好当着他们继续发作凌荆山了，只笑眯眯的问孙子，“小妹妹好看吧？” 小栗子点头，“好看极了，我也想要个小妹妹。” “那问问你凌叔叔舍不舍得把小妹妹送给咱们家吧。” 凌荆山立时变了脸色，他抱着小四儿出来可绝对、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小栗子道：“爷爷，那还用问？小妹妹是凌叔叔亲手抱出来的呢，他怎么可能舍得送给咱们家？” 凌荆山点头，“没错、没错。小栗子说得没错。” 郭帅掌心有常年握兵器留下的茧，于是曲起手指用指背碰了碰小四儿的下巴。小家伙能吃能睡的，如今妥妥的三下巴，就连脖子都能拨开一层一层的。 “真嫩乎！”郭帅说道。 西平王凑过来，“哟，几天不见又变了副样子。小四儿，太爷看你来了。老郭，你要是病中无力就递给我。我没问题！” 郭帅道：“我都能赶几百里路了，能有什么问题？”不过，比起如今精气神俱佳的西平王，他气色是稍微差了一些。今天的西平王真令人吃惊，不但人精神了，还小了一号。 第2684章 2683.上心 西平王嘚瑟得很，“千金难买老来瘦，本王如今活得很有精神头。”不过也不好在老郭面前太过了啊。老郭要不是抗击西陵，哪可能临老弄得一身病痛？ 郭帅嗤笑一声，“有本事王爷再生个幺儿啊。” 西平王气结，他还想着别太刺激这老家伙了。结果他倒好，直捣黄龙啊。刚气没跟凌荆山撒完，这是冲他来了？ 看西平王呕到了，郭帅又换了张真诚的笑脸，“我是真觉得王爷照这个精神头下去，没准真的能成。真这样，我也替你高兴不是。” 这一说西平王还真有那么几分动心。他是真想给乌雅留个孩子，是男是女都好。当年他跑去问先皇诀窍，也不全是做戏。说起来，孟思彤那妖妇最后一次落胎的时候，先皇比他如今还大些呢。 王妃的身体应该不输孟思彤，当年她们沙场相逢就战了个不分胜负。但他年轻的时候一味的吃喝玩乐，还真比不上上过战场的先皇。先皇自称巡视西北大营时调教过凌荆山，也不尽是吹嘘。 郭帅看他当真了倒是愣了一下，笑笑继续低头看着小四儿，“叫什么名儿啊？” 凌荆山恭恭敬敬的道：“思嘉，凌思嘉。” “怎么跟......一个字辈？” “她又不是我们凌家的姑娘。”凌荆山笑道。凌家下一辈女孩儿就是思字辈的，凌思恬，凌思乔，凌思嘉。他原本说要不然给小四儿取男孩子的那个康字以示看重，结果明净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明净当时想着康嘉两个字整个人都不好了，她闺女又不是彩电。倒是思嘉让她想起郝思嘉，立马就同意了。 郭帅道：“我们膝下都缺女孩儿，这小思嘉长大了得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啊。真的不考虑一下？” 凌荆山做出一脸懵逼没听懂的样子，郭帅嗤笑一声把头转开。得，反正孩子们都还小呢，而且他也还没老得不行。到时候再说吧。 正跨步进来的刘昶抿嘴一笑，郭帅这是打算先下手为强啊。怪不得老骁说他只惦记着娘子军里的小姑娘是有自知之明了。大将军和夫人的千金这西北还真没人敢跟郭家人争。 散席之后西平王派人把赵荨请到他住处，让他坐下之后又半晌没出声。 赵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道难不成是为了梦梦的身世？可这样子看起来也不像要找他茬啊。他生平没做过别的亏心事，就这一件就跟石头压在心头一般。西平王如今不是以皇家的编外族长自居么，又正在声讨太后淫乱宫闱的丑事。所以赵荨面对他是真的心虚。 西平王喝了一口茶，然后道：“听说赵大夫对于助孕很有一套？”就他了解来的，孟思彤中了先后算计连落三胎，原本是很难受孕也不易保住孩子的。结果请这个赵荨去调养了几个月，又让他保胎，最后竟然平平安安生下了梦梦那皮实丫头。还是七个月早产的，如今谁看着不以为是足月生的啊。就从这，就能看出赵荨在这方面的确是有两手的。 第2685章 2684.烦躁 郭帅听说西平王把赵荨找去了，直接一口茶喷了出来。还真上心了啊，看来王爷对他那个年轻王妃很是怜爱。也是，人家青春妙龄的陪伴了他十年了。而且从眼神就看得出来，乌雅王妃对他是上心的。 老姨娘道：“老爷子您至于么？这好在不是抱着孙子的时候喷了。” 郭帅道：“你不知道，我今天跟西平王说他活得那么精神，努把力没准还能添个幺儿。他还当真了，这就回去努力去了。” 老姨娘愣了愣，她知道郭帅如今比较放飞自我。跟旁人不好言笑无忌，但跟西平王互相开起玩笑来彼此都很放得开。可这怎么还说到人家的闺房之事去了。 她想了想，“说起来乌雅王妃过门都足足十年了。她一向和明净交好，眼看着明净一个接一个的生，如今儿女双全的心头肯定也是不好过的。”乌雅和郭子衿年岁相当，老姨娘提起她也是有几分怜惜。 郭帅没再说这事儿了，喜滋滋道：“我今天抱着凌荆山那小闺女是真喜欢啊。那么漂亮的孩子，从来没有见到过。我就想给小栗子定下来，子钺和儿媳妇肯定也对这个人选没有异议。结果凌荆山那小子跟我装傻。嘿，这事儿可不是装傻就能装过去的。” 凌荆山这会儿正跟明净叨叨呢，“都怪你让我把小四儿抱出去，郭帅当场就想定给小栗子。” 明净看他一脸烦躁，噗嗤一笑，“你今天不抱出去，郭帅就不会起这个心了？哎呀，你也有今日啊，当年各种说我爹出尔反尔的。孩子还小呢，郭帅也就那么一说。” “他还能是说笑的啊？” 明净挑眉，“你还真看不上人家郭家不成？人家要嫁闺女给你，你推了。如今想娶你闺女当孙媳妇，你还不肯。”真要是跟郭子钺当亲家，她可以接受的。萧氏势力了一点，但势力有势力的好处啊。只要他们夫妻不倒，萧氏就不敢难为小四儿。 不过放眼整个西北，凌大将军的闺女又有哪个当婆婆的敢为难？还真有几分土皇帝的女儿不愁嫁的意味了。 凌荆山摇头，“那当然不会。郭家是世家高门，我们凌家如今也不过是个暴发户。而且郭帅对我扶助甚多，不管是如今还在坐牢的子安兄还是子钺，对我帮衬也不少。这门亲不是做不得。就是小四儿才三十多天啊，这就要定下来我接受不了。”一脸有人要剜他心头肉的样子。 “将来的事谁说得清啊？将来再说。关键还得咱们小四儿自己乐意。”明净倒是看得开。 凌荆山点头，“对对对。”郭帅太奸诈了，他这是早早的放出风声以绝后患啊。如此，整个西北谁还跟他争？自己想让小四儿更多些选择，还真只有打出西北，站到更高的地方了。不然，整个西北也真只有帅府的孙公子能进他女婿备选。旁的他也很难看得上啊。 明净轻轻推着摇摇车，小四儿方才出去晃了一圈回来，这会让显然是累了准备睡了。至于她的婚事，明净觉得真不用太早操心。 第2686章 2685.送嫁（1） 等到郭励再过来玩耍，明净发现凌荆山比往常对他的关注多了几分不由有几分好笑。她笑着说给景飒听，“我都同情他了，闺女才多大点就能体会到有人上门来抢的滋味了。” 景飒低头笑，“你爹知道了肯定很高兴。” “酒都得多喝两杯。” 景飒点点头，“没错，那天没事就早点过去。大丫的事儿办了就是明雨了。明晴的我估着要么和明皓一拨，要么他们可能就在安西都护府就办了。” “嗯，我知道。不管那位柳将军娶大丫姐是不是跟我有关，但娘家人肯定得给她撑起。”就是真有关也无妨，只要别像姓林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就好。顾渺也是一样，只要忠心任事、对明晴好就成了。结两姓之好本来就是要看家世背景的。 几日后的正日子，明净早早的就带着哲儿、糕糕过去了。至于小四儿，她平时乳母带得比较多，自然是放在家里。 大丫直接在四为客栈的住处出阁，如今府衙隔壁本来就是租的，她和离后也没回去住。 如今已进六月，明净一身飘逸的裙子，设计得很藏肉，但视觉效果上比较显瘦。她手摇宫扇慢慢走进后院。今天客栈直接停业了，只一些熟客送了礼来吃酒。柳将军在将官宿舍那边有房子，回头花轿直接抬去那边。小四也住在那边，可以互相关照。 说到小四，自从小四儿出生之后，众人有好几回都说混了。于是小四今天趁着人多就道：“各位婶娘，姐姐，我这马上也要加冠的人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当爹了。这小名就不要再叫了，我叫封明昭，以后就叫我明昭好了。” 大丫就笑了，“我还三十了呢，不都还是叫我大丫么。我也搭个顺风车，我叫封明月，以后都叫我明月。” 包氏道：“叫什么明月啊，以后就要改口叫柳夫人了。” 大丫指指明净，“谁叫她凌夫人了？不都还是喊的明净么。” 景飒道：“你又没跟谁的小名儿混淆。你也说了，叫了三十年了大家都习惯了。明昭那个可以改，你这个我看没必要。” 吉时未到，接亲的人也还没来。众人便一处说笑着。 明净月子坐得好，养得面色红润、脸如玉盘一般。她一转头看到明玉身边的二丫是愣了一下才认出来的。这有几年不见了，二丫老得厉害。看起来倒像是她是大丫的姐姐一般。她这几年也没有孩子，家里只一个侍妾生了女儿。如今周家是真挺急的。就想着趁这次来边城喝喜酒，再请赵荨给看看。毕竟那个女儿也是吃了赵荨的药才有的。 二丫自然也看到明净了，明净看着她觉得她老得快。二丫看着明净就是觉得她怎么还是跟几年前一样啊？那边说得热闹，她自觉不受欢迎便也没往里凑。 哲儿忽然从外头跑进来，扑进明净怀里。 明净抱住他，“怎么了这是？” “娘，我吓着了。”哲儿嘟囔道。 第2687章 2686.送嫁（2） 哲儿这个小皮蛋爬到树上去了，没想到一下子踩滑直接摔了下来被暗卫给接住了。可虽然被接住了他还是吓了个够呛。 景飒看过来，“哲儿怎么了？” “没事，爬树摔下来吓着了。时间还早，我带他出去走走。对了，糕糕呢？不是让你带着妹妹么。” 二丫见明净出去了才凑到亲姐身旁来。大丫看她两眼，“你如果不是沾着明净的光，周家早把你休了。当年的事本来也是你不对，低个头不该么？” 二丫静默不语，大丫道：“算了，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我管自己的儿女还管不过来呢。这是我最后一次说，你好自为之吧。” 明净牵着哲儿出去。哲儿抓着她的手心头渐渐踏实了，于是回答道：“思思和梦梦也来了，她们在一处玩儿呢。” “她们没上树吧？” “没有。” “那你怎么就上去了？”臭小子，什么时候染上的这毛病？从前也没见他爬树啊。 “我看到东东表哥从树上下来，我以为上头有什么呢。” 明净挑眉，东东一贯是个斯文的小书生，这都被刺激到上树了啊？东东怕是并不乐意母亲改嫁，就是兮兮也未必真的乐意呢。两兄妹这会儿估计在一块儿抱团取暖。都是林秀才做的孽！他学问和能力有欠缺，可但凡人品好些，也不至于走到今天。 明净这里正想着半路夫妻估计将来也不是那么和睦，毕竟柳将军自己也有孩子呢。就见到明昭脸色十分难看的抓着东东的后领把他拉扯过来了。东东让拉得路都走不大稳当。 明净蹙眉，“这是怎么了？你怎么这么对孩子？” 明昭道：“孩子？我们今天差点就全栽在孩子手上了。说，你刚才往汤勺里放了什么又放锅里去搅？”等会儿把大姐送出门子，是要吃送亲宴的。所以这会儿厨房里也是热火朝天的。东东就趁着大家伙都忙得分身乏术的时候进去了。 明净顿时变了脸色，“东东，你是自己想搞破坏，还是谁跟你说了什么？放进汤里的是什么，谁给你的？” “明净姐，我已经让你们府里的家将把厨房看住了，也请了赵大夫去检验汤里是什么。” 明净看向明昭，“你凑巧看到的？”她还真是没有想过要防备东东。 “不是。我原本盯着他爹防止他搞破坏，结果那厮三天前告假回老家了。本来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我也没多想。方才我看东东偷偷摸摸往厨房的方向去就留了个心眼跟上去。谁晓得这小子竟然敢下药。”明昭气忿不已。 四为客栈后院本就不算太大，这庭院离厨房不远，离大丫待嫁的屋子也挺近的。这会儿大家就都涌出来了。开始也都纳闷明昭不是那么不懂事的人啊，什么事不能等着把姐姐送出门了再说。结果听了几句，一个个都变了脸色。这事儿是不能等，回头送出门就该吃席了，还是趁着大丫在家解决了为好。而且大将军府的人也容不得不赶紧彻底搞清楚啊。 第2688章 2687.毒药 来送嫁的众人听说东东给他们下药是真吓了一跳。明玉嗔道：“你这孩子怎么乱来啊？药是能随便给我们吃的么？” 大丫沉下脸道：“你往汤里放的什么药？” 东东是林秀才重到边城当文书后跟来的。他从府城徐家开的书院转学到府学，不过来了也没多久。这会儿垂下头道：“是蒙汗药。我想把你们都弄晕，这婚事就成不了了。” 明净道：“为什么回避我的问题？我再问你一次，这药是谁给你的？”如果只是外甥不忿母亲改嫁恶作剧无妨。但如果是被有心人利用了，那放下去的可能就不是蒙汗药了。亏得明昭多留了个心眼觉得林秀才可能要使坏。在他告假回老家避开大丫喜事后还是继续盯着东东，不然今天真要被放翻了。 四为客栈的厨房不大，这会儿忙得不可开交的。里头又尽是信得过的老人，还真是没提防到里头去。 念初一手牵了个妹妹道：“你可别说你上药铺买的。这种药药铺不敢随意卖的。”那些开黑店的都是自己有药方配的。 大郞气道：“是你爹给你的吧？人都说读书明事理，你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啊？” 哲儿牵着糕糕站在明净脚边，看到东东表哥被舅舅、姨母们说得面红耳赤的挠了挠耳朵。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脚步声响起，赵荨脸色不好的过来，众人都朝他看了过去。 念初道：“爹，东东说是蒙汗药。” 赵荨没好气道：“哪家的蒙汗药能置人于死地啊？” 众人勃然变色，包括东东。居然是毒药，这可是要毒死人的啊！方才还欢声笑语的众人都哑了，这是不知不觉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啊。 明净心道：果然！她看向大丫，“大丫姐，吉时马上就到，柳将军那边要来接人了。你的意思是要怎么收场？” 亲儿子差点成了杀人犯，而且险些被毒杀的对象还是在场的一干至亲。要说大丫还有心思照常成亲，她未免有冷血之嫌。可如果取消婚事，那东东做的这件事就势必闹大。如今已经很大，但毕竟在场都是自家人。 大丫哀求地看向明净，“明净，东东他......” 明净心头一叹，然后看看周遭一众忿忿不平的亲人，最后看向封璟，“爹，虽然是受人哄骗，但这也算是杀人未遂吧？” 封璟沉重地点点头，“当然要算，而且人数这么多，还都是他的至亲，这得罪上加罪。国法、家法都不可能容他。大丫，这件事不能捂盖子。东东已经将近十三岁，做了什么就得承担责任。当然，他爹那里肯定也不能放过。我这就派人去他老家羁押他归案。”说着看向大郎，“你去把事情告诉捕头，让他立即带人出发。” 大丫微微有些站立不稳，因着脸上的新娘妆倒是看不大出来脸色有没有雪白。 明晴道：“大丫姐，这事儿真的不能就这么算了。你说我小气也好，怎样都行。我们一家子差点就交代在这里了啊。” 第2689章 2688.商量 其他人也纷纷表态，这不是其他事儿是差点死了啊。 梦梦道：“大姐，我们是不是差点死翘翘了？” 明净道：“没错，差点连你都一起死翘翘了。”看来利用林家父子的朝廷细作跟他上线的联系已经断了。事情没有地方请示，所以才连梦梦都差点中招。即便有漏网的，刘昶之前打地老鼠的举措也不能说劳而无功。 梦梦拍拍胸口，“好险哪！” 三叔公叹口气，“大丫头，大家说得没错。东东不能姑息，该怎么办就得怎么办。” 东东知道是毒药之后怕得不行，差点毒死公主叔外祖母、大将军夫人姨母和将军府的小公子表弟，这罪名实在是太大了。他本来想着豁出去弄晕了这些人，哪怕花轿出了门婚事都得黄。可如今这事儿捅破天了啊。 “娘，我没想害死人的。你救救我！姨母，我没想害死你们的。” 明净看着涕泪横流的东东，“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承担责任，你爹还真是好样的。没准他压根就不是回老家了，他可能去京城享受荣华富贵去了。儿女不要还可以再生，难道连爹娘都不要了？” 封璟看一眼脸色难看的兄长，你这挑的什么女婿啊？不过这事儿他也有责任，不该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拿个文书的位置安置林秀才。以为他端了自家的饭碗就会老实些。谁料到这厮竟然包藏了那么大的祸心。 明净看看大郞和明昭，示意他们来解决。然后对其他人道：“大家坐下缓缓，先压压惊。”转头对小捷道：“让人上些水果。”这会儿大概也只有吃水果心头才是踏实的。 四房一家人进屋去商量，或者说大郎和明昭等人劝解大丫。封菖、二丫、二郎、彤辉、清辉等人也进去了。 要是二丫不是自己也差点死了，这会儿大可以说风凉话。说事情又没有闹开，封明净完全可以只手遮天压下来。可她和周全也差点被毒死，这话就说不出来了。如果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她心头都过不去。 大丫看看一脸惊惶的儿女，又看看大哥、小弟，“你们不用劝，我知道方才大家说的都是至理。只是我实在有些难以接受。是我没把孩子教好，近来事多也没能考虑到孩子的心情。” 清辉小声道：“都十三了还是孩子啊？” 二郎瞪她一眼，“你闭嘴。” “我差点被毒死啊，还不能说话了？好好，我不说了。我也还是孩子呢，你们大人商量吧。” 彤辉搂住妹妹，“爷爷、大伯，我说两句吧。咱们一大家子差点被连锅端了不要紧。可叔公一家，尤其是叔祖母、姑姑和哲儿。他们要真出了事......即便如今侥幸被四叔挽回了，大将军府、前东宫一脉能善罢甘休么？如今姑姑不过是给我们机会自己承担责任，说出去也好听些还能争取从轻发落。快些有个决定吧，别回头花轿都上门了还没理清。”她是见不得这么紧急的事情，还在拖拖拉拉的。 第2690章 2689.开宴 大郞道：“彤辉说的是正理。事情既然没有真的做下，就有挽回的余地。” 正说着外头传来了鼓乐声，柳将军来迎娶了。 大郎脸色一变，“老二、老四，跟我出去拦门，再拖一阵。大丫你赶紧决定。我的意见是这婚事不能取消，不能再临到头悔婚多得罪一家了。”这要不是和大将军夫人沾着亲，估计想退婚的该是男方了。 大丫点点头，“我知道了。东东，等我出了门你就去向叔姥爷自首，争取宽大处理。你做的事儿太大，谁都给你兜不住。” 明昭十分难过，他该早两天就和外甥好好谈谈，打消他的念头的。哪怕外甥避着他也得如此，而不是事发之后把他捉住。当时林秀才告假避走，他就以为没事了。要不是之前看东东往厨房去，他也没想到要跟去看看。哪怕他快一步，在毒药没有放之前把人捉住也好啊。 大郞出去对明净点点头表示都解决了，然后叫上明雨几个堂兄弟一道出去。这是事先商量好的。要表明即便是二嫁，家里也是很重视的。除了明皓和留在西域监视方大人的明元、明宝，其他明字辈的男丁都去了。 明净叹口气，谁能料到好好一场婚事弄成这样？这朝廷的细作真是比地老鼠还可恶。 封家众人心头非常复杂的送大丫上了花轿。花轿刚出门转了个弯，封璟便让人把东东抓起来了，用马车送到府衙去。等他回去再细细的审问。 只是，这送亲宴席到底还开不开了？这会儿谁还有胃口吃啊？可这不吃直接走了岂不是更不妥？ 哲儿伸手拉拉明净的袖子，“娘，肚肚空了。”他一早过来就等着送走了大姨吃大餐来着，连点心都没用两块。 明净笑，“你不怕被毒死啊？” “师伯都检查过了。” 明净又问糕糕和思思、梦梦，“你们几个呢？“ 梦梦道：”我们也饿了。“ 清辉道：“姑姑，我也是要吃的。大姑姑出嫁，该有的流程不能少啊。” 景飒挥挥手，“得，上菜——” 饭桌旁一开始还稀稀落落的，结果小的几个当先就坐到他们的小桌上了。然后景飒、明净也坐到了首席，彤辉、清辉坐了次席。 明方道：“大家都坐，坐下就开动了。”金枝玉叶都敢坐下来吃，他们有什么不敢的。 次席上，彤辉给兮兮夹了菜，“你也快吃。你哥只是未遂，而且是受人诱骗，反正小命能保住。至于前途，将来改好了未必不能再挣。姑姑不是那号记仇的人，要记也不会记在你哥哥头上。” 明净暗自点头，彤辉的确是长姐之风，这时候还能想到照应兮兮。她想了想道：“刚才忘了问，东东是不是把药藏在鸟窝里啊？”不然上树干嘛？她家这个好奇心重、如今已经吃得不亦乐乎的还跟着爬上去呢。 封璟想起外孙从树上摔下来便道：“回头我问问。哲儿，以后不要这么好奇了。万一遇上什么不好的事呢？” 第2691章 2690.赶去 哲儿嘴巴不得闲，对着外公点点头算是应了。 明净也有些后怕。万一毒药没全拿走，回头这小子看到蘸一点来尝尝可就完了。当然，暗卫不会让他真的吃到。但养成了这样的好奇心，万一什么时候暗卫一个错眼没看到呢？ 她瞪哲儿一眼，“别光是点头，得走心。” 哲儿把饭菜咽下，拍拍心口，“走、走。” 明净摇头。算了，回头拉回家慢慢教育。 吃了一阵，众人也渐渐放开了。折腾到现在是真饿了，都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明净吃完漱了口道：“我一会儿同我去将官宿舍那边看看情况。” 凌大哥去了那边，她再过去柳将军那边也不是说不过去的。这会儿大丫心头肯定煎熬得很，明净觉得不能把人送走就完事了。大郎他们虽然去送嫁，但都是男的，也进不了洞房里面。 哲儿道：“还要再去吃一顿？”不说喜事只能算一边的人么。 “是啊，你和糕糕要不要去？”糕糕和军方有关系，也可以带过去，旁的人就免了。 送嫁去了大郎和二郎，明昭没去。他感激的看明净一眼，然后道：“姐，我也要去捉拿姓林的归案。”肯定不可能只靠叔叔派压抑，回头刘将军那里肯定要派人的。他要一道去。 明净点头，“行，你去吧。”这件事别说明昭，就是她都想打姓林的混蛋一顿出气。 兮兮的肩膀缩了一下，彤辉拍拍她，“做了什么都要承担的。他这回可是把你哥坑惨了。”她很想说那人死不足惜的，好歹忍住了。 兮兮点点头，“嗯。” 明昭对明雨道：“雨哥，万一我赶不及回来。就只有让我媳妇儿喝你的喜酒了。” 明雨道：“嗯，你忙正事去。我要不是走不开，我也想去抓那厮。” 玛依娜今天也来吃酒了，她对明净道：“姐姐，我哥也在那边，我跟你一道过去。”她去了正好帮忙看着俩孩子。 “好，这就走吧。” 明净和玛依娜带着哲儿和糕糕坐马车过去，走的是近路。大丫的花轿要在边城绕一圈，没有大半个时辰绕不到那边。 哲儿对糕糕道：“居然这边吃了又去那边吃，我头回吃喜酒这个样子。” “我也是啊。” 明净失笑，心真大！ 玛依娜摸摸哲儿的头，“只要给你吃饱了，你就一直都这么开心，真好！看到你笑，好像天大的事也能化解。” 哲儿道：“舅母，你是说我像开心果么？” 明净转头看着车窗外。这回差点就着了孟思彤的道儿，大意了。之前几乎大获全胜，还真是有些膨胀了。 凌荆山看到她们惊讶的道：“你们怎么过来了？”他纯是给明净做脸今天才来喝喜酒的。结果不但他来了，连郭帅都兴致勃勃的来凑热闹了。所以今天的场面也比预想得大，将官宿舍这边不管认识不认识的，都来喝喜酒了。 哲儿道：“我们担心大姨。”心头盘算着等大姨绕到了，再看拜堂，看新娘子掀盖头，然后他大概又能吃得下了。 第2692章 2691.告知 看明净和凌荆山有话要说，玛依娜便带着两个小的走开了。如今她铁板钉钉是公主家的儿媳、大将军夫人的弟媳，待遇和初到边城自然迥异。所过之处不住有人来打招呼，称她为‘女王陛下’。 那日玛依娜打马送明皓一直送到沙漠边缘才回返边城。肃清安西都护府，她这个还没过门的西域人不便参与。而她那个小国，有明皓坐镇安西都护府也可保无虞。明皓就让她留了下来，代他尽孝、帮衬姐姐以及在封家走动。 屋里凌荆山看向明净，都进屋了、孩子们也不在跟前，她的脸直接就垮了下来。她今天心情糟透了！ 除了她爹和她弟，对封家其他人，即便是走得近一些的明润、明玉、小四，她大概也是互相帮衬或者说拉一把的心思。而对更远一些的大郎、二郎等人那就是能用则用了。只有对大丫，她是真心实意当亲姐看待的。除了大丫，也就赵荨是这个待遇了。这俩人都是在她最弱小、无助的时候无私的、不图回报的帮助过她。和其他人看到她渐渐立起来了才密切关系不同。 这次朝廷细作通过姓林的来蒙骗东东给众人尤其是她们母子下毒，这自然都是冲着她来的。而承担这一切的，却是大丫。东东是蠢了些，可骗他的是他从不设防的亲爹！而且父母和离之后他一直是跟着他爹，在他爷奶那里肯定也听了不少立场偏袒的话，多少受些影响。 如今他才虚岁十三，可一个杀人未遂的罪名背在身上，一辈子都别想摆脱掉。大丫身为母亲，事情又是因为她改嫁而发生的，可想而知她今后心头一定是沉甸甸的压着一块石头。 凌荆山看她如此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明净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你说这是不是读书读得脑子都不灵光了？”之前还听康杰回来说东东读书不错，进步很快。 凌荆山道：“咱们身边的人，都得引以为戒呢。”封家和凌家的人从前都是普通人，日子过得简单。别人有心算无心，还真是有点防不胜防。 明净点点头，“是这个道理。”一直在府学和女学学习的孩子们倒还好，学堂里不但教他们知识，也涉及了这些勾心斗角。他们还都出去经历过赈灾时抓出蛀虫等实习。但另外一些孩子，甚至是大人，就很容易下手了。 “这一回刘昶肯定也得到教训了，以后让他加派人手看着点两家的亲戚。” 明净抿嘴道：“明儿起，我就让他们三兄弟每日都服微量的毒渐渐适应毒性。”她当年在乌勒部中了奇毒能活下来，全靠傅娘子平日给她服用过毒药。 “一一和无衣可以开始减轻分量服一点。哲儿太小肠胃娇嫩得很，还是再缓缓吧。别咱们自己把他毒出个好歹来。” “嗯。” 凌荆山抚着明净的背，“好了，事情已经发生，往后再想法子关照你堂姐好了。这么一来一往，胜败都是兵家常事。”两家的人既然沾了光，受连累也在所难免。 第2693章 2692.安抚 过了半个时辰，花轿到门口了，两人这才走了出去。 玛依娜带着俩孩子在外头走走停停和人说话的时候，众人就知道大将军夫人送嫁之后又过来喝迎亲的喜酒了。都道大将军夫人待这位堂姐可真是不一般。老柳娶到这位可真是赚到了。就是柳家父母和亲戚也都感到与有荣焉。这日后要是再生个一男半女的，有大将军夫人关照前程还能差了？ 明净再出来就是笑意盎然的一张脸了。这是来喝喜酒的，自然得笑。 拜堂送入洞房之后，她也进了洞房去看揭盖头、喝合卺酒。 盖头揭开，大丫那双还残留惊惶和痛心的眼就暴露在明净眼前。她看到明净感到安心了些，然后慢慢低下头去。 因为明净在，也没人敢闹新人闹得太过分。行过仪式众人就出去了。看明净留了下来，柳家亲戚把原本打算留下来作陪的柳家小姑也拉走了。 出去后有人小声嘀咕：“这好像不太合规矩呢。”哪有小姨子直接到夫家来，还留在了洞房里作陪的？ “有什么不合规矩的？大将军夫人在娘家是小姨子送嫁。但这会儿她就是大将军夫人，来喝下属喜酒是给了柳家天大的面子。再说了，你难道还真怕柳家会因此受穷啊？大将军夫人可是点金手，点石都能成金的。” 一群人说笑着出去了，明净拉根凳子在大丫跟前坐下。 “大丫姐，东东被我爹让人用马车送回府衙了，兮兮有彤辉照看着。” 大丫点点头，“彤辉这丫头倒是越来越出众了，看来跟在你身边长大确有好处。” “东东的事你也不要太担心。他才十三，又是受蒙骗，我们也都没事，事情也没到最坏的地步。就算我爹真的铁面无私，也是会轻判的。” 大丫笑了一下，“差点毒杀了你和哲儿，这样的事按说是不会依律法的。大将军能让叔父判处，已经是开恩了。” 这种事一向都是宁杀错不放过，更何况还是有实锤的。 “顶多三年五载，他就能重获自由。到时候洗心革面，一样从头来过。” 大丫心头自然知道没这么简单，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原本东东也能跟彤辉、清辉一样有很高的起点，甚至都高过没能进府学的正则、正源还有正本。但五年后出来，如今在府学、女学的同窗早已展翅高飞，他却还在地上。而且有过这样的前科，这辈子也很难再受信任、重用。 “那个姓林的混账呢？” “明里暗里都派了人去捉拿，明昭也主动请缨去了。放心，绝不会放过他的。”看在明净面上，凌荆山不好对东东下手。但肯定不会对他爹有丁点客气。 大丫咬牙切齿道：“那就好！” “嗯，所以你安心的过日子。这件事的影响会降到最低。” 大丫点点头，“你今儿过来，柳家即便日后知道此事也得高看我一看。你也放心，我缓过来了。事情已经发生，只能尽力弥补。明净，谢谢你！” 第2694章 2693.借口 明净此番不但没跟东东记仇，反而还尽力相帮。大丫算是知道了，这个堂妹就是个受人滴水之恩一定会涌泉相报的。自己在她年幼时结下的善缘，她早已千百倍的回报了。而于自己而言，照顾堂妹本来就是分内事。 “好了，我出去了。你安心待着，一会儿肯定柳家的人会进来作陪。” 散席之后，哲儿和糕糕跟着回来。哲儿还带着糕糕找上一一，“大哥，我们今天受了很大的惊吓，需要安抚。” 一一已经吃过晚饭，正寻思着今天去喝了喜酒娘心情肯定不错，避开众人去让她把那十八下揍了也好拿回欠条来。当下上下打量两人，“没看出来！”什么安抚，就是来吃他大户的。梦梦已经不来找他要零花钱了，如今她都是找大哥哥。但这两只还是时不时的来。 呃，主要是老三。他时常会把糕糕带上而已。来个十回，一一也酌情满足他三五次。每次看他绞尽脑汁找理由也是个乐子。不过今天他没打算配合。 哲儿道：“你小弟差点死掉啊，你真冷血！” 一一沉下脸，“这是能拿来胡说八道的么？” 哲儿哼哼两声，“我们今天差点被东东表哥毒死，你还凶我！” 一一愣住，说得这么有名有姓的，这应该是真有其事啊。 “怎么回事，他干嘛要给你们下毒啊？” “他被他那个坏蛋爹骗了，以为是蒙汗药，就下在了汤里。他想搅黄大姨的好事。” 一一看了贴身小厮一眼，那小厮便从一旁装钱的匣子里各抓了一把铜板给哲儿和糕糕。 一一看他俩两手接过放进荷包里，笑得没心没肺的便歇了安抚他俩的心。他起身往正房走去，得去问候一下母亲。 走出来没几步就看到无衣过来，无衣笑道：“我听说老三和糕糕找大哥去了，估计又找了由头讨零花钱。我索性自己过来，免得他们还费事走过来找我。”他也是被吃大户的对象。 一一道：“来得正好，跟我去问候一下娘。”拉上无衣就走。 无衣跟着走了几步道：“怎么了？” 一一把事情给他说了，“他俩没心没肺的，拿到钱还在乐呵。但娘心情恐怕不会好。” 两个儿子进来，明净已经沐浴更衣披散了头发坐在榻上。见到他们便道：“你们来得正好，有事同你们讲。” 一一道：“客栈发生的事我们已经知道了。娘你没事吧？” “我没事。不过有件事得提上日程了。你们听乌尔登说过我在乌勒部中毒的事。当时是你们傅姨给我吃了一段时间微量的毒药，所以我才能九死一生的活下来。明日起，你们俩也开始服些毒。从轻微的到烈性的，分量也会逐渐加多。这件事很受罪，最轻、最轻也是食欲不振，肠胃不适。你们心头有个数！” 小哥俩点点头，“好的，我们知道了。” 明净道：“咱们和朝廷已经彻底撕破脸了。以后怕是会步步惊心，你俩凡事都多留个心眼。” 第2695章 2694.服毒 次日下午，哲儿来找放学的一一和无衣玩，结果发现两个哥哥都躺在床上，脸色也卡白卡白的。他爬到他俩并排躺卧的榻上蹲在他们面前道：“你们怎么了？” 无衣有气无力道：“中毒了。” 哲儿一惊，什么人竟然下毒下到大将军府后院来了？太猖狂了！他捏紧小拳头气咻咻地道：“谁干的？” 无衣道：“娘让傅姨给我们下的。” “我去打死......你说谁？”哲儿两眼瞪得溜圆。 “娘让傅姨给我们下的。放心，傅姨是玩毒的大行家，分量非常的轻微。娘是让我们慢慢适应毒性，这样万一中毒了也有救治的机会。好了，不说了。”无衣翻了个身抱住肚子。 哲儿蹲那儿半晌道：“为啥不给我下毒啊？” 一一看他两眼，“你这么小，一毒就给毒死了。放心，只要我还活着，坏人也不会想朝你下手。出去玩——” 郑太医的衣钵弟子小王大夫在一旁看顾着，见状也道：“三公子就先出去玩吧。大公子和二公子还有得罪受呢。” 哲儿低下头对兄长道：“我陪着你们啊。”哥哥们在这里受罪，他自顾自的出去玩好像不好啊。 一一挥挥手，“去玩你的，你留下也不能帮我们分担痛楚。”而且一会儿痛得厉害了，忍不住呻吟出声给老三听到也挺丢脸的。 无衣伸脚踢踢哲儿，“快出去啊。”他快忍不住了，真的好痛。 哲儿嘟嘟嘴，然后挪到床边。小王大夫帮他把踢下的鞋子穿上，他跳到地上走了出去。出去就看到爹娘都在外头，娘眼眶还有些红红的。爹的手放在娘的肩头正在安抚。然后里头传出二哥一声痛呼，“好痛啊——”隐有破碎的泣音。 听到这一声，明净咬牙切齿的，最后忍不住转身离开。她当年服毒的时候已经十四岁了，承受力和忍耐力自然都强过幼童。而且这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伤在儿身痛在娘心！比她自己第一次服毒还痛千百倍。 哲儿追着明净出去了，凌荆山又听了一会儿。待听到了里头两个儿子忍不住在榻上打滚他出声道；“你们两个要副汤药减轻痛楚么？” 半晌传出一一的声音，“爹，会影响毒药的药效么？” “会。” “那我不用。” “我也不用。”才不要受了罪还达不到最好的效果呢！真的是越来越痛了啊。 凌荆山道：“好样的，这才是开头呢就不能吃苦了还得了？就是你俩想喝汤药，我也不会给的。行了，我也走了。你俩想叫就尽管叫，撑过这第一关让厨房给你俩做好吃的。” 已经挣扎得有些头发散乱的两弟兄对视一眼，合着爹娘方才都在外头呢。 明净快步回到房间，看着摇摇车里安稳睡着的小四儿道：“希望到你的时候，不用再吃这些苦头。” 未及，哲儿跑了进来，“娘，外公外婆来了。” 明净站起来，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回头得知他们给那小哥俩服毒不会发飙吧。 第2696章 2695看望 “跟我去迎迎，要是问到你两个哥哥，就说他们做功课呢。” 哲儿抓着明净的手问道：“哦，那今天留外公、外婆吃晚饭么？” “不留。”留下来骂她啊？ 哲儿方才是在门口听到下人禀告的，赶紧跑进来告诉他娘。母子俩这会儿出去，才走到二门处就见到封璟和景飒联袂进来。 “爹、娘，你们来了。”明净微微墩身一福。 哲儿松开她的手，喊了声‘外公、外婆’就跑过去抱住景飒的腿。景飒弯腰把他抱起来，“你小子越来越有分量了。” 哲儿摸摸小肚肚，“我这里都小了。”被操练了这么久还是有用的。 “那就是长结实了。听说你哥每十天给你称重一次，应该没瘦才是。” 封璟是过来和明净说审问东东的事的，也要商量一下最后怎么量刑。景飒听说他要过来，忙说要过去看看小外孙。哲儿昨天受了惊吓，当时没看出什么，也不知道回家有没有后怕。这会儿她仔细观察了一下，一向乐呵呵的小外孙眉宇间的确是有一抹郁色。当下便心疼了！ 明净可是知道哲儿有多重的，见他老实不客气的就抬手让外婆抱便瞪了他两眼，“自己下来走，都是当哥哥的人了，还整天腻着大人抱。你羞也不羞？” 景飒瞪她一眼，“你这当娘的真是，这孩子分明就是昨天吓着了。你孩子多了顾不过来啊，都没好好安慰安慰？瞧瞧，这小眉头不自觉的皱着。” 明净昨晚其实也去看过哲儿，这小子睡得跟小猪一样，哪有被吓着？听说他还跟一一要了一笔压惊费呢。不但哲儿，就连糕糕睡着了都很是安稳，嘴角还挂着甜甜的笑。这两只对于什么中毒之类的，压根就还没概念自然不当回事。至于哲儿这会儿脸色不大好，是见到一一和无衣轻微中毒之后蔫蔫的样子，又听到无衣痛呼了。 这会儿他倒的确是开始有点后怕了。昨天要是中招了，肯定比这惨多了。哥哥们可只是轻微中毒呢。而且，他的确太小了不经毒。没准真的一下子就被毒死，再也见不到爹娘，也吃不到好吃的了。想一想还是有点怕怕的。 明净道：“我都糕糕都去看过了，能把他落下啊？” 哲儿抱着景飒的脖子，“外婆，你放我下去吧。你省点力气，一会儿也好抱小妹妹啊。” “好，我们哲儿真懂事。”景飒确实手有点酸了。当下把哲儿放到地上自己走，然后道：“下午玛依娜来看我们，我本来说叫她一起过来的。结果她哥哥那里好像又出事了，派人来把她叫回去了。” 鲁卡那里是桃色事件，按说不该找小姑子解决。但西域人没那么多讲究，家里又没有长辈。玛依娜的新嫂子就找她回去帮忙撑腰了。这事儿明净听说了并不关心。她趁机道：“一一和无衣在做功课，我让人叫他们来拜见外公外婆。” 封璟道：“不用，一会儿吃饭自然见着了，别耽误孩子学习。” 第2697章 2696.知晓 哲儿看一眼明净，外公外婆要主动留下来吃饭呢。这顿骂你们怕是逃不掉了。 明净摸摸鼻子，之前说不留她爹娘吃饭也就是一说。就是不留他们吃饭，一一和无衣也该来拜见的。哪躲得掉？而且让他们哥俩服毒又不是一次两次，这第一次过去养几天就要再来一次呢。她只是想拖一拖，拖到凌荆山也在的时候有个人分担压力。问了一下，这会儿他去前院大书房了。知道她爹娘来了，肯定处理好事就会进来了。 一家子进了正房大厅，摇摇车被推了出来。看小四儿睡得正好，封璟和景飒就只是低头慈爱的看着。 念初从外头进来，给二老墩身见礼，“外公、外婆。” 封璟点点头，景飒道：“孩子，嫁个当兵的可真是苦了你了。在家一个也都没待满就上前线去了。快过来坐——” 念初道：“都差不多是这样的，也不是我一个人。”义父如果不是伤没痊愈，怕是也走了。而且如今和朝廷彻底撕破脸，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全面开战。到时候更是不可能着家了。 正说着，忽然听到厢房传来极大的一个动静，像是谁摔了。明净心头一个咯噔，立即大步过去。她两个儿子不会出意外了吧？虽然傅娘子再三保证，药量真的轻微得不能再轻微了，也备了解药在一边让小王大夫看着不对赶紧喂服。而且刚才看着也还好。只是她实在听不得无衣那么痛呼才走开一下下。 可万一呢？毕竟是这么小的孩子。要不是出了昨天那样的事，让明净警觉性高涨，生怕他们再被人给下了毒，她也不会这么早就让他们尝试的。 封璟和景飒看她冲出去了，哲儿也撒腿就跟着出去，甚至念初都脸色大变，也跟着站了起来，“这是出什么事了？” 念初的手腕被景飒抓住了，只好道：“外婆，一起过去看看吧。”一边示意乳母把四姑娘照看好。 景飒和封璟满头雾水的跟着走到厢房，就见到明净坐在榻上，一手抱着无衣，一手搂着一一。两个外孙的脸色都十分难看，双眼闭着，手紧紧揪着她的衣襟。 景飒道：“他们为什么满头满脸的冷汗？” 明净低声道：“他俩中毒了。” 封璟道：“怎么回事啊？”要是真的有人能进大将军府后宅下毒，那首选目标也该是他女婿啊。对了，他女婿呢？封璟举目四顾后高声道：“荆山呢，荆山在哪？”可别说这三父子都出事了。朝廷的细作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了？ 景飒坐过来，接过一一抱着，“怎么这么流年不利啊？”她就说干脆起兵清君侧嘛。叔父说至少得等到荆山痊愈了再说。可如今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凌荆山从外头快步进来，“岳父，我来了、我来了。”下人告诉他岳父、岳母来了，然后他媳妇儿找他。他就知道是让他进来分担压力的，赶紧的就进来了。 封璟看他无恙觉得有点不对，“到底怎么回事儿？” 第2698章 2697.心疼 明净抱着两个大儿子把事儿说了，“就这么一回事。” 景飒看一一脸色铁青，呼吸急促，“就不能缓缓？这才多大点啊。我可怜的外孙，这么大点就要受这样的罪。” 明净道：“如今的局势，还能缓么？”当初凌荆山直接拿马鞭给一一背上画了个叉，她也很不满。可如今想想，他的思路才是正确的。既然注定了不得安宁，那就只有催他们成长。如今在他们能照应的时候收点罪，总好过将来万一被人暗算，连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封璟沉下脸道：“下这样的药，万一出事怎么办？” 傅娘子站在床边缩了一下脖子。其实她也不想揽这差事的，可夫人偏要拜托给她。她也一直在这里守着，她下的毒药她哪敢不守着？ 明净问道：”方才那声响声......“ 傅娘子指指无衣，“无衣裹着被子滚下床了。”她才刚给抱起来，一群人就冲进来了。 “娘，好痛啊！”无衣在明净怀里喊道。他已经痛得有些失去意识了，只拼命往母亲怀里钻。明净抱着他站起来走动，当他还是奶娃娃那般。之前还强忍着的一一也忍不住的开始呼起痛来。 景飒一阵迟疑，她可没那个力气抱着一一这么走动。 傅娘子道：“公主，给我吧。” 封璟极小声的对凌荆山道：“就不能一个一个的来么？” “在同龄幼童基础上还减了些分量。” 封璟挑眉，想了想可能是大将军府从小培养的鹰军后备役便没有多问。明净养着百八十个小娘子军，大家都当她闹着玩一般。但凌荆山私下收养了不少根骨好的孤儿，就绝对是将来要派大用场的了。 明净看向傅娘子，后者道：“其实已经用绿豆汤催吐过一回的了。只是两位公子从前还是有些娇生惯养，所以这头一次才这么难以承受。” 明净道：“还是小了些，可敌人不给时间啊。”她那个时候也难受，可基本还是能忍受的。 念初道：“厨房有热羊奶，要不要给他们喂一些，也好让肠胃舒服点？” 明净点头，“也好。”一开始最要不要用药控制，但用些辅助手段是可行的。 肖谨言和傅慎行也被傅娘子叫过来旁观来着，小哥俩也只比封璟他们早一步进来。这会儿并头站在床脚那边也是看得脸色都变了。哲儿站过去和他们一处，“你们要服毒么？” 傅慎行小脸白白地道：“我们没你们兄弟金贵，应该不会有人急吼吼的要对我们下毒。我们再缓缓、缓缓。等十岁以后再说吧。” 哲儿扳着指头算了算，那他们仨应该时间差不多。 最痛的一波仿佛过去了，等喂过羊奶小哥俩安静了许多。只是看着还是奄奄一息的，偶尔哼哼两声。哲儿已经钻到外婆怀里去了，两只小胖手捏得紧紧的。景飒圈住他，“莫怕、莫怕。方才不该让你进来的，晚上可别做噩梦啊。”又问傅娘子，“就不能先吃解药预防么？吃那种可解百毒的灵丹妙药。” 第2699章 2698.缓和 “公主，药性会消除。但身体的抗毒性不会。如今吃点苦头，也是为了搏将来的一线生机。有时候，防不胜防啊！”要是提前吃药可行，夫人才舍不得让儿子受苦呢。花费再多肯定也会遍天下去寻那些吃了让人百毒不侵的解药啊。不说如今，就是当年大将军肯定也不会同意自己给尚在闺中的夫人服毒药的。 明净当初死里逃生的事景飒也知道，当下也只能叹气。 晚饭大家都没有什么食欲，封璟也没再提起东东量刑的事。他本来是想恩由上出，看在东东年岁尚轻的份上让明净再法外开恩的，如今话也咽回去了。据女婿说，本来还要再过两年才让俩外孙进行这样的训练的。结果发生了昨天的事，就只好提前进行了。 封璟和景飒直接住了下来。到临睡前那小哥俩已经完全平静了。如今还是痛但是已经完全在可以忍耐的范围了。他们平时练武，也偶尔会受伤，不是没受过罪。 明净一手搂了一个，由景飒喂他们吃肉糜粥。 哲儿坐在封璟腿上看着、看着脑袋就开始一点一点的了。念初过来道：“外公，我抱他去安置吧。” 封璟便把人交给了念初抱出去。念初抱着人经过明净时道：“义母，晚上我守着三弟，就睡在他屋里。您就放心吧。” 明净点点头，“好，就交给你了。”哲儿方才是越看越怕，越看越往外婆怀里缩。不过他也四岁了，也就只有一年的时间可以玩耍了。既然已经见到了，倒也不用回避。如果念初不提出来，估计她娘也会去。她这里毕竟还有两个大的要照应。还有个最小的，都只能交给乳母了。 凌荆山对一一和无衣道：“今天还算不错，靠自己撑过来了。” 小哥俩倒是有些赧然，英雄流血不流泪。他们痛极了是又哭又喊啊。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三叔、三婶，三哥、三嫂还有五哥、五嫂以及几个孩子涌了进来。封璟和景飒时常过来，但几乎不曾留宿。这突然住下让他们有些疑惑，一问之下终于得知那两口子瞒着众人给自己孩子喂毒了。当外公、外婆的过来撞上，如何能安心回去？ 三叔不好说明净，只瞪着凌荆山道：“你也太莽撞了！” 凌荆山道：“在同龄幼童身上试过分量还酌减了。我儿子不会那么脆弱的。” 康耀和乔姐儿走过去看堂弟，“好可怜。” 凌荆山看着他们，“你们其实也可以试试。其实好些贵族子弟甚至皇族子弟也是从小这么训练的。因为要面对的危险太多了。只有咱们这样的人家才觉得奇怪。采取自愿，不勉强。”他的儿子他能做主，顶多事后被长辈骂几句就是了。但侄儿侄女父母尚在，这个主他就不做了。 又是一阵脚步声，韩彦和高氏住得远些，也带着韩夕颜过来了。 凌荆山心道：得，一起来了也好，省得明天又挨一顿说。没想到韩彦道：“我也是听说过这种说法。公主怕是也知道？” 第2700章 2699.落定 景飒道：“听说过，但不曾亲历。”她出生后是个女孩儿，葛老等人就放弃了让她长大后复仇、夺回皇位之类的打算。所以，她是作为普通人长大的。 三叔愣了愣，还真有这样的规矩啊？ 凌荆山道：“不说远了，帅府的子弟不论男女也是要接受这样的训练的。至于西平王府这样的封王，如果只打算当富贵闲人应该不会。我们日后，不，我们如今就不是普通人家了。现在又和朝廷彻底撕破了脸，我都差点就让毒死了。他们兄弟自然也会是别人下手的目标。至于旁的人，万一给我们下毒把你们也一起毒了呢。” 众人一凛，这倒是真的有可能呢！封璟和景飒对视一眼，然后默然。家丑不好外扬！东东的事儿没有公开审理，今后也会尽力淡化影响，不然就成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谈了。不过，估计凌家人很快也会知道了。 看一一和无衣满是困倦，一众长辈也很快就告辞了。至于要不要让自家孩子也进行这样的训练，他们还得回去好好想想。 丫鬟打了热水来，明净结果拧干的热毛巾给两个儿子擦手、脸。他们下午的衣服都被冷汗打湿了，早就换过。身子也在当时就擦过了。所以擦擦手跟脸，就可以安置了。至于说能睡得这么踏实，也跟方才的肉米粥里有助眠的成分有关。 换了一拨人继续守着，明净道：“爹、娘你们都去歇着吧。就给你们安排在隔壁，省得你们不安心。” “好。” 送他们进屋后，凌荆山把手放到明净肩上，“我们也回屋吧，也不知道小四儿怎样了。” 这一次足足休养了五天，才开始第二轮的喂毒。而五日后，东东就被流放去服劳役了，一共是五年刑期。案子最后是转到别的衙门审结的，毕竟封璟是叔姥爷属于要避嫌的人群。这也是为了避免留下口舌，以后被人翻出来说是徇旧例。 柳将军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新婚之夜大丫就坦承了。到东东被流放这日，他还陪着大丫和兮兮在城门十里外相送。 眼见东东被押送走远，柳将军道：“明月，我们回去吧。如果他表现好，刑期还可以减的。我已派人一路跟随，多少能照顾几分。到了目的地也会帮他安顿后才回来。” 东东被流放去金矿那边。他小小年纪挖矿肯定会累垮，是让他去做记录。虽然也是从早干到晚，但总好过挖矿。那边的负责人会知道这是大将军夫人的外甥。柳将军再肯打着自己的旗号疏通关系，就更没人敢难为他了。 对柳将军来说这事儿是匪夷所思了一些。但说得现实些妻子跟前夫生的儿子做下这等蠢事，对他日后的儿子倒也不是坏事。资源有限，大将军夫人也不可能一味的照顾外甥。那失去了东东这个竞争对手，他将来的儿子自然是占便宜了。 大丫点点头，“好。” 柳将军把兮兮抱上马车，然后扶大丫上车，自己骑马跟在马车旁边。兮兮如今也搬到柳家一起住了。 第2701章 2700.忽悠 一一和无衣多服了几次毒，渐渐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在康耀问起的时候两人还一脸轻松地道：“其实没啥，忍忍就过去了。命只有一条，如今吃点苦算什么？” “是啊，我们都行。没道理耀哥你还不如我们。” 哲儿看他们俩一眼，没吭声。他自然不会在堂哥面前露亲哥的底，说他们当时痛得又哭又喊还从塌上滚到地下去了。 一一又补充了一句，“阿春姐弟都说要做服毒训练呢。不过我娘说让她们十岁再说。你们如果要做的话，就和清辉表姐一道吧。她已经报名了！傅姨说就当放羊，放一只是放，放一群还是放。等以后人多了，估计她就不会都亲自出手了。到时候搞不好就是学徒给你们配毒药。万一手不稳，多抖了点药粉进去......” 康耀道：“你俩少拿话来忽悠，我已经报名了。还能真不如你们啊？”父母商量之后让他自己做决定，他决定试试。哥哥也说上了战场遇到毒箭的时候，能有点抗毒体质挺好的。他是中过一次毒箭养出来的。战场上的条件可不比家里。 康耀走了，一一笑道：“这就叫独乐乐不众乐乐啊。” 哲儿嘟囔道：“说得好像是什么好事儿似的。你们脸上的肉都少了。” 无衣道：“我们这是长大了，自然就瘦了。你以为都跟你似的，脑袋圆乎乎的，身子也圆乎乎的。” “侄侄——”外头传来橙子的喊声。 哲儿扬声道：“在屋里呢，进来。” 橙子从外头蹦跶进来，一看这哥仨都在乐了，“都在？” 一一道：“小表叔......” 橙子打断他，抬手朝外头指指道：“在家呢。” 一一愣了，哲儿道：“他说他弟在家呢。他如今不是小表叔了，是表叔。” 最近一一和无衣基本天天都蔫蔫的，哲儿就没过去找橙子玩。郭励添了小弟弟也没过去。而橙子也子在家稀罕了小弟弟一阵。如今看得久了不那么稀罕了，他就过来找哲儿玩耍了。 “病了？”橙子爬到榻上，对着正下棋的一一和无衣问道。他如今说话口齿也清晰多了。 无衣抬手摸摸自己的脸，真这么明显啊？ 一一点头，“是啊，我们两个都病了。” 看哲儿窝在一一怀里，橙子便不见外的钻到无衣身前去了，还伸手要帮他下棋。最后便成了一一和无衣指挥，他俩来下。怕他们看不懂，就改下五子棋。 坐了一会儿，无衣问橙子，“表叔，要不要去看看侄女？” “要要要。”橙子听他爹在家念叨，全是臭小子，只有小四儿最惹人稀罕。还说妹妹都会乖巧懂事，听哥哥话。他也就有些稀罕女娃娃了。 四人一起去看小四儿，小四儿正闭着眼在乳母怀里吃奶呢。她都两个月了，脸上肉呼呼的，挤得眼睛都有点小。 一一和无衣自觉是大人了，不好盯着看便出去了。橙子看了一会儿觉得侄女比弟弟能吃多了，他弟弟不会吃这么久。 “能吃！” 哲儿道：“能吃是福气！我妹妹是有福之人。” 第2702章 2701.军事 远隔千里，凌荆山和孟思彤都在看着军事地图，盘算着全面开战的后果。这段时日双方的细作都在互相摸底，想搞清楚对方的武力大小。 明净端着参汤走进来，候了一会儿看他转头便道：“先把参汤喝了。”中途打断，凌大爷搞不好要冲她嚷嚷说她打断了自己思路呢。老夫老妻的了，行事、说话就没那么顾忌了。当然，彼此都这样。 “能打么？”明净瞥一眼地图道。 凌荆山揭开盖盅，“除非能先跟西陵停战，不然还是拖着为好。” “那她会不会趁咱们跟西陵打得正酣的时候......” “按说不会。她如今被你把假面撕下本来就有些艰难，再派大兵攻打正跟西陵作战的咱们，名声真的是要臭大街了。但也不能想得太绝对。万一她真的出奇兵，咱们就太被动了。毕竟她对西北也了解得很呢。” “司徒蛮那里......” “他自然是乐得坐山观虎斗，不消耗自己。如果能趁机再扩张就更好了。” 这也是人之常情，当初农民军内讧凌荆山不是还去捡漏，白得了只两万人的精兵么。事后司徒蛮还得谢谢他，送了金矿的消息为谢礼。 “他们的商队已经组建好了，还说第一趟想跟着咱们大将军府的一道走。到时候利润分咱们三成。我答应了！” 凌荆山点点头，“反正他们在这里做生意，咱们不是还能收税么。还是他闺女在这边负责？” “念初说司徒婧一副受了情伤的样子，说是不想回去。司徒蛮自然不会逆着她。反正是要人给人，要钱给钱。怎么，你又想跟人家联姻了？” 凌荆山抬手摸了明净的脸一下，“是啊，还是我媳妇儿知道我。如今跟朝廷撕破脸了，跟司徒蛮联姻对咱们有好处。我得把康辉叫回来。” 明净道：“要是前线没那么紧张，就让小七也回来吧。这一走就是四十来天。”别看念初总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做事，可心头肯定不是个滋味啊。新婚期间就独守空房。 “不成啊，他如今威望不够。之前你不是还只能扶子钺上位么。如今就得赶紧立威、建功。要不，让念初去军营？正好小七前几日受了箭伤有些不方便。” 明净挑眉，“受了箭伤，严重么？” “军中除死无大事。” “行，那我让她去。可打仗期间贸然前去，得找个由头吧。不然让她也女扮男装去做军医？反正你表妹不是还活跃在战场上么。” 说到韩影，这去军营也大半年了。依着斩首数目和军功升迁，爬得还真是不慢。半个月前都升副百夫长了。对外还是韩家已除籍家仆的身份。韩朝晖是占着身份的便利混了个百夫长，真要论军功还不如他妹子呢。听说平日里也是副的管着正的，大事都是她拍板。 凌荆山很关注这对兄妹，看过也说如果是两个表弟就好了。韩朝辉没给他老子丢脸，在战场上也是敢打敢拼的。但比起妹子还是中规中矩了一点，而且他的军功沾妹子的光还不少呢。 第2703章 2702.告知 明净到念初的院子去，结果赵荨也在。 “你怎么过来了？” 赵荨一脸的无奈，“梦梦回去说要服毒，还说一一和无衣都服了。我过来问问怎么回事。”他当时听得一头雾水，过来问了大闺女才验证了猜测。 “你小闺女很有个性，一点都不随你。” 赵荨道：“行，你怼吧。反正我做了这么一件事，你什么时候想怼我了就把我叫过来好了。” “别一副受气包的样子了，好像我对你多凶似的。” 念初听他们斗嘴，笑笑转身出去沏茶。 明净接过茶，用茶盏拨了拨，“你可别给梦梦喂毒。万一出个好歹，太后娘娘失去理智攻打西北，这锅你可背不起。”这件事是真的玩笑不得。 赵荨半认真半玩笑的道：“到时候要是真打起来，你们不会杀我小闺女祭旗吧？” “不会，活的比死的更有用。”明净也调侃的回道。 赵荨道：“你怎么过来了？我还说不打扰你的。” “我不找你，我有事跟念初说。” 念初忙道：“什么事，姑姑？”当着人喊义母，私下里有时候她还是喊的姑姑。 “凌大哥说让你去军营，就男扮女装做军医。你想去么？” 念初当然想去，正要点头就听她爹道：“不行，当军医成天都跟男人打交道。万一遇上有谁起了不轨之心于名声有碍。” 明净道：“那你不放心，你跟着去呗。”欢迎买一赠一！ 念初道：“不用了，爹。在小七哥的麾下，我还能吃亏不成？”她脸上还有几分雀跃。 赵荨想了想，“也行，我先跟你去看看。等你安顿好了我再说回不回来。”也省得梦梦天天跟他歪缠，还说如果家里药铺没有毒药让他来找傅娘子拿。 明净起身笑笑，“那你们父女看着安排吧。” 赵荨也站了起来，“明净，这养闺女啊得精心。你回头别养得性子随了你，太野了！” 明净抓过旁边榻上的美人捶就朝赵荨肩膀打过去。再野能有你的梦梦野啊？怕是都已经到傅娘子那里报过名被驳回才找上你的。 念初无语的走出去。一般人真没这样的体验，婆婆打她亲爹！太好了，可以去见小七哥哥了。赶紧收拾行囊去，她给他做了鞋袜和里面穿的衣服，记得带上。 “你轻点，我就文文弱弱一大夫。” “美人捶就把打坏了，你豆腐做的啊？” “你手重啊！梦梦回来说还是我媳妇儿好，从不动手打孩子。”赵荨抬手格挡着，哭笑不得。多大的人了，一言不合又跟他动手，也不怕孩子笑话。 “就是赵大嫂性子太好了，没打到她身上才那么皮实。”打到几下出气，明净随手把美人捶丢回榻上。 “那也比你这个暴力狂好。我说，小四儿大了你舍不舍得打？” “不听话、做错事那就得打啊。我走了，你也赶紧回去收拾行囊吧。正好就说念初是你的徒弟，回头好专门照看小七去。” 赵荨挑眉，“他受伤了？” “轻伤。”到底是不是轻伤她也不知道，反正凌荆山说不是大事。 第2704章 2703.调理 赵荨要往军营去，出了大将军府便往萧家走。他在给西平王和乌雅调理身体，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期间他只需要隔一段时间去诊脉看看需不需要换方子。到时候再从军营回来就好。 不过，万一中途王爷让人找他呢，还是得去打个招呼。 这事儿西平王叮嘱赵荨不要说出去了，只当是寻常的调理就是。所以明净等人都不知道。就连萧从嘉和叶氏也以为就是普通的调理。反正每天能看到西平王锻炼身体他们都觉得是好事。 西平王给的说法是想多活些年头，一则他觉得自己还可以多做些事；二则也想多陪陪王妃。大家也觉得这合情合理啊。 至于为何找上赵荨倒也不奇怪，他如今可是边城名医，医术日益精进。西平王之前对随行的专门司保健王府太医不满，把人打发回王府了。如今如果不找帅府和大将军府借朱军医和郑太医的话，赵荨就是他最好的选择。 郭帅和凌荆山都是旧伤复发，自然不好去借人。所以西平王请赵荨暂代家庭医生一职除了郭帅还真是没谁多想。反正眼看着他身体一天比一天好，大家都挺高兴就是了。 赵荨过去，景飒也在。她正和乌雅笑着说话呢。 “还是小婶子你有办法。从嘉都说是头回看到叔父如此在意养身呢。” 乌雅道：“我们都是盼着他长命百岁的。” 西平王抱着萧从嘉的小儿子看过来，“你们姐弟少在背后编排老子。”一大把年纪了还在求子，在晚辈跟前怪不好意思的。所以老爷子有点敏感。 景飒点头，“嗯嗯嗯。” 赵荨进来便躬身道：“给王爷、王妃请安！给师母请安。” 西平王挑眉，这还不是例行诊脉的日子呢。 赵荨道：“小七在军中受伤，草民不放心准备去看看。特来向王爷、王妃辞行。” 景飒道：“伤得不严重吧？” “大将军说不严重。但他自己除非是被抬回来，他也从来都说不严重的。我此去大概会在军营滞留一段时日。” 军医是长期不够的，工作量非常大。赵荨这样的名医去了肯定不可能说走就走，被抓壮丁是自然而然的事。再说要是女婿真的伤得很重，他也不会那么放心只看一眼就回来了。所以在座的人也都能理解。 西平王把手中襁褓递给景飒，“你给抱回去。”一会儿叫赵荨给他们再诊诊脉。不过可不能让侄女看到王妃也要诊。 “哦。”景飒不疑有他接过来给弟妹抱回去。 叶氏在屋里做瑜伽呢，争取早日恢复体型。 景飒把呼呼大睡的小侄儿放回摇摇车，然后坐下道：“我干脆也练练好了。连一向疏于动弹的叔父都动起来了。” 萧从嘉道：“可以啊，反正没坏处。你看老头子近来的精气神好得不行。” 叶氏也收了动作过来，“真的，姐，多动动感觉身子都要轻盈得多。” 景飒点头。左右看看，“橙子呢？” “说他弟成天吃了睡、睡了吃不好玩，找哲儿去了。” 第2705章 2704.泡澡 一一和无衣除了服毒增强抗体也辅以药浴。小哥俩坐在浴桶里比小鸟的大小，嘻嘻笑个不停。 凌荆山披着衣服进来，他药浴的疗程也还没完，旁边另有一个大浴桶在冒着热气。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有什么好比的？要比就比谁日后的本事大。”他说着伸手摸摸小哥俩的浴汤。 很和缓，怪不得这么有精力！ 凌荆山脱衣进了浴桶，他的浴汤可要猛得多。但两个儿子趴在浴桶边缘看着，他肯定不能露出苦色，还得安安稳稳泡在里头。 过了片刻，小厮进来禀告道康辉少爷回来了，侯见。 凌荆山道：“都是自家人，叫他进来吧。” 康辉跟着小厮往里走，没想到直接走进了澡堂子。见到七叔和两个堂弟都泡在浴桶里，他低头抱拳，“见过七叔。” 凌荆山道：“澡堂子里多什么礼啊？我看你也风尘仆仆的，让人再搬个桶你也泡泡？” 康辉道：“七叔要说的话长么？不长就算了。” “那倒是不长，就两句话。我要你让司徒婧答应嫁给你。你可以告诉她，你会替她报仇，这是我的意思。” 康辉愣了愣，他是得到通知说另有重任赶回来的。着实没想到是这么个重任。 “怎么，不肯？不肯也没事，回头在康字辈里另找一个也成。不过，你还是回去好好想想再来答复我。” 一一嘟囔道：“司家姐姐好大了。” “女大三，抱金砖。有什么关系？要不是你们兄弟都太小，就从你们里头挑人了。好了，康辉，你先回去吧。三哥三嫂也很惦记你。” 康辉告退出去，无衣道：“爹，我以后想跟你一样自己挑媳妇儿。” 一一道：“我也是。” 凌荆山笑了两声，“婚姻大事历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一一小声道：“那你就该娶表姑姑了。” 凌荆山好气又好笑地弹水到一一脸上，“你小子行，将我的军。想自己挑那得证明你们自己的能力。只有不依靠别人的强者才能做自己的主。”他也不是非逼着康辉答应，老家的侄儿拨拉拨拉还是能找出来人选的。 一一道：“我要娶个像我娘那样的。” 无衣嘿嘿笑道：“大哥，娘经常打你啊，原来你好这口。” 一一泼水浇他，“我是说要娘这样漂亮又能干的。”说着顿了顿又道：“爹，娘打不打你啊？” 凌荆山嗤笑一声，“她打得痛我么？再说了，打是亲，骂是爱。自己媳妇儿，让让又怎么了？” 无衣点点头，没错就是这样。他乐呵呵道：“听说舅舅也是从小被娘打到大。” 真要说起来，哥仨倒真是一一挨母亲打最多。无衣被过继出去了，明净想起来就心疼，面对他总是要心更软些。哲儿是幺儿又会撒娇，还真只有一一跟明皓小时候享受的同样待遇。没法子，男孩子小时候都皮实，她又忙耐心自然不足。 浴桶旁计时的小沙漏漏完了，小哥俩从浴桶里爬起来。泡一刻钟就好，泡久了过犹不及。 第2706章 2705.联姻 康辉回去见过等候的父母，把事情说了。 马氏道：“你七叔真说你不愿意就从康字辈里另挑人？” 凌惊天沉吟，上一次是说的走个过场。如今同朝廷撕破脸了，和司徒蛮联姻就成了势在必行。 他道：“司徒姑娘不错，挺能干的。我瞧着倒有几分你七婶的做派，大气。当然，你要是自己不情愿，我也不勉强你。” 马氏想想郭笑，还是有些不大乐意。可郭笑和康杰是自己看对眼的，倒也不是七弟大小眼看待。而且，不愿意的话就要从老家另挑联姻人选，不是平白便宜旁人么。 不联姻就只有靠自己在战场打死打活挣前程了。所以马氏很快表态道：“我也同意。” 康辉站起来，“弟弟呢？” “他屋里歇着呢，你去看看他吧。”凌惊天道。 康耀一听就知道多半是进行服毒的训练趴下了，不然不会自己回来了他还在歇着。于是道：“那我看看他去。” 马氏点头，“你先进去，我叫了你姐姐、姐夫也回来吃晚饭。我去小厨房看看。” 康辉进了康耀的屋，康耀蔫蔫的道：“哥你怎么才进来？我都等半天了。” 康辉把事情同弟弟说了。康耀道：“哥，依我看你要不是自己有人了，就答应呗。”他迟疑了一下，“你不会还在想着念初吧？她都嫁给小七哥了。你绝对不能……” 康辉道：“我没有。”他半道还遇上念初女扮男装跟着她爹去军营呢。可见念初对小七哥真的是一心一意的。 康耀道：“那反正你也没其它喜欢的人，娶谁还不一样。要不，你就娶青青？我看姑姑挺中意你的。” 康辉瞪他一眼，从念初、彤辉、乔姐儿的婚事看，七叔七婶虽然是要联姻，也会照顾她们自己的意愿。所以青青肯定也会有自己的好姻缘，犯不着他俩绑在一块儿。那等于一下少了两个可以联姻的人家。 这会儿那三爷子也都泡完了。一一哥俩去写功课，凌荆山回屋抱小四儿。 小四儿正醒着，凌荆山依依哦哦的跟她道：“爹和哥哥们好好奋斗，我们小四儿以后不联姻。看中谁就嫁给谁好不好？” 明净笑道：“你要真不想她嫁到郭家就答复郭帅不换亲就是了。” “一叶障目，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康杰和郭笑结亲，如果再给郭励和小四儿定亲，确实是有换亲之嫌。虽然不是亲兄妹，但如今都是家族联姻，堂兄妹、堂姐弟跟亲的也没两样。 凌荆山倒也不是一定不肯把闺女嫁进帅府，就是肯定要以他闺女的心意为准。 明净看他们父女在那里相亲相爱，便出去看哲儿玩到哪儿去了。正好哲儿从外头走进来，期期艾艾地道：“娘，我很快要四周岁了。” 这话一出明净就知道他肯定刚从马厩回来。那里有一一和无衣的马，还有橙子寄养的马。 “想要马找你爹要去，跟我说做什么？” 哲儿挪过来，“爹爹还在养伤，我去要马会不会显得不孝啊？” 第2707章 2706.温馨 明净一指戳到哲儿额头上，“想法还挺多。去说吧，没事儿。爹爹好得差不多了。” 她牵着哲儿进去，就听到凌荆山在跟小四儿许诺：“以后小四儿想要什么，爹爹一定都给你弄来。要星星不给月亮！” 哲儿轻轻哼了一声，明净道：“星星月亮的就不敢想了，只要你以后不把我闺女弄去和亲就成。” 凌荆山怫然不悦，“怎么可能？”他是那号人么？ 哲儿问道：“什么是和亲？” 明净道：“就是和蛮夷首领联姻。” 哲儿仰头道：“好像舅舅那样？” 明净一愣，明皓的情况确实符合她给下的定义啊。 凌荆山笑道：“和亲，是咱们打不过蛮族不得不把姑娘嫁过去。” 哲儿立即挥挥拳头，“妹妹，三哥一定不叫你去和亲。还有爹爹和大哥哥、大哥、二哥也绝对不会允许。” 和亲听起来跟投降的礼物似的，他的宝贝妹妹才不会去呢。哲儿立即忘了听到父亲星星月例都要给妹妹摘的不满。 凌荆山道：“这可不是光用嘴说的。” 哲儿昂起头，“不破楼兰终不还！所以爹，我得学骑射。” 明净笑，真会见缝插针。 凌荆山也哈哈大笑，“早就让人给你准备好了。来，再说两句好听的来听听。” 哲儿拍拍胸口道：“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这些话他听得可多了。 小四儿看到他拍胸口，小胖手也跟着挥舞。 凌荆山又是一阵大笑。 哲儿想了下又道：“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明净道：“这个旗帜不要乱立。想灭人家的族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但媳妇儿还是要娶的。” 说完看哲儿朝小四儿走过来，明净又道：“嘱咐你的话又忘了？在外头摸爬滚打玩了回来，一定要洗洗才可以对妹妹亲亲抱抱。你爹都是刚去泡了澡回来。” 哲儿停下脚步，把手递给丫鬟牵他去盥洗室。 门口传来一一和无衣的笑声，“老三，你太会卖乖了。匈奴未灭，何以家为都出来了。” 哲儿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凌荆山指着门口两只道：“这两个已经在寻思娶媳妇的事儿了。” 哲儿丢下一句‘娶了媳妇忘了娘’钻进盥洗室去。 小四儿在爹爹怀里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 明净看向一一和无衣，“嗯？” 一一和无衣恨不得把哲儿拖出来打一顿。一一道：“没有的事，娘。就是爹和康辉哥说联姻的事，我们嘀咕了两句，说以后想自己找。” 无衣点头附和，“而且就是以后真娶媳妇了，那也谁都越不过娘去。” 明净失笑，“认真我就输了。对了，告诉你们一声，大嫂子去军营了。这个不要对外去说。” “哦，知道了。”小哥俩连同打理好出来的哲儿一起点头，小四儿也咿喔出声。 明净看到这幕是着实体会到了‘一家人最重要是整整齐齐’这句老话。 可惜好景不长，凌荆山在家又留了五日就回军营了。他这次回来休养，前前后后也很长日子了。 第2708章 2707.指导 凌荆山走时说哲儿生辰他多半回不来，所以提前将小马驹给了这小子，以便他练习骑射。哲儿高兴坏了，当时就在小四儿脸上亲了一口，“妹妹，等三哥练好了骑射保护你。” 无衣吐槽道：“妹妹比你小不了几岁，你可别落得以后跟韩家表叔一样要靠妹子上位。” “才、才不会呢。” 明净才发现无衣有点毒舌，不过想想他好像也没说错。所以只道：“你们平时在爹娘跟前听到一些事情，不可以在外头去学舌知道么？” “哦。” 明净帮凌荆山穿戴好盔甲，母子五人送他出去。念初捎了个信儿回来，说她已经进小七的大帐暂时成了他的专属医士。还说他的箭伤在腋窝处，手要动作很是不便。 明净当时在自己腋窝处比划了一下，这离心脏也不远了。凌荆山居然说没什么大事儿！ 一家人往大门的方向走，小四儿被明净抱在怀里，眼睛落在她爹的盔甲上，小嘴微微张着。凌家的人、韩家的人也纷纷出来相送。景飒这个当岳母的和一些亲近的人家自然也来了。 凌荆山在韩夕颜跟前停下，“你成亲表哥回不来，你兄......长大概也不行。到时候就让你表嫂帮着舅舅、舅母好好的把你发嫁出去。去了婆家，如果有人敢欺负你尽管报表哥名字。不过，你也别随便欺负人就是了。” 韩夕颜和西北大家族赵家的嫡长子定亲了，婚期也临近了。众人看到她纷纷想起已经失踪许久的韩影，尤其是凌荆山方才那一停顿。 凌浩宇微微摇头，这韩家的大闺女真够不懂事的。尤其他听荆山说她不是受制于人回不来，是自己不愿意回来。这避而不见，就不是个解决问题的态度嘛。 韩夕颜点点头，“表哥放心，我才不会无故欺负人呢。” 众人在大门内留步，康辉上前来跟着出去，“七叔，那司姑娘也是心高气傲之辈，不是我说几句就肯嫁我的。你传授点经验吧。”他父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具有参考性。 “我那天不是告诉你了么。她如今需要的是盟友，你就往这个方向去努力。具体怎么把人拿下，自个琢磨去。我还能一步一步的指导你啊？”这小子再不表态，他本来是打算把人拎去军营的。然后再让人从凌氏子弟里矮子里头拔高子挑一个出来。亏得这小子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司徒婧不是那么好拿下的。不是他愿意娶人家就肯嫁的。 凌荆山说完看康辉还有些懵懂，想想他之前中意念初也被小七先下手为强，觉得是得多指导一下。 “反正你记住了，胆大心细脸皮厚。司徒婧不回去反而滞留西北，其实也是想在凌家找到同盟者。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再怎么说你们还相过亲，也比别人熟络不少。而且凌家子弟如今也只有你上了战场。这都是你的优势！不过要记住，心诚是第一要务。如果你心不诚，打动不了她。” 第2709章 2708.成长 看康辉受教地点头，凌荆山继续道：“她也可以不联姻，单纯和大将军府合作的。毕竟她可是司徒蛮的掌上明珠，是他亡妻唯一留下的骨血。所以，好好争取吧。” “是，我知道了。” 凌荆山回头看了明净母子几人一眼，然后翻身上马带着亲兵绝尘而去。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挺快，明雨和吴氏成亲、明晴和顾渺定亲。大丫婚后辞了四为客栈掌柜一职，安心相夫教子。她这是要吸取之前的教训，也是心有愧疚无颜再靠着明净挣钱。好在她买的房子、铺子都可以以租养供了。日常开销有柳将军在，也是无虞的。 但直到明雨成亲，明昭都没能赶回来。因为，林秀才真的被人接应逃出了西北。他和刘昶派去的人跟着一路追去了。林家父母因教子无方被没收家产下狱。 韩夕颜的婚事筹备，明净一切都给打开方便之门，还许诺商队带回来的东西都由她先挑。还预备了一件先皇赐下的老物件给她添妆。旁的就没有多过问了，毕竟人家有亲娘的。她一个表嫂做到如此地步足够了。 与其去忙活那些，她不如在家看小四儿练习翻身呢。小四儿三个月了，这两天都在挥舞胳膊腿想靠自己翻身。小家伙长得肉呼呼、圆滚滚的，特别好玩儿。 不但她喜欢看，景飒也爱跑过来看。这会儿便又过来了，“玛依娜说要回国了。” 明净点点头，“明晴的事情都定下来了，我估着也是时候了。她们俩正好把方夫人带去。”说起来方大人处境也是有些尴尬，刚到任不久朝廷和西北就撕破脸了。然后跟着他一起来的人，又都陆续因为天灾、人祸死掉。他是真说不清楚了。他除了以死明志，真就只有死心塌地给明后当副手这一条路可以走了。如今京城的方家已经把他逐出门墙了。倒是西北的方家又和方夫人走动了起来。 至于他们留在京城的儿女，日子也都不好过。但孟思彤肯定不会容他们来投奔西北。捏在手上，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可以用得上呢。 景飒看外孙女这一回快翻过去了，也不再说话，凑过去道：“小四儿再努力一把，就快翻过来了。这孩子性子也倔，屡败屡战啊。” 小四儿小嘴里喘着气，终于靠自己翻了过去，刚一笑又瘪嘴。她把自己的胳膊压在身下抽不出来了。当下两眼望向母亲求助。 明净轻轻给她把手抽出来，“没事、没事，多翻几次就会自己抽手了。” 明净把小四儿抱起来。如今天气越来越热，她也只穿了单衣小褂，胳膊、腿上露出来的肉一节一节的，可爱得不行。小女孩儿跟小男孩儿小时候又有不同，明净玩娃，不是，带娃也很起劲。 景飒摸摸外孙女的脸，“好像比你小时候胖不少。” “她成天不停嘴的吃，两个乳母轮着喂呢。”自己小时候估计奶水都不足，多半就吃米糊糊之类的。营养哪能跟她现在比啊？ 第2710章 2709.猜到 “二丫夫妻想找赵荨治病，这会儿还滞留边城等着你知道么？”这俩人之前被赵荨拒之门外不接诊。赵荨师门的规矩是不能拒诊，但对于不遵医嘱的病人再度来求诊那就可以拒绝了。这两人后来再想去歪缠，赵荨去军营了。好在接下来封家也不断有喜事，于是留了下来等着。便是包氏不欢迎，还能把她们拒之门外啊？前两天这两人还厚颜跟封璟打听赵荨什么时候回来。 “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明净毫不在意的道。 景飒道：“我也不管这个闲事。我是从他们的行为里忽然觉得你叔姥爷别的大夫甚至太医都不用，执意要找赵荨给调养身体，这里头怕是有名堂吧？” 明净抱着小四儿想了想，然后乐了，“我明白了。得，既然叔姥爷不好意思，事成之前咱们就当不知道吧。” 是了，按说叔姥爷对赵荨应该是有些心结的。毕竟赵荨给先皇送了好大一顶罪证确凿的绿帽子啊。可他偏偏很信任赵荨。之前是没细想，这一细想赵荨的罪证其实也是他妇产科圣手的明证啊。就连接二连三中算计滑胎的孟思彤都被他调养得怀孕生女了，早产的女儿也养得这么好。 景飒道：“我估着你舅舅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这要是真求子成功生出来，小四儿她们兄妹得喊舅爷爷或者姨婆。” 明净摸摸小四儿的头，“小可爱，你辈分真小。回头舅爷爷或者姨婆生出来了，你要带着好好玩耍啊。走，我们去晒晒太阳。” 出去看到暌违许久变得很圆润的小敏候在外头，“给公主请安，给夫人和四姑娘请安！” 明净笑道：“还以为你还要过些天才回来呢。家里都安顿好了？” “夫人放心，都安顿好了。而且属下隔三差五都能回去看看家里。” 明净点点头，“行，你先去和小捷她们聚聚。”小敏出去三年，如今也有了一儿一女。她是回来替换小捷出去嫁人的。 “是。” “走，我们去看小哥哥骑马。成天嚷嚷要学好骑射以后保护你，咱们看看去。” 明净和母亲、女儿一起往小马场去。橙子没过来，哲儿在带着糕糕骑马。他骑自己的，把橙子的借给糕糕骑。两人的马都被家将牵着，慢悠悠的在溜达。 小四儿的眼睛到处新奇的逛着，躺靠在母亲胸口她安全感满满的。 哲儿欢快地在马背上挥手，“外婆、娘、妹妹——” 糕糕也跟着打招呼，“公主，夫人，思嘉妹妹——”两人一起下马过来。 小四儿冲他们呵呵一乐。明净道：“妹妹会翻身了。” 哲儿马上让家将去拿地衣，景飒道：“你还想让小四儿给你表演啊？她方才翻了好多次才翻过去，累了。” 哲儿挠头，“那、那就躺着歇歇，娘把她放下吧。”兴许放到地衣上妹妹自个儿又想翻身了呢。 明净如了他的意，结果小四儿躺下来却是对蓝天白云非常的感兴趣。捏着自个肉呼呼的小手，翘着两只胖腿就盯着天上看。 第2711章 2710.用药 小丫头看了一小会儿便觉得刺眼，明净伸手虚悬在她眼皮上方。哲儿和糕糕蹲在地衣上，看了一会儿发现小四儿真的没有要翻身的意思，失望不已。 哲儿还躺到小四儿旁边示范翻身，想带动她翻。结果小四儿就把自己的小短手挥舞着给小哥哥鼓劲儿。 一阵脚步响起，明净抬眼看去，是康辉。这小子算是在追司徒婧吧，可是好像进展缓慢。看他一脸赧然的样子不会是来跟自己问计吧？ 康辉打过招呼期期艾艾的开口，还真是为这事儿来的。 明净失笑，“这事儿你问我没用啊，别把我想得太无所不能了。司姑娘和笑笑、念初关系不错。念初不在，你去问问笑笑吧。”郭帅这次来了边城就没走，说是要喝小孙子的百日酒。今天母亲点破了叔姥爷调理身体的事儿，她觉得郭帅留下来怕是还有看叔姥爷好戏的意思。郭帅在此，郭笑自然也在的。 康辉见哲儿和糕糕都好奇的看着自己，愈发不好意思便转身走开了。他其实是来跟婶婶汇报一下进度，顺便问计。婶婶给他找了个助攻的好人选，他得去拜托未来弟妹帮忙了。 明净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好笑。这康辉跟小七一比，还真不是一般的嫩啊。不过男女之事上三哥是个老实人，跟凌荆山这个老兵痞的做派确实不大一样。这两个小的跟着不同的父亲耳濡目染，自然是不同的。康辉这个小直男要打动司徒婧，的确是有难度啊。 哲儿凑过来，“娘，康辉哥在说什么？”说得含含糊糊的，他完全有听没有懂。 “你还小，不用管。”明净看糕糕伸手帮小四儿虚遮眼上的光，便收回了自己的手。哲儿想伸手摸妹妹的胖脚丫，想起家规又让人给他打水来洗手。 明净觉得这么闲来无事晒晒阳光挺好，两手撑在身旁懒懒散散的坐着。景飒好笑地看她一眼，然后低头看着三个小的。她把晒得有些犯困的小四儿抱起来让她趴在自己胸口。 小捷和小敏一块儿过来，“夫人，您要的药已经送到了。” “确认无误就让刘昶派几个好手给军医处送去，务必亲手交到首席军医手上。”上次跟着凌荆山回府的首席军医私下跟明净讨一些阿芙蓉药用。这东西经过上次连一国之相都被扳倒的大事件非常的难搞，整个西北都没有。所以颇耗费了一些时日才弄到。不过这事儿得保密，传出去就是轩然大波。 刘昶知道了事情的来由也忍不住跑来问了一句，“夫人，真的可以给伤员病用阿芙蓉？” 明净点头，“砒霜用对了都可以救性命，阿芙蓉也是一样的道理。军医会斟酌着用的。这药金贵着呢，不是必须用的他都不会用。说得不好听一些，如果用了可以让重伤必死的将士去得安乐一点也是好的。注意保密！” “是。”刘昶听她说得肯定，而且是首席军医自己讨要的想来心头也有数，便没再多问出去交代心腹手下亲自送去。 第2712章 2711.来客 小四儿在外婆怀里眯了一小会儿又精神了，咿咿呀呀吵着要娘抱。 景飒便给明净递过来，明净道：“惯得她，直接搁到地衣上就是了。”那地衣软软的，晒着太阳睡其实很舒服。她都有些想让人用锦帐把四周围一圈躺下睡呢。没见哲儿和糕糕并头躺得多舒坦么。 那头康辉出去之后先到了女学，结果今天郭笑没过来。她算是旁听生，作息没那么严格。 康辉把清辉叫了出来，“知道郭笑在哪么？” “她在家呢，昨天说是家里老姨太太有些咳嗽。康辉哥你找她有事儿啊？” 康辉点头，“有点事想找她帮忙。” “我们一会儿要去看望老姨太太，你要不要一道去？” 康辉点头，“好，我把康耀也叫上。”不然就他一个男的，他可不像哲儿混在一堆女娃娃里头也自在得很。 清辉进来同明净说了一声。明净点头，“行，你们先去看望一番。如果是小症候就罢了，要是严重就赶紧让人回来告诉我。都有谁去？” “康辉哥哥、康耀哥哥、乔姐姐、青青姐还有我们姐妹俩。” 明净点点，“去让小捷开库房拿些补品。” 不是明净知道了不去，关键整个边城的人都盯着她呢。万一只是个小风寒或者嗓子略微不舒服，她急吼吼的跑过去，让众人以为是大症候一窝蜂的就都去了。那到时候以讹传讹的，搞不好外头说老姨娘已经归西的话都得出来。那可就成了好心办坏事了。 清辉点点头，摸摸小四儿的嫩脸蛋起身告退出去。哲儿之前还监督她洗了手。 孩子们刚去了不久，下人来报吴将军一家来了。 明净挑眉，“全家？” “是的，一大家子。” 凌荆山去了军营，吴思泉就回来了。他生性旷达，刚一回来就跑过来看小四儿实属正常。因为之前中高层将领陆续都跑来看过了，就他和肖三一直在军中还不得见。 但这一大家子都来了，还是有点稀奇啊。说是一大家子，那是一点不打折扣。 吴思泉一妻三妾，目前一共七个孩子，五男二女。明净心头一直称呼他们葫芦娃、葫芦妹。最大的都快嫁娶了，最小的才断奶。 三个妾自然不会带来，但来了一家九口还是有点稀奇。之前小四儿满月吴嫂子都只带了嫡长女过来的。她是想趁热闹人多挑女婿来着。 明净让人索性就在草坪上摆上桌椅，反正吴家人也不是外人。外人也不会呼啦啦就来了九口人。 没一会儿吴思泉就由刘昶和肖三陪着进来了。肖家四口也都进来了，吴嫂子和傅娘子边走边聊着。 “见过公主，见过凌婶婶。”吴家的葫芦兄妹排成一排见礼。 肖家小哥俩要熟络得多，抱抱拳就凑过来了。他们是因为父亲回来，被提前放学的。一一和无衣还没下课。女学那边是那些人资历深了，而且平常都有差事，自修课可以不上。 景飒笑道：“吴将军家还真是人丁兴旺啊。” 第2713章 2712.来客（2） 吴思泉笑道：“可不是，以前大将军还没成亲前总说我赚他的压岁钱。大侄女在哪呢？快让吴伯伯瞅瞅。”就连他都被对妹妹认真负责的哲儿俺怕去洗手消毒了。 这些叔伯喜欢上门来看小四儿，凌荆山也爱显摆。可喜小四儿心理素质过硬，被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抱住手上传阅也从来都不哭不闹，除非了饿了尿了。当然，有他爹在肯定也会盯着人轻手轻脚的，动作不达标他亲自示范。这会儿被吴思泉抱过去，小四儿也没大惊小怪的。尤其吴思泉儿女一堆，抱孩子的手势甚为熟练。 吴思泉用手指背碰触小四儿的下巴，“给吴伯伯笑一个。” 小四儿给面子的嘿嘿一声，不晓得是不是觉得他长得好笑。 “名不虚传、名不虚传啊。都说看到小姑娘笑酒都能多喝几盅。” 明净玩笑道：“你这是提醒我准备好酒好菜呢？”她小闺女的笑容的确是治愈系的，有长成一代萌神的巨大潜力。 吴思泉低头逗着小四儿没回应，吴嫂子道：“我就说一大家子都过来，跟来蹭饭似的。说起过来看四姑娘，几个小的都闹着要跟，还说只大姐看到过。当家的说不是别处，就都带过来了。结果一来就变着法的给你讨酒喝。” 吴思泉道：“我知道弟妹得了西域的好酒啊。大将军养伤期间怕是没机会喝。” 酒是玛依娜送的，从王宫地窖翻找出来的。也就小四儿满月时搬了些出去众人喝了。凌荆山走的时候带了两坛。估计他没给吴思泉喝，这家伙就自己登门来讨了。 明净笑道：“成，我让人搬一坛出来你们三个喝。刘昶把你的家属也都叫来。” 吴思泉道：“才一坛啊？。” “库房一共还剩十六坛。一坛今晚你们仨喝，再拿一坛给乌勒与凌骁送去。剩下的十四坛要留着百日宴用。” 吴思泉盘算了下百日宴怕是得坐上三十桌，这还只是自己人。外围肯定还有不少来凑热闹或者趋炎附势的人。所以今天搬一坛出来给他们过瘾很够意思了。于是笑呵呵的不再多说。 刘昶笑着应了，让人回去通知家小。又知会了大厨房一声，准备好接晚上的餐单，把人手都备足。 肖三在排队等着抱小四儿，见吴思泉抱着不撒手便道：“我说你有完没完？到我了。”自己有闺女的人，跟他这个不会有闺女的抢什么？他可眼馋了！ 吴思泉道：“看到没，在我怀里都没哭。说明她喜欢我抱着，你看这肉呼呼的脸蛋、胳膊、腿。还有这跟大将军如出一辙的小酒窝。看到她笑啊我就觉得自己的心跟泡在温泉里似的。”凌荆山在外头总爱板着脸，一般人根本不知道他还有酒窝。也就他们几个相处二十来年的老家伙知道。 肖三道：“你自己小闺女也不大啊，你抱你自己的去。” “我回家抱自己的。”自己家的哪有大将军的心头肉好看啊？尤其还这么爱笑。 第2714章 2713.往事 吴思泉的小闺女这会儿坐到椅子上两脚悬空，哲儿在喂她吃着糕点。小人儿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压根不在意她爹抱别人不抱她。 吴家另外几个小一些的孩子在和肖家哥俩玩。没一会儿刘昶的两儿两女也来了便玩到了一处。明净让人去把一一哥俩也叫了回来陪小伙伴们玩耍。只三个大的一时有些无聊，因为大将军府这个年龄段的这会儿都往帅府去了。 明净索性把他们三兄妹叫到跟前，和傅娘子一起询问各项课业的进展顺便指点几句。她俩都是比较全面的人才，跟她们聊绝对有好处的。同时派人去叫探病的人回来了，既然老姨娘没有大碍就不要在那边多做打扰。 晚上安排的烤全羊，三只羊。稍微小些的那只就让吴思泉、刘昶、肖三分了。另外两只一半烤一半拿来一羊几做归她们妇孺。明净把玛依娜也叫来了，她喝酒吃肉都很厉害的。还有巴梅尔母女以及凌骁的家眷也都被叫来了。至于她自己的爹不喜欢这样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场景，就让他自便了。后来问了一下，三叔那里用明净送去的羊腿炖汤做羊肉火锅，把封璟叫去了，韩彦也去凑了个热闹。韩家明净自然不会忘了送条羊腿去，但他嫌跟妻女说不到一块儿去。 彤辉等人收到让她们回来待客的消息便告辞了，原本郭帅是预备留她们吃晚饭的。最后就只有清辉留在了那边。 郭帅看看众人，“对了，念初上哪儿去了？”在边城的话没道理不一道过来。这是跑哪儿去了？他心头隐隐有个猜测，小七在军营，她不留在大将军府，多半是奔军营去了啊。 彤辉小声道：“小七哥哥受了箭伤，她去做医士贴身照顾去了。” 老姨娘确实没什么事儿，听了这话便在脸色稍显严肃的郭帅旁边道：“人家小夫妻才新婚小七就上了战场，而且军医人手本来就不足。再说了，军中有女子要打败仗的说法早证明是一派胡言了。且不说胡人有女将，就是那位在军中时胜仗也没少打啊。” 一同来的人都有些惴惴，可既然郭帅留在了边城这事儿就早晚得暴露。而且，他千万不要连韩家那位表姑姑的事儿都知晓了才好。 郭帅静默了一会儿道:“罢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真到了紧急情况下，也是男女皆兵的。” 郭笑道：“可不是么，我可听说姨奶奶当年才十几岁就把西陵一个将官骗到水井台边推了下去的。” 众人震惊了，没想到看起来温温懦懦的老姨娘还曾有过这样彪悍的过往。 老姨娘笑道：“不然怎么办？难道让他进去把你重伤的爷爷搜出来啊？我那就是逼急了。那一次打得真叫惨烈，边城都毁于战火了。”如今明净把新城修得那样的好，可千万别再来一次被西陵人攻进来的惨祸了。不过，就为了自个在将官宿舍分的房舍和妻儿老小，估计将士们都会格外用命。 第2715章 2714.疑惑 待彤辉一行人回来小四儿已经提前退场了，她精力着实有限。一一哥仨各自找了对手在玩摔跤。明净瞅了一眼她娘，玛依娜亲自操刀在给烤着羊肉。原本是让大师傅烤的，结果吴思泉几个说自己烤着吃才够味，要了那头整羊去烤。巴梅尔见了也想自己动手，吴嫂子和另外几个女眷也都会，于是就成了如今篝火夜宴自助的场景。 郭帅那边，明净之前就把玛依娜送的上好的药酒送去了。如今烤羊肉他也不能吃，酒也不能喝便没有再送什么。 一旁景飒道：“你别光顾着给我烤，你自己也吃。” 正好哲儿跑回来，见明净手上空的在跟吴伯母说话，便凑到玛依娜跟前，“舅母，我吃肉！”吴家几个大孩子在照顾着弟妹。 玛依娜就把手中的分了一大块给他，让他用小碗盛着抓着吃，“慢点吃别噎着，这里还有汤跟菜。” “嗯嗯。” 明净那里小敏在照顾着，自然不会少了肉吃。玛依娜便坐下安然吃了起来。景飒吃不惯手抓的，她都是给分切好配了筷子。至于她自己，这会儿不想装斯文，还是手抓着吃。跟旁边同样手抓着吃的巴梅尔凑一块儿说起话来。 没一会儿一一和无衣也回来了，他们和那几家的孩子摔跤，各有胜负。丫鬟们赶紧给他们抬上一个小案，上头各种吃食应有尽有。哲儿端着他的小碗放上去，凑过来一起吃。 明净啃着羊蹄道：“我明儿要去吃斋饭，你们有没有空一道啊？”边城就一座大庙，都不用特作说明是去何处。 吴嫂子当先应和，“好啊，听说那里的斋菜别有一番风味，去尝尝。” 这事儿其实就是一一和无衣倡导的，舅舅临走给他们布置的任务。他们要帮忘尘大师筹集去安西都护府所在地修建大寺庙所需的资金呢。明净听他们说了也觉得挺好的，所以邀了刘子玉这个大户前去。今天这些人过来也可以一并带了去。再过几日，忘尘大师也要跟着玛依娜往安西都护府去了。 方夫人也要一同去，玛依娜留下一个缘故就是为她。之前明皓是急行军不好带上她。但明晴是个技术型人才，让她管事儿一准给管砸。 当晚热闹了许久众人才散去，约好了明日巳初在庙里见。明净打发三个儿子回去洗洗睡，又去看了看已经睡熟的小四儿。小姑娘一只小拳头握紧放在头边，可爱得不行。盖着薄被的小肚子能见到正一起一伏着。 彤辉跟着景飒的马车回去，路上她忍不住说了老姨娘的事，“叔祖母，既然是这样那郭帅为什么不给老姨太太扶正呢？” “因为愧对为了他在京城为质多年，一直郁郁寡欢的正室吧。而且如今，郭家老大不是还在大理寺坐监么。再说了，老姨娘再好，她也是后来者。就譬如说你姑父身边如果冒出个人来，你会希望你姑父对她好么？” 彤辉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要。” 第2716章 2715.叫起 马车绕到帅府把清辉也接上回府衙去，景飒笑问她明日去不去吃斋饭。因为她平素是个无肉不欢的主。 果然，清辉听了便道：“好好儿的干嘛去吃斋饭啊？明天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的。”明天是初十，正是女学和府学逢十休一的日子。 彤辉道：“是姑姑要去，就问你跟不跟？” “你们都去，那我自然跟咯。” “嗯，晚间烤肉的时候乌勒夫人还问起你怎么不在呢。” 清辉搓搓鼻子，巴梅尔伯母这一年对她好极了。有时候甚至都让自小离家的她觉得自己多了位母亲一般。她知道这是把她当未来儿媳妇看待呢。女学里的小伙伴也时不时会调侃几句。姑姑说顺其自然就好，谁叫她要说长大了嫁给乌尔登的话呢。还问她反不反感被这么对待，她好像也不怎么反感，对乌尔登自然也不反感。管它呢，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之前就是嘴快说早了，以后都先搁置。 明净晚间喝了一点酒，上床后特别好睡。早晨哲儿来叫她起床的时候她还抱着个枕头睡得正熟呢。哲儿惦记出去玩耍，起得比平日都早。这会儿一一跟无衣都在外头练功，他便一个人先进来了。 他爬上床喊了两声就开始伸手拉扯明净怀里的枕头，直到把她弄醒。一旁的值夜丫鬟也拿他没有办法。他振振有词的道‘担心娘睡过头误了约好的时辰’。 “娘，你怎么抱着枕头啊？要不要哲儿今晚来陪你睡？“哲儿蹲在明净跟前道。 明净伸手把他的肉脸推开，“虽然我把你生得挺好看的，但也不适合凑这么近放大了看。尤其是刚睁眼的这一刹那。” 哲儿手伸过来，“娘，你眼角有眼屎。” 明净躲开他的手坐起来，“我还没洗脸呢，有又怎么了？你小子也就出去玩的时候起得早。哥哥妹妹呢？” “两个哥哥在练功，妹妹在吃奶。” “你今天挖我起床，明天换我挖你。” 哲儿变了脸色，“娘，我都是为你好。” “我也是为你好。” “没睡饱长不高的。” “你爹娘都比常人高，你矮不了。”明净瞅瞅哲儿的腿，如今都可见将来大长腿的雏形了。这大半年又抽长了些，看着都没那么胖了。 “娘，我以后都不吵你起床了。” “嗯，我也只明天叫你早起。我都不假手下人，看我对你多好！”明净掀被下床，我还治不了你了？ 待明净洗漱完毕出来，一一和无衣也进来用早膳了。小四儿自个在摇摇车里玩耍，不留神就翻来趴着了。小手还是没抽出来，她咿咿呀呀的叫着。 哥仨都围着摇摇车观看妹妹翻身来着，无衣试着伸手帮她轻轻抽出来。三兄弟里还是无衣的耐性最好不过了。所以小娃娃们也都爱跟他玩儿。明净估着小四儿长大了也会最黏二哥。 等吃完，糕糕和向家姐弟也过来回合。今天休沐不上学，正好一块儿远足踏青去。小四儿坐着摇摇车也同去。 第2717章 2716.故人 一行人坐了马车出门去。一一哥仨骑马，糕糕坐在一一身前同乘一骑。向阳看了羡慕，被无衣叫去同骑了。车里就只剩下明净、向春还有抱着小四儿的乳母。明净起早了有些犯困在车里补眠。小四儿喝过奶过一阵都是要小睡一会儿的，这会儿便也在乳母怀里睡着。谁料半道有一匹马车追了上来。 这会儿都封道了能过来的自然是自己人。向春撩起车帘问道：“来者何人？” 那辆车的车帘也撩了起来，露出刘子玉的脸来，“是我。” “刘姨？”向春转头告诉闭眼假寐的明净，“夫人，是刘姨来了。” 明净睁开眼，有些疑惑。都约好了自个去就是了，还特地来追她作甚？ 刘子玉道：“有件事，我过来说。” 马车停下让她过来了。车里还挺宽敞的，她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明净，还记得徐熙么？就是方大人和方夫人的干女儿。” “记得，怎么突然提起她来？” “她昨晚找到我家里来了，说是从京城来投奔干爹干娘，还说自己和离了为家族所不容。她一脸病容，说是在路上大病了一场，她出发的时间还在凌大将军出事之前。” 明净挑眉，“路上走了四个月啊？” “她是这么说的。她带了一个贴身丫鬟，两个家仆。这些人见她病了，居然也没半道卷了银子走人！” 明净有些诧异，“你是怀疑她是细作，所以疑人偷斧，怎么看怎么觉得她有问题吧。” 刘子玉脸一红，“我昨晚想了一夜，越想越不踏实。宁可弄错，也不能放过。要不，把她关起来吧。”毕竟之前，连明净的外甥都下毒了。万一徐熙包藏了祸心，不管是放在边城还是让她跟着方夫人去安西都护府都不妥。 明净想了一下，“她大概是不知道方夫人还在边城，这才会找到你家去。看来你刘老板如今在边城也是名声赫赫啊。你先把她放你家吧，不是大病初愈么。先当客人照顾着，关牢里去怕是受不住。我让人去查一查她说的是否属实。”徐熙一辈子都娇生惯养的，大概也就京城保卫战受过些许惊吓。这出远门才会病倒而且一病就是那么久。 刘子玉点点头，“好的。那今天要不要告诉方夫人？”今天方夫人也会来，而且她之前就时常来的。 “你知会她一声好了，左右是来投奔她的。” 刘子玉唏嘘不已的道：“我都快十年没见过她了，而且她病后还那么憔悴。一开始真没认出来。你说当初她那么骄傲，怎么如今就成了这样？和离也带不走儿女，又不为家族、父母所容。千里迢迢的只能来投奔干爹、干娘。”这二位如今处境其实也尴尬。 明净失笑，“你刚不是还要把她当细作关起来？这会儿又同情起来了。其实你还是偏向于相信她说的是真的，只是心头不踏实而已。没事，查清楚就好了。就算疑心还是不能尽去，那我不见她就是了。你觉得她如今际遇不好，就对她厚待些。” 第2718章 2717.进庙 方夫人再有几日就要随玛依娜出发，徐熙既然还是一脸病容自然不能随她上路。不然多半会死在沙漠里。所以，她留在边城势在必行。这时间上确实也是巧合了一些。不只是刘子玉，明净心底也有些犯嘀咕。 刘子玉说完了事情就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车也退到了后面只是远远缀着。她始终只是个商家妇，一会儿来的那些是边城手握重权的将领的家眷，她可不敢越过她们去。 明净的马车在寺庙门前停下，已经有一些马车先到了。这庙叫做凌云寺，和边城差不多时候一起兴建起来的。创立者本是几个游方的和尚。大兴还是在数十年前边城毁于战火之后。那时候家家户户都挂白皤有丧事，就连郭府都丧了三子。 明净下车来，向春和糕糕一左一右立于她脚边。几个男娃娃聚在另一边。小四儿则还在乳母怀里呼呼大睡着，等闲的环境阻止不了她酣然而眠。 明净瞅了瞅从各自马车上下来的众人，“看来只差我娘和弟妹了。” 吴嫂子道：“想来也快到了，等一等就是。” 没一会儿，公主府的马车就到了。玛依娜扶着景飒下车，众人都迎了上去问候。 寺庙的主持也是早就等在庙门外了，方才已经过来向明净母子几人请过安。这会儿便也上前躬身道：“公主殿下大驾光临，实在是让敝寺蓬荜生辉。请进——” 昨日未到的郭府和萧府的妇孺等人也都来了。乌雅牵着橙子，郭笑挽着老姨娘和景飒一起进去。然后是明净、萧氏、吴嫂子......凌云寺自然是清场了，只为今日来的贵人们服务。今日边城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就连往常要处处避着景飒的庄氏也同媳妇柯氏一起来了。自从庄家余下的人在撕破孟太后仁义假面时也出了一把力获得赦免之后，庄氏在边城终于多了几分底气。 凌云寺内景致不错，绿化搞得很好。毕竟他们就挨着穿城而过的那条河，挑水又是和尚们的日常功课。进了庙众人便四散开去，没都凑在一处。不过还是跟在明净旁边的人最多。眼见哲儿和糕糕屁颠屁颠跟着玛依娜往放生池畔转悠去了，小四儿有乳母抱着跟在身后，明净也就不用多管了。余下几个大的都会自己照顾自己的了。 明净陪着景飒一处处开始磕头上香，主持在一旁随行做着介绍。刘子玉自去寻处境尴尬的方夫人。方夫人在碑林那边，彤辉和方茉也在。方茉的母亲办完订婚事宜倒是已经回返家中。下次再来就是喝萧、郭、凌三家联办的百日宴的了。 方夫人在这样的场合形单影孤，如果不是玛依娜来和她作伴，也就是出了五服的方茉还念着她了。彤辉想到姑姑说方夫人和方大人当年做父母官时很照应封家，便也一同过来。连庄氏都可以善待，接触方夫人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反正她恶不怕得罪谁，于是拉着未来小姑子就一起过来了。 第2719章 2718.目的 刘子玉过来的时候彤辉三人正一同欣赏着碑文上的书法，听到脚步声三人一起转过头来。方夫人眼见刘子玉是看着自己走过来有些惊讶的道：“找我？” 刘子玉点头，彤辉笑着唤了声‘刘姑姑’，方茉便跟着她叫。 “需要我们回避么？” 刘子玉摇头，“回避倒是不用，你们随意就好。方夫人，是这样的：昨晚徐熙到我家求助，说她从京城来投奔您跟方大人，可是路上生病耽误了行程。她怕是不知道您还在边城。我已经告诉她了，她此刻就在我家。” 方夫人着实愣住了，徐熙竟然千里迢迢从京城来投奔他们夫妻，这是出了什么事？而且，他们夫妻如今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啊。 刘子玉道:“您别担心，我给她请了大夫，也交代了下人好生照应。她一路风尘仆仆，我安顿她就在我那里休养。回头吃过斋饭咱们一道去见她就好。” 方夫人点点头，“有劳了。”她知道刘子玉如今一副毫无负担的模样肯定是去问过明净了。以明净的心性，如果熙儿是单纯的来投奔，她必定是容得下的。怕就怕这背后还有名堂，那孩子可千万别犯糊涂。方夫人如今也是跟惊弓之鸟一般。不过她细想了想，这种可能怕是不大。 就徐熙那个城府，想到明净身边潜伏她是万万做不到的。而且都有之前那一出了，暗卫府想来也不会再用同样的招数。而且徐熙这么做，她图什么啊？ 方夫人本想现在就去刘子玉的住处问个清楚，见她要留下来参与这次活动便放弃了，午后吃过斋饭再去也不迟。 她们这里说话，彤辉和方茉便告辞往别处逛去了。不过，众人到处逛了一番，最后是小溪归大海，都集中到忘尘大师挂单的住处了。殷勤招呼的凌云寺主持的心理阴影面积这些贵人们自然是不会多加理会的，反正跟着大将军夫人走是原则。 明净四下逛过问起一一和无衣去哪处了。 小敏道：“大公子和二公子去忘尘大师那个院子了。他们听说夫人当初是请忘尘大师给送子观音开光才生下他们来的，对大师便有了一种别样的亲近。” 明净点点头，“忘尘大师再过些时日就要重返安西都护府。他立志要在西域修建寺庙传播佛法，这是大功德。还请方丈大师引路——” 方丈大师心头自然是极呕的。这几个月忘尘那个来挂单的，可是出了大大的风头。先是给一众贵妇的送子观音开光，然后接各种佛事。凌云寺都快让他挤到一边去了。要不是封世子一早来打过招呼，大将军府的两个公子也过来过几次。他是很想不让忘尘在这里挂单的了。 忘尘说他很快会离去，但之前没有准信他心头也是没底。如今从大将军夫人嘴里说出他很快就要再去西域的话，方丈总算安心了。修建大庙传播佛法，这可不是三五年，十年八年之功。以后怕是都很少有机会再回天朝来了。但忘尘在边城的影响力怕是会愈发的大了。 第2720章 2719.敲打 明净和众人进来，忘尘大师忙迎出来。他的僧舍不大，便只能在庭院里招待。方丈大师少不得让人送来好桌好椅、好茶好水。 来的倒是不少都请忘尘大师给家里器物尤其是送子观音给开过光。就算自己已经用不上了，还有女儿、儿媳可以用嘛。之前也听说过忘尘大师想去西域之地建佛寺、兴佛法的宏愿。到这会儿便纷纷确认了，这背后一直都有大将军府的影子呢。怪不得之前忘尘大师诸般理财都没有人理会。从前凌云寺哪里敢如此？众人都觉得自己来前准备的银票可以派上用场了。一会儿大将军夫人一提话茬，就可以拿出来了。 明净看过忘尘大师呈上的欲修建佛寺的图纸笑吟吟道：“虽然是善男信女自愿贡献，但佛门还当是清净之地才是。不过大师去西域传法是利国利民的正事，剩下不足部分大将军府给你拨款。大师还是专心精研佛法就好。不过啊，这寺庙也不用一次就修到位，可以慢慢修嘛。据我所知，凌云寺当年就只是个两进院落的小庙，就连我佛如来都是从泥塑到金身。可也没耽误了普度众生呢。” 忘尘大师知道这前半段敲打的不单是自己，更是旁边站着的凌云寺方丈，以防日后他有样学样大敛其财。不过自己也是不能再如此做了，不管是在边城还是西域。后半段则是说财政会拨款，但不会一次性到位。赶紧躬身应了一声，“大将军夫人说得是。” 方丈大师也道：“正是这个道理，贫僧之前也说忘尘师弟过于心急，着相了。” 众人听着面面相觑，怎么听着不是她们想的一回事？ 哲儿递给明净一块素点心，“娘，你尝尝，还挺好吃的。”他坐旁边已经捧着吃了一块了，很小个，两口就是一个。他觉得甚是好吃，于是分享给母亲。一一和无衣也各拿了一块，正喂给糕糕和橙子。 一一道：“这儿窄，咱们出去玩儿。” 小娃娃们呼啦啦跟着他跑了个干净，一下子就把地方腾出来了。 吴嫂子道：“对对，吃点心，咱们今儿除了来拜佛，不就是冲着凌云寺的素斋、素点心么。”本来以为大将军夫人让大家伙前来，是帮忘尘大师化缘让大家都慷慨解囊，她都准备好要搭台子的了。没想到她居然是来敲打僧众的，而且自己等人在这里都听到了，知道她不喜众人过分布施，日后自然会收敛。这段时日大肆往庙里砸钱的风气肯定会改了风向。 是了，为鳏寡孤独尤其是阵亡将士家属募捐，大将军夫人从来都是带头出手大方。可这寺庙是要支持，却不能过了。自己昨日真是想差了。 众人笑着纷纷拿了中意的小点心起来品尝，方丈大师又安排了寺里的僧众来给她们讲说佛法，不让忘尘大师专美于前。忘尘大师修庙宇的银子有了着落，也不再那么活跃，安心退居二线。一时气氛和谐无比。 第2721章 2720.告知 明净也只当偷得浮生半日闲，摇着宫扇当真认真倾听起来。中途小四儿睡饱了醒来找娘，窝在她怀里听着有韵律的木鱼声和梵唱声声还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哟，你还听着顺耳呢？”明净好笑不已。一一等人之前也回来听了几句，都不感兴趣的跑到外头玩捉迷藏了。 方丈大师吃不准明净对佛教到底什么态度，也没敢凑趣往什么佛祖跟前龙女身上附会。 景飒道：“她啊，不过是听着这声音也不吵吵，又有韵律罢了。如今是还不太能动弹，要是以后能动了估计听到乐声就要跟着动动胳膊、腿呢。”她闺女不赞成对佛教太过支持，她也是这个态度，凡事都得有度。之前明皓和一一、无衣过来了两三回已经足够了。要是不刹住这股风气，回头肯定愈演愈烈。在这战乱流离之地，本来就是佛教最好生长的土壤。 中午吃斋菜的时候司徒婧也来了。她最近都忙着张罗商队和商铺的事，早上并没有同来。 清辉很热情的扬手招呼，“司姐姐，坐这儿。”昨天康辉哥哥就是去找笑笑姐帮忙的，她也该出力才是。 “好。”司徒婧过来挨着她落座。 坐在首席的明净察觉她看了自己一眼，吃过斋饭去厢房歇息的时候便让小敏留意着看司徒婧是不是过来了。 小敏正指挥小丫鬟把带来的铺盖被褥换上，闻言道：“夫人您是说司徒姑娘是来找您的？” “不然吃饭的时候她看我做什么？”不就是提醒一声，省得一会儿找来自己已经歇晌了。看来事情还挺紧急啊！ 都铺好了，小敏出去隔壁几间屋子看一一兄妹四个有没有安顿好。 果不其然，司徒婧很快就找来了。 明净搁下手里的话本，“请她进来。” 司徒婧被小敏亲自引进来，然后关上房门退出去在门口三步远的地方守着。 “见过凌婶婶。” 明净指指凳子，“坐下说。” “凌婶婶，我刚得到消息，我那继母私下跟京城那边有所接触。” 这确实是大事了！ 明净挑眉，“她好大的胆子啊！这事儿你爹知道了么？” “那边送了她厚礼，就是要她吹枕边风。我爹此时想来是知道了。她敢收礼、敢吹风，肯定不会把自己陷进去。”司徒婧很不想承认，但一贯在她心头英明神武的父亲也是有被美色所惑的时候啊。 明净点头，“好的，我知道了。多谢你特地来告诉一声。” 司徒婧退了出去，“那不耽误婶婶午睡，我告退了。” 等她出去，明净扬声道：“紫萝进来。”紫萝和小敏是前后脚回来的，如今依然是给明净当着机要秘书。 “夫人？” “孟太后想招安司徒蛮部。你去问问，这件事西北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情报部门这回可是大大的失职了。要不是司徒婧跟她继母不睦，这件事很可能就这么被瞒过去了。就算司徒蛮这会儿拒绝了，但难说不在他心底扎个根。这是给他多了一种选择呢。 第2722章 2721.发怒 交代下去了，明净就换过寝衣午睡了。这件事是不小但还不足以打破她的生活规律。 她睡了半个时辰就起来了，洗漱后道：“我还真得多关注康辉和司徒婧的进展呢。”原本成不成的也不是太重要，不联姻合作也可以。但如果把司徒婧变成了封家的媳妇儿，肯定胜过单纯的合作啊。 司徒夫人既然和京城有了往来，那西北能选择的就是司徒婧了。她可不打算拿重礼去砸那个女人。那种人贪婪得很，回头也只会两口吃。还不如就一门心思和司徒婧联手。 紫萝领着刘昶进来求见，明净让他们进来了。 刘昶躬身道：“夫人，此事的确是下头的人失误了，请夫人责罚。” 明净冷笑一声怒道：“一个个的竟成了聋子、瞎子。这要是司徒蛮真的被孟思彤拉过去了，她可就是占据了四分之三的土地和人手了。咱们还得对付西陵入侵，腹背受敌之下大家伙就只有早死早超生了。” 刘昶想说只是这一件事闭目塞听了，之后如果有大动作不至于如此。可朝廷的暗卫也不是庸才，这一次不就瞒天过海了。要是再有下次，后果是真的不堪设想了。 “属下一定会严惩。” 明净摆摆手，“那姓林的狗贼被人策反，至今都还没抓回来跟我说大意了。如今朝廷跟农民军都有联系了还不能及时发现，也跟我说是大意了。等到有朝一日敌人的屠刀砍来了，就知道一时大意是要命的了。出去——” “是。”刘昶赧然退出去。 明净只会对刘昶发作，那些具体的细作她不会理会，刘昶自然会去收拾。这里头除了大意，是不是还有人别有用心的隐瞒，他也要去查证清楚。 刘昶退出去就看到一一抱着个粉色襁褓过来。 看刘昶脸色难看，一一道：“刘昶叔，出什么事了？” “大公子，太后意图招安农民军，咱们没能及时发现。还是司徒姑娘来告诉夫人的。” 一一道：“看来咱们的对手也不是蠢货呢。你们好自为之！” “是。” 一一抱着咿咿呀呀的妹妹进了厢房，“娘，妹妹找你呢。咱们还在这儿玩么？” “玩啊，说了玩一天的。现在突然变卦，岂不是惹人疑猜。”明净把小四儿接过来。 一一道：“娘，我知道爹为什么要让康辉哥哥娶司徒姑娘了。她的确挺重要的。好吧，将来如果需要我联姻，我也不会推辞的。不过老二好像很反感被这么安排。” 明净摸摸小四儿的脸，“他从小被过继出去，自然难免有心结。反正还有你和哲儿，应该也不是非得把他也推出去。” 一一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二弟已经做了牺牲，以后尽量不要再让他做不想做的事了。还有妹妹，不能让她联姻。女娃娃比我们难多了。” “所以你这辈子一定得好好努力，以后才能为娘和妹妹撑腰啊。” 一一郑重点头，“娘放心，儿子会的。绝不会让任何人胆敢欺负你们。” 第2723章 2722.安慰 下午就在寺庙后面靠河的地方玩耍，清辉带头小孩子都脱了鞋袜下水摸鱼，还有几个几个一起扯了小网兜鱼的。大人依然是四散开去玩乐，沿着河边赏景。这后头已经不尽是寺庙的地盘了，所以捉到鱼烤来吃也是可以的。 明净抱着小四儿，让她背靠着自己。叶氏和萧氏也各自抱着小儿子，三人凑在一堆讲小娃娃们的趣事。眼见乌雅朝这边走来，便都收声了。 叶氏站起来，“婶子找明净啊，那你们聊我们过去走走。” 萧氏也躬身朝乌雅见礼，“见过叔祖母。” 乌雅点点头，在明净旁边的大石头上坐下，“我一过来就都闭嘴了，怕刺激到我啊？” 明净把小四儿递给她，“有那么一点。赵大哥怎么跟你们说的？” “说随缘，尽人事听天命吧。”乌雅小心的扯过口水兜兜给小四儿擦嘴巴。 其实西平王这个年岁，就是生下孩子可能身体素质也不会多好，但总聊胜于无不是。 明净看着小四儿，“我让一一他们要多多努力，以后断不可让妹妹去和亲或者联姻。” 乌雅点头，“我侄女儿如今也不用了。唉，如果凌荆山当初早些生出大野心占了西北，我们靠着他倒也够了。罢了，就算我嫁个年岁相当的，如今也未必就多好。搞不好头上的婆母很刁钻，然后夫婿还有一堆小妾。王爷待我极好，我还是挺知足的。” “嗯，反正叔姥爷不还说过让你以后只要别被人知道了让他在地下蒙羞就成么。” 乌雅摇头，“纸是包不住火的。孟太后做得够隐秘了，连太皇太后都没能发现。不还是大白于天下，让先皇头顶都可以跑马了。我绝不会让王爷成为别人的笑柄的。没有亲骨肉也无所谓了，我还有澈儿呢。” “估计叔姥爷就是知道了你心态的变化，所以才想给你留下一儿半女。理论上是可以的，男人到了八十都能让女人受孕的。只有女人才是错过了年纪就生不了了。” 旁边噗通一声响，乌雅怀里的小四儿忽然笑出声来。原来哲儿赶着鱼过来一个不慎一头栽水里去了，溅起很大一朵水花。 清辉一跃而起，跃过来弯腰倒提起哲儿，“好大一条鱼，蒸了晚上都有得吃。” 小敏抖开披风把哲儿接过裹起来，抱着就往厢房跑。 明净摇摇头，赶紧跟了上去。小四儿啊啊出声，乌雅道：“走，咱们也去看看。” 待她抱着小四儿进去，哲儿已经被明净和小敏扒了个精光丢进热气腾腾的浴桶里。明净按着哲儿洗刷刷，小敏在往浴汤里倒驱寒的药粉。 清辉也进来了，“好，洗干净了才好下锅。” “哈欠——你才下锅呢！”哲儿方才吓着了，这会儿才回过神来。 “嘿嘿——”小四儿依然乐呵呵的。 明净对清辉道：“好了，出去跟大家说哲儿没事了，让她们都不用担心。” 清辉点点头，转身出去告知景飒等人，“没事了，还能跟我斗嘴呢，精神着呢。” 第2724章 2723.折腾（1） 众人听了放下心来。实在是哲儿一头栽进水里的动作太快了，暗卫都来不及抓住他。 虽然清辉立马就把他倒提起来了，也怕有什么不好。 景飒道：“那就好。里头屋子小，我就不进去了。让小王大夫进去瞧瞧。” 小王大夫已经抱着医箱过来了，还带了些常备的丸药。红袖也早搬了炉子在屋檐下熬姜汤，这会儿都有香味往外漂了。 众人赶紧把路让开，一一道：“没事了，各位长辈都回去吧。舍弟顽皮，让大家担心了。” 明净三下五除二的把哲儿洗刷了一通然后用带来的薄被直接裹好靠着床柱上放好，只露了个脑袋出来，然后抓了干毛巾给他擦头发。 期间小四儿一直在乌雅怀里乐呵呵的看着。 小敏带着人把浴桶抬出去。明净换了三张干毛巾把哲儿的头发擦到七八分干，然后把哲儿的手从薄被里抓出来让小王大夫把脉。 乌雅笑：“快歇歇，你也挺久没洗过孩子了。” 明净把之前匆忙挽起的袖子放下来，微有些喘地道：“还真是。”帮手太多太能干，导致她虽然生了四个孩子，洗孩子的经验还真是不多。 她洗过最多的反而是明皓。桂嫂家里家外什么都要做，她这个当姐姐的自然要承担得多些。明皓小时候皮，洗澡的时候总喜欢玩水，她往他屁股上用力‘啪啪’两下他才老实得下来。 倒是哲儿方才全程都很乖、很配合，这是怕自己跟他秋后算账呢。 小王大夫给哲儿把完脉道：“夫人，没事儿。一会儿把姜汤喝了就是了，药都不用开。”本来就是夏天了，三公子身体底子又好。 他说完直接把哲儿的手塞回被子里，又把杯被子包上，抱上医箱就躬身告退了。 明净点点头，“辛苦了。” 哲儿一天听不用吃药顿时高兴了。他动了动想从被子里出来。结果因为被裹得严实直接倒在了床上挣扎不起来。 小四儿笑得愈发大声。 乌雅凑趣把小四儿放在他旁边，“你小心不要压到她哦。” 已经会翻身和乱摸的小四儿立即兴奋了，朝小哥哥翻了过来。半身压倒到小哥哥身上，伸手在他脸上摸来摸去，嘴里‘咯咯’的笑着。 哲儿只能缩着脸躲避妹妹的手。但他能动的范围有限，小四儿又一直使劲往他身上凑。而小四儿的爪子虽然能动的幅度有限，但玩儿小哥哥的脸不在话下。 “娘，好痒，救我——”他话音未落，小四儿直接把小手往他嘴里伸，他立即闭嘴。 乌雅笑出声来，“一物降一物。以为干脆就叫他看孩子，他肯定就老实了。得，我出去了！” 明净点点头，“可以，回头我就让他把小四儿背背上。” 哲儿已经知道了背妹妹可没有背‘西施’那么简单。妹妹要吃喝拉撒呢。他想说不要，可小四儿的手还在他嘴里边摸。他只能用眼神告诉母亲‘不要啊！’ 明净笑，“你舅舅就是我这么带大的，所以感情才特别好。” 第2725章 2724.折腾（2） 红袖端了姜汤，常嬷嬷去马车上给哲儿拿了替换的衣服一起进来。 明净这才把坑哥的小四儿抱到旁边一些，然后把哲儿的铺盖卷抱起来重新靠好，“不要乱动，回头摔床下来了。红袖，就这么喂吧。” 常嬷嬷看哲儿行动不便，忍着笑把衣服搁到一旁。 哲儿道：“娘，我穿衣服。” 明净伸手隔着小四儿，省得她又翻过来了。 “你也就不能动才老实得下来。就这么喝，赶紧趁热喝！” 红袖坐到床上，舀起一勺姜汤吹凉喂到哲儿嘴边。 哲儿怕吃药，很配合的把姜汤喝了。明净见他喝完了也不再限制小四儿的行动，她又努力翻过来了。 哲儿被裹得像茧一样，这回连躲都不敢躲了。 等到小四儿翻到了，差点把小哥哥撞下床去明净才伸手扶了扶哲儿的铺盖卷。 小四儿显然觉得和小哥哥玩儿很有意思，一直坚持跟哲儿玩。 中途一一和无衣进来看到都好笑不已。终于，小四儿玩儿累了趴在小哥哥的铺盖卷上就睡着了。 哲儿这才得了解放，脱离了铺盖卷穿上衣服。 无衣笑道：“小妹很喜欢和你玩啊。” “不是和我玩，是拿我当玩具玩儿。” 无衣闷笑两声，“一回事，你多辛苦下。” “那你怎么不给她玩儿啊？” “我要读书啊。”无衣理直气壮的道。 一一一脸苦逼的道：“我也要去读书，我要去旁听！” 无衣差点伸手摸他额头，“你怎么了？”这会儿大哥已经跟着娘出去了，让他留下陪着老三。毕竟今天的活动是娘组织的，既然老三没大碍失陪太久也不好。 “娘说以后让我带小妹，就好像她带舅舅那样。” 无衣道：“家里那么多下人，怎么可能？顶多看小妹喜欢跟你玩，让你陪着她玩儿。你之前不是一直跃跃欲试么。” “这还不够啊？” “那你就老实点啊。你要不是折腾出这么一出，娘至于收拾你么？” “又不是我想一头栽水里的。” 晚间回到大将军府，小四儿醒了过来。在乳母怀里吃过奶她眼睛四下逛着找人。 明净进来看闺女就听到乳母带笑的声音，“四姑娘，你莫不是在找三公子？” 明净道：“去叫三公子来，四姑娘找他。” 乳母转头看到明净忙道：“夫人，奴婢是说笑的。” “没事，是我叫他来的。”本来就打算让那小子加深下印象。 哲儿正趟在塌上休息。没脱鞋，一只脚还搁在脚踏上。今天被小妹折腾了半天，躲都躲不开。他决定最近都乖一点，省得娘又让小妹折腾他。他也很想做个一手带大妹妹，深受喜欢和依赖的好哥哥。让爹和大哥、二哥都嫉妒他。可是，他真的做不到啊。 舅舅不听话，娘可以抬手就打。外公根本不会站在舅舅那边。可他哪怕是凶小妹一句，大哥、二哥一准收拾他。还有爹爹回来如果知道了…… 哲儿刚叹完一口气，小厮进来告诉他：“三公子，四姑娘找您。夫人让您赶紧过去。” 第2726章 2725.消息 哲儿苦着脸向正房走去，小四儿已经被明净带回正房了。 她睡饱了也吃好了，这会儿精力正足，在塌上翻身玩儿。小姑娘已经能熟练翻身，同时把自己的小胖胳膊抽出来不至于压到了。 “娘，孩儿来了。”哲儿站在榻前规规矩矩的道。 明净对刚翻来趴着的小四儿道：“快看，小哥哥来了，来陪我们小四儿玩了。” 小四儿已经能两手撑着微微抬起胸膛了。她立即仰头朝哲儿看过来，肉嘟嘟的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明净拍拍身下的塌，哲儿脱了鞋上来陪着小妹玩耍。护着她别磕着碰着，给她擦口水……忙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一直到无衣过来接手他也躺在塌上不想动了。 明净一直坐旁边看着他们兄妹互动。 小四儿更加兴奋了，不停的翻身。在她趴着的间隙，无衣把手伸进她的背心，然后向明净报告：“娘，妹妹出汗了。” “让她歇会儿。嗯，她喜欢听有节奏的声音。” 无衣坏笑着看向一一，“大哥，兴许小妹会是你的知己。只要有节奏就好，跑不跑调没所谓的。快点，轮到你陪小妹了。” 一一脸色有些难看，如果不是老二老三也在，他宁可选择耍宝逗妹妹都不要唱歌。 哲儿都来了精神，翻身坐了起来，还伸手掏了掏耳朵。只要大哥肯开唱，哪怕耳朵受点罪他也奉陪到底。说起来大哥真的好久没有亮过嗓了。 明净也有些想笑，无衣够损的。不过，她其实也有点想听呢。 正和哥哥们玩得好好的小四儿见没人理会自己，趴那儿咿咿呀呀叫起来刷存在感。 明净把她抱到腿上靠坐着，面朝着三个哥哥。无衣和哲儿一起看向大哥，眼神满含着‘快点，小妹等得不耐烦了’的意味。 被瞩目的一一终于张开嘴，用他说话好听唱戏、唱曲严重走调的声音给小妹念起了《礼运大同篇》：今大道既隐，天下为家。各亲其亲，各子其子，货力为己，大人世及以为礼…… 无衣拍下额头，是了，妹妹连和尚诵经都能听下去，大哥诵读诗书的声音还很好听，她肯定也喜欢听的了。居然让他找到这样的空子！ 哲儿挠挠头，觉得自己找到了哄妹妹的好法子。不过后来他才知道小妹这会儿其实也是在歇气，她翻身翻累了。更多时候她还是很活泼的，他依然是陪玩或者被玩的命。 小四儿被大哥念得直接又睡了过去。 一一哥仨也分别回去自己屋子睡觉。明净这才呼出一口气。到这会儿关于朝廷和司徒夫人接触的具体情报都还没来，看来得等到明天了。 凌荆山那里也收到消息了，倒没太意外。这都做不到的话。孟思彤也就不是孟思彤了。他比较担心的是司徒蛮的态度。这家伙看起来没有表象那么坚定啊。 又或者他打算走独木桥，两边都不走到头。就在中间不停的走来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童小七敲门进来，“义父，念初怀孕了。” 第2727章 2726.惊喜 凌荆山把话在心头重复一遍才反应过来道：“你小子挺能耐啊！人呢？” “在我岳父那里。” 凌荆山大步往分派给赵荨的帐篷走去。他这当公爹的肯定不能不闻不问。不过感觉有点怪，这就要三世同堂了？ 赵荨正在教训闺女，“不是和你说了满了二十再生更稳妥么？” 念初摸着肚子道：“我有注意啊，可这怀都怀上了……” 凌荆山道：“怀上了就好好安胎，别的都不要去想了。”伸手拍拍赵荨的肩膀，“恭喜啊，就要做外公了。明儿让人用我的马车送你们父女回去。路上走慢一点，稳当点。再派一队人马随行保护。回去之后让明净好好照顾念初。有红袖帮手，应该没有大碍。” 在战场上就是把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能早些有后自然是极好的。他当初不就是为了有个披麻戴孝的人才收养的小七么。 赵荨道：“明净那里要照顾四个孩子呢。不如让她跟我回娘家安胎？咱们不是外人，应当无需计较那些闲言碎语。家里有我，医馆里还有翠姑。” 凌荆山想了想，“也行，随你吧。” 明净翌日早起，第一时间就收到消息。她本以为是司徒蛮那边的情报，完全没想到是家里要添丁了。 真的很突然！她以为还得四五年呢。那如今这么快怀上是念初阳奉阴违了吧。看来她对小七是真挺上心的。 吃早饭的时候，明净道：“今天下午你们三个都跟我去城门处迎接你们大嫂子和小侄儿或者小侄女。” 一一哥仨傻眼，半晌才道：“我们这就要当叔叔了？” “嗯，你们给求的送子观音很灵。红袖，开库房收拾适合少夫人的补品，回头我带去。反正能用到的东西你都张罗起来。” “是。” 一一哥仨还有点晕乎，这就高升一级当长辈了？就连之前念叨过此事的哲儿都有些晕。娘不是说还得过几年么？ “好了，我比你们还晕。”再过大半年就有个小人儿要叫她祖母了。 明净吃过早饭，就去小七和念初的院子让人给念初收拾东西。包括她惯用的物件都收拾起来。 赵家二宝被叫进来的时候完全是懵的，课间就把他们叫进来了。 “姑姑，有什么事啊？”赵大宝问道。 坐在一旁吃果子的哲儿道：“也没什么，就是我要当小叔了，你们要当舅舅了。” 边城的人没那么多讲究，并不用等到三个月才可以告诉人。明净并未叮嘱哲儿保密。跟外人都可以讲，和赵家二宝自然可以。 明净指着收拾出来的几个箱子，“我一会儿没空。这些都是念初用惯的。你们回头带回去。回头再有什么吃的用的，我想起来了再张罗送过去。” “哦，好。姑姑，姐姐是回娘家养胎？” “对，我一则忙，二则没经验。你们爹就说回去休养。” 赵家二宝出去，康耀就问他们什么事，怎么他俩嘴巴都要裂到耳朵背后去了。 得知念初怀孕了，康耀心道好快。他哥那里还在一筹莫展呢。 第2728章 2727.迎回 下午将近申初，一辆大马车驶出大将军府。刘昶亲自骑马跟车，因为这府里的大小主子可都在车上了。 一一和无衣坏笑着把哲儿的袜子脱了，以便挠他脚底板的小四儿没有阻隔。 哲儿挣脱不开，不住颤抖着发出笑声。 “小妹，你去挠大哥、二哥啊。嘻嘻……” 无衣哈哈笑着靠到车壁上，“我们没你肉多好挠。” 少了他的压制，哲儿爬到明净身后，“娘，怎么不让我们骑马啊？” 一一道：“大嫂子是偷偷去的军营，所以咱们不能大张旗鼓的去迎接。” 只是师伯坐爹的马车回来，大将军府去人迎一迎还说得过去。就说重视人才嘛。毕竟这次师伯去军营在军医处带了一批弟子出来，是有所贡献的。可一大家子都去了还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一一边说边将翻身翻到他跟前的小妹抱起来，“好了，先歇歇，一会儿累着了。” 小四儿窝到他怀里，嘴里吐了个泡泡。 哲儿弯腰穿他的袜子。明净怕车身摇晃，便伸出手稳住他的身子。省得回头一个急停，他撞到车门上去。 城门外十里，有个小亭子。明净带着三个儿子到亭子里等着，刘昶用提篮提着小四儿跟上。 末了，提篮就搁在石桌上。里头垫得很舒服，小四儿靠躺在里面打起了小哈欠。 无衣扯过小薄被给妹妹盖上，然后从果盘里拿了颗果子来啃。 哲儿则不住的往路上看去，“娘，怎么还没到？不是说一早就出发了么。” 明净摇着宫扇道：“大嫂子有了身孕，得慢慢走。应该快了！” 刘昶道：“是，三公子莫急。属下派人探过，再有三里路就到了。” 不久，赵氏父女的马车便出现在了视野里。 赵荨先下了马车，然后伸手扶念初下来。 明净看赵荨还有点不高兴便笑道：“这子女的缘分到了，咱们欢欢喜喜的接着就是了。念初的身体底子一直不错，又有你看顾，一定会母子平安的。你看我生了几个，而且差不多每次养胎和生产都被人算计，我们一家子不还是整整齐齐的么。” 赵荨叹口气，是自己的傻闺女干的，怪不了别人。自己除了护着她过生孩子的生死关还能怎样？ 哲儿伸手摸摸念初的肚子，“大嫂子，是两个么？” 念初笑得眉眼弯弯地道：“还不能确定。” 哲儿道：“大嫂子，我每个月攒一百文，以后给侄儿侄女零花。” 一一道：“是两个的话得两百文。” 哲儿愣了愣，那再加上小妹，他自个不剩什么了。好像、好像还是先生一个好些。 明净道：“得了，先回去再说。我已经让大宝、小宝把念初的东西先带回家了。估计大娘和嫂子也在家望眼欲穿呢。” 到了赵家，明净对赵大嫂道：“嫂子，本该我来照顾的，都推给你了。” 赵大嫂道：“你老四还在吃奶，老三前两天才一头栽进了河里。老大、老二说是大了，也只得六七岁。交给我、交给我。” 第2729章 2728.安置 梦梦和思思挺激动的，她们要当小姨了。两个一起上来，“大姐，我们好高兴。” 哲儿摸摸鼻子，他刚被说了栽河里的事儿，还有些赧然。见到这俩便道：“你们要当长辈了，可要乖乖的，让师伯母也能省点心。” 梦梦道：“这话是谁说你的吧？还照搬过来说我们。我们可没一头栽河里去！” 赵大嫂道：“可你也从没叫我省过心。好了，都进去坐。” 哲儿望着梦梦笑，瞅瞅，大家都一样。 明净道：“成，那我们一家就叨扰了。” 赵荨道：“别客气了，再客气就假了。” 明净抿嘴一笑，她肯定不会真客气。儿媳妇怀孕她给收拾行李打发回娘家休养，这就不是客气的人干得出来的。 而且，娘家人还一点不会多心。这也就是她了。 梦梦走过来摸摸刚睡醒的小四儿，“姑姑，我拜师了。” 这事儿明净是知道的，秦卿嘛。近来梦梦很少过来就是因为拜师秦府，在跟着秦卿打基础。秦卿近乎全才，能教给她的可不只是武功而已。 明净摸摸她的头道：“你师傅的本事可不小，好好跟着她学。”秦卿用这种方式把梦梦留在秦府，这对大家都好。 梦梦用力点头，“嗯。不过，我还是要去女学上课的。” “可以，只要你通过入门考核。”傅娘子把女学管得非常好，每年报考大将军府女学的人可是越来越多了。 “还要考啊？” 明净道：“谁让你爹还活着呢。” 赵荨转过头来，“会不会说话啊？合着我活着还成了罪过？” “我的意思是除了第一届，能免考的都得是糕糕那个身世。” 梦梦道：“那我还是考吧，还是有个活着的爹更好。” 思思点点头，“我也好好考。” 念初道：“正好我闲着，可以辅导你们。” 呼啦啦来了这么多人，赵大嫂招呼了一声就进厨房忙活去了，把大闺女叫去问过她几个小叔子的口味后便开始分派下人干活，自己也系上了围裙。念初的丫鬟见状也忙上手帮忙。 “娘，弄几个拿手的家常菜就好。姑姑的口味你是知道的。一一他们对大菜一点都不稀罕。对了，别忘了给我爹和刘昶叔准备下酒菜。”念初道。 “知道了，你出去吧。厨房油烟重！” 一一哥仨在赵家吃得很满意，哲儿还添了两回饭。赵大嫂看得也是满心欢喜。 赵大娘道：“哲儿跟小时候的明皓还真是像。对了，玛依娜是后天走吧？她还特地上门来看我这个老婆子，到时候昭昭你去送送。” 念初应道：“好的，奶奶。” 明净临走道：“得，我就把你搁娘家了，回头得闲再来看你。想什么吃的你爹那里弄不来尽管告诉小敏。” “知道了。” 明净当晚靠在床上看司徒家的情报时想了下她近来的事务。后天玛依娜、明晴她们出发。再二十天，三家一起办百日宴。其他就没什么既定的事了。她回头抽个空关心一下康辉那里的进程好了。 第2730章 2729.人选 看过司徒家那比话本还精彩的发家史后，明净打个哈欠躺下睡觉了。 怎么说呢，司徒家的孩子分这么几类：司徒婧这样得宠却没娘的；目前得宠且活着的，如今的司徒夫人的四个孩子；剩下就大多是不得宠的了。或许是母亲年老色衰了，或者是自身资质平庸不受重视。 不过，在庶出的三公子司徒雷的备注里情报人员批注了一条：疑是藏拙。 倒也不奇怪，既然后院司徒夫人一家独大，她又有两个儿子，容不得庶子出头再寻常不过了。那装平庸便也是庶子的保命招了。但肯定不会一直平庸就是了。三年不鸣，一鸣惊人，缺的只是一个机会而已。 翌日一早明净告诉紫萝，“回复他们，继续关注。重点是司徒雷和他嫡出的二哥。” 紫萝记录下来，“夫人，这位三公子是咱们合作的备选么？”康辉公子那里没什么进展她也在焦虑。如今又有一个人进入视野让她觉得看到了希望。 明净摇头，“司徒家的家事我们如果出手可能会适得其反。司徒蛮容不得我们手伸那么长。” “那还是绕不过司徒大小姐。” “是的。而且，干嘛要绕过她？至不济也能是个合作对象。帮我约她吧。” “是。” “这些，让人抄送一份给韩大人。” 正说着，下人来报吴将军夫人来了。 明净看向紫萝，后者思忖一番道：“近期除了吴大小姐的婚事，吴家也没别的事了。” 明净摸摸鼻子道：“难道有了人选要让我给点意见？”想想两家的关系倒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见吴嫂子就不用在小书房了。吩咐把人请进来之后，明净往待亲近客人的侧厅走。 刚出了小书房就见到小四儿的乳母康氏侯在外头，正请人通传。 明净忙问道：“小四儿怎么了？” 康氏道：“夫人，三公子要带四姑娘去称重。”有什么必要称呢？而且还是那么不靠谱的方式。 明净明白过来，哲儿想带小四儿去跷跷板那儿称。 她转了脚跟往小四儿的房间去。小四儿翘着小脚丫躺在摇摇车里，能勉强看出是丹凤眼的眼睛正微微眯着。整个表情看起来仿佛带了三分惬意。这绝对是吃饱喝足了正在‘醉奶’呢。她每天早上都是这个样子的。 哲儿正坐在摇摇车边上轻轻的摇着。没得到母亲的允许，他肯定是不可能带得走妹妹去称重的。 明净道：“哲儿，你怎么心血来潮想用跷跷板称妹妹多重啊？” “不行么？” “不可以哦。那个对妹妹来说太简陋了。你和表叔能坐得稳当没问题，可妹妹的腰还没力气呢。就是有小圈椅确保她不会掉出来也不够，会伤着她的腰。” “哦，那好吧。” 这些话康氏未必没说过，但哲儿没听进去。换成明净来讲，他就不得不听了。 “让妹妹再眯一会儿。你陪娘去见吴伯母。” 吴嫂子听下人说了三公子又给夫人找了点事做，劳她多等一会儿。这会儿便很悠哉的去后院赏花去了。 第2731章 2730.为难 明净牵着哲儿在花圃外找到了吴嫂子，后者道：“你这花圃打理得真是不错。我也就是在肖三家里看到过可以媲美的。” 明净笑了下，她曾经靠着名贵花种敛财，在这方面的投入自然是不小的。如今不靠那个了，但花圃还是一直让花匠精心打理着。 至于肖家的花圃，那是肖三那个活土匪看傅昭佩喜欢，从自己这里明里暗里弄走给她培育的。还振振有词是自己提点他要多用心的。结果就来她这里借花献佛。 再要说就要跟她叨叨在军营多忙了，实在腾不出时间自己去弄，只好来她这里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说得明净都不好意思跟他计较了。好在西北三大营里也没哪个高级将领的夫人比傅昭佩更爱花了。不然都上她这儿打劫可不成。 吴嫂子摸摸哲儿的脑袋：“小家伙，你又做什么了？” “吴伯母，我也就照顾照顾妹妹，没做别的。”哲儿很谦虚的道。 吴嫂子嘴角抽了抽，你当我在夸你呢。 明净道：“嫂子找我什么事？我来猜猜，是不是你家大女婿人选有眉目了，可是一家有女百家求，你们两口子拿不定主意了？” 吴思泉是凌荆山的副手，在小四儿没长成以前，估计吴家的姑娘受欢迎程度少有人能出其右。所以，挑花了眼也不是不可能。 吴嫂子道：“还真是，我们挺为难的。” 明净挑眉，为难？在西北还有人能为难得了吴家？ “谁家令你们感到为难了？” “韩家。” 明净脑子转了转，“朝晖表弟？” “是的。” 原来韩家盯上吴家了啊。韩朝晖是舅舅韩彦的嫡长子，也是目前唯一的儿子。他娶谁人为妻自然是至关重要，是关系到韩家的长远发展的。 之前明净试图帮韩影介绍自己出身西平王府的二表弟。这个身份很是尊贵，但西平王府并无实权。 吴家可就不同了。作为凌荆山的副手，吴思泉在西北大营的威望相当的高。 凌荆山之前要是真被孟思彤算计死了，他所属意的童小七根本接掌不了西北大营。就算明净硬要扶他上位，有吴思泉这一批老资格在，他也不能令行禁止。 所以，明净才不得不借助还健在的郭帅的威望，把郭子钺作为了第一备选。郭帅在，郭子钺就能有更多时间成长。 吴思泉等人让明净忌惮到如此地步，可见他们手握的军权有多重。韩家在军方是有短板的。即便韩朝晖和韩影此时在军中打拼，短期内也解决不了问题。 但是，如果通过联姻和吴家结了两姓之好可就不同了。这是真正的强强联合。 这可是上位者的大忌，韩家还真是肆无忌惮啊。这是在装不懂？还是趁着如今还只是草台班子想混水摸鱼钻空子？ 如今自然是不会那么严格，可能很多人也没想那么深远。毕竟西北当权者好多其实也都是草根出身。 而吴家既然来问她，其实也是有些心动了。 明净道：“嫂子因何为难？” 第2732章 2731.点穿 吴嫂子道：“还不是因为韩家那个离家出走的大小姐么。她跟荆山不是、不是还有个什么父母之命么。你说这事儿悬在那里，我家哪敢跟韩家结亲？回头不知什么时候她又冒出来纠缠，我们不就得罪你了么。” 明净失笑，吴家夫妻果然是没往什么军政避嫌上头去想。现在想那些着实还早，吴思泉打仗是一把好手，但心思没那么深沉。毕竟夫妻俩都是草根出身。 不过韩家的心思就没这么简单了。韩舅舅可是做过丞相的人，这些能不知道？ “嫂子瞧上朝晖了？” 吴嫂子点点头，“那孩子品行、样貌是真不错。屋里又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而且打仗也勇敢还甚有谋略，孩子她爹也喜欢。再说他还是荆山嫡亲的表弟，关系也近。” 凭良心说，明净也承认韩朝晖挺不错。心性很阳光，温和、善良。而且长得跟凌荆山有六七分像，是另一种俊美。家世也好，韩家在如今的西北绝对是一流的家族。本人还文武双全，很是拿得出手。 但这门亲事，她肯定得给搅黄了。屁股决定脑袋，韩朝晖肯定是站他妹那边的啊。吴家要是被拉过去了，会是个极大的麻烦。 “嫂子，这你要是成了朝晖表弟的岳母。我们夫妻是不是要改口叫你伯母？” 吴嫂子一滞，“呃，这个……”好像是占便宜了。不过单为这就放弃个好不容易挑出来的女婿人选，还是心有不甘哪。 明净看眼被小厮护着去花丛中捉蝴蝶的哲儿继续道：“你担心的那个问题也的确存在。你们要是跟韩家结亲，将来韩影回来和我争夫，你们打算怎么办？” 吴嫂子迟疑的道：“你真的不让她进门啊？”韩影进门也只能做小，影响不到你的地位啊。 “我让她进门事情就完结了么？咱也不说那套虚伪的妻贤妾美、满堂和气的假把式。你该知道妻妾是天敌，尤其大家都有儿子那争抢的就更激烈了。你闺女又不是不能嫁到让她舒心顺意过日子的人家，何必淌浑水？吴大哥的战功可以确保你们一家子长长久久的富贵荣华。何必要介入我们家后院之争、继承人之争？这绝对是你死我活的局面。我告诉你，只要你们和韩家联姻，将来有这么一天，和韩影有关的势必是我的敌人。别说什么你们两不相帮的废话。” 吴嫂子站那细想了想，脸色有些发白的问道：“这么严重？可她凭什么和你争啊？” “她是我婆婆的亲侄女，注定凌大哥对她会留情面。而且，我是在后方出力良多，但她也没闲着。让你家老吴先搞清楚他欣赏的那个打仗勇敢还甚有谋略的韩百户是谁吧。” 看来韩影在军中混得是真不错啊，居然都入了吴思泉这等悍将的眼了。 吴嫂子道：“什、什么意思？” 明净没再说什么，只摆摆手表示自己言尽于此。如果不是和吴家两口子相处不错，他们又确实重要，先前的话她都懒得说。 第2733章 2732.回避 吴嫂子告辞回去，把话原原本本说给吴思泉听。 “你说她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啊？难不成韩大小姐在军中？” 吴思泉也愣住了，他的确很看好韩家小子，绝对是将帅美才材啊。依着这个发展，将来凭军功封侯都非常可能。自己闺女嫁给他也算是门当会对，关键这小子性子还好。 可听大将军夫人言下之意难不成他的功劳不实？而且占的还是他妹子的军功？ “这事不成了。大将军夫人把话说得这么清楚咱们还执意跟韩家结亲，那就是死心塌地要跟她为敌了。你去回绝了韩夫人。至于军中之事，我私下叫人打听一下。”乖乖，这是又出了个孟参将不成？ 要是孟参将真的只是孟参将，自己如今的位置都得拱手让出去。怎么这些娘们都那么厉害啊？嗯，大将军夫人也厉害，只不过不是上阵杀敌这种厉害罢了。得罪不起她，惹不起让得起，回避！ “那、那好吧。”虽然舍不得这个女婿，可态度都探出来了也不得不舍弃。凌夫人说得没错，又不是没好日子过，犯得着去淌浑水么？ 明净那里也有点呕，这事儿还没完了？ 她也没写信给凌荆山说这事儿。他早晚能知道，无需她去说。 她牵着抓到了蝴蝶的哲儿往回走。 哲儿提着小笼子给母亲展示他抓到的两只蝴蝶，“给妹妹。”花花绿绿的，小妹肯定喜欢。 “别，小妹很娇弱，这些都不要拿到她跟前。我们要保护她啊！” 哲儿想了想，“那压在书里，以后给她看？” 正好桂嫂来逛后院，闻言赶紧道：“哲儿，要不就放了吧？这可是梁山伯与祝英台呢，压在书里可就死了。” 哲儿惊讶不已，“啊？桂嫂你认识它们啊？”封璟叫桂嫂，明净明皓也叫桂嫂，到了哲儿这辈还跟着叫桂嫂，其实是有些乱套了。 明净想着要纠正一一哥仨，她和明皓也得改口。喊了十几年了还真是不习惯。都是她那时候小闹不清楚就跟着喊，也没谁纠正她。然后明皓跟着她喊，就这么喊下来了。于是索性作罢，听着还怪亲切的。 哲儿提着小笼子跟着桂嫂走了，去听她讲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了。 明净到荷花池去喂鱼，正好小四儿‘醉奶’结束，被乳母抱过来找她。明净就抱着她一起看花、看鱼。 小四儿估计压根就看不太清楚，反正就盯着鲜艳的色看。看明净衣服的兴趣比看花大多了。 明净抱着香香软软、肥肥白白的女儿，感觉心头郁气都少了许多。 前院彤辉等人本来商量着去看念初，听赵家二宝说她明日要去送玛依娜便作罢了，那就明日见吧。 晚间，景飒在住处设宴给玛依娜、明晴等人送行。她是想着明净事多就主动给揽了过去。 接下来一段时日景飒也会忙碌起来。三家一起在萧府办百日宴，她和三家关系都近，肯定是要过去帮着叶氏张罗的。不是她说，她这个弟媳哪都好，就是心性稍显迷糊了些。 第2734章 2733.孩子 下午放学之后，明净领着儿女以及糕糕、向家姐弟回娘家吃晚饭。这回哲儿如愿得以骑马前往。向阳和糕糕也蹭马一起骑。 明净对向春道：“阿春也出去和无衣同骑好了，我不用人陪。再说，还有小四儿呢。” 小四儿在提篮里尽力活动着胳膊腿，听到自己名字还朝母亲这边看了看。 向春道：“夫人，阿春更喜欢跟您待在一块儿坐马车。” “随你。”明净想了想向春柔和的性子，可能真的不喜欢骑马吧。可这丫头却跟着操练把自己都差点练伤了，倒是个外柔内刚的。 想想她比自己幼时还不容易呢。自己虽然带着幼弟，好歹还有爹可以依靠。 她抬手摸摸向春的小辫子，“你挪了那么多时间去跟着操练，学业上还跟得上么？” 向春点点头，“还行，清辉姐只准我跟一半的操练。夫人，将来女孩子是不是真的可以上战场？” 明净握握小四儿挥舞的胖手，“你是听到那些人说我养着小娘子军是闹着好玩吧？只是养大孤儿才花几个银子，我钱多烧得慌，每天让她们泡药浴啊？你如果有心亲自为父报仇，就不妨用心练。将来总有用得上的时候。就算不是直接上战场，能像司韵她们一样跟着鹰军出任务多杀些西陵人不也是报仇了么。” 向春想了想觉得有理，于是用力点头，“嗯”。 明净到的时候叶氏也带着两个儿子、侄儿萧澈和萧从嘉下车。 萧从嘉看到明净带了七个娃驻足笑道：“真热闹！” 明净看看身旁的一群娃娃也有些想笑，她笑吴家娃多是葫芦娃，自家算上收养的可比葫芦娃还多。不过嘴上却道：“我家一贯这么热闹啊。舅舅想赶上我还要多加努力。” 萧从嘉道：“我确实要跟你学，生到闺女就不生了。”说着伸手把小四儿从提篮里抱出来，“来，跟舅爷爷亲热亲热。” 叶氏看他抱着小四儿当先就进去了，不由半真半假的道：“瞧这嫌弃自己儿子的样儿。” 身后有人轻笑道：“叔父也就是嘴上嫌弃，心头不知道多爱呢。” 萧氏也带着两个儿子并小叔子郭呈祥来了。 明净道：“走走走，都进去。十多个孩子挤在门外，闹哄哄的。” 进去之后，大孩子们在院子里玩耍。三个最小的被摆在塌上一处躺着，互相瞅瞅、碰碰。 隔壁一家也在受邀之列，包氏和清辉、彤辉都过来帮着张罗、待客。 彤辉对清辉道：“你还是去当孩子王算了。” “哦，好吧。” 说话间大丫和柳将军带着孩子也到了，先回娘家和封菖打了个招呼。他们带的除了兮兮还有柳家的一儿一女。 柳家对大丫母女十分的好，孩子得了长辈嘱咐也不淘气。大丫这个继母当得很是省心。 拜见过外公，柳莺挽着大丫道：“母亲，我们过去拜见叔外祖和叔外祖母他们吧。” 二丫心头嗤笑，这表现得也未免太积极了。比兮兮还像正经的封家外孙女。 第2735章 2734.道歉 大丫如今倒是有些能体会到二丫亏心，不敢往明净跟前凑的心态了。 她从前心底坦荡，从不心虚。可如今明知道柳家上下待她极好都是因为堂妹的关系，她承了这个情着实不踏实。因为之前堂妹可是差点被自己儿子害死。 可如今被继女挽着，却也不好推托。只好道：“好，今日人多事多，我们过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的。二丫，一起吧。” “我……” “这么近，你总不至于要留下看家。走吧！” 柳将军四下看看，“妹夫呢？” 二丫道：“他已经过去了。” 周全是个做生意的，最是圆滑不过。他凑上去了，别人也不至于不给面子。毕竟他是大将军夫人的堂姐夫，不给他面子就是不给大将军夫人面子。所以，面上还是过得去的。 不过周全也担心二丫提前过去反而言行失当触怒了明净，所以没有要她一起过去。 一群人过去，先和封璟、景飒打招呼，然后各自帮着招呼客人。二丫极不自在，亦步亦趋的跟着姐姐。 倒是兮兮比较放得开，径自出去找小伙伴玩耍。 柳莺看继母像是要去见大将军夫人，便没跟着继妹出去，依旧跟着继母。 大丫道：“莺儿，你出去让兮兮或者清辉表姐带你认识小伙伴吧。兮兮，带姐姐一起。” 柳莺看看外头玩儿捉迷藏的众人，点头道：“好！”快步出去追上兮兮。 兮兮不大情愿，但也只好带着柳莺过去介绍给一一等人。 一一挥挥手，“你们去和阿阳剪刀石头布，他现在是猫。” 向阳抓下眼睛上蒙的布，“来——” 看她们参与进去了，大丫继续往前走。 “姐，你去哪？”二丫见大丫往厢房去忙问道。 “我去和明净打个招呼，她在厢房看孩子呢。你也一起吧。” “我已经和叔叔婶婶打过招呼了。我去看看哪里需要帮忙。”二丫急忙要走。 大丫拉住她，“我现在和你一样的处境。都是对明净有亏欠，又承着她的情。难道就这么厚颜承着情，然后不哼不哈的？” 大丫拉着二丫进厢房去，躬身给叶氏见礼，“舅母，许久不见您气色真不错。”又朝萧氏也恭恭身。 二丫就跟着她行礼，不吭声。 叶氏和萧氏忙道：“免礼！” 明净起身，“我们出去说话。” 小四儿对于跟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小娃娃很感兴趣，翻来翻去的触碰旁边的表叔、表弟。她大了十多天、二十多天，要大只一些、灵活一些，正玩得不亦乐乎呢，倒是不在意母亲走开。 那两个小娃娃躲不开她，苦着脸吚吚呜呜的，三个当娘的正看得乐呵呢。 明净和两个堂姐寻了后院的亭子说话，“你们找我有事啊？” 大丫道：“我们想来给你道歉，同时多谢你一直以来的关照。” 明净看向二丫，二丫的嘴张开又闭上，又张开，还是发不出声来。 大丫推她一把，“你欠明净这个道歉已经十年了！快诚心认错、道歉。” 第2736章 2735.姐妹 二丫终于道：“对、对……对不起。明净，我不该拿你的衣服、首饰，更不该跟你动手。” 明净脸上淡淡的，“我接受你的道歉。”但不会原谅！毕竟原身可是被二丫误杀的。而且她如今道歉也不像大丫是诚心的，倒颇有几分为形势所迫的意味。 二丫脸上一喜，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就过关了。 明净转向大丫，“冬冬的事，算是他无心之失。他已经在为自己的轻信付出代价。而且这件事也是因为他是我外甥才会发生，我不至于跟他记仇。这一点大丫姐尽管放心。倒是将来，这孩子说不定还要跟我记杀父之仇呢。” 大丫眼中一动，“已、已经……” “是，来前刚收到的消息。在江南找到了人。不过不是我的人动手，更不是明昭动手。他是被朝廷的人灭口的。” 大丫道：“我会跟他讲清楚。” “信不信都随便他们兄妹，我反正是问心无愧的。” 大丫道：“四弟不会骗我，而且本就是他自己取死。” 亭外传来笑声，“你们仨躲这儿做什么？”是明玉和明晴相携而来。 之前大丫辞了边城客栈的掌柜之职，明玉就申请调过来了。 明净道：“二丫给我道歉呢。” 明玉走进来，“早就该了！” 二丫点点头，“嗯。”要是早知道这么容易，她早就道歉了。 大丫失神的想着怎么告诉儿女他们父亲的死讯。明玉却从二丫一脸的轻松上觉得不对，她问道：“明净你这么容易就原谅二丫了？” “没有啊，我只是接受了她的道歉而已。玛依娜的兄嫂来了，我过去招呼。” 二丫道：“我、我都道歉了……” 明净没理她，继续往外走。 明晴没好气道：“我打得你头破血流，然后过十年随口给你道个歉，再跟你提各种要求，你替我办么？你想求赵大夫，自己上门拿出诚意去求，少打明净姐的主意。她这么多年没整治过你，容得你仗她的势在周家待着，够给四伯面子、够顾全大局了。” 明玉见大丫神情不对，也顾不上理会二丫，上前扶着大丫坐下，“出什么事了？难道冬冬……” 大丫摇头，“明净刚说冬冬的爹被朝廷灭口了。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他们去说。” 明晴道：“大丫姐，实话实说。省得将来他们乱猜。你知道，冬冬的耳根子着实有点软。你不处理好，回头再有朝廷细作跟他乱说，还不知道惹出什么事来呢。” 明玉点头附和，“对对对，等明昭回来让他陪着你去告诉冬冬，快刀斩乱麻。至于兮兮，就先瞒着，等她大些再说。” 明晴又道：“我看新姐夫挺有能力和主见的，要不你跟他商量商量？” 大丫点点头。 二丫见没人理她，“你们也替我出出主意啊？” 明玉道：“你只能用诚意打动明净啊，还有什么主意还好出的？是你欠她的，她还庇护了你这么多年。走了，今日可是给弟妹和明晴送别，咱们别窝在这里了。” 第2737章 2736.送别（1） 二丫看着明玉、明晴陪着大丫离开小声嘀咕道：“不过是小时候打个架，为什么一直抓着不放？”比起冬冬做的事，她的情节轻多了！她当年也和如今的冬冬差不多大小啊。 明玉和明晴分明就是拜高踩低。如果今天得势的是她，潦倒的是明净，她们的态度就不会是这样了。 还有二哥家的两个死丫头，亲疏都分不清。不就是因为讨好明净能给她们带来好处么！ 二丫怎么想的明净没有多理会。再说冬冬是无心为恶，而且未遂，情况完全不同。 她笑着同鲁卡道：“明皓来去匆匆，着实是委屈玛依娜了。” 鲁卡道：“男人本来就当以事业为重。” 这话由鲁卡来说，明净总觉得怪怪的。不过，娘家人能理解就好。 最后宴开四席，小娃娃单独一席，坐得还有些紧凑。 封璟道：“这人是一年比一年多了啊，甚好。年年都添新丁再好不过了。” 萧从嘉笑道：“姐夫是想抱孙子了吧？” 封璟嘿嘿笑了两声，“但愿商道尽早肃清。” 翌日一早，车队在城门外聚集。众人围在玛依娜等人周围，絮絮低语。 念初被两个兄弟护送前来，“舅母，一路……平安。”想说一路顺风的，可沙漠里还是别遇上沙尘暴的好。 玛依娜手里抱着小四儿，看看念初的肚子笑道：“我这下次回来，怕就是舅奶奶了啊。” 彤辉也道：“是啊，简直猝不及防，动作太快了。” 念初道：“是啊，本来还说表嫂我还能为你的婚事出点力的。这也只能在旁边看个热闹而已了。好了，今天都是来送舅母的，咱们别喧宾夺主了。” 小四儿像是把念初认出来了，笑着朝嫂子抬手。 玛依娜道：“你嫂子不能抱你，老实在舅母怀里待着。” 明净听她们嘻嘻哈哈的，笑笑扬声道：“彤辉，你跟我来。” 彤辉笑着应道：“哦，来了！” 明净带着彤辉往方夫人的马车走去，方茉和方丹兄妹在这边陪着方夫人说话。虽然已经出了五服，但毕竟都是一个祖宗的。而且如今都是为大将军府做事，就更不是外人了。 就是为了添点人气他们也得来啊。 来送方夫人的除了他们兄妹还有刘子玉和徐熙。 方茉看到刘子玉就唤了声‘刘姑姑’，刘子玉笑着应了，“你们也来了。” 方丹有些惊讶的看眼妹妹，然后想明白其中关节也笑着唤了一声。 刘子玉应了，然后告诉徐熙，“这是明净的侄女婿。” 正说着就听方茉又喊了声‘姑姑’，这是看到明净过来了。 方丹躬身一礼，“姑姑”。 明净冲他们点点头笑道：“方夫人，我来送送你。放心，这一路玛依娜会好好照顾你的。绿洲里的日子还是很好过的，方大人都是在都护府坐镇，不用外出。” 方夫人点点头，“凌夫人，我没问题的。” 明净转向徐熙，“好久不见了！” 徐熙笑笑，“有三四年了吧。那日在街头，多亏了你。一直还欠你一句道谢。” 第2738章 2737.送别（2） 明净摇摇头，“既然看到了，于我又无损，又何必袖手旁观？那样的事便不是你，只是个路人我也会管的。” 明净说得很冷情。但当年当街被抢劫的徐熙怕被朝廷忌惮连亲自登门道谢都不曾，只遣下人送礼为谢，划清界限的态度十分明确。自然不值得明净再拿她当故交看。 方大人和方夫人当时也是划清界限不来往，但他们可没受明净什么恩惠。 徐熙面上赧然，她如今来投奔干爹干娘，可他们都去了西域。她留下来，其实还是在明净的羽翼下。 明净转向方夫人，“夫人这个干女儿在家也是作为当家主母培养的。盯着银钱往来想必没有问题。如果愿意，可以在大银号找个事做着。” 这也是给方大人、方夫人一个面子给徐熙安身之所了。刘子玉也只能收留她一时，她从京城带来的银钱路上一场大病可都花得差不多了。 方夫人道：“如此甚好，多谢你们二位了。”在边城男人都上前线打仗了，女人都是当男人用的，自食其力很是寻常，赚钱养家的都不在少数呢。 徐熙来了几日，对此也有了解。而且不做事，何以聊生？就是干爹干娘也没有平白养着她的道理。于是墩身一福，“多谢！” 刘子玉知道这就还是要自己把人看着。也罢，也没其它更适合的人了。 明净返回车队之首，明晴小声道：“姐，我打算就在西域成亲。” 明净看看不远处的三叔公，“你这会儿才说？” “就是不想他们反对嘛。” “以明皓如今的速度，大概一年半载的商道就彻底肃清了。不急的时候年年交罚款你都不急，急起来了你就这点时间都不想等了？”明净咬着牙道。 明晴压低声音，“我这不是怕万一把持不住么，那更不好听。都护府那边有明皓、明元、明宝给我送嫁，足够了。” “那你告诉我，是让我记得到时候送礼么？”明皓自己成不了亲，还得给堂姐操办亲事估计呕得不行啊。 “那倒不用，等我回来了你再补上也是一样的。就不用千里迢迢的派人走一遭了。回头我们家老头子呕到了，您帮着劝劝。” “我会劝他别气坏了自己，留着力气打你这个任性的孙女。” 明晴嘿嘿一笑，“我嫁人了再回娘家那可就是娇客了。” “我懒得管你。你把自己的事办完了想着点明元明宝，他们也老大不小了。最好别是西域人，不过要真是也罢了。” 明晴拍怕胸口，“放心吧，交给我。” 哲儿盯着她的胸口看看想说什么又闭上嘴。 明晴瞪他，“小子，你想说什么？” 哲儿不吭声，却是朝抱着小四儿不放的玛依娜看了看。 明晴看看玛依娜的威武雄壮，再看看自己近乎一马平川，“你小子这么小就……” 明净忍笑，“哲儿是想提醒晴姨别拍是吧。有些时候沉默是金，而且面上也不要表露才好，因为别人不会领你的情。” 哲儿点点头，挥挥小胖手，“晴姨一路平安！” 第2739章 2738.提点（1） 明晴伸手捏下哲儿的胖脸，“姐，我走了！” 玛依娜也终于舍得把小四儿就近递给了乔姐儿，“姐姐，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出发了！” 明净道：“一路小心，静候你们的佳音。也无需急于求成，须知行百里者常毁于九十。” 长长的车队逶迤远去。明净听哲儿小声嘀咕了一句‘幸好有乳母！’ 明净汗，你还担心你表弟表妹不够吃是怎么地？看来近来看小四儿进食，你倒是对婴儿的口粮甚为了解嘛。 她清清嗓子，“哲儿，你是男娃娃，不要去关注不该关注的。以后妹妹吃奶，你也回避吧。你很快是大孩子了！” 哲儿挠挠头，“哦。” 来送自家商队的司徒婧过来墩身一福，“凌婶婶，您找我？” “嗯，马车上说吧。” 彤辉等人送念初回赵家，把哲儿和小四儿带走了，明净更是了无牵挂。 司徒婧上车后主动提壶帮明净倒茶，“凌婶婶，喝茶。” “嗯。我找你是想问问你对司徒夫人是怎么打算的？要合作，咱们也得先通个气。” 司徒婧放下茶壶，她还以为是要旁敲侧击她回避凌康辉那小屁孩的事呢。 坦诚是合作的基础，而且西北大概是司徒婧唯一能找到的强力外援了。于是她坦然道：“不瞒凌婶婶，我爹近来的新欢，是我的人。” 作为女儿张罗这些显然手伸太长了。所以司徒婧说完也是有些赧然。 明净道：“不必忌讳。我看着你苦苦挣扎有时候也难免会想一想，万一我也短命留下几个孩子在继母手下讨生活，那是死了都不能瞑目的啊。” 司徒婧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婶婶——” 明净由得她伤心了一会儿，“好孩子，别哭了。你这个做法，我不大赞同，因为伤不了你继母的根本。” “婶婶是说我那个二弟？” “对。你爹那个新欢，就算她无比得宠也有幸生下儿子。年岁太小也是无法跟你二弟争的。” 司徒婧想了会道：“我只是想报复那个女人。至于家业谁继承，我又没有亲弟弟并不是那么在意。” “你错了，只要她儿子是继承人，你就无法真正报复到她。搞不好将来你爹不在了，你还得被清算。到时候如果你夫家不够强势，可能都未必护得住你。又或者说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娘家，你在夫家又要如何立足？” 司徒婧思忖一番，没错，她爹不会一直都在。 “可我那几个庶弟活到了如今的，都平庸至极。稍微聪明点的，都因为各种原因夭折了。”扶不起来的阿斗，根本动摇不了她爹的心思。 明净道：“你三弟，你再好好了解下。” 司徒婧有些震惊，“您说我家老三一直在装？” “只是有所怀疑，还需要你自己去确认。不过，如果他真的把你和你继母都骗过了，此子潜力可是不小。” “他一直都没有找我合作，如今羽翼都丰满了却是未必还需要我啊。”她没抓住雪中送炭的机会，而今不过是锦上添花，又能收到多少回报？ 第2740章 2739.提点（2） 明净道：“你从前比较激进，他还年少无法自保，选择不与你合作也是有的。”司徒婧有免死金牌，司徒雷这个庶子可没有。他不想成为嫡姐和嫡母争斗的炮灰也很正常。 “那如今……” 明净笑笑，“你想想有什么是他需要，你又能给他的。” 司徒婧想了下，心头有数了。 “他最大的弱点就是庶出。回去我就找我爹闹，说我娘给我托梦，慈颜有泪。她担心我没有一母同胞的兄弟，将来我爹走了我会被慢待。最好啊，是将一个儿子记在我娘名下。这样自然会跟我更亲近些。” “要办成恐怕会很曲折。毕竟记在你娘名下就等同嫡子，还是原配嫡子。不过，你三弟肯定会心动。如此你们就可以站到一块儿努力。只要你们爹对他满意，这就有了一条让他直接上位压老二一条的路子。”不错，孺子可教也！ 明净没想到司徒婧会进一步举一反三，她笑吟吟道：“凌婶婶，如果我三弟真的成器，能不能再给他加加份量？他今年十六，尚未定亲……” 明净失笑摇头，“你们司徒家太复杂。我们凌家的姑娘、表姑娘，我一个都不舍得让她们去勾心斗角辛苦过日子。” 司徒婧叹口气，“凌家的家庭氛围确实比我们家好多了。” 明净笑，“凌家的儿郎以我们家大将军为首都是专情、顾家的。不妨再考虑一下。” 司徒婧小声道：“就一小孩儿，还没我高呢。” “会成长的啊，谁不是从小长大的啊。而且康辉他虚岁也十六了，这两年会狠蹿个头的。他如今的确还是个小兵，但是他七叔亲手在调教啊。可以说只要他不当逃兵不偷奸耍滑，出头指日可待。” “可等他出头了，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我的年岁就不小了。那时候盯上他的人不会少，那些嫩得可以掐出水来的小姑娘会跟韭菜似的，一茬接一茬冒出来。” 明净回想了一下，司徒蛮好像比他先夫人就要小两岁。小姑娘这是怕重蹈亡母覆辙啊。 明净两手合握在小几上，“你以为找个年岁比你大的就踏实了？盯着我们家大将军的小姑娘你以为少了啊？我估计再过二十年都还有人想往我家后院挤呢。” 司徒婧道：“凌婶婶滞留京城一年多，那些想自荐枕席的也一个都没成啊。再说了，凌叔叔一贯就不近女色，将近而立才成亲。他就不是随便的人。凌叔叔把您当闺女一样的宠着。这多好啊！” 明净笑着摇头，合着这丫头是拿凌荆山做标杆了啊。拿年少的康辉跟他叔比，这未免太不公平了。 “凌婶婶，商队出发了，五间商铺也都开始运转了。我有些想我爹了，预备近期回去看看。” “好，你那些手下和生意你尽管放心。” 司徒婧的铺子如今卖的货物，一半是从商队手里批发的，一半是从司徒蛮辖下的几府运来的特产。生意倒还不错。 “多谢凌婶婶，就拜托您交代人多关照了。” 第2741章 2740.安排 明净回到府里就把康辉叫来了，“我准备让你代表家里去看看你玉洁姑姑。这几年虽然有书信和年节礼往来，但具体怎样还是不太清楚。” 康辉愕然张嘴，“啊？”前线还有小的战事，居然让他老远的去走亲戚！ 明净道：“司徒姑娘要回去，你顺路护送一下。你姑姑婆家不是就在司徒大将军辖下的州府么。” 康辉道：“可是她好像真对我没那意思。弄得好像我多上赶着似的。” “这一趟回来你们若还是擦不出火花，这事儿就先搁置了。你一路也别有心理负担，那样相处反倒不自然。我记得你很会照顾恬恬，周周到到的。你就把司徒婧当世交家的姐姐照顾好了。” “好的。”康辉明显轻松了些，这样相处就简单了。 明净觉得这样还是不够，康辉这个皮小子追女孩子怎么还不如康杰这个好学生呢？ 她往外头看了看，正好看到哲儿抱着个彩色的鞠球路过。她招招手，“哲儿，进来进来。” 哲儿跑进来，“娘，找我？康辉哥哥。” 康辉点点头，婶婶也没让他退下，他就站着了。 明净摸摸哲儿的脑袋，“哲儿要不要跟着堂哥去走亲戚，看看你姑姑啊？” 哲儿道：“现在么？可以啊。我喜欢姑姑家的蒸糕。” “不是去冰清姑姑那里，是外地的玉洁姑姑。玉洁姑姑逢年过节都给哲儿送礼物啊。她家有不一样的好吃的等着哲儿去吃呢。”塞个神助攻去兴许能做个催化剂。如果还是不成，就缓缓再说了。 “啊，很远么？姑姑都没来过。” 明净点头，“有点远呢，路上要走十来天。所以，姑姑好可怜，想回来都不容易呢。家里人都走不开，哲儿去看看她好不好？” 哲儿有点为难，也太远了吧！ “康辉哥哥去还不够么？” “你去给哥哥做个伴啊。而且，那是你的亲姑姑啊。家里其他人也走不开。再说了，再有半年你也要入学了。到时候就不好出远门了。” 哲儿挠挠头，“我考虑一下好吧？” “好。康辉，你先去做准备吧。” 明净也没再给哲儿做思想工作，由得他自己考虑。径自吩咐小敏准备给小姑子一家的礼物。 中午吃饭后，哲儿就把这事儿告诉了两个哥哥。 “二哥，出远门走亲戚好玩么？” “好玩啊，可以看到平时看不到的风光，吃到平时吃不到的东西，接触平时接触不到的人。要不是不敢耽误功课，我都想去了。”无衣最喜欢出远门了。他还没见过偏西南那一隅的建筑呢。 一一道：“我也想去呢。” 哲儿道：“那我就去吧。我给你们带好吃的、好玩的回来。” 常嬷嬷笑笑，回去给哲儿收拾行囊了。她们一干伺候的人也都要跟着，也得收拾呢。 哲儿道：“大哥，你要不要我给你带货啊？”反正到时候吩咐侍卫去做就好了。 一一道：“我不是说过已经不做生意了么。咱们是大家公子，了解一下就好了。” 第2742章 2741.送走 明净道：“这一趟表现得好，回头让你康辉哥给你包个大红包。” 哲儿立马道：“娘，我一路乖乖的，不给哥哥添麻烦。” 明净笑，“不但要如此，你还要找机会让康辉哥哥跟司家姐姐多接触。但是不能太明显了。你路上就跟着司姐姐坐马车吧，赶路不适合让你骑马。” 哲儿骑马需要有人牵着慢慢走，太费事了。而且他坐不了多久就要喊大腿和屁股疼了。 凌家人听说康辉要带着哲儿去看凌玉洁，都议论起来。 马氏道：“咱凌家的姑奶奶被嫁得这么远，都是林氏害的。她是打算一点嫁妆把人打发出门，最好一辈子都别回来了。有那么碍她的眼么？”她是有闺女的人，想想都替两个堂小姑子的姨娘心疼。 亏得七弟妹逢年过节都送礼去，不然还不知道他们在婆家如何受气呢。 康耀道：“我完全想不起来这个堂姑。” 凌惊天对马氏道：“你也准备些礼物让康辉带去。” 哲儿还惦记着妹妹的百日宴，他有些纠结地道：“我赶不回来呢。” 明净道：“到那天你妹都四个月了。前两天正日子我们不是一家几口替她庆祝了么。” 糕糕知道后道：“哲儿哥，多好啊。我都没有亲戚可以走。” 明净道：“等你大些，就可以同他一道去。要照顾你们两个小的太费事了。” 哲儿想想，两个哥哥和糕糕都想去去不了，就他能去好像也挺好的。而且，妹妹的百日的确已经过了啊。 那天正日子爹本来还说回来的，结果军营临时有事走不开。还有大哥哥，他想回来看大嫂子也回不来。这么一想能出门的自己真的很好了。 数日后司徒婧上路，凌家兄弟也一同出发。司徒婧对他们同行倒没表现出排斥，还跟明净保证一路会好好照顾哲儿。到时候他们路过司徒家的府邸，可以小住几日，介绍她的弟、妹们给他们认识。 明净点头，“嗯，你们路上都当心点。” 这一路哲儿兢兢业业的挣他的红包。也不是他真贪财，可从前他仗着弟弟的身份问两个哥哥还有表姐拿零花钱。以后要是小妹和侄儿侄女跟他讨要，他总不能拿不出来吧。他得重新开始攒钱了。 之前攒的压岁钱花在送子观音上了，可喜很是管用。真的很快把侄儿侄女给求来了。 他把事情对常嬷嬷一说，常嬷嬷好笑之余还帮他出了些主意，让他做得更好、更不着痕迹。 康辉一路也真的把司徒婧当恬恬一般照顾，态度落落大方，处处周全。倒是令司徒婧对他有些改观。 明净这边看着车队远去道：“耳根要清净一段时日了。” 马氏道：“估计不用一刻钟你就要开始惦记了。要不要打个赌？不等回到后院你就忍不住了。” 明净道：“不赌，我去我舅舅那边。” 景飒也来送哲儿了，闻言道：“成，那走吧。”她已经在那边开始忙活了。索性把侄女也叫上，今日就让她们三个当娘的都说说有什么要求。 第2743章 2742.带娃 去到萧家，叶氏让人搬张软榻到庭院里给三个小娃娃并排躺着晒太阳。 依然是小四儿趟在中间，翻过来翻过去玩得不亦乐乎的。距离上次见面又有些日子了，那两只也有了点还手之力，三小闹得那叫一个欢腾。 小栗子和橙子被指派在榻边看着，省得哪个太活跃翻下去了。 橙子告诉小栗子，“哲儿，走亲戚。” “哪里？” “很远、很远。”橙子开始还想跟着去玩，被叶氏以当哥哥的责任留了下来。哲儿许诺会给他多带礼物。 萧氏凑到明净跟前，笑呵呵道：“表姐，我们老爷子和爷都说两个儿子任挑。你瞅瞅……” 明净笑：“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不急。”她之前给郭家说康字辈三兄弟任挑，如今郭家就把这话还给她了。 正说着，小栗子喊道：“小四儿要放水！” 其实不用他喊，乳母崔氏已经发觉了。她俯身抱起小四儿去旁边把尿。 不过，这小子观察力很强啊！也就见过几回，他居然知道小四儿什么表现是要放水。明净暗暗称奇。 萧从嘉出来道：“姐姐叫你们进去，要问你们对宴席有什么要求？” 萧氏道：“叔父，我们没要求。” 明净推着萧氏起身，“没要求可以帮忙啊。走走走，让舅舅当孩子王。” 萧从嘉看看五个小娃儿，“行行行，我看孩子，你们玩儿去吧。”说着就过去要抱小四儿。 结果小四儿玩得正起劲，不给抱，抱起来就手脚乱动，使劲儿要挣脱。她也不哭，但肢体语言很丰富。 明净和萧氏笑着进屋去偷懒了，里头打个转就直接去找乌雅玩了。萧从嘉把小四儿放回去，“好好好，你跟他们玩。舅爷爷看着你们玩！” 西平王背着手走进来，乌雅和明净她们出去逛街了。他过来看小娃娃。 萧从嘉已经知道老头子在求子了，但是装作不知道，省得老头子尴尬。 橙子喊了声‘叔公’，小栗子忙站起来，“太爷好！” 西平王摸摸他的头，“好好好，你爷爷近来身体好么？” “挺好的，前两天还盯着人给姑姑装礼物呢。” 西平王点点头，哲儿要去的地方靠近西南，离蜀中不远。顺路也可以去看看郭子衿。 西平王是不喜欢司徒家的，反贼！所以对于凌家一心想和司徒家结亲他不大看好。居然还把哲儿都塞去出力了。 他坐下看着躺成一排的当粉雕玉琢的三个小娃娃，“这一般大小，以后做什么都有伴。” 萧从嘉道：“吵得不行。” “你小时候难道不吵啊？都是从人憎狗嫌过来的。而且女娃娃也不比男娃娃省心。你看小四儿，以后多半是个活泼得不行的。” 西平王看到白白胖胖的小娃娃就欢喜，尤其一摆就是三个。他挠他们仨的痒痒，三小只笑得不行。 妙语大师过来道：“别让他们一直笑。听王爷刚才说从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带过孩子呢。这一逗孩子就露馅了不是。这哪是带孩子，分明是拿他们当会动会笑的玩具呢。” 第2744章 2743.吐槽 西平王被妙语这么吐槽了一番辩解道：“本王看看他们中气足不足，瞧你大惊小怪的。” 萧从嘉闷笑不已，乌雅不在也只有他亲娘还能站出来说说了。别的人开口都会被呛回来。怕是他媳妇把人搬来的。 叶氏想着自己是主人家，不好跟着明净出去，这会儿在跟着景飒看拟订的客人座位查缺补漏。 萧氏本来也不好意思就把俩孩子丢这儿。 景飒挥挥手，“去吧，去玩玩。不是叫你来干活的，这边你本来也不熟。既然不提要求，我就都按我的做法来了。” “好的，姑姑您随意就好。” 明净拉上萧氏去喊乌雅，三个人出去就是一通的买买买。半个时辰后回来，店家已经送来了一堆东西。花花绿绿的，小娃娃们不挪眼的看着。 小敏手里还抓了一把糖葫芦，明净抽两根递给小栗子和橙子，“一边去吃，别给他们看到。” 两人点点头，走到三小看不到的地儿去吃。 小敏把糖葫芦递给小丫鬟预备带回府去，家里还有一堆小娃娃呢，不存在吃不完的情况。 西平王也抽了一根，老还小，他如今也喜欢吃甜食。 乌雅道：“王爷你吃一颗就好，剩下的给我。”完全是小娘子管住老爷子的做派。 “那你们买这么多回来诱惑本王？” “也不是故意买这么多。那个小贩家里人生病了赶着回去。明净让旁边的人认出来了，我们善良仁爱的大将军夫人怎么好不管呢？放心，每一颗都验过了，没毒。” 小四儿他们三个玩了一阵，这会儿都犯困了。明净和萧氏、叶氏过去各领各娃拍哄。没一会儿就都睡着了，大被同眠。 西平王一颗吃完，果然被乌雅收缴了去。一转头看到萧从嘉正默默吃着便道：“年纪轻轻的吃什么糖葫芦，别吃了。” 萧从嘉是从小就嗜好甜食，闻言好气又好笑，您老吃不了了也不许我吃。 妙语大师道：“一边吃去，别在这儿诱惑王爷。” 萧从嘉点点头，拿着糖葫芦默默走开。这让他自己去买来吃，还真是不好意思。可都买回来了，他拿一根来吃还是可以的。 西平王转头又把明净当成了攻击对象，“好好儿的，干嘛非得跟司徒家联姻？” 明净道：“是太后先打这个主意的，不然我也是无所谓啊。如今天下三分，太后把西北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我们不联合司徒家以图自保，难道联合西陵人么？那不成卖国贼了啊。我们也是有底线的，之前反王怎么拉拢，我们都没理。农民军是可以为我所用的嘛，又不是没先例。” 西平王耐着性子等她说完，“她要把谁嫁到司徒家还是怎样？她要嫁嫁她孟家的闺女。敢把宗室女嫁反贼儿子，本王喷死她！” 孟思彤是想招安，有没有打算联姻明净还真不知道。不过她也没多解释，“我还不清楚，只知道她给司徒蛮那个继室送了不少重礼。” “一国太后，给反贼的女人送礼。简直丢萧家列祖列宗的人。” 第2745章 2744.承诺 明净摸摸鼻子，“叔姥爷是不是觉得我打算跟司徒家联姻丢了我外公的人啊？” 西平王道：“好在不是你所出，跟皇兄没关系。而且你如今是凌家妇，做什么同萧家没关系。别说你了，连你娘都是泼出去的水了。” “哦，那就好。”明净其实并不太想被贴上标签。 妙语大师看西平王一眼，当着景飒和明净你这么说好么？你这说法成了只有从嘉才能代表惠明太子一脉了。 虽然礼法如此，可毕竟景飒才是惠明太子的血脉后嗣啊。 景飒瞅瞅走远了和小栗子、橙子一起吃糖葫芦、没听到这番话的萧从嘉莞尔。 “叔父说得没错。将来我肯定没事儿。但从嘉这一脉，明净你答应我一定要尽全力保全。” 明净严肃的点点头，“只要我在，绝不会让舅舅出事，叫外公绝了嗣。” 西平王和妙语大师对视一眼，都欣慰地点点头。 “明净，那就都拜托你了。” 明净颔首，“当然，前提是我们是最后的胜利者。不然，我什么保证都是镜花水月。”如果西北是大赢家，后位她绝对当仁不让，这一点毋庸置疑。但首先西北得成功才成。 西平王道：“你当然得成功。不然那姓孟的女人死了将来可是国丧，葬入皇陵。这简直羞死先人！哦，不对。她要是成了最后的赢家，这天下估计也不会继续姓萧了，得改姓孟。赵家那个虽然是个小丫头，但来得及的话她可以再生啊。” 乌雅惊讶的道：“她的名声都坏成这样了啊。你们汉人不是特别看重这个么？” 西平王哼了一声道：“拿贼拿赃，捉奸捉双。明净说得再是言之凿凿，人家可以矢口否认啊。历史可是胜利者书写的！” 乌雅道：“哪怕把那对父女推出去也不行？” 西平王耸耸肩膀，“跟那对假的有什么区别？而且吧，被传是那个狗屁江南大将军孙琮，比赵荨那小子可信度高多了。” 时间匆匆而过，一晃就是三日。明净开始巴心巴肝的想念自家那个吃货。 一一和无衣都曾经长时间和母亲分开，哲儿却真的是头回。身边少了个整天叨叨叨的小家伙，还真是不习惯。 无衣道：“三弟不在，这饭吃得好清净。” 一一点头，“他在家我也嫌他话多，可这耳根清净了也是有点怪怪的。” 正说着，家书来了。哲儿口述，常嬷嬷代笔的。通篇口水话，讲述他初出家门的感受和一路见闻，写了足足八篇。 无衣拿着念的，末了道：“他太能说了。” 明净道：“满足你们了！三天才来第一封，已经挺久了。搞不好以后一天一封。这存在感可以的！” 果然应了明净的话，接下来一天一篇，给他们三母子饭后闲坐的时候听。到第九天，信有了不同，虽然还是常嬷嬷写的，但措辞和与语气迥异。 无衣念了两句道：“娘，这是常嬷嬷写给您的。” 明净拿过来看，看完忍不住笑了，“有意思。” 第2746章 2745.复杂 无衣和一一在信封里又发现了一封小信，这才是哲儿的口水话、流水账。 信里写司徒蛮携夫人亲自出面招待他们兄弟，还领他们去寺庙里游玩。他看到一个八九岁的小和尚被两根绳子吊着当撞钟的巨棍用，脑袋把钟撞得嗡嗡响。 一一哥俩也感觉到有点惊奇，就听到母亲说‘有意思’，一一问道：“娘，什么有意思？比用小孩脑袋撞钟还有意思？” 明净笑道：“嗯，比那还有意思。脑袋撞钟应该是在练铁头功。”说着把信递给他俩看。都已经在读书了，算半个大人了。 小哥俩便放下哲儿的流水账先看这一封。 原来常嬷嬷特地写信回来，是因为司徒蛮和继室生的二女儿看上了康辉。 原本一路上司徒婧对改了行事做派的康辉就逐渐改观，如今再增加了这个因素，康辉一下子就成香饽饽了。 无衣立即咧嘴笑开，“嘿嘿，叫她之前看不上辉哥。”他对康辉的遭遇还是有些同仇敌忾的。 一一思忖一番道：“娘，那咱们要如何取舍？如果咱们和司徒二小姐联姻，是不是就绝了朝廷的路子？” “不好说，毕竟司徒夫人的最大依靠是她的长子，也就是司徒家的二公子。但司徒婧除了靠向我们别无选择。而且吧，你娘我比较倾向于站原配。” 无衣这会儿也反应过来，这事儿没那么简单。他挠挠头，“娘，要是辉哥看上司徒二小姐怎么办？” 这话一出，明净也觉得为难了。这要是康辉真看上了主动对他表示好感的司徒妩，这事情可就复杂了啊，自己总不好棒打鸳鸯。 一一想了想又道：“娘，那司徒大将军会不会把两个女儿一起嫁给辉哥？尧帝不是同时把娥皇女英嫁给了舜帝么。” 明净道：“不大可能啊！身居高位者同时嫁两个女儿给看好的人，以前可能发生，如今真不现实。我都有些怀疑这就是个传说而已。再重视嫁一个女儿也足够了啊。而且这姐俩的母亲还是有仇的，根本不能和平共处，共事一夫。你们康哥估计也头大了。一一，你执笔给你堂哥回信，让他别表态。这件事本来就不该他自己做主表态，都推到长辈头上就是了。” 一一点头，“好的。我写好就让人快马加鞭送去？” “还是等我跟你三伯和伯母说过之后吧。” “是，孩儿知道了。” 明净拿上常嬷嬷的信去凌惊天一家居住的院子。 凌惊天和马氏很是惊讶，“弟妹，有事啊？”要是没事肯定不会吃过午饭就过来了。 他们俩在庭院坐着消食，康耀麻利的进去给明净搬了张凳子出来，“七婶，您坐。” 明净坐下把信递过去，“三哥、三嫂，你们先看看。” 凌惊天接过去看了，然后递给了马氏。 马氏第一反应也是乐呵，叫你之前看不上我们家孩子。回头告诉徐姨娘，让她也乐乐。 凌惊天处在如今的位置，政治经验也有了些。他问明净，“事情现在是不是复杂了？” 第2747章 2746.家规 明净点点头，“有一点儿。” 凌惊天道：“那怎么处理为好呢？” “我觉得这事儿不用急着表态，事缓则圆。三哥、三嫂看呢？” 凌惊天点头，“是不急，这事儿得咱们大人商量着来。如何处置最好，弟妹看着办就是了。” “好，那就让康辉都推到咱们长辈头上了。” 不出意料的得到了康辉父母的授权，明净回去就让一一派人把回信送出去了。 她摇摇头，“这都是后宅复杂惹出来的祸事。明明是姐妹，却要因为上一辈的事反目成仇。一家子日后还可能刀剑相向。你们也都引以为戒，日后不许把自己的后院弄得这样乱糟糟的。” 一一和无衣都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娘，我们都还小呢。” “这种事就是要从娃娃抓起，从小就要树立正确的家庭观。以后谁要是敢滥情，就别做我儿子了！” “是。”见母亲说得这么严重，小哥俩赶紧郑重其事的应下。继而对视一眼，由一一开口道：“娘，要是没别的事，下课后我们打算跟着赵家二宝去探望大嫂子。糕糕和向家姐弟同往。” “去吧，记得问问梦梦我打发人送去的吃食念初中意哪些。”问别人肯定会客气，想着少给她添麻烦。只有梦梦会耿直的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无衣点头，“娘放心，我们会记得。” 出去之后，无衣对一一笑道：“这可是家规了，回头告诉老三一声。” 一一也笑，“他这会儿在司徒家做客耳闻目睹，可比咱们那会儿只是听登登哥说道形象多了。” 一一说得没错。哲儿在司徒家目睹他们兄弟姊妹明争暗斗，三观都被刷新了。有一些事即便他年幼看不穿，常嬷嬷也会讲解给他听。 “嬷嬷，他们不是一家子弟兄姊妹么？”哲儿坐在凳子上一边泡脚一边疑惑地问道。 司徒家是把他当贵客招待的。虽然只是路过停留几日，一应饮食起居条件都是最好的。 常嬷嬷道：“他们不是一个娘的。”说多了三公子也不能理解。而且引导得不好，也恐有后患。她也只能这么说了。 哲儿恍然大悟，“这就难怪了，一个个斗得跟乌眼鸡似的。而且一个娘的就是一伙的。司徒伯伯娶那么多女人做什么？让儿女斗成这样。还是我爹好！” 常嬷嬷心道：那也是你娘出身好，自己又有本事，就连肚子都比别人争气。 “人家的事三公子就别管了，引以为戒，以后你别干这种事就是了。好了，脚提起来！” 哲儿把脚提起来，方便常嬷嬷给他擦脚，“司徒伯伯那些女人都没我娘好看。我以后也娶个最好看的，那别的女人自然看不上了。” 别说常嬷嬷忍不住好笑，就连进来看堂弟的康辉都忍不住笑出声了，“可以的，哲儿。你就这么办吧。” 收到一一的信，上头写的和他的想法、做法正好合拍。说句实在话，他对如今的事态发展也是有些懵了，拖着是上策。 第2748章 2747.躲避 哲儿看向康辉，“辉哥，都要睡了，你找我什么事啊？” “我来看看你，顺便告诉你明儿一早咱们就去向司徒大将军辞行了。” 哲儿点点头，“我知道啊，你不用特地再来告诉我。” 常嬷嬷笑了一下，把哲儿从凳子上抱到床上，塞进被窝里坐着。 “康辉公子，躲着没有用。不如让司徒夫人知道，把闺女带回去。不过这位二小姐看起来倒是个性情中人。” 康辉脸上现出复杂，哲儿仰头看着他，“辉哥，你到底喜欢哪个？” “小孩子不要管这些。” 哲儿心道：我不管你，你跟司姐姐还没破冰呢。他直觉这事儿还挺重要的，不然临出发前娘不会特地叮嘱他给辉哥帮忙。他可不单是为了大红包才出力的。 康辉想了想，也觉得常嬷嬷这个法子是最好的了。来的是司徒夫人，不至于让得知他要离开趁夜找来的二小姐清誉受损。他也不用被卷进去。 康辉立即吩咐人悄悄去知会司徒夫人。 哲儿手托着小双下巴，看好戏一样的看着他。他听到了，辉哥是出来躲司徒二小姐的。 常嬷嬷让小丫鬟上了茶，见康辉表情还是很复杂便道：“康辉公子，司徒家这位二小姐看起来一片赤诚，而且很豁得出去啊。今晚要是被人巧合的发现你们月下私会，事情说不准就尘埃落定了。” 司徒大小姐生母去得早没人教这些手段，而且为人有些傲气。比起来就不如二小姐这样一心赤诚追求来得可爱了。 来之前夫人说过，如今这位司徒夫人对男人可是很有手段的。不会不在女儿身后出谋划策才是。瞧康辉公子如今，明知道大将军和夫人想让他联姻的对象是司徒大小姐，还是有些被司徒二小姐打动了。这样搞不好会节外生枝的。 康辉会被凌荆山亲自带在身边调教，自然是个机灵的。如果只是因为他爹的关系，大可以给他一场富贵就是。肯定得他是可造之材才会亲自调教。 所以，听了常嬷嬷的提点，他很快反应过来。司徒妩的确很可能是目的明确的要攻略他，就是为了针对受宠、抢走她风头的长姐。 这事可得好好思量，别做了旁人报复的工具了，容他回去好好捋捋。 哲儿打个哈欠道：“辉哥，我小孩子觉多，就不陪你了。你自便啊，嘻嘻！” 这里是司徒家招待贵宾的院子，康辉没有别处好躲，也只能躲到哲儿屋里来了。他挥挥手，“睡你的就是了，我一会儿就走。” 常嬷嬷安顿哲儿睡下，放下床帐，灭了近处的烛火。然后去给盘腿坐在外室榻上的康辉找了本闲书打发时间，就笑着出去了。 司徒夫人得到消息叹口气，悄悄去把女儿带回。 “娘，他就这么看不上我啊？你不是说男人都不喜欢女人太傲气，喜欢柔顺、一心一意喜欢他的女人么？”她的确挺中意凌康辉，尤其得知他和司徒婧早议及过婚嫁了。 第2749章 2748.司徒 虽然司徒婧一直表现得对凌康辉不怎么感冒，但看得出来她心态已经有变化了。而且娘说了，西北大将军府这么强有力的臂助比之前那个准姐夫更强大，更不能让她得到。 “只能说是西北那边更中意司徒婧了。”那就只有一个法子，直接除掉司徒婧。如此一来，凌家想和司徒家联姻，就只能选她的女儿了。不然，难道他们要跟庶女联姻？ 这些天司徒婧那个臭丫头一直不遗余力的跟自己做对，说是眼中钉肉中刺也不为过了。她早盼着她死了，去和她那个死鬼老娘团聚。只是一直有所忌惮怕留下痕迹不敢动手。 可这回，真的是不能再忍了。她居然跟大将军提出要把老三记到那死女人的名下。 哼，要不是死亡美化了她在大将军心头的记忆，那么强势的她迟早会和大将军同居而离心的。可自己当年要是不及早下手，她可就要把儿子生出来了。 司徒夫人送了女儿回去才回到正房。本来在爱妾那里、闻讯后才过来的司徒蛮道：“你怎么教女儿的？竟然做出这样的事。传到西北，人家还以为我司徒家的家规就是如此呢。” 人通常是最缺什么便最在意什么。凌荆山好歹还是乡绅家庭出身，还是个少年秀才。司徒蛮可是彻头彻尾的泥腿子，从前大字都不识一个的。 所以，发迹之后他一直很忌惮别人说他出身低微，孩子缺少教养之类的。而且，二闺女做的事的确有些不上台面。要知道他如今是将凌康辉当大女婿看待的。 又是一年多，这小子各种意义上都成长了不少。之前看中的女婿在械斗中被杀死，他为了顾全大局对朝廷采取了隐忍的态度。因此，对大闺女是颇有几分抱愧的。 这一次凌康辉送婧儿回来，他是乐见他们能成的。所以方才在爱妾处得知此事，又被挑拨了几句，还真是气大发了。 司徒夫人道：“大姑娘不是看不上么。那我们妩儿动心了还不能有所动作啊？要是这门婚事一直成不了，凌家还不得觉得咱们司徒家看不上他们啊？女孩子主动一点也没什么啊，西北边城比这大胆的女子多了去了。” 她软语温柔又是一番劝说，令得司徒蛮又有些心思浮动。夫人说得也没错，大闺女和凌康辉要成早成了。婧儿不乐意，妩儿乐意也不错啊。 “可他回避了啊！” “人家之前受了冷遇，寒了心呗。这种时候，才更需要咱家有个姑娘能热情一些、主动一些啊。” 司徒蛮被说服了，还被司徒夫人用一手过人的按摩手法留了下来。 与此同时，在司徒府的另一个地方，司徒婧和司徒雷正在谈话。 “大姐，凌公子避开了，没中那对母女的招。我觉得他脑子还是清楚的。” 司徒婧道：“就是他脑子不清楚，身边也自有清楚的人提点。凌婶婶那么精明强干的人，又特地打听过司徒家的人性情、行事，肯定不会漏算了这茬。” 第2750章 2749.辞别 司徒雷道：“那也要他自己把持得住才成。”老头子身边又不是没有脑子清楚的人提点，还不是被几个女人糊弄。 他如今也是乐见大姐和凌康辉能成的了。大姐提出了一个能让他提高出身的主意，还能牵线搭桥替他和西北大将军府联系上，再好不过了。 所以如今，姐弟俩几乎是一拍即合了。 次日一早，哲儿穿戴好，吃过早饭就跟着康辉去向司徒蛮辞行。 司徒蛮笑道：“哲儿，难得来伯伯这儿，怎么不多待些时日？你也可以和震儿一起多玩玩。”这要是西北没有和朝廷撕破脸，还不会有这一遭呢。 哲儿拱起一双小胖手，“已经叨扰伯伯数日，且小侄还有任务在身。这就告辞了！早些完成任务，也好早些归家，省得家母挂念。”大哥、二哥说自己成天口水话。他也是会文绉绉的说话的好不！ 司徒蛮道：“震儿说有礼物送你，你跟他去拿。” 司徒震是司徒蛮的嫡幼子，跟哲儿差不多大小，也是胖乎乎的。这几日都是他在出面招呼哲儿。去看练铁头功的小和尚就是他领着哲儿去的。这会儿闻言便上来道：“凌康哲，跟我来。” 两人的胖爪子牵在一起出去了。哲儿知道这是要支开他跟辉哥说话，很配合的出去。常嬷嬷也帮他准备了自家作坊出产的礼物送给司徒震的。 等他们俩出去了，司徒蛮道：“康辉，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你对我长女、次女是个什么看法？” 康辉恭恭敬敬地道：“都是好姑娘！” 司徒蛮挥手，“你不要兜圈子。婧儿那孩子拧，之前对你有些冷淡。我呢，一向也拿她没办法。如果你也觉得她不是良配，这事儿咱们就再商量。” “呃，婚姻大事，司徒伯父还是同小侄的叔父商议吧。”他哪敢当面对人家的闺女挑肥拣瘦啊？而且如今，他是真的觉得需要时间捋清楚。 司徒蛮一滞，“也罢，我就和你叔父去说。” 一刻钟后司徒婧和司徒雷还有司徒妩和司徒震一起送凌家哥俩出城。 司徒震和哲儿难舍难分的。哲儿道：“下次你同你大姐一起到西北来玩。我也好好招待你。” “好！” 司徒婧没多的话，只笑道：“改日西北再会。”西北那边的关系一直是她在经营，肯定不会拱手让人的。 康辉亦是颔首，两人看起来倒是颇有几分默契。 司徒雷拱手，“凌兄，凌小弟，慢走。咱们来日再会。” 司徒妩墩身一福，“凌大哥，有缘再见。凌小弟，来日我也随着大姐去西北，你招待我么？” 司徒婧看她一眼，你休想！ 哲儿用力点头，“司徒家的哥哥姐姐，都请到我们西北来玩。” 兄弟俩再次启程，正式踏上探亲之旅。信也如常送回西北。 信件自然要迟滞几日，等明净得知他们已经离开司徒家已经是两天以后了。 无衣取出信，发现里头还有几幅司徒蛮麾下几府的特殊建筑风格的图纸不由微微一笑。 第2751章 2750.惊喜 对于康辉这次出行的发展，西北众人有些瞠目。 到了百日宴这日，明净抱着一身大红襁褓的小四儿露面。 郭帅没抱自家小孙子，反把小四儿讨了去抱着。如今就在家含饴弄孙的他抱得有模有样的，侧头问明净，“康辉这事儿，是不是你早就预料到的？” “也就是个揣测。之前那个自家麾下的将领司徒夫人都容不下，康辉她又怎么可能容司徒婧得到？取而代之就是最好的选择了。就是没这回事也无碍。司徒婧总是要借助内外助力才能跟她继母斗下去的。” 明净已经去信提醒了司徒婧注意自身安全，今时不同往日。如果她自保都做不到，趁早别想替亡母报仇的好。 以司徒婧的聪慧，没准还能玩儿一出精彩的苦肉计，替她三弟记为嫡子一事儿加点砝码。 明净正想着呢，眼瞅小四儿朝郭帅胡子伸出爪子，赶紧把她抓住，“小坏蛋，不可以乱抓。” 西平王道：“有什么关系，郭帅不会那么小气的。”他都中过几回招了。不过这会儿他抱的是萧从嘉的小儿子萧胤，这小子没这爱好。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无衣快步进来道：“娘，爹回来了，还有大哥哥！” 明净眉毛一挑，不是说回不来么？ 景飒道：“快出去啊。” 郭帅也把小四儿递过来，让她抱出去。 跟着一道出去的还有念初。她怀胎未足三月，尚未显怀。 婆媳二人快步出去，在走廊上就见到了那爷俩。显见得是匆忙赶回来的，衣服下摆还有泥点子呢。 念初预备墩身给凌荆山见礼，他摆摆手，“免了免了，你身怀六甲，以后都无需多礼。” 童小七朝明净拱手，“义母。” 明净把小四儿的脸朝着他们，“小四儿快看，爹和大哥哥回来了。” 童小七和念初落在后面，凌荆山揽着明净的肩往里走。小四儿仰头好奇地看着这个‘陌生人’。 凌荆山想摸摸她，但想起自己风尘仆仆只能先行作罢。 “怎么突然回得来了？你不是故意要给我一个惊喜吧？”看这衣摆上的泥点子也不像啊。 “刚得到消息西陵王后薨逝，后位争斗蔓延到了前朝。如无意外今年不会有大规模的战事了。” 明净有些惊讶，“国丧这么严重？” “西陵人比较直接，几个高位妃子直接大打出手争后位，前朝也随之振动。她们各自的娘家也卷进来了。” “这不乱套了么？” “尔乃蛮夷啊。不过之前也就是王位更替出事，自从纳湛以武力上位，完全崇武之后更是没了规矩。我看不仅要向他们输入佛法，礼法也很必须啊。” “那难度很大啊，和尚至少还能保住性命。儒生搞不好会被直接坑杀。咱西北一直以来可最缺儒生了。还是让他们先乱着吧。反正也没见哪个部族汉化之后臣服的。” 虽是在萧府，凌荆山也在客房痛痛快快洗了个淋浴，然后换上干净衣服和妻女进去待客大厅。 第2752章 2751.千金 在场除了长辈纷纷起身相迎，“见过大将军——” 凌荆山腾出一只手抬了抬，“免礼、免礼，坐坐坐——” 众人看着他单手抱着的大红襁褓，坦坦然然的当先坐下，有些人眼角都忍不住抽了抽。刘昶几人看得好笑，这些人莫不是忘了几年前大将军抱儿子逛街的事儿了？连儿子都不忌讳当众抱着，这盼了多年的幺女就更不会了。 凌荆山把小四儿安放在大腿上，让她背靠着自己的胸腹舒舒服服的坐着。场中正在歌舞，小家伙看得手舞足蹈的。旁边就是明净的位置，一一和无衣一左一右的伴着。要是哲儿还在，这会儿肯定爬上她的大腿坐着了。 “哦，你也想要歌舞啊？等大些了，让你娘给你请最好的教习，以后歌舞给爹爹看。”看小四儿实在是兴奋得紧，凌荆山非常慈父的道。 明净道：“她只是好动，是不是歌舞没所谓的。看人对打她也跟着动的。” “是么？恩，活泼些好啊。不过，这哲儿不在，感觉清净了不少啊。” 无衣道：“爹，回头我把三弟的家书都给您念念。” 都？“写了很多么？” “不多，目前也就七封。” 凌荆山‘呵’了一声，这走了不才十来天么，剩下三封家书搞不好在路上。不用念了，想也知道满篇尽是口水话。他看眼小敏道：“下一曲上一首剑舞。” 小敏躬身应了声‘是’，然后都不用她去知会，安排歌舞的人就赶紧调换了节目。 于是，凌荆山便看到了他肥美的小闺女在他腿上动得比方才还要活泼。 “嗯，如此才是将门虎女的本色。” 不待众人纷纷附和，明净吐槽道：“反正你看她就是哪哪都好。她这会儿尿你一身，你也得说是你闺女帮你辟邪呢。” “那可不。”凌荆山转头看着明净笑道。 他们两口子小声说话，别人就不好不知趣的插嘴了。也就免了一场对小四儿的吹捧。明净觉得这是个不小的问题啊。前几年都还好，如今她男人在西北愈发的说一不二起来。对她几个孩子的吹捧可是愈发的没边了。就怕他们被好话喂大，以后失了分辨的能力。 萧胤这会儿也在他爹萧从嘉腿上，一下子就让萧氏有些心酸了。叔父就不说了，富贵闲人一个。可大将军都赶回来了，自家那个冤家却还是回不来。不过她面上可是半点不敢露，只心底委屈罢了。 萧氏一直都觉得郭子钺待她也还是不错的，比起她在闺中时听说的那些夫妻相处好多了。可凡事不能比较，有大将军和表姐那对杵在那里，那就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了。日子久了真叫人有几分意难平啊。 剑舞完毕，见弟弟有些不舍的依依哦哦起来，橙子道：“银子，你也爱看这个啊？” 凌荆山噗嗤一笑，“小表弟叫什么？” 明净道：“萧胤啊，挺大气的名字。结果就让你小儿子叫出了这么一个小名。”萧承被叫做橙子也就罢了，好好的萧胤给叫成了银子。 第2753章 2752.路子 银子发出两声轻笑，小栗子转头问景飒，“姑奶奶，还有没有这么打来打去的节目啊？银子喜欢，我看小四儿也喜欢。” 景飒也看出来了，她正奇怪呢，怎么偏偏只有郭家小娃不感兴趣？他比小四儿更加的根正苗红呢。 “这就让他们再上一个好了。不过也不可过多，事不过三嘛。”其实你也很喜欢吧。 小栗子点头，“好，那就再看一个。” 场上继续热闹，郭家的小郭循开始昏昏欲睡起来。萧氏便吩咐了乳母抱进去安顿。 凌荆山与郭帅笑道：“看来还是这小子知道您的心思。希望到他长大之时已经天下太平，不用再年年战乱了。”至少，不用大家伙都必须上战场了。 郭帅的心思是郭家分出一支，以后走科举的路子做文官。省得又跟先辈一样，打仗打得差点一家死绝。当下他道：“成，等五岁就送去你府上求学。” 郭帅说要送来，明净自然不敢提没死爹先考试过关再说的话。人家爹是没死，但郭家祖上为了镇守西北那是死了一片啊。 郭笑笑道：“嗯，小循以后可得往文武双全的路子上走了。我都替他辛苦呢。” 郭家子弟往科举上转也不能就手无缚鸡之力了。不过这条路萧氏倒是挺喜欢的。她看看看着场中打拳看得眼都不眨的长子，这个怕是得往武将的路子上一条道走到黑了。也罢，能有一个不走这条道已经不错了。郭家的人脉毕竟都在军中，孩子他爹如今也在军中打拼，也不能全丢了才是。 又看了一个节目，已经兴奋了半天的小四儿和小银子都不行了。纷纷开始打起了小哈欠，而且开始认人了。 凌荆山只好把蹬着腿儿的闺女递给了明净，“你看她要干嘛？” “她累了，要睡了。”明净轻声道。也没递给乳母自己抱着往后头走动着轻哄起来。叶氏也是一样，抱着萧胤也进来了。 叶氏见了明净笑道：“今天说是给这三个小东西过百日，他们知道什么啊？还不是让大人跟着受累。尤其是姐姐，操心了好些日子。” “热闹一日总比热闹三日省事儿些。” 叶氏心有戚戚焉的点头。两人哄睡了孩子，也没急着去前头，在后院逛了起来。萧家这几年从景飒的禄银里分得了一份，也是不少了。所以附近的两座府邸也都被买下打通了，这会儿倒也走得开。 刚走了一段，暗卫出来躬身见礼，“夫人，乔姑娘和白家小将军刚往那边去了。” 白小八这次作为白家的代表也来喝百日酒。他与未婚妻乔姐儿也是几个月不见了，寻个被人处说话也在情理之中。她这个当婶婶的还是不要过去惊扰了。 说起来已经订下亲事的几对小儿女，也就只有他们是分隔两地的了。方丹就在大将军府做事，康杰前几日也考过会试回边城了。 西陵有事，接下来边关会比较消停，正是办喜事的大好时机。康杰、思乔还有彤辉的婚事如果都能顺当办了就再好不过了。 第2754章 2753.告知 热闹了整整一天，待一家五口回家的时候，不但小四儿已经躺平在马车里呼呼大睡，就连一一和无衣都有些撑不住了。不过他们还是没往马车里去。小妹没什么存在感也就罢了，老三在不懂事肯定也往里凑了。他们俩还是不要了。爹跟娘这一整日应酬宾朋，还真是没什么机会私下相处呢。他们就别去打扰了。不然说出今天玩儿累了，马都不想骑了的话不是自己找抽么？ 马车上小四儿四仰八叉的躺着，微微打着小呼呼。她今天确实玩儿得比较累，比往日消耗大多了。做父母的靠在一起看着她肥嘟嘟的小身子。凌荆山一边把玩着明净的手指一边道：“小四儿越长越像我了。” 明净笑，“我觉得她只是消了虚肿而已。对了，这一次咱们是可以省下一大笔军费开支了，不会用到别处了吧？” 凌荆山斜她一眼，“反正在你眼底，我就是个无底洞就对了是吧？放心，我没想在别处花掉这笔省下来的银子。” 明净笑，“这可是你说的，别回头想起来了又要拿走。” 凌荆山这会儿可不敢立旗子，谁知道过一段时间情势如何？不过他肯定不会掺和西陵的事就是了。他一掺和就是给他们找了个一致对外的目标。还是由得他们去内耗好了。即便他有实力，如今的情势下还是韬光养晦为好。 他换了个话题，“今天我瞅着舅母怎么好像不是很高兴啊？像是对我有意见一般。” 明净道：“哦，我搅黄了她给朝晖表弟看好的婚事。”原来吴思泉打探的小动作还没惊动他啊。 凌荆山挑眉，“哪家？” “吴家。” 凌荆山立刻就明白了韩、吴联姻的深远影响，确实是不妥。这两家一联手，他虽然不至于被架空，毕竟根基在那里。可万一他真半道出了岔子，那一一还没长成的话，事情可就悬了啊。而且，“让我改口喊吴思泉叔，美得他！想当初他哪次穷得要当裤子了，不是我把他捞出来的？” 明净看凌荆山一眼，这话其实也可以由孟思彤来说的，“你哪次穷得要带着小七到处蹭饭了不是我救济的？” 不过这话不提也罢，都说了要把孟参将和孟太后分开来看了。 “舅舅那里心虚不敢声张，而且他也不好跟我这个外甥媳妇一般见识。舅母应该想不到那么深远。大概是真看上了吴家大丫头，觉得我欺人太甚了。所以近来我都是避免和她打交道的。不过，朝晖的婚事大概很快还是会订下。毕竟夕颜的婚事都已经订下了。” 凌荆山沉着脸点点头。他可没有为人作嫁的高尚品德。万一他出事，能继承他位子的只有他亲儿子，绝不容旁人截和。 当晚二人自然是被翻红浪，恩爱无比。第二天凌大将军还想效交颈鸳鸯搂着媳妇儿睡懒觉呢，结果一大早的就被一个消息炸了起来:韩朝辉不知何时竟然和秦卿有了一腿，如今连孩子都有了！ 第2755章 2754.赶去 凌荆山坐在床边穿靴子，“这是几时的事啊？” 明净在他身后坐起来，“我也不知道啊，估计刘昶都不晓得。” 刘昶负责治安，但别人被窝里那点事他是真没去了解。而且韩朝辉虽然如今职级还不高，毕竟是大将军的亲表弟。就是秦卿，人父兄也都曾经是西北大营的高层将领啊。都不是好惹的，他怎么可能去监视他们的私下往来？ 刘昶这会儿就老老实实的候在正房外，这事儿还是韩夫人今儿一早带人去秦府他才知道消息的。如今事情还没闹大，他赶紧的就来拍响了正房的院门。 明净还有些无力，“我要不要去啊？”按说这种事应该她管的，可她这会儿真是没体力啊。她又不是铁打的，还能连轴转。凌荆山昨晚哪知道会出这狗屁倒灶的事？自然是尽兴了的。 “罢了，你歇着吧。秦卿也不是一般的闺阁女子。我先去看看再说。” 凌荆山出府门的时候，韩彦也匆匆忙忙换过官服从衙署出来了。他媳妇儿上秦府去闹事儿，眼看事情要闹大啊。 其实也不怪他媳妇儿上火。他们好好儿的儿子，之前连侍妾、通房丫头都不曾有过啊。居然落入了秦卿那个阅男无数的女人手里。她可比朝晖大了一轮（十二岁）还有多。这妥妥儿的是吃大亏了啊。 方才下人来告诉他，说是夫人和大少爷吵起来了。大少爷说秦姑娘怀了自己的孩子，他要负责任，谢绝去和夫人安排的人相亲。 舅甥俩对视一眼，凌荆山道：“既然舅舅要去，那我就不去了。您把舅母带回来，秦家满门忠烈死得只剩一个女儿了。舅母不能去辱秦家家门！”他是为了死去的秦老将军和秦将军才舍得从温柔乡钻出来的。回头他舅家要是辱骂了秦家，要么是秦家不管不顾把人毒打一顿，要么就是不得发作最后传出去让西北的将领寒心。两种结果都不是好事儿！纯家务事又不干大局他才懒得管呢。 韩彦拉上他，“还是一起吧。我可不为秦家担忧，倒是你舅母就这么撞到人家的地盘去才是要吃大亏呢。秦家那位当初在沙漠里可就是出了名的血罗刹！你去她好歹得给你面子，不至于一冲动就让人动手。”高氏过去肯定不能有好话给秦卿，就怕她一时气不过......那外甥在场跟不在场就是两个概念了。 “我去也行。朝晖呢？把他带上。他是当事人，他不去怎么行？他去了才是个解决问题的态度。” 韩朝辉还被他娘让下人拿下反绑在柴房呢。因为凌荆山的坚持，很快被带出来，带上马车。看到里头他爹和他表哥都在，他露出惧色。只是他娘的话那就是后院的小打小闹。可牵扯出了这两位，事情就大条了啊。 “爹、表哥......” 凌荆山不语，韩彦伸手把他拉进车，然后叩响马车壁道：“赶紧走！”再不走那边搞不好已经打起来了。回头传出去说他夫人被秦家的人打了，他丢不起这个人。再细究原因，那又是一重丢人！ 第2756章 2755.转变 看不出归属的马车低调的驶离大将军府，往秦府而去。如今三人都只希望事情没有闹大到不可收拾。 应该还好吧，这事儿高氏不会大张旗鼓的去。毕竟韩朝辉正是要说亲的时候，传扬出去他休想再和好人家联姻。而秦府也不会主动去张扬。不是觉得丢脸，而是没有必要。秦卿再离经叛道，在沙漠里就没她不敢干的事。但在边城还是有所忌惮，她也不想别人议论起父兄时说的不是他们的功绩，而是这么一件桃色事件。 马车到了秦府，秦府紧闭大门。门房也没有要给开门的意思，直接就要打发了拍门的小厮。 “开门，马车上是大将军。大将军听闻韩夫人来闹事，是来相劝的。” 没见到人，小厮半信半疑。不过这儿是秦府，就是话里有假，这些人是来闹事的又怎样？他放一车人进去也是凑数挨打的份儿。于是便拉开了大门将马车放了进去。 马车一直驾驶到二门外才停下，凌荆山和韩彦一起下了车。韩彦也听到小厮方才的话了，不过他本来就没认为外甥是来给韩家撑腰的。但他既然来了，肯定也不能看着亲舅舅、亲舅母吃亏就是了。 他们来得还算及时，再晚一步高氏怕是真的要吃亏了。她气势汹汹而来，一番辱骂已经激发了秦卿的凶性。姑奶奶就算是在边城再待不下去，今儿也非收拾了你不可！ 就在秦府众人要上手之际，当先跨进来的凌荆山赶紧喊道：“且慢动手——”还好、还好，秦府丫鬟的手还没来得及往他舅母脸上招呼，不然这事儿势必难以善了。他再想向着秦家也不能太过了不是。 满面怒容的秦卿看向他和韩彦，“大将军和韩大人是来驱逐我秦卿，也或是要以大不敬之罪将我下狱？” 韩彦听她给自家挖坑忙道：“你若是胆敢对西平王妃、昭仁公主或者大将军夫人动手，那还能往大不敬之罪上扯。现如今嘛，说起来不过是件家事。不用扯那些有的没的！” 凌荆山见他舅舅接了口便没吭声，而且老狐狸把事情往家事上扯，这是打算在辈分上压秦卿一头了。且看秦卿如何应对吧。 秦卿冷笑一声，“我可从来不知道我与韩大人竟是一家人。” 韩彦道：“秦姑娘既然已经怀孕，难道不想孩子有个完整的家？”秦家不是一般的人家，想让秦卿做妾势必不可能。但这女人自己儿子喜欢得神魂颠倒的，而且秦家在军中的威望和人脉其实不亚于草根出身的吴家。真要联姻倒是个两全其美！至于媳妇儿比儿子大十三四岁，他自己乐意不就成了。还有从前种种荒唐举措，只要她为人妇后能恪守妇道就一笔抹去吧。 韩朝辉听懂了这个话风，脸上露出喜色来。凌荆山也听懂了，不过他不觉得秦卿会肯嫁进韩家被人摆布。 高氏想张嘴，这样彪悍的儿媳她可万万不想要！但在韩彦积威之下没敢开口，只默默走到他身后站着。一副以夫为天的做派。 第2757章 2756.霸气 秦卿看了喜形于色的韩朝辉一眼道：“我是不会嫁进谁家当媳妇矮人一头的。你若是想跟我成为一家人，那就入赘我秦家。秦家内外绝无人敢对你有丝毫不敬。” 韩朝辉为难地道：“我是韩家独子......” 韩彦皱眉，凌荆山继续袖手旁观。这么精彩一出大戏一定得仔仔细细的看，不然回头媳妇儿盘问他答不出细节就不好了。至于舅舅的如意算盘，他压根没担心。秦卿那么精明的人，怎肯为了一己私情就把秦家的家将、故旧全拖下水？ 就是他媳妇儿，那也不是只为了他就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一头栽进来了。她是方方面面衡量过，这是最适合前东宫一脉的路子才做的决定。凌荆山虽然有点遗憾，但还不至于介意。毕竟当年刚知道明净身世时，他也是一度打过退堂鼓的。 韩彦和凌荆山各自打着算盘，高氏却是不能忍了，“你这个女人，我还没同意你进门呢。你还给我在这里出幺蛾子。入赘一事你休想！” 韩彦自然也不会同意，赔上一个儿子还什么都得不到他肯定不干的。 韩朝辉和凌荆山杵在这里，而且秦卿方才的火气也压了下去，当下便只是好整以暇的回怼了高氏一句，“我几时说过想进你韩家门？” 高氏哑口无言，半晌道：“那孩子生下来，得归我韩家，断没有让韩氏子孙流落在外的道理。” 秦卿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腾地升了起来，“你当姑奶奶是贝壳啊，撬开取走了珍珠再扔回海里就是了。我不过是睡了你儿子几次借个种而已。孩子生下来姓秦！我秦家家大业大，我这些年进项也不少，自有万贯家财给他继承。与你韩家不会有半分瓜葛。大将军今儿来得正好，你来做个中人，我今日与韩家立个文书。你们日后不准来沾惹我儿！” 稍后，补过眠的明净靠在凌荆山怀里由他亲自伺候着净面，耳中听着他讲述秦府发生的种种。听到这里不由问道：“最后签了么？” “没有，舅舅说太过荒唐，血脉是不可能一纸文书就当真断绝了的。他拂袖而去，舅母也跟上了。我也不好再留下看戏，就只有朝晖那小子留下了。他们说了什么，暗卫也不得而知。基本的尊重还是得给秦家的。” 明净擦过脸又听了故事人清醒了很多，“秦卿威武啊！早知道有这么一出，之前我也懒得做坏人了。” “吴家会非常感激你的！” 秦卿和韩朝辉看对眼细想想还真是不稀奇。首先韩朝辉就是个存红齿白、心性颇好的美少年。秦卿呢，保养得甚好。三十出头的年纪，瞧着跟二十五六差不多。正是年华正盛、风情万种的时刻。这俩人站一块儿那也是赏心悦目啊。 两口子凑一堆说着八卦，却没想到火竟然很快烧到了他们身上。秦卿怀孕也有两三个月，已经渐渐开始显怀。可她这个父不详的孩子，不知怎么传来传去十几天后锅竟栽到了凌荆山头上！ 第2758章 2757.黑锅 凌荆山毛了，“怎么就哐当一声砸我身上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明净抱着小四儿笑不可抑，“谁让你三个月前正好在边城，那天又悄悄的坐马车前往秦府呢。总是落在了有心人眼底嘛。” “三个月前在边城的人多了，再说谁都知道当时我在疗养呢。何况那天去的也不只我一个。” 几个月前凌荆山出事，韩朝辉是被妹子打发回来看情况到底坏到什么地步的。当时停留了一个多月，阴差阳错的成就了好事。 明净道：“谁说疗养就办不了事呢？我如果不是在坐月子，你能老老实实的因为在疗养就独守空床？那天你们是去了三个人，朝晖表弟一向示人的都是很本分的形象，被略过了。至于舅舅，虽然他在边城也称得上是位高权重，但嫦娥总爱少年郎，秦卿的眼光高着呢。她又不求舅舅什么，肯定不会委身于他。那不就只剩下你最合适了！传来传去大概就传成你是单独前往的了。” 凌荆山一脸的无语，明净继续道：“最要命的是将来孩子生出来多半还跟你长得有点像。到时候你更说不清楚了啊，凌大将军！” “为什么秦姑姑的孩子会跟爹爹长得像？”一一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和无衣也是从外头听到这个消息跑回来的，然后就看到娘笑得跟朵花似的在调侃爹。看这样子，应该是谣传了。 明净道：“你说呢？” 一一想了想道：“秦姑姑孩子的爹要么是凌家人，要么就是韩家人。” 明净抓着小四儿的手朝他拱了拱，“恭喜你，答对了！” 小四儿看母亲在笑，也跟着咯咯笑了起来，十分的讨喜。 凌荆山道：“罢了，只要你心头清楚就是了。”急吼吼的出去辟谣，恐怕反而弄巧成拙。 一阵急促的跑步声响起。明净眉眼一动，等闲定然无人敢这么在正房里奔跑。 无衣道：“看家书的行程，三弟和辉哥该回来了啊。” “爹——”随着这声喊声出现在长廊柱子那边的的确是哲儿没错。凌荆山蹙眉看向他，“你在何处听到的消息？”这都没打招呼就直接跑回来了啊。 哲儿看看他娘和两个哥哥，然后道：“府城。” 明净道：“典型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才两三日呢，真是跟长了翅膀似的。这么多人见不得咱们一大家子日子好过。” 哲儿慢慢走过来，给父母躬身行礼，然后看向哥哥们。无衣对他做了个嘴型：表叔！ 哲儿放下心来，远来是表叔干的坏事儿啊。他可不想家里变得跟司徒家那样。 凌荆山瞪向三个儿子，“一个二个三个，就没一个信得过老子的。都给老子面壁思过去！” “是。”三个儿子一起出去，在照壁那里一字排开站好。 明净道：“哲儿才刚回来呢。” “他是冲回来找老子兴师问罪的，那两个也是一样。” 那哥仨站在那边还在小声讨论。无衣道：“我们的消息比旁人慢。”前两日都传到府城了，他们就在边城居然才知晓。 第2759章 2758.接风 一一道：“这种事情别人自然是要瞒着咱们的。咱们要不是看到姐姐们表情都不对了，也想不到要追问。” 凌荆山在侄女心目中地位是很高的。要是他都在外头生私生子了，乔姐儿、彤辉一干人等真的要不相信爱情了。 站了约莫一刻钟，明净抱着小四儿过来，“好了，都下去休息吧。晚上给康辉和哲儿接风洗尘。” “哦。” 看他们都走了，小四儿咿咿呀呀叫了起来。一一转身接过她，“娘，我们下去了。” 明净笑着点头，看他们四兄妹一起走了出去。 晚间吃饭，面对凌浩宇对凌荆山的询问，韩朝辉道：“凌三叔，这事儿跟表哥没关系。卿儿肚子里怀的是我的骨肉。只是她执意要我入赘，不肯嫁进韩家，所以事情才僵持了下来。” 凌浩宇愣了愣才道：“原来是你啊。” 封璟笑了一下，原来是这小子干的！景飒从明净口中问到了与女婿无关，到底是谁她就没理会了。所以封璟之前也不知道。不过这边城的风气真的是，也太过自由了些。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只要人口在增加就是好事啊。 女眷这边一时也差点炸锅，乔姐儿小声道：“我就说与七叔无关嘛，你们还疑神疑鬼的。” 彤辉道：“说得好像你没怀疑过似的。” 这事儿就算过去了，要怎么解决那都是韩家的事了，别人也不好越俎代庖。康辉的事情立即就被两边热议了起来。 康耀伸胳膊撞了下哥哥，“哥，姐妹花啊。你到底中意哪个？”他说得那叫一个扬眉吐气啊。之前司徒婧一再拒绝，他都要气炸了。如今好了，她自个的亲妹妹跳了出来，她也不舍得放手了。不管最后怎么样，哥哥丢了的面子都全找回来了。 “我头都大了，这事儿还是交给大人去犯难吧。来，咱们喝......呃，我喝酒，你们喝果汁吧。” 康杰道：“辉哥，这里除了你都没满十五。你就随大流呗！” 一一道：“就是。来人，换果汁。”说完又道：“我娘说，今年不会有大的战事，要争取把哥哥姐姐们的婚事都给办了。正好不打仗省下了一笔钱，也好给你们添嫁妆或者聘礼。” 于氏这两年在拼命给儿女攒聘礼和嫁妆，凌惊天和马氏如今也在替康辉准备着......凌荆山和明净自然不会袖手旁观是打算出一把力气的。毕竟侄儿侄女的婚事说到底都是他俩拍板的。 一一这话一出，不但这个桌子上的人都安静了，隔壁彤辉那桌也安静了。被叫回来的念初笑道：“那康辉你可要抓紧了，过了这村没这店了。毕竟西陵才死了个王后，要让人家再死一个不容易呢。” 众人笑了出来，跟着大姐回来吃吃喝喝的梦梦本来正跟糕糕说得起劲，闻言道：“他们办丧事，咱们办喜事。” 康辉道：“真是一时没有结果，婶婶肯定会给我留一份银子的。” 说笑间，主桌那边凌荆山忽然拍了下桌子，“西陵纳湛委实欺人太甚了！” 第2760章 2759.羞辱 众人的目光都被凌荆山的怒形于色吸引了过去。几个长辈对视一眼，凌浩宇问道：“寒儿，出什么事了？” 顶着众人急于知晓的眼神，凌荆山做了个深呼吸缓缓道：“西陵王上书向太后提亲。说他们一个鳏夫、一个寡妇，从地位上讲又门当户对的，正好相配。而且当年他在战场上见过太后的孪生兄弟摘下面盔的样貌，惊为天人。只可惜当年晚了一步，被先皇抢了先。如今是诚心求娶。” 景飒怒道：“他这是打整个天朝的脸啊！”孟氏再如何，是记在了玉碟上的当朝太后。西陵王此举，确实是欺人太甚了。 凌浩宇、封璟都面色沉了下去，就连韩彦也是如此。西北和孟氏再有矛盾，那也是自己内部的矛盾。西陵王如此作为，的确是让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明净放下汤盅，“这就是西陵王对外转移注意力的法子？” “算是吧，兴许还有别的。”凌荆山道。 “那孟太后如何应对的？” 凌荆山放下手中刚被递上来的情报，有些牙疼状的道：“她坐在凤椅上隔空一掌把西陵求亲的使臣打得飞出了金銮殿，然后令人拖出了宫门。” 明净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道：“只要不是对内强硬，对外软弱就好了。不过，来了这么一出，咱们要不要宣战啊？如此一来，咱们倒是不得不配合纳湛帮他转移国内矛盾了。”这种时刻不声援一下太后有些说不过去啊。毕竟朝廷的军队也没法子越过西北去跟西陵宣战。他们要是一点表示没有肯定不成。兄弟阋于墙还外御其侮呢。更何况如今还是主辱臣死！不为了太后个人，也得为了整个天朝以及萧氏皇族的颜面。 “宣！我这就叫吴思泉陈兵边境叫阵。不过，打仗需要钱粮。前方陈兵，后方舅舅上折子跟朝廷要钱粮补给去。”如此，没打起来也怪不得西北大营。阎王还不遣饿兵呢！ 韩彦点头，“好，一会儿散席后我就回去写折子。”之前他好歹手段出尽还能从朝廷弄些粮食来。哪怕是陈粮呢，那也能填饱肚子不是。自从西平王和那个庄氏当众闹了一出，大大的下了太后的面子，这粮食可就要不到了。只从司徒蛮辖下购买，太受制于人了。 出了这样的事也不好谈笑了，接风宴匆匆便散了。明净和凌荆山一起走回正房，一一哥仨跟在后头。小四儿早就睡着了，由乳母陪着安置。 哲儿这个话唠原本将近一个月没见母、兄，父亲更是几个月都不见了，有很多的话要说的。这会儿见气忿不对，也闭口不言了。 进了二门，一一道：“爹、娘早些安置吧，孩儿送弟弟们回房了。” 明净点头，“回去吧，晚上不用来问安了。” “是。” 哲儿跟着两个哥哥走，这才敢出声道：“我感觉爹爹好生气，为宫里那个女人么？”他们家不是跟那个女人有仇么，她派人来害过他们几母子呢。 第2761章 2760.告知 一一道：“那个女人再坏，毕竟也是母仪天下的太后。没见外婆都气得不行么。就是太爷那么憎恨那个女人，知道了肯定也很呕的。让一国之母被夷酋如此羞辱，这是为将者的奇耻大辱。而且，西陵王语中提及旧事，怕是还触动了爹爹的心病。” 无衣挑眉，“太后那个孪生弟弟？”他听人说起过，孟参将跟爹曾是生死弟兄，不知多少次并肩作战，互相能托付后背的。 一一点头，“嗯”。 哲儿挠头，“那那个女人做什么要害咱们啊？” “这我也不知道，百思不得其解。娘说等我大些了才告诉我。三弟，到你屋了。一路车马劳顿，等会儿让常嬷嬷安排你泡个热水澡就睡下吧。有什么话咱们改日再说。” “哦，好的。给你们带的礼物肯定已经收拾好送过去了。” 无衣点头，“好，你有心了。” 两人把哲儿交给常嬷嬷再回自己屋。岔路口一一笑着问无衣，“要不要送你进去啊？我记得你小时候怕黑，经常抱着枕头来挤我。” “我是怕大哥你孤单，给你作伴呢。我回屋了，明儿见。” 明净和凌荆山回到屋里换了寝衣，洗漱上床。明净把手搭到凌荆山肩头，“是不是里头还有其他事啊？” 凌荆山静默了一会儿道：“十六七年前的旧事了。那时候楚大哥刚阵亡不久，一次大战中我战至身边再无一兵一卒险些被俘虏，是孟......贤弟带着人赶来相救。她的面盔就是那次被还是西陵四王子的纳湛用长枪挑开。那厮还对我们二人尤其是她说了不少带有侮辱性质的话。当时我们二人只能带着仅剩的弟兄仓皇逃走。这件事因我而起，账却一直都没能和他彻底清算。” 往前推十六七年的话，凌荆山和孟思彤都还是青春年少，甚至还有些男女莫辩的年纪。二人那时候已经是冉冉升起的将星，那样的相貌肯定是名声远扬。纳湛会说些什么话不问自知。纳湛这封信不仅是借着羞辱孟思彤羞辱天朝，也是要挑起凌荆山的旧恨。如此才能达到他转移国内矛盾的目的。 他堂堂的大将军，十六七前被人用言语当众羞辱，还连累赶来相救的同袍，至今都没能找回来。的确是心头大恨了！ 明净抱住他的胳膊，“纳湛是真的想挑起大战？” “应该不是，他知道我此时不想倾力一战，所以才敢这么猖狂。” 明净道：“他到底说什么了我能问问么？” 凌荆山道：“他在那之前才在我手下惨败了一次。那一败很影响西陵先王对他的看法，所以对我极尽羞辱之能事。我当时身边弟兄都战死了，落单被他带人堵住。他让人源源不断的来围攻我，说要捉了我回去犒赏三军。我就一直咬牙死战，毕竟虽然他们人多，但能同时跟我交手的不超过人五，摆布不开呢。要不是在力竭前终于等来了救兵，我都打算自焚了。当时浑身都是伤，血都快流干了。” 第2762章 2761.机会 明净就光听着当时的惨烈，也是浑身都紧张起来。不过到底凌荆山也没告诉她纳湛对当年的孟参将说了什么羞辱性的话。 凌荆山看她听得脸都白了，拍拍她的后背笑道：“我那会儿可比如今的朝晖好看得多，所以还真是不能当俘虏呢。” 明净听他还能说笑放下点心来，“早早晚晚咱们一定能把纳湛生擒活捉。”说着拿手摸摸他的脸，“恨没能见过君青葱之时啊。我都有些妒忌大丫姐了。” “你见过的，只是那时候还不记事而已。唉，我真怕小四儿以后跟你一样，看到个长得好看的。还走不大稳当呢，就摇摇摆摆的走过去抱人家的小腿。” 明净被他说得有些羞赧的笑了。凌荆山看她还有些残留的紧张两手枕在头下继续道：“长得好看，如果没有强大的实力其实就是累人累己。我跟你讲，当年破格提拔我跟孟贤弟，郭帅都曾被不修口德的人说过他好男色。弄得他笑着骂我们没事长那么好看做什么？还有人说我俩就是卫青、霍去病。” 明净一愣，是卫青、霍去病很好啊。继而想起太史公是把这两人列入了《佞幸列传》，后世不少同人文也喜欢yy他俩和汉武帝的关系。她扯扯嘴角，“那些人可真够无聊的。不过这样你还能坚持晚婚，挺不容易的。” 凌荆山抬手摸了明净一把，“大概我知道能等到你吧。说实在的，长得还不如我的女人，我也不大看得入眼。对方站我身边也容易自卑不是。而且只有一张脸还不够，还得内外兼修。我呢，就是个乡绅出身，战功也是到二十多岁才真的能震惊世人。之前也没机会去认识更多的美人。所以最后，便宜你了！” 明净推他一把，“谁便宜谁啊？”眼见他真的没有因为那件旧事耿耿于怀，她也放松了。这是实力强大了才会不去纠结吧。而且战场叫骂岂能有好话？ 凌荆山伸出两根手指格挡明净的小擒拿手，两人就在床上打闹起来。一时外头值守的丫鬟、侍卫面面相觑，这是怎么说得，之前不还脸黑得不行么？ 过了两日，早朝之时兵部尚书出列禀奏了西北大营在边关陈兵二十万叫阵的消息。孟思彤静默了半晌缓缓道：“知道了。” 小皇帝坐在龙椅上道：“凌荆山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从来都不含糊的。母后，不如再给他一个机会？” 场中文武百官对他这句话心头还是认同的，别的不说这抵御外敌入侵西北是从来没让人失望过。而且之前反王大兵围城西北也是派了人千里来援。只是，他拒绝送家眷入京，甚至人已经在京城了还趁乱逃了回去。这就是有不臣之心了啊。 “是啊，太后。如果凌荆山肯将家眷送到京城，从前的种种莫如就一笔抹去了。”兵部尚书道。 孟思彤笑了一下，“可以，此事由兵部出面吧。只要他愿意将家眷送到京城，郭子安本宫也可以放出大狱，官复原职。” 第2763章 2762.进退 凌荆山收到兵部尚书的信，信里很恳求的劝他迷途知返。他看过递给韩彦，“要钱粮的折子，户部有回复了么？” “还没有。”韩彦一目十行的看过后道：“大概也是在等你表态吧。” 不过是否送家眷进京的事，韩彦就不好说什么了。如果从成就大业必须有所牺牲的角度来说，送家眷入京其实是一个能拖延时日并且保住在史书上名声的好法子。但是，一则外甥对夫人与儿子的爱重举世皆知，他即便是舅舅也不敢随意相劝；二则把正室送走了身边肯定不能没人，那曾经有过婚约的自己闺女自然是有最大的机会。所以，他更加的不能出声了。要不然，前东宫一脉能撕了他一家。就是外甥这里也会是个心结留着。 凌荆山看向文书道：“替我回信，问问太后我的事情能一笔抹去，那西平王呢？”这得共进退啊！ 西平王可是把太后整得名誉扫地，即便在朝廷的辖区没有人敢公然说道，但她的形象也是从天上到了地下。至于在西北和司徒蛮的辖区，她的作为已经被西平王派出去的戏班子传唱得家喻户晓了，名声都烂大街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凌荆山把事情告诉了明净，明净没言语继续淡定吃饭。哲儿道：“爹，如果太后答应了所有条件，你要送我们哪个去啊？” 凌荆山笑道：“你大哥肯定不能去，二哥已经过继出去了。就送你去好不好？” 哲儿顿时苦了脸，他也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送他去。大哥是嫡长子非常的重要，二哥都不姓凌了。他半晌道：“那好吧，如果爹爹用得着，那孩儿去就是了。让舅爷爷多换些钱粮回来。” 明净笑了出来，“放心好了，爹不过是跟朝廷扯皮。再说了，太后要的可不只是一个你。她是想把咱们几母子连同小四儿都弄去。顶多把你二哥能留在边城。不然，她都认为不足以表现你爹的诚意。你说，爹爹会肯么？给再多钱粮他也不能把咱们都送去京城啊。不过，哲儿能想着为家里出力也是极好的。” 明净是一点都不担心的。就不说夫妻感情，她对西北的用处可比做人质大多了。至于孩子们，孟思彤也不可能单独索要。还有，别忘了梦梦还在边城呢。真要逼急了，她就把梦梦祭出来。 哲儿拍拍胸口，“不用去就好，我也不想去。我舍不得爹娘和哥哥、妹妹。” 一一给他夹菜，“赶紧吃，我和老二不能去，也不可能就送你去啊。咱们家一个都不能少。” 孟思彤收到回信自然是勃然大怒，西平王那个老匹夫！东西都被她砸了不少这才道：“行，只要那个老东西也带着王妃进京来向本宫请罪，本宫念在他年事已高也免了他的罪过。但想恢复王爵却是不能了。” 消息再度传到边城，最近锻炼得吃嘛嘛香、身体都轻便了许多了西平王立马‘病倒了’。凌荆山带上妻儿大张旗鼓的过来探望，“叔姥爷，您可好些了？” 第2764章 2763.探望 拿着紫砂壶喝茶的西平王笑道：“好多了，就是脚还有点痛啊。”脚痛还怎么上京啊？ 凌荆山笑，“王妃不会这会儿传出好消息吧？” 西平王一愣，“这，不至于这么巧吧？”盼了这么久都盼不来，偏在他需要装病弱的时候就盼到了？ 明净心道：叔姥爷还真是老当益壮啊。这要是不行了，压根就不用担心呢。当然，要是都不行了他也不会还想着求子了。 凌荆山坐下来，“真有这么巧那就这么巧呗。反正也只是扯皮，她把人哄去了京城真能一笔勾销？我反正是不信的。” 西平王道：“可不是么。”这一家子果然是过来给他吃定心丸的，倒是不枉他之前那么活跃！ 明净抱着小四儿也坐下来，可小四儿看三哥溜达着往里头走便闹腾起来。明净只好跟西平王告退，抱着她去追哲儿。 哲儿是领着糕糕径自往舅爷爷的院子去找橙子玩儿。明净抱着小四儿进来，见到萧从嘉就问道：“舅舅，小表弟醒着么？” “刚睡着。要不小四儿跟舅爷爷玩会儿？”萧从嘉把手伸过来。 小四儿把脸埋到明净怀里，发出轻笑声，拒绝和舅爷爷玩。明净笑，“她嫌你不好玩呢。得了，我抱着看她哥哥玩儿吧。” 哲儿和橙子、糕糕踢毽子玩，明净和萧从嘉也参与进来。小四儿被明净抱着踢毽子，高兴的呵呵直笑。 叶氏出来看得好气又好笑，“爷您还是小孩子么？” “我陪孩子玩啊。姐，你要不要一起玩？”萧从嘉振振有词的道，看到景飒进门还热情招呼道。 景飒摇头，“你陪就好了。叔父呢？” “在那边同荆山说话呢。” 听说女婿在那边，估计他们说的是正事。景飒就没有过去，坐下和叶氏一块儿聊天。嘴里还不忘对看到她进来手舞足蹈的外孙女道：“小四儿莫急，一会儿你表姨肯定带着小表弟也过来的。到时候你就有伴了。”传出西平王病了的消息，萧氏于情于理是要过来探望的。 叶氏笑道：“恩，到时候小表叔肯定也醒了。不过我看小四儿玩得挺开心，倒是不太介意。” 果然没一会儿郭家的马车就到了。不但萧氏带着孩子们过来了，居然连郭帅都笑呵呵的来了。 “王爷，听说你病了啊，老臣来看看你。” 凌荆山赶紧站了起来，他倒是不意外。之前他就要去帅府的。孟思彤说只要他送家眷进京就会放了郭子安夫妇，他怎么都得去跟郭帅交代一声。可是郭帅答复他一会儿萧家见就是了。 西平王也站了起来，“本王好着呢。倒是你要多注意，可别老毛病又犯了。” 老姨娘和萧氏一起带着孩子进后院去了。郭帅过来坐下，看凌荆山要说话他摆摆手，“就是放出来了，人在京城她还不是随时想抓就抓。对了，秦家丫头是怎么回事？”老秦活着的时候是他手下一员悍将，就留下一个闺女他不能不过问一下。 第2765章 2764.道谢 凌荆山道：“她跟我表弟借种，如今心想事成了。我表弟对她倒是一片赤诚，想负起男人该负的责任。不过她说她不嫁人，要成亲的话就是入赘。那我表弟是独子，舅舅、舅母肯定不干啊。事情如今还僵持着呢！” “原来是这样，那我就不管了。”要是韩家对秦丫头始乱终弃、各种嫌弃他是要站出来撑腰的。是这丫头打算对人家孩子始乱终弃，那他......呃，就当不知道吧。 凌荆山道：“我也是这个态度。”事情都传到郭帅耳中了，看来吴嫂子很快会登门跟他媳妇儿道谢了。 吴嫂子第二天就来大将军府了，给明净送了厚礼。说起来脸上犹带怒色，“这个样子还跑来跟我们大丫头提亲，简直欺负人嘛。这真要成了，外头还有个孩子，心也在别人身上，这日子还怎么过？” 明净道：“按说我该劝嫂子你息怒。不过我跟韩家也就是面上情，懒得费这个心。要不，你直接去找我舅母说道？” “我之前都拒绝了，这会儿也不好上门去闹。总得给大将军留点面子。不过，这心头还是气忿啊。说起来，真的是多亏了你。不然我们很大几率会答应的。哼，韩朝辉那小子，看起来一副老实样子。结果在军营分润了他妹子的功劳。这私生活还这么的不检点。”吴嫂子说累了，坐下喝茶。 明净道：“分润功劳可能是他妹子坚持的，毕竟韩影如今的身份是韩家家仆。立下的功劳本来就该记在她哥头上的。至于说私生活，说句良心话啊，十几岁的小儿郎栽在秦卿的手里再寻常不过了。” 吴嫂子放下茶盏想了想，“还真是。我家二郎要是被她看中了，估计也只有一头栽进去的命。那就是个妖孽啊！” 明净笑出来，“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么。她要真是妖孽，当年怎么可能把心给了一个女人？人都是经历了痛苦才成熟起来的，受得伤越多越有万种风情。” 吴嫂子也笑了，“那照你这么说，太后应该最有风情了，孩子都掉了三个。可她没风情万种，倒是心态都不正常了。不然怎么干得出来一而再的在你生孩子时下手这种事？”当年在边城的孟参将可也是光风霁月的人物啊。 “我说的是在男人那里受伤，不是在宫斗中受伤。”秦卿这十几年其实也经历过几段情缘，但一直都不太顺。不然也不会绝了嫁人的念头。 吴嫂子调侃地笑，“我看夫人你媚眼如丝，才真是有风情呢。这大将军在家不在家你完全是两种状态呢。” 明净被她说得脸有些红，“咱们大哥不说二哥，都是留守的军嫂。日子过得是一样的。” 吴嫂子叹气，“我家还有三个呢，你家只有你一人。这哪一样了？罢了，不说这个，说起来就让人不大畅快。我要保持好心情看韩家的好戏。听说韩朝辉天天都往秦家去呢，韩夫人如今也不拦着？这个样子，以后谁还敢把闺女往他们家嫁啊？” 第2766章 2765.负责 听着吴嫂子幸灾乐祸的话语，明净笑了笑。吴嫂子说是给凌荆山面子，所以不去韩家闹。但其实是因为闹了反而会让吴家卷进去，让人想起这两家差点就谈及婚嫁了。这对她大闺女显然不好！ “嫂子，韩家舅舅那可是只老狐狸。他没让舅母拦着自然有不拦着的道理。”吴嫂子之前连军政的头目不宜联姻都没想到，更多的明净也就没说了。在韩舅舅看来，秦卿嫁不嫁进来都是小事。只要她秦家的力量能为韩家所用就足够了。所以，如今朝晖表弟一腔赤诚日日过去关怀身体不适的高龄孕妇他又怎么可能拦着？如今只看秦卿的心有多坚决了。 秦卿这会儿正在呕吐，韩朝辉端着痰盂接着，一手还帮她拍抚着背。 “要不要请赵大夫来瞧瞧？他在妇产科上可是圣手。他闺女不是你的徒弟么，应该很乐意前来才是。” 秦卿漱了口没好气道：“我看到他就浑身不舒坦，你可别去请他。还有，我说了几遍了，你要么就入赘进来要么就给我滚。你当你老子在打什么主意我不知道呢？我真是后悔了，怎么就找了你啊？我这是被缠上了啊。你出去，我看到你也不舒坦。我说了别放他进来，是谁把他放进来的？” 说到最后秦卿已经怒气冲冲地，韩朝辉忙放下痰盂退出去，“我这就出去，你别生气。” 丫鬟道：“大小姐，韩公子是自己爬墙翻进来的。方才您吐得这么厉害，屋里一时有些人仰马翻的。这不就叫他混进来了。” “放屁，你们当我怀孕真的怀傻了？就咱们府里的警戒，不是你们放水他能进得来？我要说几次你们才听得进去，不想以后给人陪葬，以后都不准他靠近秦府半步。” “可您这怀着孩子呢，又吐得这么厉害......再这么说这是他的孩子，他不能不管不顾啊。”他们不也是想着兴许有人陪着能好些。而且这位韩公子也的确是很诚心，每天风雨无阻的来吃闭门羹也没放弃过。 “我生我养，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不脱离韩家，休想当我孩子的爹。”有那样的爹，那样的妹子，这家伙居然是个傻的！还真是傻得有点可爱。 自己当初就不该一时贪图他的美色和鲜嫩！臭小子，当初居然隐瞒他是凌荆山表弟的事儿。她就想找个没什么根底的，不然怎么可能入赘？ 她可不想卷进凌荆山的后院争斗里去，那位凌夫人可不是好惹的。罢了，等孩子生下来长大些，她带着去西域都护府所在地儿生活好了。她逍遥自在的活着哪点不好？要去掺和这样的事情。 韩朝辉被赶了出去也没走，他坐在庭院的石凳子上发呆。想着秦卿说的他爹的目的。他之前没有细想只知道母亲看到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她之前一直费心想帮自己结一门好亲。至于爹，好像一直没有直言反对过，而是有些不理会的态度。 第2767章 2766.师徒 韩朝晖一直坐那想着，直到梦梦捧着一束自己摘的花过来站在他面前，“韩表叔，你又来了？” 韩朝辉看她生得粉雕玉琢的，又知道她是秦卿很喜欢的小徒弟便笑道：“是啊，我又来了。你功课完成了？” “我刚练完笛子，这是去给师傅摘的花。韩表叔，听说你就是小师弟的亲爹？” “是啊，所以你可以不用喊我韩表叔，喊我一声师丈就是了。这样咱们关系还近些。” 梦梦摇头，“师傅没让我喊，我不敢乱喊。你干嘛不娶了师傅回去？” “你以为我不想啊？我不知道多想。算了，我跟你个小娃娃说这些干嘛？你进去吧，你师傅看到你还能高兴些。” 梦梦继续捧着花往里走，进去打个招呼然后踩着凳子换了花瓶里的花，“师傅，你今天好些么？” 秦卿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老样子，你小师弟皮着呢。” 梦梦挠挠头，“师傅，我大姐也怀着孩子，可是没有你反应大。之前姑姑怀小四儿也不像你这样。要不我回去问我爹给你拿些药丸子？” 秦卿苦笑一下，她是高龄孕妇，跟人家正是该生孩子年纪的怎么能比？负担自然是要大得多。她伸手搂住梦梦，“师傅是因为年纪大了的缘故。你娘生你的时候肯定比师傅此时还辛苦。”自己好歹没被人算计过，一切功能都是正常的。不像她曾经连落三胎，而且当时还正在进行京城保卫战。就这样她居然瞒过了众人偷偷的、没足月生下这么一个孩子。这么一想姓赵的可能真当得起妇产科圣手的称号。 听说西平王也在找他调理身体呢，那至少说明他在这方面比王府的太医都强。说不定他给的药丸子真的有用。 “嗯，你回去找你爹帮我拿一些减缓孕吐的药丸子吧。” 梦梦用力点头，“嗯，我下午回家就跟爹说。” 秦卿摸摸梦梦的头，之前西平王等人当众揭破孟思彤生孩子的事，她一开始其实大为不满。就算有这样那样的不足，好歹人家把京城守住了，保住了你萧家的天下。但凌荆山随即派人来告诉了她，他夫人几次生孩子时遭遇的惊扰。好些事儿就连这边城的平民百姓都知道，尤其是生长子时的那个动静。这是做不得假的！了解到这些，秦卿彻底哑口无言，那个人变得太厉害了。 她是受了不少苦，但这些苦楚并不是凌夫人加诸给她的。那她跟人家凌夫人过不去就没道理了啊。人家如今揭破她做的事，那还真是谁都没立场怪责。所以，秦卿只希望梦梦能一直有这么一个简单的环境成长。就当是对当初不得不离了西北大营进宫的那个人的一个补偿。她觉得凌荆山可能也是这样的想法。 可是，自己如果离了边城，对小丫头也是有些鞭长莫及了，总不可能把她带去。自己倒是愿意，但凌荆山肯定不会答应。人亲爹也未必肯放手交给她。唉，都怪韩家不肯轻易罢休，弄得她整个计划都得改变了。 第2768章 2767.赵家 申正时分梦梦被自家的马车从秦府接走。她回到家里先去拜见祖母，见母亲和长姐、四姐也在便一起见礼。 念初笑道：“秦姑姑正是孕吐难受的时候，你还过去会不会太打扰她了？” 梦梦道：“是师傅让我照旧过去的，她说每天看到我心情都会舒畅些。” “既然是如此那也就罢了。” 梦梦走到她娘腿边靠着，“娘，你怀我和四姐的时候是不是很难受啊？那时候你年岁也不小了，而且还是两个。”越想越觉得她娘不容易啊。 赵大嫂一愣，你们就不是我生的！ 念初道：“可不是么，娘生你们的时候可辛苦了，行动坐卧都极为不便，难受极了。我在旁边看到都恨不得揍你们。”眼睛盯着刚放下书袋进门的两个弟弟。 赵二宝道：“娘，你真了不起。” 梦梦点点头，然后抱着她娘的胳膊道：“爹爹还没回来么？师傅吐得厉害，我想替她讨几颗止吐的药丸子。” 这个也是应该的，赵大嫂点头，“嗯，等你们爹回来了你问问他有没有现成的，没有也赶紧让做。你师傅教导你很是用心呢。” 赵荨也没迟多久就回来了，梦梦立即上前说了。他点点头，“嗯，光给药丸子可能不够。我明日送你过去，正好替她诊诊脉。” 他是早察觉秦卿对他有点敌意了。疑惑之余问明净，死丫头光是笑。还是后来大闺女回来养胎他无意间说起才算解了惑。难怪这人对他没好感，却对他小闺女好得不行了。之前他其实也听梦梦说过一回秦卿吐得难受，很想出点力的。毕竟人家待梦梦实在是好。可又怕弄巧成拙，这才搁置了下来。既然她主动讨药，他明日就去看看。 梦梦笑着点头，“好，明儿爹爹送我过去。”又走过去问思思今天跟着长姐学了什么，两人互通有无。 思思性子柔和，跟梦梦倒是挺互补的，两人很和谐。不像同糕糕在一处时还时常吵吵嘴，甚至打架都干过。每次她们打起来，哲儿就抱着胳膊站在一边看，还说可惜不能开赌局下注了。不过梦梦依然喜欢去找糕糕玩。 赵二宝小声问梦梦，“韩表叔每天都过去秦府啊？”这件事如今是整个边城最大的八卦，府学跟女学的学子也都关注得紧。 “是啊，师傅把门关起来了。他爬树、翻墙什么都干过。管家伯伯还让我去给他开过两回侧门，他后来就每天都记得给我带好吃的。” “那你师傅对他什么态度？” “喊他滚啊。他今天滚了明天又来。” 念初轻咳一声，那兄妹俩就乖乖闭嘴了。赵二宝走过来，“大姐，今天外甥乖不乖？”唉，姐夫就在百日宴回来待了三天就走了。要是他能跟姑父一样时常回来就好了。 “比你乖。还有，韩表叔是痴情之人，你们别拿人家的事当笑话讲。” “哦，知道了。”赵二宝和梦梦一起点头。 赵大宝和思思低头闷笑出声，他俩的性子接近更处得来些。 第2769章 2768.询问 与此同时，韩朝晖却是心事重重的骑在马背上。就算他之前没有想那么多，秦卿把话都挑明了他又怎么会想不到父亲的用意？无非是想不联姻也达到联姻的效果也不错。至于说他的亲事，反正他和秦卿的事没有翻篇，短期内也不会有父亲中意的人家肯联姻。不妨把事情先搁置，反正韩家是儿子，吃也吃不了大亏。他今年虚岁十九，再拖几年也不是拖不起。表哥不是二十七了才跟表嫂成亲么。 可如今他该怎么办？秦卿怀孩子那么辛苦，难道他能不管不顾？可他太上心了，是不是也令她为难？ 他下了马从侧门进去预备往家走，进了门就遇上凌荆山抱着小四儿正在举高高，小四儿笑得咯咯的。凌荆山见到他便道：“回来了，秦卿今天还是老样子？” 韩朝辉点头，“是啊，很是辛苦。” 凌荆山嘀咕道：“该生孩子的年纪干什么去了？哎，我说表弟，你怎么会喜欢她呢？你又不缺母爱。”秦卿会看上小表弟不稀奇，长得好、人年轻、性子又相对单纯讨喜。可表弟的心思他就有些想不通了，毕竟凌大将军多少有点萝莉控。 他提到母爱什么的韩朝晖自然不服气了。他心头正烦躁，嘴上顺着心意就道：“那表嫂也一向不缺父爱啊！” 凌荆山的脸唰地一下就垮下去，几步走过来就踹了韩朝辉一脚，“我大你表嫂可没大到一轮。你比秦卿倒是小了一轮还多。” 韩朝辉退了两步勉强站稳，心道；“也就是是十岁和十四岁的差别，能差多少？不过不敢再一秃噜就出口了。他在表哥手下可走不过五十招。而且方才如果表哥真的用力踢，他根本不可能还站着。 小四儿又笑了出来，手舞足蹈的看表叔挨踢，亮晶晶的眼睛看向父亲。 “还要看爹爹踢人啊？成，咱们去演武场。”凌荆山抱着闺女走了两步，想了想回过头来，“表哥的确是没有推己及人，这种事哪是跟年纪相关的。说错话了，给你赔个不是。” 韩朝辉愣了愣，没想到表哥会跟自己赔不是。他追上来，“表哥，我如今该怎么办？” 凌荆山瞅他两眼，抱着闺女不紧不慢的道：“想清楚舅舅的用意了？你当下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将来的事将来再说。我没让你赶紧回军营，你表嫂也什么都没说，就是不拦着你去照看秦卿的意思了。那确实不能把人当贝壳，塞进去一粒砂砾就不管了。那不是男人该做的！” 凌荆山抱着闺女走了，小四儿趴在她爹肩头看着原地发呆的表叔无齿地乐呵。 “走了，不理你这个傻呼呼的表叔了。你说你表叔和大表姑姑的性子对换一下多好啊。” 凌荆山在演武场换过练功服点了几名家将陪他过招，小四儿待在乳母怀中眼都不眨的看着。旁边哲儿和糕糕也在，也是看得两眼亮晶晶的。 哲儿挥舞着小拳头道：“我以后也要这么厉害！” 第2770章 2769.教子 糕糕轻笑一声，“哲儿哥，大将军的好身手可不是靠嘴巴说来的。就你这样躲避操练的人，难！” 哲儿道：“我爹十四岁才开始练武的，我明年就正式习武了。没正式习武前我才不急呢。娘说的，我们就只有没入学的几年好玩儿。你看着，等正式习武了，我绝对不会再偷懒。” 糕糕点头，“好，我等着看。你以后不要连我都打不过就是了。嗯，你那么懒我那么勤奋，你打不过我实属寻常。你不要连小四儿都打不过才是。” “你.......你哪来的自信敢说这种话？”哲儿目瞪口呆地道。 “你给我的啊，你连跑步都要抄近路。大人们都说，三岁看到大呢！”糕糕握着自己的小胖手道。 哲儿气结，“我不跟你掰扯，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中午吃饭前哲儿还有些气不过。明净抱着稳稳坐在她腿上的小四儿，“你这是让谁给气着了？” 哲儿立即吧啦吧啦说给他娘听，“糕糕她居然敢看不起我！” “呃，她有没有看不起你两个哥哥？” “没有。” “有没有看不起阿春和阿阳？” 哲儿摇头。 “那她为什么看不起你呢？”明净笑道。 哲儿小声道：“她说我跑步都要偷懒。” 一一和无衣笑着入席，无衣拍拍哲儿的肩膀，“其实没所谓的，反正和我跟大哥还有大哥哥，后头还有小妹，你可以偷懒的。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你们、你们等着瞧！”哲儿气呼呼地道。 一一笑了笑，转头去逗小四儿。 凌荆山从内室走过来，活动了半天他刚去洗了个澡。在首位上坐下，他笑道：“这糕糕的性子倒是挺好，很有几分她爹的血性。辛苦夫人了！” 糕糕生下来不久就父母俱亡，从小养在将军府。没有因为寄人篱下而变得卑弱、讨好，也没有故作的清高，这自然是明净费了不少心思教养的缘故。不但她，阿春、阿阳也是如此。凌荆山觉得难得，所以才会跟明净道一声辛苦。 明净笑笑，“答应了替人家养孩子，自然得尽力。也是他们哥仨都把他们当自家人才行。” 一一道：“先生说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有大哥哥从小看顾、爱护，我们都很懂这句话。更何况糕糕和阿春、阿阳的爹都是为了守卫西北血洒疆场的。” 凌荆山笑道：“这也是夫人教得好。开动吧——”说着给哲儿夹了一筷子菜，“吃吧，化悲愤为食欲。要想让人看得起，就得做让人看得起的事。你想正式习武了才开始努力也没错，只要自己心头有数，按着自己的节奏走就是了。不过，是得真的做到，而不是拿这个当个托词而已。不然，就真的让人看死了这辈子也不会有大出息了。” 哲儿点点头，埋头苦吃起来。总有一天要叫糕糕把说出来的话咽回去。 边关的大战没有打起来，朝廷也终究没有拨钱粮给西北。兵部尚书叹口气，“这个凌荆山，看来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第2771章 2770.劝说 兵部尚书在书房思忖着，这凌荆山是想扶立惠明太子的嗣子打出‘清君侧’的旗号，还是自己想坐那个位置？不管是哪样吧，他都是想掌控军政大权。 怪不得太后如此忌惮于他。他手握重兵，又有惠明太子嗣子在手，还有西平王的支持。而且在朝在野他名声其实都挺好的，一直在坚持抗击西陵。哪怕朝廷几年前就断了向西北调拨钱粮，也没失去一寸国土。他居功至伟！回头真打出‘清君侧’的旗号，立惠明太子的嗣子为帝，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话，确实不好对付啊！如今真是亏得还有西陵绊住他啊。 此际，孟思彤一身便服正在大理寺的大狱里对郭子安推心置腹，“兄长，你说凌荆山会坚持抗击西陵，所以你们郭家支持他。可难道我会放弃对西陵的抵抗么？” 哪怕是到了如今，只要郭家反水，凌荆山想要将整个西北的兵力拿捏在手中也是有难度的。郭帅年事已高，旧伤频发。如果能说动郭子安归顺，他以嫡长子的身份回到西北振臂一呼，郭系的人马站哪边真的是未必呢。 “这些都是父亲做主，我做儿子听从父命而已。” “郭帅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如果上位者对西北不管不顾也就罢了，如今我巴不得彻底打垮西陵，而且一定会全力支持。他为什么就不肯给我机会啊？难不成是因为惠明太子的事？可一个人的事哪有一国之事重要？而且当年郭帅不也征战在外，什么都没管么。兄长，我已经给凌荆山和西平王机会了。可他们不理我啊，还百般推脱。这个国家四分五裂，如何实现我们当年彻底远逐西陵的抱负？明明凌荆山只要肯老实为臣，与我联手先灭了农民军，就可以集中整个国家的力量来办成这件事的。他娶了惠明太子的外孙女，不是被枕头风吹晕了，就是自己也生出了野心。可一直这么分裂下去，眼看着西陵猖狂，我心头好恨啊！” 郭子安也有几分动容，当年凌荆山、孟思彤都还年少，都在他麾下听令。那时候大家齐心协力，一门心思打败西陵。怎么如今就变成这样了呢？西陵王派使臣求娶太后，如此羞辱我堂堂天朝，他们的确是应该合力给打回去才是。 “当年的事都过了四十多年了，当事人全都已经入土，还要揪着不放。就为了这搞得如今国将不国的。要不然，西陵小国焉敢如此欺我？我想，这怕也不是惠明太子那般英明神武、爱国爱民的人想看到的。” 郭子安觉得自己有些被说动了，忙警惕的道：“你想我做什么？” “我希望兄长能修书一封劝劝郭帅。你们郭家有今日的名声不容易。凌荆山被神光郡主蛊惑要一条道走到黑做乱臣贼子，你们何必陪着？只要郭帅愿意悬崖勒马，我可以看在郭家往昔的功劳和咱们往日的情分上对郭家既往不咎。这些年我丝毫不曾让兄长和嫂子受过罪，这就是我的诚意。” 第2772章 2771.蛊惑 “你、你容我想想。”郭子安心道凌荆山是不是被蛊惑了不好说，再听你说下去我倒是可能被你蛊惑了。 孟思彤也知道适可而止，只最后补充了一句，“兄长，如今郭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还未可知呢。行，你好好想想，我先回宫了。” 郭子安被她最后这一句弄得一愣，连‘恭送太后’都忘了说。她这是在暗示老爷子如今根本是被凌荆山控制住了？那凌儿和子钺又是怎么回事？ 郭子安关在大理寺，很多消息都不全面。他知道的都是孟思彤愿意让他知道的，结合她方才说的一想细思极恐啊。如果真的是老爷子被凌荆山控制了，儿子和弟弟也受制于人，那郭家以及郭家一系的将领就是被绑上了凌荆山的战车。造反的战车！ “郭大人，该回去了！”旁边的狱卒恭敬的道。 太后没有进牢房见郭子安，而是在大理寺另找了个干净、安静的屋子。如今狱卒便是要请他回牢房了。不过，太后都亲自来了数次，这些人自然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大理寺卿躬身送太后出去，“娘娘，下官不明白，郭帅尚在，即便郭子安被您说动，他又能做什么呢？”从半年前太后就开始每个月来看郭子安一到两回。那会儿凌荆山都还没有中毒引发旧伤呢。这应该是为将来埋的伏笔。 “郭帅劳苦功高又旧伤频发，整个郭家为镇守西北牺牲良多。本宫这也是给他们一个抽身的机会。” 大理寺卿点点头，郭家这样劳苦功高，郭帅德高望重，能和凌荆山分化处理自然是最好了。 “郭子钺大概是无可救药了，但郭凌还可以指望一下的。只要本宫能说动郭子安，一切犹有可为。”把凌荆山搞下去了，也只有郭家才是能接掌西北大营的人。但郭子钺也是封明净裙下之臣，不列入考虑。 原本，只要凌荆山肯送家眷入京，她是真的可以既往不咎的。可惜，他是打算一条道走到黑了。对付郭子钺是有些对不住郭帅，不过她这也是将本属于他郭家的荣耀和底都还给郭家呢。等西北尽在自己掌控之下，再灭了司徒蛮重新统一天朝，就该重用郭家驱逐西陵了。 回到宫里，林五送上西北最新的情报。 孟思彤首先就拿出梦梦新近的画像，用手指在上面轻轻抚摸着。这孩子有秦卿照料挺好的！然后她才拿出情报来看，看过笑道：“这个秦卿，本宫那十年是受制于人。她又做什么去了？这个时候了才想着生孩子。”居然也是找了赵荨给她调理，算她找对人了。 再往下看到孩子父亲的身份，孟思彤不由挑眉笑了出来。居然是凌荆山的表弟，同时也是他那去军中打拼的小未婚妻的亲哥哥。这下有意思了，得了秦家的力量，韩家可就是如虎添翼了。她都不舍得让凌荆山出事了。还真想看到他和东宫一脉翻脸成仇的那一幕啊。看封明净那么幸福，她真是看不顺眼！ 第2773章 2772.陪伴 孟思彤看过西北的情报，又看司徒蛮那边。 “司徒家的事抓紧些。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那对母子也有些首鼠两端的。”如今情势不允许更多的消耗，所以孟思彤对三四十万农民军也是打了招安的主意。若能得之，她的优势将更加的明显。可是司徒家却是态度暧昧。要不是想少死些人，像这样不安分的主，孟思彤早兴兵剿灭了。可她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林五躬身，“奴才知道。” 西北秦府，秦卿吃过赵荨的药症状减轻了些，这日打起精神出门来散布。梦梦跟在她腿边唧唧咕咕的说个不停。眼见韩朝晖坐在朝着秦卿寝房方向的凉亭里，梦梦笑道：“韩表叔，早！” “你早，梦梦。”韩朝晖站了起来，殷勤的凑过来，“卿卿，今天你气色好多了啊。看来赵大夫还真是有本事。” 秦卿白他一眼，“你怎么又来了？” “我表哥、表嫂都不反对我过来。表哥还说做男人不能那样。” 秦卿挑眉，“哪样？” 眼见梦梦跑开去摘花了，韩朝晖伸手扶着秦卿小声道：“不能只把砂砾弄进贝壳里就不管了。” 秦卿骂道：“凌荆山这个混蛋！”她说韩家别想拿自己当贝壳，他就拿贝壳产珍珠的起源来形容她和韩朝辉的男女之事。 韩朝晖想到表哥说他缺母爱才会喜欢秦卿对这话深表同意的点点头。 “不过你表嫂倒是挺有信心的。她就真不怕你妹子上位啊？” 韩朝晖蹙眉，“我爹跟阿影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表哥和表嫂感情这么好，四个孩子也都是出自表嫂。他们干嘛非得想去插一脚？就是曾经有婚约，可分隔两地、不通音信也不是表哥不守约。他都到了二十七岁才成的亲，够晚了。是我们自己回来得太迟了！而且两个妹妹也出生得太晚了。阿影她何必还执着于此？倒不如像夕颜一般以大将军嫡亲表妹的身份另嫁高门，谁都不敢欺她。” 秦卿道：“你知道什么！凌荆山是想当皇帝的人，而且如今看起来至少有三四成的机会可以成事。西宫之位也是非常吸引人的，生了儿子至少也能捞个亲王吧。而且他既然抬举你们韩家，那就说明他并不想前东宫一脉在政务上直接可以拍板。这日后真的大事成了，更加需要有人能跟劳苦功高的他们制衡。你妹有个婚约在身，还愿意退让一步不争正室之位。这个竞争力是很强的。虽然凌夫人有三个儿子，可将来的事谁能说得清楚？他二人的感情一旦有了变化，或者三个儿子将来出事了。那便宜的不就是西宫之子了么。” 韩朝晖蹙眉，“表嫂人挺好的，待我们也相当不错。”不该盼着她不好！ 秦卿嗤笑一声，“她是好人，可她要是对付你妹子、对付韩家，你还能袖手旁观啊？” 这个是不能！他的出身就决定了他的责任。 秦卿道：“所以我才叫你滚啊，我不想卷进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里去。不过，凌夫人倒确实是挺大气的。” 第2774章 2773.礼物 韩朝晖道：“表哥说女子孕吐一般到四个月就会结束。在这之前他不会让我回军营，你让我这段时日来陪着你好不好？” “他倒真是经验丰富啊。”不过，有些男人当过更多次爹，依然不是这么清楚的。 韩朝晖点头，“嗯，表哥还传授了不少照顾孕期女子的经验给我。让我来陪你好不好？”表哥、表嫂都说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表嫂此时对他好，他将来虽然要保住韩家和妹子，也是要回报的。 秦卿瞥他一眼没再言声，算是默许了。 明净听说秦卿情况好转便打主意去看看她。毕竟是阵亡高阶将领的遗孤，怎么都该关心一番才是。何况秦卿还存了十二万两银子在大银号以表支持。于是便问家里三个闲人去不去。 凌荆山摇头，“你去足够了，我去做什么？”他还是对背黑锅一事耿耿于怀。而且这种事夫人出面的确足够了，他在边城还有其他事儿呢。 明净又问哲儿和糕糕，糕糕一口答应了要去。她有日子没见着梦梦了。梦梦都开始学各种技艺的入门了，她得闲时便也跟着阿春姐姐去上课旁听了几回。 至于哲儿，他被找来后也点头说同去。闲着也是闲着，出去串串门挺好的。 明净瞅着他今天穿的是一身新衣裳，肚腹处赫然绣了一只久违的国宝。明净眼睛瞪得溜圆，看着真是亲切啊！ “你这衣服哪来的？” 哲儿摸摸肚子，“是郭姑姑给我做的。这个是猫熊，蜀中才有的动物。很可爱吧？” 明净就笑了，当然可爱了，国宝能不可爱么。原来是郭子衿给做的，就说来历不明的衣服常嬷嬷不会给哲儿上身嘛。不过，郭子衿给他绣这个，怕是也觉得他圆滚滚、短手短脚的有点像熊猫啊。 糕糕伸手去摸哲儿肚子上的猫熊。哲儿怕痒躲避，“不要动手动脚的！” 糕糕道：“夫人，我也喜欢这个猫熊，我也要一件这样的衣服。” 明净点头不已，“好好好，回头给你和小四儿也各做一件。再问问一一、无衣还有阿春、阿阳要不要。” 这次出去走亲戚，哲儿也带回了不少礼物。据康辉讲，凌玉洁如今日子过得很是不错。而且她有儿有女，比凌冰清好多了。康辉还说她比冰清姑姑多了几分硬气，尤其是得知亲兄长成了威震一方的大将军之后。如此一来，倒是不必为远嫁的她操太多心了。 至于郭子衿她看到远道去看她的哲儿自然也是高兴得很，领着他在天府之国好好逛了几日。哲儿还说等小栗子他们大了也会去看她云云。捎带回来的礼物里居然还有郭子衿自制的火锅底料。郭帅吃不了，明净便多留了些在自家。 决定好了，明净便遣人去递帖子。秦卿接到帖子赶紧回了欢迎她到来，必在家恭候之类的话。明净找了件哲儿幼时的小衣服预备送给秦卿。听凌荆山回来说的她似乎是想生个儿子，就连梦梦也一口一个小师弟来着。 哲儿在一旁挠头，“娘，给小妹么？” 第2775章 2774.看望（1） 哲儿有些纳闷，小妹那么多衣服，不是从来都不穿他的旧衣么。 “不是，送人。” “给别的小娃娃？”那怎么只给一件？ “嗯，给你小表弟。就是秦姑姑和朝晖表叔的孩子。其实也不是给他穿，是怀孕的妇人如果想生儿子，就会在枕头下放一件亲友价小男娃的衣服。” “哦，原来如此啊。” 当然不只这一样东西，其他的小敏自然会打点妥当。她只是忽然想亲自来找哲儿旧日的小衣服而已。 “夫人，小四儿醒了。”糕糕的声音从旁边榻上传过来。 小四儿从来不认床，近乎走到哪睡到哪。方才她犯困揉眼眶，明净就让乳母把她放在了哲儿的榻上。不过她一觉也睡不了多久，很快就醒了。糕糕盘腿坐在旁边大片空地儿上玩哲儿的玩具，顺便照看着小四儿。常嬷嬷和乳母崔氏都笑着到隔壁喝茶聊天去了。夫人一贯不喜欢跟前太多下人的。 这会儿崔氏听到动静忙过来给四姑娘把尿，看要不要喂奶了。等她打理好了、给小四儿吃饱喝足了再交到明净手上。 翌日一早，一大三小登车往秦府去。马车出了侧门就遇上了去打卡的韩朝晖。准确的说，是韩朝晖知道他们要去，特地等在这里的。 哲儿从车窗探头出去问道：“表叔，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孩子的娘？是继续叫秦姑姑还是喊表婶？” 韩朝晖被他一脸诚恳的这一记直球击得脸都僵了一下。明净笑呵呵的摇着宫扇给补了一刀：“要是梦梦不叫韩表叔，改口喊师丈了，你就喊表婶。不然就照旧喊秦姑姑就可以了。”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很难自主，却还是先吃了再说，这小子也不是一点责任没有。 韩朝晖的背脊又弯了一点，要不是知道哲儿跟他一样有点憨，都要以为是他表嫂提前教过，母子俩特地一唱一和的来调侃他了。 哲儿得到答案，点点头把脑袋缩了回来和糕糕排排坐。 秦府也在这条街上，马车很快就抵达了。韩朝晖今日不用翻墙也不用爬树，跟在明净后头就进去了。 秦卿被下人扶着迎了出来，“多谢凌夫人登门探望，快里边请。” 明净笑笑，“大将军怕再有黑锅哐当一声从天而降，就让我带着孩子们来了。看你这样子，应该还好吧？” “多亏了令师兄妙手仁心，我比之前好多了。”秦卿被明净调侃的话说得有些赧然。 “嗯，敝师兄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明净意味深长的道。 秦卿的脸又是一红，经常被她挤兑的韩朝晖见状却是心疼了，“表嫂，我们先进去吧。梦梦呢，今日怎么没看到？” 秦卿道：“一会儿应该就过来了。”上午、下午各一个时辰的上课时间，没这么早过来。 果然，众人才在正厅坐下，就见到梦梦乐颠颠的进来了，“师傅——，咦，姑姑也在啊。我告诉你们，我大姐真的怀了两个小娃娃。” 哲儿和糕糕立时高兴了，“真的是两个啊？” 第2776章 2775.看望（2） 明净也有些惊喜，之前有想过会不会是两个，但也不敢肯定。如今得知真的是两个，还是很高兴的。正好，慰问了秦卿看儿媳妇去。 哲儿看向秦卿的肚子，“秦姑姑，你会不会也是两个啊？” 秦卿道：“据说这得祖上有过人生两个才成，我家没有。” 韩朝晖补充道：“我家也没有。” 哲儿有些遗憾地道：“哦，那就不可能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娃娃挺有意思的。” 韩朝晖瞅着哲儿和梦梦轻笑了一声，被明净和秦卿分别瞪了一眼。 秦卿对梦梦道：“你来得正好，先帮师傅招待两位小客人。” 梦梦点头，朝哲儿和糕糕招手，“走，我带你们四下逛逛。我们去小厨房点上几笼点心，逛过再回来吃正好。” 秦卿道：“去吧，都有现成的，你们瞧着想吃什么就让上蒸笼蒸上。”她孕中爱吃小点心，而且之前就知道凌夫人会过来，多半会带小娃娃，就各色点心都准备了两份在那里。 他们把小四儿的摇摇车也一并推走了。小四儿已经能自己坐稳当了，很喜欢四下逛着看景致。这会儿靠坐在靠背上，小胖手还要胡乱指挥方向。哲儿和糕糕协力推摇摇车很熟练，梦梦在车旁指点着介绍。崔氏和常嬷嬷等人也跟在后头缀着，只是小主子不召唤一般不上前而已。 韩朝晖也出去了，去他每日坐的凉亭待着。再杵在这里，估计又会被赶了。那凉亭里已经准备好了坐垫、茶水和瓜果、点心等。他心诚来得勤快，秦家下人对他的态度也是越来越好了。 秦卿看着孩子们走远笑道：“我就是在大将军府看到这些小娃娃那么可爱，才动心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明净道：“这才便宜了朝晖表弟呢。” 秦卿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我有些不明白，凌夫人为什么这么大度不拦着他过来？” 明净失笑，“这种事我要做的不是时刻看着别的人，只要我们家那口子不作妖不就是了。同样的，如果他要作妖，不是此人也有彼人。这一辈子还长着呢，我能从此刻一直防守到盖棺定论？”独孤后防了几十年还没防住呢。过犹不及，看太严实了也未必是好事。 秦卿愣了一下，“说得也是啊，管韩家怎么想的，只要凌大将军自己持身正就行了。” “所以，你也不用那么忌惮，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好了。即便将来真的有对立的那一天，那也是将来的事了。如今还是可以当亲戚走动的。” 秦卿沉吟了一番道：“我原本是打算等孩子长大些就去西域都护府那边生活的。只是心头又有些放不下梦梦。” 明净看她一眼，“对朝晖表弟就没有一丁点放不下？” 秦卿静默了一阵，“我不能强求他放下韩家，他也不能要我放下秦家。而且以夫人的心性，不管怎么对立应该也不会要那个傻子的性命。” 明净点点头，“我觉得他也不可能丧心病狂到让我动杀心。你在外漂泊十多年才回来，就别再出去了。” 第2777章 2776.消息（1） 婉拒了秦卿留饭，明净等孩子们吃过一轮点心便告辞了。出了秦府直奔赵家，梦梦倒是老实留下了。大姐她天天在家也陪的。该上课的时候还是得上课。之前耽搁的时间得补上。 去赵家自然就不用提前通知，而且估计赵家之前确认了是双生子就往大将军府送消息了。果不其然，明净过去的时候，一一和无衣还有彤辉等人都已经到了。赵家热闹得跟什么似的，这是下了课就跑过来了。念初是女学里第一个成亲和有娃的，大家还是多新鲜的。 明净下了马车，就看到赵二宝从外头回来。哲儿道：“赵二哥，你哪去了？” 赵二宝咧嘴一笑，先喊了声‘姑姑’才道：“爹打发我去驿站送信。” 边城有专门往军中送信的活计，就由驿站承担了。每日午后送一次，然后把军中将领、士兵的信带回来。军中人多，边城的军属也多，每日里的信件都是按姓氏分好，一辆牛车运送。这是给童小七送好消息去呢。 明净道：“直接用信鸽也快些啊。” 赵二宝道：“姐姐说也不是急事，反正晚间姐夫就能收到信了。” 小四儿在秦家已经小憩过了，这会儿挺精神的。看到这么多熟人尤其是大哥和二哥都在，在摇摇车里兴奋地挥动着两只胳膊。小丫头能吃能睡的，分量着实不轻。已开始习武的一一和无衣才被允许抱她，哲儿如今哪怕坐着也不给抱了。因为有一次他坐着抱，结果小四儿闹腾起来，直接从他腿上滑到了地毯上躺着，他抱不住。当时小四儿忽然就闹腾起来，旁边的丫鬟都没来得及抓住她。不过也好在哲儿矮，从他坐着的腿上滑到毛茸茸的地毯上无碍。 当下无衣见她闹得欢便过来把她从车里抱了出来，“走，我们去问候大嫂子。明年就有两个侄儿了，或者两个侄女，一个侄儿一个侄女？小妹，你高不高兴啊？” 小四儿的回应是啊啊直叫，流了一下巴的口水。无衣两只手才能抱稳她，擦口水的事儿就只能求助旁人了。 妻儿都到赵家去了，凌荆山没有去。他得到消息孟思彤这几个月都偷偷往大理寺去。能让她以太后之尊月月都去探视的能是什么人？第一，得是她尊敬的人；第二更关键，还得是对她有大用的人。 大理寺卿看得严，就这个消息都滞后了许久才被察觉。里头什么情况就更加不得而知了。他想了半晌上帅府去了。 郭帅朝他身后看看，“怎么就你一个人，一个小娃娃也没有？” “听到赵家两小子说念初怀的是双生子，下了课一窝蜂的就跑过去了。至于明净，她一早带着哲儿和糕糕探望秦卿去了。估计出了秦府也往赵家去了。” “那你过来干嘛？”郭帅有几分嫌弃的道。 凌荆山一滞，自己捞了根凳子坐了，“我得到个消息，孟太后这几个月月月都私下往大理寺去。怕不是在找郭大哥谈心啊？” 第2778章 2777.消息（2） 郭帅脸色一肃，半晌没言语。 凌荆山小心翼翼的看着，然后道：“老爷子，您的身体养得如何了？”郭帅之前留在边城，说是喝小孙子的百日酒。这百日酒也喝过了，一点都不急着回府城休养的样子。而且之前自己中毒期间，他也是卧床不起来着。孟思彤把主意打到郭子安身上，难不成她是知道郭帅的身体不行了？ 郭帅看看他，沉声道：“看来我身边出奸细了。”原来之前给荆山下毒，竟然是看准了他无法再站出来主持大局了。这几个月坚持不懈给他长子洗脑，怕是已在预备他的身后事了。 凌荆山一颗心往下沉，就听郭帅转过脸看他这样骂道：“没出息的，我等武将不是死在杀敌的战场，而是老病于床榻。这已经比那些血洒疆场的同袍活得长得多了。如果能自己选，我宁可当初痛痛快快打杀一场力竭而亡。只要身后事有人承担就是了。如今我儿孙满堂，年过六旬有什么好难过的？郭家能活到我这个寿数的，不多！” 凌荆山这绝对是真实的第一反应。这个时候他压根来不及想郭帅要是近期倒下了，对他的大业会有什么损失之类的。二十年相处，尤其他还有那么一个糟心的爹。郭帅于他而言，真的是如师如父。 “把子衿喊回来吧，反正那边也已经知道了。还有子安兄那里，咱们再想想法子。” “想法子，你想什么法子？劫大理寺啊？大理寺里的消息都能瞒你几个月，就算你豁出代价也未必能把人劫出来。罢了，这事随缘吧。我只担心他会耳根子软啊。那丫头的嘴巴还是很厉害的！”郭帅如今其实已经不抱什么临死前见长子最后一面的念头了。就怕他得以回来，反而误事儿。 明净午后就带着一帮着大小孩子回来了，大孩子下午要小憩一下再上课，小孩子也要午睡。而且那么多人堆在赵家也挺打扰人的，客走主安乐。结果把几个小的安顿好了再回正房准备自己也睡一下，就发现凌荆山在屋里，而且情绪很有几分不对。 “你、你怎么了？” 凌荆山抬头看明净一眼，然后低沉声道：“郭帅没多少日子了。” 明净愣在当场，过了一忽儿道：“我上次过去，他跟我说着话就歪在椅子上睡过去了。老姨娘跟我说他昨夜没睡好，我也没多想。这话是朱军医说的？” “嗯，是他下的诊断。所以郭帅才没有回府城，死也要死在自己守卫了几十年的地方。而且，他肯定是要和他几个兄长埋在一处的。到时候......也要从府城运过来，他不想我们费事。“ 边城有一座英烈山，上头埋的是西北大营历代校尉以上的阵亡者。老死了坚持要埋到上头的也有。郭家几代儿郎都在那上头。每年清明重阳，如果凌荆山回不来，明净都会领着孩子们上山祭拜。 明净静默半晌道：“快重阳了，趁着今年没有大的战事你在家，举行一场公祭吧。” “好！” 第2779章 2778.打算 知道了这个消息，明净心情也有些沉重。午睡肯定是睡不着了，两人上床躺着养神。凌荆山搂着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 明净道：“那这么看来，郭大哥回来见郭帅最后一面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如今他要是回得来，反而让郭帅不能放心的走。不过，既然是郭帅长久以来的心愿，甚至是为了这个才撑到如今，他要是回得来我也不会拦着。我就不信我在西北这么多年，还真能被人搅和了。” 说起来郭帅当初在军中旧伤复发，也是很撑了些年头了。而且郭子安之前一直在大理寺坐牢，所以这些年真的是给足凌荆山时间总揽西北大局了。尤其如今所有的军饷、粮草都是从明净这里发出去。她还轮着批次给三大营的骑兵都换了好装备。所以如今大将军府在西北的影响力是大胜从前的。只要凌荆山活着，还真是不用担心太多。 明净私下把消息告诉了西平王等人，然后让一一哥几个没事就跟着清辉、康杰常过去看看郭帅。她自己也时不时过去找萧氏说话，然后给郭帅请安。凌荆山偶尔也作陪。两人商量着把郭凌和郭子钺都叫回来。蚕食周边这事儿就是为了资源，缓一缓也无碍。 去了两回，郭帅摆手道：“用不着这样，以后我死了，你们也不要大操大办。” 老姨娘的眼眶微微红了一下，这会儿郭子衿应该已经收到消息快马加鞭的启程了。 凌荆山道：“该有的仪式还是不能省的。正好有一件事想跟您老商量：马上重阳了，我打算在英烈山举行公祭。您老能露面么？” “能啊，怎么不能？”这应该也是自己最后一次去祭祀那些人了。下一次再有大的祭祀活动，他估计早躺在之前就看好的地儿了。 “成，那到时候我过来接您。咱们得告诉山上那些前辈一声，不出二十年，我们一定能达成远逐西陵的目标。回头您老再去军营阅阅兵，瞅瞅我媳妇儿给将士们换的新家伙什。” 郭帅点头，这两个安排深得他心。 “好，不过没事儿你们别过来了。弄得跟小儿女似的！”之前泄露消息的人已经处理了。郭帅也估着自己约莫能在整齐的儿孙哭声中归天。打了一辈子仗，比起旁人尤其是他三个兄长已经好很多了。三个兄长就只有一个留下了一个女儿，另外两个都无后呢。他得让儿孙多生几个男娃，回头过继到他们名下。 凌荆山回去准备公祭和阅兵的事了。西平王也带着王妃过来探望。比起日渐消瘦的郭帅，西平王虽然也比之前瘦了不少，但气色好多了。 西平王也不是那等小儿女之辈，等乌雅跟着老姨娘去品茶了他凑到郭帅身边道：“你看吧，早就让你弄个年轻的女人在身边，你又不听。” 郭帅没好气道：“合着王爷是在采阴补阳？”他的身体他知道，怎么可能干这种祸害人的事儿？丢下老姨娘他都已经很不放心了。 第2780章 2779.试探 “那当然不是，但嫩的比较补身是真的。”西平王一脸猥琐的道。 郭帅翻个白眼，“王爷悠着点才是，别回头被掏空了。老臣回头等着看你笑话。”切，就不信他如今放下丢下王妃。说得这样好听，还不是在自己面前绷面子。放得下就不会六十多了还想求子了 没两日，郭凌和郭子钺前后脚的回来了。叔侄俩在大门口对视一眼，都浮起不祥的预感。他们是突然接到命令回来参加重阳公祭的，而且还是两个一起回来。难不成爹|祖父真的不行了？ 郭子钺道：“走，先进去看看。” 就在这个时候，兵部尚书的信又来了，直接给郭帅的。太后念及郭帅思子心切，而且郭子安坐了几年大狱得了风湿等毛病，身体大不如前。所以太后开恩可以让郭子钺来替换兄嫂。 这就有些给人添堵了，就是不让郭帅儿孙齐全。而且，郭子钺他是去好还是不去好啊？ 刚赶回家的郭子衿气道：“这不是纯心折腾人么？她安的什么心啊？” 萧氏道：“安的挑拨离间咱郭家人的心！” 郭凌和王氏没吭声，他们自然是希望父母能出狱不要再遭罪了。但也说不出让叔叔去换人的话。而且祖父还在呢，也轮不到他们做主。 郭帅道：“凌儿，你来回信。我说你写！我倒要问问她是不是非得让我膝下人不齐的咽气！” 凌荆山对这事儿挺乐观的，“她的目标就是把郭大哥放回西北搞事儿。就是小果子不去换人，她肯定也会把郭大哥放回来的。” 明净道：“那还有郭大嫂呢。早知道有今日，当初我绑也把她绑回来了。” 凌荆山呼出一口气，“那会儿哪知道？而且，我觉得她这也是试探郭帅是不是真的时日不多了。小果子肯去自然更方便她行事，不去也没太大关系。以郭帅的性子，如果不是真的死到临头，肯定不会那样回信的。”他是彻底不打算隐瞒了，生荣死哀是郭帅应得的。而且通过公祭和阅兵也可以让西北的士卒、民众都看到郭帅和他在站在一起的。哪怕将来郭子安回来是被孟思彤洗过脑的了，也无法推翻郭帅的临终表态。 这样的事明净那里自然不会再省银子，近乎是凌荆山要多少给多少。葛老、胡老等人对郭帅即将逝去这件事也是唏嘘不已。不过，郭帅这一辈子也算是求什么得什么了。连他最在意的事凌荆山也回答他了。而且他还能跟历代牺牲的将领埋在一处。他们这些前东宫一脉的老家伙挣扎着活到如今，这几年也陆陆续续又走了几个了。都没有下葬，而是留下了骨灰坛。只等着将来郡主能把他们带回去附葬殿下陵寝之侧。那才是他们想要的长眠之地。 凌大将军一统天下，可比郭帅想看的远逐西陵还要艰难啊！葛老看向下方看书的一一，不会要等到大公子的时候才能成事吧？不过这样的大事，的确也不是短时间里就可以成功的。 第2781章 2780.郭家 郭帅谢绝凌荆山和明净经常过去，对孩子们去作陪倒是不拒绝。清辉便时常领着小娃娃们轮番过去。 郭帅对清辉道：“嗯，就是这样，我还活着就不要露出哀戚之色。我死了，你哭一场就算全了咱们一场缘分。以后该干嘛干嘛就是了。” 清辉点点头，心头虽然难过但还不至于表露到脸上。至于几个小的，都一无所知。就譬如哲儿，清辉表姐说带他过来玩，他屁颠屁颠地就跟过来了。这会儿正带着糕糕和郭励、郭呈祥在那边抽陀螺抽得开心呢。还有郭子衿的一儿一女也跟他们一处玩着。 小四儿更是靠在师爷怀里，看得十分起劲。看兴奋了还伸手摸摸郭帅另一条腿上的小郭挚。 清辉忍了半日还是忍不住道：“郭帅，我舍不得您。” 郭帅笑笑，“大限到了，再舍不得也是要撒手人寰的。就好比去年的小乖，你不是说它看着小怪也很舍不得么。” 清辉三岁开始在大将军府和帅府之间走动，小乖也从那时跟着她几乎日日过来吃肉骨头。到后来，那家人不但是送了一只小乖的崽儿给大将军府，后来搬离此地更是连小乖都送给了清辉。去年小乖就已经在大将军府的狗舍里寿终正寝了，当时清辉还很是难过了一段时日。 这会儿听郭帅提起，她小声道；“郭帅，您怎么拿自己和狗比？” “天地生灵都是一样的，寿元到了都躲不掉。在这事儿上，人和狗都是平等的。你说，我这辈子杀了那么多人，阎罗王会怎么给我定功过？” “您保家卫国，捍卫国土，保卫一方百姓。这都是功！” 郭笑端着点心进来，“祖父，用点心。还有你们几个，要用点心就过来洗手。”奉给祖父一块，然后顺手递一块给擦完手的清辉。 那几个小的玩儿得正起劲，挥挥手说不用。 清辉咬了一口，“笑笑姐，你做的啊？”看着丑丑的。 “是啊，怎么样？”郭笑做出兴致勃勃的样子。 “不怎么样。”清辉不改耿直的道。 郭笑黑脸：...... 郭帅笑出声来，知道清辉在外人面前不是这样口没遮拦也没多说什么。 郭笑本来就是和清辉合力逗郭帅开心，哪会真计较。当下道：“好在巴梅尔夫人知道你是什么性子，又有凌婶子给你做靠山。” 清辉想说于五伯母人很好，想想这么拿她跟巴梅尔婶婶对应，不就承认巴梅尔婶婶是自己未来婆婆了？只好权当没听懂。 小四儿和小郭挚已经被抱了进去喂奶，不然让他们看得到吃不到，这会儿肯定早就蹬着腿儿闹开了。 郭帅吃了块点心听两个小姑娘斗嘴，没一会儿又昏昏欲睡了。老姨娘上前给他盖了张薄毯，示意她守着就好。让郭笑和清辉一边玩儿去。正好哲儿抽陀螺输了，过来找清辉当外援。郭家小叔侄不服气，就你家有大孩子啊。俩小子就来找郭笑了。 一群人走了几步，郭笑回头看了昏睡的祖父一眼。清辉停下等她一会儿然后道：“走吧！” “嗯。” 第2782章 2781.商量 哲儿扯扯清辉的袖子，“表姐，师爷怎么越来越喜欢睡觉啊？”这几天他都看到师爷时不时的就这么睡一会儿。 “旧伤发作的后遗症。我们走远一点玩，别吵了郭帅。” 郭子衿和王氏、萧氏这会儿在库房清点家里给郭笑准备的嫁妆，准备之后交接给万氏。没错，万氏就要回来了。孟思彤收到郭帅的回信，静默了半晌下令放郭子安回西北，连万氏一块儿。 郭子安都放了，留着万氏也没什么用，她又不像封明净是西北不可或缺的。还不如卖个人情给郭帅。郭帅即将离世，孟思彤也不是不难过的。郭家得了消息，郭帅这才让闺女、小儿媳、长孙媳把东西都清点好。到时候还缺什么也好添置。也是给她们找个事儿做。 郭笑的婚期定在明年下半年，还早着呢，之前也不过是随手添些东西。当然，从小就搜罗的打造家具的好木料是万氏在家就预备好的。回头拿出来直接打造就是了。这事儿原本不急，但既然郭帅上心她们三人还是赶紧的张罗了起来。 郭子钺和郭凌都在大将军府，与凌荆山一起核定公祭和阅兵的诸般事宜。重阳将至，这是最后一遍过流程了。 看完后，凌荆山留他们两叔侄吃晚饭。郭子钺道：“不了，我们还去回去吃。康杰这小子快考完了吧？” “嗯，我已经交代了下去等他考完立即让他回边城，别去参加什么文人雅集了。”康杰正在封闭考试当中，暂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郭凌也问道：“凌叔叔，我爹快到府城了么？”说公事自然喊大将军，这不是私事么。 “应该就这一两天了，老涂已经准备好了迎接。” 此时离重阳还有七日，郭子安应该是能赶上公祭大典的。不但他，如今各方相关人马都在赶来。白老将军这回将亲至，楚将军也会到场。整个西北三大营都行动了起来。一开始觉得突然要搞这个有点莫名其妙，大将军从来不搞形式化、劳民伤财的事儿啊。因为之前一直穷，折腾不起嘛。也就今年没有大型战事，可能手头松些，也不太可能拿出来这么败？背地里一打听知道是怎么回事，都赶紧交割自己手头上的事务。 与此同时，司徒蛮和几个年长的儿子也聚在一处说起此事。 “凌大将军给为父下了请帖请为父去西北的公祭大典上观礼，依你们看为父要不要亲自前往？”算算路程，明日就必须就出发了。帖子是临时递来的，上午他考虑了半日，还没有最后拿定主意。 二儿子也是嫡长子司徒云道：“爹，孩儿认为您不该亲自前往。咱们之前不是商量好了的么，咱们要在朝廷和西北中间走独木桥。如此才是实力最弱的我们的求存之道。所以，哪怕咱们心头真的偏向西北，也不当由您亲自前往。要不然也太明显了。当然，如之前一般让大姐单独前往也显得不够重视，最好是再加派够分量的人。” 第2783章 2782.警示 列席的司徒婧看了这位二弟一眼，够分量的人，你是说你这个继室所出的嫡长子？这是想把和西北大将军府的联系都从自己手里夺走，两头下注，两头都不落空。心可是真够贪的！ 她出声道：“爹，女儿认为您应该亲自前往以示诚意。因为这一次，西北并不是突然心血来潮要搞公祭。是因为郭帅他老人家已经病入膏肓，有此念想。公祭大典之后，一干重要人士还会前往西北大营阅兵。您去了大概还能进得去，只派个黄口小儿去不说会不会惹怒凌大将军，估计大概不会受邀参与阅兵。毕竟之前，母亲收下朝廷厚礼的事他们已经知晓。这可是难得的能往西北大营一探的机会。” 司徒蛮看向长女，“他们知道了，康辉告诉你的？” 司徒雷道：“是凌兄在信中隐晦地透露给儿子的。” “告诉你的？”司徒蛮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凌康辉怎么可能私下给婧儿写信，他们可并未订下亲事。倒是上一次他带着堂弟途经此地，和雷儿一见投缘。雷儿近来和婧儿走得颇近，他这是不是也是一种表态？ “是的，他和儿子有书信往来。这封信也是今天一早到的。而且，信中还有一段话，应该是凌大将军在借他的口给您传话。只不过让我们小儿辈这么通信，事情还有个转圜的余地。之前儿子就想拿来给您看，不巧您把自己关在书房不让人进去。” 司徒蛮的脸色变了又变，“信呢？” 司徒雷从胸口掏了出来递给父亲。 司徒蛮展开信，一目十行，一直浏览到儿子说的是凌荆山借侄子和自己儿子通信传的话才开始字斟句酌的仔细看了起来。 信里很恳切的指出，司徒家如今这种想独木桥两边走，两边都不得罪、都讨巧的想法要不得。因为，西北和朝廷就要到图穷匕见的时刻了。在那之前，司徒家如果不选好边站，很可能是两边都得罪了。 司徒蛮一惊，他以为还要僵持很久的。如此他就有了可以左右逢源的机会。如果这两家很快会拼个你死我活，那的确是两边都容不得他当墙头草。在真正交手之前，怕是要先腾出手将他给收拾了以免腹背受敌。毕竟，他是最弱的一环。 实在是当年的一场内讧消耗了大量的有生力量。众兄弟争权夺势互相残杀，还有些老兄弟心灰意冷的带着手下人马出走。他承认，一开始是被近乎席卷的势头冲昏了一点头脑，而且他也按不住那么多想尽快扩张的弟兄。他们的队伍很快就超过了五十万人，但却是泥沙俱下。等到内讧之后他整顿好了，剔除了一部分人。但紧接着四王之乱爆发，朝廷在两三年里迅速平复了叛乱。他虽然趁机蚕食了不少地盘，但孟太后和那位凌大将军再没给他大肆扩张的机会。 这两位手握重兵，都趁机在那一次的搅乱了半个天朝的四王作乱中占据了地盘。尤其是兵多粮足的朝廷方面。 第2784章 2783.局势 天朝地域虽然幅员辽阔但也是有数的，一共就三十六府之地。凌大将军如今大概占了十府有余十一府不足的样子，朝廷占了勉强算十八府，还有些小势力各占了半府或者一府，留给司徒蛮的就只有六府之地了。以他的实力周边能蚕食的都蚕食了，那几个还残存的小势力离得太远，手伸不了那么长。而大势力他又惹不起，没了之前大肆扩张的机会。如今就只能死守麾下地盘了。 好在辖下物产和人口都还算丰富，跟西北比不但自给自足，还能年年小有剩余。原本以为凌荆山那边有西陵拖后腿，而朝廷辖下因为刚经历了四王之乱，不是叛乱势力按下葫芦又起了瓢，就是人力、物力、财力各方面经历了战争重创没那么容易恢复元气。如此一来他就有了更多的喘息之机。所以之前夫人和云儿说没什么永远的朋友也没什么永远的敌人，还说什么独木桥两头走，但两头都不靠过去就来来回回的走，让两头都想拉拢他们的做法他还是认可的。 可如今，凌荆山说双方就要图穷匕见了。而且之前西北揭破太后为国为民假面、太后反手差点把凌荆山给毒死的动作也在在说明这真的不是说说而已。这两方真的要动手，对其他势力那么拉到自己阵营，要么就是视为敌对阵营了。这种时候不提前撕剐清楚，很容易被人趁人之危呢。 可是，这一脚要是站过去了，就不好变来变去了。他沉吟了一会儿问长女，“你说这公祭是因为郭帅而举行的？” 司徒婧点头，“是啊，郭帅早有此心。可是西北穷啊，不但是此时军政开支远大于收上来的赋税，全靠凌夫人一力张罗补足。就是当初朝廷还拨款拨粮的时候那些经手的官员也是层层盘剥。军费从来都是不足，拖欠军饷都是常事，更别提余额了。” 司徒蛮点头，当初大年三十的执勤的兵因为黑心棉冻死一批逼反了楚老将军的事闹得很大，窥斑见豹啊！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感慨道：“凌夫人敛财确实是有一套啊。”也难怪白、楚两家老老实实的上交辖下赋税，然后领取开销。这摆明了是有得赚的，领取的比上交的多啊。拿人的手短，可不就只有听令行事了。 “凌婶婶说也是集中力量办大事，不然她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司徒蛮笑了一下，“这也是人家的本事，不然没见旁的哪家有这样的人才？就是朝廷的户部尚书也没做到呢，他掣肘太多。行吧，既然帖子都发来了，为父就亲自去看看。西北大营到底是怎样的，也确实是难得能有个机会进去一探。” 到目前为止，司徒蛮都以为是西北有钱了，尤其今年又不用打大仗，所以有能力满足一下郭帅的心愿。并没有往更深的地方去想。毕竟之前郭帅六十大寿人看着都还是挺精神的。而西北的财务其实至今依然是空架子，除了知根知底的人也都被蒙在鼓里呢。 第2785章 2784.安排 司徒婧看一眼三弟，后者很警醒的道：“爹，孩儿这次也想跟您去见见世面。”大姐走了，爹也走了，已经崭露头角的自己这会儿就是夫人和二哥的眼中钉、肉中刺了。暂时还是只能惹不起、躲得起。不然，等他们回来自己搞不好都已经凉了。 司徒蛮有一些意外，不过还是点点头，“好，那你和你大姐跟我一道去。至于家里，夫人和云儿多费心。”事情就这么安排了，至于到底要不要彻底跨出那一脚，他还得去了再看看。之前和凌荆山会晤是在双方的中间地段，西北到底是怎样的，都是听大闺女回来说的。而且她还只能在边城和附近转悠，军营肯定是进不去的。 司徒蛮的小儿子司徒震听说爹爹要去西北边城，大姐和三哥都要跟着去，也跑来抱着他大腿道：“爹，我也去、我也去。凌康哲上次就一再的邀请我去他家玩儿呢。” 司徒蛮想了想，“成，就带你去。”凌康哲比这小子还小点儿呢，都出门走动了，带去也不妨事。 次日一早，司徒蛮就带着长女和三儿子启程了。朝廷暗卫府偷偷驻扎此地的负责人得到消息，大为不虞。司徒家一头吊着朝廷，一头又跟西北献媚。真当什么好事都是他们家的？ “头儿，怎么办？” 头领狞笑一声，“司徒家不还有人么，这出去了的就干脆别回来了。传令给沿途的兄弟集结到两界山，咱们这也赶去，送这一家子归西。”到时候只剩下亲近朝廷的那对母子，一切就都好说了。原本司徒蛮一直在防备森严的住处，他们还没这个机会下手呢。这出来虽然也带了不少人，但可比在家容易得手多了。 “头儿，怕是最小的那个小崽子还得留着。那可是司徒夫人的幺儿，心头肉呢。” “恩，留着、留着。” 与此同时，收到司徒家昨夜传递消息的飞鸽，凌荆山派了康辉带二百人出发去半道迎接。如有必要，还可以调动附近的兵马协助。司徒蛮既然答应亲自前来，其实已是半只脚都站过来了，这一路自然要确保他的安全。 “怎么都是你老丈人，你这一路就辛苦些。”人都来了，还让他被朝廷拉过去了，没这样的操作。所以这个姻联定了，不管是长女还是次女，反正都是姓司徒的。 康辉脸一红，含糊应了一声翻身上马。 因为担心他年轻经验不足被特地安排同去的明方也翻身上马，“大将军，夫人，属下等告辞了。”他之前因为柯氏的事失去了一次升迁的机会。这一趟差事如果办好了，估计就差不离了。 凌荆山站台阶上送走了康辉，转头瞅瞅旁边直挥手的康耀，“你小子说想去军营了是吧？” 康耀点头不已，“是啊，七叔，我也不小了。你看连青青都能帮七婶干活了。” 凌荆山看眼夏青点点头，“嗯，青青不错，比你娘强多了。得了，康耀想去这次阅兵完就去。三哥看怎么样？” 第2786章 2785.打算 凌惊天没有意见，今年不打大仗，这去了还多一年半载的时间历练呢。得了夸奖的夏青赧然一笑，“就是帮舅母打打下手。不单我，还有彤辉姐和思乔表姐呢。” 凌荆山点头道：“嗯，都是好孩子。” 像是场面上的流程，已经来的贵宾的安全等由凌荆山负责。后勤就是明净的活儿了。 这一次虽然是临时起意，但帖子下得不少。除了白老将军、楚将军这些高阶将领，司徒蛮这样的贵宾，还有英烈山上埋的那些英烈的后人，能找到的也都在受邀之列。这加起来人可就不少了，衣食住行都是事儿。现有的客栈压根容纳不了。 好在新城那边除了修了不少房子，还平整了一大片土地空着没动工。明净就让人在那边搭了千儿八百个帐篷，好像军营里拉出去集训一般。连帐篷、炊事班的大锅、伙夫......统统都是军营里现场的。来人只需要自带行李、铺盖等就行了。这也算是让他们|她们稍微体会一下父辈、祖辈的峥嵘岁月了。 按说出门的事儿来的应该大多是男丁。但不知道是不是怕被强行征兵，这次来的居然以妇孺为主。就连年纪正好的小姑娘都少见。估计也是不想家里姑娘再嫁当兵的了。而且，明净把各地的老兵车行的车跟车夫都包下来了，让他们在各地接人，然后统一送往边城。路上各地驿站也领到了大批量的物资储备，专为这些人沿途的食宿服务。沿途州府还会接力一样的派人护送。如此以来，路上自然是安全无虞，所以妇道人家出门也是不怕的。大将军府把人召来，肯定得负责人身安全的不是。 这么多烈属来了，还得慰问、跟她们唠唠嗑、问问有没有什么需要组织上解决的困难......所以，这些天明净也是忙得脚不沾地的。至于彤辉、乔姐儿、青青就是跟着她打杂了。各种物资需要多少，要跟哪个部门协调，那些烈属提出的合情理的要求也需要人去盯着落实。 这会儿三个丫头送走了康辉又各自去落实自己分到的一摊事，回头得闲还要去和那些妇孺聊聊天。明净能接见的人有数，其余的就需要她们去接触了。另外那么多人住了下来，日常生活也有许多的事务，也都是她们的活儿。 明净回到小书房，叫紫萝把公中的账册拿给她看。 “夫人，这是刚清点出来的能动用的银子的数目。还有固定的收入也都列进来了。” 这段时日花钱真是跟淌水似的。可那些烈属真要有日子过不下去的，还真是不能不管。明净寻思着，多的暂时也管不了，但上了英烈山的，甭管是多少年、多少代以前的，干脆立个规矩，每月能到当地衙门领上二两银子。这样，至少基本开销不愁。对那些家里本就有钱有势的，这是个荣耀。证明大将军府没把他们祖上的牺牲忘了。对那些已经生活无着的，这钱就是雪中送碳了。 第2787章 2786. 不过这笔开销也不是小数目，一年下来也是数万两，所以还得好好核算一下。 凌荆山后一步进来，见明净在拨算盘便道：“怎么，钱不够了？” “不是，这些天躺英烈山那些前辈的后人来了不少，有一些日子过得也艰难。我寻思着按月发放些抚恤银，正核算数目呢。”明净停下手里打算盘的动作，“如今也只能惠及他们，希望将来能推广到普通士卒。” 这个措施凌荆山自然是支持的，因着义父的嘱托，他们之前也在做这件事。但只是照顾到如今还活着的伤残老兵身上。这已经牺牲了的英烈的后人，还真是没顾上。 “如果能推广开来，自然是极好的。你这里不吃力吧？” “还行，能应付。”有了这么一出，肯定能办个皆大欢喜。既然要搞公祭，自然要搞得圆圆满满的。 两口子正说着，刘昶来了。凌荆山挑眉，“里头还真混了细作？”一下子来这么多人，自然是需要排查的。 刘昶点点头，“嗯，属下排查出了几个。不过看起来他们没打算破坏公祭大典。” 凌荆山道：“那就是打算长期潜伏咯。查清楚了，真是山上那些前辈的后人？” 刘昶点头，“真是。也不知道是被逼的还是怎样。”如今这事儿闹得挺大，朝廷趁机动些手脚也不是不可能。 “先暗中监视着。” 刘昶躬身要退出去，明净道：“等会儿，等大将军把印用了，你捎带出去张贴在府门外。” 紫萝已经让府里的文书先生把对英烈山上烈属按月发放抚恤银的布告写好拿进来了，凌荆山接过大印盖上，让刘昶拿了出去。 刘昶瞅了瞅，得，就是战死了也代代都有人管了！大将军一直说不能让弟兄们流血又流泪，一直都实实在在的的在做。就冲着，哪怕跟着造反万一不成是要诛九族的，他也不回头。他将已经干了的告示卷好，然后朝明净和凌荆山躬身道：“我替弟兄们谢谢夫人和大将军了。”没有夫人往府里扒拉银子，大将军有这个心也没这个力的。说到这事儿当然是夫人在前了。 凌荆山心知肚明也不计较，笑笑挥挥手打发他出去。 这会儿在帅府，郭帅向清辉问起公祭的准备事项。 清辉眨眨眼，“我姑姑昨儿不是才来跟您汇报过？”难不成郭帅记性已经差成这样了？ “她还能跟我夸功说难处啊？把你知道的都一五一十说出来。” 清辉只得吧嗒吧嗒全说了出来，郭帅道：“这么复杂啊？” 一旁老姨娘笑道：“对明净来说复杂倒不至于，就是琐碎了些。您既没亲自管过后勤，也没管过家。很多具体事务自然是不清楚的。仓促之间，不说安排这么多人的衣食住行，就光那么多座坟需要的香蜡纸钱要准备周全也不容易呢。不过明净自己能干，也带出不少利落人，如今想必各项事务都已经井井有条了。” 清辉道：“嗯，姑姑还好。我没见她多吃力。” 第2788章 2787.疑惑 郭帅笑了下，“你姑姑是越干活越精神那种人，简称劳碌命。” 老姨娘摇头笑道：“我看论起享受，明净也是个中好手来着。她可不是只会干活的。” 清辉和郭笑对视一眼，有些疑惑老姨娘怎么能这么淡然，还有心思说笑。就在这个时候传来大将军府张贴告示，从本月起开始给英烈山上英烈的后人发放抚恤银的事。 郭帅打起精神听了听，“恩，这个不错。笑笑算算，咱家一个月能领多少来着？”要说起埋在英烈山的阵亡将士，还真是没人能跟郭家相比。郭家祠堂里上百个牌位，九成以上都是阵亡的。像郭帅这样活到了花甲之年的真的是异数。 郭笑想了一下，又问了问告示原文，然后道：“爷爷，是一家发二两银子，不是按阵亡的人头数算的。咱家还是只有二两银子领吧？” “你个傻丫头，就算一个月没有二百来两可以领。但咱们也分了很多次家的，怎么可能只有二两？” 清辉转述给明净听的时候，明净也是哭笑不得，估计也只有郭家是这样的情况了。不过于郭家而言，无论是荣耀还是抚恤其实都不需要了。郭帅完全就是在说笑，逗着孙女好玩而已。 清辉抓抓自己的小辫子，“姑姑，郭帅看淡了生死，很是淡然。老姨娘怎么也能如此啊？” 明净想了想，“她跟了郭帅三十年，估计从第一天开始就在提心吊胆。这都三十年了，怕是也习惯了。而且，你不是跟我说郭帅和老姨娘初遇，就是他重伤之下逃避西陵人的追杀避到老姨娘家里。她把郭帅藏起来不说还哄了西陵士兵去井边一把推了下去。这足以证明她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子。所以此刻淡然一点也不是太奇怪。不过，得提醒子衿姐一声，可别到时候郭帅刚落了气，她就跟着去了。” “哎哟——”清辉正想点头，忽然头皮一痛。原来身后的小四儿不知几时坐了起来，一抬手正好够到她的小辫子就抓着用力扯了一下。看那样子还打算扯着表姐的小辫子站起来呢，这可就够分量了。 清辉不敢跟她硬抢，伸手扶着她，脑袋顺着她的方向使力。小四儿大概是觉得抓着辫子使不上力了，很不高兴的丢掉了。明净扶着她站起来才重又咧开嘴笑。 清辉道：“姑姑，她什么时候学会抓头发了？” 明净道：“最近，最近什么都爱上手抓，还要塞嘴里舔舔。”她是被舔得最多的，如今都是素面朝天的。项链、耳环甚至钗都不敢戴，如今头上就只有做装饰用的绒花。 明净留了清辉在后院吃午饭，末了还将哲儿和小四儿都交托给她照看着午睡。她稍后要和凌荆山一起出城去迎接郭子安和万氏。准确的说她是去迎接万氏的。有没有被洗脑成功不说，但这夫妻俩在京城坐监数年也是够辛苦的。胤祥还不是坐监，只是圈禁在府里都从打虎十三郎变成了那样病恹恹的。所以，他们也是牺牲良多。 第2789章 2788.迎接 明净在躺椅上小憩一番就起身出去和凌荆山汇合了。不过清辉的任务也不重，吃喝拉撒睡都有人照管，让她陪玩而已。因为哲儿刚睡了起来，自己还没开眠都需要人哄着呢。想他承担陪玩的任务，还得等一阵。 夫妻俩出城的时候就和郭家的人遇上了。郭子钺和郭凌、郭笑带着郭励和郭呈祥也是往城外去迎接。两拨人马就并作了一处。 郭凌和郭笑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激动，兄妹俩已经几年都没有见过父母了。一行人到了城外十里亭，郭子安和万氏的马车还没有见到，两人就想往外再迎一迎。 郭子钺道：“嗯，去吧。我们就在这亭子里等着。” 郭凌把儿子呈祥往自己马背上一放就打算带着妹子再往前迎一段，就在这个时候郭励抬手指着官道：“马车，是大伯和大伯母回来了。” 郭家人的眼睛全落在了渐渐驶来的马车上，凌荆山和明净也站了起来走出亭子。 看到骑马跟在马车旁的人，明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康杰，你也回来了。”这是刚考完预备回来，就遇上准岳父母到了府城。这一路回来，怕是被观察了个够啊。不过他们家康杰还是很拿得出手的，小小年纪文武双全，长得也是一表人才，谈吐、风度都是上上之选。 郭励仰头看看堂姐，“姐夫跟着大伯和大伯母一起回来的。” 郭凌抱起儿子几大步上前，掀开车帘喊道：“爹、娘——” 郭笑也随后上前，“爹、娘，你们终于来了。” 郭子安和万氏被他们扶下车来，万氏看到从未谋面的大孙子激动不已。郭子安则走上前来和凌荆山、郭子钺说话。 “大哥——”继郭凌、郭笑之后，郭子钺也红了眼眶。 郭子安看他一眼，“爹可还好？” “还好，正在家等着你们回家呢。” 郭子安心下一松，这一路就怕赶不及。要不是自己的身体如今也不大好，他早就一路换马赶回来了。就好像当年凌荆山为了赶犒军吉时一样，哪还会这样坐马车？ 他携万氏上前，笑着拱手对凌荆山和明净道：“还有劳贤伉俪也拖步来城外接我们夫妻，真是生受了。” 凌荆山也拱手道：“兄长和嫂子在京城受苦，也是为了西北。我们夫妻怎么都该来接才是。原本还该集齐了文武官员，敲锣打鼓的来。但我想你此刻也不在意这些虚的。走吧，先回家见郭帅。” 郭子安点头，“好。” 回到帅府，又是一阵激动，郭子衿直接就落泪了。老姨娘喃喃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爷就盼着能见到大公子一面呢。 郭帅心下自然是激动的，却只是站起身拍了拍长子的肩膀，“正好赶上了重阳公祭。朱军医，劳烦你给他们都看看。” 朱军医答应一声，笑着拿出脉枕，给归来的夫妻俩诊脉。诊过道：“不甚乐观，需好好调养一阵。不过，也没有大碍，只要遵医嘱治疗不至于落下什么老毛病。” 第2790章 2789.孝女 郭帅脸上稍显安慰，“那就先休养一阵，左右今年没大仗，你就先在家歇歇好了。” “好，儿子都听爹的。” 郭帅道：“听我的就好。不然，我可是真的要死不瞑目了。”之前传来的消息让他单纯的喜悦都蒙上了一点阴影，如今看儿子不像是被人忽悠了他才安下一半的心。 “不会的，我肯定不会挑事儿。”郭子安看看郭帅，又看看凌荆山郑重其事地道。 凌荆山夫妻看他们一家团圆，略待了一会儿就带着康杰告辞了。 “你就先跟七叔起身回去见你爹娘吧。” “是。”康杰躬身应了，然后转身对郭子安和万氏道：“小婿先回府见父母，改日再来拜望二老。” 这三日同行，万氏对康杰是满意无比的，当即道：“好，去吧。你爹娘必定也很挂念你。” 明净笑着对郭帅道：“郭帅，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我那里还有些事儿要处理。” 郭帅知道公祭的后勤事务繁杂，“嗯，这次辛苦明净了。” “应该的，英烈们血洒疆场，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凌荆山乐呵呵道:“我也走了，小四儿时间长了看不到我要闹的。” 郭帅失笑，他媳妇说要回去做事，他倒是理直气壮的说要回去带闺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是女主外、男主内呢。郭家其他人也是哭笑不得，这话要是换个男人说出来，肯定是要影响男子气概的。也就这位凌大将军了，底气十足，这才敢抱着孩子穿街过巷。 看他们走远了，郭子安笑道：“我记得二十年前他初入军营还很为长相苦恼，谁要多看他两眼都要提起拳头揍人。如今倒真是百无禁忌了。” 郭家一家团聚，康杰回去也是如此。凌惊南难得靠谱地道：“你岳父如今身体如何？我们该上门去探望一番才是。”今天堂弟和弟妹去，虽然是轻车简从却是代表整个西北官方。他们就不好跟去了。 “嗯，常年在监牢里对身体肯定有影响。不过朱军医他老人家说只要好好疗养不会有大碍。大后日是重阳，要不咱们后日申初去吧？” 于氏道:“我看行，清辉那丫头每天下午差不多就是这个点过去的。我们叫上她一起好了。我已经把去拜访和探望的礼物都准备好了。” 凌荆山和明净同康杰分开后继续往后院去。明净道：“你还真是回来抱小四儿的啊？” “那当然，这么久不见，我闺女不得想我啊？”凌荆山这段时间在家，那的确是除了处理公务都抱着小四儿各处晃悠。这府里除了前衙，他抱着小四儿哪都走遍了。出去吴家、于家、郭家串门如果带孩子，那也都是他亲自抱着。 两人走回后院，院子里铺着地衣，哲儿和糕糕在上头踢球。清辉靠着树坐着，小四儿坐在她大腿上靠她身上喘气儿。 “哎哟，小四儿这是也踢球了不成？” 小四儿听到父亲的声音，立马朝他抬起双手。凌荆山俯身把她从小表姐腿上抱了起来。 第2791章 2790.按摩 到九月初八的傍晚，一应准备工作都准备好了。英烈山上按级别排布有两千多座坟墓，这次一共来了将近三千人参加公祭。另外还有西北历年来受保护的老百姓到时候也会自发前往。不过山上估计没地儿没给他们站了，只能是站在山脚下。明净也安排了刘昶拨出一千人专门维持山下的次序。 全都捋了一遍，明净呼出一口气。只要明日顺利，这事儿就算翻篇了。至于以后，有钱了再搞还是可以的。反正有例可循，很多事都会容易许多。 她看向凌荆山，“应该会顺利吧？孟思彤不至于搞破坏，就算她安排了人来也是为了潜伏。至于西陵，反正有个事他们就要在边关搞事儿，次数多了也就那回事。只是要辛苦留守军营的吴大哥和众将士了。” 凌荆山道：“还有老天爷呢。要是明天下倾盆大雨甚至是冰雹，虽然可以说是为公祭壮声色。但士兵和青壮淋了无所谓，一碗姜汤灌下去就没事了。妇孺还有老人，怕是就容易病一场。来了三千人，只病倒三五十个也够呛了。” 明净一阵犯愁，这一次来的青壮很少。她就是怕出事，所以沿途都安排了医疗小分队。各医馆都被她征调了人手和药材，不去不行。连赵荨都背着医箱去了。这些人如今她都不敢解散。毕竟那么多人住在帐篷里，也是难免有人头疼脑热的。组织大型活动就是这么的麻烦！ 不过，这也是一个收揽人心的事儿。让人看到英烈不会被遗忘，英烈的后人不会无人理会。这对正在服役的将官也是很大一个安慰。 明净捶捶腰，“真是不做不知道，一做满满的都是事儿。大将军，给妾身捏捏？” 凌荆山拍拍身侧道：“来，趴好！” 明净趴了过去，不忘道：“正正经经的捏啊，我明儿得以饱满的精神出现。”每一次某人尽兴了，他倒是次日一早就神清气爽的，她却要腰酸背痛半日呢。 凌荆山点头，“得令！我跟军医学了一套手法，能助眠的。保准让你睡个好觉！”当然不是正儿八经去学的。不过军医在他身上按过，他记穴位和顺序还是不难的。而手劲，都按过那么多回了，还能不知道用几分力最合适？ 他还没有按完一整套，明净已经趴着睡着了。她最近是真挺累的，而且之前已经闲散了有一年的样子了。不是她不想放权让韩彦或者别的什么人去负责，但想了想还是自己这个闲人来吧。事儿繁琐还需要调动各方面协助，而且因为人多，每笔申领的银两差不多都过了她之前划下的线了。最后还是得她这里来拍板，只是从各衙门抽调了不少干员来做事。 这一次除了官方、医疗队、伙房、巡防......就是香辣纸钱的作坊都忙了个不亦乐乎。但总算是在明净的统筹安排下都做好了准备。 凌荆山也知道她辛苦，轻手轻脚给她翻了个身，盖上被子。然后自己扇熄了烛火滑下身子搂着她也合上眼。 第2792章 2791.出发 第二日一早凌荆山唤了明净起床，一家五口用罢早饭就缓步往二门处去。 童小七也送念初过来，他是昨晚专为参加公祭赶回来的，然后去接了念初回来。之前小七回来都是直接去岳家住的，这次把念初接回来是为了留她看家。都上山去了，府里就连个主子都没有了，遇上事儿都没人拍板。还有小四儿没法带去，也交给大嫂子照管。小家伙这会儿还没起呢，念初如今过来就是往她的屋子去。吃喝拉撒有乳母等人照看，念初就负责有什么事拿个主意。 万一府里有什么事，就譬如有人递拜帖、登门求助之类的她也能处理。如今已经满了三个月胎已坐稳，处理这些小事儿不在话下。就连之前负责的每月给西北十一府的女童发放补助等慈善事宜，念初也准备拿回来自己做了。之前两个月都是彤辉帮她照看着。 明净对念初道：“成，那我们就走了。家里和小四儿就交给你了。” 念初点头，“义父、义母放心去做事，家里有我呢。” 原本哲儿和糕糕也不在明净规划的带去行列。英烈山也不低，他俩短手短脚的明显是累赘。今日所有上山的家将都担负有职责，没人得空照顾他们。 两小昨天就在院门处堵童小七，见到人就冲上去一人抱一条大腿拍马屁。也不知哪学来的那些好话，嘴上跟抹了蜜似的。童小七就听着，看他们能说出花儿来。最后两小都夸到他厉害，那么快就要当爹，而且还是一举得俩上去了。倒是把他弄得哭笑不得，本来站旁边乐呵呵看热闹的念初更是耳根都红了。 “停，我驮你们俩上去就是了。这主意谁给你们出的啊？”童小七扶着念初有些无语的道。早知道他们懵懵懂懂这样的马屁都拍得出来，他就早点喊停了。 两小这才住口，哲儿笑嘻嘻道：“阿春啊。” 阿春、阿阳还有一一和无衣都是跟随府学和女学的人自己走上去。还有清辉带队的娘子军也是自己上。不只他们，这边城几所书院的学子都得靠自己走上去。这样的爱国主义教育的大好时机，明净肯定是不会放过的。一切都要从娃娃抓起！ 照管这些学子的任务交给了康杰、康耀、方丹、白小八，他们全都一早就去划给学子们的集合地段安排了。至于康辉，他当然是去照应司徒家的来客了。昨天哲儿还带着糕糕跟着去司徒家置办的大宅子见了司徒震，约好等公祭结束带着他在边城四处玩耍来着。 当下一一他们自去前院集合，两小就眼巴巴的把童小七望着。 “等到了山脚再说，这会儿自己走。” 要上山的人多，为了预防拥堵也是有顺序的。这会儿还早，但出城是第一关。他们属于第一拨出城的，其他人等这会儿也都在划定的集合点集合完毕在等候了。当下也不多话，一大家子出了大门上马车的上马车，骑马的骑马，直接往城门去。 第2793章 2792.上山 至于城里原本赶集的，那就得给参加公祭的人让道了。许多老百姓都站在街道两边的屋檐下看着、议论着。第一拨过去的是大将军府、帅府以及西平王府、公主府的人。 府学和女学的学子就跟在大将军府的马车后头，哲儿还掀开车帘探头出去看两个混在里头的哥哥。一一和无衣穿着府学的学服同阿阳、肖家兄弟、葛晟排队走在一处，看着倒真些泯然众人的意味。明净觉得除非有关系十分亲密的内奸，不然刺客都休想找到他们。当然，暗中还是有暗卫在跟着。 在车旁骑马的凌荆山看哲儿一眼，他赶紧把脑袋缩了回去，规规矩矩的坐好。 后面第二拨则是司徒蛮、白老将军、楚将军以及吴嫂子等贵宾、高阶将领及其家属，韩彦这样的高阶文官同家属...... 到了山脚下，童小七就把哲儿和糕糕放到了自己两边肩膀上。哲儿看到同样高高在上的橙子忙挥手道：“表叔——” 橙子骑在萧从嘉的脖子上也挥手作答，“侄侄——” 郭励看到了对郭子钺道：“爹，你也驮着我呗。”英烈山的最高处几乎相当于郭家的家族墓地了，所以除了还在吃奶的全都来了。本来说背着的，可看起来驮着更舒坦啊。 郭子钺看明净给郭帅准备了窄轿，还是由两个极靠谱的校尉来抬便道：“成吧，老子驮你。” 这窄轿明净一共就备了几架，一架给郭帅，一架给西平王，还有郭家几位特地赶来的老夫人也都有。至于旁的人，文官系的老人家譬如前工部尚书黄老，他老人家没来。其他像是胡老、葛老这样的，上山也是健步如飞。再往下，就没什么人够资格坐轿子上去了。毕竟这是去祭拜，还是恭敬些的好。至于刚出狱不久的郭子安和万氏，她事前问了一下，两人都表示他们自己走上去没问题。 郭帅不太乐意坐轿子，“我自己走，你们不放心找个人扶我就好。” 西平王已经上了第一架被稳稳地抬起来了，见状道：“你走前头慢慢腾腾的，后头的人怎么办？赶紧上去，别耽误时间了。明净可是让人看了时辰的。” 凌荆山道:“这上山郭帅您就坐吧，回头阅兵我已经让人把您坐骑的后代给找出来配好马鞍了。” 郭家几位老夫人也道：“老四别倔了。这也是明净一番心意。” 看郭帅有些意动，郭子衿和郭笑一左一右挽着他往窄轿走去，把他按坐下去。郭帅笑着摇摇头，没有再坚持。 西平王道：“这就对了。走吧——” 他们两个的窄轿走在最前头，然后就是萧从嘉和景飒。叶氏在家看孩子没来。至于封璟，今天这么大事，身为知府的他忙着维持秩序就不上去了。 凌荆山看眼明净，“走吧。” 明净道:“你走前头，我和乌雅一起。” 凌荆山闻言便负手独自往前，童小七就跟在他后头。明净和乌雅随后上去，郭子衿扶着老姨娘，然后郭子安、郭子钺、郭凌、郭笑...... 第2794章 2793.上山（2） 接下来第二拨出城的人也到了。司徒震也是短腿族，司徒雷很主动的让他上了自己肩膀。 “多谢三哥！”小团子亲热地道。身为幼子的他还保留着很多天真。 司徒雷笑道：“我是你三哥，客气什么？” 司徒婧笑道：”爹，您需要我扶么？” 司徒蛮挥手，“走你的就是，老子还能上马打仗的人，怕了这点山路？”小女儿也想跟来，但他思忖之后还是没带。凌家小子的信是写给雷儿的，也表示了凌家的立场还是亲近婧儿。而且他也不可能真的摆出两个女儿任选的架势啊。 康辉一路殷勤周到的照顾着，这会儿也跟着司徒一家。司徒蛮看三儿子驮着小儿子走得稳当，自己也没有问题。倒是有几分担忧闺女，不过一转头看到康辉就跟在他闺女身旁便也不担心了，大步跟上前头的人。 英烈山下方都是职级比较低的英烈，安排了人给烈属指路分流，大队伍是一路往最高处去的。 明净看前方她娘一身轻便走得稳当便也放下心来。她娘毕竟是在民间长大的，清溪村本来就靠着山。所以景飒爬山也还是不错的。这一次来得人多，山道能容纳的人有限，各家的下人都是不能上来的。 看过老的，又回头看看混在学子里的两个儿子。走得也很稳当，无衣站到一边取了背的水囊在喝水，一一正等着他。看到明净转头看下来，一一还抬起手挥了挥，看来也没什么问题。 今天思思和梦梦也来了，不过没跟着赵家二宝。她们跟着赵荨坐运药材的车走绕山的大道。有很多物资，譬如香腊纸钱、鞭炮等等实在太多，用肩背手扛的不但浪费人手还会堵着山道。之前明净便让修通了绕山的大道，如今物资都走大道，一车一车的往上运。 沿途还有几个医疗点，万一有人体力不支还会被担架队抬过去救治。 几千人陆续上山，越走越是分散各处。明净等人用了一个时辰爬到最高处的平台。凌云寺的僧众已经在做法事，他们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拨人。 木鱼阵阵、梵唱声声，气氛一下子就烘托出来了。 明净吩咐让众人稍事休整两刻钟，然后才开始公祭大典。也正好等一等后头的人各自到位。不过此时山下已经隐隐约约有一些哭声传来了。有一些烈属这怕是头一回来英烈山祭拜先人，看到墓碑就忍不住了。在先人墓前哭一哭家中的各种不如意与艰难。 萧从嘉把儿子放到地上，倒出两杯水，一杯递给景飒，一杯喂儿子喝了道“找哲儿玩去，不许笑闹啊！” 橙子点头，嫌他爹有些啰嗦，在山下就说过了。 哲儿正狗腿的递上水囊让童小七喝水，见到他便道：“我还以为你来不来呢。你怎么说动舅爷爷的？” “说动叔公，就行了。” 哲儿想了想点头，对啊，舅爷爷可比太爷难说服多了。只要太爷发话，他也不敢不把表叔驮上来啊。 第2795章 2794.公祭 “无衣跟，一一呢？”橙子之前就没看到这两个侄儿，小栗子倒是一直都在近旁。不过听说再上头埋的都是小栗子的先辈，他这会儿跟着表姐夫上去摆香烛去了。 不但郭子钺父子去了，郭家人都上去了。郭帅是由郭凌扶上去的，没几步路了。他几个老嫂子倒是老当益壮的，都是佘老太君那样的人物，自己上得去。还把上来要扶的郭子衿和郭笑推开了，让他们把几个小的照看好就是了。 康杰也跟着上去了，于氏让他上去给郭家祖先都认认。 哲儿指点着告诉橙子，“喏，那个就是我大哥，看到没？我二哥去给他楚家爹爹上坟去了。他在很下面的时候就和路路姐他们一家一起拐弯了。” 那一仗之后，凌荆山回去战场找到了楚怀德的尸体。他生前的职级刚好够格上英烈山，凌荆山就把他埋到了这里。之前无衣就来过，所以这次也算是熟门熟路的了。不过，楚老太太腿脚不便，这次就没来了。 橙子仔细辨认了一下，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无衣姓楚的事他也知道了，就没有再问这个。想了想又问哲儿，“你家，祖坟呢？” “在红砂村还有山上。你家呢？” 橙子挠头，“说是，在京城。我没去过。” 糕糕坐在旁边的石头山，手托腮，小声嘟囔道:“我爹不够格来这里。” 童小七放下水囊，“你爹够资格把你塞进将军府就很好了啊。”不然，你就只有去育幼院了。那儿人多，可不能被照顾得这么周全。 两刻钟很快到了，缕缕青烟中之前各自上坟的众人也都料理好了。郭家人回到平台这边，凌荆山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祭文递给郭帅。郭帅挥挥手道：“你念就是了，我中气不足。” 凌荆山点点头，注入内力声情并茂的开始念了起来。祭文写得很长，也很动人。此时，满山数千人，甚至山脚下的人都仰起头来聆听。 祭文中除了激愤，怀念先烈，更多的是人文关怀。别说别人，乌雅听到后来都落泪了，“两国交战，最苦的还是百姓啊。这祭文该让纳湛这个好战分子也看看！” 郭帅看她一眼，“自古知兵非为好战哪！西陵人若不侵入，谁又不愿意马放南山、兵马入库呢？”他郭家在上头近百坟茔，却被先帝猜忌养寇自重，简直荒唐！ 凌荆山读完几步上山把祭文焚化在郭家第一代元帅墓前，然后看向也是从外地赶回来的凌骁。后者会意点头，亲自去扳倒了约定好的消息树。然后，山下早准备好的二十八响礼炮便被次第点燃升空，两百只和平鸽被放飞...... 萧从嘉小声在他姐耳边道：“这个仪式感很强啊！”他还是头回见人这么玩的。 景飒也小声道：“我也不懂，是明净安排的。” 明净道：“鸽子自由飞翔，就代表和平和自由。但愿我边陲的百姓有朝一日也能如鸽子自由自在，不再被战火波及。”也没先例，她就古今结合了一下。 第2796章 2795.粉碎 公祭大典结束后，众人按照由近及远的顺序下山。山下准备了两百桌流水宴席招待与会者。这最高处的人反倒会是最后下到山下的。不过，最矮处的人原本到达祭奠的坟地就早些，此时早些下山也是合适。而且如此分流也不至于在山道上发生拥堵。 明净看向景飒，“娘，你要坐车下山么？”公祭已经结束，来时步行登山是为了以示敬重，回去的路上就可以不必走山路了。而且他们也不去参与聚餐，可以直接从这里走到大道上坐车下去。 景飒点点头，“也好。”如今养得身娇肉贵的，上来还好说，下去就没那么多体力了。上山容易下山难啊！ 明净便安排各家老的、小的先往大道去坐马车。随后她才带着孩子们也过去。 凌荆山看向刘昶，后者微微点头，表示潜入想作乱的西陵人以及细作全都被拿下了。凌荆山把手里拿的祭文文稿递给他。 明净眼角余光瞥到诧异不已，走了回来问：“怎么了？” 凌荆山笑道：“你负责的事情办得极好，我这里也不能被比下去啊。” “有人想捣乱？” 凌荆山颔首，“嗯，你知道我有个习惯，翻书页的时候喜欢把手放到嘴里蘸一下。这纸的一角曾在无色无味毒药的汁液里浸泡过。我要是念祭文的时候轰然倒地，那今儿可就全毁了。不但今天，之前差点成真的事也全都要成了。” “又是她？”明净咬牙切齿道。 “不是，这次应该是西陵人。” 刘昶颔首表示肯定，山下放的焰火是红色的，是代表西陵。 明净道：“那你明知道还照样拿着，你就不怕习惯性的又去蘸啊？”不就是为了稳住潜伏的人么，至于以身涉险？一次二次都是如此。她四下看看，想看出少了什么人。西陵人能把浸了毒汁的纸张放到书房，那肯定是在凌荆山身边有至为亲近的细作。今日公祭，肯定也在暗中关注凌荆山的行为，好针对情况发难。到时候万一凌荆山倒下了，也好有人把消息传递出去，引得边城和边关大乱。不会容得他们再来一次瞒天过海。 凌荆山道：“我有那么傻么，明知道手中的纸张被毒汁浸泡过还去口里蘸？” 明净气道：“你总是如此，有没有想过万一真出了意外，我跟孩子们怎么办？我告诉郭帅去。”也就是郭帅已经往大道那边去了，你才敢说出来。太行险了！大不了把身边人全换一遍。 凌荆山摇头，“可别，老爷子今天是服了虎狼之药才撑下来全场的。这会儿怕是已经在马车里躺倒休息了。”他上前搂着明净肩膀往前走，边走边哄，“全部换掉容易，可再培养那么些个心腹就难了啊。而且我也不想误伤到真正忠诚的人。” “那你弄张一模一样的纸出来糊弄人不就得了？”明净还是余怒未消。总是行险，上次差点假戏真做旧伤复发而亡，这回还来。什么能比他的安危更重要？ 第2797章 2796.教子 “我是没找到什么标记，可万一那人认得呢？做戏还是做全套吧，功亏一篑就不值得了。我事前知道，时时警醒着，不会干傻事的。你也别骂刘昶，多亏他注意到了蛛丝马迹呢。人不是从外头混进来的，是早就潜伏在我身边的。” “到底是什么人啊？” 刘昶说了一个名字，明净倒吸口冷气，她想了很多人都没想到过这个人身上。 “怎么会？” 凌荆山道：“等审问出来才知道，交给刘昶吧。走，咱们下山去。你这边陆陆续续把人送回去就完事儿了吧？” 明净听他明显在转移话题，可看到一一朝这边看过来还是给他留了面子配合地道：“嗯，总之站好这最后一班岗吧。” 凌荆山瞧瞧遍布山上的几十处现挖现蓄的水坑，这是为了防备香烛引燃山火准备灭火用的。这件事能办得这么完满，他媳妇儿真的是费了不少心的。 下山的时候，凌荆山依然是骑马，明净上了马车。只看到等在上头的一一，她问道：“你小弟和糕糕还有向家姐弟呢？” “他们和表叔一起坐外婆的车先下山了。” 今天车上没有弟弟、妹妹，一一凑过来挨着明净，“娘，我听到你们声量提高的几句，是差点出了意外么？” “不是，是你爹又行险，本来完全可以避开的。”既然一一已经听到了，明净便将事情讲给他听了。凌荆山在外头摸摸鼻子，这么气啊，那今晚搞不好得去睡榻了。她这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吧。 明净说完道：“身为上位者，孰轻孰重都分不清？还有，上位者的好恶，怎么能让人那么清楚？” 凌荆山听到自己成了她教育儿子的反面教材也是无奈。他本来就是草根出身啊，又没有东宫的班底从小教导他。当然不可能活得那么精细。长到如今，很多地方早就定型扳不过来了。不过一一有葛老等人教导倒是挺好的。 一一想了一会儿，“以前葛老跟我说曾外祖父从小吃饭，再喜欢吃的菜也不会夹超过三次。当时我还觉得这日子过得真是太严苛了。这是储君还是囚犯啊？时时处处都跟拿尺子量过一般，全无自在。如今想想的确很有必要啊。而且，身边亲近的人，可不能有丝毫的掉以轻心。” “那可不。” 凌荆山安排的是，今天公祭之后让郭帅休息三天好歹恢复些元气，然后再由他陪着坐马车慢慢的去军营。而明净这边安排了彤辉和康耀等人今天中午去各桌参与聚餐，看看那些烈属临走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要转达。这三天她就打算陆续把人都送走，然后歇一歇。接下来毕竟还有一件不忍言的大事要发生，她也休息一下再忙活。 这一次公祭得了一个很好的结果，来的青壮一共有六七百号人，基本都留下来直接从军了。大概也是被那天的气氛所感染。希望其他那些回去的妇孺也能有个好的评价，口碑可是比什么都重要啊。 第2798章 2797.殷勤 明净吃过午饭，睡了个舒服的午觉。直睡了一个多时辰才起身，醒来人都有些懵。 听到动静，小敏打起床帐，看明净的表情渐渐醒神才道：“大公子抱着四姑娘溜达过来几回了。” 想来是小四儿要找娘，陪她玩耍的一一便抱着过来看看。今天下午肯定是不上学的了，不过据说布置了一篇参与公祭观感的文章让写。肯定不只一一个人，估计今天参与了的学子人人有份。 “叫他们过来吧，无衣和哲儿呢？” “今天楚老太太心情有些不好，二公子去作陪去了。三公子吃过午饭就和糕糕还有萧公子出去找司徒家的小公子去了，说是要好好尽地主之谊。” 明净道：“精力真好！” 小敏道：“三公子还让奴婢转告您，他不是出去玩，是去招待客人。同时，带糕糕出去散散心。” 明净摇头笑，“他道理最多了。” 一一抱着小妹进来，小四儿今天大半天都没看到爹娘（他们回来时她已经吃饱喝足又睡了）。午后明净午睡，凌荆山去听审讯处理后续事务去了。一一便只有承担起责任带着她玩耍。让怀了孕的大嫂子和大哥哥回屋去说说话。大哥哥这次回来也只能待三天呢。 明净不打算出去了，只让梳头丫鬟梳了个很简单的发髻。 “宝贝，来娘这儿——” 在大哥怀里玩得已经有些蔫蔫的小四儿立即绽露笑容，投入明净的怀抱。一一坐到桌上去拿果盘里的水果吃，带孩子真累啊！ 一一坐了一会儿就回去写文章了，小四儿就和明净一起在榻上玩儿。她坐在明净怀里玩着面前的不倒翁，伸手推来推去不时发出几声轻笑。 “她今天是不是已经逛过府里了？”明净问小敏。被她爹抱着四处溜达四处显摆，这丫头养成了每天要出去逛一圈的习惯。哪怕下雨也要人撑伞带出去。 “是，今早到处找夫人和将军还有三位公子来着。童少夫人就只能让人推着满府去找了，听说连蚂蚁洞都掏了呢。” 找人找去蚂蚁洞了，这操作肯定也是为了转移小丫头注意力了。估计念初今天是提前实习了一把带孩子的艰难。这段时日小四儿被她爹惯得可是愈发任性了。难怪哲儿怎么都不肯留在府里，要跟着上山了。 凌荆山拿到口供就赶紧回来满足媳妇儿的好奇心了。见到闺女也在，面对她热情的抬手讨抱也只是把人抱起来放在腿上，然后就殷勤的对明净道：“都问出来了，那小子是汉人和西陵人的混血，长得完全是汉人样儿而已。” “所以在你身边五六年了，就为了一半的血统就要杀你？好歹他还流着一半汉人的血，说不过去。” 凌荆山静默了一会儿把小四儿递给小敏抱出去，没有理会她的哭闹。 明净知道接下来的内容怕是少儿不宜。哪怕小四儿压根听不懂，他爹也不想她在场。于是道：“看无衣回来没有，让无衣陪着去坐船。” 第2799章 2798.身世 算算时间无衣也该回来了，毕竟楚老太太精力也不大好来着。趁着凌荆山在，今晚一起去探望一番。 确认无衣已经抱着小四儿坐船去了，明净上榻盘腿坐下，“你说吧。” 凌荆山道：“他是汉人和西陵人的混血。当年我从军不久，奉命随同上峰赶在西陵人到来之前救走边关一个小村寨的百姓。可是西陵人杀到的时候，还有十几户在山那头的人家没来得及通知到。我们人手不足，上峰做出决定带着已经救到的百姓火速撤离，将那十几户人家舍弃了。西陵人本是来屠村的，自然不会放过被留下的百姓。他的母亲是那十几户人家仅有的几个幸存者之一。那几个幸存者都是妙龄女子，被西陵人带走沿途充作军妓。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他母亲，而他根本无法知晓生父到底是哪一个。” 明净变了脸色，这么悲惨的身世啊。这简直就是战争结出的苦果！明净细细回忆了一下那个人平素的表现，沉默寡言、老实本分、做事十分靠谱。就因为如此凌荆山才觉得他靠得住，又因为他些许认得些字，便让他处理、保管书房的文书。亏得凌大将军偶尔回来对政务并不热衷。而军中诸事，在西北割据后也不怎么用得到文书。 不过，兴许西陵人派这个人来本来就不是为了窃取文书。能弄死凌荆山可比窃取重要文书重要多了。 “那你当年只是一个小兵，又不是你决定的撤离。他干嘛找你报仇啊？再说了，那种情况下根本没得救。” 凌荆山道:“其实是可以赌一把的，但我们没敢冒险，带着其他的百姓跑了。要是没有那么多百姓，就我们一群当兵的冒个险顶多战死。可带着一百多户百姓，我们佰长就把那十多户舍弃了。而当年那一百士卒，除了十一个因伤重退役的，就只有我还活着，而且身居高位。他母亲生下他没熬几年就死了。他在西陵猪狗不如的长大，被人有目的的收养。后来培养成了细作，然后设法送到我身边来。他母亲恨欺辱她的西陵人，更恨我们这些抛下她的士兵。想来是那些西陵士兵跟她说是我们胆小怕事才造成了她的悲剧。她把这份仇恨传给了儿子。” 明净静默了半晌，就算通盘考虑觉得当年那一百士兵没有错。但被舍弃的那十几户人未必会这么想，再加上有人刻意挑拨...... “他也真沉得住气啊，居然这么几年都没有露出马脚。” 凌荆山道：“他也是最近才知道我是当年的当事人之一。原本相处数年，接到命令要害死我，他也不是没有动摇。但知道了我就是当年怯战逃跑，推他的亲人入地狱的人他就照做了。”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杀他，我有些下不去手。可不杀，也不好跟下头的人交代。”凌荆山露出为难的神情。他急着进来，除了知道明净关心，也是想问她讨个主意。 第2800章 2799.调侃 明净也觉得不好处置。这要是个汉人，那没说的，妥妥儿的汉奸。杀了喂狗都不可惜！要是个西陵人，大家敌对的，杀了也就杀了。可这样的身世，要下杀手是真有些不忍心。她本是恨毒了那人向凌荆山下毒，但听到他身世如此惨烈还是心软了。 半晌她道：“要不，穿了他的琵琶骨流放到西域都护府那边做苦役，放在忘尘大师那里监管？” 凌荆山挑眉，“你是说以佛法去感化他？” 明净点头，“我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了，你斟酌一下。” 凌荆山思忖了一番，还是照明净的法子办了。 “哲儿去司徒家了是吧？” “嗯，他说司徒震是他请来的，要尽地主之谊。” “那行，晚一些我过去接他。” 这一次司徒蛮来的一路很不太平，甚至可以说是一路杀出重围的。最后如果不是康辉及时带人赶到，他甚至可能杀都杀不出来。当时他带出来的人都死了七成了。但之前几天一直都忙得脱不开身，所以还真没顾得上司徒家。一直都是让康辉在招待，也就是哲儿跑过去和司徒震玩儿过。 明净点头，“行，那你去吧。”司徒夫人没有来，她就不用去了。而且那个女人即便来了，她也懒得搭理。一个害死原配上位的侍妾，还收了孟思彤重礼吹枕头风让司徒蛮首鼠两端的。真来了她就说自己操持公祭的事累着了身子不舒坦就是了。 凌荆山道：“这次婚事应该没有波折了，这也是好事多磨。” 明净想了想道：“要是可能你还是早点回来，楚老太太身子不太舒坦，咱们晚上一起过去看看。要不，你过三天又不在家了。” 凌荆山想起今日山上见到的座座坟茔点点头，“好！” 司徒蛮见到凌荆山很是热情，他半道都差点死在朝廷暗卫手上了肯定再不会有动摇了。哪怕孟太后把这次参与的人全杀了，他也不打算再动摇了。更何况她还不会！ 凌荆山落座就笑道：“司徒兄，我媳妇儿在家可是天天拿你当反面典型敲打我不准生外心啊。” 司徒蛮的脸色黑了一点，可也没话好驳。那个他千娇万宠的女人还有他和看重的嫡长子居然勾结朝廷，捅了他这么狠的一刀。就算他们事先不知情，可他刚遇到第一道袭杀燃放求助的焰火，却是没有等来该有的救援啊。可笑，他们居然在观望！ 逼不得已，他才把剩下的人马集中起来带着往凌荆山的地盘突围。怕再停留下去，来的不是救援，反而是要他命的杀手。当然，他也没把希望全放在凌荆山身上，还联系了心腹带兵来救。但凌荆山确实派人来救他了，这个情他领了。所以再来西北，他的态度和之前就是两样了。 至于心腹带来的人马，他暗伏在了和西北交界的地方，同时让人再秘密联系其他兵马。西北这边有石翼兄弟，凌荆山看来也是诚心合作，他安全还是无虞的。 “那司徒兄三日后还随我们去军营观礼么？” 第2801章 2800.见礼 司徒蛮道：“去啊，难得有机会进去看看。”他倒是要看看，他不回去家里会是怎样一副景象？他就不信那母子俩能翻得了天！ 凌荆山意味深长地道：“以后怎么可能没机会？机会多得是。”都是自己人了，想进去肯定就方便多了。 过了一阵司徒震、哲儿、糕糕还有橙子买了大包小包的拿回来了。既然是哲儿尽地主之谊，买单的自然是随行的凌府家将了。哲儿很是大方的买买买，这拿回来的都是给司徒震。他们仨的已经打发人分别送回去了。原本哲儿他们是没打算过来的，可家将说让他们过去，大将军在那边。 司徒蛮看到橙子就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躬身抱拳道：“见过小殿下！”今早他是跟着西北的众将士和百姓参拜了西平王和昭仁公主的。对于这位惠明太子的嗣孙也是印象深刻。之前是哲儿和司徒震约了地方见面，康辉、司徒婧和司徒雷把人送到才离开的。所以司徒蛮之前没当面见到橙子。 凌荆山心头嗤笑一声，你这造的哪门子的反？只反贪官不反皇帝么？这你要是到了我府上，是不是还要拜我媳妇儿啊？他也跟着站了起来，然后看向一脸懵逼的橙子，“快让司徒大将军免礼。”不过这老小子如此多礼，倒也不意外。他这是想表明态度，他归顺的是惠明太子的后嗣，和他凌荆山只是同在其麾下而已，并无从属关系。 “哦，免礼！”橙子学舌道。他还是一头雾水，不过很快放开不管了。转头问司徒震，“兔兔呢？” 余下三个小娃娃也有点懵，醒过神来他们向凌荆山和司徒蛮见礼，然后告退跟着司徒震去看他养的小兔子。 凌荆山道：“玩一会儿就准备回去了啊。” 司徒蛮道：“来都来了，就在这儿吃晚饭啊。我大闺女也是个会过日子的，这府里的厨娘很有几道拿得出手的菜。” 凌荆山道：“换个日子我也不跟司徒兄你客气了。这不楚伯母身子有些不舒坦，我媳妇儿叮嘱早些回去呢。” 凌荆山过继儿子给楚家阵亡的同袍这事儿也是广为传播的，所以他一说楚伯母司徒蛮就明白了是何方人物。 “那成，是这样我就不多留了。不过凌兄你看，我是不是正式上门拜见一下那位殿下？” 凌荆山心道：萧从嘉要是知道，怕是恨不得一手抄一儿子直接撒丫子跑到西域都护府躲开你。不过，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司徒蛮这么表了态，以后可就是真不能随便变换立场了。 “我先帮你问问。” “好，有劳了。” 凌荆山左右看看问道：“对了，康辉呢？” 司徒蛮道：“带雷儿出去逛新城了。”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很显然是那两个孩子出去玩了。然后为了避嫌，自己把三儿子也塞去了。 “哦，这样啊。他是大人了，我就不管他了。司徒兄，这事儿成不成你给我个准话。能成我就回去让我五哥和五嫂看个好日子带媒人上门了。” 第2802章 2801.告知 “成，有什么不成的？”司徒蛮爽朗的笑道。都到这一步了，肯定能成啊。而且婧儿如今对康辉感觉也挺好的。 “那就一言为定了。”郭帅那里近期怕是会有不忍言之事，所以这事儿得抓紧。最好这两天就能找到一个黄道吉日上门来初步敲定，其他流程都回头再办就是。 出去的时候，凌荆山抱着橙子，让哲儿和糕糕跟着。司徒蛮亲自送到了大门口。 上了马车哲儿问道：“爹，司徒伯伯怎么喊表叔小殿下，还向他行礼？” 橙子抬头，是啊，那人怪怪的！ 凌荆山道：“你知道表叔的祖父就是你曾外祖是什么人吧？” “知道啊，惠明太子殿下。”哲儿说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哦，那怪不得要叫小殿下了。不过以前都没人叫，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其实平日里相处我们都该见礼的。只不过自家人从前都行的是家礼罢了。” 凌荆山直接把橙子带回去吃晚饭，橙子自然不会拒绝。他三天里至少有一天是待在大将军府的，早习惯了。 吃晚饭的时候凌荆山道：“明净，一会儿先去看楚伯母。然后咱俩送表弟回去。”今晚说定了，明儿他过去知会郭帅一声。 明净的筷子在半空停顿了一下，从前都是打发一一哥仨其中一个陪着坐马车回去就是了。今天怎么这么郑重其事啊？难不成...... 凌荆山对她点点头，明净道：“呃，那我打发人跟我娘也说一声，叫她吃过晚饭去舅舅那边。”这可是大事儿，不但她娘，葛老、胡老都得叫上。 哲儿道：“我也要去。” “行，带上你。” 一一和无衣对视一眼，他们其实之前就隐约知道会有这一天了。一一道：“那我在家看着妹妹。” 无衣道：“我陪着奶奶。” 安排妥当，吃过晚饭夫妻俩就去看望楚老太太，一一和无衣同去。哲儿带着橙子去挑兔子。之前凌荆山看他们喜欢，就跟他们说大将军府也有兔子。家将赶紧就出去弄了一只大兔子、几只小兔子回来。橙子要挑两只带回去。 楚老太太精神不是很好，凌荆山坐在她榻边道：“伯母，您要保重自己啊。以后日子只会越来越好。您平时多约上桂嫂走动走动。您总得看着无衣娶妻生子才能放心不是。” 明净道：“是啊，你们没事还可以到新城那边找马婶子聊聊天、打打小牌什么的。或者去找赵大娘也成，她们一个人在家待着也不好玩。要不然，您就和桂嫂一样索性开几分地种。多活动，身体好，能吃能睡！”这要组织她们跳广场舞，老太太们肯定是不肯的。打太极拳，似乎如今太极拳也没有传开，还是陈家的独门。反正不管是散布还是种地，只要能动起来就好。 桂嫂从前在清溪村的时候就爱在房前屋后种菜，如今闲着没事儿在自家住的小院里也开了几分地种菜。收获了还送来给明净尝尝，也给封璟那边、巴梅尔那边送些过去。 第2803章 2802.摊牌 桂嫂这么一搞，弄得刘昶还特地加派了暗卫日夜盯着她的小菜园，生怕有人往菜地里洒点什么不好的东西。 楚老太太摸摸无衣的头，“我就是这段时日忍不住总想起怀德来。有无衣陪着，过些天就没事了。我肯定得争取活到抱曾孙的。你们都忙，不用担心我老太婆。” 又留了一阵，凌荆山道：“行，伯母，那您好好休养。我和明净还有点事，让无衣在这儿陪着您。” “你们忙你们的去。” 一一也道：“楚奶奶，我也先回去了。小没一会儿该闹了。” “去吧。” 挑兔子的已经挑好了，两只小兔子装进小笼子里提着。叔侄俩一路上了马车都凑在一处看。 萧从嘉在家颇有些坐立难安的，他姐姐、姐夫已经过来了，说是明净让过来的。一会儿她和凌荆山会亲自送橙子回来。还让把叔父、他亲娘一干人等都叫来。甚至连沈思文公公他们这些纯养老的都叫来了。沈公公当年跟着明净从京城来边城，每天就只管在放牌位的屋子里擦牌位了而已的。 他直觉这回怕真得被拉出来做旗帜了。天地良心，他当初愿意过继给父王，绝不是图这个身份的好处。可这将来怎么收场真有点不好说啊。 妙语大师道：“得，你别走来走去的了，晃得我眼花。” 叶氏道：“是啊，赶紧坐下吧，这是怎么了？” 景飒瞅瞅傻大姐一样的叶氏心道：无知是福！她弟特地挑的这么一个媳妇儿，不算能干没有野心，也挺好的。 西平王由乌雅陪着过来，路上遇上沈公公也是直觉凌荆山今天怕是要摊牌了。跟着明净过来的葛老、胡老、常嬷嬷等人也是同样的感觉。 西平王刚坐下，凌荆山一行人就到了。橙子提着他的兔兔进来给大家看。这会儿谁都没心思看兔兔，只敷衍了两句就打发他和哲儿提下去玩。 叶氏道:“我陪着他们下去。” 萧从嘉道：“让乳母带下去就好，你也坐下听听。”他深吸一口气，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再把这口气呼出去，感觉镇定多了。 坐下之后见前东宫一脉领头的都在这里了，凌荆山清了清嗓子，“表弟年纪小还不大记事儿，也忘了跟家里提一嘴下午司徒蛮躬身给他见礼，还唤他‘小殿下’的事。这事儿，舅舅和在座诸位老人家是怎么想的？” 这态自然是得萧从嘉来表，凌荆山要推出去的人也是他。旁人哪怕是景飒都没这分量。 萧从嘉坦荡地道：“从我本心来说，我是觉得从来就没有一家一姓的江山能够真的千秋万代的。只要对大多数的百姓都有好处，改朝换代什么的，我想父王在天有灵也不会固执不放。甚至我都觉得没有必要多绕一道弯子。但荆山你如果用得上舅舅，舅舅没有二话。该出力、出面的绝不含糊。至于今后，我还是只想子子孙孙当个富贵闲人就好。姐姐你说呢？”萧从嘉说完看向景飒和身后一众前东宫一脉的人。 第2804章 2803.表态 景飒点头，“我完全同意你的说法。葛老，你们呢？” 葛老道：“公子......殿下和公主是主子，我们只是仆从，自当唯主子之命是从。不过，我多说两句啊。” 以葛老的劳苦功高，他多说十句、百句也是够资格的。 萧从嘉和景飒忙齐声道：“您说、您说。” “虽然说这个皇位确实应当是先殿下的，他不在了就该是他子孙的。但是，萧家的天下如今确实已经是残破不堪。不破不立，修修补补是不够的。还得是立一个新的皇朝，开天辟地一切从头来过，老百姓的日子才能真正好过。我们所谓的i前东宫一脉，如今我们这些幸存的老家伙都是快要入土的了。我们早就没有执念了。至于沈四、陈六他们，郡主提起我都直接说不必喊他们过来。他们对先殿下其实也没有太深的感情，从小就是在逃命中度过，想要的也不过是安稳日子。凌大将军收留我们的时候，我们是仓惶如丧家之犬啊。有个安稳日子过就足够了！如今也好，以后也好，都不会有别的念头。我们这些老家伙唯一求的已经跟郡主说过了，就是想附葬先殿下陵寝之侧。” 葛老说得是不是完全是真心话不好说，但他得这么说才是为前东宫一脉留退路。如果西北这几十万军队是掌控在前东宫一脉手中，如今他肯定不会说这个话。但没有军队，什么都是虚的。别说夺回皇位，就连平反都办不到。那这个时候他们还只能避居天朝境外呢。没见到狗皇帝心头默定的继承人洛王如今都在海上飘着，还不敢露面么。 胡老等人也道：“老葛说的就是我们要说的。”这几年大家早有共识了。 萧从嘉摸摸鼻子，“这个殿下，皇族长那里可还没有承认，没上玉碟呢。” 西平王道：“那妖妇想用不承认就一笔抹去啊？如今的皇族长根本是个软骨头，那个妖妇说东，他都不敢说西。你要是站出来，就索性宣布本王是皇族的族长好了。如今除了本王，先皇的亲兄弟是一个都不剩了。本王比谁都有资格！至于玉碟”他看向凌荆山，“等你们以后打到京城了，本王去抢过玉碟添一笔存档就作数了。完全合乎礼法，没哪个老冬烘能说出什么来。呃，如果本王那会儿已经不在了，这事儿景飒你去找敏王给你们办。他老子是皇族长，他继任也说得过去。”先给敏王那一支找条活路！ 凌荆山道：“如今舅舅再得了司徒蛮麾下人马，咱们就过百万兵将了。我争取和司徒蛮联手早日打到京城拨乱反正，让叔姥爷您亲自去办这事更有力度。我看太后都有些怵您了。” 前段时间西平王那里又出新的戏目了，继续揭破孟思彤的假面。唱的不是别的事儿，就是明净几次三番生孩子遭算计的经过。一经推出，因为高潮迭起，备受欢迎。因为太过拥挤，西平王都只能采取卖票的形式演出。不然非挤爆不可，万一出现踩踏可就不美了。 第2805章 2804.卧谈（1） 这戏的影响比之前的几出还大，以边城为中心辐射开去。说起来之前那几出戏不少事其实要定罪证据多少不足。但明净生孩子遇上的事儿那是边城老少皆知，贩夫走卒都能说出那天在附近听到什么动静之类的，更加的容易取信于人。便是朝廷辖下的州府不便传唱，但有楚沛然和他率领的反王余孽，其实也偷偷流传开了。所以凌荆山说孟思彤都有些怕西平王了还真不是假的。 西平王点头，“那也成。” 乌雅道：“那王爷可要更加保重身体才是。”她想到郭帅就要驾鹤西去，心头很是忧心西平王。 西平王拍拍乌雅的手，“会的。” 凌荆山道：“那这事儿就算是定下了。另外，司徒蛮说想来正式拜见舅舅。” 萧从嘉道：“那你让他明日辰正时分来。”不就走个过程么，有人非得要纳头就拜他就受着。也没什么受不起的！ 明净道：“我看老人家们也快到就寝的点了，我们这就走了。” 哲儿已经睡着了，凌荆山直接横抱着出去的。 葛老在后头一辆马车上对胡老道：“我今晚怕是睡不着了。你要是也睡不着，不如咱们联床夜话？” “只要你家觉新没意见，我没问题啊。她怎么没过来？她如今又不是红尘外的人了。” “她什么都听我的，我来就够了。” “去你的。” 萧从嘉话说出口了，倒是淡定了，“姐夫、姐姐，我就不送你们了。叔父，婶子，你们还不回去安置？还有沈公公，走，我送您回去。” 觉新给胡老和葛老准备了煮的花生米和茶水，“别喝酒了。回头老哥俩感慨良深喝高了，耍一出酒疯长歌当哭的哭起先殿下来，人家还当你们多想不通呢。”都这么大年纪了，喝酒容易出事。不过今天这么大的事，他俩肯定是睡不着的。 葛老挥手道：“知道了，啰嗦。” 两人就着茶水剥煮花生吃，胡老道：“我看殿下是真没那个心。西平王就不是有那个心的人，妙语一辈子也活得简单。” 葛老噗嗤一笑，“能有少夫人......娘娘简单？” 胡老想起叶氏用一个懵逼表情听完全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活简单点好，简单点过日子不累。你看咱们郡主，这一路走来多少惊心动魄，这从早到晚几时能得个清闲？可我这心头总是有些不踏实。你说，如果将来真的事成了，这正宫之位万一不是郡主的，或者说储君之位不确定是一一的，那咱们岂不是为人作嫁啊。”韩家人在一旁虎视眈眈的，让人难以安心。可他们敢虎视眈眈，还不是凌大将军纵容的缘故。 葛老吐出花生壳，“他要是敢起外心动摇了郡主和一一的地位，那就让郡主遵循三从四德的第三从行事。”他又何尝不担心这个？有老胡在这里，即便凌大将军亲自来窃听，也不可能不惊动老胡，所以他大可以言谈无忌。 胡老想了一下，三从四德的第三从，卧槽，夫死从子！ 第2806章 2805.卧谈（2） 老葛这是准备到时候先下手为强啊！胡老忍不住竖起耳朵听着四下的动静，确认没有第三个人听到刚才的话才道：“要是郡主不肯怎么办？我看他们少年夫妻，情浓得很。就算是恨，大概也不想他死。更不想是自己的人弄死他。” 葛老道：“我什么都不怕，就怕她不肯。也罢，将来如果真的会影响到一一的地位，我来谋划这件事。哪怕将来郡主恨我，一一知道后要开棺鞭我的尸或者将我挫骨扬灰，我也认了。” 胡老静默半晌，“那你可得好好保重。我觉得十年八年的可能都出不了这事儿。咱们里头你的脑子最好用，别人怕干不成。唉，我无妻无儿的，原本我来做这件事最好。可我跟凌大将军对拼，最后肯定会因为年老气血衰败不能持久。而且他身边也不可能不带人。不然就我......卧槽，你不会是打算让葛晟那小子来办这件事吧？”这活多久还真不是自己能把控的，可是儿孙却是可以摆布的。 葛老静默不语。 胡老道：“你三思啊，郡主一直让一一和葛晟一起读书、玩耍。这是何等的看重他！这是当一一未来的股肱重臣在培养，甚至说是储相都不为过。让他因此断绝了青云路，太可惜了！” 葛老道：“你以为一旦郡主和一一的地位不稳，别的女人和她生的儿子上位，她们母子和凌大将军能放过前东宫一脉啊？肯定会斩尽杀绝，不给郡主和一一丁点翻身的机会。我让他做这件事那也是为了保全大家伙。再说了，我干和他干有什么区别？我干，他一样青云路断。” 被两人说活得简单的叶氏这会儿正躺在床上戳萧从嘉，“你们今晚到底在说什么啊？” 萧从嘉怕痒，忙把她的爪子抓开。今晚他也是有些失眠的。如果按凌荆山的思路走，那他就是载入史册的末代皇帝了啊。怎么到最后断绝列祖列宗江山这锅就要落到他头上了啊？他真心觉得有点委屈。 可相处这么几年，他也算了解凌荆山看重名声的性子了。有这么好的绕路可以走，他是肯定不会直接从小皇帝身上去抢皇位的。当然，但凡讲究点的人，也会跟他做同样的事。千秋史笔啊，谁能真的不在乎？到时候让小皇帝把皇位还给自己，然后自己觉得才不配位，为了天下百姓再行禅让。这可就要好听多了。当然，如果自己够配合，他肯定也不会亏待自己以及自己的子子孙孙就是了。罢了，既然避不开，那这锅背就背吧。自己不背，岂不是得让橙子这臭小子背。 萧从嘉打定主意，当下对叶氏道：“没听懂是吧，凌荆山要起兵替我夺回皇位，然后你就是皇后娘娘了。” 叶氏两眼瞪得溜圆，半晌道：“你还没睡着就开始说梦话了？” “说什么梦话啊，你叶家祖坟搞不好真要冒青烟了。不过，估计也当不了多久。但有一天那史书上也要记载的。” 第2807章 2806.解释 叶氏只是想事情简单，但又不是傻子。当下脸色大变，“他要杀我们啊？” “不会，他要我禅让。然后咱们依然可以过这样的日子。反正呢，就算他把我当旗帜推出去了，我依然只当我的富贵闲人，万事不插手，绝不揽权。需要我出面、出力我去就是了。”就怕到时候有人要把他裹挟进去啊。 叶氏道：“那干嘛整这么复杂？到时候打到京城去，让当今的小皇帝禅让给他不就是了。反正、反正你不是也说小皇帝有点怂怂的么。我并不想当那几天皇后啊。万一我将来舍不得从后位上下来怎么办啊？” 萧从嘉被她难得严肃认真的表情逗乐了，“那我立别人为后，让人替你挡刀怎么样？” “不行，你答应过我不纳妾的。你也别想趁着当皇帝期间，广选美女充实后宫。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两个，我打一双。”叶氏身上还是有边城女儿的豪情壮志的。 萧从嘉道：“到时候怎么处理周全都让我头大了，谁有心思想那个啊？我告诉你啊，小皇帝搞不好真的肯，但他做不了主啊。孟太后不会答应的。 而且，小皇帝到底是真怂还是装怂，这还是二话呢。”能在那样的虎狼窝里最后存活下来，丝毫不令太后记恨于他，看样子还能长长久久把傀儡皇帝当下去。怎么感觉这个小堂弟有点深不可测的意味呢？就连明净都对这小子印象很好来着。 萧从嘉挠挠头，“算了，睡觉。这要发愁也是明净两口子的事。” 明净两口子这会儿也在说话。回来一一和无衣还在等着，见到他们和睡得跟小猪一样的三弟便道：“爹、娘，小妹已经睡下了。” 凌荆山点点头，把哲儿抱进他自己房里交给常嬷嬷打理。他幼时没怎么得到过父爱，对儿女倒是耐心极了。主要哲儿也刁钻，中途换人他肯定要醒的。 再回到正房，一一和无衣都好奇的看向父母。 凌荆山道：“你们舅爷爷倒是个难得的豁达人。” 一一道：“舅爷爷怕是早就想得很清楚了。”顺利就好，他蛮喜欢舅爷爷一家的。还有太爷和王妃也都对他们极好。 凌荆山道：“好了，回去洗洗睡吧。跟之前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反正你们努力学习师傅们教导的各种技艺就是了。过不了几年你们也要入军营历练了。到时候就没这么安逸的环境给你们安分学习了。” “是。”一一和无衣都知道康耀这次就要去军营了。 这一次童小七自然也是要回去的。不止他，韩朝晖也得回营了。他这个假已经休了一个月了。不但把之前积攒的假期都用了，还预支了不少以后的。 秦卿的孕吐期也过了。再休，估计第一个不服的就是媳妇儿同样怀孕的童小七了。 次日，韩朝晖带着秦卿准备的谢礼来向明净道谢。明净上次过去安抚了秦卿，她心下安定不少，孕吐都减轻了。 明净笑道：“忒客气！行，我收下了。” 第2808章 2807.知会 韩朝晖抱了会儿小四儿。小四儿是个典型以貌取人的。韩表叔长得好看，她就会主动抬手讨抱。然后一直看他，还伸小手摸他的脸。眼中亮亮的，小脸蛋还微微泛红。 “表嫂，表哥没在家啊？”韩朝辉一边逗弄侄女，一边问道。 “他去郭帅府上了。” “哦，昨天秦卿也过去了一趟。这段时日郭帅也挺关心她的情况。她觉得身体舒坦些了，便过去看看郭帅，道声谢。” 明净玩笑道：“那带你过去没有？”秦府没有长辈了，郭帅算来就是秦卿的长辈。这带没带去讲究可大了。但估计是没带去的，韩朝晖如果不是韩家的儿子倒还有几分可能。 韩朝晖一滞，然后苦着脸道：“没有。”然后小四儿也不抱了，递还给明净，“表嫂，我先回去了。” 明净接过还有些依依不舍的小四儿道：“路漫漫其修远兮，秦卿这样的女人不是轻易就能被打动的。” “嗯，我知道了。” 凌荆山这会儿已经到郭府了，郭帅气色不是很好。昨日公祭用了虎狼之药支撑，让他这两日都有些萎靡。凌荆山进正房的时候他正靠在大躺椅上晒着太阳。 “有事啊？” 凌荆山点点头，在他扶手边坐下。郭笑忙吩咐下人上茶，又亲手奉上，“凌叔叔，喝茶。” “好，笑笑，你去叫一下你爹和二叔还有你哥过来。” 郭帅不乐意儿孙都守在跟前，说他又不是要落气了，赶了他们出去。但他们也都在府里待着，以便可以让老爷子对他们随叫随到。 郭帅半阖的眼帘一下子睁开，这是有大事的节奏啊！ 郭笑应了一声便走出去喊人了。 郭子安、郭子钺、郭凌都赶紧就过来了。虽然知道不是老爷子叫，但凌荆山这么郑重其事的过来，肯定不是等闲的事情。 他们坐下之后，郭笑就墩身一福出去了。三人的目光都落在凌荆山脸上，他这才看向郭帅，“郭帅，司徒蛮今日要去拜见惠明太子的嗣子，并且昨天他称呼橙子为小殿下。” 司徒蛮投靠过来了，这倒真不是小事。这样一来，西北这边可谓是如虎添翼，基本上达到可以和朝廷叫板的人力了。当然，财力、物力还是大大不如。司徒蛮占的地盘，条件比西北自然是要好。可比江南、京畿这些朝廷辖下的地方可就差远了。朝廷掌控着的才是七成以上税赋的来源地。 郭子安看了凌荆山一眼没有吭声，郭子钺和郭凌却是眼中有些放光。这几年他俩带着人都是小打小闹，还不如之前镇守边关干西陵人痛快呢。如今看来是可以大展拳脚了啊。 郭帅缓缓道：“那你是怎么打算的？”凌荆山说得不无道理，外敌已经够难对付了，还要时时防着朝廷从背后捅刀子的话，跟腹背受敌也差不多了。他的两个弟子，机缘巧合之下一个入宫做到摄政太后，一个娶了惠明太子的外孙女得到前东宫一脉的协助。终于是走到要争夺天下这一步了！ 第2809章 2808.接见 凌荆山道：“我昨夜已经与整个前东宫一脉达成共识，我、老白、小楚再加上司徒，我们四人都归顺前东宫一脉惠明太子嗣子麾下，替他夺回皇位。西北有外敌，还有内患。太后都直接对我下毒手了，之前那次差点就闹出大事来。再这么被动的守下去，绝非长久之计。窝囊气我们也受够了。能够名正言顺的调动整个天朝的力量抵御外侮，减少内耗，我觉得必要的流血是值得的。” 郭子安道：“可两面开战，会不会令边关不稳？若是导致外敌入侵，那后果可不堪设想。”至于说皇位的归属，他当臣子的不好评判。 凌荆山道：“从前西北三大营加起来将近五十万人，如今已经有八十余万。而且三大营联动，可以有效地共同御敌。西北是大本营，大本营的安危自然是放在第一位的。所以，子安兄不必过虑。” 郭子安便没再说什么了。他京城为官数年，坐牢又是数年。如今西北的情势其实并不是太了解。 郭子钺叔侄又看向郭帅，等他表态。他俩私下聊过这事儿，凌荆山说得自然只是搬得上台面的话，他的私心或者说野心没有明说。但如果他没有那个心，过去几年大将军府犯不着把三大营的军饷都包了，还给那两大营都换了装备。这个付出可是不小啊。 郭帅挥挥手道：“如今你是西北大营的主帅，这些事情你拿主意就是了。既然前东宫一脉和你已有共识，你们几个统兵大将也有了共识，那放手去做就是。” 凌荆山点点头，“多谢郭帅允准。” 辰初时分，萧从嘉接见了司徒蛮。对他口呼的殿下以及二叩六拜大礼都坦然受了。心头微微有些诧异，还真不能把这人就当个泥腿子的大头目看待。人身边有懂礼的人呢，居然对他行的是半君之礼。这西北的大老粗们估计除了秀才出身的凌荆山对礼数知道一些皮毛，其他人除非是进京面过圣被礼部官员教导过，都搞不清楚这跪拜和跪拜中间的区别。 “司徒大将军，平身吧——”从小在王府长大，生母还是前东宫的女官，萧从嘉所受到的教育自然不逊色于任何皇族子弟。 司徒蛮听到这声大将军，心头也稳了三分。如此，他和凌荆山就是平起平坐的。至少此时，他还不想低这个头。将来的事看将来的情况再说。 萧从嘉端起架子和司徒蛮说了两刻钟，然后让人把凌荆山、老白、小楚都叫了进来。凌荆山从帅府出来就过来了这边和白、楚二人一起等候。 司徒蛮一见这个阵仗，暗骂凌荆山鸡贼。他把已经奉他为首的这两人拉出来，这可就是四个席位里占了三个了。自己手下四十来万人，和凌荆山直接统御的人马相当。这两人手下各二十万出头，算是第二梯队的。但如此一来自己的话语权可是大大的被削弱了。 司徒蛮方才行的二叩六拜礼这三人也听说了，站好后也同样行的此礼。 第2810章 2809.骂子 免礼之后萧从嘉委派凌荆山在新朝廷的架构完善前先统管着军务。 司徒蛮趁机道：“殿下，末将麾下的六府赋税能否不交到西北来，暂时先自给自足？” 凌荆山三人眼观鼻、鼻观心都不吭声，也不知道心头作何想法。 萧从嘉思忖一番点头，“可以暂时如此行事，毕竟此时朝廷的架构完全都还没有。这事儿等以后架构齐备了再说吧。”朝廷架构的事怕是得回头问明净了。她在大将军府那套班底应该是可以直接搬过来用的，原本就是按照六部分工在排布人手。不过这些暂时都不急，今天算是先接受了司徒蛮的投诚，并且明确了军务由凌荆山统管。其他的一步一步的来就是了。太仓促反倒显得跟草台班子一样，也不能事事毒由司徒蛮来带节奏。那成了被他赶着走了。 至于司徒蛮暂时不想交赋税，这事儿也不好强迫。不过等他看到这三大营的日子过得比他手下的兵好，自己都会主动上缴的。而且，不上缴赋税，回头朝廷的架构里他想塞人可就没那么容易了。重要的位置都被明净安排的人占了大半，剩下的好位置本来就不多。白家和楚家肯定也是有想法的。他要是这里慢了一步，以后想把人顶下去可就不容易了。 大将军府这边，明净收了秦卿的礼并没有太放在心上。那日她去探望也是带了重礼的，秦卿这是礼尚往来，也的确是表示答谢的意思。不过午饭前却是听下人说舅太太正在臭骂表少爷。 韩朝晖是高氏的独子，一向是看得跟眼珠子一般。但自从他和秦卿的事被爆出来，后来又日日往秦府去报到，早出晚归的，高氏就看儿子很不顺眼。但秦卿身份特殊，有韩彦从中转圜也不至于就骂上了。更何况韩朝晖马上就要回军营了。 明净抱着小四儿眼珠子转了转，然后笑了出来。今天韩朝晖带了很多秦卿准备的礼物回来。舅母听到风声怕是以为秦卿软化了，这是送给她的。结果东西都到自己这里来了，她那里连一盒香膏的表示都没有。她可不就又气又急了。然后这段时日积压的怒气全涌了上来，又不敢再去找秦卿的茬，就一股脑儿的朝儿子发作了。 她还真没想错，高氏这会儿已经被韩夕颜劝下了，但还是余怒未消，“人家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他还没娶媳妇呢，就成天的不着家。我费尽心思帮他找到的好亲事。他倒好，干出这种事来，三两年之内你看哪个好人家还肯跟咱们家联姻的。而且他还在外头有个外室子女，这些以后都是会被人低看的。” 说到丢掉的吴家的亲事，高氏也不知道该继续怪明净还是该感激她。一开始高氏是真气啊，管得也未免太宽了吧！可儿子和秦卿的事儿一出，她哑口无言了。这要是婚事真的成了，自己儿子还打骂都要奔着秦府去。这会儿亲事估计也是保不住了。而且吴将军夫人肯定带着家将打上门来。 第2811章 2810.儿女 去秦府一趟高氏可是见识到这边城女人的彪悍了。尤其是吴夫人出身本就不高，性子又有几分火爆。素日里除了在昭仁公主、西平王妃还有外甥媳妇跟前，那在整个边城都是横着走的。自己不论吵还是打，估计都不是她的对手。到时候真闹了起来，男人们不好插手，最后还不是只有靠外甥媳妇过来拉架，那可就有点尴尬了。毕竟老爷让自己就是军方大佬里头挑亲家，这本来就是为了壮大韩家对抗外甥媳妇和她娘家了。 韩夕颜给韩朝晖使了个眼色，让他先下去。省得他杵在这里娘看了愈发的生气。 高氏长叹口气，“我生你哥，就是生出来讨债的！为他操碎了心，他还半点不领情。” 已经退到外头的韩朝晖摸摸鼻子。他其实也想过要不单给他娘置办几样东西，就谎称是秦卿准备的，回头再送几样东西给秦卿就说是他娘送秦卿的，也好帮她们缓和缓和关系。可是，他还真是不太敢这么对秦卿阳奉阴违的。尤其临走她还似笑非笑的叮嘱过。 秦卿昨天去看望了郭帅，结果今天起身又有些不舒服，不然她就自己过来了。这一点她也托韩朝晖向明净说明了的。 明净听下人说了韩家传出来的只言片语看看坐在凳子上吃饭的一一哥仨。这要是三个讨债的，她可吃不消！好在一一已经表态，将来如果需要他联姻什么的，他可以配合。而无衣更是生出来就替他爹还恩情去了。如此一看，也就只有哲儿恐怕是个讨债鬼。罢了，儿大不由娘，只要他将来别太离谱了，她就装聋作哑吧。 萧府那边设宴款待四位将军，今天中午只有母子五人一起吃。小四儿半岁多些，能稳稳的坐在小圈椅里了。饭点如果醒着，她也爱列席。明净已经在奶水之外给她添加鱼汤、蒸蛋之类的辅食，所以她也不是只看着母亲和哥哥们吃而已。乳母崔氏用专用的小银匙在喂她，她啊呜啊呜吃得很香。 而哲儿，则是由丫鬟给他布好菜在面前的碟子里，他自己拿着勺子在吃。这会儿察觉明净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诧异的道：“娘，你看我做什么？” “看你秀色可餐啊，快吃吧。” 哲儿脸红了红，然后有些忸怩地道：“其实我们四兄妹都长得挺好的。”您别光看我一个啊！ 一一和无衣对视一眼，娘就随口糊弄，这憨货还当真了？看着小妹吃得喷香的，才是真的下饭呢。看他肯定是有别的缘故啊。尤其下人才刚说了表叔被他娘骂。不过表叔挨骂跟老三有什么关系？算了，反正娘也不会说，不必理会了。 明净心道好笑：我也没夸你最好看啊，你这是在谦虚个什么劲儿？ 三天后，众人目送郭帅的马车缓缓向军营驶去，去进行他人生的最后一次阅兵。这回一一也跟着他爹去了，去长长见识。无衣因为楚老太太这一阵身体都不好，便没有同往。至于郭家男丁，成年的全都去了。 第2812章 2811.议论 随即，萧从嘉召明净和葛老过去议事。之前有人在公祭大典上给凌荆山下毒的事，为了不引起恐慌一直没有对外公布，这会儿明净就说给葛老听了。 “葛老，战争真的是太残酷了。如果只能以暴制暴，我真希望再苦一代人就好。” 葛老道：“如果真的可以远逐西陵，那边关数代都不会有大型战事。但按下葫芦起了瓢，总是还有别的地方会起战火。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强大自身，不断的强大。因为，落后就要挨打！那个人后来怎么处置的？” 得知凌荆山听了明净的，把那个差点毒死他的细作就那么流放出去做苦役葛老摇摇头，“你妇人之仁也就罢了，他怎么也这么心慈手软？也不想想万一被人得逞了后果有多严重？当年之事慢说做决定的不是他，就算是他那做的也是最正确的决定。如果不是当机立断，那么他们那一百士兵和已经被救下的上百户百姓都可能难以生还。就算对被舍弃的百姓抱愧，也没有感情用事量刑的道理。” 被骂成‘妇人之仁’的明净摸摸鼻子，“您是不是觉得他作为一个上位者不大合格啊？” 葛老静默了一会儿，“是。” 明净知道葛老心目中合格的上位者就得是自己外公那样从小言行举止都合乎规矩的储君。一一就听他讲述，都说曾外公的日子过得跟被尺子量过一般。感情用事量刑的确不太可取，在人治社会这是很大的一个弊端。但是，直接按律推出去斩了，着实有些做不出来。 “其实，他如果真是什么都合乎对一个上位者的要求，我反倒是不敢掏心掏肺的对他。如今这样有人情味，也挺好的。至于量刑的事，顶多将来不插手刑狱之事就是了。他也不是对谁都会这么网开一面，实在是那十几户被舍弃的百姓太惨了，而且事情的发生和他也有直接关系。” 葛老忽然就笑了，“也对，他有人情味自然是好事。” 马车很快驶到萧家，橙子抱着个鞠球跑出来。没见到哲儿颇有些失望，蔫蔫的喊了声‘表姐’和‘葛老’。 明净道：“哲儿在家照看小四儿呢。要不，让人调转车头送你过去？” 橙子点点头，“好啊。” 怕他跑急了摔倒追出来的叶氏道：“你看哲儿多有当哥哥的责任感。” 橙子嘟囔道：“小妹妹。” 叶氏气道：“你们爷俩都巴不得我生的是个姑娘，可这事儿由得我做主么？”人人都说她肚子争气，就家里这两个看到老二嫌弃得不要不要的。 葛老道：“小殿下不要着急，你看一一不是也连等了三回才等到个小妹妹么。” 橙子点点头笑开，“嗯，有道理。” 明净把橙子抱上马车，“舅母，舅舅肯定是觉得一个样子、性子都随你的小姑娘肯定特别娇憨、可爱，所以才巴心巴肝想要个闺女。” 叶氏笑道：“嗯，所以凌大将军才那么喜欢小四儿吧。我们爷在书房等着呢，你们过去吧。” 第2813章 2812.架构 两人走过去，萧从嘉已经负手站在屋檐下等着，见到他们便道：“快进来——” 萧从嘉找他们是商议文官这边的架构。既然已经决定要起事，班子就得先建立起来。正好这两天是个空挡，他们可以先商量一下。 进去坐下，葛老笑道：“就这事儿啊，就按郡主之前那个班子定就行了啊。” 萧从嘉道：“旁的都好说，丞相一职难道就韩彦啊？而且，那三家的人要不要吸纳进来？” 葛老摸摸胡子，如果相位给了韩彦，那可就很多事情受制于人了。但是，也不可能撇开这人。凌大将军的意见不能忽视，而且韩彦在总揽大将军府事务时也没什么过失，称得上是尽心尽力在做事，很多事情还是做得可圈可点的。 “有了，本朝初立之时太祖曾立过左右二相，以左为尊。殿下你可以仿效先祖，也设立二相制。左相之位就暂且虚悬，让韩彦出任右相。”葛老看着明净道。 萧从嘉击掌笑道：“好，就这么办。”让外甥女直接出任左相不妥。但位置虚悬在那里，大事让她参与就是了。反正大家也都习惯了大将军不在，诸事由大将军夫人最后拍板。 明净看看葛老，“您老人家真的不出山啊？”葛老的资历和能力，压韩彦一头没问题。 葛老摆摆手，“年纪大了，精力不济。”琐碎的日常事务太牵扯人的精力了，他如今只一心好好教导一一和葛晟。而且郡主的能力足够辅佐殿下了。再说看殿下这样子，也只把自己当个过度，尽力就好。那政事掌控在郡主和韩彦手上，也好让凌大将军放心。 萧从嘉笑道：“嗯，左相，下头的班子你来定吧。” 明净看看两人，都是自己人她就当仁不让了。 “工部尚书还是黄仲侃黄老，侍郎就封明雨。” 黄老原本就是朝廷致仕的工部尚书，担任这个位置自然没谁不服。但他也是年岁很高了，不然数年前也不会从朝廷告老还乡。这些年建造新城、修筑沟渠、城墙等活儿其实都是封明雨在做，黄老就是个总顾问。但封明雨不是正经科考出身，后来被明净押着、催着也只去考了个秀才。他总是叨叨没时间啊，他睡觉都不够。而且他年岁太轻，根本不可能出任尚书这样重要的职位。要知道这可是一品大员啊！ 让他做侍郎已经是看在他是专业人才，而且已经立下大功的份上了。当然，跟明净的关系也是个加分项。这也是西北缺人，所以之前和现在都有了他的出头之日。不过明净觉得好歹得让他先把举人给考上才行，不然太说不过去了。等回头礼部运作起来，会试也可以举办，进士也得去考。 这两个人选在场两人并无异议，直接过了。 “礼部尚书就我夫家三叔凌浩宇。”这可是西北罕见的正儿八经进士出身的人了，两人也无异议。至于侍郎，还是让三叔自己建议吧。 第2814章 2813.议定 “户部就董先生。刑部我爹，同时兼着边城知府。兵部我问过凌大哥，他建议让郭子安来担任尚书。” 郭子安之前在朝廷就担任的兵部侍郎，所以一应事务非常的熟悉。另外就是他被放回来，按他的资历和军功在军中还真是不好安排位置。低了肯定不成，但凌荆山、司徒蛮、老白、小楚是第一梯队，再加不进人了。因为这四个都是各自统帅一军的。而吴思泉、郭子钺、郭凌、于珩、肖三、凌骁、乌勒、童小七是第二梯队的，也不可能让郭子安降下去跟他们并列。所以，兵部尚书这个位置就很适合他了。 萧从嘉听明净没说吏部，这可是至关重要的一个位置，忙问到：“那吏部尚书呢？” “我们这会儿正在做的不就是吏部尚书的活儿。而且，所有高位都有人了，也就没给人留下念想了。一个尚书五个侍郎的位置空在那里，高位能者居之吧。以后若再有能人来投，也好安置。” 葛老笑着点头，“考虑得很周到啊。” 萧从嘉道：“那就这么定了。”既然事前问过凌荆山了，就不用再议了。至于韩彦，知会一声就好。他来得晚，是捡了个现成的高位始终是个硬伤。真要讲资历，他连下头的六部尚书都不如。就是能力，董先生也不比他差啊。说起来他也不是正经科考出身。如果不是因为是凌荆山的亲舅舅，不是之前做事兢兢业业，这个相位根本轮不到他。 葛老道：“文官架构就先这样，殿下这里也需做出相应改变才是。” 明净点头，“没错，总不能大将军府修得那么气派，让舅舅就蜗居在这里。回头就让明雨和黄老来给您瞧瞧怎么按规制改建一下。” 萧从嘉道：“太费钱了！”西北是个空壳子，他可是心知肚明的。 “什么位置匹配什么待遇，这可是周礼的规矩。这样吧，边城的就算个别苑，按这个规格修整一下。以后咱们再建正儿八经的府邸。”如此一来，规模不及西平王府就说得过去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萧从嘉便点了点头，半晌道：“看来我是很难找到机会去安西都护府玩儿了。” 葛老笑了出来，明净也莞尔。她回去就差不多该给明皓去信说一说如今的情势了。如果他的回信能有好消息传来就最好不过了。就算商道还没全线贯通，但能捎回些金银也好啊。 估计明晴看到信得乐坏吧，她就要是侍郎的亲妹妹了！呃，自己还是主动预送一份新婚贺礼过去，到时候让明皓转交。省得她在回信里添一笔讨要。不过礼部的事儿明晴其实也出了不少力，却是不好直接给她官做啊。等回头商道贯通就把顾统领升两级调回来好了。明晴也就能一道回来了。 明净这里盘算着，葛老起身向萧从嘉告退去找沈公公聊天了。萧从嘉拿手在明净跟前晃了晃，“又盘算银子呢？” “那倒不是，有董先生呢。他不是实在没法子可想了，也不会来找我。” 第2815章 2814.忙活（1） 明净跟舅舅告退，然后直接拐到了戏台子那边。西平王坐在椅子上用手打着拍子，笑得眉舒眼松的。明净四下没看到乌雅，再一瞅西平王的表情便往台上看去。 果不其然，台上粉墨登场、唱念做打的正热闹的可不正是乌雅。这么一外族人，如今唱起戏来那叫一个有板有眼的。 明净坐到西平王旁边的空位，后者瞅她一眼，“有事？” “叔姥爷，我舅舅、舅母、表弟都还没有正式的礼服，跟您讨图纸和绣娘。” 她娘倒是有公主礼服，之前朝廷有送来。连她和明皓都有相应品级的。明净准备就按亲王和亲王妃、亲王世子的品级给舅舅他们先各做两身在正式场合穿戴。图纸她没有，至于绣娘，普通绣坊的干不了这精细活儿。就是任娘子也只能打下手。 “哦，等会儿让王妃吩咐人回府城给你弄来。” “要是有现成不用的绣料、绣线也一并给我拿来吧。” 西平王吐槽，“你也太会过日子了，行吧。” “穷啊，一文钱得掰成两文钱花。可不是得跟您打打秋风了。家里还有事，那我就先告退了。” 西平王挥挥手，“你要是忙不过来，可以把哲儿和小四儿送过来。哦，还有那个叫糕糕的小女娃娃。” “嗯，好的。” 乌雅看明净就走了，侯着中场休息走了下来，“她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她是大忙人，跟咱们可不一样。来，喝点水润润嗓子。”西平王递上一旁的蜂蜜水，然后把明净的来意说了。 乌雅点头，“怕是时间挺赶的，我这就让人回去拿东西跟接人。” 明净回去和于氏交代了一声，回头人跟东西到了就放在凌家的绣坊，由她跟进此事。 于氏道：“你放心，一定在你要的日子前赶制出来，保证质量。” “嗯，还有各级官员的官服也要赶制出来。绣坊一应的人力、物力、财力都尽着这件事。需要任何物料，你直接去账房领银子买就是了。”明净说着让小敏把对牌取出交给于氏。 于氏点头应下，决定今日就停了预订的业务。 接下来又叫了董先生来，“你去核算一下该拨多少银两给我舅舅充实内库。” 董濬颔首，“属下下去就办。”他先去找西平王府的账房问问王府的收支再说。 “哦，还有个事先告诉你一声，户部尚书。”眼前这人可谓明净的心腹，提前知会一声也无妨。 董濬面上一喜，躬身道：“谢郡主提携。”倒是和他自己预想的差不多。 “你应得的。呃，有些位置，咱们不能都占着。况且你还年轻，早早晚晚的事而已，不要急！” 这话一出董濬便明白相位果然是会落到韩彦头上。他是很有能力的人，对于资历比他浅、能力也不一定就比他强的韩彦多少会有些不服。不过一直以来还是比较顾全大局的，从来没使过绊子，也没有消极怠工。 “郡主，属下个人是无碍的。只是，相位太过重要。咱们没有害人之心，却不可没有防人之意。” 第2816章 2815.忙活（2） 明净道：“放心，设了左右二相。左相为尊，虚悬其位。韩彦为右相。我本有意请葛老出任左相，但他说年纪大了精力不济，想把主要精力都放在教导一一上头。但必要的时候拉他老人家出来压制一下韩彦还是没有问题的。而且，政务和财政大事我依然会像如今一样过问。那些政令最后都必须舅舅那里盖印才能下发的。”从前的政令只要盖上大将军府的大印就可以了，如今却是要改一改了。这印嘛，明净已经找了明皓送回来的一方可媲美和氏璧的玉石令能工巧匠雕琢去了。 董濬放下心来，什么都不怕就怕为人作嫁。到时候可不只是人走茶凉而已，是要被人赶尽杀绝呢。他不过提醒一声，既然郡主已有安排，他就可以安心了。他躬身退出预备下去办事了。 “哦，等等。司徒蛮那里说暂时要自给自足，今年的税赋估计是收不到他那里的了。你去查查他那边的收支状况，做个了解。”这要是司徒蛮很富，回头架构搭好公布出去，众人换个名称连升几级的时候肯定要找他均贫富。要是他很穷，那就以后他自己想凑上来的时候提些条件再收下他吧。 董濬点头，“郡主，属下会更加谨慎，不让人窥探到咱们的财务虚实的。不过今晚估计司徒大将军就能看到咱们西北大营的装备了。”郭帅病重，马车走得很慢。跟在后头的众人自然也只能慢慢遛马。估摸得今晚才能抵达西北大营了。 “嗯，他应该也是明眼人。去吧，确实得当心他摸咱们的底。” 董濬出去，看到糕糕推着摇摇车在院子外头绕着花木转悠。小四儿不耐烦的拿手拍打着车里的小几。她一起来就到处找娘，可一直都没找到。已经哭过一场，娘也没出现，也只好将就着和兄姐们一处玩儿了。但娘吃吃不出现，她就又有些毛了。 哲儿和橙子也有些无奈，他俩方才刚表演了一轮胸口顶球，这会儿还汗津津的呢。要是明净看到又要说他们像海豚了。可小丫头一开始看得乐呵，这会儿就又要发脾气找娘了。但娘这些天是真的挺忙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唉，大哥二哥快点下学吧。 董濬笑道：“四姑娘这脾气还不小呢。” 小四儿道：“都是叫爹和大哥、二哥惯的。”性子上来了要怎样就怎样，不管不顾的。 一个带笑的声音传来，“说得好像没你份似的。” 哲儿和糕糕都喊了声‘嫂子’。念初笑着点点头，然后朝橙子微微一福，“见过表叔。”这位表叔如今可今非昔比了。哪怕说是在后院就行家礼，也不能再省事儿了。 董濬一拍脑门，方才橙子站在哲儿身后他没第一时间看到。赶紧躬身一礼，“臣见过小殿下。” 哲儿捅捅橙子的腰，“快说免礼啊，我大嫂子还蹲着呢。” “哦、哦，免礼——”橙子还不太习惯，老是忘掉怎么应对。其实出门的时候叶氏有教过他的了。 第2817章 2816.照顾 公祭大典之后念初就没有回娘家。她胎已经坐稳了，而明净又明显忙碌起来了。所以如今府里对内对外的交际就又是她了。不过都知道最近事多，也没什么人上门或者是相邀的。 哲儿看橙子还有些懵的样子便道：“你以后会慢慢习惯的。你的品级跟我爹、娘相当，比他们低的都得跟你见礼。”之前哲儿也拱手见礼了的，当时橙子倒也记得抬手喊声‘免礼’，觉得很有意思的样子。玩了一阵就搞忘了，多来几回也不耐烦了。 念初道：“我两个妹子一会儿要过来看我，不如你们把小妹推到我那边去玩。咱们找了毽子踢给她看。上次她不是看得很乐呵么。”她说着系了个木雕的、外套一件红衣的女娃娃在摇摇车顶棚上。整个木雕就花生壳那么大小，小四儿注意力很快被吸引了，伸手去想抓来放进嘴里。可小娃娃晃来晃去的，她抓了好几次总是抓空。 小四儿朝三哥咿咿呀呀的叫。哲儿便抓住小娃娃递到她手里。这木雕娃娃系得很短，只够她拿着看，却塞不进嘴里。她便小胖身子前倾，努力凑近木雕娃娃。 小四儿就这么被哄走了，过去的时候思思和梦梦都已经到了。见两个妹妹朝摇摇车扑过来，念初道：“快给小殿下见礼！” 思思和梦梦有点发楞，小殿下，谁？ 念初道：“梦梦，你忘了你还因为橙子的身份特地摸过他呢。” 梦梦恍然大悟，不过，怎么今儿突然要见礼了？ 姐妹俩都是学过礼数的，念初在家有教，秦卿也有教梦梦一些。于是一起墩身下福，“见过小殿下！” 橙子抬手道：“免礼。”然后小声跟哲儿嘟囔，“麻烦——” “习惯就好。”今早吃过早饭，大哥、二哥告诉他以后都要给表叔见礼的时候，他也觉得麻烦来着。可大哥说礼不可废！ 小四儿注意到橙子已经抬了几回手，她也学着抬了抬小胖手，然后咧开嘴笑。 思思、梦梦、哲儿、橙子四个人围成一圈踢毽子，。初带着小四儿坐在高处的地衣上看，手在后头扶着她的腰。哲儿和橙子是从来不忌讳玩女娃娃的游戏的。别说踢毽子了，翻绳他俩比思思、梦梦还翻得好。 小四儿又有新鲜可以玩，坐在地衣上看得津津有味。等到她靠在念初怀里睡了过去，哲儿从摇摇车里拿了小被被过来，小声道：“终于睡着了。” 念初道：“你小时候跟她差不多。不过如今也懂得让着妹妹、照顾妹妹了。兴许等明年有了两个小侄儿、小侄女，小妹也就跟你如今一样懂事了。” 哲儿点点头，“有可能。嫂子，等一下下睡熟了，就可以放到摇摇车里了。” 整个过程乳母崔氏都远远看着。明净想培养哲儿学着照顾妹妹，所以部分时候崔氏基本等于一个移动奶源。等到小四儿睡熟了，她才过来抱到摇摇车里躺平了睡。哲儿不知道念初不方便抱小娃娃，所以安安心心的玩耍去了。崔氏却是担心她会动了胎气。 第2818章 2817.西陵 与此同时，西北大营大阅兵的消息也是早已传开。西陵王纳湛此时正拿着凌荆山当日公祭大典的发言稿翻译过来的西陵文版在看。 他看过一巴掌拍在桌上，“一派胡言！当真是说得比唱得还好听！边关若无战事，他凌荆山能有今日的气候？没有战事，他也不过就是个地主家的傻儿子而已。” 郭家人也真是好性子，死了几代人在边关，最后竟是把几十万人马的掌控权拱手送给了凌荆山。 不过，孟太后这个节骨眼上把郭子安放回西北，肯定不是让他给老家伙送终这么简单。就看他能折腾出什么气候了。 还有，这个孟太后看起来才更像是当年那员耀眼的少年战将啊。至于那个才上战场没多久就死于流矢的孟摇光，跟他姐比起来简直跟个笑话一样。 当年孟参将突兀的离开边关前是听说汉人的皇帝到过西北大营。以此推断将军本是女娇娘啊。 汉人里能上阵杀敌的女将太稀罕，可西陵女人从军就太寻常了。从京城保卫战里孟氏姐弟截然不同的表现，纳湛得出了孟太后才是真正的孟参将的结论。 所以之前的提亲虽然是为了打天朝的脸，为了转移西陵国内的视线，也不无三分真诚。 为此，私下里纳湛还给孟思彤写了封信，说明自己是因为猜出了她当年女扮男装冒孪生兄弟的名从军，是英雄重英雄，所以才有求娶之意。还说如果孟思彤愿意，两人可以联手，保管把凌荆山打得丢盔卸甲。到时候就把西北之地当礼物送给孟思彤以求青睐。 孟思彤倒是回了他口信：我信了你的邪才会和你个犯我边关、无信无义之辈联手。至于你本人，如果真想侍寝，就洗干净了滚到京城来。本宫面首众多，倒还真没你这款的。拨冗尝个鲜未尝不可！ 倒是没有否认她就是当年的老对手。甚至连当初的口头禅‘我信了你的邪’都说出来了。 对孟思彤而言，封明净和西平王揭露的种种，只要她是最后的胜利者，都是可以洗白的。但如果和西陵王勾结对镇守边关的西北大营下手，那是怎么洗都洗不掉的重大污点。而且纳湛是个能合作的？她傻了才选择和他合作。所以她明面上只会助郭子安夺回对西北大营的掌控权。这样做是无可指摘的。 纳湛回想着孟思彤和凌荆山亲密无间的过往。这么说来，凌荆山肯定早就知道了。他倒是运气好，没爬凤床，转身又遇上了惠明太子的外孙女，捡了个天大的便宜。呃，好像还有个已经死了的天香公主也看上了他。 哼，不就是那张脸生得比人好么。孟思彤是女扮男装也就罢了，他一个男人生那么漂亮简直犯规。 “国主，西北大营后日大阅兵，咱们要不要在边关发起攻击给他们些颜色看看？” 纳湛思忖一番摆摆手，“不必了，就当是送姓郭的老家伙最后一程。这次消停些！回头让人替本王也去上一炷香。郭家作为对手还是很值得人敬重的。” 第2819章 2818.安排 国内为了个空出来的后位闹得不安宁，此时不是发动战争的好时机。在边关挑衅也不必，真挑衅了凌荆山这回多半不会再忍耐。此时他已和天朝朝廷撕破脸，让他们内讧去吧。他坐山观虎斗就好。 西北大营此刻正有条不紊的做着迎接郭帅阅兵的准备。中高层将领都知道老爷子时日不多了，心情很是沉重。但越是如此，后日越得弄好才是。 至于明日，自然是让车马劳顿的郭帅休息的。 凌荆山面色肃然的坐在大帐里听朱军医禀告郭帅的身体情况。 “我知道了，就按郭帅的意思办吧。”为了撑下公祭大典，老爷子就用过一次虎狼之药。后日他还想用，这就是要榨出最后的生命力了。 可不给他用，也多不了几日的寿元。他这里不会拦着。 郭家兄弟此时也只能无奈地同意。郭帅道：“不必如此，我比你们三个伯父值得多了。我去之后，你们须一如既往奉养三位伯母。以后子孙繁茂了过继三个男丁给三位伯父后继香火。还有我说过的希望子孙后代至少有一支转到文职上去。其他的，都听凭你们自己的意愿吧。” 郭子安、郭子钺在床前并头磕了下去，郭凌则跪在他爹身后，齐声应了一声‘是’。 待郭帅合眼睡去，郭子安留下守着，郭子钺和郭凌先下去休息，回头到点再来换班。 出来正好看到司徒蛮由童小七陪着往中军大帐走去。 叔侄俩此时都无心管旁的事，回隔壁的帐篷歇下了。这里头放着三张行军床，他们把靠近门的那一张留给了郭子安，洗洗躺下了。 司徒蛮一路进到凌荆山的大帐，“凌大将军，您这中军的配备可真是不错。从盔甲到武器还有马匹，赶得上朝廷最好的人马了。” 凌荆山笑笑，“慢待了，本该我亲自陪同的。” “大将军事务繁杂，有童校尉陪着足够了。我方才听白、楚二位将军说凌夫人极为公道，给你这中军配备的并不比给他们的好。” 凌荆山道：“可不是，内子是个很珍惜士兵性命的人。说那两家的士兵也都是西北的子弟兵，都是大姑娘小媳妇的春闺梦里人。可这么弄下来，她好不容易挣回来的家底全给掏空了。好在，战损率的确是降下来了。” 他说得全是真话，但司徒蛮听到他哭穷却是有些不信了。真掏空了家底还舍得拿出来给那两家更换装备？你夫人怕是圣人了。 凌夫人近乎不择手段的敛财他是知道的。那么辛苦弄回来的银子就这么全花了？ 凌荆山暗自好笑，那是我媳妇儿有自信只要边关守住了她就能赚到更多的银子。千金散尽可比千军散尽划算多了。我媳妇儿就是这么大气，不然你以为老白、小楚每年上缴赋税那么积极？有的时候，我媳妇儿说一句比我说两句还管用呢。 司徒蛮又问起安西都护府，凌荆山也特别耿直地道：“我小舅子极能干。但商路没彻底打通，整盘棋就还没有盘活。” 第2820章 2819.商议 司徒蛮给了凌荆山一个愿闻其详的眼神，后者好整以暇的道：“商队通过商道，有数支悍匪和数十支悍匪没用本质区别。所以非得彻底肃清才算数。不过，总是在往一个好的方向发展。应该快了，一旦商道全部被我们的人手掌控，就可以在沿途设立收税点。比起被悍匪抢光还要伤人性命，交上足额税款就可保一路畅通，商队肯定是极为乐意的。” 司徒蛮道：“我记得许久前尊夫人就同人说快了啊。” “明皓上次来信说快则年底，慢则明年年中。到时候往来的商队多起来，税银自然也就多了。往来的商队不用提心吊胆的绕远路，效率也可以提高。良性循环，税银也就更多了。我这边没什么问题，倒是司徒兄家里……” 如今，朝廷暗卫府的人可是已经悍然入驻司徒家了。司徒蛮这个当家人不在，司徒婧这个刺头也不在。可不就由司徒夫人和司徒云说了算了。 可别你司徒兄在这里宣誓效忠，结果后院起火，掌控不住你那四十万人马了。这一进一出的，双方实力差距可就大了啊。 这是司徒蛮的事，之前凌荆山也不好特地过问。毕竟人家不是你的从属，没义务报备。但话赶话说到这里，问问还是可以的。 司徒蛮道：“放心，目前情况还在我掌控之中。”他还有那么多老兄弟，他不在主要是他们在掌管人马。那母子俩主要是掌控司徒府，但对军队做不到如臂指使。 就算他这次死了或者说众兄弟以为他死了，老二被推到那个位置上，短期内也建立不了足够的权威。 那对母子如今是被暗卫府的人架了上去，骑虎难下。当时自己发出求援信号，他们不管是置之不理还是延误救援，都下不来了。 如今只能是贼喊捉贼，说是凌荆山杀了他司徒蛮。所以，回去的路途只会更艰难。得做足万全的准备才行。 因此，司徒蛮虽然看起来不紧不慢，但暗地里已经做了很多事了。当然，只要他一日不能活生生的出现在麾下众将面前，还是不能说就尘埃落定了。 凌荆山也觉得司徒蛮应该暗中做了许多布置，不然不可能这么自在。要知道那四十万人马可是他的立身之本哪。他要是心头没底何必此时还在为赋税操心呢？ “嗯，大家如今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又即将成为姻亲，如果到时候有用得上的地方，司徒兄尽管开口。” 司徒蛮笑道：“不会和你客气的。”他暗伏了人手在交界处，但为了以策万全到时候还是得向凌荆山借点兵马。 甚至凌荆山会借哪些人手给他都能想得到。就是当年农民军内乱时投奔了西北的那两千人。这几年下来，里头阵亡了一部分人，也补充了本地兵源进去。派过去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话说到这份上，凌荆山就没再说了。司徒蛮不急着回去，肯定是有他的打算的。找他借人借就是了，具体的事项不好问太细了。 第2821章 2820.阅兵 到了阅兵的正日子，凌荆山让十万人马陈兵边关，以防西陵突袭。其余人马都以十分精神的面貌等待郭帅检阅。 吴思泉驱马来到他身边，“西陵这回倒是消停，怕是有别的图谋。” “我们想看他们起内讧，他们也想看我们起内讧。”不过西陵几大家族不过是为了后位对峙，只要新后的出身能够服众，局面总是会稳定下去。但西北和朝廷的矛盾却是不可调和。所以纳湛才这么坐得住啊。 凌骁骑马在他们身后，他今天要给郭帅展示一下用新式训练法训练出来的骑兵。这会儿听到一些动静看过去见郭帅已经全副武装走出了营帐忙道：“大将军，郭帅出来了。” 凌荆山点头，驱马带着人过去相迎。阅兵分两个流程，第一个流程是郭帅和众将在高台上看着骑兵、步兵等兵种整齐走过高台前，然后向高台上方行军礼。 第二个流程是郭帅带领凌荆山等众将骑马走过列队的士兵面前。 众人上了高台按位次站立，凌荆山与郭子安一左一右分列郭帅两侧。两边再是老楚和小白等人。 老楚和小白对视一眼，纳湛都能想到孟思彤此时把郭子安刚回来别有用心，他们又岂会没想法？凌荆山和郭子安十年前就争过主帅之位，这事儿不会有余波吧？ 这几年郭子安是为了西北在蹲大狱，也不能说他没贡献。但比起一直在军中的凌荆山还是差了点。尤其凌夫人掌着整个西北的财政大权，单是更换装备降低阵亡率就功德无量了。所以，他们都是不希望再起变化的。 阅兵式开始了，听着整齐的马蹄声和踏步声，看着一列列精神抖擞走过高台向自己行军礼的士兵，郭帅老怀堪慰的摸着胡子，“不错，人靠衣装马靠鞍！做什么都不能离了钱啊。” 小楚将军道：“郭帅说得是啊。要不是因为银子，先父怎可能被逼到那个份上？我手下的兵马如今可都是吃饱喝足穿得暖了，这都是托了凌夫人的福啊。” 郭帅点点头，“荆山的这个内当家是真的寻得好，不但带来了大量的嫁妆、能干的家臣，自己更是个宝贝。” 凌荆山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是得有西北百姓交的赋税给她做本钱才行的。不过我能娶到内子的确是莫大的福气。” 郭帅抬手和下方走过的士兵挥手，一时群情激奋。士兵们一双双愈发激动、热切的眸子向他看来，要不是碍于军纪，都快压抑不住情绪波动了。 今日老爷子是绝对的主角，凌荆山一直都很淡化自己的存在感。他还一直有些老爷子的身体能不能撑过全场。 老爷子看起来神采奕奕，一直含笑和将士们挥手。看起来简直是回复了十几年前的状态一般。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走吧，该我们下去了。”郭帅笑容满面的对凌荆山道，然后当先走了下去。 凌荆山忙应了一声跟上，眼角余光忍不住瞥向后方的朱军医。 第2822章 2821.阅兵（2） 朱军医面色十分的严肃，看得凌荆山心头一个咯噔。 郭帅已经扶着腰间长剑在下台阶了，他只得跟了上去，然后是郭子安众人。 司徒蛮下台阶的时候小声问前头的小楚将军，“你军中也是同样的装备？”这比昨日参观时还要来得气派。 “是啊，你还怕我们唱双簧蒙你啊？”他家的惨烈往事注定他不可能当托。 “不是，只是有点不敢相信，凌夫人竟大方到如此地步。”非得砸进去几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才能武装得出来这么一只受阅部队。也就是说凌夫人往另两只军队是也都砸了这么多银子。这会儿他倒是相信库房被掏空的话了。但凌荆山两口子这做派的确让人服膺。 小楚将军道：“要不是大将军和夫人这么够意思，凌家那个小姑娘，就是白老将军没过门的儿媳妇，她来查贪墨军粮的案子直接把我小舅子捅了我能不吱声？” 这会儿众人正在上马，借着这个动静和马匹的遮挡他俩才敢多说这么几句小话。 郭帅的马是童小七从马厩牵过来的，郭凌上前接过，“我来吧。” 郭帅笑着翻身上马，“好，今日就由你给爷爷牵马坠蹬。” 坐在马背上，郭帅全程都很精神，他自己也感觉仿佛重回了年轻时的峥嵘岁月。 近几年才入伍的新兵还好，虽然崇敬但毕竟没有跟随过郭帅作战。一些中下层将领和老兵且却是激动的热泪盈眶，不想还能再见郭帅一面，而且还是如此精神的一面。 郭帅见状也让马停下，和这些激动的老兵说上几句话。有一些人他甚至还能叫得出名字来。 待到返程中途，凌荆山觑到他微露疲色，便让人去前头约束士兵，不要再和郭帅讲话了。那么多人他哪里顾得过来？ 郭子安和郭子钺两兄弟更是全程关注着。郭子钺的位置比较靠后，牵马的活儿侄子又抢着做了，这会儿心头便很是着急。老爷子方才太精神了！ 郭子安全程紧跟着，有几次他胯下的马都忍不住越过了凌荆山的马头又约束回来。他微微颔首以示歉意，凌荆山摇头表示不在意，最后一拨马头预备让他走前头。 “不用，阿凌在呢。”郭子安呼出一口气。 郭凌牵着马也随时注意着祖父的状况。前方的将士都在激动地行礼，郭帅也还在挥手、点头。 凌荆山道：“朱军医是不是说什么了？” 郭子安点点头，没有言语。 凌荆山证实了猜测，静默了一下道：“你我若是戎马一生能有一甲子的寿元，也不错了。老爷子这辈子也算求什么得什么了。今日他看到了西北大营的战力提升，想必也是老怀堪慰。” “嗯，你说得何尝不是呢。” 回程终于走完，郭帅道：“阿凌，你松开手，让爷爷自己跑一段。” “可是……” “赶紧的！” 郭凌无奈，只得松开手站到了一边去。 郭帅一抖马缰向前方太阳升起的方向驰骋而去，身后儿孙、弟子、下属全都注视着…… 第2823章 2822.丧讯 明净把文官的架构搭起来了，要准备的各项事务也安排了下去，分别指定了靠谱的人跟进。如此，她自己终于是可以喘口气了。 也终于有时间抱白白嫩嫩的小闺女了。 她一声‘宝贝’，小四儿就笑着投进了娘怀。明净抱着她亲了两口，然后表扬跟前的哲儿和糕糕，“哲儿和糕糕这段时日表现得很好，已经是我的小帮手了。” 哲儿和糕糕都露出笑意，“娘｜夫人，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小四儿张开嘴巴咬明净下巴，口水涂得她下巴黏黏的。 “还好你娘我等闲都不施脂粉啊，你怎么养成咬人的习惯了？” 哲儿道：“小王大夫说她要长牙了，牙根痒痒。” 明净掰开小四儿的嘴看看，“原来是这样啊。那三哥有没有让人给我们准备磨牙棒呢？” 哲儿点头，“有啊。”常嬷嬷提醒了他，他就吩咐下去了。给小妹切了苹果条磨牙。 正说笑着，刘昶脚步匆匆的进来，“夫人，军中刚传来消息：郭帅走了！阅兵结束，老爷子纵马归来，在马背上含笑而逝。原来郭家是带了棺材去的，直接就以阅兵的戎装做了装裹之用，佩剑陪葬。军中以军礼送老帅最后一程。大将军已和三位郭将军一起扶灵归来。” 明净其实已经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一直以为应该还有一段时日。她定定神道：“常嬷嬷，你看着下人把府里艳色的东西都收一收。哲儿让人去叫你小表姐与我同去帅府。回头等你两个哥哥回来，你们都来上柱香。” 明净换了身素静衣服，和清辉先过去。沿途，吴嫂子、于珩母亲等人的马车也跟在了后头，都得着消息了。 去到帅府，帅府已经有条不紊的准备上了。白幔低垂，郭家人披麻戴孝，下人们都穿青衣。一应器具也都是齐全的。 丧事自然是由万氏总揽，不论萧氏、王氏都是听她分派行事。郭子衿和郭笑则在三位伯母｜伯祖母和老姨娘跟前侍奉着。这做派显然是早就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万氏看到已经把眼哭得跟桃子似的清辉道：“你来得正好，老爷子有东西留给你，说是给你出嫁的时候添妆的。”说着让人拿了一个木匣子出来递给她。 清辉捧着匣子泪如雨下，抽噎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万氏要张罗的事还多，便道：“这会儿事多，你们也不是外人，我就不招呼你们了。” 吴嫂子道：“嫂子，你看有什么是我们能帮得上忙的。我们急吼吼过来就是想帮忙的。” “成，那你和于珩媳妇跟我走，庄老夫人和明净去陪我三位伯母和老姨娘说话。把笑笑和子衿换出来。” 众人应下，分头行动。明净看清辉还有些不能自已，就陪她在后院站了一会儿。 等清辉哭了一阵情绪稍微缓和了，明净揽住她的肩膀，“好了，总不能让郭家人来劝你节哀顺变。到了三位老夫人和老姨娘跟前收敛着些。老人家禁不起！” 第2824章 2823.安排 小敏去讨了热水和净面的器物过来伺候清辉净面、给眼消肿。清辉擦过脸，忽然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我匣子呢，郭帅留给我的匣子呢？”方才只顾着哭了，这会儿才发现郭帅留给她的遗赠不见了。 小敏道：“表小姐方才只顾着哭，奴婢看东西掉了你也没察觉就帮你捡起来送回马车上去了。” 清辉伸手抱了一下小敏，“谢谢姐姐了！” 明净摇摇头，“就你这丢三落四的性子，回头真去打仗还得给你配一机要人员才行，都是叫你姐给惯的。我看明年她出阁了，你自己个怎么办？”彤辉心思细腻，偶尔也给明净客串机要人员的。谁知道带个妹子带得跟自己完全是两个极端。 姑侄俩进去之后，看到庄氏已经在陪着三位老夫人和老姨娘说话了。郭笑在一旁伺候着茶水，郭子衿应该是出去帮忙了。康杰来得比明净姑侄还早一步，他也跟着郭笑披麻戴孝，只胳膊系了根红带表明他还没正式做郭家女婿。这会儿郭家成年男丁都不在，他在门口和郭励、郭呈祥一起迎接收到消息赶来的男客。 明净在下首坐了下来，清辉也上去帮着郭笑张罗。郭笑的眼睛跟清辉一样，都哭得跟桃子似的，见她过来便道：“你帮我端那盘果子。我跟你讲，爷爷还有句话留给你。大前日晚上临睡前我去看他，他突然想起来让我转告的。” 大前日晚上就是临去军营阅兵前那晚。郭帅之前就把东西交给掌家的儿媳妇了，那晚见到孙女才想起还有句话忘了跟清辉讲。 清辉忙问道：“是什么？” “爷爷说，让你今后不管是什么际遇，千万不要迷失了本性，变得面目全非。” 清辉眨眨眼，怎么莫名其妙给她留这么一句话？ 那边几个老夫人也看过来，老姨娘道：“老爷子一生两个弟子，一个是凌大将军，还有一个就是孟太后。其实你也算是关门弟子，只不过你姑父已经拜在老爷子门下了，再收你就乱套了。但心底，老爷子是把你当传人看待的。他这话，应该是对从前的孟参将倍感惋惜，有感而发。不希望你再步了她的后尘。” 清辉郑重其事的道：“我会谨记的。” 明净道：”光记着不够，得践行才是。“ “是。” 明净瞅瞅老姨娘，“您可比我想像的坚强多了。” 郭家长房的大老夫人道：“她一开始可不是有些犯肘了，预备到时候跟着一起上路。老四就给她安排了去处。又有子衿和她的儿女陪着，这才好多了。” 明净有些诧异，“什么去处啊？”郭帅过世了，老姨娘不留在郭家难道还跟着子衿去蜀中？没这道理啊。 大老夫人道：“老四让她去和西平王以前的那个侧妃，法号妙语的那位学佛。她都已经看了几本佛经了，如今说是回头要跟着妙语大师去行善事。到时候让子安媳妇派一些家将和仆妇跟着去照料。如此也不必子衿再多担心。” 第2825章 2824.遗赠（1） 妙语并不是常年都在边城的，时不时在西北境内到处云游一番、行善积德。让她带着老姨娘出去走动走动、散散心，倒的确比窝在伤心地好多了。只不过，舅舅这里身份变了，妙语大师出门的安保可得提高几个档次才行。再加上老姨娘，那可得让两家都派些好手。 跟前有人陪着说话，几位老夫人和老姨娘都好受些。而且，她们也是早有心理准备了。不然，诸事也不可能准备得这么齐全。 又过了一阵，秦卿带着梦梦过来了。她们俩都是属于干不了活的，也被万氏打发到这边陪着说话。 二老夫人跟秦卿亡母颇熟，看到她招招手把她叫到跟前，“秦丫头过来，看你这小脸瘦的。你回头烧一炷香就回去歇着吧，别跟这儿耗着。不然你伯伯在天之灵也不能安心的。他啊，下去见到你爹还能给报个喜，秦家有后了！” 梦梦给众人见了礼，见师傅坐过去说话了。她就挨着明净的腿站着，“姑姑，一一哥他们没过来？” “他们晚一步。” 三老夫人看看梦梦，然后问秦卿，“她就是......你新收的徒弟？” 秦卿知道她其实是想问梦梦是不是就是孟思彤的女儿，点点头道：“对，她就是。” “估计子安媳妇这会儿正忙着。老四啊，给她也留了东西。” 明净放下茶盏，“郭三伯母，我们小四儿没有么？”清辉那跟郭帅关系不一样，忘年交一般。可梦梦作为徒孙女都有，按道理小四儿也该有才是啊。这会儿气氛还是难免有些沉重，她这也是插科打诨了。尽说那些节哀顺变的话作用也有限，还不如转移开老太太们的心思。 听她一副讨东西的口气，饶是三老夫人正伤心也忍不住笑了一下，“老四给未来孙媳妇倒是留了东西，好东西！还是我那四弟妹留下来的。” 郭帅心心念念想让小四儿嫁给自己的小孙子，连两个小孙子任挑的话都说了。 明净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咱们就先说都是徒孙女，凭什么我们小四儿没有？当师爷的偏心。三个徒孙没有也就罢了，凭什么小四儿同为徒孙女也没有啊。”这郭帅还真是稀罕女孩儿啊，怪不得之前一抱上小四儿就不撒手。 老姨娘道：“有的、有的，是让子钺媳妇帮忙收着在。她肯定还没看到你呢。” 明净扯扯嘴角，万氏管家，一应东西都在她那里收着很正常。干嘛给小四儿的就要让萧氏收着啊？ 老姨娘道：“老爷子到最后偶尔也犯个糊涂什么的。他本来把东西一并都递向子安媳妇了，想了想又把小四儿那份收回去递给子钺媳妇收着。” 大老夫人道：“犯什么糊涂啊，我看他当时清醒着呢。” 明净道：“反正师爷给的，我就替小四儿收着。”看来是前几日郭帅趁着精神略好，分派遗物了。这是师爷给徒孙女的，她肯定收着。以后真成了，郭家再另送聘礼呗。 第2826章 2825.遗赠（2） 梦梦有些惊讶，她不过是跟着一一哥他们喊一声师爷，郭帅居然还留了东西给她！转头看到秦卿又觉得可能是因为师傅的缘故。可师傅肚子里不还有个娃娃么？难不成师傅成天说是儿子，郭帅也当成是男娃娃对待了。反正没见他给一一哥他们留什么东西。 大老夫人又道：“老四还真是的啊，说孙子继承他的勇武和胆识就行了。他媳妇私房的东西只给了孙女、徒孙女，未来孙媳妇。” 老姨娘道：“他说孙子以后过继给三位嫂子，以后继承你们的私房。留在四房的，以后继承家业小东西也不用留。” 三位老夫人对视一眼，都是好气又好笑的。不过，老四这话也是安她们的心了。她们三房的血脉不会断绝的了。 一旁伺候的郭笑和清辉对视一眼，感觉悲伤都淡去了不少。明净也有些想笑，郭帅私下确实是很风趣的人呢。 正说着，万氏亲自引着乌雅、叶氏和景飒进来了。她们仨属于身份太高了，万氏只能往这儿送，让三位伯母作陪。这三位都是有诰命在身的。此刻忙把尊位让了出来，让这三人坐了上首。至于明净，她虽然也是郡主，但她是作为徒弟媳妇过来的，平素过来也是坐的几位老太太下首。 二老夫人提醒了万氏一下，她便让人取了东西递给梦梦，“这是你师爷留给你的。” 梦梦两手抬起，“多谢师爷记挂。” 万氏把匣子放她手上，伸手摸摸她的头。在京城时孟太后还算照顾，所以他们夫妻坐牢也没受什么大罪。她看向明净，“小四儿那份在我弟妹那里，我方才忘了说了。” “嫂子，我知道了。”郭帅这是临终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吧。反正能成最好，不能成也还是他徒孙女嘛。 这么说了一阵，场上气氛好了些许。万氏又出去忙活了，郭子衿晚些时候进来通知大家郭帅的灵柩离城只有三十里了。 明净站了起来，“我要去城门处迎接。你们谁要同去？” 郭笑和清辉都表示要去，梦梦也说要去。秦卿道：“行，师傅身子不大争气，你就代师傅走一趟。” 明净就领着她们三个同去，一一哥仨据说直接去城门处了。 路上已经很多百姓扶老携幼的往城门去了。明净还看到了指挥人维持次序的她爹。老百姓都是自发来的，但人多了就怕出现踩踏。 一时人潮涌来，马车走着都有些艰难，明净等人便下车步行。 走到城门处一看，一一用简易背带背着小四儿。无衣牵着哲儿，阿春和阿阳带着糕糕。念初也站在一起，身旁是凌府的家将。 明净走过去，“怎么把她也带来了？” 一一道：“她看到我们都走，非要跟着。还一定要赖着我，我怕抱不住她就背上了。方才都还有动静，这会儿怕是睡着了。” 无衣点头，“嗯，睡着了。” 明净道：“要不要放下来歇歇？” “不用，她还没沙袋重。而且放下来她多半要醒的，没睡饱回头要蔫好久。” “成，那你就背着吧。” 第2827章 2826.遗言 郭帅的灵车缓缓驶来。结果到了城门处一看，得，人太多了，马车走不了。 明净着人来问要不要清道。凌荆山想了一下，然后对一身缟素的郭子安道：“百姓们一片心意，我看也别清道了。本来就是因为路途实在是远才用马车拉的。都到城门口了，咱们抬吧——”估计他媳妇就是这个意思，不然一早就把道清出来了。 本来就有八人跟随灵车扶灵，郭家三人外加凌荆山这个弟子，再有吴思泉等三员大将和童小七。如今要抬也不麻烦，把绳子绑好就是了。 说干就干，扶灵的八人很快就把棺材从马车上挪下来抬着进城了。郭子安和凌荆山、郭子钺、郭凌抬前头，另外四人抬后头。 现场气氛一直压抑着，不知道是谁哭出了第一声，然后便是此起彼伏的哭声在整条大街上次第响起。是棺中这位老人和他的家族带领西北大营保护了这一方数十年的平安。郭家死了多少人在战场，老百姓心头都是有数的。这一刻，郭家的威望无以复加。 小四儿还是被吵醒了，她也哭了起来。附近数她的哭声最清脆、响亮。明净赶紧弯腰轻拍她的后背，“不......怕不怕，是师爷回家了。咱们就是来迎接师爷的。”差点说不哭不哭了，这个场合哭才是应景的。 明净解了背带，抱着小四儿跟着棺木前行。她渐渐的也就适应了，反正在娘怀里，安全感是杠杠的。 到了郭家将棺木安放在灵堂，明净觑了个空问凌荆山，“郭帅跟你说什么没有？” 凌荆山有些诧异的看着她，这急吼吼地跑来问郭帅的遗言是什么意思啊？ “不是说公事方面，私事有没有说什么？” 凌荆山道：“他本来也没说公事，就说了一句让我以后留着梦梦的性命，没了！怎么了？” “郭帅给小四儿留了东西，还特地让我表妹收着。可他留给清辉和梦梦的都是让郭大嫂收着的。”这事儿估计也不会传扬出去。 凌荆山反应过来，明净是问郭帅有没有让他答应把小四儿嫁进郭家。 “没有，他没提这茬。就是开个玩笑吧，不过他乐见其成是真的。” 郭家的成年男丁回来了，康杰也得以撤下来歇歇，郭凌还向他道谢来着。 “伯父、叔父还有兄长不在，弟弟们又太小，自当我顶上的。” 明净抱着重又睡着了的小四儿进去，准备找个安静的屋子让她睡。进到之前的院子见到秦卿如厕回来，便叫她到一边道：“我方才问了凌大哥，他说郭帅临终只交代了他一句话。” “什么话？”秦卿挑眉道。要说给她听，难道和......那人有关？ “他说让凌大哥将来留着梦梦的命。” 秦卿一下子就泪盈于睫了，“郭伯伯——我、我会转告她的。我之前就跟她说了，梦梦在边城自由成长比她身边长大更好。”她一直都觉得在边城自由自在像明媚野花一般怒放，才是孟思彤真正想要的。她得不到，能让她女儿得到也好。 第2828章 2827.身份 郭帅交代过丧事简办就好，最后就定下停灵七日，再送上英烈山已经看好的位置。等上完香，明净带着孩子们回去了。凌荆山自然是留在了帅府。他会和郭家男丁一起轮值守灵。 童小七送一大家子回去，晚一些也要再过来帮忙。郭帅的丧事主要还是男客居多，自然少不了帮着张罗的人。 小四儿趴在明净怀里盯着车窗外的童小七看。 童小七道：“小四儿，你又不认得大哥哥了？我才走几日啊。” 明净道：“她怕是好奇你上哪儿去了，就这两天认还是能认得的。没见她往你身后找她爹么。”她没敢把醒着的小四儿抱到凌荆山跟前去。回头看到了她的一准朝着要抱。这样的场合，他实在不适合抱闺女。 翌日，孩子们就没过去了，上学的上学，剩下的三个小的都让人照看着。但明净早早的就和清辉一起过去了。昨日棺木安放在灵堂，女学的府学的弟子们也一起过去祭拜、上香了。清辉说她要送完最后一程，一直到把郭帅送上英烈山。明净也由得她，就让她跟着自己安置在大将军府每日早晚的跑。 姑侄俩刚去灵堂上了香，就听到郭府的家将进来禀告郭子安：“大爷，西陵王纳湛的特使前来吊唁。” 众人都看向了郭子安和凌荆山，后者道：“这一次西陵人还算消停，这又是打着吊唁的旗号来的。子安兄，你看呢？” 郭子安道：“交兵之时尚且不斩来使。人家来吊唁，只要不捣乱咱们当客人招待便是了。来的是什么人呢？” “对方自称萨尔罕，是西陵第一家族的人。” 凌荆山道：“原来是西陵王的小舅子来了。子钺，你出去迎一迎。” 明净就拉着清辉站到了凌荆山身后的位置，“是刚亡故的那位王后的兄弟？” “是的，还是个汉学家，长得也文质彬彬的。”说完还瞥了乌雅一眼。 明净压低声音，“你看乌雅做什么？” “萨尔罕曾经是乌雅的未婚夫。” 居然还曾经有过这种渊源！明净朝乌雅看过去，乌雅面色沉肃，站她身旁的是乌尔登和萧澈。萧澈还有几分孩气，十六岁的乌尔登这两年却是猛窜了个头，看着已经是个大人的样子了。明净忍不住了看了看身边的清辉，她小乌尔登六岁，也是犹带孩子气。 西平王和萧从嘉在一旁坐着，郭帅的死显然对西平王还是有些打击，他来了之后一直一言不发。 景飒看明净看来看去的便走了过来，“怎么了？” “来的那人是乌雅从前的未婚夫。”乌勒部当年在西陵是走投无路了，不然也不会叛逃。而差点成了姻亲的这家却是扶摇直上做了后族，当年想必没有伸过援手。说不定其中还有不少嫌隙，落井下石之类的。 景飒正有些吃惊，萨尔罕已经由郭子钺领着进来了。他进来看到景飒、萧从嘉、西平王等人都在这里便道：“死者已登仙界，在下先给郭帅上香，再来给诸位见礼。” 第2829章 2828.见礼 过来吊唁是正式场合，所以西平王、景飒和萧从嘉都是穿的正装。萧从嘉这身还是明净刚让人赶制出来的。所以萨尔罕才一看就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不过这人来之前肯定也是做足了功课的。 明净听他一口纯正的汉话，而且也很懂得死者为大的规矩，感觉他的确是有点汉学家的架势的。而且萨尔罕上香也是有板有眼的，倒是难怪西陵王是派他来做自己的代表了。 众目睽睽之下，萨尔罕虽然是西陵人，但他做得诚心，倒是并不令人反感。郭家的人微微躬身答礼。 “外臣见过西平王、见过昭仁公主，见过荣亲王殿下。” 惠明太子当年是被废除了太子之位贬为了庶人的。后来先皇被逼给他平反，封为了荣亲王。只不过世人依然喜欢称呼他惠民太子，惋惜他没能顺利登基，力挽狂澜。按道理荣亲王这个爵位自然是该萧从嘉这个嗣子继承的。 明净小声嘀咕：“功课真是做足了啊！” 西平王道：“免礼吧。既然是来拜祭郭帅，那来者是客。子安、子钺，你们弟兄好生招待吧。” 郭子安和郭子钺一起躬身道：“是。” 郭子钺上前两步，预备招呼萨尔罕进去内堂奉茶，宾客都在里头奉茶。 这会儿聚了这么多够分量的人在灵堂，也是巧合。西平王昨日身子不舒坦没过来，今早过来就在这里多坐了一会儿。萧从嘉是陪着他，景飒是听说闺女来了出来的。萨尔罕来不来的并不影响他们的去留。 结果郭子钺还没开口，萨尔罕脚跟一转，走到乌雅跟前，“乌雅，好多年不见了。”口气十分之熟稔。 在场的人除了刚听凌荆山说了根由的，都吃了一惊。西平王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乌雅道：“请称呼我西平王妃。你是知礼之人，是不是也该给我见礼呢？” 明净道：“对啊，还有我这个神光郡主在这里杵着呢。” “是，萨尔罕失礼了。见过西平王妃，见过神光郡主。” 明净道：“免礼吧，你的汉话说得不错啊，都快赶上乌尔登了。” “外臣是跟着出使我西陵然后留下的汉人官员学的。” 萨尔罕说完，又朝凌荆山拱手，“见过凌大将军。” 凌荆山抬手还了一礼，并未言语。他媳妇刚跟这家伙打机锋，两人有来有往的过了一招。他不想过多理会这人，那太给他脸了。 萨尔罕转到郭子安面前，“郭大人，还请节哀。” 郭子安想起了幼年之时，自己给三个伯父披麻戴孝的事。他有过堂兄，但是夭折了。剩下就是堂姐，所以最后灵堂之上就是八岁的他戴孝。当时，西陵人黄鼠狼给鸡拜年，也是来吊唁了的。西陵使者态度嚣张，他爹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最后只能忍了下来。因为先帝要议和，而且才吃了大败仗兵力不如人，郭家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一晃眼，那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 第2830章 2829.畅快 那之后他爹卧薪尝胆，奋起直追。才渐渐有了西北大营一营抗一国的局面。这几年在凌荆山手里，没堕了西北大营的威风。因为没有朝中小人作祟，更是得以集中力量发展。如今西北三营联动，无惧朝堂的忌惮，更是将来犯之敌完全挡在了国门之外。 他沉浸在旧事中，没有理会萨尔罕的慰问。郭子钺在背后拿手轻轻碰了碰他，郭子安醒过神来，“一时想起旧事，失礼了。尊使只为吊唁而来？” “是，国主说郭帅是个令人敬重的对手。” 郭子安忽然笑了，“也是我西北大营如今兵精粮足、兵多将广啊。请里头奉茶吧！”他并没有在灵堂上喋喋不休的忆苦思甜，逼着萨尔罕承认此消彼长，只是心中感受着实是有些深。 郭子钺领着萨尔罕进去了。 郭凌问道：“爹，您方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西平王道：“你爹是想起了你三个伯祖父的丧礼。当时本王也在场，也是西陵王遣使来吊唁。咱们当时刚吃了大败仗，西陵使者猖狂得很呢。本王当时都想撸袖子揍人了。反正本王是出了名的的纨绔王爷，不顾大局大打出手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后来是你祖父把本王摁住了。说打一个使者，打得再惨也不如在战场上狠狠的揍他们的兵马够劲。本王也算是见证了西北大营这三十多年由弱变强的过程。今天这一幕你祖父和伯祖父们，甚至你郭家的列祖列宗看到了应该都会很欣慰。他们再不敢大放厥词了！也不枉你祖父一辈子吃苦受累了。他不但培养了优秀的儿孙，也教导了出色的弟子。” 前方还没走远的萨尔罕脚步微微一滞，西平王则是越说越畅快，连之前的郁色都尽去了。显然是没有把萨尔罕之前故意做出的和乌雅有亲密过往的动作放在心上。 西平王说完站了起来，对着棺木道：“老郭，本王这就走了。你说的，无谓做小儿女状。”说完背负双手，大步走了出去。 萧从嘉站了起来，“那我也走了，今日这一幕确实叫人畅快。今后还望诸位将军齐心协力，愈发蒸蒸日上才是。” 凌荆山、郭子安等人都躬身应了声‘是’，然后一起送了这叔侄俩出去。 乌雅问过景飒还要再待一会儿，又叮嘱了乌尔登几句便带着萧澈追了出去。王爷看起来是没什么，但肯定在等着她的解释呢。她跟萨尔罕就是家族联姻，啥往事都没有啊。这个可得说清楚了！ 景飒问明净，“你这几日都在这边？” “是的。” “那我过去替你看这孩子们。”她和叔父、兄弟都是上位者，来了就尽够礼数了。不像明净是徒弟媳妇，也有孝义要尽。尤其凌家有取代郭家的势头，更是不能在郭帅最后的大事上有丝毫的怠慢。 “恩，好。哲儿早起有些咳嗽，别让小四儿往他身边凑，省得过了病气。” 景飒说完也告辞了，郭家大老夫人亲自出来相送，眼中也带着点开怀。 第2831章 2830.提防 明净对凌荆山道：“他这么多礼，倒是有些弄巧成拙了。” 凌荆山道：“西陵人奸猾，巴不得我们膨胀呢。一膨胀，同时力抗腹背之敌。他们才有机会浑水摸鱼。” 明净点点头，“不过咱们如今是比当年强盛了。我们膨胀一下没事，你心头有数就好了。对了，他真的只为吊唁而来？” 凌荆山摇头，“是来寻找机会行挑拨之举的，跟孟太后不谋而合了。”方才萨尔罕其实有抬他压郭家一头的意思，所以他理都没理那厮。他独角戏唱不下去，肯定还会再想法子的。 明净微微蹙眉，如今就看郭子安是怎么想的了。郭家在西北经营了几代人，死了近百英烈，这样的威望确实不是凌荆山短短时日可以撼动的。而且作为郭帅的弟子，他也不能去撼动。只能是努力做到极致。也只有他真的远逐了西陵，令他们不敢再扰边，威望才能达到鼎盛。但他就算做到那一步，也是郭家给的平台，是郭帅无私的扶他上去的。 所以，如果郭子安真的跟他们不对付，还真的是难以处理呢。郭帅坦荡无私，希望郭子安也不至于离谱吧。 接下来，萨尔罕摆出了心向汉学，想留下来多观摩观摩的架势。说起来西陵和西北大营今年还真的是停火状态，边关的小摩擦那是难免的都不算事儿。而且他又是来吊唁郭帅的，想多停留一段时日还真是不好撵他。于是，便容得他留了下来。 “夫人，那些西陵人到四为客栈投宿去了。明玉姑奶奶问您收不收？如今人在大堂上喝征服酒呢。” 明净这里正跟郭子衿说话呢，小敏进来禀道。 明净嘀咕道：“他还真会找地方住啊。”这家伙打着心慕汉学的旗号，要住到四为客栈这么个文化交流的地方，其实还真是挺合适的。 “让徐明、方丹他们几个过去，别让那西陵人在舌辩上把咱们边城学子都驳倒了。这几日，就让他们负责盯着萨尔罕。”徐明是恬恬夫婿，家学渊源。方丹也是名扬西北的才子。要不是康杰得在郭家尽孝道，也该一并叫过去才是。 “是。” 郭子衿呼出一口气，“这些事情好生复杂。” “可不是么。一个地方没想到，就可能出岔子。” 明净出去把事情知会了凌荆山，他想了想道：“徐明和方丹都是书生，气势上会不会不如文武双全的萨尔罕？” “文斗而已，他还不至于当众动手。这件事让三叔再着人看着点就是了。”这也算是外交上的事，应该礼部负责的。 凌荆山点点头，“培养人才还是当务之急啊，幸亏你一早办了府学。” 明净哼了一声，“我其实倒是想让女学的学子去打他的脸。对，既然方丹去了，就让彤辉她们也过去看看，互相帮衬着。” 凌荆山没再说这茬，转而问道：“听说哲儿有些不好？” “晚上踢被子有些咳嗽，小王大夫说暂时不用开药，让他自己扛过去。有念初在，我娘也过去了，你放心吧。” 第2832章 2831.知晓 明净中途坐累了由小敏陪着出去走了一圈。小敏忽然小声道；“夫人，您看——” 明净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见到乌尔登和清辉一高一矮的身影在墙角僻静处相拥。要不是她们这个角度很好，还看不到这俩人呢。 “我们走近点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乌尔登的手正放在清辉的脑袋上轻轻抚着，“你别憋着，想哭就哭吧。” “我答应了郭帅只哭一场，可是我还想哭怎么办？” “呃，那你就当之前哭的是上半场。没事，哭吧。咱中间歇了个气，郭帅不会见怪的。” 清辉两手揪着乌尔登腰间的衣服，“乌登登，被你说得我又有些哭不出来了。” “反正想哭就哭，不想哭就不哭好了。” “嗯，你陪我待会儿吧。姑姑那里很忙，我也不想她多担心我。” “好。”他本来就是远远儿看到这丫头蹲这儿偷偷哭才走过来的。这儿是郭帅晚年静养的院子，听说郭帅在边城的时候，小丫头几乎天天过来呢。郭帅待她那么好，她比旁人更难过些也是有的。 听到这里明净小声道：“咱们走吧。”大将军府的人不可能一窝蜂涌过来，所以除了他们夫妻，每天都在这边的就只有清辉了，彤辉没来。清辉有乌尔登照看着也好。她才十岁，也传不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景飒过去的时候，小四儿正坐在念初腿上摸她的肚子。对嫂子有些鼓的肚子，小家伙很是好奇的样子。她还招手叫糕糕也过来摸。 至于哲儿则是在他屋里的真皮蹦床上使劲儿蹦着发汗，不然就要喝苦苦的药。所以他蹦得格外卖力气。这么分隔两处就不怕过了病气了。念初之前过来也只能远远的看看他，不敢靠近了。她此时可不好用药。 景飒先去看了看哲儿，看他精神尚可，又问了常嬷嬷和小王大夫几句就去了念初的院子。念初听说她来了，忙单手抱着小四儿就迎了出来。 景飒拍拍手，让小四儿过来给自己抱抱。小四儿对于美人外婆的怀抱也很少赏脸，流着口水笑着扑过来。 “昭昭你这情况怎么样啊？我昨天看到秦卿，那怀得叫一个辛苦。”前几年封璟说要不咱们再生一个的时候，幸亏她没有脑子发热。想知道小男孩儿的成长经历，她大可以过来抱外孙就是了。 念初道：“我还好，没什么感觉，多谢外婆关心。”她牵起脚边的糕糕，把路让开，请景飒进去坐。 待景飒进去坐下，糕糕上前见礼：“给公主请安！” “安安安，坐下吧，别多礼了。我就过来看看你们。这有身孕的有身孕，小的也还太小。” “都还好，三弟那里我之前去看也还行。小王大夫说他发了汗就没事了。等一会儿，彤辉她们也要进来。”念初道。 结果话音还没落，彤辉安排人进来说她们要去四为客栈，不进来了。西陵来的使者要在那里住下，怕是要和客栈里的学子辩论，她们去看看热闹。 第2833章 2832.知晓 念初挑眉，“西陵使者？” 景飒道：“就刚才一会儿，西陵王的小舅子代表他来吊唁，又找了个由头留下。听说那家伙的汉学很是不错。反正那谈吐如果不穿西陵的衣服，我都要把他认成汉人。” 念初道：“他要是想踩着边城的学子扬名，那肯定就想错了。” 接下来就是萨尔罕和边城学子的几次辩难，也还挺热闹的，吸引了不少人去看。不过，这些就不是凌荆山和明净这个层次关注的了。既然交给了孩子们，就应该相信他们的能力。这几天凌荆山直接在帅府住下，明净因为家有儿女每日早出晚归，把这最后的孝义都是尽足了的。 与此同时，郭帅驾鹤西归的消息也传到的京城。孟思彤在朝堂上得知之后沉默了好半晌才沉痛地道：“郭家是真正的国之柱石，西北屏障啊。郭帅一生更是披坚执锐，战功卓著的同时也是伤痕累累。若不是旧伤频繁复发，以他的身子骨再活一二十年绝无问题。” 礼部尚书出列问道：“太后，按说这样的一品武将过世，朝廷都该有生荣死哀赐下。只是凌荆山那里前几年小动作不断，近来更是动作频频有不臣之心。郭帅似乎并无拦阻。且他一子一孙之前也追随凌荆山，更是率兵蚕食周边州府。其中还有朝廷的地盘。这该如何处置才好？” 太后道：“什么叫其中还有朝廷的地盘？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一时口快的礼部尚书恨不得自打嘴巴啊，赶紧跪下请罪，“臣失言，请太后治罪！” 不过他的意思是都表达出来了。孟思彤又安静了好一会儿，一直到礼部尚书汗湿重衣才道：“罢了，你也不是有心的。而且如今朝廷的确是只有半壁江山在掌控中。咱们讳疾忌医也没有用。郭帅那里，该给的都给，一点折扣不要打。朝廷已经把该给的荣耀给了，本宫倒要看看郭家还会不会被凌荆山裹挟造反。” “是，臣明白了。” 孟思彤无心再处理别的事务，宣布了退朝。回到寝殿，林五递上一封信，“太后，是秦家送来的信。” 孟思彤有些疑惑的拆开，难道梦梦那里有什么变故？梦梦如今是每天往秦卿府上去，近况孟思彤也都能得知。但暗地里还是有大量的大将军府暗卫盯着。秦卿也没法子把她弄出边城。而且近来，秦卿越来越觉得就让梦梦在边城长大更好了。甚至上一封信她还说封明净亲自上门给她吃了定心丸，她可以不用避走安西都护府了。她会一直看顾着梦梦成长。 孟思彤得知她阴差阳错怀的竟然是凌荆山表弟的孩子，其实是很希望秦卿干脆跟韩家联手抗衡封明净和她背后的前东宫一脉的。要想搅乱凌荆山造反的步伐，郭子安能起的作用有限。但如果能让封明净和凌荆山反目成仇，西北的实力才会受到重大打击。到时候封明净至少是不会像如今这么卖力了。 第2834章 2833.落泪 可惜，秦卿从一开始就只答应了想方设法帮她送梦梦回京。如今更是连这都不肯做了。还转过来说服她，说梦梦在边城长大才是真的对她好。真是让人气死了！ 孟思彤一边拆着信，一边胡乱想着。郭帅过世她其实很难过的，但是她不想哭出来。所以刻意让脑子里东想西想的。结果一看信，秦卿说郭帅临终对凌荆山只有一个交代：将来一定要留下梦梦的性命！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还说郭帅还有遗赠给梦梦和凌家那个小女儿，一视同仁。 孟思彤的泪水还是猝不及防的就滚落了下来，这可吓坏了林五和刚跨步进来的小皇帝。什么时候见到太后哭过啊？ “母后|太后，您怎么了？” 孟思彤擦掉眼泪，“郭帅过世，本宫难过而已。”这两人都是知道她才是真正的孟参将的人，她也没有掩饰。 小皇帝道：“看来郭帅真的是很有魅力的一个人。可惜朕没有见过他。” 郭帅这种人，那是连林五这样的坏家伙都不会说他一句坏话的。当下林五道：“郭帅确实很好。奴才听家中长辈说过，当年惨败之后，西北的日子十分的难过。多亏了有郭帅，才渐渐把侵入的西陵人打出去，能够重新安居乐业。” 孟思彤道：“嗯，只单给郭帅官面上的荣耀还是不够。西平王不是爱用戏曲的形式么。林五你去，让人把郭帅的事迹也编写成戏曲，到处传唱。直接给本宫传到西北去，速度越快越好！”就不信这样的剧目，凌荆山敢禁！ 朝廷这边紧锣密鼓的准备戏曲要给郭帅歌功颂德，而边城的丧事依然在有条不紊的办着。到第六天，还有来自远方的客人包括西域诸国的使者络绎不绝的前来吊唁。毕竟郭帅这一生，的确当得德高望重四个字。 不过这办丧事也的确是够累人的。明儿的出殡更是重头戏，所有人都要去。到时候直接用马车送郭帅的灵柩上山，大家伙也都坐车从绕山的大路上去。等入土为安，这件事才算过去了。 别说郭家人，就凌荆山这几天也熬得瘦了几斤，眼睛都熬红了。这晚明净临回家前来灵堂这边看他。 看明净过去烧纸钱，凌荆山道：“西陵那小子消停么？” “不消停，除了跟学子们辩难，又四处拜访学者。昨儿还到咱们府里拜见傅娘子和她师兄呢。” 凌荆山挑眉，“那些学者什么态度？” “一开始不搭理呗，他可是西陵人。但他摆出程门立雪、诚恳求教的架势，渐渐还是有人被他打动了。而且之前三日的辩难他的名声还是打出来了。哪怕被方丹等人辩输了，他风度也很好。那副做派，三叔说如果不是知道他是西陵人，他都恨不得把人迎为座上客。我就说一一他们哥俩了，一个西陵人还不是在天朝生活，人家都把汉学学得那么透彻。你们如果不够努力，以后就连个异族人都不如了。” 第2835章 2834.八卦 凌荆山道：“以前在西陵还有人说他是怪胎呢。对了，叔姥爷他们回去没出什么事吧？那小子那天当着叔姥爷一副跟乌雅有往事的样子，分明是故意要人夫妻不和。叔姥爷比乌雅大那么多，难保不多想啊。”他就大了明净十岁，有时候被人拿话戳心窝子都不舒坦呢。尤其那个萨尔罕还特别的人模人样的。 明净不以为然，她压低声音道：“能有什么事啊？我叔姥爷一直都知道乌雅从前心仪的是你啊。” “我跟乌雅私下什么往来都没有，而且我还是他俩的大媒人呢。再说乌雅后来和你关系那么好，我跟她怎么也不可能有什么事啊。你别不当回事，是男人就肯定会有想法的。尤其是老少配，最怕出现个年轻的情敌了。” “我叔姥爷豁达着呢。你别自己是个醋桶，就看谁都跟你一样。呃，咱们在郭帅灵堂前上说这些八卦不好吧。” “没事儿，郭帅自己私下其实很喜欢听八卦的。尤其是叔姥爷的，他听了肯定幸灾乐祸。” 话虽如此，翌日出殡的时候，明净还是特地观察了一下西平王和乌雅。最后确认，真的没什么事。这俩人还是那副小娘子管住老爷子的甜蜜做派。或者叔姥爷真有过想法，但回去被乌雅私下里哄好了吧。这两人的相处幸亏妙语大师心已不在红尘，不然看多了估计也得呕一呕的。不过也可能是看多了才心不在红尘的。毕竟她当初是为了避人耳目，又不是真的看破红尘出的家。但这几年是越来越出尘了。 乌雅看过来道：“干嘛，你车里坐不下啊？” 明净带了一串娃，但上山的车道有些窄，不能上大马车。乌雅这么问了，她顺势道：“对，我让哲儿和糕糕去你们车上吧。” “可以啊，过来。我们王爷可稀罕小娃娃了，橙子也在这儿呢。” 橙子拉开车帘冲明净喊道：“表姐——” 哲儿道：“表叔，我们来了。”哲儿和糕糕直接就过去了。想到这是送葬，几个小的这才没有在车上嘻哈打闹。 这会儿郭府大门前还有些闹嚷嚷的。出殡的车马大多都是各家自备的，事前已经派了个位次。景飒听说他们坐不下，把一一和无衣叫过去她车上了。只留下清辉、向春、向阳陪明净和小四儿坐着。小四儿先前看到哥哥们准备出发，就伸小胖手就近把二哥的衣摆拉住了。于是只好把她也带来了。小丫头小虽然小，但有些贼贼的，好像很多事都懂一些。 到了预定要出发的时辰，依然是凌荆山、郭子安他们八个扶灵走最前，然后是郭家的孝子贤孙。西平王、景飒、明净的马车......萧从嘉是骑的马跟在西平王车旁。郭家和郭帅对西北、对朝廷实在是劳苦功高，身为萧氏皇族，他们便也来送葬了。 萨尔罕也在，万氏之前拿不定主意把他安排在什么位置。和明净商量之后就和其他西域的客人安排在了一处。这会儿他也骑在了高头大马上等候出发。 第2836章 2835.叙旧 这几日萨尔罕在边城也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就是凌浩宇那句话，如此风姿出众的人物，若不是西陵人，肯定是很多人家的座上客，心仪的东床婿。 但乌勒人迁来十年，一直老实本分，甚至对西北大营出力不少，如今也只是不被排斥。他这个西陵王特使，自然是不招待见的。没撵他只是因为现阶段是郭帅丧期，他打着吊唁旗号而来。而且高层都允准了他停留而已。 所以此刻，他周遭也是没人搭理。那些同为西域诸国的来客也没有人和他搭话。天朝和西陵都是大国，他们一方都惹不起，那就只有躲开是非了。 萨尔罕四下看了看，真给他看到个熟人。十年不见，乌尔登那小子他那日都没认出来。这会儿送葬的队伍前方才刚开始启动，这小子在来回跑动看送葬队伍里有没谁需要帮助，代步工具是不是都齐备了。要是谁需要代步，就登记后送上马匹或者是安排去坐马车。他和几个年轻将官被派了这活儿。 “乌尔登——”萨尔罕扬声用西陵话喊道。 乌尔登转头看过来，“尊使有什么需要？”说的是汉话。他可不想回头被人说他和萨尔罕商量了什么。 萨尔罕也只能换了汉话道：“你怎么也不喊我叔叔，小时候不是最喜欢缠着我么？” “今时不同往日了，我小时候还尿过西陵王一身呢。从前我叫你声叔叔，可我们一族被追杀到边界减员近半，那些追兵里可有你族的人马啊。如今，咱们只有仇，没有旧。如果你没什么需要帮助，那我要去别处忙了。”乌尔登斩钉截铁的道。 这家伙不安好心，被他纠缠上很容易说不清楚。乌尔登一念至此，带着手下士兵便离开了。 萨尔罕继续用西陵话道：“你们一群西陵人在汉人堆里真的能被当成自己人么？” 乌尔登没有理会，脚步不停的走了。乌勒人和汉人的确是还像水跟油一样不能相容。不像其他外族人，能轻易被接纳。哪怕姑姑嫁给姑父，父亲替西北大营训练骑兵也只是让他们站稳脚跟而已。 可谁让他们从前杀过汉人呢。他们走投无路差点全族被西陵王沉进黄河的时候，是汉人给了他们立足之地。 爹娘都说他和凌夫人侄女联姻的事一定得成，这桩婚事意义重大。错过了彤辉，绝不能再错过清辉。可他看到那个还没脱孩气、假小子一般的小丫头，真的生不出男女的心思啊。 清辉于他而言，更像个看着长大的小兄弟。不过看到她躲起来哭，确实有些揪心。毕竟是从小到大挨打都不会吭一声的人啊。 罢了，现在说这些都还太早。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一行人送郭帅入土为安再回城，天色都已经快黑了。郭家招待了众人晚饭，然后送走客人。 明净和凌荆山留到了最后，凌荆山对郭家的父子、兄弟道：“郭帅的大事已经办完了，你们先在家歇歇。其他的回头再说。” 第2837章 2836.开会 郭子安点点头，“这几日让你们夫妻也跟着费心了。” “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兄长无需客气。” 万氏对明净道：“你们也赶紧回去歇歇，跟着连轴转了好些日子。” 两人带着孩子们回去，已经在习武的几个还好。哲儿和糕糕却是面露疲色了。至于小四儿，她在送葬的半道睡过去，明净就让乳母把她抱回去了。 回去两辆马车，阿春、阿阳去了念初的车上。坐着还是比较松快的。 而郭家却是在送走所有客人后开起了家庭大会。 “哥，什么事儿不能明天再说啊？”郭子钺问道。分家的事儿老爷子一早就安排妥当了，这会儿还能有什么要紧事？ “大家这段时日都累着了，明儿就好好歇歇。这件事关系家族前途和子孙前程，所以我才趁这个机会提出来。” 大老夫人道：“老大，你说吧。”这会儿是一家子老老小小都在，连郭子衿一家四口也在。甚至郭家几位老辈的姑奶奶也在。 郭子安道：“我的意思，从明日起咱们家就开始在家丁忧，闭门谢客。就这事，没别的。” 众人都愣了愣，二老夫人道：“子安啊，你的意思是咱们郭家不掺和荣亲王和太后、小皇帝的争斗？” 郭家是武将世家，守孝这种事从来没有严格执行过。就算是有亲人阵亡，敌人来了你能不披甲上阵？甚至可能父兄就死在一旁，你自己肠子都掉出来了，也得塞回去，随意绑扎一下继续砍杀。 在郭家儿郎心头，只有报仇雪恨，还真是没怎么想过守孝三年这码子事。守孝你能把仇人守死，还是你守孝敌人就能罢战不侵略是咋地？ 郭子钺道：“咱家还从来没有男丁就在家守孝不出战的。” “如果西陵人打来了，那肯定不能关起门不管。可如今是内战，是天家人争夺皇位归属，是那些有野心的将领要从龙之功甚至更多。你孝都不守出去帮人争权夺利啊？” 郭子钺张张嘴又闭上。他好歹还敢问问，郭凌在他爹跟前那是习惯了听父命行事，反对意见都不敢提。 大老夫人道：“子安说得也未尝没有道理。郭家从来不掺和朝堂争斗，只一心抗击西陵，保卫百姓。如今西陵也消停了，这西北大营也另有主帅，郭家儿郎就在家守孝吧。从前是没条件，如今干嘛还孝期出去打死打生？” 三老夫人道：“我也觉得，还是按老辈的规矩来吧。郭家百年清誉，别搅和那些事。” 郭子钺道：“可天下四分五裂的，更容易为外族所趁啊。” 郭子安道：“所以最好是别内耗啊。反正郭家儿郎的战场在边关。死在争权夺利上，上英烈山怕是都不合规矩。太后也是坚定的主战派，我不觉得她在位对西北有什么不好。” “之前太后差点把凌大哥毒死，这才是不顾大局搞内耗吧。”郭子钺不满地道。 “那也是因为他要造反。也不想想腹背受敌万一让外族入侵怎么办？” 第2838章 2837.耍赖 郭家的家庭会议自然是以郭子安占上风结束。守孝的确是很正当的理由。而且郭帅也没交代过要他们跟着荣亲王干。从头到尾他都没说过这话。 等凌荆山收到郭家闭门守孝消息都是三天之后了。还是郭系将领登门才传出来的消息。郭子安还通过来人的嘴说了，郭家人不打内战。 明净眨眨眼，看到没什么反应的凌荆山，“你早料到了吧。其实也还好，只是在家守孝，没想跟你争什么。危害应该没那么大吧？” 凌荆山道：“他当年还有很大机会争，都听从父命放弃了。如今他也知道西北大营早被我整合，更加不可能站出来争。但郭家这个态度一亮，其实影响还是很大的。” 郭家在西北军民中的影响力毋庸置疑。郭家不参与，那西北的军民对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的支持力度就要打折扣。 但牛不喝水也不能强按头。尤其造反这种事，别人不想干你还真是没法子逼迫。 明净拍拍凌荆山的胳膊，“凌大将军，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郭帅对凌荆山有大恩，而且郭家要守孝也是天经地义的。还真是什么都不能对郭家做。就只有看凌荆山对军队的掌控力了。 凌荆山道：“直接损失两员开疆拓土的大将，间接损失就更多了。也罢，只要不捣乱就还算好。” 他搁下此事，把凌浩宇找来问，“那个萨尔罕走了没？没走也该给他礼送出境了。” 凌浩宇道：“我正想说这事儿呢。他给我上了个条陈，说想留下来求学。咱们边城的书院收异族学子如今倒也是惯例了，可他是西陵人啊。但他非抓住西陵和咱们没开战说事儿。硬把他礼送出境，就怕授人以柄。” 凌荆山道：“他非要赖在这里想做什么？郭家都闭门谢客了，他想挑唆也见不到人啊。”而且郭子安能被孟思彤说动，可不代表他会被西陵人说动啊。西陵跟郭家那才是真正的世仇。想挑唆自己对付郭家失去军心民望，自己看起来有那么傻么？ 明净道：“三叔说得对，又没开战咱们对他区别对待是容易授人以柄。但留下他肯定是个祸患。罢了，咱们还真怕了他不成？赖着不走，那就让他当普通学子去，什么优待都没有。让刘昶安排人把他盯紧点。最好别让咱发现他是来做细作的。一经发现严惩不贷。” 这厮又是当众表现得跟乌雅有往事，又是找乌尔登叙旧。不过他的目的应该不是乌勒府，只是看到了就想恶心他们一番而已。倒要看看他如何兴风作浪。 萨尔罕留在边城，更多涉及到的事的确是在明净这边，所以她决定了凌荆山也没反对。凌浩宇便下去照办了。 凌荆山和明净下午带着孩子们去萧家。荣亲王府的别苑正在修建当中，所有人都搬到了一边起居。 凌荆山把郭家守孝不出的事说了，萧从嘉也只有一句‘知道了’。 他也没什么别的好说，就是皇帝要夺情起复也必须有充分条件。 第2839章 2838.气恼 萧从嘉看看凌荆山和明净，把腿上的小四儿扶站起来，“太后这一手说不上多高明，但挺给人心头添堵的。” 正说着呢，刘昶进来禀告，“殿下、大将军、夫人，太后遣了钦差来祭拜郭帅，人已经出京了。六七日估计就到了。” 明净挑眉，“钦差，不会又是吴鋆吧？” “还真是这位吴大人。别人都不乐意来的话，肯定众口一词推荐他啊。他资历浅、年纪轻……” 明净道：“孟太后还真不怕我把人扣住不成？咱们这儿可正缺两榜进士呢。”吴鋆绝对称得上年少有为，留下来比方大人的作用还大呢。 凌荆山道：“你这位吴师兄是孝子。吴家那些人他怕是不在意，甚至联姻娶的妻子他也舍得下。但他寡母含辛茹苦忍受污名把他养大，他不可能不在意。吴夫人此刻肯定就在京城。要不是这样，你怕是早把他扣留了。” 明净叹口气，“可不是么。”说起来他们夫妻对吴鋆是有恩的，他也不是那号迂腐的人。可他母亲一早被孟思彤捏在手中，这可就不好办了。硬留下来造成他母亲的悲剧那可是得不偿失。 刘昶道：“属下还没有说完，跟着吴大人来的还有个戏班子，听说他们排了一出武戏，名字就叫做《郭家将》。” 萧从嘉放下茶盏，“都连起来了，甚至萨尔罕留下怕是也是要借这股东风搞事。不把这事儿处理好，咱们要起事怕是西北会有不少杂音。” 明净嘀咕道：“软刀子杀人呢！孟太后跟西陵王这是预备隔空联手，一唱一和了么？” 凌荆山摆摆手，“既然来了，那招待就是了。戏目自然也可以唱，拦着不像话。不过当下之急不在这个。舅舅，再过两日司徒蛮就要回返驻地了。先把他那里的事料理利落了再说。” 萧从嘉点头，没错，这才是急事。郭家的事先放一放，事缓则圆。 “行，那等他来辞行，我设宴送他。你俩也来做个陪客。”董濬给萧从嘉送来了四万两白银，说是一年的用度。所以如今他着实挺富裕的。 钱呢是转手就存进了大银号，省得明净那里短了现银。但他确实是阔起来了，赐宴什么的小意思！ 景飒已经把前东宫一脉那些老人都送过来了，反正他如今养得起，也须讲讲排场了。 萧从嘉说完又去逗小四儿了，至于之前商量的起事的日子要不要延后什么的他不过问。都交给眼前这两口子去发愁吧。 明净起身道：“我去和舅母说说话。小四儿，要不要去见见小表叔？” 小四儿抬起手，明净就抱着她进去了。 进去叶氏正在摔东西呢，小四儿瞪大眼看着她。 叶氏忙道：“哎哟，小四儿，舅奶奶可不是摔你啊。”又对明净道：“也不是摔你。” 明净道：“你这是怎么了？”一边把小四儿递给崔氏抱去找小表叔。叶氏既然在屋里摔东西，那儿子肯定不在。 叶氏气呼呼道：“这才哪到哪啊？就有贱人想自荐枕席了。” 第2840章 2839.开解 明净走开几步离瓷器碎片远点坐下来，“我舅舅收了？” “那倒没有。” “没有你就急得要跳脚了？看你的架势，我还以为已经出事了。” 下人赶紧进来打扫，闹这么一出其实挺丢脸的。好在郡主是常来常往的，也知道自家娘娘的性子不会多心。 收拾好了丫鬟又端上上等的茶点请明净品尝，然后退了下去，让主子们说话。管事妈妈出去就问二门处看门的，“郡主来了，怎么也不禀报一声？” “吴妈妈，往常从来没禀报过啊，郡主都是直接往里走的。” 这吴妈妈是叶氏的陪房之首，也是她的乳母，自然比旁人更上心几分。如今姑爷身份变了，是亲王殿下了，自家这位小姐要还是这样以后怕是位置不保啊。 且不说吴妈妈在那厢操心，叶氏在这里头还是有些气咻咻的，“这还不算什么啊？” 明净反手指着自己，“你想想我，想想我，想爬我家那口子床的女人在这西北得有多少？” 叶氏一滞，忍不住笑了，“倒也是啊。想挤进你家后院的人那才叫一个多啊，简直犹如过江之鲫。唉，你就不气啊？” “气大伤身，那伤得是我自个的身。而且，她们对我的威胁，只取决于我男人的心意啊。我确定他看不上庸脂俗粉，懒得跟她们生气了。舅母，不是我说你，你呕什么啊？我舅舅别说现在，就是从前那也是别人心目中的金龟婿啊。富贵闲人啊，嫁了就有好日子过，又不用多操什么心。可他也没动过花花心思啊。他娶你，自然是因为你有过人之处。那些看他身份变了想扑上来的他绝对看不上的。” 萧从嘉看上叶氏，就是看上她心思简单没野心。如今想凑上来的，不管是自己还是家里那都是有野心的。直接就被刷掉了。所以，叶氏真的大可不必担心。 叶氏被明净开解得面色好了许多，“我、我刚才其实也是失手，不是故意要砸的。” “那就好，你千万别呕着自己了。你放心，我和我娘绝对都是站你这边的。这要拿捏男人，你不要吵吵。你一吵，他就会烦。次数多了还会觉得你面目可憎，从珍珠变鱼目了。” 叶氏觉得明净的经验是很值得借鉴的。不但明净，就是大姑子也是拿捏男人的好手啊。一走十多年，姐夫愣是一个人把两个孩子拉扯大了，身边没多出什么不该多的人来。真要续弦了，那关系倒是有些尴尬。 她往明净跟前凑了凑，“那我该怎么做？” “有人自荐枕席他没要，你应该夸他做得对、做得好啊。舅母啊，你有两个儿子傍身，怕什么？传承香火你是有功的，前东宫一脉的老人都会支持你。你啊，放一百个心，我舅舅断然不会生出异心。只要你别自乱阵脚给人可趁之机就是了。” 舅母是叶氏，将来也会省去很多麻烦。所以，还真得谨防舅舅身边出什么心机深沉的白莲花呢。有些事情明净也不想节外生枝。 第2841章 2840.和解 叶氏露出笑脸来，“只要你跟大姐站我这边，我就什么都不怕。”前东宫一脉的老人是会支持，但只要她的正室地位得保，橙子嫡长子的身份不动摇，他们也不会反对。只有这母女俩才会真正站她这边，不让爷纳小。而且她们也才是真正在爷跟前说得起话的亲人。 王妃只是婶子，而且又年轻，爷对她也只有面上情。而亲婆母已经真的什么都不管了，如今一门心思的吃斋念佛。她能依靠的也只有大姑子和外甥女了。而且，她们都极有本事，尤其明净。凌大将军面临的诱惑可比自家爷多多了。 还有啊，大将军那个表妹是有父母遗命的，又表态肯屈居人下。这么有威胁的对手，明净也举重若轻、沉稳得紧。比起来，自己真的是太不稳重了。 叶氏想到这里，亲自提壶给明净倒茶，又把点心推到她面前，“你吃这个栗子酥，我知道你喜欢这口。是大姐送过来的人做的，御厨的后人，做出来的就是比一般人做的好吃。” “嗯嗯，我吃，舅母你别客气。” 两人正气氛和谐的聊着，小敏进来道：“夫人，四姑娘把二表公子打哭了。” 明净立即站了起来，“她可真是大胆，跟长辈都敢动手。” 叶氏也站了起来，“她哪知道这么多啊？而且，小孩子在一处玩耍，你推我一下，我刨你一下也是难免的。走，咱们去看看就好了。”有那么多下人看着，应该不至于让小四儿没轻重的把她小表叔打得多惨吧。 明净率先往外头去。小四儿随凌荆山的块头，看起来就比小表弟大只了许多。她打人下手又重，哲儿和糕糕被打了都说还真有点痛呢。 结果出去还没走到，小四儿看到娘快步过来，立即就哭了起来。明净心道：你这是先哭为敬啊？ “你也知道你打人不对啊，先哭了我就不骂你了是不是？”明净把她从乳母怀里抱起来，轻轻在她垫了尿布的小屁屁上拍了几下，然后转头去看还委屈着的小表弟。 叶氏抱起小儿子，“没事、没事，小四儿是想跟小表叔玩儿呢。” 如此哄了一阵，小家伙没事了。听到他不哭了，小四儿便也收声了。 眼见两小又坐在一处玩儿起来，浑然把之前的不愉快忘掉了，明净摇摇头。 “一时好一时歹的。” 叶氏笑道：“可不是么。我跟你讲哦，我家两个儿子都喜欢长得好看的。这要是换个不好看的打了他，他肯定没这么快就好了。” 明净失笑，“我们小四儿也是一样的，看到长得好看的就主动要人家抱抱。入不了眼的，她就装害羞不给抱。”舅母心思简单的确也是好事，好相处啊。这换个心思多又心窄的，哪这么容易收场？ 叶氏抱着小儿子四下看看，“也不知道橙子带着哲儿和糕糕玩到哪里去了。他特地交代要给他修马厩哦，说以后就不用把马寄养在你们府里。什么时候想起就可以骑了。” 第2842章 2841.惊喜 明净道：“如今这宅子简直一目了然，他们多半跑去看修房子了。” 两人各自抱了一个，往正在改建的房屋走去。这次明净把周边的住户都置换到新城去了，占地一下子宽了不少。如今是明雨亲自在这里监工，要尽快把别院改建完成。 走过西平王和乌雅如今住着的屋子，叶氏道：“王妃近来不怎么出门，也不知道是不是身子不舒坦。我过来看望她就说没事。可这送了郭帅回来就没见她出过门。要不，咱进去看看她？” 明净有点纳闷西平王和乌雅这次怎么在边城待了这么许久。按说送了郭帅上山，这里又在修宅子闹嚷嚷的，他们应该就回府城了。难不成对赵荨真那么有信心，认定只有他才能帮他们怀上孩子啊？ 一进去，小四儿就扑腾着要往乌雅身上扑，明净便顺势递了过去。没想到乌雅居然没接，“你抱着吧。” 明净眼都瞪大了，“你不会、不会是......”真怀上了吧？ 叶氏也有些明白过来，只有刚怀上才怕动了胎气不敢抱啊。 乌雅有些赧然地道：‘还没有确定，你们别说出去了。万一只是我月事不准......我还没敢跟王爷说，想等过几日叫你师兄过来看看，确认一下再说。要不是丫鬟提醒，我都忘了我这个月月事推迟了好几日了。” 明净道：“这个，是不能急吼吼的就说啊。叔姥爷知道了还不得乐坏，这要万一真搞错了该多失望啊。天啊，我可能要有个即将出世的舅舅或者姨母了。我们小四儿能有个比她还小的舅爷爷或者姨婆！” 叶氏立马紧张起来，“我得好好照顾你才是。婶子你怎么不说呢？” “都说了还不能确认，你先别张罗这样那样的。” 明净道：“再过几日应该就可以了吧？你上次月事过去多少日了？” “四十五日。” 明净在心头算了算排卵日，觉得再过个几天真的就可以让赵荨来看看了。不过叔姥爷这么大年纪了，真要心想事成了，到时候可别一下子高兴过去了。 “还是得缓缓的跟叔姥爷透露，不然到时候弄得一惊一乍的。” “谁一惊一乍的，说你自己呢？”西平王掀了门帘进来。知道屋里尽是妇孺，他本来没打算进来的。结果打门口过就听到明净又在编排他。 明净小声道；“我都生四个了，才不会一惊一乍呢。” 西平王道：“我比你生得还多。等会儿......你们刚在说什么呢？”他一时眼都瞪大了。 叶氏低头笑，明净也不吭声了，两人抱着孩子退了出去。知道乌雅不是病了不出门就行了。 乌雅看眼目光灼灼盯着自己的西平王，“哎呀，我们说话你跑进来干什么？” “我不是听那小丫头片子又编排我么。快说，怎么回事？” “就是我月事晚了几日，不知道是不是就没敢告诉你。她提醒我还是得缓缓的跟你说。还不知道是不是呢，你先别激动。” 西平王的嘴角翘起，“好好好，我不激动、不激动。哈哈——” 第2843章 2842.提点 乌雅嗔道：“先别乐，万一就是月事不调呢。张扬出去还不被人笑话啊。” 西平王道：“除了老郭，谁敢当面笑本王？”说到老郭又叹口气。这要是早点知道还能跟那老小子显摆一下啊。如今想显摆都找不着人了，他总不好跟晚辈去显摆吧。 乌雅摸摸肚子，“我也希望是真的。要不是，你到时候也别太失望。” 西平王心道：你真当我这把岁数了，儿女都十多个，曾孙辈也都有了我还真稀罕孩子啊？还不是为了你。真弄错了你不要太失望才好。还有明净那小丫头片子，居然担心他一惊一乍高兴得过去了，也太小看他了吧。 明净走的时候叶氏亲自相送。到了二门处明净笑道：”舅母，不用再送了。让吴妈妈送我出去就好了。” “这......” 吴妈妈道：“娘娘，要不就让奴婢代您再送送郡主好了。二公子一会儿该醒了，他一醒来就要找您的。” 橙子道：“娘，还有我呢。我送表姐出去。” “那好吧。” 吴妈妈知道明净怕是有话要单独交代自己，便亦步亦趋的跟着。 明净也知道她眼明心亮，所以叶家老夫人才会亲点了她做陪房。打发了几个孩子走前头她道：“我舅母性子单纯，以后凡事吴妈妈你多费些心。” 叶氏的家境其实和萧从嘉不是太匹配，所以身边陪嫁的人素质也相对比西平王世子妃低一些。也只能矮子里拔高子了。总不可能她给派些下人过来提点吧，那手也伸太长了。别说她这个外甥女，就是她娘这个当大姑子的也不能这么做啊。叶氏会抵触不说，多半也不会当成心腹。 吴妈妈点头，“是，郡主。老奴一定尽心。” 明净怕她好心办坏事，于是把话点明了，“我舅舅娶舅母就是喜欢她人单纯、没野心。所以，不用画蛇添足，她做自己就好了。日后你有什么拿不准的事，可以跟我娘身边的管事妈妈多交流。不然你上我府里问常嬷嬷也行。” 吴妈妈愣了愣，这意思是让娘娘什么都不用改，像从前一样就好了？亏得郡主点明了，老夫人还说让娘娘跟世子妃的做派多学着点呢。自己也差点就劝她养几个心腹丫鬟固宠了，是自己人总比是外头的妖艳贱货好啊。 当下她郑重其事地道：“多谢郡主提点，老奴记下了。” “我就知道你是聪明人。放心，以后你肯定跟着你主子水涨船高的。” 接下来几日西平王和乌雅如何忐忑的等待不提，明净透露给景飒知道的时候，景飒倒是真一惊一乍了。她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抓着明净的手问：“什么，是真的么？” “不知道啊，得等赵大哥那里过些时日确认呢。这要是真怀上，我给他制块产科圣手的牌匾送去。他这可比送子观音还好使啊。经手的疑难杂症都有得解。” 景飒道：“那可不，连孟思彤那样中毒甚深的都有得解。你看梦梦养得多好，谁能看得出她是七个月早产的？” 第2844章 2843.透露 “是啊，所以念初那一胎，我压根就没怎么担心。她和小七都是正当年，两人的身体也都好得很。赵大哥这个当外公的如今也隔三差五的就上门来诊脉。我只要让红袖汤汤水水的给她炖就不用管太多了。” “你这个婆婆当得也是够省心的。你说玛依娜以后生孩子，我有机会照顾不？到时候我要不要干脆到西域去啊？” 明净好笑地道：“你儿子还没成亲呢，你就急着当祖母了？”玛依娜估计没那么盼望你去管手管脚的啊，她又不缺人照顾。你们还是距离产生美比较好。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腾出时间把亲成了啊？我怕万一他也跟明晴似的把持不住怎么办？明晴倒是直接就在西域就成亲了。他和玛依娜，我还是希望在我跟前拜堂的。可万一给我孙子、孙女弄个不光彩的出身怎么办？” 这年头，先上车后补票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就算补票了，孩子也会被说成是奸生子。所以明晴急吼吼的在西域就成亲，三叔公他们才只能认了。 “快了快了，明年一准能回来成亲。” 景飒道：“度日如年啊！唉，到时候让我去西域吧。我又不像你舅舅跟表弟。” “您可是外公的独女，尤其如今舅舅还没能上玉碟呢。你的存在可是至关重要啊。到时候您有个什么，我去替他争多少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啊。你不知道当时我闹着要老虔婆出来给曾外祖母行妾室礼皇家就有人说我不过是外孙女云云。我那闹的还是合乎礼法、顺理成章，他们没得掰扯的事。舅舅的事他们非要不认，全得靠您去闹啊。” “怎么闹啊，你跟我说说？” 明净就兴致勃勃的给景飒将她当年在外公平反后、曾外祖母的祭礼上闹事儿的经过，她可是闹得称病的太皇太后都不得不出来跪了啊。 景飒听得直乐呵，“她估计恨不得一把掐死你。风风光光当了几十年太后，临了让你个小辈拉出来众目睽睽之下行妾礼。还有先帝也是，他娘跪了，他也跟着矮了一头。” “我管他们呢，他们非要把我抓去的。我本来就不是省油的灯。” 景飒道：“我去看看小婶去，我心头着实激动。” “你还是别去添乱了，我看她紧张得很。我告诉您，是因为她只叮嘱了我不要传扬出去，没说不能跟您说一声。您先按捺几日啊。如今她都开始卧床养胎了，真怕是白欢喜一场。”当时明净进屋去，看到一贯生龙活虎的乌雅大白日的在榻上倚着还以为她真病了呢。后来才反应过来，她是心头忐忑，都不敢多动弹了。之前只看到叔姥爷很重视，其实她怕是更急切想有个亲生骨肉。那以后偷着生，怎么都不是回事儿啊。 “这就开始卧床了啊，她也是太紧张了。” “叔姥爷这把年纪了，孩子肯定不能跟念初他们的比啊。她要加倍小心也是有的。反正我看秦卿那一胎可比念初怀着两个都辛苦多了。” 第2845章 2844.齐全 景飒听闻自家小婶子那么紧张，也只得按捺住激动装作不知道。她估摸着叶氏肯定比她还要心痒痒。她嗔明净一眼，“你还不如不要告诉我呢。” “那不是您说您要过去看看房子修成什么样了么。我怕您过去了弄得乌雅更加紧张啊，不然我也没想提前说的。我回去了，小四儿估摸着该醒了。晚上见吧！”晚间萧从嘉设宴给司徒蛮践行，她们都会列席。至于楚、白二位，送了郭帅上山当日就已经离去了。他们又没打算钓鱼执法，自然不会在外头久留。当时萧澈跟着童小七去送的。 景飒道：“我晚上就不去了，省得忍不住去关心，弄得小婶更紧张了。” 明净回到大将军府后院，小四儿在蹦床上由哲儿扶站着正在努力动弹。虽然能动的幅度有限，她也兴奋得紧。就是苦了哲儿辛苦得很，脚下不稳自己都站不大稳当还得顾着她。好在那上头摔了也没事，爬起来就是了。 “糕糕，该你了——”哲儿看看钟漏，解脱般的喊糕糕来换班。以小四儿的身高，也只有他们两个才能不弯腰就扶住了。 糕糕应了一声，脱了鞋爬上去。 崔氏道：“先等一等，该给四姑娘把一回尿了。” 哲儿道：“快把、快把！”说完见明净看着他忙解释道：“我是怕她尿湿了裤子难受，回头哭哭。不是怕她尿脏了蹦床。” 乳母给小四儿把了尿，又摸摸背心，“夫人，四姑娘有些出汗了。” 哲儿道：“那别玩这个了。小妹，我们去演武场。去看他们打打打......”边说便做了几个拳打脚踢的动作。 最近几日，家里的人难得齐全。不但凌荆山在，连童小七都因为念初怀孕的缘故得以在家待一段时日。左右前线没有大的战事嘛。而且，如果郭家叔侄真的就闭门守孝了，他大概会被抽调回来接手他们留下的空缺。数年内接掌西北大营的计划就得变一变了。但到时候肯定也是凌荆山的心腹接掌，这可是大本营。 小四儿看懂了哲儿比划的，倒是不抗拒被抱着走。如果是她不感兴趣的地方，她肯定要闹着继续上蹦床玩儿的。所以哲儿这带妹妹带得多了，对她的兴趣爱好还是很清楚的。 过去演武场看到一身劲装的清辉正一次又一次的被童小七站原地用一只手打倒在地。周遭一圈小娘子军在看着，都很崇拜他的样子。 清辉爬起来又道：”小七哥哥，再来——“ 童小七无奈地道：”最后一次了啊。” 小四儿在名明净怀里就激动起来，两手举起来挥舞一副给小表姐加油的样子。 童小七看到她们又用巧劲放倒了清辉便收了手，“义母——” 其他人转过头来也纷纷拱手，“夫人——” 清辉从地上爬起来，“姑姑——“ 明净问童小七，“怎么，你给她们客串教习呢？” “是啊，被清辉逮着了就走不掉。康耀也要抓着我当陪练，他还在磨义父让他明日跟着康辉一道去呢。”这义父、义母喊出了口，如今倒也不别扭了。 第2846章 2845.教习 司徒蛮明日就要回返，康辉自然是要跟去助拳的，康耀便也想跟着去。不过此行未必能太平，所以凌荆山没答应让他们两兄弟都去。 明净对清辉道：“小七难得在家陪陪念初，你们一个个缠着他算怎么回事啊？欠揍也可以找别人啊。” 清辉小声道：“念初姐睡着了。”又补充了一句，“我才不欠揍呢。” 童小七道：“义母，我回去看看。” “去吧。” 旁边还有家将在对练，小四儿把头转过去看。清辉凑到明净跟前，“姑姑，我们一日大似一日了。那些家将大叔都开始有些顾忌了。我们需要一个女教习。” “鹰军里的女子本来就少，不可能派给你们当教习。傅娘子倒是厉害，可她忙得脚不点地的。女学里的教习你又觉得人家不怎么样。怎么，你是打上谁的主意了？”女学里的教习主要是教些防身术，清辉想带着娘子军学的是上阵杀敌的本事，所以不大看得入眼。 “这边城我看也就秦姑姑那里和巴梅尔婶婶那里有合适的人。要不，我们去这两处各聘请一个？” 明净道：“你倒是不客气啊。秦卿那里的人当过马贼，巴梅尔手下有正宗的女骑兵。你这是打算兼收并蓄啊？” “博采众家之长嘛。” “成，那你自己去跟乔姐儿还有青青商量给人家开多少月例，然后诚心诚意上门去请吧。你也十岁多了，可以学着独当一面了。”郭帅过世，清辉伤心了好些天，这两天总算振作起来了。 “哦，好的。不过巴梅尔婶婶那里知道姑姑同意了，应该会给面子。秦姑姑那里也可以么？” “你可以让梦梦给你当说客。” 清辉想了想，点点头，“那我先和乔姐姐去试试。” 晚间有宴席，明净带着小四儿玩了一阵，等小丫头玩儿累了便回去梳洗更衣了。小四儿躺在榻上睡着了，哲儿就跪坐在一旁看下人给明净梳妆。 “娘，司徒震真的要在咱们家住一段时日啊？” “是啊，你要好好招待他哦。”司徒蛮这次回去收拾那对母子，司徒婧和司徒雷都会跟着，没打算带最小的司徒震。那是他亲娘和一母同胞的兄长，司徒蛮大概是不想小孩子回去看到他们的下场吧。而且回去办事，带个小娃娃也有点碍事。他本来想把司徒婧留下，但司徒婧等着报仇等了这么多年了，怎么甘心就在这里等消息？她还打算万一她爹心软想饶了那个女人性命的时候，说出她娘也是被那个女人害死的呢。她是一定要置那个女人于死地的。 而司徒云想做继承人，这次是很好的崭露头角的机会，自然也不会放过。他也不肯留在这里带孩子。司徒蛮便打算把人托付给明净照看一段时日，左右司徒震跟哲儿也玩得挺好。 双方已经结盟，明净自然不会拒绝。所以今晚他们回来就会把司徒震和他身边伺候的人手都带回来了。客房也准备好了，就挨着哲儿的屋子，算是他的客人。 第2847章 2846.危机 哲儿点点头，“好的，我会招待好他的。娘，表叔好些天都没过来了。” “他在补课，苦逼得很。回头你去安慰安慰他吧。”橙子从前什么都没学过。但毕竟已经三岁了，又改变了身份，很多东西也该学起来了。如今是沈公公在亲自带他。 哲儿点头，“好！今天带不带妹妹啊？她上次又把银子小表叔打哭了，这都是第二遭了。” “不带她了，连你大哥、二哥也不带。让他们在家看着小妹。我们哲儿白日辛苦了呢。”明净抱着哲儿亲了一口，算是犒劳他。 哲儿笑眯眯的受了，“我是哥哥嘛。” 萧从嘉是以小宴的形式给司徒蛮践行，只不过这边城的头面人物除了郭家人都到场了。韩彦也携高氏前往，结果在门口就和吴家的马车遇上了。 吴嫂子哼了一声，昂首而入。她还是有些气不过韩家骗婚。她闺女是真的对韩朝晖动了心思啊，如今搞得孩子郁郁寡欢的。她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比韩朝晖综合条件更好的女婿人选。等闲的人她寻了来相看，女儿也不肯配合啊。 等凌家一家三口进来宴客大厅的时候，两家的女眷还在你不理我、我不理你呢。 明净看一眼凌荆山，你这位舅母看起来也不像是你舅舅想要的贤内助啊。当时在高昌，韩彦虽然为相，但他不肯娶异族女子，又还要挑长相。那就只能矮子里头拔高子了。可如今回到天朝，高氏怕是不能再令他满意了啊。 凌荆山松开哲儿的手，“长辈的事，我通常不管的。”也没有当外甥的去管舅舅房里事的道理。除非他是作为上位者赐下美女，可这事儿他一般也不做的。 他从前也只是把攻打土匪窝、马贼窝俘虏来的美人分给还没娶妻的大龄将官。这边城缺女人不是一天两天了，原本就有媳妇儿的也不在分配之列啊。而且自从他大舅子负责去各处灾区收罗美女，然后安排嫁给军中将官，他连这事儿都不管了。俘虏来的女人也和那些灾区来的统一安排就是了。 明净也没打算管韩家的事，韩家对她颇为忌惮，有些事做了费力不讨彩。之前去安抚秦卿也不是因为韩家的缘故。不过看高氏跟吴嫂子互别苗头的样子，应该是还没有产生应有的危机感啊。韩舅舅如今是只有朝晖一个儿子，但看起来他对这个继承人也不是太满意。作为不受生育年龄限制的男人，他可以再生就是了。何况他今年也才四十多，位高权重、风度翩翩的。完全就是一个美大叔，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他们夫妻入内，在座的人纷纷起身相迎。上首给西平王、萧从嘉还有景飒留的位置上都还空着。其他人可不都得起身么。 凌荆山坐下道：“各位都坐吧，不必客气。” 场中有暖场的歌舞，明净吃着坚果看歌舞。凌荆山则和司徒蛮一起说话。哲儿交代了一声就拉上司徒震去找橙子玩儿了。 第2848章 2847.征询 明净他们本来就是踩着点来的，萧从嘉很快也和叶氏相携而来。三个男孩子跟在他们后头。显见得西平王也没打算露面了。不过，只萧从嘉露面也很给司徒蛮面子了。这也是因为他才刚投过来，手下还有四十万人马的缘故。像是老楚和小白走的时候可就没有这么复杂。 叶氏落座后便让人把西平王府和公主府的桌子撤下了，留了三个男孩子坐在她旁边。这里视线最好！ 酒宴嘛，就是那么一回事，场面上的应酬而已。叶氏中途出去如厕，给了明净一个眼神，两人就一起出去了。 “我看吴夫人和韩夫人似乎还不怎么对付啊。” “是啊，还不是为了儿女之事。” 叶氏道：“你不给排解排解？” “我去安抚了秦卿好好养胎，旁的我不管。”除非这两家打起来，不然她是不会管的。她没那么清闲，成天给人办公道。而且高氏肯定会觉得她偏袒吴嫂子啊。 叶氏笑道：“我还以为你会给吴家的大姑娘说门亲事呢。” “我们府里那么些个我还料理不过来呢。做媒的事最麻烦了，让吴嫂子自己愁去吧。”明净顿了一下，“舅母，你不是想给她保个媒吧？” “我娘家的侄儿看上了吴家大姑娘，我嫂子求到我这里来了。我叫你出来就是想问问你这事儿做得不？” “人跟人看缘份，我哪能知道他们能不能看对眼啊。不过我听说吴家大丫头最近都不出门，还是受了些打击。这事儿恐怕急不得。”叶氏的侄儿印象中挺平庸的，估计入不了吴家的眼。吴思泉一门心思想找个打仗厉害的女婿，吴家大丫头喜欢长得俊俏的。叶氏侄儿长得虽然还不错，但跟韩朝晖没得比啊。而且就是一个普通人，也没有入行伍。 “这样啊，那我跟我嫂子说缓缓吧。”叶氏也知道明净大概是不看好，又不好直说她侄儿不大好。便也觉得自己还是三思而行了。她忽然被拱到这个位置，心头其实慌得很。爷让她没事多跟明净交流，她觉得照做比较好。她娘家最近也是有些膨胀了，以前也不敢肖想二品武将的嫡千金的。 晚间告辞到时候，司徒震趴在车窗前使劲儿挥手，“爹，你要早些打发让你来接我啊。” “会的，等爹办完了事就接你回家。”司徒蛮跟小儿子说得是家里有点急事要赶着回去处理，怕带着上路上不方便。小家伙这才同意了到大将军府暂住一段时日。 哲儿道：“司徒震，你就安心在我家待着。我家有好玩的、好吃的，还有我陪你。” 司徒震点点头，“嗯。” 明净笑笑，金窝银窝也不如人家自己的窝啊。何况司徒震作为司徒蛮的老来子，平素受宠得很呢。她温和地道：“到了家里不要拘束，想什么吃的、玩的都出声就好。” 司徒震道：“给凌夫人添麻烦了。” “不麻烦，你是哲儿的小伙伴，我很欢迎你到家里玩的。” 第2849章 2848.待客 翌日大丫上门来看明净和哲儿，她刚由明昭陪着去金矿那边看了东东回来。 哲儿早就不把在四为客栈发生的事放在心底了，他就记得娘说过大姨小时候对她极好，于是热情的招待姨母。 “大姨，你坐会儿，我娘一会儿就进来了。”大丫其实事前递了帖子的，就是怕明净忙没空招待。不过临时有点事，想着大丫不是外人明净就出去处理了，留了哲儿在家待客。 大丫摸摸哲儿的头，“哲儿懂事了许多。” “人家都当哥哥这么久了。大姨，我给你介绍，这是我的小伙伴司徒震。他是司徒大将军的幼子，如今住在我们家。” 司徒震拱起小胖手道：“封家大姨好！” “你好、你好。来，都尝尝，这都是我从外地带回来的小吃食。方才进门已经查验过了的。”大丫看着唇红齿白的司徒震满脸都是笑，“得了，哲儿你也别招待我了。你们小孩子一处玩儿去吧，我去找傅娘子说说话。”傅娘子是女学的山长，兮兮在女学上课，大丫想去关心一下女儿的情况也是有的。 哲儿挠挠头，“这样啊，那大姨自便吧。” 俩小男孩跑后边玩儿去了，大丫先到厢房去看小四儿。小四儿趴在糕糕腿上，正在乐呵呵挠她的脚板心。糕糕痒得不行，笑得在榻上坐都坐不稳。 崔氏笑道：“四姑娘，瞧瞧，你大姨来了。” 小四儿抬头看过来，不大认得大丫，不过还是觉得她的笑容很可亲。糕糕赶紧缩回腿去，“大姨，你来了。” “是啊，如今明净忙起来，你们都成小帮手了。” “也只能做点陪玩的事了。大姨，你坐吧。” “不坐了，我要去找傅娘子说话。” 小敏派了个小丫鬟跟着照应，这会儿便道：“柳夫人，奴婢刚打听好了，肖夫人在她的小花园里摆弄花草呢。” 崔氏指着外头道：“四姑娘，要不我们也去看花花？”四姑娘喜欢看花，顺便一举两得替夫人待客了。 糕糕比划着道：“对，我们也去看花花啊。红的、粉的、紫的......好多好多颜色的花花。” 崔氏便抱上小四儿和大丫一起往肖家的院子去，糕糕和大丫走在一块儿。 大丫感慨道：“明净跟前这么许多孩子，都教导得很好。她还那么忙！” 崔氏道：“柳夫人，我们夫人没人给她拖后腿啊。奴婢敢说，再没有比我们大将军府的后院跟清净的地儿了。” “那倒也是。” 如今女学的事交了一部分由彤辉、乔姐儿、夏青几个大师姐管着。傅娘子也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在小花园里摆弄她的花草。见到这一行人便放下小花锄站起来，“稀客、稀客，快进来坐。” 崔氏墩身一福，糕糕也墩身见了礼。小四儿则对着傅娘子挥手哦哦两声， 傅娘子道：“小四儿，我不是说你是稀客，是说你大姨呢。”一边唤人打水净手。 大丫道：“没事、没事，你弄你的就好了。我也跟着看看。” 第2850章 2849.告知 大丫觉得傅娘子不管做什么，一举一动都值得她学习。一边看她弄花草，一边听她说话也是一样的。 傅娘子道：“成，那我也不跟你多客气。你是想问问兮兮的情况吧？这段时日夫人也让我多留心她来着。” 崔氏她们就不用招呼了，时常腿一迈就走过来了的。小四儿更是这小花园的常客，她就喜欢这些颜色鲜艳的东西。 崔氏知道她喜欢去抓花，就把她抱得比较高，让她手碰不着，然后又抱着她追逐蝴蝶。糕糕还站到花盆中间跟她玩儿捉迷藏，逗得她哈哈大笑。 傅娘子道：“兮兮我看着还好，这段时日每日都是她继姐来接送的，瞧着相处得不错。在学里彤辉和清辉还有其他姐姐们也都挺关照她的。她哥哥的事对她打击是有点大，但身边有人开导倒没太钻牛角尖。她爹的事她还不知道吧？”因为听兮兮提起她爹，都是咬牙切齿的。 “嗯，她还不知道她爹已经被朝廷的人杀人灭口了。我这次回来打算慢慢的告诉她。”大丫这次就是和明昭一起去告诉东东这件事的。 明堂昭直言不讳的就和东东道：“我也不瞒你，我就是跟着去抓你爹的。我恨不得痛揍他一顿出气。他居然教唆你这么一个半大孩子给家里人下毒。当然，你事先不知道是毒药，只以为是泻药。不过，我们追到江南，在客栈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被灭口了。他干了这样的事，抓回来多半也是一个死。不过，他确实不是我们弄死的。” 当时东东整个人沉默了好一阵。他从很有前途的少年学子变成如今服苦役的阶下囚，自然也是怨恨过父亲的。可如今人都死了，他还怨恨谁去？ 不过，这些天在矿场干活，跟他睡同一个通铺的人知道了他是什么身份来历又是因何被关押进来，都说他爹死定了。还说他运气太好，他娘积了大德。所以，倒也不是太震惊。 大丫和明堂昭看他没钻牛角钻记恨大将军府，而且人壮实了不少看起来也没受什么大罪便也放宽了心。给他送了些补给，安慰了几句又说下次再找机会来看他就离开了。毕竟是探监，不能待久了。甚至他们能进去，也都是有人通融了。 出来之后明堂昭告诉大丫，“他一个通铺的人怕是至少有一两个是事前安排好的。明净姐做事向来周全的。有同类开解着，吃些苦头知道好歹，他这几年不至于心性大变。五年后出来也才十七，一切都来得及。” 这会儿听傅娘子说兮兮也还好，大丫松口气。如此就好！ 傅娘子笑道：“你心理负担也不要太重了，其实夫人心头还有些过意不去呢。说如果不是因为她的缘故，也不至于有人盯上了你一家子。” 大丫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也是姓林的自己心性不好，连累了孩子。” “柳将军人不错，柳家人应该也还好相处。你以后放宽心过日子吧。” 第2851章 2850.和谐 柳家的人待大丫母女这么好，肯定有功利的一面。但活在这世上，谁又能毫无功利之心？女人靠娘家给撑腰，这本来也是约定俗成的主流思想。 明净处理完事务过来，一切都挺和谐的。傅娘子和大丫在说话，糕糕躺在树间的吊床上睡着了，小四儿趴睡在她身上就相当于被子了。然后小四儿背上再盖了一张小薄毯，崔氏坐在椅子上守着她们，省得睡着了翻下来。 明净压低声音道：“那两个小男娃呢？” 崔氏也小声道：“听说攀岩去了。夫人不用担心，有人跟着呢。而且司徒小公子在咱们府里也挺呆得住的。” “那就好。他吃饭怎么样？” “听常嬷嬷说都挺好的，应该不至于会瘦。” 傅娘子走过来，“中午就在我这边吃吧，把一一、无衣和兮兮也叫过来。” 明净道：“好啊。大丫姐，你也尝尝傅家的家常菜。” 大丫笑道：“那就叨扰了。” 明净听她说起东东、兮兮的现状点点头，“反正多关注吧。对了，柳家有什么想要的么？尤其是你的继子、继女。只要不离谱都好说。” 大丫道：“儿郎就罢了，还是自己去拼前程。听说康耀都自己挣前程去了呢。至于我们家大姑娘，她年纪过了女学招生的年限，有心来附学，也算是镀镀金。如今在边城，好的人家都想娶女学出来的弟子呢。” 傅娘子道：“这个好说，让她来吧，只要跟得上就行。反正只是附学而已。” 明净听大丫说康耀挣前程去了，想起昨晚挺晚了他还跑来跟他七叔歪缠，最后还是三哥来把他拎回去的。他老子自己答应了他去，凌荆山就没拦着了。 如今缺青年将领，尤其是郭家叔侄都不出来了。所以，康辉康耀他们这一批人能尽早成才也是好的。和司徒家的军队作战，比起直接跟西陵的悍卒交战还是要稍微轻松点的。请石翼看顾几分应该也还好。今早是凌荆山亲自把哥俩交到石翼手上的，弄得他一个头两个大。 中午大人小孩儿圈了一大桌，倒是热闹得紧。一一和无衣背着书袋和肖家兄弟一起回来，兮兮也被叫了进来。 吃过了，明净才带着几个小的和大丫母女回后院。小四儿吃饱喝足又睡了，被无衣小心翼翼的抱着。 兮兮道：“小四儿命真好，有三个哥哥疼她。” 明净道：“不只呢，还有你们这些表哥、表姐。” 兮兮便笑了，“嗯，我也会疼她。” 大丫道：“你回前院学舍午睡吧，我和你姨母再说说话。” 明净道：“进去睡也可以，一会儿让丫鬟叫你就是了。” “那我进去睡。” 司徒震和哲儿缀在后头，司徒震道：“你二哥力气真大。”这么一路抱进来，手都没抖一下，始终让小四儿睡得平平稳稳的。 “他们练轻功可辛苦了，身上一直背着沙袋，手和脚也绑得有。所以抱小四儿不在话下。” 司徒震惊讶的道：“这么辛苦啊！我二哥、三哥练武才没有这么累的，还有丫鬟在一旁伺候。” 第2852章 2851.沉默 哲儿道：“打仗这种事，来不得半点折扣。我以后也是要这样练的。不然上了战场离了人的保护就成废材了。” 明净回过头去，“哲儿，你这样讲话，岂不是当面说司徒震的哥哥是废材了。”听说农民军的首领很讲享乐，看来是传给下一代了。不过司徒云多半是装的纨绔子弟。 所以啊，昨天宴席上司徒蛮还埋怨当年她推销天香公主的奢华公主床给他的事，也不算找错了对象啊。 让下人安顿孩子们各自去午睡，明净邀了大丫在靠窗的塌上各坐一边闲聊。 这榻大，平时明净用来看书，看累了也躺一躺。午后晒着懒洋洋的太阳慵懒地闲聊一会儿挺舒服的。聊得困了，宽衣一人躺一边也是可以的。 明净抱着个抱枕踏实靠向靠垫，“过几日朝廷的钦差要来慰问郭家。” 大丫斜倚着挑眉，“钦差，不会又是那个吴大人吧？” “就是他。” “太后还真是啊，明知道你和他相看过，还总派他来。这就是诚心的。” 明净静默了一会儿道：“其实凌大将军应该多谢有她时不时掺和一下。” “怎么说？”大丫一头雾水的道。有人成天想着往你们夫妻中间掺沙子，怎么还要谢她？ “要不是有她这个外敌在，我早憋不住跟他大吵一架了。自从闹出那个父母遗命，我就憋了一股子火。可是想到太后，我还是忍着没闹。”要挑一个彼此都有空的时候闹一场也不容易啊。可要是一直沉默，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在沉默中爆发，还是在沉默中消亡。 大丫小声道：“这事儿，外头说你太霸道了。不过，难得能顺心如意一回，该作就得作！这会儿年轻貌美、感情正浓的时候就一味贤良淑德，那这辈子就没个恣意的时刻了。” 明净笑，“我就知道你贤良淑德的外表下其实很有主见。以前那个太渣了，你作都懒得跟他作，就敷衍着过日子。新姐夫怎么样？” 明净深深的觉得大丫第一段婚姻完全是被她那对短视的爹娘误了。如果爷爷能活得久一点，估计这事儿都成不了。她爹当年就觉得那厮人品有点问题，苦劝兄嫂无效啊。 “他啊，是过日子的人。对我们母女挺好的，就是在家的日子很少。” “一样的，不过要真是成天黏在一起，估计我们吵不完的架。反正你觉得柳将军好，那就好好跟他过日子呗。不敷衍、不漠然。最好趁着年纪还不算大，再生个你们共同的孩子。我跟你讲，你可以去找赵大哥帮你调理身体。不过得遵医嘱，不然就没有下回了。” 大丫点点头，想起二丫也只能心头叹气。她私下问过赵荨，二丫和周全还有没有希望有孩子。赵荨说二丫本来就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周全，偏他上次为了求子用了比较厉害的药。后来在女色上又乱来，完全不听他的。所以周全已经没指望了。 她也只能是实话告诉二丫，让她自己想清楚。 第2853章 2852.询问 凌荆山这几天虽然人不在军中，但一直关注着郭帅去后军中的思想动向。尤其是郭子安闭门守孝不出，还说郭家不打内战之后。 他也在与军中高层商议着下一步。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断没有憋回去的道理。所以，人虽然在将军府，却是没什么空闲。不像之前，还有空把闺女架在脖子上到处显摆。 一直到大丫和明净午睡起来，告辞回去也没能见到这个妹夫的人影。 稍后，凌浩宇和韩彦进来找他也没找到。便问明净，“这朝廷的钦差来，咱们怎么应对？”这事儿挺要紧，关系到对朝廷到底什么态度，他俩都不好擅自做主。 明净道：“钦差是去郭家，不用理会。” 韩彦和凌浩宇对视一眼，不理会钦差，这是视朝廷如无物了啊。 “真的完全不理会？” 明净点头，“难道你们想把人扣下来？没用的，吴鋆的母亲在京城，扣下他也只会是徐庶入曹营，一言不发。不如留点余地，也许将来还有合作的可能。” 话说到这份上，两人就再清楚不过了。 “行，我们明白了。” 明净笑道：“先别走，正好量量身量，也该换身衣服了。”荣亲王府的一应物件已经赶制完成，他们夫妻依然是一品武将和一品诰命不改，就该轮到这些老大人了。 于氏带着人已经等在外头了，听了召唤立即就进来。这两人也不含糊，量就量吧，反正早就上了这艘船了，此时无谓矫情。 凌浩宇道：“明净啊，给我们什么位置啊？” 凌浩宇还好，韩彦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一点。 明净道：“舅舅是右相，三叔礼部尚书。” 凌浩宇挑眉，“还有左相不成？好像只有开国那阵太祖曾设过左右二相。” “对，仿祖制。不过葛老说他精力有限，只想教好一一。所以目前左相从缺。三叔，礼部尚书您满不满意呀？” 凌浩宇笑道：“三年一届大比，偶尔还开恩科，两榜进士不知凡几。三叔按正常晋升，先不说能不能升到二品尚书。就是能，也不知要熬到哪年哪月去了。你们让我一步登天，我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旁边的韩彦还有什么好说的？他还不是两榜进士呢。唯一的优势就是曾为高昌之相。但高昌跟天朝比国土就小了，还不如西北三府之地。也只能默默接受了头上还有个隐相的事实。 量好尺寸，于氏带着人躬身退了出去。 明净道：“还有个事跟你们二位说。西北之前只能举办乡试，最高就是举人。接下来就该着手准备会试了。这事就交给二位。” 韩彦道：“我也不是进士，这……” “呃，那舅舅就参加这一次的考试吧。我爹也要参加的。那主考就三叔，副主考黄大人和董大人。到时候再找徐老等人协同阅卷。”六部尚书里也就这三位是两榜进士出身。徐老是辞官回乡的，也是两榜进士。再凑凑，一个阅卷的两榜进士团队也就凑齐了。 第2854章 2853.凑人 韩彦颔首，“好。”既然要参考加考试，那旁的就什么都不能管了，得避嫌！回去记得抓紧时间复习起来了。不然，回头考不过就说不过去了，不是一般的丢脸。 凌浩宇又问道：“谁出考题啊？” “荣亲王。” “应该、应该。荣亲王的学识老夫也是甚为佩服的。” 西平王一早就预备把萧从嘉过继给惠明太子。因此从小就是被严格教养长大的，各方面非常拿得出手。如果不是碍于皇族出身，去参加科考搞不好探花郎都能收入囊中。 这些年他也是名声在外。皇帝再多疑也不至于忌惮侄儿读的书多，这一点自然无须藏拙。所以由萧从嘉来出考题，文官们还是服膺的。 凌浩宇摸着胡子道：“我们仨，徐老，这也还缺人。”那么多份考卷，日常事务也得处理。 明净笑，“那您去想办法啊。我给您个建议啊，傅娘子的师兄。” 凌浩宇点头不已，“对对对，古城先生可以。那位安西都护府的方大人，能不能到时候让他回来一趟？会试该在明年春，此时通知时间还算从容。” 明净摸摸下巴，“我娘还等着明皓回来成亲呢。他俩至少得留一个人在都护府才成。这样吧，三叔你先去户部翻人口名册凑人，实在凑不够再打让他回来的主意。” 凌浩宇道：“得，我先去凑人。” 明净笑，“反正如今都是特事特办，就辛苦一下。下一次就不会连阅卷的人都要凑了。” 韩彦也笑了一下，“对，这次就辛苦你老兄了。” 又过了两日，乌雅打发人叫明净过去。 凌荆山问道：“什么事啊？” “叫我去给她壮胆。你先别去别处，等会儿要是有好消息我打发人回来通知你。你就把孩子们都带过来道贺。要是我没打发人回来，你就当没这回事好了。” 她说完脚步匆匆的就走了，留下满头雾水的凌荆山。 啥事儿啊，又要人壮胆，又要全家出动去道贺的。 想了一会儿，凌荆山眉眼一动道，“我去，不是吧？” 他逗着小四儿等了小半个时辰，明净打发人回来了。 凌荆山一把抱起正扳着脚丫往嘴里送的小四儿，“走走走，你舅爷爷或者姨婆来了。” 又招呼了哲儿和糕糕、司徒震一道，让还在读书的放学了自己过去。 哲儿道：“爹，啥事儿这么急啊？” “去跟你太爷和王妃道喜啊。” 哲儿一脸的迷茫，“道什么喜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凌荆山看向坐相霸气正盯着司徒震的小四儿。 司徒蛮长相普通，胜在气势。但司徒震他娘是以色事人的，长相、身段自然无可挑剔。这么中和了一下，司徒震的长相也就勉强能入小四儿的眼了。 他在将军府住了几日，小四儿也算认得他了。这会儿便大方的递了个玩具给他。 司徒震笑着接了，告诉哲儿，“你妹给我玩具了。” 哲儿道：“说明她接受你这个陪玩的了。” 糕糕道：“司徒震，恭喜你。” 凌荆山把脸转到一边去笑。 第2855章 2854.道喜 明净在里头和乌雅、叶氏、景飒等人一处。凌荆山让哲儿他们推着小四儿进去，打发崔氏、常嬷嬷等人跟着，他自己被人引着往外院去了。 一进去，西平王笑吟吟的在首位坐着，萧从嘉陪在一旁，还有个赵荨作为上宾坐着。 凌荆山拱手道：“恭喜王爷了，实在是可喜可贺啊！”谁都没想到，乌雅嫁过去这都快十年了啊。西平王也六十出头了，这俩居然怀上了。 西平王指指赵荨旁边的位置，“坐坐坐。” 凌荆山便挨着赵荨坐下，“你还真挺厉害啊。” 赵荨道：“厉害的不是我，是王爷。” 凌荆山笑，“嗯，说得没错。” 西平王道：“也少不了赵大夫帮忙调理。对了，安胎的事宜还要麻烦赵大夫。从嘉，让你大嫂赶紧安排燕喜嬷嬷那些人到位。前头三个月不能挪动，还是得在边城把胎坐稳了再回府城去。正好回去过个暖冬，这边城冬天忒冷。” 萧从嘉道：“您可算是激动过了，想起这些了。放心，一确诊叶氏就给大嫂送消息了。这边也有伺候过她养胎的婆子、丫鬟也都安排上了。这些您就不用操心了。” 赵荨道：“我进去交代一声，里头这会儿估计也激动过了。” 西平王笑容可掬的道：“有劳了。” 赵荨背着医箱往里走，遇上巴梅尔出来。 巴梅尔也是满心欢喜，“赵大夫，这次多亏您了。” “分内事，您这是……” “我看看乌尔登怎么还没来。” 说话间，乌尔登和清辉、乔姐儿一起进来了。 巴梅尔笑道：“你们一起过来的啊？” 乌尔登道：“我打秦府过，遇上她们从里头出来没走多远。正好下人来给我报喜，我就追上她们把她们一起叫过来了。” 巴梅尔赞许的看他一眼，“你先去跟你姑父贺喜。思乔、清辉，走，我们进去。” 赵荨和女眷们一起进去，明净听说乔姐儿和清辉是跟着乌尔登进来的笑了笑没说什么。 “你们去请教习么？” 乔姐儿点头，“是啊，七婶。秦姑姑答应了，派了位赵教习过来。还有巴梅尔婶婶那里也遣了位兰黛教习过来。月例都给的五两银子，其他待遇比照女学的待遇。” 明净点点头，“好，进去恭喜王妃，晚上就在这边吃饭。找个人回去知会一声。” “是。” 两人进去就听到哲儿和橙子在角落嘀咕，“是我舅爷爷或者姨婆，你的……” “叔或者姑。” “一生出来辈分就这么高！” “是啊。” 刚荣升陪玩的司徒震兢兢业业的陪着小四儿玩着你丢我捡的游戏。 乔姐儿和清辉对视一眼，也不知道康辉哥哥他们情况如何了。这司徒震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糕糕走出来，“乔姐姐、清辉姐姐，王妃叫你们进去。” “哦，来了。” 赵荨第一个交代的就是宠物猫就先别养了，丫鬟从屋檐下抱过来问谁要，帮王妃先养着。 也不知道小四儿是不是听懂了。她抬起小胖手招了招，明净道：“你要养啊？” 第2856章 2855.婉拒 既然小四儿招了手，就表示她很喜欢这只白猫。明净也就让人连同猫屋、猫食一起带回去。 她伸手刮刮小四儿的鼻子，“你负责铲屎么？” 哲儿道：“她自己的都要别人铲呢。” 屋里的人都笑了起来，景飒看小四儿探着身子都要去撸猫，摇头笑笑。 乌雅之前没孩子，这猫自然养得娇贵。不过性子倒是极温顺，也从不挠人。小丫头喜欢要抱回去养也是可以的。 乌雅的大丫鬟问赵荨，“赵大夫，听说您店里的那位女大夫已经照看过百多位孕妇生产，能让她这几个月来伺候王妃么？” 赵荨道：“哦，你说汪翠花啊。她可不只照顾了百多位孕妇，这都两百了。因为她就常驻将官宿舍那边的店啊。那些将官集中成亲，他们的夫人也就集中怀孕。翠花她如今把我那个店承包了，又陆续带了八个女学徒出来。这才勉强够人手，听说还在招新呢。毕竟将官宿舍的孕妇实在是太多了。也是封家大郎厉害，源源不断的给将官们寻觅了媳妇儿回来。” 汪翠花是分店的主力，还一味的让她打工肯定不成。那迟早是要自立门户的。于是赵荨就主动提出了让她承包，彼此三七开。 汪翠花的医术是跟赵荨学的，而且他们夫妻在边城如今依托明净才发展得不错。要是真跟赵荨分道扬镳有些不妥，于是便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赵荨这已经是在婉拒了。西平王妃这一胎的确重要，可将官宿舍同时怀孕的可是几十个。把汪翠花叫过来只留下学徒，就算不出什么岔子，让那几十个孕妇和他们的夫婿还有其他人怎么想？ 那大丫鬟听懂了，于是不再说什么。 赵荨也不怕她有想法，明净才是他最大的靠山。他拒绝也是为了不让中层将官有想法。 明净正坐在乌雅榻边，闻言笑道：“你要真的担心，回头生的时候让赵大哥去坐镇好了。我每次生孩子他都在外室镇着。而且，翠花她其实处理过的都是年纪正合适的孕妇，和你的情况不同。”赵荨可不像翠花接手的孕妇多，他走得开。 乌雅立即想起赵荨可是处理过孟太后生产的人。当即点头道：“到时候临盆在即，我派人来边城接赵大夫。还请您预留出时间。” 赵荨点头，“好的，王妃。” 明净拍拍乌雅的肩膀，“恭喜，夙愿达成。求不求子的？我那还留着他们哥仨不少衣服送人呢。” 乌雅道：“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哪里还敢挑剔？” “好，那就预祝你到时生产顺利。顺顺当当把我的舅舅或者姨母带到这个世上。” 巴梅尔道：“我学着汉家妇人在凌云寺许下了大愿的，我明天要去还愿。”怕惹人笑话，她都不敢求忘尘大师给送子观音开光。如今乌雅和王爷过得挺好。可当初她一个妙龄少女嫁五旬的老王爷全是为了乌勒族啊。 哲儿好奇的问：“巴梅尔婶婶，还愿要怎么还啊？求什么就能得什么吗？” 第2857章 2856.到来 明净看向哲儿，“你有什么大愿要许？说出来听听，没准我能帮你实现呢。我都办不到，还有你爹呢。” 哲儿道：“就是希望娘永远这么年轻貌美啦。” 明净立即开心起来，蹲下来就亲了哲儿一口，“乖儿子，你真是太贴心了。我看你才是娘的贴心小棉袄啊。” 众人瞅瞅小四儿，人说三岁看到老。其实才半岁多的小四儿已经在开始展现个性了，确实是和小棉袄不太靠边啊。相比较起来，软绵绵爱撒娇的哲儿反而更具备这个潜质。 一一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娘，他怕是希望永远不用长大，成天瞎玩就好。” 明净道：“那可不成，爹爹和大哥哥支撑得很辛苦。大哥和二哥也在努力上进。哲儿也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才可以。为了你能上进，娘可以放弃永远年轻貌美。” 哲儿瞪大眼，为了我要牺牲这么大？感觉压力山大啊！ 景飒嗤笑一声，说得好像如果你愿意就可以不老似的。又忽悠我的乖外孙！ 无衣伸手拍拍哲儿的头，“要上进啊！” 橙子嘟囔道：“我娘也让我要上进。” 司徒震道：“我娘倒是叫我不用太着急上进，她说有我二哥就好了。” 哲儿挠挠他的小双下巴，“可能你家不需要那么多干活儿的人。”听说司徒震他爹的地盘只有自家爹爹的一半来着。 糕糕道：“我也要上进，像清辉姐姐和阿春姐姐一样。小四儿，你快快长大，那就又多一员女将了。” 一一道：“我只想要小妹香香软软的就好，有什么都有哥哥们帮你挡着。”家里想当女将军的已经够多了啊。 明净这里恭喜完了西平王和乌雅没两日，吴鋆就到了边城。 他这回来日子可不大好过。甚至连驿站的驿吏都敢说如果他不是来祭拜郭帅，他都敢不招待吴鋆这个钦差。 他深刻的认识到，西北这是真的要举事了啊。其实，之前西平王的所作所为已经有征兆了。先是当着钦差的面大骂太后，后来又编出那么多戏目败坏她的名声。 太后本已废西平王为庶人，也从来没有承认过惠明太子的嗣子。可西北却是另成一套系统了。 所以，大将军府没有派人来迎接钦差，他也没上门自讨没趣。他其实带了几个戏班子来，沿途已经安排得只剩最后技艺最精湛的一个了。一到边城就让他们立即搭台子开唱。 没法子，都是遵命行事，不敢懈怠。然后，他就找人去郭家递帖子，预备登门拜访。 郭家收到帖子却是有些为难，郭子钺强烈反对见太后派来的钦差。郭子安却觉得见见无妨，又不是见了就搅和进去了。 太后派人来祭拜亡父，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仿佛都不该拒而不见。 郭子钺道：“大哥，你既然说了两边都不靠，郭家就只管抗击西陵的事，是不是该一视同仁啊？” “可我们还是朝廷的命官啊。怎么能拒见钦差？” “我不拿朝廷俸禄好几年了。” 第2858章 2857.金银 郭凌补充道：“是啊，自从西北割据就自给自足。我们拿的俸禄、军饷都是大将军府发出来的。从无拖欠、克扣。而且大家伙儿分期分批的都在更换装备。像黑心棉那样的事儿更是不可能出现。有了灾荒，大将军府赈济得都很及时。” 要让郭家人承认凌荆山比郭帅以及郭家历代将帅强不大可能。但承认明净掌管的大将军府比朝廷强多了那是不带半点犹豫的。 郭子安也不否认这一点，那天阅兵他着实受到了惊吓。武器、马具、盔甲……一切的一切，太拿得出手了。那天是知道自家老爷子多半寿尽于当日，所以旁的都顾不上想。可如今回想起来真的是不得了。 不过克扣军需什么的，也扣不到孟太后头上。想必在她手上，至少西北大营绝对是无虞的。但像是更换军需装备这样耗资巨大的事，三大营都这么搞，这得花出去上百万两银子吧。这个估计太后也做不到。 想到这里，郭子安忍不住问道：“都是惠明太子的遗物么？” 郭子钺道：“如果惠明太子能从容转移出来上百万两银子的资源，前东宫一家子能让人一锅端了，就被葛老他们救出来昭仁公主生母那一位？” “那郡主哪弄来这么多银子？西北的军需财政每年起码二十万白银的缺口要补。这几年光补这个缺口也得百来万两。还掏出这么多来更换军需装备。对了，按凌荆山这个扩军的速度，军需开支也得翻倍。这里又是一笔巨额开销。” 郭子钺道：“这个我也问过明……封大嫂”他在长兄警告的目光和侄儿震惊的注视下改了口。 郭子安道：“她怎么答复你的？”这两人关系很好，要么不说，要说肯定是真话。 “她说先是通过新城卖房子卖铺子预收了一大笔钱。新城眼见红火起来了，热钱便涌来了。带动新城运转更好，良性循环。适时开设大银号，又把整个西北大户、小家的闲钱都借来使了。对了，咱家那二十多万两的家底也全存在大银号在。爹做的主把所有产业变卖换成现银存进去的。如果大将军府垮了，别说利息，本钱都没人还了。咱家也就没钱了，一穷二白。别忘了，这帅府其实也不是咱家的私产。” 郭子安眼睛动了动看向儿子，“赶紧叫人去把门上的牌匾摘了换成郭府。你爷爷都不在了，哪来的什么帅府？”按说郭家不是帅府了，这栋大宅子该还给朝廷。可其他产业全变卖成了现银存进了大银号，如今都换成了将士们身上的盔甲、武器，还能催着大银号赶紧兑现啊？宅子肯定就先住着了，总不能全家老小去睡屋檐下。 这不说不知道，郭子钺一说他哥就明白了，神光郡主这玩儿的是一手空手套白羊啊。至于被套的白羊，估计也不乏老爷子这样明知是被套还主动送钱的。西北大营战损能降下来，郭家人比谁都高兴，哪能不鼎力相助？ 第2859章 2858.八卦 估计还有不少冲着大银号给的高利息往里存钱的人。人都有从众心理，一个人存，看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能带动一大批人存。他媳妇昨儿还在说如今很省事，什么产业都不用管，每年光吃利息就很富足了。原来背后是这么一回事。 这是以大将军府掌权做保，通过大银号把整个西北有闲钱的人家全裹挟上大将军府的战车了啊！这一手实在是太高明了！就为了不血本无归，也得支持大将军府啊。 沉吟半晌郭子安道：“钦差还是得见。没有让西陵王的使者进门了，却不让太后千里迢迢派来的钦差进来上柱香的道理。” 郭子钺一滞，说得也是啊。他哥似乎口气有些软化了啊。不过如果他一门心思靠向太后，这二十多万两白银的损失太后肯定会给他补上的。 郭凌一会儿就进来禀报：“二叔，牌匾已经换了。我爹呢？” “他进去给你爷爷上香去了。对了，他说让你跑一趟大将军府，知会凌大哥一声钦差进府上香的事。” 郭凌眼睛亮了亮，他也察觉他爹没那么坚决了。不过，要让他改变主意还早着呢。但能软化一点是一点啊。 “好，我一会儿就去。” 郭子钺挑眉，“你这会儿有什么事啊？” 郭凌把小自己两岁的叔叔拉到一边，“我刚才听二叔你差点就直呼了凌婶婶的闺名。而且我爹还用那么严厉的表情看着你。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郭子钺的脸僵了僵，“真是守孝给你闲的。你还好，孙子辈就一年的孝期，具体来说甚至只有九个月。我可是三年孝期，按孔圣人的算法也是足足二十七个月。” “二叔，你别转移开话题。你在心虚什么？” “都是过去的事了，我有什么好心虚的？我不过就是想趁虚而入还没成功而已。” “那也说说呗，不然侄儿胡思乱想起来很影响你的形象啊。” 郭子钺没好气道：“我在你这里有形象可言？你连我小时候尿床的事儿都记得一清二楚呢。行了，别缠着我了，告诉你就是。” 郭凌点头，“说吧，洗耳恭听。” “我当年的确曾经心悦凌大嫂。只不过一开始认识的时候，她就是凌大哥的心上人了，还是两情相悦那种。我自然不好再有所表示。不过后来天香公主逼婚，他们也有一段时日没那么黏糊。我就觉得有机可乘，跑去了京城争取。后来才知道，凌大哥当时有所动摇，不是因为皇家要逼他做驸马。而是因为知道了凌大嫂是惠明太子的外孙女。所以，哪怕他们真的因此分开了，也不可能有我什么事儿。” 郭凌心道：这要是当时二叔你把人抢过来了，如今这整个大西北都是咱老郭家的啊。比历代先祖的地盘都要来得广。甚至如今，拥立荣亲王这事儿也可以是咱们出面。 毕竟，谁得了神光郡主，不但是能得到整个前东宫一脉的政治资源，还能得这么一位能力比肩开国丞相的女主人啊！ 第2860章 2859.询问 郭子钺看着侄儿滴溜溜转动的眼珠道：“都说了没我的份。你别以现在的情势来想当初。如果我当时知道她是惠明太子的外孙女，我是决计不敢娶她，也不敢收留和安置前东宫一脉的。就是你爹说的，郭家百年清誉，几代人的流血牺牲，谁都任性不起！你爷爷在经济上大力支持，那是因为钱都花在了西北大营的将士们身上。” 郭凌细想了想也是啊，如今惠明太子已经平反了，和前东宫一脉搭上关系还没啥。可当初葛老他们甚至昭仁公主和她的儿女通通都还是钦犯呢。郭家一向不掺和旁的事，不可能娶钦犯进门的。 凌叔叔差不多是孤零零一个人，他都一度想过要放弃，自家二叔是没那个胆子。 郭子钺苦笑，“最关键的，凌大嫂并不是在拿自己的终身大事给前东宫一脉找靠山。她是依从自己的心意选的凌大哥。而凌大哥恰好有那个能力和担当而已。” 郭凌道：“那二叔你说，凌叔叔是几时开始打主意的？” 郭子钺想了想，“我估计以他的性子在先帝逼他娶公主不成，拿他当鹰熬之前他肯定是没打主意的。君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君；君以草芥待我，我以仇寇报君。毕竟之前，先帝可是非常看重他的。他骨子里还是带着读书人的风范的。” 郭凌点点头，“那他就是因为这两个原因？” “应该还有一个缘故。孟太后总是在凌大嫂怀孕和生育时捣乱。这绝对是出自女人的嫉妒。她摆明了要做摄政太后，凌大哥又不像变成江南那位孙琮大将军那样吊在别人舌头上，甚至史书上都留下一个恶名的存在。他也没别的路可以走了啊。” 如今孙琮也是红遍大江南北了。都说他是太后面首，还是太后私生女的亲爹。那些桃色故事被人传得如火如荼的。就连两人床上那点事儿，都有三流文人描绘得惟妙惟肖的。故事非常的受欢迎，比任何话本都畅销。 毕竟如今朝廷只有半壁江山，还有十八府之地都敢拿这两人的桃色韵事开涮。就是在朝廷辖下，暗地里也流传甚广。 所以，孙琮真的是红了。黑红也是红嘛！不过这份黑红凌荆山是绝对不想要的。 郭凌道：“二叔，你对凌叔叔研究得够深的啊！”这情敌当得够称职的。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这可是郭家的祖训。” 郭凌闷笑两声，“情场和战场还是有不同的。” 郭子钺道：“你别光是问我。我来问你，靠向哪边这事儿你到底怎么看的？”他和大哥争执的时候，侄儿一直沉默，还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郭凌道：“从前吧，凌叔叔想培养童小七接班我确实不服。当时还是二叔你劝的我，说咱们可以另外给自己挣功业。这两年虽然一直是小打小闹，但大将军全权放权，我独当一面之下做得很开心。而且也没人说我是靠了祖荫，全是我自己实打实的战功啊。” 第2861章 2860.兄妹（1） 有这个回答郭子钺也算是清楚了侄儿真正的态度。他拍拍郭凌的肩膀，“与我心有戚戚焉！” 这儿两叔侄在交心，大将军府三兄弟也在一块儿聊天。无衣问皱着小眉头的哲儿，“那句希望娘永远年轻貌美的话你是从爹嘴里听来的？” 哲儿点头，“是啊，爹说我们一直不长大，娘就可以一直年轻貌美。我在他们身后午睡，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的。” 无衣就夸他，“用得真是地方！” 哲儿得意的摸摸脸。 一一笑，看到小弟认真发愁，觉得娘为了让他上进牺牲那么大，他着实想笑啊。也就这两年了，再过两年这小子再憨也没这么好忽悠、没这么好玩了。 正说着，屋里传来小四儿睡醒的哭声。哲儿在廊上晃着脚丫看着两个哥哥。今儿休沐，该哥哥们照看小妹。 一一和无衣走进去，一个给坐起来的小四儿套外套，一个拿玩具给她玩。 小四儿的短发睡得翘起来，无衣拿了小梳子给她梳下去。一边梳一边笑道：“小妹的头发，每次睡醒都这么有型。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睡的。” 一一又忙活着端温水来喂，“肯定就睡着了乱动呗。” 小四儿全程都很大爷的坐着享受服侍。她也很习惯被兄姐们轮值伺候了，不挑人。反正都把她伺候得很舒服。 因为今天是他俩轮值而不是哲儿和糕糕，崔氏一直就在旁边看着没帮手。 明净这也是为了培养兄妹感情，自己亲手照顾长大的，感情自然深些。不然年龄差得多了，当哥哥的只顾着学文修武，打交道的时间就少了。 所以，无衣小时候一直是一一在带。尤其那时候凌荆山经常不在府里，明净又滞留京城。虽然有外婆和下人照料，但小哥俩真的是特别亲近。 后来哲儿回来，哥仨一开始有些生疏，也是让一一和无衣学着带哲儿才好起来的。不然他们这样的人家哪会少了看孩子的人？ 就连向家姐弟也要轮值的，下午就到他俩。 小四儿眯眼喝过水，朝一一抬起手，她要出去遛弯了。 一一抱起她，无衣和哲儿跟着后头，四兄妹一起去后花园转悠。崔氏和下人带着摇摇车和其它可能用到的物件跟着。 小四儿趴在大哥肩头，感受到有风吹拂，伸出肉爪子去抓风。自然什么都抓不到，于是朝三哥咿咿呀呀的叫着。 哲儿道：“等着。”手脚很快的用纸叠了个口袋粘好、用细线拴着给她绑在手腕上。 无衣道：“这是干嘛呢？” “给她装风玩儿的。大哥你一会儿要抱着小妹跑快点哦，不然这口袋飞不起来她要打你。” 一一愕然，这是放风筝么？ 无衣汗道：“你就带着她装风，你不会给她叠个小风车玩儿啊？”回头下人们说四姑娘在装风，这话好听么？ 哲儿道：“我就会这个，小妹也喜欢玩。” 一一道：“老二，你赶紧给叠一个。”他也觉得抱着小妹跑着装风挺傻的。娘说让自由发挥，老三可真是百无禁忌。 第2862章 2861.兄妹（2） 无衣给小四儿叠了个简易的纸风车教她玩儿。有风纸风车会自己滴溜溜的转，没风用指头轻轻一拨也可以转。 小四儿得了新玩具很感兴趣，无衣趁机把她手腕上的细线解开，纸口袋摘掉了。这东西也太有碍观瞻了。 一一这才摆脱了抱着妹子小跑装风的境地，很是汗了一把。实在不符合礼仪师傅教他的规矩。不过在后院嘛，还是听娘的。后院娘最大，这是爹说的，爹也在带头遵守着。 无衣看哲儿有些讪讪的便拍拍他的肩，“你能想到随手拿纸给小妹做玩具哄她玩就很好了。平时多是你和糕糕在带小妹玩，也怪辛苦的。我一会儿教你叠就是了。” “好的，谢谢二哥，我还想学叠纸鹤。娘喜欢呢！” “行，我都教你。” 小四儿用手指拨弄了一会儿，觉得没有风吹着转得快，腾出一只手拍拍一一的肩又仰头看他，这是催大哥加速呢。 一一无奈，只得快步走动起来。小四儿看着风车转起来，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童小七扶着念初站在假山上看着这一幕，笑得前仰后合的。在家真是太好了啊，在外头流血流汗，不就是为了看到家里这么温馨的场景么。 念初笑道：“平时哲儿带着，更是什么名堂都搞得出来呢。我好多时候都哭笑不得的。不过义母说不用管他们，我就看个乐呵。” “嗯，让他们随便玩儿好了。” “玩小四儿啊？我看是小四儿玩他们。” 一一抱着小跑了一阵助风车转动，然后递给了无衣，“老二，到你了。” 无衣只好接力继续，恰好今天小四儿刚得了这玩意儿很喜欢，愣是让大哥二哥轮替着抱上她在花园里跑了许多趟。 纸叠的风筝不经用，报废了。看小四儿嘴巴瘪了，无衣赶紧把之前让人去做的经用的奉上。 哲儿庆幸道：“幸好今天她把猫忘了，不然你们还得抱只猫。” 无衣想收回之前说哲儿辛苦的话了。他就陪着一块玩儿又不用干体力活儿。带小妹越来越需要体力了啊。 童小七看得更加乐呵，小夫妻俩就着这一幕在假山亭子里吃着瓜果。 他想起一茬事忙问道：“对了，司徒家那小孩儿呢？” 念初道：“他先前提了个小桶跟着糕糕抓鱼去了。放心，不会慢待他的。家里至少有一个小孩儿在陪着他玩儿。他跟糕糕也蛮能玩到一起的。我打发了稳重的人跟着，不会让他们出意外。”明净最近都在张罗荣亲王称王的诸多事宜，连小四儿都顾不上，家里的事自然都是念初在张罗。 与此同时，凌荆山在前院大书房见了过来打招呼的郭凌。 “我爹说西陵人就都让进门了，断没有给天朝人吃闭门羹的道理。还要请凌叔叔和凌婶婶见谅。” “其实不用过来说的。不过，这真是你爹原话？” “是的，他那日看了阅兵还是很触动的。这几天又听我和二叔说了这几年边城的变化。” 凌荆山笑了笑，“听说你家刚换了匾额？” 第2863章 2862.唏嘘 郭凌点头，“是，今天说着闲话我爹忽然想起这茬的。之前都忽略了。” 之前几代人这帅位都是父死子继，想不忽略也难。也是今天那匾额摘下来，边城人包括凌荆山都才反应过来。 这匾额一摘相当于说郭家近百年作为西北屏障的一页已经翻过去了。西北正式开启了新的篇章。这一点作为当事人的凌荆山也颇有些唏嘘。 他也是西北人，从小也是听着郭家数代儿郎的英雄事迹长大的。后来跟着义父住在山上听得更多。 “摘了匾额，你爹什么反应？” “我摘下来后还没见过他。二叔说他给爷爷上香去了。我们都觉着他有话要跟爷爷还有各位先人说，没有去打扰他。” 凌荆山道：“你爹不容易啊。”说实话，郭子安不是没能力接下这副担子。可时也运也，最后西北兵权落入了横空出世的凌荆山手里。 而郭子安坐了数年牢回来，全部家产都存在大银号取不出来，靠利息过日子。不但丢了祖传数代的帅位还连如今住着的宅子都不是自家的。他此刻心境的复杂可想而知。 倒是郭凌和郭子钺就要比他容易接受事实得多。一则他们还年轻，经历没那么多；二则之前各率一军蚕食周边州府也让他们看到了新的天地。与其继承什么，不如自己去开创。 郭凌挠挠头，“唉，他确实挺难的。反正慢慢劝吧，好在如今没有大的战事。” 凌荆山点头，“嗯，左右再有半年多你的孝期也就结束了。到时候也是用人之际，有你大展拳脚的机会。” 郭凌道：“就怕到时候我爹也不会让我回之前的位置。” “那西北大营他总不会反对了。”继续抗击西陵侵略想必郭子安不会阻拦。 郭凌没吭声，比起来他如今其实更喜欢新战场。但爹和二叔说得没错，郭家百年清誉谁都任性不得。每一步都须谨慎再谨慎。 而且眼前这位凌大将军要起事，是把西北当成大后方来经营的。不然之前他也不会想培养童小七接班。他在前线拼杀，后背肯定不能交托给不能全然信任的人啊。郭家人顾虑重重，想必不会是他想托付后背的人。那自己在别人手下干，真不如自领一军痛快了。 而且爹说要守孝，真过个两三年再出来，这天下还是不是如今的模样真不好说。而且到时候他做什么啊？西北大营到时候肯定不可能交给他，除非孟太后已经把凌大将军干翻或者弄死了。之前太后想毒杀凌大将军，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 郭凌道：“如果可能，我还是想回如今的位置。只是不知道如果我爹愿意出山，大将军愿意给他什么位置？” 凌荆山道：“原本之前就和荣亲王议定授他兵部尚书一职。如今郭帅撒手人寰，你们三人都要守孝。兵部尚书一位就打算暂时从缺。你和你二叔再潜移默化劝劝他吧。之前本来说让老姨娘和妙语大师一起出去云游散心，如今怎样了？” 第2864章 2863.拜访 吴鋆在约定好的日子登门拜访。郭子安并未大开中门摆出恭迎钦差的架势，倒是一副迎接师妹私人代表的做派。 吴鋆心有疑惑，但他一贯识时务，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非要摆出钦差架子。 郭子安领着一家子在侧门迎候，很是抱歉的道：“守孝期间一切从简，怠慢吴大人了。还望大人回京向太后解释一番。” 吴鋆有些纳闷郭子安这副和太后谙熟并且确定她不会因此怪罪的口气。 他想到了兵部尚书禀报郭帅死讯时太后在凤椅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那许久的沉寂。仿佛郭帅于她而言并不只是边关的统兵元帅。 难不成太后和郭帅真有什么私下的关系？罢了，这轮不到他来过问。不过，他这次来西北明显感觉到太后的名声在西北是一落千丈啊。非常的受鄙夷，还有不少人在问‘孟参将的姐姐为什么会这么坏？’ 孟参将，吴鋆觉得自己好像摸到了什么，但细想又没什么头绪。 “本官一定会代郭大人好好解释的。只是郭帅这丧事怎么办得如此简单？”如此身份地位的人过世，居然只挺停灵区区七日就出殡了。怎么说也得有个七七四十九日才够啊。 要知道太后的本意是要他当着全体宾客的面宣读恩旨，让郭帅生荣死哀。 可结果他这一路进西北却是被迫低调，如今赶到郭帅更是早在数日前就入土为安了。压根没有他表演的余地。 而且，到了边城，如今主政的大将军府以及文官体系更是没一个拿他当回事，坐足了冷板凳。本来一到边城就该直奔郭府宣旨，却被驿站的人和驿站外的兵马拦阻。最后只能把公开上门宣旨弄成了私人拜访一般。还是郭家派人相邀，驿站内外那些人才放了他们出来。 如今这一趟差事也不知算是完成得怎样。他也只好回去如实禀报。如果太后动怒说他丢了朝廷的脸面，要贬官还是去职他都认了。乱世将至，他回家修身养性也不全然是坏事。 至于说坐牢，应该不至于。就是个办事不力嘛。吴家和聂家还是朝中有人的，自己再舍些银子疏通，怎么都不至于沦为阶下囚就是了。 如果说有人要落井下石，行啊，那以后跑西北这苦寒之地的‘美差’就交给他了。眼瞅着西北就要拥立那位惠明太子嗣子了，以后就是真的要和朝廷分庭抗礼了。到时候估计更加没人愿意来。 面对吴鋆的疑惑，郭子安道：“是先父的意思。他说将士们战死沙场，能有人收尸就很不错了。他把生死之事看得很淡，要不是为了不要显得太过特立独行，按他的本意让我们直接入城把他运到英烈山的墓地埋了就好的。停灵七日也是为了不让一些老朋友白跑一趟而已。” 吴鋆只好道：“郭帅是豁达之人。郭大人先带我去给郭帅的灵位上柱香，然后本官有太后的恩旨要当着郭帅的灵位和诸位宣读。” “请大人随我来。” 第2865章 2864.推托 一行人往郭家放置牌位的地方去。吴鋆道：“太后让本官代为祭拜郭帅。只是拜一拜牌位似乎太过敷衍，本官还是想择日去英烈山正式拜祭一番。” 郭子安道：“这件事我却做不得主。英烈山毕竟不是郭家的私人墓地，平日都是有许多士兵值守的。要上山去得申请。吴大人大概只能和大将军府去商量了。” 其实郭家要带个人上英烈山祭拜这种小事压根不用跟谁申请。就是普通的烈属想带人上山祭扫也只需到时候跟当值的士兵知会一声、来人到时候掏出当地官府开的身份证明登记清楚就好。这个流程也只是为了提防西陵人搞破坏。 郭子安此刻这么说就是为了兑现两边都不掺和的话。不然，就是当着兄弟和儿子自打嘴巴了。 全程一言不发只是跟着的郭子钺和郭凌对视一眼，对父｜兄这个表态还是满意的。 吴鋆蹙眉，事情怎么被弄得这么复杂？ 接下来他宣读恩旨，郭家人按照接旨的流程办了，但对恩旨的内容十分的淡定。是那种装都懒得装出激动的淡定。一大家子全都是同样的表现。 吴鋆心道：他们心中对朝廷、对太后的敬畏已经非常少了。 与此同时，明净正在听刘昶禀报吴鋆近来的举止。 “看来我这位吴师兄其实也没想太卖力气。”以吴鋆的心智遇上这些阻隔如果真想全力以赴完成任务肯定不会这么消极。不过，毕竟是食君之禄，接下来他肯定得向大将军府提出抗议。总得回去有个交代才好。 刘昶道：“夫人，那两个戏班子怎么处理？” “让他们唱吧。本来也该给予郭帅和郭家应有的荣誉。”这个是没法拦的。 “不过，他们唱他们的，咱们唱咱们的。我叔姥爷那里也在排戏呢。他还说要抽空去看看太后让人排演的《郭家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嘛。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你那里不用管了。” 刘昶隐隐松了一口气。这件事他确实觉得有些无处着手。既然夫人交给西陵王了，他省好多心。 他告退出去，明净低头对坐在她腿上把玩她腰间饰物的小四儿道：“有一个长得很好看、很好看的师伯要来。到时候小四儿和娘一起见他好不好？” 明净这两天相对清闲点了，赶紧和闺女联络感情。一开始小四儿都不肯理她了，转身拿背对着她。 明净要抱她，她就近一把抱住了三哥。如此一来，明净可真是抱不动两个。哄了又哄，还有哲儿和糕糕帮忙，小丫头才算是消了气肯搭理她了。渐渐又变得和之前一样依恋母亲，走哪都要跟着。 这两天来回禀事情的人都能看到明净一边带娃一边处理事务。 对此，处理完日常事务后就在家复习备考的韩彦嗤之以鼻。 “简直是乱套了！”女人掌权不说，还让人回禀事情时看着她抱孩子。 这次要拥戴荣亲王正式称王的事全部被这个外甥媳妇抓住手里，他这个未来右相彻底靠边站了。 第2866章 2865.不满 韩彦自然是不想靠边站的，可一则事情是荣亲王那边交托的，他连分一杯羹都要经过明净许可才行；二则明净用一个会试就把他拴在家复习备考了，也没法争权。 这一次连封璟都要考，韩彦又怎能例外？考不过以后又怎么能服众？要是没考好，回头明净一句话让张贴示众他着实丢不起那个老脸。 凌浩宇经过努力，终于凑够了十个人的纯进士所组成的阅卷团队。如今就在大将军府给已经在任的非进士出身的官员开起了补习班。每天下衙后开一个时辰的课。 这会儿徐老讲课的中途，众人也在议论吴鋆。 凌浩宇笑着对封璟道：“你那个白捡的探花学生来看你了么？” 封璟莞尔，吴鋆只是在游学西北时听过他几堂课，却自称他的学生，可不是白捡的么。而且他一辈子教了那么多学生，还真没哪个在举业上的成就赶得上吴鋆的。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凌荆山，可他早就投笔从戎了。 “还没呢，他是奉命而来，自然得把公事办完才能进行私人交际。” 韩彦道：“劝劝他就留在西北吧，还有那么多高位空缺着，肯定不会委屈了他这个探花郎的。” 众人纷纷意动，吴鋆之前在西北求学又几度作为钦差来此，大家对他的印象都不错。而且，如今西北最缺的就是他这样的青年才俊了。 封璟摇头，“他母亲在京城。” 百善孝为先，众人便不好再说什么了。 韩彦道：“可惜了如此人杰啊！” 封璟端茶的手顿了顿。真要劝吴鋆留下，那这事肯定落在自己身上。到时候劝不动，就是自己的过失了。看来这位韩舅爷对于被明净踢到一边很是不满啊。 不过明净独揽荣亲王称王事宜，的确是很强势就是了。 稍后，封璟和明净说起此事，明净笑道：“舅舅倒是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我也正想跟爹您说让您劝劝吴师兄呢。” “又劝不动。” “但咱们态度要有啊，要让吴师兄知道西北对他的看重。如果他肯来，那个还空着的吏部尚书的位置我都可以为他留着。大不了尚书从缺，先做侍郎过渡一下。就算如今他不能留下，但将来他在朝廷上待不下去了可以来投啊。不过到时候是什么位置就不好说了。如今是奇缺进士官员。将来如果没高位空缺了，我总不能把坑里的萝卜拔了给他腾位置吧。” 封璟道：“合着我们这些人在你心头就是一颗颗萝卜。” “打个比喻嘛。如今来听课的人多么？” “不多，本来就要举人才有报考资格。有一些又在任上走不开。你明润哥还写信托我给他抄笔记寄去呢。我哪有那时间？找了个字写得好的书房伺候的小厮给他抄了，三天寄一次。对了，我还有个问题要去向古城先生讨教，我走了。” 封璟如今是重新焕发了求学的热情。凌浩宇搞出来的这个讲师团还是很够份量的。毕竟之前明净耗费了不少精力延揽人才。 第2867章 2866.提醒 封璟起身后又道：“我刚说的你考虑一下。也别太霸道，还是得给韩舅爷留点余地。如今还是在创业阶段，就这么争权不大好吧？还是要顾全大局。” “如今就是我给他派事儿，他忙得过来么？放心，我只会抓大放小，不会把什么都抓在手里的。这一次算是我产后正式复出，肯定得强势些，也是给下头那些当墙头草的提个醒。想让我就在后院看孩子，凌荆山都不敢这么想，美得他！韩家不打歪主意，我也不至于这么防备他。” 封璟道：“既然你心头都有数，我也不多说了。” 晚间明净和凌荆山说起会考的事，兴致勃勃趴在他肩头道：“好多参加考试的都是在任官员。里头还有我爹跟你舅，阅卷官想必也为难。到时候让三叔安排一批学子誊抄之后糊名。这样就没有那些忌讳了。” 凌荆山‘嗯’了一声，他没意见。 “要不，你也去考一下试试？” 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凌荆山道：“我都多少年没看过举业的书了。临时抱佛脚，也得有那个时间抱啊。你自己想想，郭帅丧事过后，我们白日有机会见面说上几句闲话么？” 呃，没有。说得直白一点，要不是晚上还钻一个被窝，真没机会见面说上话。 凌荆山在忙着稳固军方，郭子安说了郭家不打内战之后渐渐也冒出不少赞同的声音。 有人担心腹背受敌，回头两头都落空；有人觉得西北这些年伤亡很大，兵源难以为继；还有人就是跟郭子安一个想法，让抗击外敌没问题，但要让他去为荣亲王争皇位就犹豫了。有人是顾虑清名，有人是不舍得士卒为此送命。 军队才是西北的基础，所以凌荆山是丝毫不敢懈怠。要解决这些顾虑，那就只有拿战绩说话。他最近都在和谋士商量，也在约见各方将领……还筹划着巡视西北三大营。只等司徒蛮那里尘埃落定他就准备出发了。 而且，还有一件事也是不能再这么态度暧昧的拖着了。再拖下去，他媳妇儿真的要毛了。 这一次他媳妇儿这么强势的把他舅舅挤得靠边站都没位置，只能老老实实去复习备考。这都是因为他一直以来算是纵容了韩家的野心。 但事情真不能太急切去斩断，太伤人。那毕竟是他亲舅和亲表妹，不能一点余地也不留。事缓则圆，不过给出了这么多时间也是足够了。这次的巡视就从西北大营开始，到时候顺便把这事解决掉。 不然，他媳妇和他舅非得爆发更多矛盾不可。 至于让他匿名去参加会试或是只是塞一份考卷进去给人批阅，他都完全没那个心力。 倒是另一件事他更关注，“吴鋆那小子是不是要来大将军府？” “嗯，他提出了严正抗议，要登门跟咱们理论。” “让岳父、三叔他们跟他理论就是了。要不然让我舅舅去也行。试试劝他留下。” 明净失笑，“你都不乐意我见他，还留他做什么？” 第2868章 2867.夜谈 凌荆山哼了一声，“真留下了他就是我下属。而且寻常你也不可能把什么事都抓住手里，日常事务他又不可能和你对接。反倒是这么时不时的来一次，我反而不好拦着他来见你。毕竟你们是师兄妹嘛。” 明净暗笑，不好拦，那你如何是在做什么？ “不对，他是你哪门子的师兄啊？纯是他自封的，岳父顺口应下来而已。我，还有赵荨才是你正宗的师兄。” 明净没跟他理论这个，如今吴鋆是她爹弟子的事儿西北都是公认了的。而且，还需要这层关系来留人呢。反正吴鋆执了弟子礼，他爹说的话在他那里就有分量。 “舅舅那里，我请葛老看了个良辰吉日，就在九月十七。你时间安排得过来么？” 凌荆山道：“还有一个来月，应该没问题。司徒蛮那里这两日就该有确切消息传来了。然后三大营里，小楚那边是坚定的造反派。为此他甚至都能跑去和四王合作。至于老白，好些年前他就怂恿我揭竿而起了。当时我势力远不如如今，不排除他是想撺掇我当出头鸟，再寻机摘果子。但如今他不敢打这个主意了。而且郭家在他们那两处也没什么影响力。就是有人不赞同拥立荣亲王，他们俩自己差不多也能摁下去。所以我去那两处就是走个过场。同时去刷一下我这个大将军的存在感。” 明净道：“郭家对他们没什么影响力，那你呢？”这两大营加起来可也是三十多万人马，要是掌控不住可就麻烦了。 凌荆山忽然噗嗤一笑，“这两处，有一个人的影响力比我大。” “谁？” “你啊，你可是他们的衣食父母。高层有没有小心思不好说，但中下层尤其是普通士兵得了你的好处可是很念你的好的。” 明净也笑了，这是一个方面不假，但也只是一个助力。关键还是得她男人压得住老白、小楚。 小楚那里还说，老楚造反被镇压之后是凌荆山负责整编的队伍。那些人马里掺了不少原先西北大营的人，领军统领都是凌荆山的心腹。而且小楚也没太大的野心，领着明净发下的军饷和军需资源就会一门心思跟着他们拥立荣亲王，同时给自家报仇。 老白那里嘛，的确可能有小心思。可能是领着大将军府的军饷打着自家的小算盘。但老楚掰手腕不是凌荆山的对手，而且目前他也只能老实听招呼。 所以，问题的关键还真是在西北大营。一则是郭家的影响力，二则里头有些老将是看着凌荆山从普通小兵飞速成长起来的。他们很可能在他面前倚老卖老。 明净叹气，“郭帅要是还活着就太好了。”郭帅活着就算不明确表态拥立荣亲王，但他为了西北的大局会以个人威望把这些不稳定因素都帮他们压住。 凌荆山道：“总是要有自己应付的这一日的。我会赶着九月十七之前把事情都处理好再回来。” “嗯，我明日就开始给你收拾行囊。” 第2869章 2868.挽留 翌日，吴鋆果然往大将军府来了。 荣亲王府的别苑正修得如火如荼，加班加点。他哪有不知道的道理？ 不过他准备装作不知道，他没打算非逼着人亮刀子。但他要上英烈山都得申请，这个非得说道说道不可。 他直接来要见凌荆山，后者正和凌骁、肖三、刘昶、童小七几个在说接下来的安排。当下随意挥挥手道：“看哪位大人得闲，又对他感兴趣的去招待一下。” 他忙着呢，没空跟这家伙磨嘴皮子。 跟前这四个，是凌荆山心腹中的心腹，不论他是要做什么都肯定跟着他干的。其中凌骁跟某位位高权重者有血海深仇，肖三也因为傅娘子的经历对朝廷严重不满。这俩都是要造反成功才能报私仇的。 傅娘子的惨事，元凶已然伏法。但还有其他位高权重的参与者。 而另外两个虽然没有私仇，却也是立场非常坚定的。 骑兵已经训练得法，凌荆山这是打算调凌骁回来和童小七一起先顶上郭家叔侄回去守孝的空缺了。至于西北大营，他还镇得住。 大将军府门外吴鋆被客客气气的请进去，是凌浩宇接待的他。 吴鋆见凌浩宇进来，没提自己是钦差见官大一级那茬，但也没有向官职比他高的凌浩宇见礼。凌浩宇如今穿的还是朝廷所授官职的官服，比吴鋆高两级。 不过，凌浩宇年长许多，他还是在位置上微微欠了下身，“凌大人——” 凌浩宇和他分宾主坐下，“吴大人，大将军很忙抽不出空来，你有什么事和我说也是一样。” 吴鋆淡淡的道：“我只为一事而来：我要上英烈山代太后祭拜郭帅。” “你去就是了啊，就这事啊？” “旁的我也不想多说，我还得留待有用之身回去复命。” 凌浩宇道：“老夫倒是有些话想同吴大人说。” 吴鋆摇头，“您不必相劝，吴某必须回京城去。如果你们扣留我，我唯有一死以全忠孝。” 凌浩宇道：“你的先生也说了，你母亲在京城。若你有意，也许大将军府可以想想办法。” 吴鋆摇摇头，“多谢大人的看重，只是晚辈实难从命。” “是因为什么原因呢？”迈步进来的封璟道。是凌浩宇派人去通知他过来的，凌浩宇实在是看好吴鋆。这一次要准备会试的阅卷人，他着实是感受到了西北文官体系的不足。 而且，他骨子里还是觉得和全国三十六府的人一起考出来的进士含金量更高。更不要说吴鋆还是探花了。整个西北文官体系除了一个本已致仕又来发挥余热的黄老大人，没人在他之上了。 吴鋆看到封璟进来，这才站起来执弟子之礼躬身道：“见过先生！” 封璟道：“坐下说。” 吴鋆待他坐下才跟着坐了。 “如果我说西北愿意将空缺的吏部尚书一职虚位以待，你可能改变主意？” 听到封璟的话，凌浩宇脸上露出一抹惊色。但细细一想又觉得情理之中，这是真正的求贤若渴，特事特办了。 第2870章 2869.缘故 吴鋆静默了一会儿道：“在先生跟前我也不装那些面子功夫了。学生从小的经历，导致我其实不是太正统的儒者。在我心底，更看着功业。” 凌浩宇道：“那西北不正是适合你发挥的地方么。在这里，你不用苦苦熬资历。吏部尚书，相当于储相了啊。” 吴鋆其实也有点被这个位置吓了一跳，他问道：“这个高位是谁许给我的啊？” 封璟道：“大将军夫人。连我们两个老家伙的位置都是她拍板的，这话绝对有效。不管荣亲王还是大将军都不会有异议。” 吴鋆更吃惊了，这跟太后的权柄差不多了啊。而且，还少很多掣肘。没见凌大人这位夫家长辈对此都很接受么。而且在整个西北据他听来的，民间和官方对她的评价都是很高的。 甚至京城的官员、百姓也觉得他家师妹很不错。京城保卫战在救助伤员方面她也是出了大力气的。而她为长辈争地位的种种行径，很多皇族心头也是赞许的。 说起来头倒是比太后的风评高多了。 封璟补充道：“哦，对了。她还说欢迎你在任何时候来投。只不过要是来晚了的话，就未必有这样的高位给你了。好了，现在说说你为何不能留下吧？凌大人都说了你母亲和妻儿我们可以设法接来了。你可以等到确定令堂她们已经安全了再答应。” 这可不必比顾邈等人当年，当时付出的代价并不大。可如今摆明了吴母是被太后捏在手里做人质。吴鋆可比顾邈他们的重要性高。所以，要把人安全的弄来，牺牲可能相当大。 可即便如此，吴鋆依然不肯答应留下。 “不瞒先生和凌大人，家母对吴家甚为看重。而吴家作为一个绵延上百年的家族，各方面比较僵化，接受不了西北将有的大动作。” 听吴鋆这话就知道对吴家看重的只是他母亲而已，他自己是不在意的。毕竟他还没出生就背负了孽种的污名，一直到考上探花又拿出明净送的证据才被家族接纳。他有今日其实没沾过家族的光。 但他母亲就是他的一个软肋了。 封璟蹙眉，“难道为了顾忌母亲的想法就要违背自己的意愿、放弃这样的大好机会？你试试说服她呢？” 吴鋆道：“家母曾污名缠身，所以特别看重名声。如若我留在要拥立惠明太子嗣子与朝廷分庭抗礼的西北，她或许会走绝路。” 是这样就真没法谈了，封璟叹口气道：“罢了，你自己拿主意吧。” “多谢先生体谅。” 明净本来准备携小四儿见一见吴鋆的，结果正巧凌荆山在家给她拦了一下就见不成了。 小四儿这会儿坐在塌上玩儿不倒翁，不时还转头看看母亲是不是又不见了。她身上穿的正是那套兄妹装的熊猫服，圆滚滚的熊猫和圆滚滚的她都憨态可掬。 哲儿和司徒蛮一块儿荡秋千去了，糕糕则去秦府找梦梦玩耍。后院一时显得比较安静。 第2871章 2870.托付 一阵脚步声响起，乔姐儿抱着本账本过来，“七婶，正好您这会儿有个空档，我来跟您报帐。” 明净笑着招手，“嗯，思乔快过来。” 乔姐儿过来坐下，抬手摸摸小四儿的脸，小四儿扬起包子脸冲她笑。 “其实只要没有超出预算，就不必特地来跟我报账了。”青青和乔姐儿一个管钱一个管账，清辉那里要用钱如今都是直接和她们商量。这笔钱全是明净的私房。 思乔听了便简单的报了个总账，然后合上账本，“嗯，就是这样了。对了，七婶，我听青青说姑姑最近情绪不大好。” “为什么啊？”明净把小四儿抱到自己腿上坐着。 “好像是因为听说西平王妃都传出好消息了。可她还迟迟没动静。” “她中过夏家二房偷着给下的避子药的毒，不把毒性解除干净了怎么成？”那二房如今被夏家远远发卖了。 乌勒族没有前三个月不能往外说的说法，巴梅尔收到消息就乐癫癫的跟府里下人宣布了。等她想起汉人的规矩已经半个边城都传遍了。 如今西平王老当益壮的消息也是边城人议论的热点。 之前郭帅过世，边城百姓也跟着愁云惨雾的。这倒是一个难得的好消息了，让众人的精神都跟着一振。 明净看着秀美能干的乔姐儿心头却有些隐忧。白家是否包藏祸心不得而知，可如果他们真的有别的想法将来还付诸实施的话，乔姐儿夹在娘家和婆家中间要怎么自处？ 只能希望她七叔一直平平安安、一直这么强大让白家不敢生出二心了。如此，白家也只能善待于她和她所出的孩子。 嗯，还有个法子可以让白家无论如何都不敢欺负她。虽然是俗气了点，但放在白家格外管用。白家缺儿子啊，如果乔姐儿能多生几个儿子，她的家庭地位就会很可观了。 乔姐儿看小堂妹朝她招手，便脱了鞋上榻陪她玩耍。 明净道：“你帮我看着她一会儿。” 乔姐儿爽快答应，小四儿却不干，看到明净起身就咿咿呀呀叫起来。 “好好好，不走不走。小敏，你让人去把姑奶奶请来。” 凌冰清很快过来了，她其实有些怵这个小嫂子。小嫂子太能干了，什么事都安排得妥妥贴贴的。 这会儿小四儿已经睡下，乔姐儿知道话题不适合她听也告退出去了。 明净把果盘推过去，“来，多吃点水果。” 凌冰清拿银签叉来吃，“嫂子，你找我什么事？”青青说小嫂子最近忙得连轴转，找她肯定是有事啊。所以她当即把手里的牌放下就过来了。 “青青也到了该说人家的年岁了，你是怎么打算的？”女儿大了也不管，就知道求子。 “嫂子给几个侄女寻摸的婚事都挺好的。这事儿我想托嫂子帮着寻摸。”嫂子找的肯定比她找的人家强啊。而且必定是才、品、貌、家世都有的小儿郎 明净一滞，怪不得你这么坐得住呢。 “我近来忙，忙过这段吧。可你是当娘的，平时也不能对闺女就不管不顾了。” 第2872章 2871.兄妹 凌冰清点头不已，“好的，嫂子。” 明净暗自好笑，她这个小姑子可大了她六七岁呢。结果在她面前完全跟她闺女夏青一样的做派。 “对了，你的庶女年纪好像比青青还略大些，她的亲事是你在张罗？” “没有，我婆母在操持。说句实在话，真让我给操持淘神费力的，我会不甘心。但要像林氏那样坑庶女，我也做不出来。我婆婆主动揽过去再好不过了。” 夏家的庶子、庶女是当嫡出的养的，当初还想靠着凌冰清攀上大将军府。是被明净、景飒打压了才渐渐知道分寸的。到后来夏家老二是朝廷细作假冒的，他们却毫无察觉差点惹出大祸事。夏家如果不是凌冰清的婆家早被处置了。他们也就越发的低调了，不敢再仗着是大将军府的姻亲耀武扬威。 凌冰清越想越舒坦，老太婆能找到的人家怎么跟她嫂子找的比？以后那庶出的跟青青的距离会越来越大的。 午间明净留小姑子吃饭，把外甥女也叫进来了。 凌荆山难得今儿得闲也进来吃午饭，见到妹子他问道：“咦，你怎么过来了？” 凌冰清道：“嫂子叫我过来的啊。你平日不叫我过来，嫂子叫我也不成啊？” “要叫才过来，你是客人啊？要不要下个帖子请你？人家翠姑走动得可比你勤快多了。三不五时的就过来看楚大娘和无衣。” “她不是亲的，所以才格外的殷勤嘛。我问青青，她说舅舅、舅母都忙得很，就连一一跟无衣都忙。我那不是怕过来太勤嫂子还要费心张罗么。再说我之前也常过来的，只是你在家的时候不好多来打扰你和嫂子相处。” 凌荆山坐下来，“行，有长进了，敢跟我顶嘴说这么长一串。就该这样，我的妹子成日家跟个受气包一样像什么话？” 一旁一一哥仨有些傻眼的看着爹和姑姑斗嘴。 明净笑道：“就跟你们兄妹一样，平日斗斗嘴有什么稀奇？那天哲儿和不会说话的小四儿还咦咦哇哇的吵呢。好了，开动吧！青青，这是你爱吃的咕噜肉，尝尝看。” 夏青笑着点头，“舅母，我不会客气的。” 无衣问一一，“你听得懂小妹在叫什么啊？” “听不懂。” “那怎么吵得起来？” “她嚷嚷她想嚷嚷的，我说我想说的啊。”哲儿嘟囔道，说完还看向正吃着乳母喂的蛋羹的小四儿。 小四儿嘴角糊了点蛋羹，看到三哥看她就冲他乐呵。她跟三哥最熟，也最亲昵。 凌荆山忽然问道：“冰清，有回是不是你来找我帮你去打拉你辫子的小胖子。” 凌冰清摇头，“不是，应该是玉洁。” 凌荆山看向外甥女，“你可千万别学你娘，从小怂到大。也就这两年在边城才养出点脾气来。咱们家的女孩儿，只要别太过分，尽可以娇纵些。” 夏青点头，“我知道的，舅舅。” 明净笑，“青青是可以放开一些。但小四儿你还是别这么教了。她不用人教，已经有些娇纵了，这种就需要打压。” 第2873章 2872.担忧 凌冰清道：“我哥怎么可能舍得？不过哥，小四儿好像不大认得你了。你看她不时看看我，然后又看看你。” 凌荆山心塞，这果然是亲的才敢哪壶不开提哪壶。旁人跟他说话，什么都顺着捧着，哪有这样幸灾乐祸的？ “我这段时日是没空抱她。” 哲儿道：“爹，还有我们三个呢。我们会替你照顾小妹的。” 凌荆山更心塞了，这个也是亲儿子。眼瞅他已经很郁闷了，还来补一刀表示会兄代父职。 这样闺女就会更亲近哥哥而不是他了啊。之前他得闲能抱着、架着闺女到处显摆那阵，闺女跟他可亲了。 明净看出他的郁闷，偷笑了一下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她再大点就不会忘了。”太好了，之前忙得顾不上小四儿，小家伙只是跟她赌气，没把她给忘了。 凌荆山看出她的庆幸更呕了。不行，闺女只在家十几年，他以后要尽力少错过她的成长。 想到这里他不期然想起之前有谋士建议的，等郭帅丧期满九个月也就是孙子辈的孝期守完，给小四儿和郭子钺的长子定下亲事。 这也算是满足郭帅的遗愿了。而且也把凌家和郭家绑到了一起。对于解决郭系人马心思动摇大有好处。如果决定这么做，此时就不妨放些风声出去了。 凌荆山对这个建议很抵触，他还不至于靠闺女解决困境。 明净看他瞅着吃得欢快的小四儿若有所思的样子，留了个心。等到独处的时候就问道：“你之前看小四儿做什么？” 凌荆山就告诉了她谋士的建议。 明净一开始有些气，但冷静下来还是道：“他算是尽职的，你奖励他吧。不过，我还是不希望小四儿被你这么派用场。” 凌荆山点头，手放到明净肩膀上，“你放心，不会的。” 明净伸手抱住他的腰，“拜托你一定要一直强大下去，也要防范好身边别有用心的人。我实在害怕有一天小四儿不得不去和亲。”那还不如订给郭家呢。 之前凌荆山中毒引发旧伤还没醒的时候就是明净最凄凉惶的时刻。后来又有读祭文差点中毒倒毙当场的事。不过那次知道的时候已经平安度过了，倒不至于像之前那样。 凌荆山环保住明净，“为了你和孩子，我也会保重自己的。” 他其实一直想问明净有没有后悔嫁给他，却又不敢。所以特别忌讳让吴鋆和明净见面。他就是不想她会想起当初要是选择了吴鋆，这些年就可以隐藏身份过安乐自在的日子。 毕竟，前东宫一脉原本已经放弃了。而她本人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凌荆山没有福气睡午觉，安顿明净躺下在她额间留下一吻便又去外院办事了。 半道碰到急匆匆进来的童小七，“义父，康辉有消息传来：司徒家已经肃清，四十万人马折损近两万。现已尽数回到司徒大将军掌控。朝廷暗卫府的人只有少数漏网之鱼仓皇逃窜。” 凌荆山点头，“算是不错的结果了。” 第2874章 2873.消息 明净午睡起来得知了这个消息，想起寄养在自家的小孩儿忙问道：“那司徒夫人三母子是什么下场？” 小敏道：“司徒夫人被休，放逐孤岛以度余生。司徒二公子对战时死于乱战。至于司徒四姑娘，她在闺中并没有参与此事，不过今后日子想必也不好过。毕竟不是司徒大将军的儿女，就是他爱过的女人，还是都网开一面了。” 明净道：“爱过的女人，他不是时时都在标榜对他先夫人如何情深义重么。司徒婧怕是大失所望了。”至于那死于乱战的，未必太巧了一点。 司徒云身边肯定少不了护卫之人，而且攻打的一方也都是他爹的手下，谁敢朝他下杀手？只怕是司徒雷早就安插在他二哥身边的人趁机下的黑手吧。这也是为了杜绝一切后患。毕竟司徒大将军忒多情，现在气恼不代表今后不会原谅这个曾经寄予厚望的爱子。 兄弟相争竟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明净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好在，凌家正如凌荆山分析的，无衣已经失去争的资格，而哲儿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跟一一争的。 司徒家的事这样收场，虽然司徒婧失望，但对司徒震这小孩儿来说倒是件好事。虽然他二哥阵亡了，但至少母、姐保住了性命。估计很快就会有人来接他了。 一一和无衣也得到了消息，两人放学回来看明净有点沉默对视了一眼。 无衣道：“娘，我们家又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老三跟小妹呢？” “哲儿和司徒震、糕糕、梦梦在蹴鞠，小四儿在吃奶。走吧，看她吃好了咱们抱她出去走走。”梦梦如今在秦府上课，但时不时的还是会跑过来玩。 明净抱上闺女和两个儿子去看几个小孩儿蹴鞠。 一一和无衣也加入了进去，各自带领一弟一妹对战，觉得人不够还把向家姐弟也叫来凑数。小四儿在明净怀里看得咯咯直笑。 明净也渐渐展颜。就在这个时候萧澈进来了，“表姐，祖父说要去看戏，让我来问问你们去不去？” 看戏，《郭家将》吧？听说近来火爆得很，要提前订位才有包厢。叔姥爷应该是订到了包厢。 明净点头，“嗯，我们去。”又问蹴鞠的小孩儿们，都说要去便一起带上了。 戏园子离得不远，走vip通道进去的时候，西平王带着萧承已经在里头坐下了。 众人向西平王见礼，橙子看到这么多人挥手道：“表姐，侄侄们，快过来坐。呀，小四儿也来了啊，早知道把银子也带来。” 西平王道：“一会儿锣鼓齐鸣的看吓着她。” 明净有一阵子没见西平王了，陡然见到又小了一号的他愣了愣才道：“没事，等会儿耳朵给她堵起来。”之前那种情况肯定是甩不掉吃饱喝足的小四儿的。 西平王看到明净的样子哈哈一笑，“千金难买老来瘦嘛。”他如今可有动力减肥了。总要多陪陪幺儿、幺女才舍得死啊。 这不，才大半个月就瘦了十来斤下去。有太医看顾，也不至于减肥减出问题来。 第2875章 2874.听戏 小四儿也跟着明净看过去，然后破天荒的朝西平王抬起手讨抱。显见得太爷如今的颜值又高了几分。 西平王笑着把她接了过去，“你个以貌取人的小东西。不许拔太爷的胡子啊。” 明净方才愣住也是因为叔姥爷真的帅了不少。果然每一个胖子都是潜力股啊！ 不过细想想也该是这样，萧家的皇位传了十几代，每一代都有美人来中和基因。就算太祖长得再那啥，如今的皇族也该个个都是俊男美女才是。而且就从她舅舅和堂舅、堂姨母来看，叔姥爷也该是个帅大叔才对啊。 一一等人也有点惊讶，哲儿直接问道：“太爷，您以前干嘛把自己搞成那样啊？” 西平王道：“你嫡亲的曾外祖就是因为太优秀才被人害死的。太爷那样才能顺顺当当的到封地，顺顺当当的当了几十年逍遥王爷啊。” 哲儿挠头，有听没有懂啊！ 西平王道：“你一辈子不懂最好。” 一一摸摸哲儿的头，“对，你不用懂这些。” 哲儿摸摸自己的小肚子，“我觉得我也该瘦一点更好看。” 明净道：“你不用，就这么胖乎乎的正好。等习武了自然就瘦下来了。” 橙子点头，“就是，我不信你能忍住少吃。叔公喝了好些天蔬菜汤了。” 屋里自然摆着瓜果、点心任吃，哲儿已经吃得不亦乐乎了。看众人都笑吟吟的看着他，忙转移话题道：“怎么还不开场啊？” 明净看已经有人上台了，忙用准备好的棉花团塞住小四儿的耳朵。小家伙抬起小手不住的想掏出来。 橙子总是等到她辛辛苦苦快掏出来了又坏心的给她塞回去。如是两次，小四儿恼了咿咿呀呀指着表叔向母亲告状。浑然忘了一开始就是母亲给她塞进去的。 这会儿已经开场了，整部《郭家将》也是分了五十场的。如今已经唱到了第十几场。 明净递了颗果子安抚小四儿，顺道转移她的注意力。她小声问西平王，“不是从头开始么。” 西平王道：“这包厢是我中途从别人那儿抢到手的，从中间听也是一样。你看，戏班子的唱念做打都很见功底，本子也很不错……” 明净就看个乐子，对西平王的专业点评不太感兴趣。不过也可以见出太后对这事的看重，下头的人是很下了些功夫的。 他们是申时来的，听了两场不到几个小的就跟着明净撤了。只留下萧澈、一一、无衣、向家姐弟跟着西平王继续看。 明净则带着几个小的去下馆子了。戏园子那边也有中场休息，让酒楼给送一桌过去就是了。估计他们看上瘾了也懒得出来吃饭。 打发人送去酒菜，明净又点了一桌和小孩儿们分享。 “慢慢吃，不着急。出都出来了，吃过咱们去逛夜市。” 哲儿道：“好耶。” 谁知道刚吃到一半，下人匆匆跑来告诉明净西平王带着下人和几个孩子把戏班子的后台给砸了。 明净瞪大眼，“怎么回事啊？”之前不是挺和谐的么。 第2876章 2875.缘故（1） 对于朝廷派来的戏班子，其实官方很多人都是不感冒的。但是，唱的是《郭家将》，还是以郭帅为男主，以几十年前那场大败后老爷子卧薪尝胆重新带领西北大营奋起为主线，这还真不能去禁演。 能指望的就是西平王的戏班子精益求精弄一出更精彩的《郭家将》出来打擂台。然后就可以把朝廷派来的这些人礼送出境了。不然，谁知道他们留下会搞出什么名堂来。 西平王就是基于此才来看戏的。这里是西北，题材肯定比外地人写出的本子多且精彩。主要就是艺术表现手法上要比人强。 可是这把场子给人砸了是什么缘故？明净确信以西平王的政治敏感绝对是对做这件事的后果有所考量的。所以这里头必有缘故。 这事传出去不好听啊，西平王带着大将军府的两位公子还有收养的两个阵亡将士遗孤把《郭家将》戏班子的场给砸了。所以，必须有说得过去的理由。 “没事，继续吃。吃完了咱们再过去看看。” 不几时几个小孩儿把饭吃好，明净又带着他们回戏园子。至于夜市，夜市哪有这精彩啊？ 小四儿在马车上就睡了过去，明净让乳母坐马车抱她先回去。又问哲儿、橙子、糕糕、梦梦、司徒震，“要不要也先送你们回去？” 几个小孩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脸上都是兴趣盎然想去凑热闹。 得，都是十处打锣九处有的主，那就都走吧。 明净让家将一一对应看好他们，下了车便迈步往里走。几个小孩儿忙跟上。 这回没走vip通道，走的普通观众走的地方。里头居然还很热闹，看戏的观众大多留下来继续看热闹了。 倒是有人认得明净，“大将军夫人来了——” 众人看过来纷纷见礼。明净正在问问是怎么回事，外头又是一阵要步声响起，吴鋆和一干随从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很显然是戏班子的人出去搬救兵了。 戏班子是他吴大人奉命带来西北的，如今出了事向他求救也是情理中的事。 吴鋆看到明净微微一愣，还真是你们家来砸场子啊？按说不至于啊。他之前压根就没担心过戏班子的安危，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干不成出来打砸的事才是。如今是怎么回事？ 他朝明净颔首，“封师妹，听说两位贤侄……” 明净打断他，“我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但我叔姥爷会带着孩子们把后台砸了肯定有缘故。”得，这都传成她两个儿子干的了。砸《郭家将》戏班的场子，引申开去就是砸郭帅的场子啊！回头被人说是凌荆山对郭家不满就影响和谐了。现如今正是下头对两家关系有所揣测的时候呢。 “西平王？”这位王爷是个出了名的混不吝。但也不至于混不吝到这个地步吧。 旁边有人道：“大将军夫人，这事可怪不得王爷。他本来是去后台找同好交流，也没摆什么架子。结果一进去就听到那个演郭帅的戏子在大放厥词。” 第2877章 2876.缘故（2） 明净问道：“他说了什么混账话？” “他竟然说西平王妃嫁过来十年了。早不怀孕晚不怀孕，偏生前未婚夫在边城她就怀孕了。这怀的是不是西平王的种可不好说。” 明净的脸刷一下垮了下来，周围原本看戏看到一半听说戏班子后台被砸，主演还在里头挨打的戏迷们也发出恍然的低呼。 是这样还真怪不得西平王发飙。而大将军府的两位公子帮着动手那也是应该的。你家长辈受辱你袖手旁观啊？ 明净看向吴鋆，“听到了？这可不是我叔姥爷和两个儿子仗势欺人啊。”她看一眼把事情说得清楚明白的这人。此人一身儒生打扮，年纪不大也就三十上下。 明净看一眼小敏，这人留意一下，今天还多亏了他。不及时说清楚再借由在场的戏迷传出去，回头再解释就不好说清楚了。 吴鋆听说是这么一回事，暗骂一声胆大妄为。西平王在京城是被贬为庶人了，可这里是依然尊他为王的西北边城。容得你这么议论他是非？而且还是这么敏感的话题。 这下好了，被西平王抓住把柄大肆发作，己方完全没办法还得起嘴。 眼见明净迈步往里走，吴鋆也只好跟进去。他再不想收拾这个烂摊子，也得去面对。不然回去之后弄不好就被人借题发挥。 明净觉得叔姥爷也应该是借题发挥。就是要歌颂郭帅也还得西北出面，这些从京城来的家伙还是赶紧打发走了为好。 进去之后就看到西平王坐在椅子上，靴子下踩着一个穿着破烂戏服脸上还涂着油彩的戏子。 “就你这副跪地求饶的德行还演老郭，你配么？你要是一直像之前那么硬气，敢当面说本王的是非，本王倒是敬你是条汉子。不就是本王也要排这出戏么，你就敢编排本王的王妃。你是戏霸啊？” 明净看那人不断的在呕水出来，尤其是西平王脚下用力碾压他的时候。她问站在西平王左边的一一，“他在吐什么？” “哦，太爷说他嘴巴臭，让人用皂角水灌他帮他洗嘴巴来着。”一一眼带笑意的道。 梦梦小声问道：“无衣哥，你们也动手了么？” “嗯，砸了些东西替王妃出气。” 梦梦有些遗憾的道，“早知道有这出我就留下了。” 明净好笑不已，你要气死你亲娘啊？ 吴鋆拱手道：“王爷，此人无状，您再怎么收拾他都是应该的。”他是看了一阵才确认这是西平王的。 西平王离上次吴鋆看到他起码瘦了二十多斤，大变样了。他估计戏班子的人也是不知道西平王就在戏园子。而且世人皆知西平王是个大胖子，这对面看到也不能知道就是他啊。 再有可能是因为人逢喜事精神爽，西平王整个人精气神和从前都不一样了，头发和胡子还特地染黑了，看着是年轻了好几岁。 西平王道：“罢了，本王气也出了。真不依不饶人家还以为本王恼羞成怒，回头对王妃不好。就给你个面子。” 第2878章 2877.离开 西平王说着施施然起身负手走了出去。明净等人忙跟了出去，招呼都没跟吴鋆打。 他带来的戏子如此辱及西平王和王妃，他自然是有责任的。 吴鋆看着他们的背影叹口气，然后低头看了看被折腾得挺惨，是给他面子才被放了一马的戏子。这显见得是无法再继续登台了。 “替补呢？”吴鋆心累的问道。 “回大人，之前他们进来乱打乱砸，替补也被打了。” 吴鋆了解了一下，被打得最惨的就是主演和替补。这不是借题发挥才怪了。 “先养伤吧，以后记得谨言慎行。你们在这里，朝廷也是鞭长莫及。”在这里还敢乱传是非，简直就是蠢货。 明净追着西平王出去，上了马车看他并不是多气，还自己打着节拍哼唱起了之前的戏曲便知道他对乌雅绝对是信任的。 也是，乌雅跟萨尔罕根本就没有私下接触过的。 她笑道：“过几天等他们伤养得差不多了，我让乌尔登再来一趟。” 西平王莞尔，“可以。” 过了两日是黄道吉日，宜出行、祭祀。 凌荆山在这一天出发从西北大营开始巡视三大营。而吴鋆则在郭凌陪同下登英烈山祭拜郭帅。 清辉问明净，“姑姑，黄道吉日也宜打人吧？” 明净道：“怎么，乌尔登邀了你当打手啊？”事情她已经交代给乌尔登了，没想到他还找了清辉当帮手。 “哪是什么打手，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梦梦还让我别忘了叫她。给了他们两天时间，够了。再多养就养好了。这会儿打断的肋骨刚开始长拢，正该重新给他打断啊。不然，都长好了就达不到伤上加伤的效果了。” 明净好笑不已，“你们自己拿主意吧。别叫待嫁的姐姐们啊，也别把娘子军带去了。” “知道，有的是人呢，不用她们。那我去叫乌登登了。”清辉立即快步跑了出去。 迎面撞上哲儿，“小表姐，你去哪啊？” “去打人。” 哲儿道：“跟一阵风似的。娘，她要去打谁啊？” “就那天那个戏班子。怎么，你就没有一点不舍得你爹？” “都习惯了。只有大嫂子才不舍得大哥哥呢，她有小娃娃。” 吴鋆祭拜完郭帅下山来就听说戏班子又被西平王妃的侄儿带着一帮子人给砸了。养伤的主演和替补伤得比之前还惨。短期内都没有登台的可能了。 吴鋆道：“让他们收拾收拾跟我先离开西北再说。”回头相关人士想起来就来打砸一场还得了？就是不会再有第三场，这些人也被打得胆寒了啊。自己再一离开，搞不好连登台的勇气都没有了。 这件事就这么落幕了明净也是没想到。她还预备着两边戏台子争观众呢。 就在得知吴鋆低调的把带来的人带出边城之际，无衣跑进来告诉明净，“娘，都等着看太爷排的《郭家将》呢，他几时才推出？” “你表姑姑说的啊？” “是啊，她说去买菜都听到人议论。说是一整场都没看完朝廷的戏班子就不唱了。” 第2879章 2878.解决（1） 明净道：“应该快了吧，你太爷说边演边改后面的本子。不过至少得先弄出二十场再说。”如今就当是饥饿营销了。 凌荆山抵达军营，和麾下将领开了军事会议沟通。散场出来听说了朝廷的戏班子被撵出西北的经过也是好笑不已，居然如此的戏剧化。 “小七，让人去把韩影叫来。” 童小七罕见的迟疑了一下才道：“是。”荣亲王称王在即，应该不会做出对不起义母的事才是。 凌荆山抓了个笔筒扔他，“你那是什么表情？赶紧地，晚些我还有事呢。” 童小七出去了，很快让人把女扮男装的韩佰长叫到了中军大帐。 凌荆山正阖目在捏鼻梁，听到脚步声睁开眼道：“来了，坐吧。” 韩影在他指的位置上坐下，“表哥，你找我有事啊？”她从军快两年了，这还是头回在军中见到表哥。 凌荆山盯着她身上的军服看了看，不知道是不是早知道她是女人的缘故，怎么看都不像男的。也不知道当年他怎么就一点没怀疑过分好看的孟贤弟？ “不错啊，还让了部分军功给你哥，也这么快就升到佰长了。” “比表哥可差远了。” 凌荆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道，“你还想当大将军夫人么？想的话表哥现在就可以满足你。” 韩影愣了一下才道：“表哥，你不会说的是那个司徒大将军吧？” “不然呢？江南的孙琮，我可搭不上关系。他也决计不会娶我的表妹。倒是司徒蛮刚刚休妻，正室之位还从缺。” 韩影有些不高兴的道：“表哥，你别拿我开涮了。” “好，咱们说正经的。这一年多你的视野不再局限于后宅四面高墙内的天空。经历、眼界都开阔了，想法就一点没变？据我所知，你剿匪、运粮去过的地方也不少了。跟表哥说说，是不是还觉得只有嫁给位高权重的男人才是扬眉吐气？” 韩影想了想，“好像并不是。这一年多我没有靠你的关系，也没有靠我爹的关系，如今这受人尊重的地位完全是我自己挣回来的。不必看人脸色其实比费尽心机讨好我爹的时候强多了。” 凌荆山一拍大腿道：“这就对了嘛。你还听舅舅忽悠愿意给我当妾。妾过的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啊？你亲娘还没苦够，你还接着来？我告诉你，回头你真进门当妾，我不在府里你表嫂把你提起脚卖了，你爹也没有办法。因为这是合乎礼法的。而且拼武力值，韩家也拼不过你表嫂的，想硬拦都拦不住。” 生母被嫡母卖了，这是韩影一生的痛事。甚至她想出人头地压嫡母一头也有这件事的影响。 “我是你亲表妹，而且有姑姑遗命。我就是做妾也是贵妾不是贱妾，她怎么敢？” “你要不要试试？你表嫂发了狠，我真想不出来她有什么不敢干的。就算你是贵妾礼法不让卖，她回头一句搞错了你也已经被卖出去了。而且你离家出走，她说怀疑你的操守可是很站得住脚的。” 第2880章 2879.解决（2） 韩影静默不语，汉人的规矩大她从小就知道的。他们韩家规矩就比别的高昌贵族多得多。不过一些具体的还是到了天朝她才被告知的。 就譬如说她如果嫁给表哥就是贵妾，正室不能发卖那种。因为她本来就该是正室，只是因为他们得到消息太迟回来晚了，而表嫂的出身又的确是尊贵，对表哥的事业也助益良多。 所以，她才只能屈居妾位。爹还说，一旦表哥的大事能成，他登上帝位自己一个贵妃之位是跑不了的。那自己的儿女至少也会是亲王、公主，子子孙孙都会因此受益。至于更进一步暂时还不能想。 当然，韩家也会尽己所能为表哥的大业添砖加瓦。他们本来就回来吃了，不出大力气只靠亲戚关系就身居高位，无论是在朝堂还是后宫都是站不稳脚跟的。 而且，爹还说前东宫一脉权柄太重。表哥也会怕，所以才要抬举韩家起来制衡。因为凌家这方面太拿不出手了，所以他只能靠外家。凌家唯一身居高位的凌三叔就是个书生，满腹书生意气，又对表嫂的外公至为仰慕。还总说表哥娶到表嫂高攀了，是天大的福气云云。 可如果没有表哥手握重兵撑腰，惠明太子根本不可能平反。那整个前东宫一脉还是钦犯呢。哪还能像如今这般光明正大打出要拥立惠明太子嗣子的旗号和朝廷分庭抗礼？ “表哥，我们也是为了帮你。” 凌荆山道：“我知道。没错，我也会担心被前东宫一脉用过就丢。一旦一一大了，而我让他们感觉到危机，他们就可能会下手。但这都只限于外头的事，绝不包括在后宅也要弄个人跟你表嫂对峙。” “可我们有婚约。” 凌荆山叹口气，“表妹，我其实很理解你的感受，真的。因为我二十多年前跟你的想法差不多。我也是从小就很希望赢得父亲的重视和关注，希望能够出人头地。所以我拼命的读书。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嘛。可我得到了什么？西陵纳湛至今还在嘲笑我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呢。你难道还想步我后尘，就为了一份飘渺的父爱就决定了自己的人生？你要是个蠢笨的我都懒得和你多说。你执意要耽误自己，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是仁至义尽了。” 韩影有些混乱，她不只是为了曾经非常渴求的父爱。爹说的那些未来也是真的打动她了。 为表哥的大业添砖加瓦，然后分享成果和荣耀。这才不负上天赐予她的才具和美貌。而最好的分享方式就是和表哥成为一家人。她是姑姑定下的儿媳妇，名正言顺。爹反复说的这些，她是真的听进去了。但表哥方才所言，好像也打动了她。必须要靠嫁给位高权重的男人才能成为人生赢家么？ 如此乱世，其实也是给了有才能的人出头的机会。 凌荆山再接再厉道：“你表嫂是绝不会允许我纳妾的。而我，一切都会以她的心意为上。你觉得你有年龄的优势是吧？” 第2881章 2880.解决（3） 韩彦点点头，她比表嫂小六七岁呢，这怎么不是优势？ 凌荆山嗤笑一声，“我岳母你见过吧。你上次见她的时候，她都还美得轰轰烈烈的。由此可见你表嫂起码还能这样美上十几年呢。等她美得不再这么惊人，空耗了青春的你哪来的什么优势？” 韩影的脸色变了变，十几年之后，自己也是色衰了。如果最好的年华都不能吸引表哥，到那时更加不会有可能。就是表哥到时候真生了外心也是轮不到自己了。 “我和你表嫂有少年情浓，有一起经历过的那么多喜怒哀乐，我们还有可爱的三儿一女……我们甚至还有要携手合作的共同追求。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人和事能插入我们之间。我也绝不会允许有这样的人和事存在。” 韩影面色越来越难看，如果这样她立下再多军功表哥也不会多看她一眼的。 “你如果转移目标，表哥会是你一辈子的依靠。你还能赢得你表嫂珍贵的友谊。说起来你们其实是有不少相同点的。你如今正在做的事，其实也是你表嫂想做的。她一直就想借着西北这块特殊的土壤，为女子争取更多的地位和权益。而你，其实在帮她当开路先锋呢。毕竟不管是西北大营还是朝廷，都是不可能宣扬太后当年的事迹的。那你很可能就是史载的第一个汉人的女将军。花木兰都不是汉人呢。” 韩影眉眼动了动，“我听哥哥说表嫂在府里用私房钱养了一百多大小不一的小娘子军。” “可不是，再加上女学源源不断招收和毕业的弟子，以后这帮小姑娘不得了。至少在西北，她们在家里家外的话事权都会强得多。她们可是不靠男人的，在家也不用对男人卑躬屈膝。你表嫂你是见过的，还有你表侄就是小七他媳妇儿也是一样。对，昭昭是女学第一个毕业生。如今是怀孕在家养胎兼管着家事。可一旦坐完月子，她肯定会比从前还活跃。像她们这样活着不是很好吗？你又不是没这个能力。我告诉你，想借男人的高枝炫耀自己，对你这样有能力的人来说，不是给你自己穿上了盔甲，反而是找了个天大的束缚。” 凌荆山觉得该说的、能说的他都说了。如果这被舅舅忽悠得钻了牛角尖的表妹还听不进去，那他真的没有办法了。当然，她根深蒂固的观念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扳过来的。但总是给她心底撒下了一颗种子。时机成熟了，很可能就会发芽，影响到她之后的想法和做法。 毕竟是亲表妹，而且确实是他娘当初给他定下的亲事。他是极希望圆满解决的。 韩影站起来很郑重地道：“表哥，你今天说的，我会认真的回去想一想。等我想清楚了，会给你一个答复。” “尽快！你表嫂已经快要毛了。她要是真的下定决心，舅舅一定会被排挤到边缘位置的。那韩家今后的话语权会越来越小。” 第2882章 2881.好人 韩影愣了一下，表哥果真是一切以表嫂的心意为上。听这口气，如果表嫂真的要对韩家排挤到底，他就打算袖手旁观了。而爹面对表嫂好像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了。韩家都回来这么久了啊！ 韩影从大帐告辞出来，在门口遇上童小七，后者恭恭敬敬喊了声‘表姑姑’。韩影勉强笑笑，然后迈步出去。 回到自己所在的营地，她直接进了兄长的单人帐篷。兄长是以大将军表弟的身份从军的，一开始就有单人帐篷住。这也是为了让她能跟着一起住，省去了住大通铺的麻烦。 “哥——” 韩朝晖这会儿正好在，刚操练了回来。闻言道：“听说表哥把你找去了，什么事啊？” “他想劝我放弃婚约。先别管这个了。我问你，你觉得表嫂是个什么样的人？”韩影坐下自己倒了一杯茶。方才在大帐她心头混乱，勤务兵上的茶水都没顾得上喝。这会儿却是觉有些渴了。 韩朝晖没过脑子的道，“表嫂啊，她是个好人！” 韩影直接被茶水呛到，怎么都没想到会得了个好人的回答。 韩朝晖一脸嫌弃，“多大人了，喝个水还会被呛到。” “不是，你怎么会得出这个结论啊？”韩影擦了擦嘴巴道。 “难道你认为表嫂不是好人啊？”对韩朝晖来说，秦卿忧心忡忡、孕吐不止的当口，明净亲自上门抚慰，又让她以后也能安心在边城长住，这就是不折不扣的好人了。尤其韩家对她还没有释放过什么善意。 韩影本来以为自家哥哥会说能耐人、狠人，甚至说一句美人也行啊，可就是没想到答案会是好人。 不过想想他一贯傻白甜，也就不惊诧了。小时候嫡母很是防备自己，幸亏有这傻白甜的哥哥护着。所以如今上了战场她才肯舍死忘生的护着他。难不成那位赫赫有名的秦当家就是看上了他的傻白甜？ “可我听说爹如今让他她排挤得没边了啊。” 韩朝晖道：“爹和你想取表嫂而代之，人家只是这样已经算客气的了。”这些秦卿早给他说透了的。还说如果早知道他是凌荆山表弟、是韩家人，才不会选他当孩子爹呢。 韩影道：“是啊，当初我们刚回来寸功未立，表哥要抬举爹，她很爽快地就放权安处后院。而且她那些手下就算有不服，却也大局为重没有丝毫捣乱，分内事依然做得很好。他们都如此，旁人就更不会跟韩家过不去了。如此我们才能迅速立稳了脚跟。如果韩家不拿婚约出来说事，她待我们和寻常亲戚想来也不会有两样。” 看妹子有所松动，韩朝晖趁热打铁道：“可不是么。你看如今表哥早就娶妻生子了，你和爹干嘛还拿当年的婚约说事啊？姑姑是为了让娘家在表哥还弱小的时候保护他，爹也答应了的。可咱们韩家根本没有履约，又凭什么要表哥履约呢？他想解除婚约，咱们不妨成全了他。如此，他还念咱们一个好呢。” 第2883章 2882.软化 韩影道：“这话你跟我说有什么用？解除婚约得爹出面才行。” “表哥都跟你说，显然有用啊。阿影，你都十八了，再拖下去年纪就越来越大了。要不，咱自己物色一个，哥拼着再被爹毒打一顿给你做主把婚成了。咱们对老头子来个先斩后奏。我不信你都嫁了，他会宣布不作数。当然，最好能找个对韩家有帮助的，这样哥挨的打也能轻点。” “这是秦当家给你出的主意吧。你已经对爹说过让他解除婚约的事，让毒打了一顿？” “是啊，不过旁人都以为是因为我弄丢了和吴家的好亲事的缘故。其实，只要联姻能给韩家带来好处，爹才不管是吴家还是秦家呢。所以，你找个对家里有好处的人家，他更容易松口。哥挨的打也能轻些。” 韩影苦笑，“你觉得在爹心头，什么样的男人给咱家带来的好处能跟表哥相比？更何况还有个父母遗命的婚约在。而且，就算要另嫁他人，我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找个男人嫁吧。总得我自己看得入眼吧。” 韩朝晖点头，这个是当然的了。自家这个妹子如此能干、漂亮，肯定不能找个挫的妹婿啊。 “这样，咱们慢慢寻摸好吧？” 韩影没吭声，韩朝晖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哪能不知道这已经是个默许的态度了。不钻牛角尖就好啊！ 于是把头从秦卿那里听来觉得很有道理之前却没什么机会说的话一骨碌全往外倒：“就是嘛，阿影你这么好，何必硬要去屈居人下呢。你应该有你自己完整的幸福。得有一个男人捧你在手心、待你如命哥才会点头。我好好帮你寻摸啊，定不会让你委屈的。” 韩影道：“你随意吧。不过我也没那么急。十八又怎么了，人家秦姐姐都这个年岁了，不也还有哥哥你巴心巴肝的稀罕么。你寻摸到了人，先找她商量一下。她点头了你再来跟我说吧。” “行行行，我们一起帮你寻摸。”韩朝晖听妹子说话的语气像是站到他和秦卿这边来了，很是高兴得到道。 而且，待妹子回了自己帐篷他立即拿出纸笔给秦卿写信。除了例行的问问她和孩子的状况就是拜托她帮韩影物色对象。还不忘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交代清楚了。 信当天就送出去了，次日到达秦卿手中。这是明净行的一项德政：免费为军中和边城每日捎信。还要往更远的地方邮寄才需要出邮资。 秦卿隔三差五就收到一封，每次都是那几句话，都懒得拆来看了。回头每十日统一回复一封也就是了。也幸亏高氏不知道这事，否则非得气坏不可。 丫鬟道：“小姐，这次的信格外的厚啊。要不您还是看看吧，韩公子这心还是很诚的。” 秦卿这才接过捻了捻，还真是厚了不少。她拆开一看顿时来了兴趣，韩影那里软化了就好。再仔细看，根本不是韩朝晖劝动的，是凌荆山。如此甚好！不过，让她去寻摸人怕是不大合适。 第2884章 2883.登门 明净在家抱着小四儿和念初说话。因为小四儿总是蠢蠢欲动要去摸大嫂子肚子，明净把她的小拳头松松的包住。小四儿就老想挣脱。 “义母，没事的。她也只是想摸摸而已。” “她最近老爱动手动脚，前几天还对着鞠球猛捶。我怕她把你肚子当球捶。” 念初的肚子里因为是两个，所以比月份差不多的都要来得大，已经有球的雏形了。 两人正说到即将到来的重阳节要慰问鳏寡老人的安排。慈善方面的事明净一向是交给念初在做。 她如今精神还可以，而彤辉又在备嫁，乔姐儿也在学习管理家务。明净就依然还是交给她在管。 念初一听小四儿要拍球，想到她打人手脚颇重，便也没说要抱她了。她在塌上拉了个小竹箩出来，准备找个布老虎给小四儿玩。 结果小四儿一眼相中了竹箩里头的一个漂亮小球。她推开布老虎，高兴的抱住小球。还拿到大嫂子身前比划一下，好像要跟她的肚子比大小一般。 明净一见是绣球惊讶的道：“你这里怎么还有这个？” “上次梦梦和思思过来玩落下的。她们半道碰到人抛绣球，骑在下人脖子上看热闹。结果梦梦仗着坐得高把绣球抢到手里不还人家姑娘。搞得人家又另寻了一个重抛。结果玩了一阵又丢这儿了。这个给小妹玩无碍吧？我方才忘了还有这东西在。她偏生又看中了。” “这会儿肯定抢不过来的。就在你这儿玩玩就好了，等她睡着回头就忘了。”小丫头最近喜欢玩我丢你捡的游戏，哲儿、糕糕还有司徒震都被她使唤着捡过东西。别回头丢给司徒家的小小子去了。 两人正陪着小四儿玩着，顺道再商量些细节。下人就进来禀告说秦家主来了，求见夫人。 秦卿如今怀着孩子，再叫姑娘有些不妥。她就让人唤她一声秦家主。 明净挑眉，“她怎么来了？”这位怀胎难受，这几个月也就出过两次门。一次去看望郭帅，另一次是去郭家上香。所以，肯定是有事才会这时候过来。但她能有什么事找上大将军府来？她又没想嫁给韩朝晖。 念初也想不出来，“义母，先让人进来吧。就在我这里见么？” “嗯，就在你这儿见吧，正好你们都是孕妇，也有聊的。” 秦卿进来，念初起身招呼，“秦姑姑，快请坐。”一边招呼人上茶。 明净笑道：“我正好在这边，就让下人领你过来了。万一你想吃个酸的什么的也方便。” 小四儿歪头看着秦卿的肚子，又看看大嫂子的肚子，一脸的惊奇。 明净摸摸她的脑袋，“莫非你以为只有你大嫂子的肚子才会慢慢变成球？”秦卿的月份比念初早一个月多，看着却是差不多大小。 念初亲自奉茶，秦卿笑着道声‘有劳’接了。凌荆山当年也带着童小七去秦府打过不少次秋风，她还真是受得起念初奉茶。更何况她还是念初妹妹的师父。 第2885章 2884.排忧 “早知道当年我也收养个孤儿。如今没准也过上婆婆瘾了。” 听秦卿这么说，明净笑道：“我们家小七也算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尤其孟家、秦家还有吴家的饭菜那是真没少吃。你们也都是这俩孩子的长辈。” 秦卿说什么婆婆瘾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她当下更感兴趣的还是明净怀里萌萌哒看着她的小四儿。当下身子前倾道：“瞧这孩子脸真圆、发量真多。” 小四儿看她凑过来，捧起绣球递给她。 秦卿接过一看认了出来，“怎么玩儿这个啊？” 明净道：“这得问你徒弟啊。半道把人家小姐抛的绣球抢了，玩一会儿就丢这儿了。结果被我家这个看到就抱起来玩。得，她肯给你也好。你拿着别给她了，回头她忘了就好。” 明净从小四儿兜里扯出彩色的一串千纸鹤逗她。这是哲儿先前学着叠的，小四儿闹着要明净就叠好给她塞在兜里了。 小四儿一看那鲜艳的颜色又被吸引了伸着手讨要。 秦卿便配合着把那绣球递给念初收了起来，心头暗叹梦梦的性子真够霸道的。还有她肚子里这个估计以后也不遑多让。这当了长辈就得为孩子操心啊。 她有些失神的看着言笑晏晏、轻言细语逗着女儿的明净。她以前不屑做一个困守后宅的女人，但其实后宅也有平淡平凡的快乐。 明净逗了逗女儿，看秦卿不错眼的看着便道：“你很快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到时候就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秦卿点头不已，“嗯嗯。” “说起来你过来是有事吧？” 秦卿掏出信来，“凌夫人自己看吧。” 明净一看信封就知道是军中发放的。心道：你俩的私信给我看？ 不过既然给她看，应该没有什么不能给人看到的东西。她这么一想也就坦然接过来看了。 看到韩朝晖说他表哥耐着性子给韩影分析利弊明净的嘴角微微上扬。 原来他不是真的放着不管暧昧行事啊！ 秦卿看到她笑便也露出了几分笑意，“韩朝晖让我给寻摸，我上哪去寻摸一个好的给他妹子啊？他妹子自己能干极了，是随便什么人就能看入眼的么？我要能找到这样的好对象肯定之前就留着自己用了，还能便宜了他？我想这事儿凌夫人怕是乐意帮忙，所以就想把事情转托给你了。” 念初听出端倪知道是要给韩影寻摸对象也露出喜色来。 小四儿看她们都在笑便也流着口水跟着笑了。她笑过伸手拉拉母亲的衣袖，明净搂住她道：“好，这事我接下了。也要多谢你帮着开导朝晖表弟。” 秦卿道：“我其实也是为了避免自己卷入这件狗屁倒灶的事里。” 明净笑，“总之是对我有帮助。对了，你既然可以出来走动，要不要过两日一起去看戏？是西平王的戏班子排的新版《郭家将》。听说里头还有令尊呢。” 西平王的戏终于要开锣了。和朝廷的版本不同的是他还加入了更多其他抵抗西陵入侵的儿郎的戏份。 第2886章 2885.故人 秦卿听闻还有自己父亲的戏份当即满口答应要去捧场。 “嗯，你家只有你一个人，那不如就和我一个包厢吧。我们家就是孩子多，到时候可能吵一点。”之前西平王就把边城最大的戏园子买下来了，还进行了扩建。但再扩建也满足不了需要，所以如今真的是一座难求。至于包厢就更难得了。秦卿要临时弄到个包厢几乎不可能。 秦卿此时哪里怕孩子吵啊，巴不得多看到、听到孩子们齐聚的场景。而且凌家的孩子都是教得很有规矩的，到时候她和念初坐一处肯定也是很泰然的。尤其无衣那小子，有日子没见了，还真有几分想念。 “没事、没事，我如今就稀罕孩子。” 明净道：“和韩家的包间离得有点近，没关系吧？” “没有啊，如今离他们的住处也挺近。凌夫人你看我有半点不自在么？” 明净点点头，这位看来是真没把韩家当回事。 秦卿卸下一件为难事，悠悠哉的回去了。明净想了想，她手头暂时也没什么优质男可以入韩影眼的。先放着吧，平时多留意就是了。只要她不是一门心思想嫁进大将军府做妾就好。不然，除非自己真的豁出去了，不然都不好下狠手对付婆母亲定的儿媳妇兼她老人家的亲侄女。 明净把这件事同景飒说了，景飒当即笑道：“荆山还是靠谱的，你的眼光不错。” “如果不是我够能干、够强势。他会自觉靠谱？”明净撇嘴道。 “人都有劣根性的。尤其男人，早就被惯坏了。都想着齐人之福、三妻四妾，八九十个更好。像女婿这样位高权重，还手握重兵的，能做到这份上不错了。” “秦卿上门把事儿推给我了，我当然是很乐意给韩影找个男人。但她估计眼高于顶的，这事儿不好办。先搁着，回头再说。对了，后天看戏您的包厢还有空位置吧？” “有啊，谁要来？” “刘子玉和徐熙来找我，可我那儿已经坐不下了。我本来就是和肖家合用一个包厢，又有其他人。您那儿还有位置，我就让她们上您的包厢坐去。” “成啊，刘子玉那张小嘴吧嗒吧嗒的，正好陪我说话。那个徐熙还算老实吧？” “老实！她如今很有生存压力，身上带的银钱都花光了。总不能一直带着几个下人寄居在刘子玉那里吧。人凭什么养着她？所以如今很老实的做事情挣月例。别说，大户人家教养出来的女儿在大银号做事还是游刃有余的。”这段时日，刘子玉被生活所迫，很好的完成了贵族妇女到职业女性的转变。也不用她出面揽储，就是一些计算之类的繁琐活计。她只要转变了观点，自然不会被难到。前几日都已经带着下人搬出去赁屋居住了。 “她毕竟是方大人的干女儿，你不多照顾几分啊？” “我们这样才是真的照顾她呢。就是方大人也不可能养着她继续当千金小姐啊。回头她要是愿意，再让刘子玉给她说门亲事。小日子不会比她从前差。” 第2887章 2886.看戏（1） 两日后，明净带着孩子们去捧场，那叫一个热闹。哪怕她是最大的包厢也挤了个满满当当。除了念初和秦卿得以宽松的坐着，其他人都是挨挨挤挤的。就连明净的椅子上都挤了小四儿和清辉，彤辉更是把糕糕抱着才得以坐下。一一哥仨和司徒震也挤在一处，旁边是肖家和赵家的双胞胎。思思、梦梦插在向家姐弟中间由夏青和乔姐儿看顾着......念初和秦卿招呼两小只过去她们也不去，还觉得大家凑一起好玩儿。 秦卿道：“是真够热闹的！” 念初笑：“可不是么，也幸亏姑姑耐性十足，而且以弄儿为乐。” 一旁傅娘子问明净，“郭家来人了么？” 按道理郭家既然说了要闭门守孝，自然是不能来看戏的。但这出戏没了郭家人，就少了最有力的认同。 “老姨娘来了。她已经是带发修行之人，不在红尘中自然不用守红尘俗世的规矩。”郭帅之前就安排好了老姨娘，让她跟着妙语大师出去云游四方。如今七七已过，她也能抑制悲哀便跟郭子安提了这事。郭子安不好拦，只好让她出府和妙语大师一处了。今天人自然是来了的，台上还会有她救郭帅的戏份呢。 傅娘子朝荣亲王的包厢看了看，果然看到妙语大师和老姨娘坐在一处。老姨娘一身飘逸白衣，妆容素淡。但她对即将上演的《郭家将》显然并不淡漠，正翘首盼望着。 “有她的认同，王爷想必会很高兴。咦，连西平王妃都来了啊？” 明净道：“估计是来捧个场就会回去，她如今紧张得很。”她往乌雅那里瞅了瞅，看着比之前淡定些了，看来紧张情绪有所缓解。 傅娘子道：“如今人多，怀孕的也扎堆。以后年岁相当的小娃娃会越来越多的。”等回头彤辉、乔姐儿这批也嫁了，也是不会寂寞。 “就是辈分差挺多。” 想到明净得管西平王妃还没出世的孩子叫舅舅或者姨母，傅娘子差点笑出来。她换了个话题道：“郭帅七七都过了，那个萨尔罕居然还留在边城。他倒是坦然得紧啊！” 明净哼了一声，出现了那则传言，反倒不好再赶这家伙回国了。不然，容易让人说是欲盖弥彰。他这是打算留下来见证舅舅称王？ 外界对此有不少猜测，都认为是要直接称帝。凌荆山和一些高阶将领倒是有这个意思，像老白、小楚、司徒蛮、吴思泉等也都想着捞个开国元勋来当。甚至胡老等人也觉得何必还绕弯子，索性直接称帝得了。不过舅舅没有答应，而且细思量如此也是留了一定的余地。如此一来，就只是逼着朝廷承认舅舅嗣子的身份，而且事情都没有耽误。 这样的话，孟思彤要以平反的名义兴兵就有些站不住脚了。分成两步走，就有了转圜的余地。不过，除了经手制作亲王袍服的人，其他人不知究竟也不奇怪。就是那座已经完工的亲王别苑，因为只是别苑所以外人看不出规格的差别。 第2888章 2887.看戏（2） 哪怕萨尔罕号称西陵人里的汉族通，他大概也没有看明白所以还没有往回传递消息。刘昶正等着抓西陵埋在边城的暗线呢。不过明净对此没抱什么希望。这厮虽然近来低调得很，白日就在学宫和府学来旁听，放学回到四为客栈参与一些学术活动。但是，要是以为他很安分就大错特错了。他要是安分根本不会滞留不走，光他的身份就够引起很大风波了。要不是叔姥爷豁达，之前那则谣言就要生出很多是非了。 这厮就算要传递消息，肯定也会走光明正大的路子，绝不会暴露西陵细作的所在。纳湛怕是乐见舅舅称帝，如此一来朝廷那边必不能坐视。 哲儿嘟囔道：“怎么还不开锣？早知道叔姥爷问我要不要去客串我就去了，也不用干等着。” 无衣道：“让你客串谁？” “郭伯伯小时候。”郭帅被老姨娘所救的时候，郭子安就差不多四岁左右。 无衣噗嗤声笑出来，“让郭凌哥知道你演他爹，怕是会磨牙。那你怎么不去啊?” “太爷没给司徒震安排角色，我不好丢下他一个人去。” 司徒震道：“王爷说人多了芜杂。这出戏已经够多人了。” 一一好奇的问，“那最后不会是表叔上了吧？”他在舅爷爷的包厢里扫了一眼，真没看到橙子呢。他要是在，估计已经过来聊天来了。 哲儿道：“就是他啊。走，我们去后台看他。”干坐了一阵，怪无聊的。 四个男孩子谢绝了糕糕、梦梦的跟随，因为后台比较小。 “娘，我们就去看看，不会捣乱的。”一一道。 明净也知道他们肯定坐不住便点了点头。哥仨便带上司徒震一起往后台去了。 刘昶进包厢来，在明净身旁禀道：“夫人，吴鋆又来了。” 明净挑眉，“这么快打个来回？” “没有，他还没走到京城就接到圣旨让他回边城来。如今把戏班子原地一放，他自己带着人回返了。赶九月十七还是很轻松的。他还在半道装病来着，结果孟太后让人抬也要把他抬来。他就只能好起来了。” 明净笑了两声，让你溜那么快还不是没溜掉。边城这么多动静，孟思彤肯定知道了。不让你留下做个见证刷下朝廷的存在感才怪了。估计吴师兄这会儿想哭的心都有了，万一真是称帝他敢站出来逼逼被杀了祭旗怎么办？可他职责所在，又不能不逼逼。孟思彤还真是不怕把他逼反了啊。也是，软肋都被捏住了嘛。 “不用理他，咱们看戏吧。” 很快戏开锣了，四个小子一个没回来，估计是就在后台看呢。橙子肯定拉着他们不让走。正好，不回来这边也坐得松些。 第一幕戏就是边关被攻破，西北大营的兵马差点成了溃兵。然后郭帅被西陵人追杀...... 演郭帅那人一出来，老姨娘惊得差点站了起来。这人和三十多年前逃到她家避难的青年几乎一模一样。 下头也不少老人惊呼出声，“太像郭帅年轻时候了啊！” 清辉小声道：“很像子钺叔叔。” 第2889章 2888.看戏（3） 西平王乐呵呵的跟乌雅道：“他们把这人带来给本王看的时候，本王也吓了一跳。只有一个感觉！” 乌雅白他一眼，“王爷肯定是觉得这该不会是郭帅的私生子吧。” 西平王一拍大腿，“王妃说得没错。” 萧从嘉抱着耳朵堵了棉花的小儿子朝这边看一眼。别说王妃，他也知道叔父嘴里肯定没有好话啊。 “这人肯定不是我家老爷的儿子，不过他为什么会长这么像啊？”老姨娘也望了过来问道。 西平王道：“人有相像吧，他本就是吃梨园这碗饭的。为了这出戏被人从千里外找来献予本王的。要是你们郭家有疑惑，可以好好去查证一下。” 老姨娘道：“肯定跟我们家老爷没关系。”但会不会和早逝的那三位郭将军有关呢？她得把消息带回去，让三位老夫人好好好琢磨琢磨。 西平王指着刚上场的一个姑娘道：“这倒确确实实是你娘家的侄孙女，本王让她来客串一下的。就当是票戏一样，不会影响小姑娘闺誉。” 老姨娘点头，“这事儿我是知道的。” 西平王虽然加了不少西北大营有名有姓的人物，不过从今天这几场来看确实是不蔓不枝。看到第二场中场明净准备出去走走，就见到一一哥仨挺激动的回来了。 哲儿一把抓住明净的袖子，“娘，下半场就要到爷爷上场了？” 明净瞪大眼，“山上那个？” “对，太爷说爷爷也为西北大营做了许多。单是救了爹爹就很厉害了，他还让爹爹救助了许多伤残老兵。所以就把爷爷也加进去了。” 这个啊，老爷子还真是当得起的。 这么一说，正在抹眼泪的秦卿都抬起头来，“王爷这出戏真的写得好！”台上刚演过她爹阵亡的那一幕。 明净看场内场外其实不少人都红了眼眶，这台上的英雄大多跟他们也都有八竿子能打着的关系。就凭这份动人心弦，叔姥爷的《郭家将》就胜过朝廷的那一版了。 梦梦抓着手绢站在秦卿跟前，“师傅，你别哭了。小师弟也会跟着难过的。” 念初也道：“是啊，秦姑姑，孕中可不能多哭。” 明净道：“对，别哭了。嗯，你们三个是特地回来要坐着看爷爷的戏份的？” 一一道：“是的啊。正好表叔也没戏了，他跟我们一起过来了。”橙子就上台晃了晃，几句台词一说就没他什么事了。 “那好，好好坐着。真该让你们爹也回来看看。对了，有你们爹年轻时候的戏份没有？” 一一点头，“有的啊，听说后面快收尾的时候会有爹还是一个小兵的时候。还有那位......孟叔叔。不过，戏本子还正在写呢。”几个男孩子是方才去了萧从嘉的包厢，从西平王那里挖到了这些内幕才回来的。之前西平王还一直保密来着。 念初问道：“有你们大哥哥没？” 一一摇头，“问了，没有。太爷说人不能太多，得有出场的必要才成。” 秦卿道：“也没给我出场的机会。” 第2890章 2889.中场 西平王正扶着乌雅走过来，闻言道：“写你去沙漠里开黑店啊？” 饶是秦卿也不敢在西平王跟前放肆，只小小声道：“那臣女在贯通商道的事儿上也是明里暗里出了不少力的。”她这次回归边城，边城军民其实对她有些非议。她个人倒是无所谓，但连累了父兄拿命换回来的荣誉就有些过意不去了。能有个正名的机会，怎么都要抓住了才是。 西平王道：“没写到这么后头呢。不过你说得也是，你也是有值得大书特书的一面的。成，本王允诺你，一旦有朝一日要写到这上头，绝不会隐了你秦家女发挥的作用。” 秦卿便要下拜，西平王摆手，“六甲在身就不用多礼了。” “那也得多谢王爷的金口玉言。” 旁人也都在给西平王和乌雅见礼，西平王一概道：“免礼！” 明净站着对乌雅道：“这边挤，王妃有什么事叫人来传唤一声也就是了。” 乌雅道：“坐得累了，正好起身走走。你要不要抱上小四儿一道走走？” 中场休息有一刻钟，在附近走动走动自然无妨。这边包厢里大小孩子依然扎堆，是在听几个从后台回来的小子讲在后台看戏有什么不同呢。 明净便抱上已经在摇摇车里睡了一觉正在揉眼眶的小四儿道：“也好。那叔姥爷......” “你不用管本王，本王自己走走就好。”他来封地的时候，其实正赶上西北大营大败那当口。先帝是看他不顺眼才把这块封地指给他的。万一西北真的沦陷，他这个封王也只有一死殉国。好在后来郭帅一点一点收复了失地，让西北大营重现盛况。当然，西北依然贫瘠。所以先帝也没有给他挪地儿。 所以，西平王看了两场也是唏嘘不已。比写戏本子的时候还要激动。毕竟这本子后来经人润色过，比他的初版煽情多了。想到可能还会继续往下头写，他笑着对明净道：“如果还写，那明净的戏份应该会很重才是。” 明净笑笑，“一般上了戏台子的主角都是已经作古了的。我还不想成戏中人。再说，很多事情都得盖棺才能定论。叔姥爷真要写，也别把我当主角。” 她说完看到舅舅过来了，但看起来不像是来找她的便微微欠身抱着小四儿和乌雅遛弯去了。萧从嘉自然是看到西平王只得一个人便过来作陪的。毕竟这一包厢都是妇孺，几个小屁孩儿还被围在中间讲述见闻呢。那剩下的小媳妇、大姑娘们也不好给西平王作陪啊。 至于景飒，她正兴致勃勃的听刘子玉和徐熙讲大银号的事呢。三个人一块儿去后头的园子走动去了。 明净和乌雅也是慢悠悠往后头的大园子去的。乌雅道：“你有没有法子把那个可恶的家伙弄走啊？” “他做什么了吗？” “我想吃家乡的小食，就让我嫂子去想法子。谁知道一开始到处寻不到合适的食材，然后将军府的下人就凑巧撞见了。结果是那个家伙让人送去集上卖的。” 第2891章 2890.计策 明净道：“这西陵王和孟太后莫非是商量过的？吴鋆一次又次的来西北做钦差，这萨尔罕如今也滞留边城。这样的招数就是为了恶心人的。可吴鋆是个君子。这萨尔罕嘛，啧啧......” “你别啧啧有声的了，有没有法子啊？最好能别弄出什么首尾来，让西陵有借机发挥的余地。他杵在这里，真是怪恶心人的。我本来吃得很满意，结果得知是他的人卖的食材顿时跟吃了个苍蝇似的啊。”萨尔罕就是为了恶心乌雅，自然会让她知道。 明净点头，“只要你不担心人家说你是为了遮掩什么，我今天就让他滚出边城。其实你不说，我之前也打算顺手把这事儿干了的。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吴鋆要旁观也就罢了，一个西陵人凭什么总在这儿杵着恶心人啊？之前演到西陵兵将在边城各种作孽、残杀兵将，糕糕和向春都哭了。就是她自己看了也想到之前给凌荆山下毒那个文书母子的遭遇心头十分不是滋味。 “你准备怎么干？我什么都不怕的，反正怎么做都会有人议论。”乌雅忙问道。 明净回头看了一眼下方密密麻麻的座位，“看了今天这一出，你说边城的观众是不是都义愤填膺的？”萨尔罕在边城期间遵纪守法。平日里也是一身儒衫，满口汉话。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汉人血统，反正看着很像那么一回事。等闲还真是不会把他和凶神恶煞的西陵人联想在一块儿。甚至不认识他的，都会把他误当成汉人书生。这样子一个人，之前还真不好朝他下黑手，显得他们太不能容人了。 乌雅眼睛一亮，“真有你的！” 明净当即叫来刘昶吩咐了几句。 刘昶道：“早就看那西陵狗不顺眼了。成，属下这就让人煽动百姓去打砸......不是，是把西陵狗拖出四为客栈毒打一顿，然后撵出边关。”好多兄弟都想动这小子来着，只是碍着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而且如今还没交兵更不好有所动作。既然夫人发了话了，不趁机出口起才怪了。 今天这个场合萨尔罕没敢来（前文已做修改，人没来戏园子），但饶是如此他也躲不掉。 明净道：“嗯，小心别把人打死了。一个都不能死！一定要送出境，活着交到西陵士兵手里。还得当面跟他们确认不会有什么暗伤再发作，不行就请我师兄陪着走一趟。他们要是说担心有查不出来的暗伤，那就把人留着，看管在边境上。” “知道了，属下不会授人以柄的。说不得真要麻烦赵大夫走一趟了。” “去吧。” 刘昶躬身退下，面带喜色。乌雅待他转身离开笑嘻嘻道：“真有你的，这主意一个接一个的。” “我这也是锻炼出来的。”乌雅这些年吃饱喝足就剩个逗猫了，她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也不成。王府也好，大将军府也好，都是不乐见她插手政事、军务的。而明净又经常忙得连轴转，只能靠自我调解。 第2892章 2891.反应 明净想了想道：“等你生了娃娃，如果还往边城来，不如去指导、指导清辉她们一帮子人呗。我也不好把韩表妹从军中叫回来给她们当总教习。那样未免太浪费人才了。她还是在军中拼闯更能发挥效用。”既实现了她自己的人生价值，也能给小娘子军门闯出一条路子来。 乌雅眨巴眨巴眼，“你居然能如此口气亲昵的提起她？之前听说你排挤韩大人，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忍了呢。” 明净看向韩家的包厢，之前高氏的目光几次朝秦卿扫来。估计有些惦记她孙子|孙女了。倒是韩彦一直正襟危坐的看戏，面色严肃。 来看《郭家将》也是政治任务来着，能走得开的官员都来了。她爹没来，她爹除了复习还得管着知府衙门的日常事务。只封家的大大小小跑来在她娘的包厢看戏来着。倒是韩彦如今除了复习备考很是清闲，亲自来捧场了。 “只要她不想往我家后院挤，那就是好表妹。你在府城有个贵人圈子，帮韩表妹留意一下有没有好对象吧。” 乌雅诧异的道：“她想通了。” “我们家那口子把话说到那份上了，她要是还冥顽不灵也算不得聪明人了。再说这本来就不是她的执念。”韩舅舅要是知道儿女都在暗搓搓的拖他后腿，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啊。 小四儿之前一直趴明净肩头没什么动静。这会儿像是终于开眠了，开始咿咿呀呀的指着乌雅的肚子说着她的婴儿语。 “对，王妃的肚子也跟球球似的。” 乌雅对着小四儿拍拍手，“来，让王妃抱抱。” 明净道：“还是别了。之前台上唱念做打，她也在我腿上唱念做打来着。我怕让你抱，她把舅公或是姨婆给打了、踢了。打打小表叔也就是了，再打高两辈的，真的要折福气了。”之前台上唱武戏，小四儿也在她腿上唱武戏来着。劲儿当真是不小！ 乌雅闻言也就没有执意要抱，“你女儿看着我眼神有些嫌弃是几个意思啊？” 小四儿正仔细观察乌雅的脸，对她开始长斑的脸仿佛不是很待见。 “就是许久不见，不认识你了嘛。哪里有嫌弃啊？”明净苦笑，她闺女怎么这么颜控啊？而且还这么的坦白无伪。凌荆山非得说这点随她，就好像他对美色无感一般。 明净和乌雅走回去，明净先送了乌雅回包厢。小四儿还认得舅爷爷和太爷几人，抬起手咿咿呀呀的和他们打招呼，笑得萌萌哒的。 明净道:“你看，果然是不认得你了吧。”以貌取人这一点，回头一定得教会她不要表现得这么明显啊。不过，念初好像没怎么长斑，秦卿擦了自制的脂粉也还好。至于乌雅，她如今草木皆兵的，而且西平王生外心的可能性为零啊。她也就干脆素面朝天了。 下方已经有动静了，有一部分看了戏气恼不已的观众起身汇聚成人群往外走去。 西平王和萧从嘉看明净两眼，没说什么。明净便抱着小四儿回自己的包厢了。 第2893章 2892.行动 哲儿和司徒震趴在包厢的边上，“娘，他们去做什么？我听到‘西陵狗’什么的。” “应该是气得狠了去打西陵人吧。”明净左右看看。 一一道:“刘昶叔已经让人去照应着了，还派人去衙门通知外公了。应该不会有太过激的行为。娘，其实我们也好想去哦。”他看到台上那些‘西陵士兵’逞凶，也是拳头都捏紧了。不过他知道这事背后的政治意义，于是忍住了。还把气咻咻也想去的糕糕拦住了。 “不少你们几个小孩子，留着力气以后上战场去杀敌。” 一一道：“我再过四年就能入童子军了，争取多多杀敌替边城的父老乡亲报仇。”童子军在战场大局已定的时候也会上场去历练的。 无衣道：“我五年。” 秦卿看之前一直沉默的无衣一眼，“你小子颇有几分人狠话少的意味啊。”其他孩子方才至少都是骂了几句的，只有无衣先前都没吭声。 无衣道：“秦姑姑，对敌人自然要狠。我要去给我楚家爹爹报仇，还有我爷爷的腿也是被西陵人打断的。” 秦卿点点头，“嗯，很有志向。”她看向明净，“我当年想报仇，只能纠结了人在沙漠里打了就跑。西北大营不给我进，只肯收秦家的儿郎。” 明净恍然大悟，“所以，这才是你带着秦府家将离开边城的缘故？” 秦卿点头，“嗯。” 清辉道：“姑姑，我们将来真的可以上战场么？如果不能，我也去开黑店。我不做人肉包子，但我会把西陵人统统砍死。” 秦卿看着她道：“谁告诉你我做人肉包子了？传言不可尽信懂不懂？” “哦，懂了。” 向春道：“清辉姐，你砍人我帮你递刀。” 明净叹口气，几时府里的家教不是要砍死西陵人，那才算是和平来到了。她看看秦卿和念初，不只家教，这还有胎教呢。 小四儿看到哥哥姐姐都在挥胳膊，她也抬起肉呼呼的胳膊来挥舞。 “开场了，继续看。这都是西北真实经历过的阵痛。当时这座边城都化为灰烬了的。如今边城被你们明雨舅舅修得那么漂亮，那么多人家的家底都投了进去购置房子、铺子，西北大营决计不能让边城再陷入战火。无论新城还是旧城！” 明净这话一出，就连之前感触不深跟众人隔着一点的司徒震都点头不已。新城的漂亮他也是看在了眼底的。 韩彦遣了韩夕颜过来问明净下头走了那么多人是怎么回事。 “哦，都是看得义愤填膺需要发泄的百姓。表嫂已经安排了人去维持秩序，不会闹出什么收不了场的事的。你让舅舅放心看戏就是了。要是当真放心不下要去过问也可以。”既然韩影有所软化，倒也不必一直让韩舅舅靠边站了。 韩彦听了转述，又问了那些人去的方向便知道这是要趁机把那个西陵王小舅子赶走。既然都安排好了，他还过问什么？不过这话里透出的意思，他不用再坐冷板凳了？看来她也不敢把事做绝了啊。 第2894章 2893.安排（1） 下头的动静景飒也注意到了，不过她更在意的是自己包厢里也少人了。她左右看看问包氏，“大侄媳妇，明玉和明月她们上哪去了？” 包氏忙道：“婶子，她俩有事回四为客栈去了，让我知会您一声。” 看景飒没听明白，大丫的继女柳芽补充道：“叔姥姥，明玉姨说下头那么多人要去四为客栈，她得回去看看。我娘就陪着她一道回去了，看能不能搭上手。” 包氏怕景飒担心，其实是故意没说太清楚。大郎和明昭都出去做事了，明雨更是忙得没空来看戏，也没个男丁陪她们回去。谁知道这继外甥女吧嗒吧嗒把什么都交代了。 明玉是客栈如今的掌柜的，明玉也就是大丫是前任的。她俩知道下头的人要去收拾那群西陵人就跑回去了，省得客栈受到影响。景飒赶紧派人去明净那边问了问，从小敏口中得知她们是跟着刘昶一道回去的才放了心。 “这样啊，那咱们继续看戏吧。”她看到兮兮就靠着继姐坐着，感情很是不错的样子。不管怎样，这至少说明柳家对待大丫母女还是不错的。像之前那个姓林的，那才叫得了便宜还卖乖呢。 明净让小敏去知会负责管理戏园子的管事，让他折价再卖一些站票出去。空着的位置可以先坐着，等人回来再让就是了。 “站票？” “是啊，我家夫人就是这么交代的。以后的场次你规划一下，都卖站票。自己带小板凳来也可以，不过还是要留出一条进出的通道。” “是。”从前从来没有过卖站票的先例，而且今天来的大多是边城有头有脸的人啊。放太多人进来不会太嘈杂么？可这是大将军夫人交代的，他也只有照做的份儿。反正王爷也不管这些细务，知会一声知道是大将军夫人的意思肯定不会驳。 小敏看穿他所想笑道：“我家夫人说戏目精彩，真心看戏的谁还顾得上闲聊啊？真有不认真看的，不打扰旁人弄出去把钱退还个他就是了。去办吧，这个模式做好了，于你们戏园子还有你个人都是极有好处的一件事。” “哦，好的、好的。”管事一想没错，这要是真弄好了，是实打实的好处啊。戏园子可以创收，自己的业务能力也会更受认同。 很快的，下头就涌入了百八十号塞在各处站着看戏的。不过空着的位置还是没人去坐。毕竟能买到这首演的票的都是有点门路的人。他们一开始还不敢信有折价的站票卖，听戏园子的人说是大将军夫人的意思才跟着进来的。这谁也不敢打着大将军夫人的旗号乱来啊。何况本人还就在戏园子里。 因为知道里头不少都是贵人，所以众人进入的也十分的安静，几乎不影响正常看戏。 西平王看得乐呵呵的，有人肯买站票来看，而且看了好一阵都没人走，还都看得认认真真的一点不带勉强。这说明他排的戏好啊！至于之前走的观众，那也是被他的戏引得共情了嘛。 第2895章 2894.安排（2） 对西平王来说，这戏园子赚钱与否无关紧要，关键是人气旺啊。当然，他也不会干免费发放门票的事。那就不是单纯冲着戏目来的了。所以他这会儿摸着胡子心情一时大好。 乌雅知道萨尔罕不能再留下恶心她了，心情也是颇好。 “王爷，明儿起我就不来看了。咱们这个包厢索性撤了，也可以安置更多的座位。”乌雅一则身体撑不起，二则她祖辈父辈也是戏台上的侵略者，心头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可这戏是王爷费心排的，她不来捧回场说不过去。 不过，方才那么群情汹涌的，看客们倒像是真的把乌勒人和西陵人分开看待了。他们这十年也不算是做的无用功。最怕就是里外不是人了啊！但她娘家估计最近还是得低调一些，像今天这种场合她嫂子就没露面。也不是人人都那么明理的。万一有人不敢朝她这个西平王妃发作，却对她娘家还是不依不饶就坏了。好在有萨尔罕留下拉仇恨啊！说起来还真是该感谢他。 西平王点头，“成，那你就在家休息。本王盯着把收尾弄完，过了九月十七咱们就回府城去。这边城又要开始冷了啊。” 乌雅抿嘴笑道：“戏园子里人多，不会冷。” 这也是说这出戏会一直火爆，西平王舒心的笑了。明净给他安排的活儿总是挺对他胃口的，他也是干劲十足。 而戏园子的管事已经做出了初步规划，便去找王府的总管和小敏禀告。 小敏看过点点头，“嗯，连踩踏、火灾这些都有预防的对应手段了。你反应很快嘛！回头告诉王爷，让他赏你。” “分内事、分内事。”管事搓着手道。 小敏笑眯眯对王府总管道：“还是总管会调教人。这要不是王府的人，我都想告诉瑞叔挖到我们大将军府去做事了。” 王府总管觉得这个小管事给西平王府长脸了，也很是夸了他几句，夸得他心花怒放的。 “不过，再好的计划也得人去执行好才行。多上心盯着点，万一西陵细作要报复，真的来捣乱可不能出事。我再安排些人手给你。” 管事思索了一下便明白了大总管说的报复是怎么回事。下头走了那么多观众是去打西陵王小舅子和他的随从去的啊，而且毒打之后还要把人撵出去。难说他们不来报复。到时候戏园子要是真的走水了，那可是天大的事。自己肩上的担子确实是很重。 小敏补充道：“尤其是各书院的统一包场得格外关注。那可是咱们西北好不容易培养的读书苗子。有需要的话，你可以向刘昶将军去求助。”这要是一场大火把这些学子给烧没了，可就断代了啊。虽然这个可能性真的不是很大，毕竟西陵如今还盼着萧舅爷直接称帝，然后和朝廷大干一场呢。不过，还是不得不防啊。 都安排好了，小敏才回包厢去禀告明净。 明净听过点点头，“嗯，四为客栈那边的消息到了么？” 第2896章 2895.赶客 “还没有。夫人，那么多人气势汹汹的过去，会不会萨尔罕他们收到消息给跑了？” “有刘昶在，他们跑得掉么？就是跑掉了也会在半道被义愤填膺的百姓截住的。他们不跑，赖在四为客栈倒是有可能逃脱一顿毒打。” 说起来明净其实也是被萨尔罕恶心得不行。哪儿不住，偏要住在四为客栈，说是方便和文友交流。明净这是被迫当了他的保护伞啊。在这西北，还真没人敢去任何一家四为客栈捣乱的。更何况是大将军府所在的边城。要不是这样，他一个西陵人怎么可能在受过摧残的边城住得这么自在、安全？这件事明净是想起来就呕啊。可四为客栈的宗旨是她自己对外宣扬的，欢迎一切有识之士来交流。而且这些人一定程度上还关系到两国关系，也只有咬着牙认了！ 而且，乌雅那件事到底是不是他在背后散布谣言还不得而知呢。那戏子要不是听人这么谈论过，会脱口而出么？ 小四儿不耐地咿呀两声，像是嫌明净和小敏低语的声音打扰到她看戏了。明净再往旁边看看，一一等人其实也是敢怒不敢言。他们虽然也关心四为客栈那边的事，可是毕竟不是在眼前。如今还是看戏要紧！这戏可是越来越精彩了。 明净不再言语。伸手捏了下叉开腿靠坐在自己身上的小四儿的肉脸。还不满，你看得懂么？也就看个热闹吧。 明净开始认真看戏，而明玉和大丫也是抄近路赶到了四为客栈。 明玉一进门就问负责登记的人，“那些西陵人退房了么？” “掌柜的，没有啊。” 明玉对大丫道：“我就不信那么大动静，萨尔罕能一点风声没听到。”刘昶是来收拾烂摊子的，不方便太早露面。所以此时就只有她们两个现身了。 “看来人家很清楚，只有留在这儿才最安全。” 明玉道：“烦都烦死了！可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又不能赶客。尤其西陵如今确实和咱们停战中，更是投鼠忌器。” 大丫安抚的拍拍她，“今天就能解决。走，我们去会会那位小舅子大人。” 听到这个称呼，明玉笑了出来，“这称呼要是传开了，那就普天之下，莫非姐夫了。大丫姐，你嘴够毒的。” “比不上西陵人的心毒，居然那样对待手无寸铁的西北百姓。”方才的戏也是看得大丫很是火大。 一阵脚步声响起，萨尔罕带着几个随从正下楼来。他仿佛是听到这两姐妹的话了，脸色很是难看的在楼梯上站住了。 明玉道：“客官，想来你消息灵通，正发生的事已经知道了。四为客栈是容不下你了，整个边城都容不下你了。退房吧——” 萨尔罕道：“掌柜的，我是四为客栈的房客，没拖欠过房钱、饭菜。如今有难要降临，四为客栈不是正该庇护于我么？” 说话间，外头鼓噪起来，从戏园子过来的人以及半道跟着他们走的百姓已经把四为客栈围起来了，“西陵狗出来——” 第2897章 2896.机变 萨尔罕走下楼梯，施施然在桌边坐下，几个随从分立左右戒备着。 在场还有不少客人在座，正高谈阔论着，此时也都静了下来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这里头不乏异族客人，有商旅也有来求学的。四为客栈不但是文化气氛浓厚，而且安全系数极高。所以，各方人士都喜欢住在这里。这店如今也是扩建过了，甚至已经规划在新城再开一家店出来。 大丫道：“原本进店来就是客人。但是你祖上没积德，如今激起了公愤。四为客栈虽然欢迎各方客人来打尖、住店，但对欠下我天朝累累血债的西陵贵族却是不欢迎的。你也不用费心挑拨，其余客人和你都不同。” 萨尔罕道：“早就听说大将军夫人有三寸不烂之舌。在下之前没有机会多领教。如今就看二位封家的姑奶奶，也可见一般啊。” 明玉道：“少在这儿东拉西扯的。赶紧收拾了东西滚出去！不然，回头外头的民众按捺不住冲进来，没人替你们收拾只能扔大街上去。” “那我要是就是不走呢？”萨尔罕打开手中折扇道。 明玉叫了几个客栈的小二过来要把萨尔罕等人丢出去。结果不但连萨尔罕本人的身都近不了，就连他几个随从也是拉不动分毫。还亏得他们不敢在此时还手，更加的激怒门内门外的众人。 明玉火了，这是耍无赖了！她几大步出去对外头那些民众道：“你们进来把他们拖出去。大不了打砸坏的地方我来赔！”蚁多咬死象，人多了就不信拿他们没有办法。给脸不要脸的！ 外头的民众立即就要涌进来。萨尔罕的八名随从刀剑立即出鞘对准了门口，为首的一排人纷纷止步。幸好众人是才开始动作，他们还不至于被后头的人挤进来撞到刀剑上。刘昶暗中示意混在民众当中的家将、暗卫挪到前头去。 萨尔罕道：“且慢！我一个半月都住了，也不在意再多半个月吧？西陵人和汉人的仇恨一直都存在。咱们如今需要做的，是去化解而不是挑起仇恨啊。不然，打来打去的，吃亏的还不是两方的平民。不瞒二位，我此来还身负谈判的使命。近期边城不是将有大事发生么。等那时候这西北十府之主名正言顺的定了下来，我会去递送国书。商量双方的和谈事宜。” 隐于暗中的刘昶道：“这些话是说给我听的？”如果这厮真的还暗负这个使命，西北这边可不能背拒绝和谈的锅。谈不谈得拢再说，但不能连愿意尝试和谈的态度都没有。胜负乃兵家常事，万一将来吃了败仗，肯定会有人翻旧账那这件事来说事的。 大丫道：“那你为何一直不说？此时讲出来倒像是临时编的。你的国书在哪里，拿出来看看啊。” 萨尔罕道：“早就听闻西北民风开放，女子有更多的自主权。怎么，柳夫人将会是礼部的女官？哦，对了，您还有个堂妹好像就是在那位凌大人手下做通译的。看来封家女儿果然个个不凡啊。” 第2898章 2897.开会（1） 大丫的手本来是朝萨尔罕摊开的，此时也只能收了回去。 刘昶知道要把人拖出来打一顿是不现实了。只能走了出来，“我不管邦交，但边城的治安归我管。这里都快闹出民乱来了。既然你是以和谈使臣的身份而来，那给我看看容我去通禀总可以吧？或者，您受的是口谕？这可就不符合规定了。” 萨尔罕站起来，“刘将军，我王授了我临机专断之权。这和谈事宜他确实面授了机宜的，嘱我相机行事。”要说不符合规定，你们西北割据之后种种行事难道都符合啊？ 刘昶蹙眉，这是手续后补的意思？不过话说到这份上了，不能当没听见。西陵王估计真给了这家伙临机专断之权，不然他也不敢如此言之凿凿。 “既然尊使带着和谈的使命而来，那也收拾东西吧。使者就该住到驿馆，咱们还是按规矩行事。”先把人弄出四为客栈别让他在这里碍夫人的眼再说。 萨尔罕颔首，“好，本使跟刘将军走。本使的安全就交给刘将军了。” 消息传到明净这里，她蹙眉，和谈？她和傅娘子交代了一声，准备在第二场完结的时候先行退场。又派人去分别知会了正看戏韩彦和凌浩宇一声，让他们回大将军府前衙。 明净走到萧从嘉的包厢，“舅舅，现在有两个事情。”她把事情小声说了。 萧从嘉道：“那我也授你临机专断之权，你全权处理好了。” “是。” 明净走回包厢，招手把一一叫到跟前，“等会儿你跟我先回去。” “哦，好的。”一一虽然有些恋恋不舍但还是知道轻重，立即就点头了。他小声问道：“娘，出什么事了？” “一些临时发生的事。只是时间离九月十七已经有些近了，就不等着戏散场再处理了。咱们中场休息的时候离开，也不至于引得太多人关注。” 回去之后直接借用了外院的议事厅。明净让人在凌荆山的白虎皮大椅旁加了一张椅子母子俩一起坐了。这还是明净第一次到前院来主持会议，看起来也不是小事。 韩彦和凌浩宇对视一眼忙道：“郡主，如今是什么情况？” “有两个事，第一是朝廷的钦差吴鋆半道折返了；第二是之前来祭拜郭帅的西陵王特使萨尔罕方才自称身负和谈的使命。我跟荣亲王请示了一下，他让我全权处理。” 韩彦道：“吴钦差折返也就罢了。这个萨尔罕不是说来祭拜郭帅的么，怎么突然又成和谈使者了？” 明净懒着一一的肩头道：“谁知道他的，他说西陵王授了他临机专断之权。这倒是极有可能。按他的说法，九月十七之后等西北十府归属明确，他才会递送国书。” 凌浩宇道：“西陵这是当殿下要称帝呢。” “他们无非是想看我们和朝廷大打出手，然后坐收渔利。估计两边他们都在接触。三叔明日去驿馆试探一下萨尔罕所谓的和谈要求吧。”今天就去就显得太急切了，明日正好。 第2899章 2898.开会（2） 凌浩宇点头应下，这是礼部他分内的事。说起来如今就是他的事最多，幸亏他给自己找了个预备役的副手处理一些杂务，不然还真有些忙不过来。他找的不是别人，正是明润。明润这几年在任上从知县到同知、知府都干得很不错。这在已经是很有资历的了。 “等问清楚了，咱们再商量。有个初步意见再禀告荣亲王和大将军。还有吴鋆过几日估计也要到了，还是三叔出面招待一下。这两件事都劳烦舅舅跟进一下。” 两人颔首，“好。” 凌浩宇那里会试的准备初步准备工作已经暂告一段落，手头正忙着的是九月十七萧从嘉称王的礼仪。至于韩彦，手头暂时没什么公事。 明净想了一下，“吴鋆是个人才，也别让他闲着。三叔那里拉上他搭把手吧。他本来就在礼部，有些礼仪上的事估计比你还熟。” 凌浩宇道：“他会肯么？” “反正又不是称帝，他搭把手也不至于就成了协同造反了。他这么一趟一趟的来，真当我们好性子任由来去不成？他要是回去有麻烦，也省得再来碍眼。又不能为我所用，还总到边城来晃悠。他要是不肯，你就让人把他架了去现场杵着。”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子呢，她这其实已是留了一线余地了。 凌浩宇点头，到时候需要动用武力把吴鋆架去帮忙什么的可以一并交给封明润。 韩彦道：“郡主，你觉得西陵会提出什么样的和谈条件？” “你们二位是怎么想的？嗯，既然说到这个了，咱们等一等董濬。他这会儿应该就在衙署。”凌浩宇能去听戏多亏了有明润这个得力的副手。董濬和封璟一样，也是没那个福气的。封璟在知府衙门就算了，但董濬就在大将军府前衙，一叫就可以过来了。不过，等荣亲王府落成，萧从嘉称王之后所有的行政班子都会搬到荣亲王府的前衙。就是封璟也会搬过去，知府的活儿暂时会交给同知代理。 西陵会提的他们不出兵让西北腹背受敌的条件大家心头都有数，肯定跟银钱少不了干系。或者还会要求强弓硬弩良盔。但归根结底还是和钱脱不了干系。原本明净是觉得这事不急，反正萨尔罕还没有和西陵王那里商量好。他事前可不知道西北会立即有大动作。他甚至连舅舅是称帝还是称王都不清楚。而且让三叔去和他谈，也是漫天开价就地还钱，大家慢慢磨嘴皮子呗。 不过既然韩舅舅说到这葛老，再把董濬叫上先开个会也成。至于工部、刑部，和谈与他们直接关系不大。韩舅舅这做事的需要很强烈啊，立即就进入了角色。 须臾，董濬就来了，凌浩宇言简意赅的告诉他西陵人说是要等九月十七之后和谈。董濬便明白了，这是要商量个对策出来。和谈想要的拿些东西，跟他户部息息相关，他也很是上心。 凌浩宇道：“异族通常都是要求岁币，更有甚者是割地。” 第2900章 2899.开会（3） 一一之前一直老实旁听，这会儿肩膀却是动了动。 明净道：”你想说什么？“ 凌浩宇和韩彦、董濬也一起朝一一看了过来。 一一道：”娘，咱们自己每年还有二十万两银子的财政和军费缺口呢。为了补这个缺口您和董先生简直操碎了心。而且大银号那里其实境况也不好。再说了，让整个西北的军民勒紧裤腰带供给岁币给西陵贼子，太不甘心了。而且，那不是一年两年的事啊。这是儿子的想法。如果各位长辈从大局出发，最后的决定和儿子的想法相悖，我还是会接受的。“ 明净问道：“那如果西陵想割地呢？” “那不行，寸土必争。哪怕只割了一寸国土，咱们西北大营的名声也全毁了。那西北的军民对咱们还能服膺么？还有其他的人会怎么看咱们？守边是我们西北大营立足的根本。” 韩彦和凌浩宇点点头，葛老把这孩子教得确实不错。 明净笑道：“割地的确是万万不可的。你师爷尸骨未寒啊！真有这么一出，老爷子的棺材板怕是压都压不住。咱们也别想良心能再得到安宁。至于贡献岁币，一一说得没错，咱们同样拿不出来。” 董濬补充道：“郡主说得没错，韩大人和凌大人想必也知道我们如今其实完全是寅吃卯粮。新城那里的房产是二十年按月供，我们其实把二十年后的钱都通过大银号的集资拿出来先用了。大银号近乎是在空转，幸亏郭帅变卖家当存了二十多万两，还有秦卿存了十二万两。然后西平王府各房的家当还有公主府所有的资财也都存在里头。还有好些人家，包括您二位也都是把全副身家存在里头的。一旦出现要供给岁币给西陵，我们根本制约不住那些大户挤兑。到时候，整个西北的经济就垮掉了。那才是真正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万万不可答应给西陵人岁币！” 凌浩宇道：“仨瓜俩枣意思意思也不行？” 董濬道：“我的意见是一个子儿都不给。” 明净道：“既然要让凌大人去谈，那连仨瓜俩枣都不授权给他也不成。这样吧，我的底线是一年四万两。秋收过去俩月给一半，冬天完全过去再给剩下的一半。” 秋收前后往往是西陵人过来侵略的时机，这时候打谷草才能有收获。秋收后两个月能保证不来，这两万两花得就值。西北的冬天很长的，可以长达四五个月。等冬天完全过去，西陵人一年最难熬的时候也就过去了。那再给两万两尾款也没有问题。 董濬道：“夫人，要挤四万两出来非常艰难。但如果能达到让西陵不扰边、咱们不用腹背受敌的目的，属下哪怕不领俸禄都给挤出来。只是，西陵人怎么可能满足区区四万两。而且，这还是您的底线。那凌大人一开始谈的时候还不能报这个数。根本没有谈拢的可能啊。西陵打谷草给咱们带来的损失看远不止四万两。” 第2901章 2900.开会（4） 明净道：“不用打仗、不用死人就能拿到银子，换我我就答应。西陵王如今就盼着咱们和朝廷两败俱伤，也许真就答应了呢？咱们这只是初步的说一说，关键还是得等大将军那里回话。他要是说不怕两线开战，不愿受西陵人挟制，咱根本不用理会西陵人所谓的和谈。他们遵守承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一旦咱们稍露弱势，他们立即会撕毁合约。大将军要是说和谈很有必要，咱们再添点儿未尝不可。正如董大人你说的，每次打谷草后咱们的损失可是不小。而且还得赔进去一条条人命。西北实在太缺人了！总之三叔你到时候先和萨尔罕谈着，稳着他再说。” 凌浩宇点头，“我明白了。” 明净看向韩彦，“朝廷那边会不会因为舅舅称王就怎样，吴鋆的说辞很重要。还有朝中那些还敢说话的老臣、老王爷也很重要。这些人韩大人去设法沟通吧。舅舅只是称王，就是为了留有余地。至于咱们的丞相、六部尚书，完全可以说是仿的分封制嘛。” 韩彦道：“好，我去设法联系上朝中的老臣、老王爷，到时候再放些关于分封制的风声出去。可这意思是，咱们还对朝廷俯首称臣？”这和之前有什么区别？ 明净笑道：“咱们可以要求太后归政皇上，或者要求皇上斩除谋杀太皇太后和他诸皇兄的妖后。只要朝廷满足了这两个要求，咱们就继续称臣又何妨？” 在座都知道这两个条件任何一个都不可能达成。但作为皇族中人，提的这也是应当应分的要求。一个宗旨，跟朝廷也先扯皮。这么扯着孟思彤如果一意孤行要发兵，那真的是不得人心的。 韩彦捻须道：“没错，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这步子咱也一步一步的迈。” 回去之后，韩彦对高氏道：“事到临头，还不是要靠我。她一个妇道人家，见见自家臣属、亲戚无碍。方便去跟那些男人你来我往的扯皮啊？对了，今天我看秦氏的肚子，怎么比念初的还小？” 高氏有些心塞的道：“念初肚子了揣了两个，加起来肯定比咱孙子一个来得大些。” “原来如此啊。” “老爷，我看那秦氏跟郡主走得很近。她真的能站到咱们一边么？” “她怀的是韩家的儿孙。到时候韩家有事，能完全不受连累？到时候她就是再不情愿，也得给她儿子打算。” 这里夫妻商量着，正房明净和一一也在说话。 “娘，咱们西北银钱、人丁都缺，实在是好大的短板啊。” “这些都不是决定因素。之前四王占的地方可都不错。不但老天爷赏饭吃，他们各自几十年的经营也相当可观。和平才能有大的发展啊。西北时常战乱，你太爷又是先皇的眼中钉肉中刺，一辈子都只能扮猪吃虎。倒是那四位，从前跟先帝是一伙的，后来一直设法瞒着辖下的发展情况，反倒是联手反了。可他们也没成啊！所以，这不是决定因素。” 第2902章 2901.偷闲 一一听了明净说的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感兴趣就去找刘昶要那一战的详细记录来看看。还有，你十二岁就要去童子军。十岁到十二岁，去户部、礼部这些衙门打打杂、做做学徒怎么样？”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一一去成长，也只能揠苗助长了。希望他能承受得住。 “儿子都听娘的，到时候会多听多问。” “嗯，下去吧。” 打发走了儿子，明净看看挂在墙上的简易舆图。按照送回来的信，凌荆山这会儿应该是在老楚的军营里。最近事情挺多的，繁杂程度不亚于刚割据那会儿。也是有点想他了，他在家她需要承受的压力可就小多了。 明净抱着腿在临窗的大炕上来回翻了两个身，翻第三个的时候发现门口站了一排小娃娃正统一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就连被无衣抱在怀里的小四儿也是一副惊讶脸。旁边的哲儿、糕糕以及向春、向阳，司徒震还有陪同他们折返的一一无一例外。 明净放开腿坐起来，理了理头发力持镇定道：“戏唱完了？” 哲儿道：“是啊，娘。您在打滚呢？” “久坐之后活动活动筋骨，这样对腰比较好。你们怎么也没通报一声就进来了？都过来吧——” 几个小孩露出恍然的表情，原来是这样啊。一个个走过来，脱了鞋子爬到大炕上围着明净坐了一圈。 明净捞过小四儿放到自己腿上心道：我打几个滚有这么稀奇么？ 说起来她还不到二十五周岁，按照上辈子算的话本科才刚毕业两年，才脱离职场菜鸟的范畴呢。可是在这里呢，十四岁开始就当家，要照顾病父幼弟。成亲之后也很快有了孩子，男人时常在军中她不但要照顾孩子，还得管着大将军府的事务。除了偶尔和凌荆山私下相处，她还真是成天都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儿示人呢。 哲儿嘟囔道：“娘您又不在小书房也要通报么？我们进来就遇到大哥出去，他说娘这会儿没事，我们就一块儿进来了。” 一一和向春正配合着搬了炕桌出来安放好，无衣和向阳则打开壁柜一样一样往外拿干果摆上。哲儿欢快地让人上了点心和果茶，还特地让送了一包糖炒栗子进来。糖炒栗子剥出来压成粉，无齿的小四儿也可以吃一点的。不然，让她看着大家吃她才不会干呢。 明净道：“这是要开茶话会啊？” 哲儿道：“我们来给娘和大哥讲后面两场啊，您这会儿不是没事么？” 明净失笑，这么热心啊。 “好，讲吧。不过你们明天也别想再去看戏。我反正是没时间每天去看连载。你们想把我的瘾头勾起来是不可能的。顶多让你们去同太爷商量，每逢休沐的时候按你们的进程单给你们开一天戏。”反正韩舅舅会积极的跟进和朝廷、西陵的使者打交道的事的。其他的事也都安排下去了。她也偷得浮生半日闲听他们说说戏。 糕糕道：“夫人，我和哲儿哥、司徒震可以去吧？” “嗯，你们可以。” 第2903章 2902.偷闲（2） 哲儿当即拍着胸口道：“我们可以回来演给你们看。娘，我们本来是打算一起演给你看的。你要看还是要听？” “你们自由发挥吧。”明净喝着果茶吃着小点心道。 一一对哲儿和糕糕道：“你俩演来看看，我再考虑下要不要每天看你们演。” 糕糕眨巴眨巴眼，“一一哥，你给打赏么？” “演得好就给打赏。” 哲儿小声嘟囔，“我们以前听你唱，唱一小段就给十五个铜板。” 一一磨磨后槽牙，“那是我给你们。那是不是我看你们演，你们也给我啊？” 糕糕小声道：“那你唱得那么难听。” 无衣和向阳、向春盘腿坐在一旁憋笑。司徒震露出些惊讶的神色，一一哥说话的声音挺好听的啊。怎么唱戏会难听么？ 明净道：“今儿你们要是唱得好，我打赏你们。好了，开始吧！” 哲儿和糕糕、司徒震的表演惨不忍睹，时不时的忘词、忘动作需要哥哥姐姐提醒。要不就是干脆唱走调了。众人看得相当无语，只有小四儿十分的捧场两手挥舞着笑得口水都流出来。 明净和一一连猜带蒙外加无衣、向春、向阳的提示、解说终于弄明白了的他们表演的内容。明净随手抓了一把铜钱递过去，“来，辛苦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接下来还是阿春给我们讲吧，要不阿春和无衣、阿阳想表演也可以。演得好，一样有打赏。” 哲儿和糕糕、司徒震便接了铜板坐到一边瓜分，你一个我一个。哲儿刚分了两轮就感觉有人拉拽自己的袖子，转头一看，是小四儿被大哥抱着凑了过来都快趴到他背上了。 “你也要？”哲儿试探的递一个铜板给小四儿，小四儿一把就抓住了。还知道学着糕糕往兜里塞，只是半天不得其法而已。 哲儿嘟囔道：“你就吆喝了几声，也要分啊？”一边说一边和糕糕、司徒震继续分。等小四儿终于把铜板塞进了兜里，又分给她一个让她去慢慢塞。反正她也分不清多少。回头等她睡着了自己再给掏出来就是了，那自己还能多得几个。 等他们分完了，明净让打水给小四儿洗手。铜板经了不少人的手，怪脏的。她这会儿没要把铜板往嘴里塞，就先洗手好了。 无衣和阿春年纪大些，没好意思表演，就由阿春讲给明净和一一听。不足之处无衣和阿阳再补充一二。偶尔三个孩子也配合点动作，比哲儿和糕糕可要专业多了。末了明净也抓了一把铜板给他们，“嗯，不错。阿春讲得很精彩。你以后出去执行任务，还可以客串一把说书先生。” 向春露出笑意，“嗯，夫人，我会努力的。” 接下来大家又玩了一阵有小彩头的投壶，就连小四儿都兴致勃勃的由明净抱着投了。 正玩闹着，小敏在外叩门，“夫人，晚饭的饭菜就摆在这里么？” 明净看看钟漏道：“嗯，就摆在这屋吧。大家一块儿吃热闹，估着吃得都要香些。” 第2904章 2903.姐妹 “奴婢让人把司徒少爷还有糕糕和阿春、阿阳的例菜也一起摆过来。”司徒震的例菜是跟哲儿一样的份额，这些日子他都和哲儿一块儿吃饭、睡觉来着。如此招待，再没人能说明净慢待了他这为司徒家的小公子。 饭菜摆上来，满满当当的一大桌。明净给司徒震盛了一碗汤，“小震啊，你大姐姐后日就到边城了。到时候就会来大将军府接你。” “谢谢凌婶婶，我娘和二姐姐不来么？”司徒震问道。 “通常都是你大姐姐来边城啊。” “哦，也对。” 康辉、康耀哥俩和司徒婧等人后日未到巳时便进了城，然后往荣亲王府请安再回大将军府。至于石翼等人则未入城直接回军营复命。 凌惊天两个儿子一起去出任务，早就挂着心了。就连马氏都有点上心，毕竟她将来也是要靠庶子养老的。而徐姨娘这个亲娘就更不用提了。从听说孩子们进城开始已经忍不住往门口看了几回了。 明净道：”三哥、三嫂、小三嫂，两侄儿都好好儿的。一会儿就到家了，你们就放宽心吧。” 凌惊天同凌惊南道：“还是你家康杰能读得进书比较好。” 于氏笑道：“各有各的好。” 说话间，哲儿跑进来了，“娘，三伯、三伯母，各位长辈，两个哥哥回来了。还带回来司徒姐姐和另一个漂亮姐姐。” 这话说得众人一愣，司徒婧跟着康辉回来再正常不过了。两家都在打算给他们看日子定亲了。而且她家小弟还寄养在这里呢。难不成康耀这小子这么能干，自己带回来一个？这小子跟康杰一样，忒早熟啊！不过，这可不能乱来啊。得先问问是哪家的闺女才成。旁人跟郭帅的孙女那可是两码事。 不过，哲儿的眼光也是很挑剔的。他都说是漂亮姐姐，那一准很漂亮。明净心道：没看出来啊，康耀！头回出去出任务就带回来个漂亮姑娘。 糕糕随后也进来了，有点急的样子，“哲儿哥，哦，夫人，凌三伯、三伯母。”她看到几个长辈也走出来了，忙墩身行了福礼。 明净道：“怎么了？”这很明显是哲儿搞错了事情，糕糕跑进来纠正的。 “司徒震说那个是他二姐姐。” 司徒家的二小姐？明净脸上调侃的笑意淡去，这么说人不是康耀带回来的，是康辉带回来了这姐俩。这是怎么说的？司徒蛮咋想的？总不至于想要鹅黄女瑛共事一夫吧？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就是小姨子跟着姐姐、姐夫来接小兄弟的？可这小姑娘可是有前科的。怎么这节骨眼司徒蛮让她一起来了？ 侧门一阵脚步声，是康杰走进来了。他如今在礼部跟着明润打杂，这一次会试他准备不充分不参加，先跟着熟悉政务。不但他，明昭这会儿也在户部董先生的手下打着杂呢。康杰这是听说堂哥、堂弟回来了，告假进来的吧。 明净不再多想，先设宴接风洗尘吧。旁的回头再说吧。 第2905章 2904.复杂 康辉、和司徒家的三姐弟一道进来。康耀则和哲儿拉着手进来，身后还跟着同去的一众家将。凌荆山担心两个侄儿一起去上战场万一出个什么意外，所以派的人着实不少。 一一和无衣也迎了上去把人接进来，乔姐儿和夏青则招呼司徒家的两姐妹。 康辉、康耀两兄弟和司徒家的两姐妹一道上来给长辈们见礼。 明净观察了一下康辉和司徒婧，康辉见到家人自然是很激动。司徒婧面上还算冷静，毕竟同行一路也是好些天呢。有什么情绪也早压下去了，这会儿更不会当众表露。倒是她妹子司徒姝脸上挂着讨喜的微笑。 她这是一点不计较因为西北插手，她亲哥阵亡的事了？不过西北本来就只出借了几千人马，关键还是那些心向司徒蛮的将领起的关键作用。而且她哥的死，如果明事理该知道是她们家的家事。 这会儿来者是客，人家还很守礼的见礼。明净自然是热情的把两姐妹的胳膊都托了起来，“到了婶婶这里不要多礼。来，进屋坐吧。” 众人进屋分宾主坐下，司徒震依恋的靠在司徒姝的腿边。显见得跟一母同胞的姐姐感情要深厚得多。 “你们家要收拾出来也需要些时日，不如这几日就暂且在大将军府住下。等家里收拾好了再回去不迟。”这次司徒家还真没留什么人，就只几个看房子的，不然也不至于把司徒震寄养在这边了。一时间没弄好也是有的。 司徒婧道：“那就叨扰凌婶婶了。小震在您这里待了许久，我也就不跟您见外了。这段时日，小震给您添麻烦了。这小子还真是长胖了不少。”不管心头是怎么想的，司徒婧长女的范儿还是很够的。而司徒姝也处处乖巧，半点不见和姐姐争锋的样子。 “大家以后都是一家人，见什么外啊？你爹是要等着都弄好了再过来？” 司徒婧颔首，“是的，这次弄得有些乱。我三弟陪着他在处理诸般事务。但九月十七之前赶到是不会有问题的。” “他们父子一道么？” “是的。” 明净试探了这么一句便知道司徒蛮经过这次的事，怕是对三儿子也不会太过信任。要不然，完全可以留下司徒雷在家继续收拾局面。也是，司徒云的死他心头未必一点数都么有。这里还立着一个司徒震，小是小了点。但司徒蛮年纪也不大啊，也不用急着就定继承人的。所以，司徒家的子女怕是还得继续争下去。而和凌家的联姻恐怕也是举足轻重的。 中午便是设宴款待，然后让丫鬟带着客人到客房休息。司徒震要搬去挨着他二姐住，明净这里也打发人给他搬了。 等安顿好了，一一道：“娘，事情好像有点复杂啊。” 明净拍拍额头，“可不是么。这不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真麻烦。” 无衣挠头，“也不知道康辉哥心头是怎么想的。” “你们俩，去问问康耀这是怎么回事儿。或者把他带到我这里来也可以。” 第2906章 2905.询问 旁观者清，这事儿怕是真得问身为旁观者的康耀了。 小哥俩领命而去，明净起身去厢房看了看哲儿和小四儿。这两只已经分别开始午睡了。 康耀很快来了，“七婶，您找我啊？” “你哥呢？” “爹娘他们在问他呢。” “你跟婶婶说说，司徒二小姐怎么会跟着一道来了？之前的信里明明没有提她要来的。还有你们一路同行，她们姐妹之间，她们分别和你哥之间是如何相处的。你不用想太多，就一五一十的告诉婶婶就是了。” 康耀点点头，“本来司徒二小姐是不来的。可是临走前一天晚上她去找了司徒大将军，说是之前发生的事让她有些无颜在家待着。而且她也很想她小弟了。第二天司徒大将军就让她和我们一道来西北了。还让我们兄弟路上多多照顾她。” 明净好笑不已，你小子从小就是个被照顾的，托付你就是个顺口。倒是康耀从小就在嫡母、嫡姐跟前讨生活，很是会照顾女士。就连他从小的顽劣，明净觉得其实也有故意的成分。毕竟那时候三嫂马氏还没放弃自己生出个儿子来呢。 有亲姐姐同行，却托付外男照顾。不过，司徒婧这次想弄死继母报仇没能得逞，估计心头憋着火呢。她路上的确是可能故意折腾妹子。不但路上，就是以后想要她们姐妹真的和睦相处也是不容易啊。 而康辉受了托付也不好置之不理，“那这一路你哥和司徒大小姐有没有因为二小姐吵嘴、怄气？” 康耀点头，“有呢，婶婶。我也觉得司徒大小姐有时候过分了一点。” 一一道：“司徒二小姐的亲娘害死了司徒大小姐的亲娘。”而且干出了吃里扒外的事之后，司徒大小姐又揭发了旧事，刚下堂的司徒夫人居然还能保住小命。司徒大将军是因为她的儿子死了的缘故么？ 康耀挠挠头，“我老是要忘记这一点。毕竟司徒二小姐与人为善，待人再和气不过。她和她娘不是一类人。” 无衣道：“耀哥，日久才能见人心。” 明净心头叹气，有些情况康辉心头未必不清楚，他没康耀这么好糊弄。但这样的情况下看到司徒婧‘欺负’司徒姝，他也不能坐视不管。而司徒姝，明净觉得她多半是故意让康辉看到的。 “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这一次也辛苦你了。” 一一道：“娘，我们送耀哥出去。”摆明是想问问具体情况了。男孩子嘛，又是将门虎子，难免对打仗的事生出好奇。 明净挥挥手，打发他们出去。然后叫了紫萝过来，“派人去提醒司徒婧一声，最近注意她自己的人身安全。要是有需要，可以向我求助。”这要是司徒婧死掉了，两家联姻的事司徒姝简直的顺理成章的顶上啊。 没一会儿紫萝又进来了，“夫人，司徒大小姐说她心头有数的，还说多谢您能想着她。毕竟嫁进来的只要是司徒家的女儿，对您的利益其实没有损伤的。” 第2907章 2906.归来 明净道：“我虽然不乐意凌家一再的被卷进司徒家的家事里。但司徒姝显然是朵小白花、搅事精。哪怕是冤枉了她，我也是更偏向原配孤女，而非用手段上位的继室之女。” 紫萝道：“可司徒三公子和四公子之间会是什么情况还不好说呢。夫人，咱们真的要这么旗帜鲜明？” “选哪个儿子做继承人是司徒蛮自己的事，旁人不好干涉。但之前就选定了司徒婧做侄儿媳妇，我不打算改。有时候，就是得旗帜鲜明一些。而且，就算最后是司徒姝、司徒震姐弟上位，她能奈我何？到时候若是司徒婧进了凌家门，凌家护她到底。你看着吧，司徒云绝不是省油的灯。这件事司徒蛮其实该早做决断，不然恐怕还会引起后患。” 紫萝想了想又道：“其实，司徒大将军还可能会续弦再生儿子呢。” “可不是么，忒复杂！” 司徒家三姐弟小住了三日就搬回去了。然后，吴鋆到了。明净懒得理会这件事，全权交托给了韩彦和凌浩宇。 她歪在榻上听哲儿给她讲《郭家将》的后续故事，也算是锻炼哲儿的表达能力。正听着，小敏进来禀道：“夫人，晴姑奶奶和明元少爷回来了。” “他们怎么突然回来了？是回来赶九月十七的么？”明净没召唤安西都护府的人回来，只是知会了他们一声而已。 “奴婢听说晴姑奶奶怀孕了，明元少爷是送她回来，顺道探亲。” 明净翻身坐了起来，“她这要么几年都没动静，年年给我交单身的罚税。要么就成亲、怀孕一眨眼就都解决了啊。他们人呢？” “他们都是有官身的，这会儿在前衙候着三老爷得闲召见。不过三老爷已经在见吴大人了。明润少爷出来陪着他们在说话。” “那看来润哥这会儿也不忙，一起请进来吧。” “是。” 哲儿眨巴眨巴眼，“娘，晴姨这么快要当娘了？” “是啊，你晴姨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啊。你是去看看小妹有没有醒，还是在这儿待着？” “我在这儿待着吧。晴姨半年前还见过，明元舅舅真的好久没见了。小妹那里糕糕和乳母在守着呢。” 明润和明元哥俩陪着明晴慢慢走进来。这两年不见明元，明净都有些不敢认了。 “明元舅舅，你再不回来我都要不记得你长什么样了？”哲儿仰头道。 明元喊了声‘明净姐’，俯身抱起哲儿，“听说还有个小的呢。” “小妹吃饱喝足在睡觉觉。” 明净转头去看明晴，“你怎么怀着孩子回来啊？也不怕路上出事。” “我孩子在那边水土不服，我也是不得不回来。姐，你看这一回来他就安分了。”明晴摸着肚子道。 “你回来养胎也好，安西都护府那边毕竟什么都还缺。顾统领怎么没陪你回来？” “明皓不放人啊，还说正好让明元回来探亲。五伯他们肯定看想他了。” 明润笑道：“别说我爹娘了，就是我也牵挂这小子啊。” 第2908章 2907.消息 明晴道：“明净姐，其实安西都护府物资也不是那么匮乏。身处绿洲，又被明皓和方大人经营了两三年，也还看得过去。只是我这孩子挺古怪就是了。正好最近沙漠里也比较平静，玛依娜把她的骆驼车轿借给了我。我回来得还是比较舒坦的。” 听她为都护府正名，明净笑道：“那有机会要去看看，省得说我把你们的功劳一笔抹去了。方大人做事还算尽心尽力吧？” 明晴点头，“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啊。要么就自我了断全了名声，要么就踏实做事。他如今做的事可不单是只对西北有利。这是利在当代、功在千秋的事。做好了可是能青史留名的呢。他想通之后做事那是真叫一个兢兢业业。对了，还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明净心头冒出一个想法，难道商路要彻底贯通了？ 明元道：“明皓让我们告诉你，可以着手准备在商道上设点收来往客商税收的事了。最多还有一个月，全线贯通。” 他说完就和明晴一起等着明净露出喜色，没想到她脸色却有些古怪。两人惊讶之余又看了看明润，发现他露出一抹恍然。 明净道：“我说怎么西陵人这当口跑来狮子大开口，直接就提出一年要十五万两的岁币，还要大量的绢帛、瓷器、茶叶、铁器。他们该知道以西北的财力，根本不可能答应才是。原来是比我还先知道这个消息啊。明皓是不是说要给我个惊喜，所以信件里都故意没说，让你回来告诉我？”凌浩宇去试探出这个数目，根本就是没得谈。这边正纳闷西陵人干嘛提出这么离谱的要求呢。真以为西北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要起事，然后给你趁火打劫？ 明晴和明元赶紧点头，得，弄巧成拙了！亏得明皓不在跟前，在的话搞不好明净姐会上手拧他耳朵。居然搞得西陵人先知道了。 明净道：“就算如此，我也绝不可能答应西陵的要求。没得咱们辛辛苦苦这么些年都是为人作嫁。好处他们全拿走，咱们得继续勒紧裤腰带。还要继续冒高负债的风险。”如今大银号这么等同于空转，根本是时时刻刻都在火山口上呢。一旦西北大户胆敢来挤兑，整个经济就会彻底崩盘。 明润道：“明净，他俩这次回来，带了几车银两。我进来的时候，董先生已经打发明昭接收过去了。” 明净点点头，“正好，这次准备舅舅称王的事，花银子跟淌水似的。嗯，你们都护府的人，都是有功之人啊。回头我会奏请舅舅论功行赏的。你家顾统领在沙漠里剿灭悍匪非常得力，这些明皓信中都提到了的。年底应该就能升迁回来了。”无论如何，明皓他们也是立下了大功。这一次也该给予他们应得的荣耀才是。 明净说完这才露出喜色。商路通了啊，以后就能在沿途设点收税。空转的大银号情况能得到极大缓解，彻底避免经融危机。而库房里也终于可以看到存银了。 第2909章 2908.告知 不过，一定得防着西陵人搞破坏。让他们来打劫了，还咋么收税？ 明元对这一点道：“来就来，谁怕谁？他们到安西都护府也是劳师远征。我们这几年也不是吃素的。” 明润道：“大意不得。他们想必也不会大军出动，但派遣一只军队干脆入沙漠当悍匪还是可以的。剿匪的事得继续下去，不可能毕其功于一役。” 明元点头，“嗯，明皓也是这么说的。所以，顾姐夫多半年底还回不来。明净姐、哥哥你们不要太担心了。我们在沙漠里数年，不会给西陵人机会的。” 明净道：“那也行，到时候等明晴生了孩子再去也使得。反正都护府也需要你这样的通译人才。只是我要对三爷爷失言了。对了，你们也赶紧回家拜见长辈。润哥这个准礼部侍郎见过你们就算是交了差了。” 明元和明晴一听忙道：“润哥，恭喜你啊！” 明润道：“我也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和，如今正缺人。你俩发展得也不错啊。明元跟我走，娘早就给你相看好了姑娘。就等着你回家呢！明净，我今天就告假早退了啊。凌大人说要我扮黑脸收拾吴鋆，我今天例行公事处理好了，回头先晾他半天再说。” 明净点点头，他们兄弟分开两年，今天早退也是说得过去的。 明润和明元、明晴告退出去，明净牵着哲儿相送。回头三爷爷那里估计还会叫人聚上一聚。不过也得抽了众人都不忙的时刻。如今为了九月十七的事，不但明净忙着，明雨、明润、明昭个个都有一摊子事忙呢。就是大郎也到灾区去了，还没赶得回来。他如今依然在干着老差事，毕竟如今天灾人祸频发，有的是地儿给他去为军中光棍们寻摸年轻的大姑娘。 哲儿站在二门出挥手，“二位舅舅、晴姨，慢走啊！” 明润回头道：“放心吧，我们这就送明晴回家，然后再回自家。”明晴得先送回顾家去，然后才能回娘家。毕竟如今她已经是顾家的儿媳妇了。 明净目送他们出去，正准备返身往里走就见到乔姐儿笑嘻嘻的从旁边的走廊过来了。 “七婶，我跟司徒家二小姐约好了明儿一起去逛庙会。来问问哲儿要不要一道去？” 哲儿道：“司徒震去么？” “他肯定要去的，他二姐如今走哪都带着他。我也带着你，好不好？” 哲儿道：“好啊。娘，我要同乔姐姐去。” “去是可以。不过司徒震心情不大好，你要让着他点。” “他为什么心情不好啊？他在咱家心情也还不错啊。”哲儿歪头问道。 “你没留意到他二姐那日穿得很素净么？因为啊，他一母同胞的三哥前些日子过世了。” 哲儿愣了愣，然后点头，“好可怜。” “不过，你也不用安慰他。因为是他哥哥自己不学好，竟然胆敢伙同外人对自己亲爹下手，妄想夺权。然后他爹反击的时候，他哥在混战中死去的。你就当不知道，暗地里让着他就好了。” 第2910章 2909.提点 哲儿这回直接傻眼了，“他哥怎么这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我们家就没有。” 明净笑笑，“嗯，咱们家没有。好了，玩儿去吧。” 哲儿点点头，松开母亲的手撒腿跑开了。只比他大两岁的贴身小厮忙跟了进去。 乔姐儿走过来，陪着明净往里走。 “你这几日同司徒家的姐妹俩接触，感觉如何？” 乔姐儿道：“婶子，说实话啊。其实我更乐意跟善解人意的二小姐接触。大小姐嘛，有点傲气，还有点戾气。就算她不好冲我撒气，我也不太乐意和她多接触。” “你不觉得奇怪么，刚死了亲哥的没有戾气，反倒算是得了好处的有戾气。” “是有点奇怪。而且，婶婶您还特地嘱咐不让青青去。” 明净笑笑，“你已经定亲，而且定的还是楚家。司徒家怎么都不敢把主意打到你身上。可青青不一样。我不想她被人和司徒家扯在一起，所以不让她应邀去玩。至于让你接触那两姐妹，就是想多了解一些。你说说看，为什么司徒婧身上多了一股戾气，而司徒姝反倒很温和？” 乔姐儿道：“我也有想过。司徒婧这次是奔着报仇回去的。可害死她娘的凶手如今虽然过得不好，却还活着。她大概是对她爹相当失望吧。而且这一路听说她们姐妹不对付，导致她和辉哥也闹了些不愉快。” 明净点点头，“如今司徒姝还显得比她更受欢迎的样子。” “没错、没错，是我我也不高兴啊。她先来西北经营了许久呢。” 明净道：“她没这么好看穿。她知道我向着她，而你又是我派去招待她们姐妹的，她应该是故意和你疏离些的。不让司徒姝膨胀，她的狐狸尾巴就会一直藏得好好的。那样，还怎么好对付她？” 乔姐儿思忖一番，“司徒姝想做什么？” “你不是说了么，她如今上哪都带着小兄弟。” 乔姐儿震惊地道：“她、她不会还想靠着小兄弟东山再起吧？” “为什么不可以啊？司徒震如今可是唯一的嫡子。但他们老子如今最忌讳的大概就是儿女不安分想掌权了。回头闹大了，司徒震还小不会有事。司徒姝就不好说了。就连她软禁中的生母怕是都要受连累。这样的小姑娘，咱们可不能让她进凌家的门。到时候还不知道搅出多大风波来。” 乔姐儿点头，“嗯，其实我感觉出来了。她虽然好相处，但没她姐那么真诚。她想利用我，我就跟她虚以委蛇就是了。” “看着吧，明儿司徒婧肯定趁机过来给我请安。” 两人刚进到正房，下人就来禀告说是姑奶奶回来了。 “请姑奶奶进来吧。思乔，你在婶子这儿坐会儿。” 凌冰清很快就来了，满脸堆笑道：“嫂子，我又回来了。” 明净笑，“这儿是你娘家，你随时回来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哥的态度，他巴不得你多回来呢。至于嫂子我......” 凌冰清笑道：“你不欢迎我啊？”边笑边不在意的坐了下来。 第2911章 2910.提点（2） 乔姐儿站起来唤了声姑姑，凌冰清按按手让她坐下。 明净道：“你先说你是回来干嘛的？知道我忙，你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凌冰清道:“你可真是我亲嫂子，什么都瞒不过你。嫂子哎，怎么只让乔姐儿去招待司徒家的两位千金呢？” 乔姐儿顿时明白婶子为什么要自己多留一会儿了，这是懒得和姑姑多说啊。于是她直接接过话道：“姑姑，因为青青还没有出阁。婶子不想她被人和司徒家扯在一起。” “这有什么不好么？上次司徒家那个三公子，我看着挺好啊。家世、年岁都不错。他虽然是庶子，但他爹是大将军，他哥又不在了。我们青青则是有个大将军舅舅，郡主舅母。这不挺般配么？而且我听说他身边连太亲近的丫鬟都没有。” 明净道：“司徒家老早说过这事，但我说我们凌家的姑娘、表姑娘我都不舍得把她们嫁进司徒家。司徒家应该也不敢再做什么，没想到你倒是自己把人看上了。至于他之前没有亲近的丫鬟，那是他信不过嫡母的安排。可不是他洁身自好。” 凌冰清喃喃道：“我也是等到他那个嫡出的兄长不在了，才起的心。” 明净心道：原来之前没动静是为这个啊。 听了之前的一番分析，乔姐儿都替明净心累，于是道：“姑姑，司徒家好乱的，一点没有体统。小妾害死主母上位，又勾结外人对付主君，居然还能苟延残喘。至于司徒三公子，其实好些人都说他二哥的死怕是跟他脱不了干系。而且他也不是独子，他还有个嫡出的弟弟。再说，司徒大将军将来可能还有儿子呢。婶婶给我们挑的人家，都没有这么复杂的。就好比楚家，虽然姨娘多，但是都没生儿子。老将军说对不住先夫人，不会再续弦了。前头七个姐姐都嫁人了，也不能多过问娘家的事。我嫁过去就能当家做主。司徒家可不一样，他们家的姑娘话语权很大。而且回头司徒大将军再娶个年轻的妻子，他家儿媳妇日子可难过了。” 听侄女这么说了一通，凌冰清也渐渐回过味来，“合着是我想错了。嫂子，还是你深谋远虑。我下次不会再来问了。你肯定对我们好的。” “别，你还是想不通就来问。很多事情不怕说明白，就怕沟通不畅有误会。”明净其实并不嫌小姑子笨和烦。她心思浅，也没有坏心眼。想不通就来问问挺好的，这种人相处起来简单。 “好的、好的。看你们好像还有正事要说，我先看看侄儿侄女去。” “去吧，一会儿留下吃饭。” 凌冰清直接起身出去了，乔姐儿笑道：“有人撑腰，姑姑这么简简单单活着也挺好的。”而且姑姑也很有自知之明，一说就说通了，并不固执。 “你可没她这个福气。”明净确实还有话对乔姐儿说。她犹豫挺久了，今天就趁机说了算了。 乔姐儿眨眨眼，“婶子，我觉得我福气挺好的啊。” 第2912章 2911.提点（3） “如果白家没有二心，你福气确实非常好。但婶子心头一直有一层担忧。” 乔姐儿脸色陡然变了变，和白家的亲事是白家上门来求的。从各方面来说都相当不错，爹娘和自己都非常的满意。可如今听婶子这么一说，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啊。 “我也就是这么一说。我这个人因为经历的事多，所以凡事都爱往最坏去想，然后再往最好的方向来努力。” 乔姐儿想了半天，“婶子，你怀疑白家？” “只要不给他们机会，他们会老实的。这要是真有了唾手可得的机会，谁都会动心！诱惑太大了。所以，你只要心头有一份提防就够了。” “那万一他们真的......我该怎么办呢？” 明净斩钉截铁的道：“除了出卖娘家，怎么做对你最有利，你就怎么做吧。你叔叔和我都没想过要你去白家监视他们。而且，白小八人挺好。你明年过了门，就好好和他过日子就是了。最好啊，三年抱俩大胖小子，那你在白家地位就稳当了。”说到后面明净语气轻快地调侃起来。 乔姐儿点点头，“婶子，我明白了。咱们一定不要给白家丝毫的机会。” 门外传来小四儿咯咯的笑声，凌冰清抱着她过来了。 “嫂子，你们说完了么？小四儿要找你了。” 小四儿从姑姑怀里朝母亲扑过来，她如今已经能准确记得姑姑了，自然不排斥她抱。 “说完了，你去她就醒了么？” “是啊，她坐起来就抬起手等我给她穿衣服，太逗了。穿好了还摸摸自己的头发示意我该梳头了。真好带！” “她是习惯了被人轮值伺候，所以对树人一点不认生。加上你怎么也是个大美人，又跟她长得像。她最多刚醒过来小声哼唧两声，肯定不会排斥你的。” 小四儿也认得堂姐，朝她甜甜一笑。 乔姐儿摸摸她的脸蛋，“婶子、姑姑，我还有事儿先出去了。你们聊吧——” 等她走出去了，凌冰清问道：“她怎么情绪不大高啊？” “有事没做好，我说了她两句。” 凌冰清道：“被长辈说几句怎么了？我被小嫂子说，就从来不往心头去。” 明净道：“原来你心头是在偷偷叫我小嫂子啊？” 凌冰清做了个打嘴巴的动作，“那你比我小那么多嘛。”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什么都来找我。” “那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嘛。” 明净道：“我说不过你。青青的事我放在心上呢，只是有时候不那么合适。司徒家你要是真看得上，我当舅母的也不反对。” “别了，我听乔姐儿那么一说也觉得司徒三公子不是什么良配了。他敢杀兄弟，指不定连亲爹都敢杀，他爹肯定防备着他呢。” “这话你可千万别在外头说，跟妹夫都不要说。”司徒蛮如今肯定防备着三儿子。不但不放他单独留在辖地，也没把他记在原配名下。 凌冰清点头不已，“嫂子你尽管放心，我从来不会把你跟我讲的话告诉他。早些年我也是被他弄得寒了心的。” 第2913章 2912.拜访 明净看小姑子也没有要和离的打算，便也没有劝她。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这会儿凌浩宇也见过吴鋆了，一开始自然是老调重弹劝他留下。他还是同样的答复，凌浩宇便道：“你再好好想想吧。本官近来事多，就不陪了。至于九月十七到底是怎么回事，吴大人留下看看便知。” 吴鋆被打发去了驿馆，等他发现自己的邻居居然是西陵王小舅子，西陵最大家族的少族长萨尔罕，他脸色一变再变。 然后他再求见，凌浩宇就不搭理他了。明润忙着一家团聚，也没有搭理他。萨尔罕倒是打着交流学术的旗号来敲门，被他砰地一声就当面关上了房门，差点把高挺的鼻子给撞歪。 “什么东西！哼——” 次日一早，乔姐儿带着哲儿、糕糕去同司徒姝姐弟汇合前往凌云寺。之前，司徒蛮把二儿子司徒云草草下葬，也禁止家中人祭祀。所以，司徒姝穿的也只是素净一些的衣服，并不是孝服。司徒震如今穿的也是她带着人赶制出来的素淡衣服。 哲儿记着明净的话，就当做不知道司徒家发生的事，只是暗地里比从前让着司徒震一些。不过这也不难，之前司徒震寄养在他家，他就是这么待客的。糕糕倒是和从前一般，不过她本来就被阿春教得很懂进退。 上了马车乔姐儿道：“彤辉姐她们今天也要来的，回头咱们去同她们汇合。你姐姐不想来太可惜了，今天会很热闹呢。上午逛过吃了斋饭，下午咱们去戏园子看戏去。从下午到晚上，会给我们演专场。足足有八场戏呢，平日里一天最多四场来着，还有一场是昨天最后一场的重复。” “姐姐大概有别的安排。”司徒姝倒是也想往明净跟前凑。但是原本就不熟，而且谁都知道凌大将军夫人最近忙着呢。她再要凑过去就是不懂事了。所以她只能先和大将军府的姑娘、表姑娘打交道，希望处好了她们再帮她引见。至于姐姐，怕是今日真的有要撇开她的安排。但她也不能回绝凌姑娘的邀请。 司徒婧待她们走了，自己下厨房做了些家乡的小吃食拎上到大将军府拜访了。已经很是熟络就不用再提前递帖子了。而且她估计凌婶婶也知道她今天要来。甚至凌姑娘都是故意把那两姐弟带出去方便她行事的，凌婶婶肯定也有话要问她。 明净留了阿春在身边帮着招待。阿春含笑接过司徒婧递上的食盒把吃的一样一样的摆了出来，又让下人上了司徒婧往常爱吃的果茶。听到小四儿睡醒了，又过去抱她。 明净尝了一口司徒婧做的小吃，“味道不错嘛，你在家经常给你爹做？” “嗯，这是我娘教我做的，她当年也经常做给我爹吃。”她时常做自然是不想爹忘记了娘。可事实证明，人不在了有些情分就淡了。甘苦与共也比不过耳鬓厮磨啊。 明净道：“你亲自下厨给我做吃的，这是真心拿我当长辈了？” 第2914章 2913.开解 司徒婧道：“是的，我如今真的有些心灰意冷。好在还有凌婶婶疼我！您虽然大不了我几岁，如今却真是让我感觉到了来自长辈的关爱。” “我其实也对你爹的做法有些异议。可我一个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或者我应该问，你对我们家康辉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如果没有动真感情，那联姻的事可以作罢。是作罢，不会有人顶上你原本的位置。”凌家也不是非得和司徒家联姻的，尤其如今都是一个战壕里的了。明净不希望康辉的妻子对他并无男女之情，而只是权衡利弊之后的利用。 司徒婧静默了一会儿忿然道：“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啊？”阿春抱着小四儿刚走进来就听到这句，不由驻足惊呼了一声。 小四儿瞅着司徒婧看了几眼，然后朝母亲咿咿呀呀的叫唤。 明净张开手，阿春把小四儿递给她，“夫人，我本来想带她去后院走走，结果她一股劲儿指着正房这边。” “没事，抱过来就是了。司徒大姐姐不是外人。” “我也是这么想的。”阿春找了颗洗净的小果子递给小四儿啃。她最近有些出牙了，没事喜欢磨牙。 “夫人，司徒姐姐，那我先出去了。” 明净道：“没事，你也七岁了，听听无妨！”反正又不是已婚妇人的谈话，不会动不动就开起车来。如今的七岁可不是懵懂无知的小学一年级生，在这里初中毕业就该嫁人了。 阿春便在明净身边坐下，然后好奇的问道：“司徒姐姐，什么是大猪蹄子？” 司徒婧道：“就是说男人不是好东西！” 阿春笑道：“肯定是康辉哥哥惹你生气了。是气他不懂拒绝粘上来的......司徒二小姐？”她没说你妹妹，而是以司徒二小姐呼之，很明白的道出了亲疏。 司徒婧果然因此露出了笑意，“你个小人儿懂什么？” 话说到这里，明净也明白了，司徒婧对康辉是动了感情的。不然也不会这么气恼了。 “不要动不动就怄气，有些话敞开了说比较好。既然你是这个态度，那等你父亲来了，我家三哥三嫂就会正式登门议亲。你也为康辉想想，他受你父亲之托，路上看到你折腾二小姐也不好不闻不问。是不是你妹子故意给他看到的咱们先不说。你看回到边城之后，他还有搭理过二小姐么？再有啊，虽然我也讨厌一些女人的做派。但她们能笼络住男人，这也是她们的过人之处。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确实是需要经营的，不能什么都由着性子来。好了，不说了。来了就放开胸怀在我这里玩儿。很多事情，本来就是得靠自己的。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不现实。” 明净提点了司徒婧几句，也隐晦的表明了凌家不想被卷入司徒家的家事。司徒婧听明白了，点点头应下。试着把心头的戾气放下，陪着明净在后院闲逛起来。阿春推着摇摇车走在她们旁边。 第2915章 2914.帮忙（1） 司徒婧道：“我自小没有一母同胞的手足，那几个同父异母的，最好的也不过是利益交换。看到凌府这么多孩子都和乐融融的，心头还真是怪羡慕的。” 明净道：“等你嫁进来了，你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了。” 第二日忙活得差不多了，明润才让人把吴鋆又请了过来。 “明润兄——”吴鋆进来看到他很有几分惊讶。 明润站起来，“凌大人事多，我替他分担一些。不过有些东西我也不大熟，就想起老弟你来了。你不是在朝廷的礼部供职么，走走走，跟我帮把手去。”说完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把手搭在吴鋆肩头就拉着他出去了。 “你带我去哪啊？”吴鋆昨下午和今上午一直被晾着，好不容易等到有人肯见他结果又拉上他就走。 “去殿下那边。” “什么殿下，哪门子的殿下啊？” “惠明太子唯一的子嗣，难道不该继承他的爵位？” 吴鋆也知道这事其实是朝廷没理。但这不能承认啊，一承认回头西北掰扯皇位的继承位次就是天大的麻烦。立嫡立长这是规矩。虽然说皇位已经归了如今的这一支，要讨回去的先例没有。但今上身体孱弱啊，能不能有后还不得而知呢。 “咱们先不说这个，我隔壁住的西陵人是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啊，就是之前郭帅去世，不但你代表太后来祭拜了。萨尔罕也代表西陵王来祭拜了。然后他又说深慕汉化想留下游学。再然后，他说西陵王授权他来和谈。我们也是想赶他走又不能赶啊。他也是要等到九月十七观礼的。你们都是使臣，就都安排在驿馆住了。放心，你住的房间比他的大，比他的向阳。怎么，你们昨天吵起来了不成？” 正被明润推上马车的吴鋆道：“你们的心可真是大。西陵人烧杀抢掠，你们还待他如贵宾。” “那不然怎么办？那天明净本来是让刘昶鼓动了百姓去四为客栈要暴打他一顿撵出边境的。但他说他是来和谈的，就不能这么干了的。只能正儿八经把他当使臣招待，不然就很容易授人以柄了。” 吴鋆坐定眼珠子转了转，和谈？这要是西北和西陵真的和谈成功，就可以腾出手专心造反了啊。 明润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儿，你们太后和西陵王据说还有书信往来呢。西陵不会和西北一条心的。” 马车启动起来，吴鋆道：“我是绝不可能承认什么荣亲王的。就是西平王，他已经被太后削去王爵了，我也不能认。” “没人少你那两个头。就是找你帮忙，因为礼仪上的事我们有些不懂。你也看到了，西陵来了个汉人通，万一回头我们哪里出了岔子不是让他看笑话么。” “他再通，还能比在朝为过官的凌大人更通啊？而且西平王府肯定也有能人。” “如今是时间紧，任务重，人手还不够。正好你送上门来，明净就说不能浪费了。我一想有道理啊，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嘛。” 第2916章 2915.担忧 吴鋆觉得心头很不踏实，他是奉命来见证西北大逆不道之举的。如今却被封明润硬拉去帮忙。他回去怕是真的说不清楚了。而且，真正要坑他的还是封师妹。她和太后神仙打架，却是让他这个凡人遭殃了！ 正想到这里忽然从车窗看到正经过的一座硕大府邸，牌匾上书‘司徒府’三大字。 “这是司徒村夫的府邸？”朝廷上下都是如此称呼司徒蛮的。 明润心平气和地道：“确系司徒大将军的一处家宅。他在新城还有五个大铺子，也老早就派了商队跟着大将军府的商队穿过大沙漠去大食诸国做生意。按时间算也快回来了。没法子，他和西北一样都得自行筹集军资。这几年西北也就京城保卫战领到了朝廷发放的军饷，多亏了新城和商路啊。司徒大将军就看到了这里头的巨大商机，一早来交好抢占先机。” 吴鋆被明润拿军资的事刺了一下道：“也是西北不听朝廷诏令才会如此。哪有中央朝廷向割据一方拒不上交税赋的地方发放军饷的？” 明润笑了一声，“大将军也是不想步了楚老将军的后尘。况且这几年如果不是西北给朝廷减负了，户部尚书日子更艰难吧。那吴大人搞不好俸禄都不能全额领取了。” 吴鋆这会儿也没心思和明润打嘴皮子官司。只想着司徒蛮占据六府之地，凌荆山麾下一共十府有余。这加起来是真正的半壁江山了啊！朝廷难不成真的是气数将尽了？先是四王作乱，然后皇家子嗣凋零，如今更是太后掌权，归政遥遥无期。虽然四王之乱被平定，但如今四境更加的不稳。尤其这西北，还是萧氏的子孙牵头或者说帮衬，已经渐成气候，将恶朱夺紫。 可真要说西北是造反，要说惠明太子的嗣子是造反，仿佛又太牵强了些。西北一直在抵御着西陵人的侵略，在军事和财政上都给朝廷极大的减了负。而惠明太子的嗣子，真论起来才是嫡支呢。将来如果有一天凌荆山打着他的旗号进攻，弄不好有许多城池会不战而降的。 那自己要是因为这趟出使掉了脑袋，这冤不冤啊？他可绝对不想以一个倒霉蛋的身份被记入情史。那还不如找块豆腐一头撞死了呢。但他要是顺势留在了西北，死的就是他娘了。不管主动还是被动，那都是死定了。 明净派吴鋆一下，“放心，明净不会把你往死里整的，你一到地儿就知道了。” 吴鋆倒也信这个，心下稍宽。 “是我一次次来出使，把你堂妹给惹毛了。可之前有旁的大人来过，差点被气得吐血三升，我就莫名其妙成了专门干这个的了。” 明润笑道：“太后就是故意让你来碍大将军的眼的。他又不好弄死你，只能一次次忍耐。你说太后这人的心性，怎么就是让人不好过了，她就好过了？专门的损人不利己啊。尤其是明净几次生孩子的事，她除了个毒妇之名还得了什么？” 第2917章 2916.提醒 吴鋆也有些纳闷此事。他在边城听到民众因此对太后的评价那叫一个低。正想问明润又道：“还有一个事我告诉你，你就能知道缘由了。都知道天香公主曾经向大将军逼婚，可谁又知道太后还想逼着大将军做她的情人，以共享江山为诱惑呢？大将军清清白白一人，顶天立地，凭着死里逃生的军功走到这一步的，他才不想留下个佞幸的骂名呢。就好像如今江南那位，整个一笑话吧。但其实那人也挺有能力的，坐镇江南愣是让云阳王那个私生子施展不开，只能地老鼠一样的躲着。但世人说起他更多还是说他是爬了太后的凤床才有今天啊。” 太后的宫闱私密，吴鋆其实也知道一些。一听这话还真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他就说太后跟明净有什么深仇大恨，非得要在她生孩子的时候捣乱。这不是活活逼反凌大将军么。原来还有这个缘故！至于这事为何秘而不宣，就看孙琮大将军的名声如今被污成什么模样就知道卷进去绝不是好事啊。据有人和孙大将军喝过酒说，大将军喝醉之后长歌当哭，竟说自己根本不怕被人这么说。奈何他只是担了个虚名啊，这就叫人分外憋屈了！ “她、她是几时看上凌大将军的？”吴鋆有些难以置信的道。就算凌大将军不肯从她，也该是拉拢而非对人家的妻儿下毒手啊。 “那可早了去了。不过如今你又不是我们自己人，我不告诉你。”西北这边永远都不会宣扬孟太后就是孟参将的。而孟太后碍着欺君之罪，也是不敢抖搂这光辉履历的。所以这件事，在正史上肯定是会沉入历史的长河了。 吴鋆推导出了部分真相：“太后少女时代来过西北探亲？” 明润笑了两声没再多说，“到了，下车！不想找死就对荣亲王和西平王客气着些。不然闹得不好看，明净和我九叔都保不住你。” “我不迂。如果我一时义愤自己往刀口上撞死在这里，弄得朝廷下不来台。不管开战还是不开战，我都是罪人。如果再给了西陵可趁之机，那更是得永远被钉在了耻辱柱上。” “我提醒一句而已，你心头有数就好。” 下车之后却没见到方才说到的两位王爷，倒是明雨迎了上来。最近赶工明雨瘦了不少。不过他和明润一样都有家人团聚之喜。这会儿精气神倒是还好。 见礼过后，明润笑道：“我兄弟二人也是占了如今缺人的大便宜，将来有机会分列侍郎高位。吴兄弟真的一点不心动么？” 吴鋆默然。 “罢了，凌大人和我九叔该劝的都劝了。走，进去看看。明雨，这位吴大人可是在礼部任职的大才。你建造和摆设的时候有什么规制不懂的尽管问他。” 明雨道：“不管从如今还是从前看，他不就是个糊涂蛋么。如今这样大好的机会不懂得把握，从前被人糊弄着差点顶了他的名头也一无所知，真的当得起大才二字？” 第2918章 2917.帮忙（2） 碍于孝道的取舍孰是孰非不好说。而少年时代因为不设防差点当了坏亲戚帮凶的旧事就真的是有些丢脸了。吴鋆被明雨当面这么不客气的一说，还真是有点臊得慌。他自嘲一笑道：“我也没想到当初小小的清溪村如此藏龙卧虎。还出了贤昆仲这样的人才。对了，还有如今执掌安西都护府的封世子更是不容人小觑。我那亲戚胆敢算计到封家头上，着实是自寻死路了。不过，那也是你封家人自己配合的啊。” 明雨想到如今还在苟延残喘的王氏也是舌头都短了三寸。只得拱拱手道：“黄大人精力不济，如今这王府别苑的修建由我一力负责。凌大人也忙得很，抽不出太多空闲理会。只能是依照西平王府依葫芦画瓢，但具体的地方我确实有些疑问，还请吴大人不吝赐教。” 吴鋆道：“回头我该去探望一下黄大人才是。至于封兄弟的疑问，我就未必能帮上忙了。” 明润推了二人一把，“别在门口絮叨了，先进去看看再说。”来都来了，你说与不说有什么区别？就算是缄口不言回去一样有大帽子往你头上扣。 吴鋆也知道，只是这两兄弟根本不容他拒绝，直接就把他推拉进去了。不过，细看之后他的确是很快明白了这个规制。 “只是如此吗？”如果只是这样，这差不离是亲王别苑的规制啊。说差不离是因为西平王只是郡王，明雨也只能仿个差不离。这样的话，惠明太子的嗣子就不是要称帝了。 明润点头，“只是如此。不过我们哥俩都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您有疑问得去找拍板的人问才能得到答案。明净既然让你来帮忙，估计是不想跟你叙旧了。我九叔将来会掌管刑部。所以这事你要么找我顶头上司凌大人问，要么找凌大人的顶头上司韩大人去问。现在，先帮我兄弟看看，省得回头有什么违制的地方给外邦人士看了笑话去。” 吴鋆道：“你们自行封王，这就是最大的违制。” “咱们不掰扯皇位本该是谁的，但如今那位太后的德行她也配指点江山？荣亲王是惠明太子嗣子，凭什么不能称王？” 吴鋆心道：谁说掌权靠德行了？可这话他不能说，只能回道：“那都是莫须有的东西。” “那你扪心自问，你信不信？养面首什么的就不说了，历朝历代的摄政太后身上出现这事儿真不稀奇。但残杀先皇子嗣，暗害太皇太后，这是皇家人能忍的？西平王和荣亲王不服，拍案而起，才是皇族最后的脊梁！我说吴大人，西北一向待你不薄，结个善缘给我兄弟指点一二呗。” 吴鋆静默了半晌，“你让我去问知其所以然的人，我现在就去问个清楚明白。” 这一回明润倒是没有拦他，转身交代了明雨两句，“该做的都做得差不多了。如今就是缺个真正懂行的人来给你看看，你趁机歇歇吧。记得去谢过西平王府那位礼官，他也是尽力帮你了。“ “好。” 第2919章 2918.传话 凌浩宇是真的忙，吴鋆等了好半日才终于又见到他。要不是正好有话需要他往回带，这个时间还要推后。 “这是荣亲王的意思。王爵是他该得的，吴大人回去后如实上奏就是了。” “可瞧着你们这里的规制还是不对啊。就算是他该得的，可本朝都是郡县制，哪个封王手下是这样一番气象啊？”六部都出来了，尚书还有顶头上司，那不就是丞相了。这是汉朝前期的分封制啊。 凌浩宇笑道：“乱世自有乱世的章程。而且荣亲王说了，只要朝廷答应他两个条件，他完全可以俯首称臣，不争不抢。至于我等，打回原型继续做小官也是使得的。”反正就是换个名义嘛。 “什么样的两个条件，老大人说说看？” “第一，要太后即刻归政于皇上；第二，请皇上追究太后的罪过，按律废了她。” 吴鋆扯扯嘴角，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嘛。而且，废了太后，以今上的孱弱他也无法亲自掌权啊。僧王是个荒唐人，也是做不得什么的。那到时候荣亲王还不是要趁机上位当摄政王。你们这些人也是一样的跟着鸡犬升天。 四王都是叛逆，先帝这一支又没人可用了。于情于理，也是荣亲王最名正言顺了。今上估计连留后都难，那回头皇位就是兵不血刃的又回到惠明太子这一支了。 他静默了一阵道：“如果真的是荣亲王上位，皇族大概能接受。但就怕荣亲王也只是别人摆在台上的傀儡。而且，说太后是牝鸡司晨，你们西北难道就不是？” “西北大将军府，世人皆知是男主外女主内。这没有什么不妥的！至于你的那个担忧，荣亲王和前东宫一脉自己心头有数。” “行，那我回去之后如实禀奏就是了。” 凌浩宇拱拱手，“有劳。” 此时，内院里明净正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跟前两个儿子，“你们方才说要负笈远游？” 一一道：“是啊，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就好像那位吴师伯少年时代不就在许多地方游学过么。等舅爷爷称王之后我们出去，顶多一年半载就回来了。不要那么多下人跟随，只带两三人即可。不然，就达不到游学的目的了。还该多增长些见识才是。娘说要儿子十岁就去各部打杂，再不出去走走就没机会了。” 明净摸摸下巴，“听着有些道理。回头你们爹要是同意了，我看索性钱也别多带。这才能真的增长见识。对了，你们要不要跟着大舅舅去瞧瞧那些人间修罗场？”大郎那里明净正考虑该给他安个什么官职才合适呢。明昭在户部先做个郎中，就连三爷爷管着粮食增产的事也能在户部弄个位置，大郎的差使却真不知道该安在哪一部了。 无衣道：“娘，我们还是讲个顺序，一步一步来吧。”他就知道，真起了这个心，娘不会阻拦的。爹爹估计也不会。只是刘昶叔大概要掉头发了。暗中肯定会有人跟着他们，但只要没有大的危险就不准他们露面。 第2920章 2919.兄弟 明净接下来就道：“你俩知道妙语大师和老姨娘也想九月十七之后出远门吧。她们本来听说安西都护府那边商路通畅了，想去那边走走看看。刘昶死命的拦着不给她们去。说万一她们被西陵人掳去了，赎金还不知道会被喊到多少。你俩要是出了事，被别的势力逮到还好说。兴许都不用花钱，就用你们爹爹的面子就换回来了。但西边也是断断不能去的。” 无衣道：“娘，我去过大沙漠了。而且大沙漠里文教不通，不符合我们这次远游的目的。再说，舅舅、舅母再几个月就要回来成亲了。到时候再见就是了。” 一一道：“对，这次过年前我们先走近一些的州府。就在西北境内走动，不去别处。等年后再走远些，可能往司徒大将军麾下走走。朝廷那半壁江山，我们此时也不去。” 明净心道：朝廷那边还好，万一被抓了还可以拿梦梦去换回来。西边是真的不能去啊！一旦走漏了消息，西陵绝对会不惜代价的。不论是对那两位身份举足轻重的老太太还是你们哥俩。刘昶一提赎金高昂，她就立即打定了主意来着。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明净道：“你们自己和他说。”这脚步声一听就是哲儿，旁人也不敢在正房这么跑动。小四儿如今则是连爬都还爬不了。 进来的果然是哲儿，他急急忙忙冲过来，“大哥、二哥，你们要出远门？” 一一和无衣对视一眼，‘嗯’了一声。 哲儿抓住他俩的手，言辞恳切地道：“那你们在外头一定要多保重。” 一一和无衣原本以为他冲进来是要他们带他一起去，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一句话。连明净都愣了愣，“呃，你不想跟他们一起去么？” “想啊，但他们肯定不会带我。而且听说这次出去也不会带几个人，东西都要自己背呢。这样就更不可能带我了。到时候我走不动了，他们岂不是还得轮流背我？再说，我也是出过远门的人了。不至于非要打着滚的闹着要跟。”说到后面，哲儿一脸的骄傲。 明净道：“哟，这么懂事啊。那怎么又想起的叮嘱哥哥们小心了？” 哲儿小声道：“司徒震私底下抱着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一一摸摸哲儿的头，“你尽管放心，我们俩不会像司徒云那样自己找死的。绝不会让你成了大的，得和表叔一样成天学这学那不得闲。表叔是不是也拉着你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啊？” “他倒是没有，就是说当老大苦啊，好想和银子表叔换换。”跟表叔一比，他就觉得自己的日子还是挺好过的了。 一一道：“娘，爹是不是快回来了？” “信里说再有三天就回到西北大营了，处理些事务然后就回边城来。” 无衣道：“那大哥哥一道回来么？” “回，一会儿去告诉你们大嫂子一声。”童小七的信可没有专人给送。毕竟凌荆山和明净之间除了私事还有许多紧急公事要商量。 第2921章 2920.告知 两个儿子说要负笈远游，明净就打发人去给他们找适合做书箱的竹子。到时候背上一套换洗衣物，几本十几本书。至于做书箱的活计，那就得孩子们的爹回来再动手了。这趟出行，就当是去体验生活也好。 消息传出，小伙伴们议论纷纷。 肖谨言道：“其实我们也好想一起去。可是......” 无衣道：“可是你俩长得一样一样的，太容易暴露身份了。”赵家、肖家的双胞胎那可是远近闻名啊。尤其如今大嫂子也怀上了双胞胎。 葛晟笑了笑，他是要去的。就他和一一哥俩，再带一个下人，两个明面上的保镖，很多事情就都得亲历亲为了。其实就是他说起想去，这哥俩提出想跟的。一一是早惦记出远门了，只是不好提出来给大人添麻烦。这回总算是下了决心。 清辉道：“其实我也是读书人呢，什么时候我也来个负笈远游。” 彤辉道：“拉倒吧你，你一上文课就瞌睡连连的还敢自称读书人。兮兮这样认真求学的，才能称一声读书人。” 兮兮合上书本，“彤辉表姐，二姨给我娘写信了。” 清辉凑过来，“她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她说她要和离，已经闹开了，让我娘去帮她。我娘说这两天就走，还说要顺便带我回去看外婆。清辉姐要不然你跟我们一起去吧？这样也算你负笈远游了。” “我不去，我忙着呢。”那个老虔婆，当初发现她是孙女就准备让她胎死腹中，而且从来没有做过一件好事。 清辉转背把这事儿讲给正挑竹子的明净听，“她肯定是看大姑姑如今当上将军夫人，又眼馋了。”到时候她隐晦的往外头透露一下二姑姑跟姑姑有仇怨的事。省得有人想沾光娶了过门才发现是上当受骗了。 “随便她好了，不过她想尽快嫁人怕是不容易。既然兮兮喊你一起去，你走一趟也可以。” 清辉眨眨眼，好半晌道：“她、她要......”死了么？ 明净点点头，“应该还能拖十天半个月。好在你姐也只有一年的孝期需要守，也不是太大的事。婚期往后推一推，方家会谅解的。”倒是二丫和离回来，估计得乖乖守上三年了。等出了孝期，大概就二十八了。但在边城应该还是能嫁出去的。如今说起这对母女，明净的感觉已经很淡漠了，看到消息的时候一点感慨都没有。 清辉静默了一会儿道：“那我还是回去一趟好了，省得到时候还要急匆匆的赶去。我娘也在清溪村呢，去看看她也好。可怜的四叔还有大伯！” 王氏死了，明昭和大郎就只能丁忧三年了。这可正是要大展手脚的时机呢。等三年孝期守完，那可是什么都耽误了。一步慢，步步慢。而且到时候肯定也没有这么多好位置了。 清辉嘟囔道：“唉，不都说那啥留千年么，她怎么就不能多撑撑？我回去跟长辈说一声吧。” “你三叔的信应该这两天也快到了。别人也是信末附带告诉我一声。” 第2922章 2921.懊恼 既然是这样，清辉就没说，只是和彤辉收拾了包袱次日一早就一起跟着大丫登车走了。她们走后的第二天下午三郎的信果然就到了，刚从外地喜气洋洋赶回来的大郎直接傻眼。他心心念念盼了那么多年终于可以正式步入官场，结果临门一脚要给耽误在这里！他差点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明昭道：“那咱们赶紧该告假的告假的吧。”事情赶巧了有什么办法？不孝的名声谁都背不起！而且，生养他们一场，也该回去看看，送最后一程。 包氏和邱氏对视一眼，心头都不是滋味。包氏是暗骂婆母死都不挑个好时候，邱氏则是想着自己还没孩子，这守孝三年就更不能有孩子了。可该收拾的还是得收拾起来。 明昭想起大姐回去处理二姐和离的事了。以二姐的性子既然都写信来求助了，估计也已经撕破脸了。 “爹，那二姐的事还是照常处理了吧。不然，她在周家日子怕是难过了。” 大郎道：“这个节骨眼上，她不说回去伺候娘，还在折腾！” 封菖叹口气，“都是债啊！” 于是一大家子只能收拾收拾准备赶回去，该道别的去道别。包氏把钥匙托给景飒帮忙保管着。 景飒想了想道：“你们这么多人回去肯定也住不下。清辉、彤辉还有大丫母女就在我们家的第一进住吧。至于这在边城租的屋子，到时候万一......还照样留着啊？” “谢过婶婶的安排。我爹他不用在家守着啊，守孝是我们儿女辈的事。如此回头我们再来也好安排。”包氏除了呕大郎的好差事和官职会落空，更呕这事儿会耽误她两个儿子求学。 好在孙子辈的守够一年，按足月算的话九个月也就出孝了。到时候孙子辈那么多人一起回边城，还是住租的院子方便些。明昭在新城的房子着实小了些。而且住这边，有叔公、叔祖母可以倚靠一二呢。真跟着爷爷住那边，四叔、四婶又不在家。难道还能靠得上老头子照顾啊？老头子还说让回头给他买个丫鬟伺候他呢。这当口了，还在惦记这个！ 景飒暗自好笑，封菖也在参与粮食增产的事儿，这次也能在户部捞个八品或者从七品的小吏做。这是不舍得放弃呢！心头这么想着，她嘴上却道：“哎，妯娌一场，我也该去看看她的。可我娘家兄弟这里有大事，我还真是走不开。希望她能过得了这一关。”这才受几年罪啊，真该多拖她两年。 “婶子，大事要紧。我先回去了。” 等包氏走了，在一旁玩耍的哲儿问明净，“到时候咱家是不是又要派我做代表啊？”之前那个二太叔公升天就是这样的。不过他也就是去露个脸而已，不需要做什么。 “不用，咱们打发个下人礼边上走个过场就好。你外婆这里也是一样。”没得公主府和大将军府还去给王氏增光添彩，弄得她生荣死哀的道理。她也配？ 第2923章 2922.连累 至于荣庆王府和西平王府，更是礼边上的过场都不用走。如此，自然不会有想攀扯的人去给王氏做脸了，费力不讨彩嘛。 哲儿道：“娘，她对你很不好啊？”听说二太叔公对他爹也说不上好来着，可当时都让他去了。 “你外公病重、舅舅还小的时候她私下把你娘给卖了。而且是卖给人家做没名没分的外室。差一点就给她得逞了，亏得你娘自己机灵识破了。这已经不是不好，是非常坏了。”景飒没好气道。 哲儿立即垮下脸，气鼓鼓道：“那还理会她做什么？” “只派个下人，不失礼就好。这样谁都能明白咱们的态度了。” “哦，这样啊。那咱们干嘛还和四外公一家走这么近呢？” 明净道：“得给你外公留点面子啊。而且你大姨、四舅人还是不错的。大舅如今也还可以。还有彤辉、清辉两个表姐更是从小跟着咱们长大的，关系不一样。” 哲儿点点头，他懂了，得区别对待。 回去之后，桂嫂到正房来了。一进门就忍不住笑道：“姑娘，你说王氏这个人一辈子不积德，这是一点福报都没有啊。临死还要连累儿女！” 哲儿听说了前事，也就懂了她干嘛这么幸灾乐祸了。当下问道：“娘，对两个表姐没有大的影响吧？” “没有，就是你大舅和四舅倒霉一点。”至于二郎，连续三年没了收入估计日子也会很难过。尤其还得给彤辉置办嫁妆。 桂嫂笑过又忧心忡忡地道：“她这不会冲了咱们舅老爷的好日子吧？” “她哪有那分量？而且，天天都有人死，不碍的。” “哦，那就好。” 接下来的发展就是大丫快刀斩乱麻的给二丫把和离的手续办了，然后一大家子就在家守着等王氏落气。二郎和虎子也回来了。 因为景飒提到住宿安排的时候，特地略过了二丫，包氏只好安排她住在娘家。但第三代添了不少人，她就只能在王氏的病房里搭了一张床负责守夜的活计。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憋屈。回头大丫这个出嫁女等丧事完了就可以带着女儿回夫家，她却得住在娘家直到孝期结束。她在周家是净身出户的，以后的日子好过不了。 边城的日子照旧，顶多就是几房封家的亲戚预备到时候由七伯和七伯母回去做个代表，把大家的白包带回去。都走不开啊！他们说到王氏的事，也是说她不积德没福报，连累儿女。明净和景飒知道后也打算下人都不用派了，到时候也托他们带两个白包回去就好。王氏的丧礼估摸着在乡下来说还算热闹的，因为她儿孙众多嘛。别的，就不会再有了。 凌荆山没知会人直接回到家的时候就听到哲儿在跟糕糕嘀咕，“那么坏的人，幸亏当初被人拦住没去看望。不然如今我呕死了。” 凌荆山听得满头雾水，于是出声问道：“隔壁的人怎么了？” 哲儿头也没回，下意识应道：“要死了。”然后才反应过来猛地转头，“爹，你回来了？” 第2924章 2923.归来（1） 糕糕也忙墩身见礼，“大将军，您回来了。” 凌荆山点点头，“哲儿，你刚说谁要死了？” “就那个王氏啦。娘在小妹屋里。爹，我带你去。”哲儿高兴的过来牵起父亲的大手就走。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身穿军装的人往韩家的院子走去。凌浩宇半道遇上见他让到一旁开始没太在意，听到招呼他‘凌三叔’才愣了愣，这是女娃娃的声音哪。 定睛看过去，“你、你不是......“韩家那个跟寒儿有婚约，离家出走的大闺女么？ “是我，凌三叔。我这两年都跟着哥哥在军中，表哥也知道的。今天就是表哥让我跟着他回来的。” “回来了好，一个姑娘家在外头家里多担心啊。就连我，一想起你这心都是揪着的。咦，你都做佰长了？”凌浩宇惊奇不已，看来立了不少军功啊。 “嗯，表哥也说我难得，他说还让我去的。多谢您记挂，我一时任性让长辈们担心了。”韩影抱拳行礼。 凌浩宇看她抱拳抱得自然，又听她说还要去，喃喃道：“还去啊。”那婚约的事倒是怎么解决啊？算了，让他们当事人去解决吧。 韩家第一个发现韩影回来的是韩夕颜。她正在耐着性子做针线活就瞥到门口站了个穿佰长军服的人。第一意识是大哥回来了，然后觉得不对，大哥要高半个头。 一抬头她震惊的站了起来，“姐？” “是我。” 韩夕颜震惊的站起来，“姐，你从军去了啊？” “是啊，我跟着大哥一起去的。爹爹也知道的，还有表哥也知道。他们都没有告诉你啊？” “没有，我还一直为你担心呢。你是怎么回来的？表、表哥知道么？” “知道，我就是跟着表哥回来的。他说你快出阁了，让我趁机回来和你聚聚。不然等你真嫁了人，以后咱们姐妹这样相聚的机会就不多了。” 韩夕颜眼珠子转了转，“那、那你和表哥......” “没有那回事，他还一门心思劝我另嫁他人呢。但是，见过他这样的大英雄、大豪杰，我真的很难对普通男人动心思。可他又铁了心的不要我，也只能边走边看了。”韩影拉着妹妹坐下。她此刻其实也很迷茫，有点不知何去何从。如果表嫂真的能给她寻到一个可以和表哥媲美甚至只差一些的人，她也就嫁了。可是哪那么容易啊！不过，表哥说让她尝试靠自己出人头地，而不是依靠男人，这一点她还是认同的。 爹爹给她说的女人的三从四德，她着实不太喜欢。她娘虽然不是汉人，但是够三从四德了，最后还不是让嫡母说卖就卖了。父亲知晓后连找都没想找一找。那三从四德有什么用啊？倒是表嫂这样精明强干，婆家谁敢对她不好？ 凌浩宇去到前衙见到韩彦，看旁边有别人便没有说什么。这女扮男装从军什么的，还是不合规矩了点不宜宣之于众。而且，居然还要再去！ 倒是韩彦看他脸色有异，屏退众人问道：“浩宇，有事啊？” 第2925章 2924.归来（2） 凌浩宇看看左右的人，韩彦便挥袖让他们都退了出去。 “我刚看到你大闺女回来了，说是跟着寒儿回来的。还说回头还要往军中去。” 韩彦震惊不已，寒儿带着他表妹回来几个意思啊？他现在就想问个清楚。但此时是上衙的时辰，总不能太过不守规矩了。所以只道：“大将军直接回后院去了啊？” 凌浩宇道：“是啊。”难道要跟郡主说韩家大姑娘进门的事儿？他想了想道：“要不韩大人你回去看看吧。我看你的事也处理得差不多了。”估计这会儿也没什么心思再做别的。 “不成，再过几日这衙署就要搬到荣亲王府去了。去了那边难道还能有什么事就腿一迈跑回来？再说，殿下称王之后，咱们也该以身作则，不然怎么管束下头的人？回头让那个吴大人还有萨尔罕说咱们是草台班子可不成。对了，吴大人那里软化了么？” 凌浩宇笑道：“还是明润有法子。他把萨尔罕一起请过去了。你知道萨尔罕也懂一些礼制，上次他过去没看出个所以然更多是因为还在修建房舍，能看的也不多。可这次去看到那些摆设他估计也能看出些名堂了。要是真有错，吴大人不会再一声不吭了。汉人的脸不能丢到西陵人那里去了啊。” 这厢韩彦有顾虑，暂时按捺住了自己。凌荆山却是直接一把抱住了那娘俩。 哲儿和糕糕站在一旁偷笑。被夹在中间做了夹心的小四儿伸手使劲儿推着这个陌生人，嘴里咿呀有声。 明净虽然当着孩子有些羞赧却看着凌荆山含情脉脉一笑，然后煞风景地道：“你刚从军中回来吧，一身灰扑扑的，可别沾到她身上了。” 凌荆山赶紧缩了手，“那我去洗一洗。你等会儿来帮我洗头。”虽然没有上战场，但的确在外头跑了小一月，闺女多娇嫩啊。 小四儿得了自由，抬起小胖手整理被弄乱的发型。她发量多，但是还不太长，明净只给她梳了个朝天辫在头顶，旁边的头发都被她爹这么一抱给抱乱了。她抹了两把又抬手去指铜镜。 明净道：“你闺女可臭美了。照镜子是她的一大爱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都能多吃些。” 凌荆山失笑，大笑离去。 哲儿和糕糕已经跑去正房吩咐丫鬟给他准备洗澡水了。看他边走边脱盔甲，然后随手丢到地毯上。两人上前想把肩甲、臂甲这些小巧的捡拾起来。 “你俩也先别碰，最近都在营地里跑，可能真有虱子。” 哲儿道：“爹，你以前不是都在前院洗了澡才进来么。” 凌荆山心道：不想被你们舅爷爷抓着问啊！他要是在前衙被舅舅遇上了，不问个清楚明白脱得了身才怪了。而且，有媳妇给洗头多好啊。嗯，他先去泡泡，换一次水。省得她嫌他腌臜！ 走到热水池子里，凌荆山粗略洗了洗身子，然后按开下方闭合处把水放走。又按下水龙头把丫鬟们倒进门外池子的热水从管道放了进来放满。然后就靠在池边等着明净来给他洗头了。 第2926章 2925.归来（3） 未几，明净在外道：“我带你闺女进来了。” 凌荆山赶紧捞过一条亵裤穿上了，“进来吧，你带她进来干嘛？” “她跟粘在我身上了一样啊。”明净走进来，把小四儿放在宽凳子上站好，然后帮她脱掉外头的衣服。只余下贴身小衣挨着她老子被放进水里。 期间小四儿一直盯着凌荆山看，皱着眉头。 明净笑道：“你一会儿把胡子刮刮她就不会这么陌生了。她如今看着她姑姑都很亲热的，认得出和她像呢。” 凌荆山小心翼翼的托在小四儿腋下省得她沉到水里去了。结果小四儿一点不领情，伸手就拍打水花，溅得他脸上全是水。小脚还在水里踢他，一副要挣扎逃离的模样。 凌荆山仰头避着水道：“你也下来吧。她这够活泼的啊。” 明净道：“跟我还有她哥、糕糕他们一起泡都还好的，可乖可乖了。就是因为不认得你，她很喜欢泡澡的。” 凌荆山道：“也是你这浴室弄得舒服。”还能只开一小部分口子放走旧水，然后一直放进新水。这就成流动的了，而且温度适中有专人控制。孩子能不喜欢泡么？ 明净道：“算了，你给她套个圈让她自己漂着玩吧。我先给你把头洗了。”边说边打开壁柜扔下去一个按鞠球充气原理做的游泳圈。 凌荆山在她指点下给小四儿套在了脖子上，小家伙立刻脚丫在他胸膛用力一蹬漂远了。 看她在水面漂着不会沉下去，凌荆山拿手把脸上的水珠抹去，“连吃了她好几下窝心脚啊。” 明净拆散凌荆山的发髻，“好吃吧？” 凌荆山看看在水里露出手肘和小腿，整个人跟糯米团子似的闺女道：“她的小脚估计是挺好吃的。肉肉的，又嫩！” 小家伙手脚不停动着，眼睛却还在观察着他，有些纳闷的样子。她娘没让她和外人泡过澡来着，就连阿阳哥哥都没有过。这个人是谁啊？ 明净拿水瓢舀了一瓢热水，“闭眼——” 凌荆山这才闭上眼舒服的享受起来。给他洗头这是明净要求的，她不乐意让丫鬟进来帮忙。而他自己洗，又总是随便洗洗就好。有点小洁癖的她，对此是无法容忍的。 “啊——”小四儿叫起来。 “好、好，你也要。闭眼——”明净把小四儿的游泳圈拉过来一些，让他们爷俩并排靠着，一起照顾了。 等到洗好出来，亲眼看到陌生人被娘打上泡沫刮了胡子，露出一张跟自己酷似的脸，小四儿坐在摇摇车里惊喜的叫了起来。她的头发已经被丫鬟用几张干毛巾擦干了，但还有些残留的水汽，这会儿正顺服地贴在脑袋上。 凌荆山待明净的剃刀从脖子上拿开才道：“现在认得你老子了？” “未必知道你是她老子，但是她看得出你跟她很像了。”凌家四兄妹，三个儿子比较像明净，小四儿却是越长越像爹了。 接下来凌荆山再要抱闺女，小四儿就不抗拒了。还伸出小手在他脸上摸来摸去不撒手。 第2927章 2926.麻烦 明净举着一个大铜镜站在他们爷俩跟前，“看看你们爷俩有多像！呃，这个看得不是特别清晰，小敏，打盆水来。” 小四儿扒铜盆边看着，凌荆山抱着肉呼呼的闺女心头满是温情。 哲儿探头进来，“爹爹洗好了？要不然休息一阵再做小竹箱吧。”这分明就是来催促的。因为明净答应到时候让他爹给他也做一个小的可以背。 凌荆山道：“什么小竹箱？” “就是大哥、二哥背着去远游的小竹箱啊。里头要装衣服和书。” 明净道：“我说的是等爹爹同意之后，爹爹还没同意呢。你急什么啊，你又不出去。” “人家想要嘛。” 明净把事情对凌荆山说了，“他们自己想出去，我觉得让他们去体验体验也挺好的。你看呢？” 凌荆山想了想，“出去走走看看是挺好的。行吧，一会儿吃过午饭就给你们哥仨做。我们小四儿要不要一个啊？你也要一个啊。那好，爹爹最后给你做。拿你三个哥哥的先练练手。嗯，我好像给小七做过。结果那小子还逃学，气得我直接揍了他一顿。” 哲儿笑了笑道：“爹，我去看竹子的时候糕糕一脸的羡慕。给她也做一个吧，还有阿春和阿阳。” “行，反正一个是做，一堆也是做。一个都不落下就是了。”打发走了哲儿，凌荆山转头对明净道：“这回头还真不能再收养孩子了啊。不然都顾不过来了。回头再有这样的事推给老吴他们分担。” 明净道：“你不过给做个小竹箱就有这个想法，我天天操心的还没念叨呢。我说，你今儿怎么不抱着你闺女出去显摆了？”就看着抱着不撒手的样儿也知道今儿没什么事啊。搁从前早抱出去了。 “我有个事跟你说。阿影表妹跟着我一道回来了。” “然后呢？” “没然后啊。夕颜不是马上要出阁了么，就让她回来聚聚。而且一直整得好像下落不明也不是个事儿。你顺便帮她寻摸一个好的婚嫁对象吧。” 明净苦笑，“这是顺便得了的事么？这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赔给人家一个啊。总得差不多吧。不瞒你说，之前秦卿第一时间就告诉我这事儿了。可我这段时日心头拨拉过去拨拉过来，就愣没找到个合适的。” 凌荆山一脸严肃的道：“那是当然，能让你觉得和我差不多好的肯定不好找。其实要是小舅子还单着就好办了。明皓这小子我看是越来越成器了。”他只承认用三年时间收拾干净沿途悍匪把商道彻底打通的小舅子能勉强跟他相比。这已经是给媳妇儿面子了。其他人，像是吴鋆那就是个文弱书生。孙琮之流，总给人阴鸷之感。而且在暗卫府积累的功勋也完全不能和他的军功比...... 明净听他历数当世十五岁到三十五岁的英雄豪杰，个个都有不如他的地方。 “行了，别叨叨了。这事儿你自我感觉越好，越麻烦。” 正自吹自擂得兴致勃勃的凌荆山立即蔫了，“说得也是啊。” 第2928章 2927.考较 明净吐槽道：“说得好像你自己连个可以青梅煮酒论英雄的人都没有似的。” 凌荆山道：“我想来想去，就觉得孟思彤能跟我打个平手。她虽然是个女子，但无愧英雄二字。” 明净着人问了一下，韩舅舅没有早退。她一边哄着犯困的小四儿睡觉一边笑着撞了一下凌荆山的肩膀，“舅舅现在肯定百爪挠心呢。你就这么把他晾着？” “该说的我早就说了。” “那他又不是别人，还能不敢来追着你问啊？你这么带着人回来，别说他了就是三叔也得来问个清楚啊。两年前还能想着给阿影说我那位清贵的二表弟。如今她在外头两年，见多识广。这样的富贵闲人想必更不可能对她的眼了。” “再说吧。”凌荆山伸手推了坐在旁边的哲儿脑门一把，又把他推了个四脚朝天。 明净把睡着了的小四儿递给乳母抱出去，然后嗔凌荆山一眼道：“你干嘛老欺负他啊？” 哲儿爬起来挪到明净那边才道：“因为我是凌三多嘛。” 凌荆山被明净瞪得笑了两声，一一那会儿因为是年近三旬才得的头生子太稀罕了，舍不得作弄。无衣没出生就被送出去改了姓，也舍不得。至于闺女，那就更舍不得了。只有这小子，长得胖乎乎的，而且性子还好怎么作弄都不会生气，每次看到就想逗弄一番。不过，这可不是说他不够爱小儿子，就是喜欢才要逗呢。对一一那是寄望甚深，对无衣是抱愧，只有哲儿才是能让他这个老子放松地、单纯的疼爱的儿子。 “一一和无衣还没下课呢？” “还要一刻钟呢。我去厨房看看，你不许再欺负他了啊。万一磕着碰着哪怎么办？”明净起身往厨房去。难得一家团聚，中午就他们一家子吃。晚上再办接风宴！ 对还没学武的哲儿，凌荆山顶多就在榻上拿他当不倒翁玩。等到一一和无衣回来，就没这么轻松了。 “老子坐这儿就用两只手指，你们哥俩随便来攻。什么手段都可以使出来！” 一一和无衣对视一眼，然后合力冲了过来。 哲儿坐在旁边用小钉锤砸着坚果，闻言抬头看了看。见到两个哥哥不断的就被爹爹的两根手指或戳翻或点翻在地，狼狈得不行，不忍直视的低头继续砸坚果吃。 明净抱着小睡了一会儿的小四儿过来。小四儿一开始还迷瞪瞪的，等到看清楚两个时常给她当牛做马的哥哥在挨打立即怒了。明净便把她塞到了她爹怀里。 于是，两兄弟联手便成了三兄妹联手。小四儿两手挥舞着对着她爹的头脸乱打一通。哲儿看得喂到嘴边的坚果都忘了吞，一一和无衣也犹豫着停了手。 凌荆山抓住小闺女愤怒的双手，哭笑不得的看向明净，“你别捣乱啊！” 明净笑道：“我以为她扑过去是要你抱呢，反正你正好不是还有一只手空着么。” 凌荆山看向两个大儿子，“你俩，也没比老三也强到哪儿去。怎么，不服气啊？” 第2929章 2928.礼数 一一道：“对爹爹来说，我们和三弟的差距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可我们也日日勤学苦练，绝非没有意义的。” 无衣附议的点点头。 凌荆山笑道：“哟，心态还不错啊。行，继续勤学苦练，能青出于蓝更好！” 明净看看灰头土脸的小哥俩道：“赶紧去收拾一下准备吃饭了。哲儿你也别再吃坚果了，省得一会儿吃不了正餐了。”伸手把不要‘坏人’再抱着的小四儿接了过来。 小四儿指着她爹咿咿呀呀的，明净笑道：“她要把你赶出去！” 凌荆山摇摇头，“一世英名就要毁在她手里了。”被几个月的闺女打了没处说理去啊。 明净笑，“大些了就不会忘了你是谁了。” 好在小孩子的记忆很短暂，凌荆山卖力的逗着，小闺女很快也就忘了方才的事儿愿意让他抱着了。他试探性的轻推了哲儿的肩膀一把。小四儿立刻又变脸了，反应比方才还来得大。比起在读书的大哥二哥，三哥跟她就更亲了。 凌荆山的脸都让她的两只小胖手推挤得变形了。明净道：“你这不是自找的么。小四儿过来，别理爹爹。” 等到一一和无衣收拾好了再上来，就该摆饭了。明净方才出去已经把今晚家宴接风的事儿跟各位长辈和兄嫂都知会到了，所以这会儿韩舅舅和三叔也没趁着中午午休的时分进来找人或者把人叫出去。 一家子吃过午饭各自午睡起来，凌荆山对明净道：“走吧。” “去哪？” “去见舅舅、舅母还有叔姥爷他们啊。我这回来，不用去一趟啊？”岳父、岳母那里都可以缓一步，那里却是得先去的。 明净一拍脑门，她把这茬给忘了。既然是要奉舅舅为主，这些细节肯定得讲究的。她这是自己当家做主惯了，就是如今舅舅也放权放得爽快，她就忘了头上还有一片天了。 “嗯，那就带上哲儿和小四儿。一一和无衣还照常上学去。” 听说要去看表叔一家，哲儿很高兴的就跟着走了。去了凌荆山先去见萧从嘉，明净带着孩子们去看西平王和乌雅。 西平王问明净，“西陵人要和谈的事，荆山什么意见？” “他信里说先把他们稳住，先谈着然后两手准备。这回来我还没顾得上问呢。” 西平王点点头，“只要他有底气就好。如果真的要委曲求全，大局为重。我都接受不了啊。”看来凌荆山对三大营的掌控力还是很强的，如此也就能心安了。什么都是虚的，兵权才是最实际的。 乌雅看他们说完了正事，西平王都抱着小四儿在逗了便道：“我嫂子来问我，说清辉的祖母过世，我娘家依着什么章程办合适。她怕因为不熟悉汉人的礼数失了礼。我就让她跟着方家的路子走，结果听说方家如今也有些抓瞎了。” 明净道：“让你说得好像我们家清辉都定给乌尔登了一般。你嫂子没什么礼数需要依的。反正我只打算让我五伯母带一个白包回去就是了。” 第2930章 2929.待遇 乌雅道：“既然如此，我就让我嫂子不用理会了。”估计方家知道大将军府连下人都不会派一个去，多半也是派个管家之流的人物去一趟，给彤辉做做脸就是了。那自家就真的不必管了。太热络了也不好，过犹不及。 明净道：“连你都在关注，那看来边城关注这事儿的人家肯定是不少的。” “可不么，那可是你封家的长辈。尤其有些人根本不清楚那些往事。反正就看着你爹和你伯父如今都是比邻而居的肯定以为多亲热的呢。顶多就是对王氏一直在老家觉得有古怪多问几句。但家丑不外扬，在封家人那里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反正就等着看你怎么做，然后再衡量呗。” 明净嗤笑一声，“我没跟她秋后算账已经是看在祖父面上不想闹得两房人分崩离析了。怎么可能还给她弄个风光大葬出来？”只要明净这里表示出一点看重，整个西北境内，哦，如今还得算上司徒蛮辖下的六府之地肯定是闻风而动。到时候肯定能办得比诰命太夫人的场面也不差太多，差的也只是礼制上不能逾越的一些事物了。 明净略坐了坐又到舅母叶氏处请安。橙子也上课去了没回来，叶氏对哲儿道：“要不你去沈公公那里找表叔？” 明净点头，“还是算了，应该一会儿也就回来了。不是说只有一个时辰的课么。” 叶氏道：“不只他，连我都是一样的。管事嬷嬷听说你过来了，才放我休息的。你舅舅让我想想每年能进账两万两银子，就有动力继续学规矩了。” 明净噗嗤一笑，用力点头道：“这要是易地而处，我肯定非常的乐意。” 西北一座亲王府、一座郡王府还有一座公主府。之前朝廷不拨银两了，昭仁公主府和西平王府都是靠着封田的出息在过日子。西平王府是经营了几十年，底子还算雄厚。而公主府是人少，也就是一家几口外加一些前东宫养老的老人。但按爵位应得的禄银什么的其实是没有的。 如今的荣亲王府，其实也没有禄银。只有之前明净划拨到萧从嘉名下的两千亩良田和新城的十个旺铺。不过每年也有四万两左右的收益了。算起来是三座府邸收入最高对了（不含西平王府这几十年所置办产业的收益）。 叶氏笑道：“对啊，我这么一想立即就不觉得多累了。橙子也是，每个月给他把零花钱翻倍，他也不吵着喊辛苦了。听他爹说学得好还有奖励，可有积极性了。” 坐在一旁看和小四儿和银子一块玩儿的哲儿道：“娘，您要是给我把零花钱翻倍，我也不会觉得上学辛苦。” 明净笑道：“嗯，等咱家也有了千亩封田，娘就给你把零花钱翻倍。” “那得什么时候啊？”哲儿对千亩还是有点概念的。他那次回去奔丧，三伯带他去看过凌家在红砂村的百亩良田。千亩良田就是十个那么大。 “等着吧，等你爹能以军功封爵就有了。” 第2931章 2930.新宅 哲儿道：“娘，你又哄我。师爷家里几代为西北大营主帅也没封爵呢。” 明净摸摸他的脑袋，“这谁说你憨啊，这不挺明白么。这朝廷的爵位等闲是不封的，除非是......” “除非是什么啊？”哲儿捞起口水巾给小妹擦口水。看小表叔也扬起下巴等他伺候便顺手给他也擦了擦。叶氏看明净没留下人直接就让哲儿看着小四儿，她自己再留意着。叶氏想了想便把银子的丫鬟、乳母也屏退了。回头她得让橙子好好看看、学学。 明净笑笑，“以后你就明白了。” 朝廷的爵位只有开国的时候给的多。后头的皇帝巴不得削爵以免尾大不掉。郭家掌兵权数十年，大概也被猜忌了数十年。怎么可能还封爵？至于凌荆山嘛，在舅舅手里想捞个爵位估计不难。但那也至少是十年八年以后的事了，所以给哲儿许个这样的诺那是惠而不费的。 橙子很快回来了，和哲儿凑到一处说了几句话就道：“走，我们出去玩儿。我家大变样了呢，带你去逛逛。” 小四儿平常都差不多是粘在母亲和小哥身上的，便立即叫着要跟，还要把明净也拽上。叶氏便陪明净逛起了刚修好的新园子。哲儿和橙子则推着同坐一辆摇摇车的小四儿和银子。 “表叔，你笨笨。不是你这么推的，你看着我。”哲儿和橙子配合得不好，远不如他平日和糕糕一起推着顺手、省力，于是指点道。 橙子道：“那么多下人，就让她们吃干饭吗？” “下人是下人，亲人是亲人。我明年读书了也没这么多机会亲手照顾小妹了。我小妹跟我比跟大哥、二哥都要亲些。如今我要”哲儿想了想道：“亲力亲为。” 叶氏道：“瞧瞧哲儿是怎么当哥哥的。”这脑洗得相当成功啊！ 橙子看看出门来逛就十分欢喜的银子，“好嘛，我也亲......” “亲力亲为，就是亲自动手。”哲儿解释道。 前院萧从嘉让人上了好茶招待凌荆山，也没多过问他巡视三大营的情况。只道：“西陵人想和谈的事你怎么看？” “不过是想趁机狮子大开口要好处罢了，没准还是两头吃呢。我的意见是两手准备都要做好。先谈着，如果能谈到咱们能接受的数目也不是不行。但要时刻提防着他们撕毁合约。” 萧从嘉点头，“我觉得明净说的分期付款不错。新城那边能月供，如果也能谈到按月给西陵人有限的钱物买边关的太平也不是不行。” “可以让我三叔和明润试试。反正谈不谈得拢都可以慢慢谈嘛。” “对了，新的大将军衙署你要不要去看看？”这两天就要开始给各衙署搬家了，好些官员在前院走动来着。 不但六部文官的衙署要搬过来，就是武将也有自己的衙署。以后开军事会议就不在大将军府了，不然司徒蛮肯定是不服的。不过凌荆山肯定是不可能过来坐班的，顶多就是需要开整个十六府的军事会议过来开会。但衙署肯定不会少了他的。 第2932章 2931.抱娃 “也好。”凌荆山原本是把这事儿交给了童小七，让他明日过来看看分给自己的衙署有多大，要搬些什么、添置些什么。既然萧从嘉提起了，他便自己先去看看有个初步的规划。就算只是偶尔过来，也还是弄得合心意些才好。 两人带着随从到前衙去，倒是没想像中的嘈杂。 萧从嘉便问侍立一旁的侍卫，“是不是王妃和郡主带着孩子逛到前头来了？” “回王爷的话，正是呢。” 那就不奇怪了，肯定是清了场的。 橙子的声音从前头传来，“这屋是我爹的，那屋是你爹的。第一、第二大！” 明净笑，“估计以后也是第一、第二空的。”凌荆山平时是忙得不着家，就是回来了也不会时常过这边来。而舅舅，有韩彦和六部尚书在，肯定是大肆放权，继续当他的富贵闲人。这种模式倒有几分像是西方的君主立宪制。哦，不对，用儒家的话来讲是叫垂拱而治。 萧从嘉轻咳了两声，瞎说什么大实话！ 明净转头看到他，微微一福，“舅舅——” 哲儿道：“舅爷爷——” 凌荆山喊了声‘舅母’，橙子也叫了声‘表姐夫’，一派的其乐融融。 银子朝他爹抬起手，萧从嘉弯腰把他从摇摇车里抱了出来。小四儿左右看看，也朝她爹抬起手。 凌荆山有两分受宠若惊的把她抱了出来。今天刚回来，这还是头回跟他讨抱呢。之前的抱抱都是他讨来的，闺女只是看在他脸的份上不拒绝而已。 明净失笑，两小方才已经隐晦的比过哥哥了，这会儿又比各自的爹。谁说一个八九个月就什么都不懂了？ 于是原本是过来做搬衙署准备，这会儿避让到远处的一些低阶官员便看着二位大佬一人抱个奶娃娃，闲庭信步的在前衙逛了起来。 “大人，不都说抱孙不抱子吗？” “大将军抱着四姑娘在府里四处溜达你还看得少了？” “可、可大将军是武人，而且抱的是女不是子。王爷可是儒门弟子，也这么不讲究啊？” “大概是为了......配合大将军，这才叫礼贤下士呢。” “呃，大人，您真是能掰！” 该汇报的汇报了，该逛的逛了，凌荆山和明净提出告辞。萧从嘉和叶氏留他们一家四口吃晚饭。还说派车去接一一和哲儿，连糕糕三个一块接过来。 明净道：“今天就不了，舅舅这边还需要收拾，我们家里也有个小型的家宴。” 叶氏道：“那行，回头十七过了把你爹娘叫上，咱们一块儿给叔叔、婶婶践行。”至于守孝的萧氏，那肯定是不能出门参加宴会了。而且，郭家要两边不靠、明哲保身的话，她身为郭家媳妇也不会像之前那样走动得那么勤了。 回到家离吃饭还早，凌荆山便坐到一堆竹子旁边准备开工了。小四儿坐在摇摇车里把他看着，很是认真的样子。一一哥仨则是在一旁帮着递东西，说着各自对小竹箱外观和实用方面的要求。 凌荆山道：“成，尽量满足。” 第2933章 2932.闲聊 明净自然就没这么清闲了，赶紧去厨房问念初、乔姐儿和夏青晚上接风宴的准备情况。原本这些事儿念初一个人就可以搞定，但她如今毕竟身怀六甲受不得累。明净就安排了需要学管家的乔姐儿和夏青帮衬，听她指挥也跟着她学这些杂务。这两只也到了该学管家理事的时候了。如今早起点卯都是由乔姐儿负责的，念初起不来。 念初在娘家也没管过这么多事，不过过门之后大将军府内宅的中馈就交给她管了。上头没人掣肘，下头敢捣乱的也少。所以这大半年年也是熟能生巧了。 明净进去的时候她正笑着给两个妹妹道：“我呢，也就能教你们做事。因为府里的人其实相对来说挺好管的。这管家啊，其实关键还是管人、用人。不过白家还好，都不是正经婆婆。你又有义父做靠山，哪怕是之前管家的姨娘也不敢太跟你过不去。大姑子也都嫁出去了，没有能掣肘的人。只要你自己立起来了就没什么大问题。到时候让五伯母多给你准备些能干又忠诚的嬷嬷、丫鬟。至于青青，义母和姑姑正为你操心呢。不过应该也不是太复杂的人家。” 大将军府是没什么婆媳矛盾的，更没有婆媳争权的说法，明净和念初的视野都并不局限于后宅。而且明净跟念初性格上需要磨合的也少，再说也是各自有各自的院子。念初不是眼皮子浅的。童小七打仗很挣银子，娘家日子也越过越红火，她也没有要靠管理中馈捞钱的意图。各处要害部门，她也没有故意安插人手。所以，大将军府的后宅那真是相当和谐地。所以，她说自己更多是做事而不是管人，其实还是相当正确的。 乔姐儿道：“反正我过门就是当家的少夫人，那些小娘休想骑到我头上来。该敬着的我敬着，也不克扣谁。但如果跟我捣乱，哪怕是生了女儿的，也不够分量。”她把婶子那天说的话转述给她娘，她娘也说安心过日子就是。她过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位置坐稳了。她娘还说管家都是其次，谁爱捞让她捞去。她的第一要务是生儿子。先生了儿子，拿到手的一切才真是她的。不然，搞不好要步了白夫人的后尘。先生了儿子再像婶婶这样当家做主不迟。 夏青道：“我娘都来烦过舅母几回了。好在她也知道舅母忙，今晚过来应该不会再提。” 明净看这样子一切都挺顺利的便没有走过去了，由得她们一边督促下人，一边闲聊着。 景飒和封璟自然也是座上客。封璟看到凌荆山正在做的小竹箱很有兴致，也参与进来动手。还很高兴的给三个外孙讲他年少求学时候的趣事。 “外公就是耕读之家的子弟，全家节衣缩食才能供我在县上读书。跟你们爹这个地主家的少爷不同，他还带了丫鬟在外头租了小院子住着。外公都是住的宿舍，吃的食堂。每次归家还带些咸菜去下饭。” 第2934章 2933.急切 凌荆山听老丈人调侃他是地主家的少爷有些哭笑不得，这和纳湛说他地主家的傻儿子应该是一个意思。不过也是，如果他不是带了个不忠诚的丫鬟，又为了日子过得舒服且更清净的温书独自在外居住，林氏怕是没那么容易陷害他和别人的妾室通奸。 在翁婿俩的努力下，第一个小竹筐开始成型。 一一小声道：“这是给我的么？”有点丑，不大背得出去啊。 凌荆山和封璟对视一眼，“不是，这是练手的。” “哦，那就好。” 小四儿趴到车架上探头看了看被淘汰的小竹筐，不太明白为什么丢到一边去了。 封璟和凌荆山再继续。好在一个当猎户时编过不少竹制品，如今渐渐找回了手感。另一个也是课业之余要帮着家里做些轻省活儿尤其是手工活的。到第三个框架就比较能看了。 一一哥仨终于松口气，要是太丑了背出去丢脸，可不背又是爹和外公亲手给做的。忒为难！ 凌荆山和封璟也松口气，这几个小的眼光都被养得太挑剔了！好在过关了。 万事开头难，接下来就顺手多了。 明净也没回来，难得把四兄妹丢出去不用操心。她和景飒一起悠闲地在荷花池边喂鱼。间或抛洒些鱼食下去，看一大群鱼儿争食。 景飒对于闺女家养的不是观赏鱼而是食用鱼已经无力吐槽了。事事处处精打细算啊。！不过，边城的鱼肉是比猪肉、羊肉贵多了。自己不吃拎着走礼也是极好的。再说，外孙、外孙女还都喜欢吃鱼。 “听说韩大小姐跟着荆山一起回来的？” “是啊，她也两年没回过家了。就让她回来和家人聚聚。” “这么说，还要去？”那就不是要娶二房的意思了。没办法，虽然之前闺女说了，她还是再确认一番才放心。 “是的。我也希望她在前头开辟出一条路来，这样清辉她们以后也容易些。” 韩家这会儿却是风雨欲来。韩彦中午在衙署吃的。午休时间短，他通常不回去。以后去荣亲王府办公就更不可能午间往返了。他好不容易熬到申时下了衙就直奔回家。 高氏看到两年不见的韩影倒是有几分欢喜，毕竟是看着长大的。而且如今儿子不听话，女儿又要出阁了。跟这个庶女也多了两分亲热。不过终身大事她没多提，这事儿她做不得主。她就只是吩咐厨房多做了些大小姐爱吃的点心送上。 韩彦回来看到这三母女气氛不错稍微缓了缓神色。见礼过后高氏就寻了个由头带着韩夕颜避出去了。 韩彦这才道：“你这两年在军中表现得很是不错。很给为父长脸啊！” 韩影道：“谢爹爹夸奖，女儿也觉得自己还成。” “那你表哥这次带你回来，有什么说法没有？” “呃，表哥就是说妹妹快出阁了，让我回来聚聚。毕竟以后就没这么方便朝夕相处了。” “你知道为父问的是什么。” 韩影叹口气，把表哥对她说的话和盘托出。 第2935章 2934.对话 韩影讲述的过程中，韩彦的脸色一变再变。之前他私心也曾经揣想过是不是俩孩子在军中有什么进展。外甥孤身一人在军中也难免孤枕难眠。他一向是个嘴挑的，从来不会去找军妓。哪怕是清清白白的，只伺候他一人他也看不入眼。可自家大闺女可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呢，说不定什么时候天时地利人和凑齐了就发生点什么呢。 可听到后来却是外甥掰烂了给他表妹分析利弊，依然不改拒绝的态度。他于公于私不舍神光郡主这是意料中的事，他们也自知回来晚了。在他最难的时候韩家不在，愿意退一步屈居人下。就这样，他居然还是一再拒绝。 “那你这两年就没有私下另外见过他？” 韩影苦笑，“爹，我敢在军中乱窜么？没有被召唤就靠近中军大帐，会被当奸细拿下的，搞不好就地削首。西北大营里那是真正的军法如山。再说就是有哥哥帮衬，我要完全掩饰女儿身还是有一些难度的。这要是被发现了张扬开来，一样是掉脑袋的事。” “那他说的这些你是怎么想的？” 韩影道：“牛不喝水强按头啊？我又打不过他，还能对他用强不成？下药，如果真是靠这个上位，这人您丢得起么？就算靠这个上位了，那将来母仪天下也绝轮不到我。哪怕是表嫂因为这件事不要表哥了，也轮不到我。还不是平白便宜了旁人。” 父女俩私下说话，就没那么多忌讳了。韩影知道她爹想要的可不只是贵妃之位。如今屈居人下不过是暂时的，图的还是将来。韩家不但想要后位，还想要将来的储君之位。完全没这个野心，那才是假的。如果遇上的是个普通人家出身、自身能力也没这么突出的表嫂，事情是大有可为的。但如今，韩影是真有些灰心了。 表哥说得没错，她就只比表嫂小七岁。等表嫂人老珠黄了，她也差不多了。到时候也便宜不到她。她也不是多差，非得吊在表哥这棵不情愿的树上。她内心深处也想要表哥、表嫂这样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啊。只要他们真给她寻个这样的好对象，她就乖乖的做个好表妹也不是不行。一辈子有表哥撑腰，还能和表嫂把关系处好。这几年看下来，表哥、表嫂都不是会亏待亲戚的人。何况她还能打仗、能做事，可以给他们帮上忙。 看出韩影有所松动，韩彦道：“这是千秋万代的事，可不是只为了你一个人。” 韩影不吭声了，反正她也不可能说服得了父亲就不讨骂了。她幼时很怕父亲，因为父亲是她在家里最大的倚靠。但如今，她参加过数次生死大战，手下有百八十号听她命行事的弟兄，还真不是太怕了。甚至，她都找到门路托人去打探当年姨娘被卖到什么地方去了。如果能做成这件事，再嫁个能令她心甘情愿的好夫郞，在军中逐步升迁，她觉得这辈子也是很不错了。 第2936章 2935.不至 韩影自嘲地一笑，皇后谁不想当呢？可论天时，她回来晚了。就算有爹和姑姑的定亲在先又怎样？从侍妾做起真的能扶正么？表嫂能给她机会？论地利，她一个汉人和高昌女奴的混血有什么地利可言？哪怕被记入嫡母名下，这件事就不会有人翻出来说了么？论人和，整个西北都是尊崇表嫂这个大将军夫人的。韩家虽然渐成气候，可跟前东宫一脉还是没得比的。就是自己兄长跟表嫂的亲弟弟也是没得比啊。封世子也是个能耐人，未及弱冠的年岁就立下了如此泼天的功劳。足以成为表嫂和一一的倚靠。跟他比，兄长就只有人好这一点过人之处了。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高氏对韩夕颜道：“你去问问你爹是不是该过去了？你表嫂之前亲自过来请的，说今晚接风宴都去正房那边吃饭。” 韩夕颜道：“哦，那我去问问。”她娘很怕她爹，一向如此。姐姐回来是好事，但表哥的态度没有一点软化，反而极力劝说姐姐解除婚约另嫁，爹知道了可高兴不起来。这会儿去问多半是要吃挂落的。好在她就要出阁了，爹再怎么着也不至于对她大发雷霆才是。 面对小女儿的问询，韩彦气恼地道：“不去，你们也不许过去。” 韩夕颜道：“爹，何必呢？” 正房那边已经在安排入席了，遣下人来问得到这个答复凌浩宇叹口气，“寒儿，你舅舅这是对你拒不履行父母之命不满呢。这倒也难怪他。” 景飒道：“他家的姑娘说离府就离府，还有点规矩没有？谁家没出阁的姑娘是这样的啊？” 凌浩宇躬身道：“公主说得是。不过那孩子也是个规矩人，这两年都跟着兄长在军中。断然不会有什么不规矩的事的。” 景飒道：“我也没有要坏她名声的意思，毕竟是荆山的表妹嘛。但韩家就一门心思要插一脚么？荆山和明净还有四个孩子，一大家子挺好的。他家大姑娘若肯解除婚约另嫁，荣亲王府、西平王府还有公主府都愿意赠她一份丰厚嫁妆。这辈子都拿她当自家晚辈看待。我们也记韩家一份人情。这也都是阴差阳错的事情，怪不得哪一家。但如今既然都在一处做事，就不能好好商量一个彼此都能接受的安排？” 凌浩宇道：“如今就是两家都不肯再退了，说不拢啊。” 三婶看三叔一眼，让他索性别管了。这顺了姑情逆了嫂意的。都没错都有理，也都不肯再退让了。真说起来还是侄儿媳妇霸道了些，连做妾都不让人进门。但韩家又真的是做妾就甘心的么？韩家可是寒儿的亲外家，又有父母之命在的。你要帮了韩家，能保证将来没有后患？ 凌浩宇叹气，这样的麻烦事他当然也不想管。可他是做长辈的，兄嫂不在了，人家不找他找谁？ 明净道：“想来是舅舅一家要自行给表妹接风，那咱们就不等他们了。开席吧——” 第2937章 2936.不满 念初和乔姐儿张罗着让上菜，众人也按照辈分入席。 马氏笑吟吟道：“嗯，念初很是能干。还有乔姐儿和青青，这也锻炼出来了。” 凌冰清道：“念初确实能干。乔姐儿还行，青青差了点。嗯，恬姐儿其实也不错啊。”说着伸手摸了小四儿一下，“嘉姐儿，以后就看你了。咱老凌家缺闺女啊！” 小四儿对着姑姑咧嘴一笑，露出仅有的两颗小米牙。然后就‘啊、啊’的叫，嚷嚷着要吃饭饭。她饿了！ 凌荆山举起筷子，“大家开动吧。” 明净笑笑，“我也不招呼了，都是自家人，随意一些。”一边示意乳母噶金喂小四儿。 外头有下人进来，同小敏道：“庄成家的，方才封家有人来报信，说是夫人的伯母传了丧讯了。”庄成是府里的家将，两年前同小敏成亲。所以，府里如今都管她叫庄成家的。 小敏道：“夫人早准备好了，你跟我去拿白包。派人送到夫人五伯母手上就是了。”就这么件事不值得进去打扰，回头宴席散了她再禀告就是了。 五伯和五伯母这次是回去的代表，收齐了各房托他们带的白包连夜就包了一辆老兵车行的车出发了。边城各家的人这会儿也都得到消息了。听说大将军府连下人都没派一个，很多人家就把之前听到风声预备下的白包省下了。只有方丹兄妹派了在边城的管家走一趟。还有邱掌柜的安排了他媳妇儿去一趟，柳家去了柳将军的兄弟。旁的就没有哪家有动静了。包括清溪村在边城讨生活的一众人等譬如赵元侃家。 封菖家里这会儿已经是把灵堂都置办好了。也就是同村来了些人，还有王氏娘家的人。当地的知县早听说了王氏干过的好事，也没有动静。所以王氏的丧礼和普通的农村老太太也真没什么区别。顶多就是儿女手头如今有钱，请了道士、和尚做道场。棺木、老衣预备的好一些。 农村里对于丧葬有规矩，丧礼办得一定要让娘家人满意才行。所以，在这件事上王家人的发言权是很大的。王氏的兄嫂还有姐姐大王氏就大为不满。觉得这样冷清和王氏的身份不符，于是找了主办的大郎和包氏说道。 大郎耷拉着眼皮道：“我娘有什么身份？我们兄弟没出息，可没能给她老人家挣回个诰命太夫人当。”本来是有机会的，只要他娘再熬个一个月他和四弟应该都能有个六七品的官职。如此一来，他娘的葬礼规格就能提高好几个档次。可惜，他娘没这个福气。早早的咽了气，还弄得他们兄弟本来板上钉钉的官职也没了。三年后还有没有位置给他们都难说。到时候明皓、明润、明雨就不说了，像是明元、明宝搞不好都官升几级了。一步慢了，那是步步都得慢啊。 王大舅道：“听你这口气，倒是对你娘有气。怨你娘死得不是时候啊？我妹子才四十多，要不是你们亏待了她，她能走这么早么？” 第2938章 2937.糟心 大郎道：“大舅，你可别乱给我扣罪名。也别乱给三郎和我二弟妹扣罪名。”这不孝的名声背上了，以后根本就没有仕途可言了。 二郎和三郎听到了也忙道：“是啊，大舅你可别乱扣帽子。”是潘氏在家负责照顾婆母，三郎则是待在身边的儿子。王大舅这话是暗指他们虐待了王氏，这话可绝对不能认。 包氏看了大丫一眼，示意她过去转圜。她一个外甥女比外甥媳方便好说话。至于二丫，就当她不存在吧。省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大丫默默上前，“大舅，我娘走得这么突然，我知道您和大姨都跟我们兄妹一样心头难过得很。来，咱们这边坐下慢慢说。” 她拉着人一边去说话，又让邱氏和兮兮上了瓜果、点心、茶水。气氛渐渐的才好了起来。 包氏小声和大郎道：“是不是想......”要好处啊？ 大郎道：“娘就是民妇，我们做子女的已经是尽力发送了。这样的排场拿到哪去都说得过去的了。” 明昭抬眼道：“可要是他们出去胡乱嚷嚷说我们办得不周到，也是禁不住。”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二郎道：“我也觉得还是把他们的嘴堵上比较好。看大丫那里聊得怎样吧。” “哼，还不是欺软怕硬。他们就不敢去跟明净闹腾。”三郎气呼呼道。他在明净手上吃过几回亏，对堂妹的厉害是铭记于心。当年差不多是个孤女都那么难对付。如今要身份有身份，要人手有人手，手段肯定更高杆了。 邱氏道：“三哥，他们是咱们的娘舅、姨母。跟明净姐那得从祖母那里算，又远了一层。如今遇上母亲的白事，他们说什么咱们也只有受着。”不过也就是一锤子买卖，没有日后了。婆母都不在了，以后走动更少，逐渐就断了往来了。 明昭道：“他们可不是因为关系远了一层，就不去找叔叔一家打秋风。是因为当年叔叔读书花了钱，他们就撺掇着我娘闹过。又在祖母跟前叨叨说爹娘吃亏了，不然那十二亩田也到不了咱爹名下。后来大姨又跟明净姐不对付。当年差点卖了明净姐，这里头也少不了大姨一份。他们怕婶婶也跟他们秋后算账才只敢龟缩着。” 大郎道：“得，花钱买清净吧。”以后，他也绝不和王家多牵扯。 二郎点点头，“就这么办吧。今晚怎么安排他们住？” 包氏道：“可不能安排到隔壁去。你们二房、四房还有大丫母女过去住着就是了。他们就住在咱家，实在住不下就到其他人家去借宿。反正村里屋子空着的人家多，宁可去欠这个人情。”二房是沾两个闺女的光，四房和大丫倒是和叔婶家关系一直都不错来着。其他人就都免了！ 封菖丢开手什么都不管，一家子兄妹、妯娌就商量定了破财免灾。二丫在一旁没有吭声，她从周家出来是净身出户。因为当年她就没有从娘家带过去什么。如今在娘家也是个吃闲饭的，没有她发言的余地。 第2939章 2938.推迟 明净是出来方便的时候才听小敏说了王氏的丧讯。她点点头，“我知道了。”不都说祸害留千年么，王氏居然没再多折腾折腾就走了。 不过，她十足十的是个祸害啊。临了还要坑几个儿子一把。让大郎和明昭努力数年眼看要到手的官位成了泡影。就连二郎都当不成掌柜的了。三年孝期断了来源，至少损失三四百两银子。估计几个儿媳妇肚子里都在骂她吧。就是三郎也是三年不得续弦了啊。还有二丫，终于下定决心舍了周家出来，想改嫁个好人家。结果又遇上母丧要守三年孝期。原本她作为出嫁女没这么多要求的，糊弄过去就作数。如今不行了，她可是大归之女。 至于王氏的丧礼会是怎么个冷清样，想都想得出来。清溪村的青壮男女如今都在边城，剩下的都是留守的老弱。到时候白事要找帮忙的人都不容易，怕是抬棺材都得那哥几个自己想办法。嗯，王氏有几个娘家侄儿，加上估计差不多了。但王家人那真是跟她祖母还有王氏这个伯母一个德行，没钱是请不动他们的。 明净不过是略过过脑子就放下这事儿了。回到席间她笑道：“对了，还有一茬事儿。三哥、三嫂，司徒大将军过两日就到边城了，你们做好提亲的准备没有？” 司徒蛮肯定要亲自来贺荣亲王称王的。明净的意思的趁机把婚事敲定，因为他很快就要回去了。再来又不知是几时了。名分定下来了，以后走动才方便。 凌荆山道：“对，这件事说了这么许久，是得赶紧定下来了。”换个话题好啊，别再扯他和表妹婚约的事了。 一旁作为童小七岳父出席的赵荨道：“我这礼钱都准备了许久了，就等着沾喜气呢。” 凌惊天笑道：“放心，到时候绝不会忘了给你送帖子。”说完看向马氏，这准备的事儿都是她在负责的。 马氏迟疑道：“这司徒家才出了大事，咱们这时候上门提亲合适么？” 明净道：“继母下堂，这跟司徒大小姐没关系啊。就好像当初林氏下堂，肯定影响不到凌大哥的亲事啊。” “可是，不是还有司徒二公子的丧事么。要不，再缓一段时日再说？” 司徒云是自己找死，敢打他老子的翻天云。就算最后是被朝廷暗卫府的人架到火上了，可他也是想火中取栗的。而且他会死，也跟西北大营派了人由康辉带着去帮忙有关。这都要忌讳，这亲干脆别结了。 不过，凌荆山和明净就是叔婶。既然康辉嫡母这么说了，他们也就没再多说了。那这事就再搁一搁吧。 待到散席，明净才把王氏的丧讯告诉了父母。 “应该就是昨晚或者今早的事，走紧急渠道信一日夜就可抵达边城。” 封璟有些意外，“真死了啊，她才四十出头吧。” 景飒道：“自己不积德，折了福报呗，临了还祸害儿子。算了，人都死了我也不说了。” 第2940章 2939.怀疑 赵荨道：“师母，她这一死，明皓成亲的日子是不是又得往后推几个月？毕竟是亲伯母呢，再不是个东西，既然没下堂那礼法还是得守的！” 明皓成亲这事儿都快成景飒心病了，当即变了脸色，“她还祸害我明皓，真是......”死都不挑个好日子！后头半句好容易咽了回去。虽然在座都是自己人，但也不能太口无遮拦了。 明净道：“这倒不妨事，本来离过年就还有三个多月呢。回头把日子定在年后就是了，您儿子还能在家安生过个年。”本来下个月商道彻底贯通就能回来准备成亲的了。既然如此，就在安西都护府待到临近过年再回吧。也可以巩固一下局面。 “这还差不多！”景飒说完又小声道：“最近都不好穿红着绿了，你给几个孩子拾掇时也注意些。虽然边城民风开化，但也难免有些老冬烘。正好是你舅舅称王的时候，细节也不能忽视。” 明净点点头，“嗯，知道了。”孩子们的衣服多，各种颜色的都有，不愁没得穿。不能穿红的、绿的，那就黄的、蓝的...... 封璟想到那个让他一言难尽的嫂子和表姐也有些唏嘘，起身道：“得了，咱们走吧。” 赵荨叫了他媳妇也起身道：“我们也走了。” 明净道：“不再去看看念初？” 赵大嫂道：“要说的话饭前就都说过了。去把两个小丫头接上就回去了。” 明净和凌荆山起身送他们出去。小四儿这会儿是早睡着了，一一哥仨跟着。 待把人送出二门，明净叫来了轮值的紫萝，“去打听打听看那位司徒二小姐是不是出了什么幺蛾子。“还以为她挺安分呢。 凌荆山道：“你怀疑三嫂今天说要推迟去提亲跟那小丫头片子有关？” “没错。司徒婧碍着没定亲，上门来也不好去跟三嫂请安。但她妹子搞不好在外头对三嫂下了什么功夫。” 凌荆山挑眉，“她想换人？” “先拖着，万一有了什么变数，她不是正好顶上么？两家联姻的事说了这么许久，相当于是铁板钉钉了。” 后头跟着的一一挠头，“娘，那等司徒大姐姐和辉哥定亲了之后出事，她再顶上不是一样？那样还更踏实呢。” “不一样。如果已经定亲了再出事，虽然结果多半还是她顶上，但司徒婧那一笔就抹不去了。但如果从头到尾，从定亲到成亲都是她，以后谁还能知道她是从自己姐姐手上抢的亲事？而且，从这会儿就对三嫂下水磨工夫了，那将来就算司徒婧顺利嫁进来，怕是也难免被处处比较，日子过不畅快的。司徒姝如今就是她姐不痛快了，她就痛快了。” 无衣嘟囔道：“一家子姐妹弟兄闹成这样，真难看。都是后宅不宁惹的祸！” 一一手搭到他肩头，另一只手牵着哲儿道：“可不是么，所以咱们兄妹四个一定得好好儿的。”娘说了，就他们四个，不会再添孩子了。别人生的更不行！ 哲儿点头不已，萌萌哒的道：“会哒。” 第2941章 2940.发火（1） 凌荆山转头看看无衣和一一，这哥俩话里有话啊。之前三叔提到他和表妹定亲的事，他们一直保持沉默，合着在这儿等着呢。哲儿显然没想那么多，可这两个大的可是从小就被乌尔登熏陶的，两三岁就懂得要把漂亮姐姐挡在门外了。 凌荆山又看看明净，后者不说话，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心头一个咯噔忙对一一哥仨道：“你们三个回去歇着吧。一一和无衣把哲儿送回屋再各自回去。今晚就不用晨昏定省了。” 一一和无衣看看母亲，又看看父亲，然后道：“是。” 哲儿站在岔路口朝父母挥手，“爹娘，早些安置吧。” 看着哥仨一起走向厢房，明净才迈步回正房。凌荆山紧随其后，他刚把寝房的们关上，迎面丢来枕头、被子。 “你今晚上书房睡去！”明净黑着脸道。 凌荆山心道：他就知道！从舅舅一家不来接风宴露面，媳妇儿就窝着一股火呢。只是当着那么多长辈忍下了没发作而已。他打发三个儿子回去，就是怕一一和无衣在一边拱火，媳妇儿更加的气愤，回头让他直接在儿子面前丢脸。 他把枕头和被子接住，搁到旁边的榻上。 “媳妇儿，我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也都做了。舅舅他敏顽不灵我总不能打得他听话吧。” 明净走到屏风后面边脱外衣边道：“如果不是你把一开始就把他抬那么高，他怕是还不会滋生这么大的野心。你要是想这家里以后跟司徒家一样兄弟姊妹内斗，你就把你表妹纳进门来。人家有父母之命，都不能当一般的妾看待，是二夫人呢。儿女跟一般庶出的也不一样。只矮我的一一他们半头而已。如果你要偏疼，这差距根本可以直接抹掉。又有个野心勃勃的外公在后头撺掇，以后闹起来那才叫一个热闹呢。” “我可没有司徒蛮那么糊涂！一一和无衣都懂的道理，我还能不知道？”凌荆山看着明净屏风后若隐若现的窈窕身姿咽了咽口水。在外头跑了将近一个月，其实他之前刚回来叫明净进浴室给他洗头就是有想法蠢蠢欲动了。结果她又把黏人的小闺女抱了进来。 好容易等到该安置的时候，能好好体会一把小别胜新婚了，结果不让他上床。 明净换了寝衣出来，“你去问问司徒蛮，他会觉得他自己糊涂么？他也有许多的不得已要告诉你。你如今也是不得已，那毕竟是亲舅舅、亲表妹。你得顾全他们的面子，得顾全亡母的面子。我可顾不了那么多！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有婚约你早说啊，我又不是嫁不出去非赖着你不可！搞得如今好像是我抢了谁的夫婿似的。他韩家愿意屈居人下，我就得开门把人迎进来啊？” 明净越说越气，直接把脱掉的鞋子砸了过来。凌荆山一矮身子避过，这要是个抱枕被砸了也就被砸了，让媳妇儿出出气就是了。绣花鞋还是算了吧。 第2942章 2941.发火（2） “我当初也不知道这回事啊。老头子其实压根没当回事。而且人都早就找不见了，他自然提都懒得提。就连三叔都忘了，还有谁会告诉我啊？你说三叔也是，他就直接装忘了，这事儿不就混赖过去了么。” 明净坐上床，“定亲这么大事，人家没信物的啊？不换庚帖的啊？” “我舅那会儿还是个半大孩子。娶妻都不曾，哪来的闺女生辰八字跟我娘换庚帖啊？” 明净一滞，庚帖应该确实没换。 “那信物肯定有的啊，这是能混赖过去的事么？你还有脸怪到三叔头上。他老人家是君子，压根想不到这茬的。我要睡了，你别吵吵了。熄灯——” 凌荆山一抬手把一排烛火给扇灭了，候了一会儿看明净没什么动静便想朝床的方向走。黑暗中明净道：“你做什么？” “睡觉啊。”凌荆山小声道。 “上书房睡去。” “别啊，回头下人都知道，我脸往哪儿搁啊？让我上床吧，这榻给我睡又短又窄啊。” “谁让你长那么高的？我给你支个招，有个好地方摆得下你。咱家的浴池够大，而且这会儿是干的。” 凌荆山无语的站了半晌，抱着枕头和被子去了浴室。他媳妇儿一般不发脾气，但发了脾气那就是动真格的了。 他把被子半铺半盖，这浴池确实是够大，够干爽。随便他怎么摆都摆得下。可白天他觉得他媳妇改造的浴池哪哪都好，如今却是觉得哪哪都不好啊。他麾下人马将近百万了，回来却只有浴池可以睡。这说出去谁信啊？ 不过媳妇儿说得没错，他就是要抬举舅舅也不该一开始就给了他那样的高位。一方面是让他滋生了再上一层楼的想法。另一方面，因为他回来得晚却身居高位，心头多少是有些不踏实的。于是就想起了联姻，想起了三十年前在他娘病床旁定下的儿女婚事，执着不肯放手。 事已至此，还是得让舅家自己肯退亲才是。表妹那里已经有些松动了，只要她嫁人了或者是跟别的男人好上了，舅舅就没有立场再坚持了。另一个表妹马上要出阁，只要阿影那里搞定了，舅舅就算赶紧再生闺女也是来不及了。再说了，他娘可是指定了要嫡长女。舅舅之前借着把家眷上族谱钻了个空子，把庶出的阿影记在舅母名下是合乎礼法的。他要再生个闺女或者从外头再找个闺女回来可就完全说不过去了。 也是自己思虑不够周全才引来这事儿啊，如今受罪也是活该。可他哪知道还有婚约这茬事啊！ 第二天醒来凌荆山倒不至于腰酸背痛。他一个行军打仗的，更恶劣的环境都能睡。可这回到家还得自己睡，这滋味别提多憋屈了。而且还得早早起来，不能让人知道他居然睡的是浴池。 一一和无衣晨昏定省的时候都还在观察父母，结果什么都没有看出来。昨晚他们竖着耳朵听了半晌也没听到父母吵架。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翻篇了？ 第2943章 2942.手段 凌荆山没好气地对两个大儿子道：“看什么看？赶紧吃了饭上学去。” 一一和无衣对视一眼，这明显被娘收拾了啊。所以才会一大清早就火气这么大。两人埋头吃饭，头都不再抬起。 明净拿着公筷给他们布菜，“你凶他们做什么？不着急，慢慢吃，细嚼慢咽。” 哲儿自己舀着粥喝，觉得有点莫名其妙的。等吃完出去他小声问两个哥哥怎么回事。 无衣道：“没怎么啊？爹如今拿你还当孩子，所以在你跟前是慈父。我们两个大了，更多感受到的是他的威严，是严父。” 哲儿想了想点头，“嗯，没错。小四儿待遇又比我好多了。”小四儿敢对爹劈头盖脸的乱打一通，他敢么？听说她还踹爹呢。 一一摸摸哲儿的头，然后和无衣一起背着书袋转身离开。 “大哥，应该没事了吧？” “不好说，尤其是有祖母的遗命在。不过这是爹应该想法子解决的，解决不了他日子肯定不好过。”就是到底怎么个不好过法他有点闹不明白。 无衣道：“昨天也没见着人，我都快忘了大表姑姑长什么样儿了。” “鼻子有点高，五官轮廓也比小表姑姑深。听大哥哥说她作战很英勇，而且是智勇双全。先上学，回头再说。课业是越来越重了啊！” 无衣轻笑一声，“我比你好多了。” 儿子们走了，凌荆山眼巴巴看着明净，“今天搬衙署，我不用去前头也可以的。” “哦，那你陪着小四儿好好玩吧。正好培养培养感情，省得她又打你。” 说曹操、曹操到。小四儿吃饱喝足被乳母抱了进来，明净接过来陪着玩了一会儿。凌荆山也参与进来，任由小四儿伸手挠他的脚底板，还配合地脱了袜子。 过了一会儿，紫萝叩门进来禀告：“夫人，前几日三夫人出门是遇到了司徒二小姐。两人相谈甚欢，据旁观的人说看得出三夫人很喜欢司徒二小姐，被她哄得很开心。” 凌荆山道：“这小丫头片子的心机够深的啊。不过，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还是没夫人你段数高明。” 明净道：“她娘能独宠这么多年，甚至做出背叛的事还能苟活，显然是很有手段的。她能做到这样并不出奇。”说起来，亏得韩影还是个有底线的。要也是司徒姝这样的白莲花，够糟心的。 不过，司徒婧这回怕是有些不妙了。但愿康辉不是大猪蹄子啊。司徒婧吃亏就吃亏在没那么能屈能伸，情商不如司徒姝高。不过也是，她爹对她娘怀着愧疚，所以一直宠惯着她。这也导致她没那么会看人脸色。而司徒姝如今却是无人可以倚靠，潜力全发挥出来了。她还想推年幼的小弟当继承人呢，肯定处处上心啊。 那天看司徒婧的样子，也不该是一点防备没有。自己提醒过了，也算是尽到一份责任了。如果她还是被算计了，那早早晚晚也是要出事的。所以，明净不打算再管。除非司徒婧走投无路跑来向她求助。 第2944章 2943.说道 明净看小四儿骑到她爹脖子上去了正乐呵便道：“我一会儿要出去，你别让她看到了。”不然肯定哭闹不休。 凌荆山道：“你去哪？我们同你一道啊。”不为了让夫人消气，他干嘛在这儿献殷勤、赔小心啊？ “我去看看念初，你个当公爹的去做什么？” 再熟，也没有公爹往儿媳妇屋里去的道理。凌荆山一滞，然后道：“我难得有时间在家陪你和孩子。” “所以才留下小四儿和你培养感情啊，不然我就带她一起了。我也是难得得闲能去关心一下念初，总不能真的就不管不问了吧。小七去替你搬衙署去了，她正好也闲着。我们娘俩说说话。你要是不耐烦看孩子，随便你干什么都可以。把人交给乳母就是了。” 明净就差直白的说看你不顺眼，就是不想看到你了。凌荆山心头暗暗叹气，看来今晚多半还得睡浴池啊。他正想再争取一下忽然耳朵一痛。原来小四儿一下子坐到那么高的地方怕坐不稳当，伸手把他的两只耳朵抓住了。如此一来小家伙心头踏实了，笑得别提多美了。 明净忍俊不禁，把脸转开去笑。 凌荆山本来扶着小四儿的腰，当下腾出两根手指，“来，抓着爹爹的手指。得，今天咱俩玩儿吧。” 趁小四儿骑‘马’骑得开心，明净便溜了出去。 凌荆山又叹口气，他今天最好是表现好点，顺着她的心意行事。罢罢罢，带孩子就带孩子吧，让她去松快松快。 念初对明净这会儿过来其实有些惊讶。义父难得回来，而且今日又留在后宅哪都没去，义母怎么上她这儿来了？她起身迎了出去，明净道：“闲着没事出来看看你，之前一直忙着，都没时间和你多说说话。我别的不说，好歹生了四个。你跟我聊聊，至少心头能踏实些。” 念初点头，“那倒是，我娘生大宝、小宝也是十年前的事了。义母孕中保养得好，我也正想觑着您得闲的时候请教请教呢。” “我反正就是放宽心，好吃好睡听你爹和红袖安排。你啊，也什么都不要想。不过你这两个又比一个要更辛苦些。反正别一味养着，多走动走动没坏处。” 念初道：“您孕中时常做的那些动作，我爹说对生产时有帮助的。教教我呗——” 不就是孕妇瑜伽么，明净满口答应，“好，叫人拿垫子出来，我把几个动作一一示范给你看。” 关心过念初的身体，又教了瑜伽微微出汗休息的当口明净随口把司徒姝搞的鬼说了。有些话跟乔姐儿这个婆家侄女不好去多说，彤辉又不在跟前，就只能跟念初说道了。 念初有些咋舌，“她这是把从小耳濡目染的宅斗手段用到自己亲姐姐身上了。有这么个妹子是够糟心的。那司徒大小姐就没什么应对的手段？” 明净咽下嘴里的瓜果道：“我估计司徒婧想来出苦肉计。不管她们姐妹的了，我就是对三嫂耳根子那么软觉得有些堵心。” 第2945章 2944.揣测 念初小声道：“三伯母这确实是有点儿......她难不成想换人？” “如果司徒姝真把她姐干翻了，她肯定顺水推舟。可她也不想想，心思这样深的媳妇儿要是进了家门，那以后肯定是家无宁日啊。司徒姝可是想借力推她弟上位的，到时候肯定是个搅事的。而且，一旦让司徒姝把康辉拿捏住了，她这个嫡婆母日子怕没有想像的好过。搞不好弄得康辉对她都只剩下面上情份。” 这会儿司徒姝使出浑身解数捧着马氏，各种讨好，自然是让人很舒服。而司徒婧对比起来确实傲气了一点，尤其之前她还曾经看不上康辉。以她的性子，就是过门了也不会是温顺、听话、好拿捏得儿媳，那将来婆媳矛盾可少不了。 司徒婧在明净跟前倒是乖顺，那是因为明净是大将军夫人、是神光郡主。而且就是从手段上说也是可以压住她的，她从心底敬服。但马氏这个纯粹的后宅妇人，想要司徒婧这个大将军的嫡长女伏低做小怕是不可能。那么，有司徒姝之前的表现做对比，婆媳俩的摩擦少不了。再加上还有徐姨娘这个生母在，热闹咯！ 徐姨娘这些年表现得完全没有野心，清心寡欲的，那是因为三哥凌惊天拎得清，没有给她蹦跶的机会。司徒婧要是和马氏有了矛盾，肯定会给徐姨娘撑腰的。 明净两手一摊，“她就只看到了司徒婧性子不和顺的这一面而已。但其实她此时跟司徒婧把关系处好，把自己的位置摆正才是正途啊。所以我说她耳根子软呢。这么一拖，不管结果是哪样，她这个嫡婆母都是捞不着好处的啊。” 念初道：“那咱们还管不管？” “她是嫂子，这是她娶儿媳妇。我一个当弟媳妇的，我管得已经够宽了，此时再没有多插手的道理。而且，我觉着司徒婧除了想钓鱼施展苦肉计，还有考验康辉的想法在。由得她们自己闹腾去吧。” 念初呼出一口气，伸手抱住明净的胳膊道：“好复杂哦，幸亏我跟姑姑没这么多事。” “主要还是司徒家太复杂了。” 明净待了小半个时辰才离开的，等童小七回来念初就说给他听，“今天义母来看我，跟我说了些孕中保养的事儿。她说之前都忙得很，也没顾上我。其实平素理她对我也很关心，你不在家我日子也极好过的。” “哦，之前义母确实是忙得抽不开身。义父今天不在后院啊？” “在啊，一直都在。听说在陪着小四儿各种玩耍呢。” 童小七想了想，噗嗤笑了出来，“肯定吵架了，义母不想看到义父，这才把小四儿丢给他自己出来转悠。” “他们吵架了，你幸灾乐祸个什么劲儿啊？“ 童小七挥挥手，“不吵吵一直憋着那才是要出大事呢。” 念初不解地问，“他们为什么吵啊？” “为那桩三十年前定下的婚约啊。如今韩家不但是义父舅家，还即将是相府，于公于私都不好下韩家的脸面的。但夫人意难平啊。” 第2946章 2945.对比 一听说是为了这事儿，念初就哼了一声。她撑着腰坐下，“我们这些小的都是看着姑姑和姑父的恩爱长大的，一直艳羡不已。偏冒出来这么一桩事，弄得姑父就成了白璧微瑕。而且这瑕疵还久久不能消除。”一激动，旧日称呼就又出口了。 童小七扶她坐下道：“当初定下婚约是双方。如今一方坚持要履行婚约，一方想解除婚约，这就是症结所在啊。” 念初道：“姑父如果境况跟二十年前一样，韩家还会眼巴巴的要嫁？” 童小七正色道：“韩家舅爷爷如果二十年前就找到了义父，他会履约的。哪怕义父当时声誉尽毁，也看不出能有什么大前程。他身上也有风骨，不然不会和三叔公、外公谈得到一处去。何况这原本就是他答应亡姐的事。他会先帮着义父洗刷污名，在前程上扶助他，然后再谈儿女婚事。” 念初吐槽，“那姑父不还得等着未婚妻被生出来啊。” 想想凌荆山和韩影的年龄差距，童小七也是失笑不已。他笑过道：“也幸亏他没有早早找到义父。要不然就没有今日的大将军，我也早被人当两脚羊给吃了。那将军如今要么是报完母仇跟着舅爷爷在高昌厮混，要么一早洗刷了污名金榜题名当文官去了。有别的路子走，谁会想去军中九死一生的厮杀啊？当初他们那一佰，如今活着的不过五个人。其中还有三个都是重度伤残。义父自己也有三次都差点死在战场上了，其余重伤、轻伤的回数不计其数。” 闻言，念初伸手抓住童小七的袖子默默不语。 童小七忙拍拍她的手，“别怕、别怕，我一定会万分小心的。而且如今我需要身先士卒的时候也不多。” “我怕又有什么用？一一哥仨也都是要上战场的，还有我肚子里的两个。是姑娘还好些，不是必须去。是儿子，那也是没跑的。”按姑姑如今的想法和做法，未来女儿家上战场的可能性也是很高的。 童小七道：“没准等他们长大，这边疆已经平定了。下午没事，咱们看戏去吧。那《郭家将》我还没亲眼看过呢。” “带不带弟弟、妹妹们？”念初心头清楚就是边疆平定了，也还会有别的战事。可她也无意再多少扫兴了。 “嗯，不带。义父今天不是专门在家看孩子么。好了，我让人传饭，吃过咱们歇歇就去。” 念初道：“你衙署搬完了不去跟义父复命啊？”既然不带哲儿和糕糕，那思思和梦梦也就不带了。他们两个人就消消停停看一下午戏得了。 “回头再说，又不是什么紧急的事。他今天肯定心情不好，我凑上去当出气筒啊？”尤其是在他过得如此幸福的现状对比之下，他不成出气桶谁成出气筒？ 于是当凌荆山吃过午饭问起童小七的时候才得知他已经带着媳妇儿出门看戏去了。果然是呕得不行，“他小日子很舒坦嘛。” 明净瞪他一眼，“小声点，小四儿要午睡了。” 第2947章 2946.烦躁 好在小四儿上午和爹爹玩得有点累，这一声还没能惊扰到她。眼瞅着上眼皮和下眼皮都要粘在一起了。 凌荆山看小闺女睡熟了，被乳母抱下去了就开始报告今天上午带孩子的事情。这会儿要想法子找话说，不然媳妇儿很可能就跟他冷战上了。之前从念初那里回来，也是一起吃饭的时候当着孩子的面才肯搭理他。 “你知道她多逗么？她居然抓了一把特别小的宫扇跟我玩捉迷藏。好像把脸挡着我就看不到她了似的。”明净在的时候小四儿很黏她，但其实走开了也还好。毕竟她也习惯了娘时常不在身边，陪玩的人也经常更换的状况。 提到小四儿搞怪的事明净果然板不下脸来，“那宫扇是让作坊给她特制的。小小的，方便她拿取。这两年没那么缺银子了，她用的许多东西就都是特制的。她的确很喜欢那么玩捉迷藏，还要所有人都配合装作看不见她。然后她还把扇子挪开逗一逗你再遮住，活似她玩的是隐身术一般。” “是啊，一开始我不懂得配合，她可不高兴了。好在哲儿进来看到提醒了我一声。你下午做什么啊？”总不至于还有什么她能去他不能个去的地方吧。 明净抬手把他凑过来的脸推开，“我去秦卿那边跟她商量商量。”韩影的亲事秦卿也不能推给她就不管了，还是大家合计合计吧。 凌荆山蹙眉，那地儿他倒是没什么不能去的。但是，在这整个西北大概也只有秦卿敢当面肆无忌惮的嘲笑他被媳妇儿冷落了。他岂不成了送上门去被她笑！如果是从前，他不忌讳跟她打一架。可如今那女人肚子里揣了个小的，那他就不能动手了。他媳妇儿根本是故意的吧。 明净当着他的面把帐子的挂钩放下，把他挡在了外头，然后翻身向着里侧径自睡起午觉了。完全是当凌荆山不存在的做派。这是问题没解决，就不让他上床了？ 凌荆山坐在床边上，有几分烦躁。他舅舅怎么就这么轴呢？可这事儿说起来也是他理亏，尤其是舅家在他已有妻室的前提下甘愿让女儿做妾。可是人的野心真的是被惯出来的。如果舅舅回来后他没抬这么高也就没这么多事了。舅舅连立足都艰难的话，大概也不会翻出婚约妄图和前东宫一脉分庭抗礼了。一旦表妹进了门，韩家不会想着更上一层楼才怪。 但现在也不能无缘无故的就去打压韩家。媳妇儿之前挤得舅舅靠边站其实也做得比较隐晦，而且没持续多久。准备完了荣亲王称王的事宜，她就又把大权全交出来了。她一开始能容忍韩家青云直上，就是为了有个能制衡前东宫一脉的势力，如此才是两全其美的局面。所以，她也不会再排挤舅舅了。那就得自己来当这个恶人。可这理由怎么找呢？ 如今正是荣亲王称王，整个西北这一系的势力都扶摇直上的时候，不是能打压韩家的时机。 第2948章 2947.商量（1） 而且凭良心说，舅舅回来之后做事一直是兢兢业业的，也很得力。就连之前不甚服膺他的人都消停了，自己这时候抽他的台着实不妥。唉，脑壳痛！ 眼下唯有瞎两个解决的办法，要么能让媳妇儿接受表妹进门。这是条死路，趁早打消念头。要么就是让韩家解除婚约。舅舅不愿意配合，从他那里下手也是死路。表妹那里有松动，但并没有完全放弃。嗯，还是只有表妹那里最好下手。那下午他一道去听听秦卿有什么主意没有吧。 这两口子带哲儿、小四儿、糕糕前来探望，秦卿也把梦梦叫过来作陪，让她带着小伙伴下去玩儿。面对凌荆山的询问，秦卿笑道：“这倒退一二十年，谁能想到凌大将军居然会是个惧内的主啊？您当年可是压根不把女人当回事啊。就只差说一句女人是老虎，不过也是避而远之了。” “笑笑得了，有什么主意赶紧出。”凌荆山没好气道。 “这要是个不相干的旁人，对付她的法子多得很。可她毕竟是我肚里孩子的姑姑，我肯定只有用哄的。你大概也是下不了狠手。” 让这个未婚妻消失，那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可做不出来啊！这可是嫡亲的表妹，不但没有什么过错还是员很有潜力的战将。他拒不履行父母定下的婚约已经对不住人了，怎能干出如此极端的事？ “你这不是废话么？”凌荆山么脸色铁青地道。 看明净跟下人如厕尚未归来，秦卿摸摸肚子道：“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而且还能跟你并肩作战，你当真丁点不动心啊？” 凌荆山道：“我恨不能给她办场比武招亲，广邀天下英豪来打擂。然后贴上丰厚嫁妆让她风光大嫁。” 秦卿笑道：“有你舅舅在，招不招亲的轮不到你这个表哥来做主。其实，还有一个法子。但是以尊夫人和我的性子都不会用。就看凌大将军你狠不狠得下这个心了。” “说说看。” “逼她嫁人咯。”这其实是最省事的法子。只要让韩影失去嫁给凌荆山的资格，韩彦还能怎么着？她若被迫失身于人，常规来说也就只能嫁给对方了。但偏生不管是明净还是秦卿都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凌荆山道：“这么说来，指望你们俩给她找出一个令她满意的对象，还真不如我给她找算了。” “是啊，所以你干脆别指望我们。曾经有过你这么个未婚夫，什么样的男人才能让她心甘情愿的低头下嫁啊？你索性挑个对你最有利的人选。不过你这个表妹也不是好摆布的。一个不好弄巧成拙，搞不好吹枕头风把你的大助力变成大阻力。” 明净听了几句走进来，她也是对于给韩影找对象的事儿颇感为难。就是将来给小四儿挑夫婿都没这么为难。韩彦拒绝在接风宴上露面，成了引动她心头火气的导火索。她再也不想隐忍了，所以昨晚直接冲凌荆山发作了。对韩影的事也有了撂挑子的打算了。 第2949章 2948.商量（2） 搞不好千辛万苦寻摸来的对象，人家直接一句看不上就打发了。谁晓得韩影是不是真心的想另嫁啊？所以明净也懒得去寻摸了。反正不给你韩家女进门，你们要拖就拖着吧。看谁拖得过谁！ 凌荆山听了她的说辞摇头，“我好不容易才劝得她软化了。” “她才不是软化了，而是把你说的利弊听进去了，准备待价而沽。女子想嫁得良婿，这无可厚非。但漫无边际的寻摸，太耗时耗力了。不然，秦当家也不会想把这事儿丢给我。” 秦卿干笑了两声，她确实是知道这件事的为难。 “不如由得她自己挑选夫婿。只要她看中了，只要人还是单身，咱们手段用尽也把人弄来跟她培养感情。她如今在军营里，好男儿大把呢。找个年貌相当的，概率还是不小的。而且，自己找的，也就不存在不满意了。我们平日再帮她留意着看有没有合适的。” 秦卿赞同道：“如此甚好，大将军意下如何？” 凌荆山能意下如何，他也没有更好的法子，而且媳妇儿还在跟他冷战呢。于是点点头，“可以。” 明净想了想补充道：“干脆再给她一些承诺，譬如将来只许她休夫，还不许男方纳妾之类的。” 秦卿道：“那这待遇堪比公主了啊。一辈子都有凌大将军的势力保驾护航。” 明净道：“自己有本事也是可以享受这样的待遇的，譬如秦当家你。” 凌荆山想了想道：“那人男方肯啊？” 明净笑，“如果不是有舅舅、舅母在堂，我看朝晖表弟多半是肯的。” “嗯，那倒是。” 如此一来秦卿不乐意了，“凌夫人才是驯夫有方呢，凌大将军这样的事都肯为你做。” “我这是尊重我夫人。” 明净秘接这个话茬，“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就让秦家的人以秦当家的名义上门去请阿影表妹过来一叙。她也得过来看看回去才好跟朝晖表弟交代呢。” 凌荆山想了想对秦卿道：“让你的人避着我舅舅点，省得被他知道了又坏事。” 韩影果然很快就来了，她先给凌荆山和明净见礼，然后又朝秦卿躬身，“秦家姐姐，临回来前家兄就叮嘱我要来探望你。这些是他得连夜进山采摘的带酸味的野果，说是给你尝尝鲜。” 秦卿接过竹编的小筐子笑道：“让你费心了。其实是凌大将军和凌夫人借我这地儿找你，他们有事和你说。” 凌荆山看一眼明净，见她完全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便只有自己开口把方才商量的事都说了。总之就是一个中心：以他的权势确保韩影在婚姻大事上的绝对自主权。 韩影静默了好一阵道：“小四儿将来也不过如此了吧。表哥、表嫂有心了。好，我会努力去寻觅，绝不敷衍你们。更不敷衍我自己。”她是真灰心了，表哥竟肯为了表嫂做到如此地步！ 表哥那日就说了，她生来不是为了给谁做陪衬的，应该有她自己的精彩！这样的夫妻感情，她即便进了门又能如何？ 第2950章 2949.看戏（1） 鉴于昨日和表妹一起从军营回来引起了长辈一些误会，出了秦府凌荆山便对明净道：“要不我们随意逛逛？”不然，大家顺路，三个人一起回去就更容易引起误会了。这会儿算是基本解决了一件麻烦事，韩影也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她说不敷衍那就真的不会敷衍。两人的气氛和谐了不少，干嘛急着回去呢？ 明净道：“你不是也还没看过那出戏么，要不要去看看？前两天还听哲儿说你快出场了。我还真有些好奇叔姥爷找谁演你呢。” 凌荆山失笑，“行啊，那就去看看。” 梦梦也跟着他们一块儿出来了，快活的告诉哲儿和糕糕，“我昨天也去看了的，正好能接上。的确快轮到姑父出场了，还有孟参将。” 大概是因为‘孟参将’已经阵亡了，所以边城的人对孟太后的愤恨并没有牵连到他身上，言辞间对他还是颇为敬重的。只是，听到梦梦提到‘孟参将’，凌荆山和明净难免有些古怪的对视了一眼。 糕糕托着下巴道：“听说孟参将也长得很好看呢，唇红齿白的。”边说还边看了凌荆山一眼。 小四儿正站在她爹腿上，玩弄着他剃过胡子的胡茬。她爹剃了胡子，收拾收拾看起来还是很帅、很年轻哒。凌荆山两手托在她腋下，眼见对面的糕糕、梦梦和哲儿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一时好气又好笑。 “没错，孟参将是长得很好，我也还成。所以那会儿有人称我们是军中双壁。但其实在战场上，又是血又是土的，也好看不起来。”他想了想问明净，“依着叔姥爷的性子，怀德应该也有露脸的机会吧？”毕竟他义父就一个普通士卒都有机会露脸。 明净道：“没错，听说就是死前和你诀别的那一幕，估计也快了。所以，我都不知道该不该让楚老太太看到。”每到休沐的时候，叔姥爷戏班子中的一支会到大将军府唱一整天。府里老的、小的经常聚在一处看。像是楚老太太、桂嫂这样的那都是一场不落。明净在考虑府里那场要不要干脆删减掉。 凌荆山想了想，“还是别删了，这也算是个认同。而且她到外头去难免听人说起。”事情已经发生了，这样回避是没有用的。 明净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 这个时候进去，自然只有用将军府的包厢可以坐。小七和念初正在里头。而且念初正趴在小几上笑不可抑，小七的脸有点黑。而且观众的反应也挺大的，都在笑。 明净看看台上，“该不会台上那个就是小七小时候吧？”台上逃荒的小孩儿正被野狗追呢。 童小七起身和念初把主位让出来道：“就是我啊，太爷还特意安排自报了一下家门的。” 明净噗嗤一笑，“那还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你一回来就看到自己出场也是缘分啊。” 几个小孩儿立时兴致勃勃的各找位置坐下。看到台上的‘童小七’狼狈不已，几个人努力的憋笑。 第2951章 2950.看戏（2） 明净对凌荆山道：“哎呀，错过你出场了。早知道就让车夫快点了。我瞅瞅台上这个小七像不像。” 凌荆山好整以暇的抱着闺女落座，“像什么啊？他那时候饿得人都脱形了，就两只眼睛贼大。台上这个再化妆也画不出那种饿到濒死的效果。而且，那会儿怎么可能还有野狗活着？逃荒的人都是一群一群的，肯定早就联手打死吃肉了。” 让台上的童小七去扒拉树根的时候被野狗追赶，这自然是西平王的恶趣味。但这不妨碍观众们对这段耳熟能详的故事看得津津有味的。而且，接下来都知道就要到大将军再次出场了啊。 凌大将军在这边城人气还是很高的。如果戏园子的管事在一边就可以告诉明净，这两天有他出场，站票都卖光了。从前虽然生意也好，但除了头两天站票还是很少卖光的。 凌荆山抱着小四儿，明净给她耳朵塞了棉花就兴致勃勃的托腮看着等少年时代的他出场。大丫姐说起那个邻村的少年时两眼放光，她是真的很遗憾完全没印象啦。 看孩子们都在认真看戏，明净凑过去小小声道：“唉，演郭帅那个最后被查出来真的是他一位早逝兄长在外头的孙子，如今已经认祖归宗了。凌大将军，你不会也有沧海遗珠吧？” 凌荆山掂了掂腿上的小四儿道：“我就三个儿子，还有这颗掌上明珠。” 小四儿转头疑惑的看了她爹一眼，又扭头认真看戏。虽然只是看个热闹，但她还真是很喜欢凑热闹的。这会儿也看得手舞足蹈的。 明净听到有不少观众在喊‘大将军’，也忙扭头看了过去，然后失望不已的道：“不过有你三分神韵，也就这一身银铠挺好看的。” “能找来有我三分神韵也不错了，你就别难为叔姥爷了。”凌荆山笑眯眯道。西平王淡化他的‘美色’自然是用心良苦，老爷子这是希望被传颂的是他的战功，而不是更多被人提起他这长脸。 看完了这一场，童小七就拉着念初撤了。梦梦想跟着一块走，被明净留下了，“你不是想看孟参将么，一会儿肯定就有了。”他们老夫老妻的了，而且本来就带了儿女。这电灯泡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梦梦想了想就又坐了回去，“姐姐、姐夫，我不跟你们去了。” 童小七和念初也是眼神难免古怪了一下。念初道：“行，那你要听话哦。” 西平王虽然对孟太后没有丁点好感，但对孟参将还算公道，并没有在戏里抹黑她。所以梦梦丝毫都没有失望，就连糕糕都托腮道：“孟参将长得好好看哦。” 小四儿也看得目不转睛的，还露出了羞涩的笑窝。 明净道：“这个长得比演你的好呢。不过好像是女娃娃。” 哲儿道：“娘，这叫反串。” 梦梦道：“姑姑，也可能是男生女相。” 明净对哲儿的话扯扯嘴角，你娘还需要你来科普啊？又对梦梦点点头，“没错，梦梦如今很有见识啊。” 第2952章 2951.和解 不过明净多看了几眼还是觉得是反串的。叔姥爷是故意的？淡化了凌荆山少年时的惊艳，却是让个相当标致的小女娃来反串少年孟参将。 “哪里、哪里。”梦梦眉开眼笑的谦虚道。 当晚回去，三个小的就叽叽喳喳的跟老人们讲今天的戏目。着重强调了孟参将长得是真好看啊，还提到了童小七被野狗追的狼狈。 桂嫂道：“我们还有多久到这里啊？” 哲儿道：“嗯，也就是下次休沐就能看到了。” 楚老太太道：“那可不能错过了。” 明净抱着睡着的小四儿道：“伯母，下一次应该还会有楚大哥出场。要不您叫翠姑来陪您看？”这样万一老太太受了刺激，也能有娘家侄女劝着、陪着。 楚老太太愣了愣，“还有他啊？这可是沾了荆山的光了。”顿了顿又道：“是、是那一段么？”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会是什么剧情，毕竟阵亡的校尉那么多，她儿子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就是和凌荆山二选一留下断后了。 “是的。” 楚老太太红了眼眶却笑道：“嗯，放心。我不会怎样的。我也希望更多的人能知道他、记得他啊。”知道儿子死讯的时候她崩溃过。如今再看到那一幕依然会难过，但这么多年都过了，经受得住的。毕竟，怀德他有后了啊！而且无衣还是那么贴心的好孩子。 明净带着孩子们回正房。至于凌荆山，他半道就让三叔请去了。当晚念初和小七没回来吃饭，也不知道上哪儿玩去了。所以吃过晚饭，明净便另外安排了人送梦梦回家。 等人走远了，明净道：“她回去要是提起孟参将，也不知道赵大哥听了是什么感受。” 凌荆山笑了两声，“五味杂陈呗。你不问问我，三叔找我什么事啊？” “还能是什么事，不就是韩家那桩事。他怎么说？” “他没说什么，这就是不反对了嘛。虽然我也说不上怕他，但能少些麻烦总是好的。起风了，今晚可能要下雨。以往每到这种时候，郭帅的风湿就要犯。也是年轻时候留下的毛病啊。” 明净借着廊下灯笼的光亮看向他，冷不丁提起郭帅的风湿做什么？继而看他目光闪烁明白了过来。这是暗示她浴池干了也有潮气呢。而此时天色已晚，又快到睡觉的点了。 明净虽然没给个准话今晚不用再睡浴池了，但也没说还要他去睡。凌荆山松口气，乐悠悠的告诉旁边凑在一起说话的一一哥仨，“都回去早些歇着吧。” 哲儿道：“不聊会儿么？”以往只要爹爹在家，吃过晚饭不是都要一家子聊聊天什么的么。 凌荆山挥挥手，“爹和娘有正事，不和你们聊了。” 赶走了三个儿子，他伸手拥住明净道腰，“我们早些安置吧。” 明净看他两眼，“你这是觉得漫天的乌云都散了？” “不然还能怎样？” “谁晓得你凌大将军以后还会不会有这样的事儿？不过，我这个人呢是活在当下的。不会拿还没发生的事儿来为难自己跟别人。” 第2953章 2952.闲聊 凌荆山看左右无人，打横抱起她，“我是别人?哼，这事儿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反正我如今再赌咒发誓你也是不信的。”进了房门，他的脚朝后一踢就踢上了房门。那个浴池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睡了，他只想和自己的媳妇儿睡在一张大床上...... 凌荆山觉得事情翻篇了，一一和无衣也是同样的看法。送什么都不知道的哲儿回房之后哥俩就凑在一起聊了起来。今早父母都还在冷战，晚上就没事了。看来事情多半已经得到了解决了。 一一道：“也不知道爹娘是怎么解决的，这件事其实已经悬而未决好久了。” 无衣挠挠头，“大哥你还想借鉴不成？我们身上不会发声这样离奇的事啦。这么冷不丁冒出个未婚妻来的事，还真是有些难办。” 一一道：“还算好啦，如今辉哥才有些头痛呢。司徒家两姐妹都中意他，也不知道他自己中意哪个。司徒大姐姐有点凶巴巴的。她妹子我见过两回，倒是温温柔柔的。可娘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呢。明儿司徒伯伯就到了，估计还会带着她们和司徒震一起过来道谢。” 无衣道：“辉哥中意哪个，他也不会对我们讲。了不起和杰哥说道说道，都耀哥都不会讲。跟杰哥比，辉哥还真是好事多磨。希望我将来顺利点儿。” 一一拍拍他的肩，“放心，这种波折不会出现在咱们身上的。不过，辉哥不会真的动摇了吧？” “明天看看就知道咯。” 司徒蛮到达边城，第一件事也是去荣亲王府拜见。这里也有他一间衙署，他一来王府的长史就领着他去看了。 “这才多久啊，王爷的府邸就落成了。看来西北果然是人才济济啊。” 长史笑道：“是郡主的堂哥督促工匠赶工完成的，新城都是他督造的。” “知道、知道，未来的工部侍郎嘛。”文官体系的空缺，司徒蛮也是很关注的。这可是分果果的事儿。 这一次他麾下也有一名军师得以入了六部为刑部侍郎，还有石翼带走的那位陆军师也任了户部侍郎。他来得晚，麾下本来就缺出谋划策的人。这样的结果已经算不错了。毕竟，好些个不在朝堂的文人还是宁愿投向荣亲王府或者西北大将军府的。他们骨子里就把农民军当成乱党。而且，自己身边也不能不留下最看重的军师，不可能把他塞到这中枢来。不然，以后的仗还怎么打？ “走吧，我们进去。王爷应该已经在等着了。”长史这是迎人进来的顺道带去空的衙署看看。这几天，各部陆续搬来，前院已经热闹起来了。等九月十七之后，就全都在这边办公了。 萧从嘉很给司徒蛮面子，听他汇报了回去收拾那些背叛者和朝廷暗卫的事，还留他吃了个午饭。司徒蛮席间觍颜道：“王爷，属下如今又成光棍了。还请娘娘帮着给留意一下，要是有什么合适的姑娘给说和说和。” 第2954章 2953.道谢 萧从嘉道：“大将军有这个心还不好办，孤让王妃和皇姐替你留心就是了。”他媳妇儿没做过这样的事，还是托给皇姐吧。她要是也没主意，会去问明净的。 司徒蛮拱手，“那就有劳王妃和公主了。” 在荣亲王府吃过午饭，下午司徒蛮就带着两儿两女登门正式向明净道谢，谢她之前收留幼子。司徒婧和司徒姝之前来接弟弟的时候自然也是谢过的。不过他亲自登门更有分量。而且两家以后肯定会有很多往来，如今自然也是要走动起来。凌荆山和明净招了康辉、康耀、乔姐儿以及哲儿、糕糕帮着招待客人。没有定下亲事的夏青依然被排除在外，态度非常明确。 叙过礼后孩子们便大的一拨、小的一拨分头出去找地儿玩耍了。司徒蛮朝明净拱手，“震儿前些日子真是多亏郡主费心了。要不是郡主把他养得胖乎乎的，这段时日他肯定瘦得更厉害。” 明净方才看到司徒震，的确是觉得他瘦了许多。尤其是跟哲儿站一块儿的时候。之前两个都是白白胖胖哒，如今对比相当的明显。看来丧兄又失母的打击，对这几岁的小娃娃确实大了点。 她微笑道：“我家孩子多，一起吃饭吃得也要香些。倒也没有太费心，令郎在我家挺听话的。对了，我三嫂顾虑到大将军家里出了些事，近期不便登门提亲，还请您见谅。” 司徒蛮叹口气，“家门不幸！还是凌大将军有福气啊，有郡主这么一位贤内助。” 凌荆山嘿嘿笑了两声，“我也觉得这是我的福气。” 明净笑道：“那让大将军也跟凌大哥一样不能纳妾，你能受得住？”死了个原配，关了个继室，但司徒蛮的后宅还有不少莺莺燕燕呢。别说司徒婧气得不行，就连明净都觉得他经常说的怀念原配也不知道有几分是真的。或者说怀念并不影响他不断的收纳美人？就好像陆振华怀念萍萍的方式就是集邮式的收集和她相似的女人，然后给每个女儿的名字里都取个萍字。这样的怀念方式她是不敢苟同的。 司徒蛮认真地道：“如果能娶得一位像郡主这样出身、品貌、能力都一流的夫人，还跟我是一条心，那我就顺着她的不再纳宠又何妨？凌大将军都能不惧被人说成是惧内，我又有何惧之？” 凌荆山道：“你想想就行了。”他媳妇儿这样的，怎么可能给人做续弦？就是做，也不可能挑司徒蛮这样妾室、儿女成群的。而且，他的儿女还分帮结派，恨不得斗个你死我活。至于惧内什么的，凌荆山还真不怕人说。说的人都是像司徒蛮这样羡慕嫉妒他的。 明净还不知道司徒蛮向自己舅舅请求了给他介绍继室的事儿，但听这话音也知道他续弦之意了。在她看来，司徒家跟火坑似的。段数不够的人嫁进去，绝对被吃得渣都不剩。不过，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也许有人就是当司徒大将军夫人这位置是好的。 第2955章 2954.观礼 所以，之后景飒告诉明净这件事的时候她就道：“娘您把风声放出去就是了，再透露一下进司徒家做女主人的门槛。想嫁过去的人会上门求您牵线搭桥的。应该会有不少人看中这个位置的，然后您再把名单给司徒家自己筛选就是了。”这可也是一步登天的机会呢，跟她这个一品诰命一下子就平起平坐了。所以，应选者一定不少。 景飒点点头，“嗯，我就这么办。小四儿呢，我抱抱她就回去了。” “她爹什么都惯着她，她如今可乐意亲近她爹了。八成是她爹抱到哪儿去了。” 女婿这会儿没在，不然肯定会过来打个招呼。景飒也就不再等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儿就是十七了，还有得忙呢。” “我送送您，哲儿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景飒迈步往外走，“他我倒是进来的时候看到过，叫了我一声就跑到院子里抽陀螺去了。” 翌日一早，明净和凌荆山还有一一都按品着装，还有府里其他有品级的人也都是如此。就连康耀都把他的童子军军服给穿上了。康辉十六而且已经参加了数次战斗，倒是已经脱离了童子军的范畴穿的是普通是士卒服。康杰也是穿了兵部小文书的袍服。而凌浩宇、凌惊天等人都是明净让于氏盯着作坊的人赶制出来的官服......大家都是焕然一新，在大门内互相看着，都显得神采奕奕的。 府学和女学的学子都穿的学服，无衣和肖家兄弟、葛晟也有统一的学服。一一的学服和他们也一样，不过他有荫封的官职在身，就穿官服了。 哲儿小声和糕糕道：“就我们两个和小四儿没有。” 糕糕两手一摊，“年纪没到有什么法子？” 明净道：“都说让你们在家陪着大嫂子了，非要去凑热闹。” 念初笑笑，“义母，我没事，让他们俩去吧。小妹我会看着的。”小四儿这会儿还没有醒呢，已经抱到念初的院子里了。 无衣也道：“知足吧你俩，大表姐和小表姐他们还无缘参与呢。” 想想这会儿在清溪村守孝的彤辉、清辉他们，哲儿平衡了。眼看父母兄长都分别上车了，他拉上糕糕朝父母的大车跑去，“等等我们——” 童小七把他俩抱了上去，自己骑马跟在车外。 等到了荣亲王府金碧辉煌的大殿，众人再按品级站立。凌荆山和司徒蛮分列武将的第一、二位，然后老白、小楚......家眷站在他们身后。葛老和韩彦则是站在文官首位、次位。属于皇亲国戚的首位和次位则是西平王和景飒的。因为萧从嘉是亲王，西平王是郡王，所以西平王虽然是长辈依然是居于下首。使节的位置首位是吴鋆的、次位是萨尔罕的，其后则是一众西域小国以及波斯、大食等国的观礼人员。排场还是够够的了！ 这会儿还没到吉时，有些位置也还空缺着。明净便过去找乌雅说话，如今已经万事俱备了，她也不用再忙活。 第2956章 2955.仪式（1） 今日负责赞礼的礼部官员是明润，他中气比凌浩宇这个老人家足多了。这会儿站在王座之旁瞧着也甚为精神。 彤辉、清辉她们只是不能来观礼还好，耽误的功课明净也派了女先生去清溪村的女学教授。连带原本村中女学的学子也受益。大郎、明昭却是失去了今日位列此中的机会。要知道如今可是官位大放送啊。三年后再回来，鬼知道能剩什么位置了。要是官职已经填满，一个萝卜一个坑，那就只有候缺了。 明净对乌雅道：“你还好吧？”她都特地让念初不用来，没想到乌雅这个长辈居然一早就到了。 “还成，满了三个月之后我心头踏实多了。赵大夫让我没事多活动活动。今儿就来沾沾喜气，左右就在这府里。”乌雅笑眯眯道，瞧着比之前战战兢兢半躺在床上保胎时强多了。听这意思，应该是赵荨给她吃了颗定心丸了。不过，念初肚子里揣的是两个，前两天跟着小七跑出去玩又有点动了胎气。明净当时把小七一通臭骂，今日她也是不放心。反正这种场合女眷又不是必须来的。除非是像吴将军那样和长子身在军中来不了的，吴嫂子才必须来露个面。其他人大多是来看热闹的。 明净看一旁站着的吴鋆一脸的别扭便走过去打了个招呼，“吴师兄，这次的事多亏你了。”好些礼数都是明润哥拉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吴鋆帮着参详的。可以说除了今天的称王大典，都能看到他的影子。 吴鋆磨牙道：“这个称王大典除了名称和一些细节，和登基大典有什么区别？”只有这个，不是按照他给出的礼数办的。这压根就不是朝廷封王的典礼。他今天也是被逼着来的，想走都走不了。回去之后这肯定是他的一大罪状。 明净笑道：“这才是分庭抗礼啊。”没错，就是她拍板这么搞的称王大典。要是让舅舅只是朝朝廷的方向跪拜受王位，那还有什么搞头？就是要跪，也只能是跪她外公以及之前历代先皇的灵位。其他的事情可以省，今儿这大典可不能省。她就是要搞得要多铺张有多铺张！ 吴鋆道：“你们这分明就是不臣，还让我回去带话做什么？” “都说了让你实话实说就好。朝廷真做到了我们提的两点要求。不合礼数的地方，我们请罪便是。反正我们这里也没有专业的，我们不懂嘛。不知者不为罪！” 吴鋆嗤笑一声，兵权、争权甚至皇宫的守卫权统统都在太后手里，你们的两个要求一个都不可能办到。你这话也就是说说而已了。而且，真有不知者不为罪那天，你这是要我背锅啊？就算没有礼部的专员负责此事，可傅家藏书楼的书大都运来了，里头能没有典籍讲到封王大典？就没有相关典籍，傅太师的学生古城那可是礼学大家，人不就在你们西北大将军么？这借口找得也走点心啊。 第2957章 2956.仪式（2） 明净莞尔，虽然明知道朝廷不可能满足他们提的条件，但嘴皮子官司还是要打的嘛。就好像三叔和萨尔罕不也是你来我往谈了这么久，最后依然是一竿子支到九月十七之后去了。也是西陵搞不清楚舅舅到底是称王还是称帝，不知道西北和朝廷会不会为此大打出手。这一拖才拖到了如今。 这会儿萨尔罕也在竖着耳朵听他们二人说话，听到后面脸色大变。他看着这个排场，尤其是这个文武百官相当于上朝的场景，真的以为是称帝啊。还在想着终于尘埃落定了，之前一直都遮遮掩掩的不让他知晓。合着，还是称王啊？称王就有了转圜的余地，也给了天朝台阶。这要没打起来，西陵很难渔翁得利啊。 明净冲萨尔罕笑笑，你这趟出使待得也够久了，该回去了。然后又和几个西域小国的使者分别聊了几句，明雨一身通译的袍服，站旁边帮她当翻译。哪怕是不认得明净的人，一看她的脸和她在现场的地位也知道这就是封世子的姐姐神光郡主兼凌大将军夫人了啊。一个个都是打叠起精神和她对话。 台上的明润看看钟漏，然后以眼神示意明净归位、归位。你男人也只是和军方的人说话，还是你交游更广阔啊。 明净笑着走回凌荆山身旁。她是连接军方和前东宫一脉，呃，现在该叫荣亲王一脉的关键人物。凌荆山要避嫌，她倒是方便许多。 吉时已到，身着亲王袍服的萧从嘉由西平王和景飒陪着从供奉惠明太子和历代先皇（不包括当今皇帝的父皇）牌位、类似宗庙的地方出来登上王位。这荣亲王府的别苑和皇宫比较那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都有！ 明润按事先排演的流程赞礼，然后众人叩拜。吴鋆也被人按着跪了下去，萨尔罕自然也不例外。其他各国的使节也只能纷纷跟随，不敢不随大流。 礼成之后，总管太监沈思文出来宣读了封众人职位的王令。西平王正式成为了了皇族长。其他文臣武将全依了明净递上来的名单。葛老还是挂了左相的虚衔，还被封为王太傅，负责教导荣亲王世子萧承等人。橙子明年要提前入学，跟一一等人一同上课。他们上课的地点明年起也会改到荣亲王府。 萧从嘉昨儿私下问明净，封了这么多高官出去，库房里有这么多银子按月发俸禄么？ 明净当时笑道：“都帮他们存到大银号吃利息。”就和直接发到工资卡里一样，其实钱还在银号里。 萧从嘉也忍不住好笑，他每年的几万两禄银也是被这么处理的。反正不是必须要用到现银，都不会去支取。搁在里头支持边城和军营的建设了。只要政权还在，要用就能随时去取。一次支取一千两以上就需要提前一天知会。而且用银票的话也不会动用到大银号库房里的金银，不影响！ 哲儿跟着父母兄长和在场所有人一起磕头、山呼千岁，这一幕在小小的他心头也是仪式感十足。 第2958章 2957.宴饮 因为方才仪式感的震撼，哲儿首次看待跟他一样肉呼呼的表叔萧承和从前有了不同。称王的仪式之后就是宴饮了。哲儿落座后转头看到坐他旁边婴儿椅里的小四儿正伸出小胖手去摸表叔身上的蟒袍。 这件亲王世子的蟒袍极费功夫。工序繁复不说还忒小，格外加大了难度。等到完成于氏笑言以后就没有她不敢接的单了。 这会儿小四儿看到也是觉得新奇不已。正好萧承看到哲儿过来找他说话，就被她一把抓住了。伸出小胖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的。她隔壁的萧胤也坐在婴儿椅里，见状也伸手跟着摸。 萧承被他俩摸得身上痒痒的，他轻轻握住自己兄弟的手，又冲哲儿道：“赶紧让小四儿松手，真是怪痒的。” “哦、哦。”哲儿伸手在小四儿怕痒的地方挠了挠，挠得她咯咯笑着松开了手。然后又对站在婴儿语后看顾的乳母崔氏道：“你看着小妹，别让她胡乱伸手。” 崔氏愣了一下道：“是。”方才她不在大殿，倒是没觉着表少爷和从前有什么不一样。从前四姑娘比这更过分的事儿都干过呢，也没人说过什么。尤其三公子自己也常跟表少爷没大没小的，更不会说什么。所以方才小四儿上手，她才没有阻拦。 萧承得了自由笑着在哲儿旁边坐下，“没什么啦，就是痒痒。再说还有还有银子呢，也不单是小四儿。你不要说她啦。一一和无衣呢？” 这一桌坐的至少都是一二品大员家的孩子，所以糕糕等人在这里是没席位的。倒是葛晟因为葛老的关系在这里有个位置。不过他这会儿和一一、无衣都不在。 哲儿道：“他们跟着爹爹去见远客家的孩子了，小哥哥也去了。司徒震，这边，快过来坐。”他正说着见到跟着小厮走过来的司徒震忙抬手招呼。小四儿也认得，也跟着伸出小胖手挥了挥。至于方才她三哥说她胡乱伸手，她又听不懂，不痛不痒的。爱凑热闹的她很喜欢这个场合。 萧胤也乐呵呵的跟着挥手，萧承眼见弟弟乐得口水都流出来便道：“可惜小外甥不能来，他们仨少了一个。” 哲儿道：“郭家人都不能来，他们要给师爷守孝呢。嗯，我两个表姐还有表哥们也回去守孝了。” 司徒震过来坐下，看到萧承又站起来，“见过世子！” 萧承道：“免礼、免礼，这会儿就不用多礼了。坐，吃果子——”这会儿还没开始上菜，但桌上有瓜果。 “谢世子。” 哲儿挠挠头，“我以后也得给你见礼才成了，不然就是不懂规矩了。” 萧承道：“私下就不用。咦，我看到梦梦和思思了。” 赵荨如今成了荣亲王府的太医，所以梦梦和思思今儿也来了。其实就算没有这茬，秦卿是今日特邀的贵客，她俩也能跟着来的。商路彻底贯通算是给今日的称王仪式献礼，之前仪式上被重点提及。明里暗里都出了大力气的秦卿自然是不会被忽略的。 第2959章 2958.位次 小四儿伸手讨了个果子在桌上和萧胤滚来滚去的玩耍，两个乳母帮他们护着以免滚落到地上去了。萧承小声跟哲儿道：“我家一下子变这么大，有点不习惯。” “慢慢就惯了。戏快开锣了吧？今天该唱师爷率领西北大营大获全胜、收复失土了。” 正说着，戏台子上就有了动静。哲儿招手叫糕糕她们都过来。这一桌的视野自然要好得多。 糕糕倒是立马就准备过来了，向春按了她的肩膀一下，“咱们就在这儿看。” 糕糕转头看看她，又看看念初。见念初没出声，便打消了过去看戏的念头。念初是早起有些不舒服，正好小四儿还在睡明净就让人抱过去叫她照看着。这会儿称王的大典结束，念初也好过多了，便带着小四儿过来吃宴席。 思思、梦梦和她们一桌，梦梦原本也打算过去的。思思拦了她一下，“咱们这儿离戏台子已经很近了，后头还有那么多桌呢。就在这儿看吧。”虽然不像在戏园子里坐大将军府的包间那样正对着，但其实她们的位置已经相当不错了。 念初道：“思思说得没错，该在哪儿就在哪儿，不然岂不是乱套了。哲儿是好意，但这儿毕竟不是咱们自己府里。” “哦，好吧。”梦梦点点头。她和糕糕一起朝哲儿摆摆手，示意不过去了。 哲儿也反应过来了，便收回了手。 待到宴饮结束，明润就出面送吴鋆出发了。 “吴大人还要赶回京城复命，我们就不多留了。下次要是有机会再来啊。” 吴鋆摆摆手，他再不想干这费力不讨彩的事了。这次回去还不知道怎么交差呢。 明净和凌荆山则去送了小楚将军和夫人。凌荆山对他细细嘱咐道：“看好门户，如今全线防御，可是一点不能失。” “大将军放心，末将定当尽心竭力。末将告辞——” 明净也同他续弦的夫人古氏挥手作别。他原配家的父兄当年在他去京城的时候大肆搜刮败了民望。他回来之后就一纸休书令其下堂了。如今这个古氏及其家人相当的老实，不敢再胡乱伸手了。 至于老白将军和他的二夫人，这次要留下来和凌惊南、于氏夫妇商量白小八和乔姐儿的婚事，要多留几日。婚期原本其实是议定了的。但因为郭帅离世，郭笑那里要守孝一年。康杰的婚期顺延，乔姐儿这里要不要延迟，延迟到几时两家要坐下来商量。所以还会再耽搁几日。不过白小八有叔伯们辅助，如今也是逐渐能独当一面的了。他老子多留几日倒是无碍的。 就为这，童小七前两日就被凌荆山给训了。说万一我几时时运不济两腿一蹬去了，你还不能独力撑得起来西北大营。虽然当时明净也在骂小七带着念初出去没照顾好害得她动了胎气，却也忍不住打了几句抱不平，“白小八只是在他老子离开期间暂代一段时日。这跟你说的情况能一样么？你没事少咒自己几句。” 第2960章 2959.女眷 念初过来了，明净就完全不用担心几个小的了。她安安心心回去和一些高阶将领和高官的夫人交际应酬着。众人基本是在叶氏跟前奉承着，叶氏也是头回张罗这样的场面就留了景飒和明净帮着支应。 代表司徒家前来的是司徒婧这个嫡长女，妾室是登不上这种大雅之堂的。白家的二夫人是老白将军的嫡亲表妹，正儿八经摆酒的二房。又因为白夫人一直被困在京城，她地位等同于平妻。但今天都完全没什么存在感。所以老白将军的意思是想乔姐儿早些过门。他两个嫡女白伊和白琪都已经出阁，也不便像司徒婧一样出面了。 景飒已经把司徒蛮想续弦的风声放出去了，这会儿便有人主动拉着司徒婧套近乎。司徒婧也不是很习惯这样的场合，好容易得了个空闲就跑出去透气去了。 小敏小声在明净耳边道：“司徒二小姐跟少夫人她们坐到一处，正看戏呢。” 明净一哂，还真是会见缝插针。 应酬了一日回到大将军府，大家都有些疲累。念初中途就带着小四儿回来午睡了，晚宴就没过去。明净看几个小的孩子都面带疲色便打发人送他们各自回屋歇着。又叫了一一、无衣和向春、向阳到正房。 “你们今日和司徒家的二姐姐相处，觉得她人怎么样啊？” 向阳第一个开口道：“夫人，她挺好相处的。”对待他这个大将军府收养的孩子也一直很和善。 一一和无衣点头附和，单说相处的确是相处起来很舒服的一个人。 向春大些，思忖了一番道：“是好相处，但我感觉她像是刻意交好大将军府的孩子。” 一一道：“她讨好我们做什么？我们小孩子又做不了什么主。” “但你们可以潜移默化的影响康辉的决断啊。” 无衣不屑地道：“那可是她未来姐夫。”他们就是因为将来会结成姻亲，所以才对司徒家的孩子很亲善的。尤其司徒震在家住了那么久，领着自己亲姐过来，他们肯定不能不给面子。 明净道：“日后见着了照常相处就是了。晚了，都回去休息吧。”看来司徒姝情商的确是很高，就连她家这几个孩子都说她好相处。她之前还提醒过他们司徒家的复杂。这事儿拖下去就麻烦了，三嫂那里起了别样心思，他们也不好同司徒蛮去说，疏不间亲呢！可司徒姝这么处心积虑，总让人感觉不大舒坦。 凌荆山道：“司徒家大闺女也不是吃素的，让她们姐俩斗去吧。” 明净道：“如今舅舅称王大典过了，我估着她们家该出事了。”称王大典前不管是司徒姝还是司徒婧都不敢折腾。可司徒蛮留不了多少日子就要走的，她们肯定在那之前就会有个结论。 凌荆山道：“还是康杰最让人省心了，这一点随我。” 明净失笑，“他的确是不像五哥那么怂，可也像不到你头上来啊。你常年不在家的，他从前都没见过你。”人家分明是像三嫂。 第2961章 2960.远游 “像我，有了目标就不遗余力的去达成啊。”凌荆山两眼深邃的看着明净。 “那康辉的优柔寡断又随了谁？你好歹没这毛病啊。”在韩影的事情上，还是很有决断的。 凌荆山叹口气，“这要怪只能怪司徒家的女孩儿段数太高，像康辉那样的少年郎很难招架得住。” “我算是知道了，你就是个护短不讲道理的。” 一一和无衣第二日就预备要出发了，萧承和司徒震、梦梦等人都跑过来相送。小四儿看到表叔还特地盯着他身上的衣服瞅了瞅，见没有昨天的那身好看才转开了眼睛，一脸的失望。 特意穿了便服的萧承坐在凳子上晃着小脚丫道：“她还嫌弃上我了。” 明净笑，“大典过了，你们母子能松口气了吧？” “比之前好点。你们俩就自己背着么？” 一一和无衣都换了身普通的衣服，正在往小竹筐里放书和衣服。筐里垫了一层油布，等下再封住，就不怕被雨淋湿了。这会儿一众孩子都还挺兴奋的瞅着，全不知晓出远门的艰难。 哲儿倒是出过远门，可一路被众多下人和康辉照顾得妥妥帖帖的。他只当是去游山玩水的。 明净把两双草鞋给他们放进去，“走山路如果溜滑就穿这个。小厮会编，穿坏了路上再现编。火石看好莫淋了雨，不然半道要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想吃口热食都不容易。” 哲儿托着双下巴道：“可以去客栈啊，去四为客栈或者别的客栈，想吃什么就点菜。” 梦梦小声道：“前几天师傅给我讲了个故事，哲儿哥你跟那个说何不食肉糜的皇帝一样。” 哲儿瞪大眼，这个典故他也听过的。 “那是个傻子，你居然说我跟傻子一样！” 梦梦对着他扮个鬼脸。 无衣道：“我们不坐马车、不骑马，所以不会走大路，那样太远了。我们走山路、小路不是那么方便的。只能尽量每天都找到地方投宿。”他出远门是去沙漠，那也是难得见到客栈的地方。所以比哲儿的见识要多一些。 哲儿道：“哦，我还以为路上到处都是客栈的。想吃饭、睡觉停下就是了。那你们吃什么？睡觉又怎么办？” 一一举了举手里包好的糕饼，“可以吃干粮，烧点热水就着吃。至于住，只要有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就可以了。爹和大哥哥急行军，风餐露宿的时候多了去了。”要出远门，他们自然也和人多方打听过的。 明净有点心疼，可儿子要出去行万里路自找苦吃，她也是不会拦着的。 萧承道：“我也不知道这些。哲儿、小震，以后我们也去负笈远游。” 哲儿和司徒震点头不已。 梦梦嘟囔道：“我们女孩子其实也想去的。” 司徒震道：“一起、一起，大家一起热闹。” 明净笑笑，将一盒常用药放进去。都是药丸子，路上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要吃也方便。真的是儿行千里母担忧啊，但孩子大了也得放出去体验体验。 第2962章 2961.竹筐 看到药思思想了起来，赶紧从身上的小包里拿出几张膏药，“姑姑，这我爹做的，说是给两个哥哥带上。万一药丸子吃不好，又不好找大夫，就先贴着膏药应个急。” 明净接过来包进去，“你爹去荣亲王府的太医院坐班了么？” “没，王爷特许他不用坐班。不过西平王妃也要回府城了，他得去把脉开方送些药丸子路上应急。” 明净手上停了一下，“你俩要不跟着太爷的马车走一段？” 一一和无衣都摇头，那还有什么意思？ 既然不肯就算了。说是负笈远游只带一个小厮，其实暗中跟着的人也不少的。罢了，翅膀硬了是要让他们离巢去飞的。不然就养成温室之花了。 “路上和小哥哥互相照应。他毕竟比你们大些，有什么事和他好好商量。我听说他把西北的舆图都背下来了。” “知道了。” 小四儿不知几时扶着竹筐站了起来要朝里爬，她看到过街上有人用竹筐背孩子的。最后没奈何，明净只好着人另找了个背人的竹筐拿了出来，垫好垫子让小四儿爬进去。唤了童小七背着小丫头在府里转悠，一一和无衣正好趁机溜走，省得她闹着要跟。 那竹筐里头有个凳子让小四儿坐着，她坐得稳稳当当的，沿途看到人就挥手打招呼。一时倒成了府里一景。 童小七却是背得胆战心惊的。竹筐没个遮挡，背其它小孩可能无碍。但小四儿已经几次差点翻出来了。他只好边走边反手抓着她。 凌荆山从外头进来，还有老白将军一道。他见状问道：“你这干嘛呢？” 童小七不敢松手，只微微躬身道：“见过义父，见过白将军。方才一一和无衣收拾行囊要远游，她看到了非要爬进竹筐里坐。夫人就找了这个背篓让我背着她四处转悠。一会儿他们哥俩该来跟您辞行了。” 小四儿扑到靠近父亲的一边，呀呀叫着。童小七赶紧稳住重心。 白老将军问道：“两个小公子这是要做什么？” 凌荆山道：“学读书人负笈远游。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嘛。孩子们有这个心，我和夫人也不拦着。由得他们出去吃些苦头，才知道在家有多好。这怕是要背着小丫头出发，所以让小七背着出来转悠了。爹爹还有正事，一会儿来陪你玩啊。”得，他也别跟闺女一块儿了，不然两个儿子都不便来面辞。 白老将军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啊。我先夫人在的时候也是这么为儿女考虑的。” 凌荆山和白老将军往里走了，小四儿眼巴巴看着却也没闹。童小七道：“小妹啊，咱们继续逛啊。你还想去哪里啊？” 小四儿指指大门外头。 “啊，你还要出大门啊？” 小四儿用力拍拍用棉布包起来的的竹筐，表示自己的决心。 “好好，那咱们走吧。咱们走到你两个表姐的汤粉店就回来啊。要是你渴了、饿了，咱们就进去吃一碗汤粉。”煮得软烂一点小四儿也是可以吃的，而且她还挺喜欢吃面食。 第2963章 2962.路遇 小四儿坐在竹筐里，一只手被大哥哥抓着，另一只空着的手上了街依然到处跟人打招呼。 这么可爱的胖娃娃笑着挥手，街上不管是认得还是不认得的自然都是乐呵呵的回应。童小七一路被人围观着，走到了汤粉店才得以放下竹筐歇气。小四儿是一个时辰就要吃一顿的，这会儿也差不多到点了。走得急，没来得及让乳母跟上。他便进店要了碗清汤的汤粉。 “少放盐，搁一点点意思一下就是了，汤粉煮烂一点。是给小妹吃的！”他不忘叮嘱道。省得以为是他要吃，给他做得大油大盐的。 这汤粉店从前是恬恬的，她随夫去外地任职的时候转手出来，彤辉和清辉拿攒了几年的零花钱接手下来。所以，在这里吃东西食品安全还是可以保障的。 这里没有特制的婴儿椅，童小七就把小四儿抱在自己腿上坐着。等汤粉上桌的时候，小四儿就扭着头四处看着。这汤粉店生意很好，但不是饭点也就没什么客人了。不过从窗口和大门看出去就是热闹的街市，小四儿快活的看着世相。她其实是很喜欢出门溜达的，就为了外头比府里热闹。 童小七伸手把她的手从嘴里拿出来在她佩戴的手绢上擦干净，“不要吃手手，马上就来了。” 汤粉很快上来，童小七让人分作两碗以便散热，自己拿了银箸挑来吹凉。 小四儿的嘴巴已经张开往前凑，“啊啊啊——” “来了、来了，别急！” 童小七慢悠悠的喂着小四儿，忽听旁边有人叫他，“小七哥哥——” 他抬头一看，有些眼熟。然后想了起来，这不是女学里那个附学的柳家姑娘么。算起来是夫人的外甥女，叫他小七哥哥也是正理。于是笑道：“是柳家妹妹啊，吃了么？要不来一碗？” “不了，又不是饭点，我不饿。路过这里进来歇个脚，看到小七哥哥和四表妹就过来打个招呼。” 小四儿对四字很敏感，闻言抬头看看她，咧嘴笑笑继续吃自己的。这个姐姐她也是见过的，笑笑就算打过招呼了。 “坐吧，你走了很远的路么？”童小七嘴里随口问着，手上可没敢停，继续伺候着。 柳芽坐了下来，“我母亲要带着妹妹回来了，二姨也一同来。我今天正好闲着，就带着丫鬟去看看外祖家的房子收拾得如何。我走着去走着回来，感觉还蛮远的。” 大丫是出嫁女，办完丧事就可以回来了。二丫不想在家看嫂子们的脸色，就提出要跟着她一起来边城。正好四房在边城是租了房子的，就预备打发她去住那里。 店家认得柳将军的女儿，虽然不吃什么，也给她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骨头汤。柳芽道了声谢端起来喝，她平常也是这家店的常客来着。 “她不在家守孝啊？” “说是要来照顾外祖。” “哦，这倒也是个去处。”童小七心头一哂，四房估摸着也就三郎打死不敢来边城丢人现眼了。就连二丫都一门心思来沾光。 第2964章 2963.告知 小四儿吃得差不多了，童小七再喂她就把头扭开了，低头去玩弄大哥哥的纽扣。 童小七端起一旁的茶水，“来，漱口，别吞下去了。” “小七哥哥，你耐心好好哦。”柳芽由衷地道。 “这可是全家上下的小祖宗，大将军都只有好生伺候的份。你还去哪里么，需不需要我叫人送你回去？” “不用了，这边城治安好着呢。回见——” 童小七重新背上小四儿，估摸着一一和无衣可能还没出发，便又到最热闹的那条街逛街去了。小四儿一双眼看得应接不暇的，时不时发出两声轻笑。 童小七笑道：“你还真是随了夫人，就喜欢逛吃逛吃。行，大哥哥在家不忙的时候，就带你出来逛。不过我觉得还是把你绑在里头更踏实些。” 一直逛到小四儿趴自己背上睡着了，让随从给她搭了条小薄毯在背上，童小七才打道回府。 明净刚送走了一一和无衣，见他背着背篓回来笑道：“辛苦了。” 童小七道：“还好，明儿得闲我再背她出去。她很喜欢逛街。” 他往下蹲一点，明净连人带毯把小四儿裹着抱出来。 “我在汤粉店遇到柳家姑娘，她说二丫要来尽孝伺候她爹。” 明净抿嘴，“我伯父八品吏员每月的俸禄还要拿出来养大归的闺女可能不情愿啊。”尤其二丫那么懒，就是她来了也省不了请下人的银钱的。没准她还要闹着给她另请个丫鬟。 从前家用有大郎负责，明昭也会分担一些，伯父就翘着脚当老太爷。如今房租、菜钱、下人月钱什么都要他自己负担，就算儿子给也不至于全部负担。至少这请下人的钱就有些没道理。原本可以住在老家，偏要来边城。去就去吧，还有亲闺女贴身伺候。凭什么还给这个钱啊？而且大郎和明昭接下来三年都没什么进账呢。自己要花用，还要养儿女。 其实要说给钱，也应该是三郎的事。他提前继承了家里所有的房产、田产啊。按道理父母的生老病死就该是他一个人承担。可这次王氏出殡，他都不肯全部承担，非得分作四份。那一大家子今后三年就一个屋檐底下住着，又都断了进项，还有得争执呢。至于伯父在边城的开销，尤其是二丫的那份，怕是不会送得太勤快了。 伯父只想着来边城能得个八品的吏员，却没想想这个开销。那么大一栋宅子，就他们两三个人住，租金可不会减少。好在彤辉和清辉的汤粉店直接挂在大将军府的，倒轮不到伯父去收钱。不然按礼数，没出阁的孙女的私产也是要充公的。那俩丫头知道自己不会贪墨她们的，想得倒是深远。 童小七道：“听柳家姑娘讲，大姨的意思是让二丫学会自食其力。” 明净抱着闺女点头，“这倒是个法子，人家徐熙如今不是也在大银号做得挺好的么。”只是机密的事，刘子玉不敢让她知道而已。不过外围的事，徐熙真的做得很好。 第2965章 2964.刺激 明净对此也只有感慨一下古代的女人其实好多人的才能都被浪费了。这边城一半的男人都打仗去了，女人当男人用。希望能多解放出一些有才能的女子。她抱着女儿往里走，听得身后童小七在让小厮去绣房找人想法子给背篓加两条绑人的带子，只加一条他都担心小四儿能钻出来。 明净低头看看怀里的肉团子。看来今天你大哥哥也让你累得够呛啊，一条安全带都怕绑不住你。就当是把你借给他提前实习下当爹了。 第二日小四儿发现多了两条带子，在她身前交叉着把她绑住立即不满了。拍打着背篓要求解开，这都不好活动了。 童小七立即给她解开，但是把她从背篓里抱了出来。她肯定不甘又扑着要进去。结果进去又被绑住，如是再三她也明白了想坐背篓出去就得接受被绑着。可怜巴巴的看看一旁站着预备一起出去逛街的哲儿和糕糕，这两只都把脸转开不看她。 最后小家伙还是妥协了，因为大哥哥一副不好说话的样子。童小七道：“老实待着，我还特地让人在上头绣了花呢。” 他这么把三小只都带出去玩了，明净就清闲了。和念初一块儿在家挑着布料给她做孕妇装。 “义母，够了，过不多久这肚子又要变大了。” 明净想了想，“也成，到时候再做。孩子的贴身衣服，就让你身边的丫鬟做。你做个四身就不要自己动手了。对了，京城寄来的做贴身小衣和尿布的布料都还有。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过来。” 念初知道她不打算再生了，而且放久了也不好。于是笑道：“嗯，那我就替肚子里的两个谢谢祖母了。” 听到祖母二字，明净的脸色一变再变，“你故意的吧？” 念初掩口笑，反正她如今母以子贵也不怕会挨打。 明净拿手指点了她几下，气呼呼的走了。她才二十五，天啊，祖母！ 回去找到凌荆山，明净道：“等小七的孩子生出来，你就当祖父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凌荆山的表情也有一瞬间的不自然，然后道：“我们小四儿还没断奶呢。” “可不是！”明净坐了下来。 紫萝从外头进来，“夫人，大银号的刘掌柜求见。” 明净有些疑惑刘子玉找她什么事。大银号开办数年也就几个月前分了一次红，让一众股东尝到了一点甜头。不过光这一次分红大家的投资拿回了三成了。 进去坐下一问，刘子玉道：“我来送一成的股份给你。如今大银号每日的流水忒吓人。这么高的股份我不敢拿着。”她独占了三成啊，之前让徐熙给她算了一下正儿八经该拿多少分红，那数目把她吓了一跳。虽然现在没到手，但只要西北还是荣亲王的，还是凌大将军的，那早早晚晚都能拿到。而且以后还会一直有。太烫手了，她不敢拿！这么下去她不出几年身价就要破百万两了。回报实在是太高了！ 第2966章 2965.上交 明净翻了翻她呈上的账册，每日进出的流水差不多是最初的十数倍了。这些股份的价值也是最初投入额的两倍了。刘子玉投入十五万两，如今能收回三十万两了。等商路贯通之后，这个数目会更加的吓人。 明净也知道这种发展速度，那三成股份她确实不敢一直拿着。太招人眼了！ “既然如此，那等商道那里的税收送来就再分一次红。然后这一成股份再归入我名下。”明净拿得心安理得，大银号能这么爆发式的发展，也全是依托着大将军府的权势。她占据四成股份，算下来一年也能有数万两分红进账了。以后还会越来越多。 刘子玉点头，“好！下次再有这样的飞跃，我再送一成过来。到时候其他人要是不动，我再去吹吹风。对了，这么好的势头我们要不要开分号啊？这整个西北掌控的州府足足十府有余，再加上司徒大将军那六府，就只有一个大银号也不便吸纳大户存银。” “嗯，西北这边暂时不用了，司徒大将军那边你寻思着再开一座吧。开在靠近咱们这边的地界。”因为大银号的特殊性，除了边城在西北其他地方开分号意义不是太大。那些大户不会贸然就来大笔存银的，除非是利害相关。。 “好的、好的。” “那股份......” 明净笑，“我占四成，剩下的六成拿出去竞拍。十六府之地的富商、大户都可以参与。韩信将兵，多多益善。不过这回你就只能拿一份管理的回报了。”把身家存进来的只有关系密切的人家。但大银号如今势头，股份却是不少富商都想占一份的。这个投入不伤筋动骨，还能交好大将军府，而且回报应该也是可观的。只要西北不被西陵入侵，不被朝廷镇压。但百万雄兵在那里，还有凌荆山和麾下数名资深将领，短期内不会有这样的祸事。回头大银号大笔分红，那些没能吃到头汤或者认为自己吃少了的，不动心才怪。 刘子玉道：“就如今剩下的这两成，我拿着都不踏实呢。这样就好、这样就好。”这两成股份，只要凌大将军不倒，她子子孙孙都享用昂不尽了。如若凌大将军真的倒了，她势必也清算对象之一，小命都未必能保，占几成股份又有什么区别？当初跟着明净开大银号，本来就是跟着她豪赌一把。既然不甘平凡上了这艘船，风雨同舟便是了。 “第二次分红再让众人拿回投资的两成。” 送走了刘子玉再回到屋里的明净明显心情后了不少。凌荆山放下手中的书，“又送分红了？” “钱要么花出去了，要么就借给买房子的人了。暂时没钱拿来分红。我只是看到账册发现如今的流水高了许多，心头就乐呵。等明皓那里往回送税银，我连挤兑都可以不用怕了。这一块短板补上，银钱就不是咱们的短板了。之前大银号空转着，还贴进了咱家、公主府、西平王府、帅府甚至秦府、韩府的家当，我其实心头也是虚的。” 第2967章 2966.势头 几家人这贴进去的可是将近两百万两银子的身家呢。等商路开始源源不断的收税，然后借出去的房贷逐步收回，那就是真的不缺钱了。这几家也该好好回报一番才是，这可是真正的鼎力支持了。 明净顿了顿又道：“如今司徒大将军辖下的六府也归进来，他昨日也在称王大典上主动说了从今年开始上缴赋税。粮食的问题也比之前稍微好办一些。我回头让董先生协调一下只收他的粮食，不收金银。唉，可惜一直没有找到表哥。”没找到表哥，也没找到玉米和土豆的种子。也不知道他到底漂流到哪里去了。 至于司徒蛮主动要上交赋税，三成是被西北外强中干的经济形式哄住了，三成是知道商路已经贯通。还有四成就是表忠心以示入伙的诚意了。他来得晚，总要有点表示才是。这边没有动他手下的人马，各级文官的安排也给足了他面子。他又觊觎凌荆山马场的良驹，以及制作精良的铠甲、兵器。明净也不知道凌荆山从哪里找来的良工巧匠，反正她负责掏银子就是了。总之如今能有十六府的赋税统筹安排，比之前只有贫瘠的西北之地真的强多了。这个家比以前好当了，美中不足就是高产量的粮食作物始终没能找到。罢了，岂能尽如人意。 凌荆山听她还在念叨洛王撇撇嘴道：“怎么一一和无衣的消息还没送回来？” 明净的注意力立即被转移了，“是啊，怎么还没送回来？”虽然平时俩小子修文习武，她自己也忙。也不是时时刻刻都看到，但这人出了府跟在府里完全不一样啊。昨晚还下了雨，也不知道他们的情况如何。 凌荆山好笑道：“这还没出边城地界呢，就担心上了？昨天肯定是吃住在客栈，还没到要翻山越岭抄近路的时候呢。准备准备，明儿还要去送叔姥爷他们呢。妙语大师和老姨娘还是不同他们一道走么？” “嗯，说是要自己云游舅舅麾下的半壁江山，王府和郭家都会派人跟着。这一下子就要出去三拨人。” 暗中跟出去的人送回来了消息，小哥俩虽然习武，却从来没有自己负重那么长的时间，还要赶路。所以这一路稍显狼狈。到晚间歇下，肩膀都被勒红了，脚底也打起了水泡。 明净叹气，“一个才八岁，另一个才七岁，这是在急什么啊？” “是你说要他们十岁就进六部实习，也没两三年了。” “那还不是因为十二岁你就要把他们弄进童子军。总不能只有武略，没有文韬吧。” 凌荆山摸摸鼻子，“怪我、怪我。” 老白将军亲自登门，和五哥五嫂商议定了：乔姐儿的婚期不延后，照约定好的日期发嫁。从前独霸一方还好，如今归入荣亲王麾下，实在是缺一位拿得出手的当家主母。之前白小八就因为守母孝耽误了三年。总不能如今还因为大舅兄岳家的丧事继续拖着。武将之家，没那么多讲究。 第2968章 2967.怒火 嫁女的准备于氏之前就做了许多，如今更是如火如荼的展开。又是打发人回去红砂村搬运早就准备好的上好木料，又是不断采买各色陪嫁。因为是远嫁，她准备少置办实物，多给现银压箱底。这就省了许多事了。但毕竟是得嫁高门，没有十里红妆也是拿不出手的。 凌惊天看了有些眼馋，私下同马氏道：“五房都要办亲事了，咱们康辉的事真就一直拖着啊？七弟妹说得有道理，难得司徒大将军在边城，这日后再想他专门前来可不容易。本来咱们的门第就不比人家高，全是沾了七弟和弟妹的光。更何况低头娶媳妇，抬头嫁女儿呢。” 马氏道：“你可别妄自菲薄。司徒家哪里就比凌家的门第高贵了？如果不是司徒大将军揭竿而起，他们一家子还在地里刨食呢。到底是农户还是奴才秧子都不知道。凌家哪怕没有七弟的崛起，好歹也是收租子的人家。倒是郭家和白家是世代将门，这门第才叫高呢。” 凌惊天变了脸色，“原来你有这样的心结。可司徒家如今就是一品武将之家，和七弟一样的门楣。至于说这个出身，七弟妹都说往前数本朝太祖也是泥腿子呢。英雄从来都不问出处的。而且，郭家如今闭门守孝不出，司徒家却是实实在在的自己人。七弟和七弟妹一番张罗，咱们康辉才有了娶一品武将嫡女的机会。你还在作什么？再作下去，寒了他们的心，我倒要看你上哪给孩子们找这么好的岳家去！” 马氏一直绝觉得康辉未来岳家不如康杰的岳家，也不如乔姐儿的婆家。但让她不靠大将军府自己找，她的圈子就更是低了。看凌惊天动了怒，她讪讪道：“我就是一个妇人，头发长见识短。当家的别跟我生气。七弟妹都自认是泥腿子的后人了，我哪有资格嫌弃人？只是虽然是定了司徒家吧，可也不是非得大小姐啊。那位大小姐多傲气啊，之前还看不上我们康辉。倒是二小姐温柔可亲......” 她还没有说完，凌惊天一巴掌拍在了桌上，桌上的碗碟都随之跳了一跳，“我还以为你真是顾虑司徒家最近出了白事才想着缓一缓。原来竟存了这样的蠢念头！你当司徒大将军是什么人，他家的闺女是由得我们挑来选去的？那位二小姐未必是真的看上康辉，不过是报复大小姐而已。她嫁不嫁康辉都是可以的。但如果被司徒大将军知晓我们在他两个女儿中间犹豫来犹豫去，搞不好会迁怒于我们令得他两个女儿失和。我明日就备了礼物登门提亲。左右司徒家如今没有当家主母，你就不用去了。之后如果需要用到女主人出面，你也给我称病，我让徐姨娘去。她虽然出身低微，但胜在老实听话。我怎么教她，她就会这么做！你的这些蠢念头，统统给我收起来。如若再犯糊涂，以后大儿媳进门就直接把中馈交给她管。你就好生荣养就是了。” 第2969章 2968.决断 教训了没有见识的妻子，凌惊天又把大儿子叫进来。 “你就跟着你母亲胡闹？她是内宅妇人，一辈子的见识不出四角高墙，你也是啊？” 康辉道：“爹，儿子没有。儿子没有犹豫要娶司徒大小姐还是二小姐。只是大小姐的脾气确实不大好，娶了她儿子得一辈子伏低做小。所以，儿子才有些顾虑。至于二小姐，我就是要见异思迁，也不敢挑她妹子啊。我脖子还没硬到不怕司徒大将军砍的地步。而且，之前二小姐的母、兄还在，她可能是觉得跟儿子联姻还不错。但如今出了事，她眼底多了许多算计，儿子自小在爹跟前受教，又跟在七叔身边多时，也不是个傻的。” 凌惊天道：“都到这份上了，你就是伏低做小也得把她给我娶回家。明日跟我去司徒家提亲，你私下可以和大小姐沟通一下。一定得让她知道，你没有在她们姐妹之间犹豫。至于你俩如何相处，以后慢慢磨合也来得及。你想在她面前抬头挺胸，那就得做一个让她看得起、让她愿意伏低做小的英雄豪杰。她虽然傲气，在你七婶跟前那可也是服服帖帖的。美人都是爱英雄的，不是英雄凭什么要她弯腰？” 消息传到正房，明净舒口气，“三哥要是再没有行动，我都要忍不住以疏间亲了。嗯，我不去，你们兄弟好说话，让你去！” 凌荆山笑，“不是让你说着了么，五哥五嫂那里一行动，三哥绝对坐不住。那个心思有些深沉的司徒二小姐，不去管她了？” “怎么管啊？她的所做所为，都可以用和姻亲交好来解释。这小丫头走的是进可攻、退可守的路子。她就是想搅事，我看也未必真的想嫁给康辉。随便她了，只要不来祸害咱们凌家就好。对了，小四儿这两天好像都不那么黏你了。” 凌荆山想到他伸手要抱小闺女，结果她居然朝童小七抬手讨抱就呕。可他近来很忙，根本抽不出时间背着闺女出门去转悠。罢了，就当让那臭小子提前学学怎么带孩子好了。 明净召了紫萝进来，让她把凌家父子明日要登门提亲的事知会司徒家一声。她想诱她妹子动手施展苦肉计的主意怕是泡汤了。 司徒婧眼瞅着妹子都要忍不住动手了，结果得了这个消息也是有些失望，“不是说因为老二的事情要缓一缓么？” 丫鬟道：“那是凌三夫人的意思，凌三爷不赞同。大小姐，如此也好。婚嫁是喜事，干嘛要弄得见血呢？凌家着实是良配，尤其如今嫡婆母说不上话了，徐姨娘又是小娘。虽是亲生的，您对她客气些也就是了。那康辉公子是个温柔体贴的，容得下您的脾性啊。” “你知道什么，他不过是婚前哄哄我罢了。七尺高的汉子，你当他乐意一辈子哄着我啊？” “大小姐，康辉公子能成为个顶天立地的好儿郎有什么不好呢？如果他是个可以倚靠的，您也可以轻松些啊。” 第2970章 2969.评价 凌惊天参考了于氏置办的登门向郭笑提亲置办的礼物，又参考了白家向乔姐儿提亲的物件，亲力亲为的在一天之内把登司徒家提亲的礼物置办好了。又托人去司徒家递了帖子，约好登门的时辰。 借了两份礼单给他的于氏感慨道：“三哥可真是个能干的，里里外外一把罩。三嫂子也真是，这些该当家主母操办的事也都推给了在外头忙乎的男人。”说着看一眼凌惊南，“这种事要是落在你头上，怕是办不成吧。”三哥如今当了吏部的官儿，着实的忙。自家这个依然只是管着不费心的作坊，事情都有副手做。可要是让他操办此事，肯定抓瞎。 凌惊南道：“那还不是因为大将军府的铺子、作坊多。而且在外头面子大，那些商家才赶紧把好东西都拿出来，所以才那么快就都置办齐了。行行行，三哥是比我能干多了。所以我爹娘才给我聘了你这个能干的嘛。三哥着实的命不好，少年丧父，因此他们那一房分得的产业也少，在族里一贯艰难。后来议亲的时候才没能说上好人家的女儿。三嫂各方面，着实都不堪匹配三哥。可当时没别家肯许亲了，徐姨娘又是家里的丫鬟。总不能让他就娶个下人吧。” 于氏白他一眼，没多说妯娌的不是。反正都是摆在那里的，人人都有眼睛会看。倒是这个大伯哥让她很有几分感慨。 “人家三哥自己艰难，还知道从小顾着、护着七弟呢。可比你强多了！”不过自家男人也还成，不敢对抗林氏倒还知道私底下塞点积攒的零花钱给七弟度日，虽然是两不得罪，也算是积了德。 凌惊南摸摸鼻子，“我娘凡事都听林氏的，我敢怎样？他娘什么都不会，就会哭。但是她一哭吧，对方脸上就下不来，还得背个欺负孤儿寡母的名声。就连林氏那么猖狂，都没好对他们下狠手。最多就是后来不让他管凌家的产业，弄得他只能到处想法子弄钱养家糊口，经常典当度日。那时候七弟还没回来，他每到冬日不是常跟咱们借银子应急么。那时候他娘冬天老生病，一妻一妾也只能做点针线活贴补。你当时不拘是咱们的私房还是自己的嫁妆都大方拿给我借了他。他一直念着你的好，后来才举荐你给七弟管第二家绣坊的。” 于氏道：“七弟也好，三哥也好，都是恩怨分明的。”今日他们家的儿女和三哥的儿女都有了好人家，这全是托七弟的福。凌家其它各房顶多就是帮着管点产业有进项，更多的好处是沾不到了。谁让他们当年袖手旁观七弟被继母作践呢！ 这件事让一贯对晚辈的事装聋作哑的三婶都有了些微词，私下对凌浩天道：“一个好媳妇，事关三代好儿孙。那司徒家的大小姐，脾气是傲了一点、爆了一点，但品行和见识都是极好的。希望她成亲后，性子能慢慢变软和。这样就齐全了。至于侄儿媳妇，我懒得说她。” 第2971章 2970.兄妹 三婶说到这里摇摇头，这婆媳俩有了这一茬，将来怕是难得和睦了。偏生儿子还不是马氏生的，她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凌浩天对马氏也不大看得上眼，但也没有直言她的蠢笨，半晌只道：“所以说还是寒儿命好啊。” “那也得寒儿自己争气，不然即便当年明净还没揭破身世，肯定也看不上他。”不是说那个时不时就往这边城来当钦差的吴大人，当时还同明净相亲来着么。那也是青年才俊哪，而且年貌相当。 三婶笑道：“真要说命好，老五才是命好。媳妇儿能干，儿女也都教养得不错。” 翌日，凌惊天自领着长子登门提亲。凌荆山和明净前往荣亲王府送西平王和乌雅。马车行到大街上，外头跟车的家将道：“咦，是童公子和三公子、四姑娘还有糕糕他们。” 明净撩开车帘看过去，街上一圈人正看卖艺的呢。小四儿被两根安全带绑着，两只小胖手抱着她大哥哥的脖子，脸亲亲热热的挨着哥哥的脸看着。虽然只是个后脑勺，明净也能想像出她脸上欢愉的笑来。哲儿和糕糕也是趴在家将身上看着，坐肩头会挡着后头的人呢。 明净笑道：“我以前还真不知道她这么喜欢出来逛街。”偶尔带着出过几次门，大多是睡过去的。就是醒了也是在亲朋的院子里转一转。如今简直是打开新世界了。哪怕是天上下雨，到了点她也眼巴巴的把小七看着。前两天下大雨，她大哥哥也只能撑着伞背着她出来转了一趟。要不是街上比往日冷清，估计她也能逛上半日才想着回家。 凌荆山笑，“都是随了你嘛。”明明那些铺子都以上门送新货为荣的，偏喜欢自己上门去看。好在边城民风开化，任由她随意来去。今时今日，他才算体会出当初婚前让她来一趟边城的好处。肯定是边城的自在，坚定了她嫁给自己的决心呐。 看明净放下车帘，凌荆山又道：“我看等小七回了军营，还得专门给她安排个人每天背着出来转悠一趟才成。”还得找个长得好的，不如就从稳重的丫鬟里头挑一个好了。 明净点点头，“还有一桩事，她不爱爬，就想人抱着、背着。这也快十个月了，该是自己学会爬的时候了。” 凌荆山浑不在意的道：“反正以后都是用走的，她不爱爬就不爱爬吧。” 明净嗔他一眼，“没你这么宠着的，多爬行骨骼才能长得好。这是不能省的一个过程，明儿起我就训练她爬。” 凌荆山摸摸鼻子，“她这几天找了一一和无衣几回了？” “七八回吧。也是他们时常都不在她眼前。你看要是换了哲儿不见了，她肯定找得就勤了。嗯，过些时日小七走了，她肯定也找得勤，还不是哭成什么样呢。索性回头就找个丫鬟专门负责背她出门转悠。” “可以、可以。”凌荆山忙不迭点头。成天看到他小闺女跟小七那臭小子那么亲，他都吃醋了。 第2972章 2971.安胎 送乌雅，巴梅尔自然也是来了的。她笑吟吟问明净，“清辉是守孝三年吧？” 明净白她一眼，这是打算三年过了就上门提亲？ “不是的，她是孙女，只需要守一年。具体来说一年也是概数，应当是九个月除孝服。” 巴梅尔点头，“原来如此啊。他们家给彤辉置办嫁妆怕是有些吃力，我们家可以不要嫁妆的。” 明净道：“又不是一定进你们家。而且就是进你们家，那嫁妆也是给清辉自己收着的。两个侄女在我身边长大的，全套好家具我会负责。”让二郎去置办，谁知道能置办成什么样。方家那样的大户人家，如果嫁妆拿不出手，别说婆婆、妯娌，就是下人都看不起你的。家具是大件，是门脸。这个明净一早知会过二郎由她负责的。 “是是是，当然是给她自己收着。我们家不会动的。” 明净懒得和她说这个了，说来说去也只能怪清辉那丫头太口没遮拦了。不过好在巴梅尔知道分寸，从来没有外传过。乌尔登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如果能成自然也是乐见的。 “你不去再同乌雅讲讲养胎的事儿啊？”乌雅婆母、亲母都早没了，也只有这个娘家大嫂能长嫂为母了。 巴梅尔皱眉，“我们压根也没有养胎的说法，怀上了也什么活都能做的。我们人少，女人哪有什么都不做就在家养胎的？更何况是卧床养胎。”所以，她根本就没什么经验能传授的。 这会儿是景飒和叶氏在陪着乌雅说话，萧从嘉和凌荆山在西平王跟前。景飒走过来问明净，“我问了你师兄，他说他要去军营培训军医。真不能让他陪着去府城再待半年等孩子生下来啊？这样你叔姥爷和王妃才能更安心啊。” 明净道：“他如今是荣亲王府的太医，不过是早就说好的让他去帮着一起培训新手。是他自己不想去吧，等孩子生下来，回头又要说调养壮实什么的。他连这个太医都是舅舅许诺就挂个名才答应的。如今胎都坐稳了，西平王府也不缺太医，就让他自在些吧。对赵大哥来说，给乌雅调养身体、保胎，这完全是在温习梦梦出生的过程。心头别提多煎熬了！而且去了，王府的太医怕是也要排挤他的。还是让他们也显显本事吧。他去了其实也是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的。” 乌雅的人提过一次让赵荨跟着回府城，后来就没再提了。不过怕是还没有死心，对景飒有所暗示。巴梅尔看到景飒过来，已经打了一个招呼过去了。所以明净才这么直言。 景飒道：“我没想到这茬，既如此确实也不是非他不可，那就算了吧。但这一路他得送送，送到了再告辞回来。也好跟王府的太医当面做个交接。” 明净点点头。比起来，军医处才是真的缺人呢。多培训一些人手出来，大战来了才好用。 童小七一行这会儿也与梦梦等人遇上了，她和思思是跟着韩影出门来逛的。 第2973章 2972.碰头 韩影近来在家很不受韩彦待见，想着哥哥的嘱咐索性日日往秦府去探望。如今和梦梦、思思也都混熟了。这会儿秦卿在休息，俩丫头磨着她带出来玩耍，她就带着出来了。 思思也到了该入学的年纪。赵荨思来想去，没送她去大将军府的女学。毕竟思思并不符合免试招生的要求，她爹可不是有一定级别的烈士。这一级的免考生多，已经没有给人考进去的名额。好多人盯着呢，都想开后门。他也不想明净为难，就跟秦卿打了个招呼，送过去和梦梦作伴了。 两拨人在看卖艺杂耍的这里遇上了，是哲儿先看到她们的。韩影挤到了最前头，让俩小丫头站在她跟前看。 哲儿朝那边指了指，示意童小七看，“表......表叔”。韩影穿的是男装，他及时改了口。 童小七愣了一下，再一看，前头两个看得乐呵呵的正是他小姨子。 小四儿跟着看过去，认出梦梦和思思也高兴极了，呀呀的叫了起来。 感觉到一些湿意，童小七反手擦了一下脸，“小妹，口水全流到大哥哥脸上了。”一边示意一个家将过去知会韩影一声。这会儿人多，挤过去可就招人恨了，而且也太显眼。大将军府的人出门在外，一向还是以低调为主的。 被家将告知童小七等人也在这里，韩影诧异不已的转头看过来，然后告诉了梦梦和思思。 梦梦和思思看过来，一时也是高兴不已，姐俩朝这边招手。糕糕挥手回应她们，哲儿则在帮小四儿擦下巴的口水。 等到散场，自然是两拨人汇作一拨人。 韩影听哲儿喊自己表叔，笑着点点头。这几日梦梦和思思也是喊她‘韩叔叔’来着。为了避免麻烦，她回到边城依然是以男装示人的。以至于和秦卿同进同出的时候，都有人怀疑秦卿孕中还不安分，居然又找了个漂亮的小白脸，比之前韩相的长公子还漂亮。 有些嫁过人、生过子的女人还在背后议论，说孕中的确是有想得慌的时候。可这又换人了是什么操作？这玩得也太大了，而且也太不把韩相家放在眼底了吧。后来有人把韩佰长认了出来才解答了众人的疑惑，原来是韩相公子从前的跟班。如今休假回边城来，自然是奉命来探望秦当家的。这些女人便再没了议论的心思。 这些吴嫂子都来告诉了明净，明净倒是觉得挺好的。秦卿的婚姻观很独立自强，让她多给韩影洗洗脑也是个巩固。 这会儿走到一处，小四儿伸出手想去摸韩影的脸，够不着便在童小七耳边呀呀的叫。童小七好笑的靠近韩影一些，方便她下手。 韩影被她软软、暖暖的小胖手摸着颇有些啼笑皆非。 哲儿在和思思说话，见状道：“表叔见谅，我妹她就喜欢美人。” 韩影笑，“听说过了。你们上哪去？”伸手给跟她讨抱的小四儿解开安全带抱了出来。 童小七解下背篓递给家将道：“就四处逛，没有目的地。你们呢？” 第2974章 2973.汇合 韩影指指已经和哲儿、糕糕打得火热的那姐俩，“他们功课做好了，要我带她们出来走走，也没有特定的目的地。” 梦梦道：“是啊，姐夫。我们做完功课才出来玩的。” 思思和梦梦是真的以为韩影是她哥的跟班。梦梦还问过她和韩朝晖是不是亲戚来着，说他们长得有点像。韩朝晖在梦梦面前一向是很殷勤的，百依百顺。所以小丫头跟韩影更是不会多客气。不过见识过韩影故意留给她看的功夫之后，她倒是老实多了。 童小七道：“那一道逛吧，也热闹些。”不一道也不行啊，小四儿还赖在人家怀里不肯离开呢。义母常说怕她以后被长得好看些的拐子拐了去。义父更是对小闺女这个见到个长得好看的就‘投怀送抱’的习惯头痛不已。 不过童小七近来观察，小四儿倒也不是见到哪个长得好看都会如此。首先她得认得这个人，韩影她虽然见得不多，但在同一个屋檐下进进出出还是见过好些回的。而且，还得身边有让小丫头觉得非常有安全感的人，譬如像自己这样的，她才会上手去摸人、抱人。大街上遇到长得好看的，她顶多几盯着人家多看看。被看的人看过来她还露出一脸娇羞，凑过来搂着自己的脖子再继续看人家。 所以拐子什么的，只要不是熟人作案，也不太可能。而且明里暗里肯定还有人跟着呢。再说，小丫头的眼光那也不是一般的高。一家子都是美人，她会主动去抱的至少得是跟她家父母、兄长差不多的。她肯勉强让抱的，还包括吴思泉这类义父的铁杆子兄弟。这都是夫人教的，总得给这些叔伯一些面子。不过往往也抱不了她多久，她就要义父怀里了。 韩影看看怀里肉呼呼、胖嘟嘟的小四儿，又掂了掂，“她还蛮沉手的啊。” 哲儿抬头很认真地道：“一般沉手而已，小娃娃都会婴儿肥。她也不比旁的小娃娃重多少。”眼下之意颇有说韩影很少抱小娃娃没经验的意思。 韩影看他认真，也认真解释道：“我不是说你妹胖，是说表嫂把你们兄妹都养得很好。”这个出声替妹子辩解的小胖子估计也很沉手。小孩子能养成这样真的是养得很好啊。至少是不挑食，什么都吃的。当然，家里也要有得吃才行。 哲儿便高兴起来，“是啊，好些人都这样说。” 梦梦道：“哲儿哥，你上次说这边有家羊肉汤好喝的，在哪里？” 童小七朝哲儿看过去，“你几时偷跑出来喝过羊肉汤？”他在家完全没听义母提过这茬。这小子可别乱跑出来吃东西，回头让人逮着机会下毒就坏了。 “我没有偷跑出来吃，我只是路过看那里生意好得很。那应该就是很好喝的啊。”哲儿边说还边咂咂嘴，然后期待的看着童小七。自己出来不能随意吃喝，只能在指定的地方。但跟着大哥哥应该还是可以的。 梦梦和思思也仰头叫道：“姐夫，去嘛——” 第2975章 2874.相处 被小兄弟和两个小姨子这么望着，童小七还能怎样？麻烦一点就麻烦一点，担责任就担责任咯。一行人转道往羊肉汤馆去，可喜这会儿不是饭点，倒还有空桌。 家将奉命去探查，甚至厨房都去了人盯着。童小七和韩影带着几个娃娃坐下。小四儿开始坐在韩影腿上，后来觉得不对又抬手让童小七把她抱过去。坐在他腿上继续盯着韩影笑眯眯的看，那叫一个自在。 韩影道：“她胆子很大啊，换了地方一点都不慌乱的。” 童小七道：“只要身边有让她觉得有安全感的人，她胆子贼大。这一桌她也就跟你稍微生疏些，但近日也时不时在自家府邸遇到的。” 家将先弄了一碗煮成乳白色的纯的羊肉汤过来，“童公子，这个已经试吃过了。” 童小七拿了勺子舀了大半勺吹凉了喂到小四儿嘴边，她瞅了瞅把头往后仰。出来之后小丫头就不太肯吃奶，不管是崔氏现喂，还是哥哥让崔氏挤到碗里喂她都不喝。次数多了，童小七也就不带崔氏出来了。就是在家，她如今也更中意鸡汤、鱼汤之类的换口味。这会儿看到奶白色的汤，就以为还是奶水。 童小七柔声道：“不是奶水，是羊肉汤。你尝尝，吃不惯等一会儿还有四为客栈送鸡粥过来。” 他哄了又哄，加上哲儿也作势要抢过去吃，小四儿这才张嘴尝了尝。尝过觉得还可以，就着童小七的手又继续喝。童小七特地让人给他们这锅汤加了杏仁熬煮的，去膻气。他记得从前看到明净是这么弄的，羊奶、羊汤都这么弄。吃到嘴里确实没什么膻气。 店家也切好羊肉上了一大盘上来，炒羊肝、羊肚等菜，羊肉汤做成火锅的样式送上配上菜蔬。众人开始大快朵颐。小四儿指着桌上示意她也要吃。童小七夹了一块炖得烂烂的羊肉，夹了些喂给她慢慢吃。她用仅有的四颗小牙努力咀嚼着。 梦梦看看外头，“姐夫，外头有卖羊肉串呢。” “已经让烤上了，一会儿给你们打包。这会儿就别吃给小四儿看了。” “好哒。” 思思道：“哲儿哥，小四儿如今都吃什么啊？” “什么都吃啊，鸡粥、肉糜、蔬菜粥还有各种糊糊、各种汤。哦，她还很喜欢吃面条、汤粉之类的。倒是奶水喝得比从前少了。”听说就半夜和早起两顿喝奶。 韩影在旁边看着，也生出几分喜欢。等以后哥哥的孩子生出来了，无论男女应该也像表哥家的孩子这么漂亮吧。到时候她一定找了机会多抱抱。 再送思思和梦梦回到秦家，韩影就忍不住多看了看秦卿已经大显怀的肚子。秦卿得知她今天出去和凌家几个孩子一起吃了羊肉汤笑道：“你表哥的孩子好玩儿吧？” 韩影点头，“那个叫哲儿的小胖子和小四儿都很可爱。之前去捏面人，照着他们自个儿的样子捏的。我看那个捏面人的直想以后拿他们当模子一般。后来都走了小七还让人去警告了几句。” 第2976章 2875.提醒 秦卿道：“两个大的小时候也很可爱的。听说你表嫂四年前从京城回来，被老二那个当成外头来的漂亮姐姐，转身就进去喊他大哥出来撵人。” “啊？” “就是过继出去的无衣啊，当时才三岁吧。他跟我也挺好的，在沙漠里那段时日还挨着我睡呢。一口一个秦姑姑喊得可亲了。可是后来啊，他误会我去找他爹是对他爹有意思，那小子就开始防备我咯。直到知道是误会才又改回了原来的态度。” 韩影面色微微一变，想起了一一和无衣离家远游前碰到她时眼底难掩的戒备。他们倒是很喜欢跟夕颜一块儿玩儿，甚至还一起爬过树摸鸟蛋。虽然是让人觉得妹子不省事吧，却也见出了其中的天差地别。秦姐姐这是说如果她还觊觎表哥，这些个可爱的孩子也都会敌视她吧。 “她还当真是不怕人说她善妒啊。” 秦卿摇头，“她不让你进门，这边城那些夫人们还真没几个觉得不对的。因为你进门可不是一般的妾室，你是凌荆山亲表妹，是他亡母给他定下的未婚妻。你对正室的威胁太大了！一般的当家主母，宁可后宅进十个妾室，也不想要这么一个强大威胁。正常的做法就是让这样强大的威胁另嫁他人，宁可赔上一大笔嫁妆当妹子嫁出去，只说是不愿委屈了表妹。但为了不背善妒之名，不落个七出的把柄给人会另行抬能拿捏住的人进府。不过，凌夫人居然连面上功夫都不做，也是活得恣意。这就是她的底气！” 秦卿看着韩影，你原本也可以有这份底气。可惜，你姑姑不在了。所以，别犯傻想去大将军府的后宅掺和。 “我那日就答应表哥了的，只是也不能催着我胡乱嫁出去吧。” 秦卿笑笑，“可不是他们夫妻托了我来做说客，是我有感而发。哦，要说有人相托，那也是你那个憨憨傻傻的哥哥。另外也是因为你入了我的眼，所以我才费这个口舌。既然你脑子清楚，好，我也不多说了。” 韩影也知道她没什么恶意。纵容是不想自己连累她，却也不是恶意。她想了想道：“秦姐姐说我入了你的眼，是因为我走的这条路当年的孟参将曾经走过？” “倒不单为这个。凌夫人那里已经养了百多名小小的娘子军，又有你在军中开路。我很期待能看到西北大营的女兵也很成气候的那一日。对了，之前凌夫人还派人来我这里讨了个女教习去。你闲着也是闲着，要不你也去试试？如果你不想她再忌惮你，也可以主动做出一些表示来。” “我如今是扮的男子呢，不用忌讳么？” 秦卿看看韩影俊美的脸庞，这还真需要忌讳一二。不然，里头最大的都已经十三四了。再出几个像自己这样没分出男女的傻丫头就对着韩影情窦初开了可不成。 “听说如今人多了，已经分作了两拨。你去指点十岁以下的那一拨好了。” 第2977章 2876.提亲 司徒府的正堂上此时一派的和乐融融。原本提亲应该是请个德高望重的人先来试探，但这两家早就有意向就免了这个步骤。至于说这样的事应当是两家的当家主母出面打点，司徒家如今没有女主人，凌惊天亲自登门和司徒蛮商洽那也是说得过去的。司徒蛮也没有追究凌三夫人没有同来的缘故。 甚至，让当事人这么直接接触也不合老规矩。但边城的民风倒也不在意这么多。尤其军中每三个月一次的集体相亲，打擂争妻都成风气了，这算什么啊？ 坐下之后，两人打发了当事人去逛园子。两个年轻人想私下沟通，做长辈的也乐得放行。待他们一起走了出去，凌惊天满意的看到虚岁十七的康辉已经和虚岁二十的司徒婧一般高矮了。再过一年半载的，估计还能高出一截来。 他笑道：“两个孩子这也是好事多磨了。我家原本想着司徒家刚出了事，这事儿是不是再缓一缓。但七弟妹提醒说大将军可不是时时在边城的。所以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要顾忌那么多，就登门来提亲了。还望司徒大将军俯允！”他说着起身作了一揖，低头娶媳妇的姿态是做足了的。 司徒蛮忙起身扶起他的手，“凌兄不要多礼。我本来是打算如果要缓上一缓，就把事情交给续弦的新夫人处理。不过我那新夫人还不知在哪家。而且刚进门就操持这些，也怕没经过事处置不好。今日凌兄登门，倒是了了我一桩心事。我这人直，也不玩故意拿乔的那套。我是极乐意和凌家结成姻亲的。康辉这孩子我也接触了好些次了，还是满意的。不过，我那大闺女一贯的有主见。昨日你遣人递拜帖来，她说要今日和康辉谈过之后再做决定。还望凌兄体谅我这一片为父之心。” 凌惊天笑道：“司徒大将军说的是实在话。都是当爹的，都为了儿女好。好，那咱们就等上一等。”马氏的拖延之举，令他也有些理亏。司徒二小姐的举动滑不留手，什么把柄都没有落下。彼此都略过这一节不谈就是了。 凌惊天是带着结亲的诚意来的，而司徒蛮早就调查过凌家了。如果说凌家有谁是凌荆山真正看重的，那就是眼前这个凌三爷了。这是真正共过患难的兄弟。凌惊天对凌荆山伸出援手，可是在他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比发现了他的读书天分之后才鼎力相助的凌浩宇都早。当然，这也是因为凌浩宇在外为官的缘故。这份情谊绝对是很深厚的。所以，司徒蛮的态度也始终和煦。 再说了，虽然他的闺女不愁嫁，但终究已经要满二十周岁了。错过了这一次，再要找这么门当户对，小伙子又上进的就不容易了。因此，正堂上的气氛一直都很融洽。 但花园里康辉和司徒婧就没这么和睦了。走到了花园里，司徒婧直接道：“凌康辉，你们父子今日登门提亲是你自己想通了，还是又是你家长辈的意思？” 第2978章 2877.沟通 康辉道：“都有。其实我也早就想和你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了。我们到那边亭子里坐？” “好。” 两人移步往亭子。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司徒家的下人已经把坐垫、瓜果、茶水、点心都铺陈好了。据说司徒家发家之后买了不少官卖的犯官或是犯事的贵族家里的仆妇。如今看来，仆人素质还是相当过硬的。 两人坐下，康辉提起茶壶倒了两杯茶。一杯递到了司徒婧面前，“你还有什么想问的？我会坦诚相告。” “还是方才那个问题，你说清楚点就行了。别的，我也没什么要问的。”司徒婧发现自己被他看得竟有几分心跳加快。 康辉颔首，“我承认一开始只是我七叔的意思。后来知道多半会和你凑成一对，我也对你留意起来。然后就渐渐的熟络了。你自然是有你吸引人的地方，也包括我。但是我心底还是有些犹豫，我怕一辈子被你压一头。后来我爹骂醒了我，说如果我不想一辈子矮你一头，就该争取早日在你扬眉吐气才是。我细细一想，确实不该妄自菲薄。西北如今的时势，正是造英雄的天时地利。我不信我混不出个人样来让你刮目相看。当然，如果我命不好早早阵亡了那也只有认了。到时候你尽可以改嫁去！那么，你愿不愿意嫁给我？我会努力承担起该担负的责任。” 司徒婧看着他的眼睛道：“这么说你从头到尾犹豫的都是要不要娶我，而不是娶哪一个？” “那当然，已经定好的人选再改就是不讲信义。我已经说了，你本来就很吸引我，只是我有些吃不消你的脾气而已。” “你的嫡母仿佛不是这么想的啊。” 康辉道：“我们家是我爹当家。至于嫡母，必要的尊敬是要有的。但是她若犯了糊涂，让父亲知晓就好。” 司徒婧抿抿嘴，“听说你是凌婶婶教养大的？” “我八岁就到了七婶跟前，在大将军府长大。不过，我七婶带孩子从来都是放养。关键的时刻她会提点，平时是不怎么管的。如今一一哥仨也是一样的。她实在是没有那么多时间成天围着孩子转。不过，我七婶对我们兄弟那肯定也是尽了心力的。” 司徒婧点点头，正色道：“我如果不愿意嫁给你，根本不可能问你这些。我自小丧母，而且是在军中长大，很多东西确实没人教过我。但是嫁给你之后，我愿意努力去学习怎么做一个好妻子、好儿媳以及好母亲。你的嫡母、生母，我都会尽量去尊重。不过如果谁想用婆婆的身份拿捏我，譬如说让我站规矩之类的，我是不会服从的。而且，娶了我，也断绝了纳妾，要通房丫鬟的机会。我身边的丫鬟都是要好好嫁人的，不会给你享用。” 康辉笑嘻嘻道：“娶你，我压根也没奢望过小妾、通房。我七叔那样的人都可以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只要你能像我七婶那样厉害就成。”他把手伸过来，握住了司徒婧放在腿上的手。 第2979章 2878.拜托 接下来一切自然就是顺理成章走流程了。两个当爹的商量，索性趁着边城近来还算清净直接把婚事给办了。再过段时日会不会风云突变谁都不知道。 凌惊天一房在大将军府住着一栋独立的大院。当日凌家人到边城来，凌荆山和明净诚恳的邀请众人就住在大将军府，也算是增添点人气。大将军府着实是大，只住他们一家几口同下人实在是太空旷了。不过，凌惊天这几年还是在新城置办了宅子、铺子，都是一式两份。凌惊南和于氏也有置产。 只有三叔三婶上了年岁，没再置办什么。三叔为官多年，自然早就置办得有产业，田地、房产都有。当初得知侄儿在西北要搞大事，西北境外的能变卖的都变卖了。但在西北还是有一些田地、铺子收租的。大银号开起来了，现钱就全存进去了。虽然比不上公主府的家业，但好歹也代表了凌家人对明净主管西北经济的支持。 这会儿谈定了，凌惊天回去就把清点妥当的家当都拿了出来。想了想可能不够，又去找凌荆山和明净借了两千两银子。 明净让小敏打开她的私房钱匣子点了两千银票出来，“三哥，下个月就要给他们成亲啊？”他们其实也刚送了人从荣亲王府回来。 凌惊天收好银票道：“再拖就拖过大儿媳二十岁了。趁着亲家在边城，就想尽快选个好日子给办了。” 凌荆山感兴趣的问明净道：“对了，司徒蛮续弦的事有进展么？” 明净道：“他且挑着呢，估计到时候送嫁肯定是没有女主人的。这更合司徒婧的心意，她宁可到时候向她亡母的灵牌哭嫁。我看婚期定得这么急，应该是她的意思。她不想再留在司徒家了。”对她爹太过失望了！ 凌荆山问他三哥，“婚期是司徒蛮暗示你定这么急的吧？” 凌惊天道：“原来还有这层意思，我只想到他担心闺女年纪大了。他一暗示就赶紧主动提出了。”顿了顿道：“那孩子也是不容易。” 明净道：“是啊，生母早亡，婆母还不待见。”希望三哥能想着今天的这句话，将来万一司徒婧有什么不够恭敬的，多一份包容。 凌惊天蹙眉，“这婚事倒是可以让马氏继续操办。但要调教儿媳，她怕是办不到。七弟妹，三哥当年厚颜把两个宠惯坏了的儿子塞到你跟前教养。今日还想厚颜拜托你帮着调教一下儿媳。” 明净道：“我们是叔婶，也可以说是保媒的人。如果真的有必要，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不过三哥的家事，还是尽量关起门来先解决比较好。” 带大康辉和康耀其实没费太多心力，他们也就是被那时候以为自己还有机会生儿子的马氏差点捧杀了而已。好好引导就是了，毕竟那会儿都还小，还能扳回来。毕竟这位三哥对凌荆山恩情深重，所以这样的事情她没有推脱。但这掺和别人的婆媳争斗，她还是想尽量避免的。 第2980章 2879.福气 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这一点三婶一贯的装聋作哑，明净其实觉得挺好的。 凌惊天赶忙道：“这个是一定的。也不可能经常来麻烦七弟妹你。不过那孩子是丧妇长女，她那个后母又是心思歹毒的不会诚心教导。她自己也说自己有些地方失于教养。她对马氏和徐氏怕是都很难服膺，但我看她对七弟妹你倒是服气得很。所以如果她有求教或者有什么不妥当，还望你提点一二。” 明净点点头，应承了下来。就是她说的，他们一力促成的婚事，确实脱不了干系。 凌惊天回自己院子去了，接下来就是要筹办婚礼了。怎么让马氏受到教训，尽心尽力的操办，他自有他的法子。 明净打算出去看看几个孩子回来没有。结果刚走到二门处，吴嫂子笑吟吟的来了。 “嫂子有事啊？” “我来请你啊。”吴嫂子说着，还给明净作了个揖。 明净挑眉，近来吴家也要办喜事，之前差点许给了韩朝晖的大姑娘要出阁了。新郎是吴思泉手下的一个将官，说是还是知根知底的好些。可送请帖也不至于作揖啊。 吴嫂子直起身子，“我想请你去做全福太太，让我闺女沾沾你的喜气。” “我？”明净惊讶得很，这活儿也能找上她？ “是啊，这事儿是要从女方长辈里找人。我一寻思，你上有父母、下有儿女，夫妻恩爱，兄弟姐妹和睦相处。你是大大的有福气的人啊。”在边城要找出这么一个人可是极不容易的，大多人的家庭都是有残缺的。而且明净这个身份地位去当全福太太，也忒长脸啊。 明净想了想，还真是啊。她如今也是四角俱全之人。早些年她也当过好几年丧妇长女，没想到如今都能给人做全福太太了。于是爽快应下，“成啊，大侄女儿的大好日子，我能出分力挺好的。”不就是新婚前一日到新房里扫床（撒床、撒帐），边扫边念吉祥话，以求将好运带给新婚夫妇么。然后新婚当日再在新娘出嫁上轿之前，进行“扫轿”、“熏轿”、“照轿”，也不费事儿。 “那我走了，家里还忙着呢。头回嫁闺女，也没经验。” 明净回到屋里，喜滋滋的把这件事告诉凌荆山，“我都能给人当全福人了呢。” 凌荆山翻动手里的书页笑道：“敢直接来请你的，也得有些底气才成。”媳妇儿比他有福气啊，他是个父母双亡了的。年岁再长，子欲养而亲不待也是个悲催事儿。他对老头子倒没什么感情，但想起亡母还是有些唏嘘。尤其他如今还违背了亡母的遗命。 明净道：“只要抽得出时间，谁来请我都去。到处去吃喜酒，也是个乐子，还能红包可以拿。”一副赚大了样子。 凌荆山失笑，“那吴家咱们就不用送礼了？一大家子直接过去吃酒。” “那么近的关系，你好意思就行啊。你是一家之主，你说不用给，我就不给了。” 第2981章 2880.打包 明净想了想又道：“今年没和西陵人打大仗，成亲的人家还蛮多的。” “那也得家里有适婚年龄的儿女才行啊。反正咱家没有，咱们就负责去吃酒。有时候估计一大家子还得拆分开来。”毕竟黄道吉日有限，肯定会有撞上的。 “如果是军中的人撞了日子就让他们搞集体婚礼，省得大家争抢媒婆和办酒席的地方伤了和气，那咱们一家也不用拆分去吃酒了。将官宿舍那边每次都是集体婚礼，也办得挺好。”明净说到这里想起来以前操持这事儿的都是大郎。如今交给他的副手在办，应该也出不了状况才是。 够格去给人当全福人，这让明净的心情极好。她留意到凌荆山有些唏嘘，便爬到榻上搂着他的肩膀道：”虽然公婆不在了，但还有我和孩子们疼你啊。“ 凌荆山心头一暖，把她搂着自己的胳膊放下，然后将她整个人拥入怀中。跟前没人，尤其几个小的不在，他就很想白日宣个那啥。他这会儿正脆弱，媳妇儿也不会拒绝才是。结果刚含情脉脉的拥着明净倒下，外头就有人呼爹叫娘了。 凌荆山看向身下的明净，你不是刚说他们还没有回来么。 明净推开他坐起来，然后道：“进来吧。”大白天的要是不给孩子们进来，他们年岁还小是不懂。但其他人就都会知道他们夫妻在屋里干什么好事了啊。 童小七背着小四儿，哲儿和糕糕各自拎了个几层的食盒。这是给家长打包了好吃的回来了。 明净接了过来放到桌上，“是什么？” 童小七把背篓在榻边横放下，解开小四儿的安全带，她就笑嘻嘻的从里头爬出来。这就是她每天出背篓的方式，不要人抱的。爬出来自己端端正正的坐着，瞧着她爹乐呵。 哲儿道：“是一羊多吃。下头有炭火，还热着呢。爹娘趁热吃吧，我们都吃过了。” 明净看了看，有粉蒸的羊羔肉，还有泡馍的饼。她忽然想起前世在嘉州吃过的一种饼，便拿了小刀把饼子从中剖开，然后填了粉蒸肉进去，递给凌荆山道：“试试这种吃法。” 凌荆山接了过去，她又给自己做了一个。 哲儿挠头，“还可以这么吃啊。大哥哥，我们明天再去。” 小四儿看得眼热，就近朝着她爹‘啊’地一声张开嘴，凌荆山就拿着蒸羊肉饼上前伺候了。 明净道：“明天不带小妹出去，我要训练她爬爬爬。”明明方才从背篓里爬出来就是会爬了的。可平日里人人都由得她召之即来，就譬如如今手托着蒸肉饼，弯腰喂她的凌荆山一样。她也就压根懒得爬了。 “你喂她一点没放调料的羊羔肉就是了。那饼子有些硬实，要给她吃必须先泡软了才行。” 凌荆山应了一声，依照夫人吩咐行事。这养孩子的事儿他懂得实在不多。去了军中经常两三个月才得回来一趟，然后就发现孩子们嗖嗖嗖地长大了。以至于之前还说出了省掉爬行步骤的蠢话。 第2982章 2881.练习 翌日午睡起来，明净对闲坐一旁的凌荆山和哲儿道：“我要训练她爬了，你们父子是在一旁看着，还是回避一下？” 爷俩对视一眼，然后都起身往外走。小四儿只愿意躺着、坐着或者被背出去逛街。要逼着她习惯自己爬行，那肯定是要动用暴力手段啊。他俩杵在这里，回头是两头都为难。他们可看不得小四儿哭着喊着求助。 走到院中，凌荆山回头看了看，里头倒是没立即传出动静来。他低头对亦步亦趋跟着自己的哲儿道：“爹去王府一趟，你要不要过去陪表叔玩？” 哲儿摇头，“他得了风寒在养病呢。舅奶奶让我这两天不要过去，省得过了病气。” “那你自己在家玩吧。” 哲儿走到旁边的院子招呼糕糕一起玩耍。糕糕探头出来，“大哥哥要带我们去逛街吗？” “咱俩的脸加起来也不如小妹的脸大，大哥哥肯定懒得带咱们出去。我说，你这月的零花钱有剩么？”大哥哥要陪大嫂子，可他们可以禀告一声自己带了家将出府去玩啊。但前提是，得有钱。反正哲儿的零花是都花出去了。 糕糕摊开手，“这都九月下旬了，怎么可能还有？唉，好想一一哥和无衣哥。” “你是格外想我大哥吧。他要是在家还能给你贴补一点。至于我二哥，他贴补的是路路她们姐妹。”就是没人贴补他这个凌三多。好气哦！ 糕糕赧然笑了笑，“都想的。” 哲儿想了想，“那咱们去大哥哥和大嫂子院子里玩儿。他嫌咱们碍眼，就会给点钱把咱打发了的。”到时候两个指头那么一对搓，大哥哥就会明白了。 糕糕猛地点头，跟哲儿一起勾肩搭背的就往童小七和念初的院子走。两人边走边聊，哲儿问道：“明年，梦梦和思思也要正经入学了。如今都在秦姑姑那里待着。你呢，明年也入学么？” 托亡父的福，女学是有糕糕一席之地的。不过她摇摇头，“明年我才五岁，她们俩其实算提前入学。我再等一年吧。明年哲儿哥你也去上学了，我还可以带着小四儿再玩一年。” 小四儿这会儿顶着她的朝天辫正坐在地毯上，叉开的两腿间放了个银碗，里头是各式的小果子，五颜六色的。她自己两手抓着轮替往嘴里喂，吃得不亦乐乎的。明净坐旁边手里拿着照着她捏的那个面人对比，又看看她结实的胳膊、腿。这要是肯爬，应该很有力度才是。 等到小四儿吃得差不多了，她给小家伙擦了手脸套上护膝。小四儿笑着抬手讨抱，还指了指童小七的院子的方向。她要去找大哥哥，该出门了。 明净摇摇头，“自己爬，以后不出正房的门，都不会有人抱你了。” 小四儿拍打着地毯不依，但左右看都没有其他人在。就连丫鬟都回避到外室去了。 明净以为这下她该爬了吧，结果小丫头赌气坐那儿不动。明净好气又好笑，“你怎么这么懒啊？都是让惯的。把鸡毛掸子给我拿进来！” 第2983章 2882.禀告 小丫鬟愣了一下，“夫人，真的要打四姑娘啊？”四姑娘长这么大，何曾挨过打啊。而且，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呢。 “不然怎么办？你能让这个小祖宗自己愿意爬啊？” 还没打到身上，小四儿就开始撕心裂肺的哭了。声音穿透力非常的强。隔壁院子里童小七都听到了，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啊。 “怪不得义父索性往王府去了呢。夫人这是动真格的了。” 正房里小四儿一边哭一边爬，委屈巴巴的。不爬她娘就会抽她的小屁屁，很痛很痛的。 明净小声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后娘呢，全都惯着你，把这个坏人留给我来做。乖，咱们先来个四圈再休息！” 小四儿这里被迫练习爬行，她爹倒是已经抵达荣亲王府了。如今都在等着朝廷的反应呢，不过兵马也都调动到位了。万一有个什么，立即就能应对。司徒蛮那边已经隔江和孙琮麾下大军相望了。这一次明净还将和楚沛然联系的渠道也给了他，就让之前去过江南的那位户部陆侍郎出面去告知和帮着搭线的。他本来就是跟着石翼从农民军投奔过来的，熟人好办事。楚沛然放弃了外逃，这几年在江南倒是搞得风生水起的，很是给孙琮找了些麻烦。有他的情报网相助，司徒蛮就如虎添翼了。 凌荆山这边一边要应对朝廷其他州府的大军，一边要预防着西陵趁虚而入。他和司徒蛮如今还留在边城，但麾下最得力的将领都是在前线坐镇着。就譬如吴思泉，哪怕是要嫁女了，也暂时不得回。不过再过几日，凌荆山要去替换他回来。童小七也会奔赴和朝廷对峙的州府，和于珩、凌骁一道防守，如果朝廷动手，他们会争取继续把战线往前推。 司徒蛮人在边城，为嫁女和续弦的事忙碌。最终还是把部分军权交给了司徒雷。但他左右都有老将，一半是辅助他，一半也是盯着他。二公子司徒云的事不能再重现。这也算是给了司徒雷一个展现军事指挥才能的机会。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就看他的表现了。如果弄得要司徒蛮回去救场，他直接绝了当继承人的心思比较好。 朝廷就算要有大动作，应该也是针对西北的。所以，司徒蛮才敢滞留边城。不过，要说他是为了续弦的事滞留不大可能。那就还是为了司徒婧的婚事了。反正明净是觉得他这人挺矛盾的，或者可以说挺多情的。他疼爱长女不是假的，但他不忍杀继室却也是真的。 凌荆山道：“殿下，吴鋆人虽然还没有回到京城。但他派了人八百里加急送信回去，最快今早应该已经送到。早朝的时候孟太后肯定已经和群臣商议过了。咱们现在只需等消息就好。” 萧从嘉穿着常服，反手背负在身后，沉吟道：“你觉得她会不会宣战？”这几个月他一下子就从富贵闲人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好多事情不想管也不行了。 第2984章 2883.关心 萧从嘉午夜梦回想到自己多半会成为萧氏皇朝的亡国之君，这心头也是复杂得紧。要是可能，他是真不想替如今的小皇帝背锅，成为断送祖宗基业的人呢。最好，小皇帝到时候合作一点，自己把皇位禅让给最后的胜利者吧。 “难说，末将了解的是二十年前的孟参将。至于孟皇后，几次打交道都是因为私事。舅舅也是亲历者，知道她在有些事上着实有些牛心左性。但若论公事，末将实在不敢确定。” 萧从嘉想起明净生一一那日，他和明皓就站在她产房的窗户外跟来敌厮杀。敌人的血、自己人的血那是把窗纸都染红了的。孟太后这些事情确实是办得有点丧心病狂了。但愿公事上她能保有一份理智吧。要不然，西北就只有两线开战了。虽然不怕，但确实是会很吃力啊。而且，万一边关真的失守，他们就是历史的罪人了。 “你几时回西北大营坐镇？你不亲自去，孤这心还真是有些放不下。” “过两日就走，正好替换老吴回来嫁女。”他离西北大营快马加鞭只有两个小时的路程，怎样都赶得及。而且西陵人还在观望朝廷的态度呢。他的消息怎么都比西陵人要来得快。 萧从嘉道：“怎么都赶着这个时候嫁女娶媳啊？” “司徒家和我三哥家的婚事说了几年了。我那侄儿媳妇都要满二十周岁了，两家就想赶着把婚事办了。至于老吴，他闺女也是之前耽搁了一下。 这个耽搁了一下，萧从嘉也是听说了的。不就是和韩相的长子差点定亲又黄了么。韩相长子跟已故秦老将军的独女孩子都要生出来了，听说回头孩子就姓秦呢。 “你表妹的事解决了么？”于公于私，萧从嘉还是对这件事比较上心。 “算是基本解决了，不过她没挑中想嫁的人，我们也不好越俎代庖。她如今在帮明净训练她的娘子军了。” 萧从嘉露出一丝轻松地笑意道：“哦，是么，这倒是个不错的发展。” 说完了公事，凌荆山又问道：“听说表弟得了风寒，好些了么？” “好些了，不喝药他娘就捏着鼻子灌。连灌了两天好些了。” 凌荆山道：“还得是当娘的啊。明净今儿在家，准备亲自上手逼着小四儿爬。我也是因此在家里待不下去，那丫头一哭喊我实在是听不得。” 萧从嘉代入了一下立即道：“那确实是听不得。我家这个是皮实儿子还好些。那么可爱的小四儿，谁下得心听她委屈巴拉的哭喊啊。”他顿了一下又道：“这不爬不行啊？” 凌荆山把从明净那里听来的婴儿爬行的好处给他科普了一下，他连连点头，“那是得逼着小丫头多爬爬。这跟小孩子挑食或者生病了嫌苦不吃药一样，都要不得。” 说完了事情，凌荆山告退出去看他的衙署安排成了什么样子，顺便过问一下康杰在兵部做事如何。康杰文武兼修，还自己跟郭笑好上了，可是个很让人省心的孩子。 第2985章 2884.记恨 萧从嘉回到后院吓唬长子，“还敢不听话，连小四儿这会儿都在家挨打呢。再不听话，还能跑得了你？给老子乖乖吃药。不要每次都嚎得跟什么似的。” 萧承不信，“小四儿怎么可能挨打？谁舍得打她哟？” “你表姐啊。你表姐为了她长远好，这会儿自然是狠得下心的。” 这两天都有些认为自己不被爱了的萧承愣了愣，然后问道：“那她为什么挨打啊？” “她懒得不肯爬。” 萧承瞪大眼，“就为了这个？”备受全家宠爱的小四儿居然就为了这个就挨打了啊！他顿时觉得自己被按住灌药实在不算什么了，感觉好过多了啊。有了弟弟之后他就没之前受父母关注了，如今陡然受起关注居然是被灌药，其实很想不通的。 萧从嘉道：“银子比小四儿还小半个月，都能爬这么好了。那小四儿还不会爬，也难怪你表姐担心了。” 凌荆山回到家的时候，小四儿已经在喝着水休息了。又哭又喊还得爬，消耗有点大。她口干得厉害，所以喝起水来大口大口的。两只大眼睛哭得有点肿，这会儿看到她爹，飞快地就爬到脚边抱住他的小腿，又呜呜哭了起来。那个委屈哦，简直如泉翻涌。 凌荆山看看明净，能抱吧？ 明净起身走了出去，把女儿留给凌荆山哄。过了一刻钟她再回来，又抽出鸡毛掸子对着小四儿。正依赖的抓着他爹衣服窝在他怀里的小四儿顿时一脸的震惊。 “你表情好多哦！过来，休息了一阵，再爬半刻钟。”明净说完就伸手抓着小四儿后颈的衣服把她从她爹怀里抓了出来。 凌荆山下意识想拦一下，结果对上媳妇儿的眼神马上从心收了回来。 被抓出来的小四儿一直回头看着她爹。结果发现她爹保不了她，还是得爬。那一刻简直悲从中来，眼泪都成了无声的往下淌。等到再休息的时候，也不去挨着她爹了，就一个人原地跪坐着，耷拉着脑袋。蔫蔫的，小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明净剥了一支香蕉蹲下递到她手里，“喏，拿着吃吧。” 小四儿盯着她娘看了一阵，这才接过来开吃。她爹再唤她，她都懒得回头搭理了。倒是她娘同她说话，她还能有个反应。 凌荆山道：“她怎么倒是恨上我了？” “谁让你给了她希望又让她失望。”明净高兴得道。有个人来帮她分担闺女的怨气挺好的。 凌荆山叹口气，他倒是没想到小丫头想法还挺多。一直到哲儿和糕糕抱着吃的、玩的回来，小四儿才恢复了几分活力。但是也没给他们什么好脸，出去逛都不带她。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挨打，还要辛苦的爬爬爬。 明净道：“你俩的零花钱不是前几天都用完了么，跟谁讨的银子？”她明明都跟府里的人打过招呼，不让谁给哲儿银子来着。 “大哥哥给的，还说了下不为例。”哲儿小声道。 明净笑了一声，“是谁念叨着要给妹妹和侄儿侄女零花钱的？你妹至今没见过你一个子儿呢。” 第2986章 2885.讨好 哲儿辩解道：“我给她带东西了，她如今也不会花钱。” 糕糕正撕了红薯皮，用小勺子喂给小四儿吃着。闻言笑道：“哲儿哥，我和梦梦都是一岁多点就跟着你出去买东西了。一岁多就会花了，没几个月了。” 晚间明净亲自下厨给小四儿做了她喜欢吃的鱼丸，就做成龙眼那么大。裹上面粉、蛋汁下锅一炸，喷香喷香的。小家伙很中意这个，只是明净没有功夫时常做。厨娘做来的，也不是很合她的心意。今天的她大概是吃出了母亲的味道，吃得很欢。 小四儿端端正正的跪坐在炕桌边。明净用一把银勺舀起一颗鱼丸，然后把银勺柄递到她手中。她握着颤颤巍巍的往自己嘴里喂。结果没喂进嘴里，掉在了下巴处的围兜上。当即敏捷地用空着的那只手抓起来塞进嘴里，然后才想起这是娘平常不允许的。偷偷看明净一眼，见她盯着自己，还下意识的露出个讨好的笑来。 凌荆山道：“她这简直是记吃不记打嘛。”他后来才知道小四儿下午哭得有多惨、哭了有多久。没想到后来小丫头记恨得倒成了他了。这会儿吃到中意的吃食，还跟她娘讨好卖乖起来了。 明净瞪他一眼，“你还非得她记恨我才甘心啊？再说她哪里记吃不记打了？她要是不记打，方才根本不会冲我讨好的笑。”这会儿小丫头的正餐其实已经吃过了，但她喜欢上桌一起用饭，还喜欢自己吃。一般给她留点肚子弄点食物安抚着让她自个儿吃着玩就好。 对面的哲儿道：“爹，小妹平常做错了都会露出很得意的样子。上次她还直接把勺子扔地上，用手到碗里抓呢。”如今就一家四口吃饭，也没有摆大桌子就摆在小炕桌上。如此大人盘腿坐着，两个小的跪坐，高矮正合适。 凌荆山看他一眼对明净道：“几个儿子随便怎么打都行。可闺女，还是温和一些得好。你小时候岳父、岳母哪里舍得打你哦。”他一贯是认同棍棒教育的，可棍棒教育针对儿子就好了嘛。 哲儿：“......”好吧，他是凌三多。不对，大哥和二哥也在可以随便打的行列呢。这么一想心头好过多了。吃饭、吃饭，努力加餐饭！ 明净道：“你以为我怎么她了啊？她很识时务的，根本没给我机会打第三下。只是一直委屈的哭而已。后来对你失望了，人家连哭都懒得哭了。我会打了她小屁屁两下，也都是被你们给逼的。不惯得她压根不用爬，只需要坐在那里啊啊两声，你们就都上赶着伺候，我至于扮这个黑脸么？”她打第一下，小四儿可能是太震惊了没反应过来，哭声都停顿了一下。第二下小丫头就行动起来了。 凌荆山被说得无言以对，明净又道：“我娘怎么没打过我。我至今都记得她用细长的竹签抽打我小腿的场景。你那会儿不过是偶尔到我家来，怎么可能当着你打？” 第2987章 2886.用饭（1） 小四儿吃了两颗鱼丸就吃不下了，自己在一边咬着银勺玩儿。哲儿伸筷子过来要夹她的鱼丸吃，她拿小手护着不给他夹。 “这冷了就不好吃了，哥哥帮你把剩下吃了。我下午还给你带烤红薯了呢。” 小四儿不松手，这是她的！娘给她做的。 哲儿道：“娘偏心，我也喜欢吃这个。”不患寡而患不均，娘难得亲自下厨都不给他吃。 明净道：“你是有功还是有委屈啊？都没有就老实给我吃饭。给她留着，明儿蒸热了再吃。” 小四儿发出两声愉悦的轻笑声，在那里用勺子自己把鱼丸舀起来。折腾半天舀到一颗就欢乐得不行。她还分了一颗给明净，明净怕半途掉了她还要自己吃，忙用筷子从勺子上夹过去。 又瞅着她三哥笑，然后再分他一颗。凌荆山就等着他的那一颗，结果没动静了。小丫头再舀到了又倒回去，重新来过，玩得不亦乐乎的。 明净笑，“我给她做了鱼丸，哲儿给她带了烤红薯.。你都没有护住她，她才不会分给你。小丫头很是恩怨分明的。” 凌荆山凑过去，“给爹爹吃一颗，爹爹也要吃。” 小四儿开始不理他，后来想了想直接用手抓了一颗起来喂过去。凌荆山也不嫌弃，直接张嘴含住了。 明净看着哲儿道：“哲儿你多吃点青菜。也不想想，在这西北要顿顿吃到蔬菜容易么。又要我给你布菜了？你不要以为我照看着你妹，没留意到你吃得肉比菜多了许多。” 哲儿调转筷子夹了蔬菜到碗里扒拉。他一点都不想重温被母亲布菜的日子。他小时偶有个分成了八格的餐盘，里头基本都是娘给夹的青菜呢，顶多只有一两格是肉肉。 凌荆山道：“小四儿一点都不挑食，这一点蛮好啊。尤其是蔬菜，还会自己主动要人夹来喂。这一点比她三哥强。” “谁说不挑？那天喂她皮蛋瘦肉粥，吃到姜丝就从嘴里抓出来了。那小眉头皱得哦！我赶紧给她都挑出来了。又让厨下以后有姜丝、姜片都先给她挑出来。剁成末了倒还好，她能吃一点。这鱼丸里就有剁得非常细碎的姜末。” 而此刻一一和无衣正在给火堆里添柴，那火上吊了一口小锅，煮着带出来的蔬菜干。这柴也是他俩捡拾回来的。葛晟坐在旁边翻烤着猎来的兔子。小厮在处理其他猎物，明日到了镇上可以拿去卖。在前一个市镇一一因为给了卖身葬父的人银子，钱财露白以致他们的银钱被人扒走了。从现在开始要自给自足了。 无衣托着下巴道：“好想家里的饭菜啊！哥，我脚底又起了两个泡。” 一一问道：“你要回去么？” “那你们回么？” “我不回，这才哪到哪啊。我能出来一趟多不容易。而且，回去怎么对哲儿说？等辉哥成亲前咱们再回去。” 葛晟道：“过段时间就不会起泡了。一一，你拿银针在火上过一下，然后给他把泡挑破，再上点药。” 第2988章 2887.用饭（2） 一一放下搅汤的勺子，起身去拿银针和药膏。以前这些事儿都是小厮做的，他一时没想到。可如今唯一的小厮得负责挣钱，忙着呢。 这会儿还有许多猎物要收拾出来。所以做饭和其他的事儿都是他们自己承担了。想一想还真对自己四年后去童子军有些担心呢。他这会儿连兔子都不敢杀，而且多少有些娇生惯养的。这个样子隐姓埋名去童子军怕是会被人看不起。 无衣则远远的坐到旁边把鞋袜脱了。脱了还低头闻闻，嗯，汗臭汗臭的。他们一天能背着东西走个二十多里，也没有最开始两天那么累了。脚没那么累了，肩膀也没有勒得那么疼了。 一一拿着银针和药膏过来，就看到他用装热水的竹筒在给自己淋脚。无衣平常最讲究卫生了，可这出门在外，尤其是连个住的地方都不好找的时候，也讲究不了那么多。好在今晚还找了个猎人搭的树屋可以住。打扫一番把背的被褥铺上去就行了。 无衣把脚擦干，“哥，我自己来就好。你顾着汤吧。” 一一觉得应该也没问题，便走了回去，“我有些想爹娘、哲儿和小四儿了。尤其是小四儿，想到她那张苹果脸笑得美滋滋的，我走路都多些力气。” 葛晟笑道：“早知道她是你力气的来源，就让你把她背出来。也算是应了郡主那句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话了。” 一一忙摆手，“那可不行，非得把她弄瘦不可。再说了，这一路谁替她洗尿布啊？”小厮都忙不过来了。 葛晟道：“让无衣洗，他最喜欢洗洗刷刷了，比姑娘家还讲究。” 一一笑了两声，舀了一点蔬菜汤来尝。这是明净特地让人给晒的，让他们带上万一吃不到蔬菜的时候就煮汤来喝。配着吃的确比单吃烤兔子强多了，不然吃到后面就很油腻了。 无衣涂着药膏道：“我可不喜欢洗尿布。”不就是嫌他爱干净，还得多捡许多柴火烧热水么。 暗中跟着的人已经把几个公子丢失的银钱弄回来了，也顺便教训了那些三只手。这会儿看他们在山林间自给自足跟做游戏似的也是好笑不已。 葛晟看看火候，“刘大哥，好像差不多了。这调料我放不好，你来放吧。”领着他们仨出门负笈远游的，正是刘昶十六岁的侄儿刘潺。两年前从乡下来边城投奔叔叔的。打猎、捉鱼、照顾人这些都还不错，他就推荐给明净了。如果能混到大公子身边，也算是得了份好前程。 刘潺过来用刀在兔子身上划了交叉的几刀，然后开始涂抹调料。葛晟用心看着他的手法。倒是一一那边简单，放一点点盐就行。不过一开始他也不知道这么一锅汤放多少才合适来着。 他放过盐盛起来，洗过手的无衣过来端到一边的大石头上。嘴里不忘道：“哥，记得洗了锅再烧水。不然总觉得油腻腻的。” 一一嘟囔，“就只滴了一点点油在锅底，真是讲究。” 第2989章 2888.议事（1） 第二天下午景飒到王府看侄儿。结果看到萧承乖乖的自己喝药，“咦，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 叶氏道：“是啊，，昨晚就这么乖了，我也正纳闷呢。姐姐坐——” 萧承漱了口道：“姑姑，比起表姐，我娘够和气了。” “你表姐又做什么了？” “她打小四儿呢，就因为小四儿不肯爬。” 叶氏道：“你这几天都没过去，你怎么知道的？” “昨天表姐夫过来了啊。” 景飒蹙眉，“我过去看看。” 叶氏道:“姐姐，他们夫妻一早就被王爷叫过来了。这会儿在前院议事。” “那我也过去看看小四儿。”对于胖嘟嘟的、又是唯一的外孙女，景飒很是疼爱。当下打了个招呼就过去了。 前院众人聚集，则是因为关于昨日早朝的消息已经送来了。这件事是由鹰军的暗部负责，他们如今也在王府前院隐蔽处有个衙署。得到消息就赶紧来禀告了荣亲王，然后王府派人把首脑人物召集了起来。去大将军府的人特地声明荣亲王让神光郡主一起去。 西北的人包括韩彦都很适应明净出席高层会议，因为之前很多次根本就是她主持的。区别只在于是在将军府后院小书房还是前院的大书房。 司徒蛮倒真是惊讶了一下。之前是听说凌荆山不在的时候，他媳妇儿代为主政西北。没想到如今荣亲王都自立为王了，她男人也在家，她居然还有一席之地。王爷还真是够抬举她的。而且，在场这些大老爷们还都一副习惯成自然的样子了。看来自己之前还是小觑了她在边城的地位。 明净就坐在凌荆山旁边，还在司徒蛮的前头。下方是目前在边城的几个高阶将领。 而对面以韩彦为首，下方是六部尚书。文官们的衙署都在前院，倒是不用特地再派人去府里请。就连封璟如今都卸掉了知府的担子交给了从前的同知，如今他也在这边办公。 知府衙门的后院他们已经腾出来给新任知府一家子了。公主府的人搬到了景飒之前在新城购置的大宅之中。明净着实拿不出钱来再修一座公主府，只好先委屈亲娘了。 得到明净示下，暗部的头目把刚得到的消息向在座之人通报：“太后得知王爷称王不称帝，骂、骂咱们奸滑。她之前已经整兵欲战，如今又有了几分犹豫。” 帝位传承从惠明太子那里到了先帝这一脉，尤其是如今惠明太子已经平凡，所以很多读书人像是凌浩宇这样的都认为如今的龙脉不正。 凌浩宇当年被凌荆山的人在割据之后弄回西北，一开始是在家里骂他乱臣贼子来着的。后来知道了明净的身世和荣亲王的存在才改了态度，便是这个缘故。可不是因为如果侄子干成大事，凌家能跟着飞黄腾达。 而朝廷连个王爵都不肯给惠明太子的嗣子，还连人家的身份都不承认。硬生生要绝了惠明太子的子嗣香火。这一点是很多读书人都看不惯的。 第2990章 2889.议事（2） 再加上孟思彤私事、公事都有授人以柄的地方，读书人对她的观感可想而知！只是很多人在朝廷辖下敢怒不敢言罢了。之前明净把那些事抖搂出去的时候，朝廷辖下的州府可是不少人因言获罪。其中好些都是捕风捉影，弄得跟文字狱一般。一时间人人自危！ 所以西北就算真打出‘正龙脉，拨乱反正’的旗号，许多读书人私心其实也是支持的。更何况如今荣亲王不过是称王，只是拿回了自己应得的王爵而已。孟思彤再强势，也不能完全不顾这悠悠众口。她也不想当真落得流传千古的骂名。有些事可以用史笔削去，这样起刀兵的大事却是断断不能。 四王之乱才过去不久，人心思定。孟思彤原本指望孙琮能从江南弄回大笔大笔的银钱补充国库所需。但因为楚沛然等人的捣乱，送上京的税银两度遭劫，镇压他们又多了不少开支。一进一出的结果离她的要求就越来越远。如果要开战，又会被拖入军需开支倍增的漩涡。到时候赋税加重，对本已被压得难以喘息的百姓更是百上加斤。如此一来，只因为荣亲王称王就调兵马镇压西北的举动就不得人心了。 根据暗部得到的消息，孟思彤是黑着脸宣布退朝的。她这几年在那半壁江山近乎一言九鼎，这是吃得最大的一个瘪。 萧从嘉道：“凌大将军，是否可以据此认为西北暂时不会面临腹背受敌的局面了？” 凌荆山道：“太后行事还是很强势的，她不会坐视西北壮大。而且西陵虎视眈眈，眼看渔翁得利不成，说不定又会起别的心思。还是得把两线作战的准备做足。末将这两日就要回军营坐镇，此前吴将军也一直在做着两手准备，王爷尽可放心。” 司徒蛮蹙眉，如果太后决定暂时不动西北，自己和孙琮隔江相望，倒是更容易一触即发。他会在此时投靠荣亲王，除了朝廷暗卫府之前鼓动他妻儿夺权，还一路追杀，更多也是想背靠大树。他坐拥六府，跟江南的孙琮对峙良久。孙琮有来自朝廷的支持，他也是感到有些吃力了。但凌荆山这话听着万一真的有事是不想出兵协助了。理由就是他也要防备两线作战。他滞留于此，除了私事，最要紧的公事就是要说动西北必要的时候给予援助了。这事儿找王爷还不如直接找凌荆山呢，不过他还是要知会王爷一声，把表面功夫做足。 众人在萧从嘉的议事厅商议了半日才散。毕竟朝廷传来的消息还有限，他今日趁着凌荆山还在边城召集众人商议，原本就是为了给新上任的文臣武将吃一颗定心丸。实在是之前好些人都在忧心忡忡，两线作战的压力可不是说着玩的。单是增加的后勤和军需就让他们亚历山大了。如今朝廷看起来暂时不会动西北，凌荆山也表了态，目的便算达到了。剩下的就是根据进一步的消息见招拆招了。 第2991章 2890.维护 散会之后，明净和凌荆山一起往回走。身后传来司徒蛮的声音，“凌大将军留步——，此时尚早，咱们哥俩不妨找个地方喝两杯，有些事愚兄想与你边喝边聊。” 明净便道：“那我先回去了。”又笑着对司徒蛮墩身一福告辞。 司徒蛮拱手还礼，这女人的能量比他之前想得还大。还真是怠慢不得！ 明净回到家，就见到小四儿坐在外婆腿上正欢快地吃着水果。 明净跟景飒打了个招呼问哲儿，“她今早爬完了几圈？” 哲儿挠头，有些犹豫的道：“爬了一圈半。”娘一出门小妹就坐在地毯上休息了。他和糕糕拿着吃的在前头吃着诱哄，小妹这才慢慢吞吞的又爬了起来。后来，外婆就来了。 明净便看向小四儿，这正房的大厅一共才四五十个平方，爬了一圈半就休息了那就是只热了个身。 “娘，您放她到地毯上，让她继续爬。”看看钟漏，“吃饭前爬完六圈。” 小四儿靠进外婆怀里，那小模样别提都弱小、可怜、无助了。 景飒的隔代爱立即被激发了出来，“她没爬完你还不给她饭吃不成？” “我又不是后娘。可你们都惯着她，总得有个人扮黑脸吧。娘，我就不留您吃午饭了，省得您左右为难。” 景飒瞪眼，“你这是给我下逐客令呢？” “那我管教小四儿您别插手。” 景飒滞了滞，她一来就趴了外孙女的裤子看。小屁屁还是白白嫩嫩的，倒是没留下什么被打过的痕迹。十个多月练习爬行的确是必须的，她好像是不该管太多。 小四儿仿佛觉察出了什么，伸出小胖手抱住外婆的腰，身子也更贴进外婆怀里。好歹外婆在她娘没有伸手来抓她出去，感觉比爹可靠多了。 景飒又心软了，“不成，我吃过午饭再走。” 明净看看小四儿道：“嗯，那行。”下午再让她把上午的一并补上，以后就不敢再偷懒了。 景飒把小四儿放到地毯上自个玩，叫了明净陪她出去散布才道：“你啊，也就是头上没有婆婆盯着。不然小四儿一哭，怕是就有你婆婆身边的丫鬟过来问话了。我问了下人，说是她哭得简直撕心裂肺一般。哼，你也就敢对我下逐客令，还能这么对你婆婆啊？”说着看着韩家所在的院子，心头也不由得庆幸。这要是亲家母还活着，事情爬就复杂了。她还能由得明净不让她一早订好的亲侄女进门？ 明净摸摸鼻子，“那我不是没婆婆嘛。”如果她忙活了这么些年，最后还要被婆婆逼着让韩影进门，那也太憋屈了。而且，真有婆婆在，韩家肯定就不会满足于贵妾了。至少都想要个平妻的位置。不过，她婆婆要是真活着，韩彦当年派人回来找寻亲人也不至于找不到。可能从头到尾都不会有她什么事儿了。 她们出去之后，小四儿爬到门边看了看，眼看母亲真的走远了便又坐在地毯上玩儿起来。还伸手指使丫鬟把吃的、玩的都放到她身边。 第2992章 2891.借兵 小四儿在玩具里挑了一组套娃来玩。这套娃是大娃娃里套小娃娃，模样、打扮都一般无二，只是大小有区别。一套是四个娃娃，最大的跟她的小臂差不多长，最小的就只有她一个指头长短了。她打开一字排开，然后又装起来。渴了就自己拿水壶起来喝水，间或吃点糖果。她这个玩耍的地儿不过是从榻上变成地毯上，还宽阔些呢。 从昨天的今天的事里，小丫头明白了爹怕娘、娘怕外婆这个道理。有外婆护着，她就不用怕娘了。 午后等小四睡熟了，景飒把被她拽着的衣角轻轻拿出来。小丫头把她的衣服都拽起痕迹了，可见有多不舍得她走。罢了，既然女儿答应不再随便插手，她这两天就别过来了。不然，确实是为难。她可不想像女婿一样，护幼不力反遭记恨呢。 明净一个午觉起来正准备梳洗，凌荆山也从外头吃饱喝足回来了，直接躺到了床上。明净上前嗅了嗅，酒气不算太浓便也没有管他。起身欲走却被他拉住了手，“媳妇儿，司徒蛮果然想再跟我借兵。” “你答应了？” “被他磨了半日后答应了，刚联手就一点不讲情面也有些说不过去。放一部分人去他那边就当练兵了，就派那些学会了游泳的兵卒去。也适应适应天朝腹地的各种条件。军饷你不用管，给他打仗自然该他出军饷。这家伙也是个懂事的，最早那次帮他送了座金矿。上次帮他平息内乱再加上这次，我再找人去暗示一下，看他又拿出些什么来。” 明净笑笑，“不用拿什么了，我让董尚书趁机去收赋税，全部要粮食。以后就以此问定例。他......猜到暗卫府的人突然有了大动作跟咱们有关么？”西北在暗卫府也有人，之前事态发展得如此快，让司徒夫人和司徒云陡然下了决心出手，也是西北在背后推波助澜。甚至是让暗卫府的细作先斩后奏，闹得司徒云骑虎难下。至于司徒云之死，虽然因此而起，却也是因为他对乃父本就有取而代之的心。就算没人鼓动，他早早晚晚也是会动手的。而且他的死是他三弟司徒雷一手造成的。这笔账可不能记到西北头上。 “猜到了他还能再反复不成？他如今算是被招安了，敢拿他的泥腿子出身取笑的人都少了许多。要是再有反复，那是要做几姓家奴？哦，不对，荣亲王和皇上都姓萧。但他如果反水，也是两截人了。哼，老小子之前一直腻腻歪歪的，还想独木桥两头走。我不赶紧推他一把，他不知道要犹豫到几时。我也算对得起他了，还借兵给他呢。”要是不借，才有可能翻脸。如今借了，这一页也算是翻过去了。至于将来，如果司徒蛮的实力超过了自己，不管有没有这件事他都是不会乐意屈居人下的。 “你抓着我做什么？” “陪我再躺会儿啊。” 明净想了想，“也行，你里边一点。一会儿我好起来督促小丫头爬。” 第2993章 2892.老实 凌荆山往里挪了挪，“我还说今天带你们出去走走呢。” “那晚些，等她爬了当奖励发给她。等阿春和阿阳下学吧。”唉，想两个大儿子了啊。无衣写信回来说他们的银子都被摸走了，如今在自己想法子挣钱度日呢。这回成了真正的体验生活了。他们下一步准备往给一处据说有名士隐居、风景秀丽的大山去，还说要在山里多打猎、寻找山货兼采药呢。这是听父母当初在山上的生活，起了模仿之心了。 凌荆山可能是酒劲上涌，很快在里侧睡过去了。明净和衣养了会儿神就又起来了，然后过去看小四儿起没有。 小四儿起倒是起了，每天都是到点就起了。她一开始还有点懵，等衣服穿好发现外婆不见了便苦了脸。下人把午后的水果给她的时候，她都还有点蔫。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好半日都没有吃完。 “你好好爬，爬完......十六圈吧，我们就出去逛吃逛吃。”明净过来看到这一幕笑着蹲下比划了几个大圈圈，又指指让人拿进来的背篓。 连着几次，小四儿仿佛明白了，终于精神了一些。吃过水果坐了会儿，明净往鸡毛掸子看看她就知道自己开始爬了。反正都是要爬的，挨了打再哭着爬，还不如老实些自己爬。 哲儿和糕糕在旁边给她鼓劲儿，“小妹，又是半圈了。等你爬完十六圈，我们就可以出去玩儿了。” “四姑娘，还以为不能出去了。多亏了你啊！” ...... 就在这时候，小敏来禀告道：“夫人，王胖胖，哦不，王老掌柜的派人送来在西北比较稀罕的水果两筐。” 明净想了道：“给家中长辈和兄嫂处给送去一篮子。呃，兄嫂处各两篮子吧。童公子和少夫人那里也两篮。剩下的先切一盘来吃。” 水果送到，康耀美美的吃着。康辉从丫鬟嘴里得知三叔公那里就一篮，自家有两篮便暗搓搓的去提了其中一篮往外走。走到五房的院子门口，遇上也拎了一篮子水果出来的康杰，兄弟俩相视一笑。 康辉笑道：“七婶就是周到！”多出一篮分明就是让他们去孝敬岳家的啊。至于念初那里，那就是因为她孕中多吃水果有好处了。 康杰也笑，“可不是么。”郭家闭门不纳客，但他是准女婿又不是客。进去还能顺道和岳父、叔岳父说说近来西北的形势呢，顺便看看岳父的弯转过来没有。这个节骨眼上西北大营可闹不得分裂啊。 到了门口，哥俩挥手道别，各自拍马离开。 康耀发现水果少了一筐嘀嘀咕咕道：“又拿去讨好岳家了。” 凌惊天一巴掌拍在他脑后，“你小子以后一样的！”说着看马氏一眼，“康辉的婚事我还是交给你来办，不要再犯糊涂了。如果你不愿，我就只好去拜托三婶，让徐氏跟着给她打下手。” 马氏抿抿嘴，“既然爷都上门提亲了，这儿媳妇也娶定了。当然还是我来张罗，就不要劳累三婶了。”这样搞她还要不要做人了？ 第2994章 2893.姐妹 “五弟妹也在张罗乔姐儿的嫁妆，怕是腾不出手帮你。你忙不过来，有些事也可以吩咐徐氏去做。”媳妇儿一贯喜欢和五弟妹争强好胜，有五房对比着，肯定不愿意被下了面子，会尽心尽力筹办的。 “好。” 同样在准备嫁妆的还有韩夕颜，她不像韩影同秦卿走得颇近。因为秦卿对高氏着实不大客气，她有些不高兴。她被高氏圈着在屋里成天绣嫁妆、收性子，十分的不乐意。 “早知道姐姐是去了军中，我也一道去。强过这样成天被关着的日子。”她在高昌还能自由自在的过日子，结果回来之后她娘说她没有大家闺秀的风范，非得把她拘束着。 丫鬟送切好的水果进来，闻言忙道：“二小姐，您别把这事儿挂嘴边上啊。万一被人听到张扬了出去，对大小姐的名声不好。” “知道了。其实这有什么不好的？高昌也有女兵呢。而且那个姓秦的女人过得那么恣意，也没见人怎么说她了啊。活个自在挺好的！”反正她到了婆家绝对不会委曲求全，她娘说的那些三从四德的话她听听就好。才不要像娘一样那么爬自个男人呢。也没见表嫂爬表哥，两个人过得比谁都好。这女人要紧的是有背景、有本事，如此日子就能过得自在了。 “二小姐放宽心，相爷知道您不喜被约束，这不是给您寻了一家武将人家做亲家么。这可比夫人之前安排的让您嫁去书香大族自在多了啊。” 韩夕颜道:“在这西北，有我爹还有表哥，谁家敢叫我不自在啊？”爹是一心想找武将结亲家呢。哥哥干的事儿他虽然生气其实也没太过，就是因为秦家已经阵亡的老将军当年可是郭帅的副将。就是如今，秦家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呢。不然，他怎么可能说一句‘我家的是儿子，不吃亏’就过去了。 她伸手过去拿分切好插了银签的水果，“咦，这蛇皮果和榴莲哪来的啊？” “是郡主派人送过来的，说是下头的人献上的。不多，一家送一篮子尝个鲜。童少夫人孕中，送的是两篮。” “有没有给姐姐留啊？” “夫人留了的。” 韩夕颜想了想，“怕也是给爹留的，姐姐顶多沾光尝尝。我也坐累了，正好去看看姐姐怎么训练那些小娘子军。然后喊她回来吃水果。”只有一篮子，姐姐能分到的就少了。这些水果本就不是上街就能随意买到的。肯定是商队带回来的，而且近期没有商队回来，这是用心储放的，市面上压根不会有。这图的就是个物以稀为贵，拿得出手！而且商队那边都是表嫂的人。有之前爹爹想把姐姐嫁给表哥的事，他们也不可能和韩家亲近，上门来相送。 韩夕颜走过去正好看到韩影在教小娘子军们骑马。大将军府有几匹矮脚马，这肯定不够。韩影前两天说了之后，乔姐儿和青青又跟哲儿打了招呼把他们哥仨的马都借了来。 第2995章 2894.锻炼 增加了三匹小马依然还是不够。乔姐儿往秦家、吴家等处又借了借，凑了二十几匹让小娘子军们轮替着学。她这一年负责娘子军的生活和训练的杂事，在如何处理事务上也着实是进步了许多。当初给人计算裁制衣服布料往了扣每匹步布头废弃的事儿是再不会有了。 骑马课上韩影教授得法，倒是好些人都学会了。见妹子笑吟吟的走过来她打发了几个助理教习去看着然后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出来走走，顺道喊你回家吃水果。这挺有趣的啊，早知道当初我也跟表嫂毛遂自荐了。”韩夕颜嘟囔道。如今肯定不成了，开春就要嫁出去了。她娘说她好多汉家女子该学的东西都是半通不通的，请了人到家来教呢。就是女学的女先生，课余来挣个外水，让她的进度可以快些。 韩影道：“我一会儿就回去。” 韩夕颜道：“那我等着你。” 韩影笑笑没说什么，什么等着她，分明就是不想回去被母亲管束着。 韩夕颜待了一会儿看到乔姐儿走过忙挥挥手，“思乔，过来、过来。”同样是待嫁，而且同样是嫁到高阶武将家做儿媳妇，怎么思乔这么自在？ 乔姐儿走过来，“咦，表姑姑，你来了啊。”韩夕颜一副小孩子脾气没什么城府，而且为人直爽，处久了倒是真没什么人跟她处不来。 “你没有被凌五嫂拘在家里学这学那，然后做针线活么？”亏得她还一起所有待嫁的姑娘都这么苦逼呢。 乔姐儿笑，“你如今学的点茶、分香之类的闺阁功课，我打小就在女学学过的啊。至于针线活，我四五岁就拿着绣绷子学了。而且我娘管绣房，我还跟着京城来的任嬷嬷专门学过呢。”母亲说了，白家需要的媳妇儿是像七婶那样能干的。如今七婶把这百多名娘子军的衣食住行还有大将军府的中馈拿给自己练手，她肯定不能辜负了。念初如今月份渐渐大了，这府里的中馈大半都挪到乔姐儿身上去了。她正干劲儿十足呢。 韩夕颜叹口气道：“唉，我回来晚了啊。你们好几年的课程，我得一两年就都学会。偏我又是个不大能坐得住的。我姐学这些可比我快多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唉，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回去上课吧。 两个人正说着，就看到凌荆山用背篓背着小四儿，然后腿边还跟着哲儿和糕糕，明净也领着阿春和阿阳一道走出来了。小四儿有些疲惫的样子，正趴在她爹背上休息，脸上的笑容甜美极了。 韩夕颜和乔姐儿上前见过礼明净问她们俩，“你们要不要一道出去逛街啊？晚上就在外头吃饭。”相处久了，她还真是把韩夕颜当半大孩子看待了。 “不了，表嫂，我娘要是知道我溜出府去玩了，肯定要罚我的。” 乔姐儿也道：“七婶，我还有事儿做，不去了。” 明净同她们挥挥手，“那回见。”说完脚步轻快的跟了上去。 第2996章 2895.校规 一众小娘子军也跟着韩教习看过去，韩影回过头来，“看什么？骑在马背上不准分心。”方才她远远的见了个礼，并没有带小娘子军们过去。府学和女学那边的规矩，无论谁来学舍外视察上课的先生都不准耽误了学生上课，这个规矩也沿用到了娘子军这边。其实说起来这里已经是一所小型军校的规模了。 韩夕颜道：“表嫂平日看着比较稳重，这出去逛街眉开眼笑的看起来就跟十几岁的小姑娘也没什么差别啊。瞧着比表哥小了好多的样子。”话刚说完，被她表哥回头瞪了一眼，赶紧闭嘴。等他们走远了才道：“这么远都听得到啊？” 乔姐儿笑道：“练武之人耳目都比旁人聪明许多的。而且，七叔最忌讳别人说他比七婶大许多之类的话了。表姑姑你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不瞪你才怪了。”其实七叔也不出老相的，只是身份所限人前比较严肃，看着肯定就要老成一些了。 韩影走过来对妹妹道：“走吧，回去了。”她已经把剩下的课程安排下去，不用管了。看到方才的那一幕，还是感觉心头有那么一点发堵。就算其实对表哥还没有到男女之情的地步，但崇拜还是有的。尤其还有过婚约在，看待他总是和旁人不同。罢了，她已经回来聚过了，明日就回军营吧。 明净看凌荆山有些气恼的回头瞪了谁一眼笑道：“谁惹你了？” “除了夕颜那臭丫头还能有谁？说你出门逛街显得年轻，还非说我看起来比你大许多。” “那你也只能瞪她一眼，没有别的法子。” 凌荆山磨磨牙，比他小了二十来岁的表妹心直口快，他能怎么着？ 一大家子逛了半日，找了家脍炙人口的酒楼正准备吃晚饭，府里来人了，“大将军，夫人，夏家过来送信说咱们姑奶奶有喜了。小敏姑娘说您们多半要上夏家去，这是准备的礼物。” 明净笑道：“得，也别去别处了，直接去夏家吧。点的酒菜会了帐让人送去给我爹他们，他们肯定又加班呢。正好你在家，亲自过去给你妹子做个脸。她盼这个儿子也是盼了许久了啊。” 凌荆山也挺高兴，娘家再得力这没儿子也是硬伤。日后家产就只能给庶子了，也不可能都叫女儿陪嫁了出去。就譬如刘子玉娘家，她再能干家产也是她庶弟的。 小四儿打起精神逛了一路，这会儿不逛了j就睡着了，毕竟小孩子经不得累。这会儿明净就让崔氏把她先送了回去，然后带上另外四个孩子一起奔夏家去了。去年又出了两个阵亡千夫长遗孤，母亲也没了的那种，她没有精力再收养，而吴嫂子为儿女婚事也忙。于珩的母亲庄氏说她闲着也是闲着，接回家中教养去了。自从揭发了太后害死太皇太后的事，庄氏也能挺起腰杆做人了。不过这几年经历了太多人情冷暖，她依然不爱出门。孙子、孙女有柯氏照料，她在家也是寂寞。 第2997章 2896.探望 匆匆赶到夏家，夏青和家长辈在门口迎候。凌荆山和夏家老爷子客气了两句，就让妹婿和外甥女前头带路了。 夏家老太太低声道：“我见到青青这舅舅就有点打怵。” 夏家老爷子很想附和一句，又觉得太过丢脸，半晌只道：“只要咱们好生看待儿媳妇和孙女，他还是会顾惜一些亲戚情分的。” “我如今都把她当姑奶奶供着了。” “少说两句，背地里也别嘀咕。听说鹰军的耳目众多，你背后随意一句话，搞不好就传到人家耳朵里去了。”夏老爷子摇摇头，儿媳妇靠山太强大了啊。当年是高嫁进夏家，可如今夏家离凌家差了十万八千里。也罢，如果能给自家生个孙子，以后有舅家扶持，夏家也能跟着多沾点光。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凌冰清居住的院子。她公婆也会来事，补品早就流水价的让人送了过来。又给设了小厨房，已经煲上了汤。 进来看过之后，夏青她爹陪着凌荆山在外室喝茶说话，夏青去张罗晚饭。如今小厨房设起来了，他们就可以自行招待客人了。 几个孩子跟着明净在内室坐着，丫鬟端了瓜果出来招待。 明净道：“你以后要是想什么吃的，家里又不好弄就打发人来跟我说。如今商队到处都去得。” 凌冰清道：“我不会跟嫂子你客气的。对了，嫂子，我想借红袖一段时日。我知道侄儿媳妇也怀孕，不过她娘家就有高明的大夫。红袖也不是那么不可或缺，你借给我吧。” 念初那里明净压根就没有派人，红袖如今在家就负责偶尔煮煮药膳。于是爽快的点头，“行，明日我就让她收拾收拾过来。哦，对了，这是哲儿小时候的衣服，你要不要？”小敏打点礼物自然没忘找一件哲儿的衣服包在里头。 凌冰清点头，“要要要。”说着接过来就压在了枕头底下。 夏青他爹跟大舅哥说话有些底气不足，凌荆山看他那个怂样也懒得多说。这是林氏当年费心帮庶女找的纨绔。人倒不坏，就是耳根子软。不过如今夏家让他妹子和外甥女过得舒心顺意的，多的他也懒得管了。一时两郎舅颇有些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意味。好在哲儿和阿阳很快从里头出来坐在一旁。哲儿看他们干巴巴坐着便间或搭上几句话，场面才没有显得太尴尬。 晚饭菜色兼顾了众人口味，明净笑着点头，“青青不错，处处留心就是学问了。你娘也算高龄产妇了，你平日就多上心些。” 夏青点头，“舅母，我会的。” 明净想了想自己该叮嘱的孕中注意事项也都说得差不多了，便道：“吃食上冰清你都听红袖的，不可任性。她照顾了我几胎，还是有经验的。回头我再让翠姑过来替你瞧瞧。 待到一家子从夏家离开，夏青她爹道：”我冷汗都出来了。居移体养移气，你哥的威势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以往吧，大舅哥时常不在边城，自己也入不了他的眼。还真是没有这样单独相处的时候呢。 第2998章 2997.请求 凌冰清嗤笑一声，“不知道多少人找了那许多门路想到我哥跟前露个脸呢。得了，你就老老实实在家混日子吧。”只要不出去狂嫖滥赌，不闹着要个官当，也还是省心的。她原本也没指望他能做什么，真要出去了没准还惹事呢。 夏青她爹点点头，“我也没什么求的，只要日子能过就行了。以后，还是得看咱儿子的。”他伸手摸了摸妻子的肚子。爹说得没错，只要他儿子争气点，肯定能有个好前程。自己在家哄着媳妇儿些也就是了。 凌冰清怀孕没满三个月，自然是不对外去讲的。不过将军府住的都是凌家人，次日于氏、马氏等人也结伴去探望了一番。 明净则在家打理凌荆山明日要回军营的东西。小四儿被收拾了两次，老实了。明净收拾东西，她就在寝房里爬来爬去。要是去客厅，她也跟着爬出去，反正就跟条小尾巴似的。 小家伙这会儿爬累了，直起身子在矮几拿了一块糕饼跪坐在那里吃，渴了就自己拿小水壶喝水。只要她去哪儿不一味的依赖人抱着，明净也就不强行拘着她爬圈了。她这么自己爬来爬去的，好像也找着些乐子了。 哲儿从外头走进来，“娘，我可以不可以去跟舅爷爷要个官做啊？以前京城的舅爷爷跟我不熟，不封我当官。但这个舅爷爷一向对我有求必应的。”他一直都艳羡大哥正式场合有官服可以穿，而且每个月还有俸禄。以前京城的人不给发，但如今应该是有的。 明净转过头来，“你知不知道你娘我如今最恨什么人？” 哲儿摇头。 “全西北都知道我最恨贪污的，其次就是尸位素餐的。”舅舅上位，大家都跟着水涨船高，俸禄肯定也得跟着涨了。官员队伍还在壮大，俸禄支出一下子翻了几倍，她正发愁呢。臭小子居然还想弄个官来当。他这样的贵族子弟不是不能封个虚衔，可如今库房空虚啊。起了这个头还得了！ “尸位素餐？” “就是吃白饭的。你以为官员的俸禄是天上掉下来的啊？都是你娘我一针一厘算计来的。” 哲儿吐吐舌头，小四儿听到三哥又挨训了，在旁边嘿嘿笑了两声。 哲儿瞪她一眼，想了想又道：“那娘，你借我点银子，我也做点小生意。就好像两个表姐一样，她们如今每个月都有十来两银子入账来着。” 明净好笑不已，她算是知道了。今天是汤粉店来送账本的日子，彤辉走时托了乔姐儿帮忙看着。臭小子肯定是在外头撞上了。要不然怎么会知道汤粉店如今一个月有十两银子入账呢。还懂得迂回一下，退而求其次。当官的确是哲儿的夙愿，要是能成自然好。不能成，他也可以提出借钱的事来。 “行吧，那个汤粉店是你小表姐自己去寻来的。你要是有这个眼光，也自己去找一家能赚钱的店盘下来。我借钱给你，你分三年还清就是了，不收你利息。但要是亏损了，就在你的零花钱里扣。” 第2999章 2998.算账 哲儿瞪大眼，“亏损？”还要亏损的么。 明净嗤笑一声，就是汤粉店也是连亏了将近一年才扭亏为盈的啊。毕竟要把成本都分摊、折算进去。 小四儿又跟着笑，她就喜欢看三哥吃瘪。 小敏进来道：“夫人，大表姑娘方才跟舅爷吵了一架，已经回军营了。” 韩影是跟着凌荆山回来的，按说也该跟着回去才是。她这是提前自己走了。 “都敢跟她老子吵架了啊，看来出去闯荡两年翅膀还是硬了些。”韩影如今每个月有军饷领，婚事又有凌荆山和明净的承诺在。还真不是那么怕韩彦了。她这，其实也是在避嫌吧？ 收拾好了，明净看哲儿还在那里挠头，便让人拿了一个小算盘过来。她也跪坐到矮几旁的地毯上，“哲儿，来，咱们算笔帐。你两个表姐当初是攒了好几年的零花钱，然后凑了五十两银子盘下的汤粉铺子。” 哲儿道：“那我三年怎么可能还得清？” “你不打算拉你大哥、二哥一起干啊？他们可以各占三成，你占四成。二十两银子三年还清就不难了。压岁钱的零头我都是给你留着的嘛。”假如是一百二十四两就会给这小子留四两。 哲儿点点头，挪过来看着明净打算盘，“一开始这铺子是你恬姐姐盘下来的，我从头算给你听。我记得当时她花了五六两银子重新装饰了一下并且置办了新的家伙什。你小表姐在旧城各处踩了大半年的点。她是个吃货就喜欢到处吃，在外头吃得多了自然就留意到了哪些地方人流多，师傅的手艺好。但这家店到你恬姐姐手上一直到开张的第九个月才开始扭亏为盈。然后又用了五个月才把之前亏的赚回来......” 小四儿也挪过来，趴在自己手上看着。明净转头看着她笑笑，闺女窝在那儿简直就是圆圆的一坨啊，可爱爆了。 哲儿有些吃惊的道：“这还是赚钱的铺子？” “对，如果钱那么好赚，娘当初何必辛辛苦苦的去山上采药？山路不好走，还得背上那么一背东西。如果没有晾晒炮制好，人家药铺还不要。” “可是娘，你开第一家四为客栈也赚钱了啊。” “那是因为我的铺子买的便宜，有人给了我内幕消息。就是你舅舅那个副手方大人，他当时是县太爷。他要搬迁学宫，那么多学子都是潜在的客人哪。我就在对面买的别人的旧宅改装，当时只花了八十多两。可后来不到一年就涨到了二百多两。这是你娘的第一桶金啊！”说起往事，明净也有些感慨。 哲儿道：“新城的一批宅子、铺子当时是打了八折出售的。如今价格也都翻倍了。” 明净摸摸他的头，“孺子可教也！你自己回去好好盘算盘算借钱开铺子划不划算吧。还有你两个哥哥，又能不能被你说动投钱。” 说话间，紫萝送了封信进来。明净一看，是凌玉洁写的。康辉要成亲了，凌惊天写信通知了她。回信回给自己，这是要来么？ 第3000章 2999.开战 明净展信一看，还真是要来喝喜酒。这可是娇客，得好好招待才是。 “让人赶紧打扫一个客院出来，咱家姑奶奶要回来喝侄儿喜酒、省亲。哲儿，你玉洁姑姑一家要来边城了。” 哲儿回忆了一番，“娘，宁表哥来么？” “应该要来的，这上头说是一家子。他怎么了？”明净打点过年节礼物，所以小姑子家有一子一女还是知道的。这个宁儿是长子，还有个妹妹单名一个静字。 凌玉洁夫家姓庄，是个当时比凌家门第略高的富户。但是离得远，也是出阁就没回过娘家。林氏大概是眼不见为净，都给找的老远的婆家。听起来都是殷实人家，但冰清在婆家受了那么多年的欺负，根本没人管。玉洁好一些，她的性子要强一些，日子也经营得比冰清好。可能也是一举得男的关系，倒没有那么艰难。 说起来明净对这个素未蒙面的小姑子印象要略好些，都是泥潭但她就能自强。在自己派人去庄家送礼前已经把日子过得还算过得去了。 哲儿嘟囔道：“宁表哥喜欢吃丫鬟嘴巴上的胭脂，他还叫我吃。” “你吃啦？”明净拍拍小四儿的小屁屁，示意她已经休息了好一阵了，出去遛个弯再回来。 小四儿噘噘嘴，还是爬开了。 哲儿道：“他和丫鬟都盯着我笑，我觉得他们在作弄我就没吃。回去说给常嬷嬷听，她让我跟宁表哥保持些距离。她说跟庄家下人打听来的，宁表哥老是跟丫鬟们厮混。” 明净失笑，合着这个外甥还是个贾宝玉啊。应该有十六七了，不知道定亲没有。不过玉洁应该不会和冰清一样什么都指着自己这个嫂子。 小四儿很快遛弯回来，明净刮刮她的挺翘小鼻梁，“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次日一早，凌荆山和童小七就分头离开了。明净转头对念初道：“回去吧，该回来的时候自然就回来了。你想出去走走或者回娘家也可以，带足人手就是了。” 念初道：“义母不用管我，我先回去歇会儿。” “中午把你两个兄弟叫进去陪你吃饭好了。”这孕中就是想要男人陪着，明净自己就有很多体会。可是如今的情势，是真的不行。郭家叔侄守孝，中层将领一下子就少了两个。舅舅称王，局势也是一触激发。凌荆山去西北大营主要还是个安定军心、民心的作用。童小七去替郭凌的位置却是真的要去拓展势力范围的。都不能不去！ 明净说完正要转身往里走，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回头一看是康辉急急忙忙的骑着马回来。他要当新郎官了，这次自然是没有跟去。 “七婶，七叔已经走了么？” “刚走，怎么了？” “司徒家那边刚得到紧急消息，孙琮跟我内弟打起来了。我追上去告诉七叔一声。”康辉说完打马去追。 明净呼出一口气，“风雨已来啊！” 念初撑着腰问道：“姑姑，咱们西北也要打大仗么？会不会腹背受敌啊？” 第3001章 3000.思虑 明净看看一脸惊惶的念初，孕妇的确是容易东想西想。 “按凌大哥的揣测，七成的几率不会。朝廷和西陵都巴不得对方和咱们先拼个你死我活呢。等消息吧，别思虑过重，对腹中孩子不好。你这肚子里还揣了两个呢，凡事往宽了想。要不学会排遣，咱们这些将门女眷日子根本没法过。” 念初点点头，“一一和无衣挣到银子过日子了么？” 明净笑，“从上一封信看他俩还挺乐在其中的，跟着刘昶侄儿上山下水的。挖陷阱抓野鸡野兔、下河摸鱼捉虾。” “天儿都这么冷了，还下河啊？” “没事，这才秋天，还有人冬泳呢。我得赶紧进去了，哲儿去王府了，怕糕糕一个人看不住小四儿。你要是无聊，也可以进来找我聊天。我们一起等消息！” 念初索性直接跟着明净回了正房，要是有消息肯定是第一时间送到义母手上的。路上明净告诉她哲儿想去讨个官当的事儿。 念初失笑，“他想这事儿好像不是一年两年了。小的时候就经常眼巴巴的望着一一的官服。一一还带着他去王府戏台子的后台看过，也没有那么小的戏服官袍能让他过过瘾的。” 进去一看，糕糕在陪着小四儿爬爬爬。小四儿在前头爬，间或回头看看糕糕快追上没。念初嘟囔道：“感觉还是女孩子乖巧省心些。” 明净道：“我可没觉得小四儿能是个让我省心的，就是糕糕也是个假小子啊。这家里也就阿春最让人省心了。还有你家梦梦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你生对龙凤胎最好，一下子就儿女双全了。” 看到两人进来，糕糕直起腰喊道：“夫人，大嫂子——” 小四儿朝明净抬起手讨抱。明净顺手把她抱起来，她冲着念初笑，又低头看看她的‘球球’。 糕糕便也站了起来，坐到马扎上去。 明净笑着问道：“哲儿有没有跟你讨论他要开店的事啊？”当官什么的昨天被自己驳回了，他肯定是不敢去跟舅舅提的了。就不知道开店的事小家伙考虑得如何了。 糕糕道：“说了，他说要等一一哥和哲儿回来商量，又说万一亏了就更穷了。” 那看来还是想开的了。 “你俩一个月五百文的零花钱，怎么就老是不够用啊？就不能自己有个规划？前些日子也都还好啊。” “有做规划的啊。可是自打商路贯通了，外头什么稀奇东西都有卖的，总是一不小心就提前花完了。” 明净一阵无语，给小四儿擦了口水道：“那给你们涨到八百文也不可能够咯？” 糕糕眨巴眨巴眼道：“要不，先试试？” 明净瞪她一眼。 念初道：“义母，她说的也是真的。那回跟小七哥哥去新城逛，看到那琳琅满目的商品，尤其是一些精巧的小玩意儿我都忍不住呢。把身上的现银花完，还让人去大银号兑换银票来着。有用的、没用的买了一大堆回来。他们俩自制力肯定就更不行了啊。” 第3002章 3001.带话 念初顿了顿又小声道：“您是平时没多少时间出去闲逛，出去了多半也就在旧城随便走一走。新城如今变化真的越来越大了，日新月异。” 明净没好气道：“你是想说我去了我也忍不住是吧？” 念初装作去看小四儿的小胖手，伸手点着她的手背上的肉窝玩儿。糕糕也低头闷笑不已。 “嗯，那我多半也是忍不住的。”明净也是自家知道自家事。前几年真的是一点结余没有也就罢了，如今手头还是比较松活的，她要是去了肯定也会买一大堆，就光摆着也看个舒服啊。这么一说好像还真不能责怪哲儿和糕糕。 “那行吧，这个月先试试。还是老规矩，不许跟人讨零花，也不许跟哥哥姐姐们借。”是这样的客官原因造成的，她好像也应该通情达理一点。不但这俩小的，其他人也都涨。 糕糕立即点头不已，眉开眼笑的。 小四儿从明净腿上爬下去，爬到她身后藏起来。不然，大嫂子总是一伸手就咯吱她，怪痒痒的。自以为藏好了，小四儿又伸头出来勾搭念初。念初就陪她玩闹着，不断伸手想抓她，逗着她在榻上绕着明净或远或近地爬动。 明净看念初不再想东想西了，小四儿也玩儿得开心就没管她们。孟思彤这是想打西北掣肘很多，索性先对司徒蛮下手了？ 此时的皇宫金銮大殿上，孟思彤正沉着脸、声音轻缓地道：“吴爱卿，你方才说什么？本宫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跪在丹陛之下的吴鋆五体投地，一时没敢再出声。他是昨天赶回京城的，早就知道今日早朝这关难过了。西北要他带的话说出来，还能有好果子吃？出门前他就已经跟母亲、妻子、儿女都告别过了。可这话他不敢不带啊，而且还得当众说出来。私下说的话，他怕触怒了太后直接就没活路了。当众说，太后总要顾忌悠悠众口，多一分理智。 文臣武将没一个敢出声的，连御座上的小皇帝都脸儿白白的。方才吴鋆说的话，他们都听清楚了。可谁也不会二货的站出来帮忙复述，一个个都眼观鼻、鼻观心的沉默着。 “怎么，吴爱卿忘记了？” 太后的声音再度入耳，吴鋆微微直起身子，然后一板一眼的复述道：“萧从嘉说只要皇上废了太后自己亲政，然后查明太皇太后和先帝三位皇子的死是否与太后有关，并昭告天下明正典刑，他愿意臣服朝廷，为朝廷出力。” 豁出去了，再说一遍就再说一遍。他是钦差，转述而已。说他办事不力可以，总不能给他也扣个要死人的大帽子。不过终归没敢提荣亲王这个称呼。朝廷没有敕封，这就是伪王。他敢提就是个天大的话柄。 乱世将至，丢了官未必就是坏事。真要下狱那就下吧，反正比这更苦的日子他也熬过来了。总不至于抄家流放！归族后拿回了祖传的产业，家人衣食无忧还是能保障的。 第3003章 3002.震怒 孟思彤哼了一声，“太皇太后是八十多岁了寿终正寝，三位皇子的死也早有定论。那些都是西平庶人和前东宫一脉朝本宫头上泼的脏水。臣服朝廷还要讲条件的么?他是个什么东西？不就是已贬为庶人的西平王庶出的儿子么。这就是不遵皇命自立为王，就是造反！还有那个早就被废了的西平庶人，仗着天高皇帝远满口喷粪。他已经被皇族除名，也早不是郡王。还敢自封什么皇族长？这对父子不收拾了，朝廷的纲纪、法度何在？他们与之前的四王又有何区别？都是一般无二的乱臣贼子。” 一片肃静之后，兵部尚书出列道：“太后，萧从嘉擅自称王的确是天大的不妥。可朝廷已经和反贼司徒蛮开战了。如果要两线开战，朝廷的压力也不小。就不说军力上吃紧，就但是军费开支也是一笔庞大的开销。” 户部尚书接棒，“太后，国库存银确实不足以支撑。今年还有几个州府有旱涝灾荒，正等着朝廷后续的赈灾钱粮呢。四王之王才平定几年，朝廷的底子依然薄得很。真要两线作战还旷日持久的话，朝廷会被拖垮的。” 这些话前几天就说过，在得知萧从嘉只是称王之后。当时太后要想镇压西北不成退而求其次要先打反贼司徒蛮，众人不好再拒绝。于是，就开打了。打司徒蛮那个反贼一点问题都没有。而且把南边的六个州府打下来对朝廷自然是大有好处的，并且孙琮那里并不需要朝廷拨出太多军备开支。 可今天因为萧从嘉的要求对太后不利就要推翻之前的结论两线作战，这就承受不起了。即便太后积威甚重，也不敢不站出来说话。再一味顺从，那是连最后一点底线都没有了。没见有应声丞相之称的林相都没有对太后的要求附议么。而且因为称王就要镇压这位不被朝廷承认的惠明太子嗣子，怕是难堵天下悠悠众口啊。 兵部尚书看太后还是阴晴不定的，只得又道：“太后，西北大营虽然是承认了萧从嘉那个伪王，但毕竟他们是在抗击西陵。如果朝廷派兵镇压，让西陵人有了可趁之机......”这岂不成了资敌啊？ “所以，本宫就只能任由他们蹦跶么？退朝，林相随本宫到御书房继续商议。“孟思彤的视线下移，“至于吴鋆，着大理寺查明有无与西北勾结事宜。” 朝官依次退下，吴鋆则被大理寺卿带走。 到了御书房，林相叹口气首先出声，“太后，您之前的举措其实是相当明智的。不动刀兵，以其他手段收了凌荆山的兵权，让郭将军继续指挥西北大营。这才是上上之策啊！没有了凌荆山，萧从嘉也好，西平庶人也好，都不过蝼蚁。”没有兵权称王，自娱自乐么？ 四王能席卷半壁天下，就是因为他们利用手中积攒几十年的金银控制了辖下州府的兵马。萧从嘉胆敢称王的底气也全在凌荆山手上的兵权。 第3004章 3003.议事 “吃一堑、长一智，你当凌荆山是那么好算计的？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事？真正拥兵自重想造反的就是凌荆山，萧从嘉不过是他推出来的一面旗帜罢了。自从前国师出事，孙琮也去了江南，暗卫府真是越来越不顶用了。之前在司徒蛮那里贪功冒进，反倒把他推到了凌荆山那边。还不如什么都不要做！” 早些年，暗卫府都能组织起两百高手在封明净产子当日围攻将军府，差点就一尸两命了。那个女人要是那个时候就死了，也没有如今这许多事。 如今管着暗卫府的林五被骂得颇有些抬不起头来。孟思彤并不是多倚重林氏叔侄。只不过他们与凌荆山、封明净不共戴天，做事自然会比别人更尽心力。能力也有，所以西北那边的事就交给他们在盯着。但如今看来，这两人当不起如此重任。 林五道：“太后，凌荆山不好下手，那就对萧从嘉下手如何？” 孟思彤沉吟一番，“试试吧。不过凌荆山对他们父子三人的保护力度肯定不会弱于他自己的大将军府。对了，之前不是说凌荆山的两个儿子在外头游历么，能不能抓到？” 林相道：“肯定保护得很好。而且，就算抓了这两个，他家里还有一个儿子呢。就是没有也还是可以再生的。像凌荆山这样的枭雄不可能就为了两个小儿就放弃兵权。毕竟正如太后所言，真正想造反的就是他。而他也知道没了兵权他全家一样是条死路。” 孟思彤自然不是觉得用两个小儿可以威胁到凌荆山自动放弃兵权，她是为了把梦梦换回来。毕竟这是那两个小崽子头回一同离家，能抓到一个都作数。从前无衣倒是去过西域，但那边朝廷的人手显然是不足的。抓来就不为了别的，就单为了让那夫妻俩也尝尝她受尽了的骨肉分离之苦也好啊。 林五倒是知道内情，但哪怕眼前是堂叔，他也没敢透露过丝毫。他沉吟一番道：“萧从嘉这个人自制力非常的强。对他也不好下手啊！”不贪财、不好美色，心性也比较平和，简直有些无懈可击。 林相道：“他难道还真的丁点不恋栈权位？”君臣相忌是最好挑拨的突破口。只要萧从嘉和凌荆山不齐心，或者互相猜忌、提防那就好办了。 林五摇头，“至少现在看不出来他有这个想法。或许日后尝到权势的好处，心性会有所转移。但如今真不是个可以攻击的方向。他们那个草台班子的丞相、六部尚书都是封明净拍板定下的。萧从嘉一概放权。两家私下里的走动也非常的紧密。尤其是小的那一辈，萧从嘉的嫡长子和大将军府的孩子关系非常的好。” 孟思彤道：“多盯着一些，我就不信这世上真有人、而且还是王府里长大的人能心如止水。凌荆山的两个儿子那里，你也试试。重点还是放在萧家，不管是来硬的还是软的。” 林五躬身应下，“是，奴才知道了。” 第3005章 3004.渴望 哲儿和萧承可不知道遥远的皇宫有人在算计他们两家人。两人这会儿正骑在马背上被王府家将牵着在马场遛弯。 “你说什么，一一和无衣的银子都被偷了？” “是啊，他们一行四人带的银钱都被偷了。人家半夜朝他们的屋子吹了迷香把他们迷晕偷走的。我娘还说幸亏那伙人不兼职贩卖小孩儿，还算盗亦有道！所以他们如今都在自己挣钱吃饭呢，好有意思的。” 萧承也好奇，“怎么个有意思法？” 哲儿道：“他们可以去打猎、采药、捉鱼来卖呢。一路走一路挣钱。” 萧承闻言也露出羡慕的神色来，他还从来没有到山林间去过呢，都是在城里打转。他这么一说，哲儿也发觉自己好像也很少出城。印象中顶多也就一两回，是跟着爹爹还是大哥哥去打猎来着。 两人对视一眼萧承手在大腿上一拍，“哲儿，我们去城外踏青吧。这就去跟我父王请求。” 两人说干就干，可一向对他们有求必应的萧从嘉却是毫不犹豫的摇头，“不行！”一一和无衣在外头，哲儿更不能出事。至于自己家的这个小子，跟当爹的是一样的。自己这么大个人了，当年想出去走走还不成呢。说起来自己好像也几年没出过边城的城门了啊。还真有几分画地为牢的意味了。不过想想皇宫里的小堂弟，他不也是从来没出过宫么。自己好歹还能在城里转悠，从前更是去过不少地方。这么一想，有人比自己还惨，平衡了。 “为什么啊，舅爷爷，我们带够人手。” “多少人手叫够啊？这个节骨眼上还想出城去踏青，你们还是给护卫们省点事儿吧。回头把朝廷或者西陵的细作招惹出来，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代价给你们收拾烂摊子呢。到时候搞不好日日跟着你们的人就要去见阎王，都消停些。” 这么严重啊，俩小孩不敢再求了。之前还说好如果父王|舅爷爷不答应，他们就一人拉他一只袖子撒娇耍赖来着。 萧承嘟囔道：“小孩子想出个门怎么就这么难呢？”等等吧，等长到一一和无衣那么大就好了。 哲儿道：“对，长大就好了，除了可以出门，还可以当官呢。” “什么，当官？”萧从嘉一听话题又扯到了这里愕然不已。 哲儿点头，“是啊，我跟我娘说想当官。她说等我长大了自己凭本事去挣个官回来当。就好像我大哥哥如今一样，带兵打仗，不但自己有钱花，还能给大嫂子花，给弟弟妹妹、小姨子小舅子花，还能孝敬义父义母，岳父岳母。我才不要尸位素餐吃白饭呢。” 中午吃饭的时候，叶氏见两人有点蔫就问道：“怎么，你俩又吵嘴了还是又打架了？” “都没有，舅奶奶，我们很少打架和吵嘴的。” “那怎么吃饭都没有胃口了啊？”平时哲儿吃饭，那吃得叫一个香。就连橙子都能被带动多吃半碗。她都觉得明净家几个孩子都养得白白胖胖的，就是因为一起吃饭格外香呢。 第3006章 3005.消息 等到知道两人是因为不能出城去玩郁闷，叶氏道：“这有什么啊？你们都是男孩子，以后长大了自己出去闯荡就是了。也就是在咱们边城，姑娘家还能随意的走动。在其他地方好些姑娘一辈子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偶尔才能跟着长辈出门上个香。但也是轿子抬进、抬出，外人都见不到，外头的地也踏不了几步。”要是这样，她也不能跟王爷偶遇了。 叶氏说的自然是大家女子，她虽然不是太高贵的出身，却也不是贫门小户。不然也不可能嫁给萧从嘉。 哲儿有些懵的道：“我娘还上山采草药呢。” “那也是你外公病倒家中没了生计之后，在那之前她基本也是养在深闺人未识的。而且你外婆本来就是避祸在民间长大的，和一般的公主不同。如今既然不是出城玩耍的好时机，就再等等吧。大了就好了！” 萧从嘉看橙子点头心道：你们怕是对长大了有什么误解。哲儿还好，将来还有机会上战场，但橙子只会被一句‘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一直束缚着。 哲儿吃过午饭跑去前院看了看正和同僚一起吃饭的外公和三叔公他们。这会儿是午休期间，所以他才敢走过来。从前在大将军府就养成了习惯，非休息时间都不敢去打扰的。 封璟抱他到腿上，“你吃了么？” “外公，我在里头吃过了。我就来看看您，又是几日没见着您了，怪想的。” 封璟很受用的笑，“还是你小子有良心，比你舅舅强多了。一两个月都想不起来写封家书回来。偶尔回封信也简短得很。一一跟无衣出门在外还知道给我写信说说一路见闻呢。” “我们都是大闲人嘛，舅舅多忙呐。”舅舅虽然碍着娘的话不能直接多给零花钱，但是每个月都有由商队捎回来的好吃的、好玩的啊。他也就是没时间写信而已，却没忘了让手下给家里老老小小搜罗礼物。所以，哲儿肯定是要帮舅舅分辨的。 “外公，你快点吃饭，一会儿凉了。等哲儿明年过来读书，就可以天天见到外公了。” “是啊，连你都要读书了。还没读书之前好玩，读了书就变成小大人了。” 明净次日午后才得到了吴鋆被大理寺审问的消息。他在荣亲王府的作为怕是早就被细作报上去了。给荣亲王的称王典礼出谋划策过，这肯定是抹不掉的罪名了。就看最后会定性为什么了。不过，有聂家在，他平日又会做人，应该罪不至死就是了。不能为我所用，那也别为孟思彤所用。省得一次二次的来碍她男人的眼。她会舍得拿吏部尚书的位置留人，自然那不是以为他们是师兄妹。而是吴鋆的能力值得以这个位置相待。 在明净的怀里，小四儿扳着脚丫往嘴里送，娘俩这会儿正一起泡澡呢。明净把她托在热水面上，她跷着个二郎腿别提多舒服了。哲儿穿了亵裤也坐在一旁泡着。他们经常一大家子一起泡在大浴池里。 第3007章 3006.询问 紫萝在屏风外禀告过了就告退，明净道：“你去告诉少夫人一声，应该不会两线作战了。” “是。” 哲儿关切的问道：“那个坏太后把吴师伯下狱了？” “是的，关到大理寺了。” “还有郭师伯也被她关在大理寺过，她太坏了。说起来我好久没见过小栗子表哥了。” “那下回你康杰哥过去你也跟着一道。” “好。娘，为什么你说不会两线作战了？他们不是还在商量么。” 明净道：“打仗打的就是银子。大军出征一天的花销起码三万两，朝廷也缺钱呢。”从前她知道孟思彤日子过得也不宽裕，但国库到底有多少银子却是怎么都不能确切的知道。如今朝廷那位户部尚书就差直接泪洒当场了，估计是真拿不出银子来再打一仗了。两线作战，岂是那么容易的。 四王之乱作践了多少银子啊，那可都是在朝廷如今辖下的半壁江山打的。所以，朝廷不但缺银子，其实后续兵源也是缺的。孟思彤再有军事才能，这两条也是不能无中生有的。冷兵器时代的仗就是这么打的。 哲儿愕然，“朝廷也缺钱？” “那当然，这几年西北其实也跟个小朝廷一样了，还不是缺钱得很。大有大的难处，各人有各人的难处。娘给你涨了零花，别一心惦记挣钱的事儿了。这两个月开销大了，你也不知道来跟娘讲讲清楚。” 哲儿道：“孩儿不想拿这些小事来烦娘嘛。娘你真是通情达理。” “行了，别拿好听的话喂我。来，你托着她一会儿。这水有浮力，比在地上抱她省事儿多了。” 换了人，小四儿依然很悠哉。她肯定不记得三哥抱不住她，让她直接滑落躺地毯上的事了。 “娘，我可以教她游水么？” “你可以教她把头埋水里一小会儿。”她闺女在水里表现超好的，一点不畏水。 哲儿借着浮力把小四儿抱到身前，然后低头示范。小四儿果然跟着他学，完全不带怕的。兄妹俩的头发很快变成湿哒哒的贴在脑门上，看着有点瓜，很可爱的那种。 明净拉了下旁边的铃示意外头继续添热水，然后掬起一捧拍打在脸上。小四儿又乐呵呵跟着她学。她如今就是爱观察、爱模仿。 朝廷不能明着来镇压，怕是又要使阴谋诡计了。就好像之前朝凌荆山下毒手一样，这回还有个现成的郭子安在边城。 过了一阵哲儿道：“娘，我手上没力气了，怕把她落下去吃洗澡水。” 明净把玩得开心的小四儿接过来，又拉了两下铃。外头的缸子肯定蓄满了，还能泡好一阵子，就不用再加水了。 “对了，娘，我下午在街上看到大姨回来了。还有那个二姨也在。” “我知道。”自从出了冬冬的事，明净就让人严密监视着比较近的亲戚了。省得又让朝廷暗卫府的人钻了空子，鼓动或者哄骗谁又来下毒。上一次真的是好险啊！所以，她才会知道之前王氏快死了，也知道办丧事时那些狗屁倒灶的事。 第3008章 3007.伯父 父母搬到新城去了，不知道伯父还会不会住在之前租的房子里。其实伯父一大家子回清溪村的时候，爹就知道他不会再兼任知府会从府衙后院搬走了。但以他的性子，肯定不会提前对人去讲。这样就不符合晋升的程序了。 如今六部尚书的府邸已经陆续开建，得先顾着如今还住在王府衙署值房的两位。得先让人能接了家眷来，且轮不到她爹呢。孟思彤说西北是草台班子，其实也没说错。荣亲王府只能建成别苑的形式，根本修不起正儿八经亲王府。公主的邻居居然就是个商人。好在人家王胖胖以后她许了是要封男爵的。 方才抱着闺女路过隔壁王家大门，王胖胖还特地出来跟自己说了几句话。明净惊讶的发现他小了两号呢，十月怀胎一般的肚子也消了不少。 “千金难买老来瘦，小老儿还想多活些年头，拿着那一纸大印找夫人兑现承诺了。西平王爷都瘦得下来，小老儿也可以。”明净在西北的话语权越来越重，王胖胖如今心头也是踏实得很。这栋宅子可是他从别人手上高价买的，能跟公主做邻居这也是值得后辈夸耀的事儿了。 明净言笑晏晏道：“行行行，到时候你亲自来找我兑。” 另外一个邻居则是工部的黄老。别说公主府隔壁，这附近都没屋子出租的。伯父一家是不可能住过来了。这宅子是她娘的，哪怕空屋不少他们一家也不可能厚颜来住。要是她爹名下的宅子，此时还真是有收留他们的义务。明净决定最后才给她爹修府邸了，也显得她大公无私不是。等到那个时候，估计大郎都已经守完孝回来了。 不住在一起也好，她可不想每次回娘家都遇上二丫。从前在清溪村当邻居就当够了。每次她背了药草回来，二丫都喜欢出来嘲讽两句，秀一秀她那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如今王氏都死了，二丫也和离了。她更不会去给从前的自己找场子了，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 没两日就有消息传来，伯父和二丫带着买的丫鬟、厨娘搬到明昭在新城的房子住去了。明净记得那是个小两居，明昭咬牙买来做婚房的。他和邱氏一屋，然后两个贴身丫鬟一屋，剩下的厨娘等人晚间回自己家住。 景飒道：“你伯父一回来听说我们搬走了就把房退了，还把大郎已经付了还剩下的将近两个月房租都要回来了。这都要到年底了这么临时反悔，也不说主动补偿人家一点。人家知道他是你伯父，也不敢跟他要啊。这事儿是他自己处理的，要是交给大丫处理都不会是这样的做派。亏得大丫是你爷爷亲自调教的。我听说她用柳家的门路私下给房东的孙子推荐了一个活计。” 明净没说什么，转头看看坐在旁边抓小碗里剥好的核桃等坚果吃得眉眼弯弯的小四儿。 景飒道：“她如今肯爬了吧？” “等会儿让她爬给你看，爬得又快又好。” 第3009章 3008.糟心 景飒看她一脸的得意好笑不已，“唉，不但想给司徒蛮做继室的人挺多，也有那么几个透出口风想给你伯父做继室的呢。” 明净道：“是想给你做妯娌、给我当伯母吧。这事儿轮不到您这个小婶子管。” “我肯定不管。我是想说王氏的丧事咱们这么冷淡，还是有人巴巴往上凑。” “那可不，一个正经长辈的名头呢。” “想做司徒大将军夫人的都是花骨朵一般的小姑娘。想嫁给你伯父的，基本上都是有了些年纪的寡妇。至少是接近三十了，有一些还颇有产业。嬷嬷在听到的时候就直接顶了回去，说公主的嫂子尸骨未寒呢。而且，也不该公主过问这样的事。我估着她们也懂规矩，不是想我管，而是探探咱们这边的口风。” 伯父都四十六七了，能娶个三十来岁的寡妇相当不错了。在边城这样的行情一般都是轮到千夫长之类的人。大丫姐因为是自己的堂姐，而且确实贤惠能干，所以柳将军才会上门求娶。嫁得比普通的寡妇或者和离妇人好许多。至于秦卿，那一般人完全不具备可比性。人家就是能钓到不满二十岁的美男小鲜肉你有意见？ 明净想了想，“他总不能在明昭的屋子里续弦吧？”那不把邱氏膈应坏啊，碰上这么个不靠谱的公公。 明昭当年买房，家里一点都没有贴补。是他自己在大将军府做事积攒的银钱，然后明净以奖金的形式贴补了一部分。家里的财产其实都给三郎了，按道理说父母的生老病死都该他负责的。可他连独自承担王氏的丧葬费都不肯，伯父肯定也只有抓着老实的欺负了。 景飒道:“这个咱们也管不了，隔家门闭家户的。人家毕竟是父子，老子住儿子的房子也是天经地义的！更何况，按道理父母尚在是不分家的。可之前大郎、二郎、明昭都有了好前程，三郎不是在家闹么。他又是个瘸子，三个兄弟都不想为那点家产伤了和气。好男不望爷娘田，就提前把田地的产出给他了。但只是提前给了他家产，也没正式说分家什么的。所以按律法他们哥仨的产业也都是要充公归入你伯父名下的。就算不充公，你伯父住进去做什么明昭也没法子拒绝，要是说了他就是不孝。呃，好在还有你三叔公在。老天保佑老人家多福多寿。我改天去看看你三叔公、三叔婆，明晴那里我也打发人去送些补品，给她在婆家做做脸。”三叔要是不在，就少了个能名正言顺压制她这个有点拎不清的大伯哥的人，回头一大家子都麻烦。 明净摇头，“真够糟心的！这要是爹当的是朝廷的官，有这么一门子至亲，早早晚晚得给他闹出些事儿来受连累被人参劾。好在，如今伯父家大部分的人还是拎得清的。”除了伯父、三郎和二丫，其它兄弟、姐姐还是好的。嫂子、弟妹也都还过得去。潘氏私心多一些，但不是个闹腾的。 第3010章 3009.玩笑 景飒道：“我想过了，大半年后孙辈的孝期就满了。到时候孙子辈的孩子来了我就接到我身边住，那样府里也热闹些。孩子们倒是都是好的，虎子骄纵一些本性也不坏。彤辉也可以从我这里直接上花轿。其他的，等大郎守完三年孝来了再说。那孩子做事那么拼却遇上这样的事，我都有些同情他了。他小时候也挺好的，后来被王氏带歪了。好在这几年又扳正回来了。你爷爷泉下有知，应该会很欣慰。可惜耽误了少年求学，他小时候读书也很不错的。” “虎子现在好多了，二郎让彤辉在教他。他一开始还不听话，被清辉揍了两回就老实了。这孩子啊，一个二个都是欠揍的。”明净说着拍拍小四儿的小屁屁。 小四儿愣了下，然后就趴在榻上绕着榻里侧开始爬来爬去了。 明净乐不可支地道：“看吧。”这都条件反射了。 景飒道：“你还说，你打了我宝贝外孙女几回？” “就那一回，比您打我的次数少多了。您跟她亲热吧，我去隔壁看看黄老。”明净指挥嬷嬷开了景飒的小库房打点补品等。上门总不好空着手，跟回娘家不一样的。 景飒道：“你这个专会回娘家来挖的败家闺女！你之前不知道我同黄老是邻居啊？” “您这儿挺多别人送的礼，反正也用不完。我就懒得从府里带过来了。没事，玛依娜还没进门呢，没人会说道的。”明净玩笑道。 景飒道：“那也是个心大的，这些小事儿才不会计较呢。嗯，虽然是个蛮女，但这点好处还是有的。” 说起来明净的确挖了娘家不少钱物，都填进财政缺口了。尤其是前东宫那些旧物变卖之后都贴补她了。就是明皓那里，他抄了土匪窝得的金银财宝一成分给了手下人。自己本该得两成的，也只留了半成。剩下的八成半全给他姐送回来了。这可不是小数目，这些玛依娜也都是心知肚明的。 “娘，您该说好在是个女王，财大气粗的。不会跟大姑子计较！” “她跟你计较得着么？她的国家能在众多西域小国里脱引而出，还不是靠了女婿威慑。就是你娘我这个公主啊，也是名头好听。其实远不如凌大将军岳母这个身份来得实惠。” 明净笑笑，“反正你好我好大家好呗，他也沾了外公不少光。他一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做了外公的外孙女婿，那跟镀了一层金似的。他娶到我，直接就是郡马，从平民到贵族啊！” “胡说，英雄不问出处！还有，你怎么也说他地主家的傻儿子啊？”景飒笑骂道。 “他自己成天挂嘴边说呢。得了，我过去了。”明净看礼物准备好了便起身道。 “去吧，我让厨房给你做好吃的。” 明净点点头，“对了，晚些哲儿和橙子也要过来，别忘了他们爱吃的菜。” 景飒诧异的道：“他俩哪去了？” “我让人带着他们在城墙骑着马转一圈，可怜巴巴的跟我说都没出过城去玩。” 第3011章 3010.金银 小四儿看母亲要走，赶紧直起身子‘啊啊’的叫。 明净道：“娘去方便，一会儿就回来。” 景飒又端了糕点过来，小四儿便朝外婆爬过去了。黄老年岁大了，好静。带个孩子过去，就怕小四儿忽然闹腾。 等到明净回来，哲儿和橙子已经到了。正比划着给景飒讲在城墙兜了一圈风的感受。他俩的个子都不会露出城墙，就在瞭望口看看风景而已。又有那么多持盾的兵将护送，安全倒是无虞的。 景飒也是今天才想起小侄子从来没有出过边城，心头颇有几分唏嘘。她在民间长大，对锦衣玉食华宅的喜好远不如山林野趣。她小时候也是在山林间跑大的，比明净还自在几分。着实觉得小侄子蛮可怜的。 小四儿没什么时间概念，其实她已经被外婆哄着睡了一阵了。这会儿自己掀了小被被爬到榻边被乳母抱到地毯上，又自己爬了过来。 萧承惊讶的道：“小四儿，你都爬得这么好啦？”挨打还真是有效果啊。以后银子不听话，也可以多打打。 看小孩儿凑到一堆去了，明净小声同景飒道：“黄老说着说着就睡过去了。” “有了春秋的人了，是这样的。” 明净想了想，“叔姥爷好像不一样。人家都说娶了小的会变年轻，难道是真的？” 景飒拍她胳膊一下，“别胡说八道。郭帅、黄老他们都是一生操劳。你叔姥爷可是富贵闲人。他虽然故意胖乎乎的，看着没什么攻击性。但却从来没让自己身体底子不好过。” 吃饭的时候萧承把哲儿那套钻母亲话漏洞的歪理讲了一番，明净哭笑不得。 景飒道：“瞧瞧你把孩子都逼成什么样了。你小时候可比他自在多了。” “娘，您可不能信口开河。我小时候我爹收的束脩怎么可能支持得起我一个月八百文零花钱？就算五百文吧，那也够咱们一家子一个月的花销了。爹考上举人之后一个月才二两银子收入呢。我还小的时候有一两就不错了。” 景飒道：“你那会儿一个月二十文零花。差不多占你爹月入的四十分一了。所以你奶奶才说你赔钱货呢。这还是她不知道是二十文，以为只有三五文。你那会儿回了乡下，有货郎来了你就乐颠颠去买零嘴。二丫看到了就回去告诉你奶，然后才闹了那么一场说要把三郎过继给你爹。” 明净道：“我没分给她吃么？” “她吃完了才告的状。” “从小就讨厌，而且还傻。她不告我还能有下回嘛。哎，娘你提比例就没意思了啊。我每月单是大银号的分红就两千多两，我还能几十两上百两的给他去零花啊？我是亲娘，可不是想捧杀孩子的后娘。” 橙子对银子、铜板都没什么概念，左耳进右耳出。哲儿则道：“娘，你一年在大银号的分红才够十万大军出征一天的开销啊？” 明净摸摸下巴，“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好少哦。” 哲儿有些瞠目地道：“那西北三大营，就是吞金兽啊。” 第3012章 3011.担心 哲儿之前在浴池里听说了大军出征的消耗没什么反应，那是因为他不知道明净的收入。那些银两对他来说就是个叔侄。可这么一对比，他就觉得有些惊骇了。就连旁边跟小四儿玩儿的萧承都听明白了。都说大表姐有一双抓钱手，大银号也是西北经济的一大支柱。可大表姐一年在大银号所得才只够大军出征一天耗销？ 明净道：“西北的收入来自方方面面，最主要的还是老百姓上缴的赋税。又不是靠我一个人挣钱。而且大银号也只是大将军府的收入之一。如今商路贯通，除了你们看到的商品越来越精巧繁多，更大的好处是带来的商税。”商税可比土地税、丁口税多多了啊。 俩小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既然娘|大表姐这么说，那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不过，养军队真的太花钱了这个观念倒是深深铭刻在了他们心头。 吃过饭几个孩子都去午睡了，明净和景飒各据大炕一边闲聊。这炕极大，回头困了直接就可以躺下睡觉的。景飒问道：“我瞧着你舅舅还有你、你爹之前都有些紧张的。倒是大街上很是安稳，老百姓半点都不带慌的。” 明净摸摸脸，这么明显啊。她怕啊，要真是两线开战，军资那是真正的吞金兽。这几年的一点成就大概都得搭进去，可能还不够。她又得和董先生一起想法子到处弄钱了。 至于老百姓，凌大将军去西北大营坐镇了，换了吴将军回来嫁女。司徒大将军也派人大肆采买预备嫁女。而且西北几乎年年都有战事，大家伙还真是见惯不惊了。至于打胜仗的事儿，那自有高层去担心。没见高层都在办喜事么，还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所以商路贯通之后，源源不断的商品涌入，真的是大大的刺激了消费和繁荣。那天听念初说了之后，明净顾不上去新城看个究竟。但也是问了人的，就连楚老太太和桂嫂都接班去新城买买买了，说是价廉物美。别的人可想而知。 所以在确切消息传来之前，也只有明净等人担惊受怕着。不怕一万还怕万一呢，要是孟思彤又发一次疯怎么办？好在，朝廷有林相那样的应声虫，也有不少靠谱的官员。他们平日可能拉帮结派、互相倾轧，甚至贪污受贿。但关键时刻还是体现了抗颜直谏的一面。甚至，这一次连应声丞相都没有应声了。 另外，孟思彤到底也不是那‘我死后，哪敢它洪水滔天’的人物。她可是想亲手打造盛世，名垂千古的。终究还是没有感情用事。 这两天，明净和萧从嘉就在聊朝廷虽然已呈腐朽之像，但老房子终究还是有几根顶梁柱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绵延了两百多年的一个王朝。所以要想取而代之还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但是，分庭抗礼的这第一步他们的确是走出去了。万事开头难，同时开弓没有回头箭！以后就踏踏实实的往这条路上奔吧。成则鸡犬升天，败也轰轰烈烈！ 第3013章 3012.解惑 如今边城真的有几分取代府城成为西北中心的气象了。建筑业、商业都十分的发达，异族的商人又带来了越来越丰富的异域风情、文化。原本是短板的粮食那块，如今多了司徒蛮带来归顺的六个州府可以让明净统筹兼顾，也大大缓解了。而且商路通了，走一趟需要的成本也减少了许多，还可以以从海外弄回粮食来。虽然异域吃食可能吃不太惯，可在吃不饱面前吃不惯算什么事儿？ 所以昨日确定暂时不会两线作战，明净在荣亲王府大书房的舆图前和萧从嘉一起侃侃而谈的时候，舅甥俩真可谓是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只要凌荆山和司徒蛮能保证十六府之地不被外敌侵入，他们有信心让这片土地繁荣起来。 其实说起来也怪孟思彤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要是不姑息养奸，让四王成了气候造反以捞取政治资本上位，如今也不会这么缺钱，不敢两线开战了。她手头握着的兵马可是比他们加起来还多许多。可是，正因为兵马多，养起来更花钱啊。想镇压西北肯定是要打持久战的，这一打起来消耗得以千万两白银来计数。四王之乱前前后后糟践的钱财估计就差不多这个数。 她也不敢大肆加税，那样会官逼民反更加乱套。已经有了以司徒蛮为首的数十万农民军，再逼出几十万来来如何收场？这样的仗，给战神打也得跪啊！内忧外患一起来，还连军费开支都保证不了。所以，她选择以司徒蛮的六个州府作为突破口也就不奇怪了。打下那六个州府，胜利的天平马上就会倾斜。正因如此，凌荆山才会那么大方的借兵马给司徒蛮，唇亡齿寒呢！ 明净写信去问凌荆山，那边都开战了司徒蛮不回去不会有问题么？ 在她午睡起来之后，回信到了。凌荆山说其实如今西北大营他都无需亲自坐镇的。指挥得当、下头的人得力，而且各种军备都换上了最好的。他们当初被朝廷克扣都凭人力打退得了西陵人，如今没道理还不行。他也是因为此时舅舅才刚上位，文武百官都在担心两线作战，害怕刚搭起的台子垮了才会特地回军营去安定军心、官心、民心。 至于司徒蛮他那边情况差不多。他造反十多年了，中间还经历过一次巨大的分裂，人马都打残了。可后来又重新整合，战力、向心力都更胜从前。这从他轻而易举的就平定了之前司徒云母子的叛乱就可以看的出来。他如今安排了许多老将给司徒雷撑场子，怎么都能坚守住防线，也没有一开始就出王炸的道理。他在西北嫁女，其实也是在安定军心、民心。司徒家和孙琮也不是头回开战了，这次不过是规模大些。司徒雷虽然年纪不大，但其实他十二岁就跟在父亲身后上战场了。这六七年摸爬滚打，也称得上百战之余了。而且，司徒蛮人在这里，其实军报也一直在飞传的。 第3014章 3013.劝诫 明净看过回信安心了，立即起身让人套马车往荣亲王府去了。儿女都丢在了这边，至于顺便把表弟捎回去什么的，更是压根没想起来。 景飒从炕上起身摇摇头，“风风火火的。”穿好衣服去看外孙、外孙女还有侄儿了。 明净在大书房求见之后，直接把信拿给了舅舅看。反正通篇都是公事，并未半句私言。 萧从嘉看过道：“虽然司徒大将军也信誓旦旦的保证了，可还是要看过凌大将军的意见我才觉得踏实。我这些年也一直听着他在西北的战绩。二十年来少有败绩，为主将之后更是从无败绩。我也跟西北的老百姓一样把他看成了西北战神。尤其郭帅也去了，他就是西北的长城了。” 坐在旁边吃瓜果的明净停了下来，“舅舅，我怎么听着这话好像你在说你是听着他的光辉战绩长大的一般。这感觉怪怪的。” 萧从嘉想了想，也有几许好笑地道：“好像还真有点这个意思。他是十五上战场吧，那一年我只得七岁啊。大峡谷之战他一战成名我也才十岁。可不是一路听着他的光辉战绩长大的。你应该也是吧？” 其实说起来萧从嘉跟明净才是没有代沟同一批次成长起来的。她回想了一下，然后点头，“嗯，我爹那会儿也很关注西北战事。当日凌、孟二人大峡谷之战后如双子星一般升起，他还很高兴的喝了一盅酒呢。我就坐在旁边给他倒酒。明皓那会儿两岁，趁爹不备偷偷用手指沾酒来舔辣得直哭。舅舅，这么一说我都感觉和他不是一代人一样啊。” 萧从嘉闷笑几声站起来，“好了，既然这件事也确认了，那你我又可以继续当闲人了。你回家看孩子，我继续琢磨我的琴棋书画去。”危机解除，肯定是继续当咸鱼啊。咸鱼嘛，偶尔翻个身让太阳两面都晒到就足够了。太勤快了，就显得野心勃勃了。他不想淘神费力，也不想掌权。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是天下一大快事，但不适合他。看明净都有些沉迷于一言决大事的感觉了，他别沾手最好。叔父经常骂皇宫里的小堂弟不作为，可杵在他那个处境让他怎么去作为？ 明净摸摸鼻子，听出了舅舅的劝诫。好像最近几个月她是有点飘了，尤其文官的职务基本都是她敲定的之后。 “权利就是那阿芙蓉啊。对对，我回家看孩子。不对，我孩子还在娘家呢。” 舅甥两人一起走出大书房，就看到董先生喜滋滋的从旁边廊下走过。看他的来处，很显然是如厕完毕回衙署。 萧从嘉叫住他，“乐什么呢？” 董先生停步，“见过王爷，见过郡主。上个月新城那边的商税多收入了四成，看势头这个月还能再上浮一些。” 明净道：“再告诉你一个更大的好消息：如无意外，朝廷是不会派兵镇压西北了。” 董先生做了个谢天谢地的动作，“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臣前些日子盘了银库，着实是寝食难安哪。” 第3015章 3014.告知 寝食难安是一点都不夸张的说辞，董先生睡不着甚至都跑去自己藏书的屋里翻找西北各县的县志、野史，就想看看哪里还有古墓可以挖掘然后好给老曾提供消息了。他想来想去，要想忽然有大笔进账，也真的只有指望他了。其他各项，基本都是细水长流的。 就譬如说安西都护府，如果官兵扮强盗洗劫往来客商，这是一笔大买卖。可这也就是一锤子买卖，涸泽而渔。真出了事，如今各方商队源源不断来去的场景就又要绝迹，一路幽幽的驼铃声也再难听到。一年到头就只有官方的几只商队来来去去而已。董先生事后也觉得自己都想到让刚剿匪完毕的封世子扮强盗抢劫了，还真是有几分魔怔了。 他这么一说，明净失笑道：“你休息休息吧，别走火入魔了。” 董先生躬身去了，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萧从嘉问明净，“新城那边的商税大概多少？” 明净道：“去年应该是收了四万多两。按这么算，今年估计能到五六万两。商道毕竟九月才彻底贯通的，那明年应该还能大幅增长。我得让明雨把留出来的地也预备开挖，开春后再修两百间铺子出来。” 萧从嘉愕然，“就那些商铺，居然能收这么多税啊？” 明净点头，“一千家铺子如今都满满当当的都在开门营业。韩相之前又提高了商税的比例，可不是就有这么多了。而且新城那边的人口已经远远超过老城了。各地流民都是安置在那边，商业发达了，手工业、运输业也跟着发达。青壮都能找着活计，兜里有钱了自然舍得跟风消费。司徒大将军那边投靠过来，那六州府的富户也有不少想过来开分店的。这几个月我都不得闲，改天真要去新城看看变化到底有多大。” 萧从嘉盘算了一番，商路贯通新城那边的商铺的税收翻番，商道上来往商队的税收估计也能翻番。怪不得明净这些年那么看重此事呢。 明净说完正要告辞，这会儿两人已经走出衙署的范围了。就见到候在外头的叶氏贴身丫鬟迎了上来，“王爷、郡主，公主方才携小世子和郡主的三公子、四小姐过来了。” 萧从嘉抬手朝里指指，“走，进去。” 小四儿和银子在王府正房各间屋子里爬来爬去的玩儿。这儿比大将军府还来得大与华丽，小四儿觉得很稀奇。银子就好像带她参观一样在前头带着路。哲儿和橙子则拿着木制的刀剑在屋檐下比划。 萧从嘉看到他俩，对明净和迎出来的叶氏和景飒道：“上午的时候司徒蛮来请求让他小儿子给橙子做伴读。我就说哲儿不是伴读，不过他想送小儿子来倒是没有问题。”葛老、胡老等人最近也在搬家，搬到王府划给他们的院子。以后一一他们就到这边读书了。 明净道：“那他有没有说要留他二女儿下来照顾幼弟？” 萧从嘉道：“他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第3016章 3015.闲人 明净一拍脑门，也是，这种私事他怎么可能同舅舅来讲。 叶氏道：“他长女不是再有半个月就要嫁到你们大将军府了么。那干嘛还再留一个女儿在边城？”看来司徒大将军对边城很有信心啊，居然把儿女都留下了。 明净道：“难道他还跟着长姐住到凌家来不成？那不成寄人篱下了。短时间无碍，时间长了肯定不行的。司徒家在边城有自己的府邸，何必让自己儿子委屈呢？司徒姝和司徒震是一母同胞，司徒震跟二姐的感情比跟长姐的深厚许多。 司徒姝若主动请缨留下，司徒蛮想必不会拒绝。而且之前的家对司徒姝来说也可以说是伤心地呢，她不想回去面对也是情有可原。”没准司徒震留下来和橙子一起读书也是这只小狐狸提出来的。 景飒道：“她年岁也不小了吧？” 明净笑着跨进门槛，“估计跟想给司徒蛮做继室的那些姑娘差不多。”这继母人选搞不好她也要插手的。 叶氏对景飒道：“她亲兄刚死不久，我见过两回都穿得很素净。以青色、淡蓝之类的颜色居多，跟她的气质相符。想来一时半会儿的，她也不想嫁人。” 景飒听明净提过差点被她破坏了康辉和她长姐婚事的事儿，可听弟妹这么说倒是个看起来很娴雅的女子。她私下问明净，“你说的那些都有些捕风捉影，会不会是你想多了啊？除了你舅母，我听到旁的一些人对司徒二小姐的评价也极好的。” “你是觉得我心思复杂，所以看别人也都觉得人家心思复杂啊？” “反正你心头是九曲十八弯的。” “您还真是亲娘啊，这么不客气！”明净说着觉得裙摆一沉，低头看是小四儿爬过来了便弯腰把她抱了起来。 景飒也把银子抱起来，“小心，不要在桌下钻来钻去的。万一撞到头怎么办？” 明净接过丫鬟递上的热毛巾给小四儿擦手，方便她拿桌上的吃的。小家伙每天清醒的时间，有一半都是在吃吃吃、各种吃。吃得小脸鼓鼓的，不注意看还以为她嘴里包着糖呢。 银子平日里没这么爱吃，今天也被小四儿带动了。两人你争我抢的，叶氏看得笑眯眯的。 萧从嘉从里屋抱了一匣子雕琢印章的好材料出来，“来，明净，挑一个。我碾磨好了送你做私印。” 明净倾身过去挑了一块上好的和田玉，“上头刻什么？” “神光啊，我觉得这名儿挺大气，也适合你。朝廷那些老学究还是有些水平的。”这可是精细活儿，可以一直碾磨到年底呢。接下来他也没别的事，就到几个重臣家喝喝喜酒。 明净道:“曾外祖母的祭祀大典上，我固执的要称病的太皇太后出来执妾礼。场面一度不可收拾，不知道他们心头到底是怎么想的？” 萧从嘉笑，“本朝文官的地位没有前朝高，你是做了他们想做不敢做的事在维持礼法啊。那老女人八十多了还当着文武百官被拉出来给祖母执妾礼想想都解气啊。” 第3017章 3016.路遇 在王府吃过晚饭，明净带着儿女回到自己府里。小四儿出门玩耍一日，又在王府爬了许久，这会儿早就犯困被乳母抱下去睡了。她今儿到了王府觉着新鲜，把能爬到的地方都逛了逛，甚至矮一些的门槛都自行翻了过去，着实是有些消耗体力的。 哲儿靠在明净身上，“娘，哥哥们也不知道逛到哪儿了？”和表叔逛了半天城墙他都觉得好玩儿，他们在外头肯定更好玩吧。 “上一封信是天上下雨，他们在山洞避雨的时候给我写的。他们没带多少干粮，雨小一些就得出去觅食了。下过雨的山路，谁走谁知道。穿草鞋、披蓑衣，没准跌跌撞撞的摔成滚地葫芦呢，不过信里报喜不报忧而已。而且，怎么也不能在你面前落了面子啊。” 哲儿直起身子，“那么惨啊？” “你以为呢？” 其实一一和无衣这会儿倒真没明净想的这么可怜。他们去山里寻访隐者，隐者没遇上，那是真正的云深不知处。四个小子在山里转来转去迷路了。好在吸取了之前山洞避雨干粮不够的教训，这次是带足了的。迷个一天半天在山里转悠着还无碍，就当赏景了。到后来还找不到出路，刘潺都准备求助了，结果遇上老曾一行人了。 四个小子拄着竹杖翻过一道山坳就看到老曾大步向他们走过来，“我说几位公子，你们怎么上这儿来了？”声音中慢慢的惊诧。 一一等人也很是诧异，惊讶过后一一笑道：“我们进山来，不小心走迷了路。曾叔，都快有半年不见了啊。” “那可真是巧了，之前听说有几个小少年在我们封山的附近转悠，我还当是谁呢。没想到让人引过来，居然是你们。” 葛晟挑眉，“也就是说其实不是我们走岔了道，是被你们引过来的。是阵法么？” 老曾点头，“葛公子说得没错，就是一些障眼的阵法。这个是......”他指着刘潺问道。能和这三位在一处，应该不是外人才是。 刘潺抱拳，“小子刘潺，家叔刘昶。” 老曾拍拍他还有些瘦弱的肩膀，“那就是自己人了，你也喊我曾叔就是了。”这是怎么说的，居然就让这么个少年带着这三个半大小子出来转悠？这三个，也就是七岁、八九岁、十来岁吧。 原本已经走累了的无衣来了精神，喜滋滋的凑过来，“曾叔，你们在这儿......干活呢？” 老曾道：“在附近，我的小爷你不会想下去吧？” “你不是说下头的建筑和上头的一样的诸多门道，甚至更多讲究么。既然遇上了，你带我下去看看呗。” 老曾看向一一，后者想了想，“有危险么？”墓道里很多机关的，一个不好就交代了。他都看到母亲几次重恤出事的老曾手下了。就是老曾自己，去年也中了暗算，在床上躺了许久呢。 老曾犹豫了一下道：“倒是清理得差不多了。这两天应该就可以进了。”以二公子的心性，怕是说还要再等多一段时间，他也不介意等的。 第3018章 3017.请示 无衣伸手拉拉一一的袖子，“哥——” 一一还是有些犹豫，葛晟道：“先去吃一口热汤饭，然后再做进一步的了解。到时候我陪着他下去吧。”就算真的下去，老曾肯定会让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清理，确保万无一失才让他们下去的。 无衣笑道:“谢谢小哥哥。” 一一点点头，“好吧。”也不知道老二咋想的，阴宅也想去看看。 事已至此，老曾也只好安慰道：“其实也不用太忌讳。据我判断，这应该是虚冢。”古代的大人物，通常是真真假假许多座陵墓。但虚冢里其实也有陪葬品的，还不乏几样精品。 老曾领着他们四个去营地，安顿他们吃饭、休息。然后说还有两天才能下去，让他们给明净写信申请一下。不然，他责任着实是有些重大。 写完信，葛晟提出想学阵法，一一和无衣也表示有兴趣。老曾便叫了人到帐篷里来教他们。如此也好，省得在营地附近瞎晃悠。 四个小子走了好些天了，但快马送信回去次日就到了明净手上。 明净看罢道：“我去，这居然都能遇上了。”她考虑过后还是同意了让葛晟和无衣一起下斗去。看这脚程，大概从斗里出来就要回返了。不然还真可能赶不上康辉的喜酒。 下午的时候，康杰进来了。 “七婶，司徒大将军送了军报到兵部来。我来请示一下该如何处理为好。” 兵部如今尚书从缺，位置给郭子安留着呢。而且，还连侍郎都没有。军事力量说起来是西北最强的一块，可兵部却是六部中的短板。现如今，康杰这个干文书的倒成了老虎不在家，猴子充大王了。倒真是挺锻炼人的。他弄不清楚该如何定夺的，就会来问。 明净道：“你怎么不去问韩相？” “韩相肯定会说搁着存档就是了，也没个坐镇兵部拿主意的人。我思来想去，兵部又不是管档案的，就想来您这儿讨个准话。” 明净想了想，“你存一份档，然后让人抄两份。一份给你七叔发去，一份你拿着去问你岳父，让他给你讲解讲解。”这要是舅舅之前没提醒，她都想拿来看看再说了。之前有什么军报，凌荆山也会讲给她听听。 “呃，我岳父要是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怎么办？” “谁说让他管事儿了？那不是让他私下教女婿么。他肯定也很关心战事吧？” 康杰点点头，他每次过去拜见，岳父都会问上几句。这么操作其实不合流程，韩相会有的处置才是最稳妥的，可太保守了。这做派适合什么都上正轨之后。但那位置就是给岳父留的，七婶这么做是变通，而且是为自己好。 “那我以后一旬去一次。” 明净点头，“你明日休沐，叫上康耀带着哲儿到城门处去迎你们姑姑吧。” “哦，好的。姑姑明日就到了啊？” “按信上的路程上就在明日，具体几时就不好说了。看好哲儿，他要是想出城往远处去玩耍，一定不能跟他妥协。” 第3019章 3018.迎候 一一和无衣不知道，但暗中跟着的人已经对付了两拨想对他们下手的朝廷细作了。如今他们跟在老曾身边也好，老曾是倒斗的，警惕性比谁都高。 凌玉洁是午后到的。康杰也没一早就去傻等，他派了人出城二十里候着，等到了人就赶紧传递消息，然后他们哥仨再一起去城门处。 他们出发了，明净便也张罗起来。这时节在西北要弄到丰富菜色不容易，但有了司徒蛮的那六府之地，再加上船运也方便，所以南方的菜色、海鲜、河鲜这些运过来也便利多了。 院子是早收拾好的，来了就可以直接去休息。大厨房热水也一锅一锅的准备着，以便远道而来的客人梳洗。等梳洗妥当休息好了便是接风宴。 都吩咐下去了，明净抱着小四儿道：“我以后才不要把你嫁那么远呢。一嫁人就跟丢了一般，十几年才能回一次娘家。” 小四儿不明所以，拿脸蹭蹭明净，然后闹着要下地去爬。还就要在院子里爬，不回屋去。 “你可真是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明净让人弄了两张长地毯来，轮替着铺在小四儿前方给她去爬。她戴着护膝爬得很是欢实。 小四儿爬累了就坐在地毯上吃吃喝喝，倒是也不会累着。等了一刻钟，外头传来消息说姑奶奶进城门了。明净闻言示意乳母刦抱起小四儿。结果她还不让乳母抱，明净只好上前抱起正捧着块糕饼吃的小家伙，“走，我们出去二门处迎一迎你姑姑一家子。” 小四儿继续吃她的，糕饼的渣渣掉得下巴、衣服甚至脖颈都是。到最后吃不了了就准备喂明净，塞到她嘴边。 明净把头转开，“我不吃。你不吃了就给小敏。”当了娘就是经常得吃小孩吃剩的东西，她家四个小时候都喜欢拿吃剩的投喂她。她肯定不会嫌弃，平常也吃，但今天要迎远客。总不能人家都要到了，她还在吃东西。 小四儿又试了试看母亲真的不张嘴，便递给了后面跟着的小敏。 小敏接过去让小丫鬟拿着，然后拿热毛巾帮小四儿擦了擦手脸，又换了张干净围兜。乳母接过小四儿，让小敏方便给明净拍了拍小四儿掉到她身上的糕饼渣。 出去马氏和于氏已经侯客的地方等着了，恬恬和乔姐儿也在。就连凌冰清也带着青青在这里。明净抱着小四儿落座，“三嫂、五嫂见过玉洁妹妹吗？” 于氏道：“见倒是见过，但如今真想不起来长什么样了。应该和冰清差不多吧。” 凌冰清摇头，“我跟她不是一个姨娘的，而且都长得随母，还真不怎么像。” 于氏道：“那多少还是有点像的，毕竟都是凌家人嘛。”说完想起林氏生的那个，那才是一点不像凌家人。那么多年居然大家伙也都没发觉。大伯也是有趣，一门心思疼那个野种，反倒让自己亲生的三个受后娘磋磨。 明净瞅瞅凌冰清的脸色，气色挺好，而且可以看出有几分激动。 第3020章 3019.远客 刚坐下，凌惊天和凌惊南陪着夏姑爷也出来了。然后下人就来通知姑奶奶一家到街口了。 一群人迎出去，自然是明净打头，不管从夫家还是娘家算她都是妯娌中的头一份。小四儿搂着她的脖子张望着。 凌玉洁一下马车就看到富丽堂皇的陌生府邸里站了一排人笑吟吟看着自己。有几个眼熟，还有些没见过。不过没见过也能知道是什么身份。忙直接上前给明净行礼。她直接就要行大礼，被明净一把拉住了，“在家里咱们就行家礼。” 凌玉洁从善如流的改为福身，“好，见过嫂嫂！这些年多亏嫂嫂给妹妹撑腰。” 明净笑笑，“本分而已，我们是娘家人嘛。你哥在军营回不来，哲儿你是认得的。他两个哥哥也要过几日才回来，这就是你小侄女儿。” 凌玉洁摸摸小四儿的手，“长得跟哲儿一样可爱。” 小四儿瞅瞅姑姑，伸手摸摸她的脸。显然颜值入了她眼了。明净看着觉得玉洁确实看面相都比冰清要厉害些。 凌玉洁笑道：“真是个大方的孩子啊。”说完又向马氏、于氏行礼。那两人也把恬恬、乔姐儿介绍给她认识。还有恬恬的女儿芯姐儿喊她姑祖母。 康杰哥几个是则陪着庄家姑父过来和凌惊天、凌惊南见礼，然后又过来分别叫嫂子。 凌玉洁又领了儿女来喊舅舅、舅母。再和凌冰清相见，姐俩就少了客气，泪盈于睫直接抱在了一处。十多年前分别的时候，都以为再没有相见的一日了的，彼此隔了几千里啊。也亏得林氏能帮她们找到这样的亲事。 明净道：“我们别杵在门口了。三叔还没有下衙回来，妹妹、妹夫先去给三婶见礼。三叔就回头接风宴上再见吧。屋舍都是收拾好了的，你们洗漱、休息一下。” 自有大将军府的下人把行李往里搬，庄家连主子带奴才一共来了二十几号人，行李自然不少，倒是热闹得紧。 三婶看他们一路车马劳顿，给了孩子们见面礼说了一阵话就打发他们下去先休息了。明净等人自然也备了见面礼，就一并给了。哲儿、小四儿也领到了姑姑给的见面礼。 客院里搬行礼的，提热水的，带路的下人井井有条，整个院子一下子就活了起来。 庄宁、庄静兄妹俩坐在屋里说话，“哥，咱们舅母好生富贵、明艳啊。她穿的、戴的那些真是极好的。” “那当然了，舅母可是堂堂的郡主，又是一品诰命夫人。放心吧，以后我妹子嫁个好人家，不会比舅母差多少的。” 凌玉洁走进来，“你俩赶紧洗洗去，一会儿换身衣裳好去吃饭。回头再叫了绣娘一人赶制两身。”真是没想到这边陲地方竟如此繁华。街上行人的衣服、首饰式样都很好，倒把他们一家衬得跟土包子似的了。这样的地方，长住也是挺好的。 一回来感受到嫂子的欢迎她心头也很是舒坦，至于隔房的堂兄堂嫂，那都是看嫂子脸色行事的。 第3021章 3020.接风 明净等人就在三叔、三婶的院子里说话。男宾那边依然是凌惊天和凌惊南陪着夏姑爷，康辉、康耀、康杰也在。都在三叔的外书房。女眷就在三婶跟前了。凌冰清最受优待，三婶让她去坐三叔的逍遥椅，腰很省力。 恬恬的女儿有三岁了，跟在哲儿身后喊小舅，又管爬来爬去的小四儿喊小姨。 哲儿从兜里掏了糖果给外甥女吃，又对妹妹道：“外甥女喊你呢，你可是长辈。” 小四儿挠头，瞅瞅芯姐儿，然后伸手跟哥哥要糖吃。 “好吧，再给你一颗，吃了这颗就不能再吃了。”哲儿掏了一颗出来剥去糖纸喂到妹妹嘴里。 明净坐和妯娌、小姑子陪三婶说话，三婶道：”离得太远了，见一面真不容易。要是玉洁能和冰清一样搬到边城来住就好了。” 明净还在想着那个‘贾宝玉’外甥，的确是唇红齿白的小鲜肉。听说十六岁了，比康杰略小些。不过，跟家里康字辈的三个不一样，透着一股脂粉气。倒真不愧是金陵脂粉之地长大的公子哥儿。家里这三个，就连康杰都在边城熏陶出了几分武人气质呢。整个西北，儿郎大概都带着三分与温柔乡长大的孩子不一样的气质。不过庄家从前在金陵，后来西北割据之后，他们怕受牵连早就避祸搬回老家了。倒是让他们避过了四王之乱，也算是幸运了。 马氏道：“那阿宁，看着比个姑娘还漂亮呢。” 哲儿笑了笑，辉哥说宁表哥长得娘兮兮的。 到了接风宴上，明净把韩家也请来了。她领着小姑子一家上前拜见舅舅、舅母。韩彦也很给面子，让高氏也给两个孩子准备了见面礼。又问起庄姑爷做什么营生之类的。只不好问功名，因为他自己早年就逃难出去，也得等着三个月后参加西北首届的会试。亏得康杰这一科不考，不然搞不好他们还要成同年。不晓得康杰是不是考虑到不好和这个舅爷爷还有哲儿外公做同年才说等下一科再下场。 庄姑爷道：“舅舅，我就在家看着家里的生意、收点租子什么的。” 韩彦笑道：“你是凌家的女婿，朝廷肯定也不会给你官做。在家守着祖业安稳度日就很好了。” 三叔道：“对，侄女婿你考了什么功名？”这要是个有功名在身的，也可以把人留下来当官啊。如今各部都缺人呢，自然是自己人更令人放心些。夏家那个侄女婿是个阿斗扶不起来。这个不知道怎样。 庄姑爷拱手，“惭愧，家里行商，不看重举业。我就跟着先生些许读过几年书而已。” 三叔一阵失望，这么说连秀才都没考过啊。继而想到林氏那德行，真是好的也轮不到这姐俩。 三婶看三叔一眼，示意他别动不动就问人功名。这在座这么多人，除了你自己、韩相和康杰，哪个有秀才以上的功名？ 三叔道：“没有功名也没事，像郡主的大堂哥也没功名在身，做事是极牢靠的。” 第3022章 3021.询问 三叔自然是看出侄女婿对出仕有想法才说这话的。这很正常，男人不想做官的可少有。 明净笑笑，“西北目前正缺人，只要有才者，德行上没有大过失都有机会。妹夫要是有意留下，可以去跟吏部自荐一下。” 庄姑爷举起酒杯道：“多谢三叔、舅舅和嫂子提携。我先干为敬。” 凌玉洁眼睛亮亮的，也跟着举杯。 凌惊天笑着补充了一句，“放心，吏部挑人都是德才配位的，绝不会让人怀才不遇。”他如今便在吏部为官，位只在尚书、侍郎之下。因为他也在补考功名，如今还只是个秀才，连举人都不是。 凌浩宇组织了两个补习班，一个是给已是举人的封璟、明润、韩彦等人开办的，主讲人是古城、徐老等一干中过进士的名流学者。 另一个是开给已有秀才功名的官员的。主讲人是举人，凌惊天在这个班里。大郎就托了这个班的熟人给他和明昭寄笔记回去，想趁着守孝好好在家读书备考。以免三年后位置都被有功名的人占据，他们就不好出头了。 凌玉洁和庄姑爷一听凌惊天这个话音，竟是在说不可能任人滥竽充数不由愣了愣。自家人也这么严苛？ 众人一看这反应，不像是很有底气啊。于是略过这一节又问起两个孩子。 凌玉洁道：“两个孩子在家倒是也读书的。只是宁儿也没机会去考试。”自然也是怕被连累。要是被朝廷官员发现是凌荆山的亲外甥，那后患无穷。 凌浩宇道：“那没事，老头子就兼着府学的山长。你让宁哥儿明儿去府学测测水平，然后先跟着府学附读。静姐儿那边明净同傅娘子说一下，也这么安排吧。” 明净点头，“好。”三叔这是看出庄姑爷有点心虚，怕俩孩子学问也不扎实。要是这会儿当众考较搞不好会伤孩子自尊。不过也没事，只要肯学就好。包括庄姑爷也是如此。 接风宴热热闹闹的吃过就各自散了，各回各屋。 凌冰清一家也住了下来。明净本来就给她们一家也准备了院子，她每个月也回来住个三五天的。如今妹妹回来了，她留下陪着住几日也在情理之中，衣食住行都极为方便的。哪怕如今身怀有孕也无妨，红袖也跟着留下了，这边还有府医呢。补品那些更是不会少了她的。 当晚凌玉洁就过来找她姐说话，两个院子是相邻的。一应摆设、安排的下人都差不多。 凌玉洁略略看过打发庄静去找青青说话，自己坐下对姐姐道：“真是想不到，哥哥会挣下这么大一份家业。当年……” 凌冰清点头，“是啊，当初他被林氏那个毒妇陷害，我们什么都帮不到他。还是你胆子大些，叫我一道把私房钱都塞给三哥带去。不然，我连这都不敢的。” 姐俩那会儿就是林氏猫爪下的老鼠，只有瑟瑟发抖抱团取暖的份。那时候就盼着哥哥能金榜题名救她们出苦海，可哥哥让林氏害得连考试的资格都没了。 第3023章 3022.姐妹 凌玉洁忽然咬牙切齿道：“林氏上吊死了，她的野种呢？哼，当年把姑奶奶当丫头使唤，我得出了这口恶气。” 凌冰清两手一摊道：“也死了，他亲老子是之前的丞相。听说用让人上瘾的阿芙蓉控制官员，被一起抄斩了。嘿嘿嘿，这就叫善恶到头终有报。” 凌玉洁瞪大眼，“原来咱们老爷子是给前丞相养的儿子啊。林氏怎么就没想着母以子贵进门啊？偏来祸害咱家。” “因为那位丞相是靠岳家飞黄腾达的啊，而且那会儿他还没发达呢。他不敢养外室，林氏也怕落个去母存子或者母子俱亡。咱家就倒霉被她瞧上了。” 凌玉洁想了想问道：“姐，你多跟我说说家里的事儿，好些情况我都不了解。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凌冰清道：“行，那我就捡我想到的说给你听。你还想知道什么再问我。嗯，就说这住吧。是哥哥和嫂嫂留三叔和三哥、五哥在府里住的。我在隔壁也有个院子落脚，你这里以后肯定也是属于你的。三叔他们的日常用度是自己负责，我偶尔过来开销都是公中也就是哥嫂包了的。之前夏家还没在外置办产业，我们一大家子包括公婆、小姑子还有你姐夫的侍妾、庶出子女都是在这里蹭吃蹭喝，下人没有丝毫怠慢。你们就一家四口带下人，肯定更是如此。” 凌玉洁对着她姐翻个白眼，“你心还真是大，居然带这么多人回娘家来。” 凌冰清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我一贯不怎么中用的，公婆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也不是有心的，那不是朝廷追查么，逃难来的。而且细软都没来得及收拾，随身的银钱实在不多。这些嫂子都不在意的，她这人特别大气，从不在这些地方斤斤计较。要不是我婆母还想得寸进尺让小姑子给哥哥做妾，她也不会冷下脸。” “后来你们怎么搬出去的？” “我小叔子断后，把家里的田产、铺面那些都卖了，带着银子来了我们就买了房子搬出去。对了，哥嫂还给我补了一份嫁妆，肯定也不会亏待你的。”说到这里凌冰清想起她那小叔子其实被掉包了，后来她过生辰时，侄儿还差点因此出事，幸亏救回来了。 “玉洁，你回来了就安心住下。哪怕哥哥不在家都没关系，嫂子对我真的特别好。大方，也不记怪我无意间给她带来的麻烦。别看她比我小好几岁，我心头对她还真有几分长嫂如母的敬重。”凌冰清说完叹了口气。 “既然你说嫂子样样都好，那你叹什么气啊？”凌玉洁一贯知道这个姐姐跟傻大姐似的，嫂子那样的聪明人，怕真是懒得跟她多计较。 “她有一条不好：善妒啊！她说什么都不让韩家表妹进门，当小都不肯。这门亲事是母亲生前定下的，人家退了一步她都不肯。我担心将来她会因此吃大亏，这可是一个现成的大把柄。万一哥哥有了别的心思，她会很惨的。” 第3024章 3023.碰瓷 凌玉洁愣了愣，听得出她姐是真心实意的为嫂子在担心。看来嫂子待她们的确不只是面上情。 “姐，哥嫂给你补什么嫁妆了？” “哦，新城一个价值近千两的铺子。我如今每年能收到八十两银子的租金。有了这个，我一针一线都花的自己的。在婆家可有底气了。林氏当年打发我们出阁，那叫一个抠门哦。我被婆家人明里暗里说了许多年：” 凌玉洁眨眨眼道：“咱们家一共也就两三千两的家当。那这是给了你差不多四成了啊。再加上我那一份的话，吃大亏的反倒是哥哥了。按说家产都是他的，给咱们一些拿得出手的嫁妆就不错了。而且，本来也没有哥嫂给咱们补嫁妆的道理。” “可不是么，所以我特别的知足。青青的未来嫂子是承诺过我的，如今就希望肚子里这个是个儿子了。旁的我什么都不求了。”凌冰清摸着肚子，脸上满是母性光辉。 凌玉洁站起来，“来日方长，咱们回头再聊。姐姐早些休息，别累着外甥了。静姐儿，走了。明日再来和表姐聊吧。” 庄静和夏青拉着手出来，青青道：“姨妈，我明日带表妹一起去女学。” “好，有劳青青了。” 凌玉洁一回去庄姑爷就迎了上来，“怎么样，姐夫是做了什么官？” 凌玉洁摇头，“他应该并无官职在身。”不然，以姐姐的性子肯定一早巴拉巴拉全说了。 “那这可就不好办了。罢了，我再看看，不用急着去吏部。反正到了这里，没人再敢来抓人就行了。倒是宁哥儿，明儿你记得督促他去府学。” “嗯，好的。三叔是个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人。他担任山长，府学肯定是相当不错的。我也是真指望宁哥儿能成才。” “谁还能不望子成龙啊？嗯，娘子，咱们早些安置吧。” 次日明净去看了看小娘子军们的训练。如今训练体能还是老三样，跑步、操练、刺杀。她有些想法，想把现代军校的一些训练设备和课程搬过来给她们试试。军中要改训练方式很麻烦，但她自己养着的小娘子军们那自然是她说了算。如今好多人都当她就是训练女侍卫呢。毕竟从前她就军训过家里的丫鬟。 她在正房的大路上往回走，刚一脚踩上地毯忽然迎面开来一辆车，直冲她而来。 明净看看车后的人，在快被车撞上的时候控制着自己慢慢倒在了地毯上。摔得不疼，但她立即大声呻吟了起来。整个行为可以用两个字总结：碰瓷！ 小敏立即挥袖把拉车的小猫驱逐开，然后有些哭笑不得的开口，“四小姐，您的车把夫人撞倒了！” 没错，拉车的是一只猫，因为它拉的是小四儿的玩具车。那车是按照明净坐的大马车缩小到十分之一打造的，十分逼真。方才就是小四儿爬着驱赶猫拉车来撞明净的脚，换了别人她还不屑于碰这个瓷呢。 这会儿看明净被撞倒了，小四儿忙爬了过来，一脸的着急。 第3025章 3024.转达 小四儿爬过来，跪坐在地毯上两手用力想去拉明净起来。小丫头一边伸手拉扯着母亲的衣服，一边看向小敏等人，嘴里也吆喝着。 小敏看她都快哭了，赶紧指挥两个小丫头过来扶明净。 明净赶紧顺势起来，正要说什么好安抚闺女，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响起，哲儿和糕糕从旁边的半月门冲了进来。他们听人说了半句就开跑，过来看到猫儿拉不动翻了的玩具小车哲儿指着道：“就这车撞倒了娘？” 明净道：“不然咧，这后院还有别的车啊？” 哲儿一拍脑门，对哦。他这也是关心则乱。回头瞪了没把话说清楚的小丫鬟一眼，然后脚下一紧，原来小四儿看到哥哥来了，赶紧爬过来把他的腿抱住了，脸上满满的惊惶，就要扯着哥哥去母亲那边。 哲儿弯腰拍拍她的背，“没事、没事。”一边好气又好笑地看向母亲，看您把小妹给吓得，把我和糕糕给吓得。 糕糕低头憋笑，夫人还真是闲得哦。 明净在旁边晒太阳的躺椅坐下，招手让人把小四儿抱过去搂在怀里安抚，“没事没事，娘没事的。娘不该吓小四儿的。”闹成这样明净也是后悔了，一时颇有些讪讪的。 小四儿两手张开抱着明净哇哇哭了一场情绪这才慢慢被安抚下来，又伸手摸过母亲确认她无碍这才靠坐在明净怀里开始吃糕姐喂到嘴边的果子。 哲儿道：“娘，我和糕糕会替您保密，不让外婆上门来骂您的。” “我谢谢你们了。” 与此同时，一一正站在山巅和老曾说话。葛昇和无衣对阵法很感兴趣，认真的跟着先生在学。虽然只是些入门功夫，但他们都很投入。一一没他们那么上心，跟着老曾爬到山上看山川地势。 “大公子，这是一座小龙脉。您看这边……” 一一道：“我本来只看出了风光非常的好。你这么一指点，倒是又看出些皮毛来。曾叔，您一开始怎么会做这个的？” “祖上就是干这个的。有一次失了手一伙人就爬出来我一个。但是爬到洞口也没力气了。大将军从外头路过，让人救下我一命。我就跟着他从军了。后来西北割据不是缺钱么，我就重操旧业了。好在这几年又联系了一些老兄弟老来帮忙，着实找到几座大墓。对大将军的救命之恩才能回报一二。” 一一道：“我娘跟我说曾叔很不容易。她还说你的功劳不能公之于众，让我以后善待你和你的儿孙。” 老曾眼眶一热，可不是不容易么。这几年师兄弟、徒弟都有折损。可他们还不能停下。 至于说将来论功行赏昭告天下，他做的事也是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他连王胖子都不如，人王胖子干的事儿是可以大书特书的。将来写进族谱树碑立传。 “我娘还说将来要设法让你也带着人去露脸立功，绝不会让你们流血又流泪。这也是我爹的意思。” 老曾静默了一会儿平复情绪，“末将多谢大将军与夫人，多谢大公子。” 第3026章 3025.熟人 明净碰瓷吓着了闺女，这几日都在家好生伺候着。每天不重样的亲自给小四儿做甜品，吃得小家伙眉开眼笑的。还有哲儿和糕糕这两个需要封口的，也跟着吃了不少。 哲儿端着装甜品的白瓷盅道：“大哥哥以前说娘可会捣鼓吃的了，外头那些商铺还有家里的厨娘都差远了。果然是真的。” 明净道：“不过是给你们吃个新鲜而已，我也没那么能。”饮食一道在大吃货国经过了千年发展，能吃的花样自然比如今多多了。你们仨到如今才吃过多少啊，拿不下你们才怪了。 哲儿看看吃完了又望向自己瓷盅的小四儿忙把瓷盅给她看，“吃完了——” 小四儿又探头去看糕糕的，从糕糕碗里分了一块还没动过的走。她如今勺子用得也比从前熟练了，只是脸蛋上依然糊了不少。 哲儿继续道：“娘，您忙的时候不用管我们。可是闲的时候多做些稀奇的吃食给我们吃嘛。” “嗯，再说。做东西也要看心情的。”明净自己也吃了一小盅，其余的都给楚老太太、三婶、景飒还有叶氏送去了。桂嫂不能吃甜食，赵荨叮嘱过的。 这几日康耀和青青课余在陪着庄家来的那对兄妹逛。庄姑爷也有夏姑爷这个大闲人陪着。凌玉洁则是风风火火的帮着马氏在准备婚宴，说忙完了这茬她再出去逛耍好了。 两个孩子的学问一般，倒也不急于立即就要赶上，先适应一段时间再说。 小四儿吃完了，先把勺子舔干净，又预备舔碗。 明净道：“闺女，不至于啊。咱明儿再吃。”接过热毛巾给她擦手擦脸。 哲儿道：“对，看把瓷盅摔了，割手手。” 正说着呢，三叔进来了。这会儿申时刚过，这是踩着点下衙回来了。 明净忙让人上茶点，“三叔，有事儿啊？” 凌浩宇端起茶喝了一口道：“朝廷要派钦差来严词斥责王爷私自称王的行为。还说要让公主和王爷一道上京到皇族长面前说清楚。” 西北提条件让小皇帝废了太后，严查他几个皇兄和祖母的死因。如今对方就拿萧从嘉名不正言不顺来说事儿。 还上京说清楚，这去了还回得来啊？ “这就是确认朝廷暂时无力镇压咱们了。钦差来您老人家跟他好好打打嘴皮子官司就是了。这回来的是哪个倒霉蛋？”吴鋆还在大理寺候审呢，这回肯定不是他了。 “翰林院一个叫周轩的。我不知道此人，应该是后来才入仕的。” 明净挑眉，“周先生？” “认识？” “我爹的同窗好友，白鹿书院出身。当年在西北游历时，还在四为客栈住过许久，帮着我积攒人气来着。” 凌浩宇立即道：“能留下来不？”白鹿书院这可是个好出身啊，考进官场的同窗同气连枝、互相扶持。 “太后特地挑的人，您觉得呢？她是既不想损了人手和颜面又不愿便宜咱们，尽派跟咱有关系家小又被扣着的人来。三叔该怎么应对就怎么应对吧。” 第3027章 3026.归来 周轩还没到，一一和无衣先回来了。赶着还有三天就是康辉成婚吉日的时候。 他们是坐马车回来的，用走的已经赶不上了。古墓那边，老曾是确保万无一失才放无衣下斗的，再慢慢探过上来就来不及了。 一家子都涌到门口来迎接他们回府。 小四儿都能扶着东西站了，只是还不能开步。这会儿被明净抱着，有些陌生的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大哥、二哥。 一一和无衣摸了摸迎上来的哲儿和糕糕的脑袋，然后上前道：“娘，各位长辈，我们回来了。” 明净上下打量他们哥俩，眼底露出心疼，“怎么瘦成这样？” 无衣乐呵呵道：“没事，养养肉就长回来了。” 三婶道：“养好了还去啊？” 一一点头，“还去的，三叔祖母。”看到有些眼生的凌玉洁忙上前来，“这就是姑姑吧。我们兄弟前些日子不在家，没能迎接姑姑。失礼了——” “无碍的，只是……”凌玉洁看看小哥俩的脸，又看看站一一腿边胖乎乎、白嫩嫩的哲儿。 无衣忙道：“姑姑，我们本来就没三弟这么胖的。” 明净道：“小哥哥呢？” 一一笑道：“他听说搬家了，直接在王府侧门的那条巷子就下了。我们急着回来，就没进去给舅爷爷、舅奶奶请安。” 明净道：“回头再去就是了。看你们这一身，先回去洗洗吧。三婶、舅母，各位兄嫂，妹妹、妹夫，一会儿过来正房吃饭，听这俩小子讲讲一路闹的笑话、吃的亏。” 众人笑着应了，纷纷散去。无衣站在明净跟前仰头看小四儿，“小妹，你还没把二哥认出来啊？我们才走一个多月啊。” 小四儿一直皱眉看着他们，明净道：“她怕是隐约想起来，又觉得不像。谁让你们又黑又瘦的。” 哲儿道：“小妹嫌你们丑了。我看三天后你们还是别去迎嫂子好了。” 一一道：“怕啥，辉哥好看就行了。娘，我要吃你做的咕噜肉。” 无衣道：“我要吃炸鸡。” “好好好，给你们做。” 回了正房，明净系了围裙进厨房了。一一哥俩进了正房的大浴池泡澡，哲儿抬了个小马扎坐旁边和他们聊天。 无衣招手道：“下来，给我们搓背。” 哲儿道：“回头又说我力气小，你们互相搓吧。” 无衣弹水到哲儿脸上。哥俩正闹着，外头传来糕糕的声音，“不可以进去啦。” 一一看向哲儿，“你没闩门？”说着捞过毛巾遮住下身。 哲儿起身一看，小四儿都冒头了，来不及再去闩门了。糕糕如今懂一点男女之别了也不好进来拉她。丫鬟们不得召唤向来是不准进浴室的。 小四儿很敏捷的爬了进来，乐呵呵的看看哲儿。一副我来找你了的样子。 哲儿以手扶额，“你衣服都弄湿了，这浴室的地毯沾了水的。” 小四儿爬得更近些，然后挪着小屁屁变成坐在池边。 一一道：“老三，她要干嘛？” “她要跳进池子里。前几天娘训练了她这么往池里跳。我站远点，你们照顾好她。” 第3028章 3027.喜酒 哲儿已经快速退到一旁。他话音刚落，小四儿两手在池边一撑跳进水里，溅起老大的水花。 一一和无衣赶紧把没顶的她捞起来，小家伙自己抹去脸上的水，嘴里还噗噗吐出来两口。 一一和无衣对视一眼，一个给她脱鞋袜，一个赶紧扒拉衣服。哲儿笑着走回来拉铃示意外头加热水。他的马扎已经完全被溅起来的水打湿了。便蹲在池边看着小妹的棉衣棉裤被扔上来。 小四儿还有点懵呢，反应过来开始挣扎，然后朝哲儿喊叫，要他救自己。 哲儿道：“谁让你衣服都不脱就跳下去了！好好泡泡吧。” 一一伸手把乱踢乱打的小四儿控制住，递个眼色给无衣。无衣作势把小四儿的中衣往池边放，然后一把抓住哲儿的小腿，“你也下来吧，要整整齐齐的嘛。” 小四儿被扒得只剩贴身的小衣小裤，哲儿更是只给留了条亵裤。小四儿看着哲儿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哲儿抹了一把脸，“笑得好像你没被扒似的。罢了，陪你们。” 等明净进来看的时候就见到四兄妹一字儿排开靠在池壁上，然后浴池边都是乱扔的衣服。她好气又好笑地摇摇头，“赶紧洗了出来，一会儿就吃饭了。” 康辉和司徒婧成亲，明净自然就留在凌家吃酒，景飒也来的这边。萧从嘉则是携妻儿去司徒府喝司徒蛮嫁女的喜酒去了。两边差不多的热闹。 司徒婧的嫁妆一共九十九担，装得满满当当的。代表田产铺子的那一担也放满了。六百亩的庄子，两家新城的大铺子还有新城的一个大宅子…… 另还有压箱底的金银，数目外人不得而知，但肯定少不了。其它的生活用品更是一应上好家具包括描金马桶、铺笼罩被等不一而足。 昨日晒嫁妆的时候司徒婧的嫡亲舅母随手打开放置布料的箱子，那装得是手都插不进去啊。 之前凌家送去的聘礼、聘金自然也是全都抬了回来。 好多人都说怕是要等到大将军府的四小姐出阁才能比这更气派了。 “哪啊，回头帅府千金不是也要嫁进凌家，那排场肯定也差不了的。” “哦，对对对。怎么能把帅府的千金给忘了？”郭子安换了牌匾了，但老百姓还是习惯把郭府称为帅府。尤其随着《郭家将》的热演，郭家虽然在守孝，影响力却是不降反升。 哲儿去坐喜床了，他这样一脸福相的小男孩儿这种场合是最受欢迎的。更何况还是本家的小堂弟。 明净抱着小四儿，她手舞足蹈的要凑近了去看放鞭炮。 一一和无衣今日是新郎伴当，已经骑着马陪着去迎亲了。 等到入席的时候，明净直接抱着小四儿上桌，把她放在身边的婴儿椅里。明净这一桌陪的是吴嫂子以及于珩妻母等人，景飒也在。 众人看小四儿都能自己拿勺子吃饭了，自然少不了夸她。小家伙听得懂语气，很是开心。 小敏忽然进来，附耳在明净耳边说了两句，她一下子脸色都变了。 第3029章 3028.惊变 明净这几年历练得愈发沉稳了，还真是少有能让她直接变脸色的事。 当下，注意到这一幕的人心头都是一个咯噔，只是看她很快又恢复了言笑晏晏才没有开口问，都配合着维持喜宴的气氛。 又吃了一会儿，明净跟小四儿说了一声方便，小家伙吃得正欢，摇摇头表示她不去。明净便叫过乳母照顾她，然后自己出去了。小丫头再有二十来日就满周岁了，间或能冒出一两个字。跟她这么交代去向她是能明白的了。 景飒早就在疑惑了，这会儿便放下筷子跟了出去。 “出什么事了？” 明净停下脚步，左右看看，小敏等人立即把附近出入口看住。 “娘，舅舅喝了酒去方便，不知怎么误入了司徒姝闺房。” 景飒瞪大眼，“摆宴的地方和后院女眷住处隔那么远，怎么可能？而且你舅舅身边难道没有人跟着？” “是啊，所以这事儿就说不清楚了。舅舅许了择黄道吉日迎司徒姝入府做侧妃。事到如今，您还觉得她是娴静女子，是我心思深想多了么？” 这是叫小狐狸狠狠地摆了一道啊！正如康辉所说从前他或许是个联姻的好对象。但如今，司徒姝要寻求强有力的支持好推她小弟上位，已经看不上他这个大将军府的侄少爷了。 之前种种根本就是虚晃一枪，掩人耳目。她真正的目标是舅舅。闯了得力下属没出阁女儿家的闺房，舅舅除了认下还能怎么办？ 舅舅称王以后，名义上就是这半壁江山之主。这才是司徒姝能看入眼的人物。而且舅舅还不足二十八岁，俊美儒雅、性子还极温和，自然是许多女儿家的春闺梦里人。 因为司徒蛮的地位，他给司徒姝的还不能只是侍妾之位。必须是要上玉碟的亲王侧妃位。这才是司徒姝一直以来处心积虑想要的。 之前种种既隔应了司徒婧，也没落下真的把柄。而且还掩饰了她真正的目的。谁都没想到今天要防着她这手啊！ “以后我得叫她一声小舅母了。”明净恨恨地道。这还只是私事方面。更深远的是对西北乃至以后局势的影响。 舅舅是一心当闲王的，确定不会两线作战都在家碾磨印石消磨时光了。可如今司徒蛮成了他岳丈，还会甘心一直居于凌荆山之下？将来能眼睁睁看着舅舅退位让贤？这已经不是司徒家一家的事儿了。 景飒蹙眉，“你舅故意娶了心思单纯没有野心的叶氏。可这司徒家的二小姐这么处心积虑的。这就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啊！” “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司徒蛮带六府之地来投，这个侧妃纳定了。她成了我长辈，我倒是再不好一味压着她了。可舅母，根本不是她一合之敌。也只能指望舅舅脑子清醒了。但就怕年深日久的，他也顶不住司徒姝的水磨功夫。温柔乡方是英雄冢啊！”原本司徒姝得喊她一声凌婶婶，在她面前不敢造次的。如今，双方的位置颠倒了。 第3030章 3029.担忧 吃过晚间的宴席，明净坐在床头给凌荆山写信知会司徒姝即将为荣亲王侧妃的事。多的话不用说，就这一句他就能知道后续的深远影响。 信封了口让人赶紧送出去。坐在一旁的一一道：“娘，舅爷爷怕是被算计了。可能是误入了什么阵法。”他把他们四个在山里辩不清方向的事儿说了。 “有这个可能。今天就算了，过两天我得好好问问你嫂子她娘家后院是怎么安排的。”总得在回门前知会侄媳妇一天，不然回去知道这个消息还不得当场懵逼啊。 说起来明净开始还以为司徒蛮留在边城是为了司徒婧的婚礼。现在想想真是太天真了。 此事是司徒姝主导，司徒蛮肯定是知情人，但司徒婧不会知道。她绝不想见到那个女人的儿女这样打个翻身仗。 一一道：“娘，这件事会不会分化大将军府和前东宫一脉啊？” 明净苦笑，“我最担心的何尝不是这个。原本大家伙已经接受了现实，只求全身而退。如今司徒家搅和进来，难保不会有人想让凌家和司徒家互相制衡，然后让你舅爷爷长长久久坐稳位置。” 虽然她才是外公的血脉后人，但在世人眼底舅舅才是传递香火的。可凌荆山能甘心为人作嫁？ 就算他甘心，他这样功高震主的权臣能不引起上位者忌惮？就算为了天下的安稳考虑，也是要鸟尽弓藏的。 小四儿已经去睡了，无衣接哲儿去了。方才一一问起，明净就把事情都对他说了。他也是一针见血的就指出了最要害的地方。 明净托腮道：“这么一对比，你韩家舅爷爷和表姑姑忽然都可爱起来了啊。”韩家还是有底限的。 一一道：“司徒姝过了门，怕是容不得舅奶奶和两个表叔。” “一切都得看你舅爷爷是怎么想的了。可不管他怎么想的，目前都不能薄待了司徒家。没有那六府之地，咱们怎么和朝廷叫板？” 哲儿被无衣接回来，把自己得的红包拿给明净看。 明净笑笑，“今天辛苦了。红包给常嬷嬷收起来，赶紧洗洗睡吧。你俩送他回屋，我也要准备睡了。” 这件事导致明净的心情蒙上了一层阴影。一直到次日看到小四儿啃卤鸡爪才好些。 小四儿抓着一个卤鸡爪啃了两口，忽然移开目光看看自己抓住着卤鸡爪的小胖手，脸上颇有些疑惑。 无衣笑道：“怎么样，是不是有点像？” 小四儿点点头，想了一会儿又继续啃。管它像不像啊，能吃就行。 明净笑了笑，“都快点吃饭，下午新嫂子要认亲呢。” 无衣道：“红砂村来的一些亲戚，我都认不全。” “不用管那么多，见着了会有人给介绍，招呼一声就成。就认住在府里的几房是亲的就行了。旁的都当是远亲。”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凌家也好，封家也罢，都是如此。 “知道了。” 午睡起来便是认亲仪式。康辉领着司徒婧一个个介绍，年长的给新人见面礼，年幼的或者辈分小的得新人的见面礼。 第3031章 3030.购物 然后便是亲戚们坐在一处随意闲聊增进了解。 明净看一眼小四儿，见她坐在摇摇车里和糕糕、芯姐儿玩得正好便也没管她，自顾自端了一盏茶喝着。 夫家亲戚，司徒婧最看重的自然是明净这个堂婶子。但这会儿凌家尤其是红砂村来的一帮子婶子、伯母、嫂子把她围了起来说话，她也不得不敷衍一二。毕竟是过门头一天。 这些人是眼见在明净那里得不着任何好处，想在司徒婧这里试试了。你看老五一家巴着大将军府，如今真的是不一样了啊。 康辉今早把家里的事儿都透了个底给司徒婧。所以她也是打太极，一句落到实处的话都没有。而且，她觉得七婶心情好像不是多好，和前两日迥异。这里头肯定有事儿。 眼见芯姐儿喊着要嘘嘘，她一副被打趣得不好意思的样子过去抱起她，“舅母抱你去好不好？” 芯姐儿刚得了她的东西，又见母亲点头便道了声‘好’。 恬恬笑道：“新媳妇面嫩，各位伯母、婶子莫打趣她了。咱们来玩儿牌吧。七婶，你来么？” 明净笑笑，“不了，你们玩吧。” 她不想玩，自然没人敢勉强。于氏更是早觉察出明净不像昨天上午那么兴高采烈了。就是有人想劝也被她拦下了。 凌玉洁走过来，“嫂子，亲也认过了，认亲宴还早。要不咱们出去逛逛？” “也好，冰清去么？” 凌冰清摆手，“我要回去歇会儿。” 夏青赶紧扶了母亲下去，高龄产妇日子不大好过。尤其当初凌冰清还被继室下过药。这几天她跟着凑热闹有些过于兴奋了。预备回去服一粒翠姑给的安胎药休息一下。 说起来今天都是三房的客人，只有这远道而来的小姑子才是明净需要照应的。人来了这么久，自己真还没顾得上多理会。而且之前就想去逛新城了，正好今天去散散心。 明净吩咐人去套马车，然后领着凌玉洁和庄静母女出门了。 新城的商品的确是种类繁多、琳琅满目。她一路很大方的给外甥女买买买，衣服、首饰、零食不一而足。也没忘给自己和凌玉洁也买些中意的东西。完全是以购物发泄心中郁气了。 慌得凌玉洁赶忙拦住，“嫂子，这就很够了。可别惯坏了她！” “长这么大才到我跟前来第一回，再怎样都不过分的。” 凌玉洁想了想，“嫂子，还有其它几房的孩子也在，回头让静姐儿分一些出去。” “分什么分，不用分。这些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小敏，你去点一些东西让店家送到府里给她们挑就是了。” 小敏答应着去办了，自然会是很拿得出手的东西。给庄静买的则是自家下人放马车上自己带回去，回头直接就送到客院了。 凌玉洁看了这样的差别待遇自然也是高兴的。 明净出门如今是不带现银的，都是让小敏签单，然后商家拿着单子去大将军府的账房领取。 庄静小声同母亲说，“能像舅母这样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真是好极了。” 第3032章 3031.偶遇 凌玉洁轻笑，“那除非，你也做上郡主。”如果哥哥当了皇帝，那自己就顺理成章是长公主了，自己的闺女可不就是郡主。 只是，会不会有这一天呢？之前哥哥割据西北，好些人都说他要拥兵自立。如今却又捧出来一个荣亲王。 罢了，就算没这个名分，也能得这个实惠才是。姐姐说她一年能得租金八十两，可嫂子今天花出去的也不只这个数了吧。不过嫂子花的都是她的陪嫁，舍得拿出来给小姑子、外甥女花就很不错了。 至于哥哥的身家，估计都花在养兵上了。多半还不够，他麾下可是近百万大军。单靠这西北的赋税怕是不足。姐姐也是这么跟自己说道的。 母女俩是一起来上厕所的，里头没旁人，外头有大将军府的家将守着，所以戏语两句无碍。 等她们回到之前歇脚的包间，却看到明净在挑新奇的玩具。很明显是给家里两个小的买的。又多买了些预备给糕糕和芯姐儿几个。 “走吧，从这里回去还要些时间呢。认亲宴定在酉初三刻。” 下楼梯的时候那么巧，遇上了大丫和二丫往楼上走。这在边城守母孝就没那么多规矩了，何况还是出嫁女。 大丫笑道：“明净，你怎么在这儿啊？” 明净道：“带我小姑子和外甥女出来逛逛。玉洁，这是我娘家堂姐和她妹妹。这就是我们家远嫁回来省亲的姑奶奶。” 凌玉洁愣了愣，这不就是两个堂姐么，还介绍成堂姐和她妹妹。看来这个年轻些的和嫂子关系不好呢。嫂子果然是个爱憎分明的人。 于是她和大丫见礼就很真诚，待二丫就相当敷衍了。连让闺女喊人都只喊了声封家大姨。 大丫忙褪了手上一个玉镯当见面礼，“好孩子，拿着玩儿。” 庄静看过母亲道谢收下。至于另一位她都没叫人自然是没有的。 二丫气得不行，却也不敢做什么。大丫有些哭笑不得，但这又怪得谁来？ 两下里别过，二丫小声道：“人家说宰相肚子里能撑船呢。小肚鸡肠的！” “她不理会你，你就偷笑吧。要是跟你翻旧账才是小肚鸡肠呢。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有这么一出，很快就会被酒楼的人传布出去。二丫不管是找活计还是找男人，想暗搓搓的沾明净的光是决计不可能了。也是她自己活该！ 明玉都要管五家店了，明晴因为自身实力混得更是好，明净对待她好的人，可都是加倍回报的。 在三房吃过认亲宴回正房，明净把玩具拿出来拿给哲儿和小四儿。小四儿是早就回来睡了一觉刚起来。下午她找明净来着，乳母把她往正房抱，路上她就睡着了。 这会儿正吃着鱼羹，见到明净有些不依，看到玩具才被转移了心神。 哲儿拿着个骆驼玩偶问小敏，“小敏姨，我娘今下午花了多少银子？” 明净推他脑袋一下，“你给我的零花钱么？管得真宽！” “我就问问而已。” 小敏笑，明净也有些好奇，就道：“你说吧。” 第3033章 3032.问询 “回三公子，今儿出去招待姑奶奶和表姑娘，又给亲戚的小孩买礼物，再加这些，一共花了六十多两银子。” 明净听小敏报账略过了自己买的东西还有给小姑子买的，便知道今天起码花了百两以上。因为买给大人的和买给小孩子玩的不一样，价格肯定更高些。 而且，今儿买的还都是新奇、精巧的物件。真要是买好的玉器之类的，这些银两连一件都不够。说起来静姐儿今天最大的收获反倒是大丫姐那个玉镯。柳将军待她也是极大方的。 “怪不得我觉得花得很爽呢。嗯，自己挣钱自己花，谁都管不了我。”明净故意说给哲儿听。 哲儿本来是觉得让娘知道她自己多能花，就不会再说他总没个算计了。明净能递话柄给他么？ 一一和无衣看哲儿吃瘪都笑了。一一摸摸他的脑袋，“不是说了么，要像大哥哥一样勤学苦练，以后带兵打仗很发财的。” 无衣摸摸鼻子，这次出去哥俩也是知道钱有多不好挣了。带回来的礼物都是自己做的。哲儿是一套竹制的弓箭，小四儿的是竹编的动物。给明净的则是一个竹夫人，夏天可以用。为此，两人手上都留了不少疤痕呢。 明净见小四儿拿起一个铃铛摇晃便道：“这是给你的咪咪的，挂在脖子上，老远就能知道它来了。” 一听咪咪，小四儿就不待见了。自从咪咪把明净撞倒，小四儿就这样了。连一向喜欢的玩具小车都不玩了。 一一和无衣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小妹不是很喜欢那只拉车的猫么。 哲儿便给他们解惑，把明净碰瓷的事讲了。 一一和无衣想笑又不敢笑，喉咙里发出几声怪声。 明净怒了，“臭小子，不是说好了给我保密么。吃了我那么多甜品，你给我吐出来！食言而肥懂不懂啊？” 哲儿认真辩解道：“我答应的是不告诉外公、外婆，我没告诉啊。” 明净一滞，居然叫他钻了空子！ 一一和无衣忍不住笑出声来，然后赶紧低头去挑礼物。 正笑闹间，小敏进来禀道：“夫人，辉公子和辉少夫人求见。” 司徒婧，就知道她肯定觉出不对了。 “让他们进来吧。” 两人进来见过礼，司徒婧就直接问道：“婶子，这两天是不是出了什么跟我有关的事啊？” “一一，带弟弟、妹妹们下去玩。这些个东西也带出去。” 康辉一凛，还真有事儿啊，而且看起来还不是小事儿。他还以为阿婧想多了呢。要不是她说不弄清楚睡不着，他是真不想陪她进来的。新婚第二晚，刚食髓知味的少年只想早早上床安置啊。 “本来是想明晚叫你们进来告诉你们的。既然你们自己来问，那我就告诉你们。” 这次轮到司徒婧一凛，明晚告诉，这是摆明了让自己回门前有个数啊。事情发生在司徒家！ 爹出事了？司徒婧是知道眼前这位七婶没把自己那糟心妹子放在眼底的。那就只能是爹做了什么惹到她了。 第3034章 3033.告知 司徒婧道：“婶子，我爹他做什么了？”按说不应该啊，爹又不是没分寸的人。这会儿七叔还借了十万兵马给爹爹呢。后勤方面如果有不足，也需西北帮衬呢。 明净看茶上了便做了个手势让他们喝茶，“你应该问你爹纵容你妹子做什么了？” “她、她又做什么了？” “我不知道婚宴当日她怎么算计的我舅舅，令我舅舅误入了她的闺房。她就要做荣亲王侧妃了。” 这话一出，康辉赶紧看向司徒婧，他是知道阿婧对她父亲和妹子的心结。 别说明净，就眼前这对小夫妻也以为司徒蛮是为了他们的婚事留下的。所以，虽然司徒婧依然不满她爹的妇人之仁，但心头其实已经软化了不少。结果，她爹留下是为了利用她的婚事给她妹子铺路，是为了更深远的谋算。 陡然明白了这个事实，康辉着实担心司徒婧承受不住。 明净看得暗暗点头，看来康辉当初优柔寡断的确实只是要不要娶司徒婧，而不是到底娶司徒家哪个女儿。 司徒婧的脸一阵青一阵红一阵白的，身子微微颤抖。好半日才起身道：“多谢婶子信我。” 明净道：“这世上最不希望那个女人的儿女过得好的莫过于你。对了，你帮我想想是怎么回事。”说着把细节讲给她听了。 司徒婧想了一阵道：“处心积虑啊！婶子，是这么回事。司徒府的后院有个院子外头通过一道角门和前院厕所那片相连。那角门我是锁死了的，平常也没管过。后来她来了挑了那附近的院子住。至于王爷怎么会走那边去了我就不知道了。这件事我本来都忘了，府里知道的人也不多。” 明净又问了几句具体位置。 司徒婧道：“婶子，我们回去了。” 康辉跟着说了一声，然后追着司徒婧出去。 明净叹口气，“我一定得长长久久的活着。无衣——”从司徒姝的城府看，生下她的女人也是个狐狸精。怪不得做出那样的事，居然还保得住性命。这些年司徒婧在她手上还不知吃了多少亏。 无衣应声进来，“娘，找我？” “把炭笔和纸拿过来，给娘画幅画。” 一一带回来的随笔基本都是山川地形图，以后要是行军用得着。 但无衣带回来的都是各种建筑的图纸，包括阴宅的。明净觉得很容易看得懂。 无衣答应着坐到小书桌旁拿起炭笔。一一也过来一起坐下，然后明净就按照司徒婧刚才的描述复述一遍。 无衣便将司徒府一角的地形画了出来，把厕所、角门、司徒姝的院子都画出来，把他舅爷爷的行进路线也画明白了。 司徒姝当然不是就住在角门旁边的院子，那也太明显了。但过了角门就不远了。 “得，明儿去给你们舅爷爷请安。” 一一道：“我们也去啊？” 明净道：“去啊，正好臊臊他，这么容易就被人给算计了。他还是在宅斗重重的西平王府长大的呢。”这件事的影响太坏了，一一、橙子全都卷进来了。 第3035章 3034.争吵 无衣道：“妙语大师很早就出家了。舅爷爷一个庶子，一直没被卷进去过。” 那倒是，西平王府主要是那几个嫡子在斗。叔姥爷一早打算把舅舅过继给外公的，哪能让他被前仆后继的王妃给算计没了？ 可这也不是他轻易被算计的理由啊！ 次日一早，明净带着四个孩子过去王府。直接换了轻便衣服步行的，一一用背篓背着小四儿。如今冬天了，背篓已经用皮料里外包裹起来了。 小四儿戴着兔子皮的手窝窝，半道还摘了把手伸进一一脖子里汲取温暖。 好在她穿得厚实，手倒是不冰，只是没一一脖子里暖和而已。不然一一猝不及防还真是会被冻一下。 明净道：“她平常出门都这么干的啊？” 哲儿道：“是丫鬟姐姐让她放的。” “一一累不累？累的话和无衣换换？” “不累，回去老二再背吧。背她可比背书和猎物轻巧。”虽然小四儿看起来胖，但其实也只有二十斤的样子，加上棉衣棉裤也不超过二十五斤。 明净本来就是为了他们和小四儿培养感情，不然哪里就少了背人的人了。 待他们进了王府的门，后院正房大厅立即聚齐了叶氏、葛老、胡老、沈老。 明净进来一愣，聚得这样齐！ 葛老道：“都等郡主过来解惑呢。” 明净道：“那再等等我娘吧。” 萧从嘉叹口气，然后道：“橙子带你侄儿侄女出去玩，好好招待他们。” 哲儿撇撇嘴，每次大人说话都这样。他看看两个哥哥，见他们没动更呕了。哥哥们都可以听，就他得带着小妹走开。 萧从嘉看向一一和无衣，明净道：“他俩不能当孩子看待了。这次出去也上了不少当，讲给你们听听？” 萧从嘉没好气道：“先暖个场是怎么地？”要是没这茬事，他还能当个乐子听。如今这完全是臊他的皮嘛。 一一牵着无衣站起来，“我们也去玩好了。不过舅爷爷，这件事的思路还是我提供给娘的呢。”他真的很呕，搞不好原本亲密无间的两家因此要走上分裂，将来还不知道闹成什么样呢。事情本来已经够复杂了。 一一说完拉起无衣就跑。却是在在告诉萧从嘉，你的事我已经都知道了。 这极大的彰显了明净的不满，而且是明晃晃的表现出来。 如此一来，萧从嘉反倒不好发作了。 “舅舅，你一直以来怎么跟我说的？弄得如今我早已骑虎难下了。如果你有意于这个位置，咱们一开始就该做别的打算。” 萧从嘉闻言也来了几分气道：“你不满，我还有不满呢。我一开始答应过继给父王，我是图荣华富贵么？我五岁就知道自己要过继的了。那会儿连你们还活着都不知道。连父王到底能不能平反也不知道。搞得现在我被架在火上烤，被人算计。你舅母也跟我哭闹，我跟谁说去啊？” 胡老和沈老、叶氏想起身相劝，被葛老拦住了。眼前这两人是他们的主心骨，断断不能有隔阂，让他们都吵吵出来也好。 第3036章 3035.表态 明净和萧从嘉两人互相瞪着。明净道：“那现在怎么办？舅舅你纳了司徒姝，后患太大了。” 明明说得好好的，全无恋栈权位的心思，到时候就功成身退。要让当初死里逃生的各位老人家安享晚年，让后辈不互相猜忌，安富尊荣。如今搞出这事儿，要想再联手达成这个目的可就难咯。 没见这些个老人家都坐不住了，小的橙子是还不大懂，可一一已经敏锐地察觉到大将军府和前东宫一脉可能走向分裂了。如果真的从戮力同心到自相残杀，那是一桩多么令人心痛的事。 “那我还能不纳啊？都已经跟朝廷叫板了，怎么也不能让队伍散了吧。虽然不至于我不肯纳司徒姝，司徒蛮立即倒戈相向。可一个想独木桥两边走的人，立场要说多坚定，真不见得。与其想着后患，还是先过眼前这关吧。” “明知道自己举足轻重，出门在外也不多长几个心眼。”明净坐在椅子上嘟囔道。 说到这个，萧从嘉还是有些心虚的。他朝外头看了看，“这姐姐怎么还没到啊？还是先派人把姐夫叫进来好了。” 萧从嘉吩咐人去请封璟进来，然后舅甥俩又都不说话了。 葛老道：“这就对了，有什么咱都开诚布公的讲出来。大将军府和前……荣亲王府还是一条心的，王爷和郡主也不要有隔阂。” 叶氏左右看看，“我说两句。” 葛老道：“对对，王妃你也说两句。” “明净，我这个人想法简单。悔叫夫婿觅封侯，更何况你舅舅这还不是封侯，直接封王了。这不，小妖精就蹦哒出来了。我从头到尾就是一心盼着他就当个富贵闲人就好的。” 明净道：“舅母啊，那可不是一般的小妖精。那是只有道行的狐狸精。如果舅舅不一心一意的护着你，你和橙子、银子连渣都剩不下。” 叶氏小脸白白的，“谁敢动我儿子，我就和她拼了！” 萧从嘉瞪明净一眼，“你别在这儿吓唬你舅母。” “我还真不是吓唬，这个小丫头骗过了你我，让我们都没对她设防。她要对付舅母还不容易？” 萧从嘉道：“当我是死的啊？” 明净笑笑，“不敢，不就是病向险中医，先警醒着么。”说着她换了个位置挨着叶氏，“舅母，我和你的想法其实是一样的。我也不希望自己男人问鼎至尊之位。那样还不知道有多少妙龄女子会前仆后继呢。不到盖棺都没个停歇。” 叶氏拍拍她的手，“我懂。不过啊，明净你比舅母能干多了。高位能者居之，女人中最尊贵的位置还是你上吧。舅母是真的不行，也没那么大野心。”就做个亲王妃她都觉得不得安宁了。 胡老问葛老，“老葛，你也没料到那司徒家的小丫头算计王爷啊？” 葛老摊手道：“郡主说怕我油尽灯枯，让我好生保养。这几年看郡主和王爷行事，我也觉得挺安心的。我是除了教书，真什么都没理会啊。” 第3037章 3036.解惑 萧从嘉端着茶盏问明净，“脸疼不疼？” 明净点头，“疼——”这回是真让打脸了啊。 “什么疼不疼啊？”景飒从门外走进来道，封璟就跟在她身后。 明净站起来，“说我被只小狐狸打脸了。” 景飒朝着同时起身见礼的几位老人家道：“三位老人家都坐吧，不要多礼了。怎么，弄清楚从嘉是怎么被算计的了？” 明净拿出无衣的画作，“越简单的招数越有效。你们看——” 众人凑了过来，萧从嘉看看那还有些童稚的笔法，“等会儿，这谁画的？” “无衣。” 萧从嘉瞪着明净，告诉了一一还不够是吧？上头居然还画了个简笔小人儿，以几个箭头标出他的行进方向。就差在小人儿身上写上‘舅爷爷’仨字了，看得他好想吐血啊。 明净道：“我不太会画画。而且，一一都知道了，就等于无衣也知道了嘛。他俩过两年也要面对这些诱惑，这次出去就犯了怜香惜玉的毛病，警戒一下。” 景飒拍明净脑袋一下，“也不知道给你舅舅留点面子。虽然过些时日他们知道舅爷爷要纳司徒姝做侧妃也能知道里头有猫腻，你也不用就急着这会儿告诉他们啊！” 明净摸摸脑袋，“知道了。” 萧从嘉磨磨牙。姐你明着教训闺女，实际上还是在说我不谨慎。 无衣的画实在是好懂，众人一看就明白了。 胡老道：“这就对上了。” 明净道：“怎么对上的？舅舅你当时不清醒？”不太可能喝高到那种地步哦！ 萧从嘉坐回去，“我的确喝了不少，但只是微醺没有醉。当时我吃司徒家的菜觉得略咸不合口味，酒水就多喝了些。然后就起身去如厕，司徒蛮找人带我去的。沈老的徒弟小德子跟着我。” 封璟道：“那酒水怕真是加了料的。那你如厕出来，又怎么走到人家后院去了而不是原路返回呢？” 萧从嘉两手一摊，“姐夫，我完全想不起来。等我回过神就是被司徒二小姐喊醒了。” 明净道：“一一给我提供了思路，他说之前他们几个去寻山中隐士就在山里遇到了障眼的阵法。明明觉得自己是往这个方向去的，结果却转到了设阵之人希望他们走的方向。” 葛老道：“我认同郡主的分析。之前小哥哥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小哥哥也知道了！萧从嘉已经是虱子多了不痒了。 胡老道：“那殿下走错了方向，小德子就没发现？” 沈老道：“他也叫人算计了当时脑子有些懵。而且引路的人说怕他们回来走错还一直陪着等着在外头。他的注意力被那人牵扯了。”小德子已经被他亲自下手打了个屁股开花。要不是王爷念着这是要给他送终的人，硬是让人拦下了，直接打死都有可能。跟在主子身边是吃干饭的不成？ 萧从嘉已经不习惯让太监伺候如厕，不过就算带了小德子进去，估计一样逃不过别人有心算无心。 他一巴掌拍在桌上，“拿我当猴耍么？” 第3038章 3037.通知 既然已经弄明白了，萧从嘉便让人把韩彦同凌浩宇叫了进来。纳侧妃是要礼部经手的，韩彦这个右相也当知会一声。 此事之前一直没对外透露风声，所以这两人一听之下都愣住了。王爷要纳司徒蛮的嫡次女为侧妃，这完全不符合王爷此前一贯的行事啊。而且看这个话事人都在的场景，这里头显然有猫腻啊。 凌浩宇躬身道：“是，王爷放心，臣一定将此事办好。” 萧从嘉点头，“具体细节凌尚书和沈老去商议吧。没别的事，你们出去办事吧。” 封璟和他们一道出去了。韩彦临出去前忍不住瞥了明净一眼。合着他输就输在比司徒蛮多读了点书更要脸面啊。 不过，司徒家的闺女这么进门，还能翻盘么？ 让司徒蛮这么做了荣亲王的便宜老丈人，对寒儿的影响很大啊！寒儿最大的优势一就是手握近百万大军，但这里头还有楚家和白家的兵马。而且郭家如今跟他也还不是一条心呢。 二就是和荣亲王府的姻亲关系。但如果司徒二小姐真的在王爷跟前有了面子，还生下儿子的话，事态也许会向另一个和预想完全不同的方向发展。 那如果将来王爷的心思真的变了，大将军府的人可就危险了。 眼前这两人，一个是寒儿叔父，一个是他岳父。在这件事上都是自己人。韩彦很想知道他们进去之前那一家子都说了些什么。但肯定不能在王府问，隔墙有耳呢。 “我那里得了瓶好酒。怎么样，晚上上我家喝两盅？” 封璟点头，“好啊，最近事多也好久没聚过了。” 凌浩宇道：“京城要来钦差，又要筹办王爷纳侧妃的事宜。我估着得赶紧办，趁着司徒大将军在边城。下午我得和沈公公碰头呢，可能要晚些回去。” 韩彦道：“等你就是了。具体事宜你让明润去做就是了。” 封璟点头，“对，你让年轻人多锻炼锻炼。” 礼部一开始张罗，消息就算是传开了。 康耀震惊地道：“哥，你要和王爷做连襟了啊。可我们以前都是喊他舅爷爷的，那以后怎么喊啊？” “喊王爷就是了，哪那么多大惊小怪的。”康辉蹙眉道。他媳妇儿说明日不想回门了，可这不合规矩啊！ 凌惊天一拍大腿道：“我说弟妹怎么这两日情绪不高，原来是出了这茬事。王爷这是叫算计了吧。”这事儿后患无穷啊！ 马氏是最懵圈的，对她那么恭敬，又说康辉是少年英雄云云，不是想嫁进来么？ 凌惊天道：“她就是想给儿媳妇添堵。你啊，彻头彻尾被愚弄了。人家说过一句落到实处的话没有？” 马氏回想了一阵，然后摇摇头，“没有。” “你啊，以后不要东想西想的了。好好跟儿媳妇相处是正经。”七弟不在，三哥又不是个能商量事儿的。回头他去问问三叔怎么应对吧。 他侯着凌浩宇回府，结果听说那三位聚一块儿吃火锅便也不急了。等他们商量好了再去问吧。 第3039章 3038.传开 那边韩彦三个在吃火锅，明净带着儿女就吃得没这么火爆了。一一和无衣这次出去瘦了很多，回来吃什么都香。 明净这几天都是让厨房弄得比较养身、滋补的吃食。这会儿五母子就在吃菌汤锅。清汤的，但同样是热气腾腾的。 等到一桌菜都上来了，小四儿戴着围裙倾身去看。眼见没有她想吃的那道菜不由露出失望的神情，抬起手朝明净比划，然后把手塞进嘴里。 明净道：“你怎么又吃手手啊？” 无衣道：“娘，她想啃鸡爪。”说着顺手捞起小四儿的围裙给她把手擦了。 明净恍然，“原来这是要啃鸡爪的意思啊。娘误会你了。” 厨下还有现成的鸡爪，只不是卤的，是泡在泡菜坛子里的。因为明净喜欢吃，所以时常准备的有。这会儿赶紧上了一盘过来，配上泡的萝卜。 哲儿很熟练的把小四儿右手的袖子翻折了一下，然后夹给她一个鸡爪自己啃着。小妹喜欢自己拿着啃，一会儿给她洗手就好了。包括吃饭，她也喜欢拿着勺子自己挥舞。娘通常让乳母给她喂个七成饱然后就任由她自己发挥。 这会儿乳母崔氏就坐在一旁舀了一碗菌汤晾着，在小四儿啃鸡爪的间隙喂给她喝。她上桌前已经吃过鸡蛋羹了。这会儿依然吃得很是香甜。 一一道：“看小妹吃饭，我感觉自己每顿都能多吃半碗。” 哲儿点头，“我就是这么胖起来的。” 明净噗嗤一笑，“少甩锅，没有小四儿的时候你就胖胖的了。” 一一和无衣低头闷笑，然后一一道：“今天无衣去照看小妹和小表叔爬行去了。表叔一直追着我问发生了什么事，还说舅奶奶很难过。” 明净静默了一会儿，“事情要是发生在你们爹身上，我也会很难过。” 哲儿后知后觉的问道：“娘，舅爷爷怎么了？” “舅爷爷要纳侧妃了。” 哲儿愕然，“那以后表叔岂不是跟登登哥一样，一堆异母的弟妹？还有，司徒家兄弟姊妹失和不就是因为不一个娘么。” 虽然知情人不太乐见这件事，但其实事情传开之后，倒是被其他军民喜闻乐见。 联姻嘛，一贯是常见的。而且荣亲王和司徒二小姐男俊女美啊！司徒二小姐的家世看起来也更配得上王爷。 萧从嘉如今在西北尤其边城颇有些大众偶像的意味。好多大姑娘小媳妇暗搓搓的觉得出身、样貌、才情都很普通的叶氏配不上他。甚至有人觉得‘彼可取而代之’。可换成司徒姝就不一样了。 司徒姝到边城有一段时日了，在中下层军民心里倒是刷了个人美心善的名声。 当然，她不管是美和善都不能跟明净去比。但是，明净还有个狠辣的名声在呢。虽然大部分人能理解她对贪官污吏的狠辣，但她也不是金银不能人人都喜欢。 而且和司徒姝相比较的也不也不是明净，所以荣亲王将迎司徒二小姐为侧妃的消息在边城还是十分受欢迎的。 第3040章 3039.呕气 次日就是康辉陪着司徒婧回门的日子。一早他们就带着公婆准备的礼物出发了。 昨天凌惊天得知儿媳气得说不想回门了把儿子、儿媳叫来安抚了一番，“你嫁到凌家愿意从此就把自己当凌家人，我和你母亲自然是乐见的。但这回门还是礼不可废啊。别说气话了，回去也别闹脾气。不乐意见，以后就少见。你这孩子啊，一点都不会做表面功夫。” 要做善事自然是需要钱的。司徒姝做善事的钱是求得她爹允许，直接从商铺里调用的。因为最近司徒婧待嫁，而且五间大铺子还有商队也不能都给她做陪嫁。所以就让司徒姝接管了。 而铺子里的银钱可以说都是司徒婧挣回来的。她过去两年一直在忙活这事儿，而且前俩月才把投入全部赚回来。之前她自然是没拿着这些银子去刷名声。毕竟来边城开铺子、组建商队初衷都是为了补充军需。五间大铺子，每月流水上万两，还在见涨，以后自然是能出不少力。 但这一个来月司徒姝说动了她爹，从里头拿了不少出来参与吴嫂子等人组织的慈善活动。看望孤老残兵，照顾阵亡将士遗孤、救助急难百姓…… 又因为念初怀孕在家把这块搁置了，吴嫂子等人也没亲自出面，所以这段时日风头都叫司徒姝给出了。司徒蛮还夸她这钱用得好、用得秒、用得呱呱叫！ 昨天才弄清楚所有事的司徒婧能不呕得想吐血么？ 所以听到公爹温言细语的一说，她心头那个委屈就汩汩的冒出来了。最后还是接受了他的意见，明天照常回门。 这会儿司徒婧和康辉坐在马车上还是告诉自己一会儿尽量心平气和，走个过场就回去了。她一手经营起来的店铺归司徒姝管了，她打理好的司徒府也归她打理了。 回头爹回去了，小弟住在这里。哪怕司徒姝已经去了王府，这司徒府依然会是她说了算。所以，司徒婧以后都不想过来了。 路人看到这辆高头马车驶过，后面跟着的下人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驻足问道：“这谁家的马车啊？这么气派。” “这是凌大将军府上的马车。今天是大将军府的辉少夫人就是司徒大将军的嫡长女回门啊。三天前十里红妆出阁的场景你忘了？” “还、还真是忘了。如今提起司徒大将军府想到的都是二小姐啊。” “是啊，听说要嫁给荣亲王做侧妃娘娘了。” 跟车的仆妇和丫鬟听了呕得不行，二小姐太过分了。借利用大小姐出阁的喜宴给自己算计婚事，如今还处处踩着大小姐。今天回去主角搞不好也要变成她了。 车内康辉拍拍司徒婧的手，“稍安勿躁。老话说得好，日久见人心，我不信她装得了一辈子。这边城精明人多着呢，自然能看穿她。我会努力去挣军功给你长脸的。虽然跟王爷这样的贵人没法比，但一定不让你丢份。你今天去，她肯定要气你，你别理她就是了。” 第3041章 3040.回门（1） 司徒婧深呼吸了一口，“你还是要小心为上，战场上刀剑无眼的。我没事，咱们慢慢来就好了。她便是一步登天了又如何？算计太多一定会爬得越高跌得越痛的。我等着看那一天。” “嗯，咱们日子长着呢。就是死了咱们也是埋一块儿的。” “不要把这个字挂在嘴边。”司徒婧知道他是说他们是正头夫妻，生同寝死同穴。而司徒姝不过是侧妃，以后地宫中荣亲王身边的位置可不是她的。 一路到了司徒府门口，司徒姝已经牵着司徒震等在这里了。见到司徒婧被康辉扶下马车，姐弟俩便笑着迎了上来。 司徒震仰头笑道：“大姐姐，你回来了——” 司徒婧大概什么都没和弟弟说，所以司徒震这个小胖子待长姐一如从前。有点怕，但还是很仰慕的。毕竟长姐很能打！ 司徒婧再不喜欢那个女人，对这么个单纯的小孩子也不至于厌恶。摸摸他的头道：“是啊，大姐姐回来了。” 司徒震又喊了声‘大姐夫’，康辉笑着把给他带的玩具递上，“小弟，这个是给你的。” “谢谢大姐夫、大姐姐。” 司徒姝也迎了上来，作为长幼有序中的幼她行了个福礼，“见过姐夫、姐姐。爹在里头等着了，咱们快进去吧。” 司徒婧道：“这怕是你最后一次给我见礼了，准侧妃娘娘。” 司徒姝笑笑不语，从小司徒婧就要她每次都按规矩行礼。偏爹爹发迹之后，一心想往大户人家的做派靠，还真被她说动了。不过司徒婧说得没错，以后行礼的人和受礼的人就对换了。而且永远都不可能再换过来。 不过，她不会像姐姐这样揪着不放的，忒小家子气。 司徒府目前也没有女主人，所以就免了去后院拜见岳母这一项了。一行人直接去见司徒蛮。 司徒蛮其实早就在书房踱步了，听到脚步声还迎了出来，“婧儿，你回来了——”眼神很慈爱，也有点心虚。 司徒婧就看着他，康辉伸手在她背上轻轻一按让她和自己一起行礼，“小婿给岳父请安！” “免礼、免礼，都坐吧。都是自家人，就都一处坐吧。” 之前来边城的路上，司徒姝还故意找康辉说说话呕司徒婧。今日却是谨守男女大防。之前没怎么单独和康辉说话不说，这会儿也略坐坐就说要去厨房安排。 司徒蛮点头，“那你去吧。” 司徒婧的脸色上没什么笑容。如果是其他的岳父大概会质问女婿是不是对女儿不好了。可司徒蛮明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会儿怎么好摆岳父的架子？更何况场上这会儿还全靠康辉在打圆场呢。 司徒蛮看幺儿也跟着出去了，对眼前的女儿女婿道：“你们好好的过日子。康辉可不要因为我离得远，就怠慢婧儿啊。” “不会、不会，岳父您尽管放心。” 司徒婧道：“我有侧妃娘娘当靠山，他才不敢欺负我呢。” 司徒蛮的脸僵了僵，“你们姐妹能嫁在一处，互相有个照应也是极好的。” 第3042章 3041.回门（2） 司徒婧扯扯嘴角，“爹觉得好就好。我只问您一句，您回去之后不会把荣亲王那位便宜岳母放出来吧？” 司徒蛮变了脸色，“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为父不过是不想你弟弟妹妹也同你一样承受丧母之痛，才容她活着零零碎碎受活罪。背叛过的人，我能容她喘口气就已经很好了。” “好，女儿就当您说得是真的。爹，女儿想在院里走走。” 司徒蛮道：“也好，康辉留下陪我说说话。”女儿不在跟前了，该对女婿放的话还得放。本想说让二女儿来陪陪姐姐，想到她们自小不和又作罢。 “偏生方姨娘身子也不好，不然还可以让她来陪陪你。” 方姨娘就是之前司徒婧借一位叔伯的手送给父亲，分那个女人的宠的。说起来还是司徒婧的人。而且，在她爹跟前也的确得宠，不然不可能带来西北。 之前两人也算合作愉快但近来一直没有消息传递出来。也不知是投靠了司徒婧还是被她辖制住了。 司徒婧道：“不碍事，女儿自己就是最熟悉这里的人。” 司徒婧带着丫鬟、仆妇在自己布置出来的后院散步。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在这个府邸里的经营竟有几分满盘皆输的意味。可这并不表示她就没有机会翻盘了。只是要付出的代价也不小，她还不确定值不值。 就在这个时候，院门外传来呵斥之声，然后有人被捂住嘴拖走。 “大小姐，奴婢是方姨娘的人。求您救命啊——” 司徒婧道：“让她进来说话！” 这边去了几个人，外头以‘不得打扰大小姐’为名拖走那丫鬟的人不得不住了手。 司徒婧原本还在考虑来着，这会儿便决定去方姨娘那里看看再说。 那被折腾得很狼狈的丫鬟赶紧前头带路。 司徒婧道：“不是听说你家姨娘病着，二小姐克扣她的医药不成？” “那倒没有。这一个月二小姐当家，延医用药从无耽误。可姨娘却是越病越厉害。姨娘说药里定然有名堂，这才让奴婢趁机来找大小姐。” 司徒婧忽然停下，“按说你到不了我跟前才是。”这府里定然已经被司徒姝把持住了。自己得用的人都带走了的。 “大小姐容禀，二小姐也不可能一下子把姨娘身边的人全换了。奴婢一早就假意投靠了。可她们都不知道只是三等丫鬟的奴婢，却是欠着姨娘救命之恩。只是大小姐出阁前，奴婢几次想靠近都没得着机会。老爷说大小姐就要出阁，不能让带病气的人给您添了晦气。奴婢这些跟着姨娘挪到后院僻静处的人压根没法靠近您。” 司徒婧已经看出走的路不是方姨娘从前居处了。得知她被挪远了养病也不以为意。 她们之前本来就是互相利用，那个女人出事后便一拍两散了。甚至这会儿去探视到底要怎么做她也还没想好。 她会跟着去就是闲的。如今等闲的由头根本不可能扳倒司徒姝的。爹对她可是寄予厚望，先看看再说。 第3043章 3042.回门（3） 司徒婧看到病榻上形销骨立的方姨娘，忽然扭头就冲了出去，直奔大厨房而去。 方姨娘在她身后笑了两声，听说当年先夫人过世前就被那个女人害成了这样。先夫人的药里一直多了一味本不该有的药，不然不会死的。所以这一幕应该是很能刺激到大小姐才是。 方姨娘伸手理了理报信的小丫鬟的头发，“我活不了了。趁事情还没有闹大，小鸢你赶紧从那个狗洞爬出去。”这是对自己最忠诚的丫鬟，不能不最后为她打算一把。 她没有子嗣，回头事情闹大了，老爷不可能看在儿女面上留她一命。可她就是不挑唆大小姐，身体底子也完全毁了，活不久了。倒不如再拼一把。只是好想当年田垄上对着自己痴痴看来的小哥哥。悔不该入了这富贵坑里啊！ “姨娘，我不走。我陪着您！生死都陪着您。” “傻丫头，连你都没了，清明节谁还能想着给我烧点纸钱呢？你要我死了以后也受穷么？快走，逃到大小姐回凌府的必经之路等着。只要你跟着她，就不算逃奴。快走——” 方姨娘说完推了一个小包裹过来然后竭尽浑身的力气翻身向着里侧不再看小鸢。 小鸢哭着向病榻磕了三个头，然后揣上方姨娘最后送出的细软扭头出去。 司徒婧直接走到了厨房旁边给管事妈妈坐着歇息的房间。她们姐妹是相看两相厌的。司徒姝肯定也不想回正厅陪她，那肯定是坐在这里被人奉承着。 没进去之前，跟着司徒婧的仆妇下手拉住她，“大小姐——”二小姐就要做荣亲王侧妃了啊，老爷会偏着谁不用想都知道。 “今儿不闹一场，我不甘心。你们要我憋屈死么？进去之后好好给我拦住司徒姝的人。”方姨娘都给她制造这么好的机会了！今儿不闹得司徒姝灰头土脸的，今后更不可能有机会了。这会儿她被方姨娘请去的消息还捂着，再拖就真的没机会了。 司徒姝看到长姐气势汹汹的进来，而且一进来就挽袖子，撸手镯，她立即边退边喊：“拦住她，你们快拦住她！来人，快去告诉我爹——”司徒婧疯了！ 等到司徒蛮和康辉收到司徒震的报信赶到，厨房这边已经打成了一团。外头两位小姐的丫鬟、仆妇捉对撕打，里头司徒婧和司徒姝也打在了一起。 都是从小跟在军中厮混的，没哪个真是娇滴滴的千金小姐。你来我往了一阵，两人都很狼狈。 不过最终还是司徒婧棋高一招，她一手揪住了司徒姝的领口，一手拔了只金钗在手，气喘吁吁的道：“我划花你的脸，看你还怎么嫁进王府？”边说边将手努力下压。 司徒姝吓了个魂飞天外，自然是竭尽全力要推开司徒婧的手。 那翁婿俩顾不得管外头的人冲进来就见到这么惊险的一幕。司徒蛮急得立即冲上来拉扯长女的胳膊。 康辉犹豫了一下，他很想把老丈人拦住的。让阿婧毁了这个女人的容，凌家的后患便算是解除了。 第3044章 3043.回门（4） 可是，自己要是上手了就不只是司徒家的事了。凌家也就卷进来了。所以，康辉最后还是没有动。只是在老丈人抢下金钗怒不可遏的要打媳妇儿时上前给挡了下来。 司徒蛮一巴掌扇到了女婿脸上，躲他身后还惊魂未定的司徒姝道：“爹，她、她要我嫁不成荣亲王——” 话音未落，外头传来‘走水了’的喊声，方姨娘自焚了！ 明净听到康辉回来禀告回门发生的这些事那真是眼都瞪大了。这比清溪村里那些农户家里打架还热闹啊！ “七婶，就差那么一点阿婧就划到她脸上去了。我当时是真想上手帮忙啊！” 明净摆摆手，“不用。这事的关键还在我舅舅身上。他要是有那个心，不是司徒家也会有别家。那个叫小鸢的丫头搁你媳妇那还是不保险，你让她送给我吧。” “好！” 康辉出去了，在里屋旁听的一一这才缓过神来，“娘，这司徒家的女儿都好悍啊！我以后要娶知书达礼人家的姑娘。” 明净点点头，“没事儿，你辉哥不在意。你嫂子也是憋太狠了。她打小亲娘就被害死了，直到如今都不能彻底报仇。” 一一想了想道：“换我是她，肯定更狠。娘，司徒家这回又大大出名了。那舅爷爷还会纳司徒姝进门么？” 司徒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尤其是方姨娘自焚。而且后宅没有人及时站出来管事，消息自然是不胫而走。 之前传出司徒姝要做侧妃时有多风光，这会儿就有多丢脸！ “还会纳的，只不过会推后了。司徒蛮的六府之地和四十万兵马对咱们太过重要了。你舅爷爷不会因此退婚的。不过司徒家这回得夹着尾巴做人了。” 一一挠头，“嫂子是司徒家的女儿，凌家的媳妇。她这么做对凌家自然大大的有利，对司徒家来说她是不是叛徒？” “其实没伤司徒家的筋骨，你嫂子心头还是有数的。伤的只是一些颜面，反正司徒家是什么出身谁都知道的。受影响的也主要是司徒家的姑娘。不过她家就姐妹两人，她已经嫁到凌家，凌家自然不会因此对她不好。影响的就只是司徒姝了。走，我去看看你嫂子，她今天被方姨娘刺激，也是受了惊吓。” 这会儿凌惊天不在，去衙门了。康辉又被明净叫进来问经过那婆媳俩没准已经闹起来了。 明净过去三房的院子，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马氏刺耳的声音了，“这是什么家教？简直是有爹生，没娘养！”郭笑就绝干不出这样的事。 明净加快脚步进去，就见到康辉拉住了司徒婧，“母亲，阿婧今天是受了刺激。您不要出言辱及我岳母。” 马氏显然也被暴起的司徒婧吓着了，再一想外头疯传的她回门差点毁了亲妹子容的事，一时更加的害怕，忍不住退了两步。 明净一把扶住她，“嫂子小心！”又对康辉和司徒婧道：“放心，凌家的媳妇绝不容人胡乱诋毁。康辉照顾好你媳妇。” 第3045章 3044.打算 明净陪着马氏回去，一坐下马氏就道：“亏得来喝喜酒的老家人都走了。不然看到这一出还不知道怎么笑话呢？”那些人本来就眼红他们沾了七弟的光，表面亲热，背地里还不知怎么不平呢。 明净也没多说，教妻这是三哥的事儿。不过也是为凌惊天有些可惜，这么精明强干的人，却没配个旗鼓相当的媳妇儿。好在儿女都教养得不错。 马氏又叹口气，“唉，红砂村和清溪村这么多人在边城，肯定会传回去的了。” “他们敢当面叨叨，直接给怼回去好了。” 老家那些人不是不想多留些时日，但心头都清楚明净并不待见他们。赖着不走万一触怒了她就麻烦了。 “弟妹，我又不像你是郡主，而且没有婆婆管束。”马氏小声道。 “合着嫂子也觉得没婆母管束是好事啊。要我说啊，不聋不哑不做翁姑。以后一一哥仨的媳妇儿，我才懒得多管啊。” “我也不想管，你三哥也这么跟我说的。可这么大的事儿，能不管么？” “进门三日无大小，过了这三日她有不妥你再理会。你好好歇着，别呕。气大伤身，有事等三哥回来和他商量着办。” 明净回去了，那个叫小鸢的丫鬟也跟着一道。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显然是得知方姨娘自焚的消息哭得。 明净交代小敏，“安排她先做个三等丫鬟洒扫。” 小敏点头，“夫人，奴婢听说她还带了不少细软贴身放着。小丫头之前从狗洞爬出来还没等到辉少夫人的时候在街角就有人想抢劫。被她用司徒大将军府和咱们府上的名头挡回去了。那些贼人后来看她真跟着辉少夫人的马车走了才作罢的。” “先看着吧，倒是个机灵的。吃过晚饭，叫康辉和阿婧进来一趟。”这会儿就让她平复一下情绪好了。 这一次的事对司徒婧这朵白莲花的名声是个打击。但还不够，她是今日事件的受害者。完全可以推说司徒婧脑子有问题。所以，明净打算让四为客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传出去。 司徒蛮都使阴招想离间大将军府和荣亲王府了。把他家后院捂盖子的丑事抖搂出来不过是还手而已。他敢上门来兴师问罪？ 不过说到什么程度还是得尊重一下司徒婧的意见。 一一已经回屋看书了，出门游历让他们落下了不少功课。正房里哲儿坐在地毯上看几栋小房子。这是无衣画了图纸让作坊烧制的，刚刚才送来。 “这房子里头都没人呢，以前二哥捏的房子不是都爱捏几个小人儿摆在里头么。” 明净瞅了几眼，这莫不是根据那阴宅的样子烧的？倒也是亭台楼阁的啊。 无衣有一个房间专门放他烧制的小房子的。从公主别苑、西平王府再到西域王宫不一而足，前两天还烧制了一座荣亲王府别苑。臭小子之前还说等他爹打到京城他要去皇宫参观来着。 “你让人给他送去吧。一会儿你妹该醒了，回头从你手上给劫走了你拿什么赔给无衣？” 第3046章 3045.应对 哲儿忙道：“哦，对对对。来人，都送到二公子房里去。小妹正打算给她的猫猫狗狗准备屋子呢。” 小四儿才得了几只好看的猫狗，是下头人投她所好送来的。 “娘，其实给小妹造一辆她能坐的小车让小怪拉着也挺好啊。” “那她怕是会亲自驾驶了，从此家无宁日。”明净想到小四儿驾驶着狗拉车在后院呼啸来去额头青筋都在跳。而且她可能还不满足只在后院奔驰，她得上街去。 哲儿摸摸下巴，“那倒是。” “对了，小怪清辉走的时候不是寄养在你外祖母府里的么，现在在咱家？” “是啊，小妹那天看到大概认为是咱家的，就让牵过来了。” “一会儿你二哥没看书了，叫他过来帮我画点东西。” “哦。” 过了一阵，无衣拿着炭笔和纸过来，“娘，我来了，要画什么？” 明净给他描述了单杠、双杠、可移动桩网、爬绳等训练器械。母子俩一点点纠正完善，最后把现代的训练器械都画了出来。 “行了，就这些，你回去看书吧。” 正说着，小四儿从屋里爬出来了，她睡醒了。明净赶紧把几张成品递给紫萝，“让作坊按小娘子军的身高尽快打造出来。”剩下的半成品纸张哪怕被小四儿撕着玩儿也不怕了。 小四儿仰头看看二哥，“哥——”她目前会喊的就是娘、哥、姐。通常喊一声‘哥’，一一哥仨都会看过来。 无衣蹲下摸摸她的头，她露齿而笑，这是又想出门去逛了。 无衣笑笑起身走了，小四儿失望不已的就地坐下。 哲儿道：“要真给她造辆车，她可能真就不求人自己出门了。” 到了晚间，康辉和司徒婧相携进来。 明净道：“坐——明日荣亲王府将会派教养嬷嬷去司徒府教导你妹子。” 夫家这么派人上门是大大打脸的事。可司徒家今天出了这样的事，这就是必然了。 司徒婧道：“原来婶子之前说不让我被胡乱诋毁是这么回事。” 明日嬷嬷上门，司徒姝为了她自己的名声的确很可能指认自己是疯癫。而爹为了维护她这个准侧妃的形象多半会同意。亲爹、亲妹出面指控，她还真有些辩无可辩。以后一辈子都得背负疯癫之名了。而司徒婧依然是雪雪白的，搞不好还能迎来一拨同情。 眼前的七婶是为了凌家的名声，娶的新媳妇是疯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但利用这件事对爹还以颜色也是真的。 也罢，就顺势而为把那对母女的假面撕下好了。 “婶子，如果我爹真的说我是疯癫，我再……”司徒婧忍不住又红了眼眶。父女走到这一步，娘在天之灵看到也会难过的吧。 明净拍拍她的手，“当然是这样。他当爹的留余地，咱们也留余地。一会儿你玉姨过来，你自己跟她说。哦，小鸢也可以叫过来补充一二。” 说话间明玉已经过来了，司徒婧看向明净，“婶子，其实你可以等我爹说了再站出来的。” “哦，我也不屑装。” 第3047章 3046.坦言 明净看着司徒婧道：“我对你爹的做法很不满。你的花轿才到凌家，刚做了姻亲他就在背后算计。他这是拿你当幌子糊弄我凌家呢？我就是要让他颜面扫地。没有你这桩事，我也要找别的事的。所以，你如果不乐意我利用你这事，我可以不管的。你爹身上把柄多着呢！” 就当年农民军那场内乱，死了的大都是对他不满或者不服的人，他的铁杆多半都留下了。这不是趁机排除异己是什么？这里头挖不出事来啊？ 如今他的队伍又扩大了，势必不能一碗水端平。不平就有人不满，再听了他司徒蛮是如何对待跟随起兵又中途不见的某些人的，不生嫌隙和去意才怪了。 只不过这么做麻烦一些，而且如今大家毕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想彻底撕破脸罢了。但他这次离间自家夫婿和舅舅，不还以颜色他还不得变本加厉啊？ 听明净说不管了，康辉赶紧站起来，“婶子，您可不能不管啊！既然已经猜到他们会往我媳妇儿身上泼脏水了，那咱们可不能由着他们。不然回头你侄孙子、侄孙女都要受连累的。” 明净笑，“我们康辉倒是个知道疼人的。行了，要不要这么反击都由得你们小夫妻。反正法子我是给你们了。你们不做，就当玉姨是特来陪我吃茶的就是了。” 司徒婧道：“婶子，我们做。用不用得上总要做个防备，父慈才能女孝呢。” 明玉办完了正事儿和明净道：“明日我们几个姐妹要去看明晴，你得空不？” “空啊，我也就舅舅称王前忙一些。明儿我带着哲儿、糕糕和小四儿也去顾家。” 次日吃过早饭，小四儿自个儿推着她的摇摇车去撞哲儿的腿。她原本站不稳的，但推着车倒是能站住，还能走上几步。 哲儿道：“你想我推你出去？” 小四儿伸手朝外院指，咿咿呀呀的点头。结果松开手，小身子晃了两晃，又赶紧抓住车子。 哲儿笑：“今天本来就要去晴姨家吃酒。” 小四儿没听明白，还在咿咿呀呀的嘟囔。 哲儿把摇摇车推去靠着墙，“我和糕糕掌着，你自个儿爬进去坐好。” 糕糕过来帮忙抵着另一边，小四儿看懂了，果真吭次吭次踩着边上能踏脚的地方慢慢往里爬。 崔氏看得好笑也没上手帮忙，只看护着不让小四儿摔着或者磕碰到。 “三公子，你这是哄得四姑娘白感激你一场啊。你小心她日日推着车来找你。” 小四儿这两天找了大哥、二哥数次都没能出得去府门。那俩现在都跟先生补课呢。 这会儿她啊，是真觉得还是三哥好。虽然三哥背不了她也抱不了她，可三哥愿意推着她出去啊！ 等明净料理清楚出来才得知哲儿和糕糕推着小四儿已经往大门去等她了。她摇摇头坐上内院的小车追出去，这性子急得！ “什么，你说小四儿是自己爬进去坐好的？穿这么多她倒是也爬得动。” “听说累得都出汗了呢。” 第3048章 3047.惊喜 小四儿半道看到明净又被抱上了马车，慢慢明白过来今天本就要出去玩的，扭头盯着哲儿看。 哲儿道：“就推你这么一截路，三哥都出汗了。哪可能推着你上街去啊？” 小四儿指着哲儿告状。 明净伸手轻拍了哲儿后脑勺一下，“让你哄骗小妹。”说完摸摸小四儿的背心，然后用小块的干毛巾擦了。幸好汗出得不多，无须换贴身小衣。 “还有你俩，过来我摸摸。” 明净摸过又给哲儿和糕糕擦了背心。就靠这俩推着小四儿出门，怕是推到大门口都得半天呢。 马车走到新城那边人太多进不去了，只能下车走。明净便抱着小四儿，让哲儿和糕糕牵手走前头。 快过年了，这人气太旺盛了！这几年尤其最近一年，新城简直是日新月异的变化着。 明净高兴的四处打量，忽然手上一轻，小四儿被人抱走了！她骇得冷汗都出来了。哪个拍花子的敢抢她闺女！ 奶凶奶凶的小四儿已经飞起一巴掌朝坏人扫去，在来人脸边堪堪停住，然后扭头看看明净。这个人跟她娘长得实在太像了！ 明净笑骂道：“臭小子，吓我一跳！刚回来？”就说虽然她轻车简从，可暗地里刘昶肯定安排了人，搞不好亲自跟着呢。什么人能不惊动他们过来抢走自己孩子啊！原来是明皓这小子。 哲儿听到动静转过头来，他本来拉着糕糕正跟着开路的两个丫鬟往前走来着。这一扭头看到，立马就乐了，“舅舅——小妹，是舅舅！” 对哲儿来说，舅舅活在每月都会由往来商队带回的礼物里。那感觉跟一直没有远离是一样的。 就连糕糕都高兴的喊道：“舅舅回来啦！”礼物她也有份的。 明皓点头应了，“刚从王府述职出来，也在那边见到了爹娘。听说姐姐往顾家去，我就追来了。” “娘也在王府么？” “在的，舅母把她请过去的。就是为了派教养嬷嬷去司徒家的事。舅母还想贬了司徒氏的位分，从侧妃贬为侍妾。正找娘商量这事儿呢。” “为母则强，还是很善于抓住机会的嘛。” 应该是身边的管事嬷嬷出的主意。之前舅舅怕舅母经的事少，把一位刘嬷嬷给了舅母做管事嬷嬷。这位刘嬷嬷和常嬷嬷的身世相当，母亲都是前东宫旧人。之前一直待在公主府，但算不上景飒近身的人。 顾邈就跟在明皓身后，这会儿也和明净打了个招呼，“郡主——” 明净笑道：“我们去做客，男主人还在这里呢。你们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冷不丁的就冒出来了？” 明皓道：“我们是混在商队里回来的。在都护府就几度被西陵细作袭击。为了回来这一路的安全，我俩还有玛依娜就混在王家的商队里回来的。为了不走漏风声，就谁都没告诉。明宝这会儿还扮作我在都护府附近巡视呢。” 明净道：“你俩好说，弄得灰头土脸一点就成。玛依娜怎么混在商队里啊？她也平安回来了吧？” 第3049章 3048.答疑 明皓笑：“玛依娜扮作买来的绝色西域女奴，和另一些女奴混在一起。娘说成亲前一个月不能再见面，她亲自打发人护送玛依娜回她哥哥府上了。” 婚期就定在正月里，玛依娜届时就从她哥哥家出阁。鲁卡和继室早就从府城回来忙活上了。婚礼按汉人的习俗办，因为西域那边还会再有一场典礼。 小四儿伸手摸着舅舅的脸，明皓问道：“小四儿，舅舅走的时候你才出生。如今都长这么大了啊。会喊舅舅了么？” 明净笑道：“你自己教她吧。她能喊娘和哥姐了。” 明皓拿出一个小小的哨子，一吹就发出很好听的声音，小四儿便伸手去抓。 明皓拿远一些，“喊舅，喊了就给你。舅——” 这么逗了一路，总算是听到小四儿开金口喊了声‘舅’。 明皓满足极了，把哨子给她。又问明净，“那姐夫岂不是还没听到过小四儿喊爹？” 明净道：“可不是么，等回来小四儿怕是又不认识他了。”虽然时不时有书信往来，可怎么都比不了人在身边啊。其实还是怪惦记的。 明皓道：“姐，等下一辈陆续成才就好了。” 明净笑笑没说话，等小七能坐镇西北大营了，凌荆山怕是又换地图去征战天下了。 但其实，凌荆山的日子已经比郭帅当年好过多了。别说被当做人质留京的郭夫人，就是老姨娘一年到头见他的次数也不多啊。 所以，如今的日子明净还是挺知足的。人生有得必有失，选了这条路，占尽了好处却还抱怨夫妻不能朝夕相处，那就矫情了。 而且正因为难得相聚，每次才能小别胜新婚。经常在一起反倒老是要吵吵。 “你姐夫这次主要是去坐镇，也是替换吴大哥回来嫁女。平日里多亏他在军中坐镇，你姐夫才能抽空回来。如今朝廷的钦差不日即到，打应该是打不起来了。小七和于珩、凌骁他们也是一样。朝廷不动手的话，咱们也要约束自己，尽量不去触怒它。如今主要是支援江南战事。” 明皓把怀里吃着棒棒糖的小四儿往上托了托，“那跟西陵呢，会不会打？” 明净道：“跟西陵打，那不是家常便饭么。只单线作战，就这边城的百姓都不至于惊恐。当然，能不打自然是最好的。之前朝廷态度不明确的时候西陵还跟咱们开价呢，恨不得狮子大开口的把咱们贯通商道的好处全拿去。他漫天开价，依着我的性子坐地还钱都懒得。可当时不知道朝廷的家底，是真怕会两线开战，不得不敷衍一二。” 明皓道：“朝廷真就没钱了？不会是故布疑阵，等咱们放松警惕了猛地动手吧。如果是这样，那钦差都有可能只是个幌子。”刘昶带着便衣的家将已经从四周围拢过来，除了方便走动，他们姐弟也能自在说话，不虞被旁人听去。 “董先生用了半个月的时间，结合得到的情报核算了这三十年朝廷的大体开支。得出的结论是朝廷真支撑不起长期的两线作战。” 第3050章 3049.解惑 明皓有些震惊，“那国库的银子花到哪儿去了？西北这才几年，也有了这般景象。而且姐姐还砸了大把的银子在军需上。”他下巴朝四周微抬。 这会儿更挤了，糕糕和哲儿也都到了家将背上。新城目前是规划的三十六坊，偏生顾家买的宅子在最热闹繁华的地段。赶上快过年了，西北十个州府的人都涌来办年货。 甚至南边的六个州府也有不少有门路、消息灵通的人来避战乱或者就为置办年货而来。明净没清道之下，也只能是跟人摩肩接踵的缓慢前行。当然，周遭的一圈都是家将，她倒不至于被人挤到。 “这三十年花在修建陵寝上的银钱着实不少。每年国库收入的三分之一都用在了上头。还有四王之乱糟践了上千万两白银。这还只是直接的经济损失。至于西北，你知道的。” 西北一直是空架子，这两年渐渐的才良性循环了。所以目前西北也打不起大仗。但西北的家底朝廷不知道。看着花团锦簇的，还蛮能哄人。孟思彤八成没想到她敢寅吃卯粮、提前消费到这个地步。 其实明净还干了个事，她放了个消息出去：传说太祖曾经在龙兴之地附近埋了一笔宝藏。这笔宝藏是留着一旦有了变故，让萧氏皇族东山再起的。 而太祖的龙兴之地就在西北！当然，太祖老家不在西北也编不出这个故事了。估摸着是朝廷那边真有几分信了，以为前东宫一脉的人知道藏宝之地，给起了出来。 西平王这个皇族长还预备明年清明带着儿孙往龙兴之地祭拜来着。到时候前东宫一脉包括荣亲王府和昭仁公主府都会一同前往。 明皓笑了两声，低头看到小四儿又从兜里摸了一只棒棒糖剥去糖纸忙问道：“姐，你给她放了几颗啊？” “一颗啊。”明净伸手给小四儿缴了，又看向哲儿和糕糕。 两人摸了摸自己的兜，哲儿道：“她什么时候把我的给掏走了？”想了想又道：“肯定是先前在马车里。”小妹不忿被他哄骗，看到他兜里有糖就掏走了呗，而他全无防备。 明皓道：“你可真够不中用啊。” 小四儿伸出手跟明净讨要，哲儿道：“你不能再吃了，牙要长虫虫的，把你的牙啃光光。娘，还给我吧。” 明净一个都不给，“都给我老实点。” 小四儿瞪了检举她的舅舅一眼，一旁的顾邈忍不住道：“四姑娘好多表情哦！”长子长女出生时他都在外奔波，还真是没怎么关注过这么大点的小娃娃。想到明晴腹中的孩子，他的心软成一片。当下忍不住伸出手去，“姨父抱抱——” 小四儿这么轻易就让明皓抱，那是因为明净姐弟俩着实是像。但顾邈虽然颜值符和她的要求，却着实不熟。所以她犹豫了一下看向母亲，明净道：“让姨父抱抱啊，去吧。” 小四儿又歪头看了顾邈一眼，这才抬起手。 明净笑道：“我总算想起小四儿这性子随谁了，随她晴姨啊。” 第3051章 3050.相聚 明晴看到顾邈提前十来日回来自然惊喜不已。但对明净的话她绝口不认，“明净姐说得好像你自己不好美色似的。小四儿这就是随了你。小孩儿不知道掩饰，坦白无伪的就表示出来了。” 大丫笑了两声，“对，明净不要胡乱甩锅。你嫁了咱们整个西北最好看的男人，还在这里五十步笑百步！” 出嫁女守孝没那么多规矩，而且这里是几乎家家有孝的边城。所以，大丫和二丫今日也都在座。 二丫见过了明净的大将军府，见过了大丫的偏将府，今儿再看到明晴的府邸，甚至明玉夫妻虽无官职在身，可他们有钱啊！明玉的房子也是又大又华丽。 反观自己，一无所有！至今还跟着爹寄住在兄弟家里。她情绪有些不高。 几个姐妹在屋里说话，明皓和明元就在外头当孩子王。顾邈的长子长女也都在这边帮着招待哲儿、兮兮这些表弟表妹们。他们随父长得很好，明晴和他们的关系至少面上是过得去的。 明元如今有事的时候就被明润抓壮丁。没事就自由活动，当然也不是真正的自由，被五伯母拉着到处相亲呢。不过，听说成婚后要随他去西域，大多数姑娘就打退堂鼓了。愿意的呢，五伯母又不乐意。搞得他一时没了着落。他自己倒是不急，五伯母有些急了。他懒得在家听他娘叨叨，今天便一道过来了。 顾邈看明皓有明元做伴，便同明晴说他先去父母那里请安，一会儿再回来。方才领明净和明皓进来，他还没去见父母呢。 明晴道：“嗯，你去吧。” 明净笑道：“晚辈上门，本该去拜见二老。又怕我去了二老反倒不自在。我就不过去了，妹夫帮我带个好吧。” 她是最晚到的，大丫她们倒是去拜见了顾家二老，她再单独前去就有些突兀了。且人家一家三口相聚，她去杵着着实喧宾夺主。明皓也是一样的道理。 顾邈先道了声‘不敢’又说一定把她的问好带到，换下官服便过去了。至于明皓，景飒给他带了身便服，他在王府述职完毕就换过了。 明净上了临窗的暖炕挨明玉坐着，另一边是大丫。再过去二丫，然后最宽的位置留给大腹便便的明晴。 明玉笑着和众人讲明元相亲的事，“明元如此，明宝肯定也差不多。到时候也是头疼的事。如今这边城着实繁华，边城的姑娘又通常是不愁嫁的。好人家的姑娘哪会愿意嫁西域去。和父母隔得远不说怕是也及不上边城。” 明晴道：“我说，你们别以为西域就多荒凉。都护府在绿洲里，也很不错的。那么多往来的客商带动经济呢。要不是银子都送回来了，肯定比边城繁华。” 明净问道：“忘尘大师的庙宇建好了么？” 明晴点头，“建好了，只不过我佛还没有金身，还是泥胎。要不，你发话让我们多留一点赋税？” 明净嘿嘿的笑，“这是一拍脑袋就能许了你的事么？”边城亟待商道输血呢！ 第3052章 3051.求情 等会儿，“听你这口气生了孩子你还要去啊？我还说把你们夫妻调回来看安插在哪的。” 明晴点头，“我倒是在哪都有用武之地。可顾邈对于直接对上朝廷的人有些心结。在都护府砍杀的不是悍匪就是西陵贼子，心头没负担。” 明净上次吩咐顾邈把派来跟着方大人的暗卫府的人全弄死了。那都是旧日的同僚或者同门，估计他心头负担不小。至于方大人，他能那么快过了心头那关，怕也是因为在都护府面对的敌人就是悍匪和西陵人。 明净本来是打算借用顾邈对暗卫府的谙熟，留他在边城做事。之前也是因为明皓那里缺人这才把他留在那边。 如今明晴这么当面求情，她思忖一番道：“我想想再说。而且妹夫他父母、儿女都在这边，也须相聚之后想法变了也说不定。再说了，既然当初做出了选择，早早晚晚是要和暗卫府对上的。你再问问他自己的意思。”明净觉得应该不是顾邈让明晴来求情的，是明晴看他杀了旧日弟兄心头难受自作主张。 明晴点点头。 大丫道：“难得一家子姊妹聚聚，你们都别说公事了。接下来就是明皓的婚事了，然后是明元和明宝。一晃眼，臭小子们都长大了。” 明净道：“何止他们！原本彤辉也在年后了，正则听说大嫂子本也相看好了人家。不过他们再有半年也就出孝期了。” 明玉噗嗤一笑，“一说这个我想起来了。我马车顺道去接明元的时候，五伯母就在念叨‘明皓咱们就不说了。那昭昭以前喊你叔，如今人家肚子里都揣两个了。以后生下来，你就成爷爷辈的了。’” 明净推明晴胳膊一下，“你当姐姐的怎么也不说帮衬一下？”这过年催婚也是从古到今的老调重弹啊，还是这个味道。不过都护府那边都不好找媳妇儿么，这可不能忽视了。 之前剿匪，虽然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但收入高啊！有一成的战利品让他们分，这比起在西北大营可好多了。可如今收税，如果收入落差大了，搞不好会有人盘剥来往商队。再要是媳妇儿都娶不上，可就更容易出事了。这事儿得回头问问明皓有没有好好应对。 明晴道：“这锅也不是我的。明元明宝在西域可受欢迎了。明皓有主了，而且玛依娜那个姿色和地位也没人敢跟她争！那些姑娘们就瞄上了他俩。西域姑娘大胆，还有主动躺他们床上去的呢。” 几个当姐姐的瞠目，明净扬声道：“明元进来——” 明元应声横抱着脸上笑开花的小四儿跑进来，他正抱着小四儿玩飞飞呢。 “明净姐，找我？” 明净道：“遇上自荐枕席的，你都是怎么应对的？”边说便接过小四儿顺手就摸摸背心。没湿，顺手把闺女安放在腿上。 大丫、明玉炯炯有神的目光也一起扫了过来。就连二丫都来了几分兴致。 明元的脸红了红，“有些蛮女有所图，直接打发走。有些就只为了一夕欢愉……” 第3053章 3052.谈论 几个当姐姐的除了明晴都不由自主身子往前探，遇上这样的你小子就受用了？ “还是只能打发出去，占了人家便宜，将来就不好公事公办了。” 明玉道：“喘什么大气啊？不过你要是去说书一定不错。这过年得闲要不来客栈试试？所得咱们三七开。三分归你，七分归客栈。不过得吸引人才行。哎哟不行，有安排了，你肯来也只能是替补。你过年回家不？要不我跟淮山县那边的负责人说一下，安排在那边。如今商道通了，好多民众关注都护府那边，也是个宣传不是。” 明净知道她说的有安排了应该是司徒家的事儿。八卦肯定比普通的讲故事更受欢迎。 明元道：“明玉姐，这事儿回头咱们再说具体的。”去宣传都护府的正面形象也算得上是任务了。回头问过明皓再和堂姐接洽好了。 明玉点头，“成。”这是创收项目，各个地区的负责人都很关注。她送给别人也是个人情。回头别人有了好点子也能想着她啊。 明元继续道：“我这还有第三类的姑娘没说。第三类的姑娘就是正经想嫁给我的，可婚姻大事咱自己做不了主啊。还是没戏！” 明净放下些心，只要不是在那边找不着媳妇其他的另说。 小四儿看堂舅讲完了，捧场地拍拍巴掌。她跟着去戏园子或者自家戏台子看过好些回《郭家将》了，也听过说书，知道这种时候就该鼓个掌。这个堂舅方才带她玩很上心，她也不吝啬自己的巴掌。 大丫一口茶水险些喷出来，咽下去道：“小四儿都以为你在说书呢，还给你鼓掌。我看你就去吧！反正你是武将，不是拘泥的文人。那地儿又是四为客栈，对你这样出生入死剿灭悍匪的人只有佩服的。断不会拿你当下三流的说书先生看。” 小四儿鼓完掌发现没人响应，转着脑袋看向母亲和几个姨母。 明玉大丫还有明晴忙跟着拍了几下，明晴还抓了锭碎银子抛过去，“赏你了！” 明元两手抓住，“谢姐姐赏。” 小四儿觉得这个流程就对了。不过比起听说书，她更喜欢出去玩儿。安分坐了这么一会儿，已经是给母亲面子了。当下指着外头对明净撒娇地道：“娘——” 明元交代完了，也不想留下听几个堂姐继续打趣，便上前一步伸出手。 小四儿看母亲没有反对，便朝明元爬了过去，还喊了声‘舅’。明元便抱上她出去玩耍了。 明玉道：“她都都没喊过我姨呢。怎么头回见到明元就喊舅了。” “明皓路上教了好半日呢，明元是捡的现成便宜。你想她喊你，回头想了法子哄她学会了喊你啊。” 因为顾邈回来了，明净她们也不好多相扰，吃过午饭便告辞了。明皓一同回将军府看一一和无衣。 进去二门就遇上念初撑着腰由丫鬟陪着遛弯呢。 “哎呀昭昭，一年不见你这变化太大了！” 念初笑道：“等舅舅你下次回来，没准我俩孩子都会喊舅爷爷了呢。” 第3054章 3053.舅甥 听到‘舅舅’这个称呼明皓略愣了愣，因为念初从小都是喊他‘师叔’的。是了，如今该喊他舅舅了。就是小七那小子，老是喊他名字。还不如当年刚以远房表侄身份住到封家的时候乖。 “犹记得没几年前的这个时候，你还好乖好乖的坐在外院我住的小院和彤辉、康辉还有康耀一起等着我的分红送来领压岁钱呢。这都要当娘了！”明皓感慨的道。 小四儿趴在明净肩头睡着了，所以她也没管他们，径自抱着闺女进正房安置了。 哲儿和糕糕则陪着明皓在这里站着，这会儿听了他的话仰头看看大嫂子。想着那会儿四个兄姐等着领压岁钱的样子好笑。 念初道：“至少得是七八年前的旧事了，哪是没几年啊。舅舅，这日子过得可比你想得快。”是啊，一转眼就长大了呢。 明皓摇摇头，“那会儿是真没想到你会嫁给小七就是了。得，你慢慢溜达，我进去看看……” 正说着，一一和无衣已经从里头冲出来了，“舅舅——” 明皓笑了，正要说什么就听一一道：“舅舅，快一年不见了，你还是这么丑啊！” 他直接一巴掌朝他肩膀拍过去，“臭小子，舅舅自然是早就长定型了。你那么像我，你也丑得紧。” “好，我们舅甥一起丑。” 无衣问道：“舅舅，舅母呢？” “她在她哥家里，你要是想见她就上门去看她好了。” “好！” 明皓一手一个抱起俩大外甥，“来，抱一个。再不抱抱，明年是真大到不好再抱了。” 哲儿和糕糕看到两个哥哥脸上有丝不自然，还是和舅舅拥抱在一起不由笑了起来。舅舅一回来，两个哥哥甚至还有大嫂子都变成小孩子了。 他俩今天在晴姨家里自然也是被舅舅抱着飞过的，这会儿倒也不会眼红。 哲儿道：“二哥，你去看舅母记得叫上我。” 无衣刚被明皓放下来，闻言挥挥手道：“知道了。” 念初对两个小的道：“你俩快回去午睡吧。睡了起来舅舅会带你们出去玩。”太兴奋要打破习惯的。 明皓道：“去吧去吧，一会儿想去哪里都成。” 念初打发下人送他俩回屋，自己也跟明皓告退慢悠悠走回去午睡了。 剩下一一和无衣拉着明皓去了他们的院子。再有个两三年，他们也要搬到外院去住了。不能像如今这般成日在内院厮混。 去了之后，明皓就开始检查哥俩手上脚上的茧，“嗯，看起来这一年着实下了些苦功夫。” 一一道：“舅舅，我要像你一样有本事，以后成为娘和小妹的依靠。” 无衣道：“我也一样，我还要成为我奶奶的依靠。舅舅，我还想跟着你和舅母去西北！” 明皓道：“这回不行，西陵人近来盯都护府和舅舅盯得着实是在紧。我和你们舅母、姨父都没敢正大光明的回来。以后吧，以后把西陵人打得不敢再伸手了舅舅回来接你。都护府变化可大了，也修了不少房屋起来。” 第3055章 3054.想法 一一问道：“舅舅，西陵人从中作梗，是不想我们顺利掌控商道吧。那来往商队还平安么？” 明皓道：“悍匪清缴之后，西陵人确实派士兵扮作匪盗行劫掠之事。我之前跟你们爹又要了一万人马，还让西域诸国都出人出马组建了一万联军。商道沿途都有布防，守望互助。另外还拨了五千人护送各商队。虽然费事了些也还好，遇到敌袭能应付。商队几番有惊无险，虽然心底还有些忧虑，对都护府倒是更信赖了。那些西陵兵马一旦露了行迹，也是被都护府和西域诸国联名谴责。我因此已经不让西陵的商队从商道过了，交重税都不行。他们要出去除非多在沙漠里绕上好几百里。如此既危险，利润也大大降低。所以，他们国内对这样的行径也是大加指责。长久不了的，商道贯通是整个西域甚至西北的共同愿望。” 明皓和两个大外甥说了一阵也催着他们上床闭目养神。葛老搬去了王府，却给他们布置了好几篇策论，也指定了要看的书目。而且哥俩还有其它几位先生在给上课。因为之前的出行，落下的功课也都得补上。府学和女学这两日在学年考核，考过就要放假。他们却要补课到除夕前。 一一躺上闯还道：“下午是骑射课，舅舅一起来吧。” 明皓道：“底气很足嘛，行，我也去躺会儿，一会儿去看。” 下午包括哲儿、糕糕还有小四儿都跑到后院看两个哥哥上骑射课。明净还让人把梦梦和思思也接了过来。明皓回来了，景飒叫了女儿一家和赵荨一家还有封家的一众子弟过去吃晚饭。 明净把思思、梦梦从秦府接过来，一会儿好一同过去。再带上一会儿下学的赵家二宝。连念初今天身体状况都不错，可以一起过去。 赵大嫂和赵大娘已经被公主府的马车接过去了。至于赵荨，他在军中帮忙培训军医不在边城。 明净让人把府里的小马驹都牵了出来，让孩子们一人骑了一匹由人牵着在后院马场溜达。连小四儿都骑了一匹，让人沿途看顾着。小家伙开心得不行，一直吆喝着。 明皓坐在明净身边，“姐，你养了将近两百名小娘子军，是真要送她们上战场啊？” 明净挑眉，“我是有这个想法。你听说了些什么？” “我先前听刘昶哥说凌骁大哥想在这里头给他三个儿子找媳妇儿，还说夫人想的就是周到、深远。怎么，姐姐不是这个意思？” 明净嘴角抽了抽，“他想得还真是美！”合着从来没人反对过她养这些孤儿，还是如同开军校一般的养是以为她这是给军中年轻将校或是将门虎子们储备的小新娘！搞不好凌荆山都是这么认为的。 “原来姐姐是真想培养女兵啊！还有这女学，从念初、彤辉、乔姐儿身上看，也都是能文能武、里外一把手，身上都有姐姐你的影子。姐姐你这是要干大事啊！”明皓有些惊讶地道。 第3056章 3055.询问 “难得边城民风开化，女孩儿地位不是那么卑微。我再添把火，推波助澜一下。种子我是洒下了，就看这些火种能不能燎原了。” 明净开办女学从来就不只是为了提高女学学子在婚姻市场的份量，她就是为了潜移默化的稍稍改变男尊女卑的局面。就这一点稍稍改变，也可以让女孩儿过得好许多。 就譬如她私房补贴有女婴、女童的人家，如今溺死女婴，卖女童换取钱粮的事在西北就很少很少了。她用的理由是为了让军中以后娶亲不再那么艰难，为了西北长久的兵源。 如此倒是让此事少了许多阻碍。而且她用的都是私房钱，别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也该补贴男童的话。 可这小娘子军一事被误会了，以后有机会得嫁将门虎子，恐怕还愿意靠自己出头去拼杀挣前程的就不多了。也罢，她也不能因为养了她们一场，就逼迫她们上战场。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得她们去吧。 清辉倒是真的一门心思想上战场的，她可是郭帅亲自教出来的。说起来韩影也算是难得的了！她得设法慢慢给韩影宣传宣传。 巴梅尔和玛依娜身边都有女兵，那也是真刀真枪上过战场的。边城的人对女兵的存在应该不会那么抵触吧。 其实孟思彤倒真是一个宣传典型，可惜不能拿她的事迹出来宣传。阿影啊，表嫂就指望你在前面披荆斩棘了。 过了申时，几辆马车一起出行往新城而去。 趴在窗口看世相的小四儿忽然哇啦哇啦的叫，又指着外头让明净看。 明净道：“是的、是的，上午才走过这里。我们小四儿记性真好！” 马车上就坐着明净、小四儿和阿春。一一哥仨都在外头跟着明皓骑马，阿阳和无衣共骑，糕糕则坐在一一身前。梦梦和思思跟着两个哥哥。至于小四儿，她没闹着要骑马，是因为之前把小屁屁颠得有点痛。 这会儿新城这边的集市已经散了。而且景飒买的宅子比顾家宜居，本来就不用从繁华地段穿过。所以这会儿倒是不用下马步行了。不然，明净也不会让念初也一块儿过去了。 这会儿念初由丫鬟陪着坐在第二辆马车里，“我还真是有日子没过来这边了。”自从上次和小七哥哥过来这边逛夜市动了胎气，别说这边她连将军府的大门都少出了。 她瞅瞅车窗外乐悠悠的弟弟妹妹们，又摸摸已经很大的肚子脸上也露出笑意。她的孩子生出来，也是可以在这么好的氛围成长的了。 车队来到了封府，一行人鱼贯而入。封家的人大多已经到了，上午没见着的明润、明雨还有几个伯父、伯母也都到了。 明净抱着小四儿去到景飒跟前，“娘，司徒家的事儿怎么说？” “教养嬷嬷已经派去了，到时候司徒姝进门也要从侍妾做起。哦，对外是称司徒夫人。左右你舅舅之前要纳她做侧妃的王令还没正式下达。” “从侍妾做起，是说等她生了儿子或者表现特别好再晋位分？” 第3057章 3056.降级 景飒点点头，“没错，是这样的。” 司徒家发生的事不足以将司徒姝挡在荣亲王府外，毕竟最关键的还是司徒蛮手中握着的兵马和州府。尤其他要是此时倒向了朝廷，那西北要承受的压力可就太大了。 舅母能趁机将她的位分降成侍妾已经很不错了。侧妃可是有机会扶正的，万一叶氏有个什么意外她顺理成章就上位了。毕竟她爹可是司徒蛮，实力仅在凌荆山之下的一方巨擘。 而侍妾就没这个资格了。即便正妃出事，也只会是从外头续弦。这就有了转圜的余地。 司徒府的姨娘一点小毛病被治成了大症候，弄得人绝望之下自焚。大夫为了以证清白已经放话了，如果好好吃他的药绝不至于如此。这里头定然有猫腻！ 王府再深挖，还能挖出司徒蛮先夫人也是小毛病一直拖成了不治之症。 如此一来，司徒姝母女手上就都可能是沾染了人命的。王府长史送嬷嬷过去的时候点出这两条，司徒蛮也只能接受女儿位分降级的安排。而且还得感恩戴德，这可是给足了他面子了。要不然王府直接找个由头把婚事推掉，他更下不来台。 毕竟他也不能说倒戈就倒戈，还有个立场没有了？不久前才宣称拥戴惠明太子一脉为正统，这就又要投靠朝廷，就是他手下将领、士兵也会无所适从的。那样就真的成为无行小人了。他还要不要做大事了？ 景飒道：“所以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啊！都是内帷不修、后宅不宁造成的。根子还是在他司徒大将军自己身上。这事儿一出，之前踊跃想做他续弦的人也都变成观望状态了。” 明净道：“这事儿肯定暂时搁置了。出了这样的事，司徒蛮明日甚至今晚就可能以战事紧张为由离开边城了。闺女只是做侍妾，一顶小轿抬进侧门，酒席都不会有。他也不是必须在场了。” 景飒道：“不到司徒姝被调教好，都别想被抬进门。你舅母肯定会给足她这个下马威的。应该一竿子就支到明年去了。” 明净笑，“改日我带阿婧去舅母那里讨赏。看着吧，这事儿还没完。就这么被降了位分，哪怕之前并没有说得太清楚，也是大大的打了司徒姝的脸。毕竟这和她的身份不符。要说起来，她跟我们小四儿也只差了母系的出身而已。外头这会儿怕是已经议论纷纷了，她接下来就要维护形象的。”崩人设这种事，自然是要甩锅给她人的。可这回，明净早有准备了。 景飒盯着明净道：“那老大夫脖子非常的硬，直接就和司徒府叫板，完全不打算吃哑巴亏。莫不是有人给他撑腰？” 明净笑：“赵大哥是边城医师协会的会首。我让他的大弟子朱铖拿着他的名贴去拜访了老先生。如果他庸医误人，是要被吊销行医资格的。” 景飒懂了，朱铖再隐晦透露下是谁派他去的，那老大夫本就不想背黑锅，肯定是要出声的。有明净撑腰他也无惧司徒家报复。 第3058章 3057.人选 景飒笑了笑，司徒姝这是把她闺女惹毛了啊。惹毛了她闺女目前还暂且无事的也只有金銮殿里垂帘的那位。 垂帘那位一时半会儿收拾不了。可司徒姝就这么使诡计成了从嘉的女人，给大将军府和荣亲王府造成可能起隔阂的隐患。还成了她闺女的小舅母，她闺女能忍才怪了。 如今好了，只是侍妾连半个长辈都算不上的。她也休想端长辈架子。 “好了，出去了，客人都到齐了。” 外头都是熟人，热热闹闹的聊着。 明净走过去小声问大丫，“伯父近来好吗？”母亲说起司徒蛮续弦的事搁置了，她就想起了同样成了香饽饽的伯父。已经一不小心就多了个小舅母了，可别再多出个不靠谱的伯母来。甚至搞不好是多出一整门不靠谱的亲戚。 大丫有些惊讶，明净这么主动关心她爹有些反常啊。而且她爹就在那边厢房陪三叔公说话呢。气色红润，甚至还长胖了些。这都是一目了然的。 不过大丫也是通透之人，很快道：“能吃能睡的，没什么不好。他前两天还在念叨我娘眼瞅着百日了。这个年要过得冷冷清清的了。” 明净心道：那这是动心思了啊！冷清也是因为儿孙不在身边，这几年王氏和他本来也是分开过的。 大丫补充道：“还真有不少人冲着你们九房想给我当继母的。之前是我娘还没出百日还矜持些。如今我爹出门都能遇上搭讪的人了。我正发愁他被人糊弄了。”不只大丫发愁，前两天二丫还说什么娘尸骨未寒之类的，生怕来个厉害继母她日子难过。 “我让人请我爹过来，咱们和他说说。”明净这个侄女过问伯父私事有些管太多了，甚至大丫都不该管的。但谁让封菖一向不怎么靠谱呢。与其以后再给他收拾烂摊子，不如此时防患于未然。明净和大丫都是这样的想法。 封璟被请过来，“明净、明月，什么事啊？” 大丫道：“叔叔，我爹想续弦了，而且有不少人表示出对他有意。但这些人多半是冲着婶子和明净来的。我着实担心会有不大好的发展。我大哥也不在，就只好找您商量了。” 封璟倒也没说这件事不该她们俩过问，只是这要管又怎么管？而且啊，王氏再不堪也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他哥也是急切了点。 明净道：“爹，我记得有个赵家的枣花姑姑……要不咱们打听一下她的近况。她如果还是一个人，要是伯父有这个心思，我觉得她挺老实本分的，而且赵家也是本村的，知根知底。” 封璟眼中一亮，这倒真是个不错的人选。 大丫也点点头，“比那些图谋做公主婶婶和明净妹妹亲戚的人强多了。” 封璟道：“那我找机会去探探你伯父的口风。” “等明日让赵元侃去打听一下枣花姑姑近况再说。”明净觉得枣花多半没能成功改嫁，她可是拖着两个病弱的孩子呢。 让赵元侃去确认一下，也不至于走漏风声。 第3059章 3058.打听 赵元侃直接就给明净回话了，枣花确实还单着呢。正为孩子婚嫁的事发愁。吃药是无底洞，一般人承担不起。他看着同族的份上还给相熟的药铺打过招呼，真拿不出药钱了就记在他帐上。 清溪村赵家混得最好的就是一早跟着明净做事而且做人做事都很灵活的赵元侃了。 “那照你这么说，如果我伯父续弦娶她，应该问题不大？” 赵元侃道：“她就靠给人浆洗缝补过日子，而封四伯如今可是户部从七品的官员了。封四伯那里……” “我让我爹问问，有了明确回复你再让你娘去说。”封菖因为在种实验田提高亩产量上的贡献最近借着萧从嘉称王的东风弄了个官身。三爷爷作为组织者也得了个七品。 当然，这同他们二人和明净的关系也是分不开的。不然那么多人参与，怎么就他们两个得官了？而且在职级上，凌惊天显然还给往上略提了半级。 “郡主，多谢你还念着我枣花姑姑。” 明净叹口气，“都是我奶做的孽，空口白牙毁了她名声。不然也不至于嫁得这么差，落得个年轻守寡孩子也常年病歪歪的。” 封璟也是个补过的心思，所以得了消息就直奔明昭的家去了。 “枣花？”封菖听了弟弟的话有些愣怔。最近不少颇有产业、年纪也不甚大的寡妇家的兄弟什么的跟他接触。他心头也是动了念头的。可这会儿听到三十年前曾经恋慕过的姑娘的名字，他禁不住想起过往。 “对，枣花姐这些年一直过得很苦。你如果有意续弦，不如考虑一下她。当然，你要是觉得她如今配不上你了，也没谁能勉强你。她也是有族中侄儿照顾的，苦一些也能熬过去。娘的过错，我拿些钱去弥补。虽然她受的苦终究是受了，但钱是她如今最需要的。” 封菖道：“容我想想。”静默了一阵道：“过年我回家去，到时候找机会见见吧。” “她一生劳苦，肯定不会还是当年的一朵花了。跟养尊处优的同龄人也没法比。你先去见见也好，日子终归是你过。不过如果你无意，就别惊动人家了。” “我知道。” 得了这个回复明净还小有些惊讶，“看来伯父心头还是有一片净土的。” 王氏丧事一办完，封菖就急吼吼的跑回边城不想错过这一轮的官职大放送，吃相不是那么好看。而且这才不到百日就心思浮动，被利所诱。不过说到旧事，还是有些良心啊。 封璟道：“人之初，性本善。不过。咱们也只能是尽力促成。” 明净点头，“反正我是出嫁女，跟我关系不是太大。他续个别有用心的，到时候出面收拾烂摊子，还是爹和大堂哥。我这会儿要上吴家去做全福太太。明儿正日子，今儿我就得过去帮忙了。爹要不留在府里指点一下外孙的功课？” “成，你放心去吧。” 明净带着哲儿出发，哲儿他又被男方借去坐床了。今天带他一起过去熟悉一下场地。 第3060章 3059.喜酒 吴思泉这回找的女婿是军中新秀，他麾下的将领。如此也不怕女儿以后过得不好。 哲儿一路都乐呵呵的，去坐床是能得个红包的。 先到吴家，吴家今天送嫁妆过去，明净去帮忙铺婚床。她铺好了，明日哲儿坐在上头，娘俩倒是流水线服务。 吴思泉没有兄弟姐妹。吴嫂子又是童养媳，当年安埋了公婆背着牌位来边城找到他，守完孝才成的亲。所以新娘子都没有舅母婶娘之类的长辈。今日负责帮忙晒嫁妆的就是凌骁媳妇鲁氏，她见到明净就乐呵呵的上来打招呼。 “夫人来了——” 明净想起她和凌骁打的在小娘子军里找三个儿媳的主意扯扯嘴角，“是啊，等会儿一起走。” 她得留意一下这鲁氏看上谁了。别刚调教出好的，就被她讨去了。而且，回头聘礼她怎么收？她在每个小娘子军身上可投入了不下百两呢。不能平白便宜了这些坏她好事的人。 这么一算，她这两年真是投进去不少银子了。银子也罢了，关键的心血啊！ 如果费心培养的人全都去当少奶奶了，说实话，明净真的会很呕的。 坐下没一会儿，巴梅尔也风风火火来帮忙了。吴家没多的人，可不就靠她们这些婶婶、伯母了。 巴梅尔打过招呼坐下，明净瞅瞅她。这个在打清辉的主意！ 狼多肉少的，没准她那一百多号人手，都已经被这些人私心里瓜分完了。 鲁氏道：“夫人，你今天怎么不怎么说话？” 明净笑道：“我平常话也不多的，留着精神回头说吉祥话。说实在的，头回做这个，多少有点紧张。” 哲儿从外头进来，剥开糖纸喂明净一颗糖，“娘，你吃糖。吃了就不紧张了。这是喜糖，吴家大姐姐给我的。”一边又掏出两颗递给鲁氏和巴梅尔，“二位伯母，吃么？” “吃，哲儿给的肯定吃。”巴梅尔笑着接过来，鲁氏也接了。 吴嫂子出来道：“这就出发了，几位弟妹，劳驾了！” “客气什么，走了！” 明净带着哲儿上了第一辆马车，鲁氏对巴梅尔道：“夫人今天有点古怪。” “可能真有些紧张吧。” 第二天的场面很是热闹，毕竟吴思泉是西北大营的二号人物。放到别处，那也是独当一面的人物了。 明净今天的事儿主要在男方那边，到了吴家就去坐席。一坐下愣了，“你怎么来了？” 同一桌的秦卿道：“我和老吴老交情了。他嫁闺女我肯定得来啊。” 明净心道：你撬了人家闺女差点正式定亲的准未婚夫呢。这会儿肚子里还揣着那准未婚夫的娃。 秦卿道：“我一开始又不知道。而且，他们如今也反应过来和吴家结亲的不妥了。放心，我和老吴、吴嫂子都说开了的。” 得，果然是边城风范，都是心大的主。看来如今还放不下的就是高氏而已了。 哲儿是在洞房那边坐床，反正没人会亏待他。明净就安安心心的坐下来和巴梅尔等人一起吃吃喝喝。 第3061章 3060.醉酒（1） 当完全福太太把新人送入洞房安置好，明净又在男方家吃酒。 哲儿坐了半天也累了，却不着急入席。 “娘，我要去外院跟着舅舅。” 明净便打发人送他出去找明皓。明皓是作为公主府和都护府的代表来的。他和新郎年岁相当，也是很熟络的。 明净吃过还在看戏，小敏找了进来，“夫人，舅少爷传话进来，说三公子偷他的酒喝，如今已是醉倒了。” 明净呼出一口气，原来是图偷酒喝才要去跟着他那粗心的舅舅坐。不好扰了人家的婚事，先离开再请大夫吧。 明皓也是这个意思，已经把哲儿抱上马车了。 明净告辞出去上了马车，“怎么回事？” 明皓心虚的道：“他说之前在洞房里就想尝尝。那些人不肯给他喝。所以，他就趁我不备，喝了我的。可我们喝的酒，后劲非常大。我已经让人就近去喊了朱铖过来。应该马上就到了。” 明净好气又好笑，那洞房里的是合卺酒，肯定不会给你喝啊。臭小子！ 马车缓缓驶动，没停在新郎家外头。朱铖骑着马来的，很快追上了。 他探过脉道：“无大碍，回头酒劲散了就好了。不过今晚怕是有些折腾。师姑，我一道过去吧。” 到了大将军府，小王大夫已经准备好了。他今晚会守夜以备不时之需。 明皓自然是要留下来将功赎罪的，他也会一起。 一一道：“舅舅也喝了不少，先休息会儿。这会儿有我和无衣在。” 给哲儿换过寝衣，他躺在自己床上嘟囔：“好香啊，干——” 明净看讪讪的明皓两眼，“也怪我，就想着他这两天黏你。没多问几句带他出来的丫鬟。” “这谁想得到啊。”明皓已经打发了人回去说一声。以明净的口吻说她看明皓喝了不少，直接给带回来了。不敢说实话，说了爹娘立马得冲过来收拾他。 哲儿忽然掀了被子，“热——” 明净对一一道：“打热水给他擦擦身子。” 一一和无衣都是头回看顾醉酒的人，忙照办。好在出去自力更生过一段时日，倒还不至于手忙脚乱。 明净看了也就熄了换丫鬟上的心思。 “那你们照看着，我去看看小四儿。” 明净还没起身就看到小四儿正在翻越门槛，糕糕伸手护着。 “夫人，听说哲儿哥喝醉了，她就朝这边爬。起先一一哥他们出去，她也想跟。” 今天除了吃酒还要当全福人，明净就没带小四儿和糕糕。这就一个哲儿都出状况了。 小四儿本来还想找明净‘兴师问罪’，至少也要讨些好处的。结果看到三哥躺床上不动，大哥二哥在忙活着帮他擦身子就愣住了。仰头看向母亲，脸上露出有些焦急的神情。 明净抱起她，温言安抚道：“没事，三哥没事的。他自己作死偷酒喝，喝到烈酒了。” 小王大夫已经着人熬了催吐的汤药来，能吐出一些酒水来孩子少受罪，也少些折腾。 哲儿果然吐出了一些，一一和无衣让人清理了。 第3062章 3061.醉酒（2） 小四儿扶着床站着，努力想往上爬。一一伸手托着她腋下把她送上去。她爬到哲儿身边坐下看着三哥愈发红彤彤的脸蛋。 看母亲和两个哥哥还有舅舅都很镇定，小四儿渐渐也就宽心了。她揉揉眼眶，朝明净抬起手。这是困了，要抱。 明净抱着小四儿晃着，轻拍她的背哄她入睡。 念初和阿春、阿阳得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小四儿眼皮已经完全耷拉下去了。 念初看看床上，有一丝好笑地道：“酒品倒还不错。” 明皓轻笑一声，“跟小七比啊？” “跟你比。” 明净道：“念初回去休息吧，这里这么多人呢。还有阿春和阿阳，明儿还考试呢，带着糕糕回去安置了。” “哦。” 打发走了这四个，明净对明皓和小王大夫道：“就交给你们了。” 小王大夫笑道：“夫人，属下分内事。对了夫人，家师去给黄大人看过了。他说黄大人是岁数大了，药石已然无效。索性没开药，就时不时过去陪着聊聊天。” 明净点点头，“术业有专攻，听郑太医的就是了。” 一一和无衣坐下来陪着明皓，缠着他讲都护府的事。不过半个时辰后就被赶去睡了，“小孩子睡少了长不高，快去睡！小心以后哲儿长得比你们高。” 一一指指已经铺好的榻，“舅舅一会儿在那里休息吧。老三开始闹腾了，辛苦舅舅了。还有小王大夫也是，外室小床铺好了。” 外室本是丫鬟值夜的小床，让出来了。一会儿丫鬟在哲儿的脚踏铺好地铺可以打盹。这屋里有地龙很是暖和，地铺也不会冷到。 只不过这会儿酒劲发出来，哲儿开始难受，可没有之前消停了。 一会儿掀被子，一会儿把脚拿出来踢床板，嘴里一会儿喊‘喝茶’，一会儿唱几句戏……总之热闹得很！ 明皓笑道：“一一，你喝醉了不唱戏吧？” 一一有些羞恼地道：“我才不会这么没节制呢。” 正俯身去听哲儿唱的什么的无衣笑了两声，大哥唱戏简直是场灾难！ 一一瞪他一眼，无衣笑道：“这回唱的《郭家将》，师爷那角。” 明皓那天陪着桂嫂听了一出，不过哲儿唱的不是那出，所以他没听出来。他笑着挥挥手，“赶紧去睡了。” 哥俩刚走到外室，常嬷嬷带着人送宵夜进来，“煮了小馄饨，二位公子吃么？” 一一摆手，“送进去给舅舅和小王大夫吧，我们要回去睡了。嬷嬷年岁大了，这里有值夜的丫鬟轮替，你也早些去睡。” 次日明净早起梳洗过就过来了，看看床上她道：“还没醒呢？” 明皓坐在塌上道：“没呢，不过小王大夫刚把过脉，说酒劲散发得差不多了。他这会儿去开对症的醒酒药方子去了。” “后来消停么？”明净照顾过醉酒的凌荆山，也是前头很消停。下半夜酒劲发作了特别缠人，十足十的话唠。 明皓道：“我一晚上听了好多出戏目。后来兴奋了，还伴着动作的。过了三更闹腾累了才真的消停。” 第3063章 3062.醉酒（3） 明净想着哲儿半夜唱戏也是好笑不已，“跟着叔姥爷，从小就听戏、唱戏。得了，你快去洗漱，然后出来吃早饭。” 明皓道：“舅舅纳妾的事，叔姥爷什么意见？” “肯定骂他不中用呗。不过舅舅也是头回接触这样人家的闺女，没有太多防备也是难免。” 明皓笑：“跟西域那些女人比，这可不算什么。” 吃过早饭，一一和无衣背着书袋去哲儿房间看了看，知道他这会儿是在安静睡觉便安心走了。 只有小四儿起得最晚，越小的孩子瞌睡总是越多的。她喝完奶被竖起来打嗝后嘟囔道：“哥——” “要去看三哥是吧，走吧。不枉他天天带着你玩呢。” 要说哲儿对小四儿，一开始可能只是当个娃娃摆弄，后来就越来越爱、越来越疼了。 过去的时候糕糕已经在了，她虚悬着腿坐在哲儿床边，“夫人，阿春姐和阿阳哥刚去考试了。” 明净点点头，把小四儿放到床上，“不要吵三哥，让他多睡会儿。” 等念初进来听说哲儿晚上唱戏笑道：“真的啊，我还没见过小七哥哥醉酒呢。”语气里居然还有点遗憾。 “我也只在你们成亲那晚见过凌大哥醉了一次。他们带兵打战的人总是格外警醒。”细想来凌荆山那晚一直抱着她絮絮叨叨的说话，其实意识也该是清醒的。 哲儿一直睡到近午才醒，晨间只被灌了碗醒酒汤所以这会儿粥都喝了三碗才作罢。 明皓道：“臭小子，你才多大点居然就敢喝酒了！” 哲儿赧然一笑，“不好喝！” 明净道：“你昨晚一直唱戏，把你舅他们折腾惨了。” 哲儿朝明皓拱拱手，“给舅舅添麻烦了。” “麻烦倒没啥，就是让你小子吓着了。说了两句就一头栽倒在我腿上。”当时他是真怕有个好歹，臭小子周岁才五岁呢，那酒又忒烈。好在朱铖来得快，给了颗定心丸吃。 哲儿活动了一下下又觉得头晕，明净让他躺自己腿上，轻轻给他按压太阳穴。 “喝也喝过了，自己也遭了罪。这次娘就不骂你了。以后想做什么老实说，咱们好好商量。” 哲儿蔫蔫的应了一声。小四儿爬过来要给他揉头，哲儿赶紧躲开。 明净道：“哥哥头疼，你别闹他了。行了，你坐这儿晒着太阳养神。我抱你妹出去，省得她折腾你。常嬷嬷，你照看着哲儿。” 明皓站起来，“我得回去了。舅舅那天说今天要给我送成婚的赏赐，先前给忘了。搞不好人都已经过去了。” “这样啊，那我就不留你了。回头去谢恩，好好跟舅舅解释一下。” 萧从嘉昨天也去吴家露了个脸，但新郎家没去。听明皓说哲儿喝醉了，半夜还东一出西一出的唱戏也是好笑不已。 “你小子怎么当舅舅的？我从前带着你是这么不靠谱的么？都要成亲的人了看着做事倒是稳重，结果回来就不靠谱了。” 明皓挠头，“舅舅，千万别让我娘知道喝醉的是哲儿。她一直以为是我喝醉了。” 第3064章 3063.闺女 萧从嘉调侃道：“终于要抱得美人归了，等急了吧？” 明皓就嘿嘿的笑，萧从嘉倾身道：“你小子不会压根就没等吧？”很有可能啊！ 跟外甥说话自然不像跟外甥女说话那么多忌讳。萧从嘉还带过好奇的明皓去喝花酒。当然，喝的素酒，凑凑热闹就回来了。 明皓道：“哪啊，我很老实的。舅舅，你这既然要填充后院了，不如多多益善啊。这样既可以降低司徒氏的影响力，还可以让她们斗去，把舅母给择出来。舅母那么单纯的性子，就算是您护着，也难免吃别人的亏呢。你也不能十二时辰都盯着不是。” 萧从嘉道：“我的后院一向清净。这是要搞得乌烟瘴气了啊！而且这样也祸害人家无辜的姑娘，再说吧。你别走了，换身衣裳，咱舅甥俩出去逛逛。” 两人换了便服从侧门出去，结果刚走出去不远就被一辆马车追上了。 “王……三爷等等——”马车里的人探头出来喊道。 萧从嘉挑眉，“李妈妈？”这是他的乳母，早已荣养，在王府地位一向超然。等闲都很少露面的，怎么会急吼吼的来追他？ 李妈妈下了马车，对两人福了福，“三爷，老婆子刚去见了两个人。一个是三爷前头那位夫人，还有一个据她说是您的嫡长女。”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啊，萧从嘉直接愣住了。那个女人就罢了，当初西平王府一出事就避祸和离拿着嫁妆回江南娘家了。可如果她带来的小姑娘真是自己的亲骨肉肯定不能不管。 “妈妈看过人了？” “看过了，小姑娘岁数比一一公子略大，长得同三爷真有几分像。还真可能是三爷您的骨肉啊。” 萧从嘉沉吟一番，“人在何处？”如果是他的女儿肯定不能流落在外。 “住在四为客栈呢，说是那里最安全，任谁都不敢去捣乱。” 萧从嘉道：“妈妈，她可说了为什么会留下这个孩子？”突然冒出个闺女来，这一时间谁接受得了啊？ “她说身体不好，发现之后没敢落胎。生下偷偷养在了已出嫁的丫鬟身边。因为她那会儿已经在另说人家，怕被人知道在养胎起变数就瞒下来了，只推说去调养身体。婚期定在大半年后，已经是坐好月子身体都恢复了。本来想把孩子给您送来。可生下来西北割据了，她家在江南那边。为了不被连累，也不敢再联系您了。说左右是个闺女，自己偷偷养着得了。如今为了孩子的前程才带着孩子来找王爷。托人上门联系了我，请我出去一见。” 找来的理由很现实，萧从嘉如今是荣亲王了嘛，那闺女送来就是现成的郡主。这以后还能差了？ 而一直隐瞒的理由听着也挺充分。割据之下，又刻意隐瞒，还真能十来年都不知道。 “先把小姑娘接回府里安置。至于那个女人，也另找个地方安置。她不是改嫁了么，这么远跑来没问题？”现在又不怕影响她的生活了？ 第3065章 3064.担心 “听说她后头嫁的那个是个五品官，之前四王作乱时丢了官。回老家后终日无所事事，酗酒死了。她本来带着后头生的儿子过活。但南边战乱连连，之前家产被乱军占了。又听说如今您是王爷了，就把前头生的闺女找回来带着儿子、下人奔边城来了。” 明净这会儿在娘家吃吃喝喝呢，美其名曰回来帮忙准备弟弟的婚事。所以母女俩是一起听到明皓特地回来告知此事的。 明净道：“这敢情好啊，舅舅不是一直稀罕闺女么。” 景飒道：“从嘉今非昔比了，她就冒出来了。这样只能同享福不能共患难的女人，哼！” “如今的关键是要确认那到底是不是表妹。舅舅肯定已经派人去江南调查了。那边是司徒蛮的地盘怕是还要借他的力。”明净说完又往嘴里塞吃的。旁边小四儿也是在吃吃吃，嘴巴不得闲。 景飒道：“就是个闺女，应该不是假冒的吧。”要是个儿子，还牵涉到王位继承。是个女儿，不过是封个郡主，贴上一份嫁妆而已。而且，从嘉如今的身份，她怕是也不敢来骗。她儿子也带来了呢，就不怕被一锅端了？ 明皓道：“反正先安置好，查清楚了再说。” 景飒看看一直不停嘴的明净，“你是回来帮忙吃的吧？” “什么都需要有人做啊。”明净理直气壮的道。 “你养的那三个，今天怎么没带过来？阿春和阿阳应该考完了，还连糕糕都没带。” “这不要过年了么，给她们置办了年礼回去走亲朋去了。” “荆山今年过年回得来不？” “吴大哥已经多年没在家过年了，今年就他留守军营。回头我带孩子们去军营附近侯着他出来一起过年。” 叶氏知道这个消息倒没什么，还张罗好好安置那小姑娘呢。是王爷前一段婚姻的孩子，又不是出去乱来生的。而且，有了司徒姝那件事的冲击，这根本算不得什么了。只要孩子的娘不会跟着回来就成了。 她也和景飒一个想法，这就是个闺女不大可能是假的。所以，安排小姑娘的衣食住行时她挺上心的，也都往好了安排，免得人说她不能容人。 正安排着呢，景飒和明净来了。这么大的事肯定不能不闻不问。至于明皓就安排他在家看孩子。走的时候，他正俯首甘为孺子牛给小四儿当马骑呢。 出了这么件事，萧从嘉也没心思出去闲逛散心了。他去见了小姑娘一面就把人交给叶氏安排了。这会儿府里针线房已经在给小姑娘赶制衣服了。 明净一进来就拱手道：“恭喜舅舅，想什么来什么。” 萧从嘉对景飒道：“姐，你去和叶氏一起安排吧。” 景飒道：“你媳妇那性子，你还怕她亏待孩子不成？得，我去看看。”瞧这样子是有话和她闺女说呢。 明净坐了下来，萧从嘉道：“你觉不觉得这件事太巧了？”是，听起来都说得过去，但还是不能完全放心。 明净了然地道：“舅舅担心是朝廷细作？” 第3066章 3065.多想 萧从嘉点点头，他和明净都清楚派去江南的人肯定会查到那个女人说得都是实话。她不敢乱说，随着司徒蛮的投靠，萧从嘉和小皇帝几乎可以说平起平坐了。查证这个事轻而易举。 司徒蛮那边是助力，楚沛然也是。有了这两个地头蛇帮衬，查什么查不出来？ 所以，萧从嘉也好，明净也好，都是确认他有这么个闺女的。不能确认的只是如今接进王府这个是不是本人。之前明皓说的要查清是不是真是表妹，也是同样的意思。 之前只是一个假冒凌冰清小叔子的细作就差点造成极坏的影响。要是这是个假表妹，后果不堪设想啊。 怕就怕朝廷的细作把当娘的都骗过了。毕竟从前她只是按年给钱而已，又没有亲自教养过。如果是假的，那真的肯定已经落入朝廷之手了。 明净道：“舅舅，如果表妹落到孟思彤手里，她肯定会让我们拿梦梦去交换的。到时候……就换吧。”也不知道赵大哥会不会直接跟她翻脸。 萧从嘉道：“未必呢。梦梦在西北过得自由自在，她也许不急着要回去的。我如今都不敢对小姑娘投入感情，就怕万一是假的，将来下手也会心痛。又担心你表妹这会儿是不是在哪里受罪。”当爹的心头这会儿真是满怀愁绪。恨不得杀了搞出这一切的那个女人来。 明净心道：要是可以检测dna就好了！ “舅舅，十来岁的细作，恐怕不会那么老道。咱们慢慢试探吧。” 萧从嘉点头，然后犹豫着道：“你说会不会是通过缩骨功把体型变得像个孩童？如果本来个子就小巧，也有可能啊。” “那得找精通缩骨功的人来看，或者老道的医者也可以。”可这年头没有解剖学，医者也未必有后世同行对骨骼的研究那么深入。 萧从嘉道：“可万一是真的呢，也不能让个男的去我亲闺女身上随意摸骨啊。必须找个女的！” 这可就难办了啊！女医本来就是凤毛麟角，又哪有几个女医者对十岁女童骨骼那么了解的？这事儿必须百分百把握。 翠姑称得上女医里的佼佼者了，但也只精通妇产科。还是将官宿舍庞大的孕妇群给了她实践的机会。 对了，实践！ “呃，我那群小娘子军都差不多十岁上下。我找个绝对信任的女医给她们一个个摸骨，熟悉女童的骨骼吧。但要做到分辨真假，也不是短时间能办到的。双管齐下，舅舅再派人去江湖上寻找精通缩骨功的女高手吧。” 萧从嘉点头笑道：“不错、不错，多看看，看得多了自然就能见出些门道。” 明净道：“也不好太突兀，尤其如今天冷了。等开春暖和些，我找人慢慢研究。就说是要从她们里头挑出练武筋骨最好的人。我看干脆就让念初去摸，她估着再有一两个月就要生了。双胞胎都不会足月的，再坐个月子，顶多三个月。正好那会儿也暖和些。等她摸过百多人的骨，再结合理论知识，兴许能有些心得。” 第3067章 3066.责任 “要那么久啊？”萧从嘉显然急于辨别真假。 “别的找来的人，咱们敢全然信任么？假作真时真亦假，要是误伤了真表妹怎么办？而且舅舅，这也只是一条路子。说不定根本就不是我们想的缩骨功，就是个十岁的小细作老戏骨。也或许你从其他渠道提前就确认了真假。可惜暗卫府最后一颗棋子，上次为了把司徒蛮推向西北已经用掉了。如今再没有潜伏进中枢的人了。” 萧从嘉叹口气，“也只好如此了。我如今都不敢去疼爱、弥补。要是我亲闺女在别处受折磨，我却在这里对个西贝货嘘寒问暖……现如今就让你舅母去关怀吧，一切用度都用最好的。” 明净道：“那看来舅舅是做不到和她互飙演技试探了。我娘说我凡事想得多。搞不好这回真是我们想多了，这就是表妹。那我们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我先去看看吧。我做表姐的，也该多关心关心才是。” 萧从嘉道：“那你去吧！我们活得真够累的，什么都要怀疑！” 明净道：“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不多想想说不定就要造成很坏的后果，让身边的人甚至自己付出惨痛代价。这也是身为上位者的责任。舅舅，那个女人你打算如何安置？”全是那个女人搞出来的事！让舅舅和表妹父女分离十年。要不是舅舅当了王爷，她还会让表妹这么个金枝玉叶就一直流落在外呢。 萧从嘉眉眼间露出一抹气恼，“总是给我生了个女儿，我会让她下半生衣食无忧的。” 懂了，关起来！没错，肯定不能让她把女儿‘卖’了自去逍遥。 “舅舅不要太担心了，就算表妹被抓了，她还有大用场，不会被为难的。” 明净说完起身去了安置新入府的郡主的院落。看过一应摆设，明净觉得舅母做得也算是十分厚道了。这院子可不比橙子的差。 “王妃、公主姑姑，你们能不能告诉我，我娘和弟弟在哪里？我想见她们。”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明净觉得这怕不是老黄瓜刷绿漆哦。反正让她装这样嫩的声音绝装不出来。不过让念初在医术上多钻研钻研不是坏事。 明净走进去，“云夕表妹，你母亲和弟弟都会被照顾得很好。不会再颠沛流离，也不会再有人能欺负他们。你如果想去看她们，也可以和舅舅说的。不过马上要过年了，你届时得以郡主的身份露面，这几天怕是得赶紧恶补一下诸般礼仪。等年后不忙的时候吧，到时候让你回去看她们好不好？” 既然确认有这么一个女儿，而且还有二十来日过年，到时候消息回馈肯定来了。那么此时就该让云夕学习礼仪了。这已经是临时抱佛脚了，肯定得抱一抱。 真正从小养在王府的郡主，那礼仪规范都是积年累月刻入骨子里的。明净在京城真见了不少这样的亲戚，就连那么恶劣的天香公主，其实光看外表也是很有范儿的。 第3068章 3067.欢迎 叶氏点头，“你表姐说得对。我已经安排让我之前的礼仪教习来教你了。孩子，一开始会比较辛苦，但你既然是王爷的女儿，总归是要学的。” 明净道：“对，我们三人也跟你一样，都经历过这么一场恶补。就连橙子都是一样的。对了，你见过橙子和银子了没有？他们是你弟弟呢。” 云夕摇头，“还没有。”她是个有些瘦弱的小姑娘，像是平日很少接触外头的人。总感觉有些怯怯的，惹得叶氏和景飒都格外怜惜。好好的孩子被藏得仿佛不能见人一般。 叶氏道：“看我，只想着给云夕安排衣食住行，都忘了这一茬。他们跟着小哥哥去玩儿了，我让人去叫回来。他们还不知道添了个姐姐呢。” 小哥哥把橙子和银子送回来，给众人见过礼就告退了。叶氏让儿子管云夕叫姐姐，银子还不会喊人就在娘怀里看着。 橙子嘟囔道：“不是说给我们添个妹妹么，怎么变成姐姐了？” “添个姐姐有什么不好啊？姐姐最会心疼弟弟了。”明皓抱着小四儿进来。 明净和景飒过来的时候，哲儿跟着王胖胖上街玩儿去了。这才留了明皓和小四儿在家等着他。如今便都过来了。 明净招手，“哲儿，快过来见过表姑姑。” 哲儿笑着喊了，云夕小声应了一声，把桌上的攒盒推过来，“哲儿，你吃。” 橙子便也喊了‘姐姐’，坐下和哲儿一起吃坚果。小四儿和银子极熟络的，凑到一处用他们的语言‘聊天’。小四儿看了云夕两眼就移开，瘦瘦的云夕没能入她的眼。 萧从嘉也进来了，人都在这边，他肯定不能不露面。好在家里的男家长，除了凌荆山这样百无禁忌的，一般都会端着点，他没有太热情倒是不太突兀。为了不显得厚此薄彼，他连橙子、银子都没有抱。 叶氏看他对这个找回来的女儿显得比平日对两个儿子淡，反倒还生出几分同情，愈发的周到起来。 等封璟下衙，一一、无衣放学也过来，人就算是齐了。 然后便是晚宴，也算是欢迎云夕加入这个大家庭。 萧从嘉道：“云夕，家里上一辈只有我和你姑姑两姐弟。今天就是个家宴，欢迎你回家！父王从前不知道你的存在，十分的对不住你，好在还有机会弥补。以后你在家里尽管自在些，你母妃和弟弟都很好相处的。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就是了。” 云夕站起身道：“多谢父王，女儿知道了。”这孩子虽然没被系统培训过，基本的礼貌还是有的。 萧从嘉手往下按了按，“坐坐，家宴嘛，不必多礼。对了，你明皓表哥下个月成亲，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去。嗯，家里本来还有个澈儿在读书。不过西平王妃有孕，他就提前结束课业陪着会府城了。等你表哥成亲你就能见到他了。” “哦，好的。” “等开春啊，父王打算送你去你表姐府上的女学读书。女学通属她那里最好。你也可以和你表姐多往来往来。” 第3069章 3068.手段 云夕点头，“都听父王安排。” 封璟有些诧异的看了小舅子一眼，怎么感觉是在把刚回家的孩子往外推啊？王府既然有了郡主，也可以单独请先生教嘛。不然进去怕是跟不上进度。 凌荆山刚回来的外甥和外甥女听说学得就挺吃力的。 不过这是人家的闺女，他自然不会多出声。再说如果这孩子随父，应该跟得上才是。 一场家宴吃过，景飒一家，明净一家就都告辞了。 明净回到家里，明玉已经过来一阵了。 “怎么，这么快就有动静了？”明净这里的消息往来都是高层的，中层和底层的消息反而有些滞后。四为客栈就起到一个补充作用了。 明玉这会儿过来，明净就以为是司徒姝那里有洗白人设的动静了。 明玉凑过来，“听说王府多了位郡主，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不过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王府的人去客栈接人应该会很低调才是。 明玉笑道：“是那个女人的下人之前跟客栈的人说过。今天王府的人来把那一大家子接走不就等于证实了么。后来客人们就议论起这事儿了。四为客栈的言论一向自由，事关王府，参与的人特别多。” 明净摸摸下巴，总感觉有些不对。客栈的人对还没证实的事，又是关于王府的，不敢大肆张扬才对。客栈本身只是提供一个言论自由的场所而已，不会下场表态。除非，有客栈的人被收买了，故意让消息散布开。 “那这事儿爆出来，还有人谈论司徒家的事没有？” 明玉想了想，“比前两天少多了。不过，我有注意到有人说那把火也是司徒婧放的了。据说这是司徒家的下人偷偷和家人说的，府里下了封口令不让说。” 明净撇嘴，“那还这么快就传出来了。根本是故意走的欲盖弥彰的套路。”做出替司徒婧捂盖子的举动，这可比直接宣扬她偶有癫狂之举强多了。 回个门又是差点毁了亲妹子的容又是放火烧死了姨娘，这不是疯癫是什么？而且，还把之前老大夫说吃他的药绝不可能越吃越严重，搞得绝望之下自焚的话给圆了。把司徒姝给摘得干干净净的，她都是受了长姐连累才会降了位分。 司徒小狐狸还真是有一手啊！ 而且如今，有新的大消息传出来了，她买通四为客栈的人把消息说漏嘴，这就是用新的热点覆盖旧的，司徒家的事儿渐渐就淡化了不被吊在别人的舌头上了。 明玉道：“这么厉害的么你会不会太高看她了？” “我小觑了她一回就惹出一个难以消解的麻烦。可不敢再小看她了。你回去查查客栈那个放消息的人再说。有什么进展和阿婧知会一声。” 明玉点头，“我知道了。那议论小郡主的声音，要不要压一压？” “不妨事她的来历光明正大，我舅舅也没有丝毫对不住人的地方。由得他们议论吧，也热议不了几天。而且等去江南的人传消息回来，王爷就会公开认女。” 第3070章 3069.寺庙（1） 明玉去康辉和司徒婧的院子，把近期关于司徒家的舆论知会了她一声。 司徒婧变了脸色道：“什么，方姨娘是我弄死的？她还真是会甩锅啊。她雪雪白的，我却被人议论有疯病。” 次日一早，小鸢便出府了。她得到允许今天预备去凌云寺给方姨娘立一个长生牌位，再捐五两银子的香油钱。如此还可以点一盏长明灯。这五两银子足够点一年的，明年再来续。 小敏发给她出门的牌子，又找了两个家将来，“劳二位大哥陪小鸢走一趟凌云寺立个牌位，也算是圆了她和故主的一份情谊。” 家将有些诧异，这小丫头是哪家的旧仆啊？故主过世居然就到了夫人院子里伺候。而且，出个门小敏还找了两个家将护送。这可不是一个三等丫鬟能有的待遇。 小鸢也向二人客气道谢，然后提着放祭品的篮子往外走。 家将之一跟着她出去，另一个留了下来，“小敏姑奶奶，你说清楚点啊。这位到底什么来头？” “我忙着呢，路上你们自己问吧。” “得嘞，有你这句话就成。”既然没叮嘱有什么不能问的，那他们就不用忌讳了。 等路上问明白了，两个家将都是一凛。这可是人证，还真是不能叫她出事。 所以到了凌云寺，小鸢进去了，他们也在能看到她的门口等候着。没敢让她离开自己二人的视野。不过他们仨都没穿大将军的制服，小鸢是穿的素白衣裳，俩家将穿的便服。 大将军府的家将出门如果不是办公事、大事，都是这样低调的。这些规矩是明净逐渐定下的。 但小鸢刚对僧人报出司徒府方氏姨娘的名讳，便成了在场几人瞩目的焦点。 僧人道：“你替司徒大将军的姨娘立牌位，以什么身份？贫僧的师傅、师叔都被司徒二小姐请去，正替方姨娘做法事超度呢。就是要立牌位，也轮不上外人才是。” “司徒二小姐？”小鸢磨磨牙，咬牙切齿地道：“害死我家姨娘，如今还要利用她给自己洗刷名声。世上竟有如此厚颜之人！” 周遭香客竖起耳朵来听，之前听说司徒家大小姐害死了娘姨。原来竟是真的么？ 也有人好心道：“小姑娘，没有证据莫乱说话。”虽然因为四为客栈的引导，边城这些年言论自由了许多。但高低贵贱之分还是在的。这小姑娘看起来才十一二岁，得罪了司徒家可不会有好果子吃。 “我没有乱说，我是方姨娘的丫鬟，我就是证据。”小鸢瞪大眼睛道，心头对司徒姝恨到了极点 僧人沉下脸，“哪里来的疯丫头竟敢在此乱说？快把她赶出去。”凌云寺可不想惹事，卷进大户人家的阴私之事里去。更何况司徒二小姐可是他们香火钱的一大来源。对司徒家不利的言论可不能从凌云寺传出去。 旁边有香客道：“是啊，你这小丫头可不要胡乱坏人名声。再说了，事情和司徒二小姐本来就没有关系，她不过是替人补过而已。” 第3071章 3070.寺庙（2） 家将看小鸢就要被寺里的小知客僧赶出来，本来已经跨步要过来，听到这人语涉司徒二小姐又驻足站定。 小鸢道：“害死我家姨娘的就是二小姐，她这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这一下可是引起了众怒，周遭香客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出言指责，“愈发胡说八道了！司徒二小姐是何等样人，怎可能做这么歹毒的事？” 司徒姝人美心善的人设基本是在凌云寺竖起来的。来求神拜佛的人都是有所求的。这一个多月司徒姝从寺里僧人那里了解之后，从中选出了有急难的几人给予帮衬。一时间众口相传，竟有几分救苦救难的架势。竟是带得凌云寺香火都旺了几分。不少人都想通过这些和尚得到她的帮助呢。 “就是，分明就是她姐……”差点脱口而出的人赶紧闭嘴。可不敢说司徒大小姐的不是，这是同时得罪两大将军府啊！ 小鸢指着佛像小脸紧绷地道：“我敢当着佛祖的面发毒誓：若我有一字不实，让我死后下拔舌地域，永世不得超生！” 这个誓言对信佛的人不可谓不毒。会进寺庙烧香虔诚礼佛的人都是善男信女。这可不是拿寺庙当景点逛的后世。小鸢本人也是信佛的，所以她的誓言很是真诚。 在场的人就有人眼中露出狐疑。但也有人不肯相信，觉得小鸢是受人指使攀污司徒姝。 “你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在此胡言乱语。” “我从前是方姨娘的丫鬟，凌大将军夫人怜我忠义无依，将我留在了身边伺候。” 众人一滞，大将军夫人还真犯不着攀污司徒二小姐。 西北十府的人都知道凌大将军和夫人才是他们的天。至于之前的西平王，如今的荣亲王，那都是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没办法，本朝的封王就是被当猪养的。尤其西平王自己也扮了几十年猪，可不像江南的四王那么喜欢刷存在感。 所以，荣亲王称王，对普通人来说，感觉并没有改变。这位也是不刷存在感的，至少对内不刷。 凌夫人在西北，那绝对是一言九鼎的人物。她杀贪官从不留情面，来自再大的家族都没用。甚至就算身为西边十分稀罕的两榜进士也不会法外开恩。 她把人杀了，那些人的靠山、背景想一想凌大将军手头握着的重兵和他爱妻成狂的做派，除了收尸也不敢多做任何可能引起误会的举动。 一力降十会，这样的人如果要对付谁，真犯不着用诬陷的下作手段！ 凌夫人对人下手，从来都讲究个有理有据，明正典刑。她怎可能会无缘无故的令丫鬟攀污于人？ 为了维护刚过门的侄儿媳妇？可司徒二小姐还是她未来的小舅母呢。真说起来，不比她长姐的关系远。 她如果是诬陷，可得会狠狠得罪荣亲王的！再怎么说那也是她舅舅，是名义上的西北之主。 想通了这些，有些人也跟着露出了狐疑。说白了司徒姝的人设再好，她来的时间太短。她的人美心善可没有明净的重法度深入人心。 第3072章 3071.许可 僧人一听这件事竟然还牵涉到凌夫人，他瞥一眼不远处那两个身强体壮的男人心头暗暗叫苦。看这架势，还真不是扯虎皮做大旗。谁敢在西北冒充凌夫人的丫鬟？ 哪怕是司徒大小姐也不敢找人来冒充啊。她一新媳妇敢这么利用当家做主的婶子的名头？ 这已经不是他能做主的事了，赶紧叫小和尚去通报方丈。也不敢再让人赶小鸢走，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小鸢也没有再喋喋不休的讲述，过犹不及的道理她懂。她静默了一阵问道：“我到底能不能给我家姨娘立牌位？” 僧人道：“方姨娘毕竟是司徒家的人。” 小鸢面上露出颓然，她竟连这点事都不能为方姨娘做。 家将之一道：“回头禀告辉少夫人一声，应该是能以司徒家三公子的名义来立的。” 司徒婧是出嫁女，而司徒姝也同样不能只靠自己代表司徒家。她靠的是幼弟。但她们有个下堂妇的娘，到底还算不算正经嫡出是可以商榷的。而且，司徒云这个三公子如今居长，又独自率领大军作战，说起来更有继承人的意味。 如果真要以司徒家后人的名义给方姨娘立牌位，只要司徒蛮不反对这件事，他更适合。 小鸢转愁为喜，“得了三公子的允许，我再来。” 小鸢走了，僧人不用发愁了，凑热闹的香客也散了。但司徒姝努力刷的人设却是有些不稳起来了。 消息传到四为客栈，明玉对坐在旁边看说书人底本的司徒婧道：“再发酵个一两日火候就差不多了。这底本你审得如何了？正好近日《郭家将》也唱完了，想必会颇受人关注。” 司徒婧合上本子道：“本子很不错，就照这说吧。” 这底本分上下两部分，第一部分讲司徒蛮创业艰难，原配夫人甘苦与共。讲到原配孩子没能顺利生下，自己的身体也被拖垮。调养身体，服了无数补品补药却适得其反。最后遗留下一五岁女童撒手人寰。 下部就直接到了十多年之后继室和长子合谋抢班夺权，最后一死一关。可谓是把司徒姝的来历说了个一清二楚，她可正是已下堂的继室之女。然后就是方姨娘也小病拖成大病，最后绝望自焚。 没有直说什么，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明玉点头，“你认可就好，我叫说书人来说一段你听听。” 司徒婧站起来，“多谢玉姨帮忙，这件事让你费心了。” 明玉摆摆手，“我又不是白帮忙，不必谢。”她还靠着这个招揽生意，争取年前年后提高业绩呢。她如今升职了，管着边城的三个店。到时候三个店同步说，肯定会很红火的。 司徒婧回到大将军府，很爽快的答应了小鸢的请求。 “行，我这就给三弟去封信。”如果这样父亲都反对，那也太寒她和三弟的心了。 她是出嫁女，因为二丫头即将嫁入的是王府，所以份量比她重。但如果加上三弟，可就不一样了。三弟如今可是少将军！ 第3073章 3072.知会 当晚躺在床上，司徒婧忍不住对康辉道：“我如今才知道七婶为什么说小鸢跟着我不妥了。如果她是我的丫鬟，今日去凌云寺给方姨娘立牌位又说了那么一番话，那些香客多半会认为是我在栽赃陷害司徒姝。” 康辉道：“七婶为西北十府劳心劳力这么些年，她的贡献军民都是有目共睹。威望自然也是与日俱增。” 司徒婧点头，“是啊。而且七婶做事一贯很有章法，让人觉得很是靠谱。” 康辉忽然笑了两声，“我记得小时候也听七婶嘟囔过，说是什么都可以不要，就希望七叔能经常在家，然后她可以做个傻……傻白甜。” 司徒婧愕然无语。 翌日，一一哥俩终于停课了。兄妹四个便一起往舅母家去了。 哲儿一路叨叨好久没见舅母了。无衣牵着他靠边走着，“嗯，这回肯定轮不到你去舅母怀里滚了。” 哲儿看看在大哥怀里东张西望的小妹。小四儿并不知道这是要去哪里，但只要是出门玩儿她都是兴高采烈的。哪怕因为天冷被裹成个球也不减半分开心。 他们四个都去了，明净就清闲了。她只梳了个卧髻穿着轻便裘衣歪在榻上吃零嘴。 “夫人，赵大夫来了。”小敏知会一声便打起了挡风的厚门帘。 赵荨是少有的能直入后院、直入正房的外男。他昨日才从军中回来过年，今天是过来看闺女的。赵大嫂也一道来了，在外头陪着念初说话。等过了年她会搬过来作陪，到时候念初怀孕就七个多月了。因为双胞胎会提前，所以也得时刻准备着了。 稳婆、乳母这些也是会在年后入住侯用。 赵荨进来，明净歪着没动，“师兄回来了。”她这副打扮其实是不宜见客的，但来的是赵荨她就懒得捯饬了。至于旁人，直接不见就是了。反正也没提前送过拜贴。 赵荨在她对面坐下来，也抓了一把坚果来吃着，“念初说你有事要问我，什么事儿啊？” 明净把云夕表妹的事和盘托出，“你觉得我那个摸骨的主意靠谱不？” 赵荨扯扯嘴角，“听着好像有可行性，但实际效果不好说，只能说试试吧。我怎么觉得你这像是在稳住王爷？” “有点这个意思，我们都觉得真的表妹多半是落在了……那个女人手里。可是还有十之一二的可能是真的，这就投鼠忌器了。我看他实在焦虑，就想了这么个主意出来让他先稳住。兴许这几个月有其它法子甄别，又或者……那边主动提出来。” 赵荨蹙眉，“然后呢，要拿梦梦去换？” “秦卿之前去信和她说梦梦在边城自由自在的成长，过得极好。舅舅说搞不好她暂时不会换。可如果她真的要换，你最好做个心理准备。这件事我没有立场拦阻。” 赵荨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半晌道：“知道了。” 明净也不知道如何宽慰他，半晌才憋出来一句，“我那个皇帝舅舅其实人很不错的。而且有她亲娘在，梦梦怎么都吃不了亏。” 第3074章 3073.不敬 赵荨嗤笑一声，“我把她带离京城，本就是为了让她能自由成长。不至于被关在黄金屋子里见不得人的长大，还要背负父母的罪过，一路被人指指戳戳。皇帝好不好的同我们有什么干系？” 那个叫小光的姑娘如今心头承受的，都是替了梦梦。再是金尊玉贵，人人逢迎，也抵不过当自己是通奸所生的羞耻。 梦梦自小长在边城，是大将军夫人疼爱的侄女，是活人无数的赵大夫的女儿，走到哪里她都是抬头挺胸做人的。如今可能要把她远远送走，送到遭人非议的地方去。于赵荨这个当爹的简直是剜心之痛。 所以，次日萧从嘉宣他去问女童骨骼一事时，赵荨便道：“明净那个想法是不是可行，臣也不敢打保票。不过，有一类人应当对人体骨骼了解甚深。” 萧从嘉身子前倾，“哪类人？” 赵荨道：“仵作。” 萧从嘉面有不虞，能让专摸死人的男人去摸可能是他亲女的小姑娘的身子？好半晌他才慢慢靠回了椅背。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大家都是担心闺女的人，他不和赵荨计较。 可是，他闺女在京城是有危险的，梦梦不同啊。她只会被那个女人当心肝宝贝宠惯。 “本王知道你心头不忿，但此事也是你自己造的孽。” 赵荨心头叹气，确实，如果不是他一时把持不住，又岂会有之后的种种？梦梦是那样的身世，想一直置身事外确实是他痴心妄想了。 他站起身深深一揖，“臣这其实不是不敬之言。既然能从医者之女想法子，未尝不能从仵作之女处来。毕竟是这事儿上医者是真不如仵作。” 萧从嘉没好气道：“即便能找出个仵作之女敢为此事，又让本王上哪去找百八十具十岁左右的女童尸体给人练手？遍西北去掘女童之墓啊？明净就头一个不能答应，而且本王也做不出这等事。” 赵荨一愣，无言可答。 萧从嘉道：“所以你别光讲理论，不考虑实际。罢了，你退下吧。” 赵荨道：“王爷，臣长女可能即将生产，臣想告假。” 萧从嘉摆摆手，“予你医官之位时便说了，并不需你到太医院坐班。童将军身负重任在外，他的夫人是应当多照顾些。回头本王就让王妃赐下滋补养身之物。” “多谢王爷、王妃！臣告退！” 要给念初送东西的不只叶氏，哲儿这会儿就受玛依娜之托往念初院子去送安枕的玉如意。 昨儿四兄妹回来已经挺晚了，这事儿才推到了今日。一一和无衣虽然放假，但仍有作业。这事儿就落到哲儿头上了。 他和糕糕推着小四儿的摇摇车过去的。装玉如意的匣子让稳重的丫鬟捧着跟在后头。 小四儿坐在车里拿个玉石小锤敲着挂在车上的、她昨儿才得的一片玉石的小珠帘，叮叮当当的甚是好听。 昨日四兄妹都有收获，回来明净就说他们，“你们倒真是不客气，连吃带拿的。” 第3075章 3074.送礼 一一当时道：“长者赐，不可辞嘛。我就是想着舅母肯定要送礼物，所以才连糕糕和阿春、阿阳都没带。可就连他们，舅母都早就准备好礼物了，让我们带了回来。她说玉石对她而言就是个特产，没咱们这里那么贵重。” 明净扯扯嘴角，她这连生带养的，玛依娜连礼物都得准备八份。要得再算上亲近的侄女就更多了。 待念初看到那将近一臂长的玉如意也吃了一惊，暗自决定自己准备的成亲贺礼还得再加厚三成。不过还好，她和童小七的家底倒不至于收了这样的礼会不安。玛依娜送礼还是有分寸的。 一旁的思思和梦梦也是咋舌，“大姐，好大个啊！” 哲儿道：“舅母给你俩也准备了礼物，回头会拿给你们。对了大嫂子，你这个玉如意别让小四儿看到了。我们哥仨的礼物如今都在她屋里呢。你如今夜间睡不好，这个用了好，就放在枕后。” 念初道：“我正寻摸这个呢。我如今也不好用药，就只能让人临睡前给我摁摁助眠的穴位。有这个辅助会好些，有劳哲儿了。” 哲儿摆手，“不客气，我可是要做小叔叔的人。对了，娘说你临睡多听舒缓音乐也是可以的。就是你们平日做瑜伽时让人弹奏的背景音乐就可以。她当初就那么做的。” 哲儿正说着，身后糕糕道：“这个是大嫂子给小侄女预备的，不能解走。” 念初看过去，小四儿这会儿坐在自己的摇摇车里，正探手去解并排的给小娃娃准备的摇摇车上挂的玩具。小四儿如今就处在我看上的都是我的那个霸道阶段。不然，三个哥哥昨儿得的礼物也不会都在她屋里了。糕糕三人的都是放在匣子里她没看到才能留下的。 念初笑道：“给她给她，反正她过两天就不感兴趣了，会送还给我的。” 明净不禁止小四儿抢自家人的东西，但会让她过些时日还回去。小四儿倒也没收藏癖，玩一阵就还了。有时候还会把自己的东西送人。 念初这里其实有不少玩具就是她送的，只要说去看小侄侄她都会捎带上一两样东西。有时候是还的，有时候是她的。当然，从兄姐处拿的好东西她也时常当自己的拿来送小侄侄。总之一句话，不是个只进不出的。 她拿糕糕三人的东西也经常有交换之物。倒是三个哥哥的经常是不拿白不拿，偶尔想起来了才会还或者回送些物件。 小四儿拿到念初给女儿准备的小兔子便抬手让人把她抱出来，然后一路扶着旁边的东西走过来，糕糕一路护着她。 思思、梦梦迎过去，“小四儿都能走了啊。” 糕糕道：“今年闰了个五月，所以她已经十二个月了。”小四儿生在正月，但到时候她其实已经十三个月了。 三个小姑娘围着小四儿，比玩儿娃娃上心多了。 哲儿道：“大嫂子，我出去玩儿。”有这么多小玩伴，妹妹就不会坚持要他陪着了。 “去吧——” 第3076章 3075.生气 哲儿去肖家的院子玩了好一阵才回去正房。回来的时候看到明净脸色不好忙想了一下，确认不是自己气的才道：“娘，你怎么了？” 明净道：“让你表哥给气的。之前你说他吃胭脂，我还只当是个……”贾宝玉。 所以，有人说庄宁对府里丫鬟有些不规矩，她也觉得他可能就是行为不怎么符合世俗观念，却不是有什么坏心思。结果，这居然是个薛蟠！竟是真的想占丫鬟便宜的主。 她之前的误会纵容了他的气焰，知道有人告状后舅母不管，狐狸尾巴忍不住露了出来。今日又有人大着胆子来告，说他的行为愈发过分了，明净才找了人来深问。 小敏道：“夫人，姑奶奶不至于不知道表少爷的做派才是。这要不是您一贯偏宠着姑娘家，怕是都没人敢再来告状了。” “她当然知道，不过觉得无伤大雅罢了。她认为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占丫鬟的便宜不是什么大事。可我们家不是这个规矩。” 可以说是明净教养大的康辉、康耀没有这样的习性。康杰也是个小君子，从来不干此事。 明净想了想，“表少爷和哪位堂少爷交好？把人给我叫来。”罢了，不教而诛肯定不行，怎么说也是亲外甥。但也不好伤小姑子的面子，提点一下就好。 如果庄家人依然故我，她大不了让他们搬出去。反正不能坏了凌家家风，带坏她三个儿子。 “小敏，咱们给冰清补了嫁妆，我也预备了玉洁的份儿。本准备等大将军回来再给，就一直没出声。这样，之前的大铺子换个小些的，另添一栋小宅子。我看庄家也是打算长居边城了。另外，再打听打听他们为什么突然来边城。” “是。” 哲儿听得懵懵懂懂的，就连后到一步的一一和无衣也倒懂不懂。他俩一个没满九周岁，一个才七岁多一点。虽然功课，但有些事还没到懂的时候。 哲儿看母亲不再说什么，转头问两个哥哥，“小妹呢？” 无衣道：“不是你带出去玩了么。” 明净坐下道：“在你们大嫂子那里玩累睡着了。糕糕和梦梦、思思在一处玩耍。你们也回去吧。一会儿再过来吃饭。” 哲儿挠挠头，不知道要不要给表哥求个情。毕竟他去做客的时候，姑姑一家子都待他极好的。却被两个哥哥带走了。 “娘让咱们走自然有让咱们走的道理。”无衣牵着他道。 一一看到康耀进来了，便驻足打了个招呼，“耀哥来了。” 康耀道：“七婶找我什么事知道么？”他打小还真是有些敬畏七婶。 “好像同庄家表哥有关。” 康耀点点头进去了，哲儿问道：“大哥，庄表哥干什么坏事了？” “我听得也不大明白，好像是欺负丫鬟了。” “可娘生了好大的气。”只是欺负丫鬟至于么？他偶尔也会欺负糕糕和思思梦梦，娘最多骂他几句，让他给妹妹们道歉啊。 无衣道：“丫鬟被欺负了不至于就来找娘告状吧？” 第3077章 3076.吩咐 一一点头，“所以肯定不是一般的欺负！得了，先回吧。以后咱们总能知道的。” 康耀进去，明净道：“找你来不为别的。你庄表哥可能初来乍到，不太懂咱家的规矩。咱家的丫鬟是不会被留下做妾室的，都会外嫁。她们知道我的规矩，也不敢犯。素日你七叔跟前还有你们几兄弟包括小七跟前都清净得很。” 大将军府已经嫁人的丫鬟都嫁得挺好的。小敏、小捷以及紫萝、红袖、青柳、翠竹等一二等大丫鬟都是明净寻的好婆家，或为军中将校，或为药山、茶山、各作坊的大管事、二管事，还有嫁给了四为客栈掌柜做娘子的。她们发嫁时都有六十两银子的嫁妆银子领取。曾经给明净或者一一四兄妹挡过刀子的再另加百两。 如今生了孩子被返聘回来做管事妈妈、管书房、管药膳房，待遇也极为优厚。就是之后提拔起来的大丫鬟也都陆续寻了好亲事，只待吉日轮替着发嫁。 说句实在话，她们嫁了人在自个家里也是穿金戴银、当家做主还有奴仆伺候的。将来夫婿能干没准还能混上个诰命夫人当当。 而曾想当姨娘的丫鬟一个也没落得好下场。如此一来大将军府的丫鬟除非脑子进水了，否则怎么可能勾搭府里大小的男主子？这一条马氏、于氏也都是很感激的。 所以，断然不可能是将军府的丫鬟勾搭的庄宁这个表少爷。她们都自尊自重得很。年纪到了出府嫁个年纪不大的将校岂不好？就是不想当军嫂，那也还有许多好选择呢。 这一次庄宁把个丫鬟都按到床上了，要不是府里一直军训她们，怕是真的挣扎不脱。 明净今天是真让气坏了，也是暗恼自己先入为主。竟把他当成了心底干净的贾宝玉，对他以前的一些行为没当回事。这才导致他如今变本加厉的。 康耀道：“七婶，庄表哥是做出什么恶行了么？” “他强暴丫鬟未遂。我是想着他可能将咱家的丫鬟当成他庄家的一样了。别人反抗他还以为是欲迎还拒。你既然同他玩得好，就把这些规矩告诉他，让他也好入乡随俗。” 康耀变了脸色，知道庄宁这是犯了大忌讳了。在大将军府甚至在整个边城，女孩儿都是比别处要尊贵三分的。 “是，我这就去告诉他。七婶还有别的吩咐么？” “他在府学走得近的人，你瞧着可有受了他影响的？” 康耀想了想，“他来的日子不长，而且腊八之后就散学了，倒是没几个走得近的。” 明净仰头看着康耀，“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小子不会和他臭味相投了吧？”康辉新婚燕尔自然不会多理会表弟。而康杰是个小君子，庄宁跟他玩不到一块儿正常。而且年底康杰还要忙公事呢。剩下康耀这个贪玩好耍的，自然就成了招待庄宁的不二人选。所以来的是他，明净一点不奇怪。但这小子她也是寄予厚望的，可不能被带歪了。 第3078章 3077.动念 康耀赶紧摆手，慌忙道：“七婶，我不敢的。我还怕你扒我裤子把我屁股给打肿呢。”父母还没来的时候，他和哥哥不听话是真被七婶亲手这么打过的。都过去七八年了，记忆犹新啊！ 明净瞪他一眼，“你都快议亲的人了，我还能打你的光屁股？”她倒是不记得是为了什么打过这小子了。 康耀刚松了口气便听她又道：“顶多就是军法从事，杖责于你。对了，军中敢欺凌女子是打多少杖起来着？” 康耀一滞，赶忙道：“不清楚唉！我又不会欺凌女子，了解这个干嘛？” 明净对他笑笑，“你可以去讲给你庄表哥知晓啊。” “知道了，我会问清楚了告知他。七婶，侄儿告退。” 康耀走了几步，明净道：“回来回来，刚说到你都要到议亲的年纪了。你想寻个什么样的？” 一听这话，康耀道：“七婶，我不急的。大哥就是议亲早了，身上没有战功，一开始才被大嫂看不起。杰哥少年举人，有心向文的郭家才会对他满意得很。我要靠自己打出些名头来再议亲。” 明净有些惊讶，“还真是长大了，想得还挺远。行，就依你！” 康耀咧嘴笑，“多谢七婶体谅。” 他乐癫癫的走了，有七婶这话，他就不用发愁会像明元舅舅一样总是被弄去相亲了。 明净笑着摇摇头，一扭头看到阿春抱着还没开眠一个劲儿揉着眼眶的小四儿进来，糕糕三个跟在后头。 “夫人，我怕糕糕她们吵着大嫂子就出去看看，正好小四儿也醒了。” 明净看她还给小四儿围了一层毯子笑道：“小四儿以后有你一般贴心就好了。”念初一个孕妇，估计一上午看着这三个也是倦了。一并带了进来正好，今中午她这里就热闹一下。 小四儿看到母亲便伸手讨抱，明净弯腰抱起她，然后同阿春道：“我预备带着他们四兄妹去军营附近的村子过年。看你们三个去不去？”养的三个孩子，一向拿主意的便是居长的阿春。 阿春脸上显出几分意动，他们还没去过西北大营呢。毕竟是亡父生前战斗的地方还是有些向往的。再看糕糕，眼睛也是亮亮的。 “夫人，我想去。只是家中就留大嫂子一个人么？”凌家其他长辈倒是在，但住得毕竟远些。 明净看向已经坐到桌前拿零食吃的梦梦和思思，“你们在家中祭祖之后就都过来陪念初好吧？” 梦梦道：“一大家子么？” 明净点头，“是啊。你姐姐、姐夫院子大，住得下。你爹应该也没那么多忌讳。他是大夫，亲自坐镇两家才能安心。就一直待到你们大姐满月再回去，我回头跟你们爹说。” 梦梦和思思自然没有意见，“好啊、好啊，我们陪姐姐过年。” 明净也是突然动的念头，今年除夕凌荆山回不来，她还真是有些不想再等了。至于家中还有凌玉洁一家，那不是还有念初这个少夫人可以招待一二么。而且，庄宁干的事真是让她生气了。 第3079章 3078.告知（1） 中午小孩子圈了一大桌，小四儿左右看看，自己挥舞着勺子吃得可开心了。 一一看明净气色已经平和了，便没再多问。 梦梦告诉他，“一一哥，过年我们来替你看家。” 一一失笑，“那我上哪儿去啊？” “你们去看姑父。” 一一朝母亲看去，“可是姑姑一家……”娘不是说姑姑十几年没回娘家，是娇客么。 “不是有你大嫂子在么。而且你三叔公、三伯、五伯家也都在的。祭祀祖宗什么的也不会少了人。” 一一和无衣对视一眼，庄表哥到底干什么了？ 明净看向哲儿，“尽快教会她喊爹。” 吃过午饭，明净抱着小四儿去见三婶，告知要去军营附近过年的事。家中诸事尤其是才回来不久的小姑子一家就劳她多费点心。 三婶也听到些风声了，她虽然通常不言不语，但很多事心头都是有数的。毕竟是跟着夫婿到处任职，同人交际应酬的诰命夫人。明净从来不敢小觑她这位装聋作哑的长辈。 “嗯，你带孩子们去看看。放心，家里祭祀的事儿还有旁的事儿我会料理的。一大家子都在家，也没人能挑你的理儿。” 明净点头，“我总要小年过了才出发，该准备的东西都会准备好。” “那就更省事儿了，我就到时张罗一下。你身边那些人也都是做事做老了的。” 康耀吃过午饭去到庄家住的院子，凌玉洁只知道儿子受伤了，请了府里的大夫诊脉开方。这会儿小厨房里还在熬药呢。 “耀儿来了啊，快进来坐。正好你表哥受伤了不得出门，你陪他说说话。” 康耀道：“姑姑，您知道表哥受伤了啊？” “瞧你这孩子说的，自个儿子受伤了，当娘的能不知道么？” 康耀瞅瞅她的脸，虽然有些担心却还算平和，当下有几分吃不准的道：“那您知道他是怎么受伤的么？” 凌玉洁蹙眉，“不是在演武场跟府里家将讨教导致的么？你和辉儿不也时常在那里受伤。”怎么听着这小子话里有话啊。 “呃，原来表哥这么同您说的啊。” “不是这么回事？”凌玉洁说罢看向身边的管事妈妈，“你去打听清楚。” 庄家来西北带了些仆从，但要过日子还是有些不够，所以明净才拨了自家的一些下人过来伺候。 管事妈妈用了些手段，很快问清楚了，回来附耳告诉了凌玉洁。 和康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的凌玉洁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身边已经有两个通房丫鬟了，居然还敢对他舅舅家的丫鬟下手。 她看向康耀，“你过来是要做什么？” “七婶让我同表哥说说边城的规矩，以便他入乡随俗。” “那你跟我来，当着我的面和你表哥说说。” 庄宁肚子被踹了一脚狠的，乌青乌青的。这还是那丫鬟脚下留情没敢往他下体踹。 凌玉洁当时看了心疼，听说康辉康耀都是这么摔打着长大的才好些。还听说一一和无衣也时常被叫来当陪练的童子军打伤，屋里伤药从来没断过。 第3080章 3079.告知（2） 所以大夫看过说是皮肉伤没大碍凌玉洁也放下心来。 当时还想着这个娇生惯养的儿子这回到了舅家倒是终于舍得吃苦了。 怕也是看着年岁差不多的康辉、康杰都有了各自的前程受刺激了。要真能潜下心，就算读书读不出来，她也能厚颜替他在兵部求个打杂的位置不是。 “孽障，我还当你改好了。谁知这么快竟又故态复萌。”凌玉洁的怒气一进门就憋不住了。 庄宁正在一个通房丫头的服侍下喝药，整个人都蔫蔫的。闻言看向母亲，又看向康耀。 “表弟，你怎么知道的？” “那个丫头到七婶跟前请罪说她把你打了。七婶就让我来给表哥讲讲这边城的情况，以便你将来行事。” 庄宁挑眉道：“舅母没罚她？”按他的想法头是顾忌是在舅家所以息事宁人了。没想到那个丫头竟敢主动到舅母跟前挑破。他本来还想着等养好伤怎么都要把那漂亮丫头搞到手让她在自己胯下服软狠狠找回面子来着。 康耀道：“看来你是真的不了解啊。来，我跟你说说这大将军府丫头的去处。” 等到康耀说完，在场的三个人：凌玉洁、庄宁、通房都愣住了。 丫头什么的，通场不就是配小厮么。所以很多从小在大宅门里伺候的丫头，临了不肯出去，主意就打到家里大小男主人身上了。可以说能当上姨娘留下儿女的，就是人生赢家了。期间不知道引出了多少后宅风波，里头许多手段，比战场血淋淋的厮杀还要来得吓人。 “边城男多女少，从前常常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寡妇都能嫁得很好，姑娘家就更不用说了。也就这几年七婶那个大堂哥带着一帮子人从各地灾区弄来了不少大姑娘，情况才好些。普通姑娘都如此，大将军府出去的就更不消说了。不用等将来，七婶身边外嫁了又返聘的几个女管事里已经有诰命夫人了。” 没错，小敏等人不是称某妈妈，直接就是按娘家姓氏被称呼某管事。这些细节处明净一直在潜移默化的做着改变。 凌玉洁定定神道：“嫂子是不是生气了？” 康耀点点头，“做下这事的如果是我，搞不好已经被拖出去先打五十军棍再说了。也就是表哥刚来还不清楚情况才让我来知会他一声。再有下次就是明知故犯了，到时候你可能得被发配去挖矿。” 庄宁眼中露出不信，康耀道：“你还别不信！七婶关系很好的大堂姐的儿子如今就在矿上，还有四年多才能回来呢。他比我还小两三岁。七婶之前代掌大将军印，法度甚严，用的都是重典。这西北十府死在她手上的贪官，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其余情节略轻丢官去职服苦役的也不在少数。西北如今的吏治清明来的。我当年出去暗查灾粮去处抓出来的两个发灾民财的贪官就被砍了脑袋。” 这些话给凌玉洁母子带来的震动极大，他们几乎傻眼了。 第3081章 3080.教导 正房这边倒是一片和谐。午睡起来，梦梦和思思上糕糕的院子去玩了。 哲儿坐在地毯上对着小四儿教，“爹——” 小四儿手里抱着个小彩球笑眯眯的点点头，眉眼弯弯的。 哲儿气结，“你点什么头，我是在教你不是在叫你啊！” 他又教了几遍，小四儿还是同样的反应。哲儿便知道她是故意的了，就是逗他玩。 “娘，看啊，看凌思嘉啊，我喊爹她居然敢一遍又一遍的点头答应。”哲儿一气之下把小四儿的大名都喊出来了，还是连名带姓一起喊那种。 这下小四儿倒是疑惑了，这说的好像是她，可她叫小妹和小四儿、四姑娘啊。 明净看看气咻咻的哲儿和挠着头一脸懵懂的小四儿，好气又好笑对小四儿地道：“你就是凌思嘉，三哥说的就是你。”说到小四儿名字的时候还伸手指着她帮助她理解。 小四儿看好像真的把三哥惹恼了，都转过身不想理她了，忙爬过去拉着他的袖子卖萌，“爹——”三哥教了那么多遍，她又正是爱模仿的时候，其实是学会了的。而且平日里娘也爱念叨这个词来着。 哲儿很快绷不住了，“你别对着我喊啊，我是你哥！” 小四儿看他不虎着脸了，又爬过去抱着明净的小腿，仰脸道：“爹——” 明净抚额，这要是学会了出门见人就喊爹可不成。就算没人敢答应，也会在背后笑话他们一家子。 “来人，把大将军骑马那张等身像抬出来。” 画像抬来了，明净指着画像道：“这是你爹，过去对着画像喊。” 小四儿爬过去，头仰得高高的盯着画中人。 等凌玉洁低着头进来的时候，小四儿已经坐在高脚圈椅里和画中人平视，一叠声的喊着‘爹’了。 她闹着要坐得高点，明净就让人把她的小圈椅绑在了干杂活的高脚凳上。旁边让两个高个的丫鬟看顾着。可喜小丫头完全没有恐高的反应。 凌玉洁愣了愣，小四儿对着她喊道：“姑——”又指指画像，“爹——” 凌玉洁勉强笑笑，“好孩子，真聪明！” 哲儿这会儿也跑去找三个小姑娘玩耍了。他跳绳、翻绳、捡沙包这类小姑娘的游戏也玩得甚好。所以那三个也乐意带着她一块儿玩。 小四儿对画像的兴趣正浓厚，一直不错眼的看着呢。 明净道：“玉洁来了，喝点什么？” 凌玉洁道：“白水就好。”她这会儿喝什么都喝不出味道。康耀的告知让她反应过来这件事大大的犯了嫂子的忌讳。 庄宁也吓着了，本以为待不下去大不了走就是了。可舅母连娘家外甥都不放过，肯定也不可能容他犯了事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啊。于是赶紧央求母亲前来探口风、求情。 他不说凌玉洁也是要来的。哥哥长期不在，什么事儿都是嫂子做主。失了她的欢心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她从小本能的就会看人脸色，趋吉避凶。这会儿坐得住才怪了。赶紧打发人去找夫婿回府自己就过来了。 第3082章 3081.诉苦 明净走到高脚凳旁边，“好了，也看了半日了，出去走走吧。这里还有一幅你爹的小像，你自个拿着看吧。” 小四儿捧着明净递给她的约莫是明净两个巴掌那么大的小像看，又转头和等身的画像相比，一脸的惊奇。因为小幅的正是大幅按比例缩减的。 凌玉洁道：“那两幅画像是嫂子画的？” “嗯，之前闲着的时候陆续完成的。” 凌玉洁心头松口气，看起来嫂子对大哥堪称情深义重了。那对她应该会多几分宽容。 小四儿看着小像被抱出去，一时没留意到母亲没有一道出去。回头她发现了也不打紧，外头那么热闹，她很快会被别的事儿转移开注意力的。 丫鬟上了茶点也躬身退了出去。明净道：“你来找我是想说什么？” 凌玉洁道：“我十五岁就被继母打发出门了，去到婆家举步维艰。被妯娌、小姑讥讽是小门小户的庶女，大太阳底下被婆母罚站规矩一直站到昏过去……好在肚子还算争气，很快生下宁儿。” 明净把装白水的茶盅推到她面前，“母以子贵，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些了吧？” 凌玉洁点点头，“是好过多了。可是，宁儿还没有满月就被他祖母抱到身边抚养。我也只有打落牙齿和血吞。” 之前说到被婆母、小姑、妯娌如何整治时凌玉洁表情还算平静。但说到月子里儿子被抱走却是红了眼眶。 明净想起母亲说她命好，一进门就当家做主，没有婆母，两个小姑子也早就远嫁。在这个年头，确实算很好命了。 她娘堂堂的公主，就是身世未明之前也是秀才家的姑娘，却一边要受老王氏这个无知婆母的气，一边要被王氏这个长嫂挤兑。尤其这俩人还是姑侄，肯定是枪口一致对准她。 而眼前明净一直认为还算能逆境求生的凌玉洁说起往事也是一把辛酸泪啊。 还没坐完月子就被人把十月怀胎，一朝搏命分娩的儿子抱离身边，也是够惨了。 “唉，就因为摊上了恶毒继母和靠不住的爹，你们兄妹三个的少年时光真是够凄惨的。” 凌玉洁一滞，她和姐姐自然是挨打受气的长大，然后一副单薄嫁妆远远打发到眼不见为净的地方。但比起来大哥被断了科举上进的路，还背上那样的污名被人毒打致重伤，前路渺渺还是好多了。毕竟她们对继母的威胁比大哥小多了。换一个人落到那样的境地，别说挣下如今的基业，能不能活出来都难说。 凌玉洁的苦就有些诉不下去了。 明净继续道：“我记得你公婆是前几年陆续辞世的。你公公差不多六年前，你婆婆是三年前。这几年你和妹夫一直在家守孝。那算来，宁儿就是十三岁了才回到你身边的？” 凌玉洁道：“他十岁就搬到外院了，但还是同他祖母更加亲近。那会儿我们母子之间生疏得只比陌生人好些。” “如今关系改善了许多吧？”明白了，三观是在溺爱自己的祖母身边养成的。 第3083章 3082.劝说 凌玉洁点头，“比之前好多了。但看到嫂子和侄儿侄女亲近，我还是很艳羡的。亲手带大的还是不同。” 明净听得出她的话发自肺腑，只好宽解道：“毕竟是亲母子，孩子年纪也不大，多想些法子还是可以扳正的。” 凌玉洁道：“但愿他换了个好的环境，眼见表哥、表弟都很上进，也能有所进益。嫂子放心，我以后会更用心教导他，不让他再坏了规矩。” 明净道：“我们做长辈的，自然都是盼着孩子好的。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只要改了，就还是好孩子。你哥哥就只有你和冰清两个亲妹子，你们的孩子只要受教，我们做舅舅、舅母的自然是会看顾的。你回去让宁儿好生休养，不要惊惧。我也不是那不教而诛的主。” 凌玉洁点点头，“多谢嫂子。” 凌玉洁告辞出去了，得到明净的准话她也算是松口气。 明净送走了她，便出去找小四儿。 小四儿正是蹒跚学步的时候，被牵着或者是她自个儿推着摇摇车都能走几步。但需要明净督促，不然她在地毯上爬得欢快得很。 明净找到小四儿的时候，她正跪坐在地毯上和蹲着的明皓对视，两手朝前抓，嘴里喊着‘舅、舅’。 原来明皓把她的小像拿去看了。 听到姐姐的脚步声明皓抬起头，然后把画像原样卷起递还给小四儿。 “姐，你说搞笑不搞笑，她刚才一个劲儿朝袖子里塞。她的又不是广口大袖。” 明净被弟弟看到她给凌荆山画的小像有一点赧然，见他没提忙跟着转移话题，“她如今正是爱模仿的时候呢。” 小四儿又试了几次，不得法便放弃了，只把卷好的画像握在手里，然后抬手朝明净讨抱，“娘——” 明净道：“你啊，让你走走比那会儿让你爬还难。你大哥建议我再打你一顿呢。” 小四儿抱住明净的脖子，转头去看明皓。 明皓伸手刮了下她挺翘的小鼻子，“姐，玉姐上门来叫我们明日都去听说书。你去么？” “我不去，我要打理往各处送的年礼。让一一和阿春带着几个小的去就是了。” “这么早啊？” 明净摸摸鼻子，“小四儿和她三个哥哥都老念叨他们爹，我预备小年夜后带他们去军营附近过年。” 小四儿挥挥手里的画像，‘爹——’ 明皓挥退了给小四儿带着两张地毯以及其他物什的下人，然后道：“姐，姐夫如今待你确实是好得很。但男人对女人，最靠不住的怕就是对你好这一条。你是外公的外孙女儿，又如此的能干，他如今肯定对你好。可以后呢？你也别全抛一片心，还是稍有保留好些。男人嘛，总是没有血亲可靠。” 小四儿扭头盯着舅舅，一脸听不懂的迷茫表情。 明皓看着她那张酷似凌荆山的脸略心塞。 明净笑道：“这个度也太难把握了吧。我这里还是不要刻意做什么了。反正只要他一心一意的待我，我就一心一意的待他。万一有什么，还有你是我的后盾和退路啊。” 第3084章 3083.打包 听明净这么说，明皓立即一拍胸膛，“姐，你尽管放心。我永远是你的坚强后盾。” 小四儿笑眯眯的跟着伸手拍拍舅舅的胸。 明皓道：“姐，就这么一个外甥女还不怎么像你，怪遗憾的。” 明净道：“你还嫌弃是怎么地？一一像你，小时候抱着都不肯撒手。来，抱着一一”直接把小四儿塞了过去。 明皓忙接住，“嫌弃？那也得我敢啊。就这么一个亲外甥女，我爱还爱不够呢。来，亲一个——”他把脸凑过去，小四儿便很大声的香了一口，然后呵呵的笑。 就她这个反应也看得出来明皓平日是如何宠惯她的，小丫头肯主动亲的人可是有限得很。 翌日，府里的小字辈和老人都涌到四为客栈听说书去了。康辉和司徒婧就是带队的，连桂嫂和楚老太太都跟着一道去了。 两人临走跟明净道：“七婶放心，老的、小的我们都一定照看好。” 明净点点头，“好，你们都大了，我也省心。” 她目光略过和乔姐儿手挽手站着的庄静，昨天发生的事小姑娘看来是完全蒙在了鼓里。 小四儿骑在康辉脖子上对着明净招手，“娘，走——” 明净摆摆手，“娘不去，你跟着哥哥、嫂嫂他们去就是了。好好去玩，今天的消费都记我账上。” 司徒婧分派了一下，老的、小的都有他们这些长成了的孩子照看。康辉和康耀领了照看小四儿和糕糕的任务，哲儿归一一管着。乔姐儿负责楚老太太，庄静照顾桂嫂……司徒婧总揽。 明净看她分派得不错，笑笑朝他们挥手，“去吧，晚了估计挤。” 《郭家将》演完了，这会儿正是个空档。而且四为客栈是她的产业，捧场的人少不了。明玉怕发生踩踏，专门组织小二演练过各种情况。为此还去附近县城借了十个人手。 把人打发走了，明净回去盯着打包年礼。下人已经把一箱箱东西都从库房搬到正房来了。明皓从西域带回来不少货物，还有之前商队也带回来不少。再加上各处送来的孝敬，足以打理出今年的年货了。 “这些给我叔姥爷送去，然后这堆给我舅舅，还有我爹娘，三叔，大将军的舅舅，我封家的三叔公，三个伯父……”明净看着货单和东西指点着吩咐。 “这些给两位兄长，两个妹妹。然后这些给郭家、吴家、于家…………” 随着明净的分派，小敏和紫萝等人分别监督着下人进行打包。 动静在府里传开，明净要带着孩子们去军营附近过年的消息也传开了。 庄姑爷忙问凌玉洁，“听说你嫂子不在府里过年哪？你不是说她宽恕了宁儿么。” 凌玉洁道：“要是嫂子没宽恕宁儿，事情就不会被捂住了。我俩堂哥、堂嫂都不知道这事儿呢。至于说她不在家过年，那去陪我哥有什么不对？往年我哥除夕都要回来的。再说这说是大将军府，如今这么一大家子住着跟凌氏老宅也差不多了。嫂子走了，还有叔公、叔婆，堂哥、堂嫂呢。” 第3085章 3084.周到 “那我们……”庄姑爷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凌玉洁道：“没什么不自在的。正月初二我嫂子肯定会在家。听说往年都是吃转转宴，跟在乡下时一样。咱家也定个正月的日子请客就是了。翻过今年一应开销我本就预备自掏腰包的。这是我亲哥嫂的家，那么多人都住得，咱们只要守规矩一样住得。” 庄姑爷叹口气，“咱们家的银子之前都拿去赔给人家了。要不然也可以像你姐姐、姐夫一家那样出去买栋宅子住。我这么住着，跟上门女婿似的。” 凌玉洁道：“再想法子吧，先住着。我嫂子是大方人，不会在这些小地方计较的。人家韩家人在客院都住得挺自在的，你是凌家的亲姑爷，有什么好不自在的？” 庄姑爷失笑，“那是嫂子跟韩家舅舅说没钱给他修相府，让他先将就着。别说相府，公主府也没修。六部尚书也只有两个住值房的在给修府邸。这整得跟草台班子似的。” “草台班子怎么了？谁起家不是这么过来的啊？就是我嫂子娘家祖上肯定也是啊。” “慎言慎言，这西北是荣亲王的。大舅哥是向他称臣的。” 夫妻正说着，下人来禀告：“老爷、夫人，舅夫人亲自带着人送年货过来了。” 凌玉洁看夫婿一眼，“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我嫂子做人周到着呢。” 明净笑吟吟的过来，给小姑子一家的就尽是吃的、用的了。 “这是给你们过年用的，有不少是干货。像这海鲜、河鲜用水发一发就好。虽然比不得新鲜的，但还是有几分这个意味的。妹夫大河边上长起来的，想来中意这一口。” 庄姑爷拱手道：“让嫂子费心了。” 明净摆摆手，“按说该在家一起过年祭拜祖宗，可孩子们都念叨许久没见爹了。他过年也回不来，我想着他肯定也惦记孩子，就预备带他们去军营附近过年。祭拜的事托给三婶了。我那儿媳妇还怀着孩子，虽然有她爹娘时常上门，年后也会搬来陪她住。可咱们婆家人也不能就不管不问了。妹妹就替我多照顾你侄儿媳妇吧，时不时的过去看看。” 凌玉洁满口答应，“嫂子放心，都交给我就是。” “嗯，这样一来我就放心了。二十四一早走，初一下午我就带着孩子们回来了。哦，对了，你们除夕要祭奠庄家的祖宗，尽管操办就是了。我不在意这些的。” 庄姑爷躬身道：“多谢嫂子体谅。” 明净又对凌玉洁道：“有件事本来打算等你哥回来再同你讲的。可前几天他来信说他暂时回不来。我就先和你说了。你当年出嫁压根没什么嫁妆，亏得姑爷家不嫌弃。你哥和我给冰清补了一份嫁妆，当然也不会落下你。我已经让人置办了一栋宅子和一间小一些的铺子，这是地契、房契。” 凌玉洁一听还有栋宅子高兴不已。 “不过啊，你们别急着搬，还在打理呢。这要过年了，没人手。等你们哥回来了再说。” 第3086章 3085.送礼 两口子一起送明净出去，凌玉洁横夫婿一眼，“我嫂子还说亏得你们家不嫌弃！你们当初可嫌弃坏了。”有强大娘家撑腰的感觉真是好。而且往后的日子都是要靠她的嫁妆、她的娘家过日子了。 庄姑爷一时有些讪讪的。庄家的产业其实也不少，分到他头上也有两三千两。可之前庄宁和人争青楼一个姑娘大打出手。那家有朝廷一方的背景，他们不敢相争，变卖家产作赔然后连夜一溜烟的举家出逃。就怕被人顺藤摸瓜查出他们和凌荆山的关系。 因为庄家老宅在朝廷占领的地方，明净送年礼都是用的凌惊寒这个原名，只说是在外做大生意。就连康辉带着哲儿去走亲戚也是这么说的。两家隔太远，庄家周围的人还真不知道凌玉洁的兄长就是凌荆山。 但是，这事儿经不起有心人详查啊。尤其和庄宁相争的人有个在暗卫府当差的叔。 有过夏家小叔子的先例，庄家人一到明净就派了人去查。日前查出来是这么回事，知道他们什么家底都没了。便赶紧先把契书送过来让他们宽心。 说起来补嫁妆肯定是要补的，但那栋宅子本是为了如果庄宁不受教，到时候体面的打发他们离开大将军府的。如今倒是给小姑子一家解决困境的资本了。 至于庄宁，明净看看跪在她脚下痛哭流涕表示会痛改前非的外甥，“起来吧，知错能改就行。你都把你爹分到的所有家产都败光了，今后是得改了。”她一出来这小子就追上来认错了。 改不改的，往长远看吧。既然母子俩都来表态了，那就再给这小子一个机会。这个大外甥，其实长得还有几分像凌荆山的。 “多谢舅母！” “搀他一把，回去歇着吧。” 回去已经都打理好了，明净安排人去府城给西平王府送年礼。她自己则亲自带着几箱子年礼往荣亲王府送。这和送给小姑子过年的物资大为不同，以古董字画为主。 送到王府，萧从嘉拿着其中的一幅画细细鉴赏，“这可是秋山居士的真品啊，我听说早就失踪了的。” 叶氏道：“瞧你说的，明净能把赝品拿来送你啊？” 萧从嘉道：“不是，这东西是从地下起起来的吧？” “是啊，舅舅你忌讳啊？” “这等珍品不见天日那可是暴殄天物。我以后死了收藏品决计是不会带到地下去的。” “我就知道你不会因此不要的。小表弟呢？” 叶氏听明白明净带来的画是挖出来的殉葬品，一时都忘了嗔怪萧从嘉不该说什么死的活的话。这会儿听明净问银子便道：“跟着他哥听说书去了。你家小四儿怕是也凑热闹去了吧。” 萧从嘉夫妻不方便去听司徒蛮的八卦，但还没入学的儿子去凑个热闹还是可以的。 明净点头，“小四儿肯定不会错过这样的热闹的。得了，舅舅、舅母，我把送几位老人家的补品拿过去。我要留下来吃午饭的，舅母记得让厨房做我喜欢的菜啊。” 第3087章 3086.提醒 叶氏道：“这还用你特地交代一声啊，不过今年你这年礼可比往年早啊。” “我小年过后就要去军营附近过年。” 叶氏嗤笑一声，“果真是少年情热啊。” “我也是为了孩子们。” 萧从嘉笑道：“对对对，都是为了孩子。” 明净道：“对了，舅舅，我的印章呢？你不是说过年送给我么？” 萧从嘉一愣，“近来事多，我给忘了。碾磨印章必须心静，我这段时日一茬接一茬的麻烦。” 先是司徒姝那里的事，莫名其妙后院就要多出一个心眼挺多的女人来。然后和离了十来年的前妻也找上门来，还说偷着给他生了个闺女。可十有八九带来的是个西贝货，真闺女可能落在朝廷手里了。他一称王，这麻烦就接踵而来啊。 也就今天，明净说拿了秋山居士的真品过来他才提起了一点兴致。 “那不急，你什么时候想弄再弄吧。我过去了——” 明净先去葛老那里，小哥哥也去听说书了，橙子和银子就是跟着他去的。 葛老一个人在下棋，让觉新把东西拿进去，然后对明净道：“郡主坐——” 明净在他对面坐下，“下棋？” 能和葛老下棋的人不多，所以他时常是自己跟自己下。明净倒是少有能入他眼的棋友。 葛老摆摆手，“下棋什么时候都能下，我今日是有话对郡主讲。” 明净肃然，“您老请讲。” 葛老把赵荨说可以从仵作方面入手的事说了。 “赵大夫心头有气再所难免。可他这么跟王爷说话，其实也是因为你有了底气。可能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点，但确实是如此。这是件小事，王爷也没有计较。可这样的事要是多了，如果再有个人在王爷耳朵边上吹吹风，他也难免会有想法的。这一次是赵荨，下一次就可能是凌家的什么人，下下次或许是封家的什么人。你觉得呢？” 凌荆山掌控百万军队，是西北的擎天之柱。萧从嘉这个荣亲王就显得有些弱势了。时日长了，这样不敬的事多了，萧从嘉真能一点想法没有？ 再有司徒家或者其他什么人拱火，搞不好就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葛老道：“引入司徒家自然是利大于弊，可弊端也得更加重视。而且，凌家和封家的人你们也得更加约束才是。荣亲王府和大将军府不能被离间。王爷本无野心，可他毕竟是名正言顺的王爷。如果司徒家有了二心，凌大将军麾下的人马也出现变故，后果堪忧。” 明净点点头，“多谢葛老提醒，我省得了。这件事光是嘴上说不够，我和凌大哥该带头对舅舅更加的恭敬。再有对舅舅不够恭敬的，必须严惩。” 响鼓不用重捶，葛老也不再多说，“你还要去老胡和老沈那里是吧，那我就不留你了。” 明净点点头，继续去送礼。 中午吃饭就萧从嘉、叶氏和明净三个人。 叶氏道：“看来这书还说得挺好，留在你的客栈吃饭了。” 明净笑笑，“有准备小娃娃的吃食，舅母放心。” 第3088章 3087.同盟 萧从嘉道：“这个我还真没有担心。不过你怎么回事？最近长胖了，怕你家凌大将军嫌弃突击减肥呢？” “他敢！” 叶氏拿着公筷给明净布了几道她平素爱吃的菜。明净平常不让人站身后布菜，叶氏也不喜欢这样的排场。至今两家人吃饭的时候都是没让丫鬟给布菜的。就连西平王排场了一辈子的人，如今也习惯就和乌雅两个人吃了。 明净道：“舅母，够了。我自己来，你也赶紧吃。” 吃过饭喝茶的时候萧从嘉问她，“你这是到三位老人家那里转了一圈回来有了心事啊？” 明净便老老实实把葛老的担心说了。她方才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和舅舅开诚布公更好。 他们舅甥是一早结好的同盟。萧从嘉是决意完全不沾权力，需要他当个吉祥物他就冒头，不需要他就继续当富贵闲人。目的是保前东宫一脉的老老小小都能平安。老的如葛老等人能平安终老，小的如橙子、银子继续当富贵闲人。 老的那一批，在景飒生出来是个女娃之后争夺权势的心就死了，只想着大家伙逃出生天就好。能够给殿下翻案、给冤死的众人平反都是意外之喜了。奔逃了四十来年后，就更是没有多的想法了。 小的那一批，橙子和银子压根还不懂权势是什么滋味。好好引导是能够安心安富尊荣的。 关键就在年轻人身上，最关键的正是萧从嘉和明净。他俩达成了一致，安定的局面就定下来了大半。至于陈四、沈六等人，之前都跟着明皓去了西域发展，以后也会继续脱离中枢。 安西都护府就是前东宫一脉的退路，万一将来的当权者容不下他们，大家伙就顺着明皓这些年经营的路子往外头走就是了。 洛王带着人一溜烟跑到海外去了，孟思彤不是也拿他没法子。 至于明净，她则是大家伙能在天朝保得平安的底气。不过，她也不适宜沾权势太多，过犹不及。所以，她从来不沾军事上的事分毫。 萧从嘉听完静默了一会儿，“葛老想得还真挺深远的。也是司徒氏快进门了，他觉得更有必要防微杜渐吧。毕竟谁都不是圣人，不可能真经得起考验。过两日妙语大师回来过年，我奉她泡温泉过个暖冬去。正月初二走舅舅，我初一回来。” 明净点头，“我初二得在家招待两个小姑子一家，毕竟过年我都不在。至于明皓，他正月初八就要成亲，也离不开边城。得辛苦舅舅从温泉那边回来了。” 萧从嘉道：“嗯，我躲开了过年，正月也是不能继续躲着了。还得举办几场宴会呢。” 俩人这就算是心照不宣的说开了。毕竟，将来的事牵涉太大，之前坦诚沟通过就是，如今说再多哪怕赌咒发誓又怎样？还是得走着瞧。 正事说完，明净开始说闲话，“一一说年后要去府城看看他太爷和王妃。” 萧从嘉挑眉，“用走的去？橙子回来说无衣脚底都生了一层茧。走去府城可不轻松。” 第3089章 3088.偷懒 明净笑：“他们上次出去一个月，其实也没走出多远。这次说等念初生了就上路，沿路还要把各门功课完成，要四处开眼界长见识，要去寻访隐士高人、学问大家……也不晓得乌雅生的时候能走到不。” “真没走到，回头咱们两府去府城喝洗三酒再在半道捡他们呗。虽说几个小子一路跌撞狼狈，橙子别提多艳羡他们了。” 明净笑，“舅舅，我走了。下午要去给我爹娘送年货。” 萧从嘉道：“知道你赶时间，就不留你了。” 明净打发人回去押运东西，自己直接回了娘家。 景飒一见她就道：“我其实也想去听说书的。可你弟偏说我举足轻重，不要轻举妄动得好。他自个倒是溜溜哒哒的凑热闹去了。我说他自己如今不也是个大人物了。他说那是在西域，在边城不算。那跟看戏不是一样啊，我怎么就去不得了？” “还真不一样。郭家在西北什么贡献，什么地位？司徒家和郭家不可同日而语。郭家的戏您和舅舅乃至叔姥爷去捧场都是应该的。你们姐弟今天去，是给亲家扎场子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多看重司徒姝呢。你看我都特意没去，我又不是真抽不出这一天半天的。你真想听，回头让玉姐安排人到家专门给你说。” 景飒伸手推推明净，“坐好，坐没坐相的。干脆你起来，你既然抽得出时间，帮我看看你弟的婚事还需要准备些什么。” 明净被拉起来，“我成亲那会儿真是什么都仓促得很。夫婿还躺床上不能动弹。” 景飒松开手，“行了行了，你别念叨了。我不叫你干活了，你就坐这儿吃吃喝喝吧。趁着四个小的都不在正好放假。这西北人人把你夸上天了，在别人面前还好，一回娘家就暴露本来面目。懒得晒蛇吃，还得托路人给翻个面晒。你那会儿我倒是想给你操办，我敢冒头么？” “我除了在府里正房也就回娘家不用端着，不用顾忌形象。您啊就容我松快些。至于明皓成亲的事，有府里的管事嬷嬷和礼部派专人办。依我说，您还是别去添乱了。一切按礼制办就是了。” 景飒瞪眼道：“我添乱？” “废话，您当经手的人真心欢迎你去指手画脚呢？” 景飒讪讪道：“真的啊？” “真的，最后人家来请你过目的时候你去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查缺补漏就好了。这半中央的就别插手了。”明净说着打个哈欠，“好困，我去睡个午觉。娘你要不要一起？” 景飒不忙明皓的婚事，一时也不知道该干什么。还真被明净拉去午睡了。 这会儿去听说书的一众小孩儿也都在午睡。明玉打发他们到后院睡大炕，十岁以下的都睡一个大通炕，热闹得很。 小四儿和银子闹着要睡到一处，一一等人只得把他们放在了正中间，让细心的阿春照看他们。 两人都是头回和这么多哥哥姐姐一起午睡，颇有些兴奋不能自抑，翻来覆去不肯睡。 第3090章 3089.劝说（1） 哲儿已经很困了，很烦躁的道：“大哥，快让他们闭嘴。” 两小只都只会说简单的几个字，这会儿全拼着往外蹦。一会儿喊哥一会儿喊姐的，还非得人答应。正犯困的时候被硬生生喊醒配合，这滋味受过的都知道。 一一道：“她平常不都跟你混么？你让她闭嘴吧。”小表叔根本是跟着小妹在人来疯。小妹一旦闭嘴，他肯定就消停了。 “她就喜欢和我唱对台戏，我越说她会越来劲的。” 橙子迷迷瞪瞪地道：“对，不能让哲儿说。一一，你说。”他也好困了，可银子一直拉着他喊哥。平日没见对他这么有礼。 一一道：“要这么听话就好啰。”他探起身伸出两只食指点在两小只唇上。 小四儿果然闭嘴了，但这不妨碍她继续发出声音。而且因为闭着嘴巴，还成了搞怪的声音。银子立马有样学样。一炕的人都有些崩溃，怎么就这么兴奋呢？ 一一无语，那我这手指是撤还是不撤啊？这可比老二老三难带，平日里辛苦老三了。 另一边挨着小四儿的阿春也探起身对着两小只做了个竖起手指‘嘘’的动作。两小只看又有人陪他们玩，便推开一一的手指跟着做。 阿春又把手伸到糕糕身后轻拍着，还示意糕糕也这么做。嘴里还轻哼着《摇篮曲》：阿娘阿玛娘月光光，阿儿阿儿在梦乡，东照流水西照河，莫惊梦中小儿郎…… 糕糕也跟着哼，然后她旁边的思思、梦梦也照做。 小四儿便也学着去拍银子，嘴里含糊不清跟着哼调调，还去看银子身后的橙子和哲儿等人。他们也只好跟着做。 过了一阵，两小只把自个儿哄睡着了，众人这才松口气平躺好。一一递给阿春一个‘还是你厉害’的眼神。 众人松懈下心神，也很快进入梦乡。要养好精神下午继续听下文呢。司徒家起家的故事也好好听哦。 外头的康辉和司徒婧相视一笑，这帮弟弟妹妹终于都睡着了。 “那我过去了，石叔叔等着呢。”说完又叮嘱了几个丫鬟看着，转而去赴石翼将军的邀约。 今日说的这一段农民军起家的事，他可是亲历者。之前司徒婧留意到他几度眼眶发红。 石翼转过头来，“来了啊，坐！刚想起那会儿一起起事的好多人都不在了，忍不住伤感了一下。” 司徒婧在旁边的塌上坐下，“是啊，我一路长大，也是见着身边来去的叔伯不断有人消失。不过还好，队伍没散还越来越壮大了。” 石翼点头，“是啊，那会儿要是还继续当顺民，一个村子就全饿死了。我们就拿着扁担、镰刀跟着你爹抢了地主老财，全村的老老小小这才吃了顿饱饭。得了，今天叫你来也不为了说这个。我问你，弄这么一出是你的意思？” 司徒婧道：“叔叔是亲历者，要是说得不尽不实，您当场就能给指出来。所以，不管是谁的意思，说得又不是假话。放心，不涉及当年义军分合之事。” 第3091章 3090.劝说（2） “你明知道石叔叔问的不是这个意思。” “所以啊，通过这个手段让边城的百姓都知道一些关于农民军的事啊。这也是为了更好的融入。您看他们听得很有代入感啊，都是穷苦出身。” 石翼静默半晌道：“也是我这些年做得不够。边城这边一直还是没把农民军当回事。你这么做倒也不错。只是有些事毕竟是自家事。” 司徒婧道：“叔叔想说家丑不可外扬，我不该让人把那个女人害死我娘的事往外说？可司徒姝已经暗示人是我烧死了方姨娘了。我不会她那一套，我就只能实事求是的说。” 石翼叹气，司徒大哥临走让他劝这丫头大局为重。可这话确实没法子往下说。司徒大哥那么精明强干的人，怎么就栽在了女人身上？恩怨还延续到了下一辈身上。 “我们一帮子弟兄承认的大嫂始终只有你母亲。罢了，我不说了。而且我觉得你爹和你妹子的算计，怕是难成。” 司徒婧提壶给石翼茶盏里加水，“我那妹子想得可深远了。家里已经少了个兄弟了，她还想扶着什么都不懂的小震出来争呢。叔叔得闲倒是劝劝她好些。小震个小孩子就是我对他都没有恶意。三弟原也会善待这个幼弟。可别让他搞得两兄弟反目成仇才是。” 石翼摆手，“算了，清官难断家务事，你家的事我不管了。你爹自己都没法子让你们姐妹和睦些，我更是无能为力。至于他们兄弟的事，我就更加管不了了。下午我也不听了，听着怪感伤的。” 下午散了场，听说明净回娘家了，明皓把孩子们都带回了自家。 进门看到明净坐那吃糕点，从一一、阿春往下一直到小四儿，都是不用明皓招呼就都过去挨着坐下开吃。 明皓张开的嘴便又闭上了，在明净对面坐下。 明净道：“不说今天都记我账上么，你们没吃了下午茶再回来啊？” 一一道：“下午的两场说完我们就回来了。” 景飒知道外孙们回来，让人又上了不少点心端进来，“回来啦，好听么？” 无衣道：“外婆，好听。我和大哥上次出去走了不少地方，听着更有感受。好在西北没有人穷苦到那份上。官逼民反真的是很吓人呢！” 景飒叹口气然后道：“都慢慢吃，还多着呢。外婆再出去替你们催催。” 她说完出去了，无衣忙问明净，“娘，外婆怎么好像不大高兴？” “你外婆姓萧的，这萧家天下乱成这样她高兴得起来么？还有你舅爷爷、太爷也是一样的。他们能从百姓的利益出发支持西北的事业，但心头还是难免会想着这是祖宗基业的。” 无衣点点头，“明白了。” 明净看向吃一块糯米糍吃得起劲儿的小四儿道：“这个吃多了不消化。来，给娘吃一点。” 小四儿的东西还是乐意分享的，尤其是对在座的自家人。当即把手里的糯米糍递到母亲嘴边。 明净握着她的手在还没咬过的那边咬了一大口。 第3092章 3091.来客 稍晚一些，封璟下衙归家了。各部衙门即将封印，但年底诸事繁杂，所以这段时日封璟很少按时下衙。今儿回来得倒是还算早的。 “公主，大人还带了个客人回来，还吩咐让世子出去一见。”封璟不大喜欢驸马这个称呼，所以府里下人都是称呼他的官职。 明皓直起身子，“是什么样的客人？”确定了身份他才好换对应的见客衣裳。 “大人说是同窗，姓周。” 明皓眼带疑惑看向明净，“姐，这钦差怎么还在边城？” 明净道：“他要面见舅舅遭拒，就被礼部晾在了驿馆。之前吴鋆和萨尔罕也被晾过。不过这回我怀疑是舅舅把人给忘了。他求告无门就找上爹这位同窗了。毕竟再见不着人都要封印了。吴鋆还关在大理寺审着，眼瞅要在牢里过年了。他不能不急啊。” 既然是私人会面，明皓今天外出的衣服便也使得就不用换了。 明净看小四儿吃完了半块糯米糍，小胖手又往前伸便道：“好了，再吃点水果就好。不然没有肚肚吃晚饭了。这些都让人打包，给我们小四儿带回去。” 小四儿听说要打包便也没再坚持，配合的吃起明净喂到嘴边的果粒，又喝了些水。然后就腻歪在明净怀里不肯动弹了。 那边哲儿已经在给景飒讲今天听到的内容了，有缺漏的阿阳和无衣帮他补充。 景飒听哲儿讲完一段，递了杯水给他喝才道：“那招待此人，就如同你父往昔有同窗上门的席面可妥当？” “可以啊。您让人交代厨下一声便好。他若是要拜见您，拒了就是。既然是私人往来，就没有顺道觐见公主的道理。” 明皓出去是以子侄礼见的周大人，他没敢坦然受礼避过了。 “说起来你品级可比我高多了。”封璟这个不太正规的吏部尚书他可以不当回事，但明皓的都护一职却是朝廷封的，而且政绩卓著。无论是剿匪、抚夷、开设互市等事宜都处置得甚好。 明皓道：“伯父是我父同窗，上门来自该如此。家姐也是这么说的。” 周大人挑眉，“神光郡主在娘家，不知可能求见？”见不到惠明太子嗣子，如果能见到这位西北边城实际的话事人，倒也能回去交差了。 封璟道：“我闺女如今不管事了，倒是于公于私都不便见你。” 于公，既然把事都交给了韩相，不宜再出面见朝廷钦差。 其实这事韩彦也没出面，凌浩宇露面循例招揽了一番得知又是个油盐不进的便也撩开手不管了。年底忙着呢，开春还有会试需要忙活。 于私嘛，就算是父辈好友，明皓出来见客也尽够了。没得要求见人家家里已出阁的闺女的道理。 周大人道：“是我失礼了。只是，那位凌大人见了我一面就不再理会，我这也是着急几时才能完成差使回京。” 明皓道：“周伯父难得回来西北一次，何必这么着急呢？不如留下喝了小侄的喜酒，再一道去见见方大人？” 第3093章 3092.邀伴 周大人一听明皓这话风竟是要把他绑架到西域去赶紧摆手，“下官未得皇命，何敢西出玉门？” 封璟留在前院招待客人晚饭，明皓则是回了后院。他嬉笑着告诉明净，“从前倒是没觉得这个周大人还挺迂的，一听说去西域脸色都变了。” 景飒道：“能跟你爹自读书时就交好的，不带几分迂气能成？不过在任官员私出边界，确实是天大的事。你跟他开玩笑还是说真格的？” “都可以啊，不只西北缺进士，都护府也缺哪。姐，这人就是西北的，真的要放他回京？” 明净道：“强扭的瓜不甜。他也不是徐庶那等可影响时局的人，无谓强留。”一个文官而已，还不像吴鋆那样敢锐意进取，西北不差这么个人，犯不着强留。 明净回去对傅娘子提起这个人，她愣了愣才想起来，“原来是他啊。这样的人太平世道可以按部就班。但如今这样的乱世，他的节奏一被打乱就显得无所适从。倒是你爹和凌三爷知道变通。” “过年一道去呗，反正你头上也没有公婆比我还自在呢。” 傅娘子道：“小七说你忙，走前来托过我照看念初的。” 明净纳闷，“有他岳母日日过来，怎么还托付你了？” 傅娘子道：“你忘了你当初说我是产房吉祥物的事了？说得人多了，倒有几分弄假成真。我如今时不时被将官宿舍那边请去坐镇，跟翠姑都是时常见面的。” 明净失笑，“真的有用？” “心理安慰吧。我倒也积攒了不少经验。真有状况也能和翠姑、接生婆一起想法子应对一二。” “那也是生产当日才用得上你，不耽误。你家两小子肯定也惦记着爹呢。他们因为是双生子太容易暴露身份没能出去到处游山玩水心头已经够憋屈了，带出去走走。” “那我师兄、师侄们……” “回头我告诉三叔一声，他自会亲来相请去他家过年。还有韩舅舅那里，我爹那里。” 傅娘子想到许久不见肖三了，点头道：“谨言和慎行确实许久没见过爹了。” 敲定了这事明净就回正房了。一一哥仨倒是都留在了肖家和肖家哥俩玩，看那架势得吃了宵夜才会进去。明净也不管他们，抱上在傅娘子怀里睡着的小四儿先回了。 至于周大人求见她舅舅的事，自有她爹去张罗。她只要明日往韩舅舅、三叔家送年礼即可。剩下封家的叔伯和吴家、于家派凌瑞这个大管家去。郭家在守孝，不用礼节往来。有什么好东西她平日都是让康杰捎过去的。今年除了长辈，唯有黄老尚书家是明净亲自送去的。 安顿小四儿睡下，明净瞅着她的苹果脸道：“后日过了小年，咱们就去看爹爹了。” 此时的荣亲王府橙子正在戳弟弟的脸，“你这会儿怎么不喊哥了？” 银子转开脸躲他的手，嘴里喊道：“母——”还有个妃字他不会喊。 叶氏过来道：“别戳，回头容易流口水。司徒震今天去没有？” 第3094章 3093.母子 橙子脸色沉了下去，闷声道：“很奇怪，说的是他爹的事迹，他居然没有去。” 本来是他的小伙伴，结果现在司徒震的亲姐姐居然要做他爹的侍妾了。那以后他们还能一起愉快地玩耍么？开春他们还要一起读书的。 叶氏挑眉，“他没去啊，那看来这件事对他二姐不利，他二姐不让他来。” 橙子惊讶的道：“今天讲的都是司徒大将军的英雄事迹。他大姐一直在张罗呢，和到场的人打招呼。里头还有个石将军也被说到了。哦，我懂了，对司徒家有利，对他二姐不利。” 叶氏点头，“应该就是如此。这事儿是在你表姐的客栈进行的，想来是你表姐的意思。反正你听到后头自然就明白了。橙子，娘想不到太多，你平日往大将军府去，也不要一味混玩了。遇到不懂的就多请教你表姐还有一一、无衣。你爹平素教你的你也要牢记在心。” “母妃放心，儿子知道了。儿子会保护你和弟弟的。”橙子仰头道。以后家里就要有外人了。母妃柔弱、弟弟年幼，他是大孩子了，要承担长子的责任。 叶氏摸摸他的头，“你还小呢，不用想这么多。还有你爹在呢。你开春入学跟着葛老好好念书就是了。这些话是你的嬷嬷说给你听的吧，等你有一一和无衣那么大了再来保护娘和弟弟不迟。如今，该是娘保护你的。” 银子看母妃和大哥抱在一起也摇摇摆摆的凑过来抱抱。 叶氏把银子抱到腿上，拍抚他入睡。 “橙子，你平常无事多去看看你姐姐。她没有亲娘在身边，又和家里的人都不大熟，怪不容易的。” 王爷对这个才回到身边的长女不太上心，她就更该多关心几分。但毕竟不是奶娃娃那么好亲处，隔了一层。但是橙子和她有血缘关系，应该更容易亲近得起来。 橙子点点头，“我知道了。” 萧从嘉在外头听了几句加重脚步往里走。 倒也不怕那细作朝橙子下手。一则她如果真是细作自然想放长线钓大鱼；二则她身边也有人盯着。倒是叶氏这一个月迅速成长了，完全不是从前只涨年纪不涨心眼的做派了。对于他们的身份转换，这样才是合适的。 不过，可千万不能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 翌日，封璟觑空去王府后院找到正带着橙子玩投壶的萧从嘉，“王爷，朝廷的钦差……” 一听到钦差这个字眼，萧从嘉立即急切道：“人在哪里？”那个女人派人来了，是不是要交换人质？ 封璟被他的反应搞得愣住了，这么上心？那你把人晾着做什么？ 他这一愣，萧从嘉反应过来了，“钦差来了，为什么是姐夫来告诉我？”这是礼部的事，该是凌尚书在他每天早上去外院逛一圈的时候知会他啊。 “因为来的钦差凑巧是我早年同窗。他被礼部晾在驿馆多日，托我帮忙递个话。” 封璟这么一说，萧从嘉想起来了，是早就有个钦差来了，快一个月了都。 第3095章 3094.划水 这件事还在云夕回来之前，所以不可能有关。而且明面上派来的钦差大臣，应该也不会承担这样的阴诡之事。孟思彤在朝臣面前还是要顾及点脸面的。 “他随行有暗卫府的人么？” 封璟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合着你把人给忘了？”那你刚才在激动个啥？ “马上要封印了，我也要带着老老小小去泡温泉。这最后一两天不耐烦见人呢。既然是姐夫的好友那就喝了明皓的喜酒再说。等明年开印再见吧。”真要是要交换人质，肯定有人主动来找自己。这么久没动静，肯定不是了。 封璟也只能在心头感慨小舅子可真是任性啊。不过，本来他就是个吉祥物。要不是太后指定要老周跟他本人传话，不管韩相还是凌大人都能出面打发人的。 老周昨儿但是想偷个懒把话传给明净就回京。但明净也不想见他。他就只好等着了。不过好歹是替他问到个准话了。 回去之后封璟对景飒道：“你弟最近相当倦怠。” “除了担心两头作战那阵，他不是一贯划水么？”景飒不以为然的道。 封璟被说得一滞，“反正从前该他出面的时候他还是要管的。不像这次晾了人这么久还往后推。” 景飒道：“明净说他多半是把钦差的事儿搞忘了，然后凌大人就当他有意给下马威，比照之前晾其他人那么干了。再后来事情多了，他也把这么个大活人给忘了。我说你们是有多不把朝廷放在眼底啊？知道朝廷没钱两线作战，就这么怠慢钦差。” 封璟道：“也许是故意为之？咱们招揽不来的人，干脆让他们被朝廷猜疑？” 景飒道：“跟老周不至于耍这么多花样。那就是从嘉最近很心烦懒得管事？反正也不会引起什么大的变动，就晾晾那个女人派来的人。左右她让人来传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封璟想了想，“被人算计了这事在他那里还没过去啊？”言下大为不以为然。 景飒看他一眼，“这种事在你看来无所谓吧？” 封璟很有求生欲望的道：“哪啊，这是大事、大事。” 就算是姐姐，管太多也不好。不就是比从前更划水么，没什么大不了的。 明净今日和韩舅舅和三叔送了礼。舅母还托她给秦卿送了补药。明净索性把要打发人送去的年礼放一起让无衣送去了。 正好赵荨带着梦梦、思思也在那边送年礼便一起过来看念初。 明净也抱着小四儿过来，她看到思思、梦梦就咧嘴笑，然后扶着家具朝她们走过去。 赵荨笑：“还不敢丢手呢？” “没事，也不急。她如今每天都能扶着家具或者被牵着走一走就够了。正好，你俩一人牵她一只手走一走。梦梦，你走慢点，配合一下妹妹的脚步。”思思是不用操心的，耐心好着呢。 梦梦答应着和思思牵着小四儿往一边去。 赵荨压低声音道：“那件事有后续发展么？” “暂时没有，梦梦一时半会儿的应该不会被带走。” 第3096章 3095.看望 过了二十三的小年，二十四吃过早饭明净和傅娘子就带着孩子们出发了。略快些，到天黑前就能到军营附近了。如果放开让马跑还能早些。 孩子们都想早点到，便没自己骑马。马车跑了四个时辰，明净都颠得腰酸背痛了总算是到了。 她早就打发人来收拾村里的空屋子了，这会儿便是拎包入住。用热水什么的都是现成的。如今只需要把随车带来的东西归置一下就好。 带来的一部分人归置东西，一部分人做晚饭。 明净直接趴到塌上让丫鬟给松筋骨。傅娘子笑道：“你还真是养得身娇肉贵了啊。” “我本来没什么事，可小四儿非黏着我，我就只好给她当了一路肉垫。”小丫头这会儿倒是精神得很，窗外时不时传来她的笑声。 “甜蜜的负担，我想要还没有呢。”傅娘子的年纪拼着生了一胎是再不敢生了，日常稀罕小四儿。 “回去让给你负担好了。” 小四儿到了陌生环境根本不带怕的。娘和兄姐们都在，她安全感足足的。 这会儿正趴无衣背上玩捉迷藏呢。他们兄妹是这一轮的猫，负责找人。 实际上小四儿每一轮都是猫，谁做猫就负责背她或者牵她。 一一和肖谨言躲在同一块岩石后面，肖谨言指着前方能看到轮廓的军营道：“好想靠近了去看看。” “靠太近会被无差别射杀的。” “总有个安全范围吧。我不信你不想去。” “小肖肖啊，你这可是违反家规了。一点都不谨言慎行！不过，我确实也想去看看。” 两人转而一问，个个都想去。 无衣眼珠转了转，“那跟娘和傅姨打个招呼？” 众人便进去说了，左右离吃晚饭还有将近一个时辰，他们想在附近走走。 明净和傅娘子看看他们也不点穿，“不要走远了啊。”左右军营中目前最大的事就是全军大比拼，选出穿女装上台跳舞的军士了。 孩子们立即行动起来，路程略远还找了个肩舆抬着小四儿过去。把她包着皮毛的小圈椅往上头绑牢就成。她两只胖胳膊搁在扶手上，坐得特别大爷。 去的时候一一和阿阳抬，回来轮到肖家哥俩。 一群小孩子就这么走到外围哨兵站岗位置的十丈远往里好奇的张望。只能看到栅栏里影影绰绰的人影，却依然激动莫名。 小四儿不知道他们在看什么，也跟着往里张望。 这里平时也有放羊娃路过停下瞅瞅。哨兵看着这么一群陌生孩子，想到前头村子前两天的动静眼中一亮，“来者通名——”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路过看看也管啊？这里离军营还远得很呢。这报上去会不会不大好？ 小四儿听不懂，看看肩舆旁边走着的无衣，求解释。 “问你是谁？” 小四儿抬起左手比了个零，又抬起右手比了个四。这是明净教她的自我介绍方式。 哨兵本来就听到些风声，很快便理解了这是凌四的意思。他持枪走过来，凑近看了看小四儿。这活脱脱是大将军的缩小版啊。 第3097章 3096.通报 哨兵笑道：“是大将军的公子、女公子吧，稍等啊！”转身向执勤的伍长报告，却没放他们靠近。 哲儿道：“大哥，要惊动人了。”他们本来打算在这外头看看就回去的。 “大不了挨顿说，总不能撒丫子跑吧。”一一道。 哨兵往里头层层通报去了，一一他们就等在了外头。 小四儿略坐了坐觉得无聊，伸手敲敲扶手。这是催着走呢，走哪都成。 阿春把带的温水给她喝，“等一等啊，快了。” 小四儿喝了水又被安抚了几句，消停了一会儿，转着眼睛四下看。只是到处都是黄沙莽莽，她又把头转回来盯着迎风招展的军旗。凌荆山得知自家孩子在军营外颇有些惊讶。 他午前就收到飞鸽传书知道他们下午能到，却没想到孩子们直接跑军营来了。他还正说手里这点事做完就早点回去的。为此午后就彻底做了个个人卫生。 “来了几个？” “大将军，哨兵说十来个。” 凌荆山笑了，那就是一个不落全来了。他家生养的七个，肖家两个。 “大将军，您家四姑娘特别有意思。哨兵喊来者通名，她还一手比零一手比四来着。” 凌荆山嘴角上挑幅度更大了。 “让肖三领他们在外围逛逛，满足一下他们的好奇。然后在军营门口等着我出来。” 肖三知道后哭笑不得，这要是只有他家两个，他出去就直接收拾了。可还有大将军家的，就只有回头再说了。 他大步往外走，到了门口却见肩舆上头只有一个空圈椅，还搁在了地上。 “大公子，四姑娘呢？”肖三说完就看到一众孩子背对着站成了一个圈，里头有水声传出。明白了，这是掩护四姑娘嘘嘘呢。 军营四周自然是一览无余的，没有遮挡物。小四儿方才再度敲扶手示意她要放水，当兄姐的就只好这么干了。阿春抱着她放水，其他人背对着围成圈。 肖三小声道：“这怕是头回有人跑到西北大营门口放水。” 一一摸摸鼻子，“控制不住啊！”幸亏只是放水而已。 阿春抱着小四儿出来，“好了。”水直接放到沙漠里，都不用打理的。 无衣指着肩舆问小四儿，“坐这个还是抱着？” 小四儿一直盯着肖三看，闻言抱住阿春的脖子。 傅慎行嘿嘿笑道：“小四儿，这我爹。” 小四儿瞪大眼去看肖三，觉得不像画里的人。怎么也叫爹？ 众人这才纷纷和肖三打招呼，方才那个场景有点尴尬。 一一对一脸疑惑的小四儿道：“这是他俩的爹。咱们爹还在里头呢。” 小四儿立即小胖手指向前方，她要进去。 “走吧，大将军让我领你们在外围转转，然后就回这里等着他。” 一一道：“肖三叔，我娘是不是没派人来知会爹我们到了？” 肖三笑，“你们不是来知会了么。肩舆寄放在这里吧。阿春，你抱不动就给我。” 阿春道：“肖三叔，没事。我抱两刻钟不成问题的。” 第3098章 3097.参观 小四儿真的是很实在，阿春练武两年了，都只有把握抱着走两刻钟。关键这一路她还扭来扭去的。 肖三又看向糕糕，“糕糕，你腿短跟不上吧？来，叔叔抱——” 糕糕看看哲儿，她和哲儿哥差不多高矮的。大将军都说她爹很高，她的腿才不短呢。 肖三弯腰两手一边，两个短腿族一并抱起，“你们走这么远过来，已经很辛苦了。一会儿还回去呢。” 傅慎行跟阿春道，“看吧，春姐。我爹就是想抱小小姑娘，才不是担心你手痛呢。”就是嫌弃他们兄弟两个都是带把的，这怪他们咩？ 阿春笑，一一道：“等会儿你跟无衣换。” 傅慎行道：“一一哥，还有我们呢。一会儿大概轮不到我们抬了。” “都行。” 肖三只领着他们在最外围普通士卒训练和吃住的地方走了走。孩子们好奇的看着，那些士卒也忍不住朝他们看过来。好漂亮的一群小娃娃！ 小四儿从小被看惯的，也不怕人看。她还趴在阿春肩头朝士卒们挥手打招呼。 “哎哟，这小姑娘好像大将军！” 哲儿小声问无衣，“二哥，我们不像么？” “像，只是没有小妹像。所以别人都是一眼就看到她了。” 肖三只带他们走了一佰的驻地，反正到处都是一样的。还驻留了一会儿任由一一几个大的去跟士卒搭话。 就在这时候，军营里的晚饭时间到了。 佰长道：“肖将军，留下吃个便饭？” “不了，吃你们的就好，我就带他们看看。” 一佰的人分作十个十人队，然后各派出三人去排队。一人打饭，一人打菜，还有一人打汤。 哲儿凑到前头去看他们吃什么，桌子比他高就只能踮着脚看。 发菜的和领菜的都对他善意的笑，这个小胖娃看着真喜庆。 “唉，你谁家的娃啊？”有人问道。 “凌家的。”哲儿脆生生的回答。 “是不是在京城出生的那个？”后方走来一个虬髯大汉问道。 打饭菜的人看到都忙喊声‘刘将军’。这位是听说肖三带着一群小娃来了他麾下驻地过来的。 哲儿点头，“我是在京城出生的，大叔你怎么知道？” “你出生的时候找了一百零八个人在产房外装作跳大神保护夫人平安生产，我就是其中之一。你长得可真是好，让老刘抱抱可好？” 既然有这么一段渊源，哲儿自然没有不肯的，当即抬起手来。 刘将军抱起哲儿和肖三打招呼，见他抱了个略小的女娃便道：“这是不是一起搁提篮里回来那个？” 哲儿道：“不是哦，那是梦梦，赵师伯的女儿。这个是糕糕，她爹是阵亡的千夫长。从小在我们家长大的。” 刘将军点头，听说过这事儿。 肖三道：“夫人带他们到附近村子过年。孩子们好奇，跑到营门口看。我就带他们进来看看。正好老刘你的驻地最靠近大门。” “没事，随便看。那对双生子是你的吧？” “是，皮实得很。”傅慎行正比划着告诉哥哥，打饭的大勺比他们脑袋还大。 第3099章 3098.参观（2） “那个呢？”刘将军看向无衣。 “那个就是过继给楚家的二公子。” 无衣蹲下扶小四儿的腰，让她自己站着。小四儿把食指指节放手里咬着，有些吃惊的样子。这些人吃东西好快，呼啦啦就是一碗。 对士卒们来说，小娃娃们虽然很好看，但不管饱啊。所以他们依然如往常一般互相争抢，狼吞虎咽着。 无衣看小四儿看得目不转睛的，“小妹，爹吃饭也是这样的。”所以你别看了，免得人家被你看得不好意思。 不过再一看发现是自己多虑了，就没谁因此变斯文的。 一一则跟人打听着童子军营在哪个位置。他想找机会去看看。 肖三对刘将军道：“走了，不耽误你吃饭了。”说着接过哲儿抱上，招呼小娃娃们跟他出去了，要回去吃晚饭了。 出去大门口凌荆山已经出来了，小四儿隔老远就指着他喊道：“爹——”一边转头示意哥哥们，这就是画里那个人。方才进去，凡是穿盔甲的她都会多看几眼，这下终于找到了。 这对凌荆山可就是莫大的惊喜了。他当即大步迎上前来，弯腰抱过坐在肖谨言肩头的小四儿，“哈哈，小四儿你都会喊爹了啊，你还认得爹爹。” 小四儿抱住他的脖子，凑过去在他下午才刮了胡子的脸上亲了一口。她未必知道爹是什么，但这人跟她长得像啊。 凌荆山狠命亲了闺女两口抱着小四儿走在前头，脸上的笑就没断过。 肖三找了辆马车把其他孩子都装上自己赶着跟在后头。一边挥着马鞭一边和坐他旁边的一一嘀咕：“亏得没太多人看到大将军这副有女万事足傻笑的样子。他平常在军营那叫一个高冷啊。” 一一笑笑，“人总不只一面嘛。” 哲儿从里头钻出来，“大哥，你过几年就要来吃大锅饭了么？不大好吃呢。”他在一旁看着，那个发菜的伙头兵就用大勺挑了一点给他尝。 一一按住他，“车在动呢，你钻出来做什么？” “又不快。”哲儿嘟囔道。 一一弹他脑门一下，“不快也不行，要是万一遇上加速呢。”边说扶着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弟挨着坐好。 哲儿靠在他身上，“爹从来都没这么稀罕过我们。”虽然也抱他们，可没这么抱着亲过，还是在外头。 “养儿子和养闺女本来就是两回事。以后你当爹了也是一样的。” 哲儿眼瞪大，我当爹？ 肖三看看他，笑得不行。身后伸来四只手按在他肩膀上，他虎着脸道：“给我滚回去坐好。” 肖家小哥俩趴到他背上，“爹，好久没见，想你了。” 肖三的脸略红了红，“又不是小姑娘，撒什么娇啊？”却没再喊他们滚了。 一一趁机教育道：“看到没，要会撒娇！嘴里不吃这套，但心头还是受用的。” 肖三哭笑不得看一一两眼。 “肖三叔，我举个例子而已。别介意——” 等他们的身影出现在村口，立即有人迎上来接过马车，也有人往厨房送消息，“大将军他们回来了，菜可以下锅了——” 第3100章 3099.吃饭 明净和傅娘子都发现自家娃晚饭吃得十分香甜，饭量普遍增加。 虽然不是每个都像哲儿亲口尝了士卒的大锅菜，但色香味意形都比不上他们吃的单锅小炒啊。 到后来众人都搁筷子了，哲儿和傅慎行还在吃，两个当娘的都出声阻止，“够了够了，别吃了，看回头积食。今天晚饭有点晚了。” 等到月明星稀的时候，哲儿躺在塌上看着窗外的星星，小四儿爬过去要按他的肚子。她觉得三哥的肚子鼓鼓的很好玩儿。 明净赶紧把她的手握住，“这可按不得，一会儿三哥肚肚要痛。我说你是吃了多少啊，躺着肚子都是鼓的。可别跟我扯又是衣服小了啊。” 哲儿嘿嘿笑着坐起来，“本来冬天就屯了肉来着。” 小四儿没再按哲儿的肚子，却开始掏他的各个衣兜。哲儿给人坐婚床挣了不少红包。大头上缴，零钱都留他手上换成了零嘴。 小四儿知道他兜里经常有好吃的，想吃了便去掏。末了掏到一包山楂片，剥去糖纸喂明净一片，又喂哲儿一片，然后自己盘腿坐那开吃。 明净便觉得哲儿应该不是吃撑了，真的是小肚子在鼓着。不然没道理有山楂片不吃。 她伸手过去，“来，给娘看看小肚子到底有多鼓。” 哲儿四下躲着，“别啊，痒痒——” 明净怕他出汗就没多闹他，“晚上你和大哥、二哥睡没问题吧？”这里屋子不多，得挤挤了。 哲儿道：“没有，只要不和小妹睡就成。”回头他就睡大哥二哥中间，肯定暖和得很。 小四儿听到又在说她，好像还不是好话，便过来打了哲儿两下。 哲儿道：“本来就是嘛，和你一起睡，都要睡着了又被你喊醒。要是别人敢吵我睡觉，早就按住打屁股了。” 小四儿皱皱鼻子四下看看，“哥——” “你大哥、二哥被爹爹揪出去考教近来习武是否认真去了。” 哲儿嘟囔道：“他俩还不准我去看，肯定很丢脸。” 此地用水不太方便，想洗个畅快糟都不行。一一和无衣打得浑身发热了也只能提水进屋擦擦。 哲儿坐在烧热了的炕上道：“这里吃不好也住不好。” 无衣道：“让你跟着舅爷爷去泡温泉你又不去。那温泉庄子是新修的，住着可舒坦了。我们这样已经很好了，军中的士卒好多都是拿雪擦身的。” “我就是想说他们过得不容易啊。”哲儿嘟囔道。他顿了顿又道：“你们要我帮忙么？”哥仨一起泡在浴池的时候，互相擦背也是头的。 一一道：“不用了，这里头可不暖和。你安分在炕上待着就好，别招了风寒。” 隔壁传来小四儿的哭声，她和乳母睡一屋，应该是犯困了哭。 哲儿道：“她半夜不会哭吧？” 无衣道：“放心，吵不醒你。你一旦睡着雷都打不醒的。” 在小四儿另一边的明净也听到了，不过闺女哭了几声就没动静了，估计是睡了。 “这墙壁不隔音呢。” 凌荆山从背后抱住她，“我们轻点就是了。” 第3101章 3100.吃饭（2） 凌荆山吃了顿饱的，早上起的时候看明净还睡得沉便没吵她。他今天一早还要回军营呢。 几个小的倒是都起了，正商量着玩儿什么。阿春和糕糕想坐狗拉雪橇，男孩子更中意冰嬉。 凌荆山早饭吃蒸的羊肉饺子。等饺子出锅的时候他问孩子们，“在这里待得惯么？” 哲儿道：“有爹有娘，我们在哪都待得惯。” 凌荆山摸摸他的头以示嘉许。 无衣和一一也看他一眼，这小子有脸说他不会撒娇？昨儿还在念叨这地儿吃不好睡不好呢。结果吃到最后才下桌。晚上睡成了横的，头和脚分别搁在一个哥哥肚子上。睡相虽不好，却格外香甜。 凌荆山笑笑，“糕糕和阿春呢？” 这两个昨晚也是一起睡的，阿阳则和肖家兄弟挤。这会儿阿阳便没过来，留在那边吃早饭了。 阿春道：“大将军，我们也待得惯。小敏姨带着人手把这里已经布置得很好了。” 糕糕跟着点头，条件已经是能办到的最好了，哪能还挑剔呢？ 小四儿在扶着墙走，墙上贴了一层壁纸。 凌荆山道：“她这么自觉啊，也是被她娘给揍的？” 一一道：“她是因为坐不住，而且她如今觉得走比爬有意思。” 早饭上来了，明净还没来，大家也就不再等了。这几年都习惯她三不五时的晚起了。 明净给的解释是她带这么多娃还要管事儿太过劳心劳力，多睡觉是为了补充消耗。她这番歪理被一众孩子接受了，都心疼她度日辛苦，他们还会帮着哄小四儿。小四儿也习惯了。早起并不会非闹着要明净。 这屋里全贴了壁纸，还铺了厚实地毯，小四儿摔了自己爬起来就是。在那里扶着墙遛弯遛得特别高兴。 一一道：“你要是喜欢，回去让人给你屋里也全贴上壁纸。” 凌荆山的早饭是一笼饺子，孩子们按惯例是馒头包子和清粥小菜。早上明净通常都给他们吃得比较清淡。而且也都很简单，够营养就好，一点不奢侈。 小四儿上了桌，手里握着她的银勺就眼巴巴的看着蒸笼，然后喊爹。 凌荆山问乳母，“她能吃么？” 崔氏道：“四姑娘早起已经喝过奶了，这会儿就是上桌吃着玩。大将军不妨夹一个白味的给她嚼嚼饺子皮。等吃到馅儿的时候，奴婢再拿别的吃食吸引她。” 凌荆山便夹了一个给小四儿，看哲儿和糕糕也望着又给他俩各夹了一个。 他还没吃完，肖三已经过来等着了。 “吃好了，要不要再来点？” 肖三摆手，“不用了，大将军慢用就好。”说完凑到小四儿身边去，“四姑娘好厉害，都能自己吃饭啦。” 小四儿正和饺子奋战，闻言抬头朝他笑笑。她是听得出好赖话的。 凌荆山见了便道：“孩子吃东西呢，别捣乱。” 肖三讪讪闭嘴，心道大将军未免太小气了。 凌荆山一边吃一边想着明净昨晚说有事和他商量。不过昨天没时间听，今天午间回来一趟吧。 第3102章 3101.调侃 明净又睡了将近一个时辰才醒，在床上洗漱后喝了碗燕窝粥。 “孩子们呢？” 小敏道：“在村子的空地上玩耍呢，和村里那些孩子一起。那空地应该是用作晒谷场的，如今下雪了就是现成的冰嬉场地。” “还有这么个好地方啊。走，看看去。” 明净脚踩皮靴、披了件厚实的大红披风过去，看着几个孩子同村里孩子玩耍。这村子离军营这么近，剩下的这些住户自然都是绝对信得过的。好些本身就是军属、烈属。可以放心让孩子们和村里的孩子一起玩耍。 傅娘子似笑非笑的看着明净，“我算是知道你为何热情邀我同来了。” 明净有些讪讪然，但她本意真不是让傅娘子来帮忙看孩子的。 “肖三伤过腿是不是有什么影响啊？” 傅娘子美目一瞪，“不行的人是夫人你。可怜大将军这些年也不知道彻底尽兴过没有。” 明净嘿嘿两声，“你这个年纪才是不知……”阿春抱着小四儿坐着狗拉雪橇过来了，她赶紧把未尽之言咽下去。 小四儿玩儿得甚是开心，路过明净的时候还冲她招手。 后头一辆就是哲儿和糕糕，他俩也乐呵呵的伸出一只手挥挥。 “一一他们呢？”明净问傅娘子。 “跟着村里的小孩去凿冰取鱼了。放心，派人检查过，那河上的冰冻得很严实。” “村里这条河就是流到边城的那条？” “对，没有多的水源了。附近也沙化得厉害呢。晚一些就能看到一大队伙夫推着车过来取冰回去烧化来用。” 凌荆山直辖是四十来万人马。借了十万给司徒蛮，于珩、凌骁、童小七各领五万陈兵和朝廷的边界并驻防十府之地。如今这大营里还有足足的十五万人马。用水就全靠这条结冻的河。 这河流经的地段都是分兵把守着的。 看着孩子们又坐着雪橇兜了两圈，明净就招呼他们停下了。 “小四儿，快来吃果果了。” 小四儿本来全副武装窝在阿春怀里不舍得下来，见到小几上摆上了冬枣等果子才手脚并用的从雪橇里爬出来，阿春又牵着她过来坐下。小家伙等遮面的帽子被解开就一手抓了一个果子趴小几上开啃。 明净摸摸她的背心没有汗湿便任由她趴那吃了。反正给她穿了罩衣，弄脏了也很方便换洗。 几个孩子正喝水的喝水，吃果子的吃果子，一队约五十人的伙夫就推着斗车进村取冰了。 领头之人过来见礼，“见过夫人，肖夫人！” 明净和气笑道：“取冰呢，我跟你们去看看。” 明净跟着取冰队往河边走，哲儿和糕糕各自抱着个装温白开的水壶亦步亦趋跟上。 小四儿见状也忙仰头道：“姐——” 阿春已经吃喝好了，笑着抱起她去追。小四儿便安安心心的继续两手握着果子啃，啃一口左手的又啃一口右手的。 带来的人手少，要洗衣、做饭、打扫。不用喂奶的时候崔氏也去给小四儿洗尿布和贴身衣物去了，照管小四儿的基本就是阿春了。 第3103章 3102.玩耍 妇孺走得慢，等明净一行走过去的时候来取冰的伙夫已经分散开始凿冰了。 熟练工种，还有趁手的工具，因此动作可不慢。明净看他们凿的冰块尽量方正，这样可以多装些回去。 一一等人已经蹲着一边看了，取冰的区域因为日复一日的来凿取，比别的冰面矮一截。而且再过段时日估计还得往下游换地方就不在这个村了。 无衣指着那边告诉明净，“娘，他们说那一方的水要甜些，做饭要取那边的冰。不都是一条河的水结成的冰么？” “这是他们的经验，里头的缘故倒不必去深究。咱们用的水是不是也来这里取的？”明净转头问刘昶。 “是啊，夫人。咱们一天用一车就够了。饮用取的也是那边的，洗漱用这边的就可以了。下午军营还会派出两个佰的兵士轮替着来取日用的水。” “呃，这一冬冻上的河水够用么？” “够的，这河虽然不宽，但是长啊。而且，因为有这条河，冬天其实比其他时节还方便用水的。冬天会降雪，平日里却不一定有足够的雨水呢。军营里每年都要窖藏大量的冰供给缺水的季节使用。” 明净看看一一，“在别处没见过吧？反正你们闲着也是闲着，要不以后取冰的事就交给你们哥俩、阿阳和肖家哥俩？”都是人憎狗嫌的年纪，不上学了闲着就要搞事，还是给他们找点事做好了。 边城的小河也结冻，但边城还有水井里的水不会冻上可以打来用。 一一瞅瞅伙夫们的工具，他们一人一个时辰就能弄一车。那自己带着四个人应该弄一车也不会太难。于是点头应下，“娘，交给我们就是。” 刘昶道：“我们午饭后就会取冰，就麻烦你们五个了。我会派人教你们的。”把这几个小小子拘在这里干活，可比让他们到处瞎跑强多了。 一一和无衣自忖出去自力更生过了，干点活不在话下。而另外三个听他们吹嘘过数回野外求生经历，也是蠢蠢欲动。因此对于接下这个任务并无异议。 一一几个便到了伙夫们近前去看他们是如何取冰的。看了一阵他们有志一同的觉得不难。想着下午刘昶叔还要专门教他们，也就不在这里碍伙夫们的事了。 他们按照原计划玩儿冰嬉去了，几个小的也跟着。都是冰天雪地里长起来的，换上冰鞋都能在冰上翩翩起舞。 阿春阿阳姐弟默契十足的花样滑冰赏心悦目。哲儿和糕糕的矮胖版也还凑合。 一一和无衣则是组队和肖家哥俩打球。无衣比肖家哥俩略大，所以他们一开始简直是占尽优势。 但等到小四儿看过双人冰嬉之后就不一样了。 她两手挥舞大叫着要大哥带她玩。比起表演性的冰嬉，小家伙更喜欢对抗性的游戏。 坐在旁边看热闹的明净道：“对，一一你把她带上。不然太欺负小肖肖和小傅傅了。” 要知道一一当年读书去了，都是无衣带着哲儿和肖家哥俩打架的。基本还能不落下风。 第3104章 3103.惊吓 一一为难道：“我怕把她摔了啊。而且，这样小肖肖和小傅傅都不敢跟我冲撞，这也是占他们便宜啊。” 傅慎行道：“一一哥你比我们高一截，说得好像我们如今敢跟你冲撞似的。”带上小四儿怕是平衡都不好保持。嘿嘿，小四儿真会坑哥！ 小四儿是不接受沟通的，最后一一只有把她绑在身前，胸口贴着她的背心。绑好先小心翼翼的找重心维持平衡，然后慢慢兜了半圈风又一点点加速想让小家伙适应。 没一会儿，一旁一直跟着仔细观察的无衣就道：“大哥，她有点紧张。” 小四儿依然全副武装着就露了一双眼出来，但她的小眼神一向是很丰富的，无衣还是能看出来的。 一一坐下，解开小四儿遮面的帽子，果然看她小脸白白的有点回不过神的样子。 一一把她从身上解开抱着安抚，这肯定就不能带着一起玩球了。 明净走过来，“怎么，吓着了？” 一一道：“好像有一点。” 其他人也凑过来关心。 明净把小四儿抱过来，“怎么都说不听，这会儿知道好歹了吧。没事、没事啊！” 一一是缓缓加速的，无衣还一直随行观察，所以小四儿只是小小的受了点惊吓。被明净抱着一安抚，很快缓了过来。这回总算是肯安分窝在母亲怀里当观众了。 场上便又加入了哲儿和阿阳平衡双方的优劣。 中午饭凌荆山是回来吃的，还顺手把肖三拎回来了。也就这么几天，倒无谓拘泥规矩。 听说几个小子下午要去取冰他笑了一下，“去体验一下也好。” 一一和无衣对视一眼，一定得把这活儿办好，爹分明是不信他们嘛。 午饭后稍事休息他们就催着刘昶出发了，哲儿等人也跟去看热闹。肖三和傅娘子去照看了，明净便能安心的和凌荆山说话。 她轻轻拍着吃饱喝足了赖在父母大床上不走的小四儿，小家伙眼皮都耷拉下去了。 凌荆山就静静的看着，觉得心头安稳无比。男人嘛，在外头打拼还不是为了家里妇孺能过得好。顶多就是通达了兼济天下，把境内百姓也当成自己家小一般照管。 待小四儿睡熟了，两人移到临窗大炕上轻声说话。 “我初七能赶回去，明皓能待过元宵吧？” “能，他说要过了小四儿的抓周才走。” “那就好，不然他难得回来，我这个当姐夫的却没露几面还真有些说不过去。对了，听说王爷泡温泉去了？” “是啊，他最近堵得慌。” 凌荆山想了想，“那么稀罕闺女的人，是得憋屈。不过如果我是孟思彤才不着急换人呢。就不说梦梦在边城过得极好，就单是看两个小丫头的年岁，该着急的也不是她。” 云夕都快十岁了，再有个两三年就该谈婚论嫁了。梦梦翻过年才五岁。谁都不想自个亲闺女被对头随意发嫁了事，这可是一辈子的事。而且明净也不可能随意把梦梦给嫁了，还有赵荨和秦卿盯着呢。 第3105章 3104.商量 明净道：“我舅母倒是对新添的闺女极好的。” 凌荆山笑了笑，“你舅舅看人的眼光还是极准的。不过，回头司徒姝进了门，你舅母搞不好要吃亏。就怕她不争一日之短长，耐下性子使水磨功夫。尤物惑人哪——” “我也觉得她极善隐忍。她明知道四为客栈说农民军往事的真实目的，还能耐着性子不闻不问，连一句辩驳都没有。这样的人一旦有一点松懈，搞不好都会被她抓住机会翻盘。哎，不对。你见过她几回啊，就知道她是尤物了。人家以前喊你凌叔叔呢，你都往哪看啊？” 凌荆山赶紧道：“你也说了她喊我叔叔的。我只不过因为康辉才留意了一下而已。”其实是因为司徒蛮居然没杀司徒姝的娘，所以在后来见到的时候看了两眼。但这话肯定不能在媳妇儿跟前讲出来啊。 明净呼出一口气道：“亏得韩舅舅和表妹不是这号没有底线，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书读多了明了礼义廉耻还是挺束缚人的。” 凌荆山道：“表妹这两天受伤了。要不你让人炖些汤品送去？” “怎么回事啊，严不严重？”明净还一心指着出个女将军呢，闻言忙关切地问道。 “就是很多人想看她穿女装，大乱斗的时候被围攻了。” “行，我这就让人炖上。”明净扬声唤人交代下去。以后每天都给送一盅补汤。 “哎，那到底她会不会上台啊？” 凌荆山摇头，“不会，她……太厉害了，那样都咬牙翻了盘。伤得倒是不太重，毕竟是闹着玩。就算闹过头了也不至于下死手。” 明净想了想，“她上次回来就是佰长了啊。佰长还要参加啊？” 凌荆山笑，“她前段时日出任务时出了差错。有人看快年底了就故意整她，下了她去做什长。都是想看热闹的，除了朝晖竟然没有一个同袍站出来给她求情。” 明净担心得道：“这么儿戏的浮沉。会不会耽搁她升迁啊？” 凌荆山愕然，“你怎么这么上心啊？” “我还指望她能超越孟思彤呢。那样以后清辉她们的路子也好走些。对了，府里的小娘子军已经有几个满了十二了。能让他们参加童子军不？”明净身子前倾，很殷勤的给凌荆山倒水。这一件才是她真正想和他商量的事。 凌荆山差点咬到舌头，“你说什么，让那些小女娃进童子军？这不就相当于招收女兵么？” 他之前的确是认为明净那是给军中年轻将校和高阶将门子弟储备的小新娘。还觉得她想得甚是深远，这样从小养大的忠诚度肯定比去外头灾区找来的强。 等三五年、十年八年后那些年轻将校和将门子弟只要不战死都会是军中脊梁。如此也是多了一种控制手段。谁料到她竟是要送那些小姑娘上战场。就算她们不那么娇滴滴的也不成啊。 明净挪到凌荆山身后给他捏肩背，“西北兵源不是不足么，如果女兵也能独挡一面，那也是一个补充啊。” 第3106章 3105.商量（2） 凌荆山看向床的方向，“小四儿睡觉这么安分啊，连个身都不见翻。” “被子太厚实了，她翻不动而已。你别顾左右而言他！乌勒部不是有女骑兵在军中效力么，大家也都接受了啊。” “那非我族类所以才没受到太大抵触。而且她们也只是暂时帮忙不涉及升迁，不会打乱军中规则。你说的这可不同于孟思彤和阿影这样是个别现象。这是要开了口子正式招收女兵啊！我要是这么做了是真正的冒天下之大不韪，会被口诛笔伐的。如今也不是缺人缺到这份上了。” 明净听出来了，他不是不敢做，而是觉得没那必要。这位从二十年前无辜被剥夺了科举资格，还身背污名，受刺激之下三观完全破碎，彻底成了儒门的叛徒。他就没什么大不韪不敢冒的。只是，要衡量得失而已。 他要是真那么多忌讳，就不会对韩影在军中打拼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要他答应除非让他看到比代价更高的价值。 “凌大哥，你不觉得有些女儿家太可惜了么。就因为是女人，就被剥夺了上战场的权力。她们原本是不让须眉的女英雄啊。异族那些女兵女将咱就比说了。如若女兵的存在合法，那孟思彤当年不愿意进宫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反抗。闹到明面上先皇也不好强占她那样于国有大功的女将军。这件事你迫于无奈不敢出手相帮，难道心头真一点遗憾没有？” 想到并肩作战的‘孟贤弟’被迫进宫，在老皇帝身下承欢。还卷进后宫争斗被害得三度落胎，弄得心性都大改整个人黑化，凌荆山不是不心痛的。 前有孟思彤，后有韩影，都证明了汉家女子也是能够上阵杀敌建功立业的。西北确实兵源后继不足。这百来年抵御西陵入侵，战死了数十万甚至上百万儿郎。 想以西北之地图谋天下，如今的兵源显然是不足的。国门必须守好，不能让西陵人趁虚而入。要向外发展必须扩兵。如果女子也能入行伍，的确是对兵源的有效补充。 明净趴到他肩上，“其实西北的女人，尤其靠近军营的地方，也根本是在当男人用。平日里没男人，就是她们在干农活，一个个力气大着呢。一旦有必要，也是个个都能操家伙跟西陵人干的。就连老姨娘这样看起来温温和和的，还把西陵士兵骗到井台边推下去过呢。你不是还跟我讲过被袭营之后点算人头记战功，厨娘拿大锅铲干死的不比普通士卒少么。最后她还领到郭帅亲自颁发的奖赏。” 凌荆山呼出一口气，“明净，打仗是要死人的。你方才说的都是到了那个地步不拼就要被杀死或者活着受辱，只能豁出去干。可没到那地步，把你养大的小姑娘们送上战场去拼杀，真能舍得么？”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她们好些都是战争孤儿，有几个甚至是西陵人屠城的幸存者。她们也希望杀敌雪恨的。而且，采取自愿，我不会逼迫。” 第3107章 3106.商量（3） 凌荆山道：“做这个你到底图什么？” 明净道：“我就是希望那些有能力的姑娘家能够有一个选择的机会。而不是只能嫁人生子，被束缚在家。” 凌荆山道：“最后还不是一样要嫁人。都当女兵不嫁人，下一代的兵源又要不足了。” “我说了采取自愿。哪怕是小娘子军的人，如果她们想嫁到将门当少奶奶，我也不会拦着。凌骁他们老早就在里头挑儿媳妇了，每回来大将军府就好像去看田里的庄稼熟没熟一样。真是看得我牙根痒痒！但娶到能跟自己并肩作战的媳妇儿不是更好么？都不用像我们这样两地分居了。而且日后教育儿女也更靠谱。” 说到这个，凌荆山有那么点动心了。 明净打铁趁热道：“十二岁入童子军，二十三四回家嫁人生子，也能服役十来年呢。我相信上了战场但凡有法子，男兵都会爱护女兵，把活路留给她们。女兵的战损肯定不会比男兵高。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西北的女人，是可以顶半边天的。咱试试吧。” “你打算怎么试？” “再有四个月清辉就除服回来了。我打算让她领着那十几个同样满十二岁的去童子军。她可是郭帅一手教导出来的。把她送去，也相当于郭帅替你分担压力了。老爷子要是不赞成征召女兵，那干嘛费心教导清辉？真是老了没事闲得慌？” “就这样？”郭帅还真是死了都被你利用。不过想必老爷子不会介意。 “然后我再慢慢在边城招收女兵，齐头并进。女兵的军饷按男兵的七成发，会有人来的，比在家种田划算呢。万事开头难，过个三五年，西北的人也就慢慢接受了。有个十年八年，世人也会习惯。如今四为客栈好些女掌柜呢，也没见谁因此抵制的。” 凌荆山道：“那田地就荒着？军粮不一直是你最头痛的。也不能全靠从司徒蛮那里买啊，那岂不是把脖子送过去给人套？” “哎哟我的凌大将军，你还真是甩手掌柜。你知不知道自从你割据，西北净流入了多少人口？如今咱们的总人口都比十年前多出四成了。如今遍天下都在战乱，反倒西北除了边关其他地方都很太平。所以我们的人口年年都在净流入。荒地都开出十数万亩了。当然，这里头不乏老弱病残。如今咱们粮食逐渐够吃了，我就没像一开始那样只要青壮。这样才更多青壮肯带家人来投啊。” 凌荆山道：“有夫人当家，我很放心。当然可以做甩手掌柜了。” 明净盘腿坐好，“老弱妇孺用好了也是可以干活儿的。四五十岁的老农一样可以开荒种田。我三叔公五六十了都能下地干活，那些能千里迢迢来投奔的没道理不行。然后妇人进各种作坊，精细活儿干得又快又好。病弱一点的也可以想法子安置，工钱还不多。而且他们往往干活更投入。至于小孩子嘛，那就先养着，兵源啊。” 第3108章 3107.商量（4） 凌荆山挑眉，“这么说来西北如今还颇有些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咯？”原来女子早就可以大批出门挣钱养家了，看来媳妇儿真的是图谋已久。从她带着自家姐妹经营客栈怕是就打算到这里了。 明净露出一点羞涩的笑意，“可以这么说吧。”她还是蛮有成就感的。 “那就，试试吧。”凌荆山总算是松了口。 明净在他脸颊香了一口，然后道：“凌大哥，傅娘子说我不行，还说你这些年都没能尽兴。不会吧？” 凌荆山反手伸到身后按住她脑袋，哭笑不得的道：“你们怎么说到这上头去了？” “她嘲笑我起得晚，我就说是不是肖三伤过腿有影响。然后她就说这话了。你是不是真的……呃，不满足啊？” 凌荆山拍她后脑勺一下，然后道：“你练那个瑜伽，身体柔韧性极好，就是持久性还差点儿。要是这方面能补足就再好不过了。说起来你当年跟我学武，如今怕是早搁一边去了吧。明皓还是从你那里学去启蒙的，如今都威震西域了。” “他主要还是后头跟着胡老他们学，然后在西域绞杀悍匪生死之间搏杀出来的。我跟你学得那套招数就是应急和强身健体的。我哪有那么多时间练啊？再说我也是为你好！我真的太厉害了，以后到了如狼似虎的年纪你却走下坡路就不匹配了。” 明净戏谑说完，听到里头小四儿在晃她手上的银手镯，几个铃铛发出碰撞的声响，便知道小丫头在通知大人她睡醒了。赶紧穿鞋过去伺候。不然这么冷的天，小祖宗自个坐起来怕是背心要招了寒气。 凌荆山望着她急匆匆的背影低声道：“没诚意！” 不过，要让她体力上跟自己完全合拍确实不太可能啊。他多余的精力还是只有在演武场或者战场上去发泄。而且，她要操心的事多，也确实没那个时间多炼体。能每天多活动活动延年益寿已经很不错了。而且方才她说的那个后患，确实有啊！ 小四儿确实醒了，睁着眼在热乎乎的被窝里躺着。没废力气去和厚被子对抗。 “要起了么？想不想尿？” 小四儿点点头。明净给她穿好上衣，先裹了小毯子抱去放水，然后再抱过来穿裤子。 路过她老子时打着哈欠的小丫头还疑惑不已的看过去，像是不明白他怎么在娘屋里。 明净给她穿好，就把她放在她爹身边，她就扶着凌荆山的肩膀在塌上遛弯儿。 明净则去小厨房给她端吃的、喝的。等她吃好喝好就可以抱去看哥哥们凿冰了。 出门后凌荆山把闺女抱住身前，扯过厚披风裹住。天可冷了，出来得裹严实些。 明净道：“你说他们凿了有多少了？” 凌荆山笑了两声，“五个小小子，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把斗车底盖住就不错了。” “那岂不是才几块冰？” “不然呢？” 哲儿蹲在上方，听到靠近的脚步声报告道：“大哥，爹娘和小妹来了。” 第3109章 3108.干活 正卖力干活的一一背影一僵。他高看自己了，以至于五个人五套工具折腾了大半个时辰取到的冰才九块。要装满一车按这速度至少还要一个时辰，还一个个都累得不行。 好在父母看了看都没说什么，继续埋头苦干吧。 小四儿被哲儿扶着站好探头往下看。哲儿也是展开自己的披风把她裹在了里头，然后把她的腰箍好，省得一头栽下去了。 看自己二人在此给五个男娃造成了压力，明净就挽着凌荆山的小臂把他拉走了。冰天雪地的一起散散步也不错。想着童年时看过的《雪山飞狐》，明净心头倒是一片温情。 小四儿在这边看热闹，倒没闹着要跟。 一一等人逐渐熟练起来，可体力却不如开头，最后又花了一个个时辰终于完成了今天的用量。还是家将把取冰车推回去的，他们胳膊都抬不起来了。他们五个不顶一个伙夫，还全干废了。 人家军营里下午来的那拨人来得比他们晚，走得还比他们早。当然，不排除之前学习还花了一刻多钟，今天头一回实在是不熟练。 傅慎行道：“哥，我出好多汗，想洗澡怎么办？” 肖谨言磨磨牙，“节约用水，擦擦就好。” “衣服也得换洗啊。说实在的，这大半车冰够我们五个洗澡洗衣服么？还要供那么多人用。” 还有小半车做饭要用，厨娘之前就来推走了。 一一抬手擦了一把额上的汗，“是我们把事情想简单了。” 哲儿、糕糕牵着小四儿过来，他们三个倒是玩了一阵狗拉雪橇来着。 “大哥，你们干完了？” 一一嗯了一声，闷头往回走。回去就不想动了，被明净赶去洗澡。 无衣舍不得水，“娘，我们擦擦就好。” “你们五个，正好坐满一个浴桶，用不了多少水。快去——一会儿汗都干了容易风寒。” 傅娘子张罗这五个泡澡的事去了，明净就开始喂小四儿吃晚饭。她每顿都吃在人前，然后正餐再上饭桌一起吃一点。 哲儿和糕糕则带着家将去军营送炖好的汤去了。 人手不多，崔氏和阿春也在厨房帮手。 明净本来想着她也经常喂小四儿吃饭，不成问题。哪晓得这和她垫过底了再喂根本两回事。 一开始她居然被催得乱了节奏。小四儿饿了，吃得挺快的。偏明净平时慢条斯理惯了，跟不上她的速度，把她急得直拍大腿。 “小祖宗，你多嚼嚼啊，要细嚼慢咽。” 小四儿就仅有那几颗牙，这会儿吃的都不大用到牙齿的。她之前看热闹很专心，零食一点都没吃，又跟着三哥玩了半天，这会儿早饿了。一边拍大腿一边还嘟囔：“饿——”眼看就准备自己上手抓了。 “不行不行，不能用手抓。” 凌荆山本来在外头和肖三说话，听到动静进来看到有些傻眼，“她不是都自己上桌慢慢吃的么？有时候还吃吃停停的。” “这会儿吃个七分饱，一会儿上桌才会慢慢吃。”明净终于找准了喂饭的节奏把动作快了起来，安顿好了小四儿。 第3110章 3109.问询 “好歹出去玩之前我才喂过你，怎么弄得好像我亏待你了似的。”明净一边喂一边嘀咕。 凌荆山笑，“怕是玩儿饿了。” 明净看他一眼，“她这样着急吃饭的样子，更像你了。”怕是昨天跑去看了军士吃大锅菜跟抢一样也有关系。小家伙如今正喜欢模仿呢。 凌荆山：“……” 等凌荆山出去了，明净叫了崔氏来问：“她平日吃头顿都这么急的么？” 崔氏躬身道：“夫人，四姑娘平时在家不会的。她屋里总是摆着不少吃食。出门在外没有家里方便，而且四姑娘可能也是玩得投入，忘了找东西吃。” 明净挑眉，“她都爱在哪里找吃的？” “就屋里的碟子里或者三公子兜里。她下午玩儿到中途就喜欢找吃的。奴婢今天本来给她预备了两只鸡脚，外头滴水成冰没敢往外送。四姑娘也没回来觅食，奴婢就以为她在三公子那里找了吃的，就安心在厨房帮忙了。夫人，是奴婢失职了！” 今天厨房是现杀了只鸡给韩影清炖上，崔氏想着小四儿喜欢啃鸡脚就帮她捞起来了。 正好哲儿和糕糕送汤回来了，明净翻翻他的兜，找到一包封得严严实实的小块糕点，还有一包卤牛肉粒。 她抬头对崔氏道：“恐怕是真的玩儿得忘了找吃的。然后看到吃的又觉得比往日饿。行了，下去吧。这事怪不得你。” 小四儿自己玩疯了忘了找吃的，而她这个当娘的当时还跟当爹的爬到附近山坡玩儿去了。显然怪不到被安排去厨房帮忙的乳母头上。 明净问哲儿，“你每天身上都揣着吃的啊？” 哲儿挠头，“常嬷嬷都会帮儿子准备一点，以备不时之需。有时候不是想吃东西了就触手可及。不可以啊？” “去上学就不要带了，王府里到了点肯定会给你们准备中意的小点心。没到点你就不好想吃就吃了。” “哦，好吧。”哲儿一脸的忍痛割爱。 小四儿这会儿吃过就扶着家具在房间里溜达去了。傅娘子看她朝浴室走，便抱了她回来，“哥哥们洗澡呢，门闩着，四姑娘进不去的。” 小四儿朝热气腾腾的浴室指指，她想进去。 “你想洗澡澡的话回头再和糕糕、阿春一起洗。”说完转头催了里头五个小子动作快点，要吃饭了。 冬天菜冷得快，他们不敢耽误，火速起身穿衣入席。 父母和兄姐吃正餐的时候，小四儿就坐在婴儿椅里啃鸡脚。她袖子被翻折起来，直接用手抓着啃。 两只鸡脚，她还分了一只给明净。这是建立在她已经不饿的基础上的。如果是之前正饿得慌的时候给她，肯定是一手抓一只左右开动。这会儿嘛，她倒是还记得母亲也爱啃这个。 明净领了她的情，跟她一样拿在手里啃。小四儿便露出很开怀的笑来。 明净一边啃着，一边问哲儿送汤的经过。 “哦，我就送到军营外麻烦门口的守卫通知大表叔出来拿的。他还说，明日傍晚要来拜见母亲。” 第3111章 3110.拜托 凌荆山闻言抬头，“秦卿是不是快生了？” “且得两三个月呢。念初怀的是双胞胎才是快了。” 凌荆山看看这一大桌，再加上童小七一家四口也称得上满满当当，三世同堂了。正是他当年血里火里搏杀时憧憬过的场景。再看看糕糕和向家姐弟，他们的爹没有这个福气。如此尤显得他的拥有很是珍贵。 “他怕是来拜托你关照这事的。” 明净点点头，“到时候我会过问的。就不为朝晖表弟，也得冲着秦家阵亡的那对父子。对了，舅母放不下脸面，但之前也托我送了补品过去。” 凌荆山道：“这孩子注定姓秦了。我舅舅这么……守规矩的人，想不到儿子会这么有个性。至少在婚姻大事上如此。” 明净笑，“大概在西域呆久了，多少受了些感染。” 凌荆山看她啃完了鸡脚，唤人送进热毛巾，亲手给她把爪子擦了。 他做得自然，但当着孩子们的面，明净多少有些不自在。 几个孩子倒是只怔愣了一下，就恢复寻常了。比起其他人家的孩子，他们吃到‘狗粮’的机会还是要多得多的。习惯了就不会大惊小怪了。 今晚一一、无衣和阿阳都比较沉默，他们两只胳膊都在酸痛着，正努力握牢筷子。 明净和凌荆山没有提这件事，只做不知以免伤了几个小家伙的自尊。 小四儿除了啃脚，面前还有一碗滤过油的清澈鸡汤，间或还指挥旁边的阿春帮她夹桌上的菜到碟子里，她用勺子对付。 等到啃完了鸡脚，她就把油腻腻的手朝她爹伸过去。 凌荆山笑笑，又传了一次热毛巾，替他闺女把手指头擦得干干净净的。 等到晚间问安看到小四儿洗过脚再这么自然的把脚伸给她爹擦的时候，一一哥仨的眼神就有点诡异了。原来爹私底下还给娘擦脚的么？ 凌荆山轻咳一声，顶着三个儿子炯炯有神的眼神捏着小四儿的胖脚丫再次给她擦干净了。 小四儿顺势爬到明净身边依偎着，要听她讲睡前故事。 “爹娘早些安置，孩儿告退。”哥仨一起拱手道。 小四儿也学着他们拱手，整个人乐呵呵的。 凌荆山道：“让人回军营找了些药酒，你们互相给擦擦。” 一一和无衣对视一眼，“知道了，谢谢爹。” 翌日韩朝晖来，果然是拜托明净关照秦卿的。 明净一指无衣，“他去送的年货，想知道近况就问他。不过，你到时候应该在边城吧。预产期和夕颜的婚期很近呢。”韩夕颜上花轿还需要朝晖背呢，然后再送嫁出去。 “如无意外，我肯定是在的。可行军打仗的事儿不好说啊。” “那倒也是。放心吧，该张罗的都不会少。我师兄如今也隔三差五的过去。据他说秦卿的胎位很正，保养得也恰到好处。” 韩朝晖拉上无衣出去，仔细询问秦卿的气色、心情等，还给他发了两份压岁钱。让他得闲多过去看看，秦卿还蛮喜欢他的。 第3112章 3111.红包 无衣道谢，“多谢二位表叔。我会时常过去的，我也喜欢秦姑姑。以后也会好好看待表弟。” 韩朝晖笑道：“还不知道到底是表弟还是表妹呢。不过没事，是儿子是闺女都很好。”他和秦卿的孩子，应该能跟这哥仨还有小四儿颜值相当才是。真是想一想都可爱啊！ 叔侄俩进来，韩朝晖把红包发给侄儿侄女，连糕糕三人和肖家哥俩都有份。于是又收获了收获了一叠声的‘谢谢表叔’。 小四儿还被明净摁在腿上调整尿布呢，都忙不迭的伸出双手。 无衣道：“二哥替你拿着，你不要急。” 明净道：“你会用钱么？这么上心！” 一一道：“娘，她成天跟着老三，肯定知道这是好东西。” 明净刚把小家伙放到地上，她就扶着人挪过去向无衣讨她的红包了。拿到手一手一个，高兴得见牙不见眼的。 明净看韩朝晖眼巴巴的把小四儿望着，也没多跟他搭话。只对小四儿道：“来，给娘看看。” 小四儿递了过来，明净把里头的金瓜子倒出来，红包原样还给她。要是不提防让她把金瓜子吞进肚子里去了可不得了。 橙子这么大的时候就爱抓着一大把空红包喜滋滋的玩耍。结果小四儿居然不上当，她把红包翻过来，口子对着地毯使劲抖了抖。 “呜哇——”小四儿不依了，抱着明净的腿要她还来。 一一笑，“她肯定见过老三这么干。” 哲儿道：“大哥，不要什么锅都扔给我。”说着过去拿起自己的空红包抖给小四儿看。 小四儿包着一包要落不落的泪道：“买——” “就拿红包去买就好了。回头三哥带你上街买买买。揣好，别掉了。”哲儿把小四儿的红包放进她肚子上的兜里，还帮她按了两下。 小四儿一脸的疑惑，好像不对！三哥买东西是拿红包去买的么？ 明净由得哲儿去忽悠小四儿，她问韩朝晖，“二表弟被撤了佰长之位，这事有下文么？”佰长而已，凌荆山不会过问的。问他还不如问韩朝晖。 韩朝晖说起这个事就呕，“那些混蛋家伙，分明就是玩我们。我再去问就说等阿影好些，容她戴罪立功。这次派下来的倒是个有油水而且是走过场就能捞回功绩的差使。如今就等她养好身子了。她让我向表嫂道谢，汤很好喝。” “自家亲戚，这么客气做什么？知道你今天要出来，我就没让人送。一会儿你吃过晚饭回营的时候再给她带一盅骨头汤回去。” “好的。” 明净笑道：“虽然阿影是隐瞒了身份，但你是以丞相公子、大将军表弟的身份来的啊。难道你表现得像个软柿子，所以人家才敢不当回事儿。” 韩朝晖道：“借助身份压服人感觉胜之不武。” 明净没再说什么，估计韩影的佰长之位很快会回来。而且为了避免再发生这样的事，她肯定会在明年年底前再升至少一级。 至于害她受伤的人，能当场找回来的肯定当场就找回来了。不能的，她升上去了也会收拾。 第3113章 3112.求助 说白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军中袍泽无聊之余闹着玩。谁让她长这么好看呢。而朝晖性子又有些纯良，不够威慑力。 其实这么看起来的话，朝晖和秦卿还是挺互补的。难怪会看对眼了。 韩朝晖说完话忍不住去把小四儿抱起来，“哎哟，又沉手了。” 明净道：“表弟啊，你想过你和秦卿的未来么？舅舅、舅母怕是不会容许你一直拖下去啊。” 以后韩朝晖另娶高门之女繁衍子嗣；秦卿自行教养儿女，有兴致再养个小狼狗。这样各自婚嫁的结局两个人都潇洒的话未尝不可。但感觉眼前的朝晖表弟不是那么放得下的样子啊。 “我不想做联姻的工具，阿影也不想。” 明净觉得他更想说的是后面那句，于是笑着点头，“我相信的。”韩影就是心动过，也已经知难而退了。至于韩朝晖，既然他不想多说自己的事，那明净也就不问了。 到第四天，一一五个推了两车冰回来，“娘，你今天可以舒舒服服的泡个澡。虽然比不上家里，但也能好好洗洗了。” “好，辛苦我儿了。我带着你妹一起洗。傅姨那边送去足够的用水没有？” “小肖肖他们送去了。” 明净当晚就带着小四儿一起泡澡澡，也给阿春、糕糕送去了足够的热水。要过年了，得洗得干干净净的。 小四儿穿着贴身小衣靠在明净怀里，两腿踢着水花。 “小皮蛋，不要把水都踢出去了。这水还要循环使用的呢，要珍惜哥哥们的劳动成果。” 凌荆山笑着进来，“她爱踢就让她踢，不够用再让人去凿就是了。” 明净把小四儿转了个方向，让她对着她爹踢。 凌荆山毫不在意，手撑在浴桶上，往下瞥了一眼。 明净也穿着贴身小衣，但泡在水里曲线毕露啊。而且半遮半掩的更诱人。可惜，大好风光都被肉乎乎的小四儿挡住了。 明净道：“我得赶紧给她洗好起来。这可不比在家里随时进热水。倒也是能，但还是别折腾人了。” 小四儿抱着她的脚丫子在啃，凌荆山看得好笑，“你的脚脚好吃还是鸡脚脚好吃啊？” “次——”小四儿嘟囔道。 凌荆山笑，“是吃啊，口齿不清的小东西。对了，明净，你要不要带着孩子们到军营里过年？” “方便么？” “没什么不方便的，你又不是没进过军营。难不成还有人会为此去你舅舅跟前告我一状啊？你都是要正式征召女兵的人了，不用理会这些。” “好！” 明净给小四儿剥干洗净，然后让凌荆山用厚毯子包着抱出去。 “她的贴身衣服都在熏笼上烤着。她要是愿意你给她穿你就围着被子给她穿。她不愿意，你就连人带毯子把她塞到热被窝里。我让人烧着炕呢。” 凌荆山抱着圆滚滚的闺女出去就见到刘昶匆匆忙忙进来，“大将军，温泉山庄遇袭，燃放了烽火。” 凌荆山横抱着闺女道：“让肖三立即带三千骑兵赶去，王府老小都绝不能有闪失。” 第3114章 3113.遗漏 刘昶退出去传令，凌荆山把小四儿塞进热乎乎的被窝里，又拿过烤热了的小衣服。 哄了两趟小四儿不抬胳膊配合。他便放弃了，把衣服放回熏笼上继续烤着。 既然带的人不是很多，明净这几天就都是自己带小四儿，只是晚间跟着乳母睡。小家伙这会儿瞅着她爹看，然后道：“水——” 凌荆山又转身去给她端水。泡澡之后是会想喝水来着。 倒也不是真的就没人照顾小四儿，只是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当爹娘的尤其是当爹的就希望能亲力亲为。 凌荆山倒了水来，把小四儿裹得严严实实的抱着，然后试过水温小心翼翼的喂给她喝。 外头一阵脚步声响起，是一一哥仨闻讯赶来了。 “爹，舅爷爷那边不会有事吧？” 凌荆山道：“温泉山庄的外围我还伏了一千人马暗中保护。加上你们舅爷爷带的人手固守不是大问题。西陵人此时只想渔翁得利捡便宜，不敢明火执仗。因此只可能是小股敌人偷越边境。肖三带的是骑兵，半个时辰必至。” 一一放下心来，有准备就好。不过也是，舅爷爷一家那么重要，爹怎么可能掉以轻心？ 哲儿看小妹被裹得跟猪儿虫一样，踢掉鞋子爬上床去拿手戳她身上的被子。 小四儿便想爬出来，可惜被子被她爹摁住了。 凌荆山转头说哲儿，“妹妹会招风寒的。” 哲儿道：“她就要睡了么？还早呢。” 凌荆山看小四儿不再要挣出来松开了手。谁料想她居然整个儿缩到被子里去了，然后就看到被子下她在往另一头蠕动。果然是被子厚实了，活动起来不方便。半天都没蠕动到另一头去。 须臾，明净出来就看到那四父子就站的站，坐的坐都在看着被窝里的一坨慢慢动着。 明净好气又好笑，把凌荆山裹着人出来的大毯子翻了一面。另外那一面之前被小四儿身上的水打湿了。 凌荆山道：“这样进不了风，不至于得风寒。” “那你也不怕她闭着气啊？”下头烧着炕，上头严严实实盖着被子倒确实是冷不着。 “她这不动得正欢实么，还在咯咯咯的笑呢。”凌荆山讪讪地道。他记得明净冬天就喜欢整个人钻被窝里去睡，好像也没事儿啊。 明净把小四儿抓出来，毯子裹住。她小脸闷得红红的，身上的确是热乎乎的。 一一和无衣很有眼力见的赶紧递小衣服，连哲儿都抓了双小袜子在手。 明净快速给小四儿穿好小衣、中衣、夹衣，然后塞被窝里围着被子坐好。 “是穿厚衣服起来，还是就窝在床上？” 小四儿想不穿厚衣服出来玩，这样她才活动得开。 “不行，想出来活动必须穿棉衣棉裤。这里可没有地龙！” 小四儿委屈巴巴的抬起手来穿衣。 明净给她穿好才松口气，就听到背后哲儿幽幽地道：“娘，我还没有洗澡呢，你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明净一滞，可不是哲儿还没洗澡么。她还真是把小儿子给漏掉了。 第3115章 3114.洗澡 明净道：“没漏啊，你和爹爹一起洗，就这会儿！在娘这边洗。”今天二十七，是传统的年前最后一个洗澡日，这澡是必定要洗的。 一一、无衣和阿阳下午干完活已经洗了，明净就想着男孩子都洗完了。吩咐送热水的时候，就把哲儿这个混在小姑娘堆里的给漏了。还好还有他爹在呢。 凌荆山以口型道：“我洗过了。”他今日出营前才洗过的。想着这里的水是几个小子辛苦取回来的，他就洗了再回来的。 明净也以口型回他：“再洗一次。” 明净打发人去厨房要水，又给这爷俩找换洗衣服打发他们进浴室去。 今天刘昶其实也带人去取了两车冰，所以要水是足够的。 父兄洗澡，小四儿闹着要进去看，明净就抱着她进去了。 小四儿让明净放下她，踩到进浴桶的凳子上两手扶着浴桶边沿。嘿嘿嘿的看着哲儿一身的小肥肉笑。 穿着条亵裤泡在桶里的哲儿道：“男女授受不亲。小妹你出去啦！” 凌荆山把他拉过来用澡豆给他擦背，“你小子过几日才五岁，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赶紧的，这水可不是流动的，冷得快。咱爷俩得快点！” 明净抱起小四儿，“衣服要弄湿了。三哥害羞，咱们出去找大哥、二哥玩。” 一一和无衣还在外面等着听温泉山庄第一手的消息呢。不过因为父亲早有安排，也不是太担心。明净出去他俩正蹲在书桌下找凌荆山藏起来的酒。 “你俩倒是把你们爹藏酒的习惯摸透了。” 一一道：“娘，过年让我们尝尝呗。我们绝对不会像老三一样喝得醉醺醺的。” 明净道：“真要喝醉了，就让把你俩摆一起，让小四儿照顾你们。对了，我方才好像听到刘昶进了这后院，出什么事了？”不是大事，刘昶不会到后院来的。 一一道：“温泉山庄那边燃了烽火。不过爹爹暗中还有伏兵，舅爷爷身边也都是好手。肖三叔还带了三千骑兵去救。所以娘不用担心。” 无衣补充道：“爹说西陵人不敢明火执仗，人不会太多。” 明净心道：我还真不担心凌荆山这会儿不全力保护舅舅一家子。 无衣摸摸小四儿的嫩脸蛋，“娘，你是不是真的把老三漏掉了？” 明净点点头，一脸赧然的道：“我就想着男孩子都洗过了，忘了他一直厮混在小姑娘堆里。千万别叫他察觉了，不然他又要碎碎念他就是凌三多了。” 一一和无衣点点头，里头传来哲儿的叫喊声：“爹，亲爹，轻点啊——” 小四儿扭头去看，无衣道：“老三那身肉，确实养得嫩。爹握刀剑握得起茧的手给他搓洗，够呛！” 一一道：“何止啊，爹手上没轻重的。我小时候他给我洗脸，那真是差点被搓掉一层皮。洗得我哇哇大哭！” 明净挑眉，“什么时候？” “娘被扣在京城那阵。” 明净听哲儿还在嚷嚷便道：“你轻点啊，就当他是小四儿对待。我们哲儿虽然是男孩子，可也是娇养到如今的。” 第3116章 3115.热闹 过了一阵，里头凌荆山喊道：“明净——” 不消多说，明净立即拿着方才裹小四儿的毯子进去。 一一和无衣负责看着小四儿，然后咬耳朵，“大哥，娘到底同意我们过年喝酒没啊？” “没听出来，但不见生气的样子。都是让老三闹的，不然咱们本可以不打招呼的。”小哥俩也早想尝尝酒味了。 浴桶里，凌荆山把光溜溜的哲儿举起来，明净包上就抱了出来。方才还留着一条亵裤泡，本来就是防止小四儿一定要进来。这会儿是洗完澡了，当然是光的。哲儿被洗好了，至于凌荆山至少得再洗一阵，做戏做全套。 “等下进来给我搓背。”凌荆山在明净身后嘱咐道。 抱出去也是塞进被窝，然后明净又进了浴室。这么配合的洗第二次澡，打发儿子进来肯定下次人家就不干了。 哲儿从被窝里头把弄湿了的毯子递出来。无衣接过扔在塌上。 小四儿立即兴奋了，从地毯上站起来就朝披铺着皮毛的脚踏上爬。方才三哥戳她，她要戳回来。 一一和无衣也没拦着，知道哲儿现在是光着的，只能任小四儿摩擦，两人乐得看热闹。 小四儿踢了鞋直接爬上床，哲儿连人带被躲着她，却被小四儿压住了被角。他要是强行掀动，小四儿没准就骨碌碌的滚下床去了。 于是他扬声喊道：“大哥，二哥，你们快给我穿衣服啊！” 里头给凌荆山搓背的明净听到了便道：“你们还没给他穿么？” 一一和无衣对视一眼，“这就穿——” 小四儿已经从被面上爬过去压在哲儿身上了，骑上去，我戳我戳我戳戳戳，玩了个不亦乐乎。 一一看哲儿气呼呼的看过来，又要张嘴喊了，这才一把抱起小四儿搁到靠里侧的床柱边坐下，“别乱动，回头三哥着凉了，要喝苦苦的药的。” 小四儿便窝那儿笑。 无衣则把烤在熏笼上的哲儿的衣服抱过来。先把亵裤递进被子里让他穿上，然后和一一动手给他穿衣裤，全程十分快捷。 小四儿没想害三哥吃药，也老实窝那儿没添乱。 等凌荆山和明净出来，四兄妹已经围炉而坐，小四儿就坐在一一腿上，炉子上还煨了几个大大小小的红薯。 明净挑眉，“厨房要来的？” 无衣点头，“嗯，是村民们窖藏的，之前拿肉菜换回来的。” “再多要几个，把糕糕她们也喊过来。今年咱们到军营里去过年，今晚就先热闹热闹。” “好！” 糕糕三个也都洗好澡了，过来一起烤火、吃烤红薯。 小四儿就着一一的手香甜吃着，小脸被炭火映得红彤彤的。 明净道：“我之前喂她吃饭，她一急还拍大腿哦。跟你们谁学的？” 几个孩子不约而同的看向糕糕，正捧着个小一些的红薯吃的糕糕一脸无辜，“不是我吧。” 阿春道：“你急了就会这么干。小时候拍拍没什么，看着还挺可爱。大了就不要这么干了。只有那些撒泼的女人才喜欢一边拍大腿一边哭骂。” 第3117章 3116.淡定 糕糕点点头，“我知道了。” 无衣问道：“娘，我们为什么去军营过年啊？” “去凑热闹啊。你们不想么？” “想的、想的。” 那肯定不能过年喝酒了，军中都是烈酒啊。有了，舅舅的婚宴上可以尝尝。他们可以去敬舅舅的酒嘛，祝福他和舅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明净忍不住朝门口望了望，还没有舅舅那边的消息呢。 这会儿萧从嘉倒是甚为从容，外头打杀声四起，他一身轻裘玉带，正在和葛老下棋。这些老爷子都跟着他来过暖冬了。一直要到初七才回去。 要不是要喝明皓的喜酒，他们甚至可以待到春暖花开。反正到时王爷都走了，他们安全更加无虞。前东宫一脉的残余逃匿多年，这点小阵仗压根不放在眼底。 小哥哥站在葛老身后平静观棋。橙子和银子虽然看不懂，也站在父王身边。叶氏和云夕也在。 叶氏一开始还有些怕的，但看到萧从嘉还在下棋心头一下就踏实了。她搂着云夕的肩膀，“没事、没事，一会儿就没事了。” 至于她自己两个儿子，那就是俩傻大胆，压根不懂得什么是怕的，就乐呵呵的站在棋盘边。 萧从嘉回头看云夕一眼，“你们从江南来，一路上也遇到不少事儿吧？” 云夕脸有点白，“是啊，父王。幸亏有外公家的家将拼死相护，那些雇来的人手也算得力。” 觉新坐在葛老身后观棋，恍然觉得前方亮了起来，抬头一看道：“他们射火箭了。” 一直从容的萧从嘉转过头去，“温泉庄子要是被烧了，明净会抓狂的。” 叶氏颔首，“是啊，救火，赶紧救火——”就不说明净会心疼死，烧过来了也不得了啊。大家伙为了方便人保护，这会儿都集中在这边呢。 有人偷袭，萧从嘉第一时间就带着妻子、儿女过来老爷子们这边了。这样可以多腾出人手去杀敌。也是为了确保这些老爷子的安危。 话音未落，就见起火的地方有水龙喷起，浇灭了火势。 萧从嘉笑，“明净也怕起火，一早准备了八架水龙车。之前吴统领就着人安放好了的。” 不过，火势四起，不能及时拿下来犯之敌，估计回头这山庄也是要面目全非。毕竟水龙车防的的是意外起火，防不住人这么一批一批的火箭射来。 叶氏道：“那就好，我还正盘算府里的银钱够不够重修这里呢。” 萧从嘉就笑了，感觉如今被人包围了要瓮中捉鳖，还不如担心明净看到温泉山庄化成废墟抓狂来得可怕。他的妻儿都是心大的。 橙子道：“那我们泡在温泉里，就不怕起火了嘛。” 银子附和的点头，他也还没泡够呢。泡在水里看四周到处起火，肯定很有意思。 萧从嘉抬起空着的手拍他俩的后脑勺，“傻瓜，回头真的起了大火，还不得把你俩煮熟了？万物相生相克，可不能只记住水能灭火。” 说话间有几只火箭射进这个院子，被围在四周的王府侍卫用刀剑斩落于地。 第3118章 3117.退路 葛老忽然道：“老胡呢？”方才还听到他的大嗓门呢。 萧从嘉四下看看，“对，谁见着胡老了？” 那边沈老陪着妙语大师在说话，闻言道：“回王爷，一时没看住，他怕是拿着长枪出去了。之前老胡还嘀咕自郡主头回产子之后，他许久没好好活动筋骨了。” 萧从嘉道：“胡闹！赶紧去人，把胡老弄进来。”都快八十的老爷子了，再老当益壮也别这么活跃啊。一一出生那天是没法子，所有人手都用上了。而且那会儿他才六十多。 这下萧从嘉可淡定不了了。万一出来泡个温泉把胡老折损了，杀敌再多也是得不偿失啊。 等胡老被人强行架进来，整个人怒不可遏，因为他保养了数十年的一捧胡子被烧得焦黑了，长短不一。这是有人见他杀敌勇悍，对着他连放数箭。 葛老招呼觉新，“去给他都剃了，看着碍眼。”这是让觉新看住胡老了，不然一转眼他又跑出去了怎么整？他死了倒是两腿一蹬就不管了，反正活到这个岁数也够本了。可让王爷、公主、郡主他们心头过不去啊。 觉新拿着剃刀过去，“老实点，别乱动也别乱跑。” 胡老对她没有法子，只得老实坐定了。 萧从嘉抬头往外看，此时起火的地方越来越多了，水龙车也忙不过来。这还是幸亏这里有温泉，不然水都结冰了更没办法。 橙子担忧得道：“表姐一定会心痛的。” 萧从嘉瞪他一眼，“不过是拿你表姐开句涮，你还当真了？人命和金钱孰轻孰重，你表姐相当拎得清。没见她花巨资给百八十万军士都更换了装备么。不过，这些人肯定是打着匪盗的名头，没法子向西陵要赔偿是有点可惜。” 橙子挑眉，“西陵人装盗匪？” “是啊。你表哥在西域剿灭了那么多悍匪，人家就说是来报仇的不行啊？” 葛老道：“王爷，估计来的都是死士。如果咱们这一局终了，西北大营的援兵未至，怕是真的要从后山先把王妃他们送下山了。” 后山处明净吩咐人仿着打水的辘轳做了个‘电梯’，把人往框里一放，搅动机械把手，很快就可以到达山脚。 萧从嘉颔首，“烽火既燃，援兵肯定最近速度抵达。要不是凌大将军还暗伏了一千人在附近，咱们哪还有闲心下棋，一早从那里跑了。” 胡老道：“不过这边境线着实挺长，而且地广人稀，数十里不见人烟。都快成扎篱笆了，不牢靠。小股小股的西陵人杀了边界线上的守卫，掩人耳目钻进来不是太难。” 葛老道：“也是这几十年打仗，老百姓能跑的都跑了。郡主倒是说过等边境线往前推移，要设法建造新城然后迁徙移民。但这可不是三五年之功啊。而且，钱从哪里来？” 叶氏道：“那明净做什么还在这里修温泉庄子呢？虽然全是石头修成，但挑夫挑上山费的人力、物力、财力也不少啊。” 第3119章 3118.细作 萧从嘉道：“她也是个胆大的。之前不是带着人来泡过好几回了么。而且，你以为西陵人这么过来一次付出的代价不大啊？这次也赔进起码两千死士了。这些人在战场做敢死队能发挥的作用可不小。” 叶氏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不过，我们来泡个温泉，这么快就被西陵人知道了，这传递消息的人位置怕是不低。”他对外可是说的去靠近江南那边的地方过暖冬了啊。 葛老道，“也不知道到底是西陵细作还是朝廷的人了？” 叶氏道：“不对啊，明净带着孩子们来过几次，西陵人也没这么精准得到消息啊。” 萧从嘉道：“那就是咱们王府的口子没大将军府扎得牢了。如今王府人事繁多，回头好好清理一番。” 叶氏赧然点头，“是。” 萧从嘉心道：怕是你根本不知道该清理的范围，清也是白清？ 肖三来得快，这一局未完就带着人马杀到了。 他提气吼道：“末将肖三，奉大将军之命前来相助王驾。王爷无恙乎？” 胡老听到动静，摸着光溜溜的下巴道：“王爷，援兵到了。老夫带人杀下山去，里应外合。” 萧从嘉看看他熠熠生辉的眼，心塞的点点头，“去吧，告诉肖将军本王好着呢。” 他年纪轻轻的只想摸鱼，这位老爷子怎么就闲不下来呢？好在援兵已至，以多打少倒是没有太危险。要知道方才那些西陵人个个悍不畏死，真是只差一点就攻破了山庄第二道门了。 胡老得到授权，立即点了人杀出去了。 一刻钟之内战斗就结束了，无有活口留下。不是肖三和胡老他们斩尽杀绝，人家自行了结了。找到的线索果然全指向西域悍匪。 萧从嘉道：“他们是让明皓杀怕了的，有那个胆子悍然越境来杀本王？全都烧了，骨灰拿去肥田。也算是这些屡次侵边的西陵人对这块土地的赎罪。” 明净得到消息和凌荆山道：“这样都没有露出马脚。不过，西陵人这么听指挥的么？明知可能是陷阱还来。怎么也得有人跟他们里应外合吧。” “那就是里应的人觉得成不了事，没动嘛。管他们的呢，狗咬狗去吧。好了，早点睡，明早一起去探望你舅舅一家。” “哦。”明净打发孩子们都回去睡，明天早点起来。 无衣打着哈欠道：“果然是有惊无险。也不知道两个表叔吓着没有。” 一一看看已经在他怀里睡得跟小猪一样的哲儿，“不亲眼看到厮杀的场景，估计是不会怕的。这老三真是越来越沉了啊。我要不是这几天不间断的干活，还真可能抱不动他。” 无衣第二天问橙子怕不怕，橙子指着房子告诉他，“这儿砰的一声烧起一簇火，然后那里又是一簇火，比过年放烟火还热闹。” 无衣看眼一一，全让你说着了。 明净四下看着房子，“幸亏我用的石头。可本来很有古朴美的，好多都烧得黑黢黢的了。” 萧从嘉道：“你到底是来探望我们的，还是来计算损失的？” 第3120章 3119.勾结 明净理直气壮的道：“那你们都没事，我自然要看看损失了。至于说压惊，表弟这副样子是需要压惊的么？倒是表妹没让吓着吧？” 云夕墩身一福，“谢表姐关心，我没事儿。本来有些怕的，不过母妃一直陪着我就不怕了。” 寒暄了一阵，叶氏带着自家三个孩子还有明净带来的四个一起出去。小四儿不肯走什么的，让银子拿着吃的在她跟前晃晃就不是问题了。 留下的就只有明净夫妻还有萧从嘉。 萧从嘉瞪着明净，“明知道我关心则乱、失了分寸，你还在那里起哄，说什么要找人摸骨架。还要等着念初生了，先拿那百多名小娘子军练手。你看热闹呢？” 明净笑，“舅舅都关心则乱了，我再理智的跟你分析，你也听不进去啊。不如顺着你说。你看你如今冷静下来，不就什么都回归正轨了么。” “可惜没能钓出来。你派去的人是不是没找到养大云夕的那户人家？”这一条他之前脑子不大清楚忽略了，不过外甥女肯定不会遗漏。 明净点头，“我打着舅舅的旗号让司徒蛮和萧沛然分别派人去找，都没找到。” 既然当娘的没养过亲闺女，那就找养大她的人来认。可惜，那个丫鬟一家子不知道是失踪了还是被灭口了。 但也有可能他们就是拿了银子躲起来了。毕竟如今战乱，囤积了物资往深山老林里一躲数年躲避战乱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反正如今舅舅完全冷静下来了，处理这件事就是游刃有余的。这次至少证明了孟思彤和西陵王纳湛果然有勾结。不然，他就是掳走了舅舅对西北战局也不会有决定性的影响。 西北绝对不可能因此就不抗击西陵入侵了。 凌荆山摸摸下巴，“之前纳湛不是想敲诈么，会不会就是为了让我们拿银子去交换舅舅？” 一想到孟思彤居然和死对头纳湛有勾结，他多少有些不自在。哪怕知道是利用也不自在。 当年他们并肩作战，主要对付的就是当时还是四王子的纳湛啊。那厮手上有许多血债，那都是他们的生死弟兄。甚至有一些就是为了救她孟思彤才会死在纳湛手上的啊。 明净道：“西陵王还不至于穷到要拿两千死士来牺牲，然后抓舅舅去换银子吧。肯定是有人许诺了非常打动他的条件。” 出得起打动纳湛条件的，当今天下除了凌荆山也就是孟思彤了。 凌荆山和萧从嘉都静默了。明净发现这两人其实都不是合格的政客。舅舅非常看重亲情，一个素未蒙面的闺女就能让他失了分寸。 凌荆山嘴上说就当孟贤弟已经死了如今垂帘那位只是孟太后，但实际上他还是有些放不下。 如此，明净倒是挺欢喜的。两个人都不是完全冷酷的政客，那就有了将来不反目的基础了啊。 “来都来了，我也去找个泉眼泡泡。” 萧从嘉道：“你舅母打算把这里修缮一番。” “舅母是要作赔偿么？完全不用啊。” 第3121章 3120.感慨 萧从嘉笑笑，“我就是这么告诉她的。反正动用的都是大银号里的钱，花的不管是谁的，对你来说都是一样的。”只要钱在大银号，那就是随时可以抽出来用的。 明净点头：“主建筑基本无损，烧得黑黢黢什么的比起翻修的钱根本就不是个事儿。凑合用吧！” 不过还是没机会去泡温泉，因为出去的时候看到不少空棺木正后山的‘电梯’处抬过来。 来犯之敌全部都被挫骨扬灰，这些自然是昨夜牺牲的士卒的遗骸。好在是占据高处防守，而且前后两拨援兵来得都不慢，所以牺牲不算大。甚至就留下两千敌人的战绩来看，这个战损比很小了。但打仗总不可能不死人的。 凌荆山愈发沉默，如果昨晚真的是孟思彤勾结纳湛搞事情，那这些阵亡的西北儿郎就都是她害死的。 明净看到这一幕也没了泡温泉的兴致。 “我去看看孩子们。” 温泉山庄非常的暖和，孩子们普遍减了一件衣服。小四儿可高兴了，她终于可以自由活动了。 不过这会儿她安安分分的跪坐在温泉池边。因为面前时不时就飘过一个盘子，里头装着好吃的。有中意的她就倾身去拿取放到自己眼前的盘子里。 这自然也是明净捣鼓出来的玩法，但对小四儿来说她是头回见到，自然倍觉新鲜。她腰上还被绑着一条安全带，确保她不会一头栽进去了。 和她同样被安全带绑着并且动作一致的还有银子。就是他带着小四儿过来的。至于其他大孩子都不是头回在这里吃东西，因此没他俩这么稀奇，三三两两坐在边上说话呢。 流动水槽是循环的，旁边坐下二三十号人吃自助餐不成问题。 一一在礼貌的问候云夕，“表姑姑，你没有受到惊吓真的是太好了。” “大家都很淡定，就我那么怂的话都不像是父王的血脉了。” “那不是怂，那叫从心。” 云夕抿嘴一笑，“你真会说话。来，吃东西——” 明净在小四儿旁边坐下，“你捞这么多起来吃的得了么？” 小四儿早就吃饱了，只是还是孜孜不倦的捞着玩。见到明净便把盘子推过来，“娘，次——” 明净捻了颗葡萄来吃，看那边一一和云夕友好互动着。她自然不可能放任自己的娃就这么危险的和怀疑对象在一处。暗卫一直盯着呢。 可这位如果真的是个十来岁的小细作，也太沉得住气了吧。孟思彤上哪找来这么一主啊？ 回头司徒婧再进了门，王府可真叫热闹。怎么才能确认她是真是假呢？这就是打老鼠忌着伤了玉瓶子啊，脑阔疼！ 叶氏道：“明净，你在愁什么？”怎么也不可能是为了房舍被烧来自己跟前作态。 “我在想几时才能安安心心的来此地泡温泉啊？” “这就是边地的常态了。希望我们几辈人都受过的罪不至于再一直延续下去。” 明净点点头，“是得毕其功于一役才好啊。不然真的是不得安宁，而且随时都可能腹背受敌。” 第3122章 3121.送行 凌荆山没有多留，探望过后就向萧从嘉告辞回营地了。他乃一军主帅，稍离一阵可以，或者是待在转瞬即至的小村子也可。但决不能离得太久。尤其如今麾下大将大多都派往各方了。 “这边暖和，要不你带他们住两天？看小四儿待得很开心。” 明净道：“我们吃过午饭回去。”要只是图暖和干嘛去连用水都不方便的小村子啊。还不是为了一家团圆。 “随你，我走了。” 肖三昨日留下一半人马就返回复命了，这会儿便是他在大营里镇着。所以凌荆山只带走了随身的一队亲兵。 叶氏心肠很软，她看到那些棺木比明净更加动容。 “既然你不用我翻修这里，那我就把钱拿去抚恤他们的家人。一个个还那么的年轻。我们不该来的。” “舅母你另外抚恤我赞同。但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就不必了。你们一家一日是这个身份，就一日是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此事该担责的是引狼入室之人。” 明净说的是幕后主使孟思彤，叶氏却误会了。她点头道：“王爷说府里有内奸让我肃清。你看我怎么着手比较好？” 明净道：“舅母把此事交给您身边的陆嬷嬷就好。” 叶氏点点头，“幸亏你在这里准备了这么一个，呃，天梯。节省了很多人力和时间。如此也可以早些让他们入土为安。” 说话间云夕过来了，看到这么多棺木她好像很害怕。但还是力持镇定的道：“母妃，咱们请凌云寺的大师为昨夜死去的士卒做场超度法事，您说好不好？” “好好好，当然好了。我都没想到，亏得你提醒了我。”西北这边是不太兴这个的，而且明净有意无意的还在打压边城的佛教发展。她甚至颁布了政令不许青壮出家。青壮出家的一律视为躲避兵役严惩。 叶氏在天梯这边着人准备了香烛还有上路钱之类的。她自己其实也有些怕，所以方才是拉着明净一起过来的，总得来露个面。 萧从嘉也是一身素衣在这边站着。这会儿是棺木都装妥了，正一具一具的往下吊下去，然后再四具一辆装车。 能这么快张罗好棺木和运棺的车辆，已经是王府的管事得力了。 “舅舅，墓地就准备好了么？”这些人部分是王府侍卫，部分是军卒。但职级都够不上入英烈山。 “学你，就埋在后院。清明重阳、逢年过节的也好给他们上些血食和香烛。” 大将军府后院角落确实埋了不少人。一一每逢生辰，哲儿每逢从京城出逃的日子都是要去后院墓地祭拜那些为了保护他们而死去的英灵的。每次都是他们哥仨自己拎着祭品、香烛之类的去。 说起来橙子有次过来玩好像还跟着去上过香、烧过纸钱。 叶氏闻说要埋在自家后院微露难色，她更愿意去外头买下一块地或者一座山头。但萧从嘉的决定她是从来不会驳回的，当下也没有吭声。 他们说话是时候，云夕走过去和下人一起给亡者烧纸钱。 第3123章 3122.耻辱 午饭就在流水席自助餐那里用的。这是明净根据曲水流觞的习俗定制的。她做的东西一般都是其来有自，不会突兀。就譬如那个天梯，看着就是放大了的水井的辘轳。 小四儿和银子吃得依然很开心。等明净要告辞了她还窝在舅爷爷怀里不肯走，把舅爷爷抱得牢牢的。 明净道：“要不，你留在这里？” 萧从嘉道：“嗯，就留在这里，跟着舅爷爷过年。” 小四儿看向母亲和哥哥们，意思是你们呢？ 哲儿抬起手挥挥，“舅爷爷、舅奶奶、表姑姑、表叔，年后见！小妹，年后见。” 因为他经常逗哄小四儿，所以信誉度不太高。小四儿又看向一一和无衣，结果大哥、二哥也跟她挥挥手。然后眼看着三个哥哥就跟着母亲走了，都要走到门口了。 把小四儿放这里过年他们还是很放心的。这下小四儿急了，这架势不像是逗着她玩啊。赶紧喊道：“娘——”两只胳膊抬了起来。 明净回头看看她，“得，还是不麻烦舅舅、舅母了。” 一一走回来把她抱起来，“跟舅爷爷他们道别。” 小四儿有些委屈的抬起手挥挥。 萧从嘉伸手刮刮她挺翘的小鼻子，“得，年后再来给舅爷爷拜年！” 叶氏下意识看了看云夕，她觉得这个女儿挺懂事的，王爷难道是对她娘当年的作为还耿耿于怀？ 凭良心说，跟别家的父女关系比，萧从嘉待这个刚回到身边的长女其实算不错了。物质上十分的厚爱，平日也会关心一二。但叶氏看过他疼爱小四儿的点滴，还是觉得他对亲闺女有些冷淡。 明净带着儿女步行下山，等上了马车她从壁柜里把几个人的厚衣裳都拿出来，“过一会儿就加上，别等着觉得冷了再加。” 无衣看小四儿蔫哒哒的便道：“那温泉庄子是咱家修的，回头你想来就可以来。” 因为离边关近，等闲的人是不敢来此泡温泉的。所以整座山相当于被明净占了。平日里相熟的人家想来泡泡，就会向她借住。 景飒和封璟带着三爷爷、三奶奶来过。于珩的妻母带着孩子来过。郭家的人也来过……不过往往来去都很低调，倒也没出过什么事。 小四儿倒是很信得过无衣，当即睁大眼露出喜色。 明净回头望望半山上的温泉庄子，“你们再等几年。到时候再来这里就不会有安全隐患，人也会越来越多。再不用每次都偷偷摸摸的。” 她修个温泉山庄其实花费真的不小，但这里就打上她的烙印了啊。只要边境线能往外推移，这里日后必定寸土寸金。到时候除了王府、公主府，别人想来圈一块地修房子都得通过她。 所以，赶紧打出去吧。最好以后都能御敌于国门之外。 凌荆山昨晚跟今早都没说什么，但明净知道西陵人这么钻空子进来，在他看来绝对是奇耻大辱。 就算这里头有故意放水钓鱼打伏击的成分，但不能讳言长长的边境线如今确实跟篱笆一样，总有防不胜防的漏洞。 第3124章 3123.为难 与此同时，中军大帐里凌荆山正在看副将祝世豪推演沙盘，“一个哨所被端，九死一失踪。死者皆亡于西域弯刀之下。但与西陵军中制式兵器有细微差别。至于失踪的那个，查问了是个孤儿，也没娶媳妇。是不是细作回去进一步考证。另外，属下接到下头巡防营冒死传递发现敌踪的消息。一盘算，索性把他们放了进来打。不然按那个距离派兵马过去，留不住人。搞不好他们不能成事还要祸祸一把。不如让他们以为我们没发觉，为了隐藏行迹反倒是秋毫无犯。此皆精锐，唯有如此方可一举歼灭之。” 凌荆山盯着他，“你这是拿容亲王钓鱼了！好大的胆子。” 这个副将是新近提起来的，为人确实有些好冒险。凌荆山也是觉得他有点不靠谱，这才没敢像吴思泉在的时候一样就在边城待着。 “大将军为保王爷，派了一千人暗伏温泉山庄附近。王府本身还有二百兵将随行。其中不乏优秀首领可根据居高临下的优势布置防守。而且温泉山庄后山那个可直上直下的装备可确保重要人物安全撤离。” 再说，容亲王还有俩儿子呢，就是算有个万一他没跑掉，只要俩儿子被送出来一个也就够了。这点时间绝对是有的。那一千弟兄又不是吃白饭的。 凌荆山道：“既然知道有人偷袭，为何不提早派人营救？” “看到烽火后骑兵再出动，时间上完全赶得及。其实时间差不到一刻钟。可这营救要是去早了……” 去早了就暴露了这边早就知道，要是容亲王心头起了疙瘩…… 凌荆山沉下脸，“为何不知会于我？” “只是数千人马的调动，属下有决断权。” 凌荆山横他一眼，“你是觉得我不好这么做，替我把责任担了，省得夫人怪我。这件事你做错了！于公，容亲王是主。主辱臣死，一旦他落在西陵手上，局面如何收拾？于私，他是夫人的亲长，也是一贯大力支持西北大营的。于公于私都不能拿他来冒险，不能只考虑到战场得失。你的做法若是传扬出去，西北如何收服人心？人家会以为是你擅自做主？” 祝世豪脸色一变，“属下……” “还有，你当真以为容亲王这么简单？这次的事我怀疑根本是他在钓鱼。” 祝世豪大惊失色，“他、他在钓我们？” “本来不是，可你这个反应在在显出没真心把他当主君。你这是把我架到火上烤了啊。” 赵荨顶撞萧从嘉，然后葛老提点明净的事她都对他说了。这比起来赵荨那点事简直不值一提。他这边才是真的棘手。 祝世豪是一心一意为西北军民、为他这个大将军着想，可一旦容亲王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能一笑而过？ 祝世豪伸手揪着自己的头发道：“大将军，这回是末将自作聪明了。可、可如何弥补是好？”这下他再不敢自作主张了。 凌荆山确实是作难，主动请罪和隐瞒似都不是什么好主意。 第3125章 3124.告知 静默了半晌凌荆山道：“知情的弟兄那里你打好招呼，把人调到你身边。其他的，先别管了。” 祝世豪赧然，大将军这是要帮他把事情捂住了。万一事发，容亲王记怪的可就不只他一个了。 “大将军，属下去向王爷请罪吧。不都说民贵君轻么！” “还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呢，你见过啊？再说你去请罪，你是我看重的副将，你敢轻慢于他，难道不是我纵容的？行了，别节外生枝了。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你这种心态不改，迟早给我闯祸。司徒蛮那里恨不能跟王爷再亲近些呢。” “是，属下知错了。” “滚吧，本大将军这次不便找理由罚你。好自为之——” 凌荆山一阵头疼，不但明净那边的亲属，自己麾下大将也是没太把容亲王当回事呢。他那样敏锐的人，焉能察觉不到？ 这样的事多了，再是为人谦和也难免会心头不平啊。再有司徒蛮那边明里暗里鼓动，如果还添上其他变数，一切都不好讲。 祝世豪这家伙，太胆大妄为了。自己在可以压得住他，可要是自己出了意外，不管是小七还是一一，怕是他都不会服。但是，这人是一员悍将，有以一敌百的战力，功勋卓著！ 这样的人，就老实为将就好了。还非得要动脑子，不好掌控！回头把他调去开疆拓土，西北大营他还是别待了。不利于小七接掌这个大本营。 一直到晚间回到小村子，凌荆山都还在犹豫这件事要不要告诉明净。 他这里蹙眉，明净以为还是为了敌人蹿进来的事，于是把小四儿抱到他跟前道：“小四儿，走到爹爹跟前去。凌大哥，她会自己走了呢。” 今天下午，小四儿本来扶着家具站着，然后她从自己兜里掏吃的，不知不觉就松开了家具。明净发觉她站得稳稳的，就鼓励她自己开步。 一一哥仨和糕糕他们三个见状也都凑了过来，被众所瞩目的小四儿便大着胆子自己走了两步扑进明净怀里。 下午被兄姐哄着，她又走了几步。 凌荆山明白了明净所想，也配合的露出笑脸倾身对小四儿来，“来来来——”这是明净哄孩子的口头禅，他自然也学了去。 小四儿摇摇摆摆的走过来，被她爹举了起来，“你会走了呢，真是好！” 明净笑道：“按月份算都十二个月多了呢。” 凌荆山想了想，“对啊，今年闰月呢。那你的一周岁岂不是有十三个月？” 明净道：“挺好的，赚了呢。” 晚间躺在床上，凌荆山把事情对明净和盘托出。 明净静默了一会儿道：“也不好说祝将军就做错了。可人非圣贤，舅舅如果知道真相也难说心头不膈应。如今舅舅这个上位者做得着实有些尴尬，他根本节制不了军中大将。而且，祝将军他并不是真的觉得民贵君轻，只是没把舅舅放在眼底罢了。如果昨日被困在温泉山庄的是我们母子四个，他也是一样的抉择那才能叫人服膺。” 第3126章 3125.入营 凌荆山道：“他不敢！一则谁都知道我看你们母子四个不比我自己的命轻；二则于西北而言你绝对是不可或缺的，他承担不起军费不足的后果；三则你落入敌手，太打我的脸，也太打西北大营的脸。他一定会设法把人拦截在山下，不惜代价。” 转眼就到了年三十，明净和傅娘子带着孩子们入营过年。 勤务兵把她们分别领进凌荆山和肖三的帐篷。 明净一到就在后帐里里外外看了一番。凌荆山让人隔了一下，另隔出三间寑帐。四个男孩睡大通铺，三张行军床拼在一处的，挺宽敞。然后阿春和糕糕，乳母崔氏带着小四儿。明净自然和凌荆山住一帐。这三个屋的床都是两张行军床拼在一起的。 进了军营，除了乳母和厨娘其他下人就都没带了。不然真是不好安置。这还亏得凌荆山的帐篷是最大的，后帐才能隔成这样。就这样厨娘还是去跟营里的厨娘挤一屋。肖三那里，隔出一帐安置俩儿子就差不多了。 哲儿坐到床上试了试，居然软软的，下头垫了不少垫褥呢。太好了，他最不喜欢硬邦邦的床了。 无衣笑：“看来爹的勤务兵还是打听过你的习惯的。” 分派好了住处，明净打发勤务兵给韩影送汤去。出发的时候是滚烫的，用厚棉布包着，这会儿送去正好。 哲儿站到门口吐了口唾沫，“娘，这里也没滴水成冰呢。” 一一道：“行了，别耍宝。娘，我们几个出去遛遛？” “别乱窜啊。” “知道——” 几个小子带上糕糕和小四儿一起出去了。阿春留下帮明净和崔氏一起布置大帐。好歹是过年，稍微装扮下应个景。 两个勤务兵也在一旁帮忙，需要爬高爬低的地方就他们上。 弄好了他们就告退出去，“夫人，给乳母的小灶已经炖上了。再半个时辰就得了。您吩咐的面粉和肉馅小厨房里也准备上了。我们就在外头，有事您就吩咐。” “行，你们下去吧，辛苦了。大将军哪去了？”凌荆山和肖三一大早照旧回营，她们却是拖拖拉拉迟了好一阵才出发的。 “回夫人的话，大将军巡视晨练尚未归来。” 阿春忍不住道：“年三十你们也要晨练啊？” “是啊，阿春姑娘。一年三百六十五日，但凡还能爬得起来的都得操练。韩家那位远房的表少爷也只歇了一天，第二日就忍痛出帐了。” 一开始说韩影是韩府家将，后来又说她和韩家沾亲带故倒也不矛盾。所以，如今人尽皆知她是凌大将军远亲了。当然，这说法也是从明净日日打发人送汤才传出来的。不然只是家将的话说不过去。 韩影被一众将校恶整的事儿凌荆山没有明着过问。但有这一出以后自然没人敢再这么整她了。 说话间韩影自己过来了，“表嫂，真是让您费心了。汤刚才都喝了。我好得差不多了，明儿起不用送了。” 明净看看她气色还算不错就点点头，“明年开春后我要送清辉她们几个大的到童子军营，你帮我关照着些。” 第3127章 3126.入营（2） 韩影立即反应过来，“表嫂，你要兴女兵？” “不然咧，你也以为我劳心劳力又出钱的是为了给那些家伙养小新娘啊？” 韩影道：“你让人去灾区找受灾的大姑娘回来已经够周到了。再这么养一批的话，有点过犹不及了。” “就是嘛，凌骁他们一个一个想得未免太美了。以为我还替他们养儿媳妇。还说养得着实精心，到时候要多给聘礼。”明净说着笑了一下，“武人一般不爱往深了去想，他们也不怕我是安插小探子。” 之前吴思泉预备和韩家联姻也是没往深了去想。祝世豪做事，其实也是凭着本心，想的不是讨好媚上。。 韩影笑道：“这会儿草台班子才刚搭起来，生存危机都没解除，大家都是生死弟兄，哪会去想那么多？” “说得也是。得，你既然来了也别走了，留下一起包饺子。让人把你哥也叫来，我们中午吃饺子，晚上参加篝火晚宴。” 韩影道：“好勒，我擀饺子皮。对了，孩子们呢？” “说是出去转转，我看八成奔童子军营去了。好叫他们知道，年三十也是要操练的。” 傅娘子从后帐门口进来，走这边不用经过前头议事的大帐。 “要开始了么？我擀饺子皮。” 明净好笑的道：“怎么都抢这活儿？吃饺子的人多，我还叫了两个勤务兵帮忙。你俩擀饺子皮，他俩和朝晖包么？” 傅娘子和韩影对视一眼，同类！她们俩都不擅厨房的活计。 傅娘子进厨房还是跟着桂嫂学的，离了封家也没什么用武之地。至于韩影，她是当了一段时间的伙夫才有了一点基础。 韩影道：“有我们就让勤务兵烧火好了。至于我哥，和面需要大大力气，这活儿给他。” 今天凌荆山和肖三这样的高层肯定是不得闲的，都不一定有机会吃上自家包的饺子。他们今日得展现亲和的一面，下基层慰问。明净本以为来了还能在大帐里见上一面的，结果都已经出去了。至于韩家兄妹这样佰长级别的交给副手倒是无碍。 明净问傅娘子，“你家两个也一道去了？” “去了啊，肯定凑热闹啊。他们这一去，九个人，就差个什长了。” 一众孩子这会儿都快走到童子军营了。小四儿骑在一一头上，糕糕由阿春牵着，无衣也拉着哲儿和阿阳并行，然后是肖家哥俩。 自然引来了不少瞩目，尤其今日过年，例行的操练之后其实就没什么任务了。各佰这会儿都开始杀猪宰羊好不热闹。 一群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从军营里穿过，自然是要多看几眼的。 小四儿抬起手挥挥，朝众人打招呼，一一等人脸上也都挂着笑。 等他们走过，背后的议论被风吹进耳朵，“大将军家的娃娃真好看，比年画里的金童玉女还好看。” “废话，也不瞧瞧咱们大将军什么长相，夫人什么长相？” “说得跟你见过夫人一样。” “见过啊，在京城保卫战之前，夫人亲来犒赏大军。我运气好，离得近。” 第3128章 3127.打算 孩子们在童子军营待了好半晌才回来。他们跟童子军更能玩到一起。一一个高，跟里头最矮的差不多了。无衣四个也只矮半头，比武比滑冰什么都可以。虽然基本是败绩，但重在参与嘛。 路上无衣问道：“大哥，我们到时候不是要匿名来么，如今就来露脸没关系？” “童子军只有两年，等我来的时候早换了一拨人了。而且，咱们怎么可能就顶着这张脸来？咱们虽然没有小妹那么像爹，但这张脸也挺惹眼的啊。我准备给自己捯饬捯饬再来，省得遇上二表叔这样的糟心事儿。” 无衣点点头，葛老是连易容术都教过他们的。 “那咱们这次出去是不是也要改改样子？不然一看就是小肥羊，总是惹来人觊觎。” 一一‘嗯’了一声，“上次是江湖经验不足。” 阿阳道：“一一哥，夫人已经答应这次让我跟着你们一道去了。” 傅慎行道：“那把我俩易容成不一样的，也一起去呗？” 一一道：“咱们这么多人一起负笈远游，倒也不是说不过去。不过那就需要领队的长辈了。行，回去慢慢商量。” 他们回去一说，正和厨娘、崔氏一起包饺子的明净道：“又是负笈远游，一点新意都没有。每次都用同一个身份出去，能见识到的市井人情有限。你们这么多人，不如组一个杂耍班子，一路走一路卖艺。看你们靠自己能不能顺利走到府城去。” 几个孩子有些意动，听起来很有意思啊。翻跟斗、打拳他们都会的。再找几个出身杂耍班子的家将领着，他们负责胸口碎大石、吐火那些，不是不行啊。 糕糕道：“我看到杂耍班子还有小姑娘来着。” 一一道：“那也是阿春，你太小了。” 傅娘子道：“这听着是真的要组杂耍班子了。而且还可以前后相继，等一一、阿春去童子军了，哲儿、糕糕、思思、梦梦补上。后面还有小四儿……” 哲儿也觉得有意思，“我现在就想去。” 无衣道：“你这样白白胖胖的，一出门就会被拍花子的盯上了，平白添不少麻烦。” “不是要易容么，把我易得黑黑瘦瘦的就好了。” 糕糕知道自己肯定去不了，于是道：“哲儿哥，你有啥艺可卖？一一哥他们都是习文修武，能卖字、打拳。你难道表演吃东西又多又快么？” 明净莞尔，这要是搁后世哲儿还真能当个吃播网红。 哲儿道：“我、我会唱戏。” 阿阳道：“那你得去跟着戏班子混，我们是杂耍班子。” 肖谨言道：“我听说戏班子的学徒每天要翻五十个跟斗、下腰一刻钟起。你行么？” 小伙伴们这么一说，哲儿还真有点觉得自己不中用了。 明净道：“不急啊，等咱们学好本事，比他们更厉害。” 旁边响起崔氏的声音，“四姑娘，不行。生饺子不能吃——” 小四儿趁着大家不至于抓了个生饺子就准备开咬，一一几个也加入进来帮忙没留意到。好在崔氏牢记本职工作看到了。 第3129章 3128.放下 眼见小四儿手里的生饺子被抢了下来明净道：“厨娘，赶紧先煮一些把人安抚着。” 一时先把小四儿的饺子煮好了。四个形状相同，里头包的就是面团子的迷你饺子就盛到了她专用的碗里。 小四儿坐过去，抓着勺子开动。 厨娘给她调了甜味和咸味两种，她一口下去被烫到了，吐着小舌头搁下勺子两手摸耳朵。 哲儿道：“小妹，你慢点吃。糕糕又没要跟你抢。” 糕糕道：“我没有抢过，你不要乱讲。” “就是说你没有抢啊。” 明净道：“一边拌嘴去，别把唾沫喷进来了。哎呀，还有你们两个，包不好就一边照顾弟弟妹妹去，包的什么奇形怪状的。” 韩影看看一一和无衣包的大肚汉，“二表叔和傅姨擀饺子皮也很辛苦的。” 无衣道：“二表叔，我怎么觉得你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二表叔以前是井底之蛙，这两年长见识了，而且最近也把心结去了。自然会不一样啊。” 韩影想通了，与其惹人厌烦的要强行插进去，她不如活出自己的精彩。如今被表嫂和两个大表侄儿和善对待有什么不好的？ 小四儿再吃就学乖了，一边吹着一边小心用仅有的五颗牙咬咬咬。 哲儿道：“她真好打发，面粉丸子也吃的起劲儿。” 明净瞪他一眼，看回头闹着不吃了，要吃一样的。如今没发现区别吃得欢不是挺好么。 吃过中午那顿饺子，韩家兄妹告辞回去。 韩朝晖道：“这样真挺好的。” 韩影道：“爹不高兴呢。不过除了他，倒是皆大欢喜。” “你自己也欢喜？”韩朝晖小心的问道。 “反正感觉轻松了不少。尤其知道司徒姝是如何被人抵触的之后。” 明净也感觉轻松了不少，和聪明人接触话不用说透。她打发几个孩子去午睡，然后由小到大的去看过。 走到一一床边他睁开眼道：“娘，大表姑姑不会进咱家的后院了？” “应该是这样。” “那就好，我一点不想咱家后院变得跟登登哥家一样。还有舅爷爷家也要不得安宁了。” “你舅爷爷家如今就难得安宁了。” “为什么？” “称王之后舅爷爷就被推到风口浪尖了，事情一桩接一桩。好了，睡吧，有些事你如今还不用想太多。要不是乌尔登给你讲了那么多，这件事我是不想你们跟着操心的。” 明净在一一被子上拍了拍，一一笑笑，“娘你这样我都觉得自己变小了。你去拍老三吧。” “你也是我的心肝宝贝啊。对了，你们怎么让哲儿靠着最里侧啊？” “怕他掉下去啊。放心，那墙角垫了褥子，冷不着他。”其实是这小子老爱乱滚乱动，还是搁最里边踏实。而且这样确实不大可能还掉下床去了。 明净笑笑，“一一向来会照顾弟弟妹妹们。那会儿娘在京城，你真的是一下就长大了。” “我是大哥嘛。” 一一里侧的无衣眼皮动了动，好像被吵到了。明净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轻退出去。 第3130章 3129.戎装 等孩子们午睡起来，就发现明净已经换上了一身戎装。这当然不可能是凌荆山的，便是凌荆山十八岁刚为校尉时的铠甲明净也穿不了，忒长！她穿的是童小七少年时的铠甲。有凌荆山做平台，童小七穿上铠甲的年岁就早了两年。明净穿着正好。 几个大的纷纷赞她帅气、威武、英姿飒爽，彩虹屁不断。明净笑，“一个个嘴跟抹蜜了一般。行，过年的红包都给你们包大点。” 哲儿和糕糕上前抱住她的腿，“娘|夫人，我也要穿。” 窝在一一怀里的小四儿也跟着嚷嚷，“要——” “都有、都有。喏，都摆在榻上了，你们自个去穿吧。我来替小四儿穿。”都是之前在作坊订制的，小四儿的铠甲就凌荆山两个巴掌那么大点，非常的迷你。 几个大的穿好了，又帮着还没穿妥当的哲儿和糕糕穿完。小四儿也被明净打理好了，一时全家皆兵。明净心头有几分感慨，她开始推行女兵，估计日后跟前这些孩子真的是全都要从军了。包括小四儿也是，她这性子不从军，难道还能在家当淑女？ 哲儿指着小四儿道：“真像爹的小号。”小妹穿这样更像爹了。 明净抱着小四儿摆弄，“对，我们小四儿是小号的镇北大将军！” 一一活动了几下，“娘，很轻巧啊。真的铠甲不这样吧，我记得爹爹的铠甲光是胸甲都好重的。” “那是为了上战场挡刀剑的，当然比你们这样中空的重多了。你们身上的说白了就是个空架子。” 阿春道：“现在是空的，以后就会变成实心的、真的了。”这个外柔内刚的小姑娘是一开始就看明白了明净为什么要弄小娘子军在府里训练的，所以一直都跟着受训。除了女学的功课不拉下还要承受同样的训练强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亲手拿刀上阵为父报仇，为死难的乡亲们报仇。所以这会儿小姑娘两眼真的是熠熠生辉。 明净点点头，“如果有心，那就努力吧。要报仇，首先得自保。” 阿春用力点头，“夫人，我知道的。” “走吧，篝火会场已经开始布置了。咱们也过去凑凑热闹。” 汇合了傅娘子和她俩儿子，一行人便往校场去了。那三母子也是一般无二的打扮。一行人由亲兵护送过去，除了她们其实还有一些高阶将领的妻女也来了。是明净派人回边城接的，这会儿也都穿着各自夫婿、父兄的铠甲来到校场。 傅娘子笑道：“以后年三十的，将军家的女眷能来军营过年怕是会成个惯例吧？” 明净点头，“应该会吧，反正明年我还来。冷是冷了点，但心头火热啊。” 校场这边正在陆陆续续的运送木柴和食材过来，一路上遇到的人都热情的同明净等人打招呼，“夫人好，肖夫人好——” 明净微笑点头回应。 小四儿坐一一肩膀上东张西望着，走过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多看她两眼。她完全不怕生的，不是对着人笑就是对着人挥手。 第3131章 3130.热闹 几个大的跑去帮着士兵把柴堆架起来，小的也力所能及的动手。就连小四儿都抱着一根细短的柴摇摇摆摆的跟着。她走了几步，用柴撑着站着歇气兼平衡自己。虽然想积极参与，这对她来说还是有些超出能力范围了。 明净笑道：“得了，哲儿、糕糕、小四儿，你们都给我回来。你们仨自己来这边搭一个小的柴堆。”根本是帮倒忙嘛，人家那些士兵还得小心翼翼的避让他们。 把这三只帮倒忙的喊开到一边另起炉灶，这边就快多了。而小家伙们也自个搭得起劲，一一他们遇到短小的就放到一处，有了七八根就给他们抱过来。 明净笑，“不错不错，回头咱们也在这边烤些小的。”依葫芦画瓢的，居然搭了个有模有样。还真的很像武侠剧里野外烤猎物的柴堆。 哲儿点头，“我们用小的。” 陆陆续续有军属过来和明净打招呼，聊上几句。不过这些人都没带小娃娃。孩子多了万一看不住出状况不好，所以明净只接了十二岁以上的娃娃。 绝大部分人明净都是认得的，认不得的除非是换人了。正室没来，来的是妾室的情况是不存在的。明净出面接人，而且机会难得，能来的自然都是要来的。至于妾室就不登大雅之堂了，就算号称平妻明净也是不认的。她在西北十来年，脾气性子众人还是都摸透了的，没哪个将领敢拿平妻来恶心她。 巴梅尔凑过来道：“清辉年后快回来了吧？” 明净道：“嗯，快了。三月间吧，不过她回来就要进童子军了。” 巴梅尔愕然，“你们也要有女兵了？” “什么你们我们的，如今不都是我们嘛。” “是是是，我的意思是汉人也要有女兵了？” 巴梅尔惊讶的声音有点大声，而且明净这里本来就是众所瞩目。一时周遭的将军夫人们也都看了过来，一个个愕然不已。要、要有女兵了么？ “你们乌勒族的女人都能上马打仗，我们汉家女儿也不输你们什么，为什么不行？”明净把楼歪到两族女子的比较上去，旁边的那些将军夫人虽然知道也不可能拆台啊。哪有人愿意承认自己不如人的？于是纷纷帮腔。 “就是啊，乌勒夫人可不要看不起人。要不咱们找个宽敞地儿赛赛马技？”西北武将的女人，就没哪个是怂的！ “赛就赛。”巴梅尔也不怯场。反正是过年，就热闹一点嘛。而且她也看出来明净是故意把话题往这个方向歪，乐得搭台子。 于是转移阵地，因为这里在准备篝火的柴堆，大大小小数百堆，真摆布不开。但军营里还能少了空地？旁边就有一大块呢。 今日营中无事就是过年，一众将军夫人有意表演马技，士兵们立即行动起来。场地、温顺的马匹、观众，该有的立即都有了。军营里的雪一早就是铲得干干净净的了，今日老天爷又放了晴，天时地利与人和都有了。 第3132章 3131.烧烤 等到凌荆山领着一帮子高阶将领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各自的媳妇儿或者闺女不是一身戎装就是一身冬日的骑马装正在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大秀马技。马背上的她们耀眼极了，不但一众在场士兵在目不转睛的看着，就连这一帮子将军都看得有些惊艳。尤其几个老将纷纷诧异，原来家里的老娘们还能这么漂亮。一时都找回几分初恋的感觉来了。 一个武将道：“大将军，这个年过得有滋味啊。要是年年都如此就好了。” 凌荆山没回应他，叫过刘昶有些忧心地问道：“夫人下场了么？” 刘昶点头，“下了的，到了这边夫人说就由她抛砖引玉，是第一个下场的。大将军，夫人在马背上犹如马踏飞燕、英姿飒爽呢。”可惜你没有看到！ 得知明净已经下过场了，也平安下了马背，凌荆山心头松口气。就她那二把刀，这分明是逞强嘛。 “去召乌勒族的女骑兵来表演，让她们这些人都下去坐着看就好。大过年的，热奥一阵就行了，万一谁出个什么事就不好了。” 这话一出，这些将军们纷纷点头附和，“很是、很是。也忙活了半日了，都歇着去吧。” 明净等人倒也没有异议，毕竟也都玩儿了一阵了。明净抱着小四儿过来，仰起头看着凌荆山道：“凌大哥，我今天超水平发挥了。” 凌荆山道：“你也知道是超水平了。”不知道玩什么高难度动作了，他要是当时在场，非得让她吓出个好歹来不可。他目光落在一身戎装的小四儿身上，然后愣住了。小四儿平日就有七分像他，这么一打扮，就足有九分了。周遭的大将也都看过来，看到迷你版的大将军纷纷发笑。 “爹——”小四儿乐呵呵的伸出双手。 明净把人递给他抱着，凌荆山笑了起来，“闺女啊，到头来还是你最像我啊。儿子们呢？” “在这边看了一阵，然后跟着乌尔登跑了。” 乌尔登说都在这儿看女人骑马有什么意思，大家射箭去！呼啦啦就带走了一帮子孩子。旁边那个场子就是他们的射箭场，就连糕糕都跟着阿春凑热闹去了。 天色暗下来就有些冷，不过火堆都燃起来就不用加衣服了。明净已经把孩子们都喊回来了，场上是军士们在表演鼓舞，充满了力与美。 篝火堆上正在烤着羊，一只只肥美的全羊刷上油被翻烤着。孩子们也都参与进来，就连小四儿都跟着哲儿坐在他们自己搭的小火堆前烤着羊肉串，还知道跟着翻面。 乳母有些紧张的盯着她，就怕她要去抓火。不过还好，今天人多，她就规规矩矩的跟着哲儿和糕糕的动作，没有自我发挥。 可惜她跟着学的师傅本来就是二把刀都算不上的，最后三个最小的孩子烤的羊肉串全都糊了。哲儿和糕糕有点赧然，小四儿就是纯伤心了。她小心的伺候了这么久！她就算不懂，也知道这黑乎乎的不是好东西。 第3133章 3132.烧烤（2） 明净喂小四儿喝水，靠火近了容易口干，“没事、没事，给爹爹吃就好了。” 凌荆山看看那黑炭一般的羊肉，又看看泫然欲泣的闺女，有几分艰难的道：“对，给爹吃，爹喜欢。” 小四儿疑惑地看着他，真哒？不过她还是摇摇头，然后学哲儿丢进了火堆里。 明净笑，“看看你闺女多心疼你啊。” 凌荆山小声在她耳边道：“就你不心疼我。” 明净低头闷笑两声，看到哲儿又伸手要去拿羊肉串，“你可别糟蹋东西了。” 哲儿道：“不是说这些是给我们在这边烤的么？” 明净道：“一一、无衣，展现你们游历成果的时候到了。” 一一和无衣本来在看场中歌舞的，闻言过来道：“娘，回头烤好了小妹闹着要吃可以给她吃么？” “给她烤点香菇、芋头、红薯之类的。” 哲儿和糕糕把位置让出来，一一和无衣一起当起了烧烤师傅。三个小的都盯着他们的手上动作看，偶尔才分神看看场上。 乳母还帮小四儿准备了鸡汤，里头有炖得烂烂的肉。趁这会儿烧烤没烤好，想喂她吃一点。小四儿把头扭到一边去，她要留着肚肚吃大哥二哥烤的串串。 一一和无衣不愧是出去流浪过，不是，游历过的，烤出来的烤串色香味都不错。明净拿过一串烤好的芋头赞道：“不错，又多了一样出门饿不死的手艺。” 哲儿拉拉无衣的袖子，“二哥，教我。” 糕糕道：“还有我。” 无衣笑笑，“春姐应该已经会了吧？” 阿春点点头，“嗯，你尝尝。还是算了，给小四儿看到也会闹着要吃。” 小四儿没看到，但已经闹着要吃了。她一叠声的道：“娘、娘、娘——“然后仰头把嘴巴张开等待投喂。 “等一会儿才能吃，饿了就喝鸡汤。”刚烤好的多起火啊，肯定得放一会儿。明净把烤好的烤串放在盘子里晾着，端过一盅保着温的鸡汤。 小四儿饿倒不是很饿，毕竟下午一直不停的在吃吃喝喝。可是看到东西不能吃就有点焦人了。她最后还是选择了先喝点鸡汤。 哲儿和糕糕也跟着不能吃，崔氏又倒了两碗鸡汤给他们自己端着喝。 忽然嘭的一声炸响，刘昶的剑都抽了出来，周遭众人也是差不多的反应，结果看到是一一在烤爆米花。 “抱歉、抱歉，忘了提前说明。诸位叔伯不必紧张，是要这么响的。” 凌荆山道：“下次想周全些。” “是，孩儿记下了。” 众人纷纷插剑入鞘，他们这一方小天地继续自己捣鼓着。 又是几声陆续响起，戴着口水兜兜的小四儿被吸引过来，想凑近了看看是怎么回事。无衣从身后虚虚的圈住她，免得烫到、烧到。 有亲兵过来禀告凌荆山，“大将军，那些轮着反串的士兵申请取消他们的节目。” 这节目往年通常是用来压轴的，但今天嘛场上不少真女人，谁还耐烦看这个？凌荆山笑，“那就取消吧，便宜他们了。”以后这个节目估计也要取消了。 第3134章 3133.撒娇 军营里一直很热闹，除了小四儿其他几个孩子起码都是子时之后才睡下的。明净也没多约束他们，一年就过一次年。不过，喝酒的事儿一一和无衣是再不敢提了，要尝试也不敢在军营里开戒。 到明净安顿好孩子们，再让勤务兵把喝得有些醉醺醺的凌荆山扶回大帐休息，都是新年的凌晨了。 “就你不心疼我！”明净本来拧了毛巾要给凌荆山擦脸，走近了却被抱了个满怀。他还拿头在她胸口蹭着嘟囔这句话。 明净拍拍他的头道：“都说小四儿是小号的你，我看你才是大号的她。” 凌荆山仰起头，“嗯？” 明净抬手给他擦脸，凌荆山很乖很乖的任她擦，擦完还知道把手递到她跟前。一次递一只，另一只扣在她腰上，整个人赖皮得不行。 “你这副德行跟你闺女撒娇时简直一模一样。”小四儿是她养大的，她能不知道小丫头会有的反应？哲儿和糕糕都连签带肉全丢进篝火了，她能信她爹喜欢吃给他吃？而凌荆山能不知道她知道小四儿会有的反应？没见试出他闺女心疼他，人家满脸笑得都开花了么。这会儿居然好意思旧话重提跟她撒娇！ 明净刚把毛巾丢回铜盆，就被凌荆山扣着腰一起倒在了大床上。这家伙今天喝了将领们轮番敬的酒，之前走回来看着都东倒西歪的了。可从这个表现看，分明没醉得那么厉害嘛。 ...... 翌日明净近午才醒，她起的时候几个孩子正在吃饭。 “这是早饭还是晚饭啊？” 哲儿摸摸鼻子，“我们替爹娘省了一顿。” 明净坐下来，摸摸小四儿的脸，“你吃第几顿了？” 小四儿抬起手比划，嘴里喊道：“一、二、三”。 崔氏点点头，表示这真的是第三顿了。 “吃第三顿了啊，不错。还是我们小四儿厉害，准点就起了。” 无衣道：“娘，爹爹也是准点起的。还有外头那些士兵都是。我迷迷糊糊的还听到他们晨练的号子了。” “你怎么知道你爹也晨练了？”明净问道。那家伙折腾到天快亮了才放过她，然后她就睡死过去了。这么看来压根就没睡。 “爹爹来给我们盖被子了。但我们实在太困，眼都睁不开。”一一道。 明净不再说什么，“嗯，吃饭吧。吃了咱们就该回边城了。” 无衣道：“军营里就是忒冷了点，穿得再扎实都觉得冷，非得动起来不可。不然就住在小村子里其实也挺好的。” 明净道：“如果边关不是如此苦寒，西陵人怎么可能每次入侵都初冬就收兵了？就是怕资源不足，士卒成批成批的冻死。”兵临城下，没有高墙、屋舍抵御严寒，甚至帐篷、冬衣、棉被、木柴等都不足，根本就是自己找死。 一众孩子点点头，原来如此啊！ 小四儿不大饿，吃了一阵就开始玩儿了，把勺子咬在嘴里玩耍。 凌荆山推开帐门进来，先看眼明净，看她精神不错便笑了笑，然后抱起小四儿，“既然吃饱了就跟爹去遛弯。” 第3135章 3134.回返 明净好笑不已，什么遛弯，这是临走还要抱着他闺女出去显摆一番呢。不过别说，小四儿生得是真的好，听说跟婆婆当年格外的像。她婆婆据三叔公说可是不亚于她娘的美人，在偏远的西北美得犯规的那种大美人。林氏真论长相是完全赶不上的，胜在妖媚而已。 明净也没问他怎么不一起吃饭，这会儿其实还没到午饭的点呢。他回来自然是要送一送他们，把他们送出军营再吃饭不迟。 小四儿不怕生、不怯场，面对一群从尸山血海拼杀出来的大汉也自在得很，还能跟人招手、对视。绝不会哇哇大哭地让逗她的人觉得尴尬。所以，从她在军营露面就相当的受欢迎。可这都要走了，她爹还抱她出去显摆，这嘚瑟也没谁了。 等这父女俩遛弯回来，明净已经带着乳母、厨娘还有几个大孩子打包好了。勤务兵把行李都给她们搬上了马车。还有其他一些军属也都收拾好了，这便要一起回边城去了。 凌家的两辆马车当先，周遭是刘昶带着家将护着。然后是祝世豪妻女的车...... “大将军，如果年年都能让她们来军营过年就好了。” 凌荆山看看众将，“今年开始就要招女兵了，以后军营里不会再是清一色的爷们。” “啥？”众人傻眼。 凌荆山已经转身走了，这些家伙已经听清了，他懒得再多说。 “女兵？咱西北还没到要娘们上战场的时刻吧？” 正说着，巴梅尔带着一队乌勒族的女骑兵从营里头出来。看到凌荆山和一众来送妻女的将领便下了马背行礼。她们是应明净之邀要去边城大将军府做教习的。招了女兵也不能直接就送来，还得训练过再把其中精英派来，不然很难站住脚跟的。 一众将领就有些尴尬了，这些乌勒族的女骑兵其实在对敌时是帮了大忙的。 双方别过，得知他们是要去大将军府任教，祝世豪道：“大将军，这招女兵是夫人的主意？” “嗯。夫人说等训练到位了再送来，到时候直接组建一只女兵营。老祝，你最近不要管别的，先把这女兵营的事捋清楚。怎么给她们记功、升迁、贬谪......”这也算是对祝世豪的敲打了，太过胆大妄为，还自作主张。先夺了他的权，让他张罗女兵的筹备事宜好了。 众将领有些纳闷，但在凌荆山积威之下也没人敢质疑。这怕不只是因为话多招来的事儿啊。而祝世豪也心知肚明，只是应了声‘是’。 祝世豪这个反应更是印证了众将之前的想法。老祝这家伙桀骜得很，营中也就只服膺大将军一人，哪怕是吴将军他都有些不服。可再服膺，大将军如果是无缘无故的就贬他去筹备女兵的建制他也不可能不反抗啊。这里头水肯定很深，不能打听了。 去的时候明净给小四儿当的肉垫，回来这活儿就分派给了一一、无衣、阿春、阿阳。不然她到家又要废柴两天，事情还多着呢，不能废啊。 第3136章 3135.告知 因为是轮流的，所以轮到个人倒也不算多吃力。明净让车夫比来时快些。来时吃过早饭就出发，走到了傍晚。这差不多午时了才动身，以之前的速度等到了边城岂不是天都黑尽了，还得在路上吃一顿晚饭。只能加速了！ 哲儿和糕糕一左一右挨着明净，坐在车上比较舒服的侧面位置。几个孩子坐另一边，当肉垫的和刚当了肉垫的就坐马车里最舒坦的正面位置。 小四儿对这一颠一颠的行程颇感兴趣，骑坐在一一腿上嘴里吆喝道：“驾——”，精神得很。 明净盘算申初停车吃一段下午茶，顺便休息休息。如此华灯初上回到边城吃晚饭还是赶得及的，只是比平日略晚些而已。 事实确如她所想，等她带着孩子们回到府里，赵家一大家子还有景飒、封璟、明皓，凌玉洁一家四口正等着他们呢。 “你们先吃就是了嘛。让老的、小的还有怀孕的等着多不好。”明净抱着呼呼大睡的小四儿有些过意不去的道。 赵大娘道：“我们都是垫过底的，倒是你们赶了一天的路饿坏了吧？” 念初笑笑，“这就上菜吧——” 几个孩子赶路的确消耗大，而且这段时日吃得肯定没在家里好，端起饭碗都吃得不慢。景飒看了心疼不已，赶紧给三个外孙布菜。念初也拿了筷子照应向家姐弟。至于糕糕，思思和梦梦也一个劲儿给她夹菜。 明皓拿了公筷一直给他姐夹爱吃的菜，“姐，多吃点，在军营那边肯定没吃好。我听说冬天他们吃的蔬菜全是圆的。” 庄静好奇的问道：“封舅舅，为什么全是圆的啊？” 明皓夹起一块醋溜白菜道：“譬如说这大白菜，咱们好歹还能吃到些叶子。到他们那里，窖藏得再好，也只能剩下一块圆坨。” “那你们都护府那边呢？” “我们如果不出去剿匪只在都护府的话，日子好过得很。我们那里是绿洲啊，而且靠近温泉的。” 他提到温泉，明净就想起了同在今天返回的舅舅一家。温泉山庄发生的事还保着秘，她娘还不知道呢。不过明日过去肯定就知道了，首先橙子这小子嘴就不严实，肯定会告诉他姑姑的。于是她道：“娘，前几日温泉山庄被两千名潜进来的敌人偷袭了。不过你放心，舅舅一家和葛老等人都没有损伤。” 景飒蹙眉，“那肯定也把橙子哥俩吓着了吧。” 无衣道：“外婆，表叔没被吓着。他还说到处都在起火，比放焰火还热闹呢。至于小表叔，他耳朵里塞了棉花，睡得打呼呢。” “那就好、那就好。可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潜进来啊？” 明净道：“能有人潜进来，还是咱们的边境线长了不好全线监控。不过只要他们进入人多的地区肯定是会被发现的。敌人舍得让这么多死士潜进来，也是因为知道舅舅在那里。这一次我们也是全歼了来犯之敌的。” 封璟骇然，“这么说王府高层有奸细？” 第3137章 3136.告知（2） 明净点点头，“是，正在排查呢。” 封璟蹙眉，“那可得是王府挺要紧的人才能知道你舅舅的确切去处。往年咱们也去温泉山庄待过，也没事的。” 在座的赵家人和凌玉洁一家四口就一直以为容亲王是带着人往府城去了。毕竟西平王妃也是快生了，他过年带着妻女、生母去探望一番顺道在府城过暖冬合情合理的。 景飒眉头皱着紧紧的，王府高层里有内奸，这可是十分危险的。 明净道：“那内奸没敢妄动，今后大概也会蛰伏起来。我估着原本是计划要里应外合的。要不然，西陵人也不会舍得下这么大的力气。” 赵荨道：“确定是西陵人？” “我确定，但是没证据。他们是打着西域悍匪的名头来的，所有搜出来的物证也全跟西域那边有关系。” 众人吃过，各自散去。景飒一家三口也在大将军府住下。左右明日都是往容亲王府去，就一道了。至于说大年初一就在别人家过什么的，赵家人都住下了，他们就更不用忌讳了。 把孩子们都安顿好了，明净甚至都洗过澡了。小敏进来禀报：“夫人，赵大夫问您睡下没有。如果没有他有事想问。” 明净道：“让他进来吧。” 她披上厚实披风出去坐在暖炕等着。赵荨很快就走了进来，“明净，你说的里应外合，这个里不只是说王府内奸吧？” 明净道：“是啊，我说的是梦梦她亲娘。不是她，谁配跟西陵王里应外合啊？”那两千死士都是精锐，也只有西陵王才能派得出来了。要知道当年他为了铲除异己，把几个不服从他的大家族全族沉河了。乌勒族要不是跑得快，也会是其中之一。所以如今西陵各大家族可不敢也不能拥有这样一支精锐死士啊。 赵荨道：“她怎么能这样？” “要是能让西陵人掳走容亲王，他们是双赢啊。” “这、这是卖国啊！”赵荨有些不敢置信的道。 明净道：“也不算吧，她只是把碍她事的容亲王一脉卖给了西陵人。西北不可能因此放弃抵抗西陵入侵的。而且在她心头，我舅舅根本代表不了国。她只认为她自己那一方才是天朝的代表。反正就是如果事成，她少了个绊脚的大石头，凌大哥却会陷入两难境地。那是左右为难，怎么做都是错。而且今后的路子也很不好走。” 赵荨静默了好一阵，“那那个内奸又怎么没有动静？“ “大概是发现配合也改变不了什么。我那个天梯可以确保舅舅和两个表弟顺利逃离的。她们的情报没有探测到这个，我一直把保密的事做得十分到家。” 赵荨是跟着去泡过温泉的，连他都不知道天梯的存在。当下疑惑道：“什么天梯？” “下回带你去看。”明净掩手打了个哈欠，“还有什么想问的？” “没了，你休息吧。”赵荨有些失魂落魄的走了。回到念初的院子，他先到了思思和梦梦的房间。看到梦梦那张无尤无怨、肖似生母的脸，赵荨满心的复杂。 第3138章 3137.待遇 第二天明净又起晚了。没法子，昨天奔波了一整天。而且带着那么多孩子，马车还不慢，她也没法子在路上补眠。小敏叫不起来人，最后还是景飒亲自来把她从被窝里拖起来的。 “要去王府呢，你怎么还在睡？这都什么时辰了？我要是你婆婆，你这样懒的儿媳妇，直接就休掉了。” “我困啊，娘——”明净抱着被子不肯动。 “怎好去晚了，你真是去赶午饭的不成？”虽然闺女说兄弟一家子都没事，甚至都没受到惊吓，但没亲眼看到景飒还是放心不下。 “舅舅他们也是昨天回来的，今天肯定不能起早了。” “那你也给我起了，小四儿都找了你一阵了。”景飒直接把人往床下拖，再抱着被子不起就只能往脚踏上摔了。 “我起、我起，别拖了！” 明净打理好出去，还真的是最后一个了。其他人包括小四儿都在吃着了。 之前一一招呼开动，明皓很惊讶，“你们不等姐姐啊？” 哲儿振振有词的道：“娘要操心这么多人跟事，消耗很大，就需要多用睡眠补足。她起晚了，我们都不用等的。” 明皓又看了看，一一和无衣也在跟他点头，表示平常就是这样的。他呼出一口气，合着他姐在家时常睡懒觉啊。而且还把这群孩子忽悠得团团转。不过细细一想，这样的说法也不无道理。 封璟道：“那成，先吃着，不用等她。”倒是一群知道心疼母亲的娃，不错。 明净的早饭是单做的，滋补养生餐。她确实是劳心，食谱都是专门定的。至于孩子们，他们是需要营养来成长，但无需滋补。下人给景飒上的早饭跟明净的相同，因为明净的食谱不但滋补养生还外带美容养颜的功效。 明皓听说了其中根由，立即就让人去跟红袖要食谱了。玛依娜治理一个国家也是劳心劳力，至于美容养颜，哪个女人不想要啊？ 明净瞥他一眼，你可记得到时候给娘留一份啊，不然就真成有了媳妇忘了娘了。至于她自己干嘛不孝敬给景飒，她娘对美容养颜的投入只会比她多不会比她少。因为她娘如今更是快到朱颜辞镜花辞树的年纪了。自己捯饬的这些她是看不上的。但如果明皓敢只给媳妇儿不给老娘，那肯定要被记一笔的。 等吃过坐了坐，一大家子就出发了。糕糕三人也被带上了，走亲戚明净从来没有落下过她们。还戏言孩子多才有赚头。 上了马车明净就闭目假寐，还是很困啊，尤其吃饱了以后。这种情况下，几个大的自然知道把小四儿看住，不让她去吵了明净。 等到了王府，明净和明皓带着一群孩子给萧从嘉夫妻拜年，除明净以外都有红包可拿。叶氏笑着先递给明皓，“还没成亲就是孩子，拿着！” “谢谢舅母！” 哲儿咧嘴笑笑，那以后他晚些成亲好了。这样各处长辈的红包就都可以多领好些年。成了亲不但没得领，还要往外发呢。 第3139章 3138.红包 无衣瞥笑得贼兮兮的哲儿一眼，成亲也是义务好不。联姻是结两姓之好，合两姓之所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比如舅舅，如果舅母不是西域小国女王，而舅舅需要坐稳都护之位经略西域，就算他们有情怕是也会多许多波折。不过娘说了，他被送给楚家已经是为爹报答救命之恩了。那将来他的婚事就可以不用拿来联姻，任他自由选择。但无衣觉得还是舅舅、舅母这样公私兼顾最好。 然后是云夕和橙子领着银子给姑父、姑姑拜年。景飒也将早准备好的红包给了。然后仔细看了看两个侄儿，果真是没有一点之前受到了惊吓的样子。 两家人坐下来说话，大过年的也就没多提温泉山庄出事和有内奸的事儿。 景飒道：“也不知道近来小婶子的状况如何了。过了元宵我就打算去西平王府看看。” 叶氏道：”银子还小，我不好出远门。还请姐姐转达我对婶婶和没出世弟、妹的关心。” “放心，一定不会忘的。” 一一和无衣对视一眼，他们也打算过了元宵出发，不过他们不和外婆一起走。他们也关心王妃和未出世的舅爷爷或者姨婆。感觉辈分好低哦！ 哲儿问橙子，“表叔，你今年还发不发红包？空的不要啊。” 橙子瞥他一眼，“你还没给我拜年呢，就想要红包？”他之前干出了发空红包的事儿，今年他娘老早就给他准备好了发给小辈的红包了。不但他，姐姐和弟弟都有的。 一听这话，哲儿立马笑嘻嘻起身，两手拱在胸前，“给表叔拜年，表叔习文修武，如有神助！”然后又对着云夕道：“给表姑姑拜年，表姑姑仙姿玉貌、青出于蓝！”接下来是银子，“给小表叔拜年，小表叔能吃能睡，身体康健！” 橙子立马从怀里掏出准备好的红包递给他，“这是我的，这是银子的。”然后又看向一一等人，“你们呢？词儿不许重啊。除了小四儿！” 云夕自然也把红包给出，微笑道：“哲儿真是会说吉祥话呢。”还会挑着人说。 橙子解释给她听，“姐姐，哲儿成天给人坐床，靠这个挣红包呢。能说吉祥话，红包还能更大些。哼，我也长得白白胖胖啊，怎么就没人来请我去坐床？” 叶氏道：“之前呢，别人怕你在人家的婚床上画舆图。如今你成了亲王世子，就更不可能有人又来请你了。” 哲儿道：“就是啊，你有禄银可以领，我都没有。你还想抢我生意啊？”大哥是当官的，也有禄银可以领。二哥那里还有楚奶奶另给一份零花钱。小四儿还不会花钱，但收到的礼物都堆满她的小库房了。而向家姐弟和糕糕都各自有产业进账。大哥哥就更不用提了，打了几年仗家底殷实。家里孩子就只有他最穷。好容易有个稳定进项，表叔还眼红想抢。 他也不单只想着自己零花。王胖胖答应了等他攒够了本钱就教他做生意。到时候他还帮娘挣钱，这样娘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第3140章 3139.忽悠 一一和无衣还有向家姐弟对视一眼，他们本来没打算跟小长辈讨红包的。可看表叔的样子是想听好听的话啊。身为晚辈，这就不能不配合了。只得都站了起来，按照从小到大的顺序给橙子姐弟仨拜年。 小四儿最省事，被无衣抱着教她对着那三姐弟拱手三个红包就到手了。她喜滋滋的接过来，这个可以换糖吃的，她记得。上次哲儿忽悠她红包本来就是空的，最后就是和她换了糖吃。 然后糕糕再来，一直到一一收尾。橙子不许他们叔重词儿，因此到最后阿春和一一还真是用心想了想还说出让他满意的新鲜词儿来。然后一群孩子就由云夕和橙子领着出去玩耍了。 等明净出去如厕的时候就听到哲儿在廊下忽悠糕糕把红包里的银子拿来入股。一个红包里有一两银子，加起来就是三两了。而且昨天景飒和赵大嫂、念初也分别给了的。回头还要去别的人家譬如说吴家、于家去拜年的。这加起来就不少了，估摸着过个年凌家的孩子一人至少能领到十两银子左右的红包。 “糕糕，别说哲儿哥待你不好，如今带你一起发财，来不来？” “你成么？夫人说了做生意有赚就有赔的。”糕糕有些犹豫不决的。 “王胖胖带着我做生意，你不信我还不信他啊？你看小四儿都入股了。” 明净眼瞪大，忽悠糕糕，如果糕糕自己把钱拿出来也就罢了，盈亏都自己担着。自己早就给她灌输过风险意识的。可小四儿得的红包，什么时候到了哲儿手里？她伸手捏住哲儿的耳朵，“小妹的红包怎么到你手上去了？” 哲儿赶紧顺着她的使力方向挪，“娘，我拿糖跟她换的。她反正也用不着里头的银子，就倒出来给我，自己拿着红包玩儿了。以后挣了钱，我会算她一份的。” 明净松开手，看向糕糕，“你自己看着办吧。”她要回去问问常嬷嬷，哲儿挣了那么多红包，如今还连小四儿和糕糕的红包都坑，他到底要干嘛？而且，王胖胖怎么会答应带他做生意的？这会儿常嬷嬷其实也在王府，找老姐妹聊天去了。明净就不找她回来了，等回府再说。 屋里萧从嘉和封璟在闲聊，明皓也陪着。景飒则问起王府后院清查内奸的事儿。外院的不归叶氏管，就内院的归她管。 “王爷说过年过节的不急，让过了元宵再清查。我寻思着云夕也不小了，该学着管家理事了。不如到时候我带着她一起。” 景飒点头不已，“很是、很是。女孩儿就是需要有人带着手把手的教，什么都自己摸索就太辛苦了。”她一想到明净那几年是怎么过来的，这会儿都还有些心酸。 明净听到叶氏说要带着云夕一起，不由得嘴角抽抽了一下。不过舅舅既然纵容舅母这么做肯定是有她的道理的。舅母这个人还是让她本色发挥比较好。真要刻意让她去做什么，那一准会坏事儿的。 第3141章 3140.对调 午饭的时候葛老、沈老、胡老等人也都在，热热闹闹的摆了好几桌。酒席间才说起了温泉山庄发生的事，叶氏笑道：“其实我一开始是心慌慌的，毕竟从来没遇上过这样的事。后来看除了我跟云夕在惊慌，大家伙都淡定得很。笨啦想安抚橙子和银子，发现完全不需要，渐渐的也就忘了怕了。” 景飒笑道：“我跟着葛老他们走了之后，头一次遇上事情跟弟妹你的反应一样的。正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发现就我一个人在那里慌。别说葛老他们了，就连丫鬟、嬷嬷都混不当回事。当时我忽然就不慌了。对了，从嘉，如今都知道王府添了位郡主。可你也没正式宣布过，那些诰命夫人也不好来拜见。总不能到了明皓成婚当日，云夕还这么不尴不尬的吧。” 萧从嘉问叶氏，“咱们是哪天请客来着？” 叶氏有些为难地道：“在云夕回来之前就定下了是元宵当日。”这种事各家主妇都是要沟通的。免得撞了日子让客人们为难。也省得真撞了日子，一家客似云来，一家门可罗雀。要是谁家和王府或者大将军府撞了日子，可不得所有人都礼到人不到么？ 早就安排好了，也不好临时提出更换。但元宵才把云夕推出来在众人面前亮相的话，初八明皓的婚礼上让她怎么自处？又让众人怎么应对？ 王府小型的宴会在元宵前倒也有几场，但显然达不到效果。还是在宴请所有人的大宴上把人介绍出去才合适。而且还得在初八之前。因为别处的宴请可以不去，但明皓的婚宴显然是得去的。 叶氏转而看向明净，“我也正想跟你商量呢，要不咱们两府换个日子？”公主府初八办婚宴，其他日子就不办了。这肯定是不能换的了。 大将军府定的是初五宴请。明净颔首道：“可以，这样也不至于打乱各家赴宴的安排。而且初五凌大哥不在，我本来打算叫小七回来带着一一张罗待客的。换到元宵就没有这层顾虑了。” 叶氏点头，“行，明儿吴家宴客我知会众人一声就是了。”吴家宴客，这边城有头有脸的都回去，知会一声挺省事儿的。 等吃过午饭回到大将军府，明净便找了常嬷嬷来问，还把王胖胖也请来了。 王胖胖本来已经在家当老太爷了，今日闺女也回来了。看一听说明净要见他，立马就带着如今当家的长子坐车过来了。他本来就打算见缝插针来拜年的，为此还给大将军府门房处的门房都送了礼。如今被召见自然跑得快。 “爹，今天才初二，而且夫人肯定刚从王府回来。怎么会急着召见你啊？” “不知道啊，肯定有什么事。先去再说！”王胖胖心头也有些忐忑，但捋了又捋最近王家没干什么不好的事啊。而且这事儿都惊动大将军夫人了，肯定不是一般的事啊。万一真是不好的事儿，自己这张老脸够不够讨个脸面下来？ 第3142章 3141.询问 去到门房处，王胖胖便打听了一下，结果门房处一无所知。 “不知道啊，我等什么异常风声都没有听到。夫人才刚从王府回来呢。”门房处的人也挺不好意思的，收了人家的好处却什么都透露不了。想了想又道：“不过看夫人回来时的脸色还好。” 王胖胖对儿子道：“感觉不是什么坏事。你在这里等着，我一个人进去。”夫人只传召了他，回头要是没什么事或者说是好事，他再提让儿子也进去拜年的事。 他儿子张张嘴，又把想提醒他小心的话咽了下去。这话说出来不合适，只能点点头目送他老子进去。 王胖胖进二门去了，心头难免有些忐忑，往年他都是要到初七八上才能轮着见缝插针的来拜年。今儿这么早夫人叫他过来会是什么事呢？虽然觉得不是什么坏事，但有点反常啊。 带路的是正房的三等丫鬟，但到了这里王胖胖反而不敢随意打听了。他被领到明净平日见客的侧厅，看到明净坐在椅子上喝茶便赶紧上前，“夫人过年好，祝您新年财源广进，诸事顺遂。” 明净笑了下，感觉哲儿好像经常跟王胖胖厮混的样子。搞不好每次去外公外婆那里都跑到王家去做客了。 “你也过年好，坐吧。上茶——” 坐下了，茶也上了，明净感觉到他有点紧张便道：“也没什么事，我叫你来就是问问哲儿说是要跟着你做生意是怎么回事？” 王胖胖一听就这事儿啊，于是放松身体道：“哦，三公子之前是提过投资有风险之类的话，让我教教他。我想着夫人对这些商贾之事并无偏见，三公子如果想接触接触您肯定不至于反对。所以就一口答应了下来，还说让他回来跟您讨本钱。” 明净点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臭小子都懂得拿这人来忽悠糕糕投资了。 “他还跟你说什么了没有？” 王胖胖倾身道：“三公子说大公子要继承大将军的衣钵，二公子要继承楚家。至于他，就要继承您的产业了。” 明净好气又好笑，谁答应给他继承了？他还真是会安排。 “你跟他说要凑多少本钱？” “三公子说他想法子凑五百两。”王胖胖伸出他短粗的手指比了个‘五’。 明净心头有数了，又和王胖胖聊了几句，“我正好这会儿有空就把你叫过来了。这是给你大孙子的压岁红包，给他捎回去吧。” 王胖胖起身接过道：“多谢夫人，早知道该把臭小子带来给您磕个头的。” “免了，起了这个头回头不知道多少人要带着儿孙上门来。我也不得闲一个个见，大过年的拒之门外也不好。你带儿子来了吧，叫进来吧。” 王家父子走的时候笑吟吟的，“爹，姜还是老的辣。您跟三公子走得近，咱们可是今年头一拨来给夫人拜年的了。” “关键还是跟公主做邻居这步走对了。不然我不像从前每个月都来交账，你来夫人也不是次次都见你。这时日久了，关系自然就淡了。” 第3143章 3142.询问（2） 明净走近哲儿房间，小家伙还在午睡。也是之前出门有些辛苦，不然这么冷的天倒也不至于午睡的。 常嬷嬷就在床边守着，见到明净赶紧站起来，“郡主？” 明净在她让出来的位置坐下，“你知道哲儿在张罗本钱做生意的事么？” 常嬷嬷点头，“知道的，三公子说要先自己凑凑，然后跟您开口把他往年积攒的银子都要出来。” 明净笑，“那他到底攒了多少钱了？”如果是用在该用的地方，她自然不会攥着不放。既然这臭小子想学做生意，让他试试也好。五岁的小家伙，想得还蛮远的。她以前还以为他就是想挣零花钱呢。合着人家是为了将来继承家业做准备啊。 哲儿的钱物都是常嬷嬷在保管，当下也笑道：“不算那些实物，金银加在一起约莫四五百两。” “那你知道他打算继承我的产业的事么？” 常嬷嬷道：“三公子说过等他长大了要给您分忧解劳。挣很多很多的银子给您花，让您不再为了短缺银两发愁。” “这臭小子！”还是挺暖心窝子的。 等到喝下午茶的时候，明净问哲儿，“你什么时候开始打主意要继承我的产业的？” 这话一出，一一和无衣都朝哲儿看了过来。拿着个圆圆的小饼吃着的小四儿也跟着看过去。 一一好笑地问道：“你要继承四为客栈还有大银号？”明净私下的产业最大的就是这两项。四为客栈一个店不算什么，但如今已经开出三百多家了。至于大银号的四成股份，真要算起来其实数目很惊人的。 无衣把手搭在哲儿肩头，“预备分多少给我们？哦，对了，舅舅在西域的产业都算了娘一成股份的。这个数目也不会少。” 明皓这几年在西域也置办了不少产业，感念当初明净供养他读书还给他四为客栈几家店的股份，便都算了她一成的股份。 哲儿道：“我们四个一人一份啊。大哥你要继承大将军府，二哥要继承楚家。我就是出面掌管而已。” 无衣和一一对视一眼，这个可以有。算这小子懂事儿！ 明净道：“老娘还在这儿坐着呢。轮得到你们来商量怎么分啊？” 一一道：“娘，我们就随口这么一说。不过老三，你真打算学做生意啊？你该不会是想逃避上战场吧？” “才没有呢。军营里也有管军需的啊，而且没有后勤还打什么打啊？” 无衣道：“你知道得倒是清楚。” 哲儿道：“这都是董先生教我的。” 明净沉吟一番道：“你要真能把这块承担下来倒是不错。这可是很劳心劳力的。要是真有兴趣就去弄吧，不过别耽误功课。” 哲儿扬起头道：“孩儿知道了。舅舅能给娘分忧，孩儿以后也一定可以。” 听到这里，一一和无衣有些夸张的一起刮了刮眼睛，合着老三不是想争家产，是打算向舅舅看齐啊。小觑他了啊！ 小四儿听不明白，继续把小饼往嘴里塞，还拿起桌上的迷你杯子喝水。 第3144章 3143.关注 到这时候，孟思彤也知道想让萧从嘉父子就这么从西北消失的计划落空了。而且纳湛这次损失了精心培养的两千死士，肯定是极为不满的。不过，隔山隔水的，他也不可能越过西北来找自己算账，不必理会。 林五道：“内应没有动作，应该是发现了事情成不了，预备继续潜伏。但反贼萧从嘉肯定是要清理奸细的了。可惜了这大好的机会啊。” “这件事你还是办得不错的，本宫知道你尽心了。对了，今年给小光那里的年货可有多送些？” “有的，添了五成。娘娘，郡主她想回来看看您。” 孟思彤想了想，“山里日子寂寞，回头本宫去看她好了。权当散散心，也省得孩子来回奔波。这宫宴一场接一场的，越来越没意思了。江南那边的战报来了么？” “年前的战报刚才到了。过年这几日两边休战了，不过孙大将军把去年一整年的战损和收获都报了一下。娘娘，江南那边的战事看起来是要胶着了。凌荆山倒是舍得，出人出力的。” 孟思彤哂笑，“他一是练兵，将来他还想占更多的地方呢；二是利用司徒蛮做个阻隔省得需要他自己直面朝廷的军队。如此岂能不尽力？四王的余孽还在活动呢？” “是，他们也得到西北在背后的鼎力支持，而且在江南颇有基础。” “也就是说，毫无进展。那给本宫报战损和收获有任何的意义么？回复孙琮，放他在那个位置达不到预期目的，不如还回来暗卫府。今年夏至前如果还没有明显进展，他就给本宫滚回京来。” “是。”林五可不想看到孙琮回暗卫府。孙琮回来了，那自己可就管不了暗卫府了。于是他又说了些太后想听的，“太后，宝船开春就要回来了。到时候国库肯定会充裕起来。”朝廷的宝船出海一次，如若顺利赚个四五百万两还是可能的。只可惜周期太长，比西北的商队走丝路还要长。走丝路的商队一年能往返两次，而且如今民间的商队也逐渐兴起，光缴税就不是个小数目。但朝廷的海航，往往一两年才能往返一趟。 孟思彤道：“洛王那里还没有消息呢？” “还是没有，他知道娘娘在找他，躲得好着呢。不但咱们的人找不着他，就连封明净派出去几拨人听说也没找着他的踪迹。” 孟思彤挑眉，“你拷问之后，问出个结果来么？” “回娘娘的话，那些西北出海去寻洛王的人说封明净是想寻海外的高产作物，以期解决西北缺粮的问题。不过他们既没有找到洛王，也没找到高产作物。” “她不是个会无的放矢的人。让咱们的人也在海外好好找找，天朝吃不饱饭的人还多着呢。” 西北自然也在关注江南的战事，毕竟还有十万儿郎过年都不得回返呢。这其中就有封明方，他媳妇儿鲁氏在三叔公家见到明净就忍不住问了问情况。 明净道：“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康杰说战事胶着了。” 第3145章 3144.日常 战事胶着，也就是说暂时回不来了。封明方如今也已经是副千夫长，这一次回来就极可能会转正。算是封家从武的里头发展最好的了。 “嫂子，其实人在西北还是在江南，都没差别的。反正都是不在身边。” 鲁氏笑笑，“你说得倒也不错。习惯了，都习惯了。” 大丫心头叹口气，如果三郎争气点，不说像明方这样，至少也不至于像如今那样眼睛还只盯着家里那一亩三分地啊。当初他和明方可是一起从军，而且都是从辅军做起的。可到现在还在为点蝇头小利斤斤计较。他总觉得大家回去吃用的都是他的，弄得大郎三个差点跟他动起手来。 明净道：“你们聊，我去看看明晴。”她是从别家吃了午饭才过来的，晚间会在这里用饭。 走进第二进去，就见到今天的主人明雨一个人站在长廊下长吁短叹的。明净走过去，“怎么，黄老状况又恶化了？”黄老于明雨来说不啻于恩同再造的恩师了，所以这几个月他身体每况愈下，明雨也是焦心得很。 “我去拜年，差点没把我认出来。这说起来还是咱们庄户人家活得长久啊。” 明净点头，“可不是么，我爷爷如果不是年轻时候跟着东家出去进货被山匪伤过，肯定也能多活些年头的。”可爷爷要不是那次给东家挡了刀子，那搞不好一辈子也没出头之日。做不成管事，也就挣不下家业送她爹去读书。那也就娶不到她娘，自然也不会有她了。说起来她爷爷一辈子最大的成就不是修了三进的青砖大瓦房，置办了二十五亩良田。而是供出了她爹这个读书人。 明雨道：“听说四伯要续弦了？” “是啊，转了一大圈还是最初的枣花姑姑。”封菖和枣花的事儿已经定下来了。封璟帮他出了首付在新城买了个一室一厅的小户型，让他自己拿俸禄月供。算是把明昭的房子腾出来了。 这原本是给那些光棍准备的过度房产，给他们两个住倒是正好。两人各自有儿女，但都儿大女成人了。就他们两个住，也少许多矛盾。不然半路组合的家庭，过去两家还曾经吵过、打过，而且枣花性子软糯，多半是要被二丫骑到头上去的。如今她就不好再跟着住了，而且也不好单独住着明昭的屋子。大丫给她在自家附近租了个小房子住着，据说准备做点小本生意。这本钱嘛，净身出户的她自然是拿不出来的，也只有大丫帮她垫付了。 明净和明雨说了两句又道：“你出去待客吧，别一个人在这个闷着了。我去找明晴说说话。” 明玉也在明晴屋里，见到明净招招手，“你来了啊。我告诉你，司徒家的事儿说得可火爆了。咱们客栈的生意因此都好了好几成。”司徒家的八卦可比郭家打仗的故事更受欢迎，尤其如今快说到后宅争斗的高潮了。 明净道：“司徒姝一直都没动静？” 第3146章 3145.日常（2） 明玉摇摇头“没有，相当沉得住气。这都要说到她娘不光彩的上位史了，她也没个反应。可惜只能点到即止，不能把她娘做过的好事彻底翻出来。” “我还没想跟司徒家彻底翻脸，你那里适可而止。阿婧要是不忿，你也劝着些。”对司徒婧来说，司徒姝这样是让她完全没有报复的快感啊。不过，越沉得住气越说明司徒姝难对付。 明玉忙道：“你放心，我知道的。” 明晴捧着大肚子道：“快说到了是吧，那我找机会去听听。” 明净看着她的肚子摇摇头，“你饶了你们家小顾吧，客栈里最近挤得很。”她是听凌荆山喊小顾还蛮好听，想想那是自家妹夫，便也跟着喊了小顾。念初那里真的是多亏了她娘家人，让明净省了不少心。明晴历来是个活泼的，今天要不是三叔婆让她回出嫁前的屋子待着，又让明玉陪着她，这会儿没准她在干什么呢。搞不好带着兮兮她们踢毽子都干得出来。 听明玉说前些天她在顾家，还挥舞着胳膊帮最小那个继女往屋顶上扔掉了的牙齿，完全不顾忌自己的肚子，可把顾渺给吓坏了。 她还振振有词的，“这牙得母亲扔，搁着不扔耽搁小蛮长牙怎么办？没事啦，我们乡下上午干活下午就把孩子生了的多得是。” “人家地里干活也没你这么大动作的啊。那胳膊都抡圆了！” 想起当时顾渺紧张的脸色，明晴笑得十分开心。一开始都是她主动，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二位姐姐，我都睡好了。咱们出去走走吧。” 看她睡得脸红扑扑的，明净点点头，“成，走吧。” 顾渺在外头和柳将军、明润等人打牌，见明晴身边有能制得住她的人一起便继续打他的。随口问道：“大将军几时能回来啊？” 柳将军道：“反正初八那天肯定在就是了。明润，该你了——” 明润很快出了牌，“小顾你这次留边城不去是吧？” 顾渺点头，“嗯，等阿晴生了再说。”听明净这么叫了，小顾、小顾的在封家也就叫开了。长辈、兄姐都这么叫。顾渺也很接受，总比被叫做顾老板来得好。开过小倌馆和青楼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长脸的事。可以说要不是有之前那个大山糟粕在前，而他如今又是明皓的得力手下，封家的长辈还真没这么容易接受他。 明皓和明元这会儿在一处说话，这次他们哥俩一起走。明元总归是没有相到合适的对象。可五伯母再愁也不能说让他留下继续相，相中了为止，毕竟还是前途重要。 明皓道：“这些老人家就是转不过弯来。你看我姐就说混血儿漂亮得很，他们非得认为那是杂种。”他爹在家还戏言就当他是去西域和亲了。 明元小声道：“我娘说明净姐跟明晴一样就是看脸。之前那个大山她看过也说好看，以后生的娃娃肯定漂亮。” 明皓闷笑道：“我姐夫也挺好看的。嗯，玛依娜也好看。我们姐弟都是以貌取人的。” 第3147章 3146.影响 明元道：“本来嘛，找媳妇、找汉子那都是要找一个让自己赏心悦目的啊。” “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安于陪伴。那个大山人品不行，明晴姐不是直接止损了么。怎么老一辈的还是觉得长好看了靠不住啊？长得不好看的就未必真靠得住啊。”明皓嘀咕道。 “谁知道呢，我娘总说长得只是过得去的才能安心过日子。她这是怕我也在西域找个异域美人回来呢，所以急着给我塞个媳妇。但人家一听说要跟我去西域，好看些的就不肯了。就只剩下长相普通的，她就只好这么忽悠我。” 明皓闷笑两声，“这事儿看你自己了。当初我和玛依娜长辈们也都是反对的。” 初五是容亲王府请客，所以吃过晚饭回到家明净就打发孩子们早些洗洗睡了。 哲儿道：“这过年到处走亲戚，感觉比平日里还累些啊。” 明净道：“你怎么不说每走一处都有一个红包可以拿呢？” 哲儿摸摸后脑勺，“这倒是。不过这是礼尚往来，也不能说咱们就赚了。” 明净推他脑门一下，“赶紧洗洗睡了，明儿去找表叔玩去。”手感不错，怪不得凌荆山每次都把这小子当不倒翁玩。原本哲儿说出要为她分忧解劳的话明净很惊讶，后来想想一一和无衣岁数相当一起上学、出游，他无聊之余爱到处玩耍。时常就凑在一旁看董先生打算盘，这些大概都是从董先生那儿听来的。 小四儿回来的路上就睡着了，已经被一一抱回屋去了。走出哲儿的房间，明净也打个哈欠。这上午赶一场、下午赶一场确实不轻松。 容亲王府请客，但凡收了帖子的自然都是要去的。司徒家也在其中，司徒姝领着弟弟司徒震去的。这次她可是备受瞩目，一则大家都知道她是要进王府的了；二则也是凑巧，四为客栈说司徒家的故事年前就在司徒婧母亲难产那一段戛然而止，要到元宵后才会接上。毕竟过年期间都要在家待客或者走亲戚，很少人会去客栈听上一天半天的说书。 虽然说书人不敢明说，但司徒婧母亲难产有人为的成分却是暗示了出去。听众如何脑补不得而知。但黑手在在指向司徒姝的母亲却是人人都有数的了。这也变相说明了司徒家这两姐妹为何这么敌视对方。再加上方姨娘自焚的事，背地里议论起司徒蛮的后宅一片混乱的人也不少。 也有人说司徒婧不该家丑外扬的。但更多的人还是觉得如果自己的母亲就这么被人害死，她自己也快被说成疯癫狠毒之人，还拘泥这些就没道理了。在两人母亲的争斗上，大部分人还是同情原配正室的。尤其原配还是肚子里揣着个男婴一尸两命，死得那么惨。 不过也有部分的人说未必二人也如各自的母亲那般。这就见出司徒姝的群众基础比乃姐强大了。不过，随着说书热的传递，她的形象也不如之前那么雪雪白的了，还是崩了几分人设。 第3148章 3147.被怼 叶氏招呼客人的时候看到司徒姝进来便笑吟吟道：“你也坐吧，今儿你是客人。” 司徒姝身形微微一滞，脸上一时有些火辣辣的。明净正磕瓜子给小四儿呢，低着头差点笑出来。舅母这是骂人不带脏字啊。司徒姝是要进王府做妾的，到时候就没有资格在舅母跟前坐了。而且这也是提醒众人，以司徒姝的出身本该是给侧妃之位的，如今却是要做妾，这里头肯定有缘故。这就和说书的内容联系起来了啊。就算不是她本人，也是因为她至亲品行不端。这年头可是要讲连坐的，她也就被人看轻了三分。看来舅舅给找的嬷嬷这些地方还是把舅母培训到位了的，一句话就不动声色把人怼了。 “是，多谢王妃赐坐。”司徒姝不愧是司徒姝，面对在座众人的侧目，只略一愣怔就如常了。她还给景飒和明净各行了一个礼，才在司徒家的位置上的坐下。 “啊——”小四儿等了半天没等到瓜子仁便叫了起来。明净赶紧把磕破的瓜子壳剥开，然后把瓜子仁放到她面前的小碟子里。小丫头不要别人，就指定要她服务。她还真是有些剥不过来。 叶氏待司徒震倒是热情，“小震来了啊，来个人领他去找橙子和哲儿玩。去吧——” 司徒震松开二姐的手，“谢谢王妃。” 明净对腿上的小四儿道：“你要不要也找三哥去啊？我叫糕姐来带你过去。” “不——”小四儿字正腔圆的拒绝，小脑袋昂得高高的。 旁边递过来一碟瓜子仁，是景飒剥的，没有假手下人。小四儿也是看在眼底，就接受了。还拱起手对外婆作揖道谢。 司徒姝道：“四姑娘可真是可爱啊！”叶氏让她在这里坐，她也不好去别处。而且她就就要进门了，也不好去跟那些云英未嫁的贵女凑一处了。但场上都是各家的正头娘子，这还是在叶氏跟前，所以也没什么人搭理她。她就只好借着小四儿来搭话了。 小四儿朝她看过去，却是认错人了，有些兴奋地指着她道：“饺——” 明净道：“这不是你嫂子，这是你嫂子的妹妹。”别说，虽然不是一个妈，但这姐俩还真是有几分像的。 小四儿便有些疑惑了，不是么？ 司徒姝走过来，“郡主，我能抱抱她么？”之前见面她都是叫的凌婶婶，如今再这么叫就有些尴尬了。 “这你得问她自己，她虽然小却甚有主见的。”明净笑道。 司徒姝便弯腰对着小四儿张开手，“四姑娘，让我抱抱可好？” 小四儿伸手抓住她身上挂着的香囊，回头看看明净见她不反对，就知道这不是外人。于是果真向司徒姝张开了手。 司徒姝高兴的抱过她，“四姑娘，我们出去看看雪好不好？”在这儿坐着她着实有几分憋屈。本来长姐已经外嫁不能代表司徒家，她作为司徒家的千金小姐而来，是该受到极大重视的。可如今却是被叶氏一句话弄得不尴不尬的。这个女人，真的跟传言中一样简单？ 第3149章 3148.回怼 小四儿吃了一把瓜子仁，这会儿的确是要出去了。可明净只是让人带她出去，又不肯陪她出去玩，她才不出去的。如今司徒姝再问，她犹豫一下就点了点头任由她抱着往外走了。反正一会儿再让她抱自己回来就是。 司徒姝抱上人，朝叶氏和景飒、明净墩身一福就往外走去。 三婶这会儿也在座，她好笑地道：“我们小四儿看人啊，还真就是只看那张脸。” 韩舅母高氏自然也在，她嗤笑一声，“这司徒家的女娃娃怕是待得不自在了。好好儿的姑娘家，这是怎么想的啊？” 高氏会有这样的说辞并不奇怪，韩彦已经跟她说了要纳一门妾室，人都已经看好了。所以这会儿她绝对是迁怒了。至于说记在她名下的韩影也差点做了凌荆山的妾，那不是情况特殊么。而且韩影已经打了退堂鼓，明净自然不会怼她。 司徒姝还没走出去呢，虽然屋子大却也是听到了的。她没有装作没听见，驻足回头，“王爷当世英雄，我也只是仰慕英雄而已。若是照韩夫人所言，那王爷的生母还有昭仁公主的生母又是图什么呢？” 高氏方才骂了司徒姝自甘堕落要去做妾。司徒姝就把萧从嘉、景飒这对在西北地位上最尊贵的姐弟拉出来了。很巧，他们俩都是小娘养的。再要往上说的话，西平王也是小娘养的。如此一来，高氏还真是没话好答了。 景飒道：“小小一个姑娘家，戾气怎么这么重啊？”好气哦，可是还真的不好反驳。她生母不是太子妃，连太子良娣都不是。可无论如何，她生母没有对太子妃她们下过黑手。但这也是弟弟没过门的侍妾，她放下身份去跟她怼就有些不成体统了。但要说责罚，也是落了司徒家和容亲王府的脸面。而且弟妹在，也不用她越俎代庖。 司徒姝又是墩身一福，“臣女一时情急，脱口而出。还请公主和王妃见谅！” 叶氏道：“你倒是连妙语大师都编排上了。你还没正式进门，大过年的也不想当众说你。回头自己去找教养嬷嬷领罚，下去吧。” “是。”司徒姝恭敬的应了一声退下。 在座众人对视一眼，这位不好惹啊！之前客栈里说书说得那么热闹，她一言不发，半点反应不给。没想到韩夫人一句话，她就把爪子露出来了。这是故意露给在座的人看的吧？ 小四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趴在司徒姝肩头看众人。司徒姝抱着她继续往外走，面对她倒是笑颜如花的。正要走出这间屋子，却见到向春陪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小姑娘进来了。 看到那张有些肖似容亲王的脸，司徒姝立即反应过来这是谁，她微微墩身又是一福。 小四儿冲着两人招呼道：“姐——” 阿春道：“你喊我姐没错，但郡主你该喊表姨。不能看着年岁不大的就都叫姐。” 小四儿偏偏头，不懂！她一向管橙子也喊哥，橙子和哲儿纠正了几回都改不了。 第3150章 3149.亲近 屋里叶氏正跟景飒告罪，“姐姐不要生气，小心气坏了自个儿。我一定会让教养嬷嬷好好教导她的。”这丫头太敢得罪人了啊！一句话不但怼了丞相夫人，还把婆母和大姑子甚至是王爷都得罪遍了。自己那么忌惮她，是不是太郑重其事了？ 向春陪着云夕继续往里走，司徒姝也反应过来今日叶氏是要正式把小郡主介绍给西北的贵妇们。也只好抱着小四儿跟着往里走了走，站在最后边的位置。 小四儿诧异的看着她，不是要出去？虽然明净说这不是嫂子，但她还是弄混了。除非是司徒婧这会儿突然出现在眼前。可惜，康辉职级不够，司徒婧不够格来这里参加宴会。 司徒姝道：“咱们一会儿再出去啊。”一边解了香囊给她玩儿。 小四儿也不着急出去，就捧着香囊玩儿，在那里研究怎么打开。 叶氏见到云夕进来了，招手把她叫到自己身边，“这是我大女儿——萧云夕。她是王爷原配夫人所出，是王爷的嫡长女。前些天才回来的，王爷已经去信请西平王叔将她记入族谱里了。” 叶氏这话一出，除了她自己和景飒、明净，余者都站起来，纷纷躬身道：“见过郡主！” 云夕已经受到了系统的礼仪培训，很得体的道：“诸位夫人免礼，请坐吧。” 众人落座之后，又叫了自家的孩子或者妹子进来正式拜见郡主。期间阿春就站在云夕身边给她介绍着一一上前参拜的是谁家孩子或者妹子，有什么爱好或者特长之类的。 众人进来之后依礼参拜，只是对于是司徒姝抱着小四儿有些诧异。 贵女们是一一参拜的，过程就有点长。司徒姝平日在家很少抱孩子，而且小四儿又忒实在，这会儿也是有些手酸了。 但人是她自个儿讨来抱的，也不好转手给旁人。只好换了一只手抱着。 明净眼角余光瞥到她很快又换了只手，又看看很热情的给云夕介绍小伙伴们的阿春好笑不已。倒是没看出来，原来阿春也会使坏啊。 好在，之前叶氏是允了司徒姝坐的，她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小四儿毫无所觉，歪着头像看戏一样看着场上的贵女一拨一波的去拜见云夕，末了又跟着云夕去她的院子里玩耍。 阿春路过的时候还问她，“小四儿要不要一起去？” 小四儿嘟囔道：“糕——” 司徒姝道：“要吃糕么？” 小四儿朝外头指，她要找糕糕。 阿春道：“不是的，她要找糕糕。糕糕和哲儿、小世子还有令弟一块儿在院子里玩耍。就有劳司徒二小姐抱小四儿过去。”她今天被派了照顾小郡主，帮她和西北闺女熟络起来的任务，就帮不上忙了。 阿春说着就追着云夕和一干贵女出去了。 小四儿又指挥司徒姝抱她去院子里。在她印象中嫂子抱她许久都没问题的。 司徒姝没辙了，见崔氏只是一旁站着完全没有要上来抱人的意思便问道：“她的摇摇车带来了么？我怕把她给摔了。” 第3151章 3150.打消 崔氏心道：抱不了你还争过去做什么？连阿春都不如，阿春都能抱一刻钟不换手呢。 当下上前来，“四姑娘，到奴婢这里来。奴婢带你去找三公子和糕糕。” 人被抱走了，司徒姝才松口气。然后一道出去，左右小震也在一处。 屋里的贵妇们也四散开去，没有一直聚在一处。 走到回廊处，吴嫂子悄声跟明净道：“那位气疯了么？竟连那样的话都敢讲。” “她恼是真的恼，不过气疯我看不至于。就是借机发作而已。” 反正得罪的也是原本就不喜欢她的人。置之死地而后生！而且她说的本就是实话，这些人真跟她个十几岁小姑娘去计较还落了下乘。甚至还炒了个城府不是太深的新人设。 明净要不是吃一堑长一智，搞不好都会动摇几分。 吴嫂子笑了笑，“我看她不太会抱孩子啊，连怎么抱着省力都不知道。不过你家小四儿怎么那么乐意给她抱？” “她认错人了，以为那是她嫂子。阿婧很喜欢小四儿经常进来抱她、逗她。出门都不忘给她带吃的、玩的。” 吴嫂子恍然大悟，“我说呢，我们臻臻她都不乐意给抱这么久。”吴榛榛就是她刚出嫁不久的大闺女，差点嫁给韩朝晖的那个。 吴嫂子和高氏依然有些不睦，不过毕竟大家都在一个锅里吃饭的。也不可能从此反目，老死不相往来。方才看她被个小丫头片子给怼得不好答话，又知道了事情的缘由，心头倒是对她有了几分同情。 “你韩舅母怕是也以为她是个小受气包，肯定不敢答话。却没想到……” 明净道：“我现在也有些看不明白这个人。没事，慢慢走着瞧吧。” “过两日司徒家请客，是她操持吧？” “是的，近来阿婧没有回去过。” 那个府邸、五间大铺子还有商队明明是司徒婧费心费力的张罗起来的。如今搞得她成泼出去的水了。反倒是还没出阁的司徒姝成了司徒家的代表。明净想想也替她感到悲催。这才是真的城府不如人呢。 吴嫂子道：“按说她只是司徒大将军的闺女，咱们让家里最有份量的孩子去也就是了。可她偏偏又是王爷即将过门的如夫人，就不好这么就打发了。明日公主和王妃去么？” “不至于那么给她面子。如果是她继母张罗还差不多。” 吴嫂子道：“随着说书的火热，之前那些很想做大将军夫人和你平起平坐的，好些个都打起退堂鼓了。” 明净挑眉，“怎么说？” “想嫁进司徒家当女主人，除了想做一品诰命，也是为了今后的儿女啊。司徒家后院那么乱，而且还有继承人之争。司徒家三公子已经成年且自统一军。还有长姐的支持，跟你们府上走得也近。四公子虽年幼，出生时却也是嫡出。而且他亲姐就要嫁进王府了。虽然位分不高却也会是王爷的枕边人。将来要是生了儿子还能一直是侍妾？而且司徒家的两妻一妾都没有好下场。” 第3152章 3151.不平 明净道：“总归人还是少不了，司徒大将军是不可能打光棍的。”就是如今他身边也侍妾成群。不过，按时下的规矩也算是单身，因为没有正妻。 吴嫂子颇有优越感地道：“以前咱们总被那些文官小觑，说咱们是暴发户，没有底蕴、没有规矩。可跟农民军的将领比起来，我觉得我们这些人家里可清净多了。” 吴嫂子这话的意思可是不少，这是说如今西北的文官武将都分了三个团体了。不过这也不是泾渭分明的。就譬如明净，娘家是文官，夫家是原西北的武将，外家是皇亲国戚。而司徒姝，娘家是农民军将领，未来夫家是皇亲国戚...... 吴嫂子又问道：“怎么小郡主没有封号啊？” 明净是先帝封的神光郡主，封地五百户。虽然这个封地就给她封在西北，国库从来没掏过一个子儿。但这个敕封是完全按流程走的。但云夕就没有封号了。 “一般来说，王爷的女儿生下来就是郡主。但真正授予封号是出嫁前。我当年正好是即将出阁的当口，所以直接就有了封号。” 吴嫂子点点头，“这样啊，我明白了。那是不是说你品级上要比她大一级半级的？” “半级。”无论是论长幼还是品级，都该是云夕给明净行礼。所以方才明净也是坐着稳稳的受了她的礼的。 “嗯，之前司徒家那位风光了一阵。她名声经营得极好，也不少人家想娶她进门的。后来花落王府，还是个侍妾的身份。而且王府派了教养嬷嬷上门，摆明了看不上她的教养。她一则丢了脸面，二则也是亲事定下不好再出门。哦，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说书的热潮也伤了她的颜面。所以这段时日没出门走动。这西北未出阁的姑娘家一时就没了最拔尖的人物。如今郡主归来，自今日起身边肯定就要聚集一拨人，以后西北贵女肯定就以小郡主为首了。” “她还没有十一周岁呢。”明净知道这些肯定是榛榛说给她娘听的，不然吴嫂子不会对贵女圈子这么了解。也是因为她关心，所以榛榛嫁人了依然关注。毕竟吴嫂子还有几个闺女没出阁呢。 “一晃的就大了，过一两年就可以准备说人家了。其实啊，也是你的女学正好在青黄不接当口才让那位找到了露头的良机。念初嫁人了，郭笑、清辉、乔姐儿也许了人家。青青虽然是大将军亲外甥女，但毕竟不是从小养在大将军府，夏家家底又太薄了。她才能一来就拔了头筹。” 明净只是笑，不搭话。吴嫂子这是恼了一个外来户抢了吴家女儿的风头。原本郭家和凌家的姑娘们不是有主了就是还小，就该轮到吴家的女儿显出来了。可偏偏司徒姝之前太过高调，占尽了风光。边城是一家有女百家求没错。但家世、能力、品貌样样都出众的儿郎还是各家要做岳母的贵妇争抢的。吴嫂子之前相中的女婿人选心慕司徒姝，这就让她不大高兴了。 第3153章 3152.心病 吴嫂子顿了顿又道：“也是怪榛榛他们姐妹两个不争气。那时候送去女学，死活说是学不进去跟不上进程。我后来瞧着念初、清辉她们几个如此出挑，可实在是后悔当时心软同意了她们退学。我还有个小的闺女叫丘丘，没考过入学试。傅娘子答应了看她爹面子让她去附学。这回我一定好好督促她上进。” 割据之后，凌荆山权势日盛。女学出来的念初、清辉、凌思乔还有附学于女学的郭笑等人都是文武兼修还相当出众的。她们渐渐就成了西北高门娶媳妇的标杆。吴家的女儿只是粗通文墨，喜欢舞刀弄枪就稍微欠缺了些了。 明净道：“如果跟不上进程，你可以请人给补课。不一定非得请先生，因为女学的先生是真忙。你可以请丘丘的学姐。” 吴嫂子点点头，“嗯，其实我蛮喜欢清辉那孩子的。干脆明快又大方，而且丘丘也服她管。” “她没空，她三月份来了就要去西北大营的童子军营。不过彤辉婚后应该就在边城，你看看她得闲不。” “那更好、那更好。彤辉一看就是极有教养的，而且听说功课相当的出色。我原本还想着怕她嫁了人不那么方便。” 明净笑笑，“没事，她婆母不在边城，就一个小姑子也是处得极好的同窗。你到时候把丘丘送去，她不得闲的时候，方茉还可以搭把手。方家百年望族，教养女儿还是有独到之处的，可以兼收并蓄。” 这件事是吴嫂子的一个心病，“这可实在太好了。我叫丘丘过来好好谢谢你。” “不用了，自家侄女客气啥。走，咱们去瞅瞅孩子们都玩到哪里去了。” 吴嫂子走了几步又道：“真的要兴女兵啊？” 明净点头，“嫂子历来都极为帮衬我，这次也请嫂子继续帮忙。” 吴嫂子想了想，自家和凌家怎么都是绑在一起的了，而且如今还有求于人。于是点点头，“你放心，该搭台子、该敲边鼓的时候嫂子绝不会含糊。” 两人到了橙子的院子，哲儿、糕糕、小四儿都在，一起站着的还有橙子、银子哥俩，然后一些西北高门的小娃娃也在。吴丘丘也在，众人正仰头聚精会神看她用弹弓打鸟呢。 吴丘丘弹无虚发，甚至还有一石双鸟的，把与她比试的司徒震完全比下去了。等约定时间到了计数完毕，她足足多出七只小鸟的战果。 哲儿两手放在嘴边喊道：“啾啾，你准头真好！” 吴丘丘弹弓往腰间一插，两手拱起对着司徒震道：“司徒兄，承让了。” 司徒震爽快认输，“你赢了。” 吴丘丘六岁，司徒震也是六岁，具体谁大不清楚。但她这个做派真是很有乃父之风。吴嫂子见状额上青筋都跳了跳。这回再是像她两个姐姐一样回来哭诉跟不上进程，也决计不能心软让她退学。 橙子挥挥手，“走，让人给我们烤小鸟吃！”他是主人家，今天要负责招待来玩耍的小伙伴的。 第3154章 3153.去向 一时，众人蜂拥过去。就连小四儿和银子也雄赳赳、气昂昂的迈着小短腿跟在后头。糕糕跟着哲儿跑了两步，想起小四儿又跑回来牵上两小。崔氏等一干乳母就倒远不远的跟着，并不打扰他们玩耍。 明净问旁边伺候的人，“司徒二小姐不是往这里来了么？” 王府的丫鬟忙告诉明净，“小世子说这里只留小娃娃和奶妈子，让她不用担心司徒公子放心去玩就是了。她叮嘱了司徒公子两句就上别处去了。至于去了何处，奴婢此时还不得而知。如果郡主想知晓，奴婢这就去打听。” 听说司徒姝过来又被橙子变相赶走，明净道：“走吧，咱们既不是小娃娃也不是奶妈子。知道他们在好好的玩就成了。” 吴嫂子道：“就让他们这么去吃烤小鸟啊？” “小娃娃天性好玩，这又不是课堂上还是过年，咱们就别拘束他们了。反正各家的乳母都在，什么能给他们吃什么不能，都有数的。” 吴嫂子道：“也成。唉，你说司徒二小姐又转道去了哪里？” 想对小娃娃下功夫没下成，能去哪里呢？明净想了想便对那丫鬟道：“我们在暖房那边坐着，你打听到了司徒二小姐去处就来告诉我们。” “是。” 明净和吴嫂子到暖房坐下，一会儿又来了几位武将的家眷一起坐着聊天。须臾，那丫鬟过来了。在外头同小敏说了司徒姝的去向。 小敏掏出一锭过年期间打来打赏下人的稻谷形状的小银锭子，“这是我家夫人赏的，妹妹拿去买花戴。” “多谢神光郡主赏赐，多谢姐姐。” 小敏进来附耳告诉明净，“她在后院随意走动，走到了几位老爷子聚居的地方，帮着胡老看了几步棋。这会儿葛老请她坐下，直接顶了胡老的位置在下。” 明净挑眉，看来司徒姝的棋下得相当不错嘛。 “葛老怎么会跟胡老下棋的？”他看得上胡老这对手？ 小敏道：“奴婢没说清楚，胡老在跟葛晟公子下，葛老抱着胳膊在一边看。咱们大公子、二公子也在呢。” 原来是跟小哥哥下啊。不过，那也很不错了。小哥哥家学渊源，棋艺造诣不凡的。说起来司徒姝如今处境是有几分尴尬。跟小姑娘们一处不合适，跟妇人一处也不大合适。想去看小娃娃们玩，橙子又不待见她直接赶人。话说得再客气也是赶人不是。 原本像她这样婚事定下了的是不出门做客的，但她司徒家也不能只派司徒震来做代表。而且她迟早是王府的热呢，这会儿还不如过来看看哪里能不能搭把手。不过她也挺能给自己找地方，混到葛老、胡老他们院子去了。葛老估摸着对她也有几分好奇，就顺水推舟把人留下来了。 知道她去了何处就成，明净继续和这些高阶将领的夫人喝茶闲聊。 “夫人，您真的要兴女兵啊？”于珩媳妇柯氏问道。 明净点头，“是，不过具体细则还得等年后祝将军那里拿出章程来再说。” 第3155章 3154.问询 祝世豪的夫人目光闪了闪，这是对自家将军的贬谪。夫婿特地让人带话，说是他做错了事给大将军带来了极大的隐患，让她凡事都学着吴嫂子一些，给大将军夫人多帮帮场子。因为她这人有些骄横，沉不住气，不交代好了难保不带着情绪。而明净也是个不会惯着人的主，到时候发生了冲突就不好挽回了。 所以这会儿暖房里一众武将夫人惊讶的看过来，祝夫人丝毫没有反应。她们大都是前些天去军营过了年的，倒是知道女兵的事。在场只有柯氏因为夫婿不在西北大营，而是出去独掌一营，去的地方同她们不一样，消息有些滞后。 明净看向柯氏，“怎么，你反对？” 柯氏赶紧摆手道：“那倒不是，就是觉得有些新鲜。”夫人想做的事，大将军也表态支持了，她是哪个牌面上的人敢站出来反对啊？ 巴梅尔笑道：“于夫人在边城还觉得这事儿新鲜啊？我们乌勒族还有玛依娜女王都有不少女兵啊。而且边城的女子性子强悍，可以承担家里的重任，也是有女胜男呢。” 傅娘子叹口气，“可惜我没闺女，不然一定送去。”她是真心的，光是生得好有什么用？如果不能自保，一旦父兄出了什么状况那就只能深陷淖泥中。 吴嫂子之前是打定主意不管明净要做什么都要帮忙，可这会儿却有点犹豫要不要开腔了。她家大闺女刚嫁了，二闺女那性子可是更像个假小子。她这个头一点，二丫头还不得逮着机会报名参军去啊？ 之前念初养胎，育幼院和敬老院就是吴嫂子在负责打理。她也把两个闺女带去做事，可是俩丫头都太莽了，一点不柔和。能安置她俩的就是去陪那些因伤退役又无家可归的老兵唠嗑，或者是带着那些小娃娃舞刀弄剑。把吴嫂子让她们去刷一拨温柔人设的心意全毁了。后来就是司徒姝抓住这个空档脱颖而出，在边城成了人美心善又温柔可亲的代表了。 明净道：“一切都采取自愿的，你们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就是小娘子军里的小姑娘如果不愿意去军营我，我也绝不勉强的。” 众人心下稍宽，当年明净办女学，一开始招不够人也是没有勉强过任何人的。甚至吴家两个丫头进去凑数实在坐不住退学回家她也没有什么不高兴的表示。这些年和吴家的关系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当然，如今是众人想着法儿的往女学里赛自家姑娘和侄女了。不过，进女学受教和去当女兵这可是两码事。 明净看说起这个话题就冷场了便道：“说到玛依娜我还真是好久都没有见到她了。大后日大家伙都早些去啊。” “一定一定，封世子的喜酒我们也都等了好久了啊。” “到时候是行汉礼？” 明净点头，“对，他们在西域还有一场，会邀西域其余三十五国的君王参加。”明净走不开，景飒倒是想去。可惜路途遥遥变数太多，谁都不敢让她冒这个险。 第3156章 3155.感慨 开宴之后，在王府四散游玩的众人又回到大厅。明净发现司徒姝和自己被安排在一桌。也是，她代表司徒家来的嘛。以前司徒婧也都是跟自己一桌的。 “二小姐，你这个年过得不轻松吧？小小年纪要操持那么多事。往年阿婧一个人在西北张罗，一开始也是手忙脚乱的。你们亲姐妹，你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她就好了。”明净言笑晏晏的开口。这一桌舅母是交给她来招呼的，肯定都得照顾到。 一个是二小姐，一个是阿婧，亲疏远近再分明没有了。而且提醒众人司徒家在西北的基础都是司徒婧当初小小年纪一个人来打下的。甚至她开头说的辛苦，都可以联想到年前火热的那一场场说书。 司徒姝道：“我倒是想请教姐姐，可是就连初二她都没有回来。” 正月初二是正该会娘家的日子，司徒婧压根就没回去。她和康辉骑马去外地有名的梅园看梅花去了。 明净道：“她初一祭拜过祖先就和康辉出去赏梅了，就是那个赫赫有名的梅夫人的梅园。听说阿婧生母生前最爱梅花，也算是纪念亡母吧。我听她几次提起很想念江南的山山水水，想念江南的亲人，想念她长大的那个小村子。可惜难得有机会再回去了。”如今被你把持的地儿哪能叫娘家？难道回去看你如何一一摘走她的果子么？她不回也有不回的道理。 话题转到梅园上去，就有人提起了淮山县的梅花也很出名的事儿。 明净颔首，“是啊，我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还与小伙伴们在县衙后院的梅林里打过雪仗。那里景致确实是很好，我之前两次回淮山县去过年，都没能抽空故地重游，也是一个遗憾了。” “那些梅花肯定比夫人更加的遗憾。” 席间的话题自然都是明净在引领，旁人都是在应和她，各种彩虹屁不断。司徒姝低头看着面前的酒杯，这种众星捧月的滋味想必不错吧，也亏得容亲王妃不往心头去。 晚间散席后回到家里，哲儿趴在床上问明净，“娘，司徒家那位二小姐，如今到底算平辈还是长辈啊？” “如今还是平辈。不过她进了王府却也不是长辈，毕竟只是个侍妾，算不得正经亲戚。到时候见到唤她一声司徒夫人就好了。” 哲儿点头，“那就好，要不然司徒震就高我两辈了。” 无衣道：“你想那么多干嘛？反正去了好吃好喝好玩就行了。娘，爹后日什么时候能到啊？” “他没有说呢，估计也是看具体跟吴伯伯交接的情况吧。”吴思泉今天晚间离了容亲王府就打马去军营了。估计到的时候都要入更了。交接的事宜肯定就只有明后两天进行了。 哲儿又问道：“娘，伯爷成亲需要我去坐床么？” 明净扯扯嘴角，“不用的。” “哦，我还想着他也没什么钱我少说几句吉祥话，省得他包不出大红包不好意思。”哲儿挠挠头道。 第3157章 3156.大小 “不用你说什么，你到时候也是去吃吃喝喝就是了。半路夫妻，不会大操大办的。” 哲儿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一一有些无语的道：“人家成亲请你去坐床是看你是男娃，长得又可爱。所以想图个吉利求子，顺道也拍拍爹娘的马屁。伯爷孙子都快娶亲了，还用得着么？” 哲儿挠挠下巴道：“伯爷年纪很大么？也不算吧，太爷不是还在生幺儿么。”说着他还想了想，“要是爹爹到了太爷这个年纪还生孩子，我怕是都当爷爷了。” 明净道：“你都当爷爷了，你爹肯定只能找别的女人给他生幺儿了。” 哲儿摆摆手，慌忙道：“不可以、不可以。” “好了，小孩子就不要想那么多。大人的事你都不要管就对了。明天去了好好同司徒震玩，到时候元宵咱们要回请，你也要负责招呼人的。” 明儿一一和无衣就不过去了，甚至各家的男主人也是不去的，毕竟去了都没个能撑场面招呼他们的人。司徒蛮或者司徒云在还差不多。 司徒家正好排在容亲王府之后，虽然司徒姝使出了浑身解数，但种种原因之下就显得冷清了许多。明净吃过午饭就带着孩子们走了，司徒蛮不在，而且连司徒夫人都没有，这分量也只够她待半日的。初七她要休息一整天，去娘家帮忙。初七请客的人家就只有礼到人不到了。派小敏亲自过去送礼，诚挚道歉。对方自然没什么不能理解的，人家唯一的亲弟弟，一辈子可能就成这一次亲呢。 初七赵荨一家和他们一家一起过去。赵荨笑道：“看这过个年把你们一家给忙的，都快团团转了吧。”他也出去吃了几次酒，但真没他们这么频繁，有时候一天还赶两场的。 明净道：“这边城够分量的人越来越多了，怠慢了谁家都不好，有什么法子？”她可是听说了，孟思彤也在宫里抱怨过年一场场的宫宴没意思呢。明净把目光落在梦梦脸上，她越长越像孟思彤了。这会儿小姐俩和糕糕在小声嘀咕什么，小四儿也跟着凑热闹在那里听着。 “赵大哥，大宝、小宝就不说了，连我家那三个都在外头骑马。你怎么好意思进来和我们妇孺一起挤一个马车？”大冷天的赵大娘不爱动弹，赵大嫂在家陪闺女，就是赵荨带着儿女出门的。 赵荨道：“外头冷啊，那几个傻小子自己要出去受冻，我干嘛跟着？你们凌大将军还喜欢跟妇孺挤一辆马车呢，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对了，你说够分量的人越来越多，那你每月发出去的俸禄也得成倍增长吧？” 明净恨不得把他扔出去，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咬牙切齿的道：“我娘说了，明天收的礼金全存大银号。你当师兄的，如今也很赚钱，出手可不要小气了啊。” “放心，我有数的。明净，你说你这辈子要什么时候才能不为钱发愁？大有大的难处，还是我们小户人家好啊。” 第3158章 3157.问询 明净想想也觉得这话有道理。十年前，她和师兄都在苦哈哈的挣养家糊口的银子。如今，师兄日子已经过得很是富足，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一大家子至少是衣食住行都无忧了。而她每年手上进出的银钱都要以百万两计了，名下产业也过了这个数目，却总是发愁。 赵荨又感慨道：“一晃眼明皓那小子都要成亲了。” “念初都要当娘了，他成亲有什么好稀奇的？” 赵荨看明净一眼，“我跟她千叮万嘱，过了二十再要孩子对孩子和她都好。她还是早早的就......” 明净掀开车帘，强行转移话题，“这个阿春也真是的。一个姑娘家也跟着在外头吹冷风。”阿春没在马车里，不然赵荨也不会进来。毕竟阿春也是快十岁的姑娘了。 赵荨也没不依不饶，顺着转了话题，“这姑娘外柔内刚，怕是想从军呢。” 明净点头，“像这样的阵亡将士遗孤，不能让他们姐弟都去。还有糕糕只有独个儿，也不要去。我其实只是为一些女子找多一条出路而已，并不是非得把她们都送上战场去。”回头让祝世豪把这条关于阵亡将士遗孤的规章加进去。 糕糕小声道：“夫人，我要去的。” 哲儿振振有词的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小四儿学舌，“大——” 思思和梦梦都在一旁笑，思思道：“我以后要去当军医。” “师兄，看到没，这还有个成天不吭不哈，忒有主见的呢。那梦梦呢？” 梦梦毫不犹豫地道：“我要当女将军！” 明净瞥一眼赵荨。赵荨有些心塞，如果想当军医的是梦梦就好了。而思思，温温柔柔的小姑娘就在家守着铺子不就是了。他看着明净，“都是你，不是你给她们开辟出这么一条路，她们也就安分守己在家待着了。” “梦梦也能怪到我头上来？罢了，反正兴女兵的事儿一出，背地里骂我的也不会少。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所以，你图什么啊？你从前做得种种，人人交口称赞的。如今干嘛非得要挑战世俗？” 明净笑笑，“我就做我想做的，而不是别人想我做的。笑骂由人！” 听他们好像在说很严肃的话题，几个小孩儿也不嬉闹了，就静静听着。小四儿爬到明净怀里坐下，明净搂着她不再言语。 公主府很快就到了。封家的人大多在这边帮忙，个个喜气洋洋的。一会儿玛依娜的嫁妆会由她嫂子等人送过来。 下了马车，哲儿找到一一和无衣把娘和师伯的话复述了一遍，“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一一道：“让娘做她想做的事就好了。其他的，还有爹和咱们呢。玩你的去吧，今天忙乱，看好小四儿。不添乱就是帮忙了。” “知道了。” 景飒满脸堆笑，不管怎么说娶儿媳妇自然是头等的大喜事儿。尤其对她这样历尽劫波的人，如今家里还能添丁进口再好没有了。至于西平王和三叔公、封璟他们嘀咕的非我族类，那都是次一等的问题了。 第3159章 3158.晒妆 明净在新房里看着，这里早就粉刷好了，就等着新娘子家的家具抬进来了。 无衣走进来小声道：“娘，大姨和她妹妹在池塘那边吵起来了。也不算吵吧，就是大姨在骂她妹妹。” 明净挑眉，大丫姐那么顾全大局的人今天在这边都忍不住骂二丫了。她又干什么了？ “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听了一耳朵，好像是大姨的妹妹想开汤粉店。” 明净噗嗤声笑出来，“一辈子都只会窝里横啊。居然想抢彤辉跟清辉的生意。行啊，让她给加盟费就给她开。”怕是从两个丫头店里偷了配方吧。大丫姐估计刚知道，实在忍不住才拉到一边背着人教训。凑巧让无衣给听到了。 “大姨跟她妹妹怎么那么不一样呢？”无衣疑惑不已。 “一样米养百样人呗。不过，你们四兄妹里可千万别出这样的人。那我会气得吐血的！” “不会的，娘放心。” “得了，不会闹大的。只要大姨没吃亏，咱们就不过问。” 明净出去再看到大丫，大丫倒是脸上没显露什么。至于二丫，她和离归家后一直都是蔫头耷脑的，也不显。倒是七伯母说她了，“你来沾喜气的，做出这副样子做什么？” 大丫道：“要不你就先回去？” 二丫忙收了愁容，跟着大丫去帮忙。明玉小声问明净，“她又怎么了？” “你问大丫姐去吧。” 在外头望风的明元一溜烟跑进来，“九婶，来了来了——” 景飒一叠声道：“放炮放炮——” 玛依娜自然是十里红妆，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满满当当的抬了过来。景飒对叶氏道：“我都跟鲁卡王子说了，他们还要在西域办一场。在边城就不要太破费了。还是弄了这么多！” 萧从嘉抱着胳膊道：“就他从前对他妹子那个态度，贴补再多都是应该的。再说了这里头大头还是这几年开了商路玛依娜自己挣的呢。姐，你这儿媳妇跟你闺女一样，也是挺不容易的。有个哥哥也不顶事儿，还拖过后腿。” 景飒点头，“放心，我一定学会装聋作哑。” 明净笑了两声，“您就是想管，也鞭长莫及啊。” 嫁妆一抬一抬的抬进来，玛依娜的嫂子满脸堆笑过来见礼，“见过王爷、王妃，见过公主、封大人。见过郡主——”她就是边城的人，倒是省了学汉话这个流程。而且有她盯着，玛依娜那边也不至于出了什么礼数上的差错。 明净笑着接待了，来的是平辈肯定不用劳动长辈。 箱子都打开了摆在院里，这叫晒嫁妆。可喜今天天公作美，是大晴天。小四儿和银子趴在箱子边上看着，一一和无衣站在他们身后，见他们还准备往里爬赶紧拉过来。 “不能爬、不能爬。” 小四儿指着箱子道：“红、红——” “嗯，那边也有。给你弄一朵红绸花玩。”一一朝无衣看过去，动手能力很强的无衣立即进屋另找了红绸缎给扎出了一朵大红花让小四儿和银子抱着玩，一人扯了一边在那里跟拔河似的。 第3160章 3159.提亲 萧从嘉哭笑不得的道：“你俩在这儿凑什么热闹啊？看拉散了，无衣，赶紧再给他们扎一朵。” 众人一阵好笑，叶氏看看白白胖胖的小四儿心头倒是有些遗憾，可惜差了辈分。 一直到吃过晚饭都不见凌荆山回来，萧从嘉临上马车前问明净，“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啊，要出应该也是临时出的。”明净两手一摊道。 明皓道：“每次这边有大事，西陵人都要搞点明堂。搞不好今天又出了幺蛾子。不过没事，姐夫肯定应付得来。” 正说着，刘昶过来了，“见过王爷、王妃。夫人，大将军刚回来了。” “那他怎么没过来？”明净惊讶的道。 “西陵王派了特使来喝封世子的喜酒，还让特使代他向韩家大小姐提亲。如今人还在大将军府呢，让童公子一脚踹吐血了。” 萧从嘉道：“过去看看。”说完当先上了马车。 明净、明皓也赶紧上马车。几个孩子就放这边了，反正明儿一早就要过来的。 凌荆山和童小七是前后脚回来的，爷俩正打算过来吃晚饭呢，西陵王特使——还是那个讨厌的萨尔罕也追了来。他到边境上，声称是过来喝喜酒的。吴思泉让人检查过带的礼物就让人护送他过来了，只比凌荆山晚一步。 当时他进府拜见正好撞上凌荆山走出来，凌荆山道：“有事往礼部递牌子，找到本大将军府上算怎么回事？” 萨尔罕道：“末将这次过来有两个差事。一个是喝封世子的喜酒，另一个则是代我王向令表妹提亲。我王说当年在战场上对大将军惊鸿一瞥，十分仰慕大将军的风姿。听说令表妹长得与大将军十分相像，便心向往之。又听说令表妹本是大将军的未婚妻，但大将军因为有了神光郡主所以十分为难。我王愿为大将军分忧解劳，愿以虚悬安定后位相待。” 凌荆山的脸色登时就不大好看了。这头一条是把他当女人看，西陵王一向爱拿他长得好来说事。第二条就是明晃晃的说要娶他曾经的未婚妻，都是打脸的事。童小七从内院出来，听到萨尔罕如此说当即大怒走过来就给了他一脚。 萨尔罕是武将，按说不该这么不经踹。结果他就那么飞出了几步远，然后趴在了地上，还吐了一口血。 毕竟两边如今没有开战，还意思意思的签了停战协议，今年都没有动刀兵。他这么又是被踹，又是吐血的不着实好看。 童小七上前蘸了一点地上的血迹，“这么容易就吐血？萨尔罕，你也是将门出身，如今都干上这等碰瓷讹诈的事了？” 萨尔罕的随从道：“童小七，你血口喷人！我家将军好好的与你家大将军说话呢，你上来就踹人。他猝不及防才着了你的道。” “你家将军才是一张血盆大口呢。哦，不对，也不知怎么做的伪。你这是要做什么？这么下作的招数都使出来了。” 周遭围观的家将纷纷道：“这西陵人真是不要脸啊。” 第3161章 3160.嘴仗 萨尔罕擦了一下嘴巴，坐起来道：“我这吐的是血还是什么，你心头有数。胡搅蛮缠也没有用！我乃西陵王特使，来镇北大将军府上却遇上这样的事情，请凌大将军给我一个交代。” 凌荆山道：“我府里的女人都干不出坐在地上耍赖不起来的事儿。你要喝我内弟的喜酒，明日去送礼便是。代纳湛向我表妹提亲的话就不用再说了。我舅父是看不上蛮夷为婿的。滚吧——” 萨尔罕站起来道：“我王以后位相待啊，凌大将军要不要问问令舅韩相再做答复？如此也是皆大欢喜，韩大小姐有了好的归宿，你也不用再左右为难。而且凌大将军与我王也就此成了姻亲。双方结盟休战岂不美哉？” 凌荆山大笑出声，“纳湛成天把休战挂在嘴边上。可背地里行的却是遣死士潜入，意图掳走容亲王之举。这可真是又当又立啊！哎，这话你懂不懂？不懂让个人给你解说一番。” “不用了。” 凌荆山颔首，“看来你在书院和四为客栈混了几个月还是大有好处的。不错、不错！啧啧，两千精锐死士，本大将军都替他心痛。” “没有证据的事，凌大将军就不要拿出来说了吧。”萨尔哈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损失了两千精锐死士却无寸功，国主震怒。他就是因为献策和天朝太后联合做此事才被国主毒打了一顿。方才童小七那一脚其实是帮他把淤血吐出来了，所以他才会不闪不避。 凌荆山摆摆手，“你这伤是怎么回事，你自己心头也有数。赶紧回驿馆请大夫给瞧瞧吧。小七，送客——” 萨尔罕此来就是为了恶心凌荆山，目的既已达到便也不停留。不然，就真成了来碰瓷了。他刚转身欲出去，明净姐弟就跟着萧从嘉走进来了。 萨尔罕笑着上前拱手见礼，“外臣见过容亲王、见过神光郡主、见过封世子。” 明净道：“萨尔罕，又是你！”这孟思彤和纳湛是商量好的不成，总算派固定的人来出使。对了，周大人好像还被舅舅晾在驿馆在呢。没错，让他喝了明皓的喜酒再说来着。 萨尔罕微微躬身，“神光郡主，许久不见啊。我来此是给您排忧解难，奈何凌大将军不肯割爱啊。” 明净笑道：“那是嫡亲的表妹，怎么能往虎狼窝里推呢？合着你们西陵各大部族打来打去，还没把后位归属给定下来啊？我是听说各大部族混战，以你们国主作为奖品，兵力最强者得之。怎么，纳湛又出尔反尔了？哼，休想把我们也裹挟进去混战争位。以你家国主一贯的信誉，就是我们把你们的几大部族都打赢了，你家国主怕是还是不认的。更何况我家表妹压根就不稀罕你们西陵的后位。少来掺和我们家的家事！” 萨尔罕道：“这论嘴皮子功夫，外臣真不是神光郡主的对手。虽然您不领受我家国主的好意，但我家国主是诚心求娶。外臣有伤在身，先告退了。” 第3162章 3161.商议（1） 萧从嘉挥挥手就打发了萨尔罕。凌荆山把他请进正堂上座，又着人去请韩彦。 明净道：“刘昶你去门口看着点，让他们把抬来的东西都抬走。真是不懂礼数，哪有这么白眉赤眼就抬着重礼上门提亲的？” 箱子倒是不多，只是东西贵重，而且也没按天朝提亲的规矩送。估计吴思泉就是因此才没察觉不对，真以为他就是上公主府送礼喝喜酒的。这一年多边关没打仗，顶多就是些小摩擦。从郭帅的葬礼起，边城高层家里但凡有点什么事都能见到西陵人送礼。就连之前吴思泉嫁女，纳湛都命人送了厚礼过来的。所以明皓娶亲西陵送礼甚至是萨尔罕亲来喝喜酒真是一点不奇怪。 别说，这一次一次的送礼，还真有些人尤其是非西北系的文官就觉得西陵人也不是真那么穷凶极恶，未必没有和平共处的可能。这当口纳湛闹出要迎韩影为继后的事，搞不好真有不少人暗搓搓的觉得可行。也不知道周大人在驿馆知道了这件事是不是会大惊失色赶紧遣人秘密回京禀告孟太后。 萧从嘉坐了下来，“你跟蛮夷计较什么礼数？他们如今还保留着抢亲的习俗呢。倒是你们两个，吃晚饭了么？” 童小七摇头，“舅爷爷，我跟义父正准备过去这厮就堵上门来了。也不知道怎么赶得这么急？”他想了想，“他刚吐出来的血瞧着像淤血，这是之前让人给打了吧。估摸就是因为身上有伤在路上耽搁了时间。”如果今天没堵到凌荆山，就得喝了喜酒才好提这件事了。搞不好影响就没这么大了，毕竟喝了喜酒有些重要人物就要离开边城的。 萧从嘉看向明净，“给他们先弄点吃的。” 明净吩咐人去厨房先下两碗面来再说，然后道：“他是西陵第一大家族的少族长，怕也只有他老子和纳湛敢对他动手了。听说他老子早就管不到他了，估计是纳湛动的手。这西陵真的是还没大开化的感觉啊，主君对重臣就这么下手毒打？” 凌荆山道：“他是跟着他那个过世的王后姐姐在纳湛的王府长大的。如果不是纳湛出面庇护，他一个死了亲娘的小小子根本长不到这么大，甚至他一身本事也是纳湛亲手教的。萨尔罕如今缺的也就是个族长的名分，族权都尽归他手的了。纳湛这人虽然残暴，但对他的原配正妻和他妻子带过来的这个小舅子还是相当不错的。所以他们姐弟也是感恩戴德。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他姐都死了，纳湛还这么信重他？所以，这件事你不要以常理度之。” 明净挑眉道：“那不就跟你和小七一样？” 童小七点点头，“嗯，有点像。”说着望一眼明皓，准确说来是跟他和明皓加起来的身世有点像。 明皓笑道：“这么说萨尔罕是给他姐做的陪嫁啊。那时候他多大？” 童小七想了一下，“七八岁吧，这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第3163章 3162.商议（2） 明净想想小七从前时常被凌荆山简单粗暴地吊起来打，也没见他有什么怨愤不满的，也就不提这茬了。 说话间韩彦已经过来了，见到萧从嘉也在便躬身道：“微臣见过王爷。” 萧从嘉道：“韩相免礼，坐吧。事涉令千金，韩相是个什么意见？” 韩彦在凌荆山对面坐下，“大将军已经把臣的态度说得很明白了，臣可不想要西陵王这个女婿。”他顿了顿又道：“不过，如果王爷和大将军权衡之后觉得把小女嫁过去对大局有利，臣也会忍痛割爱。” 明净有些惊讶，在外漂泊多年怎么一点没改变韩舅舅这个儒门弟子的心性？正好这时候小敏用托盘端着两碗面进来了，她就出去接了进来。这会儿屋里压根没留伺候的人。 萧从嘉道：“你们俩先吃面，边吃边听着。本王和郡主、世子还有韩相先说着。” 凌荆山和童小七分别从不同的军营赶回来，骑了一下午的马也是真饿了，当即应了一声端过面就吃了起来。 萧从嘉看着韩彦道：“韩相，本王前几日在温泉山庄遇袭的事你应该已经知道了。西陵王根本没有和平共处的诚意。所以，和亲这种事没有意义。无谓让令千金受这个委屈。” 韩彦看向凌荆山和明净，“那影儿如今怎么办？”他是文官之首，如今各方投奔而来的人越来越多。西陵王上门提亲，要是不答应那也得有非常拿得站得住脚的说法。就譬如说她本是凌荆山的未婚妻，如今顺理成章的嫁进大将军府。不管是平妻还是贵妾，那都是不能再嫁西陵王的了。不然，于韩彦是一女两嫁；于凌荆山也是夺妻之仇。 武将是绝忍不下这口气的。那些文官脸再大，也不好多嘀咕。实在不行，就把温泉山庄的事拿出来说。就算没证据，这世上的事都需要证据么？西陵王摆明和孟太后背地里有勾结，和亲就能解决问题？ 明净摸摸下巴，西陵王除了打凌荆山的脸，还有给他们夫妻添堵的意思。要是容亲王府和大将军府因此生分了对他自然是再好没有。就是自己顾全大局让韩影进门，那封家和韩家也从此有了不可调和的利益纠葛。反正这事儿成不成对他都有好处。至于萨尔罕，这事如果成了，西陵新后不是出自西陵大家族于他外甥而言可是天大的好事。就是不成，也可以先拖着，让他外甥的力量更加壮大。所以他哪怕身上带伤，也是紧赶慢赶的就赶来了。而且一到地头就很积极的上门来堵凌荆山。 凌荆山道:“表妹不是没在家么。” “她还能一辈子不回家？一辈子不恢复女儿身嫁人啊？你们俩之前说要给她找个好对象，哄着她答应退婚还回来跟我闹。人找到哪去了？” 明净道：“那不知什么样的对象能令舅舅满意？”听起来韩舅舅那里已经有了松动了啊，可惜纳湛又冒出来坏事。 第3164章 3163.商议（3） 韩彦指指明皓，“我退了跟姐姐定下的婚事，少了个大将军女婿。你们总得赔我一个你兄弟这样的少年才俊才行。可是如今，就是有合适的人选，有西陵王横插一杠子，这事儿也不成了。” 其实之前韩影回来闹着要退婚，他的心思也不是那么坚决了。关键外甥怎么说都不肯啊！外甥媳妇和她娘家也不是普通人家。当年定亲，是为了加一层关系保障外甥顺利成长。如今臭小子翅膀硬了，自己过去也没能护着他，对西北的事出力也晚了一步，非得要他履行婚约是有些说不过去。毕竟自己也没有把他的头强摁下去的能耐，姐姐也早就不在了。而且自己闺女如今也死活不肯履行婚约了。还说一日不解除婚约，她一日不回家。 所以他都打算妥协的了，毕竟像司徒家那样耍手段，他也觉得丢脸。只要赔给他的女婿像样就成。至于联姻，这一代不成，还能谋求下一代嘛。他退了这一步，说不定谋求下一代的婚事反而会更顺利呢。结果，就出了西陵王求娶这事儿。 明皓听说到他忙笑了一下，“多谢韩相认同了。” 韩彦道：“你做得好就是做得好，你爹有你这么个儿子我是由衷羡慕的。”一想到自家那个，给他安排好了极好的婚事却勾搭上了一个比他大一轮的女人，弄得婚事拱手让人呢、韩家长孙|长孙女得随外人的姓的糟心儿子，韩彦就无比羡慕封璟。 他甚至跟封璟半玩笑般的说过，自己前几年是不是也该倒个大霉让三个儿女被迫成长起来，尤其是长子就得站出来撑门立户。这么几年下来，长子也该能独当一面了才是。 封璟当时那个呕哦，他这辈子最郁闷就是在京城备考期间无意间卷进望族是非，回来在病床上躺了足足两年。那两年把他的掌上明珠累惨了，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娇女到每天都要背着背篓上山采药。他们本是风风光光搬到县城去的，回来却成了连房子都卖掉的破落户，闺女还要跟隔壁一家斗智斗勇，甚至差点被村里地主家的儿子欺辱了....... 他当初就回怼了，“那你干脆去死一死好了。这样刺激更大，看你儿子能不能快速成长撑起你韩家的这片天来。”以封璟温良恭俭让的性子，能把他刺激得这么口不择言，可见那两年时光在他心头有多么的沉重。 “我现在死不得、死不得。西北的大业才刚刚打下基础，我做了丞相不能撂挑子。关键我儿子他如今也在上进了，还是别逼得太狠了。”现在再出事，得不偿失啊！ 凌荆山放下筷子，要找个他小舅子这样的不容易，但也不是说就找不到了。可是如今全让纳湛个狗日的可破坏了。他如果不娶表妹，那表妹要么去和亲，要么就是不好再用原来的身份了。 他不无埋怨的道：“舅舅你早些松口多好！” 韩彦没好气道：“这事儿是我惹来的？” 他这么一说，凌荆山就闭嘴了。 第3165章 3164.商议（4） 明皓蹙眉，“姐夫，咱们如今的军事力量不够收拾西陵人么？如果你这边要打，而且能占上风的话，我在西域再给你拉出一支十五万人甚至二十万人的联军来不成问题。” 西域三十六国，他做了几年都护了，威信还是立起来了的。真要开战，他威逼、利诱也能逼得那些国主出人出钱。大不了事后分好处的事后多关照他们几分。一旦能远逐西陵，他们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只要姐夫说能干成，那这波他们绝不会亏。 十五万人哪怕二十万人比起西北和西陵的兵马是不算多，但胜在这是两面夹击啊。郭帅当年也曾经打过这个主意，还曾经派人出西域联系过。但跟他达成协议的两个牵头的国主，被西陵人扶持傀儡取而代之了。王权都失了，哪里还能继续跟郭帅合作？还有就是先帝太过忌惮郭家，怕郭家割西北自立。联络西域这事儿他明里暗里也给了不少掣肘。这事最后就这么黄了。如今倒是可以办成了！ 凌荆山看看明皓，“如今的情况复杂多了。要不然，还真能干！现在不是我们要两头夹击西陵，是西陵暗地里和朝廷有勾结，他们想包抄我们。都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也算是，远交近攻吧。咱们一旦开动，朝廷的人马就会集结起来，随时准备摘桃子。把西北和西陵一并解决了，就是太后想要的不世之功了。之前户部没有银子，可海贸的商船马上就要回来了。大不了把所有货打给几个最大的商户。本来可以卖到五百万两白银的货，让他们集资四百万两拿走，那些人还是拿得出来的。” 有了这立即能拿到手的四百万两，朝廷就敢调集兵马对西北下手了。至于后续军需，还可以边打边捞嘛。战争财是怎么发的？不就是打仗的时候吃大户么。抄了西北那些大户，还怕拿不到银子。就是不抄家，拉拢了他们到己方阵营，他们也得贡献出一半家产来力图脱罪。 萧从嘉道：“哎，可惜明净派出去的人卖找到洛王。不然，就串通他打劫海贸商船也好哇。” 凌荆山道：“那也得司徒大将军那里打赢了，咱们掌控了航道，能从海上运人过去帮衬才行。光靠洛王带出去的人马，头一遭因为海贸本来就是他张罗的，他比谁都熟悉情况还能劫一次。甚至那次回航的人都可能是叫他骗去的。后头就不容易了。没见他躲得多严实么，就怕露了痕迹被孟太后发现了踪迹。不过，王爷说的咱们设法跟他联系上看能不能联手倒是可行。” 洛王肯定不会跟凌荆山联手，但他跟荣亲王联手还是有可能的。这样是肉烂在了锅里，可以回头再说怎么分好处。毕竟他跟孟太后有的可是杀父、杀祖母的大仇。甚至他的生母、庶母们也是叫孟太后给逼死的。最关键，先皇本来一心要传给他的皇位也是被孟太后夺去的。 第3166章 3165.商议（5） 洛王和容王是如今萧氏皇族最拿得出手的人了。叔侄俩合伙把孟太后这个牝鸡司晨的女人先搞下来，再说谁取如今的傀儡皇帝而代之。这就是可合作的基础了。当然，前提是双方实力差不多。就目前来看，萧从嘉名义上肯定是强过洛王太多。但洛王手下的人那都是他带出去的心腹啊，都是如臂指使的。而且这几年他在海外的家业到底怎样大家也不清楚。反正就多条路子吧。 凌荆山道：“明净你那里还得继续找。” 明净叹气道：“我当初费了不少银钱送出去的人都被孟太后的人抓了。我再试试吧！” 如今已经商量到大政方针上来了，韩彦自然不会再拿捏着问凌荆山肯不肯履行婚约娶他闺女。他这人大是大非上是没有问题的。于是也只是安静的听着。他也知道他这一次能列席这样的最高层会议是因为西陵王向他闺女提亲是这一次的楔子。不然，他和封璟、凌浩宇等人一样也都只是第二圈层最靠中心的人物。 萧从嘉摸摸下巴，“哲儿都五岁了，洛王撒丫子跑路也五年了吧？” 明净道：“四年多些，他跑的时候哲儿都满百日了。”哲儿至今也没满五周岁，如今说五岁了，算的是虚岁。 “你的人大张旗鼓的找他，他不可能真一点不知道啊？” 明净想了想，“他怕是担心是太后的人假冒的。以后再派新的人怕是一样会怀疑。所以我打算，拿钱去把这次被抓的人赎回来了再派出去。好歹他们去过海外，语言各方面也有基础。关键洛王的人应该知道他们，也见到了他们被太后的人追杀、缉拿。死了的那几个，可不是假死啊。洛王的人看到了，至少比派新人更多几分信任基础。反正有个递上信物、书信的机会就成。” 凌荆山有些惊讶的道：“太后让你拿钱赎人？”孟思彤这也是对明净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让她心疼钱了啊。这俩女人还顺道斗上气了。 “是，五万两银子一个。我之前就派人上京了，一共四个活口。我估着她也想借此找洛王。不然，赎回来的人肯定就是废了的。但去的人已经见到人了，伤得重，但还能治。” 明净原本倒不是为了把人赎回来再派出去，她就是为了赎人。她派出去的人，人家让她拿钱赎，要是不舍得这二十万两银子，下头的人会寒心的。毕竟他们除了说出是出去找高产粮食的，其他关于西北的事什么都没说。如果孟思彤知道玉米、洋芋的事，弄了回来得益的也是天朝的老百姓。所以，真没必要计较那么多。 当然，孟思彤知道她一直缺钱，让她拿银子赎人也是恶心她就是了。明净不呕，怄气伤身。她让人给孟思彤带了句话，羊毛出在羊身上！意思是这二十万两将来在梦梦身上涨个价就拿回来了。这才是真正的奇货可居。不管有没有这一天，这个场子不能输。 第3167章 3166.坐床 这会儿那四个被赎回来的人都已经启程回返了。孟思彤也收到带的话了。 “有本事她就真的开价。她还真敢把我梦梦怎么样？”孟思彤说到这里顿了顿，“明儿就是她那个兄弟成亲的日子了？” “是。”林五颔首道。那对姐弟真没看出来啊，早知道当年就一把捏死。那会儿他作为林家少主捏死他们两个，跟捏死臭虫一样。 孟思彤道：“那个姓周的是不是还没回来？” “是啊，但三不五日的就有信送到礼部，说是西北那边晾着他呢。这一次皇上也着礼部送去了封世子婚礼的赏赐，就让他代朝廷出面的。”朝廷不认萧从嘉这个容王，但对昭仁公主一支还是承认的。这么做也是要表示不是朝廷弃他们，然后再劝上一劝。毕竟如今皇位上这一支的确是亏欠了惠明太子。 周大人已经准备好了出面，他在驿馆吃过晚饭正打算出去散个步，就见到随从加快脚步进来了，“大人，隔壁院子住进了西陵王的特使，带了好几箱重礼。” 周大人在西北滞留了两三个月了，对西陵特使几度前来的事自然不陌生。 “我料到他会来的了。只不过没想到来得这么晚。” “大人，小的听说他不只是来喝封世子喜酒的。他还是来替西陵王向那个韩、韩......就是凌大将军舅舅的女儿提亲的。” “竟有此事？” “千真万确啊，听说凌大将军已经代他舅父一口回绝。但西陵人似乎还没有死心。这一年多他们几番往来，不得不防啊。” 周大人道：“无论如何，本官都应该立即通知太后和皇上。” 翌日周大人带着朝廷的礼物到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已经到了。童小七、康辉等伴当都已经陪着明皓去接新娘子了。封璟乐呵呵的来接待的他。 “周兄，快里边请！” 周大人抬起手，“恭喜、恭喜，封兄大喜啊！” 新房里哲儿规规矩矩盘腿坐着，小四儿坐在他旁边拿着一颗红枣在努力啃啃啃。以往他出去给人坐喜床，小四儿没看到。今天看到了，自然就闹着要一块儿。她踩在脚踏上努力往上爬，还朝哲儿伸出手，“哥——” 哲儿看向景飒，“外婆，可以么？” 景飒笑着在小四儿腋下托了一把，“我外孙女儿想坐，有什么不可以的？” 一一和无衣也凑热闹跟去接新娘了，明净和凌荆山帮着照应场面。今日贵客盈门，他们都忙得脚不点地的。 小四儿把啃了几口的枣子丢掉，又找了一颗花生递给哲儿让他帮着剥。她觉得还蛮好玩儿的，就坐在这里吃吃吃。 哲儿捏破了外壳，把里头饱满的花生米递回给她，“你少吃点，这样一会儿都不用吃饭了。” 小四儿接过去慢慢磨牙，“次——” “要尿尿早点喊啊，别尿湿了舅舅、舅母的婚床。”哲儿边说边摸了下床柱，这可是整玉刨出来的。 玛依娜送过来的是一整套玉制的家具，昨天真的把边城很多人震住了。 第3168章 3167.坐床（2） 小四儿自然坐不住，她吃吃喝喝一阵又放了水，就预备躺下了。这婚床红彤彤的的，她看着喜欢。 哲儿道；“得，你先睡吧。靠在哥哥腿上睡。”也不可能跟小丫头讲道理说婚床不能给她睡，那立马就能哭起来。好在是自家舅舅、舅母的，他们没那么多忌讳。 哲儿身上肉多，靠着睡也是很舒服的。小四儿顺势倒在了他身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这会儿外头热闹得紧，喜房倒真是最清净的。 崔氏拿出小被被上前给她盖上，“三公子，你也放松些坐。等四姑娘睡熟了，奴婢抱到榻上去。” 等到兄妹俩完成任务领到外婆发的大红包之后，众目睽睽之下小四儿顺手就递给了哲儿——换糖吃！自从那天说了做生意是为了给娘分忧解劳，哲儿在自家兄弟姊妹手上已经集资上千两了。光是童小七和念初就给了五百两，一一也出了三百两。 明净把她抱起来理了理头发。小丫头头发长长了不少，又很羡慕糕糕的包包头。今早明净就找了两颗珍珠过在里头帮她梳两个小的。小丫头一大早还对着镜子臭美了好一阵呢。这会儿头发散乱得珍珠都快掉出来了。倒不全是睡的，坐床的小孩子还要在床上从床头滚到床尾呢。小四儿滚得开心了，当着众人又来了个来回，咯咯笑个不停。 至于说姑娘家坐床合不合规矩，婚床又可不可以给她睡，景飒才不管那么多呢。她能活到今天，很多规矩压根就不拘泥了。左右玛依娜是异族人，不在意这些。 “明皓，快掀盖头啊！” 玛依娜美名远播，众人也很想看看今日盛妆的她是何等样子。这会儿跟进洞房来的自然都是亲近的人，所以明皓也从善如流的掀了。 “哇——”糕糕发出一声惊叹。 小四儿揉揉眼眶，她不太认得舅母。 明净问她，“舅母是不是好漂亮？” 小四儿点点头。 玛依娜一身嫁女，妆容精致，比平常又添了两分颜色。这会儿被众人瞧着微微有些羞赧，但还是力持镇定。封家明字辈她都是极熟的，倒也不怕她们打趣。 众人笑闹一阵，明净道：”走吧，我们出去坐席了。”留明皓在新房说会儿话，一会儿他还要出去敬酒呢。 明玉牵上哲儿走在明净旁边，今天大丫姐妹是没进来的。她们这两天也都在边上沾喜气、凑热闹就是。虽然是出嫁女没那么长孝期，还是识趣没往上凑。 “再有两个月，清辉她们就可以回边城了。半年没见她们，我都不习惯了。接下来就是彤辉的婚事了吧？” 明净点点头，“唉，玛依娜弄了一整套玉制的家具，我给她预备的家具也得更上层楼才是。” “你给出家具啊？” “不然我二堂哥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来？回头彤辉去了方家还不得被人小觑啊。” “她们姐俩遇上你这个姑姑，可真是天大的福气。” 明净笑笑，“那也是因为她们都是好孩子。”无论彤辉还是清辉，身上都承载着她的期许呢。 第3169章 3168.住下 糕糕跟在后头，也在跟牵着她的阿春嘀嘀咕咕，“太好了，我可想清辉姐了。” 阿春点点头，她也想了。 明净侧头看她俩一眼莞尔一笑，清辉就是府里的娃娃头啊。尤其是这帮子女娃娃，还就服她管着。就连梦梦那个胆大包天的，也听她的话。说实在的，明净也挺想那姐俩的。毕竟是从小带在身边长大的。 小四儿努力学舌，“飞、飞”。 明净笑着点点她的鼻子，“是彤辉、清辉，等以后表姐回来了你就会念了。” 当晚还在歇在这边，明净是这边是有一个院子的。一一等人也都有自己的房间。明天下午还有认亲大会呢。其他住得稍远的亲戚也大多留宿客院。就连萧从嘉也住了下来，他说懒得跑来跑去的。只有童小七和赵荨一家喝了喜酒，微醺着坐马车回去了。他们明天再过来，认亲大会赵家人也会在场。虽然只是师兄弟，但这三十来年相处下来，两家早就亲如一家了。 把客人都送走了凌荆山和明净才得以歇息，回来就看到一一站在脚踏上帮小四儿调整床上悬挂的鞠球的高度。这是哲儿的床，他吊个球在那里，躺着正好够得着。小四儿学他躺下，自然就短了一截。她躺着娇声唤哥，三个哥哥就得听使唤。 一一和无衣今晚都试着喝了点不烈的酒。无衣已经被放倒了，哲儿在那边的床上爬上爬下很殷勤的帮他擦脸、擦手。一一还成，就被小四儿当劳力了。今晚留宿的人多，他们的房间也都被腾了出来。今晚是哥仨住一屋，一床一榻不会挤到。 小四儿抬起穿厚棉袜的脚试了试，能够着球了，便对大哥甜甜一笑。一一把位置固定好，然后坐在床边看着她。 凌荆山见是哲儿在照顾无衣便问道：“一个下人都没有？”就是这边在忙着收拾没有，大将军府还过来了许多下人帮忙的。 明净道：“这会儿又没什么事，你就让他弄吧。他说要还无衣之前照顾他的人情，不假手于人。我看他是玩儿上瘾了。哲儿，别扳着你二哥的脚丫子看了，给他把袜子穿上。这天可冷着呢。” 哲儿道：“娘，二哥觉得热。我刚给他穿过一次，他自个踢掉的。屋里有地龙呢。” 凌荆山坐下，“你不嫌他脚臭啊？” 哲儿道：“二哥比大姑娘还爱干净呢。”他是在挠二哥的脚板心，看父母进来停手了而已。二哥压根没反应，看来是醉得有点沉了。据说他当初喝烈酒醉得比和还厉害。 明净看看一一，“你头是不是有点晕？” “嗯。”一一揉了揉额角。 正说着，常嬷嬷端了醒酒汤进来，先盛一碗给一一，又端了一碗喂给无衣喝。 小四儿踢了会儿球，看大哥还在揉额角，就坐起来拍拍自己大腿示意他躺下。一一迟疑着躺了下去，把头轻轻放她腿上。小四儿就上手帮他揉太阳穴了。 “重一点。”一一道。 明净看揉得正开心的小四儿一眼，你又模仿老娘！ 第3170章 3169.谋算 见今晚这边是常嬷嬷带着小丫鬟亲自值夜，明净就放心了。小四儿和三个哥哥待在一处，兴奋得很，崔氏也只能在旁边等她玩儿够了自己肯睡了再上去哄。 明净起身道：“别让她去折腾无衣。你们两个也早点睡，一早就起来忙活了。” 她说完就起身和凌荆山回这院的厢房去。正房已经腾给舅舅、舅母安置了。一一的套间腾给了橙子跟银子哥俩还有贴身下人，无衣的则腾给了云夕。糕糕和阿春睡了一屋腾出一间给王府得脸的管事妈妈。阿阳则收留了橙子、银子身边最得力的伴当...... 半道遇上叶氏从俩儿子屋里出来，叶氏驻足问道：“俩小子没事吧？” “没事，一一还能稳稳坐着就是有些头晕。无衣躺下了也还好，醉得不算太厉害。比哲儿那次好多了。” 叶氏道：“那明儿见。王爷也有些上头，我得回屋看看去。” 明净目送她进屋，笑着问凌荆山，“如果萨尔罕一把火把这个院子烧了，就能把西北最高层一锅端了。” 凌荆山失笑，“他能有这本事？他这会儿正被周大人盯着呢，两人的马车都是一前一后走的。就怕他跟咱们私下交流来着。你说如果老周知道真正跟西陵有所勾结的是孟太后而不是咱们，会不会崩溃？这些读书人啊就是经的事情少，一根筋的就知道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不是也有那么多人奔西北、奔舅舅而来么。你没听韩舅舅说六部衙门的框架都快搭齐了么。”吏部尚书还是从缺。明净定下了尚书、侍郎之后，剩下的三品以下的官员就是韩彦和凌浩宇在张罗了。还有些空缺是留给今春会试金榜题名的人员的。 凌荆山笑笑，这摆个容亲王在边城是很有号召力啊。如果没有他，别说这些文人了，就是司徒蛮也没这么容易归顺啊。就是如今，他也还想和自己掰腕子呢。也是，不算老楚和小白的人马，大家都差不多四十万人马啊。那两家的人马可不是完全听命于他的。 “司徒姝进门的日子还没定下来？” “没，舅母说等教养嬷嬷的信儿，规矩学好了然后再挑黄道吉日。反正舅母不急，我看她也不怎么急。不然那天不会出言不逊。”明净想了想，“那天我没多想，她会不会是在等江南的捷报啊？”捷报到了她爹和农民军的分量就又重了几分，到时候规矩再学好了，搞不好位份都可以直接往上升一升呢。 凌荆山道：“江南最近还真可能有大的捷报传来。肯定司徒蛮给他二闺女透过底了。” 明净捂嘴笑道：“所以说她还需要学嘛。她以为侍妾上去就是侧妃啊？亲王府又又不是小户人家。这中间如果有需要还可以设庶妃之类的，几个等级呢。一样是不上玉碟的身份，不过是每月月例多些，使唤的人多些。她真要这么干，我舅母就能给她来一出升职记。一步一步慢慢升吧。” 第3171章 3170.晨起 凌荆山道：“还有这么多讲究啊，你不说我都不知道。” “我要不是恶补过，我也不清楚。看来教养嬷嬷是从头教起，这些还没有教到。”司徒姝再聪明，周遭都没有可以在这方面言传身教的人，她又从何得知呢？ 第二天睡了个自然醒，反正认亲大会是下午。得早起敬茶的是明皓和玛依娜，不人道哦！ 一一哥仨也都醒了，哲儿坐在床上慢慢吞吞的穿衣服，“二哥，你喝醉了怎么什么都不干啊？”他昨晚还提着神准备看看二哥怎么耍酒疯呢。省得他总拿自己喝醉了唱戏，而且是东一出西一出的拼凑在一起唱来说事。结果，无衣喝醉了就一直那么安安静静的躺着。他等到实在睁不开眼了也就只好睡了。 无衣道：“你想听唱戏，可以试着把大哥灌醉看他唱不唱。” 一一的脸黑了黑，“我就是背《尚书》都不可能唱戏。”《尚书》诘屈聱牙，诵读都难，别说背诵了。 哲儿道：“可我们也灌不醉大哥啊。我俩加起来都不够。” 一一看无衣两眼，他估计无衣其实就是上头了。开始很晕，然后就躺下休息了。哲儿压献殷勤或者还人情他都躺着享受就好。不然这会儿头不会不痛。 他看向哲儿，“那要不你再练练？” 哲儿嘟囔道：“我如今被看管得可严实了。” 外头响起拍门的动静，然后是橙子的声音，“醉猫、懒猫，都起了没？” 身后银子和小四儿跟着起哄，“起——” 一一已经穿好了，过去开了门，还伸手接住了扑进来的小四儿和银子，“都跟你们说多少回了，别趴在门上。” 橙子道：“走，我们去看新娘子敬茶！” 一一道：“你们都吃过了？” 橙子很骄傲地点头。哲儿道：“因为你们都是吃的奶嘛，躺在床上乳母就喂了。表叔，你几时才断奶哦？” 其实橙子实岁还不到四岁，在大户人家这个岁数没断奶很正常。何况他也只是一早一晚才喝。但听到哲儿这么有优越感的发问，橙子还是胀红了脸，然后他道：“表姐还喝奶呢。” 明净的确每天都要喝羊奶，哲儿一时语拙，半晌才道：“大人喝和小孩儿喝不是一回事。我娘还说体弱的人也可以喝，要保养身子的人也能喝。对，我娘喝的是羊奶，又不是人奶。”其实明净也经常让厨房做奶糕、奶片给他们吃。小四儿兜里这会儿还揣了一把奶片呢。想吃的东西掏出来剥去透明的粉皮纸就可以嚼一阵子了。 无衣穿好衣服过来，挠挠头道：“大哥，以后我成亲，我跟我媳妇儿是不是都不能给爹娘跪下敬茶？拜高堂也不能拜他们？” 一一道：“怎么不能？大哥哥和大嫂子不也是拜的爹娘么。你过继给楚伯伯了，但可以认爹娘为义父母啊。” 无衣这才笑开，那就好！ 哲儿道：“二哥，你就着急娶媳妇啦？” 无衣道：“去去去，一边玩儿去。要不你也去崔奶娘那里喝点奶？” 第3172章 3171.探望 吃过早饭略坐了坐，明净和凌荆山跟着萧从嘉去到隔壁看黄老。按郑太医的说法，黄老能熬过元宵就不错了。而今日已经是正月初九，怎么着的也该去正式探望一番了。 他们是听说老爷子这会儿醒着才过去的，所以进了二门就看到黄老靠在躺椅上听小孙儿说话。 黄家的儿孙赶紧上前行礼，心头又是觉得荣耀又有些悲凉。这三位亲自上门探望，不是谁都能有资格的。但他们都亲自来了，自家老爷子的情况也就不言而喻了。见礼之后其他人就退下了，只留了黄老的嫡长子和嫡长媳一旁陪着。至于黄老夫人，数年前就不在了。 三人落座，黄家的嫡长媳亲自上了茶，然后肃立一旁。 问候了一番，萧从嘉倾身道：“黄老可有什么要教我们的？” 黄老道：“王爷、大将军、郡主，你们打出的是惠明太子的旗号。只要记得兴亡皆是百姓苦就足够了。旁的老夫也没什么要提醒的了。” 明净看黄老这会儿精神很好，估计他料到他们今天会过来，事先是用了虎狼之药的。 萧从嘉郑重点头，“必不敢给父王脸上抹黑。” 凌荆山也应了一声，“黄老但请放心。我镇守西北二十年，从来都记得百姓才是这块土地的根本。若有一日，能随王爷兼济天下，也当竭尽所能，不负苍生。” 明净摸摸鼻子，“老爷子，我就不必说了吧。我觉得我这几年做得还是挺不错的。” 黄老笑，“对，这几年郡主做得很好，很有你外祖遗风。就是西平王离开边城前来看老夫，也是这么说的。” 这是个极高的赞誉，明净笑道：“那老爷子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么？”按说要临终关怀许老爷子什么恩荫和保障，也不该她开口。但实际上这些事儿就是她在做主，便直接问了。 “到时候眼一闭、腿一蹬，放不下也得放啊。儿孙自有儿孙福，由得他们去吧。”黄老顿了一下，“老夫一生营建的工程不少，到头来最得意的倒是这座新城了。当日承蒙郡主信得过，任老夫挥洒。郡主曾说过等夺回失土，边境线向外推移，还要往外头修建城池、迁移百姓，可惜老夫看不到那天了。不过你让老夫画的城池的图纸，前些日子叫了明雨协助，终于是完工了。” 黄老长子进屋拿出一个匣子奉上，里头是数十张图纸。有施工图纸，也有效果图。明净抱着匣子把她和萧从嘉商量的对黄家长子、长孙的安置讲了。人家鞠躬尽瘁，不主动提要求，上位者也不能就略过了。 黄老道：“有劳王爷、大将军和郡主费心了。” 又说了一阵，三人看黄老精神不及先前便起身告辞了。出得门来，明净道：“怕是就在这两天了。得通知礼部得有个准备。”郭帅去后，黄老就是最年老的了。虽然他是后来才来的，但生命的最后十来年都奉献给了边城。若是没有他，新城绝不能一步到位，处处完善。 第3173章 3172.送行 萧从嘉点头，谥号、丧仪都得让凌大人心头有个数才好。尤其这是他和礼部第一次操持尚书级别的葬礼。 凌荆山道：“时间过得好快，郭家孙辈都快出孝期了。” 明净点头，“是啊，一晃眼郭帅就走了大半年了。”就连王氏也走了大半年了呢。 回来的时候看到明皓在和一一、无衣、阿阳他们蹴鞠，玛依娜带着阿春、哲儿、糕糕、小四儿、橙子、银子几个在玩老鹰捉小鸡。封璟和景飒、叶氏就在一旁笑看着。至于昨晚留宿各院的众亲戚倒是没过来，认亲大会在下午呢。中午各自在住的地方用饭就是了。 明净看玛依娜精神不错，活泼得很。倒不像一般的新嫁娘新婚头日都不敢做大的动作。她便瞥了明皓两眼，这小子肯定提前行使过权利了。然后玛依娜也是个懒得遮掩的，就大大方方的玩乐。看来西域女王跟普通人家的小媳妇儿的确是不一样啊。不过昨日她穿汉家女儿的嫁衣的确是别有一番异域风情。 下午认亲大会上，小四儿得了玛依娜送的珍珠，笑嘻嘻玩儿了一阵又是顺手就递给了哲儿。 凌荆山问明净，“她干嘛给哲儿？” 明净小声道：“换糖吃。不过这不是金银，回头让哲儿交给崔氏替她收起来。哲儿之前在凑本钱想跟着王胖胖学做生意，所以总是哄了她的红包去。”王胖胖这个称呼是一一开始叫的，叫着叫着明净也忘了他到底叫什么了。 “还没凑够？” “够了，只是小四儿不知道。反正她只管自己的零嘴，不管别的。”结果没想到小四儿后来在自己的首饰匣子里看到换过糖的珠珠又回来了，她就只肯拿珠宝等物跟哲儿换了。银子、银票什么的再不拿出来了，那些换了就自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而且是想吃好吃的了就拿些珠宝给哲儿，非得换到不可。惹得明净好笑不已的对苦笑着自掏腰包贴补的哲儿道：”你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明皓和玛依娜婚后在边城只待了三天，回门礼之后就又一次领着人出发去西域了。看着他们的车队消失在远方，明净也有些感慨。当初哪里想到明皓会走出了这样一条路来。年复一年经略西域，将来大事成了可得早早让他回来。别弄得像班超一样，在西域一待就是五十年，但求生入玉门关。经略西域得靠制度，不能只依赖个人威望。 景飒就感慨，“生个儿子有什么用哦？一年到头在你身边都待不到一个月。” 明净也有些感慨，封家同辈的兄弟大多在边城，唯一的亲弟却隔了那么远。 哲儿小声问无衣，“我们以后也会这样么？” “我们去西北大营从军应该会好点，不用走那么远。” 哲儿这才放心的点点头，他很恋家的。 明净瞥他们两兄弟一眼，到你们都从军了肯定不是只在西北一地了。到时候怕也是一年到头见不到人的。 第3174章 3173.恶客 明净挽着景飒的胳膊道：“走吧，娘，回去了。他们去时一对，回来说不定就变成三个或者四个了。”四个好像不大可能，萧家、封家都没有双胞胎的遗传。至于说纳妾，不太可能哦！玛依娜的姿容、地位，西域敢站出来抢她男人的怕是没有的。而且，明皓和玛依娜联姻其实还有政治意味的。 这么一说景飒又高兴几分，也是习惯儿子常年不在身边了。 “要真是有大孙子，你说我把孩子留在边城怎么样？” “这事儿您得跟你儿子、媳妇商量去。不过，有了内孙不会外孙、外孙女就要靠边站了吧？” 身后一一哥仨整齐的道：“外婆，我们不要靠边站。” 被一一背在背上的小四儿也道：“边、站——” 景飒好气又好笑的拍明净两下，“尽胡说！放心，肯定不会让你们靠边站的。”说着招呼还不舍回去的五伯母道：”五嫂，走了，都看不见人影了。“ “唉，九弟妹，你好歹是儿媳妇已经娶进门了。我家明元可比明皓还大半岁呢。” “走吧、走吧，明元年少有为，你还怕他会打光棍么？” 明净回到大将军府，得知萨尔罕那个家伙又上门来了。不过他这回是直接去的韩家。他之前正式去过王府代表西陵王提亲了，萧从嘉还没有表态。事涉韩彦和凌荆山，旁人也没好就急吼吼地跳出来说话。所以萨尔罕就缠上韩彦了。 韩彦再不待见他，也不能给闭门羹吃。就只能客客气气请进来敷衍着了，“小女已经离家出走两年，至今杳无音讯。提亲之事就作罢吧。” ‘韩相，我帮着您一起找吧。”纳湛要的只是羞辱凌荆山，萨尔罕要的只是有人占住西陵后位，哪怕是个名义。所以，萨尔罕非常热心的道。 韩彦很想冷笑，让你参与进来那回头我韩家跳进黄河都说不清。 “尊使在西北人生地不熟，怎么帮忙？倒不如你回西陵去看看，没准小**差阳错去了西陵。明皓今日回西域，也是答应在西域帮我找找。唉，都怪老夫，把女儿给惯坏了啊。”韩彦差不多是逐客了，反正你小子别在西北祸祸我韩家名声。你们要在西陵自说自话我管不着，我也不会认。 萨尔罕道：“本使还不能回去。不过会把这层意思传递回去，让国主派人在国内帮着找一找的。” 韩彦道：“你不就是来和明皓喜酒，然后提亲的么？” “这不接下来还有黄尚书的大事么，听说容亲王近期也要纳妾呢。对了，礼尚往来，我都来了这么些次了。贵方也该派人往我西陵走动才是正理吧？” “我们这边百废待兴，建制都还不全。除了西域让明皓......封都护和西域三十六国走动，别处都还没来得及。尊使既然在边城走动，应该知道三月间我们要举办首届会试，此时所有参考人员都在一边当差一边备考。人手还真是有些不足。”韩彦心头颇有些无奈，这狗皮膏药还真是不好摆脱啊。 第3175章 3174.缺人 萨尔罕点头道：“理解、理解。常来常往，也不急在这一时。” 韩彦心道：你倒是说得跟走亲戚一样近便。就凭这几十年结下的血海深仇，你小子能在边城晃来晃去没被人套了麻袋揍一顿，那都是我们做了无数工作的了。 “公事的话，尊使明日去衙署吧。至于提亲的事，老夫不会答应的。老夫在衙署一日，也是有些疲惫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了啊。”韩彦边说边端起了茶盏。 萨尔罕识趣的站起来，“那本使就先告辞了，改日休沐的时候再来拜访韩相。” “那就不送了。”明儿约上老封或者老凌，休沐去冰河上钓鱼去。 明净从韩夕颜口中得知韩彦对萨尔罕不胜其烦暂时也只能道：“周大人真是不得力啊，还指望他能把人看住呢。” 韩夕颜道：“表嫂你说那个钦差啊。像他那样的书生其实很好对付的，他就不适合干这个钦差。” 明净点点头，周大人的长处在学术研究上。当钦差需要格外的机变、灵活。他一个通身君子做派的真不适合。倒是当年在四为客栈待得挺自在的，如鱼得水。因为往来无白丁，谈笑有鸿儒嘛。孟思彤把他派来也是因为以他有些迂腐的个性定然不会轻易改弦更张，特地派这么个同样不能收为己用的熟人来碍明净眼的。而且要派来代表她指斥萧从嘉，也得是这么一根筋的人才合适。 不过，周大人如今也不急着求见容亲王了，他在等朝廷回话。他倒是想盯住萨尔罕，奈何萨尔罕滑不留手的，他着实盯不住。倒是吴鋆其实满适合当钦差或者出使异国，如果他肯用心的话。不说别的，要是换吴鋆来盯萨尔罕，他肯定不能能个让萨尔罕落了单。 “萨尔罕那个厚脸皮的，还说我们也该派人去西陵走动。我爹直接答复他没人。” 明净摸摸下巴，如果真要派人去西陵出使，其实明润哥应该能担当得起来。而且他是礼部侍郎，这活儿落在他头上也是正该的。就算第一次还生疏，但第二次、第三次肯定就很干练了。不过如今真的是缺人啊。 礼部从尚书、侍郎到下头的员外郎之类的，全都忙得脚不点地。从舅舅称王、过年的诸多安排再到如今暗中准备好好发送黄老，还得预备好头届会试，就没个停歇的时候。等稍微空闲的时候再说吧，外交人才也的确是得着手培养起来了才是。明晴她们那些搞翻译的人力不知道有没有可以培养的苗子。 “表嫂，那个萨尔罕不走，我姐是不是就不能回来送我上花轿了啊？” 明净点点头，“虽然你姐还顶了个韩家远亲的身份，而且因为在边城待得时日短，认识她的人不多。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让萨尔罕察觉了又得引来后患无穷。” 韩夕颜勉强笑笑，“好在之前姐姐回来过的。” 两人正说话呢，就见到凌玉洁抱着小四儿进来了。她笑着招呼，“嫂子，夕颜表妹。” 第3176章 3175.请托 说了几句，韩夕颜本来想起身告辞的，结果小四儿把她的辫子揪住了，要她陪自己玩儿。她就只好上榻去陪着她滚鞠球玩了。 凌玉洁道明来意，也是旧话重提，想让儿子庄宁去跟着康杰打杂。不需要什么位置，别让他闲着就是。左右读书读不进，也许去干干活就知道好歹了。要不然文不成、武不就的怎么自处？ “要真想锻炼，不如去跟着我堂哥在礼部打杂。兵部嘛，目前还真挺清闲的。不然康辉也不能一把罩了。” “都行的、都行的。三哥成天忙得脚不沾地，一口就给我回绝了。我也是怕给别人添麻烦才想塞给康杰带一带的。” 明净心道：康杰和庄宁这对表兄弟怕是不对脾气啊。两人差不多大小，又不是一处长大的，阿宁肯事事都听康杰的？他从前纨绔惯了，塞到礼部有三叔看着，有明润哥管着估计好点。要不就塞刑部，但刑部自家老爹肯定不可能亲力亲为管他，下头又没有合适的人带他。还是礼部吧，就让明润哥能者多劳。旁人不敢，他肯定敢真把阿宁当杂役使唤。 次日，凌玉洁夫妻带着礼物和儿女上门拜请明润对庄宁严加管教。 一开始明润还有些莫名其妙，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肯定是明净给他揽活了又忘了告诉他。他笑道：“我可是会很严厉，凡事公事公办，不会因为你是大将军的外甥就把你供起来的。” 庄姑爷道：“正是要明润兄如此才好。我们夫妻昨晚商量了一番，也是觉得嫂子这个安排是极好的。所以，就拜托了！”说完还起身做了一揖，庄宁也跟着。比起在府学读书，他倒是极乐意去衙门的。不过他这会儿想的作威作福的小日子跟今后的水深火热自然是两码事。 明润起身还了一礼，“于公我是上司，于私也是亲戚，自然会尽心的。” 凌玉洁夫妻这些日子也看明白了，凌家的孩子也是个个非常努力求上进的。就连一一哥仨都是如此。自家儿子再这么混下去，估计就真废了。嫂子的确是用心良苦。 末了庄姑爷递上一张请帖，“哥嫂给内子补了份嫁妆，里头有一份房产。我们元宵之后就要搬过去了，届时还请明润兄来喝杯水酒。” “哦，暖房酒啊，一定到、一定到的。” 隔日明润去到大将军府见明净就跟她抱怨了，“你还嫌我清闲了是怎么地？你家那外甥可不像是个好管教的啊。” “自家亲外甥，我不好拒绝嘛，总得给一次机会。明润哥你就能者多劳吧。” 明润道：“为什么不塞到户部去？凌惊天不是他舅舅么。说到底在你心底还是觉得户部的事比我们礼部更重要、更关键，更耽搁不得。不带这么偏心的啊！” “特殊时期，不能不把户部当金疙瘩啊。你要是能像明皓一样每年给我送银子回来，我肯定不给你找事儿。仓廪实才能知礼节嘛。” 第3177章 3176.代谢 明润指着明净道：“你居然一点不掩饰的就承认了。我告诉你，我肯定会好好折腾那小子的。” “你随便折腾，只要别过头了就成。吃不了苦就趁早给我回来。反正机会就这一次！我跟他娘说清楚了的。” “那还成，反正不让他败事有余就是了。哎，你后天不是要请客么，怎么府里没一点动静？” 明净道：“取消了，我已经让人分头通知了。正好你来了，顺道你帮我同其他叔伯家都说一声。黄老就这两天了，我哪还有心情大肆宴请？左右很快就是小四儿抓周，到时候再办吧。” 明润点点头，声音也低沉了下去，“知道了。” 黄老是十五凌晨在睡梦中安详的去的。明净白日和凌荆山过去的时候，丧事已经井井有条的办起来了。凌尚书也是上年纪的人了，接到黄府的报讯就指派明润过来张罗的。虽然是头回，好在这几个月他们还是设法把这些礼仪都弄明白了。这里头有些是从原礼部官员处得知的，有些是通过查询傅娘子手头关于朝廷礼制的书籍，还请教了她那个礼学大家的师兄古城。 明雨前两天就以弟子身份和黄家的儿孙一起守在病床前，如今自然也在。 上过香黄老的嫡长媳对明净道：“郡主放心，老爷子走得很安详。”这边城的人习惯叫明净凌夫人，但跟前东宫一脉有关的，通常都是叫她郡主。 “你们是打算扶灵回乡还是怎样？” “不回乡，老爷子自己选的地儿，之前就买下了。就在挨着英烈山不远的山头上，可以看到整个新城。” 来上香的人陆陆续续的到来，明净对黄夫人道：“你去招呼吧，我这里自然有人来陪的，你今日有得忙呢。” 黄夫人想想是这个理，自己杵在这儿，那些想亲近郡主的都不好凑过来了。当即点点头走开支应场面去了。说起来老爷子过七十的人，难过自然是有的。但这也算得上喜丧了。 过不久，周大人和萨尔罕前后脚的到了。凌浩宇上前和黄家长子一起接待。 他们都没带女眷，倒是没有女眷上过香被请进这后院来。明净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一些官眷、军属说着话，大将军府传来消息：念初发作了！ 明净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我得赶紧回去。小敏，你去同黄夫人说明一下情况。另外大将军那里也派人去说一声，告诉他我先回去了。”这种事总不能也丢给人家娘家人照管，她得露面才是。至于凌荆山倒是不用，就在这边待着送黄老这最后一程好了。家里四个孩子，一一和无衣也在这边的。因为凌荆山时常不在，一一早就学着应酬了。也不用他做什么，但得代表他爹出来露脸。至于无衣，他是因为尊敬黄老跟着来的。他时常给明雨当跟屁虫，在黄老跟前蹭课听。至今新城的微缩模型还摆在他的小书房里呢。 明净也让人知会了他们哥俩一声，让有事去找外婆就好。 第3178章 3177.侯产 明净叫上傅娘子一道坐着马车回去，半道遇上了容亲王府的马车。 叶氏从车窗探头出来，“你急吼吼的做什么？” 明净看到舅舅也在车里，就对他们二人道：“念初发作了，我得赶紧回去。” 叶氏挥挥手，“那是得回去。别着急啊，要是有需要人或者药物就让人上王府去。不过最好是顺顺利利的，用不上。”大将军府估计该准备的都准备了，但她还是得说这么一句表明态度。 明净应了一声，然后道：“舅舅、舅母，那我就先走了。” 回到府里，两人分别回屋。刚从灵堂上回来，不说沐浴，但至少得换身衣服再过去。结果明净路过正房的厢房就见到里头居然有五个人在打牌，还有四个在指挥。 坐着打牌的是哲儿、糕糕、梦梦、思思。还有个小四儿和哲儿坐一个位置，轮到了她就跪坐起来伸手翻剩下的牌。站着指挥的是阿春、阿阳、赵家二宝。 原来赵大哥把孩子们都赶到正房来了。得，打牌就打牌吧，反正几年前他们就下注买过大小的了。能老实安分待着不添乱就成。说起来这还是个安顿这些小家伙的好办法呢。 “小妹，不能吃啊，这是计数的子。吃了我们就少一颗了，就输了。”哲儿把小四儿正在剥的糖抢下来，另从兜里掏了两颗别样的给她！ 小四儿也不挑剔，爽快的和哲儿做了交换。 明净没打扰他们，转身回屋。阿春和赵二宝倒是看到她了，不过怕惊动几个小的也没吭声。赵家二宝是受父母之命照顾两个妹子，不然她们肯定要跟着在产房外候着。进来之后跟阿春一说怎么回事，她就干脆把牌拿了出来，不然除了思思个个都是活泼好动坐不住的主。 至于坐着的五个小的倒是都不知情，正有模有样的打牌呢，乐得没大人管。 明净稍事梳洗又换了身衣服就匆匆从另一边往小七和念初的院子去了。赵大嫂在产房里陪着。除了稳婆，翠姑也被请了过来。赵大娘和先到一步的傅娘子坐在一起低声说话。赵荨和童小七坐了另一边的两把椅子。 明净和赵大娘打个招呼，看赵荨旁边还有一把椅子便坐了下去，“情形如何？” “刚发作半个时辰。胎位很正，虽然念初年岁未足，骨架还稍小，但她打小身体就养得不错，应该不会太麻烦。快的话下午，慢就要到晚上了。”赵荨说着忍不住还是刺了女婿一句。 被老丈人怼了，童小七静默着没出声。他就是因为念初预产期近了才没有回军营的，所以今天也没过去烧香。左右大将军和夫人去了，一一跟无衣也主动去了。 傅娘子哈哈一笑，“那看来我今天能轻轻松松就挣个红包了。”肖家俩娃也在黄府，她是一点不担心的。反正跟着一一哥俩走，公主会照管的。 明净问赵荨，“知道你家四个和我家那几个在里头干嘛么？” 赵荨疑惑地道：“他们在干嘛？” 第3179章 3178.中场 “打牌，还数了糖计输赢。”明净想起小四儿翘着尾指认真翻牌的样子有几分哭笑不得。 赵大娘道：“那也待不了一天吧。” “还有那么多可以玩儿的呢。等她们坐够了，可以去攀岩。还有小娘子军那边那么多锻炼身体的器材完全可以轮一遍。人多热闹，能玩上半天。等吃过午饭，再一起午睡。如果念初这里快的话就差不多了。” 里头的安排跟明净揣想得差不多。不过下午的时候梦梦就待不住了，她要去秦府。 赵大宝道：“思思去么？去的话就让人去套辆车送你们过去。” 思思点头，“去，我有日子没见秦姑姑了。对了，我们回去看看大姐姐吧。” 梦梦点头，“我本来也要先回去，再过去的。” 哲儿道：“爹娘和大哥、二哥不在，我要看家就不过去了。你们代我问候秦姑姑吧。” 眼见小姐俩要往回走，赵大宝看眼弟弟，“我其实也想回去看看。”这都半日了还没有消息传来。 赵二宝道：“那、那就回去看看吧。”他其实也挺担心的。老爹是大夫，他们从小耳濡目染也是知道女子生产是很危险的。哪怕事前准备再充分也不好说呢。 兄妹四个就往外走，梦梦嘟囔道：“你们两个今天怪怪的。” 思思也看向两个哥哥，不过两个当哥的都没吭声。她们已就没有追根究底了。 阿春想起小四儿出生的时候她看到过血水一盆盆的端出来，忙上前几步对赵大宝小声道：“嘉言，一会儿别直接带他们进去。先找个丫鬟问问情形再说。” “好。” 念初这会儿其实刚生了一个儿子出来了，正在擦洗。可另一个，他暂时没动静了。 童小七着急的问老丈人，“岳父，这、这正常么？” “别急，间隔个两刻钟甚至半个时辰也没什么稀奇的。兴许老二疼娘，让念初休息一下呢。”事涉亲女，赵荨心头也有点没底，但嘴上还是很镇定的道。 明净看看傅娘子，她记得傅娘子那会儿差了一刻多钟的样子。傅娘子道：“是啊，小七，你这都当爹了，镇定些。没事儿的，傅姨当初也是这样的。” 赵荨补充了一句，“你岳母当初也是。” 听他们这么说，童小七心下稍安。须臾，他大儿子被擦净包裹好抱出来递到他手上。童小七早就抱过一一他们哥几个了，当下也不怯稳稳的就抱住了。 初生儿自然是没舒展开的，但癞头儿子自己爱啊！童小七爱不释手看不够，心头温情无限。他有儿子了，血脉相连的！义父一家待他都极好，但多少还有些遗憾的。如今，这个遗憾被弥补了。而且当兵打仗，就怕断了香火。如今至少有一个儿子了，踏实了。没准里头那个也是呢。 过了一小会儿赵荨实在等不及了，“我说你也让我这个当外公的抱抱啊。” 童小七这才不舍的递给了他，然后又看向产房，怎么还没有动静呢？ 赵荨道：“这才三百吸不到呢，慌什么？” 第3180章 3179.中场（2） 童小七心道：那你催个什么劲儿？ 赵荨抱着，明净和赵大娘就站在一边看。然后赵家四兄妹就进来了。 思思和梦梦猝不及防，双手用手捂住了嘴巴。小侄儿这、这就出来了？怪不得一早打发她们去正房玩，两个哥哥肯定知情。 梦梦冲过来，“爹，我要看。外甥，我是你小姨哦。” 赵荨抱着孩子坐下来，方便她看。 思思也走了过来，小声问道：“还有一个呢？” 赵大娘道：“还有一个还在你姐肚子里。这个是急性子，那个是慢性子。” 明净问童小七，“取名儿了么？” “不知道是两个的时候说小名叫童童，后来就预备叫叫一童、二童。” 明净失笑，一筒、二筒，还有没有九条、三万啊?不过，怎么都比大桶、小桶好听些。 “一筒，来，让......祖母抱抱。”明净说到这个自称的时候，嘴角实在忍不住扯了扯。 这会儿人在赵大娘怀里，闻言便递给了她。 哲儿几个慢一步也得到消息，得知小侄儿生出来了他们也忙过来看。不过，不被允许抱。明净把人放到了摇摇车，只让他们围站在周围看。还不忘叮嘱道：“哲儿看着你妹，不准她上手。” 小四儿正趴在摇摇车边，一脸震惊的样子。她倒没有要上手摸的意思，反而一脸的嫌弃。这么丑，什么鬼？ 哲儿道：“你刚生下来也好不到哪儿去。”不过小侄儿可比小妹小只了不少啊。而且小妹也没皱得这么厉害。 里头隔了有一刻钟了，还是没动静。翠姑从里头出来小声对赵荨道：“宫缩好像在渐渐停了。” 赵荨微微变了脸色，这性子也太慢了吧。还打算再在里头待些日子不成？ 童小七就又紧张了，“怎么了？怎么了？”冲锋陷阵死战他从来没怕过，可这会儿真是怯如鸡仔。怪不得夫人生一一遇到事儿，大将军赶回来脚都软了。守产房真的太考验人了。 赵荨道：“你别吵吵。”然后又问了翠姑几句，最后道：“看看再说。” 明净想了想，前世她在网上好像看到过双胞胎隔了月才出生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假新闻。一筒、二筒不会也这样吧？ 赵大娘也有些着急，“阿荨，不会有事儿吧？” “不会的，娘。” 明净也看出来了，赵荨这会儿有点外强中干。她看向翠姑，“你以前遇到过么？” 翠姑摇头，“双胞胎本来就少见，也就你们府上多些。将官宿舍那边一百胎里头最多两三对，而且也没这样的先例。” 赵荨不是专攻妇产科的，更不可能见过的了。 明净道：“我们知道情况了，翠姑你还是先进去看着。就按赵大哥说的，等等看再说。只要念初那里没有状况就好。”那不知真假的新闻，她也不好托言话本讲出来了。 摇摇车那边传来动静，一筒哭了！ 傅娘子道：“怕是饿了，奶娘，赶紧抱下去喂奶吧。” 小四儿拉拉哲儿的袖子，“哥，走——”她不看了，好丑！ 第3181章 3180.双子 几个大点的孩子也从大人的言行发觉不对了，赵家二宝脸色大变，思思、梦梦也慌得很。哲儿、糕糕几个也差不多。只有小四儿懵里懵懂的。 明净过去抱起她，“我倒是忘了，你就是个以貌取人的。”而且，坦坦荡荡，毫无遮掩。 小四儿趴在她肩头，往紧闭的产房们望了望又转开了眼。 “一筒饿了，去吃奶了。你要不要也吃点奶啊？”明净抱着她走向崔氏。 小四儿咬着手道：“一......” “一筒，就是小侄侄的名字哦。他的弟弟或者妹妹叫二筒。”呃，姑娘家叫二筒是不是不大好啊？不对，这会儿还没麻将呢。应该不是一筒、二筒，是一童、二童吧。 小四儿跟着崔氏吃奶去了，明净对哲儿他们道：“你们在这儿也做不了什么。这样，阿阳带着哲儿去王府请太医。大宝、二宝，你们去把郑太医请来。” 阿阳和哲儿忙应了，赵二宝却道：“姑姑，可不可以派人去请？我不想走开。” 赵荨道：“你姐又没出什么事儿，你这副作态作甚？赶紧的，你们两个自己去请，才能见出诚意来。去吧——” 走了几个孩子，眼前总算清净些。赵大娘开始安抚两个惊慌失措的孙女。明净让阿春跟着崔氏把小四儿带回正房，不要带出来了。 郑太医之前一直在黄府，今早才回来的。原本在休息，得知这个情况便起身过来了。王府的马太医很快也到了。可念初肚子里那个真的没动静了，宫缩都停了。 郑太医思忖一番道：“不如请翠姑帮着按摩一下？不是说她有一套催产的手法么。再预备下催产的药来。” 马太医同意这个意见，众人便望向赵荨。童小七不懂，这个时候就需要他这个当亲爹的来拿主意了。 赵荨点点头，“好吧，试试。就当是头胎到了日子没动静那么弄吧。” 又是按摩又是喂催产药的折腾了好半晌，里头终于又有动静了。这会儿一筒已经吃饱喝足入睡了。 到了傍晚，折腾了长辈们许久的二筒终于降生。二筒比他哥哥小了两个时辰。 “恭喜童公子，又是个带把的。母子平安——” 童小七有些虚脱的坐在椅子上，明净道：“赏，所有人都赏双份的。快，去给大将军报喜！”既然还是男娃子，那就还是叫一筒、二筒吧。 凌荆山很快带着一一、无衣还有肖家小哥俩回来了。景飒和封璟也过来了。 景飒指着孩子包被上一筒、二筒的图样道：“这什么？”一张包被上是一个大圈圈，另外一张上是两个一样大的小圈圈。正是麻将一筒、二筒的图样。 丫鬟道：“回公主的话，夫人说做个区别，就画了图样让人赶着给二位小公子的物件上都绣上了这样的图案。” 无衣道：“有点像天九牌的点点。” 明净心道：你怎么这么敏锐啊？这两者的样式是有共通之处。 “你几时进过赌场啊？” 无衣赶紧道：“看过别人家有，没进赌场。” 第3182章 3181.提醒 明净摸摸无衣的头，“没事儿，今天你三弟和小妹还在家打牌呢。小赌怡情，娘也不会那么不通情理。” 无衣才不上当呢，“娘，真的是在别人家看到的。”他又不是没被他娘套路过。 梦梦已经稀罕够了两个外甥，闻言道：“姑姑，你知道啊？” 明净笑笑，“看你们打得那么投入，就没打断你们。玩儿糖可以偶尔一次，不准上铜板或者金银啊。” 哲儿点头，“知道了。” 一筒和二筒这会儿都躺在凌荆山的怀里，一手一个，抱得很是开怀。当着赵家人尤其是赵荨他也不好夸念初能干，只笑道：“小七，你以后可得对念初更好些才是。好了，放回车里吧。明净，咱们进去，也让他们可以歇歇了。” 童小七应声上前接过来。 两人带着儿女们走了，封璟和景飒也一道进去。傅娘子也带着俩儿子告辞。至于凌家其他的人还有韩家的人今天就没来凑热闹了。反正离得近，明儿再来看就是了。 至于黄府，大家今天过去上了香，除了他们自家人守着做水路到场，基本就要发丧才过去了。当然，这期间也会有人陆陆续续的过去上香。只是这头一天人最多而已。 回正房的路上，封璟问明净，“明润说礼部打算就给黄老停灵七日。”这应该也是明净的意思。可黄家会不会因此觉得受了慢待啊？而且，在自己老子的丧仪上都没有自主权，有点说不过去啊。 明净道：“那水陆道场做四十九日、八十一日甚至百日，也不过是让活人遭罪、和尚敛财。所以我是主张丧事不要大操大办。郭帅不才停灵七日么。好些战死的将领、士兵连全尸都没有呢。以后这就是常例了！普通人家三日，文臣武将七日。” 封璟小声道：“你怎么总算和习俗对着干啊？”就因为他闺女不喜欢，所以凌云寺的香火怎么都旺盛不起来。大户人家有事也不敢大操大办。如今庙里不是老和尚就是小和尚，青年、中年都被她逼着还俗从军了。这一次给黄老做个大道场，差点没凑够人头数啊！ 她还规定了庙里拥有土地的上限。听董先生说她之前还考虑过这些土地都要照常收税，后来考虑到定了上限才没有实施。可历来庙里的土地都是不交税的啊。真收了人家不得说她连菩萨的银子都不放过么。 明净抱着小四儿，听她爹说她对庙里管得太苛了只道：“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我只能说当家三年狗都恨。” 凌荆山本来在一旁跟三个儿子说，两个孙子抱起来一边稍微重点，一边要轻点。闻言道：“岳父，不对和尚严苛些，难道对百姓加税赋么？那些和尚为了躲避战争出家，这可不是能纵容的事儿。而且庙里不交税，还不断的兼并土地，年深日久的，细思极恐啊。” 封璟道：“我也是把一些都传到我耳朵里的闲言碎语转述给你们听而已。别人也不敢到你们面前来叨叨。” 第3183章 3182.提醒（2） 明净转头把小四儿塞给凌荆山抱着，然后伸手挽住封璟的胳膊，“爹，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不过有些事在其位就得谋其政，西北如今绝不是能得过且过的时候呢。” 封璟点点头，“听说你最近抽了二十万两银子去赎人啊？” 明净道：“这您都知道了啊？也是，如今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抽走二十万两银子的确是难免走漏风声。是觉得二十万两银子救四个人不值么？那以后换他们被抓了，我就不赎了吧。哼，且不说这事轮不轮得到他们置喙，我们一家往里贴的私房银子也不只这个数目啊。凭什么叨叨？幸亏我所有账目都让董先生记得一清二楚，免得日后说不清楚。”说完又小声道：“这文人多了就是事多。” 凭良心说，公中的银子八成都花在了武将和士兵身上了，文官确实比较受忽视。但是，别人是卖命，朝不保夕啊。能换一身更坚固的铠甲、兵器提高存活率，怎么不该优先考虑啊？ 封璟道：“反正你们自己心头有数就成。”心塞，他闺女从前人人夸赞，顶多说她对贪官污吏下手狠了一些。但那绝对瑕不掩瑜。可如今她总挑战流俗，兴女兵、强制要求简化丧事，议论的人就多了起来。而且可能也是她说的，如今西北的文官、文人是越来越多了。 不过她在管事，这些非议也是难免。倒是小舅子就出个名头，什么事都不插手，名声可以丝毫不受损。 小四儿在她爹怀里嘟囔道：“次——” 景飒笑道：“小四儿饿了是吧。外婆已经让人去煮元宵，等走进去就可以吃了。” 今天还是元宵节，多少应个景。之前大家都没有什么心思吃饭，就在童小七的院子里随便吃了点。小四儿倒是有心情吃，但看到大家都很快停了筷子，她也就不要乳母喂了。这会儿走着走着就觉得饿了。不只小四儿，其他人也是。 明净压根忘了吃元宵这茬，只吩咐给府里各家送红蛋去，府外该通知的人家也都送去了。好在景飒还记得，前脚刚走出院子就叫了人回去先煮着。 哲儿听到妹妹喊饿了要吃，在自个兜里掏了掏，找出几颗糖递了过去。这是他下牌桌的时候顺手揣的计数的糖。 小四儿两手接过来，放进自己兜里，然后拿了一颗开剥。剥出来先喂给她爹，凌荆山笑着张嘴含了。这次回来间隔只有几日，小四儿记得他了。而且又亲力亲为伺候了小祖宗几日，所以待遇还不错。 第二颗给了明净，然后是她自个儿。还递了两颗没剥的给外公外婆。至于兄姐就没份了，因为哲儿顺手抓了一把，就五颗。 封璟笑眯眯的，“咱们小四儿的东西一点都不小气。”他和景飒在这边也有个院子，今天就打算住下了。元宵呢，人月两团圆的日子。可是自家儿子、媳妇几日前就已经离开。回去也只是夫妻两人，肯定就在这边过节了啊。 第3184章 3183.过节 哲儿朝墙外头看看，“娘，今晚有灯会吧？” 明净道：“你想去看啊？”这会儿华灯初上，真想去倒正是时候。 “是啊，一筒、二筒都生出来了，大嫂子情况也很好。师伯他们都说不用担心了，我们吃了元宵去看灯会吧。” 明净道：“我们大人都没这个心思，你们几个去吧，多带点人手。” 哲儿笑道：“拍花子的还敢冲我们下手不成？”他们几兄妹时常出门溜达，边城的军民大多都认得他们的。 封璟道：“拍花子的当然不敢朝你们下手。可如果西陵人扮作拍花子的人呢？等会儿吃过晚饭外公带你们出去。”灯市就怕出现踩踏以及走水。如果再有人趁乱出幺蛾子就麻烦了。虽然有知府负责，他这个管刑狱的刑部尚书还是准备出去看看。 一一和无衣也不打算去，他们是从丧礼上回来的。一则有些疲惫了，二则也没心情。糕糕很有兴致，小四儿是个爱凑热闹的。所以她俩是肯定要去的。阿春和阿阳对视一眼便决定跟着一道去，也可以帮着照看下几个小的。 小四儿的元宵自然比旁人的都小，就龙眼大小的两颗。这可是糯米做的，不那么好消化。她吃完嚷嚷道：“次——”大家都还在吃，怎么就不给她吃了？ 哲儿道：“等一下要出去呢，你不要留点肚肚么？” 小四儿立马就不嚷嚷了，只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示意他吃快点，吃了好出去玩了。哲儿也只要了四颗龙眼大的，很快放下勺子。最后就成了他们眼巴巴的望着封璟。 景飒低笑道：“你吃快点，都等着你呢。” 明净道：“催工还不催食呢，你们几个还敢催外公。” 哲儿忙道：“外公慢慢吃，不着急的。”只是眼睛又望向了门口。 封璟搁下勺子，“得，我也留点肚子。准备出发——” 知府在一座酒楼高处的包间里带着手下看着下头的灯市。这里相当于一个指挥点，和城里的三步一哨、五步一岗联系着。万一哪里出了状况也好及时让人在窗口处以旗语调派人手。 封璟先带着孩子们往这边来。已经完全不能走马车了，全靠脚。哲儿、糕糕、小四儿都骑坐在家将肩上，然后周遭还有人护着他们行进。旁边的人把他们认了出来，也尽量不往这边挤。饶是如此，走得也有几分艰难。 小四儿左顾右盼的看着花灯，然后指着一旁屋檐下的水缸。 封璟看她呀呀有声很惊讶的样子就道：“那里头是水，万一走水了可以用来扑灭。”水缸下头还烧着火呢，以避免需要用水的时候水被冻上了。所以举办这么一场灯会，人力、物力、财力耗费是真不小。但耗费再大、再麻烦也得弄。老百姓一年到头能这么玩儿的时候可不多。 外公说的小四儿听不太懂，不过小丫头显然也不打算深究，只是看到隔一段就有这么一个东西好奇而已。满街的华灯很快吸引了她的注意，不断指着喊外公他们看。见到卖吃的的都是一个字：次！ 第3185章 3184.过节（2） 家将就买了不少小吃拎着。不过小四儿买了又不急着吃，她眼睛正忙不过来呢。等挤到酒楼那边准备上前了，她还不肯呢。 糕糕道：“从上头往下看，更好看呢。走吧走吧——” 小四儿这才没拦着了，众人正想进酒楼就听上头有人探头出来喊道：“姑父——”。 哲儿一听就乐了，抬头喊道：“表叔——” 橙子招招手，“快上来！” 萧从嘉一家四口都在里头，封璟就把人先搁他们的包厢。 叶氏道：“姐夫，念初那里没事了？” “没事了，二筒生出来了。俩小子，就是瘦弱了一点。不过养养就好了。得，我先过去看看。”萧从嘉的包厢自然也是在高处，就和知府那间并列着。这里是最佳的赏灯的地点，视野最好。 小四儿买的东西再加上橙子、银子之间喊的小吃密密麻麻摆满了一桌，她大方的招呼道：“次——” 银子笑呵呵接了一声‘次’，手就抓了过去。 封璟进去知府的包间看了看。知府告诉他，“旁边那间小的就是萨尔罕的包间，他倒是厉害，临时还弄到了一间。不像那个周大人，来得倒是挺早，可却只能跟人挤一间。” “毕竟一个是西陵王后的弟弟，第一家族的少族长。一个就只是天朝普通的官员。有钱能使鬼推磨，也得先有钱呢。” 知府颔首道：“大人所言甚是。” 封璟看过确认安排得很妥当便道：“辛苦了，我先走了。” “我送送大人。” “不必，我就往旁边王爷的包间去。对了，大将军府和公主府的包间是不是都空着呢？” 知府的表情僵硬了一下，“听说被董先生做主高价转让出去了。” 封璟想起之前还在候着二筒出世的时候，有人来问过明净什么心头就有数了。 “我本来也是觉得空着浪费，想看看谁家没有就让出去的。得，走了。”不过他没打算收钱就是了。这个董先生还真是明净的好帮手，大财小财都不放过。当然，这件事出面的自然只是店家，不会是他的。 封璟回到之前的包间，在萧从嘉身边坐下，“朝廷的钦差滞留边城都两个多月了。王爷打算几时见？” 萧从嘉道：“他要是不急，就让他待着吧。等他再来求见再说好了。吴鋆还在大理寺管着呢？” “听说是的。瞧他那架势倒是也不急着出狱的样子，听说聂家和吴家在外走动关系也是确保他在里头不吃苦，家人无事而已。” 崔氏在小声的劝小四儿别吃了，见无效便告诉了叶氏。 叶氏得知她出来之前吃过东西便让人把零嘴、小吃都撤了，一把抱起小四儿，“来，舅奶奶抱你在窗口看灯。王爷这要是放焰火肯定更好看。”这会儿一众孩子都凑在窗边，就小四儿和银子凑一堆吃个不停。 萧从嘉道：“明净不舍得银子，说是一放就是好几万两没了。” 哲儿赶紧道：“那还是别放了，这样就很好了。” 第3186章 3185.生意 萧从嘉笑，“小子，听说你要做大生意呢。我们橙子都在翻箱倒柜凑钱准备入股。” 哲儿道：“对我们小孩子来说可能是大生意，对舅爷爷就不值一提。呵呵，今晚下头卖的爆竹、花灯还有过年前的对联、红灯笼还有各种山货就有我的生意。小本生意，薄利多销。让人往乡下去卖年货，再收了农民晾晒的山货回边城卖。”一千多两银子的本钱，过个年赚了六百多两呢。他忍不住跟表叔嘚瑟了一番，想不到他也打算要入股。 想到这里，哲儿转向橙子，“我们不忙分红的。” 橙子摆摆手，“我也不急。我和银子凑了四百两，回头给你。” 哲儿点头，“好，不过你们晚了一步，占的股份只能从钱到账算起了。我娘说了，要做生意就要有规矩。” 橙子道：“好！” 萧从嘉好笑不已，“这年都要过完了，你接下来又做什么生意呢？” 哲儿道：“我还没有想到。其实之前到乡下卖年货也不是我们自己想的，是王胖胖给我们出的主意。娘说让我们这回自己想想。等明儿把这次的收入支出点算清楚，我们就要开会商量了。” 萧从嘉嘴角扯了扯，弄得真是正式。他看眼一旁神采奕奕的橙子，“别忘了你们明日就要开始上学了。上学习文修武为主，其他都是次要的。还有啊，哲儿，你卖年货还有以后的许多东西不怕人说你与民争利么？” 哲儿理直气壮地道：“我们交税了啊，而且我们还捐出了六十两银子给敬老院还有育幼院。这门生意别人想做也可以做的，只是不是谁家都有车而已。”娘居然还收了他租车的费用，还有人工费也得他自己出。还说从前大哥让二哥带货，也是出了车马和人工费的。 不过还好，扣除一切花销，居然赚了六百多两银子。这是头一次做生意就让他尝到甜头了啊。而且娘还建议他给这一次出力的人包括他们几个股东也都发了工钱。工钱发的不多，他就只分了两百文。可这是自己挣来的啊。再加上领了不少压岁钱，就光是留在兜里的零头也不少，所以他这个年过得还是很滋润的。 萧从嘉挑眉，“六十两，一成利润是吧？那挺赚的啊，我听说你们就凑了将近两千两两银子。” 哲儿矜持地道：“还成。”不过王胖胖说他们起码占了一半的市场份额了。因为他派出去的人跟车实在是不少，边城附近十几个村镇都去了。所以，投资不可能再增加了。也不可能投入十万两就赚回三万两的。 萧从嘉感兴趣的道：“你们谁管钱、谁管账啊？” 哲儿道：“阿春姐管帐，我二哥管钱。呃，二哥马上要出门游历了，接下来就由我管钱。” 次日正月十六，一一哥仨都要去王府上学。还有肖家小哥俩也搭他们的车。上车前哲儿道：“娘，不用送了。我会好好儿上课的。” 明净道：“今天第一天，让外公带你去见先生们。” 第3187章 3186.上学 正好封璟要去王府上衙，他就顺道送哲儿过去，并且把束脩带去。至于凌荆山，他上的不是打卡的班，并不用日日去王府。他一早带着人骑马往马场那边去了。 哲儿坐在马车上还在盘算下午放学回来要清点元宵节的收入支出，然后商量下一步的打算。完全没有第一天上学的兴奋和紧张。实在是王府太熟了，而且葛老等人也太熟了。他前几年还攥着大哥二哥的衣角跟着去旁听过的。在课堂上尿了裤子还是觉新帮他换洗的。 封璟笑笑，等你发现功课吃紧就知道好歹了。明净这个教育方式吧，他不反对。如果当年他也是这么教孩子的，那自己突然倒下，明净就不至于一下子慌了手脚。 哲儿没忍住，乐滋滋的同无衣道：“我之前还羡慕两个表姐的汤粉店每个月都有十两银子左右的盈利。如今我们小试牛刀就赚了六百两啊。” 无衣道：“我算是知道表叔干嘛要翻箱倒柜的凑钱了。”听这小子这么一显摆，忍得住才怪。 肖家小哥俩也是股东，听到哲儿这么说也是笑眯眯的。 一一好笑地道：“你以为这样的好事儿时常有啊？一年也就过一次年而已。” “那我们以后干啥？”哲儿慌忙问道。 “等下午放学了再说，你这会儿就别想这个了。不然，上课不专心，轻则被留堂，重则戒尺打手。上学第一天就受惩罚，那你就太给爹娘长脸了。以后很多年都会被提起，等小四儿和一筒、二筒懂事了都会翻出来嘲笑你的。” 封璟道：“没错，挣钱是其次，如果因此耽误了学习可就是本末倒置了。” 哲儿一想到自己搞不好会留下一个不光辉的历史，赶紧收敛心神点点头。 马车到了王府门口，几个小儿郎次第下车。进去到了岔路口封璟道：“你们先进去学舍，我带哲儿去拜师交束脩。” 年岁相差太大，自然是分作两个班，不在同一个学舍。不过离得也不远。封璟这是要带哲儿去旁边葛老的住处拜见。 一一几个点头，道一声“外公|封大人回见‘背着各自的书袋进去了。肖家小哥俩今天还有一件事，就是要问问葛老他们能不能易容成两个人不被认出来。易容术是葛老闲着没事的时候教了点皮毛，他们自然不精通，得问专家。不过这会儿不急，今天要开学摸底考，趁着时间还早，赶紧再抱抱佛脚。 封璟领着哲儿过去的时候，司徒蛮已经到了，送他来的自然是司徒姝。而橙子也由叶氏亲自送过来了。这里头没有外人，自然就不用装样子了，所以气氛就有些冷凝。叶氏端肃着一张脸，司徒姝倒是脸上带笑，但这会儿她也犯不着热脸贴冷屁股便也没有什么动作。 就是搞得陪坐的觉新十分不自在。这两个一个是王妃，一个是王爷还没过门的如夫人。她夹在中间不是个滋味哦。如今就盼着郡主过来之后打个圆场了。 第3188章 3187.拜师 封璟领着哲儿进来，恰好打破了这个气氛。封璟左右一看，这叫怎么回事？早知道闺女拜托他的时候他就说自己上衙赶时间了。弄得方才他还拐进衙署跟韩相告了个迟到假来着。 叶氏道：“姐夫，早。哲儿来了啊，赶紧过去和你表叔站一处。一会儿葛老出来，你们就该拜师了。”葛老可不是普通的授课老师，这是有传承的那种师徒关系。不然也不需要家长亲自领着过来了。如今他收下的门徒除了小哥哥这个亲孙子，也就是一一哥俩，肖家哥俩，今天会再加上他们三个。以后可能都不会再收新人了。除非是老白或者小楚这两家提出要求。鉴于要他们把儿孙送来有扣押人质的嫌疑，这边是不会主动提的。 封璟颔首和叶氏打招呼，“王妃——” 司徒姝也叫了声‘封大人’ “司徒二小姐——”封璟心头忍不住想到今天四为客栈就该讲到她生母对司徒婧的生母下手的事了吧。当然，会讲得很隐晦。 葛老出来了，先把孔老夫子的画像挂好，然后在画像下坐好。橙子站在中间，哲儿和司徒蛮一左一右，三个小豆丁一起躬身向葛老行拜师礼。礼成之后葛老就赶人了，“你们都回去吧，孩子放在这里就是了。” 各自叮嘱了自家孩子几句，封璟拱拱手，“那就麻烦葛老了。” 叶氏也没有要留司徒姝坐坐的意思，“你还要赶回去听教养嬷嬷教导是吧，那本王妃就不留你了。” 司徒姝蹲身一福道：“臣女告退！” 明净都没有送哲儿过来，把他们送上马车就转道去了小七的院子。院子里已经挂上尿布了，因为是两个所以还有好几张呢。 她看着上头标注了一筒、二筒图样的尿布在随风飘荡，轻哼了一句：海藻、海藻、海藻，随风飘摇......好在今年是个暖冬，不然尿布这么晾在外头都会冻得硬邦邦的。就没有这番随风飘摇的景象可以看到了。 小敏隐约听到一点，“夫人，您今儿心情不错啊。” “还成，当祖母了嘛。”二十六七就当祖母，这心态调整不过来啊。 童小七已经迎出来了，闻言噗嗤一笑，“义母，不习惯吧？” “我看你倒是挺习惯的。念初精神如何？” “还成，就是吃什么都没有胃口。” 明净想了想，“怕是刚生了打不起油荤。让你岳父想法子去，还是得吃。生了两个，又出了那么多血，亏损太大了。” 进去一看，赵荨果然正在修改方子。见到明净道：“师母也刚进去了。” 思思和梦梦也迎了出来，朝明净身后看看不由道：“姑姑，糕糕和小四儿呢？”其他人都上学去了。她俩本来也该去的，秦卿说刚当了小姨，让她们多陪姐姐几日，多看看小外甥。洗三后再过去就是了。 明净心道：小四儿嫌小侄儿丑，不肯来，糕糕只有陪着她了。不过这话不好直说啊，“哲儿上学去了。小四儿想跟我没让，这会儿正闹脾气呢。” 第3189章 3188.月子 念初小脸白白的，正转头看着摇摇车里并肩而卧的两个儿子。凌荆山的手感没错，一筒四斤，二筒三斤七两。据他昨晚跟明净说的，这是他当年当猎户时候练出来的本事。上街卖猎物，从来没人能短斤少两，整他的秤。 赵大娘和景飒在轻声说话，赵大嫂端了一碗油撇得非常干净的鸡汤面进来。方才她就端进来过了，可是念初吃不下。她就只好出去把油全撇掉。然后又用这汤下了面，里头有炖得烂烂的鸡肉、冬日罕见的新鲜蔬菜。 明净当初不是搞过温室种粮食么，后来造价太高无法推广，索性就拿来种菜了。绿油油的，冬天看了格外的有食欲。去年冬天冷，哲儿他们还爱跑进去待着呢，跟空调房一样暖暖的。 这回念初吃得下去了，赵大嫂把鸡汤面放在小几上她就拿起了筷子。吃面是她自己要求的，这会儿嘴巴里就自动分泌唾液了。 赵大嫂开始不同意她这么吃，要给她吃大补气血的。可赵荨说当前能吃得下就是好事她就只有依从了。 明净同童小七一起进来，看念初已经吃上了都笑了笑。 念初作势要放筷子，明净道：“吃你的就是了。你跟我之间还讲那么多规矩做什么？” 赵大嫂笑道：“念初嫁进来，最大的福气就是明净你当婆婆了。”换了别家哪有一家子上门陪产、陪坐月子的？就是当岳母的去了，也是各种不自在，而且凡事还都得听婆婆的。 明净道：“嫂子别觉得我撩开手什么都不管就成了。” “那不能，我又不是不知道好歹。” 童小七道：“既然能吃东西了，我看就别吃药了吧。兴许过几日就好了。” 赵荨道：“也好。是药三分毒，就算你不自己喂奶，也忌讳着些。” 念初道：“我倒是想喂，可他们两个都挺能吃的。” 明净低头看看俩孙子道：“能吃好、能吃好。这样过不了几日就要大变样了。”念初这屋里也挺暖和的，她把厚衣裳都脱给小敏在外头抱着了。不过如今条件还是不够，不然是双胎、又都只有四斤左右是该放进保温箱里住着的。好在有赵荨这个亲外公日夜守着，倒是能令人放心些。 坐了一会儿，糕糕打发人出来叫明净，说是小四儿在闹着要找她了。 明净道：“这小祖宗。得，这里有你们在我就先进去了。” 景飒道：“我同你一起。” 母女俩出来就遇上三婶、马氏、于氏、凌玉洁、凌冰清、还有高氏带着礼物过来了。她们这样一起来送礼，也省得主人家要多招待几次客人。 彼此见礼之后，明净道：“小四儿在里头闹，我就不留下来招呼你们了。” 三婶道：“没事，都是自己人。等回头有外客了，我们也能帮着你招待。你不用多管。不过，你怎么没把小四儿抱上啊？” 明净道：“我出来之前问她了，她摇头不来。” 于氏笑，“她不是最喜欢凑热闹么。” 第3190章 3189.女学 于氏说完就明白过来小丫头是嫌新生儿不好看了，顿时笑得不行。其他几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明净道：“要不是她有这个臭毛病，今早哲儿去上学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才甩得掉她。冰清，你自己也挺着大肚子呢，感觉如何？” 凌冰清道：“嫂子不用担心，红袖把我照顾得挺好的。而且我也需要多动动才好生嘛。” 两下里分开，明净也没急着回去。她让崔氏带着糕糕和小四儿到前院女学，自己也走了过去。今日云夕要过来入学，萧从嘉自然不会送她过来，而叶氏又去送橙子了。明净这个表姐怎么都得去表示一下关怀。 明净叹口气，这到底是不是真的表妹啊？可眼下也只能当她是真的对待，却也只能当她是假的来提防。孟思彤这手太刁毒了！她舅怕是都要被搞得精神分裂了。一个那么稀罕闺女的人，对她、对小四儿都这么疼爱，却不敢放开了对云夕好。 女学里，傅娘子在迎接新生，只是脸色有些严肃。明净看一眼小敏，示意她私下去问问旁边的人怎么回事。因为以往开学傅娘子不是这样的。她最喜欢看到女学壮大了，这代表越来越多的女孩儿有了机会受教育，可以跟男孩子一样的习文修武。她们学成以后是可能以点带面的。前几日，傅娘子还在和明净商讨以后师资力量充裕了，要向平民开放。把如今的精英化教育下移到平民女子身上。 明净看看四周的人，“小郡主到了么？” “哦，还没。”傅娘子答道。 明净笑着和来的新生、老生以及他们的家长说话。除了第一批招不够人自家侄女们凑数，女学优先招录的都是烈士遗孤以及权贵子弟。所以学生们明净大多是认得的。 “大将军夫人，听说你要招收女兵了？” “是啊，这个纯属自愿啊。而且女兵嘛，肯定是军中的金疙瘩。回头我会把清辉还有小娘子军里够了年纪又愿意去的人送去。你们如果报名也一样收的，不过有前提。” “什么前提啊？” 明净指着牵着小四儿走过来的糕糕道：“譬如糕糕是独苗苗，那就不能去。” 糕糕和小四儿是一起坐肩舆出来的。见自己一出来就被拿来当众举例，她叹口气。看来夫人是铁了心不会让她去参军了。 小四儿乐颠颠的松开糕糕的手，摇摇摆摆的朝明净走过来。 女学生们纷纷弯腰和她打招呼，亲近的就喊小四儿，不太熟络就唤声四姑娘。小四儿驻足看着她们，一脸的疑惑。看到阿春也在其中，她就朝阿春看过去，“春——”她如今也学着喊阿春和糕糕她们的名字了。 阿春在她面前蹲下，“这些都是在府里读书的姐姐们，她们很喜欢小四儿呢。你跟她们挥挥手吧！” 小四儿便两只小胖手一起抬起，努力挥了挥，还咧开只有五颗牙的小嘴笑了笑。一片‘好可爱’、‘好乖哦’的赞誉声。她听了笑得就更欢了。 第3191章 3190.长辈 明净过来抱起小四儿，“今天开学，主要就是领书和学服。所以把她叫过来凑个热闹。可你们太热情了，往后我都不敢让她出来了。” 女生们笑了笑，这才收敛了几分。 就在这个时候，云夕到了。是由她身边的管事妈妈陪着来的。她过来先给明净见礼，“表姐——” 众人忙忙要给小郡主请安，方才见到明净她们就是这么做的。 云夕言笑晏晏的道：“以后都免礼，云夕此来就是个学子，跟诸位都是一样的。” 阿春带头道：“那我等谢过郡主了。” 明净把小四儿递给崔氏，然后领着云夕到傅娘子跟前，“我这小表妹就拜托傅先生了，劳您多费心。” 傅娘子点点头，“好说。” 小四儿在崔氏怀里冲云夕挥手，“姨——” 云夕伸手把她抱了过去，跟她额头抵额头的亲近了一会儿才把她交还给崔氏。小四儿回到崔氏怀里还在咯咯直笑。 明净随后叮嘱道：“认真听先生们讲课，好好跟同窗相处。得闲的时候想到后院来看你侄女就进来。” “我知道了，表姐。”云夕乖巧点头。 “好，那我们就先进去了。一直在这儿待着就喧宾夺主了。” 明净一手抱着小四儿，一手牵着糕糕进去了。小四儿趴在母亲肩头还颇感兴趣的朝这群小姐姐们看。这些小姐姐的颜值都还是相当不错的。 明净问她，“真的不去看小侄儿啊？两个哦，一样一样的。” “不——”小四儿斩钉截铁，一脸严肃的道。 “那要是你娘有一天变得丑丑的，你也不要了是吧？” 小四儿可能没听懂，她就只是乐呵呵地拿脸蹭明净的脸。 进去和糕糕玩了一阵，小四儿想起三哥来了，转着脑袋四处看，“哲——” 明净高兴地道：“你如今会说的字越来越多了啊。”爱学舍也有爱学舌的好处啊。 小四儿听了夸奖顾不得高兴，里里外外到处找起了三哥。找到后来，连床下都趴下去看了。到处都找不到，小丫头急了。站原地想了想又往外走，明净和糕糕一起跟上她，看她往哪儿去找。 小四儿手扶着墙壁往屋后走，末了走到小怪的窝前站得有几步远的样子探头想往里看。 明净道：”她还知道要站到小怪能到的范围外啊。不过，找哲儿找到狗窝来了是什么操作？“ 糕糕小声道：“哲儿哥前几天蹴鞠把球踢进去了。那会儿小怪睡着了，而且他经常来喂小怪肉骨头，小怪认得他的。他就自己爬进去捡出来。小四儿被崔妈妈抱着从旁边过来，正好看到他从狗窝里钻出来。她就很高兴的迎过去，哲儿哥还给她指了不准靠近的范围。” 这是以为哲儿会再从里头钻出来？明净可不想心塞的看到闺女对着狗窝喊哥，上前抱起她道：“你哥没在里头，娘让人抱着你满府去找他好不好？” 小四儿就只找了哲儿的套房和这里，闻言可怜巴巴的点点头。平日里陪她最多的就是三哥了，走哪都带着她的。 第3192章 3191.黏着 明净对糕糕道：“还好还有你在，不然这一年我就头痛了。得，让她找去吧。你陪着玩儿了许久也累了，歇歇。要是不想一个人回院子里去，就跟着我去小书房看我处理事情。” 糕糕跟着明净走，明净处理府里府外的事，她就乖乖坐着吃东西。崔妈妈则抱着小四儿满府转悠去了，边转边喊‘三公子’。哲儿上午的课程只有一个时辰，她估着人差不多快回来了就抱到二门处等着。 哲儿背着书袋一回来就看到了，“小妹，你在等我啊？” “三公子，四姑娘找了你好一阵了。一直找不到，都快哭了。” 小四儿下地来，伸手揪住哲儿的衣角，一脸埋怨的喊道：“哥——” “呃，三哥读书去了啊，就好像大哥、二哥一样。” 小四儿才不听他说什么呢，就跟进跟出的跟着他，午睡都要在一处。看得明净都有些嫉妒了。不过想想，也是自己从前忙于事务，很少一直陪着小丫头的缘故。真要这么黏她，做起事来可就不方便了。 兄妹俩一起在床上躺下了，小四儿摸着三哥的软乎乎的肚子玩儿。她这是跟她爹学的，凌荆山没事最喜欢玩儿哲儿了。不是反复把他踢倒在床上或者地毯上，就是揉着他肉呼呼的小肚子玩。 哲儿已经习惯这种痒度了，他道：“娘，我明早怎么去上学啊？”今天只是拜师、然后领课本、葛老训了训话。所以他才早早的就回来了。大哥、二哥下午还有课，中午都没有回来的。舅奶奶给他们准备了午休的房间。他还是很喜欢去上学的，也不能带着妹妹去。她根本坐不住，一会儿就会捣蛋了。 呃，今天葛老讲话的时候他其实也有些坐不住，小表叔也差不多。他俩分别告假去如厕了一趟。要不是想着不能输给了司徒蛮，他早不干了。 “你最开始这段时间，中午都回来陪着她一起吃饭吧。等她不黏你了，再看你自己的安排。我看她之前跟糕糕其实也玩得挺好的啊。怎么一找起你来，就不跟糕糕玩了？” “那是因为糕糕没有不见啊。” “成，那明早先让糕糕玩儿一出失踪让她去找，然后你再趁机去上学。不过，你还蛮有向学之心的嘛。我还以为你会趁机提出不去上学呢。” “我爹是大将军，司徒蛮的爹也是大将军。我怎么可以输给他，丢了爹爹的脸面？”哲儿颇有荣誉感的道。 “他，很像样么？” 哲儿发现自己说漏嘴了，有些不情愿的道：“葛老夸他了，夸他静得下来。他以前也跟我差不多的，成天就想着上树掏鸟蛋，下河抓鱼虾。” 小四儿有些犯困了，抬手捂住哲儿的嘴巴让他闭嘴。 明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起身给他们把帐子放下来，放轻脚步走出去。司徒蛮那个小胖子以前的确淘得跟哲儿有得一拼。所以之前她还担心葛老被三个淘小子闹腾了。没想到变化这么大啊! 也是，这半年他经历的时候也挺多的。 第3193章 3192.洗三 转眼就是一筒、二筒洗三的日子。边城除了郭家和黄家，其他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来了，场面自然是极为热闹。小四儿也被兄姐哄来了，说是两个小侄侄变得好看多了。 她这会儿和银子牵着手正往摇摇车的方向去，念初看她探头探脑的颇有几分哭笑不得。前两天都没见到小丫头的人影，估计就是嫌她俩儿子不好看呢。 小四儿踩着凳子看了两眼，嗯，好像是比先前好看些了。大哥说会越来越好看的，让她擦亮眼睛等看。不过，这会儿也就是能看，不辣眼睛而已。 银子倒是不嫌弃，很稀罕的看着两个一模一眼的小娃娃。他还嘟囔道：“换——” 念初瞠目，“小表叔你打算拿什么跟我换？” 银子想了想，把身上戴的玉佩、荷包、香熏球都解了下来。想了想又取下金项圈添进去，然后看着念初。念初看看小四儿，“小妹，你说换给他么？” 小四儿又看看俩侄儿，然后摇头，“不——”再丑也是自家的，不换！ 童小七跨步进来，“小妹，大哥哥真是欣慰啊。你虽然爱美嫌丑，但终归还是个好妹妹，好姑姑。” 小四儿点点头，说她好的话她都赞同。 一旁的赵大嫂笑得不行。 明净随后进来道：“赶紧抱出去了，马上到吉时了。还有你们俩，都跟我出来。别在这儿吵着念初。咦，银子，你这是洗三给的添盆啊？” 童小七道：“小表叔打算用这些换我俩儿子回去玩呢。这么小的娃娃，怎么一个个都喜欢玩比自己还小的呢？” 明净笑，然后把东西一一给银子戴上，“想玩小娃娃，回去跟你爹娘说。你就是你哥要来的！” 银子点点头，“嗯。” 众人又是一阵好笑，小四儿在后头拉拉明净的裙子，她也想要！ “呃，你有侄儿嘛，而且还是两个哦。以后你来玩侄儿就好了。” 小四儿点点头，幸好没换给表叔。大哥说了，大哥哥和大嫂子都长得很好看，他们的儿子绝丑不了。这就更不能换出去了。 童小七一手抱了一个，明净也把俩小的牵上，“嫂子，念初这里就交给你照料了。你看，活儿都是你干的，出头露脸就全是我了。” 赵大嫂笑，“还有这么算的啊？” 出去之后自然是明净抱着洗的，洗一筒的时候没什么大的情况。就是俩小子这三天都很努力的吃跟睡，奈何还是比一一兄妹洗三的时候小只多了。而且那兄妹四个洗三都是景飒给洗的，平时也都有乳母、丫鬟照看。所以明净对这事儿其实经验不足。她前些天拿小四儿练过手，可这感觉完全不一样的。 明净手上一直小心翼翼的，弄得旁边观礼的人也不敢随意言笑的样子。抱着小儿子的童小七就更紧张了。义母这样只看起来感觉还不如他啊。 景飒道：“意思意思就抱起来吧。你洗得紧张，我们看得更紧张。要说啊，在双胞胎里已经不算小的了。” 第3194章 3193.礼物 明净把一筒抱起来包上，又从童小七怀里抱过二筒。二筒就比较会刷存在感了，明净刚抱上手解开尿布抛物线就出来了。 明净就笑了，“你小子，差点尿祖母一手。”也许因为是第二个了，也就没那么紧张了稍微。而且二筒这么有活力，她接下来也放得开一点了。 众人这才敢开始谈笑，说二筒以后肯定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童小七笑道：“哪是会哭，是会尿！我们一筒也乖觉，知道祖母有些怕怕的，就全程都安安分分的。” 萧从嘉道：“自己生养了四个了，给小奶娃洗澡还这么怕啊？” 明净麻利的给二筒洗好才道：“太小了！” 其实大家都注意到了一筒二筒包被上的标识，云夕指着问道：“表姐，这是什么？” 明净笑道：“做个记号，免得弄混了。” 赵荨扯了扯嘴角，肖家哥俩和梦梦姐妹没见她说做什么记号呢。这两个图案肯定有猫腻，不过好像都没人能看得懂。那就让死丫头自己偷着乐吧！ 方才小四儿看大家围拢看，在外婆怀里也探着头去看。 景飒笑道：“小侄儿洗澡你就别看了。” 小家伙扭着身子想看，景飒道：“别扭来扭去的啊，看外婆抱不稳把你摔了。你看，三哥拿的是什么？” 哲儿正在往澡盆里放明净准备的添盆礼物，小四儿平常最喜欢跟三哥玩了，今天听到外婆说起却是傲娇的扭开了头。一直到二筒洗好了，她才又把头扭回来看盆里琳琅满目的金玉之物。三哥前两天老是甩掉她自个出府去玩儿，不跟他好了。 人隔十里，风俗不同。有外府嫁来的媳妇儿就说起她们老家的奶娃娃洗三都是专门的婆子来洗，而且添盆的东西最后都归那婆子带走。有些时候一次就能赚一笔大的，享用几年。不像这边城是由府里最尊贵的女性亲自动手，添盆礼物归主家。 哲儿就站在浴盆边上，闻言咋舌，拿手比划着浴盆里的物件惊讶的道：“这么多都给外人带走？”他正觉得生孩子很赚呢，尤其是一生生两个。今天大家都是送的双份的礼，请客倒是只需要请一次。 “三公子，如果是依着我老家的规矩是这样。但大家肯定就不会把重礼都放在这里头了。不然，那婆子一家多少辈子都享用不尽了。” “哦，那还差不多。” 吃过洗三酒，无衣听到哲儿私下念叨生孩子很赚。他忍不住笑道：“洗三、满月、百日、周岁，这头一年就可以收四回礼呢。哈哈，你还真信了？有个词儿叫礼尚往来，别人家添丁咱们家也送出去好多礼物的。对了，下午你和王胖胖一起去选铺子是吧？”而且客人们送重礼也和他们家的权势有关。包括他们在边城从来遇到的都是笑脸、迎合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不过，隐瞒身份出门游历过无衣已经开始懂得有些人情冷暖。但这么复杂的事儿，这会儿倒是不用对老三讲。让他多天真几年没什么不好的。 第3195章 3194.礼物（2） 哲儿点头，“之前就说好今天王胖胖也过来的，就去把这件事办了。”今天不上学，不过下午他有安排了。之前开股东大会，王胖胖也说卖年货大赚一笔那样的好事一年就一回。他们要开铺子了！ 无衣道：“嗯，那你去吧。对了，怎么小四儿今天不理你了啊？” 哲儿苦了脸，“她以为我总是偷偷出府去玩，都不带她。”爹和大哥、二哥还有娘出门小妹都觉得挺正常，至少不觉得他们是去玩，应该把她也带上。可他一出门，小丫头就到处找。要是会说的话多，肯定骂他是坏哥哥了。 无衣听了哲儿的苦恼好笑不已，“你那时候一样的，还在半道埋伏过我呢。” 哲儿挠挠头，“这样啊。” 他下午回来的时候特地在信得过的人家买了不少零嘴回来，尤其是小四儿喜欢的那几样。讨好的堆在小四儿面前，“小妹，吃——” 明净在一旁和景飒、叶氏还有三婶抹牌，见状道：“你拿这么多给她做什么？不想让她吃晚饭了？真是的，才挣几个子儿，就开始大手大脚的起来了。” 一道出去的橙子道：“表姐，这些都不贵。” “你知道柴多少钱一担，米多少钱一石么？你拿你的零花钱去衡量贵贱是不对的。对了，倒是银子居然知道他自个身上戴的什么是值钱的，挺难得啊。”小四儿从来都是直接就把好东西拿给哲儿换糖吃了。 叶氏已经知道小儿子干的好事了，闻言哭笑不得的道：“他知道什么啊。他就是看到橙子拿了个包袱皮把这些东西装起来，说是要去参股哲儿的生意。他还告诉银子这些都是好东西。银子这才记住了。” 明净就说哲儿，“你看你，每次都拿糖换妹妹的好东西。弄得她什么都不晓得。” 小四儿把零食分了一部分给银子和糕糕，其余的都往自个掀起的围兜里装。听说到自己就抬头看过来，一脸的呆萌。 景飒道：“小四儿，不分我们吃么？”这会儿留下的只有近亲，其余客人都已经散了。原本明净是安排韩舅母和在座三人一起抹牌的。可高氏见到一筒、二筒就触动了情怀。她和秦卿闹得那么僵，以后怕是连亲孙子、亲孙女都不怎么见得到。于是托词有些头晕回去了。 小四儿指指哲儿，意思你们问他要。 哲儿道：“娘，小妹才没有什么都不知道的。她如今都不拿金银和我换糖了，都拿小饰物里换。我拿着她的发箍、小金锁、手镯那些没用，只能还给她。她回头又拿同样的东西反复来换。她可比小表叔还精呢。” 众人听了好笑，看到小四儿东西照收，但还是不大搭理哲儿就更乐了。小四儿不傻，知道三哥肯定是又出门玩儿了，才能买到这么多好吃的回来。她知道这些东西府外才有。所以，吃归吃，人还是不理。 叶氏道：“明净你生的，怎么都不可能是憨的啊？” 明净看着有些傻眼的哲儿摇头，“这个不就有点憨么。” 第3196章 3195.演练 哲儿已经想到他这么做的毛病在哪里了，抬手拍了自己脑门一下。枉他兴冲冲地的买回来，连厚衣裳都没来得及脱就去跟小妹献宝来着。他闷闷的走到一边去脱衣服去了，还把走累了躺在逍遥椅上不想动弹的橙子拉上。他们看了不少铺子，不能一直坐车，还真是走了不少路。 橙子一脸的无语，“她也没有分我吃的！”大人不分就算了，连他都不给。 “你也出去了啊，她当你跟我一伙的。没见银子也没怎么理会你么。”银子平日不这样的，橙子可没成天跟他黏一块。小家伙分明是有样学样，等回家了搞不好也要这样。 两人把厚衣裳脱给了丫鬟，相视苦笑。之前一起买买买，真的忘了这茬了。这屋里烧了地龙很是暖和。之前洗三那间屋自然也是烧了的，不然明净怕是根本不敢解开一筒和二筒的襁褓。 三婶笑吟吟问哲儿，“你妹都不理你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 哲儿道：“三叔祖母，我先前也问了二哥这个问题。他说我当年也是这样的。” “哦，那无衣怎么说呢？”无衣和一一即将出门远游，所以这下午依然是有功课的。 “二哥说，只能等她慢慢习惯了。” 小四儿兜了一兜吃的到隔壁屋去，明净看崔氏跟了上去也就不管了。崔氏做事还是很让她放心跟省心的。 景飒问道：“过几日小四儿抓周的东西准备好了么？” 明净点头，“准备好了。” 叶氏道：“你要让她提前演练一下么？” 一一抓周还好，中规中矩抓了个他爹的将军印。至于无衣那会儿，明净不在，她娘给主持的，抓了一本书。可哲儿那回臭小子直接爬下桌子，然后站在凳子上用桌布把东西全包起来了。当时真是把在场的众人肚子都笑痛了，纷纷说哲儿会过日子。 明净想了想，“呃，我这几天给她演练一下吧。哲儿皮实又是男孩子，别人怎么讲都无所谓，一笑而过。小四儿毕竟是个姑娘家，回头闹出笑话来很多年后都还被人提及就不好了。” 晚间明净就给小四儿把东西摆上了，“去，挑一样最喜欢的。” 小四儿瞅瞅炕桌的东西，然后对着明净竖起一根短短胖胖的手指头。 “对，就一样，不能多拿。” 一一哥仨盘腿坐成一排看着，凌荆山也笑吟吟的盘腿坐着看。 小四儿走过去，手撑在炕桌上仔细看了看，然后就开始拿。一样、两样、三样......她一气儿拿了六样，拿最后一样的时候还犹豫了一下。然后就抱着东西回来了，路上掉了两样腾不出手去捡她就把旁边的无衣看着。无衣忙弯腰帮她捡起来放到她抱着的东西上面。 小四儿拿到第二样的时候，明净想阻止来着，凌荆山伸手拦了她一下，“看看她要做什么。” 小四儿抱着六样东西坐下了，然后就开始分东西。那做派颇有几分坐地分赃的架势。 第3197章 3196.抱怨 一家六口人人都有份，明净分得了一只玉笔。最后那个小小的金算盘分给了哲儿。之前一段时日，哲儿每天都在练打算盘，盘算他生意的收支情况。至于明净，小四儿经常看到她批示下头送来的条陈。凌荆山得了一把裁布的刀，他时常在院子里舞刀。没有那样的刀，小四儿就替他挑了裁布刀......都分完了后小四儿就拍拍手，仰头看着明净，一脸完成任务求表扬的笑。 凌荆山和三个儿子拿着小四儿给的东西，都笑了出来。小家伙太逗了！ “闺女啊，这不试还真不知道你观察力还挺强啊。”凌荆山把小四儿抱到腿上亲了两口。 明净道：“那你跟她好好讲讲该怎么抓。”小四儿给自己抓的是吃食，不改吃货本色。 凌荆山道：“反正就是拿一样，随便她抓什么是吧？” “是啊，又不是作秀，当然想抓什么抓什么了。” “那简单，我们小四儿还是能沟通的。方才是你没讲清楚，她领会错了。” 凌荆山耐性十足的给小四儿一点一点讲规矩。跟童小七口中那个带兵严厉，甚至还会上脚踹的凌大将军判若两人。 明净进浴室去泡澡，今天应酬了大半日她也累了。 哲儿立马乐颠颠的跟着起身，“娘，我和你一起。”最喜欢和娘一起洗|白白了。 凌荆山道：“都是读书的人了，怎么还跟你娘一块儿洗？” 一一和无衣一人伸了一只手，把站起来的哲儿又按坐回去。他们早就不被允许跟娘一起泡澡了，终于也轮到老三了啊。 明净闭着眼泡在浴桶里。没多久凌荆山就进来了，“都说清楚了，也重新演练过了，还是拿的吃的。也成，民以食为天嘛，咱接地气！” “都打发回去睡了？” “嗯。”凌荆山脱了衣服也坐了进来。水位立即往上抬升了不少，都漫出去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过了一阵凌荆山道：“听说你今天没怎么给刑部张侍郎的夫人面子啊，怎么了？”他在外院陪男客，是后来才知道的。 “她闺女没考进女学，又不符合附学的条件。报名那天她就带着孩子来求情，没被允许就当着人说了羞辱傅娘子的话。我只是比较冷落她，够克制了。” 凌荆山蹙眉，“如今人多了，也复杂了。” 边城这几十年受过西陵人欺辱的女眷其实不少，所以大家对这种事多了几分包容。可后来才来的一些文官家眷就颇有些‘生死事小，失节事大’的观念了。 明净道：“可不是么。以前我要做什么，谁会嘀咕啊？用银子也好、提倡节俭丧葬或者要兴女兵也好，我公开说出来了就不会有人反驳。就是不赞同也会在那之前来找我说。他们还到我爹跟前去叨叨！” 凌荆山笑道：“要不，收拾他们一顿？” 明净瞪他一眼，半晌道：“罢了，权利确实需要监督。这也是他们分内职责，言者无罪！” 凌荆山比了个大拇指，“有气度！哎，他们没说你牝鸡司晨啊？” 第3198章 3197.提醒 “这个倒没有，毕竟我这两年都退居幕后了。不过，兴女兵的事儿还没发正式的布告呢。等发了他们肯定又有话说。这个祝世豪怎么回事，还没给我把规章都弄好？” 凌荆山道：“兴女兵要考虑的事儿很多的。回头让人催催他吧！”估摸着老祝也是没太把这事儿当回事，就拖拖拉拉的在弄。搞不好还指望明净能改主意呢。他媳妇儿好像就在小娘子军里瞧中了一个儿媳妇。按年龄应该够这次去童子军了。他也不想顶风作案，拦着不让小姑娘去。那明净肯定会给他记一笔的。所以，就指望日子长了她的心就淡了。 简直异想天开，自己媳妇儿要是那么容易改主意的人，这事儿根本就传不到外头去。军中将领还是不如边城的官员对他媳妇儿了解得深啊。 对明净了解得很深的还有凌云寺主持。黄老的儿子觉得停灵七日太简薄了。事死如事生，怎么能这么潦草收场？他决定私下去求求明净放宽些时日。 知道了他这个心思，凌云寺的主持就道：“黄大人，您要去求凌夫人，您自己去就好。到了七日鄙寺的僧人就要回去了。贫僧可不敢顶着凌夫人的禁令给您家做法事。” “大师，我愿意把出两倍的布施。” “黄大人出再多，贫僧都不敢应承你。凌夫人对边城百姓是菩萨心肠，可对我佛门弟子却是霹雳手段。贫僧也劝您一句，可别把老大人的余泽耗没了来后悔。之前郭帅是自己决定的简化丧事。黄老大人这一回就是凌夫人立规矩的开头。您想去求她给您破例，这可就是跟她对着干了。在这西北，最好是别和凌夫人对着干，除非是不想过好日子了。” 在老和尚看来，容亲王、凌夫人和凌大将军之前那么给黄老大人面子，一起来关怀病重的黄老大人。甚至还来上香致祭，回头搞不好会亲自去送葬。除了因为黄老大人对新城的建造有大功，怕也是因为要拿他来树立个典型。 黄大人回想了下，老父临终前是交代了他凡事听招呼，上头就不会亏待他。他一凛，自己差点一念之差犯下大错。他要是真的去求了，那可就是为难郡主了，也给了别人攻击她的由头。到时候郡主是应不应都不好啊！ 想通之后他立即躬身一礼，“黄某多谢大师提点了。”就冲这，回头的谢银就得翻两倍不止。 “阿弥陀佛——”老和尚之前其实也很不忿的。对凌云寺就这么严苛，可对去西域传教的了尘大师却那么支持。听说封世子那里对了尘大师的寺庙可是诸多贴补呢。这还不是凌夫人点了头才行的。可后来夜深人静伴着青灯古佛他细细寻思了一番，终于明白了凌夫人在边城驱逐僧众还俗参军、不许兼并土地和在西域大兴佛法的用意。 不但是西域人，西陵人也时常在西域活动呢。这是要以佛法去收服西陵人，让他们逐渐被我佛感化，不再那么彪悍啊。 第3199章 3198.跑腿 小四儿正月二十八满周岁，准确的说是十三个月。一一和无衣就预备二十九一早出发。 乌雅的预产期二月底三月初，他们估着到时候怎么都走到府城了。这回不但肖家哥俩要去，阿春阿阳姐弟也是要去的。再加上小哥哥和刘潺，最后真的决定组一个卖艺的杂耍班子上路。由府里的家将充当班主等角色。 凌云寺主持了凡劝黄老儿子的事很快传到了明净耳中。她笑道：“老和尚脑子倒是挺清楚的嘛。”既然如此，不妨对他宽待几分。 毕竟，有他的支持简化丧葬的事儿也要方便推广得多。谁家要做法事不得找凌云寺啊？有些话由老和尚去说也要方便许多。 想到这里，明净问哲儿，“你们几时又开股东大会啊？” 哲儿道：“暂时不会开了。好多事他们都交给我了，我和王胖胖商量就是。” “得，那你回头看到王胖胖记得告诉他我找他有事。不急，你见到他再说。” “哦，好的。” 没两天王胖胖就跑到小书房外求见了。 “凌夫人，三公子说您找我。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明净也不跟他客气，直截了当的让他出面去和了凡老和尚沟通。之前明净对凌云寺极不客气，她自然不可能亲自去露面安抚。回头给人她又重视起佛门的态度就不好了。 王胖胖一听就这事儿，立即大包大揽道：“凌夫人放心，都包在我老王身上就是。等安埋了黄老，我就去趟凌云寺。” 他捐的香油钱不少，在凌云寺还有专门的厢房。每次去了都是主持亲自招待，这次再去也不会引人注目。而且也能顺便提点老和尚不该说的话不要乱说。省得老和尚沾沾自喜，态度就抖起来了。 转眼到了黄老下葬的日子，王府、公主府、大将军府都各有一辆马车去送葬。容亲王、凌荆山和明净都亲自去了，黄老这个葬礼可谓风光至极。 回程的路上，韩彦私下问凌荆山道：“这不是定例吧？” 凌荆山道：“怎么可能?王爷亲自给送葬，这面子顶多给前三个一二品大员，还得是简化丧葬仪式的。” 韩彦道：“容亲王的性子倒是挺好的。”简直由着这两口子安排的感觉啊。 凌荆山笑笑，“一直以来都不错，挺宠着明净的。”至于其他的，一切言之尚早。 而另一辆车上，周大人搭的封璟的车。景飒坐到明净的车上去了，她今天还是带的一一和无衣哥俩。 周大人道：“我今日总算是见着这位、这位惠明太子嗣子了。看起来不像是有太大野心的人。倒真有几分传闻中惠明太子虚怀若谷、礼贤下士的风范。” 封璟道：“你想做什么？” “我要尽我的职责去劝劝他放弃私自称王，臣服朝廷。何必为了强争所谓正统，让西陵人有机可乘呢？” “呃，随你。”不撞南墙不回头！封璟忽然觉得虽然景飒经常说自己是死书呆，但他其实比老周懂变通多了。 第3200章 3199.用功 封璟过了一阵又道：“你私自跑来给黄老送葬，回去预备怎么交代？”吴鋆可还没摆脱嫌疑呢。 “我来是因为我敬仰黄老这位老前辈。回去之后我可以说我是为了盯着萨尔罕嘛。至于太后和朝廷那帮大佬信不信就由得他们了。不信就把我也关起来好了。可来一个抓一个，我看下回谁还敢来？” 封璟失笑，也是，两榜进士出身的还能是傻子不成？顶多就是宦海浮沉不久，尤其之前一直在翰林院抄抄写写，所以稍微有些迂腐而已。说到这个，自己这次好像复习得不怎么样啊。万一考不过可就丢脸了。 送葬回去，封璟又把备考的书本翻了出来。头悬梁、锥刺股开始奋战了。 景飒看得好笑，“到时候从嘉出题，要不我替你私下问问考题去？反正你也避不开嫌疑。” 历朝历代，好像都没有当了驸马还去科考的。要么就是科考中发挥出色然后被皇家看中，要么就是勋贵出身压根不用去科考。所以，还真没有驸马参加会试如何避嫌的先例。不过这西北头一截会试，除了萧从嘉这个早年就以学问广博且精深的荣亲王，那是真没合适的人做出题兼主考官了。所以，封璟还真不能因为亲戚关系就避嫌不去。不然难道叫他等下一科？ 因为参考的还有韩相和各部本不是进士的尚书、侍郎这些大佬。所以凌浩宇这个正经两榜进士出身的礼部尚书也只好就做个打杂的了。 封璟道：“又不是我一个人避不开嫌疑。反正这次二品以上的在任官员，我估计只要考得不太离谱的都能过。但我也不能垫底啊，好歹我也早就是举人了。要不是不敢去京城，我估计跟老周会是同榜的进士。” 隔日景飒过来看到哲儿不想做功课，就想出去玩耍便道：“活到老、学到老！你外公下衙回家都还在灯下埋头苦读呢。你如今又不用干别的，习文修武就是主业，还不好好读书？” 哲儿瞠目，“外公都还在读书啊？” “那可不，你外公可相当的上进呢。”景飒看着一旁的明净道。 明净低头憋笑，看来她爹是真怕成绩垫底啊。而且之前虽然一直在当官，还是先帝亲自让朝廷的吏部授予的官身，他心头多少还有些出身不正的感觉。之前五品知府，举人如果官运亨通是可以达到的。但如今二品的尚书，举人这个出身可就不够了。 “康杰那孩子真是善解人意啊！”明净感慨道。已经是举人的康杰是够格参加这头一届的会试的了，但他声称准备不充分，连下场试试的打算都没有。也是，他考了要是垫底也就罢了。万一不是垫底的，那在他后头的万一有丞相、尚书、侍郎的可怎么下得了台？ 景飒道：“郭笑要出孝期了。他们的婚事怎么处理？” 明净想了想道：“虽然她哥嫂也同时出孝可以代父母主持，但高堂尚在，还是不好略过去。还是等郭大哥、郭大嫂三年孝期满了再说。” 第3201章 3200.教育 哲儿听外婆和母亲说了一阵，只好老老实实的回自己的屋子继续写功课，写完了还得完成五张大字。可是今天开始扎马步了，真是扎得他浑身不舒服。哪晓得忽悠了常嬷嬷外出想偷溜出去玩一阵，出们就遇上了他娘拿了戒尺侯着。 那戒尺就一下一下轻敲在他娘的手心。还好外婆过来了，不然他肯定得挨打。他是见过大哥、二哥挨打的。他娘忙，管教儿子一向简单粗暴，就是一个字：打！通常都是笑眯眯的道：“来，乖儿子，咱们母子打成共识！” 从前大哥、二哥挨打他都跑去看过热闹，臊得他们不行。如今，他开始读书了，也步入不听话要被打成共识的年纪了。要是小四儿和糕糕牵着手过来看他挨打，那真是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啊。 晚间吃饭，无衣笑着问哲儿，“老三，听说你今天又把常嬷嬷给忽悠了？” 哲儿后槽牙鼓了鼓，不吭声。二哥这是报复自己当年特地过去看他挨打呢。 一一道：“听说还半道被娘打了个伏击。不过老三你运气一贯好，有外婆过来护着你。” 大哥也是报复！ 一旁已经吃过正餐，拿着勺子吃着碗里的蔬菜肉粥玩儿的小四儿咬着勺子看着三个哥哥，不太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凌荆山是一向不过问明净怎么教儿子的。最多就是听说儿子们又挨打了，腹诽两句而已。当年说他不该打小七那臭小子，如今自个儿还不是打得起劲，而且还是三个儿子换着打。当年还口口声声爱的教育呢，如今还不是奉行黄荆条下出好人！ 哲儿对着他娘道：“娘，我扎了马步，身子难受才想歇会儿的。” 无衣道：“都是这么过来的，万事开头难。熬过去就好了，不熬以后一直这么废材！” 一一跟他一唱一和的，“就是，再过一阵你手腕上还得绑上沙袋练大字。” “手心抓个生鸡蛋也可以。但就是万一用力不均，捏碎了那叫一个恶心。而且还会坏了已经写好的字，又得从来。所以我建议你到时候还是绑沙袋吧。”无衣补充道。 哲儿听他们越说越玄乎，忍不住对着明净拖长声音喊道：“娘——” 小四儿学道：“娘——”然后咯咯咯的笑起来。 一一道：“当着小妹的面撒娇，你也真是有脸！而且，你以为撒娇就能逃掉啊？” 明净宽慰哲儿，“别怕，都是循序渐进的。你是我亲生的，还能让你坏了身子根基不成。他们都能做到的事，你难道不能？你要是自认比他们低一等，是次品。那娘就对你放松些要求。” 一一和无衣同时嗤笑出声，次品哦！ 小四儿立即跟着学了一声，然后看着哲儿。 凌荆山道：“怎么就次品了？难道我当时不够卖力？”制造哲儿的时候，他一样出工又出力，没打折扣的好不好？ 明净瞪他一眼，教育孩子呢。你在这开什么黄腔？ 哲儿哪受得了这些，立即道：“我才不是次品呢！他们能做到的，我也一样可以。” 第3202章 3201.翻身 小四儿抓周前夕，江南传来了司徒蛮大捷的捷报。传讯的使者一路高呼着入城，边城上上下下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之前一段时日，司徒家后宅往昔的纷纷扰扰成了不少人茶余饭后的笑谈。对司徒姝的名声更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击。 司徒姝每日在家跟着叶氏派来的教养嬷嬷上课，也是憋屈得很。走到哪儿都被另眼相看，她觉得每个人都眼神里都在在写着，那个就是疑似毒害了元配上位的楚氏的亲生女儿啊！ 因此，除了不得不代表司徒家露面的场合，她完全绝迹于社交场所了。 最近正在发愁又要去凌大将军府参加抓周宴，搞不好又要被那些想讨好容亲王妃和大将军府的女人冷落甚至是群嘲，这个大捷的消息就像是及时雨一般的来了。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她定下亲事后的这俩月真是憋屈坏了。侍妾，哼，她是大将军嫡出的女儿，怎么能只做个侍妾？ 司徒震放学回来，见到二姐笑得有些咬牙切齿的不由道：“二姐，你怎么啦？” “震儿，爹爹大胜！”司徒姝上前几步一把抱住小弟道。 “真的么？太好了——”司徒震喜出望外，伸手回抱二姐。 “对了，你不是从王府回来么，怎么还不知道啊？” “捷报送到王府，康杰哥哥只会送去给王爷，又不会立即告知葛老。可能消息传到葛老那里的时候，我已经回来了吧。对了，明天不上学，葛老也要去看小四儿抓周。我可以和姐姐一道去了。” 司徒姝点点头，“好，我们早点去，也看看大姐。” “是啊，又许久不见大姐了。嫁人了真不方便。二姐，听说以前封世子跟着凌婶婶住大将军府，我能跟着你住王府么？” 司徒姝道：“如果你想的话，姐姐再跟王爷和王妃商量就是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你才五六岁，我也出阁了，难道留下你一个人？何况你本来就在王府读书来着。” 次日司徒婧看到司徒姝有些心塞。可惜了，又让她找着了翻身的机会。她低头问小弟，“课业跟得上么？我看哲儿好像挺吃力的。” 凌荆山让人催了催，祝世豪只得加紧把女兵的一系列安排和规章制度呈递了上来。如今已经正式开始征召了。明净把这事儿交给了司徒婧负责。 这差使是司徒婧自己讨来的。她想去军营，不想在家成天跟嫡婆母、亲婆母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耗费精力。这次的事情是明净主导的，不管是马氏还是余姨娘都不好明着反对。 她还说自己也去军营的话，跟康辉相聚的机会就多了，更容易有孩子。而且这么做也是帮衬了七婶。如此一来，那两人就真的不好反对了。 不过，目前为止兴女兵的计划进展寥寥。司徒婧正为此发愁呢，看到司徒姝登门显摆，完全不想理她。于是只和小弟说话。 司徒震听了长姐的问询点头道：“我也有点吃力，但还能跟上进度。” 第3203章 3202.分歧 “你也吃力啊，不过能跟上进度就还好。我看到有人请女学和府学的先生开小灶，能跟上倒是不用了。那小世子呢？他可比你和哲儿还小一些呢。” 司徒震有些不服气的道：“就是因为他小一些，我和凌康哲要完成的任务，他只要完成七成就好了。” 司徒婧道：“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小世子本来就出身帝王家，所以他可以不那么拼。小弟，爹爹当初送你去，说的可是让你去做伴读。所以，你和小世子是不一样的。” 司徒震想了想，“那我和凌康哲一样。既然是这样，那我以后就只跟他比。” 司徒姝道：“大姐，葛老都说了是因为小世子年幼的缘故。你不要随意解读，误导小弟。”哼，凌荆山两口子恨不得把容亲王父子当猪养，怎么会乐见小世子出类拔萃。葛老也是用心良苦，希望小世子相对平庸些，将来也好太平些罢了。但主弱臣强，这可是大忌！他们司徒家投效的是容亲王，可不是凌荆山。不想平白矮他凌家一头！ 司徒震左右看看，我到底应该听谁的？ “大姐、二姐，我、我去找凌康哲了！” 小弟撒丫子跑了，只剩下这两姐妹互不客气的对视着。 “爹爹和三弟打了大胜仗，我也是极欢喜的。娘家强盛，出嫁女在婆家才挺得直腰杆呢。得了，先进去吧。我还得帮着招呼客人呢。”司徒婧如今也算是凌家女眷里各方面都能拿得出手的人，所以有大宴会的时候明净通常都会把她叫去待客。 司徒姝听她提到‘三弟’，蹙了蹙眉头。是，司徒云在逐渐的崭露头角了。可小弟还小，起码还得十来年后才能发力呢。到那时，司徒云羽翼已丰，他们姐弟要如何才能为二哥报仇，接娘出岛？ 可自己也不敢拿这些来逼小弟，甚至都不敢告诉他二哥被害死的真相。因为如今最要紧的是小弟能平平安安的长大。他什么都不知道，才不会对那些直接、间接害死二哥的人露出仇恨来。这些人不是在江南就是在边城呢。 司徒姝跟着司徒婧往里走，而司徒震则是跑到童小七和念初的院子里了。因为哲儿陪着今天的小寿星正在这边看侄儿。 一筒、二筒快半个月了，长开了，也消肿不少。总之一句话，好看多了。所以这两日小四儿得闲就一摇一摆的从正房走出来，喊了肩舆抬她过来看小侄侄。大多时候是拉糕糕作陪。今天哲儿不用上课，亦步亦趋的伺候着小妹，她就和他一起过来了。明净抱上她去窗外看了看哲儿上课，又看了看一一和无衣上课。她终于能理解三哥每天出门不是去玩，是去做正事了。现在对哲儿的态度便又恢复了不少。 哲儿便忙不迭的又在身上的兜里都揣上吃的，等着他妹子来掏。甚至都不用小四儿再来小饰物来换了。反正拿到手还得给她原样还回去。 第3204章 3203.嬉闹 念初也精神了不少，“哟，小妹，你今儿穿得可真喜庆。哎呀，这是带给我们一筒、二筒的么？”真是久违了啊，来自小姑姑的礼物。之前她还没卸货的时候，俩儿子倒是时常收到小姑姑送来的礼物。玩具、吃食什么都有，漂亮的花花草草、各种饰物也有...... 小四儿悬空坐在高脚圈椅里，笑眯眯的看着摇摇车里并头而卧的一筒、二筒。不知情的人完全想象不出她十二三天前的嫌弃。 司徒震由大将军府的下人领过来，快进院门的时候看到了云夕和吴丘丘，忙招呼道：“小郡主，啾啾——” 吴丘丘跺脚，“你再跟着凌三多乱喊，我就喊你司徒小胖了啊。” 司徒震笑不可仰，“凌三多，原来他又叫凌三多啊。” 哲儿和思思、梦梦从屋里出来，听到了便道：“司徒小胖——” “好像你不胖似的，凌三胖！” 思思和梦梦笑了两声，上前对着云夕施礼，“见过小郡主！家姐说，请小郡主屋里坐。” 云夕的目光在梦梦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道：“不必多礼，还请前面引路。” 两人便在前头带路，又招呼道：“丘丘，好久不见。” 吴丘丘点头，“思思、梦梦！我跟着小郡主进来看看一筒、二筒。” 后面的哲儿和司徒震对视一眼，觉得互喊绰号都不占便宜，便达成一致都不喊了。哲儿跟上吴丘丘道：“我是小时候喊不清楚，才喊你啾啾的嘛。这不听着挺亲热的嘛。啾啾，咱们可是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的。不要这么见外嘛！” 吴丘丘道：“哼——你喊了别人也要跟着喊。有一回凌婶婶都跟着喊错了还不知道。如今越来越多这么喊了。甚至还有人以为我就叫吴啾啾。” 哲儿伸手扯扯她的小发揪，“你有揪揪啊，哪里无揪揪了？” 吴丘丘一听他又拿自己的姓开玩笑，叫了一声反转身就追着哲儿要打。 云夕道：“哲儿，不要老是欺负啾啾，哦不，丘丘。” 一时，思思和梦梦都笑了出来。 哲儿和吴丘丘正绕着柱子你追我跑，梦梦上前伸脚绊哲儿。哲儿倒是看到了，但要避开就要被身后的吴丘丘抓住。两害相权取其轻，他停下被吴丘丘抓住打了两下出气。 梦梦道：“活该——” 哲儿道：“梦梦，我劝你善良！” 不为了这句时常被他念叨的话，梦梦还不至于伸脚绊他。闻言立即也要追打哲儿。 云夕摇摇头，对司徒震和思思道：“我们别理他们了，先进去看小娃娃吧。” 吴丘丘晃着小揪揪跑回来，“小郡主，我和你们一起进去。”她已经出气了，让梦梦跟凌三多闹去吧。 哲儿被梦梦追得边跑边喊，“你们不就欺负我不能打女孩子么。等我妹长大了，我让她给我报仇。”他要是敢跟女孩子动手，会被他娘打成共识的。 两人一前一后的追赶，被进院子的童小七一手一个拎住了，“今天小四儿生日，你们当哥哥姐姐的就这么给她过生日啊？” 第3205章 3204.称呼 小四儿正倾身小幅度的摇着摇摇车，对外头她哥的叫嚣压根没有过耳。她如今看着两个一样的小侄侄新鲜得紧呢。每天都要过来待上小半日的。 云夕等人待了一阵，留下赵大嫂陪着念初，其他人都移步今日待客的地方了。 众人看到童小七抱着小四儿进来纷纷道：“小寿星终于露面了。” 小四儿抬起小胖手对众人笑着拱了拱。 吴嫂子道：“你们看，她还作揖向我们道谢呢。这小家伙，真是让人不能不爱。” 于珩母亲庄氏道：“这话说到点子上了，性子好，长得更是好，能不让人喜欢么？” 小四儿在众人手里传递着，落落大方得紧。只是看到司徒婧和司徒姝一起出现后，她整个人懵逼了。怎么好像两个都是饺子？ “饺？”她先对着司徒婧喊。 司徒婧扯扯嘴角，应了。不应怎么办，一定要小妹子喊清楚才行么？ 小四儿又对着司徒姝喊道：“饺？” 司徒姝笑着摆手，“我不是哦。你应该喊我......小舅奶奶才是。” 客座首位的叶氏看过来，侍妾而已，又不是正经亲戚，凭什么让小四儿喊你小舅奶奶。她想发作，被身后的嬷嬷拉了一下。 嬷嬷低声提醒道：“江南大捷——”有这么一桩事，非得给这位司徒二小姐提位份不可。不过，也不能能个由着她当众这么自说自话。毕竟提到哪一级还得王爷、王妃说了算。 于是，嬷嬷又提醒了一句，“拖——” 叶氏心领神会，“你都还没给我敬茶，不要瞎教小孩子。教养嬷嬷该给你说过的才是。”一点女儿家的矜持都没有。不过，要是有也不会用那样见不得人的手段赖着来进府了。 司徒姝躬身应了，“是，臣女知道了。” 少顷，叶氏和景飒一道去如厕。叶氏看左右无人便对景飒道：“姐姐，她肯定想弄死我，然后取而代之。再接着就是我的橙子和银子。呜呜，我不想把王爷分一半给她啊！” 能嫁给王爷绝对是她撞大运捡到了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可如今有人要硬从她手里掰半块去。好气哦，还只能装贤德的正室。 景飒道：“这些话你别跟我说，你跟从嘉念叨去。让他去想办法！“她顿了一下，“等会儿，你不会在他跟前尽装大度、懂事了吧？”看来从嘉给找的教养嬷嬷还是不敢这么教女主人啊。或者她也认为这种事女主人只能认了，然后和侧室去各种斗。 叶氏苦着脸‘嗯’了一声，“我娘说、我娘说......” “得，你也别你娘说了。你就听我的，把方才这些话去从嘉跟前念叨。” 等吉时到了，明净麻利的把抓周的物件摆上，然后抱过小四儿，“去，开始你的表演！” 叶氏这会儿已经整理好了情绪，毕竟王妃也当了这么久了，还是稍微长了点城府的。她抱着银子道:“好好看着，再半个月就轮到你了。可惜男娃和女娃用的东西不同。不然等小四儿抓了，让你也上去现场演练一番。” 第3206章 3205.表态（1） 银子才不管那么多呢，小四儿刚被明净抱上去，他就在叶氏怀里挥舞胳膊，他也要上去！ 叶氏只好道：“等会儿，你等小四儿先。今天是她生日，你是长辈要让着晚辈。” 银子瘪瘪嘴，他可不是谦让晚辈的主。但他怕小四儿啊，每次打架他都是手下败将。所以排在小四儿后头他也只能接受了。 小四儿被放在大圆桌的中心位置，非常淡定的走向桌上唯一摆放的吃食，然后拿了起来盘腿坐下开吃。之前逗小侄侄去了，她都没顾上吃零食。这会儿感觉有一点饿了呢。搭配她圆乎乎的体型，圆乎乎的脑袋、圆乎乎的胳膊、腿，非常的有喜感。看银子瞅着她，她还分了些递过来。 众人愕然，这怎么就吃上了呢？对于小四儿抓的东西这么不高大上，她们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景飒笑道：“能吃是福，咱们小四儿要一辈子这么有福气！” 三婶应和道：“没错、没错，自家孩子，咱们只指望她一辈子吃好、睡好、福气好就是了。” 明净道：“嗯，我不指望她多出挑，只要一辈子过得好，我就很欣慰了。” 众人也开始没口子的说好听的，“四姑娘投生在凌夫人肚子里，这就是最大的福气了。这一辈子有父母、兄长和其他长辈庇护，这福气绝差不了。” 凌荆山上前几步抱起小四儿，“来，闺女，给你小表叔腾地方了。这辈子爹爹会拼尽全力让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等咱们西北更加的强大，更不会有不长眼的跳出来妄图逼迫咱应承不想应承的事了。”他嘴里说着，目光微微扫过人群了的萨尔罕以及若干文臣、武将。 近来，萨尔罕到处游走，把西陵王求娶韩影的事散布开去。还真有些人被他说动了，觉得如果能够通过联姻和西陵和平共处，善莫大焉。虽然还没敢公然表明立场，但背地里在言辞间给韩彦施压、要他顾全大局的人开始多起来了。 韩家长女已经失踪两年，但韩家人也好，凌荆山这个亲表哥兼未婚夫都相当的稳得起。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们其实知道其下落，而且韩家长女如今很是平安才是啊。反正凌荆山也没打算履行长辈定下的婚约，让韩家长女去西陵为后有什么不好呢？这可是压了西陵各大家族的千金一头啊。 甚至一些武将都是这么想的，如此以来自己手下也能少死不少弟兄了。可他们也不想想，西陵狼子野心，尤其这一任的西陵王纳湛更加不是省油的灯。能因为一个女人就真的信守承诺，永不言战了？至于这个被卷入的女人会是什么下场，就更加没有人关心了。 而且，这不是联姻，这是和亲！和亲从来都是带有屈辱性的。也从来没有哪一场和亲就真的能解决政治和军事问题的了。就算史书上再是给自己脸上贴金，夸大汉族的地位与和亲的功绩，也改变不了残酷的现实。 第3207章 3206.表态（2） 更何况纳湛此时把往后之位都拿出来说事，就是为了打凌荆山的脸，娶走他的嫡亲表妹兼未婚妻。还能做了韩相的东床婿。至于韩影，嫁过去就算不出三月就一名呜呼，这边难道还能专门为此兴大军征伐？真有这魄力，压根就不会有和亲这种事发生。 而且，凌荆山立足的政治资本除了如今追随的是惠明太子嗣子，更要紧还是这二十年抗击西陵的累累战功。这一和亲，他还如何自立？勾结异族，妄图造反的名声立即就会被扣到他头上来。到时候朝廷可就算师出有名了。不要忘了，海贸的船回来了，孟思彤有启动两头作战的钱了！ 和西陵有仇的人在西北比比皆是，要是有人在后头推波助澜，凌荆山就能失尽民心。到时候孟思彤再把郭子安推出来登高一呼，西北大营肯定也会不稳。郭子安即便本心不想被她利用，但到了西北大营都军心动荡的时候，他肯定也只能站出来了。 所以这求亲之事背后复杂着呢。凌荆山今天也是借着小四儿抓周当众表态。他是绝不会让表妹和亲，去做那劳什子的西陵王后的。 在场众人听了他一番话，不管心头怎么想，嘴上却只能顺着他的话道：“早就听说凌大将军爱女如命，果然不是妄言啊！” 银子才不管那么多，看小四儿把位置让出来就想上去。 明净拍他小屁屁一下，“别急，再等会儿，要换道具！”这上头的东西是给姑娘家抓的，譬如绣花针什么的。这要是银子看着亮闪闪的抓起来了，难道将来是要做东方不败么？ 叶氏把银子递给云夕抱着。明净迅速的撤东西，她就拿起呈上来的迅速补上。摆放抓周物件是嫡母的职责，不能假手于人。 须臾，桌上的物件已经全换过了。如今摆上的是一一哥仨都用过的那一套，一年后就会轮到一筒、二筒。 叶氏从云夕手里接过银子放上去，“去吧，像小四儿一样，只拿一眼最喜欢的。” 银子挠挠头，朝那些东西看过去。 萧从嘉笑道：“银子，你侄女拿的是老百姓视之如天的粮食。你也拿一样最中意的就是了。” 凌荆山呼出一口气，“民以食为天，可我西北最缺的就是粮食啊。这个问题明净想了很多法子，但都做不到彻底解决。这个短板一日存在，咱们始终要受制于人。” 小四儿抓周抓吃食的事儿，被他们这么一拔高，顿时给人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叶氏这会儿有些忐忑，她原本是打算今天回去就给银子演练试试的。看到小四儿抓了，他肯定会比较上心。但如今真还没抓过，这小子可别当众闹笑话啊。 银子左右看看，这些东西他大多不认得。于是挑了最眼熟的一样：金元宝！这东西之前哥哥拿了不少给哲儿侄侄入股来着。哥哥说他拿给哲儿侄侄的都是好东西。那就它了！ 于是，他就抱了一锭金元宝乐呵呵的看着大家。 第3208章 3207.简化 明净很郑重地道：“今天你俩一个抓了吃食，一个抓了元宝。但愿能借你们的福气，解决了钱粮问题。” 萧从嘉笑道：“得，索性今天就当胤儿也抓周了。如果能承你表姐的吉言，那你俩也算立功了。” 封璟笑，“这么随便的么？” “反正半月后也不过是今天的场合重演，就不再来一次了。西北缺钱缺粮，咱能省的就省了吧。省下来的花销，就捐给军中做军费开支。” 叶氏有些瞠目，合着半月后自家就不办了？ 韩彦见事态发展到这一步也接口道：“王爷说得没错。这样的场合少一场，足够军中数千人饱餐一顿了。”自家今年也得注意，这样的场合能免则免。节约可是如今最提倡的。不但他这么想，许多的官员也是一样的想法。不但要约束自身，也得约束儿孙。 小儿子的抓周宴就这么没了，叶氏多少有些不乐意。不过随后萧从嘉告诉她，回头纳司徒姝的排场也从简她就又高兴起来。这回她终于没再装大方，靠在他肩头把自己的担心都和盘托出。 萧从嘉拍拍她的后背，“放心，我也不想往绝路上走。你和两个儿子的安危，我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 过了半晌，叶氏抬起头，“那、那银子半个月后还过生日么？” “过啊，怎么不过？就叫上自家人就是了。吃寿面吧，让明净过来主厨。我还真有些惦记她做的面了。”凌荆山和一一哥仨过生辰，明净都是邀齐了亲友，亲自下厨做寿面。 叶氏点头，“好好好，到时候我也意思意思给她打个下手。王爷，我其实觉得这样给孩子过生辰，其实比大操大办好多了。累得慌不说，还全是做给人看的。我估着明净要不是正月间的宴请取消了，也不会那么张罗小四儿的抓周宴。” 司徒姝这会儿也在发愁，她进门应该就是最近的事了。之前爹爹说要让她十里红妆进门，在嫁妆上压那个叶氏一头。也表明对她这个女儿的看重。可如今不管是红事、白事都提倡简办，她就不能顶风做案了。 而且，有之前玛依娜全副玉制家具珠玉在前，她再是置办也很难比得过。倒不如简单一些好了。婚后再陆续把这些财物都拿到手里算了。可是，这才进门到底是什么位份，王爷那里可还没有准话。这是还要晾一晾她么？ 大将军府里送走了所有宾客，自家人又聚在了一起。明儿一一他们就要出远门了。 阿春一身劲装，给众人表演下腰、顶碗，然后傅慎行会喷火，无衣能一气儿翻几十个跟斗......总之就是人人都抓紧练了一样能拿得出手的本事。 凌荆山笑得不行，“赏，统统有赏！让你们去接接地气挺好的。最好就一路卖艺维持生计。反正西北各地如今都有四为客栈，你们真养不活自己还可以去蹭碗饭吃。” 小四儿不知兄姐就要远行，看得那叫一个开心。明净端了一盘铜钱做天女散花状，她也乐颠颠跟着去捡。 第3209章 3208.讲解 次日，小四儿被明净抱着在二门处送一一他们。她抬起手挥了挥，然后掩口打个哈欠。在她看来，兄姐们就是去上学，放学就回来了。一低头看到三哥就噘着嘴在娘腿边，她还纳闷的挠挠头，你不去么？ 一一道：“三弟，你一声都不吭么？再过几年你就能去了。你上学不是正新鲜么，舍得走啊？而且你的生意都没步上正轨呢。咱们三月在府城见吧。” 无衣道：“三弟，你打小就去京城远游过了。我和大哥说什么了么？” 哲儿嘟囔道：“我那会儿又不记事。” 梦梦道：“我也不记得。” 赵荨道：“你俩都没满周岁，怎么可能记得？” “这也拿出来说。好啦，预祝你们一路大赚，不用去蹭饭！”哲儿抬起手挥了挥。 一一道：“那就承你吉言了。” 傅慎行也对傅娘子道：“娘，我们走了。我们要去见识江湖上的风风雨雨了。” 傅娘子一脸的无语，只嘱咐肖谨言道：“一路看着他些，别让他耍宝误事。” “知道了，娘！” “凭什么每次都是他管我，他就大我一刻钟！” 明净道：“都快上车吧。”他们一行人会在二门处直接上车，然后到城外背人处才以杂耍班子的名头换乘一辆敞篷牛车去下一个市镇。 送走了他们，哲儿和思思、梦梦也分头去上学。没怎么睡饱的小四儿一头栽在明净肩头，抱着她的脖子就睡着了。明净抱着她进去补眠。院子里一下子就只剩下糕糕一个小朋友了。她挠挠头，都走了，怪无聊的。 童小七道：“要不要去看一筒、二筒？”他不明白为什么一童、二童被夫人叫成了一筒、二筒，但既然大家都这么叫，他也从善如流改了口。 糕糕点头，“要！”边说边把自个软软暖暖的小手塞进了童小七的大手里。 童小七把人送到念初坐月子的屋里，和念初说了一声就往王府去了。江南那边又有最新的消息传来，容亲王想问问具体情况。 凌荆山一早已经过去了，童小七预备过去听听。不谋一域者，不足以谋全局。可不能当江南那边跟自己没关系。没见康杰如今军事素养都高了不少么，凡事都得多看、多听、多问。 他过去那边已经开始说了，他猫着腰进去坐在了做记录的康杰旁边，偏头一目十行的扫过他的记录。然后才开始听凌荆山继续说。 其实也是因为如今没有兵部尚书，所以萧从嘉想了解情况还得把凌大将军叫来做讲解。他听完摸着下巴道：“你是说孙琮这个朝廷封的大将军，他的长处其实不在战场上？” “至少之前不在。他是干暗卫起家的，功劳确实不少。军事素养应该也有，但和几把柴刀、十几个人一路到如今四十万兵马的司徒大将军不能相提并论。所以，在他手上吃亏也不奇怪。毕竟太后让他去江南，原本也不是为了打仗。一是为了肃清江南的四王余孽，二就是为了拉拢农民军为己用。” 第3210章 3209.商议 萧从嘉乐了，“那他任务完成得不好啊。司徒蛮率麾下兵马投了本王，楚沛然这家伙又一直狡兔三窟。不，他是比兔子还能跑。” 旁边旁听的韩彦道：“王爷，楚沛然如今也快成光杆了，再翻不起大浪。至于司徒大将军，倒确实是孙琮在鹰军手上输了一阵。可正因如此，王爷跟司徒二小姐的婚事才不能再拖了。虽然司徒大将军不会因此就反复无常，但总归是在等王爷的态度。”他身为丞相，就是连这些都得过问。这可不只是王爷的私事。 萧从嘉晴拍了拍大腿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也罢，凌大人同沈老商量一下，看个好日子，等会试结束本王纳司徒二小姐为庶妃。”他今天要问清楚就是要知道是不是不能再拖了。 “是。”凌浩宇躬声应了下来。心头盘算这笔开销应该是王府府库的支出，得找沈老拿银票。 封璟道：“荆山，你刚才说孙琮那厮是之前在军事上不行。那他如今呢？他如果一直不行，太后肯定会换人吧。而且，一开始是以一品大将军的位置安置他，他应该是可造之材才是。孟太后自身的军事素养可是相当过硬的。她看好的人应该不差。” 凌荆山道：“没错。从康杰那里整理的每场战事的资料可以看出孙琮是在以极快的速度进步着。他如果真的胜任不了，孟太后是不会放兵权给他的。而且此人是她力排众议一力提拔，他的表现对太后的威望也是很重要的。此人如果潜力全部被挖掘，迅速成长起来的话，会是司徒大将军的劲敌。” 董赟道：“那之前司徒大将军怎么不趁他还不太成熟一举歼灭？” “因为他身边有孟府老成持重的家将辅助。虽是家将，可也是数代为将了。不然也不会被孟太后委以重任。” 萧从嘉道：“那江南那边，还不能认为司徒大将军赢定了？” 凌荆山摇头，“不能。而且就是胜了，也不可能把孙琮打得失去战斗力。不过，司徒大将军看住孙琮不成问题。所以王爷，咱们如今要防的还是西陵和朝廷的两头夹击。之前我已经说了，西陵王求亲就是不安好心，想让西北因此混乱。然后太后以此为契机，撬动西北大营。臣在军中二十年，但郭家的影响不是短时间就可以消除的。如果西北军民真的因此被挑拨得对臣失去信赖，臣就无法全盘掌控西北大营了。任何的内耗，哪怕是极小的损耗对我们而言都是损失不起的。” 他如果对郭家派系排除异己，那是绝对说不过去的。郭帅尸骨未寒，郭子安兄弟、父子还在那立着呢。他绝不可能做这样亲者痛、仇者快的事。这件事也是水磨工夫，而且随着之后战事全线铺开，他预备把郭家子弟派往西北以外开疆拓土，逐渐淡化郭家在西北的影响。如今看来，孟思彤让戏班子演《郭家军》果然只是个铺垫。但他明知道，还不能阻拦这出戏传布开去。 第3211章 3210.外甥 萧从嘉问明白了如今的情形，把婚事敲定了就让人各回各的衙署了。他自个儿则是去了后院摆牌位的地方，这事儿也得知会父王和列祖列宗一声。顺道知会一声在那里打扫卫生的沈老。 凌荆山已经把江南的军报都看过了，连郭子安是怎么点评的都一一问清楚了。至于西北三大营的军报，那更是第一时间就报给他知道了。这会儿去衙署也没什么事儿，想了想便往礼部去转悠了。 庄家十日之前就已经搬出大将军府了，明净给凌玉洁的宅子在新城那边。也是富贵人家聚居的地方，离景飒的都府邸不远。庄宁骑着马过来，一刻多钟就到了。庄静则是家里的马车送到大将军府上学。明净给的宅子里是家具、马车这些都配齐了的，真正的拎包入住。非常的适合家产全都弄没了的庄家。 而凌玉洁的铺子年前就已经租出去了，她都收过两个月的租子了。这钱节约一点也够他们一家只日常开销，如今那府里依然有不少大将军府派去的下人在帮衬。等庄家恢复元气了，自行购置齐了仆从才会回去。 以凌玉洁的性子自然不可能就靠收租过活。她盘算着也找她嫂子要个作坊或者铺子管管，管事她还是能做好的。预计等明净忙过年后这段就开口。还有她男人，以前也管过家里的生意，也能出来做事。 凌荆山这会儿就是去礼部准备看看庄宁平日是怎么干活的。他目前就这么一个嫡亲的外甥，自然不可能不上心。这小子的好歹，关系到他妹子下半生的福祉呢。再像之前那样不成器，甚至连在府学读书都读不进去，那可不成。明净安排庄宁跟着明润做事，凌荆山还是很赞同的。明润在封家称得上俊彦之才，这十来年历练得也很是不错。如今在礼部侍郎的位置上也还是相当胜任的。 谁料到他没惊动人的过去，就听到庄宁正跟明润顶嘴，“为什么这些鸡零狗碎的事都要交给我？我又不是来做这些的。”这是让明润呼来喝去使唤得不耐烦了。他来前父母再三叮嘱过，可这位明润舅舅安排给他的事真的是太繁琐了。而且一桩接一桩的，就把他当牛一样使唤。其他人都没他这么辛苦。他亲舅舅可是凌大将军！ 明润不客气道：“不然咧，你以为你是来礼部做大事的不成？文不成武不就，不是看你这手字还成，你舅母提起的时候我都不打算要你的。拈轻怕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你要不是关系户，我早把你退回去了。你要是不想在我这里做事，直接去告诉你三外祖父一声，让他另外安排个人带你就是了。你看看别人是不是拿你当烫手山芋。” “你——你不要以为我叫你一声舅舅，你就真是我舅舅了。我还就不干了！” 听到这里凌荆山道：“不干了，那你想做什么？继续回去混吃等死啃老？你庄家的祖业全被你连累得丢光了，你娘的陪嫁你也不放过？” 第3212章 3211.外甥（2） 庄宁见到凌荆山的机会不多，但他却是顶怕这位舅舅的。当即讷讷道：“舅舅——” 凌荆山背着手看向明润，“你就纵着他这么跟你顶嘴？还是故意想就此赶走他？” 明润道：“倒也不算纵着，他这也是头一次。至于故意赶走，就算我本心是这么想的，为了不让明净为难，也是不会这么做的。但如果令甥真的不想做了，我觉得咱们还是别勉强他的好。强扭的瓜不甜啊！” 凌荆山沉吟一番，“今天人我先带走，回头再说。你们礼部又有事情要忙了。” 明润道：“能问问什么事么？” “王爷纳司马氏。” 明润松口气，“那还好，这事儿主要是王府内务，我们就是打个下手。” 凌荆山道：“萨尔罕要求西北礼尚往来，礼部翻翻捡捡，大概也就你还能去出使了。不过不急，得闲去跟明晴学学西陵话先。” 明润苦了脸，看了有些幸灾乐祸的庄宁一眼，“如果真的让我出使西陵，我就点你当随从。” 庄宁对着凌荆山道：“舅舅，我可是我娘的独子。” 凌荆山浑不在意的道：“再生就是了，你大姨不比你娘还大些么。嗯，你再这么混下去，你娘再生个儿子，你就真的可以靠边站了。”说完转身往外走。 脸色大变的庄宁只得赶紧跟上，走了两步又回身向明润行礼告退。这半个月被折腾得狠，还是有些条件反射的怕这个人了。方才是一时情急，如今冷静了几分礼数还真是不敢缺了。于公是上司，于私也算是长辈呢。 凌荆山见他如此，神情稍缓。 出去看到童小七等在外头，凌荆山道：“你先回去吧。明日不就要回军营了么，回去多陪陪念初。我带这小子出去组走。” 庄宁朝童小七招呼道：“小七哥——” 童小七低声道：“别倔，有错就赶紧认、赶紧改，踹你也别躲。快追上去吧！” 凌荆山的腿长，又不像平时还要顾忌明净腿短放满脚步将就。所以这么两句话的功夫，他已经走出一截了。 “哦，谢小七哥提点。”舅舅还要踹人啊？之前在府里看他对三个表弟也还好啊，对小表妹更是宠得不行了。娘不是也说舅舅从前在家时脾气还不错么。 凌荆山在衙署换了便服，就负手往大街上走了。庄宁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他腿倒是不短，跟得上。外甥肖舅嘛。可跟得颇有点胆战心惊的。 他们舅甥走过了旧城的街道，又转入新城的繁华地段。最后在一家酒楼里停了下来。凌荆山要了一桌酒菜，就在大厅坐着听说书。说得也是司徒蛮的发家史。稿子是司徒婧审定的，虽然涉及内宅之争，但对司徒蛮也是瑕不掩瑜。不然石翼等人怎么会容许她做这事儿？ 等酒菜上桌的当口，庄宁咽了咽唾沫道：“舅舅，你到底想教训我什么啊？” 凌荆山看他一眼，“你多大了？” “翻过年已经十六了。舅舅，我知道你十六的时候已经在军中崭露头角了。” 第3213章 3212.外甥（3） 凌荆山道：“谁要跟你说个。我是在想你这个年纪了，是不是都已经定型了。扳不回来的话，不如真让你娘再生个老二。从头教起，怎么都要省事儿些。至于你，以后你二弟出息了，也不是不能帮扶着你过日子的。” “别啊，舅舅。我觉得我还是可以再挽救一下的。舅母之前生气了，也还说再给我一次机会呢。您不能就这么放弃我啊！你自己不也是十四岁了才弃文从武的么。我还没十六周岁，还没有完全定型的。”庄宁顿时急眼了。 “你珍惜你舅母给你的机会了么？明润舅舅就算让你做很多杂事，那也是在锻炼你。你就准备撒手不干了？” “我干、我干还不行么。舅舅，可成天干这些，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头啊？” 凌荆山道：“你是我外甥，真做出什么来了，还能有谁故意压着你？你刚才说我十六岁就已经崭露头角了，那你可知道我十五岁这一整年都是个大头兵？军营里的大头兵你可能没见过，可以等康杰从营里回来去问问他。他也只能是转述给你听，因为他是跳过了这个过程的。毕竟他是作为府学的佼佼者去的军营，没必要多耗一年。” 庄宁想到封大人说他文不成、武不就，跟这些从小在边城长大的表兄弟比起来，他的确是很不成器。听说如今就连康耀都是很多贵妇心中的东床人选。自己明明比他跟舅舅的关系更近，也到了适婚年龄，却是乏人问津。 “舅舅，我愿意学的。” 凌荆山嗤笑一声，“还有地方去学就很不错了。你要么就老实回家继续做你的大少爷，以后怎么也不至于饿死。要么就好好的沉下心给我去学做人、做事。想仗着我的关系走捷径就免了。礼部是你三姥爷在管，他的性子我都有些怵的。你看他会不会容忍你在他眼皮子底下混？回头连你爹娘都得受连累一起挨骂。” 庄宁点头，“舅舅，我知道了。” 这时候酒菜上来了，凌荆山示意他开动，等小二走开了才又道：“方才一路走来，边城不管是旧城还是新城，没见到闲散的人吧？” “没有。就连赌馆、青楼都少见。” 凌荆山抬头，“观察得挺仔细的嘛。没错，我就是带你出来看这些气象的。这边城就没有还在浑天度日的主。就连哲儿才五岁都知道要开始学做生意，将来好为他娘分忧解劳了。他还自己学着打算盘算每日的收支呢，这不是机灵蒜皮的事啊？他说句话府里没人替他做么？” 哲儿做生意的事庄宁知道，因为哲儿还问过他要不要参一股。哲儿说是王胖胖带着他做生意，稳赚不赔的。可他拿不出本钱来，就只好说没兴趣。庄家早就不如从前了，就算如今有舅舅这个靠山，但表兄弟们都在努力上进，他如果一直被落下，那将来庄家也会跟不上趟的。这些母亲时时念叨，甚至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他也不是一点触动没有。 第3214章 3213.盯牢 凌荆山也没有多说，拍了拍外甥的肩膀，“下午回去跟你明润舅舅认个错，好好跟着他做事、学东西。他总归不会整你，就是让你做那些繁琐的事，也不过是给你个下马威杀杀你的性子，好让你以后踏实做事。当然，你如果真的因此撂挑子了，他也省事。” “舅舅，我知道了。” “嗯，你小子以后就是你娘和你妹子的支撑。你总不想你娘早些年的经历在你妹子身上重演吧？就算有舅舅在，人家不敢那么作践她。但你为人兄长的，如果自己能立得起来给她撑腰，岂不是更好？好，不说了，吃菜。” 庄宁想起幼时看到母亲谨小慎微的度日，如今却是脸上的笑容都明媚了几分。这全都是托了舅舅的福。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午后，庄宁一个人回了王府向明润认错，然后老老实实把他交代的事务认真完成。凌荆山则听完了当日的说书才溜达着回府。结果刚走进二门就被小四儿把小腿给抱住了。 他低头一看，斜刺里冲出来的小四儿脸上有着惊喜，两手抱得紧紧的。还往他身后看了看，脸上又浮现出失望。于是弯下腰把闺女抱起来，“这是怎么了？” 一旁的糕糕道：“大将军，今天一一哥、阿春姐他们都走了。中午饭桌上就只剩下夫人、哲儿哥和我们俩。小四儿饭都没吃好。平日要吃一碗的都只吃了半碗。下午她都不让哲儿哥去上学了，然后又跑到这里一直等着你们回来。” “那哲儿现在在哪？” 小四儿抬手指指那边的亭子，示意爹爹三哥就在那边。 哲儿在亭子里抛洒着鱼饵喂鱼，这会儿听到动静转过头喊了一声‘爹’。 凌荆山一手抱着小四儿，一手牵着糕糕走进亭子，“你娘给你告假了？” “嗯，事假。娘说让我今下午别离了妹妹能看见的地儿。” 凌荆山看看摊开在桌上的描红簿子，“啧，这字跟狗啃过的一样，一点力道都没有。” “爹，我还有巨大的进步空间。” “那倒是，起点越低，上升空间越大嘛。你这个自信、乐观的态度我还是欣赏的。不过可千万别是假把式啊。” “嗯，我不会光说不练的。您下次回来再看，我一定就大有起色了。” “老子还没打主意走呢，你就一竿子支到下次回来了。好，下次回来再拿来看。” 小四儿在她爹身上瞪着哲儿，她如今最听不得‘走’这个字。瞪完又抱着她爹的脖子道：“爹，不、走——” “好，爹不走。”凌荆山问哲儿，“你大哥、二哥也不会每天都回来吃中饭的。她怎么会知道他们这一次走得比较久？” 哲儿道：“有下人说起被她听到了。而且这次连阿春、阿阳、小肖肖、小傅傅都不见了。她到处都找不到人，差点直接哭了。我一回来就被她盯上了，睡午觉都抓着我头发，上茅房她也在外头候着。娘说小妹喜欢一大家子整整齐齐、热热闹闹呢。” 第3215章 3214.忙碌 凌荆山看看怀里正用两只小胖手挤压他脸的小四儿，“那以往我不在家，她找不找的？”他们待的亭子，正好可以看到小书房里坐着处理事务的明净。一抬头就看到了，而小书房的门今日也是刻意没有关。 哲儿道：“能记事之后也找的。不过爹你时常不在，她也找不了多久就放弃了。就是这次实在是一下子不见了好几个人，所以小妹反应才这么大。” 凌荆山有些心塞，哲儿已经是很顾全他的颜面和感受的说法了。除了除夕相聚的那次，再之前的离别他闺女多半没多久就把他这个爹给忘了的。如今要在小四儿心头排个一家人重要程度的先后顺序的话，自己肯定很靠后。他抱上小四儿往小书房去。 小四儿趴在他肩上，眼睛都还把哲儿和糕糕盯着，生怕他们也跑掉的样子。那两人对视一眼，苦笑着跟上。不自己跟上，回头爹|大将军发现了小四儿在看他们，也会要他们跟上的。这怎么整得跟犯人一样了啊？尤其哲儿之前上了茅房出来，发现妹子就等在茅房外的树下时着实是吓了一跳来着。糕糕倒还好，反正她每天除了睡觉基本也是跟小四儿绑定在一起的。而且今天阿春和阿阳也出远门了，明净直接让她搬到正房的厢房暂住，吃饭也在这边。可被这么盯着，多是还是有些不适应的。 凌荆山带着几个孩子进来，明净就把正在回事的婆子打发了。外头还有人候着呢。 “你怎么这回倒忙起来了？” 明净道：“念初坐月子了，乔姐儿婚期将近在绣嫁妆，青青一个人管着小娘子军百八十号人的军需也不得闲。彤辉又还在老家守孝。府里中馈一向繁琐，四司八局一年四季也断不了事。再怎么样，上午一个时辰、下午一个时辰还是要耗的。” 凌荆山笑，“以你的性子，应该一早就准备了帮手才是啊。” 明净道：“我本来是打的康辉媳妇的主意。可她跟我说她要负责招收女兵的事，而且过段时日也要去军营。这事显然比中馈重要啊，而且撑到念初坐完月子也没多久了。我就没另外再寻摸人，自己捡起来先管着。等上府城的时候再交接给念初，一筒、二筒那会儿也该有四十多天了。” 凌荆山随口道：“女兵那边如何了？” “我没多过问，反正三月中旬去童子军营。我只要结果！不过听说阿婧十分的上心，又是上门说服，又是以身作则的。我没给她硬性规定任务，但应该看得过去。这头一回嘛，只要不是小猫两三只就成了。” 糕糕看小四儿盯着桌上的香蕉，便伸手拿了一个剥开，又掰断一人一半。哲儿看了，也自己拿了一个来吃。这是去年窖藏的，这会儿吃也挺好。 明净问道：“小四儿晚上想吃什么？娘给你做啊。” 小四儿想了想，“饺。” “想吃饺子啊，反正就咱们几个人。那咱们一会儿自己去厨房包。” 第3216章 3214.和谐 包饺子的时候，凌荆山也动手了。他负责和面，这是需要力气的活儿。凌大将军其实家务活儿做得挺不错的。他住山上的时候，义父腿脚不便，他自然是什么都学会做了。后来当大头兵那也是需要生活自理的。一直到混到佰长以上，才有人代劳。 小四儿坐在她的高脚婴儿椅里，看着她爹揉面团。哲儿也拿了一块小的站在他爹腿边揉。不过明净觉得他揉得多半是死面，完全发不起来的。也罢，家里也不少这点粮食，回头拿去喂鸡鸭就是了。 明净见糕糕也有点蠢蠢欲动的，便道：“凌大哥，你再分一点给糕糕。嗯，也分小四儿一点。” 这两个就直接是拿来捏着玩耍了。明净看到后面，糕糕索性是用堆雪人的造型在捏面团了。 “这个还可以做那个猫熊，回头拿墨水一涂很像的。你要不要试试？” 糕糕想了想，猫熊也是圆圆的身子、圆圆的脑袋、圆溜溜的胳膊、腿，于是点点头。 哲儿起身道：“我去拿笔墨。”他揉得手上完全没有力气了。 凌荆山道：“简直有辱斯文。” 哲儿驻足，“不可以啊？” 明净笑笑，“别让外公和三叔公还有韩家舅爷爷他们知道就是了。你爹可没那么多忌讳。前提你得把字练好！” “知道了。” 可哲儿要出去，原本玩得好好儿的小四儿就有些坐不住了，要下来一道去。 明净道：“出去让人帮你拿。小四儿，你数到十，三哥就进来了。你能看到他的，走不远，就在外头屋檐下。” 小四儿便盯着哲儿，伸出两只小胖手数数了，“一、二......” 哲儿赶紧跑出去交代了一声，然后回来坐下，小四儿刚数到九。 明净笑道：“还是三哥和糕姐好吧，一直都在家陪着我们小四儿。” 小四儿用力点点头，“嗯。” 哲儿小声问：“她晚上是不是要挨着我睡啊？我晚上睡得可沉了，可醒不过来给她把尿。” “我们守着她睡着了再回屋就是了。” “那明天读书呢？” “让她跟着你一道去。去了把人交给你舅奶奶，和小表叔一块玩儿。你舅奶奶这两天心气儿不顺，肯定什么都不想过问，让他们两个小的去闹闹她也好。”王府接下来的大事就是迎司徒姝过门，叶氏不是很想沾手。 “那要是她非要跟着我一块儿去课堂怎么办？” “那还有葛老太太呢。” 饺子出锅了，小四儿大方的各分了一个她的袖珍饺子给哲儿和糕糕。哲儿以前老爱逗她要抢她的，依着她往常的性子可护食了。因为这是娘特地给她做的嘛，别人都没有。 哲儿高兴的夹起来吃了，“饺子就酒，越吃越有！” 凌荆山道：“怎么，还想喝呢？头一回也就罢了，再敢偷偷喝酒闹得家里人仰马翻的，就......打成共识！” 哲儿讪讪地道：“不、不想了。” 糕糕问道：“大将军，您要不要喝两盅？” “不了，咱们家有夫人在，吃饺子不就酒那也是越吃越有。” 第3217章 3215.询问（1） 转眼到了二月间，郭家孙辈除孝服的日子。这会儿一筒、二筒已经完全长得白白胖胖的了，念初的血色也养了回来。 明净把小四儿和糕糕放在这里请赵大嫂看着，“我们去郭府看看。” 一一他们走了有半个多月了，小四儿也没之前那么紧迫盯人了，她心头踏实了。父母和三哥、糕姐是不会再不见的了。所以让她在这儿看两个小侄儿她倒也是乐意的。明净同她说好了，“爹娘午后就回来，你在这里和一筒、二筒好好玩儿。陪陪大嫂子，她都不能出门去，好惨哪！” 因为明净一向是言而有信的，而且父母本就时常出去，所以小四儿也没多闹腾。她同情地看看念初然后点点头，还跟明净挥挥手。 夫妻俩就带着哲儿预备过去。除服礼就是个仪式，亲近的人家也可以参加的。康杰已经在外院叫好马车等着他们了。除服之后，郭凌就可以出来做事了。他预备带着妻儿还有妹子搬到郭家在新城的小宅子先住着。至于郭子钺的两个儿子都还太小，就依然跟着父母住在老宅。但俩小子要出门做客、逛街、看戏听说书什么的都可以了。估计这九个月也是憋坏了！ 原本将门没这么多规矩的，哪怕没打仗守过七七或者百日也就不拘礼了。毕竟军中就是没打仗，也还有不少事务呢。但郭子安这次是有心避事，所以照足了儒家的规矩。 凌荆山这次去就是要劝他放下这些规矩，尽早出来出任兵部尚书一职。顺带也让郭子钺可以出来做事。西北如今正是用人的时候呢。 一家三口刚出了二门，就见到高氏过来了。韩彦的小妾已经进了门，仪式很简单，凌荆山和明净也过去喝了杯喜酒。再有，上个月枣花和封菖这对旧情人也举行了仪式，他们也去了。 二丫的汤粉店没开得起来。她是在彤辉、清辉姐俩的店里骗到了方子。但大丫说如果她执意要开，以后就不管她了，也不会借本钱给她。所以如今她是做了新城那边建筑工匠、小工的盒饭生意。这个生意从前大郎只淮山县的码头做过，只要勤快点、味道过得去还是有得赚的。人家听说她是工部封侍郎的妹子，还是很肯照顾她生意的。 高氏看他们一副出门的打扮惊讶的道：“要出去啊？那不我回头再过来？”她最近也忙得很，韩夕颜的婚期要到了。因为离得近，抽出空闲抬腿就过来了。 明净笑道：“是啊，去郭家。不过不急，舅母咱们到亭子那边坐会儿。凌大哥你先带哲儿出去，我和舅母说几句话就出来。”她昨晚去了一趟秦家，秦卿也是快到预产期了。她受了韩朝晖托付，时不时的就过去看看。汪翠花和赵荨岔开了，每天都会过去一个。 “腿肿了，半夜时不时的抽筋。胃也被顶着，吃不好。”秦卿高龄产妇，日子自然不会太好过。这还多亏她身子骨好，不然更遭罪。 第3218章 3217.询问（2） 高氏担忧不已，“这吃不好、睡不好的，听着都焦心。我、我想过去看看，你看成么？”她从前上门和秦卿发生过冲突，被列为了拒绝往来户。 明净道：“您去呗，再怎么地，您也是孩子嫡亲祖母。这会儿出于关心过去看看，也是情理当中的事。往常我帮您捎过去的补品也没见她扔出来啊。只别提什么孩子以后姓韩的事儿就成。您这个孙子以后姓定了秦了。秦家没男丁了，您非得要争孩子，怕是秦老将军那些老兄弟都不会答应。郭帅过世前那段还在过问这事儿呢。” 高氏还有点犹豫，毕竟之前闹得太僵。过了一会儿道：“那我让玉洁陪我走一趟。”她本来是想这两天明净如果压过去，就跟着过去看看的。可听她说起来情况不大好就有些坐不住了。 “成啊。” 高氏这里准备女儿的婚嫁之事，韩影自然是回不来帮忙的，也没个儿媳帮衬。她想来想去把凌玉洁喊过来了。这照名分算可是自家的外甥女，亲着呢。 凌玉洁正好闲着，挺乐意的就过来搭把手了。她还能当是练手呢，过两年庄宁也该说亲事了。而且，于氏、马氏都有事儿忙，凌冰清又大腹便便的在家养胎，她也正无聊呢。那会儿明净忙得脚不点地的，她也不好提要出来做事。 明净这里前脚出去汇合往郭家去，后脚高氏和凌玉洁就拎着补品一道上秦府探望了。 明净上了马车道：“昨儿玉洁跟我说等夕颜出阁之后，想出来做事。我想来想去，干脆把染坊给她管得了。”凌家的妯娌、小姑，封家的姐妹，如今被明净带动得大多成了职业女性了。众人尝到了自己挣钱自己花的好处，左右都是在明净开的客栈、铺子、作坊里管事儿也不至于惹来闲言碎语。工作激情那是相当高的。不但她们，她们待过的位置上，如今多半也是女子在张罗。就譬如明玉以前做厨房管事的，如今四为客栈后厨也大多是女子管事。整个西北潜移默化的就有了一群职业女性。 马氏如今管着几家绣房，于氏更是总揽了封家这边跟女性有关的生意。自个没生儿子，马氏如今也不在这上头争强好胜了，甘居人下。反正挣得再多，也不能全贴补了出嫁的恬恬。再怎么说她还是户部侍郎夫人，有诰命的。比于氏这个商人妇还是强多了。不过于氏也不眼红她，她还有诰命太夫人的位置可以指望呢。 以凌玉洁做人、做事的能力，先管一家绣房试试手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而且她如今一点底子没有，这几年需要给儿子、闺女挣出聘礼、嫁妆来，肯定会很卖力气的。 明净想了想，“至于庄家妹夫，说是也想出来。我让他去茶山先看看适不适应。”凌惊天如今是户部侍郎，之前管着的一大摊子事就分给手下的人了。正好茶山那边一直还缺个把总的人，让庄姑爷去试试能不能胜任。 第3219章 3218.久违 就是庄姑爷不能胜任，让他挂名混口饭吃也是可以的。为了小姑子日子好过，有些地方不能太计较了。只要别想着贪污，单是领一份月例明净是不在意的。 凌荆山道：“你看着办就是了。”玉洁出来做点事有分稳当收入自然也是好的。也是难为了林氏当年天远地远给他寻来了这么两个不大能扛事儿的妹夫。不过，不能担事儿只要不惹事也成。如今把外甥、外甥女看顾好了，以后妹子还是有后福的。 “对了，舅母说要去探望秦卿。她这回是真的坐不住了。” 凌荆山朝车门看了看。今日直接是康杰驾的马车，哲儿就跟着坐在外头。他压低了声音在明净耳边道：“要是秦卿这胎是个闺女，你说她会不会让朝晖再跟她生一个？你说她早干嘛去了，非得等到快不能生了才来着急。” “这个不好说。秦卿肯定是想再生一个，但会不会还找朝晖就不好说了。但朝晖肯定当仁不让的。我估着她以前大概是没想自己生反正战争孤儿那么多。后来不是说见到无衣才动了慈母心肠，想着有一个流着自己血脉的儿子也挺好的么。” 说话间，郭府已经到了。夫妻俩忙收敛了笑意下车领着俩孩子进去。再见到郭家人还真有点久别重逢的感觉。除服礼过后，凌荆山领着康杰同郭子安、郭子钺、郭凌去了书房谈话。万氏带着郭笑张罗诸事，让萧氏招呼明净。 萧氏就把明净请到她的小院坐下，“表姐，真是好久都没见到你了。姑姑、姑父还好么？” “老样子，没什么变化。我爹做事浑身有劲儿，我娘就没事就在家捣鼓保养那张脸。如今手头也不那么缺钱了，有些宫里的养颜方子她就都在尝试。就是可惜你没能来喝明皓的喜酒，我跟你讲可热闹了。玛依娜陪嫁的家具，居然全是整玉刨的。他们挖到了一座玉矿。刨出来的碎玉也全做成镯子、项链、耳坠、摆件那些卖出去了。她跟我讲算是白得了一整套家具。我当时就笑她没把自家耗费的人力给算进去。” 萧氏惊讶不已，“全是玉做的啊，我还真没见识过。” 两人一边说一边看着哲儿同郭家俩小子玩。大的那个跟哲儿差不多大，在家守孝也是习文修武。小的那个比小四儿小一个月。才刚会说话跟走路，摇摇摆摆跟在亲哥身后。看到亲哥和表哥玩儿摔跤，还会在一旁挥舞着胳膊加油。 萧氏一脸遗憾的道：“你怎么没把小四儿带来啊？要不一边站一个多带劲儿。我都快一年没见过她了。” 明净道：“小四儿还不知事呢，怕她在仪式上咯咯咯的笑出来了对郭帅忒不敬。我跟你讲，念初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她如今可稀罕侄儿了，就坐那都能看半天的。”她严重怀疑小四儿也是把一筒、二筒当两个会动、会叫的玩偶了。不过家里还能有吸引住她的人，让她不闹着走哪都要跟挺好的。 第3220章 3219.发胖 凌荆山这次来是没打算再给郭子安避世的机会了。再避，搞不好进取心都淡了。本来就在京城坐来了几年牢，这回边城又是一年闲置。别说他了，再这么闲置下去就连郭子钺都废了。这厮守孝居然长胖了！长胖了！长胖了！养得那叫一个好，白白胖胖的，跟福娃似的。完全跟哲儿一款了！ 凌荆山第一眼看到，差点都气乐了。 “怎么地，子钺，打算再这么养两年膘啊？” 郭子钺也有点赧然，“我每天也有练拳脚功夫的。我、我主要是不想事。不像大哥跟凌儿都背负着家门名声这些压力。” 萧氏带来的陪嫁里有两个厨子手艺特别的好，哪怕是守孝期间的素菜也做得很出色。他从小在京城长大，吃他们做的菜非常的合口味。虽然每天自己还在练武，但这大半年吃下来，人还是圆乎了。 明净当时看到他，真的有几分不忍直视。哲儿胖乎乎的挺可爱，可到了郭子钺这个岁数，其实可爱还是可爱的，但就是身上铁血的气质都快没了。看起来比萧从嘉还富贵闲人，直追王胖胖了！ 凌荆山把脸转到一边，以手掩面哭笑不得。你还知道你是因为不想事儿啊！ 郭子安也见不得他这副蠢萌蠢萌的样子。自己整日的发愁，左右为难，在这样大变前不知道该怎么掌舵才好。兄弟则是吃饱了睡、睡醒了打上几趟拳就琢磨中午吃什么。然后吃过再睡个午觉，起来活动活动又到该吃下午那顿点心的时候了。 他说了两回，郭子钺振振有词的说他被关在家里，难道还连顿安稳吃食都不让吃啊？他又没有大鱼大肉是守足了守孝的规矩的。谁说吃素不能长胖啊？那庙里的和尚还有不少白白胖胖的呢。又不给他出去打仗，难道让他每天在家跟凌儿打架不成？ 一家子日日见着，对他的发胖倒是习惯了。毕竟是一点一点胖起来的。直到凌家人看到他的时候，露出同款的震惊表情，才终于把他刺激到了。这会儿才肯承认是他不想事造成的。 郭凌和康杰两个小字辈就在一旁坐着旁听，没什么发言权。郭凌作为郭家的长房长孙，肩头担的责任仅次于他爹。比他小叔叔也是大多了。所以，他这几个月也是忧心忡忡。这会儿看小叔叔一脸的不好意思，他和康杰都是想笑又不敢笑。康杰是真的不敢当面笑未婚妻的小叔叔。郭凌则是在人前得给自家小叔叔留几分薄面。 凌荆山把手放下来，“我本来酝酿了不少话要说的，被你这么一搞都说不下去了。得了，言归正传，长话短说。子安兄，你还打算借守孝避世呢？你郭家几代人有谁是守足了三年孝期的？还是，你在等着我被孟思彤搞下台，西北大营被她远程搞得动荡不安，你好顺理成章出来收拾烂摊子？” 在座的郭子钺、郭凌、康杰都有些吃惊，没想到他话说得这么不客气，竟然直指郭子安用心险恶。 第3221章 3220.坦承 郭子安怫然变色道：“我绝没有想看着西北大营动荡的想法。至于说和你争兵权，我承认十二年前有过这个想法。毕竟当时我是少帅，这西北大营被郭家执掌已经历经三代。我为什么不能想一想？但如今，我只想能继续为抗击西陵入侵出力，只想保住郭家世代清名，不堕了家风而已。” 凌荆山道：“那你出来做事啊，也别拦着他们出来。” 郭子安笑了一下，“你给我们安排的是什么位置？兵部尚书，有你这个大将军在，哦，如今还多了个司徒大将军，这就是个整理军报的文职。这活儿康杰都能干得下来。或者还加上给自封容亲王的那位讲讲战况。至于他们俩，你让他们去跟朝廷的军队作战，那是打内战啊！” 凌荆山道：“如果兵部尚书的位置兄长不满意，咱们再商量。至于你说打内战，攘外不需要安内么？如今一个不好，西北就可能腹背受敌。我的想法是先发制人，以攻代守。但是你这么一守孝，我一下子少了两员大将。要不是及时拉拢了司徒蛮，西北早没如今这短暂的太平了。” 郭子钺蹙眉，“为什么一定要搞割据？像从前那样不成么？太后掌权，也不会再出现楚家那样的惨事了。大家齐心合力远逐西陵，让这一方水土不再年复一年受战火侵扰。这是我郭家的夙愿，也是你凌大将军从军的初衷不是么？” 凌荆山最初从军其实是想博一个前程，毕竟科举的路已经断了。但如果没有保境安民的想法，他也不至于非从军不可。毕竟凌家就是个乡绅之家，林家也没强到哪儿去。他当初也不知道林氏背后居然还有叶相。他如果去做生意，像王胖胖那样把生意做大，在当时看来也是可以回凌家找林氏报仇的。他选择从军自然也是受了义父影响。而且身为西北人，他也痛恨西陵的入侵。 再加上后来到了军中受到郭帅、秦老将军以及一起并肩作战的楚怀德、吴永泉等人的影响，他也一步步坚定了保境安民、远逐西陵的人生目标。他在军中都混到三品将军了，都没回去报仇。就是因为军务繁忙，没有特地为此抽时间。在那个时候，比起抗击入侵，报私仇已经是次要的事了。要不是老头子快不行了，他也不会主动领了淮山县内找乌金和潜入的西陵细作的任务回去那一趟。 所以，郭子安说远逐西陵、让这一方百姓得到和平安乐的日子是他的初衷并没有错。 凌荆山道：“子安兄是不是想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生的反心？” 听他把话挑的很明，郭子安也没含糊，点头道：“什么时候？” “就是天香公主非要招我做驸马，先帝把我当鹰熬的时候。我没你们郭家那么能忍，雷霆雨露都是皇恩。我自问没有对不起朝廷、没有对不起西北，凭什么要被当鹰熬？再加上太后那些作为，明净的身世也算是个导火索吧。我决定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就下定了造反的决心了。” 第3222章 3221.坦承（2） 郭子安惊讶的道：“那你在京城给皇帝挡箭......” 凌荆山翻了翻眼皮，“哦，那射箭的人是我找来的。甚至那天南越人的刺杀和我也有关系。我知道他们要来刺杀，给他们放水了，只是他们不知道而已。” 郭子安道：“合着当年孟摇光说的都是真的。可当时你真的差点一命呜呼啊。” “置之死地而后生，不然我怎么从京城脱身？”凌荆山看向听得聚精会神的郭子钺，“我可不想在京城荒废成他这样。毕竟从哲儿他们哥仨来看，我应该也是停下来就易胖的体质。到时候先帝就不是熬鹰，而是养猪了。” 郭子安看被吐槽了无可奈何的小弟一眼，忍不住笑了，“先帝对你可是寄予厚望的。他还指望你夺了郭家的兵权，压制住我们呢。”说完也是有些唏嘘。其实如今的发展看起来似乎也和先帝想要的差不多，但骨子里差的何止十万八千里。先帝在天有灵的话，不知道会怎么想？ 凌荆山嗤笑一声，“我都愿意当驸马了，心气也就散了。可做不来这样的大事儿。对了，兄长可以关注一下孙琮。我觉着他这个朝廷封的大将军就是孟太后打出的一张王牌。瞅瞅他是什么个发展吧。”他顿了下又道：“我是不可能把你们父子、叔侄放在西北战场的。孟太后摆明要借郭家的威望来打压我，让我失去兵权。而且郭家难道真的不打算避嫌？你们在西北根基太深，谁掌权都会忌惮的。何妨向别处发展发展？子安兄，这件事非黑即白的。要么你就让郭家从此彻底弃武从文，要么就必需表态选边站。是和我站在一边，还是和孟太后站一边？” 郭子安道：“你们都是先父的得意弟子，也都是要抗击西陵的。我不明白为什么非要选？你们去争权夺势，那你们去夺。我郭家只要抗击西陵，完成祖辈夙愿。” 凌荆山嗤笑一声道：“你怕是还不知道太后她和西陵王私下有勾结吧？” 郭子安断然道：“不可能！”孟思彤也许在男女之事上是受刺激变得偏激了，但要说她和西陵勾结，郭子安坚决不信。 “大哥，你别这么武断就下结论。听凌大哥把话说完嘛。”郭子钺头一回吭声道。 凌荆山看向康杰，“你和你岳父说说温泉山庄的事，还有之前西陵王向你表姑姑提亲的事。” 郭子安听了康杰讲述的凌荆山两口子还有葛老等智囊分析的背后的种种沉默了。他没有说什么你拿不出证据的话。有些事情，其实并不是那么需要证据的。 郭子钺道：“大哥，我不熟悉当初的孟参将。但我觉得她如今已经是一个合格的掌权者，是一个政客。你不能以当初对她的认知来做判断。” 凌荆山站起来，“公事就说到这儿了，子安兄再好好想想，和子钺、凌儿都商量商量。至于私事......”他看一眼康杰，“子安兄想置身事外，难不成是想悔婚？要不然，你我两家一旦成了姻亲，你还超然得了么？” 第3223章 3222.玩笑 郭子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其实挺喜欢康杰这孩子的，文武双全，又有上进心，而且脾气温和、谦逊。品貌、待人接物都不错。但他是凌荆山的侄儿，一旦把女儿嫁给他，的确就是上了贼船再下不来了。可他要是悔婚，妻女都不会答应。 而且这门婚事是父亲还在的时候做主定下来的。人说三年不改父志，如果他违背父亲的意愿悔婚，那他这场守孝就真的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还有，父亲还一心希望让小弟的儿子娶到凌荆山独女呢。这关系可就更近了！ 凌荆山继续道：“这件事并不是子安兄你一人的事。何不多问问家人意见？而且郭帅的态度，我以为其实很明确的了。你们一家人好好商量吧，我们一家就告辞了！” 闻说他们这就要走，万氏和郭笑、萧氏赶过来苦留他们一家子吃饭。 郭子钺嘟囔道：“大嫂，别留了。他们把我家的厨子都要走了。” 明净道：“我这为了你好啊，不然回头给人知道你守孝居然胖了二十斤，还不知怎么说你呢。赶紧减肥吧，不然以后盔甲都得加大了。” “你好歹给俩孩子留一个，陡然换了厨子怕他们吃不惯。回头瘦了你负责啊？还在长身体呢。”郭子钺瞪萧氏一眼，你怎么就答应把俩厨子一起给了？ 萧氏苦着脸道：“表姐说，大将军府要一个，公主府还要一个。就这还少了容亲王府一个呢。”表姐难得跟自己开一次口，怎么好拒绝嘛？而且，大伯哥每次看到夫婿都一脸的一言难尽，自己也觉得守孝居然发胖成这样是有些过分了。 “那就只给一个。省得公主府和王府分不匀，回头还说是我们的不是。” 明净挠头，“成，那给俩孩子留一个好了。”她盯着郭子钺白白胖胖的脸看，“我忍了一上午了，真的有些手痒啊。” 郭子钺下意识退了三步，满眼戒备。明净这么说肯定不是想摸他，是想打他啊！单是明净他肯定不怕，可凌荆山还在这儿杵着呢。谁晓得他会不会下黑手禁锢自己，方便他媳妇动手啊。 凌荆山哭笑不得地道：“真有你的，当年她敢打你，郭帅还没吭声。不过是因为你先装鬼去吓她，是你理亏。如今我们夫妻还能在郭家跟你动手不成？就因为你长得肉多，打起来手感好啊？别说郭帅英灵不远，不能答应。就你大哥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啊。” “我、我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郭子钺道。 明净狠狠的瞪着他，说谁是蛇呢！ 郭凌小声道：“小叔，不只十年，都十二三年了。” 郭子钺呼出一口气，“是啊，一晃眼都十二三年了。” 郭子安没理会他们的玩笑，琢磨着凌荆山说他爹英灵未远的话。这是给他交底，无论他怎么抉择，不会对郭家下手吧。以凌荆山对名声的爱惜，的确是不可能对郭家子弟下手。自己不也就是仗着这个才敢拖延么。 第3224章 3223.手痒 明净从郭府带了一个厨子回去，专门负责给她做素菜吃。别说，味道真的很不错。就连一贯喜欢吃肉的小四儿都爱吃。明净觉得这人算是要对了，不然她还真有些担心小四儿荤素不均衡。 看到跟前三个小的吃得欢，明净就不由得想起出去卖艺的那几个大的了，也不知道他们挣到钱没有，吃得好不好？一一跟她沟通的，除非是有危险，否则就不会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往回报了。 明净想着孩子大了，也尊重一下他们的隐私权。万一真的在外头很狼狈不想被她知道，她就别强求了。孩子大了，总要出去经风雨、见世面。可如今没什么消息，她又难免牵肠挂肚的。 凌荆山道：“行了，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儿行千里母担忧啊。” “再过几年去了军营，你在家还不吃不喝了？再说了，再过十来日不就见着了。” 午睡起来，赵家一大家子进来了。一筒、二筒这都四十五天了，念初的双月子也坐好了。赵家人这是来告辞的。 赵大娘道：“一大家子过来打扰了两个月。如今她们母子都好好儿的，我们也该回家了。” 明净道：“说什么打扰，不知帮了我多大的忙呢。成，反正离得也不远，想看孩子啊，你们随时过来就是了。” 这会儿阳光不错，念初把一筒、二筒也推了出来。小四儿的眼睛在双胞胎脸上转来转去，完全移不开。念初送奶奶、父母离开，俩儿子就搁在这里。她也乐意之极的帮忙看着，跟她爹还有糕糕头碰头的凑在摇摇车边看着。 等念初送完人再进来，明净忍不住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下。 “姑姑？”念初有些走音的道。 凌荆山转过头来，见状哭笑不得的道：“你还真是手痒啊。还不快放开昭昭？人娘家人刚走，你这个当婆婆的就跟人动上手了。” 明净帮念初揉揉脸，“我就是一下子看到你白里透红、肉嘟嘟的，没管住手。还疼么？”郭子钺那厮，居然快赶上刚坐了双月子的昭昭了啊！ 疼倒是不疼，就是有些吃惊！念初也是有些哭笑不得，好在弟弟妹妹们这会儿都不在跟前。 一阵脚步声响起，小四儿被糕糕带出去小解回来。看到这个气氛她俩颇有些莫名其妙的。小四儿也没多管，凌荆山把她抱进高脚的婴儿椅里她又趴那儿看侄儿了。糕糕也自己爬上高脚椅子坐着看。 明净对凌荆山道：“要不凌大哥你下午就在家看孩子？我同昭昭去做个交接，然后再找阿婧问问招收女兵的情况。”这就快要启程去府城了啊。这件事得了解下进程了。从府城回来就可以顺路捎上彤辉和清辉，然后把第一批女兵往军营里送了。 凌荆山道：“行啊，你们去吧。”他其实是在家等郭凌，郭家父子、叔侄这两天也该有个决断了。所以，看孩子就看孩子吧。反正俩孙子还不太会动弹，吃了睡、睡了吃的。闺女要看侄儿，也不会撒丫子到处淘气。 第3225章 3224.来客 明净和念初一起往小书房去。路上念初道：“姑姑，你刚才干嘛捏我啊？” “不是说了一时手痒么。放心，不捏你了。” 约莫申初的时候，凌荆山等的客人还没登门，倒是来了另一个不速之客。这个人的到来，一下子牵动了整个西北高层的心。 来人是一副摇铃游医的打扮，被明玉领来的。说实在的，如果不是明玉领他进来，这么一个江湖郎中肯定是进不了大将军府大门的。府里有太医，哪里会容不明来历的游医进门？ 明净也有几分惊讶，“明玉带来一个游医？行吧，让人进来。”搞什么明堂？ 一旁念初也觉得奇怪，“义母，玉姨肯定不会平白无故带个游医进来。要不，我去迎迎？” “好，你去吧。” 念初二门处接到了客人，感觉很是眼生。便笑着对明玉一福，“玉姨来了，这位先生是？” 明玉正色道：“这位是明净和哲儿的救命恩人。” 念初不明所以，不过既然明玉这么说肯定不会有错，忙躬身见礼，“见过先生，快里边请！” 明净见到人也愣了，这人谁啊？按说一个不相熟的外男怎么都不该直接往她跟前领。明玉不会不懂这个规矩才是。她看向明玉。后者笑道：“明净，这是在京城的时候救过你的金先生啊。” 金先生躬身行礼，“见过神光郡主——” 明净的嘴一下子张大，“是、是你？快快快，念初去叫你义父过来，洛王的特使到了。”她伸手推着站在一旁一脸疑惑的念初。 “哦，好！”念初反应过来，转身就走。 凌荆山大步过来小书房，就见到明净正满脸笑容，亲手给长相俊美非凡的客人奉茶。当然，之前金先生可不是这副模样，他戴了人皮面具的。要不然，他这张脸也太打眼了。而且很容易被朝廷的人认出来，暴露洛王的所在。 “明净，这是......” 明净过来拉凌荆山过去，“凌大哥，你还记得我说过的么？我生哲儿那天孟太后派人下毒手，府里家将都战死了，幸亏有位金大夫拼死相护才把我送进了密道。这位就是啊！他救了我和哲儿的命呢。” 一听是这位，凌荆山忙正色道：“原来你就是救了凌某妻儿的大恩人。请受我凌荆山一拜！” 金先生赶紧站起来，“不敢当、不敢当，王爷当时亲口交代让我有事护着郡主，当然是不敢临阵脱逃的。也是幸亏您府上的家将救援及时，我也捡回一条命。” 明净问道：“你怎么会来的？” “不是郡主派人出海找王爷么？王爷就让我乔装打扮回来看看有什么事。我怕打眼，就扮成了游医。来边城有几日了，不得其门而入。后来听人说起四为客栈，我就找了去。正好遇上玉姑娘在，就赶紧找到她报了名姓。” 明净道：“我年后派的人已经到海外了？”她赎回来的四个人，养好伤就又出海了。走的是司徒蛮和楚沛然的门路。不过按时间算，应该没这么快吧。 第3226章 3225.引见 金先生摇头，“或许吧，但我不是见到人后来的。我这一路走了四个月呢。之前郡主不是也派了人去么。但不敢确信是郡主的人，我们就没敢接触。之前人被抓走，王爷寻思或许真是郡主找他，就派我回来看看。” 凌荆山道：“明净，我们带金先生去见容亲王。” “哦，好的。”明净把这茬给忘了。洛王的特使来了，怎么都该立即带去见舅舅才是。让念初明玉招呼，照管几个小的。夫妻俩就带着金觅去王府。 路上金觅问道：“郡主，封彤辉那小丫头呢？方才那个小妇人远远走过来，我还以为是她呢。结果走近了看不是的。” 明净道：“她在老家守孝，也快回来了。她回来就要出阁的，你要是不急着走，就留下喝她喜酒吧。”金觅是提前出发的，并不知道她派人去海外的用意。所以，玉米、土豆的种子肯定是没带的。但只要两边联系上了，这就是早晚的事了。 “那敢情好啊。” 人带到萧从嘉议事的大殿，韩彦、封璟、凌浩宇、董濬甚至葛老等人都蜂拥而至。真的是许久没有洛王的消息了！ 萧从嘉端坐上方宝座，明净给金觅介绍道：“这位就是容亲王，我的亲舅舅。”洛王肯定也暗搓搓的关注着天朝的大事，应该知道萧从嘉这个容亲王是自封的。金觅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洛王的态度了。当下在萧从嘉两侧按位次坐着的众人都看向了金觅。 金觅一点都不带犹豫的躬身道：“洛王麾下金觅，拜见容亲王！” 韩彦等人对了个眼神，看来洛王的确是有心和西北联手的。也是，要没这个心就不会派心腹不远万里到边城来了。 萧从嘉抬手道：“金先生免礼，赐坐！数年没有洛王的音讯，他在海外可好？” 金觅道谢坐下，“我家王爷取了之前第一趟出海的所获以及随船的人才，过得还算富足、安稳。只是有些事情耿耿于怀，实难放下。” 韩彦道：“老夫是容亲王麾下右相。敢问金先生，洛王除了安稳、富足，还有多少实力？” 金觅道：“我王当初出海带走麾下精锐数百人，后又得了各行各业的人才千余名。另还有人在朝在野暗中支持。只从实力来说的确和容亲王相去甚远。但满朝皆知，我王从小伴驾，深得先帝信重。当年先帝有一封赐死孟氏的诏书留下，由我家王爷保管着。” 明净觉得先帝这道诏书怕是当时不在洛王手上。要真在，肯定即位遗诏也在。不过即便有即位遗诏，没有兵马他拿什么支持自己登基？须知枪杆子里头出政权，古今同理。而赐死孟思彤的诏书当时就更没有机会见天日了。 至于如今，那两道诏书是真是假值得商榷。洛王不是得了各行各业的人才么，里头未必没有造假专家。但这两封诏书的确是存在过，甚至朝中还有人知晓它们的存在。所以这个真假嘛，不可一概而论。反正有人认它就是真的！ 第3227章 3226.合作 如果能找到先帝留下诏书的人证就好办了，或者占了上风就拿着物证也够了。孟思彤总不能站出来说真的早被我毁了，他这是假的！ 这两封诏书嘛，即位的遗诏再说。但赐死孟思彤那一封如今可极为关键。这是从根子上说她这个太后不合礼法啊。不过，这事儿得洛王出面来说。只有他出面，诏书的真实性才更加令人心腹。可是，他敢回来么？除了孟思彤想弄死他，对那把龙椅有意的人也不会容他活着的。 金觅摊手道：“当时正值京城保卫战之后，兵权已经被孟氏捏在了手里。我家王爷空有诏书，手头没有足够的兵马也是枉然。如今容亲王手握重兵，如果登高一呼，再有我家王爷相助，必定是应者云集。” 萧从嘉道：“那你家王爷的意思是要与本王联手清君侧？” “正是。孟氏害死数位皇子、甚至连先后也是死在她手上。我家王爷与她有深仇大恨。而她矫诏篡位，扶病弱幼帝登基牝鸡司晨。这是公怨！” 金觅一直决口不提洛王才是先帝圣心默定的即位人选一事，这边也没提这茬。先帝得位都不正，就算洛王到时候再拿份传位遗诏出来又怎样？而且也得他有机会拿出来。 董濬道：“金先生，我姓董，乃王爷麾下户部尚书。你家王爷的意思是我们王爷出人，那他能拿出多少钱粮支持？你可能还不知道，这几年神光郡主一直在找洛王，并不是为了什么遗诏。而是她知道海外有高产粮食作物，她想寻种回来在西北推广，以解决西北缺粮的问题。另外，洛王曾代先皇主政，他应当知道。整个西北的财政收入是不足以应付支出的。西北不但缺粮，还极度缺钱。” 金觅道：“钱的话，王爷带出去一些，后来又截了第一次海贸的货物抛售得了四百万两银子。在海外也找到了生财之道。这个具体可以到时候由专人和大人您商榷。至于高产作物，我倒的确是听说过几种。但我此来主要是为了和郡主联系上。而且上岸之后还有人在详细检查海外来人的行囊，我就是带了也没法子带到西北来。不过我有渠道可以通知到王爷，请他交由郡主派出去的人带回。” 明净道：“上岸后有人专门检查海外来人的行囊，那是全海岸线都在进行封锁？” 金觅点头，“想偷渡十分的困难。不过因为朝廷在搞海贸，所以并没有禁海。还是有法子光明正大出海以及返航的，只要有门路。” 明净点头，“看来孟氏也想得到高产的粮食作物，不然不至于派人搜行囊。” 萧从嘉出声道：“来人，去把那个姓周的带上来。金先生把洛王手上有先帝赐死孟氏遗诏的事好好同他说说。” 周大人前两日来王府指着萧从嘉的鼻子骂了一通不顾大局的话。而且只肯唤他一声‘萧三公子’，连他惠明太子嗣子的身份都不肯承认，坚决执行了朝廷的态度。萧从嘉让人把他拖出去关起来了。 第3228章 3227.告知 周大人很快被带来，还是明净居中介绍。她还真成了牵系各方人马的一个居中介绍人。只有她出面介绍，才能让原本不认得金觅的周大人相信对方的身份。 “周大人，这位金先生是洛王当年在宫中读书时的伴读。我在京城待产期间，洛王曾派他到大将军府照顾过我。他方才告诉我们一个消息，我舅舅想让你也听听。” 周大人变了脸色，失踪数年的洛王都卷进来了？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啊。 金觅道：“周大人，我家王爷此次派我前来是联系容亲王一同清君侧。先帝曾留有遗诏赐死孟氏，她的太后之位是自封的，不应该得到承认，更没有资格垂帘听政。” 周大人静默了一会儿道：“先帝离京之际，太后留下独撑大局，最终取得京城保卫战的胜利。这是不世之功，先帝为何不赏反罚？这说不过去。” 凌浩宇道：“很明显，先帝临终前也知道她害死几位皇子的事。而且也怕她牝鸡司晨，把持朝政。”不过，先用人守住京城再赐死，这也是很不要脸就是了。 金觅道：“我看过那封诏书，上头是让孟氏交权剃度去皇家寺庙出家。若她不愿，则赐死。这应该已经是念在她于国有功的份上了。但四王造反有一半的因果应归结于她身上，所以先帝罚她也是应该的。遗诏上也提及了她养寇自重一事。” 凌浩宇点头，“哦，先皇还说了这个啊，这就全对上了。”这些年明净一直在让人散布这两件事，但没有确凿无疑的证据，孟氏一直都不承认。如果有遗诏为凭，这就足够给孟氏定罪了。 周大人道：“遗诏不在此处，说什么都是枉然。萧三公子，你还关不关本官？不关的话，本官要告辞回京了。”他这一趟来，耽搁了小半年了。而得到的消息也足够多了，一个比一个惊人啊！ 萧从嘉也懒得再关这个书呆子了，这家伙跑来指责他也是为了体现他的立场，回去好有个交代。他挥挥手，“明净，派人送他上路。” 明净愣了一下道：“上哪条路？”别是送回老家吧这得确认清楚。 萧从嘉没好气道：“回京的路，你以为阴阳路啊？” 明净叫过刘昶让他去安排。周大人走得有点失魂落魄的。金觅说的他其实信了。如果是这样，他所代表的所谓朝廷的立场就根本站不住脚啊。罢了，先把消息带回去再说。 刘昶送周大人出去了，明净出去把哲儿带进来。葛老提前给他们放了学，他听说父母过来了，而且还听说带来了他的救命恩人，就等在外头和橙子一起做功课来着。 明净牵着他来到金觅跟前，“金先生，这就是我家老三，你当年保下的那个孩子。哲儿，给金先生磕头谢过他当年拼死相护。”金觅当年把即将临盆的明净送进密道，然后关死了入口，自己在外头抵挡追兵那是真的豁出命去了的。 哲儿毫不含糊，跪下就是三个响头。 第3229章 3228.商量 “多谢金先生拼死相护，佑我平安出生！”哲儿朗声道。 金觅方才本来想拦阻哲儿的，但被明净制止了。这会儿忙站起来扶他起来，“三公子你客气了。孟氏穷凶极恶，连即将临盆的产妇都不放过，是个人都看不过去的。何况我家王爷还叮嘱过我护着郡主。”他低头看着唇红齿白的哲儿，觉得甚是讨喜。自己亲手护下来的娃娃，看着自然是不一样的。 哲儿道：“还是要谢的。”当年为了护他出生和平安归来，死了不少人。那些家将的骨灰都被带回来了，就葬在大将军府后院。他每年都去祭拜，等他挣的钱更多了，他们的父母、子嗣他也想有所表示。这个想法他和娘过说过了。娘很赞同，不过也说得有针对性的帮他们解决困难，不能是一味的给银子。 明净道：“没错，还是得谢的。金先生就别住驿馆了，那里有个讨厌的家伙。你住我府上吧，让我们一家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 凌荆山也出声道：“对，还请金先生给我们这个机会。” 金觅点头，“好的，那就打扰凌大将军和郡主了。” 明净和凌荆山还有留下来议事，便由哲儿陪着金觅先回大将军府安置。明净还派人通知了景飒一声，今晚在大将军府给金觅接风吸尘。 金觅跟着哲儿走了，萧从嘉道：“能不能兴兵清君侧，还请凌大将军说说。”归根结底，这件事还得凌荆山这里说能动兵马才可以。 凌荆山道：“可以跟洛王先把种子还有银钱先要到手，再相机而动。总之，洛王这么站出来对我们西北是极为有利的。至于他是想利用咱们还是怎么地，那些都是后话了。要钱粮的事，自然是交给小董了。” 董濬道：“乐意之至！王爷和大将军还有在座诸位请放心，我一定不会同洛王客气的。” 萧从嘉笑道：“就没人觉得你会客气，你可是得了明净真传的。” “王爷，臣明明是葛老的弟子。” 一时，众人都笑了起来。 明净懒得理会他们的调侃，径自低头喝茶。韩彦笑着开口，“兵马可以缓一步再说动的事。但舆论战可以打起来了，这个明净很有经验的。” 明净点头，渠道都是现成的。洛王肯定也是先打舆论战的打算，所以金觅进大将军府才完全没有遮掩。不然，他可以换一个身份来的。游医的身份有助于他上岸后通行千里，由东南沿海一路走到西北。但进大将军府就摆明是有猫腻了。大将军府怎么都不会需要游医上门的。但他大摇大摆的就来了！估计这会儿萨尔罕已经在想法子打听他的来历了。而且周大人见了金觅立即就回京了，他肯定也很想知道缘由。 商量好了之后，明净就开始请客。萧从嘉自然不能轻动，葛老等人年岁大了不爱凑热闹，要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就不去了。但她父母正该去谢一声，凌荆山的三叔、舅父原本就住在大将军府也可以列席接风宴。 第3230章 3229.玩笑 葛老道：“郡主，方才金先生说洛王在海外找到了生财之道。听起来还不是小打小闹，你觉得会是什么？太后的人到处找他，他也不太可能做生意。” 明净道：“淘尽黄沙始到金，我猜他八成在淘金。” 葛老点头，“我也做如是想，可惜西北不靠海。司徒大将军指点的那座金矿是不是都快挖完了？” “嗯，就快没了。不过有这么一座金矿已经是意外之喜了。董先生，你可一定得在洛王那里多挖点才成。” 董濬点头，“我肯定使劲儿挖，但怎么运过来可就费神了。海路可是掌控在朝廷手上的。” 萧从嘉道：“荆山，以兵部的名义催一催司徒大将军。一定得夺得一条海岸线不可，这是影响全局的大事。”金银尚在其次，西北如今也有生财之道。关键是明净说的高产粮食作物，这是一劳永逸的事。金觅都已经证实了，他听说过。他又不亲手种地不会太清楚，但听说过就是明证了。 “是。“这事明净牵肠挂肚几年，能有希望解决，凌荆山自然比谁都上心。 封璟道：“要是江南的战场占了优势，能不能学学洛王截了朝廷海贸的大宝船？” 韩彦失笑，“封大人，你的君子风度呢？居然想着当海盗了。” “要是能让西北的军民都吃饱饭、有最好的军械御敌，当回海盗也没啥。” 凌荆山摇头，“洛王能截了第一批海贸的大宝船，那是因为那些船本来就是他经手派出去的。上头的领头人本来就是他的心腹，而且航线和归期他也清楚。咱们的水军要想在大海上截朝廷的大宝船，完全没有希望。如今随航大宝船的朝廷水军全是精锐，而且数量不少。司徒大将军那里能占据一条海岸线，确保咱们和洛王的物资往来已经很不错了。所以，这当海盗的事儿，咱们只能想想而已。” 封璟几人本来就是说笑，倒也不失望。凌浩宇道：“洛王当初截了大宝船，却将船工和宝船都完好无损的放归。这也是功德啊。毕竟那大宝船耗资不菲，孟氏看到了海贸的巨大收益势必要重造，那又得搜刮民脂民膏。他能放弃借此打压孟氏的实力，心头还是有百姓的。”从前是朝廷不承认容亲王，如今洛王这么站出来发声，孟氏太后的名义可就说不上名正言顺咯。甚至连如今坐龙椅那位病弱皇帝都未必合礼法了。 一时商量好了，众人散去。明净和凌荆山回府就发现郭凌来了，正和橙子坐在一处说话。 明净就问橙子，“哲儿呢？” “领着金先生到后院祭拜在京城牺牲的家将了。糕糕和小四儿也去了。表姐，表姐夫，我在帮你们待客。”橙子笑眯眯道。哲儿带金先生去后院，他不大想去，就留了下来。正好郭凌过来了，两人就凑一处说话，他给郭凌讲《郭家军》呢。 凌荆山道：“他也不是客。这是郭帅的大孙子，你还记得么？” 第3231章 3230.接风 橙子道：“我记得他堂弟，跟他不熟。不过知道他是郭帅的孙子。”他要是不记得，干嘛给人讲《郭家军》？ 凌荆山对郭凌道：“你跟我来小书房吧。” 明净对橙子道：“我也要去后院，你跟我走么？” 橙子摇头，“不去，看着那些土馒头心情好沉重啊。” 明净挑眉，“你懂？” “沈老说过不多久他也要做馒头馅的。我不想这样！表姐，馒头不是没馅么？”橙子歪头问道。 “呃，土馒头是有的。那我去后院了，你自便吧。对了，银子呢？” “他睡着了，我就没带他过来。” 表姐弟俩分开正准备各走各的，银子就过来了。他睡醒得知哥哥来了这边，就闹着要过来。叶氏就安排人送过来了。 橙子上去牵着弟弟道：“我要去看侄孙子，你跟我走吧。” 银子的表情有些懵，下意识的朝明净挥手道别，然后就被牵着去看一筒、二筒了。 明净让人去厨房看了看，然后自己也去后院上了一炷香。景飒也在后院，抱着小四儿在同金觅说着话。 “金先生，那你成亲了么？” 明净挑眉，没成你还打算给人说媒啊？ 金觅道：“回公主的话，我本来是没打算成亲的。可王爷说岛上就这么多人，都跟我一样不成亲，搞不好若干年后就没人了。所以我也只好成了个亲，如今有一儿一女了。儿子三岁，女儿两岁。” “你孩子肯定很漂亮。” 小四儿在外婆怀里用力点点头，然后伸手跟金觅讨抱。 金觅笑着接过她，“我闺女可没四姑娘好看，要差一点。” 小四儿听了更是笑得眉眼弯弯的。 明净道：“娘，我们出去吧。差不多爹和三叔、舅舅他们也该过来了。”这三位各自回去换下官服就奔这儿来了。他们倒是也不用凌荆山特地作陪，熟惯得很。也跟橙子一样，再有人来还能帮着陪客的。 果不其然，大厅里韩彦和凌浩宇在下棋，封璟抱臂观棋不语。三婶和韩舅母、凌玉洁、庄静在一处说话。 明净往小书房的方向瞥了一眼，然后问凌玉洁，“阿宁没来么？” “他还没下衙回来呢，不用管他。” 晚上热热闹闹的圆了两桌，郭凌也留了下来。众人都向金觅敬酒，感谢他当年的义举。正吃喝得热闹，秦家传来消息：秦卿动了胎气，要生了！ 高氏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我、我得去看看。” 明净道：“舅母等等，我同你一道。凌大哥，你好生招呼金先生。”她站起来发现自己衣服被小四儿拉住了，小四儿仰头道：“娘，我——” “秦姑姑要生小娃娃。刚生下来的小娃娃丑丑的，你要去看吗？” 小四儿想起了曾经的一筒、二筒，那手就松开了。 “在家好好跟着三哥和糕姐玩。娘，我晚上可能回不来，你留一下。还有橙子和银子也照看一下。” 景飒听她一叠声的交代，看高氏已经等得不耐了便赶紧道：“我都知道的，你赶紧走吧。” 高氏拉了明净胳膊一下，“快走——” 第3232章 3231.紧张 急匆匆的赶过去，赵荨夫妻和汪翠花已经在了。赵大嫂、汪翠花和稳婆在里头，赵荨在外头候着。明净和高氏在赵荨对面坐了下来，高氏忙问道：“赵先生，秦家主的情况还好么？” 赵荨道：“目前还不错，韩夫人耐心等着吧。”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里头传来秦卿破碎的呻吟声。以秦卿的性子，不是痛得不行了肯定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来。 明净心头暗自祈祷：千万别出那千载难题让我做啊！高氏肯定是想保小，秦家人必定十分为难但还是想保大，那自己到时候可站哪边啊？千万、千万，千万别这么狗血啊！ 赵荨看明净紧张的抓着椅子，手指都有些泛白了。便端了一杯热茶给她，“来，喝一口缓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孩子爹呢。” 明净瞪他一眼，这是能开玩笑的时刻么？不过，赵荨还能开得出玩笑来，情况应该还好。 “这是头胎，而且她还是高龄，大概会等得久一点。至少也得到入更那阵了。你放轻松点，别搞得韩夫人还有秦家的人都跟着你紧张！” 高氏看看赵荨一副轻松自如的样子，想到他闺女是秦卿的弟子，他媳妇也在里头帮忙。那情况应该真的还挺好的，便也跟着有了几分底气。 明净喝了茶呼出一口大气，“真没事啊？” “没事儿，女人生孩子是这样的。你都生四个了，还这么紧张作甚？” 明净转头对秦府管家道：“那劳烦给我们弄点吃的来。我和韩夫人都只喝了两杯酒，菜都没吃几口就过来了。”吃宴席是这样的，半天都不能真的吃到填肚子的东西。作为主人家要招呼客人尤其如此。 高氏道：“你吃吧，我吃不下。” 管家道：“凌夫人，有参汤要喝么？” “不喝，又不是我生孩子。这样，你干脆让人给我们下两碗面过来。舅母，吃点吧。要不一会儿等得更心焦。” 很快两碗作料丰富、口味上佳的面条端了过来。明净吃得很快。高氏原本不想吃的，想想也觉得她说得有理，饿着肚子等更心焦。于是也端起来吃了。 眼瞅着初更的梆子响了，里头还没生出来。高氏坐不住了，站起来走来走去的，脸上满是焦虑。 明净看向赵荨，你说入更那阵的！ 赵荨道：“我说的是最快也得这会儿。” 正说着，凌荆山被秦府的下人领进来了。他是来接明净的，可是来了一问还没生出来呢。他蹙蹙眉头，秦老将军可就留下这一点血脉了，可千万别出事啊！ 他问赵荨，“要不要把郑太医还有王府的太医都请来？” 赵荨道：“他们来了还不是只有跟我一样在这里等着，别折腾老人家了。如今情况是正常的，你们两口子别添乱。” 凌荆山被说了一顿，摸摸鼻子挨着明净坐下，“你师兄脾气越来越大了啊。” 明净道：“你要请老太医过来坐镇，分明就是轻视他的专业程度了。” “他也不是专攻妇产科的啊。” 第3233章 3232.添丁 明净问道：“孩子都安顿好了么？” “都睡着了，岳父、岳母就歇在大将军府呢。舅母，你还好吧？要不要去歇歇？” 高氏道：“我哪能安心歇着啊？你舅舅呢，就睡了？” “他喝了两杯，我让人扶他回去躺下了。他明早还要上衙门的。他可比不得我能熬夜，我也不用去上衙的。” 又等了好一阵，还是没生出来。众人看过去，赵荨老神在在的道：“秦家主生孩子比明净那会儿可安生多了，都别紧张！真要有事，翠花已经出来了。” 凌荆山道：“你闭嘴，不要乌鸦嘴！” 赵荨一滞，也有些怕好的不灵坏的灵，只好闭嘴了。明净把头转到一边去笑，这俩人加起来都八十多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啊。不过赵大哥说得没错，翠花没出来过，应该情况还好。 终于，在初更和二更之交，产房传出了一阵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小家伙中气很足啊！ 高氏忙道：“是儿子么？” 秦家人也希望是儿子，但听她这么问就不大舒坦了。 明净扬声道：“可是母子平安？” 屋里赵大嫂答道：“都请放心，母子平安！” 过了一会儿，赵大嫂把孩子抱出来给众人看，高氏接了过去就不撒手。明净凑过去看了两眼，倒是比一筒、二筒稍微长得开些，也周正了几分。也是，在娘胎里多待了一两个月呢。那两个是早产的。 “嫂子，秦家主情况如何？” 赵大嫂，“累坏了，看了一眼儿子就睡过去了。翠花说她这次亏损有点大，需坐个双月子好好调养一番。” 明净点头，“那还好，能调养回来就成。行，那让她歇着。我们就先回去了。这里就劳烦嫂子多帮忙看顾着。”太好了，既没有让做保大保小的难题，也没闹出什么产后大出血来。生活不是电视剧，不会处处狗血的。 两人等了一忽儿，高氏才依依不舍的放下孙子，“走吧——” 一上马车，高氏整个人就松懈下来，坐都坐不稳了。她近来本来就忙得脚不点地的，休息的不好。今天又急又怕的等到这都快三更了才得到休息。 明净拿了几个靠垫给她塞在身后，“舅母歇歇，等会儿到了我让让抬软轿抬你进去就是了。刚应该叫碗参汤给你的。” 高氏道：“我可不抢她的参汤喝，回去什么都有。”有大孙子了，虽然不姓韩，可终归是自家血脉啊。 回去之后，韩彦睡得浅，听到高氏上床立即道：“回来了，是大孙子么？母子平安吧？”那么大年纪了才生，可别出什么状况才好。 高氏道：“哟，相爷在我屋里呢？我还以为你肯定去隔壁赵姨娘那里了。” “别闹了，快说，情况怎么样？”韩彦坐了起来。其实看高氏带几分喜色的眉眼他已经猜出来了，可还是得听她说了才能全然放心。 “放心吧，大孙子，六斤多重呢。比一筒、二筒大只不少。母子平安，秦卿也没事。就是亏损有些大，需好好补补。” 第3234章 3233.睡下 韩彦道：“那你明日看看把家里的补品都搜罗送去，反正那些人送了不少。我明儿下衙，不，我上衙的路上就去看看大孙子。” “行了，快睡吧。明日还上衙呢。而且你要去看大孙子，还得提早起来。” 凌荆山和明净这会儿也回到正房寝房了。明净很疲倦了，候在产房外提心吊胆的相当的耗精神。既然有她娘安顿几个孩子她就不去看了，赶紧洗洗睡了。 接过凌荆山拧的毛巾，明净边擦脸边道：“郭凌过来是郭家有结论了？” “是啊，不过明儿再说吧。” 明净点点头，把脚放进丫鬟提进来的洗脚水里。泡了一阵她把脚提起来横放到凌荆山腿上，他拿过擦脚布给她擦了，“小四儿就爱学你这个动作，今晚又把湿淋淋的脚伸到我面前。可她腿短，伸不到我腿上，还喊‘爹’要我挪过去迁就她。岳母要给她擦，她还不让，非得让我服务。那么多下人伺候她，非得让我过去给她擦。” 明净笑了笑，“她也爱模仿你，躺着伸脚要踹哲儿也是够不着，把人喊过去给她踹。哲儿上了头一次当，就再不理她了。” 凌荆山想起那个场景也是忍俊不禁。 “哦，她还爱揉哲儿肉呼呼的肚子。这个哲儿倒是由着她了。” 凌荆山想了想，“嗯，我还看到她拍着大腿让一一躺上去，她给揉太阳穴呢。好了，睡吧——”说着把被子掀开，让她爬进里侧去。 他唤人端了洗脚水出去，也上床躺到外侧。明净翻个身朝着外头，“我今天好像忘了什么要紧的事，但我这会儿想不起来了。我脑子里跟浆糊似的！” “别想了，省得头疼。有什么事也明儿醒了再说。这给人守产房可是个累人的活。” “可不是么，还好一切顺利。”明净挤进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把自己搁好。嗯，睡了睡了！ 第二天明净睡到了自然醒，等她起来哲儿已经上学去了。糕糕和小四儿在草坪上蹴鞠。就把球喂到小四儿脚边，她还时不时会踢空。有时候力气用大了直接一屁股蹲坐到草坪上，拍拍屁股自己爬起来又继续。 景飒就坐在旁边笑吟吟的看着。她闺女说的摔了让自己起，别去抱。崔氏一直是如此执行的，景飒如今也习惯了。 明净起来看天色不错，直接在庭院里吃的早饭。小四儿看到她起了，就慢悠悠的走过来，“娘——” 明净拿着个小奶糕问她，“吃么？陪娘吃点。” 小四儿一贯是少吃多餐的，加一点没问题。崔氏把她抱上凳子，她就手撑着自个而朝后头慢慢移。她喜欢靠后坐坐。 这庭院里的石凳子没靠背的，只是在上头垫了坐垫而已。崔氏站过去在后头挡着，省得她一挪一挪的把自己从后头摔下去了。 景飒牵着糕糕过来坐下，“我听荆山说秦卿的孩子长得挺大个的，有多重啊？” “六斤二两，他怕是跟一筒、二筒做的对比。小四儿有六斤八两，一一他们三个也差不多，都i比这大。” 第3235章 3234.汇报 明净吃过早饭，看到司徒婧进来了。她一拍脑门，想起自己忘了什么事了。她昨天本来说跟念初交接完了，找阿婧问问招收女兵的情况的。结果还没交接完毕，明玉领着金觅进来了。紧接着去了王府，然后回来设接风宴，饭吃到眼又被秦家的人请去了。 “嗯，你来得正好。陪我溜溜弯消食，咱们边走边说。” 她们在前头边走边说，景飒领着糕糕和小四儿慢慢缀在后头。 “七婶，小娘子军这边一共有七个人满了十二岁。有六个都愿意响应号召去军营。还有一个包钰莹就快及笄了，是凌骁叔家定下的长媳。她不太情愿。您说不勉强的，我跟她谈了谈她没吭声，我就没再找她了。可她这样，我怕其他人有想法。而且要是以后都这么有样学样的，那队伍还真有些不好带。” 明净暗自懊恼，偏偏是凌骁来拆她的台！ “那就让凌骁媳妇接她去安置吧。” “好。另外育幼园那边招了十一个。她们说从前资质不够没被选进小娘子军，如今大家都有机会就不想放过。反正跟着七婶您做事，您不会让她们吃亏的。育幼院也只养她们到十二岁，之后就要开始做事。她们觉得去当女兵给的月例比在育幼院做事高得多，就来报名了。然后还有外头，有九个人报名。这九个人年岁就稍微大些，十三岁到十七岁不等。都是在家日子不好过的，或者是有了后娘就有后爹那种，或者是家产被亲戚霸占了的.....” “那就是二十六个人了，再加上清辉二十七个。第一批这么多个，够了。多了反而不好管理。这第一批去一定不能让军营里挑刺。这些日子你就在府里好好看顾她们，都集中起来调教调教。让青青那里，哦，让阿静负责她们的后勤吧。青青那里，你们姑姑身边也需要人陪着。这一茬婴孩还真是不少。对了，听说你跟你婆婆说你也要去当女兵，方便和康辉要孩子。军营里肯定是不方便的。不过靠近军营的村子我有一个住处，到时候可以给你们用。” 司徒婧脸红了红，“我其实是找的借口，这个随缘吧。” “嗯，听说你为了招人费了不少心。效果不错，辛苦了！” 司徒婧最近是真的很辛苦，而且遭遇了很多不理解和白眼。就连嫡婆母和亲婆母最后都劝她别揽这费力不讨彩的活儿了，去跟七婶说一声推掉算了。不过这会儿听到明净这句心头一下子就舒坦了。 “七婶，其实有事情做，我感觉很踏实。之前您容我在客栈安排人说书，说我们司徒家是如何起家的。暗示众人我娘是怎么被害死的。我也算是出了一口气。不过最后的结果和我想得不太一样。也没说大家都知道司徒姝她娘不是个好东西，就真的影响到她前程了。很多事大家还是选择为尊者讳。不过就连我爹都让我失望了，外人的反应就不算什么了。我暂时不能拿她怎么样，就和康辉一起努力上进吧。” 第3236章 3235.聘礼 明净点点头，“你能这么想就对了，咱们不争一时一事。提升自己最重要！等你到了一定的高度，再看从前的仇家，真的就不算什么了。”她后来看王氏和二丫就是这样的感觉。 司徒婧道：“可她是要做王爷侧妃的人。” “是庶妃，离侧妃还有一个等级呢。就算你爹再打胜仗，也不可能再给她提一级的了。除非她生下儿子！”不过，让不让司徒姝生儿子就是她舅舅可以掌控的事了。 司徒婧撇撇嘴，“说到底，她还是个做妾的。她还以为能像她娘那样上位不成？容亲王可不像我爹，而且他不会忙得顾不上后宅。” 明净道：“她不起歹心还好，真要是想对我舅母和橙子、银子下手......” 景飒在后头补充了一句，“那就可以名正言顺送她去家庙。王府后院不是那么好搞风搞雨的。”弟妹已经告诉她了，说已经把自己的担忧说给了从嘉听。从嘉说了绝不会给司徒氏机会学她娘。从嘉这人轻易不给准话，但给了一定不会做不到。 司徒婧道：“那好，七婶，我去知会凌骁叔家的婶婶来领人。她也在等您示下呢。” 凌骁媳妇王氏很快就来了，自然是先来求见明净。 “夫人，我、我们也不是要故意跟您作对。就是孩子们的年纪都到了，一早也是我们误会了，跟孩子说好了。” 明净道：“都说了是自愿嘛，肯定不能勉强你的长媳。反正你们一个个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呢。”之前祝世豪来送征召女兵的条陈也是各种找理由。明净着实是有些不大高兴的。 “那、那这孩子的聘礼，我该怎么给？” 明净道：“这可不是聘礼，我也不是那孩子的家长。阿婧，叫青青来。问问她，包钰莹身上一共花了多少银子。咱们给凌骁家培养了一个允文允武的长媳，以后他的长孙身体素质肯定起步都比一般人家的孩子高一截的。他们要表示一下，咱们也不能狮子大开口。就把花出去的银子收回来就好了，又不是种的摇钱树。” 夏青很快拿着个账本进来，一项一项报给王氏听。每天泡的药水是大头，然后受教育之前都是免费的，如今也一并把学费收回来。 “舅母，一共折合一百八十六两银子。” 王氏听得心惊，还真是费了不少银钱呢，关键是投入的精力。要不是这样，自己当家的怎么会那么中意呢。他也是说这样调教出来的姑娘，以后生的孙子身体肯定比别人家的强很多。 “那、那我凑个整数，二百两吧。” 明净道：“直接给青青吧。这钱也只会用在后头的人身上。不过以后招人的时候得说清楚，都是要上战场的。省得我白花数年心思。不愿意的话就去育幼院吧，那里也管吃管住的。” 王氏有些讪讪的，“到时候还请夫人赏脸来喝个喜酒。” 明净道：“凌骁儿子的婚礼，我们府上肯定有礼送到。但未必有时间来喝喜酒了。我这里事多，你也是知道的。” 第3237章 3236.异类 司徒婧带着王氏去领人，王氏看到小四儿在外玩耍不由道；“干嘛非要把娇滴滴的女儿家弄去战场嘛。我不信夫人自个能舍得四姑娘。” 司徒婧道：“没准到时候小四儿还争着抢着想去呢。” “女儿家，这么拼做什么呢？” 司徒婧道：“边城的女儿家，本来跟别处就不同的。我倒是挺感激七婶给我这么个机会的。去了战场还能靠战功升迁呢。没准我就是西北大营第一个女将军了。” 刘昶从旁边路过，听到她们的对话蹙眉。凌骁怎么回事，明知道夫人兴女兵，还干这事儿？就不能等那孩子去了战场，回头再说年岁到了回来成家么。那么多男兵，还能让众星捧月的女兵比他们先遇到危险啊？真到了女兵都要去拼命的时候，这边城怕是也危急了。那在家和在军营其实区别也不大。 包钰莹走的时候也没同伴送她，都觉得她叛变了。其实从前清辉就跟大家说过很可能去军营、上战场。不想去不早说，得了夫人的教诲和恩惠临了来这出。早说你去育幼院待着啊，别占夫人这么多便宜，浪费了那么多资源。不过也是，没这里做跳板，她怎么攀得上凌将军的长子？ 司徒婧意思意思略送了送，“人各有志，有人就是奔着当少奶奶去的。咱们跟她不一样。方才凌将军的夫人说给聘礼，七婶可说了那不是聘礼。这是什么意思？这就是没娘家人了啊。以后万一在凌家有个什么，都没人撑腰的。倒是你们几个就不一样了。以我七婶的脾气，将来要是谁敢欺负你们，她肯定能带着人打上门去。你们的这个娘家可比谁家都靠谱啊。” 剩下的六人笑了起来，“我们才不会事事麻烦夫人呢。我们自己学了功夫的，知道夫人会给我们撑腰，我们就敢跟人文斗、武斗。” “行了，收拾东西，要把你们和其他要从军的女子集中起来训练一个月。你们可是标杆，不能让人挑刺。” 秦卿的儿子她给起了个很大气的名字：秦政！洗三当日，明净进去抱人出来洗的时候她宣布的。 明净眨眨眼，“我听着就想起了秦王嬴政。” 秦卿道：“我可没想这个，普通人哪敢往这上头想啊？我就想着他以后能爱民，能保境安民。唉，我听说你给洗三有点不靠谱。一会儿小心着些我儿子啊。” 明净道：“那你找别人去！让孟思彤来给你洗。” 秦卿道：“我觉得她可能更不靠谱。算了，那还是麻烦你吧。多谢凌夫人了！谢你在产房外守着我，谢你给我儿子洗三。要不以后我让他叫你舅母吧？我跟凌荆山那也称得上情同兄妹了。我爹跟我哥当年都很欣赏、看重他的。” 明净道：“真不让孩子叫我表伯母啊？你俩成不成亲，这血缘关系断不了啊。” 秦卿道：“以后自会有人这么叫你的。” 明净把孩子抱起来，“那倒是。”韩舅舅和舅母会认孙子，但肯定接受不了比自己儿子大一轮多的儿媳妇啊。 第3238章 3237.郭家 来参加秦政洗三礼的客人，一半是秦老将军的余泽，一半是冲着韩彦来的。当然，凌荆山和明净一副娘家兄嫂的做派，也影响了不少人的态度。 郭凌夫妻和郭笑也来了，还有小栗子哥俩也跟着大堂哥一道来了。他们俩也除服了，可以出门做客了，就跟着出来玩玩。再加上郭凌的儿子郭呈祥，这会儿就和哲儿、糕糕、小四儿还有吴啾啾、橙子、银子等人一处玩耍。 快一年不见了，小四儿和银子完全不记得郭子钺的小儿子郭昭了。三个曾经躺一个摇篮的小娃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的陌生。哦，银子和小四儿倒是不陌生，叔侄俩拉着手站着。 大孩子都不在，哲儿如今成了孩子王。他指着郭昭介绍道：“这是小昭啊，是咱们表弟，小表叔的另一个表侄儿。他家里有事，好久没有出来玩过了。你们俩跟他好好玩啊。” 小四儿点头，“好——” 结果没一会儿，三孩子就打起来了。小四儿和银子联手，郭昭以一敌二。郭呈祥、郭励和哲儿、糕糕还有橙子看到了赶紧给拉开。几个人都觉得有点囧囧的，怎么这么快我们就成大的了？他们里头最大的才五周岁呢。前些日子都还在当打架的熊孩子来着。 “答应了好好玩，怎么就打起来了？”哲儿一阵头痛。 郭昭看到亲哥和侄儿都过来了，便指着小四儿和银子要他们帮他报仇。 郭励道：“别闹了，一个是小姑娘，一个是长辈，都是不能动手的对象。来，好好坐好，给你们分果果。” 明净和郭凌媳妇王氏凑一处一边说话一边远远看着。明净道：“让他们几个大的去管，咱们都别搭理。他们操操心就知道熊孩子多难带了。” 郭凌三日前来找凌荆山，的确是郭家已经有决断了。知道了当前的形势，郭子安也认识到不能再回到从前的状态了。郭家要是再不表态，真的很有等着孟思彤把凌荆山搞下来再接手的嫌疑了。不管怎么着，凌荆山在抗击西陵，和他站一起是不违背郭家祖训和家风的。孟思彤本心倒是也想抵御西陵，但她如今确实是和西陵王有所勾结。 郭凌说反正他孝期已满，他要回军营了。当兵的在军营里军令大过天，他会服从上司调派。郭子钺自然帮腔，他也是这个意思。就连万氏和萧氏也赞同跟凌荆山站一边。万氏是为了闺女。萧氏虽然是宗亲，但家里已经和远嫁西北的她断绝往来以表明态度了。而景飒和明净却是接纳了她这个侄女和表妹。 如此一来，全家竟然没有一个人是支持郭子安原本想法的。他无奈之下只有妥协了。而且，孟思彤勾结西陵王的事他是真的非常失望。用出这种政客手段的她，真的不是他记忆中的小师妹了。 最后他对儿子道：“你也是当爹的人了，自己拿主意吧。” 凌荆山让郭凌去把童小七替换回西北大营，他明日就要启程。连妻儿、妹子都带去驻地附近安置。 第3239章 3238.说服 郭凌走出这一步对凌荆山的支持是极大的。至少西北大营一批郭家的死忠就不会再观望了。翌日他出发，凌荆山亲自到城门处相送。 明净也带了糕糕和小四儿来相送，只当是踏青一般。明净和王氏说了几句，顺着郭呈祥的目光看去才发现这俩人当上康杰的跟屁虫了，亦步亦趋的跟着。 康杰是来和郭笑话别的，也不好驱赶两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妹子。只好和郭笑一人抱了一个在那里说话。 明净轻咳一声，和王氏过去道：“把她们给我们吧，你们说说话。” 康杰等她们走开了才道：“你真的不留下？郭家的家风应该是不会让女儿家走开的。你姑姑、姑婆她们肯定都是杀过西陵人的。她们那会儿不好明正言顺的进军营出力，只能是敌人攻到边城了守城。但如今我七婶兴女兵，就连清辉那丫头都口口声声要做女将军，难道你就没有想法？反正你大哥都走出这一步了，你就再走一步吧。” 兴女兵这事儿，郭笑还是昨天在秦家听人说起的。她进去看秦卿，秦卿还在感慨呢，“如果郭帅当初能没这么多忌讳收我入营，我就带着秦府家将从军去。也不至于在沙漠里流落了那么多年。可如今时机到了，我却偏遇上要坐月子、养孩子。” 要说郭笑一点想法也没有那肯定是假的。只是之前行程都已经定好了，母亲尚在守孝，将由大嫂替代她教导自己如何为人妻、媳。所以她会跟着大哥、大嫂去驻地。也可以搭把手帮大嫂照管家里和侄儿。临时的说不去了，好像不大好。 可这会儿被康杰一怂恿，她的心思就又活泛了。半晌她点点头，“好，我这就去跟大哥、大嫂说。” 康杰笑着跟在她后头，别提多高兴了。 糕糕歪头问明净，“夫人，康杰哥哥笑什么？笑得跟朵花似的。” “他们过来，你就知道了。” 郭笑走到兄嫂跟前，“大哥、大嫂，我不跟你们走了。我要留下来，从军。” 第一批女兵里能添上郭笑，那绝对是如虎添翼的好事儿。不过人家家长还没同意，明净也就没说什么。 王氏道：“昨儿听了这消息，我心头就打鼓觉得你搞不好要留下。果然让我料中了。行吧，反正我们马上要走了，父母那里我们就先顶着。” 郭凌拍拍妹子的肩头以示支持，又瞪了康杰一眼。 明净这才道：“当女兵是真的有危险的，你们不要都不当回事。” 郭笑道：“凌婶婶，灵烈山上埋了近百郭家人。我们郭家就没有怕死的孬种。我爹犹豫既不是想争权夺利，也不是怕自身和儿女有损。他就是在这个大乱之世，想保持以前单纯抗击西陵的状态而已。” 凌荆山点头，“我们都明白的。只是大变已起，想再那么超然置身事外是不可能的了。谁让郭家在西北有这么高的威望呢？笑笑你要留下也好，如此也可以帮你凌婶婶分担不少压力。” 明净笑道：“还可以帮阿婧分担不少。” 第3240章 3239.凑数 回去的路上，凌荆山忍不住笑着擂了康杰肩头一拳，“你小子，可以啊！”语气中满是满意。真是没想到五哥那么个从心的主，居然还能生出个公私两面都极能干的儿子。所以娶个好媳妇儿多重要啊！要不是五嫂家道中落，要不是叔婶有远见，五嫂还真是落不到五哥碗里啊。 康杰低头嘿嘿笑了，坐在他身前马背上的糕糕仰头朝他看来。他伸手揉揉他的头。 小四儿也咯咯笑着学她的样子仰头看她爹。她俩方才闹着要骑马马，就被带到马背上了。郭笑则上了明净的马车一起说话。 明净也很高兴郭笑选择留下，她拍着郭笑的手道：“第一批女兵已经开始集训了，你直接去参加就好。你也去了，阿婧就有伴了。到时候你们俩妯娌一起主导此事，再加上个第二梯队的清辉，我觉得心头稳当多了。我算算啊，二十七人再加上你和阿婧就是二十九个。唉，要是能凑够三十人的整数就好了。” 郭笑要是后世人就能明白明净这是强迫症犯了，她点点头道：“嗯，凑成三什之数的确是好安排。” 郭笑直接在集训营住了下来，都没回家，省得回去她娘锤她。就让他们以为她跟着哥嫂走了好了。她这可跟包钰莹提前住到未婚夫家里不同。 明净暗自好笑，郭子安性格中是有守旧的一面的。但他一双儿女倒是都很大胆的。还有个郭子钺，估计他如今还没冒头是在家里减肥呢。等减掉二十斤肥肉，他肯定也是坐不住的了。 凌荆山道：“不一样的，郭子安是当家人。一旦郭家百年用性命拼出来的清名有损，他的责任是最大的。而且置身政治纷争之外本来就是郭家的家训。当年你外祖父的事引起朝堂动荡，郭家也是不闻不问，只镇守在西北边境的。” 糕糕和小四儿在集训营地撒着欢的跑来跑去，二十几个准女兵围着她们逗弄。 这里布置得不错，明净拿眼睛找了一下庄静正打算夸她，就听她道：“舅母，听说你正为少一个人犯愁呢。你看我行不行啊？” 明净道：“你一点武道根基都没有。”小娘子军虽然还没长成，但武功都已经挺有章法的了。 庄静道：“可育幼院的人和外招的人，也都没有根基啊。我今年十三，也还是可以现学的嘛。” 明净看向凌荆山，后者看看外甥女道：“你倒是很像你娘，骨子里有股韧性。当年如果西北招女兵，她肯定会偷偷跑出家门参军的。可如今有舅舅在，你再不会遭遇你娘那样举步维艰的近况。还要去拼么？” 庄静小小声道：“靠山山倒、靠水水流。我爹不大靠得住，我哥也不像是靠谱的。至于舅舅，万一、万一......”你出意外了呢？ 明净哭笑不得的道：“你还真是敢说啊。不过也是，之前你舅就有一次闹得我都找退路了。也罢，如果十年后战事还没平息，小四儿多半也是要从军的。只要你能说服父母，我们答应你。” 第3241章 3240.劝说 凌荆山转过头，看了看站在树下的庄宁。他也听到妹妹说他不靠谱的话了，脸色有些难看。 凌荆山也没安慰他，这小子如今的表现的确是让母亲和妹妹都觉得靠不住啊。庄宁静默了一会儿，看看妹妹的背影转头离开了。他原本是过来跑腿，想看看母亲和妹妹。母亲还在舅奶奶那里帮忙，告诉他妹妹在这边，让他自己过来。 庄宁走了，庄静不知道他来过。她在午休的时候去到韩家的院子找到母亲，说了自己想从军一事。 凌玉洁顿时就急眼了，“那都是没办法才走这条路想搏一把的。要么直接是你舅母养大的孤儿，要么就是在育幼院长大的孤儿。还有一些是根本活不出来了。你如今何必呢？就像乔乔那样，以后请你舅母给你找门好亲事不好么？” “好啊，可是咱们不能一直靠别人吧。而且，娘你说错了，阿婧表嫂还有郭笑也都要去从军的。还有舅母极喜欢的那个娘家侄女清辉，她也是要去的。娘，你就让我去吧。我不想只做点管后勤的事。咱们出力越大，才越有底气啊。青青要不是因为大姨大腹便便的了，未必没有想法的。” 好说歹说说了半晌，凌玉洁才道：“你容我想想。” 当天下午，她同高氏说了一声，说是要去找姐姐商量商量。 高氏道：“嗯，你赶紧去吧。这些小姑娘，一个个的怎么都这样？” 她说的是韩影，不过凌玉洁暂时还不知道，只以为她说的是其他那些小姑娘。她急匆匆的去到夏府，把事情同凌冰清说了。 凌冰清道：“这件事吧，孩子自己想去，我觉得你不妨让她去吧。那条陈上不是说了么，采取自愿。去了也是可以服役到一定年限或者说要成亲了就退出的。反正这几年我就一个想法，跟着嫂子走，没错的。青青如果想去，我不拦她的。可她又不放心我跟她弟弟。哎，你说，念初生了俩儿子，秦当家也生了个儿子，我应该也能生个儿子吧？不行，我最近得常往大将军府去，多沾沾喜气。大将军府可是宜男之地。” 凌玉洁迟疑道：“你真觉得可行？” “可行啊，有什么不可行的？我告诉你，女学刚开出来的时候，第一批也是招不够人。都是自家人帮着凑数才没那么难看。当时我就把青青塞进去了，嫂子也记我的情。可如今呢，都知道那里的师资条件极好，那些大员家的千金都是挤破头往里去啊。你家阿宁都是用了哥哥家的名额才能去附学的。如此过几年小四儿都得靠自己考才能进呢。” “女学跟女兵营，那肯定不同啊。” “差不离，以前不是也不怎么让女人家读书识字么。你我就只认得数字啊。些许一些常用字还是后来管家才陆续认得的。” “可你说服姐夫让青青去女学读书，可比我说服孩子她爹送她去参军容易多了。” “那看来你自己还是同意了嘛。如今他都是靠你过日子的，拿出底气来。” 第3242章 3241.百货 凌玉洁有些诧异的看着这个自小懦弱的姐姐。 凌冰清道：“如果妹夫因为这件事对你不满，嫂子一定会给你撑腰的。她这人护短得很，何况是为了这样的事。” 红袖用托盘端了补品上来，听到这话低头笑了笑，“大姑奶奶，该喝补品了。小姑奶奶，这个不仅孕妇可以吃，非孕期的妇女吃了也滋阴养颜的，奴婢给您也来一碗？” “好啊，来一碗。我中午都没怎么吃得下。”她吃得比集训营那边晚，闺女一来她就知道有事，就没添饭。 姐妹俩边吃边聊起了凌玉洁在新城的铺子，她蹙眉道：“租给一个杂货铺商人。可那商人最近挺不踏实的。他说城中心开了一家三多大百货，里头衣食住行，你能想到的应有尽有。谁要想买东西，去那里一站式购齐。他怕影响到他的生意。” “大百货，应有尽有。那可得有很强的财力，而且得是个非常大的铺子。我这许久没出门，都不知道开了这样的铺子。你下午不忙的话，陪我去逛逛？” “好啊，咱们去瞧瞧。听说才开没几日，还在八八折优惠期呢。据说就是原本不想买东西的人进去，看到那么丰富的物品也会心动不已，最后都会花掉身上的银子买走一些会用到的物件。” “那还等什么？来人，吩咐去套车，我们吃过就出门。” 小丫鬟出去传话了，一旁的红袖笑道：“二位姑奶奶，那大百货是三公子开的。名儿还是夫人给起的。”哲儿开的类似于后世的大超市。起名叫超市肯定很多人不明白，明净就给他起了个大百货的名号。 姐妹来齐齐震惊，“那怎么都开张了，我们还不知道？” “三公子没顶着自己的名儿开。他说要认认真真学做生意，不用大将军府的名头。不然都知道是他开的，蜂拥而至照顾生意，他就学不到真本事了。开张的那天不但夫人，就连三公子和王老板都没有露面的。只是让下头一个管事顶了名义。当然，能开出这样大的百货店，都知道背后肯定是有人的。”没错，哲儿如今都敢鄙视两个哥哥带货赚点差价的行为了。 凌冰清道：‘那这意思是，咱们最好也别声张？对了，哲儿是自称过凌三多，说哥哥嫌弃他又是个儿子。“ 凌玉洁笑道：”知道是他的，我也没法子特别照顾生意。我如今是真还没周转过来。姐姐倒是可以多买些家里需要的东西，那种早早晚晚都要买的。“ 姐俩最后都是满载而归，就连凌玉洁都买了不少价廉物美的必需品回家。她回到家，庄家父子、女三人已经在家了。看到她买了一大堆不急用的东西回来都有些惊讶。之前在大将军府，一切日用都是明净那边送来的。他们没买过东西。搬出来后，凌玉洁却也是精打细算的过日子，很少肆意的购物。 “哦，陪姐姐去逛了逛，她买得多，我瞧着瞧着也就心动了。买了些不贵的必需品。” 第3243章 3242.生气 又过了两日，明净预备要出发往府城了。正好童小七也被郭凌替换回来了，就一家子一起吃个饭。 “义父，听说凌骁叔那边想告假回家。怎么不先替换他呢？” 凌骁赶着回家主持长子的婚礼，凌荆山没打算为此打乱安排。他要让童小七为早日接掌西北大营做准备。至于凌骁，只要能安排得过来，那就告假吧。 明净倒是头回听说这事，脸色慢慢就变了。包钰莹才刚去凌家，凌家就急吼吼的要办婚事。都还没及笄呢，这么急那肯定是不能再等了。再想想他们明知道自己兴女兵也顶风作案，确凿无疑了。包钰莹一定是怀孕了！可恶，当她养大的小娘子军是什么人？又当她大将军府后院是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混进去把这事儿都给办了？ 她看向童小七，“凌统那孩子要成亲了啊？你回头吃过饭去叫他过来，我提前把礼物送了。” 凌荆山低头吃饭，他其实也料到了。知道明净肯定要生气，就没吭声。此时童小七无意间说破，也是合该那小子倒霉。 童小七眼中闪过惊讶应了一声，等晚饭后才在念初那里得知是怎么回事。 “这小子，胆也太肥了！得了，这顿打该挨的。” 念初道：“也是那包钰莹不自爱。而且就在这节骨眼上，她要是害怕上战场可以直说啊。姑姑又不会逼着她去。如今做出这种事，是要带累一同长大的小姐妹们的清白名声的啊。她们就要去军营了，军营里历来只有一种女人。别说姑姑，我都好气哦！如果一会儿是让你动手抽他，千万别留手。只让他有力气拜堂就是了。” 童小七道：“郭家都走出一个人了，其实子钺没必要还非得守足三年啊。为什么他不动？” 说到这个，念初好气又好笑的道：“我也是前两天才从哲儿口里知道，郭二叔他守孝养了二十斤膘在身上。听说如今看着唇红齿白的，就跟大号的哲儿差不多。反正看着就肉肉的，据说他在家甩膘呢！”她其实是好奇姑姑那天干嘛捏她，就随口和哲儿说起。结果小兄弟才说破是姑姑想试下胖子的手感。又不好往郭二叔脸上招呼，就捏了捏自己。 童小七哈哈笑道：“我明天要上门去看他。得了，我这就去喊凌统过来，然后顺便活动活动筋骨。都是义母养大的小姑娘，那就跟糕糕差不多，都是我的小妹子。我上手揍他，也是应当应分。” “你可别这样说，之前凌家婶婶说给聘礼。姑姑都特地点明了那不是聘礼，就是花在包钰莹身上的花销。还让青青一笔一笔的当面算了个清楚。” 凌统很快过来了，哪怕知道不会有好果子吃，他也不得不赶紧过来。明净没让童小七动手，吩咐刘昶亲自动手。 “在你的看顾下，出了这样的事。你如果留手，我就认为是你故意放了进来做坏事的！”明净简直是火冒三丈，压都压不住。 第3244章 3243.发火 刘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他是真没防备这小子，才让他有机会做了坏事。如今夫人冷着脸这么说，他是真觉得有些无言以对啊。他看顾的后院出了这种事，没脸见人啊！ “臭小子，是你不厚道在先。我也顾不得与你爹几十年的交情了。” 明净没留下来看，轻飘飘的嘱咐了一句，“别打脸，毕竟也是要当新郎官的人了。那是我们府上的礼物，今儿就提前送了。一会儿刘昶记得代我送上，我们府上这次是没机会去喝你的喜酒了。” 凌荆山要回军营，她要带着孩子们去府城看叔姥爷和乌雅。原本如果赶得及，凌骁的儿子成亲她肯定会赶回来的。但如今他们不但撬走了她小娘子军里目前最漂亮的那个，还提前竹胎暗结，她肯定会等婚期过了才回边城的。那贺礼就提前给吧。 凌统进了府门本来就是负荆而入，这会儿就直接跪下了，“伯母，是我错了！您别生气，看伤了身子。刘昶叔，您尽管动手吧。” 她走到二门外，就见到偷偷跟来的王氏了。当下沉下脸，“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把这事儿给我遮掩过去。不要坏了我小娘子军的名声。” 王氏肯定是不舍得叫包钰莹打掉孩子的，那就只能用别的手段了。她期期艾艾道：“夫人，我也想过这事儿。如今还不足两个月，到时候请赵大夫那里给开点延缓生产的药拖个十天半个月，再弄一场事故就说是意外动了胎气早产。” 明净不置可否，“你看着办就好。” 刘昶是真的没留手，这小子也是把他给气坏了。以后这些长大了的臭小子他都得防着！而且是重点防着。 “你小子糊涂啊！怎么就管不住裤腰带了？你得罪夫人对你自己、对你们家能有什么好处？你老爹积下的那些善缘怕是这次都让你败光了。” 其实凌骁和明净的私人关系真的还挺不错的。当年在清溪村、红砂村他们接触不少。可如今凌骁的儿子干出这种事，明净肯定火大得很。所以，连凌荆山都没有劝她一句半句。这会儿看她回来也没过问凌统怎么样了。 哲儿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娘，不明白她在气什么。要说是气那个包钰莹胆小怕事，气凌统哥这当口抽台柱子，那也过去几日了啊，不至于今日才发作。可他问爹、问大哥哥和大嫂子，他们都不告诉他，只说他还小，以后长大了就知道了。 明净也只是揉揉他的头，“早些带两个妹妹回去睡，明儿一早就要出发了。” 等到上了床明净都还有些恼。凌荆山道：“要不我们活动活动，散散心？” 明净道：“没兴致！” “下次又要隔许久才能见面呢。”凌荆山把手放到明净胳膊上。 明净朝里翻了个身，让他的手滑落下去。凌荆山暗骂了凌统那小子一句，居然连累他临分开前一晚的福利。他只能压抑了一阵，然后抱着明净睡了。 第3245章 3244.上路 翌日一早，明净带上哲儿、糕糕和小四儿就出发了。除了她们，景飒也是要去。她还带着郭子钺俩儿子，然后叶氏也要带着两个儿子去。她反正不想管司徒姝进门的事儿，正好借机丢开不管。而司徒姝这当口还没进门，也是不可能在王府后院管事进而收买人的。换了别的日子，她还真是不敢走开这么久。 在城门处汇合后，所有人都去了叶氏的车上。反正大马车坐得下，先热闹一番再说。 叶氏道：“一直都没有一一他们的消息传来？” 明净道：“没有。我也没让跟去的鹰军暗中给我传递消息。忍得颇为辛苦，可答应了一一的，我也只能忍着。” 旁边七个小孩儿围坐一起在玩儿玩具，听到这里也都看了过来。小四儿哼了一声，显然还记得被熊姐们丢下的恼恨。 景飒道：“那估计是没遇上什么太过不好的事吧。我们到淮山县需要三日，再到府城又需要两日。这一路上怎么打发时间？” 明净指指七个小的，“能把他们都看好就是好的了。娘，我觉得这一路我们不是打发时间，怕是熬时间。除非能有什么让他们一路感兴趣的事儿。哲儿，要不你和表叔教他们读书吧？三日不练手生，不如教学相长一下？正好他们也都挺好奇的。” 郭励道：“表姨，我也开始读书了的。” “嗯，那你也可以当小先生。正好可以看看你们仨谁教得最好。教得最好的，有奖励。学得最好的，也有奖励。” 景飒和叶氏对视一眼，这法子还真是不错。这样一来，七个孩子聚在一起都有事儿做了。 于是接下来的一路，马车上一直有琅琅的读书声传来。不过，更多还是已经入学了的三个在念诵。毕竟除了糕糕，小四儿和银子、郭昭都还只能学舌。但这么聚在一处念诵《三字经》对他们学舌的帮助还是极大的。每天学得多的，都能得到吃食上的奖励。关键是这个得第一的感觉甚好啊。 明净、叶氏和景飒就凑在一处打牌，用洗干净的铜板计数。谁赢了都给几个孩子吃红，他们也很高兴。有哲儿熏陶，他们都知道这是好东西来着。连才出来走动的郭励和郭昭也都很快对钱这个东西有了具体认知。 这会儿已经经过了淮山县，小四儿在摆摊，让其他小朋友拿铜板来买。明净看她贱价出售贵重饰物，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好在这丫头回头会去要回来，不然还真是亏大了。 小四儿会摆摊设点，也是因为看了哲儿开的百货店觉得有意思。她就搜罗了自己的东西拿出来卖。要不是明净不肯，她连明净和景飒的东西都打算拿来卖掉。 郭励倒是挺配合的，知道是玩儿游戏。可郭昭花三个铜板买走了小四儿的镯子就不肯还了。没奈何，哲儿只得又添了一个铜板给买了回来。 叶氏道：“还是这么小的时候好玩呢。我本来想带云夕一起的，可她说怕耽误了功课，丢她爹和我的脸。” 第3246章 3245.受伤 乌雅已经提前生了，生了个闺女。比预产期早了半个多月。一一和无衣这会儿其实已经在西平王府了。哥俩这会儿正站在姨婆的摇摇车边看着。 无衣道：“姨婆只有四斤六两重，感觉比小妹生下来的时候小了好多。就比一筒、二筒稍大一点。也不知道他俩如今变什么样儿了。” 西平王溜溜达达的过来，“你们两个小子，这脸上青一道、紫一道的，可别把我闺女给吓着了。” 青一道是跟人打架留下的，紫一道是紫药水。两人是为了早点好才涂上的。可是眼瞅着母亲一行人就快到了，这也没法子完全消下去了。本来按明净的计划还有三天才到的。可乌雅生了之后，西平王就派人去送信了。她们自然要快马加鞭来赶洗三了。 一一道：“太爷，我就没见到姨婆睁过眼，而且这会儿她的眼睛也看不见的。” 西平王瞅瞅他们的脸，笑了。 “走走走，跟太爷出去听戏。你俩这样子，就算我闺女不会被吓到，回头你们娘和外婆肯定会吓一跳。让你们不自量力跑去见义勇为，自己都差点被人卖掉了。这世道水多深啊，你们的见识还是太少了。当时就不该往人家的大本营追。” 凌家班杂耍团一路走来，遇上不少事儿。最大的一件就是在府城附近的县城遇上拐子团伙拐卖婴儿、少女。当时他们头脑一热就追上去了。结果对方人多势众，打了一架没打赢，还让人用放了迷药的毛巾捂晕了。对方看他们一群男娃长得好，还想把他们往小倌馆卖。 那地儿实在不适合长见识了，暗中跟着的鹰军这才现身一边救人，一边引来了衙役抓人。还把县衙里这伙拐子的保护伞一起端掉了。 一一开始以为他们带着一群家将扮作的杂耍班子成员，救人肯定没问题呢。结果没想到最后连暗藏的鹰军都得出动。他着实震惊于这些黑恶团伙的强大了。 西平王得到消息派人找到他们的时候也吓了一跳，一个二个全部身上带伤。 无衣还道：“太爷，我们没吃亏。我和大哥把打我们那人的下三路都踢烂了。他废了！那家伙祸害了不少被拐卖的姑娘，活该。”受明净影响，小哥俩最恨的就是祸害姑娘的人了。也是因此他俩挨的打才比旁人多。 西平王愕然，“你俩大家公子出身，如今打架居然连这种下作手段都很熟练了。这一路遇上的事儿不少吧？” 一一和无衣点头，这世道的确和他们作为大将军府的公子看到的不一样。甚至和他们之前作为小书生出来游学的见到的也不一样。 俩人到了王府养伤，结果没想到姨婆这么心急，提前了十几天就出来了。如今这一脸一身的伤是瞒不住了。 明净在小姨母出生第二天的傍晚赶到的。她第一眼注意力放在了西平王身上，西平王居然又小了两号。看着和萧从嘉愈发的像了。 她当即笑道：“叔姥爷，你有没有减肥的秘方啊？” 第3247章 3246.交代 明净自然是顺口帮郭子钺问的，那厮如今都没脸出府见人呢。 西平王的回答是往左边挪了一个身位，把藏在他身后的一一和无衣露了出来。他们这会儿倒是没擦紫药水了。但脸上还有些没消下去的伤，一一的嘴角都还是肿的。 明净这么一看怎么还顾得上什么减肥秘方不秘方的。她声量一下子就提高了，“这谁打的？”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不听话她自己动手打几下也就罢了。这让别人打了怎么得了？而且，肯定不会是因为不听话被西平王打了啊。就是要教训他们，顶多揍屁股，哪里可能打脸呢？ 一一和无衣本来有心再藏几天等伤处都不明显了再露脸的。可是被西平王拽来了，说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下头的人听他们的没有立即把事情报上去，那都是因为明净快到了。肯定不敢帮着隐瞒的。 景飒也是立即就怒了，两个外孙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啊？被人打成这样，跟剜她的心差不多了。哲儿几个也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西平王道：“得了，都进去说话。” 进去后，哥俩三言两语把事情交代了。 “娘，是我们轻敌冒进了。以后会注意保护好自己的。” 明净做了几个深呼吸，“我现在去看王妃和小姨。你俩好好把这一路的经历理一理，晚饭后都讲来我听听。” “是。” 等景飒和明净、叶氏进内室去了，哲儿这才牵着糕糕和小四儿过来，橙子和银子还有郭家小哥俩也走过来。 糕糕都要哭了，一旁的小肖肖、小傅傅还有小哥哥、阿阳也都个个带伤，甚至阿春也好不到哪儿去。 一一抱着小四儿坐下，哲儿看小四儿伸手想去按大哥肿肿的嘴角忙道：“小妹，不能按，会痛痛。” 小四儿便凑过去给大哥吹吹，喷了不少口水到他脸上。一一抬手抹掉，“没事儿，吃一堑长一智。那被拐卖的小娃娃就跟小妹这么大，实在是没法子坐视不管。” 明净从里头出来，闻言道：“管是应该管的。可眼前被拐卖的小娃娃被你们解救了。再想救人，便该好好盘问一下，再设法多找到些帮手。就是怕他们跑了，官府的人一时来不及找了，不还有那么多老百姓么。煽动起来至少可以壮个声势。有人冲前头，他们还是敢随大流的。非得自己带人冲进去，充的什么英雄？” 明净指出一一犯的两个错误，他受教的点头。明净又招招手，把俩儿子招过去检查了一番脸上的伤，“身上还有没有？算了，得会儿进了屋都脱了衣服给我看看。还有你们几个，也给我过来。” 西平王听了一阵道：“你都不教教他们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别往有事儿的地方凑啊？” 明净道：“他们注定是要上战场的，不能学人家躲事儿。还好，都是些皮肉伤。这是暗中有鹰军跟着，这以后上了战场，可别情况都没弄清楚就往前冲了。打不过就跑，没什么好丢人的。” 第3248章 3247.接风 明净已经把小肖肖几个也逐一检查了一番，确认全都是皮肉伤才放下心来。 明净对阿春道：“你们这一路怕是没少见义勇为，而且都做成了。就连你这么沉得住气的人都膨胀了，就跟着一一往前冲。这可是打仗的大忌。那些家将肯定伤得比你们重多了。你们江湖经验不足，他们也不足么？无外是艺高人胆大，等养好伤再说。” 几个一来就被吓到的小孩儿这会儿也活泛起来。银子忍不住摸摸西平王的脸。西平王方才也是把他抱了起来在腿上站着。 橙子道：“叔公好像爹哦。” 小四儿和银子都点头附议。西平王道：“是你爹像叔公。”说完看向明净，“说是溜到海外那小子派人回来了？” “是啊，人随后会到，没跟我们一道上路。我也让人给他送消息了，估着明天吉时前能赶到。哦，萨尔罕也来了。” 西平王没好气道：“他上次要是在边城，本王就连他一起打了。这次居然还敢来？” 明净抿嘴，“到时候让乌勒或者乌尔登出面招待就是了，不用多理会。他怕是想摸摸金觅的底。哦，就是洛王表哥派来的特使。” “能被派出来怕也不是省油的灯，不会轻易被人套路了的。” “他被派来西北多半是因为曾经救过我和哲儿。但他是表哥的伴读，心腹中的心腹。以一个混血儿的身世能混到这个地步，心智、城府肯定是不缺的。” 西平王又低头问郭励和郭昭出门好不好玩。 郭昭耿直的点头，郭励道：“好玩呢，太爷。大家一起，很热闹。” “嗯，到了太爷这里不要拘礼，放开了玩乐就好。” 景飒和叶氏也从里头出来，“叔父，这次我们不急着回边城，会带着孩子们在府城好好玩玩。” 西平王道：“那敢情好，等我家小乖满月了再回去吧。” 一直作陪在旁的萧澈道：“姑姑、婶子、表姐，回头我带他们在府城好好逛逛。放心，我不带他们去见义勇为。” 一一和无衣几个讪讪的，“表叔，我们以后会小心了。” 哲儿道：“娘，我们也想进去看看王妃和姨婆。” 明净看看这一串孩子，“行，进去吧。别吵到王妃和姨婆。对了，姨婆正吃奶呢，别打扰她。” 郭励问明净，“表姨，我们叫什么？” “你们叫姑婆。”明净瞥西平王一眼，都是您老太老当益壮，弄得一个个的辈分低得要死。她想了想开口道：“太爷，您这小闺女要招女婿，这辈分可一定得看好了啊。” 西平王挥挥手，“跟乌尔登一辈的不就好了。哎哟，这孩子以后怕是得管清辉那小丫头叫表嫂呢。真乱！” “乱也是从您那儿乱的。”明净嘟囔道。清辉这都十二了，如无意外，恐怕真要定给乌尔登了。 景飒瞪一眼明净，“怎么跟你太爷说话呢？” 西平王笑呵呵道：“没事、没事。得，老大媳妇来了，开饭了——” 世子妃进来了，她是来请众人过去吃饭的。接风宴准备好了。 第3249章 3248.教训 明净那里大大小小十几个娃娃，就只有刘潺和葛晟年纪已满十岁跟着萧澈去住了外院客院。其他的都跟着她安置，世子妃就直接给了一个大院子。因为来的客多，景飒只带了郭家小哥俩，就给安排在了一起。叶氏带着两个儿子，被安排在了隔壁的小院子。 明净又把小娃娃们身上统统检查了一遍。一开始还个个都忸怩着不肯脱衣服。 “糕糕你带阿春去旁边屋子让崔妈妈检查。至于你们都只准留一条裤衩。赶紧的，不然让丫鬟上手剥了你们。” 还好，比她想像的好多了。开始看到一一和无衣脸上的伤，她真的吓到了，以为都被下了狠手。 “你俩，为什么会被重点招待了？” 小哥俩这才交代对方想上手摸他们，被他们爆发之下踹爆了蛋蛋。他们这才会多挨了几下。 明净沉下脸，“你俩就是仗着暗中有鹰军跟着吧。可对方势力强大，万一连他们也出了状况不能及时救援呢？那你们岂不是要被人活活打死。” 无衣道：“那我们也不能让他摸啊，好恶心的！” “你们出手之前，连对方实力都没弄清楚就冲上去了。连知己知彼百战不怠的基本常识都忘了。被一路得到的赞誉冲昏头脑了吧。去，那边给我倒立思过去。” 等哲儿和小四儿洗得香喷喷的进来，就见到两个哥哥倒立在墙边呢。 哲儿举起药膏，“娘，我给哥哥们上药。” “等会儿，不急。你可揣好了，别让你妹掏去吃了。”小四儿如今正是喜欢用嘴探索世界的时候。连毛笔尖都咬过的，咬得一嘴黑乎乎的。 哲儿点头不已，想了想把药膏塞进无衣的腰带里。结果过没多久，小四儿就去摸无衣的腰带。无衣撑不住了，笑着从墙边摔到地毯上。 明净道：“算了，你是从犯。休息了吧，一一再倒立一刻钟。” 过了一会儿，一一的胳膊都有些抖了，小四儿还在旁边戳了戳。他苦着脸道：“娘，我撑不住了！”老二已经直接摔倒了，他再摔就显得假了。而且这件事确实是他做错了，还带着老二他们都陷入了险境。 “下来吧，那一刻钟先记在那里。知道人力有些尽就好，以后战场上打得太顺的时候多想想是不是有问题。贪功冒进绝对是不行的。” 一一翻身下来站好，“娘，我记住了。” 小四儿两手撑地趴下了，结果脚怎么都抬不上去，趴那儿喊哲儿帮忙。 哲儿摇头，“不成，回头你痛了又要哭。我都上不去。”他挨着小四儿也试图倒立起来。也不知他是故意还是怎么地，反正就弄得很滑稽，就是上不去。到后来小四儿都顾不得自己上了，蹲坐在地上捂着嘴笑他。 明净最后也绷不住笑了，“行了，我看你才该去杂耍团。好了，赶了几天路，都下去歇着。” 小四儿这两天赶路习惯了在马车上窝在明净怀里睡，这会儿便往大床上爬。哲儿则跟着两个哥哥出去，哥仨大被同眠。 第3250章 3249.观礼 西平王府小郡主洗三，来的客人自然是不少。当日由世子妃抱着这最小的小姑子出来洗的。景飒、明净、叶氏还有一众尊贵来客纷纷添盆。 小四儿在外婆怀里，努力想要看清楚点。小郡主身上搭了一张大毛巾，被世子妃托着脖子浇水来洗。小四儿指着奶娃娃道：“妹——” 景飒道：“那是我妹，你得喊姨婆！” 小四儿咬咬手指，姨婆，什么东东？ 景飒道：“没法子给你解释，你长大就明白了。反正就是长辈！” 明净看看西平王，“叔姥爷，昨天说的减肥秘方......” “凌荆山嫌你肥啊？”西平王上下打量明净，“骨肉匀停，不胖不瘦的，刚刚好嘛。” “不是我需要啊，我替朋友问的。” 景飒道：“你别再问了，你叔姥爷这辈子头一回陪着女人待产。肯定被吓着了呗！” 西平王瞪她一眼，“你也给我一边儿去，没大没小的。” 明净一看西平王这反应就知道她娘多半是猜对了，叔姥爷是恼羞成怒了。 午宴很是丰盛，不过小娃娃们都没什么心思吃。都惦记着下午跟着萧澈出去逛府城呢。一一他们那批先到的不去，他们都还带伤，出去肯定回头率贼高。就是昨天来的七个小娃儿，再多萧澈就是有帮手也看不住了。 就这样，萧澈也有些头大，出门前他把七个小娃集中起来依着大小编了号。哲儿最大是一号，郭昭最小是七号。小四儿伸出五只短短胖胖的手指比了个五给明净看，她是五号。 明净好笑不已，“嗯，去吧、去吧，听表叔的话啊。” “娘？” “娘就不去了，你们乖乖去玩。”明净答应了今天下午陪乌雅说说话的。 乌尔登也一道出去了，给萧澈搭把手。不然这群小客人他一个人真的有些不好招待，下人肯定也管不住他们的。 世子妃道：“澈儿，带着他们好好玩啊，要买什么都记王府的帐。” 哲儿道：“舅奶奶放心吧，表叔会好好照顾我们的。小妹，这是登登哥。来，你上他的肩膀。你是不是又不记得他了？” 乌尔登笑了一下，在小四儿跟前蹲下，“上来——” 小四儿‘嗯’了一声，不客气的骑到他肩膀上。 萧澈也把银子架到脖子上，然后郭昭有世子的另一个儿子顶着。哲儿、糕糕、郭励、橙子几个就跟着走。一群人溜达着逛府城去了。 景飒、叶氏等人由世子妃招待着抹牌，一一他们在戏台子那边陪着西平王看戏。明净就在乌雅坐月子的屋子里陪她聊天。 “听说萨尔罕这家伙也来了？” “是啊，这西北有大事如今都能看到他。其实他个人并不招人讨厌，看着还温文儒雅的，学问也极好。可他西陵使臣这个身份就不受欢迎了。这会儿好像也在戏台子那边看戏吧。” 乌雅道：“其实我有件事一直想问问他。” “什么？” “当年有人暗中给我哥送了消息，我们一族才得以逃出生天。我不知道这个送消息的人是不是他。” 第3251章 3250.提醒 明净道：“你就是问他，他也不敢承认的。这事儿太大了！合着上次在边城你对他那态度是做给西陵人看的啊。” “所以啊，上一次我犹豫再三就没问。不过想来想去，我也想不出旁人了。如果真是他，那我们乌勒族还真是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这是存亡断续之恩啊，只逊色于你家凌大将军的。” “那你希望是他么？” 乌雅摇头，“自然不希望，将来势必要兵戎相见的。不过，西陵王的太子，就是前王后生的那个，我记得从小跟着他舅长大，看着也有几分文质彬彬的。不知道他如今变成什么样儿了？” 明净道：“我倒是听凌大哥说起过，他所这也是个狼崽子。只是表面看起来斯文有礼而已，其暴虐程度不下于乃父的。所以，萨尔罕多半也不是表面这副样子。你千万别拿老眼光看待他。而且，你都能想到他身上去，西陵王会想不到么？既然他没事，那多半不是他。”乌雅可千万别给了萨尔罕可趁之机啊。 “嗯，我知道轻重。而且我也不涉及军政事务的。”乌雅温情脉脉的看向摇摇车里的闺女，“我如今是求什么得什么，只愿王爷长寿。所以，什么冒险的事儿我都不会做的。” “即便萨尔罕说当年真的是他给你哥报讯救了你全族，你也绝不会理会？” 乌雅略一迟疑，明净正色道：“你真的不能理会他，一个不好就被他套路了。于公于私这都极不好。你真的念旧日恩情，那将来如果萨尔罕落入必死的境地，你乌勒族有能力的话救他一命甚至连他愿意投降的族人都一并救了就是了。到时候大不了我帮着求情，把那些人编入你们乌勒族，就好像你们刚过来那阵一般无二的对待。但别的，你千万不能做。你为叔姥爷多想想，为我这才出生的小姨母多想想。” 乌雅郑重点点头，“我记得了。” 等到申正时分，小娃娃们逛累回来了，杂七杂八的东西买了一大堆。明净出来看到他们一个个摊开四肢躺在躺椅上，端了葡萄过去一颗颗摘了喂到他们嘴边，“府城好不好玩啊？” “嗯，好玩儿。” “好吃的多么？” “多。” 明净问哲儿，“整体感觉怎么样？” 哲儿道：“说实话，我有点失望。原本以为府城比咱们边城肯定要强多了，但繁华程度其实跟边城的新城也差不多的。” “那说明新城打造得不错，黄老地下有知该欣慰了。” “娘，京城是怎么样的？” 另外几双眼睛也看了过来，明净道：“京城自然比府城又好多了。皇城边上呢，那地儿的人走路都是抬头挺胸的。” 郭励嘟囔道：“想去。” “这会儿可不能去，去了跟你们大伯、大伯母一样只有蹲大狱的命。嗯，不只呢，说不定把你们挑在阵前勒令西北的军队退兵。” 几个小娃娃不寒而栗，“那这会儿不去了。什么时候可以去啊？” “等着吧，应该不会太久太久了。” 第3252章 3251.提醒（2） 说到京城，明净其实有些忧心。郭子衿如今就在京城！孟思彤把她夫婿掉到京城任职了，还特地让她带着儿女跟着进京。李家当初参与了京城保卫战的，立有军功。而且后来也没参与西北割据的事儿，所以如今还是被优待的。但今后郭子衿会如何，就不大好说了。郭子安之前犹豫，其实也有些担心这个妹子的缘故。 吃过晚饭，明净觑了个空找到西平王道：“叔姥爷，乌雅身边的人你派人看着点。”怕是多半有人念叨起当年从西陵逃入西北的事儿，才令乌雅又想起了旧事。 西平王挑眉，“那可都是跟着她嫁到王府来的人。” “当日我差点中毒死在乌勒族的聚居地，下手的人也是乌勒他们认为绝不可能的人呢。” “你怀疑谁？” “不针对谁。不过真要说的话，之前那个劝说乌雅把赵荨要走的侍女，我当时就觉得有点奇怪。总感觉她有点挑拨我和乌雅关系的意思。”要不是她和乌雅经过当年的中毒事件，又是这么十来年相交算得上生死之交，就那件事就可能产生龃龉的。而且，干嘛非要赵荨啊？让人忍不住往是想探查梦梦的身世上头去想。如果梦梦落入西陵人之手，孟思彤那里可就被动了。 “什么事促使你怀疑的？” 明净把乌雅下午讲的事说了，“萨尔罕我自然是安排人严密看着的。我的意思是，叔姥爷年岁也大了。索性以后就别往边城去了，有什么事我们跑动就好。” 西平王道：“老郭都不在了，我本来也不爱往边城跑了。行，听你的！洛王提的遗诏的事儿，需要我这个皇族长做什么吗？我一直等着你通知呢。” “这件事让洛王那边唱主角吧，咱们敲敲边鼓就是了。也正好看看他藏在朝野的力量。” 西平王呼出一口气，“江南那边战事如何了？” “户部前段时日又送了大批钱粮过去，凌大哥那里也增了兵。但朝廷对孙琮的支持力度也加大了不少。另外，楚沛然那里的谍报力量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孙琮自己这个干暗卫府起家的，真的倾江南大将军府之力对付楚沛然的话，他的确很难应付。 西平王道:“那小子半月前往我府上送了两个小男娃，请我念在同出一脉的份上代为抚育。我留下了，左右他自个就没上族谱的，这俩小娃以后也不会有什么身份，明面上不牵涉到斩杀四王余孽上去。上天有好生之德！” “那看来他的处境真的有些堪忧了。怎么不想着撤呢？” 西平王道：“早不送来，晚不送来。偏在你快到府城的当口送来，这其实已经算投石问路了吧。” 明净点点头，“这几年他也帮了不少忙，给他个容身之所还是可以的。甚至他想东山再起也未尝不可。干脆我好人做到底，让鹰军接应一下他，但愿他别栽在孙琮手里了。”这个势力留下来，对司徒家未必不是个牵制呢。 第3253章 3252.放假 前提是，楚沛然是真心倾向西北。不然，反而成了司徒家的力量的话明净觉得自己可就是为人作嫁了。 西平王道：“我让人查过了，这两个真是他儿子。他这是送来跟你表忠心的。而且他骨子里其实看不起司徒蛮那个村夫。”听这口气，叔姥爷也是希望她给楚沛然一条活路的。如此，明净心头便做下决定。 她回到住处，一群孩子正在吃蛋糕。真的是一群，她生养的七个，再加橙子、银子、郭励、郭昭、葛晟，足足十二个！ 哲儿道：“跟着外婆，时常都有蛋吃。” 明净失笑，景飒日常用蛋清洗脸。一次要用二十颗蛋的蛋清，剩下的蛋黄就时常做了各种蛋制的食物给孩子们吃。要是他们吃腻了，就送去育幼院。 “明儿给你们做蛋包饭。”这次出来其实挺清闲的，明净也有了心思捣鼓吃的。反正王府客院也是有小厨房的。 一一道：“娘，我要在上头写字。” “可以。明儿我多弄点酱汁，随便你们写，画画也行。” 无衣道：“娘，你要是每天都这么清闲就好了。” 明净道：“我最近都很清闲啊，可惜你们清闲不了。后天起就给我去王府的学堂上学去。我们要在府城待到你们姨婆满月呢。” 一一道：“为什么要待这么久啊？” 明净心道：因为你娘我不想去喝凌骁儿子的喜酒。但人在边城都不去就太明显了，索性放松的在府城玩玩。反正如今有韩相和六部尚书主事，她也可以歇歇了。 “我想休个长假。人在边城就总有这样那样的事找上门来。我不在边城了，不是非常要紧的事肯定不会特地送消息来的。” 一一点头表示明白了，娘辛苦多年也是该歇歇了。 无衣道：“娘，那我们就一直住在王府客院么。”他们来了好多人啊。 “嗯，王妃留我陪她坐月子。就二十多天，特地要搬出去反倒有些见外，就这么住下吧。我们三拨人凑一处自行开伙就是了。”反正王府如今还是叔姥爷和乌雅的，他们诚心相留，那就留下吧。别说，这么多人，不管是四为客栈还是绣房那边要安置下都有些难度。真要住得舒服，就只有住到舅舅在府城的府邸。那搬不搬的就没什么区别了。 接下来的日子就清闲了，明净每日上午去陪乌雅说话。午后就和景飒、叶氏带着不用读书的小娃娃们到处逛吃逛吃。哲儿和小四儿肉眼可见又圆了一些。就连糕糕、郭励等人也是如此，都说跟着她出门好玩儿。郭家兄弟想父母自然还是想的。但平日也是乳母带着的时候多，如今乳母也在的。所以偶尔想想也就作罢了。 景飒道：“感觉离了边城，日子一下都太平了一般。对了，我那个在山上的别苑，要不我们带孩子们去住几日？” 明净道：“好啊，那让一一他们也都去。听说那金碧辉煌的地儿，让您和无衣抠得坑坑洼洼的。我倒是想去看看到底都抠成什么样了。” 第3254章 3253.游玩 景飒笑道：“抠到你爹都愿意住的地步了。” 明净也笑，“那你们是抠得相当干净，就剩个空架子了。” 景飒道：“无衣那臭小子，那些天就拿着小铲四处转悠。什么好东西只要入了他的眼就要撬走，跟打家劫舍的小强盗没什么两样。” 明净想到无衣带了一大兜珠宝玉器回到家给她献宝，两眼贼亮贼亮的样子就好笑。他这是劫他外婆的富济他娘的贫啊！ 叶氏也不想回去。下个月司徒姝要进门，她这会儿不想当一个懂事的正室。而且这样出来肆意玩耍的机会真的很少，就带着俩儿子一道往景飒山上的别苑去了。如今可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到处走走看看挺好的。 萧澈和乌尔登母子也同她们一道。萧澈去年回府城是陪乌雅安胎，这会儿便要重新去求学了。到时候和明净一行人一道走。至于乌尔登母子也是要等乌雅满月之后才回边城，回程也一道。他们还要跟着去接清辉姐妹。巴梅尔的意思想直接跟清辉的父母知会一声，然后把婚事正式定下来。 坐着马车到了山脚，一行人就步行登山。一一的伤已经痊愈，这次就由他顶着小四儿上山。至于哲儿、糕糕、郭励他们这么大的，跑得比谁都快。无衣、阿春、阿阳还有肖家哥俩、葛晟等人照看橙子、银子、郭昭等人更是绰绰有余，还能轮替着来。萧澈和乌尔登也跟着他们，算是策应。一群大小孩子呼啦啦的就全往前头去了。 剩下明净、景飒、叶氏、巴梅尔穿着登山装悠闲上山，连窄轿都没坐。遇到陡峭路段，明净便搀着景飒，巴梅尔也可以给叶氏搭把手。 等走到半山的宫殿前，叶氏呼出一口浊气，“姐姐，这登山让人心境开阔啊。” “可不是么，我也觉得舒爽。” 明净和巴梅尔对视一眼，这山本来就不高，而且一路都修了石阶。这才半山你俩都歇了好多回了。居然能这么有成就感！ 叶氏和景飒感慨完了，就在椅子上坐下望着满山青翠歇气了。明净和巴梅尔笑笑也陪着坐了下来，这山上是吸口气都感觉要清新些。 孩子们早就不怕累的自行参观去了。无衣还有点印象，一一完全不记得自己来过此地了。 因为早就决定要来，所以一早打发了下人过来收拾。此时要水、要吃的都极方便。等到快开饭的时刻，明净让下人去把孩子们叫了回来，带他们吃露天烧烤。 郭励啃着烤鸡翅满嘴流油地道：“表姨，你真会吃！” “比不上你爹啊。”明净笑道。 小四儿穿着围兜抓着一串烤蘑菇，一边吹一边往嘴里送，小心谨慎的样子。这都是以前被烫过嘴的结果。 明净想着还留在府城四处游逛的金觅，就想到近期就可能出现在她面前的玉米、土豆，“等海外的高产物种在西北成活，还可以给你们再添俩菜。”想到烤玉米和土豆，她也有些分泌唾液了。 第3255章 3254.试验 明净没有派人跟踪金觅，还把暗中想盯梢的萨尔罕的人截下了。看金觅的样子，洛王在府城应该是有自己的据点的。合作为上，她不想去窥伺。至于萨尔罕本人，他又入了府城的学院，搞得跟个访问学者似的。如此高大上的行径，也是没法儿拦阻。而且府城的人对西陵人也没边城人那么深恶痛绝，对他这个心慕汉学的使臣接受度也更高些。 明净跟西平王打过招呼了，也就不怕他暗中使坏套路了乌雅。这会儿出来玩耍，也就难得的把什么都放下了。 一一和无衣游学的时候是经常露宿山林的，到了这个地方更加的如鱼得水。接下来的日子带着没经历过的其他孩子都快玩疯了。上树掏鸟蛋、下河沟摸鱼，还用弹弓打猎...... 哲儿都快哭了，“说什么游学辛苦，原来你们在外头这么好玩。娘，下次我也要一起！” 这会儿山花烂漫，一一和无衣等人摘了一大把各色野花给小四儿、阿春、糕糕编了花环，连明净几个大人都有。一一正给明净戴，无衣也在往躲闪的景飒头上放，众人见哲儿爬山弄得脸色灰扑扑的，又一副有些搞怪的哭相都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无衣道：“这里好玩是因为这里是外婆的别苑，要什么有什么，还有那么多下人可供驱使。你真到野外试试！” “试试就试试！”哲儿不平衡极了。你们出来这么玩，就把我留在家里照看小妹。我不干了！ 橙子也道：“下次一起出来。” 明净挥挥手，“明天你们就走远点，自给自足。也让他们提前体验一下，不然还真以为你们在外头逍遥得很呢。去吧、去吧，想去的都可以去。” 一一看到连小四儿都跃跃欲试、两眼亮晶晶的样子一阵头疼。好吧，就在这山上试试。总比下次出远门被他们跟来得好些。 等到近午的时候，明净放心不下翻过一座山过去看他们。就见到小四儿岔开双腿坐在铺着垫子的草坪上哭喊：“肉肉——”。银子和郭昭也摸着肚子在喊，“饿了——” 正在烤小鸟的无衣手忙脚乱地道：“别哭别哭，吃的马上就好了。之前的烤焦了，不能吃的。老三，你们再去拣点柴，要干的。” 哲儿和橙子嘟嘟嘴。又要去，累死了！累了半天还没得着一口吃的。而且捡回来了还要被嫌不够干。怎么一下子就跟前几天完全不一样了？ 肖家哥俩也在，俩人在煮蘑菇汤。这蘑菇是经过刘潺辨认的，确认无毒。两人大概很少有顾火的经验，脸上一道一道的黑印子。傅慎行还趴在火堆前吹着，被肖谨言拉起来，“你用扇子扇就好了，别又燎了头发。” 阿春和糕糕拿着水壶逐一给三个小的喂水，“来，喝口水，别嚎了。越嚎越饿！” 再看远处，一一和葛晟提着大小不一的几条鱼正急匆匆的赶回来。看来分工还是很明确的，各展所长。但需要照顾的小娃儿太多了，都有些焦头烂额的。 第3256章 3255.放弃 乌尔登和萧澈则兜了些野果回来。还是乌尔登认识，说酸酸甜甜的可以吃。萧澈也是走的富贵闲人的路子，只能跟着打个下手，还连衣服下摆都被勾破了。 “来，先吃几个果子充充饥。” 看他们吃过果子还不够，阿春掏出用赶紧手绢包着的点心，“我还带了点吃的，也可以先垫个底。”好在她怕出岔子，还顺手包了些桌上的点心带上。 三个小的这会儿也不嫌弃了，接过来就吃，然后又就着糕糕和阿春的手喝水。 明净忍俊不禁，这野炊搞的。尤其一一、无衣几个完全没有了之前几日给弟弟、妹妹们吹嘘野外生存技能的得意啊。她看了看，小四儿、银子还有郭昭虽然在哭闹，但也受不了罪。只是他们期望值太高了这会儿难免失望而已。然后几个大的虽然忙里出错，倒还没乱阵脚，没到需要她救场的地步。 她忍着笑回去了，景飒忙问道：“怎么样？” “还成，有吃的、有喝的。” 景飒松口气，“那还好。” 叶氏心更大，问都没问一声。反正明净的四个娃也在那边呢，尤其小四儿更是她的心肝宝贝。他们都能过，自家两个也没什么不能过的。 小娃娃们又过了一个时辰才回来。脸都洗过了，看着倒也还好。明净抱着小四儿问道：“吃饱了么？” 小四儿点点头，“嗯。”这会儿不饿了，心情也跟着明媚了。 又问银子和郭昭，那两个也点头。 景飒问哲儿，“好玩么？” 哲儿想了想道：“还是挺好玩的。” “那以后跟着哥哥们出去游学么？” 哲儿道：“大哥、二哥都不在家，我就更该留在家里替父母分忧了。” 明净笑着低头喝茶，不想去了就好。估计一一他们也是松了口气。虽然今天在弟弟、妹妹跟前丢了点小脸，但总好过真得带着去啊。 小四儿把头凑过来要喝茶，二哥烤的东西有点咸。明净忙换了杯羊奶喂她喝。又问无衣，“她今天是不是喝了很多水？” “是的。”无衣有些蔫的道。其实是小四儿在旁边抬手拍他胳膊要吃的，所以才多撒了点盐。后来发现也不是多咸，她又急着要吃，他就只好拿清水涮过喂给她吃了。 “那可得让崔妈妈留意，时不时抱起来嘘嘘，省得把裤子尿湿了。好了，要是你们就能把弟弟妹妹们照顾周全了，那娘还有用武之地么？今天都玩儿累了，歇着去吧。”明净抱着已经有些阖眼的小四儿道。 银子和郭昭也分别在叶氏和景飒怀里睡过去了。剩下的孩子今天也是折腾得不行。完全没有下人帮手，全靠他们照顾小的，还得去找吃的、弄吃的。今天是真的累了！一个个蔫头耷脑进去，很快也睡了过去。 巴梅尔笑，“我看着这么些娃娃真是眼馋啊。” 明净心道：我们家清辉才十二，而且还要上战场的。你可别惦记她给你生孙子、孙女了。起码也是八年以后的事了！ 第3257章 3256.准信 其实乌勒家里不缺小娃娃，庶出的真的是一大堆。可那些看着都扎眼，巴梅尔自然是没有心思去侍弄的。 叶氏道：“好玩的时候是真好玩，闹腾的时候也是真闹腾啊。” 在山上待了五日，郭励拉着景飒的袖子道：“姑奶奶，我想回家了。” 郭昭也点头附和哥哥。 “好，姑奶奶这就吩咐人送你们回家好不好？” “好。呃，小四儿他们走么？” “他们要再过十来天吃过你们最小那个姑奶奶的满月酒才回家。而且中途还要去淮山县逗留一段时日。” 明净叫来郭府此行的家将首领，又让刘昶从附近州县再调了一千兵马。 “好好看顾，山贼盗匪肯定是不敢动作的。萨尔罕那里我会派人严防死守。一定要稳妥的把两个孩子送回家。或者送去交给郭凌，让他那里拨出人手护送，叫随行的州县人马回来也行。反正你们路上看怎么安排方便吧。”公主府随行的太医也带着常备药品跟着一道回去。 此行走的都是官道，也不是在边境线边上。西陵人马绝无像偷袭温泉山庄一样派出一两千人潜入的可能。所以，如此安排安全基本是无虞的了。 临走郭昭伸手抱了抱景飒，“姑奶奶，我们下次还跟您出来玩。” 明净伸手刮刮他的鼻梁，“嘴巴真是跟你爹一样甜。你爹那会儿在我们家蹭吃蹭喝还不干活，却是每天都把我爹哄得开开心心的。” “在大将军府么？” “不是的，在淮山县清溪村，我老家。本来还想带你们去看看的，下次吧。如今那村里的老人都还记得你们爹呢。” 郭昭疑惑地道：“我爹怎么会去表姨老家啊？” “他跟着小七来玩的。你爹那个时候还干过离家出走的事呢。呃，就是装鬼吓我，反被我打了一顿之后。” 郭昭由衷地道：“表姨，你们那会儿也很好玩儿呢。” “那可不。所以才带你们出来玩玩啊，整天在家憋着多难受啊。” “是的、是的，但是出来吧，日子长了又想爹娘得慌。” “嗯，那就早点回去吧。小四儿他们再有二十来日也回到边城了，到时候再接你们出来一起玩。”估计那会儿郭子钺也减肥成功重新出山了。接下来就是一场一场的喜酒要喝了。夕颜的、彤辉的、乔姐儿的...... 临下山喝满月酒的当口，刘昶收到消息，郭励、郭昭小哥俩已经平安的抵达边城，交到了郭子钺手上。这趟出来没病没灾的，就是晒黑了一点。明净也终于从金觅那里得到准信：她派去海外的四个人已经携带着玉米、土豆上船了。 她喜动颜色道：“太好了，如果能在西北推广种植，缺粮的问题就真的可以解决了。” 景飒见她高兴成这样，又知道她为这件事已经运作了几年，忍不住道：“那亩产能有多少啊？” 明净也不好说太具体了，毕竟中土还不曾见过呢。于是含糊道：“反正肯定比种粮强多了。不过啊，关键还是西北能种才行。” 第3258章 3257.知会 下山的时候哲儿还有些舍不得走，“娘，以后能常来么？” “这地儿是你外婆的，你想来和她说一声就行了。而且以后太爷可能就不去边城了。他老人家年纪大了，而且你姨婆又太小。你要是来这里，正好来看看他。”西平王前几年爱到处跑是因为被先帝当猪一样圈养了大半辈子。可毕竟年事已高，如今怕是没动力再四处走动了。 哲儿立马高兴了，“好的。外婆——” 景飒挥挥手，“你什么时候想来来就好了。外婆到时候要是没安排就同你一道。咱们做个伴！” 哲儿点头不已，“嗯嗯。”说完还对糕糕和小四儿道：“到时候哥带你们来。” 被阿阳牵着的糕糕仰头道：“谢谢公主，谢谢哲儿哥。” 小四儿也拱起小胖手，鼓着她的小包子脸对着景飒和哲儿道：“谢、谢！” 明净摸摸她的脑袋，“你还不会喊外婆么？” 景飒朝小四儿看过来，她这会儿在一一肩头稳稳坐着呢。 明净教她，“外、婆——” 小四儿张张嘴，酝酿了一下道：“婆——“ 景飒笑眯眯的把她抱了过来，美滋滋答应了一声。 “娘，这下山呢。您还是把她放回去吧。要不，您就抱着她坐窄轿。反正是敞篷的，不影响你们看风景。” 景飒点点头，“得，我们坐轿轿啊，小四儿。” 小四儿点头，“嗯。” 明净叫来后头跟着的窄轿，让她们俩婆孙坐上去。又让叶氏抱着银子也坐了一辆。然后哲儿和橙子，阿春和糕糕。 “你们几个谁还坐的？” 一众小小子都摇头，他们既不是妇孺，又不是小姑娘，才不要坐呢。他们可都是习武之人！ 明净笑，“那成，咱们就走着下山。都看着点脚下啊。尤其是你，小傅傅。马大哈一个，平地都能摔跤！” 众人一阵笑，小傅傅小声道：“我知道了，明净姨。其实，我也只摔过一次的。” “你还想摔几次啊？差点磕破相，让我回去怎么跟你娘交代？你就是想做个记号跟你哥区分开，也别做在脸上啊。” 到了山脚下，有西平王府的人在候着。见到众人就上来见礼，然后对巴梅尔道：“舅夫人，王爷让怒次跟您讲一声。到了王府要是王妃提起采薇，您记得说她老娘病了，已经赶回乌勒族的聚居地探病去了。以后会有她老娘因病过世的消息传来。采薇会在聚居地被她哥嫂嫁出去，就不回王妃身边伺候了。” 巴梅尔一凛，采薇居然真的是奸细！那可是从小伺候在小姑子身边的人啊。她看一眼明净，这事儿明净也知会过她一声。 “好在乌雅坐月子无聊，什么事都说给你听了。她鸡毛蒜皮说了一大堆，就那么几句就让你听出了端倪来。”不过，西平王很保护小姑子啊。怕她坐月子期间知道了心情不好，就都瞒着她。 明净道：“我也是觉得她不太可能坐月子的时候还想着这件成年旧事。”看着女儿想起旧情人，就没有这样的操作。 第3259章 3258.细节 明净寻思跟采薇联系的人不知道是谁啊。如果和萨尔罕有关系，叔姥爷肯定就不会声张了。不然回头还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萨尔罕毕竟是乌雅过去的未婚夫呢。 回到王府，果然就连和采薇一起当值的人都以为她是回去探望病母了。 明净私下找到西平王问道：“是萨尔罕的人跟采薇联系么？” “当场抓到了人，但对方服毒自杀了。就是采薇，也是用她一家子做威胁，才没敢立时死了。我容她跟乌雅道了个别，但她并不知道和她联系的人背后是什么人。” 明净挑眉，“既然她父母、兄嫂都在乌勒族，她干嘛要做奸细啊？” “她是从小被调教的细作，八岁的时候就顶替了真正的采薇到乌雅身边来。不过嘛，和家里的假亲人也处出了几分情谊。所以只是撒个谎就能保全并不知情的他们，她还是愿意的。” 明净有些惊讶，“将近二十年前就往乌雅身边埋钉子了啊。这才是真正的处心积虑。这么多年，当初的主使人搞不好都不在了吧。毕竟西陵王庭也经历了王权更替。居然还能一直把奸细的大业进行到底。这是有信仰的人啊！”其中的细节她就没问了，反正就是她无意中发现了些端倪。又结合采薇之前的表现想了想，然后查证的事儿就丢给叔姥爷了。 她来问也是想知道，跟采薇有联系的人是不是萨尔罕而已。毕竟极可能是叔姥爷把这事儿给捂住了。 一旁听着的巴梅尔变了脸色，她身边不会也有潜伏这么深的奸细吧？这根本没法子找啊。还有乌勒那里，他那些女人那里。这绝对是一件细思极恐的事。 明净摸摸耳朵，“我如今还真有些好奇当年给乌勒传递消息的人到底是谁了。” 西平王道：“这事儿倒是不必深究。兴许就是一个动了恻隐之心的人。而且，乌勒没往荒原地方逃窜，却逃进了西北，还把西陵巡林骑兵的技艺传授给了西北大营。那人没准已经抓心挠肝的后悔，也愈发的不敢说出来。” 明净道：“倒也有可能。乌雅该醒了，我和巴梅尔进去陪她说说话。叔姥爷，明净告退！” 巴梅尔跟着她墩身一福退了出去。 等明净上床休息的时候，小四儿已经酣然入梦了。明净看着她肚腹处的被子一起一伏的，再看看她肉呼呼的小脸不由得便放松了许多。 她对守在旁边的崔氏道：“嗯，你下去吧。这丫头，倒是赖上我的床了。”她不在，都要爬到她的床上来睡。以前都乖乖的和乳母睡啊。这回头她爹再回来了，还是个麻烦事儿呢。也罢，到时候再说吧。她其实也挺喜欢抱着小四儿奶香奶香又肉嘟嘟的小身子睡觉。就是半夜起夜的事儿还是得值夜丫鬟来做，她着实起不来。 小姨母的满月宴自然又比洗三宴热闹了许多。明净、景飒、叶氏都分别有重礼送上。小娃娃比二十七天前又漂亮了不少。 第3260章 3259.出卖 小四儿凑近了看还上手想摸。她才不管什么长辈不长辈的呢。结果，她越努力伸手离姨婆越远，她纳闷的回头来看。明净看着她只是笑，方才她手刚伸出去，明净就抱着她一点点往后站了。 小四儿咿咿呀呀的叫起来，应和着盆里小奶娃的哭声倒是颇有几分一唱一和的意味。观礼的人都笑了起来。 喝过了满月酒，明净一行就告辞了。 西平王道：“行，等孩子满周岁你们再来。多来几次，这聘礼都可以攒出一半了。” 明净道：“叔姥爷您还是慢慢攒吧，一年攒点一年攒点，回头亲自把姨母送出阁去。” “没问题，我是千岁千千岁嘛。” 楚沛然的两个儿子依然养在西平王府，明净并没有要走。如此，楚沛然也能更加的放心。在与世无争的西平王府隐姓埋名长大，的确是比去边城日子舒服。没见西陵人都在怀疑梦梦的身世了么。 梦梦长得极像孟思彤，西北大营知道孟参将是女儿身的几个高层就是看破也不会说破。可西陵有些高层也很熟悉孟思彤啊。萨尔罕的使臣队伍里搞不好就潜藏着哪个老家伙。梦梦被认了出来也就不奇怪了，尤其她如今还拜在了秦卿门下。但对方知不知道孟思彤就是当年的孟参将呢？如果只以为梦梦是孟太后的侄女，这件事就简单多了。 上了马车哲儿对小四儿道：“小妹，你还没去过爹、娘的老家呢。这次回去要给爷爷、奶奶他们上坟的。好久没见大表姐和小表姐了，我还真有些想她们了。” 一一和无衣这会儿也在马车上，被明净叫上来抹香膏的。出了府城，气候就又很干燥了。一一幼时很喜欢涂香膏润肤的，如今越大越不爱涂了，觉得有损男儿气概。 每次都是被明净盯着或者让人盯着才随意涂抹。无衣也差不多，只有哲儿和小四儿每天都喜欢涂。这会儿一一正被明净按在腿上给他涂。他听到哲儿的话就想起了清辉把自己许给乌尔登的壮举。 “娘，真的要把小表姐嫁给登登哥么？” “如果她自己乐意的话。我又不欠乌勒府一个儿媳妇，当然以她自己的意愿为先。小四儿，不能吃！” 小四儿看到娘把大哥按到腿上擦香香，立即如法炮制让二哥躺在了自己腿上。无衣只能让她跟搓面团似的揉来抹去。她涂着涂着又打算把手指放到嘴里尝尝看。 哲儿赶紧把小四儿的手抓住了。小四儿就有点生气了，用空着的那只手用力拉了拉哲儿的耳朵。 一一和无衣对视一眼，两人中途休息的时候就背着人问哲儿，“你不听话，娘拉过你耳朵没有？”反正没拉过他俩的，娘说拉了容易生冻疮呢。 “没入学的时候娘不曾对我动过手。入学之后有情况就是直接操鸡毛掸子打屁股了，没有拉过耳朵。”哲儿摇头道。小妹真是越来越喜欢对他动手动脚了，娘也不说说她。他一定要好好教育她一番，扣零食！ 第3261章 3260.上坟 一一和无衣又对视一眼，小妹又无意中把爹给卖了啊。怪不得方才娘的手都停顿了一下。估计以后她和爹私下相处，这些小动作会愈发避着小四儿了。 “你们神秘兮兮的做什么？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我都老实回答你们了。” 一一道：“老三啊，你还是不知道的比较好。你藏不住事儿啊！大哥都是为你好。”这要让爹知道了，他们哥仨就得一起挨揍了。爹会假考校之名狠狠收拾他们的。 明净携子回到淮山县，这绝对是很轰动的一件大事。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打扰，她传令附近州府不许迎接。尽量低调的回到了红砂村，而景飒则是回了清溪村。红砂村也好，清溪村也好，如今其实都基本只有老弱妇孺在家，青壮都奔边城挣前程去了。 难得回来，但明净没有理会旁的人跟事。只是看了日子开祠堂祭祖，然后又带着儿女去给公婆等人上坟。小四儿看着土包包也明白在这个地方是不能笑的，乖乖的站在哲儿腿边。看到母兄磕头，她也跟着跪下磕头。崔氏只一旁扶着她，省得她摔成了滚地葫芦。 明净指着坟茔告诉她，“这是你祖父、祖母。就是你爹的爹跟娘。” 小四儿露出恍然的神情，看着大哥把酒洒了。 无衣道：“娘，咱们这次待多久？” “就是路过回来祭祖而已，修整两天就走。” 哲儿道：“不去清溪村么？”他还想下河捉鱼呢。在山上大哥教了他如何用木叉叉鱼。 “明日去看看，给我的祖父母还有你们山上的爷爷上坟。”明净主要是去给她爷爷上坟，老王氏是顺带的。至于王氏，哪怕她的坟就在一片田里，她也不打算理会。这人就不配受她敬的香火。 还有义父那里是必须要去的。如今又添了个小四儿，得带去给老爷子瞧瞧呢。对了，还有一筒、二筒的消息也要告诉老爷子一声。 刘昶已经派人去清查清溪村旧宅和山上的小木屋去了。那年居然有人藏在小木屋的事，绝对不能发生第二次。 除了葛晟，所有的孩子都跟在明净身边。葛晟则是跟着景飒走的，万一有什么人来拜访，他还能帮着支应一下。说起来他也是十二岁的人了，比康杰小不了多少。如今秀才的功名也到手了，董濬已经提过两次想让他去户部实习了。葛老没答应，说过两年再说。 翌日去给明净的爷爷、奶奶上坟，大郎、二郎等人也一起上了山。景飒给公公敬了酒，瞥了一眼下方王氏的墓眼神也是有些复杂。王氏就比她大五岁，如今却是已经入土了。而大伯哥之前在边城和枣花成亲之后，人倒是看着精神了不少。 明净是直接上的山，还没有回过娘家。等上完坟，彤辉和清辉就凑了过来。先给明净见礼，喊‘姑姑’的时候都还有些激动。然后看向小四儿，彤辉拍着手道：“小四儿，让表姐抱抱好不好？表姐也不算丑吧。” 第3262章 3261.玩笑 哲儿介绍道：“这是大表姐。” 小四儿跟着唤了声姐，抬手让彤辉抱了过去，还伸手摸摸彤辉的脸。 “这是小表姐，你可以当她是表哥。”哲儿指着清辉道。 清辉本来正在美滋滋摸着小四儿棉花糖一样的小手，听到后半句抬手就朝哲儿拍去。哲儿一早躲到景飒身后去了，“嘻嘻，打不着！再说了，我说的都是实话。” 一一道：“老三，别在这里闹。” “哦。”哲儿想起这是什么地儿，老实了下来。 小四儿有些疑惑的看着清辉，清辉道：“我是表姐，姐——”一边说一边瞪哲儿一眼。 景飒和明净对王氏的坟茔都置之不理，大郎等人也无话可说。谁然他们的娘生前不积德呢？虽然按家礼王氏居长，就是景飒都该见礼，而且还有死者为大的说法。但这两人一个是公主，一个是郡主，不向一介民妇弯腰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小四儿在彤辉怀里朝清辉看去，一一和无衣也下意识跟着看了过去。这一看他们陡然发现去年还跟男娃子没两样的小表姐居然有点少女的感觉了，有女人味多了，那胸口都鼓起来了。第一次意识到小表姐真的是女的呢！谁让她连嫁娶的事都可以大大咧咧直接跟人家说呢。老三说得没错，他们之前其实都几乎是拿她当表哥看待的。 清辉瞪他俩一眼，两人同时反应过来看的是不该看的地方，一下子面红过耳。下山之后两人还觉得觉得有点尴尬，没进屋直接跟着正则、虎子玩儿去了。 景飒道：“一眨眼啊，孩子们就都大了！” 明净有些犯愁，一一和无衣的反应可以见出他们初步懂得男女有别了，有这么早么？ 景飒知道了她的疑惑便道：“他们只是知道男女有别，又不是到了慕少艾的年纪。你不用这时候就草木皆兵的。” 明净想想有道理，她反应有些过于大了，于是便把此事搁下了。她回到闺中旧居，躺在旧日的床上养神。过了一会儿觉得脚下痒痒的，不用睁眼都知道是小四儿又爬上来了。 明净闭着眼感受着小四儿爬到里侧，然后从她脚下爬到身侧。拉开她的胳膊，枕在了上头。 明净笑了一下，拉过被子把母女俩一起盖住了。被子上有阳光的味道，她娘说回来的时候彤辉、清辉就把屋子都打扫过，被子也都晒过了。 景飒中途进来看了看，见她们母女睡得正好便对崔氏道：“你不用守着了，又不是只有小四儿，摔不下来的。出去把一一哥仨找回来吧。” 哲儿没受罚之后也跑出去找两个哥哥了，他还惦记着下河抓鱼的事呢。听说两个哥哥跟着堂哥、表哥撑船到河上去了，便赶紧跑去。景飒有些担心他们掉河里去了，结果进来一看这当娘的倒是心宽得很，睡得沉沉的。 “是，公主。” 一一哥仨满载而归，从屋里找到带去的鱼篓都装满了才回来。估计正则和虎子都没要，全给他们了。 第3263章 3262.下厨 虎子如今被两个姐姐调教得也大气了不少，不是小时候那副被宠坏的小霸王样儿了。这次他也会跟着两个姐姐一起去边城。到时候还会给彤辉送嫁，一一说他也一道去。 明净睡醒起来看到无衣正把一鱼篓子的鱼倒进盆里便道：“这篓子是你们舅舅的。那会儿不上学的时候他也时不时跟着明元、明宝下河去抓鱼打牙祭。” 无衣道：“三个舅舅如今都在西域都护府呢。一年也不定能见到一回，而且还见不全。” 明净道：“兄弟姊妹长大了自然是要分开的。就是以后你们哥仨都在军营，也不会是在一处的。所以你们要好好珍惜一起长大的日子啊。” 看到那么多鱼，大概是让景飒想起了从前的日子。她兴致勃勃的预备下厨，系了围裙怀着澎湃的情感要给外孙、外孙女做鱼吃。清蒸、油炸、红烧还有鱼羹，菜单拟得很是丰盛。还说明净，“每次回娘家都懒得不行。我告诉你，你就是个沾光的。不然我都不做给你吃。” 明净道：“您自己做？” “看不起我啊？我厨艺还是不错的。你小时候吃嘛嘛香，都是我做的。还有荆山跟赵荨，那会儿上家里来也要吃三大碗才搁筷子。”景飒横她一眼。 “不是，您准备好救场的人没有啊？”就光是杀鱼就够她娘喝一壶了吧。从十几年前离家应该就没有下过厨了。这回到老家忽然就有兴致了。 景飒哼了一声道：“放心，不会喊你的。” 景飒还是高估了自己，她实在是太多年没有做过饭了，而且这拟的花样还不少。明净看她手忙脚乱的，就笑吟吟抱看小四儿着，等她开口。这宅子小，下人都住在三叔公的空屋里。这边除了他们一家子只有侍卫在。景飒打算自己下厨，又预备在明净面前靠自己把面子挣回来，就吩咐厨娘不用过来的。 景飒看明净两眼，然后扬声喊道：“彤辉、彤辉——” 彤辉很快就进来接过了杀鱼的刀，后来也是她掌的锅铲。清辉也过来帮忙打杂。隔壁住不下，她俩本来就是住在这边的第一进院子在。 明净抱着小四儿笑得不行，“我还以为您可以不叫外援呢。” 景飒道：“言传身教、言传身教，你就让小四儿看着你这么懒有样学样啊？” 明净低头看去，小四儿也正在幸灾乐祸呢，抿着小嘴笑得那叫一个欢。一一和无衣倒是一早挽起了袖子进去帮忙洗菜、切菜、去鱼鳞，连哲儿都在膳厅擦桌子。 明净道：“这三个不是我言传身教出来的么？娘，您还是歇着吧。突然要下厨，我都担心您手上不稳，那调味料该放的不放、不该放的多放。您要做的啊，也让厨娘把准备工作都做好再说。最好把调味料都放好，您就负责下个锅就成了。三天不练手生，何况您十多年都没经过厨房了。哪怕这地儿从前就是您的地盘，如今也早生疏了。哲儿，去三太公家把厨娘叫过来。” 第3264章 3263.到来 最后，景飒就做了个鱼汤，味道很是鲜美。一一哥仨还有彤辉姐俩都非常的捧场。小四儿也喝得很香，喝完一小碗还要添。景飒看明净一眼，别的孩子可能是给她面子，小四儿是不会的。这孩子嘴挑着呢。 明净道：“嗯，很鲜，好喝！”怪不得她娘那么有自信，手艺是挺不错的。 不过，景飒也不敢再说明儿要继续下厨了。这些年还真是养得身娇肉贵了啊。 一家子还没下桌，叶氏带着俩儿子来了。明净迎出去，“舅母，你不是走亲戚去了么？” “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也涌来，烦都烦死了。我就提前走了！我晚上还是跟你们住。”叶氏在隔壁县有一门很近的亲戚。她从前也去做过客，印象不错。这次路过索性再去看看长辈。 她如今成了王妃，想往她跟前凑的人自然不少。三亲四戚的，还有转弯的亲戚都跑来了。甚至压根没关系的人也搭上谁就凑过来。一群人热情、谄媚得差点没把她们三母子给淹了。她实在受不了，带着儿子提前走了。 她们出行都是自带被褥的。明净干脆开了隔壁马家的房门，让王府的下人进去铺床。马婶子的备用钥匙放在什么地方，她一向是很清楚的。如此聚在一处，方便侍卫们守卫。至于住不下的，五堂伯、七堂伯的屋子都空着，收拾收拾就能住人了。 一一盛了三碗鱼汤推过来，“舅奶奶、表叔、小表叔，快趁热尝尝我外婆做的鱼汤。你们还没吃晚饭吧，正好今天我们抓的鱼多。这就让厨娘给你们做个一鱼三吃。” 景飒道：“你们怎么走到饭点后去了啊？” 叶氏坐下来，“我们先去的凌家，听说明净带着儿子回娘家了又过来的。”她也是想着凌家院子大，好安置。哪晓得全在这边。 彤辉和清辉也喊了人，然后帮着把饭桌收拾了出来。看屋子小，进来伺候的人有限。彤辉又坐下来喂银子喝汤。橙子看看清辉，然后道：“我记得你！” 清辉道：“小表叔，我也记得你。” 橙子继续道：“你是哲儿他们的小表姐，经常带我们一起爬树。你就是乌登登这次要......” 明净轻咳两声，橙子醒悟过来，闭嘴了。他们一行人进入淮山县地界后就分开了。明净嗯哼景飒回老家叶氏带着儿子去走亲戚。巴梅尔母子则回族里的聚居地去了，她们要过两日再来封家拜访。 厨娘手脚多麻利啊，他们还在喝着鱼汤，橙子还在问哲儿抓鱼的事，几盆和鱼有关的菜就上桌了。 明净道：“舅母，快趁热，吃鱼可不能冷了。这鱼丸是去了刺的，小表叔也可以吃。表叔你吃鱼小心点，让清辉给你把刺剥干净了，或者你也吃鱼丸。” 叶氏他们奔波了半日，这会儿还真有些饿了，也不客气，直接拿起筷子就开吃。银子依然是彤辉喂的，清辉就在一旁耐心的给橙子剥刺。方才哲儿吃的鱼也是她剥的，哲儿嘴甜，一会儿就把她哄好了。 第3265章 3264.心声 叶氏一边吃着，一边道：“明净，倒是没见什么人来你们跟前套近乎啊。” “跟我熟络的都在边城呢。呃，除了隔壁守孝的一家吧。村里其他老人、孩子处我派人送了些礼物，并不想全都见，就见了其中一两个。他们也熟悉我的性子，只托送礼上门的人道了声谢。”大郎他们之前一起上坟聊了几句，主要是问伯父和大丫、二丫的近况。回去后就没再过来，毕竟身上戴孝不好多走动的。 “怪不得我觉得这俩村子都没什么年轻人呢。以后，等边境线外移了，还要大量的移民过去。是不是这西北的村子都会变成这样？”叶氏如今看待事情，眼光也有所不同了。 明净摇头，“不会的，这俩村子是特例。这俩村都是我和凌大哥的老乡，但凡是踏实肯干的，都能在边城得到照顾。别的地儿暂时做不到如此。人离乡贱，一般人还是不太想离乡的。新城主要还是流动人口居多。真修了更外边的边城，应该是会放开接收各地流民进行填充。当然，西北腹地也需要外迁部分百姓。”如今迁往边城旧城、新城的村民就以封、凌、赵、马几个姓的人最多。基本都是清溪村和红砂村过去的人。 叶氏道：“赶紧到那一天吧，边城外移才能安心的去温泉山庄过暖冬呢。“ 翌日明净带着孩子们去山上给义父上坟，小四儿跳着脚要小木屋墙上的小弓箭。那是当年凌荆山做给明净的，是真的有杀伤力的弓箭。 “别闹了，给你给你！”明净把弓弦挂在她身上，直接就拖到地上去了。 “小矮子，你还没弓箭长呢。” 小四儿立马就干嚎起来，“呜哇——”娘欺负人家！ 无衣从外头进来，手头拿着一副竹制的用布缠过的迷你弓箭，是他仿着墙上的给妹妹做的。那箭头就是一个布的圆坨坨，很是可爱。 小四儿立马高兴了，亲了二哥一口，背着出去显摆了。在小伙伴面前扭来扭去的。 无衣对眼巴巴的银子、糕糕、橙子、哲儿他们道：“等着啊，马上就得了。”他让阿阳他们们帮手多做了几副，家将已经在帮着用布缠了。 孩子们都成了小猎户，四下追逐着被家将逮来驱赶到他们面前的野鸡、野兔。明净看看墙上的两副弓箭。这要是世道太平，凌荆山也在，就是她最憧憬的日子了啊。 一一走过来和明净一起站着，他道：“娘你其实不喜欢成天算计来算计去吧？” “谁会喜欢整天勾心斗角的啊？这一个多月我过得很轻松。如果可能，我巴不得你们的爹真的就只是这山间的猎户。我也从头到尾也不想把你舅爷爷一家人推出来。可是形势不由人啊！不争，我们凌家还有前东宫一脉都没有活路的。以后要面临的困难还会有很多。一一，再过几年，你肩头也会担很多东西。你大哥哥的任务是守好大本营，而你们就要开疆拓土了。这个假期，也许是我们一家很久都享受不到的悠闲了。” 第3266章 3265.央求 明净看看撵得小木屋周遭鸡飞狗跳的孩子们，“嗯，不错。你们都超过一什的人数了，可以进山打老虎了。” 一一道：“还老虎呢，除了被家将赶过来的野鸡、野兔，连傻狍子都没见到一只。爹说他真的在这山里打到过老虎的。” 明净道：“你预备带着小四儿去打老虎啊？你往深山里走，她会不哭着喊着要跟么？老实给我在附近待着，敢往里头走，腿都给你打断！” 一一道：“让阿春和糕糕带她去采草药、采蘑菇嘛。” “那你们也不准乱来，这深山里是真的有大家伙的。前几年还有四五百斤重的野猪下山来糟蹋粮食呢。想去猎大家伙，除非是说动了你们爹或者大哥哥同去。儿子啊，你就别给家将添事儿了。真要打大家伙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全是累赘啊。” 一一道：“那也不能就让我们射被赶到跟前来的野鸡、野兔啊。我也练了四年箭法了。娘，我知道等登登哥他们母子来拜访之后咱们差不多就要回去了。您明儿就让我们几个大的往里头走一点吧。” 无衣仰头拉着明净的袖子，“娘——” 肖谨言、傅慎行、葛晟、阿阳几个都用央求的目光看着明净。 明净想了想，“好吧，明日让家将带你们几个去。你们自己去跟阿春商量，让她把几个小的带开。”上一趟山，就打了个假猎，好像是会不甘哪。 一一道：“老二，你不是跟着家将学了用竹子编背篓么。你给小四儿编个特可爱、特小的。” 无衣道：“好勒，我这就动手。” “多编几个，看小妹背上了，小表叔肯定也要要的。还有糕糕、表叔也得有。阿春的编大点，让教你的家将一起动手。” 阿春被他们一通央求，答应了明日领着几个小的去采草药。如果看到能吃的蘑菇、野菜也可以采点儿。 一一道：“嗯，要是大家都有收获，就拿来招待登登哥他们。” 明净对阿春道：“明儿我同你一道，还有木耳那些也都入菜的。回头再抓点鱼，真的可以弄出一桌菜来了。正好如今村里没什么年轻人，这些东西都比往年好找。” 叶氏跟着景飒在山间转悠看风景，走过来听到他们说得有趣便道：“嗯，姐姐，明天我们也一起吧。”她在边城长大，真还没玩过这些呢。 “成。”景飒满口答应。她本来就是陪着弟妹散心，这一回去可就得面对家里多了个司徒姝的局面呢。 一群人迎着夕阳往山下走，该回去吃晚饭了。今天收获的野味其实不少，家将们为了让小主子们有得玩，真赶了不少野物出来。一一和无衣几个就练了练准头，毕竟是活物不是，比射靶子还是强多了。 吃过晚饭，清辉来找明净。明净之前同她说了乌尔登母子要来提亲的事，让她自己好好想想。 “那我们溪边走走吧。”明净抱上拿着野花的小四儿同清辉一道出去消食。 走到湖边，清辉道：“姑姑，我想清楚了。我愿意嫁给乌尔登。” 第3267章 3266.知会 明净单手抱着小四儿，腾出一只手理了一下清辉的鬓发，“说说理由。” “嗯，我跟乌尔登从小就认识，关系一直也不错。而且他事事处处都让着我。还有啊，嫁给他的话，我可以得到最大的从军的自由。再说，我不是一早答应过人家的么。”清辉脸上露出一抹罕见的羞涩。 “跟你爹娘商量过没有？” “还没，不过我和姐姐商量过了。”对清辉来说，这世上对她最重要的两个人就是姐姐和姑姑了，父母都还在其次。 “嗯，那咱们现在过去同二哥、二嫂说一声。总不能人来了，他们还是懵的。对了，明儿一一他们要进山打猎，你要不要一同去啊？” 清辉嗤笑一声，“就他们几个，老老实实的打些家将赶来的野鸡、野兔不就得了。行，我和他们一道去。至少也能带个路。”她也已经出孝了，可以出门走动的。 明净到了隔壁，大郎几兄弟便知道肯定有事。大郎忙站起来，“你找哪个？” “我跟二哥、二嫂说件事。既然都在，就一起听听吧。” 二郎忙问道：“找我啊，是彤辉的事么？” “不是，清辉的事。” 二郎声量都高了一截，“清辉？”二丫头不是才十二么，这么早就要定下来了？ 正则给明净端了椅子过来，又弄了农家的零嘴招待小四儿。小四儿拿着一根薯干啃着，胖嘟嘟的小身子挨在明净身上，眼睛在屋里逛来逛去的。 “第一件是我在兴女兵，想让清辉去童子军营。” 二郎静默半晌道：“这孩子倒是念叨过几回相当女将军，我还以为她随口说的呢。原来你在兴女兵啊。那、那会有危险么？” “当兵肯定有一定的风险，但不会比男兵更大。清辉的底子是郭帅给她打的，凌大哥也说她很有几分军事上的天赋。而且她自己也从小有这个意愿。二哥、二嫂的意思呢？” 清辉跟着明净走的时候就和如今的小四儿差不多大小，话都还说不全乎。和父母也就这半年多相处机会多些。所以她的未来，明净的话分量很重。可当女兵着实有些超出二郎夫妻的想像了。 明净继续道：“二哥、二嫂你们好好商量吧，这件事还是要尊重你们的意见的。” 二郎点点头，“那第二件事是......” “乌勒将军的夫人有意为嫡长子聘清辉为妻，过两日应该会登门拜访。如果你们愿意，可以直接定亲。不愿意的话，就只当她们是来和我汇合去边城。这件事你们也好好商量一下吧，那我就先回去了。” 包氏送明净出去，她问道：“就清辉一人去么？” “不是的，凑够了三十个人呢。凌大哥的亲外甥女儿庄宁也是要去的。还有我府上养着的小娘子军有五个够年纪的也一起去。” 包氏道：“那那个谭音是不是也要去啊？” 明净想了一下，谭音的确是小娘子军里够年纪而且乐意去的五个之一。小姑娘长得挺甜美的。 “大嫂，那不会是你看中的未来儿媳妇吧？” 第3268章 3267.嫁妆（1） 包氏道：“你大哥前几年因为给军中将士扎媳妇儿的事得了不少赏赐和谢礼，我都给攒着。就预备给正则、正源哥俩娶媳妇。 这么说就是了，“有默契没有的？而且啊，谭音去了军营如果升迁得快，未必就看得上正则呢。你该知道，不知道多少人盯着我那小娘子军营呢。” “她、她从前掉过水井，是正则路过给救起来的。俩孩子关系还可以，就算是有默契的吧。明净，正则是你看着长大的，虽然不如彤辉、清辉亲近，但他对你这个姑姑也是很濡慕的。而且，他做事跟他四叔一样，也是本本分分的。读书也一直是他四叔在盯着，说是还是有点灵气的。他今年都要十六了，我和他爹的意思让他过几日跟你一道回边城读书应考。” 明净点头，“好的，我自然乐意封家的子弟有出息。大堂哥当年很聪明却不肯下苦功夫读书，听说一心希望正则弥补他这个遗憾。你们这一支要是出个读书有出息的，爷爷在天有灵知道了也会高兴的。” 她们在外头说话，里头潘氏一拍手道：“彤辉的事还忘了说。” 二郎还在明净说的两件事的冲击中，没怎么回过神来。潘氏伸手戳他，让他出去找明净说说他一时还回不过神来。 清辉道：“娘，爹不是早就说过砸锅卖铁都要给姐姐出嫁妆的么。你现在又想打姑姑的主意啊？” “那、那我们的确是拿不出来嘛。方家又是高门，你姐姐高嫁如果嫁妆太单薄也不好看啊。” 彤辉道：“爹娘尽心而为就好。” 二郎忙道：“彤辉你放心，这件事爹娘一定会尽全力的。只是清辉这里......” 清辉道：“我不要紧，先紧着姐姐。我还要当兵去呢，三五年的不会着急成亲。”她给姐姐攒嫁妆都攒了好几年了的，汤粉店的利润也都给姐姐攒着呢。就知道娘靠不住，爹也不一定靠得住。他们心头只有虎子呢。 家里人如今都习惯了清辉有些口无遮拦说话的方式，也没人呵斥她。明堂看一眼邱氏道：“我跟你们四婶还没有孩子，彤辉嫁妆我们也出一份。” 大郎道：“还有我这个大伯。哦，大丫肯定也会添一份的。你们就别一心指着明净了。人家都帮你们把闺女养这么大，教得这么好。还给她们都找了那么好的夫家。彤辉的夫家是名门望族、出了不少官员的方家。方丹如今也在礼部做事，有五品的官身。而乌勒将军可是二品的武将。就是乌尔登自己，听说也五品了。唉，我怎么就没闺女啊？” 三郎道：“我没钱，二侄女出嫁我就只能上份礼。不过啊，二嫂我劝你别去找明净说。你不说她自己都会准备，她在银钱上对认同的人从来都是极大方的。你要是真去说了，搞不好让这俩丫头心头都不高兴呢。” 二郎点头，“反正我会把能拿出来的都拿出来。”说着就进屋拿装银票的匣子去了，他其实早想着这事儿的了。 第3269章 3268.嫁妆（2） 潘氏看二郎把整个匣子都拿出来了，想阻拦来着，被清辉笑吟吟看着最后张张嘴又闭上了。 二郎追出去，“明净，你还没走太好了。” 明净和包氏就在外室说话，方才里头说些什么她们也都听到了。 “这是我现在能拿出来的银钱。我留了二十多两过日子，其他的都在这里。彤辉的嫁妆我想拜托你帮着置办，就紧着这里头的三百两银子。我们这样的人家，也不可能像大户人家从几岁起就给女孩儿开始置办。所以，包括家具都需要临时置办。二哥还在孝中，不能亲自操办，就麻烦你了。” 明净道：“其实伯父就在边城，而且如今也续弦了。不如带去给他？”这话得说清楚了，省得伯父回头说嘴。 二郎摇摇头，“还是拜托你吧，你的眼光我更信得过。”他爹也是觉得孙女不值钱的主，这么多银子给他，回头能不能全用在彤辉身上还不好说。 “那还有大丫姐呢？” “钱还是先给你，如果你忙不过来让大丫去操办也是可以的。我知道你跟彤辉感情好，肯定会往里贴补一些。这个你随意就好。这俩孩子从小让你费心了，二哥心头很领你的情的。” 明净这才接了过来。三百两呢，真的是二郎能拿出来的全部了。看来他这回倒是实心实意的嫁闺女。 大郎和明堂走出来，各添上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作为叔伯，这个数目也很可观了。毕竟大郎自己还有俩儿子要顾，而明堂不可能越过大哥去。再说，还有那么些个侄儿侄女呢。 明净笑笑，“成，四百两了。大丫姐那里肯定也有一份。那我就让人做一套黄花梨木的家具就是了。不过二哥，你就不怕清辉和虎子的时候拿不出来啊？这样的嫁妆在你来说，可是有点大众脸充胖子了啊。”如今大户人家嫁女，黄花梨木的家具也算高档得了，价值并不比二郎拿出来的少的。 二郎道：“我不是打肿脸充胖子，我也知道俩丫头打小也攒得有。可不倾尽全力，我心头过不去。彤辉从小到大，太懂事了。而且你在她身上费了多少心力才把她培养得这样优秀的啊。给少了肯定不行的，我会耿耿于怀一辈子。至于清辉，她刚说了她至少还有五年呢。对了，我想问问啊。大哥和四弟是想做官，所以要在家守孝三年。我又不走这条路，我也需要在家三年什么都不能做么？” 明净笑了笑，“士农工商，儒家的规矩对后三者要求其实没这么严的。不然，饭都没得吃了，还怎么尽孝？你也在家守了十个月了，如果要回四为客栈也可以了。你自己去找钟总掌柜的说吧。到时候看他怎么安排方便，你就服从安排就是了。如此一来，你也能继续给清辉攒嫁妆。虎子娶媳妇的银子也有了。” 二郎高兴的道：“好的、好的。”只要管着一家客栈，就有百多两银子的年收入啊。 第3270章 3269.定亲 唉，别说已经内定接钟总掌柜班的耿发，就连明玉如今都管着边城四家店了。有四家店的提成，收入就更可观了。可看明净的意思，是不会再轻易往上升自己了。也罢，有一家店也好。如果这店不是明净的，自己还没这个机会呢。 小四儿在明净怀里伸出手来要抱匣子。明净扣好了上头的鲁班锁才递给她。这丫头撕过哲儿功课的，回头把银票撕了还得自己补上。 小四儿接过来便低头开始捣鼓起了鲁班锁。可这哪是她弄得开的啊。她回去后直接往地上砸，预备把匣子砸开。 哲儿走过来，“这装的什么？” “你大表姐的嫁妆银子。等她砸累了，你记得收起来。” “哦，知道了。” 一一道：“那小表姐的事呢？” 明净道：“你小表姐自个是乐意的。我觉得你二舅舅和舅母拗不过她的。而且，他们还怕不同意会得罪我。” 果不其然，当晚二郎就过来告诉明净，两件事他们做父母的都同意了。 “二嫂也同意了？” “家里我当家。”潘氏对于他拿这么多银子给闺女办嫁妆还是有意见的。二郎给她画了个俩闺女照顾儿子的大饼。她就不闹腾了。至于清辉当兵的事，她自己愿意，又有明净支持。二郎和潘氏难道还能把她绑在家里？而且他们也觉得明净把清辉养这么大，肯定是有感情的，不会做坑她的事。 “你们那边还有孝，回头直接在这边来谈吧。先把亲事定下来，过几年再说成亲的事。到时候就有彤辉给她操办了。” 既然都说定了，两日后巴梅尔带着乌尔登来，事情就很顺利了。巴梅尔送了清辉一柄镶嵌了宝石的匕首做定亲的礼物。 小四儿伸手讨，清辉打开看看没开刃的便给了她。结果小家伙拿到手就开始抠上头亮闪闪的宝石。 景飒笑，“你不会是看到外婆别苑的东西都被抠得坑坑洼洼的，所以想抠下来吧？这可不是轻易抠得掉的。而且你小表姐的定亲礼物，你也不能抠啊。” 清辉看向巴梅尔，“伯母，我能把它们抠下来么？” 巴梅尔眼角抽了抽，“你是要给小四儿玩么？我这里还另有的。” “不是，我觉得这个好看，但是不大实用。我抠下来给哲儿去做生意，算是我参的股。” 巴梅尔也在景飒的别苑住了半个来月，知道明净穷的时候没少挖娘家。而且听说那墙上不少好物件都是无衣亲自动手挖的。既然这算是大将军府的家风，倒也不必拦着。想了想点头同意道：“你挖吧。” 景飒看清辉真的跟小四儿讨过去打算动手忙阻拦道：“这是你婆婆送你的，你怎么能把宝石挖了呢？”二郎和潘氏在气场强大的巴梅尔面前，那是一句多的话都说不出来的。明净又在那里喝茶不吭声。所以，她也只能站出来阻拦了。 巴梅尔道：“没事儿，我这些年一直在入乡随俗，不差这一件。清辉是我看着长大的，她什么性子我还能不清楚么？公主尽管放心就是。” 第3271章 3270.送礼 乌尔登也笑了，“抠吧，以后还能留着做传家宝。给后代子孙好好讲述一下西北创业艰难，姑姑又是如何运筹帷幄的。” 清辉有些被他口中的后代子孙惊着了，看那样子此刻才有了点定亲的真实感。 明净看乌尔登一眼，“你这口改得还真快啊！得，以后就是一家人。今天大家坐下来一起吃个饭。嫂子，我告诉你，今天的菜呢都是一一他们昨天亲手置办的。野味是男孩子们进山打的，蘑菇、木耳、野菜是女孩子们采的，鱼是隔壁我两个侄儿打的。还有这些素菜，也都是我二哥、二嫂他们自己种的。虽然是随茶便饭，我们还是很有诚意的。” 巴梅尔道：“这一桌可不是等闲谁都能吃到的啊。我得多谢你们一大家子的盛情款待呢。” 彤辉轻咳两声对乌尔登道：“你改口是不是漏了我啊？” 众人都笑了起来。彤辉和乌尔登那才是十几年的老交情了，她三岁就跟着明净在乌勒族聚居地转悠了。 一一道：“对对对，登登哥你该改口了。” 乌尔登耳朵红了红，对着彤辉拱手道：“见过姐姐——” 彤辉笑道：“免礼、免礼！” 明净和景飒都有礼物给清辉，叶氏也凑趣送了礼。结果东西还没递到清辉面前就被小四儿半道截胡了。小丫头还很不高兴的样子，怎么都给小表姐送礼，也不给她送礼？她也很喜欢这些亮闪闪的东西啊。她自己拿不下，还塞给糕糕和阿春帮她一起拿着。这俩人从来不拿她的东西的。 叶氏笑，“小四儿别急，你还早得很呢。” 明净叹口气对清辉道：“先给她玩玩吧。” 哲儿道：“她记性很好啊。我要是有什么首饰没还她，她都记得的。回头肯定会觉得是你拿了她的东西。小表姐，你往后可得收好，别叫她再看到了。” 一一许了清辉一套上好的马具，无衣送了一个他自己做的手工房子模型。里头还有小小的乌尔登和小小的清辉。 乌尔登看看拿着匕首愣愣的都忘了抠宝石的清辉，这以后再添了人口还得请无衣再给捏几个小人儿。还真是惟妙惟肖呢。 房子模型也被小四儿拿去了，她还把乌尔登和清辉的模型取下来看了看。然后对着他们比对，过了一阵嘟囔道：“姐、哥——” “是啊，是哥哥姐姐的房子，你还给他们啊。” 小四儿还给了乌尔登，然后瞪着无衣，眼看要掉金豆豆了。 无衣赶紧道：“我再给你做啊，做更大、更好的。” 小四儿这才点点头。 哲儿则给了清辉一张烫金的卡片，“小表姐，你以后成亲的时候拿着这张卡去我的店里，可以把过日子需要的东西都置办齐，是我送你的！” 明净眼看，嗬，居然都有金卡vip了。万万不能小看古人啊。从开超市到这vip制度，明净都不曾给过提示。都是王胖胖自己带着哲儿搞的。 这金卡倒是可以给小四儿一张的，她喜滋滋的接过去就揣进了兜里，对哲儿比往常更亲近了。 第3272章 3271.谈论 巴梅尔在马家的宅子旁边住下了。反正都是空宅子，里头也没值钱的东西。明净索性也找出备用钥匙给打开了。回头去了边城再派人去说一声，送上些礼物。邻居们应该不会见怪的。 不然怎么办？一个个的贵客都留下不走了，她也懒怠再全搬回凌家去。凌家还有长辈，如果嘀咕她就说她不是回娘家住，她是回山上的小木屋。当年把凌荆山逐出家门的事他们一直心虚，听了这话绝不敢再逼逼了。主要也是有这么一帮老家伙还在，爱倚老卖老，明净才不爱待凌家那边的。 入夜了，明净去看三个儿子睡得好不好。他们哥仨如今都挤在明皓的床上睡，这会儿正躺着聊天呢。明净在门口听了听，一一在给两个弟弟讲清辉当年自己许嫁的壮举。 “我当时都让吓着了，小表姐太彪了！” 无衣感慨道：“确实有点儿，糕糕跟小四儿以后别也这样啊。对了，还有梦梦。她如今不大跟着小表姐混了，不过好像也没变淑女。” “我就说她其实是表哥嘛。” 明净轻咳两声，“都早些睡了，明儿不是说要去看药山么。哦，顺便告诉你们一声。之前你们逮的那伙拐卖人口的，已经全判决了。首犯七名斩首，余者十五年起的流放。都是往最恶劣的地方去，有人会好好招待他们的。”这些人不但拐卖，手上还有人命。而且事涉一一哥俩，知府判决的时候量刑也从严。 一一道：“知道了，娘，我们这就睡了。娘，您也早些安置吧。” 听里头安静了，明净转身回屋。小四儿已经睡着了，她替清辉收着的礼物明净也全让崔氏送过去了。小丫头明儿起来就不会记得了，除非是再看到那些东西。她自个儿的饰物她记得，是因为她时常清点。 明净如今到底有多少座药山，她其实根本不清楚。这一块是赵荨在打理，他依然拿着两成的分红。就好像是四为客栈如今到底开了多少分店，她也没有记过。也就钟掌柜和耿发每年来报账的时候她听一耳朵。 叶管事还是叶管事，但管着的产业可比当初多多了。他不知有多庆幸当初选择了追随明净这个小东家。每座药山他都有干股可拿，如今也是赚得盘满钵满的了。当然，现在整个清溪村的人都跟着明净奔小康了，显不出他多富。但走出这个村子，那可就走路都带风了。 不过今天嘛，他自然是点头哈腰在前头给明净一家子带路、做介绍。一一和无衣受的是很全面的教育，所以叶管事一介绍，他俩就明白了，这种的基本都是军营里急缺的伤药啊。 小四儿被明净抱着，后背贴在她娘的胸口。她指着满地的草药道：“吃——”她总算能把吃字说对了。 “这是药药啊，你也要吃？你可别看着觉得跟地瓜秧苗差不多就喊吃。” 正说笑间，刘昶脸色严肃的追上山来了。明净以手扶额，一看这样就是出事了。她早知道这个假期就不可能度完！ 第3273章 3272.疫情 “说吧，又怎么了？”明净道。 刘昶道：“夫人，有一个州府爆发了严重的疫情。赵大夫已经组织了一只医者的队伍带着药草赶赴疫区。他来信让您把随行的小王大夫几个也派去。还有药材，这是他列的清单，让您尽量收购送去，越多越好。如今库存的都已经被他带走了。另外，官方王爷是派了封侍郎前往。” 明净脸色变了变，严重的疫情代表的就是减员，人口会大大的减员。在对症的药方研制出来前，疫区会变得跟人间地狱一般，比打仗死人还吓人！关键还得把范围控制住，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她看向随行的小王大夫几个，正好是来看药山，他们都来了。 “你们几个直接启程，行囊回头会有人送来。”她带出来的大夫都是年轻人，所以才被赵荨给征召了。赵荨应该是作为王府太医带队前往。而明润则是负责全局把控的官员。礼部管民生，这也是他分内的职司。 “是，夫人。”救人如救火，这种情形但凡是有职业道德的医者肯定都不会推辞，更何况还有上命。 明净把赵荨开的清单递给叶管事，“你在这行里头这么多年了，肯定有你的人脉。赶紧把所有能买到的药材都买上往疫区送。老兵药铺的车这段时间都会配合你运药。需要的钱先去找老钟支。不够的，绣房那边的存银也都拿上。实在不行就上刘家和其他你些大银号的股东家去借。回头我再让董濬给补上，这件事就由你全权负责!” 叶管事接过小敏递上的刻有神光二字的紫金腰牌点头，“郡主，药山这边也有一些存银。我会把帐记好的。” “好，你去忙吧。” 小王大夫和叶管事等人都风风火火的就走了。刘昶道：“夫人，那咱们......” 明净看看景飒和叶氏，“咱们也提前回边城吧。在边城才能第一时间得到最新的消息。”但愿尽早控制住疫情，不然这要是席卷了整个西北，这才叫胎死腹中啊。好不容易联系上表哥，眼看最大的短板就要补上，却又出了这样的事。西陵王听到这个消息怕是睡着了都要笑醒的。而且搞不好他立即就会撕毁停战协议，趁你病要你命。 “刘昶，让人把萨尔罕控制住。” “是。” 明净大步下山。小四儿还被绑在她胸前，很有几分莫名其妙，才出来不久就要回去了么？ 一一忙掏了哲儿的口袋，掏出一颗棒棒糖，剥去面纸塞她嘴里。她含住了糖也就乖了，伸手拿着小棒自个儿舔了起来。 明净也是家都没回直接就上路了。下头的人一向报喜不报忧，怕影响政绩。如今会说是严重疫情，事情就已经很大了，安全失控了。明润和赵荨他们去了，如果控制不好真的可能把整个西北拖下水的。 路上日以继夜的赶路，第二天晚上就到了。一帮小孩子还有景飒、叶氏都被她甩在了后头。倒是后走一步的彤辉、清辉骑马赶上了。还有个葛晟也骑马跟上了。 第3274章 3273.询问 到边城的时候城门已经关了，刘昶亲自拿着大将军府的侍卫首领的腰牌去喊开的。守城门的确认了腰牌和人得知是凌夫人回来了，忙不迭的打开了城门。 “夫人，去哪里？” “都这个点了，先回府。明日一早再去王府问问，这个事儿应该设立了专门的机构负责。”前几日会试刚考完，韩舅爷他们怕是一出考场就得到消息了。应急的方案肯定已经在运转了。虽然这事情确实重大，但朝廷和军队的中枢还是必须正常运转的。疫区以外老百姓的日常生活也不能受到太大影响。如果连这样的局面都稳不住，韩相和六部尚书也不用干了。 不过他们不是考生就是监考，就连舅舅都亲自但主考官了。好容易熬了数日考完了，正准备放松呢，就遇上这事儿，还得做好西陵大军随时可能进犯的战备，估计也是忙了个够呛。 “好。” 刘昶派了人先去报信、准备，然后护送马车回府。到了又安排人去半道接王妃和公主她们。大将军府的家将他都带走了，如今在半路护送的是公主府、王府还有乌勒府上的人马。 明净洗漱后就上床了，对值夜的丫鬟道：“明日卯正二刻叫醒我。”她管家从来没有亲自点过卯，也还有这样重大事项发生的时候才会早起。 翌日一早明净吃过早饭就出门了。路过念初的院子还听到一筒、二筒二重奏的哭声。这俩小子正是当夜哭郞的大小，估计也是折腾得够呛。两个一起哭闹，根本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绝对是大于二的。明净连进去看一眼都顾不上，左右有念初这个当娘的在。 “明净姐——”快到大门的时候，有人从门房的屋里出来。是葛晟，他昨晚跟着过这边来睡的。省得半夜回去吵到爷爷、奶奶。 明净道：“你吃了么？” “吃了碗面的。” “那走吧。”明净打了个哈欠道。她奔波了两日一夜，昨晚匆匆睡了两个时辰，这会儿还是很疲惫。可时间不等人，不管是考试的、监考的肯定比她还累。尤其明润哥，估计刚出了考场就上马车奔赴疫区了。谁让这是礼部的事呢。他又是年轻人。 明净和葛晟到了王府，王府也才刚开门不久。他们直接就到了萧从嘉在前院的大书房。 萧从嘉看到明净，“你总算是回来了。你要是早几日多好啊！” “我哪晓得会出这种事啊！现在情况如何了？”大将军府那边只有些大概的消息，因为男女主人都不在嘛。 萧从嘉摇头，“情况不太妙，最新的消息是昨日下午封侍郎拿着我给他的令牌调了附近的驻军封城了。赵荨带着那些医者，包括太医和民间的大夫都还在城里。但他们没在疫病病人的隔离区。此时还没有彻底撤走，只是想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这也就是说他们根本没有把握控制住疫情。为了不让疫情蔓延，隔离区算一道防线，然后城门是第二道。 “死亡人数有多少？如今被隔离的又有多少人？” 第3275章 3274.接手 萧从嘉直接把这几天收到的条陈拿给她看。疫情爆发已经第八天了，前头两天的死亡数目都是个位数。第三天忽然爆出了上百人。这很明显是解决不了瞒不住了不得不上报。然后接下来四天也都是上百人。也就是说都死了六七百号人了。 死了的都有这么多了，那还有感染了还没致死的肯定更多。这一瞬，明净背脊甚至都冒出了白毛汗。这堪比非典了啊！如果不能及时找到对症的方子，那座城就算是毁了。可在八日前那城池还有人正常进出呢，谁知道有没有带走疫病。明润哥把城都封了，说明他已经放弃了那座城。如今肯定是在追查那些离开的人了。虽然残忍了一些，但放弃少数人，是为了挽救更多的人。在其位必须谋其政！ “舅舅，这是天灾还是人祸啊？” 萧从嘉道：“应该是天灾。如果是敌人释放的疫病源，要么针对边城，要么针对府城。不会是那么一个小城池。而且，要大老远的携带疫病源上路，首先遭殃的肯定是他们自己的人和城池。又不可能是飞过来的。” 明净呼出一口气，“那应该还能控制住。”大不了真的放弃了那座城。如今赵荨等人都还是在尽之后的人道主义救援，也不是不作为了。那也是提着脑袋在救人啊。 萧从嘉道：“可如今已经有人在制造人为的恐慌了。附近城池都有人在造谣说有疫病患者在之前几日就进城了，如今被传染的人只是还没有发作而已。所以我才让人用八百里加急把赵荨的信给你送了去。韩相和凌大人还有你爹都有些熬不住了。之前就咋考场熬了好几日，本来都该歇歇的。偏巧你还不在，他们都是连轴转的。幸亏董濬还算年轻，不然第一个倒的应该就是他。” 民生的事是凌浩宇礼部在管，但几座城池被制造人为恐慌的事如今应该是她爹的刑部在管。董濬那里要准备战备的钱粮，他都顾不上给自己筹备买药材的银子。韩彦是总揽一切事务的，而且还有正常的日常事务要处理。明净这么一想也觉得这一次恐怕真的把他们累惨了。关键刚考了九天出考场啊！一般来说，这种事时候家里都要请大夫照顾的。 “我不该在清溪村停留那么久。至少该回家照顾我爹考试。”景飒和明净都不在，这事儿是托给了大丫了。其实也没别的事，就是出考场那天坐着马车去接，然后准备好大夫和补品。再照看封璟睡一觉补眠而已。 可哪晓得时间就这么寸呢。封璟当时还说景飒走了十年，那会儿明净也还小，期间他赴考多次还没如今这么好的条件呢。让她们难得出去放松一次，就安安心心多玩玩。 萧从嘉道：“就是遇上了，而且你其实也是刻意避开会试的。可你想从政局中淡化出去，时势不允许啊。你还是出来做事吧，这会儿哪是避嫌的时候啊？” 第3276章 3275.接手（2） 西北这边口口声声的声讨孟思彤牝鸡司晨。如今文官多起来了，背后的议论声也不小。所以明净就想淡化自己在大事中的存在。她可不是真的为了避开一场喜酒就在外头游山玩水的。 “我跟你讲，当时事情一出，好多人包括我第一反应都是怎么明净不在啊？你又没有进考场熬那九日，而且各部运转都熟悉，也都能指挥得动。” “那舅舅觉得我现在能做什么？” 萧从嘉道：“我昨晚就判断你能回来，你到哪了一直都有消息传回来的。今天我就放了那三个老爷子一天假。礼部和刑部的侍郎都赶赴疫区了，所以这两部的公事今日就送到我这里。还有户部，董濬和凌惊天也累得够呛，让他们也歇半日。这三部的事务都你来处理！” “那舅舅你就杵在这啊？” 萧从嘉道：“我在这儿打坐。我也很累啊！我这一辈子都遵从道家养身之法，真的是头回这么辛苦。” “行吧，那你就在那儿打坐好了。这会儿趁着公文还没送来，我也打坐养会儿神。葛晟，你先回去见过你爷奶报个平安，然后过来给我打下手。” 稍后，三部的公文就都送来了。来送公文的，兵部是康杰，礼部是庄宁，刑部也是一个年轻人，是之前考中的一个举人。明净瞅着眼熟，那人就自己介绍了一下他是西北割据后考中举人的，当时明净和凌荆山一起接见过他们。 “属下姓余，余成。” 明净点点头，“行，你们都先下去吧。我这就开始批阅。”还有工部、吏部的日常事务，就先往后推了。 葛晟已经回来了，帮明净分着紧急轻重。 明净道：“户部的事不急么，怎么不见户部的公文？” 她话音未落，户部的陆侍郎亲自抱着公文来了。六部之中唯有户部是设了左右二侍郎，旁的五部位置都虚悬在那里摆着呢。凌惊天是户部左侍郎，这位是右侍郎。 “郡主，户部的事急的，很急。下官知道您回来了，就自己拿过来了。” 这位当初是石翼的军师，后来去过江南在四王手里赎回过邱掌柜等人，也是明净的老熟人了。 明净拿笔指着他，“就属你最奸猾。拿过来吧，我先解决户部的问题。” 陆侍郎立即凑了过来，“郡主，公文都是其次。关键是要备战，还有很大的缺口啊。” “最少缺多少？” “如果要打仗，自然是多多益善。不过肯定不能跟郡主漫天开价。我们盘算了三遍，至少您得再给凑二百万两银子摆在那里，我们心头才能有底。疫区耗费的另算！” 明净道：“这才四月，离收赋税还早着呢。我上哪去给你们弄二百万两雪花银啊？” 陆侍郎道：“郡主，您可是西北的财神菩萨，救苦救难的。您帮忙想想办法吧。” “救苦救难的那是观世音菩萨。”明净说着瞥了一眼旁边已经入定的舅舅。他这样子才有些像神仙中人呢。入定得那么快，还真是安心。 第3277章 3276.借钱 “可在西北，有些地儿、有些人只认您啊。只有您能弄得出银子来。” 这是句大实话，有些人董濬甚至萧从嘉出面都不好使。可叶管事拿着明净的腰牌，那一准能借出银子来。因为，明净她从来都是有借有还的，而且是尽快还。这换了别人携着官方背景，借用搞不好就成了征用。就是要还，也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那些大户这种时候肯定不敢露富。 “你这是让我去沿门托钵的化缘啊？” “您是什么身份，哪需要亲自登门？下个帖子，那些人不得乖乖的来啊。关键在您面前，他们不会一味的哭穷啊。就是王爷出马，也不能逼着人往外掏银子不是。一个不好哪怕他们在新城有不少投资，那也是宁可止损，不会再追加了。”说句实在话，还是凌大将军手握重兵，说话最好使。而眼前这位神光郡主就同时是王府和大将军府的代言人。她说话最靠谱！ 两人正说着，有人在门外有事禀报。葛晟便放下几部的公文，先出去问个究竟。过了一会儿他进来道：“郡主，王胖胖，不是，王大爷他滚着一颗人高的银球往王府来了。一路围观者甚众！” 明净扯扯嘴角，哲儿给她说过，王胖胖用十万两溶了两颗大银球摆在库房里。说以后每得了五万两就溶一颗摆在库房。这就是传家宝了，再实惠不过。看看全盛时期能得多少颗。 当初刚割据的时候，王胖胖曾经捐出一半身家九万两。如今除了流动资金，他估计也就是那不打算动用的十万两看家了。这次又是急人所难的主动给明净送来了。至少明面上他只有这么多。毕竟人家还得留着最紧急、家族生死存亡关头才能动用的备用金不是。不说他，就是明净暗地里也留了一手的。 陆侍郎道：“您看，王大老板也是等着您回来了才肯拿银子出来。啧啧，弄得这么张扬，既为自己扬名了，也解决了您不少为难。其他人估计也会随后跟上的。头一个，大银号的刘掌柜这会儿就肯定捧着银票上路了。” 明净看看一身佛性的舅舅，“葛晟你在这儿守着，陆侍郎你跟我出去。银子也好、银票也好，我打借条你收钱，行了吧?那大银球先别给人融了，回头用不上原样还回去。” 陆侍郎笑着点头，“放心、放心。”保管是原样的，绝不会被人融掉把里头弄成别的材质。 王胖胖借出了五万两，然后刘子玉拿来了十万两银票。她和明净加起来就能做大银号的主了，不必再问其他股东。 明净打的借条以西北的财政收入为保证，盖的她舅的私印。之后陆陆续续又来了不少大户，都是主动出借银子的。有了两个带头的，余人不好不借啊。两三万两明净也不嫌少，这都是钱啊。 等萧从嘉醒来，知道自己一上午就欠下了将近百万两的巨额债务瞠目道：“你怎么不盖你们大将军府的印或者你自己的私印呢？”按他的收入，也得还二十年呢。 第3278章 3277.压力 明净道：“如今西北当政的是容亲王府啊。这事儿盖大印不好，太给他们面子了。再说我也不知道您的大印放在哪儿啊。”倒是私印，一眼就看见了就在腰下挂着，直接伸手就取了。她暗自好笑，舅舅这入定还入得有点深啊，什么都不知道。 萧从嘉把私印挂回自己腰间，“这钱最好是用不上。”入个定就负债百万两，上哪儿说理去？ “西陵王不趁火打劫才怪了。”之前没打仗，西陵王本来是狮子大开口的。这边没满足，但多少还是表示了一下，至少让西陵那边过冬不成问题。省得西陵的主战派叫嚣得那么厉害，节外生枝。这一回，要是疫情真的得不到控制，难说啊！ “不说他们了，反正咱们该做的都做着。倒是疫情的事，怕是已经传到京城和西陵王城了。”萧从嘉的脸色有些难看。 明净点头，“这么些天了，肯定传过去了。这事儿来得真是不巧啊！咱们正跟洛王联手，从舆论上攻击孟氏得位不正呢。”这样的天灾，肯定会被钦天监附会成西北触怒了上天，上天降下惩罚。之前西北割据几年，大的灾情主要就是那次涝灾。当时控制得好，真金白银掏出去赈灾，又斩杀了不少胆敢趁机捞钱的。局势很快稳定下来。 可去年舅舅才称王，今年就出现了这么大的疫情。朝廷肯定会送他一口天大的黑锅的，然后西陵人也会趁火打劫。搞不好回头骂名滚滚而来。朝廷辖下的州府骂他，一些被带偏了的西北州府的百姓也会骂他。疫区的人就更是要骂他灾星了。舅舅如今压力一定很大，没他面上这么淡定。这事儿要是不能及时解决，对西北、对容亲王府甚至前东宫一脉都大大的不利啊。 待到明净把紧要公文全部批完，又找舅舅拿了大印都盖了发下去，就差不多到吃中饭的点了。今天一上午真的是忙得不行了。她也是好久没这么忙碌过了，累得慌！回头下午她也学学打坐调息。舅舅肉眼可见的气色好了不少呢。 明净正预备跟着舅舅进内院去吃饭，彤辉和清辉送汤水过来了。是她俩一早起来炖上的。 明净道：“我在舅舅这儿，哪还能少了吃的喝的？”俩丫头怎么了，还特地送汤水过来。 萧从嘉指着两姐妹道：“你们两个丫头故意的吧？” 明净挑眉，“这里头还有什么缘故不成？” 清辉道：“吃早饭的时候，昭昭姐说司徒姝之前说王妃不在，而王爷这段时日又十分的辛苦，她就给煲汤送过来了。” 明净看向萧从嘉笑道：“舅舅，好喝么？” 萧从嘉道：“第一天的不收不好，给胡老和府里侍卫喝了。我跟她说了下不为例。毕竟她都没过门，还是矜持些好。不能让人说她跟着教养嬷嬷学了那么久，都是白费功夫啊。”西北民风开化，其实没这么拘礼。但他要拿礼来说事儿，司徒姝肯定是不好再继续的。 第3279章 3278.警惕 明净失笑，司徒姝想趁着舅母不在下水磨工夫。可她舅是什么人啊，能给她这机会？王府还能少了个专门负责煲汤水的婆子？而且，都被这样说了，她再豪放也是不可能来第二趟的了。这俩丫头这是故意做给司徒姝看呢，我们送汤水名正言顺，你还是先等有了名分再说吧。 彤辉、清辉和司徒婧的关系都不错，而且司徒姝搞的那一出让明净也生了一场大气。她俩就是故意给她添堵来着！ 彤辉舀了两碗汤奉上，明净喝了两口道：“舅舅，你觉不觉得司徒姝其实有些想走我的路子？” 拿着勺子的萧从嘉脸色一肃，点点头。 从一开始就费心经营名声来看，司徒姝的野心怕是真的不小。而且挑了众人正在议事的当口送来，一则怕是想收买人心，挣个贤惠的名声；二则嘛，已经有明净参政的先例在。她如果能提出些有见地的建议，也不是不能接受。就算是一点浅见，那也是能在西北最高场合提意见了啊。自己也不好呵斥她不得干政。真呵斥了就成了打明净的脸了，再说她如今还是司徒家在西北的代表呢。 可她迈出了这第一步，万一以后自己不在王府，荣亲王府这块招牌岂不是就被她拿去使了？今后有什么事她参一脚就成了顺理成章。反正叶氏是肯定没这能力的，也拦不住她站出来代表王府。 “什么都不图，人家干嘛机关算尽非得来给我做小啊？怎么说也是一品大将军的嫡女嘛，跟小四儿一样的身份，只差在了母系上。嗯，这汤煲得还不错。两个时辰有这味道相当见功底。是彤辉煲的？” 彤辉点头，“是啊，王爷。” 萧从嘉看她两眼，“你这是回去守个孝跟我生疏了啊。打小喊到大的舅爷爷，做什么改口啊？” “是，舅爷爷。” 明净道：“对了，舅，顺道告诉你一声，清辉和乌尔登定亲了。” 萧从嘉笑着看看清辉，“不错，很有边城女儿的风采。”清辉自己许嫁的事儿他自然也是知道的，当时就觉得没准真能成。如今果然！ 清辉道：“舅爷爷，我要去军营了。儿女情长的事不着急。” “所以说你是边城女儿嘛。嗯，去了好好干，别堕了郭帅和你姑父的名头。舅奶奶送你礼物没有？” “送了的，当场就送了。” “那成，舅爷爷就不用补一份了。倒是彤辉就快要出阁了，到时候舅爷爷和舅奶奶送你份大礼。”萧从嘉在边城十年有余，也真的是看着眼前这对姐妹花长大的。 彤辉姐俩只送了汤，饭还是要进后院去吃的。明净自然把她们一起捎上了。 吃饭的时候萧从嘉道：“其实大师也才从疫区回来不久。幸亏是正好避过了这个事。府里太医前几日已经确定她没有感染疫情。” 明净吓了一跳，“啊？”这要是妙语大师也出事，可就是雪上加霜了。而且如此看来，真的是天灾，与人祸无关。 第3280章 3279.惊吓 萧从嘉道：“她当时还是和郭家的老姨娘一道从疫区路过呢。因为那里离郭凌驻守的地方不远，老姨娘借道如今的疫区往他那里去，她也确诊了没事。她们路过和第一例疫情爆发前后只有二十天的时间差。” 明净好半晌才呼出一口大气，之前那些感染了的数据对她来说更多是数据。这会儿却是真的感同身受了。这两位老人家真的是差一点就感染了疫病。 而且如果她俩真被传染了，那如今郭凌一家子还有他军中的高层也都得中招。然后高层再接触中层，中层接触基层。万一各大军区再有点往来，派出去的人也感染了疫病而不自知...... 还有如今容亲王府的老老小小以及跟舅舅直接、间接有接触的官员......那能确定逃过一劫的就只有她们在外游山玩水的一群人了。 差一点西北的军方、政界就要被这场疫病一锅端了。明净一时筷子都有点拿不稳了，嘴巴哆嗦了几下才道：“真的是要谢天谢地了！” 彤辉和清辉也听得一时有些傻愣愣的，含着都咀嚼都忘了。 萧从嘉给明净夹了一筷子菜，“之前怕你吓着了干不好活儿。我都没敢说这事儿！我当时被吓得啊，赶紧先封府再说。就怕王府一大群疫病携带者往外头去传染百姓，回头以点带面。”他说着搓了搓脸，一脸的后怕。这份惊惧之前一直端着没敢跟人说，如今才能跟外甥女说说。 明净端起汤喝了一大口压惊，“我之前还腹诽老天爷对西北不好。其实他对我们已经网开一面了，我回头得拜拜菩萨去。”想想她舅、她爹还有三叔、韩舅舅他们又累又吓的，真是可怜哦！怪不得知道她赶回来了，全撂挑子在家歇着了。 萧从嘉道：“赶紧吃饭吧，吃饭定神。还有你们两个，也别给舅爷爷节省，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呢。” 彤辉道：“幸亏舅奶奶和二位表叔不在家，不然肯定都得吓坏。” 萧从嘉道：“可不是么，赵荨的信都是大师确诊无碍之后才发出的。要不是她老人家没事，唯一值得庆幸的也就是你们一群人都不在家了。” 吃过彤辉留下帮忙，清辉回大将军府给司徒婧打下手。她得一起参加集训，再半个月就要进军营了。 明净在王府也有固定的住处，吃过径自去午睡。她实在没精神了。今天上午过得实在是太刺激了！ 彤辉道：“姑姑你上床趴着，我给您按按。我早上是睡好了的。” 明净这会儿的确不行了，便也不推辞，依言趴了上去。 彤辉没按一会儿就发现她睡着了，拉过被子给她盖上，坐在一旁守着。她今天也让吓着了。这会儿心还在砰砰砰的跳呢。 因为紧急的公文和事务上午都处理了，剩下的各部留守人员自己都能应对。所以明净下午饱饱的睡了两个时辰，总算是养回来了一些精神。 她起来后去问萧从嘉，后者道：“今天可以回去休息了，明儿再来。” 第3281章 3280.惊吓（2） 明净回到家，去看了看一筒和二筒。俩小子快满百日了，但如今这个情况肯定不能大操大办了。而且童小七和凌荆山也注定回不来。关键当外公的赵荨如今还在疫区，还在危险当中呢。 明净推着摇摇车，看着两个孩子无忧甚至可能是无意识的笑颜心头才感觉缓和些。 念初如今也在提心吊胆，和彤辉一起凑在摇摇车边看着。 “白天睡，晚上就闹，昼夜完全是颠倒的。” “哦，那你有没有写一张‘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俩夜哭郞’出去在闹市区贴上？”彤辉道。 “贴了，怎么没贴？不管用。而且，如今因为爆发疫病，城门禁止外头人进入，边城人也不爱出门，闹市区也没多少人。” 明净挑眉，“这么说，我们还是因为从和疫病区相反的方向来，昨晚才进的这么顺利？” 念初点头，“是呢。如果你们是从疫病区来，都得先在外头隔离十天半个月再说。” 明净想了想王府封门的事念初没说，那应该是她不知道。刚坐完月子不久，这些内幕应该没人特地告诉她。怕她受惊吓啊！ 彤辉道：“疫病一染上，一天一天死那么多人，民众肯定惊恐啊。关城门也是应当的。”死那么多人，怕是化人场都忙不过来了。不过想想念初的爹还在疫病区，这些话她就咽回去了。 明净道：“我懒得进去了，今晚咱们娘几个一起吃吧。” 念初点头，“我就是这么想的，厨下已经做上糖醋鱼了。” 明净一贯喜欢吃糖醋鱼，闻言点点头。 知道她去王府忙活了，三婶、韩舅母还有两个嫂子都没有进来说话。要是往常，明净出远门这么久，她们肯定早就进来说话了。明净倒是带了不少伴手礼，不过都在一一他们的车上。回头再说吧！ 当晚她也早早就睡下了，不过躺下没多久景飒带着外孙、外孙女回来了。她抱着睡眼朦胧却还不肯睡的小四儿搁到明净身边，“你躺着就好，我们自己会安排自己。”说着给小四儿把鞋袜脱了。 小四儿睁开眼看看明净，然后头一歪就靠在她身上睡着了。明净拉过被子把她盖住，给她调整了一个睡得舒服的位置。 一一哥仨就站在床头看着明净，看她不大精神都是一脸的怜惜。哲儿道:“娘，您累坏了吧？” 明净搂着小四儿轻道：“累都是小事儿了。主要如今都还没有找到对症的方子，还在不停的死人，揪心啊！而且，娘让吓着了。” 景飒坐了下来，“怎么了？” 明净把妙语大师和老姨娘约莫一个月前从如今的疫病区路过的事儿说了。景飒和一一、无衣也立即变了脸色。哲儿慢了一拍，但很快也反应过来。 景飒道：“这、这也太吓人了！好在没事儿啊。” “娘，您也辛苦了，下去休息吧。我不送您了。还有你们三个，也赶紧回去洗洗睡。明儿在家休整一日，后儿再去上学。” 一一道：“娘，我明早跟您过去。” 第3282章 3281.任务 一一觉得自己已经虚岁十岁了，遇事应该能给父母分忧了才是。昨天娘急匆匆的就走了，他心头挺不是滋味的。 明净想了想，“也行，你就跟去看看。” 无衣张张嘴又闭上了，大哥已经去了，他还是在家照看弟弟妹妹吧。这么回来，外婆也累了。 而且方才听娘说的，外公这回也累得够呛。外婆肯定也很担心的。今天已经晚了，外婆在这边歇下，明天肯定想回去看看的。 景飒摸摸他的脑袋，“咱们不急，晚些过去。把哲儿和小四儿也带上。” 无衣咧嘴笑笑，“好。” 第二天一早就分了两拨，明净、彤辉、哲儿很早就过去了。彤辉本来就给明净当过秘书的，带过去上手也快。葛晟就可以腾出来给六部跑腿了，还能把一一带上。 景飒则睡饱了才领着小的几个孩子过来，糕糕也跟着她走。阿春、阿阳和肖家哥俩被傅娘子征用了。 如今府学和女学的学子都在傅家的书库里帮着傅娘子查医书，试图对疫病区有所帮助。他们已经送去了好几张古方了。 傅娘子和三叔都觉得应该培养学子的责任感。不但他们，如今官学和书院的学子也被动员起来了。他们负责查阅另有在边城和附近州府各医馆征集的医书。 一开始那些医馆的人还不舍得拿出来，毕竟是看家的本事。后来傅娘子说借出医书的人也可以来借阅相应数目的医书，互通有无。这股风气就被带动起来了。 景飒到了就托人去把封璟请了过来见了一面。 封璟道：“我没事儿，昨天好好歇了一天。今天明净也在她舅那屋，我们几个也省心了不少。” 这会儿就连韩彦都觉得外甥媳妇有定心丸的功效。看到她回来，包括他自己都松了口气。 明净这会儿叫了几个子弟来询问，“我要派人去封侍郎和王侍郎那里看看情况。你们几个要不要跟去看看？” 康杰、庄宁、葛晟、一一、萧澈还有正则一字儿排开站在她面前。 康杰道：“七婶，兵部事多，我就不去了。”他如今在兵部已经不算打杂的了，在没有主官的当下还颇有些不可或缺。 庄宁有些惊讶，看这情形居然要让一一去么？疫病区有危险，当初明润舅舅特地把自己留下的。 葛晟道：“郡主，我想去。”这样的场合才能得到真正的锻炼。而且，大事都有人顶着，他们就是去见习的。 一一道：“娘，我也想去看看。” 萧澈道：“表姐，我去。” 正则也道：“姑姑，那我也去吧。” 庄宁便也说他要去。一一都能去的地方，他就不怕了。 明净点头，“行，那你们就跟着郑太医去。第一，不准靠近疫病区，第二，不要添乱。”她说着看向一一，“尤其是你，别一上头又去给我见义勇为，要分得清轻重缓急。还有，润哥负责全局，看问题肯定从大局出发。他的决定你们要理解。不理解也得执行，不能轻易被人鼓动，让他为难。” 第3283章 3282.阻拦 一一点头，“娘，我记住了。” 正则如今暂住在大将军府外院从前明皓住过的地方，带来的行囊背上就可以走。明净让他去同他爷爷和姑姑道个别。 封菖有些震惊，但听说一一要去也就没说啥了。 大丫则抓紧给他准备了些干粮、碎银子等物。 “大姑姑，二姑姑呢？我还没见过她。” “那你跟我走，她去三叔公家了。” 封菖站起来，“我也一道过去，正好看看三叔。” 三叔公有些惊讶，“嗯，去了好好听你明润叔的话。你也十六了，是可以撑门立户的人了。多长长见识也好。” 二丫小声道：“哪不能挣到前程啊？非去那么危险的地儿。万一被过了病怎么办？” “二姑姑，我们要去的地方离疫病区有挺远距离的。一一也要去！” 三叔公挑眉，“明净让一一去，她有没有经过荆山和凌家长辈同意啊？一一可是嫡长子啊。这也太冒险了。”如果说正则还要自己去挣前程，可一一注定是绝好的前程啊。 二丫小声同明晴道：“她有毛病啊？” 明晴道：“你懂什么？明净把一一都派去了，这谁还能说衙门把疫病区放弃了？” 正则点头，“对对对，我出来之后还听姑姑和一一说什么不抛弃、不放弃呢。” 二丫很想说明净是为了做给人看的。可她不叫一一去也没任何人能指责她半句。 凌家的反应就更大了，一开始听说庄宁要去，凌玉洁皱眉不已，等听说一一都要去，连一向不管事的三婶都被惊动了。 说实在的，凌荆山的想法凌家人也能揣测到一二。那一一的将来可不得了啊！ 凌玉洁道：“嫂子，阿宁也就罢了。可一一他不一样啊。” 明净知道得给个解释才说得通凌家人，她下午亲自带着一一回来收拾东西顺便见三叔、三婶和兄嫂、小姑子。还有韩舅舅、舅母也过来了。这事儿太大了！别说凌家人，景飒也还没想通，“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说服凌家人。你先把你婆家的人说服了，再来说服我。” 明净这会儿看看齐聚一堂的婆家人道：“又不让他们进城，就在城外十里处的帐篷和明润哥一道。” 凌浩宇道：“那万一有漏网之鱼呢？你心也太大了吧，真当自己儿子多啊？要长见识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不行啊？那地儿如今跟人间地狱一般。” 韩彦也道：“关键那疫病如今都没找到对症的方子。那目前就是不治之症。” 凌惊天道：“你之前让他出去游学甚至扮作杂耍班子经历底层的事儿，我们说过什么吗？” 明净道：“在边城就绝对安全么？之前你们不是也都被关在了王府么。” “可离得远总要安全得多。王爷封府那次就差点没把我们吓死。你还要把一一送去！你就是、就是要给他刷威望也不急在这会儿啊。你舅舅说得没错，绝症啊！” 一一道：“各位长辈，你们要把我当大棚蔬菜养么？我可是将门虎子。” 第3284章 3283.进退 三婶道：“乖孩子，你着什么急啊？明净，你这是拔苗助长啊！” 她可是很少出声的人，这一说马氏、于氏、凌冰清、凌玉洁纷纷点头附议。 明净道：“如果你们真的不让一一去，那这次就让我表弟萧澈主导吧。” 一一着急的道：“娘，我要去的。表叔都能去，我怎么就比他金贵了？” 萧澈那里是萧从嘉充当家长拍的板。 凌浩宇有些吃惊，“王爷同意了？” 明净点头，“这次的事肯定会导致轩然大波的，必须做出些姿态来。” 她说的韩彦和凌浩宇、凌惊天自然是知道的。这件事不被翻来覆去大做文章才怪了。处理得不好，整个西北高层都要背负骂名的。如今封明润不得不强硬处理，不知多少百姓在背后戳他脊梁骨呢。 如果一一去了，怀柔手段使得好，这收获的可就是民心啊！得民心者得天下。 几人有些矛盾的看一眼明净，这是亲娘，肯定不会害自个儿子的。而且一一来得多不容易啊！ 明净退让得太容易了，他们反倒不踏实了。如果因为他们的拦阻，妨碍到了这个孩子将来的前程或者给他增加了难度，这个责任他们还真担不起。 凌惊天道：“要不，问问七弟是什么意见？弟妹，时间这么紧，你还没跟他通气儿吧？” “我给他送消息了，他还没回我信儿。” 凌浩宇道：“那要不等等？”也是他们对这孩子寄望太深，所以实在有些难以决断啊。 韩彦也道：“等等！” 明净领着一一回正房。一一道：“娘，你这是不是以退为进啊？他们之前反对得那么厉害，结果你答应了吧，他们又迟疑。” 明净笑笑不说话。 “懂了，看破不说破。娘，那我爹能同意么？” “回头你自己问他。以我对你爹的了解，他多半已经快到家了。” 一一愕然，“前线不备战么？” “西北大营有你吴伯伯、祝叔叔还有你大哥哥。如果还非得你爹在那儿守着，他凭什么跟西陵王对弈啊？” 果不其然，晚间四母子在泡脚的时候凌荆山推开了正房的门。 看到面前明净、小四儿、一一哥仨坐成一排，一人面前一个小桶他不由好笑，“不错，晚上泡脚胜吃补药啊。也给我来一桶！” 四个孩子一起仰头喊了声爹。 明净道：“三叔、舅舅、七哥他们都等着你呢。我爹娘也在这边等你表态。你先都去见见，回来再泡吧。” 凌荆山道：“也行吧。”等他回来四个孩子应该都回屋睡了吧。 一一忙道：“爹，你不会反对吧？” 凌荆山道：“接触到的人是日日排查的，这都要反对那你以后不用上战场了。不过这回去看到那些人间惨相，怕是对你的冲击不小。你也算得糖水里泡大的了。” 一一露出笑容，“多谢爹！” “不客气，你是我的长子，我当然是希望你成器的。还有无衣和哲儿也是。” 小四儿抬头等着念到她，一听没了忙反手指着自己，“我？” 第3285章 3284.说服 凌荆山有些矛盾的看着小四儿，“你这个性子，若依了你，多半也是想上战场的。但爹希望你跟你娘一样。多用脑子，别拼武力。最好到你那会儿已经不用打仗了，你就被一家子宠着就好了。” 他说了这么长一串，小四儿听不懂，仰头一脸的迷惘。 凌荆山道：“爹爹希望全天下的女孩儿都羡慕我闺女。” 小四儿挠挠她没什么下颌线非常圆润的下巴。听起来好像是好话，她满意的点点头。 凌荆山出去了，不到两刻钟就回正房来了。凌家的亲长都搞定了。 对凌家那边他就说了一句，“做我的儿子，生死线上挣扎奋进会是他以后的常态。创业艰难，这就是他必须面对的。除非，他自己放弃这个身份可能得到的权益。那就能在后方过安稳日子。” 几个长辈思忖一番，凌惊天道：“会不会早了点？” “我都快到不惑之年了。而且，将军难免阵前亡。真有个万一，他担不起事被别人取而代之，凌家估计一个男丁也别想剩下。再说了，他这次去更多就是做个吉祥物。又不会真的让他身处险境。” 凌浩宇道：“一天死上百人，家家戴孝，那样的场景给个十岁的娃娃看，太残忍了！” “比起那些被迫目睹自家遭灭户屠村还要逃命的娃儿已经好多了。边境曾经处处是这样的惨景。就是边城也曾付之一炬过。不能御敌于国门之外，如今边城的繁华也终究是镜花水月。”早点去见识见识，也不至于上了战场还在做噩梦。” 韩彦蹙眉，“听你这么说，接下来的局势不太妙？” 凌荆山颔首，“大战一触即发。而且很可能避不开两线作战。我不是说司徒蛮那边，就是西北。” 三婶静默到如今才开口，“让一一去，不会本来就是你的意思吧？” 不是！不过凌荆山还是点了头。他媳妇儿忒会甩锅。不过让凌家人这么想不是坏事。 凌冰清姐俩已经其它一些人立即露出惭愧的神色。嫂子/弟妹/侄媳妇自己都不情愿，他们还攻击她。怪不得她答应得那么快，原来是顺水推舟啊！ 凌荆山看向凌冰清，“你情况怎样？” 凌冰清摸着肚子道：“挺好的，能吃能睡。” “你可少吃点儿。胎儿大了也不是好事，过犹不及。” “嗯，红袖都有提醒我的。哥你放心好了。” “你早些休息，各位长辈也是，近来都忙坏了。” 岳母那里也好办，他一坐下就道：“岳母，让澈表弟和一一去，也是为了表明王府和大将军府并没有对受难的百姓无动于衷。他们有他们该尽的职责。橙子和银子都还小，所以澈表弟代为前往。一一已经到了该承担责任的年纪了。我们的对手不会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去成长的。” “澈儿也是自己乐意去的？” 明净站在门口道：“是啊，其实是我和舅舅商量的时候他主动请缨的。这小子很有成算。知道想安乐度日，也得立有功劳。” 第3286章 3285.习惯 半晌封璟对景飒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也别拦着了。对了明净，听说二郎给彤辉办嫁妆的银子在你这里？” 明净点头，“您不说我还真把这茬给忘了。明儿送一一他们，大丫姐肯定也要去的。，再给她就是了。对了，您这个当叔公的给添多少啊？大堂哥和四堂弟都是五十两。” “我得看看你伯父给多少。我越过他去，不是打他脸么。” 明净嗤笑一声，“伯父？”他就是有，舍得么？ 封璟冲她挥挥手，“你们也赶紧歇着去吧。” 回去之后，一一哥仨还在外室等着。看到他们回来，一一忙道：“爹，都说通了？” 凌荆山点头，“早点回去休息吧。明早就要出发了。” 三个儿子告退出去，无衣道：“我说没问题吧。舅舅在外头，肯定比这危险多了。” 明净道：“这话别在你外婆面前说啊。” “知道。” 凌荆山搂着明净进内室，“我们也睡吧。” 走到床前，却看到崔氏在床边守着，小四儿在他们的大床上呼呼大睡。 “她怎么在这儿睡啊？” 明净道：“赶小姨母洗三，她跟着我睡着车上。就养成了习惯要挨着我睡。” 凌荆山对崔氏道：“好生抱回去。” 崔氏小声道：“大将军，这会儿抱要惊醒的。” 明净道：“对，她不比老三一睡着了就睡得很沉。崔妈妈，你先出去吧。” 等崔氏退出去，凌荆山道：“她睡得还不沉，那怎么办？你干嘛纵着她养成这个习惯？” 明净道：“没事，再睡一阵我抱出去就是了。” 那还差不多！ 明净和凌荆山洗漱上床，一人在小四儿一边。 凌荆山压着声音道：“睡沉了吧？” 明净对着他比了个嘘。又过了一阵，连人带小被子的抱到她自己床上。崔氏已经用汤婆子把床上弄暖和了。 翌日夫妻俩是在小四儿的哭声中醒来的。小家伙委屈极了，一副被抛弃的样子往内室走。 凌荆山还没起，崔氏和值夜的丫鬟也不敢进。 她们敢到外室来都是因为明净说了醒了抱过来就是了。他们正好需要早起。 凌荆山道：“她来了，起吧——” 小四儿摇摇摆摆的已经爬上脚踏拉开帐子了。她以为娘又把她丢下了，结果看到帐子里有人，还有两个，哭声就止住了然后盯着她爹看。 “我、我、的！” 凌荆山坐起来，“这是爹的床位。你不是有自己的床么。你三个哥哥都是自己睡的啊。” 小四儿才不听大道理呢，直接往床上爬，挤到他们中间坐下。 明净打着哈欠抬手把她的鞋脱掉。反正她走路都踩在地毯上的，鞋底干净着呢。 “小四儿，你还睡回笼觉啊？爹娘要起咯。” 凌荆山下床把衣服给明净拿过来。小四儿就坐在床上看着他俩穿衣。末了跟着他们一起吃早饭。 “这段时日你都过来叫爹娘起床好不好？娘都会陪着你入睡的。” 小四儿指指床，她今晚要睡中间。 凌荆山道：“早上让她们提前送过来吧，我抱进来就是。”不然怎么办？ 第3287章 3286.送别 今天是所有人都去王府送一一、萧澈等人。郑太医前两日主动跟明净请缨，说他一把老骨头还能动，想再发挥余热尽绵薄之力。 如今第一线的医者在研制针对疫情的方子上都没有什么大的进展。原本老爷子坐六望七的人了，没打算让他再去奔波的。如今也只能劳动他了。 明净把自己坐的马车贡献出来了。这马车外观不显，内里可是下了大工夫的。不是说装得多奢华，而是防震上下了大本钱。当然，里头的真皮座椅、躺椅也是极舒服的。如今的官道也是很颠簸的，再没有这样一辆马车一路过去，她都担心老爷子下车是躺着的。 所有要随同前往的少年的家长都来了。府学和女学还有学宫、书院的学子也都来了。这会儿敢往疫病区附近去，在他们看来都是英雄。当然，事前的宣传自然也少不了了。 凌浩宇和凌惊天对视一眼，此一去不但是收拢民心，让这些小书生、将门虎子们归心也是极为重要的。十年、二十年后他们才是军政界的重要人物。这的确是很不错也很深远的一步棋。 一一和萧澈都去了，其他人的家长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各家各自话别。看着眼前身高已经到了自己耳朵下面的一一，明净眼眶红了红。她伸手抱了一下一一，“一定要多加小心，全须全尾的给娘回来。” 当着众人，一一有些不好意思。 “娘，我都这么大了。” “再大你也是娘的儿子。青柳，照顾好他。”青柳一直是一一屋里的管事妈妈，这一次就随行照顾。安全方面，凌荆山亲自安排了人。 萧从嘉和叶氏也对萧澈交代了一番，然后道：“时辰不早，都出发吧。” 一一和萧澈一左一右扶郑太医上马车，郑太医笑道：“多谢二位，不过小老儿还算硬朗的。”随后他们俩也跟着上车，其它人就坐后面的马车。虽然不及明净的舒适，但也是景飒和叶氏提供的适合远行的车辆，相当不错了。 待马车走远，明净看封家的人也都来送正则了，便道：“三叔公，咱们一大家子旁边茶楼坐坐。爹，就一刻钟左右，您也来吧。” 封璟便同韩彦打了个招呼，一道去了茶楼。 明净打发人去要了一个大的包间，待众人坐下便道：“我也是看今天人齐。没别的事，就是给彤辉置办嫁妆的事。明雨和明晴也给我带话，说想出点力。二堂哥本来把事情托给我了，但最近那我着实是没时间。”她忙得压根把这事儿给忘了，彤辉还天天在她跟前打转来着。要不是明雨问封璟说想出把力，她就真的把这事抛诸脑后了。 彤辉和清辉这会儿都被明净打发走了，没有一道过来。她把匣子拿出来，“呃，二堂哥给了三百两。然后大堂哥和四弟各添了五十两。四百两银票都在这里，大丫姐收着吧。家具我已经让人打造，你不用管了。” 大丫接了过去，“好，这事儿交给我。我再给添五十两吧。” 第3288章 3287.众筹 明雨道：“我和明雨也各添五十两。还有明润哥，我替他先垫五十两。” 明净道：“嗯，那你替他垫吧。明皓、明元、明宝离得太远，就算了。” 明玉笑道：“我也是五十两。” 大丫瞥了一眼二丫，看她一点表示都没有有些恼。这多少也是个心意啊！你拿一两二两出来，也是个情分。还有三郎也是，就一个子儿不掏。 封璟看一眼封菖，“哥，你出多少？” 封菖道：“不是，就一个小丫头片子，你们这光银子就凑了六百五十两了。这都够卖一百亩良田了。有这个必要么？全让她带走啊？”难怪她奶在的时候要骂她是赔钱货了。这赔大发了啊！ 明晴道：“伯父，怎么没必要？方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啊？就这六百五十两连她妯娌的零头都不够呢。再加上明净给的一整套黄花梨木的家具，也不过一千两出头。我们也不是打肿脸充胖子，也是为了孩子过门后过得好些。我们做叔叔、姑姑的如今拿得出来，就凑一凑。彤辉那丫头不是个不识好歹的。” 封菖摊手道：“家里只有房子、田，也早给三郎了。我自己就是那点月例过活，几个儿子、闺女再拿点。我的房子还是老九给付的首付，我如今月供着。我哪拿得出钱来？”这么多银子给个丫头带去外姓人家里，太亏了。 封璟道：“那我和孩子她叔祖母再添二百两吧。五哥、七哥就不用了。明字辈的都给了。”亲爷爷都一毛不拔，就别指望隔房的堂爷爷了。 明净道：“嗯，八百五十两银子，大丫姐往实惠去办。咱不图面子！这会儿也不早了，三叔公你们索性看看歌舞、听听说书的。一会儿就在这里吃午饭，记我的帐。我们还得回府衙做事，就不陪了。明晴，你是在这里还是找个人送你回去？”因为明晴的肚子，她都特地要的底楼的包间。原本顾渺在家陪明晴生产的，没有去西域。但这次突发大的疫情，他被刑部借用了。 “我回去吧。回去躺着舒服些。”明晴道。 明玉道：“我送她回去。” 明净有些好奇，她爹不是说这段时日二丫跑三叔公那边跑得挺勤的么。这会儿怎么也没主动站出来？继而想明白了，不由有些好笑。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有便宜可占就上，没有就不见人影了。 大丫看了妹子一眼，也是怒其不争。她都懒得说了，这么大的人了。 之前二丫卖的套餐全靠了明雨的关系在工匠间推销，她走动得就勤。如今缺银子，所有工程都停工了。她的套餐没处卖了。那这么说她前两天过去其实是想问明雨什么时候复工的咯？ 景飒和封璟跟三叔公知会一声，先回了王府。明净对大丫道：“回头我拨几个人给你打下手。” 大丫点头，“成，顶着大将军府的名头，方家也能见出我们的重视。彤辉那丫头跟你亲，我也不用替她谢你费心。” 第3289章 3288.众筹（2） 明玉扶着明晴跟在她们后头。明晴道：“大丫姐，不是我挑理啊。二丫姐她卖的饭菜起先还成，可后来听说量就少了。而且肉也不是最好部位的了，菜也不够新鲜了。那些工匠碍着我哥的面子也不好就不吃她的了，提过意见她也不改。这哪是长久的事嘛？” 二丫根本不敢跟人说她是大将军夫人的堂姐，否则传出明净和她关系非常不好根本不认她，反而要坏事。她只说她是明雨的堂姐，不过这也足够用了。可如今她这么干连累的就是明雨的名声了。明晴很为哥哥不平。 大丫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她的事我以后不管了。你们不用给我留面子。”真是扶不起的阿斗！借给她的本钱就当打水漂了，也不指望能收回了。她当姐姐的，做到这步仁至义尽了。她还有自家一大家子要顾呢。 有大丫这句话，估计以后明字辈的人都不会多理会二丫了。 稍后，赵孟侃、马老二等人得知彤辉要出阁了，也各自给添了一份。他们都受了明净的恩惠，一一兄妹四个身上也没什么机会给他们报答的。彤辉是明净养大的，知道之后就想趁机出把力。至于赵孟侃，他除了答谢明净，还是为他堂姑枣花挣个面子。他就直接拿了四十两白银。这一来二去的最后竟凑了一千二百两。 大丫出钱的人好数目都说给明净和彤辉听了。交代彤辉回头送嫁的酒席上要好好谢过人家。 “嗯，大姑姑，我心头都有数的。” 大丫叹口气，“唉，三郎和二丫真的是被娘养废了。只看得到眼前那一点点利益。”大丫听她喊明净喊姑姑，喊自己反而是大姑姑，心头也唏嘘不已。 明净道：“彤辉，如今有一千二百两，你自己有什么想法，不如和你大姑姑好好说说。” 彤辉道：“除了必须的铺笼罩被和衣服等物，我觉得还是置办些能生钱的小生意为好。” 哲儿在旁边出声，“大表姐，我也送你一张金卡。铺笼罩被还有布料那些，我店里都有。你直接去拿好的就是了。反正我最近生意也不好。”疫病发生后，各处州府客流量都减少了。大超市的生意自然也是要受影响的。 彤辉摸摸哲儿的头，“那大表姐就谢谢你了。” 明净说他，“你大表姐本来就有股份。还有哥哥姐姐还有妹妹、表叔他们都有股份，你就一个人在这里做人情。” 哲儿道：“哦，是我们大家送大表姐的。大姨，到时候张罗得热闹些，广而告之。” 大丫点头，“好！我看，头一件就是把你和清辉那个汤粉店店面给买下来算了。清辉不是说都给你带去方家她不要么。以后你再补偿她好了。” 这事儿就交给大丫了，明净牵着哲儿离开。 “娘，疫情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啊？我还打算各州府都开分店的。如今也只能勉强维持这一家了，都快入不敷出了。” “这件事，尽人事而已。希望早日有好消息传回来吧。” 第3290章 3289.为难 西陵王城和天朝京城自然是都得到西北某州府出现严重疫情的消息了。 西陵王不消说幸灾乐祸得很，巴不得疫情进一步扩大，最好是无法控制的在西北州府蔓延。这可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了啊！就算最后被控制住了，也最好搞得西北元气大伤得好。 京城里林五看到妙语和老姨娘月前才从疫区借道，不过二人和随从均无人染上疫病，一时不由得扼腕长叹。向太后禀报的时候忍不住提起此事，“要是她们感染了疫病再传给身边的亲人，尤其是西北那些军政要员和大员……”那西北可就彻底乱套了。自己和林家的大仇也就得报了。 不过他没敢说完，因为孟太后狠狠地盯着他。 “西北此时乱套，只能是便宜了西陵人。于本宫和皇上而言，这难道是好事？你还是土生土长的西北人呢，眼里就只看得到那点私仇？”一点大局观都没有，这人真的适合执掌暗卫府？ 林五一凛，赶紧扇了自己两个嘴巴，“奴才失言、奴才失言。都是奴才鼠目寸光，没有看到太后和皇上的大局。” 孟思彤想了想，“让皇上下旨，派一批应对各种疫情有经验的太医和医者前往西北支援。西北的人才积蓄还是不足啊！” 林五迟疑道：“太后，万一神光郡主把人都给扣下了，不成肉包子打狗了？” 孟思彤笑了一下，“扣留？她不敢。她这么做那些太医和医者的家眷会恨死她。而且若她真这么做了，西北再出事谁还肯帮忙？本宫可不怕她扣人不还，本宫怕的是她压根不敢收啊！” 明净收到朝廷的照会，知道朝廷方面组织了这么一批人要往西北来帮忙还真是有几分为难。这不接受吧，如果因此延误了控制住疫情，一天就是几十人的死亡。 没错，如今日死亡数据在降了。从一天一百多降到了七八十，六七十，最好的一天只有五十多。这一则是赵荨等人的忙活还是有效果的。虽然没能找到对症的方剂，但能尽量延迟从发病到死亡的时间了。而且明润都顶着骂名封城了，也是有效的减少了传染。 二则，明净怀疑最初几日爆发出一天一两百的死亡人数，可能和地方官员之前的瞒报有关。 “舅舅，孟氏派了一队太医和民间高明的医者往西北来呢。估计已经上路了，就算里头不少是老头儿，拖拖拉拉的十天也该到了。” 萧从嘉蹙眉，“咱们一向都是宣扬的孟氏恶的一面，她来这么一手还真是不好应对啊。不接受吧，显得咱们特别的狭隘，而且对百姓太冷漠。可这一接受，不管事情成不成，咱们可就欠下她一份大人情了。今后还好意思说她毒妇么？而且，有孟参将的感情基础在，大概很多军民都会对她这个太后改观了。” 明净叹口气，“是啊，这一手相当的恶心人。可是，咱们真的没法拒绝。为今之计，只希望赵大哥他们尽快有突破进展了。” 第3291章 3290.捎带 凌荆山在兵部还有事，他如今算是暂代兵部尚书一职，在统筹战备。明净回到大将军府，梦梦和思思就跑来找她了。 赵荨出门已经半个月了，她俩很担心爹。今天打着看外甥的旗号跑过来，就是为了问问爹爹的近况。 明净其实也不清楚，但想也知道赵荨这会儿肯定辛苦得很。她宽慰了这小姐俩几句，然后低头道：“你们身上挺香的啊！” 思思道：“金先生要去疫区帮忙，彤辉姐在给他烙饼。我俩见清辉姐在里头吃得卡次卡次的，就进去看了看。” “然后清辉就分给你俩吃了？”彤辉做饭的手艺相当不错的。金觅从府城回来，预备往疫区去，她给做些随身的干粮也在情理之中。 当时他俩见面，金觅就当着方丹的面说了他和彤辉是生死之交来着。而且当年彤辉才十来岁呢。所以，虽然金觅如今露出了成熟俊美的面容，倒也不至于引起人误会。 梦梦道：“她才没有分给我们吃。她拿着大半张香香的脆饼去找登登哥了。让我们自己进去找彤辉姐要吃的。” 乌尔登自告奋勇留在边城教集训的三十个女兵骑术，如今天天都来集训处报到。 听说清辉去送饼，明净嘴角扯了扯。这丫头，果然是边城儿女。 “姑姑，金先生答应帮我们给爹爹捎东西。你说我们带什么好啊？”梦梦仰头问道。 “带你娘拿手又好存放的小吃食吧。”明净看着梦梦这张可以见出她亲娘轮廓的小胖脸有些心塞。 孟思彤摆明给她添堵，给自己洗白名声。希望赵大哥给力点啊！让自己不用不得不接受这个人情。 她捏捏梦梦的脸，这事儿啊，就是你亲爹娘对上了。 一会儿哲儿也从外头进来，分给明净一块饼，“娘，尝尝。大表姐手艺越来越好了。”他手里还拿了两块，是给父兄的。 至于小四儿和糕糕，两人嘴角还有些饼屑呢，牵着手跟在他身后。 “你也拿，她也拿。你们表姐烙得过来么？你们想吃先等给金先生做够了啊。” 哲儿道：“金先生明儿才走呢。娘，咱们给大哥他们捎点什么？” 明净道：“你大哥他们估计才刚到。而且娘是真的没精力给他们做吃食。” 哲儿道：“让阿春姐给做吧。都让大表姐做太不厚道了。小表姐做的又不太好吃。” 梦梦刚听明净说她爹很好，很受病人和家属感激，也许快回来了。这会儿心情大好，当即笑眯眯道：“赶紧封我们的口。不然，告诉清辉姐去！” 哲儿道：“封口，拿什么封？” 梦梦食指和大拇指对搓了几下，意为要拿钱来封。 小四儿也跟着她的动作学，正低头给她擦嘴巴的糕糕道：“对，我们也听到了。听者有份！” 哲儿道：“嘿嘿，想得美！我还是让小表姐打两下好了。如今生意不好做啊！人工和租金都好贵，又没有什么进项！走，我们去找阿春姐，她做吃的，还是得了娘几分真传的。” 第3292章 3291.为难（2） 明净是真的很累，所以由得几个孩子去张罗给一一等人的小吃食了。倒是她自己，一坐下景飒就张罗着给她上了养身的汤水。 “荆山呢？” “在兵部忙活。” 景飒坐下来，“今天小栗子过来，他跟我说他大伯松动了。应该是他娘教的，具体他个小孩子也说不太清楚。” 明净想了想，郭子钺减肥应该成功了才是。如今西陵虎视眈眈，估计哥俩坐不住了。而且还有肆虐的疫情。郭家死了这么多儿郎在这块土地上，肯定无法坐视。 晚间明净便转告给凌荆山，他挑眉，“我就说吧，还窝在家里守孝，那就不是郭帅的儿子了。得，他们哥俩肯出来，前线多一员大将，兵部也有尚书坐镇了。” 郭子安这时候肯出来，自然是接受了兵部尚书的职务，也间接认同了萧从嘉这个容亲王，更是断绝了对孟思彤的指望。 明净拉过被子，“睡觉！” 凌荆山叹口气，如今两夫妻都累。他倒是还有体力，可媳妇儿倒下枕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金觅离开边城，他是搭叶管事张罗的运送第二批药材的车前往疫区。 明净都顾不上送他，是彤辉带着哲儿去的。大丫还有叶氏、凌玉洁等人也去了。她们都托金觅给捎了东西。叶氏还让丫鬟带来了太医们的家属捎带的东西。还有明净安排汪翠花去赴疫区的大夫们家里也取了些衣食等物。 哲儿道：“金先生，你要保重！” 金觅点头，摸摸他的脑袋道，“封丫丫，带你表弟回去吧。” 彤辉正要答应，就听到一阵车辙声响起。司徒姝一身轻便打扮从车上下来，在众人瞩目下款款走到叶氏跟前，“见过王妃！” 叶氏道：“你来送金先生？”嬷嬷是给她出过主意，如果能进一步毁了司徒姝的名声，对将来是极有利的。可司徒姝处处谨慎，完全不给机会。今儿这是……可就算有这事儿，也不敢这么大剌剌的跑来啊。 叶氏疑惑地在金觅俊美的脸上看了看。金觅赶紧站开一点，他跟这位容亲王即将进门的庶妃可一点都不熟。 司徒姝道：“王妃，我在家也学过岐黄之术，想去疫区尽点绵薄之力。” 彤辉心道：果然这女人消停不了。 叶氏蹙眉，“你这会儿要去疫区？而且，你会的医术应该也高明不到哪儿去吧？还是别去添乱了。” “王妃，王爷如今也没别的心思。婚期不如往后推推？我再不中用，也不会连澈儿他们都不如吧。”司徒姝说着墩身一福，“请王妃成全！” 司徒姝临了来这一出，叶氏一时不知该怎么应对。她不想答应，但总觉得回头司徒姝会拿这事儿说事。万一她真的能出大力气怎么办？要是没有一定把握她也不会这么折腾吧？ 或者她去不了就夸大自己的作用，自己岂不是成了害怕她得到好名声对自己有威胁，所以故意不让人去么。 可放她去也说不过去啊！回头有个好歹，又成了自己故意让她身陷险境。 第3293章 3292.究竟 叶氏越来越觉得面对司徒姝有种很腻歪的感觉。但她不知道怎么将她堵回去。 至于其他人，嬷嬷也好，彤辉、凌玉洁也好，都不好出声。 就在这个时候，王府的一辆马车匆匆而来，葛家的丫鬟从马车上下来，“司徒二小姐，不好了！你弟弟上吐下泻的。” 司徒姝疑惑的道：“他出门读书的时候还好好的呢。” “就是啊，之前都好好的。忽然就……葛老说请您赶紧回去看看。” 司徒姝这才变了脸色，葛老的医术可是很厉害的。如果连他都说小震情况严重…… 弟弟才是她一切的根基，万万不能出事。 凌玉洁见状适时道：“司徒二小姐，你弟弟既然病了，你就赶紧回去吧。” 司徒姝咬咬下唇，“通知我大姐了么？” 丫鬟道：“葛老也派人去大将军府报信了。可听说您大姐去军营探亲了。这要通知到人再回来，怕是紧赶慢赶都要到傍晚了。令弟那里需要亲人照看呢。” 叶氏也道：“是啊，赶紧跟我回去看看。小孩子的症候最不敢轻慢了。” 司徒姝想想如今小孩子的夭折率，点点头，“好，我听王妃的。” 一行人快马加鞭往王府赶，明净也从前院到了葛老的院子。她把无衣拉到角落，“怎么回事？”司徒蛮把幼子放在边城，而且还托付过她，她肯定第一时间要赶来看个究竟的。 可看过吧，小孩儿的病是真的，但肯定没说得那么严重。总觉得这里头有古怪。 无衣挠挠头，“呃，我听司徒震说他姐要去疫区，觉得不能让她去。她那么会来事儿，大哥和澈表叔都不会是她对手。而且女子天生就更具亲和力。我看司徒震挺担忧的，就教他装病。” 反正不能让司徒姝去摘果子。他娘和舅爷爷为了疫区的事忙得跟什么似的，凭什么给那女人摘果子？好些病患和家属都只记得到了近前关怀他们的人呢。 “可我看他的病不是装的。” “娘您说的做戏要做全套嘛。我就去小哥哥屋里找了一点点泻药给他，又教他压着自己舌根催吐。他都这样了，他姐肯定就不会走了嘛。” “那你嫂子那边呢？” “我打发人回去知会了一声，让她暂时别露面，就说去军营接洽些女兵进驻兵营的事，顺便看辉哥了。” 明净摸摸他的头，“既然是你干的好事，那你就要把司徒震照顾好。他才五六岁，身子还是很娇贵的。” 无衣点点头，“娘，我会负责的。” “好，回头娘替你跟舅奶奶请功。你可是解了她的为难了。好了，进去陪着吧。” 无衣点头进去了，司徒震刚从茅厕回来捂着肚子回来，“无衣哥，我二姐回来了么？” 无衣上前扶着他到躺椅上去，“肯定在路上了。我是不是给你吃多了泄药啊？可你只吃了一点点啊。” 说话间下人端了葛老开的止泻药进来，无衣接过来吹凉了喂司徒震，比照看哲儿还精心，“来，喝药！” 第3294章 3293.迷津 明净走出来，见到葛老坐在竹林底下斟茶，还朝她招招手便过去坐下。 葛老推过来一盏茶，“歇歇。”无衣那些小把戏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小儿耍计谋看着也是个乐子。 明净道：“不敢歇啊，歇会儿都不能心安理得。” “郡主，你有些慌了。可咱们生而为人，苦难何其多。也从不曾被打倒就一蹶不振了。哪怕真的被迫走最坏的一步——弃城，假以时日也一定会恢复过来。人事尽够，你就稍稍放下。虽然不谋一域不足以谋天下，但也不要把一域看得过分得重要。上位者要学会提得起放得下。何况还没到最坏的时候。你还是少了些狠劲！” 明净想了想，当然皆大欢喜最好。但如果真的必须断臂求存，的确是得狠下心来。这也是作为上位者的责任。必须对绝大多数人负责，这一点明润哥比她做得好。 “嗯，我最近是有些太绷着了。做事的效率也不如从前。我把一一送去直面残酷，自己却还想着你好我好大家好。” 明净喝过茶，心怀放开了些，出去继续做事。 司徒姝跟着叶氏进来，听说她来过很快离开，心头也是一松，那应该不是太严重。 走到屋里，见无衣没有假手下人，亲力亲为在照顾自家小弟，司徒姝第一反应是神光郡主果然做人周到。可慢慢还是觉得有些古怪。 “无衣，多谢你。让我来吧。”司徒姝笑吟吟道。 无衣把药碗递给她，“不客气的。”他犹豫了一下，不知该怎么称呼索性就不称呼了。 司徒姝温柔的给小弟喂药，目光却有些压迫。司徒震心虚的低下头。 司徒姝怒不可遏，只是面上不显而已。原来是你在拖后腿！ 叶氏有些纳闷她怎么问都不问一声，难道急糊涂了？她转头问无衣，“请太医了么？” “没，葛老看过让养着就好。” 司徒姝的手上微微一顿。之前丫鬟说了小弟的症状，又说葛老请她赶紧回来看看。这就令她误会小弟病得很重。看来是有人故意让丫鬟那么讲令她误会的。 她抬头瞥了和叶氏一起打了声招呼往外走的无衣，难道是这小娃儿？他才八岁吧，就能算计自己了！她不用问都知道是眼前的小傻瓜自己给人家机会的，而且他多半还很感激人家呢。 只相差两岁，差别竟如此之大。以前有二哥在他这么傻白甜还无碍，可如今哪行啊？真是愁人啊！ 凌荆山知道无衣干的事后沉下脸道：“你胆也太肥了！你是大夫么，就敢拿泄药给司徒震吃。万一剂量大了有个好歹怎么办？” 无衣张口预言又闭上嘴。 “你说，老子倒要听听你能不能说出朵花来。” 无衣仰头认真地道：“就在葛老眼皮子底下，而且我还是去小哥哥房里拿的药。我不认为可以瞒过葛老。既然他没有阻拦，那一点点药我觉得不成问题。” 凌荆山指着他的鼻子道：“胆大妄为！”顿了顿又道：“别让你三弟也这么傻。” 第3295章 3294.抵达 叶氏回到自己屋里歇下，随口和最倚重的耿嬷嬷道：“你说这个司徒姝，就没个安分的时候。” 耿嬷嬷拿了美人锤亲自给她敲腿，“王妃，您太善了。人善被人欺啊！她要去疫区，早为什么不说？偏挑那个时候让您为难。您要是放她去了，她就是名正言顺的。回头说受您指派，她可就成了代表王府出面慰问。她会大刷一把名声不说，回头她再出头再打您的旗号就令人信服了。那之后，您这个正妃的存在感可就弱了。” 叶氏坐起来，“她、她还真是走一步看三步啊！幸好……呃，也不是幸好，司徒震那孩子不讨厌，我也不是盼着他病。” 耿嬷嬷道：“您真以为是巧合啊？多半是郡主搞的鬼。王妃，郡主因为各种缘故巴不得您坐稳这个位置。她一定会全力帮您的。这是您最大的优势！” 次日叶氏给书房送吃的来，就问明净这事儿。 明净道：“真是我出手，才不会这么干。我肯定会让人告诉您一套说辞，压得司徒姝不得不乖乖回来。让她明白一下上下尊卑。但她之前隐瞒得很好，而且我也顾不上关注她，所以她想去疫区的事我不知道。这事儿，您问无衣吧。” 叶氏瞠目，“无衣干的？” “司徒震担心他二姐去疫区会出事儿，说给无衣听了。他俩就合计着去小哥哥屋里找了点泻药吃，还压着舌根催吐，弄出上吐下泻的症状来。” “你家无衣可真是人小鬼大。” 明净道：“他爹已经训他了，说他实在是胆大包天，也不怕捅出大篓子来。” 叶氏道：“你这都是怎么教的啊？”感觉自己连个小孩儿都不如啊。 “生在边城武将府就相当于生于忧患之中。以后要承担的担子很重，只能让他们从小耳濡目染。而且这样一来就连哲儿、糕糕都知道我辛苦，晓得心疼我呢。” 说话间有人进来禀报：“郡主，刚得到消息，澈公子和一一公子他们已经平安抵达封侍郎处了。” 明净和叶氏这边放下些心，明润看到来了一串小孩头却是头都大了。 “你们怎么来了？我名声臭了，盼着有人来安抚民众，没想到来的是你们。” 一一道：“舅舅，你有什么活儿尽管安排就是了。我娘说了，让我们什么都听你的。” 明润道：“你娘是生怕我不够累。把你们送来，我这心都提起来了。”眼前这一批孩子，哪个出了状况自己也负不起责啊！ 萧澈道：“封侍郎，你放心，我们一定听招呼不会乱走动的。我和正则、葛晟、庄宁年纪都不小了，您尽管给我们派活。表姐就是让我们来长见识的。” 明润呼出一口气，不来已经来了。而且萧澈和一一如果能露面去安抚人心惶惶的民众，的确非常有说服力。葛晟、庄宁和正则也是可以当半个大人用的。如今人手也不足啊！ “不急，先吃饭，然后洗洗一路的风尘。有你们忙活的时候！” 第3296章 3295.抵达（2） 明润在自己住的房间附近安排他们住下。这里是他征用的城外一处大户人家的住宅。五进的大房子，目前就是他办公的大本营。 一一等人在路上确实都没吃好。正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岁，看到满满一桌菜，立即觉得饿了。可是，这里是疫区啊，每天有不少人死去。他们大鱼大肉、大吃大嚼的真的好么？ 一一拿起筷子，“吃——，吃饱了才好帮忙干活。” 萧澈道：“没错，赶紧吃。” 葛晟、庄宁、正则想了想，也拿起筷子夹菜。一开始几个人都还算斯文。很快就原形毕露，筷子越动越快。八菜一汤让他们吃了个精光。 一个个放下碗筷都很满足，庄宁转头问一旁在户部一起打杂的同仁，“王昌哥，封侍郎给我们安排活儿了么？” “安排了，都跟我走。” 众人忙跟上前头的王昌。他走得不快，闲庭信步一般。 众人刚吃饱了，慢慢走也挺好的。结果没想到走了半刻钟被带到了住处。 面对众人惊愕的眼神，王昌好整以暇的道：“不是把你们当猪养。封大人说了，你们先好好休息，睡了起来开工。” 王昌把他们带到就走了，他还有不少活儿要干的。 几个小少年面面相觑，葛晟道：“我有种是让我们再过下好日子，然后就要吃苦受累的预感。得，是这样的话，咱们就好生受用吧。” 庄宁摸摸肚子，“别说，还真有点吃饱了想睡的困倦感。这几天在路上吃不好睡不好，我先睡了。你们放宽心，封大人一定不会对我们客气的。我先进去准备睡了。” 剩下几人互相看看，一一道：“既然说来了一切都听舅舅的，那让咱们吃饱喝足再睡个午觉，咱也听吧。” 萧澈点点头，“我觉得妥当，封大人的安排总是有他的道理的。” 一一躺上床就睡着了。这次出远门很辛苦，要不是曾经出门游学以及扮杂耍班子游历，他肯定觉得更辛苦。 青柳中途来看发现他睡得很是香甜，甚至都打起了小呼呼。她笑了一下，然后又浮起愁容，这一趟出来真是压力山大。她一路对郑太医照顾得极上心，就是为了多从老爷子那里打听些预防疫情的招数。 青柳给一一掖掖被角就出去了。她还要把童少夫人她们一家子给赵大夫捎的东西送过去。 出去找人打听了一下，这府里的下人道：“赵大夫已经几天没回来了，就待在城里的防疫点。我带你去他的屋子，你自己把东西放下吧。” 明润给了他们一个时辰的时间休息，然后就派人来叫人了。庄宁、葛晟、封正则跟着王昌去干活，萧澈和一一跟着他去巡视。还特地传话让他俩好好拾掇一下。 青柳早替一一熨烫好了一身得体的衣服，闻讯又下了些功夫把他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至于萧澈自然也有王府跟来的贴身丫鬟伺候。 一一有点纳闷，见到明润就问道：“舅舅，干嘛还打扮啊？” 第3297章 3296.介绍 明润上下打量他们一番，“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你俩这么一捯饬，尽显富贵清雅之态。这看起来更像是王府侄少爷和大将军府长公子啊。不然搞不好有人会怀疑我弄俩假的忽悠人。” 萧澈失笑，“封大人，你在疫区民众心目中这么不可靠啊？” 明润带着他们上了马车边走边说：“有人专门散布对我不利的言论啊！刑部的人出动了两回都没抓干净。如今我，包括我一家老小一天都不知道被戳多少次脊梁骨。” 一一蹙眉，“太过分了！这闹疫情又不是舅舅你的过错。你还一直劳心费力救治感染的人呢。” 他们走出住处时看到旁边搭了很多帐大锅熬药，给从城中迁出的未染病的百姓饮用。明润是从青壮里大量征召的人手熬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也算是给他们一个生计。 “这阵子整个州府的人几乎都有亲人因为疫病去世。而且疫病一直得不到有效的控制，一旦发作死亡率几乎是百分百。所有人都惶恐又绝望，总要找一个发泄口。我又把染病的人全关在了城里的指定区域，还不让他们去别的地方投亲靠友，全部集中管理。再加上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他们不骂我骂谁？” 一一道：“舅舅，你这次真是辛苦了。”劳累、压力大、还要被百姓骂！ 明润道：“在其位，谋其政。这都是应该承担的。” 萧澈点点头，“我爷爷说，这世上永远是做得多错得多。要想一点都不出状况，那除非什么都不做。可这世上的事，总得有人去做、去担当。” 聚居点离明润办公的地方很近，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一个一个、看起来连绵不绝的帐篷聚居了城里搬迁出来的所有居民。 一一指指另一边离了几里处的建筑，“舅舅，那里是……”他看到半山插了西北大营的军旗。 明润道：“为保万无一失，我在附近调了三千人的驻军。不然万一感染疫病的病人不服管束，四散逃开，那可是天大的麻烦。另外，那座山头的道观你们不要去。” 萧澈道：“为什么？” “疫病的症状之一是高热，但凡发了高热的，在不能确认前都被分别隔离在那里。” 明润带着他们进入聚居点。这些帐篷也全是军营里调来的，就近从郭凌麾下调的。 郭凌那里收到了凌荆山的军令，全力配合，简直是明润开口要什么就给什么。他这次也被隔离了一阵，就是还没确认老姨娘是否感染那几天。当时吓了个够呛，一家子一起隔离的，还有和他接触过的人。所以他特别知道这场疫情的破坏力。 一一挠头，“万一本来只是普通发热的，结果在道观接触感染了疫病的人……” 明润道：“所以是单独隔离。如果不听招呼，背着管理的人互相接触了，那就只有后果自负。” 说话间有下属迎了出来，“封大人，您来了！”看到一大一小两个少年不免有些疑惑。 家中有事，请假3日 家中有事，请假3日（10、11、12号） 第3298章 3297.介绍（2） 明润看到下属的眼神，笑笑道：“这位年长的是西平王府的孙少爷，王爷和公主的侄儿。他单名一个澈字，你们唤萧公子或者澈公子都行。这位是凌大将军和神光郡主的长子，我外甥。你们唤一声凌大公子就是了。” 得知二人身份，迎出来的下属一时面面相觑。被迫在疫病区做事，他们心中也有惶恐不安，也有一点意难平。那么多官吏，怎么偏偏就轮到了自己？ 顶着风险兢兢业业的做那些繁琐、复杂的事，如果受到疫病区百姓的爱戴、感激也就罢了。可实际上天天被咒骂啊！ 可如今王爷的侄儿，大将军和郡主的长子都来了，还有什么好不平的？即便先头有些想法的，这会儿也都熨帖了。 萧澈笑笑，“大家伙这段时日都受累了。而且还有奸人作祟，挑拨百姓对你们生怨。这些，家叔都已经知道了。” 一一附和道：“对，我爹娘也说这回着实难为大家了。你们为疫病区、为西北的稳定做的事他们都记着呢。” 明润看下属因为两个少年的话略略有些激动，心头欣慰不已。龙生龙、凤生凤，萧澈和一一的政治敏感度都是很不错的。 “好了，我领他们四下看看。你们若有正在忙的事就去忙，不忙的就跟着走走。” 王府和将军府各有十名侍卫跟着，青柳和萧澈的丫鬟咏诗也跟在后头。青柳懂武，一路行来比咏诗轻松些。有需要的时候还能帮她搭把手，两人相处得不错。 此时再加上数名没有急事要忙的礼部官吏，一行人走起来还是浩浩荡荡的。 聚居点的老百姓都忍不住跑出来看热闹。他们被约束在这里，除了青壮被传召去做事，其他人大多挺无聊的。除了担忧被隔离的亲人，担忧将来的生计也就没别的什么事了。 而这些担忧也落不到实处，最后就只能困在帐篷内外无所事事。 明润一个眼神给到下属，预备让他向民众介绍一下萧澈和一一。下属也心领神会的准备执行。然后就可以看到这些围拢来的百姓如他们之前一般的震惊眼神了。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一个有些上了年纪的男子的声音响起，“封明润，你把老夫放回去，老夫要和书院共存亡。你个不干人事的，竟把百年书院弄来做了疫病隔离区。你会遭报应的！不止你一个会遭报应。你一大家子，包括神光郡主封明净个个都要遭报应。哼，神光郡主说什么爱民如子，重视教育。这做的事和说的话可不是一回事啊！欺骗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欺骗我们读书人……” 一众官吏包括明润一时都有些讪讪的。之前这些百姓并没有诅咒明净，或者说没有专门把她的名点出来咒骂。 而且，这老头是读书人，骂人不会带脏字。可他起了这个头，回头那些粗俗的人跟风，骂词可就很难听了。 有人要上前阻止老头，一一则转向明润，“舅舅，他说的是怎么回事？” 第3299章 3298.咒骂 明润道：“他口中的书院有几十号人感染了。剩下还有百多人也都和他们有过直接、间接的接触。我就把书院封了。看那地儿宽敞方便安置人，我把其他感染了的病人也关了进去。你赵师伯把那些学生是区分对待的。哦，朱老是书院的山长，去别处交流讲学刚回来。他一家老小也都在书院隔离着。最小的孙子已经没了。” 一一脸色有些沉重，“那他就是因为你所以把我娘一起骂了？” “不是，因为你娘重视教育，财政上有所倾斜。朱山长呢，就因此扩招了。学生多了，又招募了更多的先生。这会儿所有师生还有他的家人都被隔离在疫病区，就他和一个书童在城外，自然是心急如焚啊。他办学多年，在百姓里很有号召力和威信。” 对这个人，明润也是头疼得紧。可当务之急是得制止这人继续朝明净喷火。不然，很快就要有人不明所以也跟风了。这当着一一的面，实在太不好了。 他正想上前，见到一一抬腿朝朱老头走过去，想想便没过去。一一过去比他这个被朱老头痛恨的人合适。 官方的人也不好跟朱老头动手，只能叫来他的书童把人弄回去。 朱老头不肯回去，要冲到明润跟前要一个交代。书童怕他吃亏，赶紧拉着他，“山长，咱们回去吧。您闹也没用啊！” 官吏们则赶紧要拦着朝明润冲过来的朱老头。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一一俯身把朱老头掉在地上的两本书捡了起来，避免被推攘中的人踩到。等两拨人被分开了才上前把书还给朱老头，“朱山长，您的书。” 朱山长气喘吁吁的，花白胡须抖动。书童道谢接过书后，他问道：“你是谁家儿郎？”城里适龄的学子都被他动员到书院了，衙门会给贫困生补助。所以这次，十岁以上的学童几乎被一网打尽了。那些家长怨怪朱老头，他自己也很自责。 眼前一身华服的少年看起来并不像是城中的漏网之鱼。 “我是您口中言行不一的神光郡主的长子。我叫凌一，也是一名学子。” 朱老头脸色变了又变，周遭的人也很是惊疑，神光郡主和凌大将军的儿子竟到他们这个被放弃的瘟疫之城来了。一时有些不敢置信！ 朱老头回过神后低头认真仔细的看着一一。他之前因为在教育上有贡献，曾经去边城见过神光郡主一回。不是单独的，是和一群山长一起。还见到了礼部尚书凌浩宇。 这俩人不记得他了，但他对他们可是记忆深刻。他仔细看一一的样子，的确和神光郡主长得很像。这么说，神光郡主和凌大将军的儿子真的来疫病区了？ “凌、凌公子，你来做什么？” 旁边的百姓议论纷纷，“真的是神光郡主的儿子啊？” “朱山长去过边城，还见过神光郡主。他肯定认得的。” 百姓还是有些震动的，城门被封，他们流离失所，心头的惶恐不比被敌人攻破城池少。 第3300章 3299.承诺 这位封侍郎冷血无情，在他眼中谁都是可以被放弃的。只要疑似感染了疫情，无论是谁都必须隔离，包括他自己！这话是他自己说的，没人不信！ 感染的人越来越多，死的人也越来越多。这些百姓心头都是拔凉拔凉的。可如今，神光郡主和凌大将军把长子送来了。这感觉好多了！ 朱老头眼神复杂的看看一一，然后拱手道：“凌大公子，我收回方才说令堂言行不一的话。是我失言了！”长子啊，自然是寄予厚望的。送到这里来，和他们待在一起。就为这他就不能说神光郡主爱民如子只是句空话了。 当人子，骂人母，这种行为连基本修养都没有。更何况还是为了泄愤，说的也可以说是不实之言。 封侍郎虽然不近情面，但他所为处在他的位置也不能说就错了。而神光郡主一直源源不断的遣人送来药材、大夫，还有其他一应生活日用。这对财政紧张的西北也是不小的压力。 朱老头理智渐渐回笼。可是，目前的困局依然还是困局。如果书院没了，家里人也没了，他还活个什么劲儿？老头儿一时悲从中来，老泪横流。看到一一他就想起了自己的孙子和学生。 一一有些无措，头一次遇上这样的事儿，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最合适。于是回头看明润。 明润走上来，对着朱老头深深一揖，“朱山长，本官之前只图方便就把书院征用了确实有些不妥。不过，赵大夫是把书院的学生单独隔离治疗的。而且把他们作为重点对象关照。不但是学生，无论是谁但凡有一线希望的，我们都不会放弃。” 一一点头，“是啊，我娘说一定要竭尽全力，对每一个百姓都不抛弃、不放弃。我舅爷爷也是这么说的，他还让我表叔代他来看大家。” 朱老头喃喃道：“你表叔？那岂不是王府的公子？” 萧澈上前来，对着四方的百姓拱拱手，“我姓萧名澈，是容亲王的侄儿。家叔和表姐这段日子心急如焚，两人都愁坏了。好在赵大夫他们这里有了法子延缓疫病情。我和一一会在这里和大家一起共度难关。一直到事情有了转机前，我们二人都不会离开这里。” 明润眼中动了动，可也不好当众拦阻萧澈。 在场的百姓安心了许多。不管怎么样，有这两个小贵人陪着他们，王府和大将军府就不会不管这里的。 朱老头看明润两眼，他不喜欢这个急功近利的官员。不过他还是严肃的对一一和萧澈道：“不，你们不能待在这里。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不要留在这里涉险！” 一一道：“朱山长，不妨事的。我们叔侄和大家一起在城外等着。陪大家等着城里的亲人痊愈。我们一早一晚的都会到大家伙聚居的地方逛逛，陪大家说说话。” 离开众人跟前明润道：“你们怎么都不跟我商量一下就放出会一直待在这里的话给百姓？”才觉得他俩政治敏感度不错，还是太嫩了啊。 第3301章 3300.回来 一一道：“娘和表叔送我们来长见识和帮忙的。当然不能来晃一圈就走了。” 明润道：“可万一疫病真的暂时无法控制，难道你俩就一直留着？到时候不是被迫失信于百姓就是你俩真的有危险。这二者都绝不是我还有王爷、郡主想看到的。他们也不是让你们这么干。朱山长说得没错，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们不该轻率表态。罢了，将来真有必要，恶人还是由我来做。” 一一挠头，娘让他们听舅舅安排。他们好像一激动就自己做主了。他看看萧澈，后者也是想到这儿了。讪讪道：“封侍郎，我们以后都听你的。可已经说出去的话，就不好食言了。” 明润缓了缓口气，“你俩今天安抚百姓还是不错的。他们对我跟军方如今都有些不信任跟敌视。而且害怕最后我们再把他们圈禁起来放弃了。也是暗中有人造谣导致的。总之，你俩今天表现还是不错的。” 算了，慢慢教吧。都是从稚嫩成熟起来的。 当晚，明润就收到朝廷派了医疗小分队往西北来的消息。他蹙眉，如果西北束手无策的疫情最后被朝廷的人治好了，后续的影响很深远啊。 “赵大夫回来了么？”他是派人去通知了赵荨的，一一等人来了，他怎么都该回来一趟才是。明润也要问一问他第一线的情况。 至于郑太医，虽然他人到了，但年事已高今天下午都在屋里休息。而且明润也没打算把他往城里疫病区派。只打算让他在城外做个技术支持就好。年老体弱的人可比身强体健的更容易感染。 “大人，赵大夫回来了。不过从城里出来再进府不是还得有一系列的流程么。他还没见到凌大公子他们。” “我过去看看。” 一一等人也在翘首等着，过了好半晌，清瘦了不少的赵荨才做完一系列消毒的措施走进来。 一一看他走路都有些打飘了忙迎了上去，“师伯你怎么成这样了？” 赵荨眼神中都透出一股疲惫，见到一一他勉强笑笑，“师伯没事儿。唉，你爹娘怎么让你来了啊？” 正则给赵荨端了凳子过来让他坐下。 一一道：“我娘和舅爷爷急得很，我一直盼着能帮上点忙。如今他们终于答应让我来了，我可高兴了。师伯，家里人都好。师伯母和赵奶奶还有大嫂子他们五姊妹都挂念你。我大哥哥也挂念你。一筒、二筒最近老是闹夜哭，估计也是在挂念你。” 赵荨道谢接过正则递上的参茶喝着，闻言失笑，“他俩知道什么啊？长得挺好吧？” “嗯，蛮好的，白白胖胖的。腿比我胳膊还粗呢，一节一节的全是肉。小四儿每天都要去看几回。” 赵荨这段时日一直连轴转，紧绷着。这会儿听一一絮絮的说家长里短倒是放松了些。 门外的明润和郑太医见状就没急着进来，一起在外头就近找地方坐下了。 一直等到赵荨说要回去看家里捎来的东西打发了一一他俩才走了进来。 第3302章 3301.进展 赵荨知道明润特地叫他回来一趟，肯定不只是因为一一他们到了。看到明润和郑太医一道进来，便起身道：“郑老，明润，请坐——” 他很累，如果只是明润进来他都懒得起身相迎了。可郑老不但年岁高，于他还有半师之谊，肯定不能就大剌剌的坐着。 郑太医看看他的脸色，伸手往下按了按，“小赵啊，你坐。说说，城里如今什么情况？你下一步又有什么打算？” 明润是进来告诉赵荨朝廷派来的医疗队已经上路的。听郑老问的和他想知道的内容有重合便坐下来一起听。 赵荨道：“之前的情况都报给明净那里了。郑老是想知道这几日有没有进展吧？那我就说说。” 明润和郑太医听了都是眼中一亮，听这口气，真的有进展啊。 郑太医倾身道：“那你倒是赶紧说啊，怎么还卖起关子来了？” 赵荨苦笑一下，他哪有卖关子，分明是被老爷子打断了话。不过，没得计较啊。 “我之前带着人一点点试验出来的滞后疫情发作的方子是看了明净送来的一张古方得到了启示。听说那是傅娘子和她师兄带着学子们从故书堆里翻找出来的，就拜托他们有针对性的多找找。前几日又有一张老方子给了我启发。目前有点眉目了，正好郑老也来了，可以一起参详一二。” 郑老立即表示，“有用得上老夫的地方你尽管出声。我明日就跟着你进城去。” 明润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反对。医术高明的郑太医还有之前专职为郭帅调养伤体的朱军医于西北来说就是两位国宝级的医者。 郭帅过世后朱军医回了西北大营。如今战事即将重启，这位老爷子肯定钉在营中走不开了。而边城的诸位贵人最大的倚靠就是郑太医了。 所以一开始明润是没打算让郑太医进城去的。城里比城外可是危险多了。他最近都胆战心惊的怕赵荨等人熬不住倒下了。可是，听赵荨的口气，这一次事情也许能有突破性的进展了。轻重缓急他还是分得清的。 至于说太后派人来的事他也不打算说了。这关头说了，赵荨万一分心了怎么办？他本来就只是要确认一下进程而已。 看两个医者已经开始讨论起来，明润施施然走了出去。虽然不是确切的进展，好歹是看到点希望了。 他一出来就看到一一窝在外头偷听。方才他其实就察觉了，听脚步知道是他才没吱声。这会儿过去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搭着往回走。 “舅舅，你怎么都没说话就出来了？有什么就和我说说吧。” 明润想到他是来长见识的就把朝廷、西陵、西北的动向都和他说了说。 一一对朝廷医疗队的事不是太上心。他当然希望是自家人解决了疫情。但如果朝廷的医者能有所助益自然也是好的。关键还是战事一触即发。这一打仗，钱可就要哗啦啦的往外流了。他娘又得愁坏，而且打仗就难免死人的。 第3303章 3302.处置 一一和萧澈在疫区隔离的城外跟着明润做安抚，才两天两人就有些承受不了了。头一天下午虽然听围拢来的百姓说了一些，尤其是朱山长的事令他们很触动。 但都不比一再的面对百姓倾述的苦难，而且很多事他们根本无能为力，两个人的负面情绪爆棚。 明润道：“你俩不行就趁早回去。” “舅舅，我们还是跟着你做些实实在在的事吧。光是说好听的话，解决不了问题也没底气啊。” 萧澈附议，“对对对，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明润道：“成，别人也不敢使唤你们。你们就跟着我吧。反正你俩吉祥物的作用也发挥了。老去听人家说，什么也做不了次数多了就不好使了。你俩以后去露脸可以，别再轻易跟人多接触了。” 儿行千里母担忧，明润自然是每天把一一的情况送回去告诉明净。 明净看过也只是笑笑，多接触接触阴暗面也不是坏事。这一趟出去就算是挫折教育了。不过，也不能太过把孩子给压垮了。 明润哥肯定会有分寸的。只不过回来之后肯定会抱怨自己一通就是了。他这次压力本就够大了，还给他百上加斤。 窗外无衣在陪着小四儿玩球，知道明润舅舅的信到了便想凑过来问问。小四儿也摇摇摆摆跟过来抱住明净的腿。 就在这个时候，小敏进来禀报，“夫人，萨尔罕押到了。” 这一次西北的疫情来得又快又猛，西陵王那边随之翻脸备战也是突如其来。所以，过来打着睦邻友好旗号搞风搞雨的萨尔罕还在府城没来得及及时撤离。 当然，如果不是西陵王亲自出手，没准这次也让他像泥鳅一样的溜掉了。西陵在西北的细作网还是很强大的。再加上萨尔罕在西北时日也不短，说不得还有认他为友、觉得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的糊涂读书人给他提供方便。所以，明净都回来将近十日了，这厮才被抓获、押送抵达。 明净道：“杀他多少有些说不过去。可放他我又咽不下这口气。这样，把他关在傅家书楼，让他每日抄写《三字经》、《百家姓》还有《千字文》这几本学童开蒙的教材。这也是风雅事嘛。” 无衣咧嘴一笑，“娘，这个法子好。这家伙老是过来恶心人，让人如鲠在喉的。” 明净摸摸小四儿圆乎乎的脑袋，“我也是被他恶心得不浅。”这次要么是西陵王重金来赎，要么是抵消掉乌勒族全族的活命之恩，否则萨尔罕一行人就打算在边城抄三百千到地老天荒吧。还得叮嘱傅娘子一声，不能让他把其它书籍偷偷默记走了。 处置妥当，明净又低头看了看明润信上说解决疫情近期许有重大进展的话。希望这次能有好消息。疫情爆发这都十二天了，百姓死亡人数过千，实在承受不起更多了。 一阵脚步声响起，哲儿和糕糕冲进来，“娘/夫人，雨姨生了个妹妹！”他俩跟着景飒去看望偶感风寒的三叔公了，明净实在是走不开。 第3304章 3303.复杂 明净抱着小四儿出来，“是么，怎么来得这么快？” 景飒随后进来，“不快了，昨晚就发作了。只是没惊动咱们而已。你三叔公也没什么大事儿，这会儿听说添了外曾孙女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还催促赶紧把明雨的婚事给办了。” 新城的建设之前一刻不停的，明雨着实分身乏术。他这几年劳累得很，瞧着比同龄人起码大了三五岁的样子。忙得婚期也是一推再推。如今又是疫情，又是备战，为了腾银子建设终于是停了下来。他也终于得空成亲了。三叔公这见了外曾孙女，不惦记曾孙才怪了。 明净笑道：“我就不去看了，洗三再去吧。” 景飒道：“行，到时候你再来露个脸就是了。明晴她们母女平安。我带着俩孩子过去了一趟。顾家已经请了我给孩子洗三，我应下了。” 小四儿倒是想去看看，她特别喜欢凑热闹。 糕糕小声道：“刚生下来的娃娃，丑丑的，伤眼。” 小四儿一听说丑就不闹着要去了。明净哭笑不得的说糕糕，“这话你可千万别在外头说。” 糕糕点头，“夫人放心，我只和小四儿这么说。” 萨尔罕根本连一个大人物的面都没见着就被关到傅家藏书楼的阁楼上抄书了。除了三百千他什么有字的纸页都看不到。每天仅有一个天生又瞎又聋的老头给他送饭。而且每天得交出规定数目而且保证质量的手抄稿老者才会把饭给他送来。 萨尔罕在边城书院旁听过，里头也有那么几个被他的翩然风采和深厚学养折服的读书人。听说他被关在读书人视为圣地的傅家藏书楼抄书，倒是觉得这个处置还挺舒服的，隐隐还有些羡慕。也熄了要找人疏通关系营救他性命的想法。 韩彦对此甚为幸灾乐祸，这厮活该！之前居然挟和战的压力来他家逼婚。 “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啊！” 封璟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韩相，你话说清楚，谁是恶人啊？” 韩彦看看封璟，你闺女要是不可恶，早该很有正室风范的迎阿影进门了。如今简直就是妒妇、悍妇的做派，都快骑到我外甥头上去了。 不过，韩彦对明净的感觉一向颇为复杂。她处的那个位置，随便换了谁来估计都没她如今玩得转。阿影完全不是她的对手，甚至如今那位威名赫赫的摄政太后恐怕都略有不如。 之前疫病突如其来，然后西陵悍然陈兵边关。他心头也有些没底，西北才割据这么几年，不论是钱粮还是人才、兵马，储备都是不足以应对两线作战的。 可她一回来，真的是上上下下甚至包括他韩彦都松了一口气。毕竟之前刚割据的时候可比如今更艰难。可那会儿她一个女人当几个人用，真的把边城这个大后方给撑起来了，而且还日益壮大，隐隐有了兵多将广粮足的气派。 这样令人安心的领袖，韩彦其实也是服气的。抛开私人恩怨，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家外甥能娶到明净是福气。 第3305章 3304.欢迎 这会儿被封璟追着问，韩彦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恶一点不是什么坏事。” 封璟反唇相讥，“那是，至少不会让人想摘果子伸手就摘。” 两人在走廊上互相怒目而视，凌浩宇忙打圆场，“我说二位，如今这是什么时候了？适合不顾大局的对峙么？”就算要排排坐分果果，也得天下太平了再说吧。 二人想想如今只要一滴水立即就能炸锅的情势，甚至可能腹背受敌、朝不保夕的发展，各自挪开了眼神。 就在这个时候，王府大门外走来了面容相似同样高大挺拔的两个人。一个盛年刚过但气势不凡，一个还很年轻但气质沉稳。瞧着像两父子，但其实是两兄弟。 韩彦道：“这兄弟俩总算是登王府大门了。来人，赶紧去知会王爷和大将军一声。二位，咱们就在这儿迎一迎吧。” 有郭家的分量在，而且正是要用人的当口人家挺身而出，这样的待遇还是受得起的。 郭子安走到三人跟前，缓缓抬手见礼，“韩相，二位尚书。”这个礼一行，就代表了他对容亲王府这个小朝廷的臣服。如今的确不是郭家置身事外只抗击西陵的时候了。 全家大大小小都站到凌荆山两口子一边去了，又被孟思彤通敌的事刺激了一下，再加上如今的情势真的是不能再躲在家里拿守孝当借口不表态了，郭子安终于被家人说动了。 韩彦三人忙拱手还礼，“郭尚书客气了。快里边请，已经派人去通知王爷和大将军了。” 封璟落后一步上下打量郭子钺，“你还是挺成功的嘛。之前明净还想替你向西平王讨教来着。” 就过郭子钺当年在他家蹭饭多时，如今还喊他一声姑父的关系，封璟和郭子钺说话自然是极随意的。 郭子钺看看前头和韩相、凌尚书有说有笑往前走去的大哥，然后前方容亲王和凌大哥一起走出来的身影也都依稀可见了。他压低声音道：“这事儿都谁知道啊？” 给人知道他守孝守得增肥了总不是什么光彩事。他如今坚持了几个月总算把嘴彻底管住了，也恢复了之前的体型。可如果人人都知道他曾经肥过，辛苦减肥的意义就打折了啊。 “不多，就自家人吧。” 前头已经接上头，画风自然严谨得很，与这后头截然不同。不过，萧从嘉在热情接纳郭子安后，上下打量郭子钺的戏谑眼神却是和他脸上的郑重、肃穆不符。 郭子钺暗暗咬牙，这位显然是听明净说过的。 “郭尚书此时出山正是时候啊！孤的心都定了一半了。”萧从嘉拍着郭子安的肩膀道。 “王爷谬赞了。守孝一年和好多事都脱节了。不过听说西陵人趁着西北爆发疫情又有了异动，坐不住了。出来给荆山打个下手吧。” 萧从嘉颔首，“那外头的情形让荆山和你慢慢说。按说今儿应该设大宴欢迎贤昆仲，可是如今处处都缺钱。本王今儿就小气一次，只以家宴招待了。” 第3306章 3305.说笑 明净收到家宴的消息，和景飒一起带了哲儿和无衣赴宴。至于小四儿，则打发她跟着糕糕去看一筒、二筒。她是乐此不疲的，而且宴席上的吃食她一样都吃不了。回头念初自会照顾好她俩。 阿春和阿阳则还在傅娘子处帮着查找古籍，试图对疫区的赵荨等人提供更多帮助。 姐弟俩昨天还跟明净嘀咕呢，“夫人，我们每天看着通报的疫区死亡数目好揪心啊！” “你们对疫区还是有所帮助的。赵大哥能延缓疫病患者的生命，就是看了傅娘子送去的古方后到了启发。如今死亡数目不是越来越少了么。努力还是没有白费的。” 这就达到傅娘子此举的目的了：让这些小学子对此产生责任感。想必不但是阿春姐弟如此，参与的人都一样。那日一一他们登车前往疫区，他们真的是自发相送的。 阿阳听了明净的话点头，“夫人，我们会更加努力的。” 无衣和哲儿坐在父母中间，礼数周全的吃喝，不忘和橙子一起招呼招呼郭励。 万氏和萧氏自然也被请来了。不过小孩子嘛就带了郭励一个。郭凌一家早去防区了，郭笑说她要受训没来。郭励他弟和小四儿一样没来。 如今疫情爆发，军营里进入备战，战事不知哪天就会爆发，郭笑她们三十个女兵就暂时没去军营。不过，依然是在积极准备中。 至于老姨娘，她来了就去找妙语大师了。俩人自己吃素斋没到宴席上露面。这一次险些把疫病带回来，两位老太太至今都还有些惊魂未定，又忧心疫区的情况。正好凑在一起唠唠，互相缓解下情绪。 老姨娘是专为劝郭子安才从郭凌处回来的。她担心郭子安因为郭子衿受制于人，就直接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不要为了她束手束脚。李家会照顾好她。孟氏也不敢随随便便就对他下毒手。” 哲儿小声对橙子道：“还是我们家做素菜的厨子更拿手些。下次我叫他给你做素点心吃。”他刚吃了一道全素的菜，感觉不如自家做的。方才舅爷爷说不要拘礼，都是一家人。他也就真的不客气了。反正他也客气不了多久。 橙子不服气的道：“大师那里的素点心才好吃呢，回头带你去吃。”王府自然有素菜做得特别好的素菜厨子，供应妙语的几个厨子就是极好的。 郭励幽幽的道：“哲儿哥，你家的素菜大厨是表姨从我们家抢去的。” 众人失笑，明净看向郭子钺，“你还跟孩子抱怨。也不想想，要不是我把厨子抢走了，你能这么快出山么？” 在座包括韩彦夫妻、凌浩宇夫妻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当即众人笑得更加欢畅。 明净道：“反正他的手艺我府上的厨子已经学得差不多了。回头还给你就是。” 郭子钺道：“我去了军营就可以吃肉了。凌大嫂吃得惯接着使唤他也是他的福气。”打仗肯定就不会再禁荤腥了。若是因此体力不济坏事就滑稽了。 第3307章 3306.告知 明净道：“还是不用了，你都说我用抢的了。我得有借有还，证明我不是抢。” 待宴席散了，一家四口回到家小敏就迎了上来，“夫人，四姑娘和糕糕已经睡下了。阿春和阿阳在等您，说是有话要跟您说。” 明净挑眉，这姐弟俩一贯省事，这会儿天色已晚能有什么事？ 她对无衣道：“哲儿眼皮都快粘上了，你先送他回去睡觉吧。我去听听他们找我什么事。” “娘，我也要听。”出声的不是无衣，是被他牵在手上的哲儿。他本来是快睡着了，一听阿春姐和阿阳哥找娘有事一下子就精神了三分。他寻思这俩人莫不是要想去疫区？如果他们都可以去，那自己和二哥也可以一道去啊。 明净懒得理会他想什么，“那你可小心别从椅子上滑到地上了。” 凌荆山笑了下对无衣道：“进来给老子搓背。” 无衣答应着跟进浴室去了。哲儿在阿阳身边坐下后赶紧抓住扶手。要是真的不小心睡着滑下去就惨了。二哥在还能顺手拉他一把，如今就怕阿阳哥说着话顾不上他。 想了想，他又挪到阿春身边去坐。还是阿春姐靠谱些。 阿春笑了下，“行，一会儿我抓着你。”说完也坐了下来。方才凌荆山和明净进来，姐弟俩自然是起身打招呼。 明净看哲儿一眼，非得凑热闹！而且，阿春和阿阳怎么可能是来说想去疫区的？ “出什么事了？”没大事也不至于这么晚了还在这里等着。 阿阳道：“夫人，今天萨尔罕找我搭话了。” “嗯？仔细说说。” “我通常都是最后一个离开藏书楼。因为我住得近嘛，就留下帮着收拾收拾。然后出来我踩碎了一块草丛中的玉牌。正在惊讶是什么人掉落的，萨尔罕就在阁楼上冒头了。十分惋惜那玉牌却又让我不必太在意。当时除了他只有我自己，他怕是想慢慢跟我混熟了好方便利用我。” 哲儿一听不是要去疫区的事就撑不住了，身子真的开始往下滑。 阿春一把抓住他肩头的衣服，“走，我送你回去睡觉。” “哦。”哲儿晕乎乎的起身被牵着走。 明净则继续和阿阳说话，“他也真是运气好，观察了几日居然瞄上你了。” 阿阳就六七岁，长得也一副看起来好骗的样子。又经常落单，被萨尔罕盯上其实不算太奇怪。 “夫人，我没露出痛恨西陵人的样子。” 明净摸摸阿阳的头，“阿阳做得很好。接下来也不必着急，如果让你帮着送口信你就帮他。他肯定会对你下水磨功夫的。”居然先让阿阳踩坏他东西心头抱愧。然后又故作大度，一般的孩子恐怕就没这么警觉会特地上报了。这厮跟小孩子都这么多心眼。 阿阳点头，眼中闪烁着光彩，“好！”西陵人害他们姐弟成了孤儿，如今又想打过来烧杀抢掠，他恨死他们了。恨不得他们都死光光！哦，不对，夫人说过西陵也有不想打仗的人，要区别对待。 第3308章 3307.多想 譬如登登哥他们如今就不想杀汉人了。西陵人里肯定还有这样的人。那就让入侵者死光光好了。 过了一会儿阿阳又道：“可是夫人，我怕露了马脚坏事。” “嗯，这样，你明天一早去告诉傅娘子这件事，让她突击教教你怎么做戏。”傅娘子在鹰军中多年，教一个阿阳肯定不在话下。 阿阳有些兴奋的点头站起来，“夫人早些安置，我去接上姐姐就回去睡了。” “路上小心点，如今灯笼又是隔一个才点一个了。”又缺钱了，明净吩咐的。 “知道，都习惯了。” 明净嘴角扯了扯。阿阳也发现说漏嘴了，不好意思的笑笑出去了。 明净看着他的背影笑了下，倒是很少看到这孩子如此兴奋。看来是真想出把力。 过了一会儿无衣打着哈欠从浴室出来。明净道：“走，娘送你回去。” 无衣乖乖被牵走，“娘，我听到几句。你说萨尔罕会不会是认出了阿阳，要利用他害那些本来和他没勾结的人啊？” “嗯，是不得不防。好了，你小小年纪，就不要想这么多了，回去就安心的睡。” “嗯。” 明净决定让傅娘子跟进这件事，有她把关应该不至于出现冤假错案。 傅娘子满口应下，“夫人，朝廷的人走到哪了？” “他们半道马失前蹄，在马车里摔了一下。只能走到驿站去，半道又淋了大雨，如今还没进西北境内。在驿站休养着呢。” 傅娘子道：“希望赵大夫那里早传喜讯。”也只能这么拦一下，可一而不可再。就这应该还是从封侍郎那里传出赵大夫有一定把握的前提下。 明净呼出一口气，“现在也只能指着他们了。不过估计也需要一个过程。” “你放宽心，阿阳这里我会用心教他。如果萨尔罕被关起来了还想搞风搞雨，咱们就能名正言顺对他下手了。只是这样一来，阿阳怕是会备受打击。我的意思最好还是别告诉他太多，省得瞒不住萨尔罕。那可是一只狐狸！” “我倒觉得无衣想得有点多。这孩子的心眼也真是不少。萨尔罕怕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权且一试。他这会儿还搞事就是往刀口上撞了。” “倒也是。唉，这儿子跟儿子也是不同。小肖肖也跟无衣差不多，想得比较多。” 明净笑着接道：“小傅傅就和哲儿一样有点憨憨的。” 傅娘子点头，“可不是么。” “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也管不了那么多。我看孙子去了。” 明净说完施施然往念初的院子去了。傅娘子撇撇嘴，“瞧这嘚瑟样。” 一筒和二筒已经吃过奶，正躺着活动手脚，带起一串银铃声。 如今正是边城最热的时节，他们穿的自然也比较单薄，能够尽可能的活动开。 “唉哟，祖母的两个乖孙一早就这么活泼啊。他们还当夜哭郎么？” 念初道：“比前段时间好多了。” “那看来昼夜调整过来了。我说，你又没自己喂奶，怎么都四个月了腰身还没收回去？” 第3309章 3308.开战 念初有些不好意思，“之前穿得多，也没太注意。”她现在其实比刚生那会儿好多了啊。 明净有些嫌弃的道：“我看你是因为小七这两个月都顾不上回来就发懒。赶紧上点心吧，男人都一个样。视觉动物！” 这绝对是当姑姑的才会讲的肺腑之言，婆婆才懒得和儿媳说这些呢。 念初忙点点头，“姑姑，你教教我呗。”出了月子减肥，还真的是个大难题。 “你自己先好好想想，生个孩子生得脑子都不大用了。切记，用进废退啊！” 明净逗了会儿孙子回后院了，念初坐那想了会儿道：“我得出去做事了。” 姑姑每次生了孩子都恢复得很快，不就是因为她忙么。自己这次生了两个，气血损耗加倍所以进补也加倍。双月子坐下来，真是跟充了气一样。 如今所有人都在忙，她是该出去做事了。 念初低头亲亲两个大胖儿子，“不能每天陪着你们了。爹爹忙得顾不上回来看你们，娘也该多出点力才是。” 又过了两日，明晴和顾邈的闺女洗三，明净一家子都去了。 马车里，小四儿坐在明净腿上问道：“丑？” “跟小四儿三天的时候差不多。以后慢慢就好了。”明晴长得只能算中等偏上，可顾邈颜值上等啊。如此一中和，小侄女至少也接近上等了。 小四儿捏捏自己的手指，有点纠结的样子。三哥说她小时候也丑丑的。那她还是等妹妹好看起来了再看。 哲儿的原话是小妹刚生下来丑得他想偷偷抱去扔了。小四儿复述不了，但意思听明白了，说她太丑了嘛。 明净笑着捏捏她的脸，“小四儿如今可好看了。那些叔叔伯伯抱着你都不想撒手啊。” 王府家宴之后，凌荆山昨儿也组了个饭局，把附近的一些能抽出空的老兄弟叫回来和郭家兄弟聚了聚。一个个排着队要抱小四儿。要不是郭帅曾有言在先，怕是关系近些的都想开口要结儿女亲家了。 小四儿害羞地笑笑，把肉乎乎的脸蛋朝明净怀里埋。 就在这时候，有一匹快速行驶的马靠近他们的马车。无衣伸手撩开帘子，就见到马匹停在了三步外，驭者翻身下马躬身道：“大将军，西陵人悍然入侵，开战了——” 马背上的凌荆山点点头，“知道了。” 明净问道：“你还去么？”因为顾邈在西域剿匪的事儿上功劳也极大，所以今日凌荆山也是拨冗前往。但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还去不去？ “去，子安兄已经坐镇兵部了。”凌荆山沉稳应道。该做的事前都做了，如今不过是另一只靴子终于掉落下来了。怕是听说疫病区的死亡人数有被控制住的趋势不能再拖了。 他这么镇定，随行的人也跟着镇定下来。因为消息四散有些慌乱的百姓也镇定了，大将军和夫人还在走亲戚呢，出不了大事！再说不就是打仗么，西北也就之前一年没打仗，往年不是年年都打仗么。 第3310章 3309.询问 明晴和顾邈这几年肯定攒了不少家底，不过孩子的洗三还是办得极为简单的。大家送的礼也不如之前一筒二筒洗三的时候贵重。 不但如此，边城近来要办喜事的人家大多推迟了。就譬如说彤辉的婚期方夫人和大丫、明净商量之后征得封菖的同意就推迟了。目前具体日子没定，准备至少等疫情过去再说。不然，根本不能好好操办。 而且近来彤辉给明净当秘书助理也是忙得不可开交。秘书是紫萝，彤辉只是她的助理。方丹也在礼部，也是忙得脚不点地的状态。 还有韩夕颜婚期也推迟了。她出阁得从疫区经过，绕路就太远了。而且如今边城内忧外困的，韩彦也着实无心过问。韩朝晖和韩影因为将起的战事也回不来。 甚至司徒姝入门的日子也因此延后了。如今江南那边战事吃紧，而且经过王府差点成为疫病区的一场虚惊，萧从嘉也一直情绪不佳。所以，司徒姝主动提出等疫情过去再说。 除非是一筒二筒过百日这样无法更改日期的喜事，否则大多都改期了。赵荨这个外公不在，童小七这个当爹的也不在。凌荆山和明净又正好忙得不可开交。两家人各有各的担心，念初除了担心战事还担心赵荨在疫病区遇上什么不恻。她最后决定就不办了，争取抓周的时候办场大的弥补一下俩儿子。 这会儿明净进坐月子的屋子看明晴。明晴问道：“姐，爷爷催着我哥成亲。可他说最近都不好大操大办，觉得有些委屈了新娘子。几时才可以操办啊？” 说到这个明净其实满头雾水，“我从来没说过不让人好好操办啊。” 大丫道：“王府和大将军府的确都没说过。可王爷纳司徒家次女的婚事推后了。彤辉和韩相次女的婚事也推后了。甚至一筒、二筒的百日宴直接没办。谁家还敢大操大办啊？” 明净看向床上绑着抹额的明晴，“你家洗三弄得这么简朴，也是因为这个？” 明晴点点头，“得随大流啊。” 明净有些哭笑不得，“大丫姐，彤辉婚事延后的事你最清楚。而且明晴，你这么简单的办洗三落在别人眼底也是个风向标。明雨的话，婚事还是尽快吧。刚收到的消息，前线已经开战了。这次搞不好会两头开战，短期内都不会重启建设。他不趁这个空档，还要等到几时？” “啊——”发出惊呼的是掀帘而入的二丫。要是新城的建设就那么摆在那里了，她的小生意就更做不下去了啊。 明净懒得理会她，继续对明晴道：“所以，赶紧给明雨操办婚事吧。没必要故意往简朴弄。这么下去，整个边城怕是都要被弄得惨兮兮的。至少场面上得过得去。怎么说他也是堂堂的工部侍郎啊。虽然他如今举人都只是勉强考上。” 明雨之所以这么忙，除了本职工作艰巨又不可替代，补考功名也是个重要原因。他的功名实在是太低了，和如今的职位非常的不匹配。 第3311章 3310.出粮 明雨的婚事三叔公自然是打算抓紧办，明晴这么问也不过要在明净这里讨个可以好好操办的准话。 这会儿听到明净吐槽明雨的功名，大丫问道：“对了，首届会试这也过去半个月了。怎么还没出成绩？” 明净道：“还得过两日吧。出了疫病的事，能参与封闭式阅卷的人更少了。”她这个号称重视教育的人，最近根本都没顾得上这个事。不过除了这个缘故还能是什么？ 她爹和韩舅舅这些参考人员，估计也顾不上紧张自己的成绩就一头忙到了如今。比起度过眼前的危局，考试成绩就是次一位的事了。毕竟这一次危局如果过不去的话，这场会试也根本不会得到承认。 凌荆山和明净没待多久，洗三的仪式一过就预备离开。没想到走的时候一贯喜欢凑热闹的小四儿抬手讨抱，她要一起走。 明净两人是打算直接去王府的，可小四儿抬手了也不能不管她。只好抱着一起过去。 到了王府明净抱着她先进去找叶氏。叶氏便让端了糖水上来哄，眼见小丫头和银子一起香甜的吃着，明净就退了出去。半道遇上橙子便拜托他照顾下小侄女。 橙子拍着胸口应承下来，“交给我就是。表姐，哲儿呢？” “他和无衣一起留在姨母家喝洗三酒。我们不能一家子全走了。” “哦，那表姐你忙去吧。我听说西陵王跟咱们打起来了。你们好好商量个法子，揍他一顿吧。”橙子一张小脸严肃着，挥了挥拳头。 开会倒是没什么新鲜说法，毕竟早就准备上了。 于明净而言只是当场写了一封信交给郭子安。凭此可以调用她藏在地下的众多粮草。就是之前老曾挖到的废弃地宫改做的粮仓。负责领头看守的熊大、熊二只认明净的手书。装满了整整一座地宫的粮草，几乎可供应全军所需三个月了。 她甚至都没避讳众人，当众书写的。完全不怕有人模仿她的笔迹。 萧从嘉道：“你这弯弯扭扭的写的是什么？” 众人其实也同样好奇，只是不好多问。之前统计出来战备粮草不足。就连司徒蛮那里也自顾不暇，支援不了这边。还没到收粮食的当口呢。他那里军需消耗也极大，又被孙琮封锁着，水路运不了粮食，全靠库存撑着。 至于洛王那里送来的玉米和土豆，都还是种子。就是千难万险避过孙琮的水路封锁送来了，也是无济于事。 这时候明净就说她还有一份存粮可供给大军。是她蚂蚁搬家一样陆续攒了五六年的分量。而且靠近战区，无需动用州府粮库的库存。 撑过眼前的三个月，新粮也就下来了。如此市面上的粮食就不至于短缺甚至还有富余的。当然，得按人头限购，不能让奸商大肆收购发战争财。 当时把众人给喜的啊，这可就解决了后勤一多半的事了啊。 这会儿听舅舅问，明净笑笑，“密码。”她才不会告诉人她教了熊大熊二阿拉伯数字和拼音呢。 第3312章 3311.问计 这样的密码组合，明净就不信有谁能破译得了。而且，那个地宫仓库她这次也打算交出来了。 韩彦有些迟疑的道：“郡主对海外来的高产农作物这么有信心？” 明净道：“倒也不是。可如今不就到了生死攸关的紧急时刻了，不拿出来还存着做什么？回头搬空了我就把人都撤回来，那地儿舅舅拿去用吧。” 韩彦也知道明净即便攒得有粮草，也不可能更多了。他也只能希望过了眼前这关，那些海外作物真的能在西北出现高产。不要出现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的事。 他郑重点头，“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郡主苦心。”以后，这些就都是他的事了。明净负责期间做得出乎意料的周到，到他这里如果出了问题，他一定会被千夫所指的。 哦，不只。要是不能及时供应军需，那就是百万大军一起戳他脊梁骨了。韩彦从此对海外农作物的事格外上心起来。希望西北贫瘠之地这次能给个惊喜了。 郭子安拿到明净的信之后就开始调集人马护送粮草送往各军区。当然不是全部，只前期只会运走三成。如今西北所有能作战的人马都被他和凌荆山、萧从嘉三人联名签发的一道道军令调动了。 他对着明净笑道：“郡主太会当家了。要是早些年都是你负责军需，我们打起仗来也少了后顾之忧啊。”能上下一心，没人使绊子对前线主将是多么难得啊！由不得他不高兴啊。 明净道：“穷怕了，没法子。手里没粮，心头真的是慌的。” 她说完小声对凌荆山道：“打仗的事儿我也不懂，我去后院了。怕舅母看不住小四儿。” 明净向萧从嘉告退出去，里头小四儿倒是和橙子、银子玩得极好。她这段时日其实已经习惯许久、许久都看不到爹娘了。甚至她都不爬他们的床了，反正睡在上头也见不着早出晚归的父母。 叶氏看明净这么早就进来了诧异不已，“你怎么就进来了？” “军事的事我又不懂。”明净一直恪守不插手军事的原则。 “可我听说你手里原本管着的事也差不多全交出去了。也就这回事发突然你舅舅抓了你的壮丁。” 明净道：“舅母，你到底想说什么？” 叶氏期期艾艾了一会儿，可她是个藏不住话的人，犹豫了这么一阵还是道：“我娘家人说凌大将军之所以不敢有二心，都是因为你管的事多。他离不开你的扶持。” 明净想了想道：“是不是还提过我很提拔娘家人，封家的明皓、明润、明雨、明方如今都身居高位？” 叶氏点点头。她做了这个王妃，娘家人其实也有不少想法。只是之前她一直很坚持，但司徒姝的事出了之后，她心头就有些没底了。娘家亲戚看出她的松动，就又吹上风了。她这会儿合盘托出，也是跟明净问计的意思。 明净道：“舅母，您知道舅舅为什么会选了小家碧玉出声的你做正室么？” 第3313章 3312.开导 叶氏把萧从嘉的原话说了出来，“你舅舅他说娶我省事儿。” “那不就结了。您难道想变得跟司徒姝一样做一盏不省油的灯？” 叶氏若有所悟，眼中露出坚定，“我明白了。” “舅母，其实我能管这么多事，除了我是凌荆山的夫人，更因为我是神光郡主。我的这两重身份的重合，我又能撑得起来，这才会当仁不让的。只要我身份不变，直接管得多与少，区别不大。而我娘家的兄弟，其实也挺出乎我意料的。尤其是明皓和明雨。如果你娘家有人想试试，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也不是不可以。这事儿您都不必找舅舅安排，交给我就是了。” 叶氏感激不已，如此她也不算完全不顾娘家了。希望里头也能出一两个能人吧。这样真的需要和司徒姝斗的时候，还有娘家人可以帮衬一把。 明净又道：“不过你也知道，除了明皓和明雨，其他两个都是从底层做起的。明方当过大头兵，如今也不过堪堪升到千夫长。还滞留江南回不来，我鲁氏嫂子都快成望夫石了。明润也是从微末小吏做起。至于明雨，那是托了黄老的福，而且西北是真缺建筑人才。就是明皓也是自己先去剿匪做出了成绩。哦，对了，还有我爹。但他也是有基层官吏经验的，又是正经举人出身。所以，如果你娘家人嫌我起初给的位置低，你得跟他们好好说说。” “好的，我知道的。他们如果不知足我就再不管了。如今可是创业艰难，他们想凭个舅爷身份就享现成是绝计不行的。” 明净心道：说到舅爷，其实司徒姝比较急。她同胞兄弟才五六岁。 不过她还有司徒蛮这个很支持她的爹。只要司徒蛮这十五年不死，司徒震也就长大了。 好在，她还有司徒云这个同父异母却实为仇人的哥哥。所以，司徒云一定不能死，死了就没人遏制得住司徒姝这个野心勃勃的家伙了。司徒婧一个出嫁女，司徒姝的身份摆在那里，司徒家的部将肯定站司徒姝。之前那场说书雷声大雨点小，其实没伤到司徒姝的筋骨可见一般。 从明净的立场，她是一点不希望有个司徒姝这样的舅母的。不然等待容亲王府和大将军府的很可能就是反目成仇。所以叶氏母子也一定得活着。 唉，除了司徒家还有韩家，韩舅舅最后能不能放下？到如今他对这件事还耿耿于怀的。 不过，这件事的关键还是凌荆山。自己若是年老色衰了，他还能不能信守承诺？ 明净有些理解叶氏如今的感受了。而且说到底叶氏其实是替她受过。如果不是他们夫妻把舅舅拉出来做了一面旗帜，司徒家肯定不会算计到舅舅头上。那舅母原本不必承受这些。 明净伸手握住叶氏的手，“舅母，我和母亲都会站在你这边的。我们关关难过关关过。我最大的希望就是我们两家能善始善终，孩子们从小的交情也能一直延续下去。” 叶氏点头，“嗯，这也是我的希望。” 第3314章 3313.担忧 这一次开战，凌荆山没有去军营坐镇，就留在了边城大将军府。西北大营这一次的战事就交给了童小七去指挥、应对。当然，吴思泉和其他老将还得在左右辅助。 凌荆山之前已经把祝世豪调往别的军营独掌一军。他冲劲大勇于厮杀却不容易服膺人。除了对凌荆山，就是对老资格的吴思泉也多少有些不服。这样的人让他去第一线拼杀发挥所长比较好。但是给他配了一名稳妥的副将，省得他玩儿‘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那一套。 回去的路上，小四儿躺在明净腿上呼呼大睡。凌荆山小声道：“念初和一筒、二筒那里你平常多关照些。小七这一次怕是许久都不能回家了。” “我知道，你不用叮嘱。只是小七头回应对这样大的阵仗，你真不去给他坐镇啊？” “公狮子不走开，小狮子就永远都不能真的独当一面。放心吧，他从军其实也十四五年了，之前的表现也可圈可点。连祝世豪那样的刺头我都暂时给他调开了。” 明净惊讶的挑眉，“都有十四五年了么？” “他十二岁就入鹰军，也称得上久经沙场了。” 明净想了想，“那岂不是比我遇上你的时候，经验还丰富？” “还真可以这么说，他如今也是三品的云麾将军了。” “呃，韩家兄妹如今怎样了？” “朝晖刚升了副千夫长。阿影还是百夫长，不过也快升迁了。他俩其实挺可惜的。” “怎么说？” “他俩军事上都有天赋。不过舅舅是文人，从前也是为了个文武双全的名头才请了人教他们习武以及兵法。阿影还是跟着蹭的。如果他们能像小七、子钺那样从小熏陶，甚至就在军营里厮混长大，如今应该起步能更高些。” “他们去军中才三年，而且其中有一年都没有爆发大战，能升到如今的位置应该算不错了吧？是你的要求太高了。不过，我倒是有个提议。” “什么？” “开设军校，在战事不忙的时候把有潜力的年轻将领集中起来由你、郭大哥等人授课，帮助他们尽快成长。由你来担任山长！” 凌荆山凝神想了想，“这个提议不错，回头我就让人着手筹办。” 到家后景飒带着俩外孙也回来了，明净和她说了舅母的担心。 “我先让人对叶家人摸个底，看看有没有可造之材。真有的话，提拔一下也是给舅母吃一颗定心丸。司徒姝真的不是省油的灯。偏她爹是司徒蛮，咱们什么都不能对她做。娘，舅舅那里这么拖着怕是极不情愿吧？” 自从被拉出来当了旗帜，萧从嘉从来没表示过什么不满，一切都很配合。但从司徒姝的事情上，其实也可以见出他心底有许多不情愿。这整件事根本就和他的心性不符。他自小跟着生母在清静之地长大，从来没有争权夺利的想法。曾经最大的目标就是完成生父的心愿，为嗣父平反昭雪。却偏偏被推到了这样的风口浪尖，很多事情身不由己。 第3315章 3314.交心 景飒道：“你同他比我同他还更亲近呢，干嘛问我？” “旁的事好说，可这件事我的立场真是不好问他呢。算了，您同样不好过问。” “反正你对他们一家子好些就是了。如今也别想太多，只求疫病区能早传佳音，前线也有捷报传回。” 当晚明净有些睡不着，凌荆山抬手在她背上轻拍，“又愁上什么了？” “我吵到你了？”知道他带兵打仗的人睡觉轻，她已经尽量克制没敢翻身了。毕竟如今他要应对的局面压力可是不小。一旦这一次失利，很可能会前功尽弃。以后也再难有宁日。 “没有，不过你睡不踏实，我肯定也无法安心。说说吧，有什么心事？” 明净道：“也没有什么，就是见我舅母因为司徒姝犯愁有些过意不去。说起来她也是代我受过了。不过，我的烦恼却也没有因此减少就是了。” 凌荆山睁开眼，“你舅舅也是很优秀的男子，便是没有司徒姝也会有旁人的。就算他不称王也是一样的。毕竟你舅母和他多少有些不般配。倒是我们，除了我舅执拗于当年与我娘的口头婚约，旁的还有谁敢挑衅你？而且，真对比起来，你比我小十岁，也该是我担心吧。”当年他跟明净都定情许久了，子钺那小子都还不死心。如今那洛王又不知从海外哪个犄角旮旯冒了出来。还有个吴鋆，孟思彤时不时就让那小子来刺他的眼。 明净听他巴拉巴拉说了一通，愕然道：“洛王同我有什么？还有小果子，那都十年前的事了。至于吴鋆，你更是从头到尾都知道。当年要不是你来劝我，我根本没有考虑婚嫁之事。你如今翻的这是哪门子的旧账？凌荆山，你要不说我还真是不知道你心底居然还在计较这些呢。居然连洛王的非醋你都能吃上。” 凌荆山哼了一声，如果洛王当年如愿登上皇位，你又一直滞留京城他未必就不会打主意。顶多就是权衡过江山美人之后不敢夺我之妻理智的放手而已。 “所以，你还在纠结什么呢？我比你大那么多。再说了，我多挑剔啊。要不然一一也不会才十岁了。”凌荆山带着睡意又拍了拍明净的后背。顿了顿又道：“明净，我一直都没有说过，但其实你和孩子们之于我的意义比你想得更重要。当年我遭遇不平，是义父和郭帅将我从偏激的路子上拉了回来。不然搞不好我如今就是一大祸害。但是，是你和孩子们给了我一个家。曾经弃我的凌家在我心底其实不算什么。整个凌家我在意的也只有三哥和三叔。当日我征战十年，但除了保卫家国我已经没有别的目标。连找林氏报仇我都不太上心，毕竟我娘其实是病死的。而且很大成分是因为对我爹失望了。我当日心都是空的，直到把你装了进去。” 明净咋他怀里震惊的抬头，半晌道：“你嘴巴抹了蜜啊？” “要不要尝尝？”凌荆山凑过来和她亲吻了一阵，“甜么？” 第3316章 3315.满意 “能不能再说一遍？”明净两眼冒心心的道。 “好话不说二遍，这么肉麻的话这辈子我也只说这一次。睡了——”凌荆山把人往自己怀里一按，然后就做出睡过去的样子，没动静了。 明净好气又好笑，老夫老妻的了，害的哪门子羞啊？ 第二天起来，无衣敏锐的察觉母亲的心情好了不少。 “娘，有好消息了么？” 一边正喝着羊奶的哲儿也抬起头来，“疫病控制住了？” 凌荆山低头笑了一下，然后把奶窝窝喂到小四儿嘴边。小四儿张口嘴含住，用仅有的五颗牙嚼嚼嚼。 哲儿看看明净有些僵住的表情，继续猜测道：“那是老曾挖到宝藏了？” “都不是，吃饭！难道你娘就只能成天发愁啊？”明净有些羞恼的道。 吃过饭，无衣和哲儿由凌荆山顺路送去上学。糕糕过来找小四儿一起去看一筒、二筒，明净也和她们一起。诸事都理顺了，如今也只能是等着疫病区的消息，她预备就少去王府了。就是去也不踩点，什么时候闲了才过去看看。 她们过去，念初还在听几个管事娘子回事。糕糕和小四儿也没扰她，熟门熟路的进去看两个侄儿。明净瞧着念初的小丫鬟在做出门的准备便道：“你们少夫人要上哪去啊？” 按说念初出门是该向明净这个当婆婆的报备的，可她过门之后就天天的在外头忙活慈善机构的事，天天都要出门。而明净比她还忙，哪有时间过问她出门与否？所以一直以来念初要出门都是直接就出去了。这次她坐完月子重新要出去做事，也是自己就安排好了，事先并没有知会明净。 所以小丫鬟忽然被这么问，还紧张了一下。 “回、回夫人的话，少夫人要去育幼院。” 明净点头，“不错，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不过你结巴个什么劲儿？” “少夫人她没有事先回您，征得您同意。”小丫鬟小心翼翼的看着明净。 “我管家里这么多个小的还不够，我还得管她啊？她那么大人了。行了，忙你的去吧。”明净有些好笑的道。嗯，小七娶的是念初，真的是少了很多磨合啊。不过这个小丫鬟怕是刚来不久吧，有些眼生。 念初得知明净也来了，忙从回事的偏厅回来，“义母，您来了。您今儿不去王府么？” “晚些才过去，来看看一筒、二筒。你走了，他们不会有问题？”念初生了孩子就没正儿八经出过门，也不知道俩小子会不会哭闹不休。 念初道：“他们白日里睡觉的时间还是多，就偶尔才醒一小会儿吃奶。而且，总要习惯的。当初一一他们还小的时候您不也时常的忙活么。”说着看看小四儿，小妹最近不也习惯了。 “嗯，你心头有数就好。”明净说着打量了念初一番，“这衣服做得很好。”藏肉藏得好！她觉得念初这状态挺不错的，谁说非得成天在家看孩子啊，完全可以两不误嘛。不然，小七不回来，生活重心就只剩下看孩子了。 第3317章 3316.去留 念初有些赧然，她产后确实吃得有点多。尤其最近既担心小七哥，又担心爹爹。本该茶饭不思的，结果却是越担忧吃得越多。她如今很能理解郭子钺苦闷守孝却发胖了。 正说着，乔姐儿过来了。她是来叫念初的，两人约好一起去育幼院来着。她也是属于婚期推后的，最近于氏也没拘着她做嫁妆了，索性就和念初结伴去看看慈善机构。乔姐儿见到明净也是诧异得很，“七婶，您今天不忙啊？” “我也得劳逸结合啊。不然弦一直绷那么紧，不得断了啊。好了，你们要出去也该出发了。” 念初道：“那咱们赶紧走吧，一会儿一筒、二筒醒了就走不了了。”话虽如此说，她的眼睛却是落在两个儿子身上跟粘住了似的，咬咬牙才转开了视线往外走。 乔姐儿就问小四儿，“要不要跟姐姐去玩？” 要是明净不在，小四儿肯定就去了。可她娘难得在家陪着她玩，她就不想出去了。于是摇摇头表示不跟，但是不忘说道：“姐，糖糖。” “行，姐姐给你带糖糖回来。” 念初和乔姐儿前脚走了没多久，小四儿还在观赏两个侄儿睡姿，他们就猝不及防的醒了。一开始是例行公事的哭了几声，然后被乳母抱起来把尿、喂奶。然后还没见到母亲来哄，这回就是真的嚎啕大哭了。 小四儿指着告诉明净道：“哭哭——” 本来正预备走的明净道：“先让乳母哄哄。”她基本没怎么带过孙子，俩小子肯定不会买她的帐的。不过倒是留了下来，预备等他们不哭了再走。 可俩小子没哭多久呢，就听到念初匆匆跑回来的脚步声了。她看到明净还在不好意思的笑笑，赶紧过去抱起俩儿子。 明净道：“臂力倒是练出来了。”说着带上糕糕和小四儿一起回后院了。 路上糕糕道：“夫人，大嫂子今儿还出去么？” “应该会吧。” “那您出去么？” “我想歇歇，我们去帮傅娘子查书吧。” “好！” 傅娘子一见到明净就道：“眉间一抹春色，心情大好啊？” 明净眉飞色舞，“是啊。” 小四儿老老实实的握着小胖手在旁边坐着。她以前撕哲儿的功课被明净教训过，如今看到有字的书页都知道不能撕了，不然要被打手手。更何况她娘还在这里，她不老实都不行。 傅娘子最稀罕小四儿了，立即让人去把小肖肖、小傅傅的零嘴都搬出来招待她。她拱手道谢，然后就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糕糕凑到阿春身边，“春姐，你们还要找多久？”旁边一排一排的女学学子也都各自在书桌后坐着，每人面前三五本书。 “找到赵大夫那里说不用找了为止。” “可惜我识字不多，不然还可以帮你。” 小四儿自个儿吃上了，想了想喊道：“糕姐——”要分吃的给她。 阿春道：“小四儿叫你了，回去吧。夫人今儿好像挺高兴啊？”可是没听说疫病区有好消息传来啊。 “嗯，一早起来就这样了。可能有别的好事。” 第3318章 3317.偷闲 明净对小四儿和糕糕道：“不要在书楼里吃东西，不小心掉了碎屑在地上看引来老鼠把书给啃了。”说着看傅娘子一眼，你也太惯着小四儿了。居然就由得她在书楼里吃上了。 糕糕道：“走，我们出去吃。” 傅娘子是给小四儿垫了布巾在腿上接着碎屑。这会儿糕糕四个角一捏就收走了，另一只手提着装零食的攒盒往前走。小四儿就跟在她后头走了，俩人坐在花园里能看到这边的地方一起吃着。 傅娘子笑道：“糕糕倒是挺有当姐姐的样子。” 明净道：“她都是模仿阿春。她小的时候阿春都是这么待她的。” “挺好的。”傅娘子羡慕地道。她很稀罕闺女，可惜自己再生不了了，而且如今也没精力去领养。她着实是佩服明净居然身边带了这么多孩子，还个个都听话、懂事的。想来也是阿春和一一这两个大的起了好头。 明净说要帮忙查书，傅娘子道：“得了，你就别跟孩子们抢活儿了，得闲就歇着。实在是兴奋就去后院看看女兵。” “行，那我看看清辉她们去。”明净今天心情大好，是不太适合静心翻书。当下也不在意傅娘子的调侃，悠悠哉的走了。 她走到外头，糕糕和小四儿又乐颠颠跟着她走，还把攒盒也提走了。 “你俩都提走吃了，小肖肖好小傅傅放学回来吃什么？尤其是小四儿你，吃别人的要香一点是吧？”小四儿平常也是吃的不离嘴，可也没见走的时候还带着攒盒的。可方才就是她示意糕糕把攒盒提上的。 小四儿就嘿嘿的笑，“香——” 明净也不拦着她，回头给那小哥俩补上就是了。走了一小截，小四儿走不动了，从后头扑上来把明净的小腿抱住，“娘——” 明净回身抱她起来，又对糕糕道：“你把攒盒放这儿，会有人送过来的。”倒大不大的，一直提着也吃力。明净一贯不喜欢在自己家里进进出出都奴仆成群。不过肯定有人远远缀着以备不时之需。 “哦，好。”糕糕就把攒盒放在石桌子上，然后走在明净的腿边。 明净抱着小四儿掂了掂，“我觉得你又重了。” 小四儿抗议的‘嗯嗯’了两声，明净道：“好，不说不说，看破不说破，是娘的错。对小姑娘家应该柔和些，不能把你当臭小子对待。” 女兵以及小娘子军众人如今以郭笑为首。这会儿有几人情绪有些激动的样子正在说什么，郭笑在制止。夏青也在这边，她如今全权负责女兵和小娘子军的后勤。今天过来是发盛夏的衣衫。 明净看到了就招手把夏青叫了过来。小四儿笑吟吟道：“表姐——” 夏青握握她的小胖手，又仰头唤明净，“舅母。” 明净朝清辉那边看看，“她们方才在说什么？” 夏青压低声音，“说之前走了的那个包钰莹以生绢裹腹呢。” 明净脸色变了变，“让她们不要议论此事，万一传扬出去平白被人连累名声。”看来凌骁是真的快当爷爷了啊。 第3319章 3318.直言 议论的几人正是从小娘子军转入女兵行列的，当下听到夏青的提醒忙收声。然后众人纷纷躬身对明净见礼，“见过夫人！” 明净抬手免了她们的礼，“军营都说让你们暂时不要去了，你们为什么还练得这么勤？” 郭笑道：“三天不练手生，有备总是无患。凌婶婶，您最近出远门的话，召唤我们给您做护卫吧。如此就可以腾出些人手上前线去了。我和苏黛可以轮值领队。我们一定会保证您的安全的。” 苏黛是娘子军里年纪最大的一个，今年已经十五岁了。包钰莹原本和她一般大，但已经离开去凌骁府上当少奶奶了。估计就是娘子军里的人受邀去做客，然后发现了包钰莹私下以生绢裹腹的事。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公爹又是凌骁将军，也不好置之不理，就有人去了。可这之后，怕是真的不想再与之为伍了。不管是真心觉得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是怕被众人排挤。 明净道：“那岂不是把你们当男人用？” 郭笑道：“您不是说军中无分男女么？” 明净心道：我说是这么说，可哪能真把你们就当男人用。你们可是我的宝贝呢。 “行啊，那你们出动六个人跟着我。总得让我见识到你们的本事，才能把人全撤换了。”如今的确不少家将申请调往前线。前线危险许多，但也容易建立功业，至少比后方更容易发财。尤其是有大战的时候。 郭笑点头，“那我们商量一下轮值的名单。凌婶婶，我们会挑出实力最强的六人组合护卫您。在这之前，我们会挑战您身边的四名家将。”军营暂时是不打算接纳她们了，这是她们想出的间接出力的方式。她们可以顶替想去前线杀敌的家将。 明净左右看看，“阿婧呢？”司徒婧居然没有在这里，而且郭笑和苏黛隐隐居首的样子。 郭笑道：“凌婶婶，婧姐她昨天干呕被她婆婆带回去了。她怕是暂时做不了什么了。” 明净道：“你们怎么好像什么都懂的样子？”这会儿和郭笑在一处的都是及笄了的。清辉则是年纪略小那一拨人的头目。她们在另一边受训。 郭笑道：“凌婶婶，在边城这些都不是忌讳。我们耳濡目染，自然也知道一些的。” 明净道：“这种事顺其自然吧，我虽然有心兴女兵却不会刻意的拦阻。包钰莹是她做得太过分了，先斩后奏，还是拿我当了跳板。所以你们日后如果想要嫁人生子，直接同我讲就是了。我还会按照你们的一直以来的表现给你们置办一份嫁妆。以后在婆家受气了，只管回来告诉我。我带着人打上门去给你们讨回公道。”既然都是已经及笄的，而且心头该知道的都知道，她也就不避讳了。 众人嘻嘻一笑，“谢谢夫人。” 郭笑道：“凌婶婶我告诉了您，您也帮我打上门去么？” 明净道：“别闹。你娘家那么强大，无需我替你出头，更何况，我不就是你夫家的婶婶么。” 第3320章 3319.进展 郭笑出面去约战明净随身的四名最弱的家将，夏青立即着手让人裁制十二身女家将服。至于清辉等满了十二预备进童子军的就只能继续刻苦训练了。本来司徒婧说她去军营沟通，让她们依旧去童子军营的。毕竟童子军营在战时也只是观摩，并不上战场。可她这会儿被婆母留在家里，这事儿暂时就没人管了。清辉寻思过几日请郭笑带她去走一趟。这些打算说给明净听了，她微微颔首，很满意她们的主动积极性。 走都走得不太稳当的小四儿跑到清辉她们队列的末端跟着比划，做不到的动作全部偷工减料，惹得众人憋笑不已。 清辉道：“小四儿，你是来搞笑的么？糕糕，把她带到一边去。” 小四儿不肯走，糕糕拉她不动。清辉只能自己走过来把她抱起，“你还小，再等十年再来吧。” “表——姐”，小四儿不满的嘟囔道。 清辉把她交到明净手里，又回去训练。明净抱住小四儿，“你爹一心期盼你就做个美美的小姑娘就好，让你三个哥哥打仗去。你这么积极做什么啊？走，跟娘看看你嫂子去。” 看小四儿不惦记吃的了，糕糕把攒盒留给了清辉等人加餐，然后迈着小短腿追上明净。明净也放慢脚步等着她。 小四儿指着大门的方向，“娘——”她想出门去玩耍。 “成啊，等看过你嫂子，然后咱们去看你大姑姑。看过你大姑姑，再去看你们兄妹几个合开的大百货去。” 自从被葛老点拨之后，明净不再把疫病的事像大石头一样放在胸口。那样只能是为难自己对实际的情况并无帮助。更何况赵荨那里已经有了明显进展，死亡数目逐日减少。发病的人存活期也延长了。 至于一一，明润每日都有信来交代他的情况。他在那里其实没有什么实际上的用处，就是让疫病区的幸存者安心。让他们相信王府和大将军府都没有放弃他们，会管他们到底。遏制了悲观失望的情绪，让暗中潜伏的细作没有着力的地方，就是他和萧澈的一功。而俩小子还有其他同去的几个，这一次也是直面民众的苦难，以后应该会更知道好歹的。 去到凌惊天和马氏的院子，司徒婧这会儿算是被婆母禁足了。马氏怀疑她怀孕了，就和徐姨娘一起轮值看着她。不让她继续去后院蹦蹦跳跳。这件事司徒婧也不敢任性，老老实实待住了。 这会儿见到明净，马氏让人上了茶，“弟妹，可不是我要坏你的事儿。只是阿婧她搞不好就怀着咱们老凌家的下一代呢，不敢冒险。” 明净愕然，“还没确诊呢？”她还以为已经确定要当叔祖母了呢。 马氏道：“大夫说，就算是怀上了，这会儿月份也太浅，还不能确切知道。他十天后再来诊脉。” 明净笑道：“那这十天让她小心些，这可是大事。这要是真的怀上了，老家还有几位叔公，那明年就能五世同堂了。” 第3321章 3320.到访 明净笑笑，三嫂这哪是坏她的事啊，这都是应该的。凌骁家里那才叫坏事！ 正说着，下人来报说是司徒二小姐来看姐姐了。 明净道：“她消息倒是比我还灵通啊。” 马氏道：“请司徒二小姐进来。”司徒姝登门看司徒婧，先来给姐姐的婆母问个安是正理。只是，当初被司徒姝当傻子一样糊弄，马氏一直耿耿于怀。可是，司徒姝就要做容亲王庶妃了，也不敢给她脸色看啊。要是从前，就算她爹是司徒蛮，还能因为她姐姐是自家儿媳，倚老卖老一下把她当亲戚家的晚辈对待。不过从前，司徒姝也没登过门就是了。 司徒姝进来，马氏还站了起来，“二小姐来了，你姐姐在自个屋里呢。要不我让人这就带你过去？她正闷得慌，你去陪她说说话也好。不过，她脾气急，你让着她一点哦。”她不好拦着不让人家姐妹见面，却也担心她们又吵了起来把儿媳气着。从前她懒得管，可如今儿媳肚子里多半有她的乖孙呢。 司徒姝腰都没弯一下，笑道：“好的，多谢伯母体恤。我跟郡主说两句就过去。” 马氏也懒得赔笑脸敷衍她，“那成，弟妹帮我招呼着，我去厨房看看炖的汤。” 马氏走开了，司徒姝过来坐在明净旁边，一同看着小四儿和糕糕在地毯上玩儿一只波斯猫。这猫是马氏从波斯人手里买来的纯种，毛色发亮，胖胖哒很是可爱。长爪子也都剪了，很会卖萌。小四儿就坐在地上和它玩儿，糕糕也一起。 明净道：“司徒二小姐倒是姐妹友爱，消息灵通。” “郡主别误会，我可没那本事在姐姐身边安插人手。我是昨天在凌骁将军府上听说的。”司徒姝笑吟吟道。 明净听她哪壶不开提哪壶，低头喝茶，然后对小四儿道：“对咪咪好一点，畜生也是通人性的。你把人家当玩具玩，小心它给你两下。要把她当小伙伴友爱，它自然也会好好的回报你。” 小四儿塞了个小球给咪咪，要它玩顶球，咪咪不太乐意。小四儿就抬手抽了它两下。好在咪咪是养家了的，也只是委屈，没有发怒。倒是把一旁负责养猫的丫鬟弄得紧张兮兮的。生怕咪咪跟府里这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四小姐不客气。 “哦——”小四儿伸手揉揉咪咪的脖子，无师自通‘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司徒姝道：“一贯听说郡主会教孩子。” 明净心道：这是说无衣呢？她笑道：“说起来小震倒是和你这个当姐姐的不太像。” 司徒姝抿抿嘴，她对自家那个傻白甜的小弟也是没办法了。要不是他配合，楚无衣能把自己留在边城？ “对了，疫病区有什么进展么？” 明净道：“每日公布的死亡人数不是在逐日减少么，还是有进展的。我估着近日应该就能拿出更有针对性的方子了。我也盼着一一早日回家呢。” 小四儿听到‘一一’抬头嘟囔道：“大哥——” 第3322章 3321.购物 “是，大哥知道小四儿惦记他，很快就会回来了。到时候给小四儿带好多好吃的、好玩的。” 小四儿抓抓头发，还是不大高兴的样子。她想大哥了！ 明净道：“那娘这会儿就带你去找好吃的、好玩的好不好？” 说到这个，小四儿终于露出点笑颜，她朝明净抬起了两只短胖小手。 司徒姝站起来，“既然疫区的情况向好，我也放心了。那郡主，我找姐姐去了。” 明净颔首，吩咐丫鬟带她过去。估计司徒婧看到这个妹子不会有什么好心情，但撵人的事儿也只能是她自己做，旁人不好越俎代庖。至于司徒姝她的来意是什么，明净懒得多想。反正这人多防着就是了。不过，她还真不怕翻起什么大浪来。她舅脑子再清楚不过了。而且司徒云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她想扶司徒震上位，至少这十年办不到。 司徒姝是一心想走明净走过的路子，殊不知在明净心头根本不拿她当一个重量级的对手，只是觉得她的存在有些膈应人。上一次阴差阳错的，居然让无衣摆了她一道，想想也是好笑。 打发走了司徒姝，明净一手抱小四儿，一手牵糕糕就走出大厅。马氏追上来，“弟妹，汤煲好了，喝一碗再走吧。” “不了，小四儿坐不住了。嫂子留步吧！” 马氏看小四儿是有些蔫蔫的，“方才都好好地，这是怎么了？” “想一一了。我带她出去玩玩。” “哦，也好。” 明净也没去别处，就带着小四儿去了三多大百货。之所以取这个名字，除了和哲儿的绰号相符，也是取个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意思。王胖胖觉得这个模式可以像四为客栈一样开成连锁的。如此一来，哪怕是薄利多销也相当可观了。为此，王胖胖退休后的精力都放在这上头了。 因为他相信这种模式可以推广，也相信真的推广开来明净绝对不会在金钱上亏待他。做好这件事不但会财源广进，还能维持和大将军府的友好关系，何乐而不为？ 不过，近来受其他州府疫病的影响，弄得边城也有点人心惶惶的。新城的客流量大大的减少，大百货的生意自然也清淡得可以。如今算上房租、人工基本是入不敷出的。而且，库房里还囤了不少的货。好在，凌家和王家都承受得起。王胖胖暂时也就丢给下头的人去管了。如今不是扩张的时机，做生意也讲个天时地利人和。 只是刚开始创业的哲儿有些郁闷，还以为能挣钱帮娘分担压力了呢。不过，如今的情势他也更担心疫病区的事儿和大哥和舅舅、师伯、表哥他们一群人，没再纠结自己刚起步就遇阻的生意了。 明净带着小四儿进去，指着一格一格的吃食、玩具道：“随便拿，想拿什么拿什么。拿了就往篮子里放，装满了咱在换一个。” “好——”年纪小小的小四儿大概天生就对购物有兴趣，立即挽了个购物的小篮子脚步不太稳当的去拿东西了。 第3323章 3322.购物（2） 小四儿自己能够得着的就自己拿，够不着的就指挥丫鬟帮她拿。小篮子换了一个又一个。明净只是严禁她去攀爬放东西的格子而已，其他的都听之任之。 这会儿生意清淡，店里这一角基本就小四儿和糕糕两个客人。小丫头来去无阻，挽着小篮子到处钻，玩得可开心了。把大哥什么的完全抛在了脑后。 跟出来打点杂事的小敏道：“要是大将军在这儿，肯定会说四姑娘是随了夫人。” 明净道：“以前囊中羞涩的时候，逛街购物的确能带来极大的满足。就好像小四儿这头一回一样，兴奋得很。后来想买什么就能买什么，就没有这么欢喜了。” “所以夫人才不爱出门逛街了？” “嗯，有一部分这个原因。当然也是因为如今事情多，提不起这个心思。不过，看小四儿和糕糕拿东西拿得这么欢快，我也跟着开心。” 糕糕忽然挽着小篮子跑回来，“夫人，咱们给钱不给的？” “给啊，我请客。要是不给，你们一大群小股东不是吃亏了么。”这大百货也有糕糕和小四儿的股份呢。 糕糕纠结了，“那不成了咱们自己照顾自己生意？” “那就不给了？” “好像更不对。” 明净揉揉她的脑袋，“反正你就尽着喜欢的拿就是了。小孩子不用想那么多！” “哦，那我继续去拿了。” 小四儿看到糕糕跑回去了，她也跟着往回走，糕糕一转身差点撞上她。好在经验丰富，顺利错车。小四儿走过来从小篮子里递给明净一包零嘴，“娘，吃——” 按规矩自然是不能在这里头就吃的，不过店员知道这是什么人，哪敢站出来说这个规矩？ 明净接了过来，“这里头不能吃哦，咱们不能坏了三哥店里的规矩。” 小四儿想了想点点头，看在三哥的面子上。 王胖胖接到消息赶过来，就见到小四儿和糕糕各自拿了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堆在一边。两人都累着了，坐在小板凳上喝水、歇气。明净很是闲适的、翘着二郎腿坐在凳子上，见到他笑道：“得，结账吧。” 王胖胖也没说什么不收钱之类的废话，这点钱无论对明净还是对他都不值一提。他麻利的拿过算盘自己一样一样亲自结算。小四儿凑过去看，他就把她抱到柜台上坐着。 小四儿认得他，也不抗拒，乐呵呵的在算盘旁边盘腿坐下看他拨算盘珠子。糕糕就在旁边把东西一样一样搬到王胖胖近旁，方便他核算。 打算盘是王胖胖年轻时候练出来的基本功，当下笑着对糕糕点点头然后对明净道：“今儿什么风，竟然把夫人吹来了？” “闲着没事在家带孩子呢。结果小丫头想她大哥了不大高兴，就带她出来买买买好高兴高兴。” 王胖胖由衷地道：“要是这西北像夫人一样的人多些就好了。那我跟三公子的生意可就好做了。” “以后日子好过了，舍得花钱的人肯定就多了。” “夫人也看好这个小本生意呢？” 第3324章 3323.问询 几千两银子的本钱对如今的明净和王胖胖来说真的就是小本生意，可做大了也很看得的。明净笑道：“我觉得你这点子挺惊艳的。以后做大了，你占三成吧。另外七成就放哲儿名下。”这也算是官商勾结了，做不大才怪了！ “谢凌夫人提携！” 明净让小敏在小四儿和糕糕买的东西里拣了几样可以拿去看凌冰清的，剩下的让送回大将军府找账房结账。然后就领着俩小丫头去看大腹便便的小姑子了。 她走了，王胖胖脸上露出喜色，看来疫病的事就快过去了。明净出门购物的消息很快长了翅膀不翼而飞，王胖胖的揣测也代表了大多数人的心思。一时笼罩着边城的阴云都去了几分。 明净今日来看凌冰清，除了知道她月份大了日子不大好过，也是因为吴嫂子相托。 凌冰清听了她的话睁大眼，“嫂子，你说的是吴将军的长子？” “是啊，吴山。你应该也见过的。今年十八，跟着他爹在军中打拼。是吴嫂子自己看中了咱们青青，托我来问问你的意思。你和妹夫他们商量商量再回复我。” 凌冰清摸摸肚子，“是嫡长子吧？” “是的。当年吴大哥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吴嫂子闻讯后动了胎气提前生下来的。还是你哥知道后从隔壁过去找了板车送去医馆的呢。绝对是嫡长子！虽然是提前出生的，但从小练武身子骨打熬得不错。” 凌冰清点头，“行，我和他们商量商量。” 明净看她的样子是愿意的，问夫婿和公婆也就是走个过场罢了。当然，还得问问夏青自己的意愿。 “所以我就说嘛，咱们家的孩子肯定是不愁嫁的。这几年青青历练得不错，常来常往的人家都看得到。” 身后有人出声道：“嫂子，青青有去处了，您也想着我们阿静点啊。” 明净笑，“等阿宁像样了，估着也少不了登门的人。” 凌玉洁笑着走进来，“那阿宁如今像样些了么？”儿子走了这么些天，她也是想得慌。 “我堂哥信上说颇有长进。” “那就好。那一一还好么？” “听说也长进不小，不过没见着人咱们当娘的还是放心不下的。” “可不是么。” 凌冰清摸摸肚子，“希望我肚子里这个长大的时候，已经天下太平了。” 一一这会儿在疫病区的外城遇上个熟人：凌云寺的了凡方丈。他率领寺里的和尚一路跋山涉水的走来，为疫病区死去的百姓念诵《往生咒》。在场不少百姓涌来跟着他们一起念诵，为死去的亲友祈福。 一一想着娘说越是苦难的地方，佛教越有土壤。所以她让了尘大师去西域建寺庙，渗透西陵那边，引导西陵人的信仰，要祛除他们民族天生的悍劲。但对于边城的凌云寺，她是在遏制起发展的。不过也没有斩尽杀绝，还是给他们留了一条路的。如今了凡要趁机扩大凌云寺的影响，疫病区的百姓也是趋之若鹜。 第3325章 3324.信念 了凡看到一一也有些没底。他其实比一一还早出发两天。但路上没有马车代步，更不像他们可以住驿站。所以反倒晚到了几天。能够获得明润的准许留下来，也是因为这里真的需要他们。可要是这位凌大公子执意要赶他们走，怕是他们很难留下。要知道凌大将军和神光郡主可是都不太待见佛门中人啊。 了凡对着一一合十行礼，“阿弥陀佛，大公子，许久不见了。大公子足履险地，贫僧好生佩服。” 一一道：“大师是真有信仰的人，我也挺佩服你的。注意分寸——” “是。”了凡心头松了口气，望着一一转身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方才面对这十岁的稚子，他是真的有些紧张的。在西北，那两位不喜佛教。而西平王和容亲王也不崇佛，他们信道家。所以，佛门中人真的是夹缝求生啊。倒是那位司徒二小姐对他一向是礼遇有加。只可惜她不是能当家做主的人。 如果明净在这里就能发现一一瘦了不少，之前还有些残留婴儿肥的脸轮廓越来越像凌荆山了。人也显得比以前冷峻，这些天的经历还是很锻炼人的。 他回头看看内城的城墙，师伯又是几日没回来了。郑太医也没回来。还有那个后到的金先生也进去有两日了。明润舅舅说只能等，还不能再给他们施加压力。这等得可真是煎熬啊。好在，昨天死亡的人数已经降到十几个了。都是前期就发作的，药石已经无效。 和他一起出来的是正则，他回头看看人头攒动的诵经处，“这老和尚很会见缝插针啊。” “如今和尚不是什么问题，且不去管他。” 了凡的弟子小声问道：“师傅，听说如今已经有了控制疫情的药。咱们要进内城么？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啊。”进到内城的话，肯定能有更多的信众的。这事关佛门的香火呢。自从庙里的土地被神光郡主限定了上限，多出的部分充公，甚至剩下的还得缴纳一定数目的赋税之后，庙里的日子就很是难过了。连我佛的金身破损都没有办法修补，显得破破烂烂的。 “没听凌大公子交代咱们要注意分寸么？凡事过犹不及，咱们只能在大将军府允许的范围内传播我佛的法旨。” 见到一一回去，萧澈道：“见到了？那些和尚也是真厉害，一路风餐露宿走这么远来。”他也瘦了不少，天天耳闻目睹人间惨事，胃口肯定好不起来。 一一点头，“信念这个东西，有时候是很惊人的力量。但愿内城那些染了病的百姓也能有这样的信念，坚持到师伯他们研制出能解除疫情的药方来。” “他们知道有一线生机了，应该能拖得更久才是。如今药材也不缺，只要能撑住，应该能等来救命良方。倒是前线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一一想了想，“咱们去问问舅舅。” 明润也没瞒他们，“和西陵人已经打起来了，双方伤亡都不小。如今是你大哥哥在西北大营坐镇指挥。朝廷那边暂时还没有动静。” 第3326章 3325.赶场 一一挑眉，“没动静？” 明润颔首，“没错。不过朝廷随时都可能翻脸。不管是拿王爷擅自称王说事儿还是因为西北暗中借兵给司徒大将军。” 萧澈蹙眉，“我们就没法子找到太后勾结西陵人的证据么？” 那个也不知是真堂妹还是假堂妹的，老实极了。低调得都快没存在感了。弄得他都有点怀疑三叔和表姐是不是真的想多了。 明润摊手，“太后即便和西陵王有勾结，会留下把柄么。而且咱们揭露了她那么多事，她依然把皇权把持得牢牢的。就算洛王真拿出了先帝遗诏，怕也是无济于事。” 一一道：“明白了，如今就看谁的拳头硬。舅舅，我感觉自己很无力。”如今西北的局面这么危急，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如果他能像大哥哥一样上战场就好了。 “你才十岁，敢到这里来已经是立功了。别对自己要求太高了，弦崩太紧容易断。你娘当年实在是别无依靠，不得不咬牙撑着。你如今有父母兄长在，有时间给你成长。” “都怪我太晚被生出来了。”一一懊恼地道。 明润一滞，再看萧澈也是差不多的表情，两人都有点哭笑不得。 明润心道：你娘不到十七就生了你，再早那就不是你了。也不可能是你娘生的了。 一一的懊恼明净不知道，她正和两个小姑子闲聊着。凌冰清精神不济，说了一阵就犯困在躺椅上睡了。反正来的是她亲嫂子和亲妹，倒不用她一个孕妇撑着应酬。 明净道：“玉洁你得闲多来看看冰清。我要先走了。” “嫂子不用嘱咐我都会来的。您忙您的去，姐姐这里我会时时过来照应的。等她进了预产期，我就搬过来陪她住着。青青虽然历练得愈发能干，毕竟还小没经过事儿。” “那可要先跟夏家沟通好。” “会的，嫂子放心好了。” 小四儿和糕糕由夏家年岁相当的小姑娘陪着在后花园玩儿。明净让丫鬟去叫了回来，“我要去秦姑姑那里。你们跟我去还是就在姑姑这里玩儿？” 小四儿对对手指纠结了一下，在这里也挺好玩的。干嘛又要跑来跑去？ 糕糕道：“小四儿，我们去秦姑姑那里找梦梦和思思。” 小四儿眼睛一亮点点头，这个可以有。 明净注意到夏家的小姑娘的肩膀明显松弛了一下。想到小四儿和糕糕在大将军府的后花园捉虫玩儿，再看下斯文的夏小姑娘有点发白的小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凌玉洁忍不住道：“嫂子，您这难得清闲一日，也过得跟赶场似的。” 明净道：“受人之托，总要过去看看。好了，走了！” 去到秦府，还没下马车却看到高氏气冲冲的从里头出来，直接上车就走了。 明净以手扶额，这又是怎么了？怎么这样都还能有婆媳矛盾啊？算了，清官难断家务事，她管不了这么多。她答应朝晖的就是照看秦卿母子几分。 凌荆山因为秦老将军和秦将军的关系，也是这么拜托她的。旁的她就懒得过问了。 第3327章 3326.赶场（2） 明净她们三人是被思思和梦梦迎进去的。思思见完礼就道：“姑姑，小师弟尿在了师傅身上，她在换衣服不能及时出迎。” 明净笑了出来，“她亲自在照顾啊？” 梦梦道：“可不是，师傅还自己哺乳呢。要不是奶水不够，都不用乳母了。” “行了，你俩不用招呼我。我自己进去！” 思思道：“姑姑，我们可以带她们去上课么？”就算姑姑不用她们招呼，可小客人她们总不能不管。 梦梦道：“小四儿肯定坐不住。姑姑，我带着她玩儿。” 明净道：“我看你就是趁机安排自己玩儿。行，思思带糕糕去上课。梦梦带小四儿去玩。”明净知道糕糕其实也是想去看看上课是怎么回事的。 几个小孩儿就分做两拨散了，明净继续往正房去。还没走到，比孕前丰腴了几分的秦卿已经迎出来了。 等她近前，明净就闻到一股奶香味儿。这让往来边境的人看到了，哪能相信这是开黑店的秦老大？ “凌大嫂，有失远迎了。” 明净一愣，“这么客气，感觉有点怪怪的。你这是浑身的棱角都抹平了啊。”这样的秦卿和韩舅母怕是只能是因为育儿理念闹矛盾了。 秦卿上前亲热的挽住明净的胳膊，“我如今啊，是有子万事足。事事处处都要以他为先，自然不好像从前一般跟刺猬似的。” 进去看到吃饱喝足又睡过去的小家伙，明净扯扯嘴角。别说，还真有三分像凌荆山。这要不是知道韩朝晖才是孩子亲爹，一看之下真容易误会。 “小名儿叫什么？” “大名秦政，我就叫他政儿。”秦卿目光落在儿子的小脸上上就不舍得挪开。 明净看了一会儿，又瞅瞅秦卿宽大衣袍遮掩下的腰身。果然是有子万事足！ 一阵轻悄的脚步声响起，梦梦牵着小四儿进来了。 两人走到摇摇车边，梦梦小声道：“你看，是不是和你有点像？” 小四儿看得可高兴了，一个劲儿点头，两手蠢蠢欲动。 “小四儿，不要打扰弟弟睡觉。”明净沉下脸道。 小四儿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看了一会儿拉着明净的裙子道：“娘，要——” “你想抱回去啊？” “嗯。”小四儿仰头应道。 “那你秦姑姑非疯了不可。要不，把你送给秦姑姑得了。这样就可以天天和秦家弟弟一处了。还有梦姐和思姐陪着你玩儿。” “不要！” “那不就结了，你都不愿意跟着别人，凭什么让秦家弟弟去咱们家啊？你要是喜欢，天天过来看他都使得。” 小四儿嘟囔道：“一筒、二筒”。俩小侄子的名字她倒是念的字正腔圆的。 秦卿笑道：“你可以上午去看一筒、二筒。下午再过来看政儿。” 梦梦道：“好忙哦！” 明净道：“回头等明晴的女儿长开了，估计还要添上那处。一天赶三场，你比我还忙。” 秦卿失笑，“这都算得上连轴转了。得了，以后先不说，今天小四儿就在秦姑姑这儿好好玩玩。” 第3328章 3327.留客 今天换了几处地儿，看小四儿乐颠颠跟着梦梦玩得很开心，明净也懒得再挪地儿了。她就在秦府吃的午饭，末了还在客房睡了个午觉。起来后和秦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喂鱼。 明净本来想说秦卿如今日子自在。想到这都是她父兄战死沙场的余荫，这话就说不出来了。要不是因为秦老将军和秦将军，家资丰厚又是单身的秦卿肯定会被很多人打主意。没有这边城的一众大佬为她护航，她哪可能过得这么滋润？ “凌大嫂，前线战事如何了？” “如今是小七在坐镇指挥，听说双方伤亡都不小。现在就是等着疫病区那边进一步的发展，不然还真是有些人心惶惶的。怕就怕朝廷也突然翻脸。” “不是说派了太医来么？” “还在路上。可要是咱们的那股气泄了有机可乘，她肯定翻脸比翻书还快。” 秦卿静默了一会儿道：“到时候你们两口子是不是要把梦梦派上用场？” 明净抿抿嘴道：“真到了那个节骨眼上，不排除这种可能。” 秦卿叹口气，“损一人救一群人，我能理解。慈不掌兵仁不理政，在其位是得谋其事。” 小四儿午间也跟着梦梦睡了一觉。这会儿赤脚站在那边树荫下，单手上举想去够树上的果子。她头上还戴着梦梦给编的花环，看母亲和秦姑姑朝她们这边看就向她们挥舞着小胖手。 至于梦梦，她倒是在一边坐着，手上还在忙活着编第二个花环。她今天休假待客，巴不得小四儿不要走。所以一直耐心的哄着她。小四儿被她哄得舒坦，而且看她好看，又一直有好吃好喝的，当真就没闹着要走。 明净笑了笑，她闺女方才够果子的造型很有几分像自由女神，圆胖版的。梦梦看小四儿想吃树上的果子便让下人去搬小梯子。等搬来了她就自己爬了上去摘。其实她不用梯子也能爬得上去，但肯定会被师傅教训，就稍微斯文了一点。 明净看向秦卿，“糕糕一直跟着思思在上课啊？” “是啊，觉得新鲜嘛。不过真要让她每天上午一个时辰，下午一个时辰她可能就吃不消了。别说梦梦，就连思思这么乖巧、温顺的性子之前都曾经一度厌学呢。” 明净想了想三个儿子，一一和无衣刚上学那会儿她都忙得不行，也不大想得起来了。但哲儿好像真没有厌学情绪啊。他每天都很快活的去王府上学，跟橙子、司徒震一起玩得贼开心。难不成真的是因为葛老如今年事已高，没什么精力管教、约束，他们玩儿野了？ 申时刚过不久，凌荆山领着俩儿子过来接人。一家子正要告辞的时候，下起雨来了。下雨天，留客天。秦卿自然是赶紧让管家张罗秦府的私房菜待客。思思和梦梦也留了下来吃晚饭，等雨小了秦府会派马车送她们回家。 等菜上来三大六小也是圆了一桌，凌荆山夹了一筷子菜进嘴，然后感慨道：“还是记忆中的味道！” 第3329章 3328.秀恩爱 当年，秦将军还在的时候有机会就会叫凌荆山到秦家吃饭。来过一次之后他就明白了秦将军是看上他想让他当妹夫。可他对凶巴巴的小秦卿一点不感兴趣，于是把好兄弟‘孟瑶光’叫上作伴。后来，秦卿看上了‘孟瑶光’，不打仗的时候经常跟在他们后头去打猎、围剿山匪。而童小七也多了一处月底可以坦然蹭饭的去处。他打开米缸看到又空了就会往吴家、孟家、秦家等处去吃饭。凌荆山要是在就两人一起，不在他就自己去。 那会儿郭子衿才十一岁，郭帅自然没有要跟副将抢女婿的心思。如今，当年的三个年轻人各自有了儿女，还都在这间屋子里，也不能不说是缘分了。 秦卿的目光在梦梦脸上一瞥而过，看着凌荆山道：“喜欢你就多吃点。我记得当年你可是一点不客气的，要连吃三大碗饭才够。” “十八年前当然能吃啦，现在可比不了当初了。”凌荆山把小四儿抱到腿上，一边伺候她吃喝，一边自己和秦卿边吃边聊几句。 明净则执了公筷给糕糕、梦梦、思思还有哲儿布蔬菜。 “都不许挑食，全都给我把碗里的菜吃完。”一个个光是去夹肉，蔬菜基本就只见无衣和自己在动。 秦卿看着伺候闺女的凌荆山有些愣神，合着你还有这一面啊？ 凌荆山给小四儿喂饭是小四儿指定要他服务的。因为她发现她爹耐心比她娘好，怎么都不会跟她生气。明净因为忙碌，跟前孩子又多，有的时候是真的有些简单粗暴的。就譬如现在好像摊派一样的给几个小的夹蔬菜，不听管教就打成一致。她对小四儿也不例外。但是凌荆山难得回来待一阵，对待闺女自然是耐性十足，只会哄着她吃菜菜，绝对不生气。和对三个儿子的态度简直是天壤之别。 但秦卿看着就有些适应不能了。凌荆山一直是很铁血的武将，怎么、怎么会有这么温情脉脉的一面？ 明净看过来，“你给她多吃点菜，别光是顺着她。” 秦卿这里有专门预备了给秦政做饭菜的人。如今还没派上用场，但正好可以给小四儿做饭。熬的鸡汁粥十分的稠，做的几样小菜也很好吃。不过小四儿也跟她三哥一样，喜欢吃肉不喜欢吃菜。她会说的第一个词儿就是‘肉肉’。 凌荆山被媳妇儿说了便调转筷头去夹菜。秦卿忽然觉得有点心塞，她留这俩人做什么？她改脾气做什么？她就该依着以前的刺猬脾气，把这两口子怼走。省得这会儿不得不坐这儿看他们隐晦的秀恩爱！ 思思和梦梦在明净跟前也不敢造次，老老实实低头吃蔬菜，吃得一脸菜色。赵大娘和赵大嫂平时是有些惯着她们的，管教得更多也是赵大宝和赵二宝。秦卿要生孩子、坐月子、带孩子，放在她们身上的精力也少。上课有先生们，衣食住行有下人。念初出嫁后还真没人这么夹蔬菜逼着她们必须吃完的。 第3330章 3329.套路 秦卿沉默了，不和凌荆山回忆当年了。凌荆山就专心的喂小四儿，偶尔抬头看看明净，和她对视一眼。再顺便扫过无衣和哲儿。这一幕看得秦卿更是心塞。 等吃过饭雨小了，准备回去了，凌荆山道：“这一仗打完，朝晖就能回来了。”打完仗了，疫病肯定过去了。夕颜也该出阁了，当哥的自然得回来背她上花轿。 “关我什么事？” “你要不要把你们秦家的兵书借给他看看？他还是有天赋的，后天也够勤奋。” 秦卿没出声，这事倒不是不行。 凌荆山又继续道：“回头我想办一所军校，到时候你再把兵书借我誊抄一份？” “军校？” “对，军中有不少将领都是在实践中摸索，太浪费时间了。不如系统的培训一番，理论和实践结合。如此士兵的存活率也能提高不少，也有更多机会出名将。” 秦卿想了一番，“听说傅娘子把家中藏书无偿借出给学子、医者观看、誊抄。她都能做到如此，我这个和西陵有血海深仇的又有什么好吝啬的？行，你到时候派人来誊抄就是了。”如今军政大事她不想过问，除了儿子唯一上心的就是父兄的仇了。明知是被凌荆山套路了，也爽快答应。 末了她问明净，“凌大嫂，女兵的事有进展么？” “郭笑她们后日要挑战我身边的家将，然后顶替要上战场的他们。你要是有兴趣可以过来看看。她还要和清辉一起去军营谈女童子军的事。” 秦卿道：“好，到时候我过来看个热闹。” 正说着，之前一直呼呼大睡的秦政醒了。丫鬟抱出来交给秦卿，这小子只认他娘哄。 小四儿立即想起了这个长得像她的小弟弟，她在她爹怀里指着秦政道：“弟弟——” 凌荆山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微微吃惊然后道：“这是你表弟。表——弟——” “表弟——”小四儿跟着重复。 等上了马车，明净道：“政儿长得挺像舅舅的。” 凌荆山点点头，“是啊，跟我也挺像的。” 无衣道：“和我们兄妹也挺像，一看就知道是亲戚。” 哲儿也点头，这个表弟比他跟表叔还像。反正看着感觉就很亲切。 明净道：“小四儿怕是明日就要开始奔波在大将军府和秦府之间了。” 凌荆山笑了笑，然后问道：“明润今天的信到了么？“ “应该还没有，不然府里肯定直接给我送秦府来了。”明润的信不但是告知一一最新情况，也通报了疫病区最新进展。于公于私，府里都会第一时间就送到明净手上的。 哲儿靠到明净腿上道：“娘，大哥几时才回来啊？” 明净道：“说不好，越是这种时候他越不能走开。”她其实也一直在悬心着，好在传回了疫病已经得到了控制的好消息。虽然还没解决，但至少可以延缓发作期了。如果能再有患者痊愈，这就不是必死之症了。如今，就是卡在这个点上，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如果不能尽快突破，前期被延缓了病情的患者再一个个死去，也是白搭。 第3331章 3330.煎熬 疫病区外城，明润在等着内城的消息。之前延缓了病情的几个患者，一多半已经死去了。毕竟只是延缓，不是解决。如今还剩下两个也到了生死边缘。他今天都没顾得上给明净写信，实在是太焦灼了。一一等人也都在陪他等着。 “舅舅，你多少吃几口吧。”明润晚饭都没吃，一一端着饭菜来劝。 明润接了过来，却也没动f放到了一旁。这次的事他非常的强势，可以说已经成了疫病区百姓众矢之的。如果事情得不到好的解决，他的政治前途堪忧。有些事情不论对错，总得有人负责任。而且这次毁的不单是他个人的前途。如果疫病不能解除，容亲王首当其冲会背锅，然后整个西北也会被拖累，甚至前线的战事也会受到影响。 如果敌人散布说西北割据是不义之事，惹得天怒人怨以至于导致了这场天灾，那前线的将士心头怕是也会打鼓。再然后朝廷也会趁机插一脚，讨伐如今还不够壮大的西北。 而且，解决的过程还不能拖长了，疫病自爆发到如今已经二十余日，死了三千多人了。一座小城，死了三千多人，已经是家家户户都有丧事了。这场疫情非常严重！如果不是他当机立断封城，如今搞不好已经扩散开来。那死的人数起码是十倍以上。如果还不能解决，这座小城也就废了。里头的患者和疑似患者只能全部放弃，城外的人迁往别处。 凌荆山和明净、萧从嘉如今只能举重若轻，不把焦灼流露出来，给人吃定心丸。但明润这个在第一线负责的人是真的有些绷不住了。 同在第一线，一一很明白他的感受，他自己也有些食不甘味。当下也没有再劝，只是沉默的陪明润坐着。葛晟、庄宁等人还有在此地的各级官吏这会儿也都在各自焦灼着。 明润小声道：“若神佛真的有灵，我都有些想去求神拜佛了。” 一一道：“舅舅，如果这两个人死掉了。就写信给我娘，让朝廷的人也来吧。” “好！”明润一口答应下来。如果是朝廷的人来解决了这次的疫情，疫病区的百姓甚至整个西北人心惶惶中的百姓都会对太后和皇帝归心。之前明净她们所做的一切就都有些白费了。但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总不能让西陵人因此趁虚而入吧。 赵荨、郑太医、金觅等医者这会儿也全都很紧张。他们并不清楚背后那么多弯弯绕绕，但作为医者他们自然不希望好不容易延缓了死亡日期的两个患者就此死去，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一一撑不住了，脑袋也开始一点一点的。这是生理反应，他一个十岁大的孩子实在抗拒不了。最后，他直接趴在明润背上睡了过去。 明润没动，就由得他这么睡了。只是让随从给他盖了一件衣服在身上省得着凉。也没把他挪到床上去，一挪动怕是就醒了。醒了也只能和他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因为对于医道他们都是外行，只能坐等消息。 第3332章 3331.消息 等到天光泛白，一一才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他还有些懵，开口就道：“人死了么？”然后立马反应过来改口，“不是，我是问人活下来了么？” 明润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他是真的就这么坐了一晚上。 “还没有消息。” 一一眼中发亮道：“那就是好消息了。” “但愿吧。” 舅甥俩一起去盥洗室洗漱，然后消息来了。 “封大人，大公子，刚收到内城传出来的消息：一刻钟前，两个患者死了一个！” 明润和一一的脸色都是由白转红，明润斥道：“你直接说活下来了一个，有一个熬过来了不行啊？” “是是是，有一个熬过来了。今早还清醒了一阵。” “知道了。”明润挥挥手，打发走了随从。 一一正想说话，就听到一阵轰鸣声从明润的五脏庙传了出来。 “舅舅，我给你喊一桌早点。对了，你赶紧给我娘飞鸽传书吧。她和我爹肯定也等着消息呢。” 明润揉揉肚子，“知道了。” 鸽子是下午飞到的，哲儿一下子就蹦了起来，“娘，鸽子来了。” 凌荆山腿上抱着一筒、二筒，俩小子的眼光也跟着鸽子的运动轨迹挪动。 小四儿也看着，然后嘟囔道：“吃——”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活物都很好吃。比田里的菜菜好吃多了。 无衣道：“小妹，信鸽可不能吃。一会儿二哥带你去打鸟来加餐。” 小四儿伸手拉他的裤腿，现在就去吧！ “等会儿，信上有大哥的消息。” 这样啊，那再等等。 明净已经接过了鸽腿上接下来的信展开，“有一个患者熬过生死关活下来了，看来他们的药方对症了。” 一手抱着一个孙儿的凌荆山道：“只有一个的话，会不会是因为那个患者自身的原因？”三千多例里唯一存活的一例，几率也太小了。 “比他强壮的人也死了，他就是个文弱书生。再看看吧，近日应该还有别的好消息。我先通报舅舅一声。” 凌荆山点点头，有一个活下来了也好啊。 小四儿又扯扯无衣的裤腿，“大、哥？” 无衣道：“娘，没有大哥的消息么？” “没有，你舅舅估计一兴奋给忘了。不过也证明你大哥没什么事儿。” 无衣低头抱起小四儿道：“走吧，我带你去打鸟。” 哲儿道：“我也去。” 明净没理会他们，安排了人分头去王府和藏书楼报告好消息。 第二日，秦卿果然过来了，还是抱着儿子一起。放在一筒、二筒旁边对比了一下，差不多大小。秦政其实小一个多月。但一筒、二筒毕竟是双胞胎又早产，肯定会比正常月份的稍微小些。就是要后天赶上，也需要时间。 小四儿看到很是高兴，要是一直都三个在一处，她就不用奔波了。 哲儿道：“晴姨家的妹妹如今也好看多了，你要不要去看？” 小四儿点头不已。 无衣把小四儿抱起来，“我们这会儿先去看郭笑姐她们挑战家将。后院擂台都已经摆好了的。” 第3333章 3332.比武 女兵挑战家将，并不算太大的事。明净因为临时有事去了王府，也没有刻意张罗。秦卿进去看到万氏也在忙上前见礼，“郭大嫂——”凌荆山于秦卿而言是当年的小伙伴，言辞间还可以随便一些。但郭子安却是老大哥，肯定不敢对他有丝毫不敬。 万氏笑道：“你也该出门走动走动了。来，孩子抱来给我看看。” 秦政在万氏手上继续呼呼大睡着，萧氏也凑了过来看。 小四儿拉着郭励和郭昭显摆道：“表弟，像、我！” 郭励看了一眼，“真的呢。” 大人们自然也注意到了，不过鉴于秦卿并没有成亲，韩家也没有对这个孩子明确表态，她们都选择了闭口不言。不说韩家说什么，难道说像凌荆山啊？ 无衣道：“小妹，快坐好，要开始了。” 已经有人走上擂台了，守擂的是想去前线的家将，他拱手道：“本来不应该和女娃娃动手。可是事关夫人安危，我等也不敢等闲视之。郭姑娘，你们谁先？” 郭笑道：“我第一个吧。这位大哥，咱们点到即止。” “当然点到即止。”两人的兵器都是去了刃的，枪头上还包了厚厚一层白布，上满蘸了石灰。有裁判负责数石灰的点数和记录先后顺序。 家将果然没有放水，郭笑也是全力以赴。台上精彩，台下也看得热闹。万氏心头不舍娇女，可自家闺女一心要当女兵。自家又曾是帅府，真的是不好拦阻，只能是看着。 哲儿、糕糕、小四儿和郭家小哥俩看得津津有味，小四儿的两只手还跟着郭笑的动作比划着，嘴里嘿嘿哈哈的配音。秦政这会儿却是在无衣怀里，他耳朵里塞了棉花，而且这也不是唱戏没有锣鼓喧天，所以他自顾自睡着。 见小四儿和郭家小哥俩动静越来越大，无衣出声提醒，“你们不要把政儿吵醒了。” 小四儿竖起食指，“嘘——，哭哭”。 郭励便消停了，郭昭则跟着小四儿的动作比划，“嘘，哭——” 清辉等人自然也在座，一个个看得聚精会神的。郭笑算是她们里头功夫最好的一个，而台上的家将是这次要离开的里头最弱的一个。郭笑先上场，她们还是指望能拿下一场胜利的。 万氏心头纠结，既希望闺女打赢，又不希望她一条道走到黑。秦卿轻道：“郭大嫂，物以稀为贵，何况是人？女兵金贵着呢。” 明净这会儿正好跟郭子安在一处，她问道：“郭大哥，我一直都没有问过您和郭大嫂对笑笑从军的意见。您怪我么？”别人家的如果有家长自然是要家长表态，可郭笑长辈当时还在守孝。而且他们绝无可能出面阻拦，哪怕心头并不情愿。 郭子安道：“你兴女兵，我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如果当年也有女子名正言顺从军的先例，秦家小妹子怕是不至于在外流浪了十多年。这件事一直是我爹的一个心病。第二个想到的就是，孟师妹就有理由不随先帝回宫了。先帝总不能明着强逼她为妃。” 第3334章 3333.商量 郭子安在明净心头一直是有些古板的，所以听到他的回答颇有些吃惊。 郭子安看她一眼，“怎么，郡主觉得我食古不化，心头肯定是反对你这个举措的？” 明净赧然，“之前是有这样的想法。” “我是知道女子从军并不弱于男子的。而且跟西陵对战多年，他们的女兵制度我觉得没什么不好的。在边城待了几十年的人，不会真的那么迂腐的。” “是啊，郭帅那么开明，小果子更是百无禁忌，你也不应该真是古板的人才是。” 郭子安笑笑，“我之前犹豫不决只是因为身在当家人的位置上，得对郭家上上下下，包括亡故的先辈和将来的儿孙负责。像兴女兵这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也只能是在这样动乱的时刻由特殊的人倡议、实施。需要天使、地利、人和。郡主确实是最适合的人。放心吧，我心头其实是赞成的。便是将来笑笑有什么意外，也绝不会怪责于你。郭家人十个有九个都是战死沙场。我们也没什么不能承受的。她自己的选择，自己要负责任的。” 明净道：“西北大营三十万常驻大军，我统共才弄了三十名女兵。怎么都轮不到她们去牺牲。如果真有那一天，估计就是不从军也难逃一死了。郭大哥也不要太担心。” 郭子安点头，“是这个理。” 明净看凌荆山拿着文书过来便道：“郭大哥，你们忙，我先走了。” 凌荆山道：“没事，你听听也无妨。本来就是你出的主意，而且需要的花费还得你去想法子呢。” 郭子安指指自己的值房，“进去说吧。” 三人坐下后，杂役进来上茶，康杰也拿了纸笔进来做会议记录。 凌荆山之前那么一说，明净就知道他是把军校的事提上日程了。看来如今的战事他还真是没太放上心上，至少是没有认为一旦两线开战西北就没有将来可言了。 郭子安听凌荆山简单一说想了想道：“兵法一道从来都是父传子或者师传徒，不会外传。办军校的确是可以打破这一种垄断，让更多人成才。但首先得找到足够的先生和教材。要说服这些将门，不是件容易的事。” 凌荆山颔首，“这件事难就难在这里。所以才需要兄长同意并做个表率。” 明净也知道古代的文化垄断是相当严重的。古代唯一的一次文化下移，就是孔老夫子广收门徒讲学了。其他的时候，不论是文还是武都是非常重视传承，概不外传的。直到现代才有九年义务教育，人人都有了上学的权利。在古代好多书都成了珍本、绝本，甚至是在历史长河里失传，就是因为不肯外传。敝帚尚且自珍，何况是代表了传承的书籍。哪像后世需要什么都可以上网去搜索。 所以这件事最难的地方就是要让各将门把私藏的兵书贡献出来。至于筹集金银倒是其次了。之前秦卿已经答应了，如今看郭子安的口气倒也不会不肯拿出来。 第3335章 3334.商量（2） 郭子安道：“我已经站出来，也说了给你打下手。既然你想做这件事，我自然是要支持的。郭家的兵书我可以借给你誊抄一份。我也可以出任军校的先生。” 凌荆山拱手道：“多谢兄长，不过还需你与我一起出面，尽力说服别的将门也如此做。” 郭子安点点头，“好。” 明净道：“既然如此，需要话费的金银我来想办法。” 凌荆山扬扬手里的文书，“王爷说如今库房里没银子了，只能自筹。我估了一下，草创大概有个五万两银子就足够了。场地就设在大将军府里。” 明净道：“那还需要五万两银子啊？这也是战后的事了，这会儿就是牙缝里都挤不出来的。”疫病区和前线如今每日的花销都非常的惊人，如今已经管富户借了将近百万两白银了，大银号也被掏空了。就这个亏空都得等着商队回来才能陆续还上。至于大银号还好，月供的银子每月都能收到。而且大银号从来不对外借贷，只要局势能稳定，撑过去不成问题。但是开战了，商队又得绕路，还得明皓那里加派人手护送，耗时耗力。 凌荆山点头，“我也只是让你有个数。如今战事未平息，我和子安兄也得花费很多时间才能慢慢和那些将门沟通。” 兵书这个东西，是可以保证自家子弟成才的基础。有这个垄断在，将门子弟的起点就高了许多，死亡率自然比大头兵低，而且前程也会好得多。所以，真的不是谁家都肯拿出来的。 秦卿肯是因为秦家都快断代了。而且她被凌荆山拿话拿住了，能借给韩朝晖看，却不肯借别人。她会被说得下不来台的。毕竟韩朝晖又不是秦家的上门女婿。兵书在好些人家也是传子不传婿的。外孙姓韩可以传，女婿是外姓人是不能传的。甚至有些人家还苛刻到了传媳不传女的地步。就怕外嫁女把自家的传承带去了夫家。 郭子安肯，是因为郭家原本就愿意提携有潜力的武者。譬如凌荆山，他学的就是郭帅传给他的兵书。可能不是全部，但在当时也是十分难得的。而且孟思彤私下也把孟家的兵书默出来给他看过。不然，他也没这么快出头的。 而且，这是凌荆山提的头一个要求，还是出于公心，已经有了取舍的郭子安是不会拒绝的。而且，他对郭家的子弟也很有信心。但别人家就不好说了。把自家的传承拿出来，让寒门子弟出头，却很可能断绝了自家子弟的上进之路甚至是生路，可就不一定肯了。而且久而久之，自家的家族都可能因此瓦解。 明净就不再多说了，草创期间五万两，那之后需要的怕是更多。听这口气，他是打算对拿出兵书的人家给予一定的金钱补偿。也是，阎王还不遣饿兵呢。 事情说定了夫妻俩就一起出去。明净问道：“到底什么样的人家才会有兵书啊？”她就知道孙子的《三十六计》。 第3336章 3335.答疑 “一些基础的东西和经验，康辉上战场前我也告诉过他。但系统成文的，咱们凌家是没有的。所谓将门，至少也得三代为将。到一一的儿子那辈咱们家才能真的算是形成了传承。也得是孙子都出征的年岁了，我才有可能闲下来把一生的经验进行总结，然后还需要一代一代的加以补充。而且，兵法始终是死的，人才是活的。就譬如孟家姐弟，龙凤胎，同样的资源对男孩子肯定还有倾斜，可是姐姐却比弟弟成器太多。学会了理论怎么运用才是关键。有人半部《论语》能治天下，有人学富五车还是只能当教书先生。开办军校也是给寒门子弟更多的机会。但高阶将才也是几十年才一出的。目前西北大营的高层，只我一人不是将门出身。” 明净挑眉，“吴家也是将门？” “是，只不过家道中落了而已。而吴思泉还能出头，就是靠他娘保存下来的兵书和枪法秘籍。” “这寒门子弟能出头的也太少了吧？” “肯定少啊。除了要有人肯提携，自身成器之外首先还得能活下来。楚怀德如果能活到如今，至少也是将军了。但是，他阵亡了。很多的人都在向上晋升的过程中就阵亡了。” 明净道：“五万两我尽量尽快给你吧。你是想对拿出兵书的人家给予补偿？” “是，总得有所表示。不能让人家拿了出来，回头家里没有出群之才就日子都过不下去了。像秦家的兵书我打算给予一万两的补偿，郭家的两万两。其他的估计三五千、七八千不等。”凌荆山顿了一下，“郭、秦两家的可以先欠着。” 明净道：“然后还得去粗取精、去芜存菁。” “是啊。其实我觉得你的小娘子军在后勤上搞得还挺像那么回事的。是乔姐儿和青青在帮着弄吧，回头把她们借我用用。” 两人一起回到大将军府，就看到小四儿拿着玩具长枪在和郭昭过招。郭励和哲儿在一边看着，嘴里不住喊道：“点到即止、点到即止。你们已经点到很多次了，不能耍赖皮。” 两个小家伙乱打一通，身上的确已经很多白点点了。小四儿的胸口甚至都有一块大白点，郭昭屁股上的更大。两个才刚学会走路不久的小家伙，怎么就这么好斗呢？很明显这就是打得不服输，早把点到即止忘到脑后了。 郭励和哲儿把各自弟妹拉开，然后招呼了凌荆山和明净。 明净笑道：“今天的结果如何？” 哲儿道：“除了郭笑姐勉强打了个平手，其他的都输了。不过都撑到了五十招开外。傅姨说她们这几年也都是习武很勤奋，但都用上了拼命的招数。不过六个顶替四个，还是勉强可以了。” “无衣呢？” “二哥在帮着统计结果呢。家将们说最终要不要用郭小姐她们顶替，还是得咱们自家人说了算。让他也去参与，回头把结果告诉爹娘。” 明净随身一共有八个家将轮值。一下子走掉四个，的确得慎重考虑。 第3337章 3336.请命 凌荆山最终还是同意了顶替，就是有点勉强。然后还让刘昶暗中把赶马车的也换成了高手。郭笑等人当日就换上了夏青准备好的女家将的袍服。 六个小姑娘显得很是帅气，让清辉等人艳羡不以。 小四儿窝在明净怀里道：“要——” 明净笑着看向夏青，只见她好像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一身迷你版的。 “在这里哦，小四儿。” 小四儿顿时来了精神，两手在明净腿上一撑就站了起来，朝夏青走去。 “谢谢，表、姐。” 小丫头拿到手就乐颠颠的被丫鬟带下去换了。明净看向紫萝，“封侍郎的信到了么？”她跑回来还是想第一时间知道疫病区的消息。信鸽是大将军府的，因为一一去了疫病区所以带去。倒是比官方的消息还早一步送达。 紫萝摇头，“还没有，夫人。估计是要有了确切消息才会送回来。” 小四儿很快换好衣服出来，美滋滋的到清辉跟前去显摆。绕着表姐转圈圈，还抱着她的腿仰头看她的反应。 清辉嗤笑一声，“我马上就可以穿上女童子军服了。”她已经和郭笑去军营跟管童子军的人沟通过了。女兵暂时不去军营，但女童子军可以去。郭笑和她，一个是郭帅的嫡亲孙女，一个是郭帅晚年亲自教导的徒孙，她们俩去了只要不是什么天大的事，都不会被驳回的。 小四儿立马看向夏青，后者道：“也给你做了的。” 小四儿满意极了，掏了一颗糖剥去糖纸喂给夏青吃，还跟她抱抱。 清辉道：“青青你真厉害，那剪下来不要的边角料全让你用上了。”小四儿做衣服不费布，就是花点人工。夏青就每每按小四儿的尺寸让人给做套小的出来。哄得小四儿可喜欢这个表姐了。 夏青笑道：“得会过日子啊。” 明净左右看看，问哲儿，“秦姑姑和郭伯母、表姨呢？” “傅姨陪着她们在后花园逛呢。咱们家这段时日开了不少花花。” 明净招呼了给紫萝打下手的彤辉出来，“去安排一下午饭的菜。”念初和乔姐儿又去敬老院了，一筒、二筒都是放在正房这边，正和秦政一起睡着呢。 彤辉点头去了，明净就往后花园去找万氏等人。 明净见了万氏就道：“嫂子，是我失礼了。” “无妨，正事要紧。咱们又不是外人。以后啊，笑笑就在你身边跟着了，你帮我多教教她。她做得不对，你尽管教训就是了。” 这次变通的来顶替要离开的家将，主意就是郭笑出的。万氏也不好说什么，就让她们历练历练好了。 “嫂子放心。” 秦卿道：“我瞅着你们个个都忙，好像也不好意思就在家带孩子什么都不管不问了。这样吧，以后凌大嫂的小娘子军用得上我，就尽管派人来叫。唉，要是没有政儿，我都可以从军去。争取做个女将军！” 明净笑着点头，“好，以后你就是客座教习了，全科的。”秦卿肯来再好没有了，军事方面她真的是全科的人才。 第3338章 3337.规矩 过得两日，明润终于有传书到来。又有两个稍后的病患度过了生死劫，而第一个人也开始有了好转的迹象。 明净放下信呼出一口提了足有半个多月的气，总算是有了解决的方案了。她着人赶紧通报王府那边，又伸手推了推身边一筒、二筒的摇摇车，“如此以来，你们的爹爹打仗也能轻松些了。” 念初出去忙活了，她在家就让把俩小子推过来亲自照看着。小四儿方才在这里看了半天，对着侄儿拍着胸口自我介绍是姑姑。这会儿又跟着糕糕跑出去喂鱼去了。 拿信过来的彤辉感慨的道：“姑姑，一一他们能回来了吧？” “应该快了，等到这第一批死里逃生的人痊愈就可以不用待在那边了。”明净笑了，想想补充了一句，“功成身退。” 说话间小四儿推门进来，胳膊上挽了个小篮子，好像赶集的老太太一般。彤辉上前看她装的什么，原来是一些干花瓣。 “小四儿，你要做什么？” 小四儿抓了几片干花给表姐看，“花花，澡澡。”又指指摇摇车，示意她是拿来给一筒、二筒用的。她方才听到娘说等会儿要给一筒、二筒洗澡。 明净道：“你倒是热心。不过他们洗澡不用泡花瓣的。而且，也不是你娘我亲自动手。你更是没机会趁机上手。”她可是不太敢给小儿洗澡的，万一着凉了怎么办？只是方才听他们哭嚎了一阵，摸背心有些湿。让人用软和棉布擦干了，但觉得还是洗个澡比较好。谁知道就让小四儿听了去。 稍后两个乳母一起给一筒、二筒洗澡。襁褓解开，小四儿蹲在澡盆边要看被明净牵了出去，“小姑娘，你不要在这里，一会儿把衣服弄湿了。” 小四儿还点评了一下，“白、肉。” “对，小侄儿白白的、肉肉的。你也差不多！你是不是要准备去看政儿和小表妹了？” 小四儿回望了一下浴室，还是想留下看一筒、二筒洗澡澡。 明净只好道：“你不可以留下来看小侄儿洗澡。他们是男娃娃，你是女娃娃。” 小四儿咬着手指仰头看明净，满脸的‘为什么’。 “这是规矩，你记住就好了。哥哥们同你一起泡澡，娘不是也给你穿了贴身小衣服，还让他们都穿着亵裤么。” 听到娘把规矩二字搬了出来，小四儿抿抿嘴不再问了。她被灌输过的，一定要守规矩。谁都得守规矩，不然就要被打屁屁。她因为不守规矩被打过，也看到三个哥哥挨过打。 小四儿和糕糕一起坐车车出门了，先去近些的秦府，再转道远一些的顾府。她还带着新鲜出炉的糕点，回头秦姑姑和晴姨也会送她些吃的、玩的。 凌荆山回来没见到闺女问起，明净便道：“又走亲戚去了。你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别提了，和子安兄去走访了两家，都给我婉言谢绝，托词自家祖传的兵书就是一些浅见，羞于见人。还说有郭、秦两家的就足够了。” 第3339章 3338.归来 明净不解，“这还不够么？” “我看过了，都太高屋建瓴了。还得有些适合基层的。有一些基础的，可能这两家的老爷子觉得不用写下来。或者就是子侄初上战场，口耳相传叮嘱几句。但要形成系统的教材还是由浅入深的好。” 这种东西，人家不肯拿出来也是不好强逼的。 “凌大将军，你熟谙兵法，怎么这回却是没用上？这种事情肯定是许之以利，还须弄几个敲边鼓的。不是针对郭大哥、秦姐姐这种，而是中下层的将门。你手头已经有了够分量的两本，别人肯定觉得自家的就是拿出来也不会被重视。而且，的确是不情愿嘛。你这其实已经是在进行固化阶层的改革了。他们是既得利益者，肯定不乐意啊。又不像郭家已经地位超然到可以不在乎，也不像秦家都快断代了也可以不在乎。他们需要同类做榜样。” 没见她需要跟商户借钱的时候，都要知会王胖胖带头么。要不然，法不责众，都跟她说没钱她也不能上门去抢不是。 明净说完还莞尔一笑，“大将军，你不是很会套路人的么？”瞧瞧当初，都是套路她、勾引她，让她乖乖的自己送上门。那日借秦卿的兵书也满是套路。怎么这次就跟下属打起直球来了呢？ 凌荆山笑了一下，“是我把这件事的意义想简单了。只想着给人实惠换取兵书，甚至还许了他们儿孙的好处。却忘了文人著书立说才巴不得公诸于众、广为流传。武将这些经验之谈，却不是人人都想传出家门的。罢了，慢慢来。我就不信我都亲自开口了，他们这会儿会一点不忐忑。”倒是这个领头的同类，找老白还是小楚更合适？ 一一是七天之后回来的，走时白白嫩嫩的，回来又黑又瘦，而且连表情都变得冷峻了不少。倒是和此刻接到前方军报正蹙眉看着的凌荆山颇有几分相似。这爷俩都是这样，一时弄得无衣、哲儿几个都不敢高声言笑了。 就连小四儿都乖觉了很多，她本来打算搜一一的身找好吃的东西的。娘说了大哥会给她带好吃的、好玩的回来。她抬头看看爹爹又看看大哥，一脸茫然。哲儿见状便掏了一颗棒棒糖喂进她嘴里，省得她嚷嚷出声扰了爹爹看军报。 明净本来看到将近一月不见的大儿子回家很是激动的，但看凌荆山看军报表情这么凝重这会儿也是没敢怎么声张。只对一一招了招手，让他一起出去说话。 几个小的自然也跟着出来了，怎料母子几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巴梅尔就带着女儿乌丹脚步匆匆的来了。 明净挑眉，她能猜到军报上的情况恐怕不妙，不然凌荆山不会突然脸色难看起来。可这事儿，难道和乌勒部还有关系？ 一一的事自然搁下，她先待客。 巴梅尔表情有些急切，“凌夫人，大将军有没有说要怎么处置我家将军？” 明净摇头，“还没有。怎么，事情真的跟你们又有关？” 第3340章 3339.状况 这要真的又是因为乌勒部出了状况，他们可都快成筛子了啊。头一次是她中毒，第二次是乌雅身边有奸细。这是第三遭了！ 巴梅尔摆手，“没有、没有，我们将军绝对不会是内奸的。我们来了都十多年了，怎么可能出卖天朝军队？当年纳湛可是要灭我们的族啊。” 明净其实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会儿也只能先安抚巴梅尔，“嫂子放心，大将军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他如果对你们不够信任，当年我中毒濒死之际就不会对你们那么客气了。不过你这消息挺快的啊，军报都才刚送到，你就来了。”她都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一旁一一和无衣听到明净说自己中毒濒死都吓了一跳，忙不迭的朝母亲看了过来。 巴梅尔点点头，神思还是有些恍惚的样子。 明净道：“还有西平王妃呢，无论如何她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喝点茶，压压惊。无衣陪你大哥下去洗洗一路风尘。”本来晚间还想给去的五个小子接风的，如今看来也要作罢了。 一一和无衣拱手离开，正厅里就只剩下了巴梅尔、乌丹和明净。 巴梅尔垮下肩膀，半晌道：”凌夫人，我家将军没有二心。我们母子三人更是一心追随大将军与夫人。如果有个什么，还望您看在多年相交、看在王妃的份上替我们说上几句好话。” 明净道：“就是不看这些，只要乌尔登没有直接参与，看清辉份上我也不会让他卷进去。”乌勒部来的时候两千多人，如今已经发展到近万。无论如何这批人马得保留下来为我所用。那就需要有乌勒族的人直接带领。所以，不管是什么事，只要乌尔登没掺和，明净都决意要保下他。 巴梅尔听到这个准话，心头终于宽松了几分，只要不连坐就好。而明净此刻也终于在紫萝的附耳告知中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童小七针对西陵主力骑兵设伏，乌勒也奉命领兵出击。童小七虽然只是三品武将，但此战他拿的是凌荆山的将印，所以诸将都受他节制。结果最后合围的时候居然让西陵主将从乌勒族的包围圈逃生。此战令得西北大营损兵折将。众将忿然之余，童小七也只能是先将乌勒及其亲信缴械软禁了起来，然后报了凌荆山知道。现已查明，那西陵主将当年与乌勒明面上不相往来，但实际上却是生死之交。如今军中皆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明净听到这里，看了巴梅尔两眼没言语。倒是巴梅尔想起一一方才的模样醒悟过来他必定是刚到家，搞不好一家子都没顾得上说话。忙起身道：“有夫人这话，我心头踏实多了。如此，便不打扰夫人一家团聚了。我与小女先回家去候着。” 明净点点头，起身如常送她们出了二门。乌勒的事查清楚前，她没打算改变态度。巴梅尔此来更多还是为了自己和儿女的安危。经历了这么多，要说她对乌勒还多情深意重倒真是不见得。 第3341章 3340.究竟 送走了巴梅尔，明净回到书房，凌荆山已经搁下军报，两脚翘在了桌上。 “真的是乌勒放走了敌方主将令此役功亏一篑？” 凌荆山把脚放了下去，坐直身子道：“人应该是他放走的。但说放跑了这么一个人就功亏一篑不见得。” “那损兵折将又是怎么回事？” “那是合围之前的事。肯定得有一定的折损才能把敌方主将包围住。” 明净蹙眉，“这算什么，关公华容道义释曹操么？到底是私交重要还是大局重要啊，他不管麾下上万名部族了？” 凌荆山冷笑一声，“当年应该是此人及时给乌勒送的消息救下他全族。他这也算是报恩。而且，他料定我们不会祸及他家人以及整个乌勒族。至于他个人，怕是生死置之度外了。巴梅尔来过了？” 明净点头，“她消息够灵通的啊。而且我觉得她也是希望乌尔登取而代之，跑来就是为了我一句准话。可偏生我还真只能顺着她的心思说。乌雅还一直猜测当年是萨尔罕给他们报的信。如今有了这一出，纳湛难道还能不知道？” “谁知道呢。反正乌勒放跑的这个，纳湛要动他个人还好，要灭他全族怕是不容易。这人是他嫡亲妹夫，军功卓著，而且背后势力不小。如今人已经率领残部往戈壁那边跑了，反正吃了败仗又泄露了当年的事回去多半也是个死。我让小七先把乌勒押解回来再说。” “那他们主将都跑了，我们打赢了？” 凌荆山道：“暂时算是险胜吧。不排除纳湛会继续增兵派将的可能。” 明净喜道：“小七这小子，出息了啊！那今晚照常给一一他们接风？”之前看他脸色难看，还真是吓她一跳。还以为战场失利，损失惨重呢。 凌荆山点头，“那等一一洗好出来，我们直接去王府吧。我先走一步，去向王爷禀报军情。” “好，既然澈儿也去了，那咱们就直接上王府去好了。”明净点点头，脚步轻快的出去了，先去一一的浴室。无衣在里头和一一聊天，问着疫病区的情况。哥俩都有些担心军报，但此时也不敢去问。 听到母亲的脚步声，一一忙道：“娘，不要进来啊！” “没打算进来，我得给小四儿做榜样呢。就告诉你们哥俩一声，洗完出来准备吃接风宴。呃，上王府你舅爷爷那里吃。你表哥他们我都派人去叫了。” 一一和无衣愕然，对视一眼道：“娘，那军报上......” “总的来说我们险胜，你们大哥哥打了胜仗。只不过乌勒放跑了对方主将，让你们爹很恼火。”明净声音里也有几分喜气洋洋的。疫病找到对症的药方了，战事也暂告一段落，无论如何这都是值得庆贺的事。这将近一个月，压力真的是太大了啊。总算天无绝人之路！ 萧从嘉得知前线险胜，再加上疫病区也有了好消息，便让叶氏准备家宴。这次去的几个小子都是沾亲带故的，家宴就可以涵盖了。 第3342章 3341.为难 今晚除了一一五人是主客，还有前往疫病区的医者、官员的家眷、翻找出古方给了赵荨等人启示的学子也在受邀之列。所以赵大宝、赵二宝以及那名翻找古方立下大功、名叫铃音的女学生放学后也与明净等人同行。 马车里略挤，一一、无衣、阿阳还有赵家二宝便在外头骑马。留了一众女孩子跟着明净坐马车。明净一路都在理着此事的思绪，方才临出门前她让人把清辉叫来了。 清辉道：“姑姑，我今天有点忙。你是要带我去王府吃宴席么？是的话我就不去了。”她如今是女童子军的头头，除了自己训练要跟上，还有不少杂务的。 明净把前线的事对她说了，“如果乌雅这两日要带你同去安抚乌勒族的族人，你就同她一道去吧。”乌勒放走了地方主将，又被押解回来。乌勒族人肯定人心惶惶。 清辉挠挠头，然后一脸严肃地道：“我知道了。” 乌尔登十七岁了，倒也是能撑门立户的年纪了。可清辉才十二，不过好歹是在大将军府看着明净耳濡目染处理事情长大的，又经过郭帅数年费心调教。她也很快想明白了事情明里、暗里的根源。 这会儿明净想着也是唏嘘，从此后清辉真的就与乌勒族、乌尔登终身绑定了。前几日她还在戏谑地问小丫头有没有给乌尔登绣一张‘横也是思来竖也是思’的丝帕呢。小丫头嘿嘿笑着说她忙都忙不过来，顾不上那茬。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巴梅尔和乌尔登肯定会更加的把她供起来。不过这世上原本就没有什么单纯的情与爱，只靠这个是没法过日子的。有这样的利害关系倒是更能走得长远。 阿春小心的问道：“夫人，可是乌勒府的事不好处理？” “倒也不是，这件事甚至都不能说就是坏事。我只是想着乌勒这些年怕也是左右为难。幸好当年大将军没有被先帝逼到如此地步。” 乌勒为了保住自己这一只部族，所以投靠了天朝。但想发展壮大，同时真正扎根。乌勒族这十多年就只能是不断的与天朝人联姻。他大肆奖励两族联姻，奖励妇人生育，从钱财、制度等方面大力扶持。所以才有了这些年乌勒族的婴儿潮。如今人口算上娶回去的和新生的，竟已是当初的四倍有余。 说起来他自己也是身体力行呢，纳了好几房小妾，其中大多是汉女。毕竟他有权有势，如今都还不到不惑之年。天下灾祸连连，不少人迁徙往西北，肯跟他的人自然不少。庶出子女他这些年竟添了十几个。 可他心底怕是觉得本族的血脉已经不纯粹了吧。毕竟这里是天朝，不是乌勒族为主导。就好像做了上门女婿一样，生下的孩子不完全属于男方家里的感觉。但他别无选择，要么就是当初被纳湛把几千人一起沉河灭族。要么就是投靠天朝，一代一代融入天朝，他这一支部族最终慢慢消失在历史长河里。 第3343章 3342.坦言 到了天朝寄人篱下还排外肯定是行不通的。乌勒族是一族，不像韩彦只是一个人还能坚持一下。而且韩彦一家如果不是这么快回返，到下一代他真未必还能坚持得住了。哦对了，他不是也惑于美色纳了个高昌歌姬为妾还生下了长女韩影么。 除了血脉不再纯粹，乌勒应该还有一个心结。凌荆山和天朝不会平白给土地、给资源养着他乌勒族众人。他和族人必须出来出力。这就不得不对从前的同胞、同袍执刀相向。这其中总是会遇上从前交好之辈。再有就是他的行为到了地下也不知道列祖列宗会怎么说。 这一次遇上了通风报信救了他全族之人，而乌尔登也已经长大成人，还和清辉定下了亲事。而乌勒族经过十余年的发展也是在天朝站稳了脚跟。他大概也是心理压力大得撑不下去了，所以才铤而走险做出了这样的事。 呼，好险！当年凌荆山被先帝熬鹰的时候，怕是也生出了反心。当时未必就没有鱼死网破的冲动。好在当时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没把他逼入和乌勒一样的绝境。 说起来乌勒也是一代天骄，当年在战场上和凌荆山能对峙而立于不败之地的人。但他的运道比起凌荆山就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了。 王府很快到了，凌荆山从里头出来，先抱了小四儿和糕糕下车，又搭手扶了明净下来。 明净问道：“舅舅怎么说？” “他说既然是军中之事，让我看着办就是了。不过感慨了几句乌勒这些年怕也是心头煎熬得很。还说疫病找到对症之方前，他天天被人戳脊梁骨，就算没人敢当面说但自己想来也是难受。所以很能明白乌勒的心理压力。” 这次疫病无论是西陵王还是孟思彤自然都没有放弃舆论攻击，首当其冲背锅的自然就是萧从嘉这个容亲王。他心头自然是极不好受的。 看孩子们都离得有点远，明净小声道：“其实从前我未免觉得你这人太爱惜羽毛了。可如今想想，能符合儒家的主流思想，其实也是内心踏实的根基。”她一贯觉得儒家有些思想导致的所谓三辞三让这些未免透着几分虚伪。但现在想想首先自己就得认为自己是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做事才能心安理得。这一次疫病的事、西陵人趁火打劫的事其实和舅舅有什么关系呢？但是豁达如他也难免自己找些包袱来背。 凌荆山背对着一众孩子，以高大身形挡去周遭侍卫的视线。然后伸手用力捏了捏明净的脸蛋，把她的脸捏得变形，“今儿终于说老实话了，原来你心头是这么看我的。”一点遮羞布不要，那不成明火执仗的强盗了？他能丝毫不顾忌千秋史书上的令名？ 明净伸手拍打他是手腕，“松手啊，给人看到成何体统？” 凌荆山这才把手收了回去，“等回去没人时再好好收拾你！” 明净哪能不明他说的收拾别有含义，当下揉揉脸蛋，“这么用力，我才要收拾你呢。” 第3344章 3343.欣慰 一一等人看着他们的背影不晓得他们在角落处说什么，也不敢上来相扰。不过从小看父母这么秀恩爱，倒也是习惯了。一个个面不改色的去观赏沿途的花木，连小四儿都不例外。只有铃音因为是头回见到传说中的大将军和夫人，又因为他们和传说中的英明神武有些距离而咋舌。不过她被阿春这个同窗拉袖子提醒后忙也跟着去看花花草草。 一行人入内找到位置坐下，一一就被景飒拉过去摸着脸端详了。 “哎呀，怎么就黑成这样，还瘦了这么多？这一趟出去很辛苦吧？” 一一有些不好意思，但也不好躲开外婆的手，只乖顺道：“还好，之前出过几次远门，又有舅舅他们照顾，不觉得有多辛苦。只是看到百姓的苦难，有些食不甘味、睡不安枕而已。” 封璟点头道：“不错，就是要有这样民胞物与的胸怀。让你多出去见识见识的确不是坏事。” 凌浩宇也道：“你父母坚持要你去，是有道理的。凡事只从书中、从别人口中知晓，终是隔了一层。” “小子，听说你还哭了几回鼻子啊？”韩彦笑吟吟道。 一一揉揉鼻子，赧然道：“看到百姓那么苦，不小心就跟着落泪了。不过光是哭没有用，还是得学好本事以后像外公、三叔公、舅公、明润舅舅这样为民办事才好。” 凌浩宇道：“这一次骂你明润舅舅的人可着实有点多啊。甚至衙门里也有不少议论，觉得他对疑似的患者过于狠了一些。嗯，骂我们几个老家伙的其实也不少。” 一一正色道：“在其位、谋其政。每个位置都有该承担的责任，要不然就是尸位素餐。当官，更多该想的是肩头的责任，而不是一己的名声、得失。我记得小时候外公念过儿歌给我听：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如果明润舅舅只会空发同情之言，却让疫病流出了疫病区，那他就是大大的失职了。” 一番话说得封璟几人乐呵呵的，可以说一一才是将来真正承载他们政治理想的人。他们对他自然不是一般的看重。如今见他越发长进自然是极欢喜的。 这会儿萧从嘉同叶氏还没有到。而今天着实是个好日子，所以虽然席间有暖场的歌舞，却无人有心思欣赏，都在说着疫病有了对症药方和前线险胜之事。说着说着话题自然就转到了乌勒私放敌军主将的事上头了。 凌惊天同凌荆山道：“这乌勒将军怎么竟犯了这么大的糊涂？也难怪人要说他心念故土、故人。你打算如何发落他？” 凌荆山道：“无论他出于何种念头，错了便是错了。如果轻轻放过岂不是让伤亡的将士寒心？” “但他这些年也不无功劳啊。” 凌荆山颔首，“是非功过，我心头有笔帐的。” 里头正房里萧从嘉看时辰差不多了，便结束了和萧澈的谈话，起身欲往设宴的大厅。走了两步回头对叶氏道：“你明日就着人把东苑收拾出来。” 第3345章 3344.席间 东苑是往常西平王和乌雅来了之后的居所。叶氏挑眉道：“小妹妹还没满百日，怎么叔父和小婶子就要来边城？如今可还在打仗呢。” 萧从嘉道：“乌勒将军放走了敌军主将，如今已在被押解回来的途中。小婶子就这么一个哥哥，肯定是要赶来的。至于叔父倒是不好说会不会来。”如果是乌雅一个人带着人出门，她可以快马加鞭。西平王同来，那可就只有慢慢的走了。所以，萧从嘉觉得他多半不会同来。 唉，说起来乌勒将军还是他与皇姐的正经长辈。到时候小婶子要是找他们求情，还真是不好一口回绝啊。毕竟她嫁到王府这么久，一直把叔父照料得很好。如今还给他们添了一个小堂妹，也是不好不给她面子啊。 叶氏震惊不已，“他怎么这么大的胆子啊？” 萧从嘉笑笑没有多说。如果是明净在这里，他倒是有不少话可以和她说说，但叶氏真的听不懂啊。 “走吧，时辰差不多了。” 叶氏忙去找两个儿子，萧从嘉道：“他们怕是早就出去同哲儿还有小四儿几个玩上了。” 橙子的确已经带着银子先去了，和哲儿、小四儿、郭励、郭昭在一处玩耍。郭励、郭昭管他们哥俩喊舅舅，他们自然是乐呵呵的答应。因为明净和萧从嘉素来亲近，他们也就觉得舅甥关系是极亲极亲的。 玩了一会儿，小四儿摸摸肚子，“饿了，吃、肉肉。” 橙子道：“嗯，那就入席。小四儿跟表叔走，带你去吃肉肉。”说完牵着小四儿就往设宴的地方去。其他人也跟了上去，哲儿不忘照应小表叔一把。 到了席间，哲儿看两个哥哥在同表哥等人坐一处说话，便跑到外公外婆那桌去坐到中间。小四儿则爬到她爹腿上坐着，指挥她爹投喂。 郭子安与万氏的桌子就挨着凌荆山与明净的，见状眉毛那是挑了又挑。虽然打的是家宴的旗号，但这些文武重臣自然是不会被遗漏的。 凌荆山被郭子安当稀奇看着，也不觉有些赧然，解释道：“这孩子特别黏我。” 郭子安心下便有些遗憾，笑笑从小就不黏他，黏的是她小叔。如今孩子大了就更不可能黏他了。一眨眼就从奶娃娃变成大姑娘，都定亲了。 “嗯，那你就趁她还黏你，同她多亲近亲近。” 凌荆山笑着点头，他原本是听小四儿指挥喂的都是肉。想起明净一直督促他多喂菜，忙又夹了些青菜混在里头。 小四儿摇头，看喂到嘴边的是菜就把头转开。一边拿灵动大眼跟她爹讨价还价，一边还小心翼翼的避着正和傅娘子说话的明净。 不过明净没说两句就转过头来了，见状直接让人上了一盘洗净的菜叶，把肉包在里头裹好递给小四儿，“拿着吃，都吃下去！”又瞪凌荆山一眼，就等着她来扮黑脸。 小四儿委委屈屈的拿着，被她娘的眼盯着小口小口的咬。咬了几口觉得味道还不错，这才大口吃了起来。 第3346章 3345.喜事 景飒看到那边的互动，嘴角微微勾起。小四儿和三个哥哥都是随了当爹的，好肉食。不过她三个哥哥都已经被打成共识了，吃肉之余会记得夹菜，比较自觉。但小四儿如今黏着她爹，暂时还没有因此挨过打，还有点侥幸心理。但女婿自己在这事上都被管着，他可护不住小四儿。 继而萧从嘉举杯，先是说了前线的胜利，险胜也是胜。虽然因为对方副将得力未能趁胜追击，但已经是阶段性的胜利了。然后是答谢此次不顾生死前往疫区的医者。就连叶管事这回也捞了个末座，在那儿激动得不行。这一次他使出浑身解数筹集急需的药材，也是有功之人。 众人跟着举杯，觥筹交错中也是欢声一片。不少人来向明净敬酒，这次不管是前线战事还是疫病区所需都全赖她张罗。萧从嘉起了个话头，其他人就都来敬她。哪怕喝的是甜酒，不醉人不伤身，喝多了也需要放水。明净中途起身去净房，正好遇上叶氏出来。 “明净，接下来就是之前延后的婚事都要办了吧？” 明净点头，“之前太多不好的事，总得有喜事来冲一冲。我打算给府里三个丫头办集体婚礼，同一日出嫁。” 乔姐儿、彤辉、夕颜这三个准新娘及其父母也都挺乐意的。到时候一起从大将军府出阁倒也是个美谈。实在是最近的黄道吉日有点少。又都从大将军府发嫁，来吃喜宴的宾客绝大部分重合，索性就选在了一日。 叶氏扯扯嘴角，“那我可不能和你把日子撞了。你们府上那是嫁姑娘，王府不过是纳偏房。我们让一步！” 明净便把自己看好的日子说了，叶氏点点头，“那我在之后选一日。” 明净选的日子已经挺近了，就是二十几日后。毕竟是三门婚事一起办，就算之前准备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也得好生张罗一番。日子不能再提前了，不然显得仓促。叶氏就选在一个半月后。这是最近的两个比较大的、宜嫁娶的黄道吉日。 “江南那边战事吃紧，司徒大将军和二公子能抽身前来么？”虽然是纳庶妃，但司徒家肯定也很重视的。 叶氏撇嘴道：“来一个应该还是没问题的吧。要是不成，那就继续拖着呗。” 明净笑，“司徒大将军可是很看中这个女儿的，想必会亲自前来。就算真的走不脱，肯定也会派二公子前来。” 叶氏回到席间就把大将军府集体婚礼的事儿说给萧从嘉听了，“挺新鲜的。听说三个新娘子到时候在一处坐婚床。应该不会上错花轿吧？” 萧从嘉笑道：“韩家那位二小姐同你一样有点糊涂，但乔姐儿和彤辉都是精明强干的。她们两个不上错了，那就错不了。再说了，新娘子盖着盖头看不见路。那不还有贴身丫鬟和媒婆跟着么。你放心吧，出不了这种荒唐事。”集体婚礼挺好的，省事又省钱。主家省事，客人也省事。不然短短时日连着喝三次喜酒也是累赘。 第3347章 3346.筹备（1） 明净接下来的事就是张罗三个丫头的婚事了。乔姐儿和彤辉算是从小一处长大的，关系甚好。两人乐得同一日出阁。韩夕颜虽然回来得晚，辈分又高了一辈，但她心思简单，为人直爽，跟她们在女学相处也不错。她们自己乐意了，当娘的想想也没阻拦。于氏、高氏都把大面上的事情拜托给了明净。至于彤辉，原本就是要明净或者景飒出面张罗的。她们出面，方家才不敢小觑了彤辉。 集体婚礼这事儿在边城也不算太新鲜，之前将官宿舍那边就都是一起举办的。毕竟一次婚嫁就是几十对。不过那是因为新嫁娘基本都属于没娘家张罗的。都是大郎寻来的逃荒的大姑娘或者年轻寡妇。大户人家这么搞倒的确是头一回。 明净把预备好的送嫁的路线图拿给一一看，“喏，你就送到城门处。三抬花轿在城门处分开，你表姐的本来就要绕城一周，你堂姐和表姑姑都要出城。到时候就在城门处分开。” 一一点头，“娘，到时候来看热闹的人肯定多。还得维持好次序。”将官宿舍成婚就是在住地这一个范围，新郎官去接上自己的新娘到新房。并没有什么送嫁、绕城之类的流程。老百姓想看热闹也去不了。可这次肯定热闹得紧。大家伙憋了许久，肯定也要趁机发泄一下情绪、沾沾喜气。 明净摸一一的脸一把，“在你明润舅舅身边跟了一段时日，的确长进了啊。考虑事情全面多了。放心吧，到时候知府衙门亲自出动人维持次序，就当是逢年过节一般。不但是百姓的次序，还要防着细作趁机搞破坏。三个新娘子都和大将军府关系亲密，破坏了这场婚事就等于一耳光抽在你爹娘脸上呢。而且一个不好，出现踩踏可是要死人的。还不是死一个、两个的事儿。” 可也不能因为怕被细作破坏就不这么办了。对方有心，是不是集体婚礼一样会搞破坏的。与其防备三次，不如集中起来。要是连这点掌控力都没有，干脆以后什么都别干了。 一一往后缩，“娘，人家大了，不要摸脸。你要摸去摸老三或者小妹的包子脸。”尤其小妹，脸颊鼓鼓的好像含了糖一样。他看了都想摸一摸、捏一捏。 “得得得，你大了。拿去和康杰他们商量，到时候你们也是集体送嫁呢。谁送到哪家也先商量个章程出来。” 一一道：“辉哥和耀哥真的回不来么？” “嗯，还有康杰和你们兄弟在呢，倒不必非得让他们从战场上回来。实在不行，老家不是还来人么。康字辈的也不少。”不比韩家没有人了，只能让韩朝晖回来背妹子上花轿。秦政出生的时候正遇上打仗，父子俩还没见过呢。要是真是战事紧张他回不来，到时候就只有凌荆山去背表妹了。 一一起身出去，走出屋子就遇上小敏进来。小敏躬身让到一边，“见过大公子！” 第3348章 3347.筹备（2） 一一蹙眉，“又有什么事么？”他娘好不容易最近能歇歇呢。只是筹备一个集体婚礼，比之前可轻松多了。 小敏道：“不是夫人的事。是辉少夫人，司徒家要她筹办她妹妹的嫁妆等事宜。” 原本司徒婧有怀孕的先兆，马氏不让她去忙活女兵的事了。结果前几日她月事来了，证明并未怀上。所以月事过去她高高兴兴的就继续忙活去了。可如今这件事落在头上，她可就高兴不起来了。她再不喜欢司徒姝这个妹子，也不可能在这件事上捣鬼。那丢的可不是司徒姝一个人的脸。 就上次说书，已经说得比较隐晦了，但好些人还是认为司徒婧不顾大局家丑外扬。以至于司徒家才刚投靠容亲王就成了原西北众人茶余饭后的笑谈。还害得司徒姝的位份降低。他们认为这是整个司马系的损失。而司徒婧就被认为是被凌家给利用了。 所以这会儿司徒婧挺烦的。之前那件事是她执意要做的，七婶不过是给她提供了个平台。最可气的就是，之前司徒家和凌家联姻，她才是被众人寄予厚望的。却因为司徒姝那个不要脸的算计了容亲王，众人都把目光移到她身上去了。要不是因为她要嫁的是容亲王，之前那次自己就可以把旧账一起算清的。 她这里烦着，自然被小伙伴们看在眼底。夏青就知会了小敏一声。 一一听说是这事就没再过问了。 明净听小敏说了笑笑，“因为司徒蛮所谋也挺大啊。他不甘心只是为人作嫁，所以肯定会更看重二女儿。让阿婧好好给她妹子操办吧。我这里也不可能说让她来帮着筹备。再是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婆家的事才是事，也不好如此。毕竟司徒家如今就她们三姐弟在边城呢。这司徒蛮续弦的事儿怎么就搁置了呢？” 这事儿得问景飒，因为当初萧从嘉答应下来后是拜托给她的。明净一问，景飒道：“他人都不在，我那么上心干嘛？他又不是我儿子。再说了，这件事帮好了是应该的，没能让人满意就成罪过了。到时候还说我故意坏他的事呢。再引申一下，就成了你故意坏他的事。他身边肯定少不了美人伺候的。听说他们农民军的几个头目，那家里可都是妻妾成群的。” 其实景飒也挺不乐意和那些愿意嫁给司徒蛮做续弦的人家往来的。真正的世家女才不可能干这种事呢。 不过，司徒婧还是来找明净了。 “七婶，我不会张罗这种事，来跟您取取经。” 明净笑，“想通了？” 司徒婧撇嘴，“不想通还能怎么着？我就不明白了，我是堂堂正正嫁人，怎么就比不过她使了手段才进门做妾的了？七婶，我如今是真觉得世家还是有世家的好处的。至少行事会过顾忌脸面。” “想通了就好好张罗吧。不过我这里也只是协调一下集体婚礼的事宜。嫁闺女的事还是她们各自的母亲在筹备。你真的要问就干脆去问我大堂姐。她张罗过几回了。” 第3349章 3348.到来（1） 明净这里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婚礼的筹备。凌荆山情绪却是有些糟糕。办军校的教材没有进展，乌勒还出了这样的状况。他这几日也没往王府那边去。左右如今有郭子安这个兵部尚书坐镇，前线童小七也基本上手了。而朝廷那边，该做的防备已经做好。孟思彤真要趁机翻脸，他也接着。至于江南的战事，司徒蛮估计不想他手伸太长。他派去了十万人助战，也能起个监视的作用。目前来说，够了。 算算脚程，乌勒今天就能被押解到边城。所以明净看到小四儿抱着个彩色鞠球要去找她爹就把她拦住了。 “娘陪你踢好不好？” 小四儿立即惊喜的道：“不、忙？” 明净笑，是什么让你误会你娘比你爹还忙的？ “今儿可以陪小四儿踢球球哦。” 小四儿笑得眉眼弯弯的，“好！”她娘比她爹会玩呢。当下也不惦记去找她爹了，把球放在草坪上开球。她如今还经常踢空球，或者用力过猛直接摔个屁股蹲。但是一直都乐此不疲的，摔了拍拍小屁屁就爬起来了。 她们母女再加上糕糕和小敏正好踢两方。先猜剪刀石头布，赢家是西北队，输家是西陵队。边城的小孩儿都是这么玩的，小四儿也学会了。 小四儿和明净传球，这回没落空还助攻了一下高兴得直拍巴掌。然后就看到清辉表姐表情有些凝重的过来了。她抬抬手，指着告诉母亲，“表、姐”。表姐来了，娘多半又要忙了。 清辉走了过来，“姑姑，巴梅尔婶婶着人来问我，能不能一起去城门处迎一迎乌勒将军。” 乌尔登也在被缴械清查之列，所以如今真的是各方都在关注这门亲事。之前巴梅尔并没有找清辉去安抚族人，估计就是想好钢用在刀刃上。今天当众去迎接乌勒一行人，效用更大。 明净点头，“那你去吧。你一个小孩子不用表态，长辈让你去，你去就是了。” “我明白了。那姑姑，我这就去了。说是离城只有几十里了。” 清辉走了，明净继续陪小四儿踢球。 “小四儿，下午娘带你坐车车出去玩好不好？” “好啊。” 乌雅也快赶到了，她是西平王妃，还是得去迎接一下的。下午她和叶氏、景飒一起去。 叶氏带上了银子，正好可以和小四儿一起玩儿。明净看着他俩有些头痛，“小四儿，这马车摇摇晃晃的你搭什么积木嘛。过来靠着娘好好休息不好么？” 小四儿正用手固定着她搭的房子，银子在帮她递积木。头也不抬地道：“睡、饱了。” 明净倒是没怎么睡好，当下也不再理他们，闭目养神起来。景飒和叶氏则是坐了另一辆马车，正在说着婚事的准备。景飒娶过儿媳，所以叶氏也可以跟她请教一下。但这两者心情可是天差地别。 “姐姐，我真是羡慕你。你失踪了那么多年，姐夫都是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过。” 景飒也只能道：“这整个边城、整个西北，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你呢。” 第3350章 3349.目的 明净睡着了，小四儿拿小胖手在她脸前晃动她也没醒来。所以小丫头便对着银子竖起一根手指，“嘘——”这都是跟三个哥哥学的。 银子点点头，两人便坐在一旁安静的玩耍。 小敏笑着从壁柜里拿了一张薄毯给明净盖上。车又行驶了一刻钟才停下来，这里是边城外最大的驿站。装潢得可不比边城新城最好的大客栈差一丝半点。毕竟这是边城的脸面，规格只逊色于边城里招待贵宾的国宾馆了。 一到了地方，小四儿和银子就急着伸手让人抱他们下车了，坐车坐累了。小四儿临下去之前回头看了看明净。景飒走了过来，“你娘睡着了？” 小四儿点头，“累累。” 景飒道：“那咱们别吵她，让她就在车里睡吧。”她心头很是欣慰，就连最小的外孙女都知道体贴母亲了。虽然只是有样学样，依样画葫芦，但是对小四儿来说已经非常难得了。 她直接抱了小四儿进驿站去。小敏也下车来，守在车窗旁以便随时听候吩咐。上岗后头一次跟随出门的郭笑几人和随行的家将不用人吩咐，均匀散布马车四周。另外几处要道也有人守着。 景飒和叶氏就在驿站大厅的椅子上坐着，任由银子和小四儿在屋里玩耍。他们出门，玩具、零食自然是没有少带的。玩儿腻了还可以在驿站内外逛逛。这里也是提前清场了的。 明净半躺在舒服的靠垫上，又小憩了一刻钟才醒来。然后入内简单洗漱了一下，下人就通报说西平王妃到了。明净赶紧出来和母亲、舅母一起迎出去。 乌雅的确是带着贴身的女侍卫快马加鞭赶到的，西平王和小郡主都没有一同来。她见到明净心头微微一松，但旋即又是一声叹息。这面子是给西平王的，并不代表她此行就能如愿。而王爷也只会从大局出发。 “明净，我哥哥被押到边城了么？” 明净道：“午前你嫂子叫了清辉一起去城门处迎，应该是到了。没到也快了。” “那我们直接进城吧。有劳你们亲自出城来相迎。” 景飒和叶氏忙道：“小婶子说哪里话，您是长辈呢。这都是应当应分的。” 乌雅直接上了明净的马车权当消息，小四儿和银子则和景飒、叶氏一车。 “明净，我哥哥他会不会......” 明净道：“军法不容情，他做出这样的事之前就该知道需要承担什么后果了。不过你哥哥对西北的骑兵有功，也许能网开一面。别的，我就不知道了。你知道军事上的事情我是从来不管的。我能承诺你的就是只要乌尔登没有卷进去，那他和清辉的婚事照旧。” 乌雅静默半晌才道：“如此也好。”至少不会被斩尽杀绝。王爷也是这么说的，哥哥那里肯定不可能逃脱罪责，但乌尔登应该能幸免于难。毕竟，凌荆山也需要有人能继续统率乌勒族的骑兵出力。她此来也只是希望能出一份力保住哥哥的性命而已。 第3351章 3350.迎接 明净看乌雅眼眶下一片乌青便知道她得知消息之后怕是就没好好休息过。又快马加鞭的赶来，肯定累得不行。于是她把靠垫铺好，主位也让了出来，“进城还有些时间，你眯一下。” 乌雅的确是累坏了，但她就是在驿站休息也是休息不好的。所以才坚持直接进城。这会儿也不同明净客气，坐过去闭目养起神来。 明净看了看乌雅的身形，还略带丰腴。可再这么煎熬下去搞不好这产后调养的身体就又得苗条下去。凌荆山的意思是让兵部先审乌勒，他此时不出面。这按流程走起来恐怕就不是三五天能解决掉的了。不过，乌勒这性质确实太恶劣了，不严惩后患无穷。 乌雅一路再没说过话，明净等人直接把她送到了容亲王府。萧从嘉亲自出来迎接的，一直把人送入东苑。知道她此时做什么都没有心情，接风宴便也免了。 “小婶子，本王已经吩咐下去，如果您的婶子过来就让人直接带她进来。” 乌雅颔首，“多谢容王。” 景飒道：“那小婶子你好好歇着，我们回头再来给你请安。” 一行人走出来，萧从嘉把明净叫到一旁凉亭问道：“洛王那里送来的种子有下文了么？” “还没有。金觅的消息送到海外，然后海外还得把种子送到天朝。顺风顺水怕也得一个月以上。到了近海的地方又得防着被孟氏的人拦截，我估着还得等一些时候。而且，春种秋收。今天的春播已然错过，只能等明年再说了。” 萧从嘉挑眉，“你不是说海外的农作物一年两熟甚至是三熟么？” “那是因为洛王所在的海域天气炎热。而边城一年也就热这么两三个月，不可能达到那个效果。我说产量高除了一年多熟，更多是因为亩产量高。” “这样啊，我还以为今年赶得及种下去看看呢。” 西北到底适不适合种玉米、土豆，明净这个前世一心只读应试书的那是真不太清楚。但如今看来因为她之前动作频频，西北高层对此抱的期望值都非常的高啊。以是她之前的信誉太好的缘故。 “这个还说不好到了西北会如何。但只要能种出来，亩产量肯定比如今的这些粮食高多了。唉，之前说搞水利工程的，也是因为没银子搁置了。真种得多了，灌溉还是个很大的问题呢。” 萧从嘉蹙眉，“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太祖要是真在关外埋了宝藏让咱们挖到了就好咯。” “舅舅醒醒，天还没黑呢。” 萧从嘉道：“朝廷那边估计不少人都信了。你如今跟富户开口大笔大笔借银子，他们也以为是玩儿虚虚实实。” “我当初那么说不是为了糊弄孟氏么，省得她知道咱们底子真那么薄，悍然动兵。实际上如果她真的信得过吴鋆，把他当国士倚重，我估计吴鋆心头是有数的。” “那你还不禁止他考察新城？我说那小子来了一次又一次，都猫在边城做什么呢。” 第3352章 3351.姑嫂 “禁止不了，那会儿咱们跟朝廷没翻脸。而且，孟氏如果真的信得过他，就不会拿他当把小匕首一次次来扎我们家大将军，挑拨我们俩的关系了。”明净摊手道。 萧从嘉道：“这么说那小子还可以争取一下？”毕竟他坐了半年牢，也没拿这事儿脱罪。不过他应该也知道，他就是实话实说，也很难取信多疑的孟氏。 “他娘含辛茹苦把他养大，只要他娘一日不转过弯来，他那里都没办法。我听说聂家本来活动得不错，都要把他放出来的了。可是洛王站出来说孟氏谄害先皇子嗣，还说先皇留有遗诏要处死她，这事儿就又僵了。”明净如今还真有些担心吴鋆得把牢底坐穿了。 看萧从嘉没有要问乌勒的事的意思，明净就起身告辞了。 景飒抱着小四儿出来，“你也要走了，那一道吧。” “您不在这边陪着王妃吃过晚饭再回去？” “她娘家嫂子刚来了。让她们姑嫂好好商量商量，咱们先回去吧。” “好。” 巴梅尔到的时候，乌雅那里正等着。再累再困，她也得见到嫂子知道哥哥近况才能安心阖眼。 巴梅尔是独自一人来的，没有带清辉。她还是有分寸的，知道明净同意清辉和她去城门处迎接已经是很给面子了。她再做过头了，估计就没有下回了。 这些天因为乌勒的作为，他们这一族在边城的日子非常的不好过。谩骂都算轻的，还有人直接把乌勒族人当西陵人围起来毒打的。甚至连他们的将军府沿着围墙根儿都被人用鸡血以及一些秽物泼了一圈。清辉这一露脸去接乌尔登，至少能让这些人收敛一些。 巴梅尔看到乌雅憔悴的面容就道：“王妃还该保重自己才是。” “哥哥出了这样的大事，我怎么可能还坐得住？嫂子，他们父子还好么？” 巴梅尔道：“我午后在城门处见到了，倒没有太受折辱。这点基本的尊严，想必凌大将军也好，童将军也好，还是会给的。只是接下来如何，王妃可听到什么风声？” 乌雅摇头，“明净那张嘴，没到时候那绝对是不会透出一丁点风声的。不过乌尔登和清辉的婚事应该不会有变数。” “这个她倒是也给我提过。那咱们如今就只能等着了？” 乌雅点头，“至少此时只能等着。西北上上下下都还余怒未消呢。希望战场上能有好的进展。要求情也得找准时机。” “那，王妃歇歇吧。您可千万不能累垮了。” 侍女上前给乌雅宽衣、拆散发髻。巴梅尔亲自添了助眠的香料，又在一旁守着。然后问了侍女几句小郡主的情形。得知她长好了不少，甚得西平王喜爱也稍微安了些心。 听乌雅翻来覆去睡不着，巴梅尔道：“妹妹安心歇会儿。如今怎么都比当初刚来就遇上明净险些被奸细毒死在咱们的聚居地强。” 乌雅点点头，没错，那会儿一个不好就要灭族的。如今好歹能保住绝大多数人。 第3353章 3352.看法 巴梅尔执了扇子轻轻给躺着的乌雅打扇，“快睡吧，嫂子守着你，就像你小时候一般。” 乌雅嘴角微微勾起，小时候哥哥说狼回来叼走自己，嫂子就说她帮自己守着。如今嫂子的作为，不全然是为了哥哥，更多是为了她的儿子，但她们在大面上的利益还是一致的。 明净回到府里，陪着小四儿玩了一阵，府学和女学便都下课了。她让人去把阿阳叫来，“这几日萨尔罕跟你套近乎没啊？” 阿阳道：“无人时倒是接触了两回。不过我告诉他疫病区找到了治愈的良方，他消停了几日了。” “那下次他再找你，你把乌勒将军私放西陵主将出包围圈的事告诉他。” 阿阳不解，“疫病区有了明显进展可以打击到他。可这事儿干嘛告诉他啊？” “这件事谁吃亏谁占便宜，还真不好说呢。你告诉了他，他心头会有数的。” “哦，好的。” 阿阳有些纳闷，回去说给他姐听了。 “姐，这事儿难道咱们还占了便宜不成？” 阿春也有些费解，“反正你按夫人说的做就是了。想知道就关注着事态的发展，不用想太多。还是想想怎么把萨尔罕糊弄住更好。没准你能通过他逮到大鱼。那也不负夫人和先生们这些年对我们的教诲了。” 清辉也来把午间去城门处的情形告诉了明净，“那些军民看到我也去了，很是惊奇的样子。姑姑，接下来会如何啊？” “你郭家伯父会亲审此案，等他审过再说。不过乌尔登如果能够自证清白，应该很快能被放出来。” 清辉点点头，“我知道了。” “这件事你是怎么看的？” 清辉挠挠头，“姑姑，我想先问一下那个主将被放走带来的后果。” “你姑父说不至于影响全局。” “哦，那我觉得这波其实咱们没亏。” 明净露出笑意，“说说看。” “那个主将我以前听郭帅提过，也是个非常棘手的人物。反正从事情的结果看来，乌勒伯伯和他算是兑子兑掉了。咱们这边损失了一个乌勒伯伯，西陵也损失了一员主将。虽然他们二人从前在西陵军中都是天骄一般的人物，但乌勒伯伯投靠过来之后其实自身的能力发挥并不到三成。毕竟他是从敌方投靠过来的，咱们自己人还等着出头，姑父也不可能太过重用他。所以，我觉得不亏啊。” 明净摸摸清辉的头，“不愧是郭帅调教出来的。可惜你十二岁就能看明白的事儿，有些人活了一大把年纪反倒看不穿。你乌勒伯伯这十二年撑得颇有些身心俱疲。他也是知道这个兑子你姑父能接受，所以才敢干的。这就是他的一线生机了。放心吧，只要乌尔登没参与，他很快就会没事。而且还会成为乌勒族新的族长。你嫁过去就是族长夫人，承担了两族继续友好相处，甚至是民族融合的重任。能有这样的见识，我也不用太担心你了。” “姑姑，我还小呢。我要先在军中闯出一片天地来。” 第3354章 3353.搁置 乌勒和乌尔登以及一干亲信被关在了兵部的大牢里。郭子安说他忙得不可开交，这事儿就暂时搁置了。不过允了乌雅和巴梅尔去探监。 是康杰领着去的，他把人领去就告退了。下衙回到大将军府正好遇上清辉便告诉了她这件事。 “你不怕乌尔登一直被关着啊？要不要我帮你敲敲边鼓早点审结啊？” 清辉道：“说得好像你在郭伯伯面前说话多有分量似的。真要想做什么，与其求你，我不如自己去。” 康杰被她堵得一滞，“忘了，你跟郭家人熟得很呐。不过我看你怎么挺高兴的啊？” 清辉道：“我姐就要出阁了。我不高兴难道还哭丧着个脸啊？” 彤辉从一边出来，“清辉，你跟康杰哥说话客气一点。” 康杰笑道：“没事，本来就是逗着她好玩儿。不过啊，如今大了，比以前经逗了啊。” 清辉道：“我也是要从军的大人了，怕你啊？” 康杰一脸的哭笑不得，“说起来你们哪天去军营啊？” “等我姐她们回门之后。康杰哥你放心，笑笑姐不去。她这会儿随小四儿走亲戚看娃娃还没有回来呢。”小四儿出门是很有规律可循的，所以明净特别看重她的安保。如今谁都知道，四姑娘才是凌大将军的心头肉呢，还是心尖尖上的那一块。拍花子的肯定是不敢动她啦，但细作就未必了。 康杰瞪她两眼，“我又不是进来找她的。” 清辉就嘿嘿的笑，“说说，成天在郭伯伯手下做事有什么感想啊？” 彤辉哭笑不得，拍拍清辉的包包头，“越说你，你还越厉害了。康杰哥，我们先出去了。” 正房里，一一拿手戳一筒、二筒的笑涡，两小子歪着头躲避不开就朝明净咿咿呀呀的叫唤着告状。 明净道：“你弄他们做什么啊？连你妹如今都知道他们最讨厌被摸脸不会随便动手动脚了。他们跟你还不熟，别瞎弄。” 俩小子快半岁了，已经能自己稳稳的坐着。而且如今天热，都是单衣也能尽可能的活动手脚。 一一道：“我是一叔啊，我都回来几天，怎么还跟我不熟呢？” 明净道：“他们不喜欢黑皮。”一一这趟回来真是黑不溜秋的。要不是小孩子新陈代谢比较快，明净都要忍不住拉着他做美白了。 一一摸摸脸，“过段时日就白回去啦。”他娘三不五时就要刺他两句，搞得他如今都很注意出行要走树荫下了。 无衣和哲儿一起从外头进来，他们刚写完功课。一进来就受到两个小侄子摇着手铃欢迎。二叔和三叔是天天见的，熟得很。 一一撇嘴道：“以前都是一见我就笑的。对了，娘，明润舅舅和师伯他们赶得回来喝喜酒么？” “疫病还没有全面消除，你师伯怎么可能走开？至于你舅舅，后续的事情还多着呢。他且得在那里忙活一阵。这一次衙门里都少了不少官吏，他们一干人等事情还多。”明净说着笑笑，“等你师伯回来，一筒、二筒更不可能还认得他。” 第3355章 3354.议论 一一想想便笑了，又伸手去挠俩侄儿的脚底板。无衣看一筒、二筒笑得手舞足蹈都坐不太稳了，便挪到后头扶着他俩的腰背。 哲儿道：“大哥，你很皮哦。这种事我都不干了。” 一一伸手按他脖子一下道：“我看到他们笑，就觉得日子很美好啊。轮得到你小子说我啊？” 无衣道：“大哥你都回来几天了，还没从疫病区的哀伤氛围出来啊？” 明净道：“早知道让你多留几日，看看老百姓重建家园的热情。放心吧，伤痛总要过去，他们会振作起来的。你闲得没事，就去接一下你妹。她去你大姑姑那里了。”凌冰清前些日子也生了，如愿以偿得了个儿子。如今也渐渐长开了，小四儿日常去走动的亲戚就又多了一家。 一一道：“好。” 出去正好遇上念初忙了一天回来。如今婚期定下，乔姐儿和彤辉不去了，司徒姝也不去了，育幼院和敬老院的事儿差不多都得她拍板，还是挺忙的。回来了便进来接两个儿子。 她也忍不住问道：“义母，我爹还好吧？” 明净笑，“好着呢，还给赵大宝定下了一门亲事。” 念初愕然，“我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估计你娘也还没得到消息呢。听说小姑娘是被你爹救了的，后来在医舍帮忙做事。还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小美人呢。如今一家就只剩了她一个。你爹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便宜赵大宝了。” 念初高兴不已，“那是要跟着我爹回来么？” “这我就不清楚了。”一一回来了，明润就没再给明净写信了。这事儿还是那边的鹰军回来说的。他们汇报抓细作的事，顺带提了两句。 一筒、二筒都往念初怀里钻，午睡起来就没看到娘了。念初搂着她们道：“你们要有大舅母咯。” 赵大宝和赵二宝跟清辉差不多大，定亲还是可以了的。 念初又问道：“姑姑，就光大宝一个人么？” “你爹说赵二宝太活泛，不适合早婚。等他性子定下了再说。赵大宝又太老实，所以要帮他先把媳妇儿定下，免得以后他找不着媳妇。”赵大宝是一心扑在功课上，他的功课不但有习文修武还要学医。明净看他跟自家以外的小姑娘相处，也觉得他多半会凭实力单身。至于赵二宝，那只需要担心家里房子够不够他娶那么多房回来住。 无衣和哲儿对视一眼，不晓得在大人眼底他们是怎么样的。 念初抱着俩儿子回自己院子了。哲儿凑过来问明净，“娘，你说我能自己找到媳妇儿么？” “遗传到你爹一半，就完全不成问题。” 无衣道：“可爹不是拖到吴伯伯都快当爷爷了才娶上媳妇么。大哥比吴家大哥哥足足小了十多岁。” 明净笑，“你们爹那是太挑了。而且从军最初的十来年心性都挺轴的，对女人敬而远之。其实，他可吃香了。” 无衣和一一点头不已，凌荆山从外头进来，闻言哭笑不得的道：“你又在他们跟前编排我什么呢？” 第3356章 3355.消息 凌荆山让两个儿子都出去了，然后在明净跟前做下，“说吧，怎么又说到这上头去了？” “这事儿可不能怪我。谁知道吴思泉那厮什么时候跟一一说的，要是他们哥仨都大上十岁如今就都可以出一把子力气了。这孩子居然耿耿于怀，觉得都怪自己被生出来晚了。如今事情一茬接着一茬，基本都只能在边上看着。他又说给无衣和哲儿听了。这俩小的也跟着长吁短叹的。我就跟他们说，这事儿怪不得他们，要怪只能怪你这个当爹的，那么晚才成婚。” 凌荆山道：“这三小子，平日看着不是挺机灵的么。怎么这种蠢话都说跟信啊？” “他们又还不懂男女之事。” 夫妻俩正说着，眼看要亲到一处了。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又忙分开。原来是紫萝走过来了。这些年她这个小蜜也历练成大秘了，遇事很是沉稳。这样慌张的走来显然是出大事了。 明净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被乌勒将军放跑的那个主将，带着残兵奔西域都护府找封世子的麻烦去了。消息传来已经有些晚了，不知道封世子有防备没有。”总之，派兵支援肯定是来不及了。就是派兵，也不如西陵那边占着地利啊。 明净脸色变了变，看向凌荆山，忙忙问道：“会不会有事儿？”悍匪已清，明皓身边派了不少人到西域各地坐镇。他虽然曾经说过能帮凌荆山拉一只十五万的西域联军，但那些兵马是西域诸国，又不是他直辖的。 凌荆山道：“不过是些残兵败将，即便逃过边防的耳目又能成什么气候？明皓那里就是没防着他们，肯定也是时时戒备的。你放宽心，不会有事的。”说着不着痕迹瞪紫萝一眼。他其实之前就知道了，只是没告诉她而已。如今倒好，被紫萝急吼吼的就说穿了。 明净犹自不信，“真的？”那厮自知回到西陵死路一条，又不甘落草为寇。竟想抓到明皓以减轻罪过！这事儿归根结底还是乌勒造成的。明皓要是有个什么，她才顾不得什么大局呢。还有联姻的事，趁早给我拉倒。她可就这么一个亲兄弟，还是自己辛辛苦苦拉拔大的。这些年为了大局弄得姐弟俩一年就只能见上一回。 “真的，他人要是多了，小七就是战事再忙，能不派人千里追击？他人手要是充足，就只会突围，而不是放下脸面哀求乌勒放他们一马了。”凌荆山是觉得小舅子早就今时不同往日了，这种事他应对得来。可媳妇儿还总把小舅子当成当年跟同窗打架都不赢需要她去恫吓对方的小孩子，他除了先瞒着还能怎样？ 一一接了小四儿回来，小四儿往明净怀里扑发现她情绪不好，仰头纳闷的看着。一一也问两个弟弟，“他们，又吵架了？” 无衣和哲儿也一脸的茫然，可是看爹亲自给娘削水果，又有点像哦。 “可能吧。”一开始他们也会担心，但偶尔吵过都很快就好了。他们渐渐也习惯了。 第3357章 3356.担心 明净在担心，万一那厮通过西陵公主说动了纳湛出兵协助怎么办？好歹人家也是驸马啊。 凌荆山把水果切块，然后用银签插上递了一块过来。小四儿习惯性的张开嘴，结果却喂到了明净嘴边。 “安心啦，西陵兵马过去也需要时间。有那功夫，明皓早从最近的西域小国借到人马应对了。而且，分散各地镇压的人马也肯定会很快回援的。” 明净道：“可是没得到准信，我急啊！” 几个孩子这才明白了，原来是舅舅那里有了状况。小四儿没太听懂，只着急的又张开嘴，等着爹的第二次投喂。可凌荆山没留意到。 哲儿顺手叉起一块水果喂到她嘴边，一一和无衣则是急忙问道：“爹、娘，舅舅怎么了？” “你们舅没怎么了，就是有人想找他麻烦而已。他都独当一面这么久了，你们娘还老拿他当孩子看。放心吧，没事儿的。”凌荆山说着看看两个儿子，这要是以后儿子也上了战场，她不是也得一直这么担惊受怕的啊。唉，不对啊，怎么就不见她担心自己呢？ 小四儿已经把舅舅忘了，兀自坐在母亲腿上有滋有味的吃着果子。一一哥仨倒是都跟着担忧不已。 凌荆山又瞅瞅三个儿子，平日没见你们这么担心过老子！ 一一察觉了他的眼神，忙道：“那不是您太厉害了么，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可是舅舅留给我们的印象，的确还是当年的样子啊。” 无衣和哲儿附和的点头，“嗯嗯。” 明净这会儿哪有心思敷衍他，只抱着小四儿在心头祈祷。 好吧，勉强接受这个解释。不接受也不行，总不能这时候还计较这个吧。就是计较也得等小舅子安然无恙的消息传来之后。不然，媳妇儿跟他没完。 “你们，别在外婆面前说漏嘴了。”前两天她娘还在嘀咕说不知道玛依娜有好消息了没有。这通信不便，就是有消息了也得晚几天才能知道。这还是用了公事通信的最快渠道。 “知道。”哲儿答应道。 凌荆山道：“说不定明皓这会儿已经把事情漂亮的解决了。他这些年大风大浪也见多了。你们不要太小看他了。” 大丫订的嫁妆陆续送到，次日她拿着单子来给明净交差。 “喏，你看看。我帐都做好了的。” “你给我干嘛？我还查你的帐啊？直接给彤辉收着就是了。”是经大丫姐的手，又不是二丫去张罗的，有什么好看的？就是二丫想沾手捞一笔，大丫姐也不会给她机会啊。 大丫道：“你这是怎么了，心烦意乱的样子？” “我是担心明皓那里出事儿。”明净把事情对大丫说了。 “哎呀，这消息滞后真是不好。”大丫也立即就急了。要说她平日也担心柳将军，可也是一个心思。已经不是上第一线杀敌的人了，怎么都要安全些。可明皓在她心头，也还是个半大孩子呢。 乌雅和巴梅尔也知道此事了，都头痛不已。如今上上下下是只瞒了景飒一人。 第3358章 3357.调整 把乌勒的案子先晾着，这不但是郭子安的意见，也是凌荆山和萧从嘉等人的一致想法。不管实际的危害如何，这样的行为兴致太恶劣了。如果不好好惩处，以后队伍都不好带了。首先就是要晾一晾，让乌勒族的人知道怕。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那自然是更没什么好说的了。就连乌雅都无话可说，只能心头祷告明皓千万千万不要有事啊。 巴梅尔也只能叹气，更不敢想从清辉这里下手做什么了。清辉和明皓的感情那也是相当好的。可以说如果明皓真的因此出了什么事，哪怕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婚事怕是也不会那么顺利了。 彤辉更是蹙眉不已，之前明皓叔信里还说要弄件好东西送回来给她做新婚贺礼。说是摆出来要让她的妯娌们都羡慕。她自然不是惦记东西，可如今他那里没有平安的准信儿，真是让人牵挂啊。 她如今就住在大将军府里，以前的小院明净给她们姐俩留着呢。到时候她就从这里发嫁出去。清辉也不住后院小娘子军的宿舍了，这些日子都住在这里陪她。以后姐妹俩就很难有这样朝夕相处的机会了。她们都很庆幸是这样的安排，不然住在公主府还真怕自己掩饰不过去让叔祖母察觉了。 “姐，明皓叔不会有事吧？” “不会的，他也很厉害的。” 不但封家人，同住大将军府即将一起办喜事的凌家人和韩家人也都在揪心。眼瞅着战事有了进展，疫病区那里也不是问题了，本想高高兴兴办喜事，结果还是一波三折的。 一筒、二筒两个午睡起来翘着脚躺在明净的凉榻上。小四儿看到就爬上去挠他们的脚底板。 一筒、二筒以为小姑姑跟他们玩儿，而且碰小脚脚本来就很痒痒，不断发出咯咯的笑声。 明净道：“别让他们笑出汗来了。”凌荆山跟她说了，说她总把明皓当半大孩子的心态很是不对。还说如果这样，以后他和三个儿子都去前线了，她在家干脆什么都别做了，就担惊受怕得了。所以她也在试着调整心态。不怎么想管事，就干脆在家带小女儿和孙子。景飒也时常过来，看看几个孩子。还真是艳羡地道：““你这儿多热闹啊。不像我那边，连个孩子跑动的声音都听不到。” 明净想了一下，她今年二十七，她娘都四十四了。要再生肯定是不太可能了。而明皓又不在身边，孙子、孙女也没消息。就是要见外孙、外孙女也得跑过来。爹倒是没听往衙门去，日子过得充实。她就难免有些寂寞了。再是奴仆如云，也不如三代同堂来得乐呵。 “娘，您当初回来也才三十三四，怎么没想着跟我爹再生一两个孩子啊？”这样，如果明皓真的有个万一，父母也还能有别的指望。虽然经凌荆山苦口婆心分析过后，明净也觉得明皓出大事的概率很小。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啊。 第3359章 3358.消息 景飒瞪她一眼，“我那会儿，不，就是现在也对你们姐弟抱愧。你俩本来那会儿就跟我有些疏离，我再生一个，你们这两个大到已经不太需要我的孩子还能跟我亲近得起来啊？” “那您可就只有经常跑过来看外孙、外孙女了。我倒是想带孩子常去看您，可搁不住随时都可能有事找我。小四儿呢又还太小，跟她讲孝道她是听不明白的。除非您那儿也有吸引她的漂亮娃娃，否则可不能让她每天很积极主动的去看您。就是那几处，她也跑得没一开始勤了。不过啊，您那儿要真的有漂亮的大孙子，大概也不会这么稀罕外孙女儿了。” 景飒挥挥手，“没事儿，我坐马车过来两刻钟就到了。”以前一一哥仨三五岁还不用每日上学的时候倒是爱往她那边跑。可小四儿如今还真不到会主动去看她的年纪。她之前也不过是图新鲜才兴兴头的跑去看那几个小娃娃的。如今天儿热了，她就窝在家里玩儿一筒、二筒了。 景飒摸摸小四儿的头，她回头给个萌萌哒的笑脸，“外婆——”外婆是大美人，又要什么给什么，她特别喜欢。 明净看看她下颌线，真的是胖得没下巴、没脖子啊！但哪怕她以一个外人的眼光来看，也不能说自家闺女不是无敌的可爱啊。 一筒、二筒被各自的乳母抱去放水、喂奶了，小四儿就靠在了景飒的身上。窝进怀里太热了，靠着就好。屋里有孩子，明净就只让摆了一个冰盆，这会儿正噼噼啪啪的发出冰裂开的响声。而且所有的窗子都打开了，所以屋子里还是比较凉爽的。 一筒、二筒喜欢待着这个屋里也是觉得待着舒服。念初都说他们每天下午是来正房避暑的。如此倒是免得生痱子了。 趁着明净方便去了，小四儿捂着嘴巴凑到景飒耳边道：“外婆，冰碗。”她学说话学的最好的就是各种吃食名称，字正腔圆的，方便讨食。 景飒道：“吃多了不好。” 小四儿伸出小拇指比了比，“一、点点。” “你娘会知道的。”肯定是明净不给小四儿吃，她才会跟自己讨啊。 小四儿拉拉景飒的袖子，“走——”意思她跟着景飒走，去她家里吃。反正也要背着一筒、二筒。如今俩小侄子会守嘴了，看到她吃东西，都会咿咿呀呀的叫唤。但不能给他们吃，他们如今只能吃奶。 景飒犹豫了一下，“就这一回？” 小四儿点头。 “那好吧，你跟外婆走。” 小四儿又道：“糕姐。” “知道，会带上她的。”糕糕这会儿没在跟前，不怕热的跑去看清辉她们训练了。 明净回来，知道小四儿和糕糕跟着景飒走了也没说什么。再看俩孙子，吃饱喝足又有些闭眼睛了。她便拿了本杂书随意倚靠在凉榻上翻看起来。 看得自己都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凌荆山回来了。明净冲了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旁边一筒、二筒正睡着呢。 凌荆山放轻脚步过来坐下，“明皓那里没事，事情都解决了。” 第3360章 3359.吃醋 凌荆山在王府得到这个消息，就赶紧回来告诉她了。 明净呼出一口气，“我就知道他应付得来。” 凌荆山心头嗤笑一声，没有戳穿她。 “具体情况要不要跟你说说？” “呃，说说吧。” “那边的确是想攻其不备。先分出少部分人假冒盗匪打劫，想引走都护府的武力，能把明皓引出去对付就更好了。可没想到明皓收了过往商户的高额税赋，派出去随行保护的是明暗两支人马。他们消息不全面，反倒吃了点亏。如此更别想把明皓引出去了。他如今也是起居八座，封疆大吏了啊，不会再轻易离开都护府。而西陵的确派了人支援，但人多了难免走漏风声。半道就被附近的西域小国知悉了。他们不敢出面拦截，但私下给明皓报了信。这也是那小子一贯以来防线拉得好。所以，真不能小觑他了。” 明净点头不已，“也是、也是，西域那块本来就复杂得很。他怎么可能不是时时提防呢？而且他都二十出头的人了，在西域经营了，这也有四五年了吧。哪能这么容易就被人给算计了？”既然事先知道了，那肯定就做好了准备啊。肯定是阴了西陵人马一把啊。 凌荆山沉吟一番道：“其实我之前就想过这逃出去的一两千溃兵的去向。毕竟主将是驸马，虽然这一次的事多半泄露了当年是他提前通知了乌勒，但未必他不能翻盘。” 明净变了脸色，“你是不是早就设想过这种可能？那你怎么不提前通知明皓一声呢？” 凌荆山道：“乌勒放跑西陵主将的事邸报里就可以看到。他处在那个位置，又是这样的身份，本来就该自己有所防备啊。就一两千人，还不值得我重视。也就你，一听说明皓可能出事就乱了分寸。”他并没有因为明皓是他小舅子，就额外提醒他一声。都独当一面这么些年了，肯定不会这么点敏感度都没有。他哪能凡事都还操心？他的心思更多还是放在影响大局的事上头的。可之前这话不好跟媳妇说啊。 明净挠挠头，“那从前明皓都报喜不报忧的，我也不知道他如今到底成长得如何了嘛。好吧，以后我也不用太担心他了。” 凌荆山点头，“是啊，他一个人想得不周全，那不还有玛依娜么。你这个弟媳也是很精明强干的啊。” 言下之意明净听明白了，当下笑道：“是，他有玛依娜了。我该放手了，以后就担心你就够了。” 凌荆山一时被她笑得有些讪讪的，正好一筒蹬蹬腿醒了。凌荆山还是有经验的，这小子八成是要尿了，便抱了起来把尿。 一旁的丫鬟赶紧把两个孙少爷的便盆端过来，凌荆山把一筒的尿布一抽，一条高高的抛物线就落入其中，水声不小。 “这小子，尿真多。估计吃得也不少。” 明净道：“一事不烦二主，二筒肯定马上也要尿了。你先把一筒给乳母抱下去擦洗一下小屁屁。” 第3361章 3360.休闲 凌荆山依言把一筒递给乳母，然后又对二筒如法炮制。他被明净点破心思，正有点不好意思呢。正好借着给孙子把尿，避开她打趣的眼神。 屋里的丫鬟、乳母对这一幕都有些麻木了。自家大将军在外头那叫一个威风八面，在家里带孩子还真是一把好手。 凌荆山把两个孙子并排放在一起，看着他们慢慢翻身坐起。然后随口问道：“小四儿呢，又走亲戚去了啊？” “之前跟着我娘走了。她最近一段时日倒没时时往外跑了，毕竟热嘛。” “那今天......” “肯定背着我跟她外跑讨凉的东西吃了。不过我娘有分寸，不会给她多吃的。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明净一边说一边让人把放在水井里的西瓜切来给凌荆山吃。 “怎么不用冰镇？”放进水里也挺凉，但赶不上冰镇的啊。 “那太凉了，吃多了伤肠胃。你就凑和一下吧。不然一一哥仨也要闹着吃冰镇的。尤其哲儿，前几天才吃得太凉闹了肚子呢。” 凌荆山吃西瓜解暑。一筒、二筒就坐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他。二筒还把两只手都搭到他腿上去了，一筒也朝他的方向身子前倾。 “哎呀，被他们这么看着，我都有点不好意思吃了。”关键小眼神太热切了。 明净早让丫鬟去榨西瓜汁了，见状便先把榨好的端来，一勺一勺喂给他们喝。他们便也眉开眼笑，喝得啧啧有声起来。 哲儿第一个放学回来，进来见状喊了声爹娘，便也拿了一块坐在小马扎上吃。 明净道：“你只许吃一块。不要又让小王大夫受累。” 哲儿道：“娘你直接说心疼我就是了。爹，听说舅舅没事了？” 凌荆山还吃着呢，闻言随意‘嗯’了一声。 “总算是能安安心心等着喝喜酒了。” 乳母接手去喂一筒、二筒，明净便自己也拿了一块来吃，“送嫁你去么？” “去啊。大哥两三岁就能给恬恬姐姐送嫁了，我怎么就去不得了？我还有自己的马呢。”哲儿说着笑了笑，“就是刘昶叔又要受累了。不过他也习惯了。” “我可警告你啊，你再敢喝酒，小心你的屁股！” “不喝了，不喝了，又不好喝。吃完了，我回自己屋做功课了。不然看得到、吃不到怪难受的。” 一筒、二筒看他起身要走，西瓜汁都顾不上喝了。直起跪坐的小身子招手叫唤。 哲儿道：“三叔一会儿来陪你们玩。娘，小妹和糕糕呢？” “去你们外婆那边了。要不你先陪他们玩会儿再去做功课？” “好。”反正大哥、二哥再过一阵也就放学了。他做功课还是蛮快的。 凌荆山吃过洗了手，就挥退了屋里的丫鬟、乳母，脱了外衣和鞋，直接躺到凉榻上去了，还捞了一把大蒲扇扇着。哲儿也有样学样，脱得只留了中衣在身上。 一筒和二筒看到便也开始拉扯自己身上的褂子。明净只得给他们解开了一颗口子意思一下，但脱衣服是绝对不许的。 第3362章 3361.喜讯 一一和无衣回来之后也是把外衣都脱了，整得一家子好像在开睡衣趴似的。念初回来之后，明净就只能自己把一筒、二筒给她抱了出去。因为里头四父子都不肯再穿得正正经经的。要不是顾忌到一筒、二筒要跟着学，哲儿甚至都想赤膊了。 “看你累得一身汗，赶紧回去好好歇歇。不是太紧急的事就不用急着处理了。跟我学学，在家躲躲懒。”明净对念初道。 “好的。我也是想着过些天彤辉她们就要出阁了，多做点事腾出些时间来陪陪她们。不过我确实得跟您学学，多培养几个得力干将出来。” 念初刚带了俩儿子走了，董濬就来了。 明净看着他，把人往小书房引，“有事啊？”瞧着眉眼间都是喜色，最近有很忙好事值得他这么高兴？ “其实前几天就想过来告诉郡主一声的。可您不是正为世子的安危担忧么，我就没来。” 明净好笑得道：“有事就说，到了这儿了还吊我胃口啊？” 董濬坐了下来，搓着手道：“郡主，如果不算突然增加的大额军费开支和疫病区的药钱，过去一年咱们的军政收支其实已经平衡了。可咱们不是还一路在填从前那些坑，所以收入其实已经能抵消日常开支了。从今年开始，如无大的意外，每年收上来的税赋应该够用了。” 这自然是因为商税逐年上升的缘故。如今西北的商业可是相当的繁荣啊。明净大喜道：“太好了！董先生和户部的诸位大人都辛苦了。”见紫萝用托盘端了茶盏进来，便起身接过。 这样的礼遇可是前所未有，董濬忙站起来双手来接。坐下后又道：“王爷之前签下的借条，我估着以三年为期，可以慢慢还清。” “以后战争可能就是常态了，而商税也会有一个上限。这些你考虑过没有？” “属下是按过去的战争支出的均数算的，毕竟西北连年征战。而且把您给百万大军更换装备的银钱也都算进去了。” 明净摇头，“你还得把朝廷也翻脸算进去。还有，司徒大将军那里这头一年收支支付。往后，恐怕也得纳入进来。” 董濬道：“江南那边收支应该还好，不像西北有那么大的漏洞要补。” “海域都被朝廷封锁了，甚至长江沿岸以后孙琮也不会放过。凡事还得往最坏的状况去打算。才刚抹平了收支，又给你出难题了。以后需要的银钱，怕是只会越来越多。” 董濬笑道：“可辖下州府，肯定也会越来越多的。” 明净点点头，“嗯，会的。” 送走了董濬回到正房，就见到那四父子要么是衣襟大敞，要么如哲儿直接把上衣都脱了。 “这要再热你们怎么办？在学堂，你们也这样啊？” 无衣道：“在学里肯定不敢啊。所以回到家才要解开束缚。” 一一也挠挠头，“再热，那就只有直接泡在水里得了。” “娘，今年真的比往年热啊。”哲儿嘀咕道。 “一会儿小四儿就回来了。” 第3363章 3362.询问 小四儿在外婆家吃到了一小碗冰碗，眼睛都乐得眯成一条缝了。 景飒道：“你回到家晚饭吃少了，你娘肯定会察觉的。就在外婆这里吃晚饭，然后再送你们回去。” 小四儿想想有道理啊，之前她吃糖败了胃口不想吃饭，不就被娘给察觉了。然后足足五天没让自己沾到一点糖渣么。于是她点点圆圆的脑袋，“好！” 那四父子见宝贝闺女（妹子）没回来，自然乐得效魏晋遗风。 明净骨子里受封璟影响，还是觉得衣冠整齐挺重要的。不过这会儿听到董濬报告的好消息，也懒得纠正三个儿子的兵痞样儿了。反正上梁不正下梁歪，她再言传也比不上某人的身教。 凌荆山道：“心情怎么突然这么好了？” 明净笑着把事儿说了，“嗯，要是粮食的问题再解决，感觉就浑身轻松了。不过，你不要因为这样就大肆开战啊。好歹让我松快松快。” 凌荆山道：“又不是我想打仗。每回都劳民伤财的，我还巴不得天下太平，海晏河清呢。” “我可以安安心心筹备婚事了。希望这几日能下场雨，也好凉快点。”明净凑到凌荆山身边去吹他蒲扇带起的风。 凌荆山摇摇头，“西北什么时候风调雨顺过？” 一一也在摇扇子，袖子和裤腿都翻折了起来，“爹、娘，听说江南是个好地方。你们去过没有？” 明净道：“没有。”她去倒是去过，但那是上辈子的事了。 凌荆山道：“我也没去过。怎么，又想去江南游历了？” 一一点头，无衣也感兴趣的凑了过来。哲儿撇嘴，他又去不成。 “你们去也可以，等这回你们舅爷爷小登科之后，跟着司徒家的人去看看。对了，会考的结果出来了吧？” 明净点头，“三叔说明日就能出来，快的话今晚。这次延后了十来日，着实是没那么多考官来阅卷。水平够的人本来就少，因为战事和疫病又走了好些。只好慢工出细活了。” 次日，萧从嘉把明净召唤过去给她看榜单。 “你瞅瞅，各位老大人这成绩，还真是让我作难。” 明净拿过名单第一个就去找她爹的名次。倒还看得，二十几名上。毕竟他之前曾经一心苦读过。再看明润的，四五十名去了。然后找韩彦的名字，六十名。呃，在异族多年，还能有这水平，已经是自己很用心了。而且他的长处本来就不在应试，而是在执政上。 “舅舅准备取多少名？” 萧从嘉道：“一共才二百多人参考呢，取前六十吧。”会试得已经是举人了才能考，西北一向文教不昌。这参考的总人数还不如朝廷三年一次科考录取的进士多呢。 “你这也太明显了。这是头一科，再说正是用人之际呢。取八十人吧，反正都是在位置上的。” 萧从嘉笑道：“也是，真取六十人也太臊韩相的皮了。对了，乌勒的事荆山还预备晾多久？我是受大师之托，旁敲侧击一下。可不是作为容亲王发问啊。” 第3364章 3363.嫁妆 萧从嘉和明净一样，从来不沾军事上的事，顶多就大事过问一下。他如果真要以容亲王的身份问，就会直接问凌荆山了。 明净道：“我这几日没过问过，回头有了准信告诉你。大师怎么也管起这些事了？” “看到小婶子煎熬有点不忍吧。所以听说明皓没事了，就问了一句。” 明净没再多问，掏出喜帖奉上，“三个丫头的喜酒，恭迎舅舅一家子的大驾。” 萧从嘉接过上头列了三对新人的喜帖，“这礼随几份合适啊？你舅母都念叨两回了。” 明净笑道：“一份就好，不然岂不成了我趁机敛财了。摆一回酒，收三份礼。我这么办是因为如今战时，图个省事。” 萧从嘉道：“那倒是我赚了。你让她们都礼边上过一下就是了。”回头他纳庶妃，能收回三分礼来。 因为明皓涉险低迷了几日的大将军府重又热闹起来。看嫁妆的时候大丫问明净，“晒嫁妆你去么？” “你去就好了，你也是堂堂的偏将夫人呢。这回两个是我侄女，一个是我表妹，我单去一处不好。” 大丫点点头，“也好。那这回全福太太，你也不做咯？这我得临时去请人了。”她是和离过的，而且生母已亡，肯定不能做全福太太。 “全福太太我倒是能做。乔姐儿和夕颜的婚房都不在边城，到时候直接就出城了。会另外有全福太太跟过去的。至于女方这边的客人，到时候有韩家舅母支应足够了。” 说话间傅娘子来了，明净挑眉，“令师兄可还好？”古城在封闭的处所阅卷二十日有余，怕是累坏了。 “累坏了也憋坏了，是正常阅卷时间的两倍呢。昨儿回来足足睡到了这会儿。郡主你安排的集体去疗养，是明儿一早启程？” 明净点头，“我已经派人去府城那边打点好了。随行人员也都是靠谱的，沿途会把人照顾好。你就放心好了。”她安排把这些受累了的老先生、老夫子都送往山清水秀之地避暑、疗养。选来选去，最后还是觉得她娘的公主别苑最合适。这两天就让他们各自先回家和家人团聚一番。因为能带去的家属名额毕竟有限。 傅娘子看向打开的嫁妆箱子道：“这是预备了多少抬？” 大丫道：“三十六抬，取六六大顺之意。三个新娘子的都是这个数。凑一起就是一百零八抬，也很好看。另外两家的到时候也一起游街，然后送往驿站暂放。那两家接亲的人就住在驿站里。”说着把嘴朝明净一努，“她不是提倡红白喜事都要简办么，都不敢弄多了！” 明净失笑，“里头还不是各有乾坤。”彤辉的嫁妆刚好三十六抬，是凑够的。但乔姐儿的虽然也是三十六抬，却实惠得多。毕竟于氏为此攒了十年了，而且原本家底就比二郎丰厚得多。至于韩夕颜的，自然也是不薄。不过这么明面上一致，彤辉脸上会好看许多。也算是于氏和高氏给足明净的面子了。 第3365章 3364.婚嫁 婚礼前三日，明皓的贺礼也送到了。玉石精雕成的大红石榴，偌大一个。石榴代表多子，自然是很好的祝福。摆出来也非常的长脸。再加上明净置办的家具，大丫操办的田亩、铺子和房舍，也算看得了。 大丫当即道：“这个放在第一抬，赶紧挪一下。” 清辉伸手摸了摸，“沁人呢，抱着睡觉肯定很凉快。” 封家众人正想笑她，就听小四儿点头道：“是哒。” 明净道：“你怎么知道？” 小四儿低头对对手指，明净反应过来，“你是不是跑到舅舅、舅母的玉石床上去睡过啦？” 小四儿便嘿嘿的笑，还抬手指指哲儿，示意是三哥带她去的。 哲儿摸摸鼻子，“确实很凉快。而且舅母还陪嫁了一张暖玉的床，冬天睡着很暖和。” 众人不约而同想起玛依娜那份让人艳羡的嫁妆。不过，那玉石在人家家乡的确算不得多金贵的东西。倒是也没违了大将军夫人简化婚葬仪式的要求。 婚礼上有个哭嫁的仪式，彤辉是趴在明净腿上哭的。明净和凌荆山坐的她的高堂之位。她哭得情真意切的，清辉也跟着哭了。 小四儿一脸的懵逼，哭啥？她要不要也过去哭一个？ 看她真打算走过去，阿春哭笑不得的拉住她，“小四儿，你把夫人借给彤辉姐一小会儿。” “啊？” 阿春伸出小拇指比了比，“就一小会儿。” 那好吧，表姐经常给她好吃的、好玩的。 明净感觉腿上一热，这是裤子都被泪水浸湿。她眼眶也红了红，伸手摸摸彤辉的头。 “好了，不哭了。再哭妆该花了。” 方丹也跟着跪在二人跟前，凌荆山道：“好好待彤辉，不然......” 方丹忙忙点头，“姑父放心，侄婿一定和彤辉琴瑟和谐。” 凌荆山‘嗯’了一声，转头看看彤辉。这小丫头真是一晃眼就这么大了。还记得当日初见，他还没有和明净成亲呢。当时他告诉彤辉他是姑父，结果小丫头来一句‘姑父不行’。 小敏在明净耳边轻道：“夫人，吉时要到了。” 凌荆山闻言对彤辉道：“往之女家，以顺为正，无忘肃恭。” 明净也道：“必恭必戒，毋违舅姑之命。” 彤辉直起身点头应下，和方丹一起叩首后被正则背了出去。 “姐——”清辉呜呜的哭出来，跟着追出去。出了正厅被傅娘子一把拉住胳膊，“没有妹妹送姐姐的规矩。”老辈的规矩，心头再不以为然，还是要守一守的。不然，婆家人怕是会有意见。 阿春掏了两颗糖给小四儿，“你给清辉姐送一颗去。” “哦。”小四儿揣了一颗进自己兜里，然后拿着另一颗走向清辉，“表姐，糖糖——” 明净是今日的全福夫人，也一道出去了。三个新娘会在大门出汇合，一一等要送嫁的人也都过去了。 乔姐儿是康杰背的，夕颜是朝晖背的，男装的韩影也只送到了二门处。 明净送三个新娘子出门，女宾交给高氏、于氏等人招呼。凌荆山则和韩彦等人一起招呼男宾。 第3366章 3365.送别 三座花轿在城门处停下，乔姐儿要在这里换乘马车。韩夕颜和彤辉的花轿也在这里分路。 明净下了自己的轿子先朝乔姐儿的花轿走过去。送嫁的一一哥仨还有康杰也都纷纷下马。一一哥仨要念书，康杰有职事在身。他们也只能送到这里了。 最后送乔姐儿去白家的会是一位族兄。这一次白小八也不是自己来迎亲，他还在战场上呢。是他嫡亲长姐的儿子来代为迎亲，比他年纪倒还略大些。至于三日回门就更不会有了，出了城门就直接奔夫家去了。战争期间，一切都可以便宜行事。 乔姐儿下了花轿换乘马车，康杰和一一哥仨都不舍的走过去。她这一去就不知几时才能回娘家来了。尤其是康杰，他没有其他同胞手足，就只得这么一个妹妹。 明净对乔姐儿道：“凌家永远是你的后盾，去了一切守礼行事就是了。有什么事记得捎信回来。” 乔姐儿红着眼点头，“七婶，我知道。” 明净又让一一哥仨也分别和乔姐儿说了两句，就把时间都留给了康杰。她牵着哲儿往回走，哲儿嘟囔道：“要是小妹嫁人，我一定会忍不住哭的，就好像清辉表姐一样。” 一一道：“小傻子，闭嘴！小妹还不到两岁呢。你不要将她要嫁人这些话挂嘴边上。” 哲儿瘪瘪嘴，被大哥斥了还是勇敢地对明净道：“娘，以后不要把小妹嫁太远了。” 明净点点头。 背后乔姐儿对着康杰喊了声‘哥哥’，憋了半天的泪水就顺着脸颊往下流了。 康杰的眼睛也红了，顺手替她把泪水抹去，然后牵着她送她上马车。 明净带着三个儿子来到韩夕颜的花轿旁，韩夕颜也正和韩朝晖依依不舍呢。她倒不是今日就要远离边城。她夫家在边城置办了新房举行婚礼，会等三日回门后才去夫家。但韩朝晖却是马上要去军营了。韩影已经率人从另一座城门出了城正等着了。他是昨天才回来的，下午去秦府看了看从没见过面的儿子和秦卿。今日送嫁到城门，然后一刻都不能耽搁就要回军营了。 “哥——，我好久都没有见你跟姐姐了。可刚见面又要分开。” 韩朝晖道：“你公婆不是说过了年就让你们夫妻到边城过日子么。到时候就又团聚了。你这都要哭，人家乔姐儿怎么办？” 原本方家对彤辉和方丹也是这样的安排。但如今方丹已经在王府当官了，就先不回老家了。方家的亲戚这会儿都在方夫人给他们小夫妻置办的小宅子里等着喝喜酒呢。等过年的时候他们才会回老宅祭祖，彤辉到时候会被写上方家的族谱。说起来她倒是这三个里头婚后小日子最自在的一个。公婆、长辈等人喝过喜酒就会陆续离开，家里就一个在女学读书的小姑子方茉。 看到明净过来，韩朝晖朝她拱拱手，“表嫂，家里的事儿又要多麻烦表嫂了。” 第3367章 3366.陪嫁 明净笑道：“应该的，你不用太客气。无衣、哲儿，等下你俩送你表姑姑的花轿过去。等夕颜回门那日，你表哥也会帮你好好灌一灌新郎官的。快上花轿吧，吉时不等人呢。”韩家人丁单薄，韩朝晖走了就只能让这两个小的顶上了。一一则是要和正则、虎子一起去送彤辉。这是他打小就说过的，要给大表姐送嫁。 乔姐儿走得最远，第一个上了马车，在车窗探出头来向明净等人挥手。康杰牵了马要再送一程。彤辉和夕颜也下了花轿送她，把遮面的扇子往下挪了挪看着她的马车越来越小...... “好了，你俩也赶紧上轿子，夫家人都在等着呢。” 彤辉和夕颜对视一眼点点头，然后各自回了自己的花轿。一一哥仨分作两路，明净和一一去了方家。明净坐在轿子上想起昨儿下午大丫来找自己，有些期期艾艾的道:“哎，彤辉那里是你去还是我去啊？” 明净茫然，什么你去我去？ “你去送嫁妆，我去当全福太太啊。这不是早就说好了么。” 大丫瞪她一眼，“二嫂肯定没跟彤辉讲过洞房花烛夜的事儿啊。总不能让她什么都不知道的就进洞房了吧。” 一听是这事儿，明净立马道：“你去、你去。”还真是忘了这茬呢。 大丫笑了一声，“那你出辟火图。这儿是你的府上，我可没有揣得有过来。” 明净有些囧，“你在这儿等会儿。”她还真没有现成的。作为从资讯发达的二十一世纪来的人，她还需要看那个么？太小儿科了吧。不过，凌荆山好像收藏得有，以前拿出来找她议论过。 明净把大丫晾在外室，自个儿进了内室爬到床上翻箱倒柜。一一兄妹四个尤其是哲儿和小四儿都爱往他们床上爬，所以放得自然比较隐秘。她记得那小箱子上头还有个机关，凌荆山教过她怎么开。她当时没留心看，一会儿先试试能不能打开。 明净找了一会儿才从帐子背后的暗格里把凌大将军珍藏的辟火图找出来。然后盘腿在床上坐下捣鼓那个机关锁。听到她在里头的动静，大丫笑着在外头叉水果吃，不时发出两声轻笑。 明净被她笑得脸微微发红，一边捣鼓一边回忆，过了半晌终于听到‘铿’的一声开锁的声音。她翻了一下拿了一本入门级别的出来给大丫，“喏，你拿去吧。让她直接留着好了。”省得还回来彼此又要尴尬一次。反正这箱子里还有，而且还连上了机括会自己动的成双成对的小人儿都有。也不知道凌荆山从哪里收罗来的。 大丫憋着笑接过去，用帕子包了起来放进袖子里。 “那我去了。” 于是，明净给彤辉的陪嫁又添了这么一本少儿不宜的画册。她这会儿想着也不知道大丫到底把彤辉教会没有。以大丫的性子，也是实在没法子了才姑代母职去讲这个，肯定含含糊糊几句话说完就让彤辉自己看了。 第3368章 3367.送嫁（2） 明净在方家没耽搁多久，把全福太太该走的流程走了一遍后对彤辉道：“不用紧张，都是这么过来的。我三天后在家等着你们回来。” 彤辉点点头，“姑姑，不用操心我。我肯定应付得来。” 最后明净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你大姑姑教的，你都会了吧？”唉，以后清辉出嫁前就让彤辉去和她说，那她跟大丫姐就不用为难了。 彤辉被扇子遮着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嗯，会、会了。” “那我就走了啊。”真不会她也不能手把手的教啊。还是自己看图吧。那么多新婚夫妇都这么过来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明净就在方家和彤辉的婆母喝了一杯酒就告辞回到大将军府。她这里还有许多客人要招呼呢。官面上的人是高氏和三婶在招呼，其他女客就交给了于氏和马氏。明净回去正好再陪着收个尾。等宴席散了，安排好了客人逛耍的去处和项目，阿春抱着小四儿来找她。 “夫人，今天小四儿表现很好，还安慰了清辉姐呢。” 明净把肉墩墩的小四儿接过来，“哦，她怎么安慰的?” “就拍拍胳膊，然后再直起身拍抚背，嘴里说着”表姐，不哭’。再高难度的，她就实在做不出来了。” 明净亲了亲小四儿，“小四儿真乖，是娘的小帮手了。那清辉这会儿还好么？” “她在她们姐妹住的小院里，思思、梦梦、糕糕陪着呢。夫人，从小看清辉姐都比男孩子还彪，一下子看她这样还真是不习惯呢。”阿春感慨的道。 “彤辉对她而言，一半是姐姐一半是母亲。难免的！得了，我去看看她。”明净抱着小四儿走进彤辉和清辉幼时居住的院子，彤辉今天就是从这里发嫁的。所以到处都红彤彤、喜洋洋的。 明净在彤辉的门口站了站，也是思绪万千。当初彤辉跟着她来边城的时候还是四五岁的小娃娃，如今也为人妻了。 屋里传出梦梦的声音，“以后不知道我们三个谁先嫁。要不，我们也一起办喜事好了。” 明净哭笑不得，前有哲儿担心小四儿会远嫁，后有梦梦兴致勃勃的和思思、糕糕商量以后也办集体婚礼。还真是童言无忌啊！ 清辉也被梦梦的话打倒了，她的离愁别绪都少了一半。 “行啊，到时候你们仨就一起办吧。我给你们添妆。”到时候她应该也挺富裕了，听说打仗很发财的。 看小四儿已经有些倦意，趴在自己肩头眼睛有些合拢了，里头清辉的情绪又已经三个小妹子的陪伴和耍宝一样的童言开解得好了许多。她笑了笑抱着小四儿回她住的厢房了。 明净给小四儿把小衣服脱了，拍抚了一阵见她睡过去了便唤了崔氏守着，自己去陪客人们看戏、抹牌了。 乌雅今儿自然也是来了的，景飒在专门陪着。司徒姝也在婚前最后一次代表司徒家女眷出门。明净过去的时候看到橙子和司徒震、郭励几个在一处说话、戏耍。 第3369章 3368.教导 叶氏说哲儿不在，让橙子帮忙陪小客人，他便尽心尽力的帮忙。实在是凌家即便有这么大的小孩子，也是老宅来的，不太熟惯。拉出来陪这些既富且贵的小客人多少有些放不开。明净就和叶氏打了个招呼。 这会儿看到明净，橙子便道：“表姐你回来啦。哲儿他们兄弟呢？” “他们还留在方家和赵家喝喜酒呢，要吃过喜酒才回来。”韩夕颜的夫婿叫赵铎，是高氏娘家的表亲。 郭励站起来，“表姨，哲儿哥说以后我也要给笑笑姐送嫁。我想要一匹小马。嗯，让我爹拿东西来换。我在信里跟我爹说，他回信答应了。” 明净笑道：“那拿你来换好不好啊？” 郭励点头，“我爹说可以的，让我来给您当童养婿。表姨，什么叫童养婿啊？”他问娘，娘说不知道，让他来问表姨。 明净后槽牙磨了磨，她又手痒想打郭子钺了。居然连她随口回答郭励的玩笑话都猜到了，还这么乱教儿子。他这个大儿子也才四岁呢。 “小栗子，这些混话不可以胡乱说。你爹真是太不像样了，怎么能教坏小孩子呢。” 晚间明净忿然把此事告诉凌荆山。她去不了军营，得让凌荆山去收拾小果子。 凌荆山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旁的哲儿小声道：“小栗子，挺好啊。郭家蛮近的，我也打得过小栗子。他不敢欺负小妹！”越想越觉得合适呢。 无衣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大哥说你小傻子，你还真是。你怎么能这么随随便便就把小妹给许出去了？咱们家小妹那肯定是一家有女百家求的。咱们跟爹得一起把架子摆足。”说着还把小身板挺了挺。 哲儿道：“摆架子，怎么摆？是不是好像之前新郎官来叩门，咱们堵门为难他们一样？” 无衣道：“那是最后一关了。” “那从什么时候开始摆？” 明净颇有些无语的看着两个商量怎么摆大舅哥架子的儿子。难得无衣也和哲儿一起犯傻了啊。 一一看两个弟弟一眼，“小四儿的婚事得爹娘做主。而且那还早得很呢，你俩还是赶紧洗洗睡吧。” 凌荆山道：“我告诉你们哥仨，谁要是打你们妹主意，我要是不在你们先把人毒打一顿再说。” “好！”三个脑袋一起点下。哲儿更是挥着小拳头道：“小栗子想来跟着我们读书，葛老让他先旁听看跟得上不。我明儿课间就把他打一顿。”大哥、二哥亲自动手太胜之不武，别人要说他们以大欺小的。以后郭凌哥回来了，或者郭笑姐都会出手帮小栗子报仇。还是自己上吧！ 明净看哲儿还真把这事儿列上了日程赶紧道：“哲儿，不可以。你爹说的是十年之后发生这样的事该怎么做。这不过是你们郭叔叔开的一个玩笑，虽然有些过分，但你不能去打小栗子。让你爹去打你郭叔叔一顿就好了。不过，小栗子比糕糕还小呢，他急什么啊？”说着瞪凌荆山一眼，教的什么啊？ 第3370章 3369.变化 明净把三个儿子打发回屋去睡觉，又去小四儿屋里看了看。她早就睡熟了，崔氏守在一边在给她做贴身的小衣裳。 看过回来，明净说凌荆山，“有你这么教儿子的么。郭帅周年祭才刚过去没多久，你就教唆你儿子去打他孙子了。哲儿也真是耿直，立即就打算明儿课间抽个空就把小栗子给打了。” 凌荆山摸摸鼻子道：“那你还不是怂恿你男人去打他小儿子。” “那不一样啊。小果子本来就欠揍。我第一次见面就揍了他一顿，郭帅在也没说什么。可小栗子什么都不知道，就跟着他爹的话学个嘴而已。萧氏也是，居然也不阻止他，不告诉他这话不能说。还真让他来问我。” 凌荆山点头，“嗯，两口子都不是好东西。行，回头我找个由头再把那欠揍的收拾一顿。” 明净恨不能夫妻一起上场，男女双打。点头道：“对，揍他。让他嘴巴痒痒！” 翌日，景飒做东请从西域都护府特地赶回来喝喜酒的方夫人。明皓的礼物就是她帮忙带来的。他们夫妻在整个西北也就方丹家族那一门亲戚，新娘子还是明净的侄女，方夫人便不远千里、穿过沙漠回来喝喜酒了。 她和景飒很有共同语言：思念远方的儿女！ “公主你膝下还有郡主在，外孙子、外孙女也时不时的能见到，也是极好的了。”方夫人已经数年没见过儿女和孙辈了，那是巴心巴肝的想啊。 景飒无言可安慰，只好道：“回头明皓和玛依娜有了孩子，我隔这么远也只能干着急。还望夫人多多关照几分。” 方夫人一口答应下来，“没问题。封世子和玛依娜女王若用得上臣妇的经验，臣妇责无旁贷。” 屋外传来小四儿和糕糕追逐打闹的声音，明净和徐熙在屋檐下笑看着。徐熙已经刘子玉牵线改嫁给了一个富商，也即将要有孩子。所以看到漂亮的孩子满心满眼都是欢喜。 她专业水平过硬，在大银号的职务也是越来越高，收入颇丰厚。夫婿对于她和刘子玉甚至明净都能搭上关系也甚为满意，对她很好。方夫人这次回来就是住在她家里，而没有去驿站。 明净觉得她这十几年变化也是挺大的，从侯门娇娇女变作商人妇，眼中少了傲气多了平和。她伸手扶了徐熙一把，“过去坐吧，这么站着你也不嫌累得慌！” 徐熙笑着过去坐下，“我比郡主还大一些，马上都要三十了。本来还挺担心的，可我们家那口子说夏夫人、秦当家比我还大得多，又陪着我厚颜上门请教保胎事宜。我这心也就安下来了。” 明净道：“是啊，没事的。各方面注意些就是了。人家四十多还有人生幺儿、幺女呢。”她想起当年京城大乱时，因为马车的座位有限，徐熙前夫自己跟着朝廷的人马离京避难，把她一个人丢弃在大街上，差点被乱民抢劫的情景。当时她眼底惊恐不已，可真不如现在这么明媚。 第3371章 3370.溜掉 徐熙来的时候，明净还怀疑过她是奸细。如今几年过去，这个怀疑早就打消了。倒是王府那位表妹，特别的低调、沉得住气。舅舅前儿还在烦恼呢，说闺女十二了该说人家了。可闺女是真的、假的都没法确认，让他怎么寻亲家？而且如果真闺女真在太后手里，可不能让她胡乱配出去啊。 这个明净也没法子，如今相当于国中有国，互相屏蔽了消息。也不知道怎样才能抓到这位‘表妹’的尾巴。她曾经想过要不要让梦梦在‘表妹’跟前涉险，看她会不会拼死去救。可后来想想，就算她舍己救人，也不能说她就是细作。万一人家真就是品性高洁呢。 “郡主，我如今是真觉得日子比从前好。” “反正我很喜欢边城这种女儿金贵的看法，也很喜欢如今女人也能出门做事而不是困于后宅的世道。” 徐熙柔柔一笑，“这后一条还多亏郡主大力促成呢。” 公主府的厨子是很拿得出手的，方夫人和徐熙都吃得十分有胃口。散席后，景飒派了马车送她们归家。然后感慨了一句，“这分裂的局面何时才能结束啊？” 明净道：“孟氏那里已经在磨刀霍霍了，就等着咱们跟西陵打出个两败俱伤。而咱们也做好准备了。这战事一旦开启，怕也不是十年八年就能结束的。而且期间兴许还战战停停。” “那你听荆山说咱们眼下打得过西陵么？” “之前西陵人穿越沙漠派兵向都护府动手，授明皓以口实。他已经在组织西域联兵了。西域诸国从前也一直受西陵欺负，只是之前还是有些想坐山观虎斗。可西陵骑兵日伏夜行，很快就出现在了他们眼前，那可是打上门去了。有这么一个有威胁的邻居，他们也是觉得不妥。终于被玛依娜逐一说通，愿意出兵相助。凌大哥他很高兴，说明皓这回不但粉碎了西陵人的阴谋，而且抓住了很好的机会。” 景飒扶额，“这战场上瞬息万变的。”说着瞪明净一眼，“你弟差点出事，你竟然从头到尾都瞒着我！” 明净把头转开，“唉，小四儿怎么摔了啊？我过去看看。”过去抱起闺女就往门外走。 景飒呕得不行，这是打算溜了？ “你给我站住，你跑得了初一还跑得了十五啊？你以后不登老娘的门了？哼，你不来老娘不能过去啊？” 小四儿趴在明净肩头，有些诧异的看着外婆气急败坏的样子。而娘抱着她则是越走越快。她低头看看小跑着跟上来的糕姐，和她相视一笑。原来娘也有怕的时候啊！ 她也跟着捣蛋，“不走，不走——” 明净听了直接把闺女放在了地上，然后问糕糕，“你走不走？” 糕糕指指小四儿，“我和小四儿一起。” 明净就自己走了，等她娘这场气消了再说。懒得听她念叨！ 景飒追上来看到简直哭笑不得。小四儿走过去抱住她的小腿，“陪，外婆！” 景飒把她抱起来，“还是你有良心。” 第3372章 3371.送马 凌荆山打算等彤辉和夕颜回门之后去一趟马场看看，顺道带郭励和银子过去各挑匹小马。 “你也一道去吧，反正有董濬在，不是特别重大的事也不用你出面。” “好。肯定得再带上小四儿和糕糕。而且还有郭昭和橙子也会要跟。那这一躺可就热闹了。” 凌荆山道:“还得半道去接上老郑。” 明净一惊，“是不是楚老......” 凌荆山点点头，“嗯，老爷子有些不大好了。” 楚老是养马的高人，当年被朝廷弃用，还遭人诬陷在狱中断了双腿。被凌荆山请出山之后在他的马场兢兢业业的干了十年。如今也是年事高了，一身的病痛。 糕糕和思思、梦梦知道凌荆山要送郭励和银子小马都羡慕得很。但小马驹尤其是名驹的后代难得，肯定不是谁想要就能要的。再说小栗子的爹也说了拿东西换。 梦梦过来看外甥的时候忍不住问念初，“大姐，咱们家能不能换得起一匹啊？我和思思一起骑。” 念初摇头，“咱们家那点底子哪换得起啊？咱们家拉车的那都是军营里淘汰了的驽马，不值什么钱的。” 梦梦沮丧不已，“那郭家拿什么换啊？” 念初想到这个就有点好笑，“义父说他问都懒得问，郭叔父肯定会说郭家的兵法不是已经誊抄给他了。” “我、我师傅的兵法也誊抄给姑父的了。我能不能先帮小师弟要一匹啊？以后小师弟长大了我再还给他。” 念初乐了，“你这算盘也挺精的啊。行，那回头咱们先问问你师傅。她要是同意了，咱们再问问姑父。” “好，大姐，那我去跟师傅说。吃饭不用等我！” 梦梦说干就干，外甥也不看了立即要奔去秦府。 念初看看还有些懵的思思。这两个妹子啊，一个说风就是雨，一个却是个慢性子。 一筒原本正和三姨玩着，看她突然就跑了也是一愣。思思忙把他一起照顾到，“来，二姨陪你们玩。” 明净牵着小四儿进来，“昭昭，梦梦急匆匆的去哪啊？” 念初便说给明净听了，明净笑道：“只要秦卿愿意，未尝不可啊。而且我们要绕道疫病区，也正好带她去看看赵大哥。” 思思听了道：“姑姑，我也想去看爹。” “行，你又不爱闹腾。那么乖巧谁舍得拒绝你啊？要带肯定是把你和梦梦一起带去。” 秦卿同意了，于是出行名单上又添上了思思跟梦梦。明净想了想，把赵大宝也带上了。疫病已经不是什么大问题了，凌荆山和明净既然路过也可以慰问一下当地的军民医者。至于孩子们抵抗力弱，不给他们进城就是了。 赵二宝可不服了，两个小妹子都要有马了。而且大哥还能一道去看爹，就他被留了下来。 念初戳他脑门一下，“你的意思是都走了，就留娘和奶奶在家？而且，大宝要去相亲，你去干嘛啊？给我老实在家待着。” 赵二宝道：“那我也要去参加童子军。等他们回来就去，姐你要帮我说服奶奶和娘。” 第3373章 3372.打算 念初恍然，“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你真想去啊？当军医不好么，干嘛非得上第一线？第一线不少你一个大头兵。可军医处可是一直缺人手呢。” “我懂急救，也会包扎。但让我天天在军医处干这个可受不了。我去当兵也可以帮到同袍的。你跟姐夫也好好说说。” 念初想了想，就在给小七的信里添了一笔。 童小七回信很快，说如果小舅子真的有这个心，到时候军校办起来他送他去。这会儿去童子军营待一待也可以。 所以赵大宝就要负责去了疫病区问一问他们的爹，同不同意姐夫的这个安排。 梦梦倒是支持得很，“二哥你先去，以后我也要去的。” 还有一个不服的就是哲儿了。以前大哥、二哥老是出去。现在爹娘带着小妹和那么多小伙伴去。他不用出门走走看看长见识吗？连两个表叔都要去，就他被留了下来。 无衣道：“我不是也没去吗。” 哲儿道：“你和大哥都在准备要去江南看看了。呜哇，就我是凌三多！” 看他说着说着还假哭起来了，想想在出门这事儿上确实挺亏待这孩子的。明净赶紧过来哄，“莫哭、莫哭，要不，咱们跟葛老请个假。带你一起去？” 哲儿点头不已，“请假！我会把功课补上的。司徒震不去，正好可以留下抄笔记。” 明净道：“你还挺会安排人家的。不过，你最近不是要开三家分店么，你就当甩手掌柜不管了？” 哲儿笑，“我本来就是甩手掌柜。有王胖胖在，哪需要我操什么心？我去巡铺都是摆威风而已。” 一一准备了一些礼物让哲儿带去给他在疫病区认识的一些人。其中就有誊抄的古城的一些手书。那位开书院的朱老很喜欢古城的著作。 “放心吧，大哥。我一定督促人送到你指定的人手里，还让人了解下他们的近况。”只要能去，让做什么哲儿都是乐意的。 明净亲自带着哲儿去告假，葛老也没说什么。倒是葛晟给哲儿布置了不少功课，还说回来要检查。葛老精力不济，如今小的这一拨差不多是他在管了。另外他已经开始在各部打杂，学习经验了。他自己的学业也不用人操心，年未弱冠，已经是举人一枚了。下一科会试之后，便可以正式出仕了。明净打算让他跟着董濬多学学。这两人都是她储备的丞相人选。 哲儿忙不迭的道：“小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用功的。” 葛晟淡淡地道：“不用功回来就受罚。” 明净道：“多谢葛老通融。好了哲儿，我们要走了。明儿你表姐和表姑姑就回门了，还得回去准备准备。然后后日我们就要出远门了。” 末了又去和萧从嘉以及叶氏道别。 萧从嘉道：“要不是走不开，我都想一道去了。” 叶氏道：“哟，我走开没事儿，另安排人操办就是了。您走开怎么成啊？谁也不能能个替您进洞房不是。” 第3374章 3373.不满 萧从嘉道：“你当着晚辈的面说的这是什么话？” 叶氏瞥一眼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存在感十分低的明净。明净其实也比叶氏还略大些。这么多年，叶氏其实还真没怎么拿她当晚辈看过。当下她轻哼了一声，“嗯，明净和大将军有事尽管去忙，正事要紧。是吧，王爷？” 萧从嘉点点头，“嗯。” “那我明日来接二位表弟。” 他们夫妻这一走，短时间回不来，萧从嘉纳司徒姝的喜酒自然就错过了。对此，叶氏极为高兴。这可是明晃晃的打司徒姝的脸了。 萧从嘉也表现得很无所谓。至于说前线还在交战，凌荆山这个一军统帅不在边城坐镇反倒要远离，那不是还有郭子安这个很靠谱的兵部尚书么。关键的时候他是可以重新披甲上阵的。 景飒自然是要留下来帮着叶氏张罗的，她如今就在王府里。知道女儿、女婿要离开她道：“先去已经不是疫病区的那处，再去马场，听起来真是不错。要不是要帮你舅舅操办纳庶妃的仪式，我都想一道去呢。不过，你们夫妻都不在，这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舅舅、舅母那里我已经说了，他们并没有因此不高兴。至于司徒家怎么想，我们不在意。”就是故意不给面子怎么了？居然利用两家联姻，他们作为男方亲戚全在大将军府、毫无防备的时机算计舅舅，太恶心人了！ 景飒蹙眉，“明明康辉和阿婧联姻，你们两家挺好的。现在闹得......” “还有一一和无衣在呢，他们兄弟也能代表大将军府了。” 明净出去抱上小四儿一起离开，“明天要出远门去玩，开不开心？” 小四儿含糊应了一声，不是太积极的样子。明净诧异的转头看她，“你在干什么？不准盖！”她说着手臂打直，把小四儿举到一臂之外的地方。 小四儿手里拿了一枚小小的印章，正往上哈气准备盖在明净脸上。 明净看那印章的质地上佳，多半是她舅舅最近无事，又有些烦闷刻来解闷的。大小和小四儿的食指差不多，估计就是刻来玩的，随手就送给小四儿了。 见明净发现了，小四儿瘪瘪嘴，只能收回手，“抱抱——”她不要被娘推这么远啊。 “你怎么不往自己脸上盖啊？” “看，不到。”既然娘不肯，那等回去盖在糕姐脸上。 “你盖在手背上就可以看到了。试试——” 小四儿眼睛一亮，盖在了自己左手手背上，惊喜的道：“马马——” 明净一看，还真是匹很迷你的小马的样子。小四儿就是属马的，合着还是特地刻给她的啊。这么小的地方居然能刻出一匹马来，她舅也真是极出色的手艺人啊。 小四儿一高兴，啪啪啪又盖了三匹马在手背上。要不是没印泥盖不现了，她还要继续。回去之后就拿着预备到处盖。 明净道：“只有你自己的东西才可以随便盖，别人的都不能动。” 话音没落，小四儿就蘸了印泥冲过来了，“我爹、我娘、我哥......”这是预备给他们全盖上了。 第3375章 3374.盖章 哲尔道：“我们都不是......” 无衣一听就知道他要说‘东西’两个字，立即把他的嘴捂住了。 哲儿也反应过来不对了，他推开二哥的手，“不许盖！”看小妹的样子，分明就是冲着他的脸来的。 无衣道：“不给盖脸。来，盖手背上吧，和你自己的一样。”说着把手背伸了过去。 小四儿看父母和兄长都很坚决不让她盖脸，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也盖在他们手背上。盖完他们几个她笑眯眯的朝念初的院子去了。她要去盖一筒、二筒还有大嫂子。 凌荆山抬手看看，“你舅还真是闲啊！” 明净看向哲儿，“东西都收拾好了？” “常嬷嬷在看着收拾，不用我管。”哲儿挥挥手道。 一一道：“娘，小妹肯定去抓着一筒、二筒盖章去了。” 明净赶紧追了出去。对其他人小四儿没办法，可那两个小的可是毫无还手之力。她可别给盖得全身上下都是啊。结果追过去就看到念初一脸的哭笑不得，而一筒二筒乐滋滋的躺摇摇车里袒着肚皮任由小姑姑往小肚子上盖章。因为痒痒还不断发出轻笑声。 小四儿盖了几下，歪头看着一筒、二筒衣服上的麻将纹样，她怎么觉得这个也跟盖章差不多？ 自从明净一开始让人往俩孙子身上绣上‘一筒’、‘二筒’之后，他们所有的物件就都是这么分区分的了。针线房的人也很会揣摩上意。 明净说念初，“你还真是什么都由着她。” “反正洗洗就好了，而且一筒、二筒也挺高兴的。”如果明净不来，念初很快也会阻止小四儿了。 明净走过去，“行了，盖了几个就好了。别让他们凉了小肚肚，回头不但要喝苦苦的药还很遭罪。” “哦。”小四儿把两个侄儿的小衣服拉下来。她本来没想盖这儿，是俩小子自己在拉扯衣服，掀开了把肚皮露出来的。 念初道：“也不知道几时就学会了自己撩衣服。大概是知道热了。一会儿就得替他们拉下来一次。” 明净汗颜，这当然是跟着祖父和三位叔叔学的，一热就想脱衣服或者撩衣服下摆扇风。但他们就只会扯衣服，顶多就是把衣服下摆翻起来露出肚皮了。 一筒、二筒用手抓着摇摇车坐了起来，对着明净咿咿呀呀的。念初伸手摸摸他们的背心，汗不多，擦擦就好。她接过丫鬟递上的热毛巾给两个儿子擦擦背心。然后和明净一人抱了一个出来在凉椅上坐着纳凉。 小四儿跟在她们脚边。如果是明净抱了别人她是会闹腾的，还会去抢。可抱侄儿她是可以接受的。 “义母，你们放心的去吧。我会看好家，照顾好一一跟无衣的。” “我倒是不担心他们俩。他们时常在外头跑，皮实得很。这俩小子还太小，你心思多用在他们身上。家里、家外尽量平衡。不行的话，就暂时把外头的事情放一放。这小七一走就是半年，而且还不知几时能回来。真是辛苦你了！我不在，你把你娘接过来帮忙带孩子吧。” 第3376章 3375.回门 次日便是新嫁娘回门的日子，凌荆山、明净以及韩彦、高氏在家中候着。只是苦了凌惊南和于氏，乔姐儿这会儿还在赶路，还没到楚家举行婚礼呢。别说回门，明年正月初二能不能回娘家都不好说。 两辆马车几乎是同时抵达的，两对新人一起进了大门。分别先进去拜见明净和高氏叙话。 明净看彤辉面色红润带着一抹羞意，便知道她新婚之夜和这几日都过得还不错，不由转头和大丫对视了一眼。 大丫眼中也露出放心的笑意。 方丹没留一会儿就被无衣请到前厅去了，凌荆山、明雨和正则、虎子几个要在那里见他。今天肯定是要灌他这个新郎官的。另外赵铎也被哲儿请过去了，韩彦也在前厅。因为韩家人丁单薄，康杰也被叫上凑数。再加上一一哥仨，圈个大圆桌人气就很足了。两个新郎官坐在一处，对视一眼都是苦笑不已。看来今天真的要不醉不归了。 明净和高氏则是分开招待的回门的新娘子。高氏着人去请了秦卿，秦卿也抱着儿子过来了。这种需要人扎场子的时刻，她还是给了面子的。明净这边就是封家的女眷了。五伯母、七伯母还有几个姐妹，嫂子、弟妹都在。枣花也在这里和景飒一块坐着。她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不掐尖出头也不落井下石。比起王氏来在亲戚间就受欢迎多了。 明晴今儿也来了，顾渺这会儿也在前厅。她对着彤辉招手道：“小丫丫，过来姑姑看看。这真是一晃眼的事儿啊。记得那会儿经常挽个小提篮去田里拾麦穗，就从我们家大门口过。甜甜的喊我声‘明晴姑姑’，如今都为人妻了。明儿不定就当娘亲了。比我就只慢了一步！” 彤辉乖乖的过去，明玉把头扭到一边去笑，小声道：“差一点就赶你前头去了。” 明净也是一笑，要不是王氏突然死了，彤辉去年就要成亲的。而明晴因为非绝色不嫁，连衙门对晚婚女子的罚款都交了好多年呢。 长辈们分别拉着彤辉问询了几句，坐在明净腿上的小四儿嘀咕道：“哭哭、笑笑。”她很是纳闷三天前哭成那样，今天怎么又都在笑了。不但彤辉表姐在笑，清辉表姐也在笑。 听到她的话，近旁的几人又笑了起来。 看长辈们说完了，念初也招手叫彤辉过来，然后把一筒、二筒一起递给她抱抱。 “贴身的小衣服我也都准备好了，一会儿让人放到你车上。” 彤辉坐在椅子上，一手抱了一个，脸红红的道：“谢谢！” 清辉站在彤辉身边，伸手摸摸俩小子的嫩脸蛋，“姐，我明儿就要去童子军营了。” “那乌尔登的案子......“彤辉和乌尔登是真的从小玩到大的，以后又是自己妹夫，便忍不住关心。 “姑姑说明日开审，有最新的消息你捎信告诉我吧。”反正每日都有邮差往来边城和军营。 午间吃好了饭，彤辉看向明净，“姑姑，还请您去前头看看。” 第3377章 3376.姐妹 明净笑，“不错，会心疼男人了。行，我去看看。戏台子那边准备好了，念初、阿春你们带长辈们过去。要午睡的，也只管去睡就是了。” 彤辉抿抿嘴，“有劳姑姑了。” 小四儿赶紧伸手讨抱，明净便抱着她一起去了。 念初和阿春招呼安排众人，彤辉便和清辉一起回了之前住的院子。姐俩还有些私房话要说。 彤辉掏了准备的银票和碎银子给清辉，“去了营中不要苛待自己，对旁人也大方些。” 清辉点头收下，“我知道的。我去了军营，虎子就托给正则哥哥了。姐你也时不时督促他用功习文修武。不听话就揍，这小子就欠揍。” 彤辉笑，“每次你揍他，娘都好像被挖了心肝一样。” “他要是不成器，将来不但父母，你我都要被他拖累。不上进就揍，没二话。比他聪明、比他出身好的人都那么努力，他凭什么不努力？还真想要我们俩一辈子拖着他不成？娘的教育方式比起姑姑，真的有很大的问题。” “她那些重男轻女的旧观念改不了了。咱们就在虎子身上下功夫。你放心，我会趁着这两年好好督促他的。大哥也会管着他。再说，还有叔公他们呢。”正则和虎子如今都是住在公主府里，封璟也会抽空管教。还有明润如果人在边城也会管他们。倒是封菖那里，一是住不下，二是他本来人也有些糊涂指望不上。 清辉点点头，“姐，我今天看二姑姑，一点精神都没有。” 彤辉摇头，“听说她的馆子要开不下去了。她借大姑姑的银子也还不上。” “之前说你的婚事暂缓，她还盯上你的嫁妆银子了。想让大姑姑先挪借给她。她想得可真好，万一到了时候还不上，又想让大姑姑掏腰包填缺口。结果被大姑姑狠狠数落了一通。唉，她什么时候才能把日子过好，不给人添麻烦啊？其实她老老实实做生意就是了，不过是累些，钱还是能挣到的。偏要偷斤少两，用不好的食材。” 彤辉道：“不去管她了。她不自立起来，旁人也最多帮扶一两回。反正我以后有了闺女，绝不能教成她那样的。倒是这回西域联军有了消息，乌勒叔叔的罪责算是误打误撞减轻了些。至少乌尔登应该会很快没事了。你去军营前，记得去王府跟西平王妃也道个别。” 清辉点头，“好的，我记住了。” “去了不要好勇斗狠，也不要总是受伤。姐姐在家里会担心你的。” “嗯。” 彤辉伸手抱了抱妹妹，妹妹从小立志要当女将军。而且兴女兵的是姑姑，她也不能拦阻。可有至亲去军营，心头难免担忧。 “你要好好儿的，姐从今年就开始给你攒嫁妆了。” “好啊，我自己也会尽力攒。争取到时候不要让姑姑、叔叔们众筹了。”她都想好了，剿匪什么的她一定积极点，争取多分好处。 彤辉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你不要太拼了，你还有姐姐。” 第3378章 3377.放弃 回门的小夫妻是不能在娘家过夜的，晚饭过后两对小夫妻以及客人便陆续告辞离开了。明日一早明净和凌荆山就会带着几个孩子出发，留下念初母子，一一和无衣还有阿春、阿阳姐弟。 阿阳当天下午将乌勒放走主将、溃兵逃亡西域意图挟持明皓为人质最终却导致原本松散、出工少出力的西域联军开始形成凝聚力这些后续一股脑儿都告诉了萨尔罕。 萨尔罕震惊的道：“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和之前只是些零散消息相比，今晚阿阳说得好些就只有军方高层的人才知道。 阿阳隔着安全距离冷哼一声，“因为我不是外头来的学生，我就是大将军府的人啊。小爷还以为你是条大鱼，陪着你周旋了这么许久。结果就那么小猫两三只。哼，你个西陵狗，白费我的功夫了。” 这段时日的接触，也只令阿阳找到两个内心同情萨尔罕，愿意给他行些方便的读书人。这两人夫人说回头都弄去矿区教那边的孩子读书识字去，取缔科考的资格。当然，鉴于他们本来就是因为有点糊涂，立场不够坚定的缘故。也只能教认字，上课会有人监视，不准散布亲西陵的言论。 阿阳本来还一心想立大功的，为此打起精神和萨尔罕周旋了一个多月。希望太高这会儿可不得失望。夫人让他好好读书，不要再分心做此事，他今天就算是个了结。 萨尔罕得知了这样的消息，加上被他糊弄了许久，还被他叱骂自然是大怒。但隔得远不说，他还只能打开阁楼的一处小窗向外看，手上也什么趁手的东西都没有，对阿阳完全没有威胁。 “好你个神光郡主，居然安排这个臭小子就想来套我的话。你未免太小觑我了！”萨尔罕心头十分恼火自己居然真信了这个三不五时从小树林那边钻过来的臭小子。浑然忘了最初是自己先找落单在最后的阿阳搭讪的。 阿春进来拉着弟弟的手腕，“走，还跟他废话什么？” 阿阳道：“要不是夫人说不要羞辱他，真想找家将大叔毒打他一顿。白辛苦一场！” “夫人让我告诉你不用气馁，你能哄骗住此人一段时日已经相当不错了。她说你这样看起来憨直却能沉得住气的，以后可以进鹰军。那就有得是机会出力，给咱爹报仇了。” 两姐弟去向明净交差事，她原本就没怎么指望，自然不会失望。而且小家伙跟萨尔罕那里装憨，还骗过了对方，本来也是个锻炼。平日里阿阳不吭不哈的，倒的确挺能装的。 “夫人，听说小七哥也就是我这么大的时候就跟着鹰军混了。要不我早些去锻炼？” 明净想了想，“你今年还不满八周岁吧。小七也是十来岁才去的呢。” “我、我想早些去跟着长长见识，省得以后坏事儿。” 明净道：“我说你适合去鹰军，其实更多是安慰你的。你还是好好在府里习文修武吧。”阿阳也是烈士独子呢，万一有个差池自己不好交代。 第3379章 3378.发烧 阿阳急了，“夫人，不带你这样的。而且，我相信你不是平白无故就说这话。就让我去吧！” 明净看向阿春，“他事先跟你商量过没有?” 阿春摇头，她也有些震惊。 “夫人，我会说他的。我们先告辞了。大将军、夫人，预祝你们一路平安、事事顺遂。”明早出发的时候，他们在上学。是不可以请假去送的。 明净点点头，“好，你们在家乖乖的。我们很快就回来了。” 阿春笑，“夫人你还当我们是孩子呢。” 明净心道：怎么不是孩子了，小学二三年级的岁数！不过想想这年头的人早熟，念初、彤辉、乔姐儿还不就是高中生的年纪，如今都为人妻母了。 明净看看钟漏，打发了孩子们都回去睡觉。她摸摸哲儿的脑袋，“你不会兴奋得睡不着吧？” 哲儿道：“才不会呢，我瞌睡可好了。再说小妹都已经睡着了，我怎么可能睡不着？”说着看无衣一眼，二哥头回出远门才是兴奋了好久都没睡着，第二天差点挂上黑眼圈。 无衣白他一眼，“是，你睡得着。你睡着了都在嘿嘿的笑。” “回去睡、回去睡，睡不着就属羊。” 明净把孩子们都赶出去了，结果没想到最后没睡着的成她了。倒不是兴奋，她又不是孩子。是因为二筒半夜发烧了，叫了小王大夫。 凌荆山瞌睡浅，听到外头值夜的下人说了就把明净推醒，“二筒发烧了，看看去。”他一个人可不好半夜往儿媳妇那边去。 明净打着哈欠坐起来，由着他给自己把衣服套上，然后冷毛巾擦脸。再一起去了念初的院子。 念初已经把二筒抱到了自己屋里，正和丫鬟一起在给孩子擦身子。凌荆山在外室等着，明净直接进去了。 “一筒没事吧？” 念初回过头来，“他没事，睡得好好的。” “那还好。你别太担心了，小儿没满周岁，脑子没长全，发烧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念初道：“二筒他、他都烧得抽抽了。道理我其实都知道，可这自己儿子，我就有些慌了手脚。” 明净把她按来坐下，“你先镇定一下，让丫鬟给他先擦着。” 一筒安静乖巧、二筒活泼讨喜，明净都很喜欢。这会儿也是觉得有些揪心。 凌荆山在外头问了小王大夫几句，然后挥手让他去忙。 念初坐了一下，然后对明净道：“把义父、义母都给惊动起来了。” “没事、没事，小孩子的事是大事。我带大几个孩子，这样的事也不知道经历多少次了。” 念初道：“你们回去歇着吧。我这里忙得过来，你们明儿还出门呢。” “那个再说就是了。” 折腾了许久，天色将明的时候二筒的烧终于降下去了、安稳睡去。但据明净的经验，小儿发烧是经常会反复的。 回到正房凌荆山对明净道：“没想到小孩子发个烧这么麻烦，还反反复复的。四个孩子我都没怎么管过，辛苦你了。” 明净摇摇头，“还好，帮手很多。” 第3380章 3379.出发 当军嫂的苦楚明净自然是清楚的。像昨晚那样，二筒烧得浑身抽搐，念初都急坏了也不敢给童小七送信。可她们婆媳算好的了，家里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明净也没有趁机多叨叨自己从前的辛苦。 凌荆山道：“你是去床上补眠明日再出发还是到车上去睡？” “一会儿赵大嫂就过来了，我还是去车上睡吧。既然烧退下去了，我们还是按原计划出发。” 赵家人果然来得很早，思思、梦梦和大宝都要去呢。赵大嫂索性带着婆婆、小儿子一起搬过来了。省得在这边还得担心老人。反正也不是别处，之前过年他们一家子还就在这边过的呢。 结果一过来就听说二筒发烧的事，还听说明净和凌荆山也陪着守了大半夜。她先摸了摸二筒的额头，的确不烫了。然后说念初，“你这孩子，你公婆都是大忙人，今儿还要出远门。你怎么还惊动他们？” “我没通知他们，但叫了小王大夫他们就知道了。姑姑可能和大夫那里打过招呼。” 赵大娘道：“那也就罢了。” 明净连盹都没打，梳洗、吃过早饭就又出来了。一一他们得知二筒发烧也跟着出来探望。 “孩子就交给大娘、大嫂照看了。” 赵大嫂道：“你们放心去吧。再说我这儿还有三个得托给你呢，你跟我客气什么？大宝和思思都听话、省事儿，要是梦梦淘气，你只管收拾就是了。孩子的事不用担心，我也是带大了这么几个的。而且跟着你师兄耳濡目染的，我也多少懂一些医术。至少小儿的毛病还是能应付的。” 明净笑着点头，然后对一一几个道：“你们都上学去吧，让二筒好好休息。念初，二筒的状况及时通知我，别报喜不报忧的。” 因为带的孩子多，所以丫鬟、乳母也不少。然后还要去刚脱离危险的疫病区，慰问的东西也带了不少。最后拉拉杂杂就是十几辆马车。再加上随行的家将，林林总总一两百号人了。 哲儿知道父母昨晚都没休息好，不用两个哥哥叮嘱就拍着胸口说会把小妹看好。等上了马车，众人的新鲜劲儿过去他就把思思、梦梦、糕糕还有小四儿、橙子、银子、郭励、郭昭组织到一起抹牌玩。他和小四儿、糕糕算一个人玩。思思和梦梦也算一个人，还有橙子和银子，郭励和郭昭也一样。 小四儿一本正经用小胖手拿着牌，是专门给她们做的迷你的。然后哲儿和梦梦指挥哪张，她就出哪张。 赵大宝掀开车帘看到好笑不已，怎么还赌上了？不由想起他们哥俩小时候坐庄赌大小挨罚的事儿。 “你们别赌钱啊，就玩玩不成么？” 哲儿道：“不刺激。小赌怡情，赌品见人品。我们就玩一个铜板兑换一个筹码。” 赵大宝想想也就没多说什么了，只私下补贴了两个妹子。 明净便安安稳稳睡了一个上午。直到看到小四儿在那里数不清楚自己赢了多少才知道她们居然打了小一个时辰的牌。 第3381章 3380.分红 明净看着小四儿身前的小几上一小堆崭新的铜板。西北有铜矿，如今户部也在造铜板。以小四儿如今什么都要拿到嘴里舔一舔的习惯，哲儿肯定只敢给她崭新的。 小家伙端端正正跪坐在那里，眉眼弯弯的数着。就是数来数去都数不清，最后叹口气，“太、多了。” 明净看看那一小堆大概三四十枚铜板，用脚踢了哲儿一下，“教她数数。”糕糕和思思、梦梦坐一辆车去了。 昨晚凌荆山坐那儿是闭目养了半夜的神的。所以精神抖擞的骑在马背上，把车厢让给了明净舒服补眠。 “哦。”哲儿应了一声坐过去，带着小四儿数数。数了十个就放在一起，然后再从一数到十，又是一堆。娘没数落他带着妹妹赌钱就好。 明净看他一眼，“家里几个小的，当游戏玩一个铜板的筹码，可以偶尔为之。你们几个大的，不准赌钱荒废学业。” “平日里做功课的时间都不够。娘你就放心吧。娘，下午我们想骑马。”哲儿的马是被带来了的。不但他的，两个哥哥的、表叔的都带来了。他答应了下午带小妹她们骑。有四匹矮脚马，可以轮着骑。 明净道:“好，那你组织好啊。你如今可就是大的了。” 哲儿拍拍胸口，“娘放心，有我呢。赵大哥也能帮点小忙。” 快到午初，小敏和紫萝商量着去一个人到驿站打前站，安排饭菜。她们去一个，带上两个厨娘，又从郭笑等六人里抽出两人，然后六个家将跟着便打马先行了。 小四儿指着问道：“去哪？” “去安排中午的饭菜啊，咱们到了就可以吃了。然后午睡起来再走一个半时辰，就可以住下了。”如今天热，都是趁着一早一晚赶路的。所以吃过午饭就在驿站歇下了。等太阳下山了，再走一个半到两个时辰到下一个驿站过夜。 “吃、肉肉。” “放心，少不了你的肉的。但是菜菜也必须吃。不吃菜菜以后就不漂亮了。你如今能这么好看，多亏娘怀着你的时候吃了很多的菜菜，天天吃！你要是不吃菜菜，就会变成全家最丑的那一个了。”小四儿还是挺臭美的，没事还会自己拿着个小的钯镜对着照。 “舅舅——”小四儿嘟囔道。 “嗯？” 哲儿道：她是说全家老小，舅舅最丑。前些天不是老说起舅舅么，大哥又念叨这话就被她听到了。”每次大哥这么说，给舅舅听到了，舅舅就会说三个外甥里大哥最像他了。 明净道：“你舅舅就是因为小时候不吃蔬菜，所以才那么丑的。他就是没脸见人，所以才躲在西域不回来的。” 哲儿心道：舅舅，你被黑得太惨了！都是你亲姐干的啊。 小四儿纠结了好一会儿，然后点点头，“吃——” 明净把她抱到腿上，“就是啊，娘可都是为了你好啊。等过年舅舅回来，你可别笑他丑啊。” “嗯。”小四儿从小几上尽她的小手抓了四五个铜板给明净，算是让她吃红。因为明净每次赢了，也会抓一些给她。 第3382章 3381.失言 “哎哟，谢谢小四儿了。你爹和你哥有没有啊？” 哲儿就轻哼了一声，三十个铜板的本钱是他出的。结果不但不给他分红，连本钱都一起拿走了。 听他这么一说明净笑了，“我就说她怎么赢了这么多。” 小四儿又抓了一把，掀开车帘满脸堆笑地递给她爹，“爹爹，给——” 凌荆山接过挑眉，明净道：“你闺女打牌赢钱了，给你吃红。” 凌荆山便笑着踹进了袖袋，又对着小四儿亲亲摸摸了一番。 末了，小四儿总算也给了哲儿两个。然后就全部拂进她的荷包里去装着了。 待吃过午饭，安顿孩子们都睡下。明净倒是睡不着了。她靠在枕头上和凌荆山道：“乌勒族人心惶惶的半个多月了，也是该给他们吃颗定心丸了吧？” “嗯，先审清乌尔登是否有参与，没有就放出去。” 乌勒族当年来的人除了少数孩童都是青壮。老人都主动留下断后，把生的希望留给了年轻人和孩子。这十二年来多生孩子就是乌勒族女人和嫁进乌勒族的女人的使命。生得多了还得养，资源是有些不够的。 明净执政之后善待老幼病残孕，他们可以凭发放的登记牌按月去领低保。家里有或者有过士兵的又格外加厚待遇。乌勒族能上战场的就都去了，也享受同等待遇。而且训练骑兵的方法经他们传授后改进了不少，说起来贡献的确是不小的。 他们夫妻都没有要逼得乌勒人待不下去的念头。这次乌勒做的事情节的确非常严重，是需要震慑他们一把。但前前后后晾了半个月也够了。乌雅来了好些天了，一直不好明着求情，但多少也得给她、给西平王一个面子。 “清辉今日送过我们也去军营了。乌尔登的事是得早点有个结论比较好。好了，我不说了。你睡会儿吧。” 凌荆山笑，“我昨天又没你辛苦，而且往常几天几夜不睡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岁月不饶人啊！”明净下意识说完就看凌荆山变了脸色。 凌荆山咬牙切齿的道：“夫人要是睡不着，我们可以做点别的。” 明净赶紧躲开他的亲近，“别闹，这驿馆隔音不太好的。孩子们都在隔壁呢。” 凌荆山恨声道：“今晚不住驿馆了。等天黑了，扎营——”他的大营帐篷隔音效果可是够好！ 左手边的第一间屋里，哲儿、糕糕和小四儿睡在一张大床上。小四儿抱着糕糕的胳膊睡在一头，哲儿睡另一头。都挺短的，倒也互不妨碍。 常嬷嬷和崔氏一起做针线活儿，间或低语两句。再过去一间住着思思和梦梦兄妹。赵大宝坐一旁打坐照看着她俩。 右手边第一间屋子睡着橙子和银子哥俩，也是乳母在守着。再过去一间是郭励、郭昭哥俩，郭笑倚靠在一旁的榻上翻看一本话本。她这次是作为明净的女侍卫来的，但更多却是照顾两个堂弟。 众人午睡起来，太阳还很大便继续滞留驿站。后头难得的有一条河，几个小孩儿便来缠明净要下去游泳。 第3383章 3382.游水 哲儿拉着明净胳膊道：“娘，我们给你抓鱼。” 橙子嘿嘿笑道：“抓鱼、抓鱼。” 明净也怕带这么多孩子，觉得不好玩了就闹着要回去了，想想便点头同意了。只是让刘昶提前安排人把河里清理了一下。末了，她和凌荆山就坐在树荫下看着几个孩子只穿着贴身的小衣服在水里玩耍，互相泼水，一起抓鱼。 哲儿还兴致勃勃的教小四儿和糕糕闭气、游水，银子和郭昭也跟着学，弄得明净紧张兮兮的。 梦梦道：“姑姑别怕，没事啦，很简单的。当初清辉姐教的时候我三下五除二就学会了。” 刘昶也笑，“夫人，这么多人看着呢。” 赵大宝和郭笑可不敢就在岸上看着，两人也下了水照看弟妹。回头再换一身干衣服就是了。不但他们，和郭笑一起来的两个小娘子军樊祎和朱晓玲也下水去了。小姑娘多，她们更方便帮忙托着。 凌荆山倒是不以为意，“嗯，游水从娃娃抓起。哲儿，好好教啊。”为了让麾下大军习水性，他废了多少功夫。好不容易前些年轮着去近水处都学会了，要不然这次往江南增兵都无人可派。想到这里他对明净道：“你把明方的家小给他送江南去吧。我要建水军，暂时让他带着，就不回边城了。”江南他得留着自己人，不能成了司徒家的一亩三分地。这次战后也借练水兵之名正式建营留下。 明净点点头，“好。这次就让她们跟着一一和无衣去。” 大概小孩子真的是无知者无畏，除了银子有些怯，其他几个都彪得很。小四儿被樊祎托着，很欢快的在水里扑腾着。 哲儿教完闭气就被樊祎接手过去了，这会儿他游到岸边和明净说话，“娘，小妹上半身和小半身一样长，都肉肉的。” 明净看了看，小四儿臀以上和以下如今的确是一样长的，短短胖胖的。 “以后大些了腿自然就会变长。你妹肯定也是长腿妹妹的。”她爹的腿那么长，自己的也不短，她的能短了才怪。 紫萝拿着一封信过来，“夫人，少夫人送来的飞鸽传书。” 她们离家已经四个时辰了，但走得并不远。鸽子飞不了太久就追上了。明净知道肯定是汇报二筒的病情，赶紧打开看。果然吃过早饭不久又烧起来了，好在午后又降了下去。 “让她不要报喜不报忧，她就等事情落幕了才知会一声。” 凌荆山道：“不然呢？咱们出门在外昭昭也是不想我们太过担心。小王大夫是儿科圣手，不但照看一一兄妹四个，闲暇时他还去赵荨的药铺里义诊，经验还是很老道的。就是二筒那小子要受些罪，昭昭母女再受受累。好在一筒没有一起出状况，不然就不是两倍的心焦了。” 明净道：“今早一筒坐在一边看着他弟，眼中居然也很忧虑的样子。念初说她写信的时候，一一和无衣正好放学回来带他去逛后花园了。咱们收拾收拾也准备出发吧。” 第3384章 3383.收拾（1） 再出发小娃娃们倒是都挺欢喜的。他们下午也是骑马，并不是闷在马车里。马背上垫得舒舒服服的，马儿被家将牵着慢悠悠的走在官道旁的树荫下。这树也是这十来年明净督促栽起来的，如今正合用。小四儿和哲儿共骑，另外两对兄弟也共骑。思思、梦梦和糕糕则是由郭笑三人带着。 明净上了马车方坐下一会儿，马车就慢了下来，然后凌荆山就钻了进来。她心道不好，孩子们都在外头，她这会儿是连个小挡箭牌都没有啊。 凌荆山在她旁边坐下，伸手捻住她耳垂道：“你之前说我什么来着？”岁月不饶人，难道在她眼底他已经在走下坡路了？不至于吧。他的表现应该不会令她不满足才是。 明净苦着脸道：“不就一时口误么？你老不老我还能不知道？你快松手吧。”耳垂可是她的敏感之处。一一兄妹四个小时候想捏一捏她都不让的。 “哼！” 明净伸手抱住他的胳膊，“凌大哥，我认罚，随你处置好了吧。” 凌荆山道：“你那瑜伽其实蛮好的，还该接着练才是。” 明净一凛，这家伙又想解锁高难度姿式了。好辛苦的！可自己说错了话，也说了会认罚，还能怎么着？ “嗯，你说得对。生命不息，锻炼不止。我不该懈怠了。”明净把他的手抓下来，“别捏了！” 看她面色有些潮红，凌荆山闷声笑了起来。 晚间自然是依着凌荆山的意思，扎营安顿。因此还多走了半个时辰。毕竟如今天黑得晚，既然不是非得要住驿站，那就多走一段，也要早些抵达目的地。至于帐篷，走的时候没带，但半道可以再让人送来嘛。 小娃娃们对此也很高兴，这可是过上向往的军事生活了。还特地给他们准备了童子军的小帐篷，依然是按中间的房间分派。 小四儿今天在马背上颠了颠，没多久就进马车腻在明净怀里了。这会儿都还不肯下来。凌荆山可不想她晚上也闹着要跟明净睡，便问她，“小四儿，你的军服呢？” 小四儿摸摸自己身上。军服，对，她有军服的。青青表姐每次都给她做了的。她看向崔氏，后者忙道：“带着呢，四姑娘要换么？” 小四儿点头，明净就把她递给了崔氏。 少顷，小四儿就穿着小娘子军的夏装从帐篷里出来了，款式和郭笑三人一模一样的。但她穿在身上就是说不出的可爱。她还特地走到几个小伙伴跟前去显摆。橙子哥俩，郭家哥俩都盯着她的军服看。他们都没有穿过这样的衣服！ 哲儿又冒酸水了，小妹一套又一套的军服，凭啥他没有啊？他嘟哝道：“爹娘偏心，连青青表姐都偏心！” 明净道：“你青青表姐只管着小娘子军的后勤，那做的都是女装。而且你妹的衣服就是用裁剪下来的边角料做的，也就是让绣娘顺手为之。就这样你还非说她偏心啊？” 哲儿道：“那拜托青青表姐给我们做童子军的军服穿成不成？” 第3385章 3384.军训（1） 哲儿看到过辉哥和耀哥穿童子军的军服回来，很英武呢。他这么一说，橙子哥俩还有郭家哥俩都跟着看过来。他们也想要一身。至于说客气，跟表姐（表姨）有什么好客气的？ 明净想了想正色道：“可以做家将的袍服，但童子军的军服不能随便做。就是笑笑她们穿的也只是类似军服的女装，其实不正规的。军服毕竟是不一样的，那是给流血流汗的将士穿的。” 凌府的家将服其实也类似军中的军服，五个小家伙商量了一下点头道：“可以。” 明净道：“青青最近忙着呢。你们去找笑笑，如今暂时是她在代管。” 梦梦立即道:“姑姑，还有我们三个。” 明净点头道：“都做、都做。” 郭昭立即第一个朝那边帮着扎帐篷的郭笑跑去，“大姐——” 郭励看他跑得飞快，忙喊道：“慢点，小心——” 话音未落，郭昭已经扑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郭笑想放下手头的活儿过来接不住都来不及。好在将门子弟从小就是摔打着长的。郭子钺在家守孝赋闲的时候没少调教俩儿子。郭励今年四岁，已经开始练习扎马步。郭昭一岁半多，也爱凑热闹在一旁跟着。站累了摔到地上也不是一回两回，自己就爬起来了。所以被郭笑扶起来也不哭不闹的，郭笑给他拍土他就道:“军、军服。” “什么？”郭笑一头雾水。 郭励走过来，“大姐，凌婶婶答应给我们做家将服穿。让我们来找你。” “你们都有谁？ 郭励就指点着道：“两个小舅舅，还有哲儿哥和我们哥俩。梦梦她们三个做和小四儿一样的。” 郭笑点头应下，“行，一会儿就让人给你们量尺寸送回去。快的话后日就能穿上了。”大将军府的针线房养了许多绣娘，就八件小衣服，插个队很快就得了。 郭昭和郭励都都乐了，“好。” 郭笑找了软尺，边量边做记录。八个娃娃很自觉的从小到大排序，抬起胳膊站在她跟前。 明净纳闷的问凌荆山，“你干嘛哄小四儿这会儿去换军服啊？” “都穿军服了，她再想跟你睡，我就有招治她了。没听说军营里有谁还要挨着娘睡的。” 明净好笑不已，连你闺女都算计啊。 凌荆山看他们量完了就催着郭笑赶紧飞鸽传书回去，以便绣娘动手笑了一声，“好了，都过来。衣服不急，不过今儿开始，你们就要以战士的要求来要求自己了。一共九个人，勉强算一什吧。先选个什长出来。” 哲儿立即毛遂自荐，“就我吧，我最大。” 梦梦道：“没听说过年纪大就能当官的，高位能者居之。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女孩儿啊？如今可有女兵了。姑姑你说是不是？” 明净笑，“梦梦也想做什长啊？” “是啊，有什么不可以的？哲儿哥，要不然咱们就手底下见真章？谁赢了谁当。” 哲儿问其他几个，“你们呢？” 郭昭和小四儿也举手，他们也想当官。倒是银子有点懒懒的，掏了包零食自顾自的吃起来。 第3386章 3349.军训（2） 哲儿道：“你俩就靠边站吧，都还没开始扎马步的不列入考虑。” 郭昭想说他已经开始扎了。郭励道：“你那不算。”小弟之前还穿开裆裤呢，他扎马步根本就是在遛鸟。也就是如今出门走动多了，才开始换的封裆裤而已。 橙子道：“我无所谓，我不当官，我当兵就好了。但我肯定不在当比我小的人手下当兵。” 思思、梦梦和小栗子也附议。最后就剩下哲儿和梦梦单挑。 哲儿和梦梦互相抱拳，“请指教！” 小朋友们都兴致勃勃的在一旁观战，明净和凌荆山也拉根凳子凑热闹。因为这会儿就他们是闲着的，其他人都在忙着安营扎寨、埋锅造饭呢。 哲儿和梦梦习武也都有一段时日了，一开始还打得有板有眼的。凌荆山盯着梦梦，想起当年他和孟兄弟也为了谁为先锋这么大打出手过。如今两人却是在各自备战，准备为了争夺天下再次大打出手。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啊！ 明净问小四儿，“你希望谁赢？” 小朋友们这会儿都看着而已，没谁有倾向性的打气儿。说起来都是从小玩到大的，不好站队呢。 小四儿挠挠头，没有回答。 “娘希望梦梦能赢。”她还希望女兵制度能发展起来，而不只是被勉强接受当个点缀。清辉她们去当童子军观摩战事被接纳了，郭笑等三十人却是比以战时情况紧张无暇分神照顾拒之营门之外。还有之前祝世豪也是消极怠工，但明净都不能以势压人，直接发作。只能是水磨工夫了。 明净握着拳头道：“梦梦，努力啊，攻他下盘。” 众人包括凌荆山都惊讶地看了过来。橙子道：“完了，哲儿，你娘都不待见你啊。” 梦梦果真一脚横扫过去，哲儿慌忙闪避，抽空看了拉他后腿的亲娘一眼。他下盘不稳，这是师傅告诉他娘的。谁晓得他娘居然会出卖他。 凌荆山笑着摇头，这小子的马步没有一一和无衣扎实啊。自己最近得空倒是要好好练练他。 明净带头站队以后，小朋友们也很快分男女有了明确的支持对象。思思、糕糕和小四儿站到一起，挥着小胳膊给梦梦鼓劲。那两对兄弟则站到一起喊：‘哲儿（哥），稳住——“ 结果令大家伙很失望的是那两人打到后来就失了章法了，两个人胳膊缠在一起，脑袋对脑袋就跟牛一样的互顶了起来。还把摔跤的技巧也全用上了。 小娃娃们的目光跟着他们移来移去。凌荆山一脸哭笑不得，怎么成街上痞子打架了？ 明净道：“哲儿，你要大梦梦一百多天啊。居然是个平手！你太逊了！小四儿，羞羞你三哥。” 小四儿拿胖手指在脸蛋上划动，“羞羞羞——” 最后哲儿仗着力气大一些终于赢了。明净对梦梦道：“没事，我们虽败犹荣。以后好好练练，就不会吃力气小的亏了。而且啊，你个头也比他要小些呢。”凌荆山比赵荨可是高了大半个脑袋呢。 梦梦还有些不服，轻轻点点头。 第3387章 3350.军训（3） 凌荆山也摸了摸梦梦的脑袋。其实当年头一次和孟兄弟单挑，他是输了的。毕竟孟兄弟是从小练武，比他这个半道投笔从戎的强不少。 哲儿当上了什长，看到父母都在宽慰、开解梦梦，而且他娘之前还一而再拖他后腿。他轻哼了一声，学着小娘子军训练时候的样子道：“整队——”比了个按高矮排序的手势。 小家伙们都时常去后院看小娘子军训练，这些手势还是看得明白的。很快便整队完毕。郭励排第一个，然后银子子、小四儿、郭昭、橙子、思思、糕糕、梦梦、哲儿。 哲儿又喊一声报数，便依次一、二、三的报了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然后，哲儿指派了梦梦为副什长。梦梦虽然还是有些不服，但对于哲儿的命令还是执行得很好的。都是从小耳濡目染的，懂得军令如山。 凌荆山笑着拉明净起来沿着宿营地散步，由得孩子们自己玩儿。明净交代了赵大宝和郭笑一声，然后才跟着他走了。当晚小娃娃们就跟真的当兵一样睡的大通铺。小四儿也没闹着要挨着明净睡，老老实实睡在自己的三号床位上。 赵大宝和郭笑忍不住议论，“这么管还挺省事儿的啊。听说他们明早还要出操呢。” 郭笑道：“看着吧，半夜几个小的还要乳母喂奶的。没人抱起来把尿的话，搞不好大通铺上得有几个尿床的，到时候就热闹了。” 两人正说着就看到崔氏几个也在外室铺床，便知道晚上她们果然要在这边值夜，负责喂奶、把尿。 晚上明净自然被凌大将军按在由两张行军床拼起来的大床上狠狠收拾了一通。第二天早上都爬不起来。 凌荆山洗漱好后进来叫她，“起来了，哲儿他们都在出早操了。” 明净打着哈欠坐起来，“玩得还挺来劲的。” 凌荆山坐在床边一边给她套衣裙一边带着笑意道：“你小表弟掉队了。在最后一边哭一边跑，身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 “他跑不过小四儿和郭昭啊？” “是啊，平时很少这么活动吧。后来哲儿安排了思思拉着他跑，省得他自暴自弃干脆一屁股墩坐下去不跑了。思思耐性极好，一路哄着他跟着跑。他们三个小的，可以少跑一圈。” 明净笑，“这也算知人善任。换了咱闺女怕是会去羞她小表叔了。”那银子估计就真的不会跑了。 大概是活动过，吃早饭的时候小家伙们都食欲大开。银子手里拿了个奶窝窝啃，嘴里嘟囔道：“表姐，娘——” “想娘了啊？可是，你已经是军人了，不能再一想娘就要找娘了。” 橙子摸摸弟弟的头，“娘在家忙呢，表姐的娘也一起。咱们出来，娘也能轻松点。等回去给娘看看，银子已经是个很英武的将士了。不是离不了娘怀的奶娃娃。” 郭励也道：“是啊，小舅舅。男儿出征肯定是要离开家的。男子汉大丈夫，咱不哭鼻子！” 郭昭上次就跟着景飒出过远门，这次倒是适应良好。 第3388章 3351.凑足 小四儿掰了一半奶窝窝递给银子，“表叔，吃——”她已经吃了一个了，可今早有些饿便决定再吃点。可多了也吃不了，只能再吃半个。剩在那里会被说的，看小表叔快吃完了，干脆分给他。 银子也觉得自己还能再吃点，便接了过来继续吃。吃着吃着也忘了继续哭的事儿，而且确实比在家好玩儿啊。真的单独把他送回去他其实也不肯的。 明净跟凌荆山道：“亏得你想出个军训的法子，省了好多事儿啊。一个个还挺有荣誉感的，居然连小四儿都不怎么撒娇了。” 凌荆山笑笑，他只是为了省事儿，免得入夜要将睡熟的闺女抱出去，天刚见亮又抱回来。没想到歪打正着，一个个小屁孩耳濡目染之下都喜欢过军事生活。也是，他们本来就爱朝后院跑，去凑小娘子军训练的热闹。 下午的时候，八件小军服就随着二筒彻底好转的消息一起传来了。小娃娃们立即全都换上了，如此一来服装就基本统一了，更像那么回事。 明净看他们在驿站里跑来跑去的，忍不住好笑。 郭笑凑过来，“凌婶婶——” “什么事？” “回头到了地方，我能带着两个弟弟去看大哥一家么？” 明净颔首，“当然可以啊。这样，我们先去郭凌的驻地那边，然后再去疫病区。对了，你有没有给呈祥做一身军服啊？” “没有，等到了给他量过尺寸再说。我讨了布料的，回头自己动手就是了。” “嗯，不错。想得周全！不过，你可以按照郭昭的体型先做着，粗缝。回头在根据呈祥的体型微调。他们叔侄俩不是一般大小么。” 郭笑点点头，“嗯，好的。” 郭凌在军营，王氏得到消息赶紧张罗了起来。等待客的准备做好，她才给郭凌送了信儿去。如果只是女眷和孩童也就罢了，关键凌大将军也来了。那男主人肯定得在家啊。 车队抵达的时候，一家三口一起在府门处迎候。郭呈祥眼瞅着从大马车上下来的几个小伙伴眼都瞪大了。然后就见到他亲姑拿出一件小的军服出来，“呈祥，过来试试。不合身姑姑好改！” 哲儿笑道：“我们一什人凑齐了。” 郭呈祥立即欢快的跑了过来，先冲着凌荆山和明净喊了声‘凌爷爷’、‘凌奶奶’然后就奔到他姑面前脱掉外衣换上军服。换好就站到了小伙伴中间，站了哲儿和梦梦中间的位置。 进去分宾主坐下，因为呈祥不肯脱下来，郭笑只好就让他穿着，自己直接动手改一下细节处。 “好了，你带他们去玩儿吧。别跑得一身的汗！他们操练都是一早一晚得闲的时候。” 呈祥道：“还要操练啊，太好了。走，你们都跟我来。”带着已经歇了一阵的小伙伴们去偏将府后院玩儿了。 郭凌在前院向凌荆山汇报备战的情况，末了忍不住问道：“大将军，我姑姑一家在京城不会有事儿吧？” 第3389章 3352.兵源 太后没法子把凌婶婶她们捏在手上，就把主意打到姑姑和李家头上了。李家可没有凌家和郭家强势，真的就任由姑姑、姑父一家被钦差带走了。所以这会儿眼看大战即将爆发，郭凌很有几分担心。 “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毕竟你姑姑是你爷爷的独女，从前也时常在她背上玩耍。再说了，有梦梦在太后也会顾忌的。” 郭凌松了口气，“那就好。”这次要是真的全面开战，他也好，二叔也好，那都是要上第一线的。这就是和朝廷彻底撕破脸了。可姑姑一家子还在京城，就让人有些焦心了。 “大将军，您要不要去军营阅阅兵，给大家伙鼓鼓劲儿？” 凌荆山笑笑，“我跟你去看看，阅兵就不用了。你这也出孝了，趁着还没打仗，没事多回来看看。你看看人家乌勒族这十二年添了多少丁。要是整个西北都像他们一样，这是多少兵源啊！你这一房才呈祥一个男丁，太少了。至少得生满三个。” 郭凌低头笑笑，“知道了。” “对了，你那个中途回到家族的堂兄如何？” 西平王排《郭家将》的时候找来的那个扮郭帅的武生，最后经郭家人证实，居然是郭帅一个兄长的外室子的儿子。 “他去郭家祖籍所在地后就在那里娶妻生子了。他的功夫不是沙场厮杀那个路子的，而且也少了点血性。继承了我伯公的那份产业之后，就有些小富即安，安安生生过小日子了。我爹说既然如此，让他多多开枝散叶也是好的。” 凌荆山想了一下道：“这样啊。你们郭家为西北死的人够多了，他既然是这种想法也就由得他吧。” 郭凌想了想，“大将军，你还有意增兵？” “是啊，得有后续兵源啊。我如今都觉得乌勒那样强制生育的做法很可取了。” 郭凌道；“那您可得跟凌婶婶好好商量下。如今但凡添丁的衙门都有补助，无论男女都可以领一份补助到六岁。” “来前我和你爹说到这事儿，他说这十来年西北的生育率和存活率其实有了大幅上涨。可是有十年生聚，还得有十年教养呢。不可能一下子就多出那么多兵源来。他倒是很认同女兵制度。可惜你妹子至今都还没能去军营。好多事，也不是我们达成一致了，就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下头反对的人太多，也不能不顾忌几分。 郭凌知道他说的不但是推广女兵制度遇上了重重阻碍，就连凌叔叔想办军校收集兵书也是如此。 “会好起来的。当初西北割据，谁能想到能有如今的气候？” 凌荆山点点头，“我看你儿子也很喜欢跟哲儿他们一处玩儿，我们走的时候把他也带走。” “好。反正有笑笑在，应该也不至于给凌婶婶添太多麻烦。至于凌叔叔要送他小马驹，我们就却之不恭了。”郭凌眉开眼笑道。整个西北也只有凌家的马场才有那样的名驹后代，要弄一匹也挺不容易的。 第3390章 3353.兵源（2） 午间郭凌和王氏准备了盛大的接风宴，以野味为主，并辅以各色山珍。既合了凌家、郭家肉食动物的口味，也适合橙子、银子哥俩。 郭凌先敬了凌荆山，又对橙子道：“小殿下，你是我二婶的兄弟，那也就是我郭凌的长辈。我也敬您一杯。我干了，您随意就是了。” 橙子两手端起果汁，“都不是外人，小郭将军不必客气。”对于郭凌把他当大人看待，他还是什么满意的。 两人碰了一杯，各自饮尽。这一桌除了凌荆山和郭凌、赵大宝，其余的都是小小子。最小的郭昭和银子则是坐在女眷那桌王氏与郭笑的腿上被喂食。 明净笑着夹青菜喂给小四儿。小四儿为了漂亮，狠狠心吃了下去，却是一脸的苦相。 “弄得好像我喂你毒药似的。好，给你吃口肉肉！” 一口肉下去，小四儿立马阴转晴了。 思思、梦梦和糕糕也老老实实的去夹青菜，反正不夹回头姑姑（夫人）也会摊派给她们。 吃过后，郭凌就带着凌荆山和一众亲兵去大营了。妇孺们则留在了郭凌的府里由王氏和郭笑、郭呈祥招待。十个孩子午睡依然是大通铺，这样省事，方便照看。 王氏要把正房腾出来给凌荆山和明净，明净忙摆手制止了。这要是郭子安和万氏来了还差不多。他们还是住客院就好。 王氏见她坚辞不受，也只得作罢。看明净不欲午睡，便陪着她说闲话。 “其实依我看，西北大营那边推脱，不如让妹妹她们上我们将军这儿来。” 明净道：“其实西北大营是有女兵的，只不过是乌勒人而已。如果那边都不能接纳笑笑等人，去别处也只能是被当成花瓶、摆设。如果是这样，也没有太大的意思了。我寻思着，得让她们一鸣惊人才行。正找机会呢，再看吧。”她本来是想给下层女子多找一条出路。后来跟凌荆山和郭子安谈过，觉得女兵未尝不是兵源的一个巨大补充。 如今整个西北，有百万大军。但打仗肯定会有折损，而且还有个新老接替的问题。凌荆山和郭子安已经在担心起了两线开战的巨大战损得不到有效补充。西北本来就人少，前几年凌荆山大肆征兵，如今几乎是家家户户都有人从军。不但是一般的青壮，和尚都被逼着还俗从军了。哪怕是那些富户，也被他硬弄了直系子弟出来从军。拿再多钱、托再多关系都赎不回去！也只有郭凌堂哥那样的，祖上在英烈山上不下于一百颗坟茔才能够逃脱兵役还不受惩罚。 可后续就有个时间差了，就是凌荆山说的有了十年生聚还必须有十年教训。再等十年，一一他们这一拨也能派大用场了。但这十年西陵人和朝廷可不会给。要不是这样，他们二人也不至于对明净兴女兵的主张大投赞成票了。只是这一重危机，目前下头的将领还没怎么看到。或者就是看到了，也没能改变他们固有的观念。因此居然是有意无意间抵触上了。 第3391章 3354.玩水 三日后，凌荆山独自带着人回来，郭凌就没再回来了。他毕竟是一军主将，哪怕如今和朝廷并没有开战，也不便离开太久。 他回来之前就捎了信儿，让明净准备好。他是打算到郭府大门口接上人就走，没想到明净让他直接到镇外码头那一段，说是这几日孩子们都跟着郭呈祥在这边游水呢。行李她着人收拾好了装车，到时候把人从水里喊起来就是了。 等凌荆山见到从水里起来的那一什人都有些惊着了。尤其是小四儿，一身白嫩的肌肤硬是黑了两个色号不止。凌荆山把她小衣服的袖子往上拉了拉，被衣服遮住和露出的部分那叫一个泾渭分明。 “怎么就晒成这样了啊？” 小四儿把袖子往下拂，笑呵呵的不出声。明净则拿过大浴巾把她连人带湿衣服一起裹上，“一会儿再说，看吹凉了。”这上了岸有风，湿衣服贴在身上，一吹就是一个喷嚏。她把小四儿抱到一旁简易帐篷里换衣服，思思、梦梦、糕糕也各自披着浴巾跑进去。 至于哲儿他们，就只有躲在大树背后挨挨挤挤的换了。他们各自看到对方被裤衩遮到的白生生的部位也是一阵的笑，然后嘻嘻哈哈的把干裤衩穿上。哲儿和郭昭、呈祥还搭把手帮小的几个。 等收拾停当已经是一刻钟过后的事了。王氏看呈祥很坚决的要跟着一道去，也只好把人托给了小姑子。 “笑笑，辛苦你了。” “没事儿，我会看好他的。不听话就罚站军资。”这一招对十个小家伙可灵了。 王氏闻言笑笑，又向凌荆山和明净微微屈膝，“叔叔婶婶有正事，我就不留你们了。” 明净点点头，“回吧，这几日叨扰你了。” 马车徐徐驶动，明净问凌荆山，“郑太医已经收到消息去马场了，我们还去疫病区么？”他们滞留此地游玩，却不敢让病中的楚老就这么等着，早就送了消息给郑太医请他跑一趟了。 “之前大概已经有风声传出去，还是去吧。” 小四儿靠在明净身上吃着糕点补充能量，玩水还是很消耗体力的。不过她实在太小了，如今也就是熟悉水性扑腾扑腾，还没到能游水的地步。倒是哲儿他们几个原本就会的，游得愈发得好了。他这会儿和糕糕也在闷头吃吃吃，他们更是觉得肚子都空了。 等三个孩子吃饱喝足，眼皮也差不多耷拉了下来。明净指指车窗笑着对凌荆山道：“凌大哥，辛苦你一下。” 凌荆山知道是让他给孩子们腾位置便道：“正好是顺水，我游着去好了。”本来想着五天不见了，和媳妇儿在车厢里亲近亲近。结果这三个孩子都直接就爬上马车来了。 哲儿眼睛一亮，“爹，我也去。” “看你眼皮都快打架了。老子懒得驮你，睡觉吧！”凌荆山伸手推了哲儿脑门一下，把他推倒在车厢的软垫上就跳下了车。方才看孩子们玩水，他其实也是有些心痒的。反正这会儿媳妇儿也亲近不了，不如就游游水。 第3392章 3355.不足 明净让三个孩子都躺了下来，盖上肚子。哲儿合上眼前还在嘟囔，“我明儿要和爹爹一起去游水。” “那你得祈祷明儿咱们还能顺着水流走。你老子也还能有这样的兴致。不过，我估着怕是都不容易。” 凌荆山下水，前方是让人清了场的。这个点难免没有大姑娘、小媳妇在河边洗东西什么的。这当着人家的面脱了外头的衣服在水里游可就有点耍流氓了啊。所以，凌大将军肯定也只是难得起一回个兴致。 想到这里明净抿嘴一笑，要是她说他是老夫聊发少年狂，今晚他肯定又要发狂给她看。她如今可得谨言慎行才是。 果然，她这里还在给三个孩子打扇呢，不到两刻钟他已经从水里起来了。换了身干衣服骑马靠近她的车窗，“都睡着了？” 明净道：“这么快？” “我这是不想太过扰民。”可不是体力不行。 明净道:“要不然什么时候来场游泳比赛好了。把场地准备好，那就可以畅畅快快的游了。” 凌荆山想了想，“这个可以，打发了那么多人去学游泳，是骡子是马也该拉出来溜溜。先让各大营自己赛，赛完了把佼佼者拉到西北大营集中起来再赛。” 明净笑，“西北大营附近也就挖冰那条小河沟，摆不下吧。估计让选出来的那些好手往里一站，都能截流了。”要是后世，还能十个、八个的一起赛，然后通过秒表计时来衡量快慢。如今可就没法子了，顶多让这些小娃娃过过瘾。 凌荆山的表情就有些悻悻然了，“西北跟江南比，还真是一个穷乡僻壤啊。要啥没啥的！” “那让你跟司徒大将军换防，你肯不肯啊？那里有人、有粮还有钱，又不用腹背受敌。” 凌荆山扯扯嘴角，“换防我肯定不乐意。” 他在西北的军民基础多好啊，那是用二十年的浴血奋战换来的。如今郭家兄弟也站出来帮他，平西王和容亲王又都不揽权，宁可安富尊荣过日子就好。在西北已经没有谁能掣肘他了。干嘛要换防去人生地不熟的江南？把江南六府整个划给他还差不多。 明净反应过来他未尽之意笑了笑，司徒蛮肯定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马车快到预备安营的地方时，传来了一个十足的坏消息：洛王派人送来的种子被孙琮的人劫走了！ 饶是明净和凌荆山已经很擅长表情管理了，脸色也不禁沉了沉。明净攒了六七年的粮食才足以支撑这一次的两线开战。后续得不到大力补充的话，这就是勒住他们脖子的绳索了。大政方针都要因此改变。 “左右要明年才能种下去，还有小半年的时间。一定可以再送来的。好事多磨、好事多磨！”明净呼出一口气道。 凌荆山道：“跟金觅知会一声吧。” 路上自然再没了闲情逸致，急赶了两日的路到达之前的疫病区。一众人等在军民的夹道欢迎下进了城。好在这里一片重建的欣欣向荣景象，还能稍微给人以安慰。 第3393章 3356.消息 因为天色已晚，暂代地方官员职事的明润也只是把他们引到本地驿站住下并没有别的安排。因为之前明净就传了消息，他们路上会吃过晚饭才到，让他不要接风。疫病区，不对，如今该改回原本的称呼潍城了。潍城还处在灾后重建，一切从简就是了。 政务上的事儿凌荆山一向懒怠多过问，他只问了下抓细作的情况得知已经基本肃清，如今大牢里都有些关不下就进了住处。明净让崔氏先带糕糕和小四儿下去洗澡，坐下和明润说话。至于哲儿都六岁多了，也不用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了。常嬷嬷会把他看顾好的。 明润汇报了一下潍城的近况后小心翼翼的问道：“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前方战事不顺？” “战事还好，互有胜负。咱们算赢多败少，小七有叔伯们辅助还是交出了一份优秀答卷的。”这为他以后接掌西北大营奠定了很好的基础。 “那你怎么有心事的样子？” “洛王送来的种子被孙琮劫了。你派个人帮我把金觅叫来吧。”明净揉揉鼻梁道。 “他就在外头候着呢，我去喊他。你不见见赵大夫么？” 明净想了想道:“哦，今儿不见了。让他把儿子和两个闺女领回去先聚聚再说。”疫病已经不是问题了，如今是在做调理工作。这个事情不急！ 明润便出去了，告诉赵荨让他去接上儿子、闺女先回住处团聚。又喊了金觅跟自己一道进去。 赵荨也不在意只喊了金觅没喊他。他废寝忘食攻克疫病本来也不是为了扬名。再说了，在明净那里他的功劳还能被抹去了不成？他也不需要她慰问，赞扬。他安安心心的叫上那三兄妹就回了住处。有里外两间屋，大儿子和他住，两个闺女住另一间就安排下了。 金觅这一段时间都有些不修边幅，下午得到消息让来迎候也来不及多收拾。只能是把胡子修了修，头发重新梳了一下。所以这会儿是个美髯公的形象。 明净道：“金先生这是走另一种风格了？” 金觅臭美道：“是啊，怎么样？” “脸好看，怎么都成。我知道，你们是忙得顾不上收拾自己。辛苦了！” 金觅摆摆手，“作为医者，这是分内事。而且，能够协同攻克这样的医学难题，也很有成就感。不过，郡主找我不是为了疫病的事吧？” “对，我是要告诉你表哥派人送来的种子让孙琮的人给劫了。烦劳你知会海外一声，再给送来。”送种子的人，还有明方那边派去接应的人自然也都已经落入敌手。送种子的人可能还留留下命来，毕竟还要靠他们教授种植方法。但去接应的水军肯定就丢了性命了。 金觅看看明净道：“郡主，暂时不用。王爷派了七拨人呢，如今不过被劫走了一批种子而已。再等等消息吧！” 明净眼睛一亮，“我以为顶多就我派去的一拨，他为了保险再派了一拨。有七拨么？实在是太好了。表哥做事真是稳妥。” 第3394章 3357.沟通 种子从海外千里迢迢冒着风浪送回来，还要躲避本来就在搜查他们行踪的朝廷的人，这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不计其数。所以，前后分派了七拨人，这个情分可是真的不小了。洛王不愧是先帝看中的即位人选，做事实在是稳妥。 “郡主车马劳顿，早些歇着吧。我就先告辞了！” “好！我送送你。” 送走了金觅，明净脚步轻快的进了房，没看到人又进了浴室。凌荆山果然在沐浴，听到她的脚步声睁开眼。 “你知道么，我表哥居然前后派了七拨人给咱们送种子来。如今继续等着就好。” 凌荆山闻言也笑了，“看来他在太后手下吃过不少亏啊。” 明净点点头，这话有两重意思。一则洛王吃亏吃多了，不敢小觑太后，所以后手那是一个接一个；二则也是因为吃多了太后的亏，所以联手的诚意够够的。不然，他这么淘神费力给西北送种子，难道还能真是因为和明净的兄妹之情，知道她需要啊？ 这一群人走到潍城的第二天，就是司徒姝的轿子被抬进容亲王府侧门的黄道吉日。虽然只是纳庶妃，容亲王府还是摆了酒。怎么也得给司徒蛮这面子。尤其是在凌荆山和明净直接人都离开边城的当口。一一和无衣届时会代表大将军府去吃喜酒。 司徒蛮是自己亲自来给次女送嫁的，他半道就知道这事了，自然是大为光火。以臣属身份来拜见萧从嘉的时候就道：“这凌大将军和神光郡主可真是贵人事忙啊！” 真要论尊贵，自然是萧从嘉这个容亲王更高出三分。但如今西北的人好些都是只知道大将军府，不知道容亲王府的。 萧从嘉屏退了左右道:“司徒大将军，本王正想就此和你好好谈谈。请坐——” 司徒蛮在他近旁的第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萧从嘉道：“大将军和令嫒打的什么主意，本王一直都知道。明净两口子打的什么主意，本王也一直都知道。如今大乱之世，本王适逢其会，被拉到了这风口浪尖。而且作为萧氏子孙，本来也有该承担的责任，应该力所能及的做一些事情。但在本王心头，一旦这世道不这么乱了，老百姓能安居乐业，那本王所想的就只是一家子的平安喜乐。” “王爷才是天潢贵胄，这皇位本来就该是惠明太子殿下的。王爷正该当仁不让才是。他凌荆山还敢造反不成？”司徒蛮振振有词的道。 萧从嘉有些啼笑皆非，好像之前造朝廷反的人是你吧。如今倒是角色适应得快。而且，说得一副一心为公的样子，还不是为了当权臣揽权。没准心思已经打到未来外孙身上去了。凌荆山的心思比这位更进一步，他是想彻底取而代之，而且还要在礼法上说得过去，堵得住悠悠众口。 他静默半晌道：“司徒大将军，如今西北举步维艰，近乎腹背受敌。一切都言之尚早。目前，本王希望你们能够齐心协力。不然，咱们都落不到好下场的。” 第3395章 3358.沟通（2） 司徒蛮颔首，“王爷说得是。”如今他和凌荆山是合则两利，分则两损。外敌虎视眈眈，他们这对盟友此时不能撕破脸，也不能争权夺利。 等到了再无掣肘的时候再来掰腕子就是了。而且，他也不信眼前这位龙子凤孙的容亲王当真对权势一点想法都没有。他如今这么想，不过是还没有真正尝到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滋味而已。 “大将军能想明白就好。如今唯有你和凌大将军精诚合作，才有将来可言。晚间本王请郭尚书做陪，设宴给大将军接风。” “多谢王爷。”司徒蛮看他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心头有些不虞。这是不拿他当正经岳父看待呢。唉，阿姝这条路不好走啊！ 待酒足饭饱，司徒蛮回到自己的住处，发现长女也在这边。 “阿婧，你今晚就留在这边吧。爹也好久没见到你了。” 司徒婧点头，“爹，我肯定得在这边。不然这家里的事说起来都没个主事的人操持。您到底几时才续弦啊？” “在打仗呢，哪顾得上这茬？之前昭仁公主帮我张罗，后来也没下文了。这事儿不急，反正接下来除了你三哥成亲也没什么大事了。到时候让徐夫人张罗一下就是了。”徐夫人是如今颇受司徒蛮宠爱的二房，当着他后院的家。 司徒婧眨眨眼，“爹您不会还在待价而沽吧？” “老子的事你就别管了。你妹子呢?” “应该马上就过来了。我去让厨房给您弄碗醒酒汤去。”司徒婧近来都在娘家操持，但和司徒姝基本上不怎么打照面。她其实只是挂个名，事情都是司徒姝自己在张罗。但对外肯定不能说她自己发嫁自己啊。 司徒蛮半躺到凉榻上。他还真有些把正室之位留着的意思。之前那些想嫁他的女人他都没看上。倒不是相貌差了，而是他想娶个能抬高自己身份的正妻。凌荆山的出身也没比他好到哪儿去，家里不就是个小地主么。原本不过才百多亩田地。要不是娶到神光郡主，得以和惠明太子扯上关系，又比自己高贵到哪儿去？ 所以，司徒蛮也寻思着凭借手中权力娶个宗室女。只是江南那边，四王后人都被贬为庶民了。而西北只有西平王和容亲王。容亲王是他女婿，而西平王看不上他。所以这个目的暂时还没能达成，有待向外发展。 “爹——”司徒姝从门外进来。 司徒蛮睁开眼，“阿姝，我听说你只给自己预备了三十六抬嫁妆。” “嗯，神光郡主在提倡简化婚丧嫁娶，女儿不想跟她唱对台戏。那样只会显得女儿不顾大局。不过，那三十六抬都是很实惠的，并不比大姐当初的少分毫。” “是因为这个就好。”他就怕是因为被降低了位份，不便多带嫁妆。 “爹不用为女儿担心，我会把日子经营好的。” “你的日子想过得如意怕是不容易。王爷骨子里未必看得上你的出身。而且他这个人太通透，城府也深，有点滑不留手啊。” 第3396章 3359.婚宴（1） 第二天一早，一一和无衣拾掇了一下就带上阿春、阿阳姐弟俩去吃酒了。还把童小七和念初的那份礼也带上。 念初道：“你们去了帮我跟王妃说一下，俩孩子淘气又黏我，我就不去了。”上次彤辉她们出嫁就在大将军府摆酒，所以这一次她不去也没人能挑礼。 一一笑道：“大嫂子放心，舅奶奶才不介意呢。至于司徒庶妃，她要介意也是介意我爹娘这么不给她面子。我舅爷爷嘛，他从来不管这些俗务的。他喜欢的就是琴棋书画，也就我娘非得拉着他聊油盐酱醋，说是让他多接接地气。” 念初笑，“那礼边上得这么说一嘴啊。阿春看着他们都不许喝酒。” 阿春笑道：”他们都有分寸的。大嫂子放心，有事我会照应好的。” 无衣道：“大嫂子，我们又不是老三，才不会在这样的场合喝呢。不对，私下我们也不会偷着喝。按脚程爹娘他们应该到潍城了，大宝哥应该已经见到没过门的媳妇儿了吧。他有没有给你写信啊？” 念初道：“这事儿你不用急。等你大些了，姑姑肯定给你寻个美娇娘。” 无衣道：“我才不急呢。我是为大宝哥急，他太面了，也难怪师伯担心他自个儿娶不上媳妇。大嫂子你看着吧，我以后肯定不用我娘操心。” 阿阳道：“大宝哥和二宝哥的性子的确差蛮多的。一筒和二筒不会也这样吧？” 一一摸摸下巴，“难说。” 念初看看两个胖儿子，最后决定不想那么多了。她抓着两个儿子的小胖手挥了挥，“来，一筒、二筒给一叔、二叔，阿春姑姑、阿阳叔叔挥挥手。让他们吃好喝好！再过一两年啊，你俩也能跟着他们到处跑了。” 凌荆山夫妇这个节骨眼上走了，以至于西北军方派系很多人也是只让妇孺来参加。理由都是现成的：正打仗呢！就连石翼想告假来帮着扎扎场子都被吴思泉驳回了，说是王爷必定能够体谅的。行伍之人，不要如此拘泥形式。 还有郭家，也是说自身还有孝在身，怕冲撞了喜气就礼到人不到了。所以男宾席上着实没什么军方有分量的人在。韩彦和凌浩宇、封璟落座的时候也是感慨不已。 阿影和寒儿的事算是彻底黄了。现在想想，阿影的处境虽然肯定比司徒家这个庶妃好，但有神光郡主在，怕是也好不到哪儿去。罢了罢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兴许正如她自己说的，她也会有她自己的一片海阔天空吧。 封璟看他感慨不已的样子略一沉吟明白了他所想。这位肯放下执念，实在是对两家都非常好的一件事了。 纳庶妃没有太复杂的流程，不过庶妃也是要上玉碟的。所以西平王还是在婚礼前赶到了，如今他是皇族长嘛，有些活儿要劳动到他。而且，乌雅在这里，他一个人在府城也是有些不习惯。最后就学了明净和赵荨，让人把小郡主装在铺得松软、舒适的提篮里放马车上带来了。 第3397章 3360.郡主 不过，西平王和乌雅也没在婚宴上露面。西平王一向看不上司徒家，如今人来了也懒怠露面。乌雅自然是夫唱妇随，她陪着许久不见的宝贝闺女多好啊。干嘛要出去凑那热闹？如今案子还没审结，连乌尔登都还没洗刷掉罪名呢。她也没那个心情去喝喜酒。 西平王抱着闺女道：“那两口子居然真的拍拍屁股就走了，还真是一点面子没给司徒村夫留。” 乌雅道：“就利用跟凌家联姻的机会算计了从嘉，他们心头能高兴才怪了。可居然连喜酒都不来喝，也确实是让司徒家有些难堪啊。王爷，我听景飒说，司徒蛮还想娶宗室女呢。” 西平王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起来，半晌道：“有本王当皇族长一日，我看萧家谁敢把闺女嫁给他！” 乌雅道:“若他自个在外头成功攀龙附凤，您还能勒令人悔婚不成？那些落魄了的，我看未必不愿意呢。而且，有一些没人护着的宗室女，怕是也身不由己。有人还巴不得有这么一个靠山呢。好在，他也只敢觊觎宗室女，不敢想公主、郡主的。而且这事儿，您也不好明着去反对啊。毕竟人家手里有四十万兵马呢。凌荆山直辖的也跟这差不多数目而已。” 西平王叹口气，也难说萧家不出这样的败类啊。他对着刚能把脖子竖起来到处看的闺女道：“闺女，就为了你今后能任性度日，父王也得活得长长久久的。” 乌雅知道他这是怕自己早早走了，世子长兄如父以后给闺女选的人不合意。 “那王爷可要说到做到。” 两人正说着，下人来报：“王爷、王妃，灵犀郡主求见。” 西平王道：“哦，她也没去她老子纳庶妃的宴席露面啊。让她进来吧！” 乌雅看眼西平王，明净说这个搞不好是太后派来的西北货，可王爷好像还挺喜欢这个孙女的啊。 西平王听了她的疑惑道：“不能确认，那就当真的先看待着嘛。省得将来证明是真的又来后悔。这事儿交给老三和明净他们发愁去。反正她一直这么乖，就是有所图肯定也所谋甚大。算计你我没什么意思。”他从来就是手头没什么实权的闲散王爷，算计他没什么实际意义的。 待到灵犀进来，便屈膝向二人行礼，盈盈笑道：“灵犀见过叔公、王妃和小姑姑。” 乌雅朝她招招手，“小乖，大侄女又来看你咯——” 灵犀在一旁坐下，“两个弟弟都跟着表姐还有表姐夫出远门了。我今天闲着怪无聊的，又不好出去逛街，也不想去宴席上。” 乌雅道：“那你就在我们这玩儿吧。一会儿我让小厨房多做几个你爱吃的菜。” 西平王道：“灵犀啊，说起来你的年岁也不小了。你父王、母妃有没有说过预备怎么安置你啊？”十足担心孙女没有亲娘照应的好爷爷模样。 “叔公，我听表姐跟笑笑、清辉她们讲，二十岁之后成婚生子对母子更好呢。我不着急！” 第3398章 3361.兄弟 在边城待了大半年了，尤其是受女学一帮同窗熏陶，灵犀也渐渐言行无忌了起来。更何况，西平王自己就是个言行无忌的人，他反而喜欢小辈在他跟前别那么规矩。对那么一本正经的孩子，他是不喜欢亲近的。 这会儿听乌雅提到明净，西平王道：“那她自己那么早嫁人生子？” 乌雅道：“明净那不是冲喜么。而且当初还有天香公主横插一脚，他们不趁机成亲更麻烦。” 成亲的流程走到最后自然就是入洞房了。萧从嘉的洞房大家还是不敢怎么闹腾的，就是走个过场。明净不在，顶多也就是景飒敢闹闹他。 无衣问一一，“大哥，我们要不要去凑个热闹？” “不去了，你没看到舅爷爷今天一天脸上都没什么笑容么？闹洞房的气氛自然也活跃不起来。咱们去看看太爷，然后就回家了。” 无衣忍到了上马车才问道：“舅爷爷今天干嘛不高兴啊？我去方便的时候听到人说是因为爹娘没来。” “那些人胡乱揣测而已。舅爷爷压根就不想纳司徒庶妃。司徒庶妃跟舅奶奶的性子根本是南辕北辙。舅爷爷不想要那么有野心的女人。如果他真的重视今天的仪式，爹不好说但娘肯定会留在边城的。” 无衣挠挠下巴，“那爹娘走了就是针对司徒家么？” “一半吧。我估着跟朝廷那边要打仗了，所以爹才要去各大军营转转看看他们的备战情况。他肯定跟舅爷爷报备过此事，所以舅爷爷才不是为此不高兴呢。” 无衣知道大哥的消息渠道比他全面，譬如说葛老如今就只给大哥一个人上课。所以有些消息大哥知道，他不知道。不过只要他问，大哥基本都会告诉他。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真的就是去看马场跟慰问潍城军民呢。那为什么朝廷可能这时候会跟我们开战呢？” 一旁的阿春和阿阳也聚精会神的听着。一一轻咳一声道：“西陵之前因为他们内部各大家族争夺后位削弱了力量，所以消停了一年多。今年突然发难就是因为疫病的爆发。这就是‘趁你病，要你命’。至于朝廷，他们是巴不得咱们和西陵打个你死我活的，最好是两败俱伤。让他们不用付出太大的代价就收回西北十府的控制权，还能解决西陵这个威胁。所以，之前咱们既要应付西陵人的入侵，又要应付突然爆发的疫情，他们才会隔岸观火。可如今疫情已经被控制住了，单指望西陵人要想一举拿下西北是不可能的。我们双方都对峙多少年了。所以，如果他们要趁机动手，那就快了。不然，我们熬过这一关，朝廷再想动手就没那么便宜了。听说朝廷的海船这一次赚了三四百万两银子呢。” 阿阳握了握拳头道：“再过几年，我们就都可以上战场了。” 一一点头，“如今就是要再争取几年的时间。爹跟郭伯伯都在为后续兵源发愁呢。之前征兵太多，今后几年可能兵源不足呢。” 阿春道：“到时候我也要去。” 第3399章 3362.洞房（1） 无衣道：“阿春姐，到你那会儿肯定没问题了。现在军中好多人都在抵制女兵制度，我娘正憋着要搞事儿呢。到时候笑姐姐她们去军营就顺利了。” 一一按他后脑勺一下，“什么叫搞事儿，那叫迂回战术。”笑笑姐她们成了娘的随身女护卫，怕是很多人都认为娘已经暂时妥协了吧。 把新人安顿好了，景飒走出新房呼了一口气。得了，没她什么事儿了。明天过来认个亲就是了。封璟在二门处等着她，一见面就道：“一一他们都回大将军府了，走的时候来同我打了招呼。咱们也回去吧。” 景飒道：“幸亏明净把小些的孩子们都带走了，省很多事儿。” 叶氏赶过来相送，闻言道：“是啊，我也省心得很。这次辛苦姐姐了。”虽然有些想两个儿子，但与其让他们亲眼看着家里添了庶母，而自己满满的负面情绪。不如等她调节好了再面对幼儿。而且明净带出去，她也是极为放心的。 景飒道：“没事，你没经历过，我给你搭把手也是应该的。”她顿了一下道：“看开点，如今更重要的是你和橙子、银子的安危。” 叶氏点点头，“嗯，我知道。一味的拈酸吃醋对我没好处。明日她来敬茶我也不会难为她的。”在那种场合仗着大妇的身份为难，只会显得很小家子气。要么就像明净那样索性霸道些，根本不给任何女人机会。接都接受了，就别再使上不得台面的绊子了。 景飒也只能是安慰的拍拍她的肩，“不用送了，回去休息吧。” 叶氏点点头，“那姐姐、姐夫慢走。” 等到上了马车，景飒靠在了封璟的肩上，“这辈子，我其实还是挺知足的了。” 封璟笑了笑，“彼此彼此。” 叶氏回转回去，看到烛火通明的洞房心头有些涩涩的。驻足半晌还是转头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而新房里微醺的萧从嘉已经坐下来了，他对司徒姝道：“你去收拾一下，别那么累赘了。” 司徒姝今天披挂的首饰着实不少，头一直被压着，身上的礼服不轻。她闻言道了声‘多谢王爷体恤’便带着陪嫁丫鬟坐到梳妆台前拆头冠、钗环等，又换了身轻便衣服。等收拾好了，她就把陪嫁丫鬟打发了出去。 这屋里还有萧从嘉的丫鬟伺候，这会儿从外头端着醒酒汤进来了。 “王爷，醒酒汤来了。” 萧从嘉道：“你直接端进浴室，本王要泡个澡。”又转头对司徒姝道：“你就自个先上床吧，不用等本王。” 司徒姝道：“妾身还是等着王爷吧。” “那随你。” 丫鬟应了一声进去做沐浴的准备，少顷出来禀报一切都妥当了。萧从嘉脚步还算稳当的走了进去，丫鬟也跟进去伺候。司徒姝拿了一本带过来的闲书翻看起来。 萧从嘉也没泡多久，他今天也折腾累了。出来看到司徒姝在看书便打发了丫鬟出去。他在床上坐下，随口问道：“你在看什么书？” 第3400章 3363.洞房（2） 司徒姝忙把书合上，改斜躺为跪坐，“回王爷的话，是《齐民要术》。” “农事书啊。你今年虚岁十九，小的时候应该是没见过你爹种田才是。怎么会对农事感兴趣啊？”司徒蛮起兵至今都有二十来年了。 “妾身幼时见过祖父种田。祖父走到哪儿都爱亲自种田。那会儿妾身就爱在田埂上玩，也曾经下田帮老爷子拾过麦穗。我爹他没读什么书，一直引以为憾。后来有了军师就让军师给哥哥们上课，我也跟着听了。爹说人不能忘本，所以农事也是重要课程之一。” 萧从嘉点点头，处在司徒蛮的位置也是治理一方，自然需要恶补各种知识。他让儿女学农事，当然不是让他们下田。就跟明净小书房里也摆了不少农事书一样，治理一方肯定不能不懂农事。 “你陪嫁了边城的一大片农田，懂一些也不是事坏。至于今后在府里，一贯是王妃当家自然保持不变。你如果打理嫁妆有余暇，可以帮本王做件事情。” 司徒姝有些惊喜，管理后宅的权利她并不稀罕的。如今很多女人希望掌管中馈不过是图个有钱有权。但她手头有钱，而且后宅的权有什么要争抢的？再争抢也不过是那一亩三分地而已。如今边城的女人能做的事儿可多了。她并不想被困在后宅帮着叶氏打理中馈。最好就是她们井水不犯河水。 “王爷尽管吩咐就是，妾身必定竭尽所能。” 萧从嘉笑道：“王妃自己有两个儿子，而且一贯粗心。本王希望你能替本王好好照顾灵犀郡主，也算是为王妃分担了。” 司徒姝答应下来，“多谢王爷信任，妾身一定会好好照顾郡主，为王妃分担。”不管容亲王让她做什么，能够一过门就有事做她都非常的欢喜。这代表了信任，而且也是将从前种种都翻页了。毕竟她嫁进王府的开端不是那么美好。以王爷之能，还有神光郡主在，肯定早已知悉了都是他们司徒家的算计。如今王爷绝口不提此事，也是给她留足了面子。至于说这只是件后宅的小事，但总要从小事做起才能展现自己。 萧从嘉道：“本王知道你聪明，所以才把这件事交给你。你也不用压力太大，尽力就好。”让叶氏盯着灵犀，那是肯定盯不住的。不管这个闺女是真是假，只能是她被灵犀糊弄住。倒不如人尽其用，交给司徒姝。不过一开始倒不必什么都一股脑就说了，回头慢慢告诉她吧。 “是。” “天色不早，早些歇了吧。” 司徒姝点头，“妾身伺候王爷安置。” 屋里的红烛是要留一整夜的，其实今天的仪式倒也不算慢待司徒姝了。比之其他王府纳庶妃的简单仪式已经是抬高了三分规格了。最大的遗憾不过是凌大将军和神光郡主相当扫司徒家的脸面。但这也可以见出他们的嚣张跋扈。不过，司徒姝觉得这俩人做事应该不能只从表面看就是了。 第3401章 3364.寒暄 当晚叶氏一直辗转难眠，次日一早还是用冷水浸面才让自己清醒了过来。司徒姝跪在她面前敬茶的时候，她伸手接了，然后赏了她见面礼。 “起来吧，望你日后好生伺候王爷，安分守己。” 司徒姝道：“妾身谢王妃教诲。” “你父难得来边城。三日后，你也回个门吧。本王妃会吩咐内院总管给你准备好回门的礼物的。” 司徒姝顿时喜动颜色，仰头看着坐在叶氏旁边的萧从嘉道：“王爷可能陪妾身回去见父亲？” 萧从嘉点头，“可以。”反正也是要给司徒蛮面子，不如再抬举几分。 “多谢王爷、王妃。” 待司徒姝起身后，叶氏又见过灵犀，“这是王爷的嫡长女灵犀郡主。” 司徒姝福身见礼，“见过郡主。” 灵犀也回了一礼，“司徒庶妃不必多礼。父王说日后让庶妃娘娘教导灵犀，要给您添麻烦了。” “不敢当教导二字，只是替王爷、王妃照顾郡主罢了。” 这件事叶氏其实挺有意见的，这不是说她不会管教女儿么。可王爷决定了，她也不能不答应。而且明净也同她说让她把灵犀的教养权交出去，安心照顾橙子和银子就是了。 萧从嘉对司徒姝道：“既然已经给王妃请安、敬茶，你且回去歇着吧。养足精神下午好认亲。” “是，妾身告退。”司徒姝有些涩然，看来新婚第二天王爷没有打算陪她，要留在王妃的正院。 等她退出去，叶氏道：“司徒妹妹刚刚进门，王爷还是去陪她吧。” 萧从嘉道：“本王还有正事呢，去前院了。” 叶氏诧异不已，“正事？王爷平日也没日日都去前院理政。今儿怎么......” 萧从嘉站起来，“你当明净两口子真的是对司徒家的女儿进王府不满才跑出去的啊。朝廷要有大动作了。如今正是需要司徒大将军在江南顶住的时候，你平日也多照顾庶妃一些。” 叶氏忙点头，“哦，我知道了。” 司徒蛮昨日也得到消息了，这让他心头好过了些。就说凌荆山两口子做事不至于那么意气用事嘛，合着是要跟朝廷开战了。王府那边一叫，他也是立即就赶过来了。心头却是觉着凌荆山料敌先机，对那个孟太后挺了解的嘛。这情报工作倒是比自己强多了。 要开军事会议自然是在兵部，郭子安见到司徒蛮迎出来拱手道：“昨日怕冲撞了喜事没能亲自到场祝贺，恭喜司徒兄了！” “多谢郭兄。还是郭兄家里好啊，三世同堂。孙子都满地跑了。” 郭子安道：“司徒兄不用着急，三公子那里肯定也快了。让他多生几个，家里人丁自然又兴旺起来了。再说了，郭兄还可以自己再添丁嘛。” 司徒蛮叹口气，“说起来还是你们世家联姻更加容易找到稳固的婚姻关系啊。” “听这话风，司徒兄是想续个世家女啊。唉，可惜我没什么合适的世妹，不然一定不会放过司徒兄这个新贵金龟婿啊。” 司徒蛮笑笑没应声。 第3402章 3401.闭塞 郭子安说的自然是客气话。郭家行事向来是不卷入权力争斗。司徒蛮坐拥四十万人马，又处心积虑把次女嫁入王府。这样的人家绝不是郭家与其走得近的人家联姻的选择。这话相当于是告诉司徒蛮郭家那边没有合适的人。 司徒蛮倒也不失望。如今他目标明确，就是想娶个出身高贵最好能是皇家血脉的女子。这才是他当前最缺也是最向往的。武将世家的姑娘不是他的目标。当下也笑道：“是啊，挺遗憾的。” 不远处韩彦和董濬联袂而来，四人互相拱手见礼。打仗的事跟兵部、户部有关。韩彦是丞相，自然也是要过问的。他向二人问道：“王爷还没出来？” 郭子安道：“没呢，大家进去等吧。” 司徒姝从她小兄弟那里得知外院的事心头一松。原来是有正事，不是在正院陪王妃。不过，自己的消息真是太闭塞了。要不是小弟跟着爹一道过来，年纪小所以毫不避讳的进来看她，她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 “二姐，我几时搬过来？”搬过来他上学就方便了，每天早上可以多睡两刻钟。 “等二姐回门，爹回江南之后。” 这一次橙子和哲儿都出远门了，而司徒震因为姐姐要出嫁也不怎么到学堂。而且天气还很热，教他们的先生就放了假，所以他如今也不用上学。今天是知道爹爹要过来王府，他特地跟过来看二姐的。至于银子他们去选小马驹他倒是不羡慕。他有自己的小马驹，也是军中好马的后代。之前看凌康哲有自己的小马，他一说爹爹就让人给他弄了一匹。如今就养在住处，回头会跟他一起搬过来。 郭家如果要给小孩子弄小马驹，自然也有门路。但孙辈才刚出孝不久，儿子辈的更是还在孝期。除了例行的公事，其他时候都在家待着。哪顾得上想这茬？而且郭家大额的银子都存在大银号在。如今凌荆山要送，他们自然乐得省事儿。 “走，二姐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你还想添什么就跟二姐说。” 这场军事会议的记录依然是康杰在场做的。做好了一份存档，然后誊抄一份送给身在潍城的凌荆山。 凌荆山是当日和明净接见了潍城各界的代表之后回到住处才拆开来看的。开会议论的基本还是后勤方面的事，军事策略上他之前和郭子安议过，这次出来走访几个军营也会和主将分别面谈。所以这分文件并不是急件。 他看过并无什么意外之处便放了下来。转头问道：“四姑娘他们还在水里泡着么？” 明净还在徐老夫子的书院和他谈话，叮嘱过他回来记得别让小四儿继续玩水了。小丫头如今巴不得天天都泡在水里，赶路都恨不得给她在车上弄个水桶泡着。 “大将军，四姑娘不肯起来呢。崔乳母的话她也不听。” 凌荆山站起来，“我去看看。” 下人心道：依四姑娘的性子，您去了也不一定顶用呢。 第3403章 3402.任性 凌荆山过去的时候，水池里的小四儿穿着一身贴身小衣躺在朱晓玲胳膊上，翘着二郎腿，手里还拿着果子在啃，小日子别提多滋润了。但托着她的朱晓玲其实已经和樊祎换过一次班了。之前和小四儿一起泡的郭昭以及银子也去看哥哥们操练去了。 哲儿说夏练三伏，天热也不能完全不训练。所以带着那几个大的在树荫下练习刺杀呢。只有三个小的获得特许可以不参加。 凌荆山在温泉池子外头问了一下，知道里头还有女家将在，就让丫鬟进去知会了一身。朱晓玲其实穿得很周正的，脖子以下都包在衣服里。但衣服湿了会贴在身上，那就曲线毕露了。凌大将军细节处一贯是很注意的。 朱晓玲把小四儿放在浮板上，“四姑娘，大将军要进来了。属下先告退！”说完从池子里出去披上浴巾和樊祎从另一边退走。她们这次来了三个人，郭笑跟着明净出去了。 小四儿坐在浮板上，岔开的两腿中间还放着一盘果子。这浮板倒是能坐，但是不会听她指挥。所以她喜欢让人托着，想去哪就指哪。 这池子有林木的树荫遮蔽，但阳光仍然可以透下来，晒得温度很适宜浸泡。就是因为这个池子泡着舒服，明润才特地把他们安排在这里。哪晓得小四儿一下了水就不肯起来了，连明净出门她都不闹着要跟了。 清过场了，凌荆山进来看到小四儿坐那儿披着浴巾自顾自的吃吃吃，脸颊吃得鼓鼓的不由好笑。他示意旁边守着的丫鬟也退了出去，自己蹲在了水池边，“小四儿，还不起啊？你娘快回来了呢。” 跟到门口的小厮不由一阵好笑，合着还是要拿夫人来威慑四姑娘啊。 小四儿朝门口看看，然后抬起手向她爹讨抱，“爹，抱抱——” 凌荆山懒得下水去抱她，“你过来，自己过来——”说着以手示意教小四儿自个儿拿手把浮板朝池边划。 小四儿拿手去划水，惊喜的发现真的可以划动。这下她找着新玩具了，更不急着出水了。自顾自的在池子里划了起来，笑得咯咯的。 凌荆山心道：得，弄巧成拙了！早知道他省什么事啊。 “你娘真的马上回来了。你只能再划一小会儿。” 小四儿笑着点点头，等听到下人禀告夫人回来了，这才着起急来。可是她之前只是在池子里乱划，想控制浮板靠向池子却是办不到。越急越乱，连果盘都打翻在水里了。 凌荆山看她折腾得要翻船了，赶紧找了根绳子让她拉着，自己把她连人带板子拉了过来。 “好玩吧？” “好玩，还玩。” “闺女啊，咱凡事要有个节制，不能由着性子啊。” 小四儿摇头，不懂。 凌荆山把人递给崔氏，让她抱去换干衣服。 明净进来的时候，她衣服都还没换好。 “这会儿才换衣服，她这是在池子里泡了一下午啊？” 凌荆山道：“后来就没泡在水里了，自个儿坐浮板上划水玩。“ 第3404章 3403.军报 明净笑道：“她还挺会玩的嘛。” 凌荆山笑笑，没说是自己教的。却是打算今晚着匠人给他闺女他们赶制三艘只能装下她那么大个孩子的小舟，回头好让几个小的去划水玩儿。浑然不觉自己刚教育了小四儿要懂得节制，这又愈加纵容起她来。 第二日小四儿和银子、郭昭看到赶制出来的单人小舟都十分欢喜。凌荆山让人给他们搬到小河边，让他们自己上了小舟用小桨划。 明净看着那小舟和小四儿，就好像瓜子壳和瓜子仁似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长不过两尺，宽更是只得一尺左右。无知者无畏，小四儿胆肥的坐在里头就荡起了双桨。之前在岸上练习过划桨，居然还有模有样的。另外两个也跟着练了，却没她熟练，小舟在河里胡乱打着转。 小四儿得意的道：“看我、看我——”手上动作放慢演示给他们看。那小桨做得轻便，并不怎么费力气的。至于技巧，反正就依葫芦画瓢咯。 梦梦拉拉凌荆山的袖子，“姑父，我们也要。” “你们不是要操练么？” 哲儿嘟囔道：“可以学水军啊。” “算你说得有理。得，那让匠人再给你们做七艘。练得像个样子的才可以来领取。” 立时一片‘爹|姑父|姨父|表姐夫最好了’的欢呼响起。然后几个大的就眼不见为净的继续去操练了。没听说么，要练得像个样子了才能领到手呢。 凌荆山和明净一起在大伞下的躺椅上坐了下来。明净道：“我觉得做你闺女可比做你媳妇儿强多了啊。” 凌荆山一时有些哭笑不得，“那你是觉得做岳父的闺女不好么？” 明净一滞，小四儿不用像她当年那样负担生计，但她自个的爹也是倾其所有的在宠着她啊。 “我没有我不是你不要胡说！” 凌荆山把手搭在她的椅背上，“那明净想要什么也要同我说啊。你平素总是太能干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宠你才好。我很乐意把你当小四儿一样捧在手心宠着的。” 明知道他在哄自己，明净也忍不住一阵高兴。 “大将军哄人的段数真是愈发高明了。” “谁哄你了？本大将军说的都是真话，而且肯定说到做到。该看的、该慰问的都差不多了，咱们明日启程？” 明净点头，“好！” 接下来的行程明净没去张罗，反正是又经过了一个营区停留了两日。再接下来就是去郭子钺处了。她还等着看他挨打呢，倒是颇有几分期待。 孰料，就在靠近军营的前夜夜半时分，有人急急叩响了他们的房门，“大将军，紧急军报——” 凌荆山掀开被子下床，拉开门接过一张信纸。 明净也被吵醒了，抱着被子在床上坐了起来，“怎么了？” “孟思彤，果然动手了！也是，再不动手就难找这样的机会了。西陵王也容不得她一直在一边看戏。哼，亏得赵荨废寝忘食攻关下了疫病。不然这回还真有点麻烦。” 第3405章 3404.复杂 原本兵源就不足，还一大片一大片的死人可不行。而且一直治不好，到时候自己和容亲王肯定会被说成是倒行逆施，渐渐失去军心、民心。更要命的是，西北军民骨子里的凶悍劲儿弄不好也要被击垮，那以后就很难挡得住西陵人入侵了。 “你师兄倒是没辜负老朱和老郑这十来年的教诲。嗯，还有那个金觅出力也不少。其他医者也是舍生忘死的医治病患。这次尘埃落定可得让王爷好好封赏他们。” 这一次他们慰问的对象就是捡回一条命的患者、受到惊吓的其余百姓，医者、官吏等。其中医者居功最高！而明润带领的官吏这次也展现了应对危机的强大能力。 明净道：“孟思彤如果知道是赵大哥最终找到的方子治愈疫病，不知道心头会不会有些复杂？” “肯定复杂啊。不光是因为是赵荨解救了潍城的十数万百姓。这西北也是她曾经流血流汗守护的地方，她怕是也不想这片土地被疫病肆虐。” “但是不妨碍她此时对西北举刀。也是，她不如此行事，又何必出来争这个天下？我们接下来的行程要变么？” “不用，不过这次不能揍小果子了。下回吧！我去他营中看看，你们就待在驿站。” 王氏跟随郭凌一起奔赴军营，那是因为他们是孙辈孝期过了。郭子钺算是提前被征调的，但萧氏这个当儿媳的就不好再破例了。所以萧氏是带着两个儿子在边城。郭子钺就完全是住在军营里了。 都没有女主人在，明净等人也就不打算去他的将军府了。去了难道让管事妈妈或者大丫鬟招待她们么？ “好，你去吧，我和孩子们就在驿站等你。那郭励和郭昭要不要带去见见他们的爹？” “不了，毕竟是战时。睡吧，明儿还要早起呢。” 凌荆山到下床很快就睡着了。从军二十年的经历让他随时随地都能快速入睡养精蓄锐，可没多余的心思来多愁善感。 翌日明净醒来身边已经空了，她摸摸被窝都有些凉了。这是天刚见亮就出发了吧。 吃早饭的时候，她告诉郭励和郭昭，“这次不能带你们去见父亲了。” 小栗子道：“为什么啊，表姨？你不是说对小孩子也得信守承诺么。” “昨晚爆发了战事，你爹肯定不能离开军营的。也不能送你们去，这会儿送去就是添乱了。” 从小的耳濡目染让小栗子对此立即表示了理解。虽然失望还是道：“我明白了，表姨。” 郭昭对他爹的印象有些淡了，听了颇有些没心没肺的。他正和银子、小四儿分一块马拉糕呢。对他来说这一趟更多是出门来游玩的。 哲儿道：“娘，这一线以前没打过仗吧？” 明净道：“是啊，不过这次也调了不少老兵前来。之前剿匪那些也不是没练过兵。” 梦梦道：“那姑父是已经走了？” “是啊，他去军营了。我们暂时在驿站里等着他。如果他去不了马场，就我带你们去挑马，然后咱们再慢慢回转。” 第3406章 3405.大势 明净就此带着孩子们在驿站住了下来。有十条小舟给他们玩耍，他们倒还待得住。也就哲儿和郭励、呈祥时不时会问起前线战事。 这一次孟思彤是派的精兵悍将对西北动手，直接将擅自称王还勾结司徒蛮以及四王余孽的萧从嘉定为了叛逆，而凌荆山等西北将领则是附逆之人。朝廷派来的是讨逆大军，行堂堂正正之师，师出有名。强行将朝廷和西陵同时对西北发难，有资敌之嫌的舆论压了下去。还说之前已经给了萧从嘉和西北太多次机会，但他们一直都不肯上京请罪，不肯将家眷留在京城。如今还同农民军以及四王余孽有勾结，这不是叛逆是什么？ 反正人嘴两张口，随便碰一碰就说出来了。如果真的是要讨逆，为何偏挑了西北抵御外敌之时？孟思彤这是再不能容忍了。尤其是洛王也跳了出来，和西平王隔空一唱一和直指她是萧氏的罪人，还说有先帝遗诏可置她于死地。这样的舆论对她是相当不利的。她麾下也不是就一点异己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这会儿几个小的午睡去了，哲儿和郭励跟着明净看舆图。 “娘，这天下都快被分成一块一块的了啊。”哲儿拿手在舆图上画着圈圈。海外那个圈圈代表洛王的势力。当然，目前他也就能提供些道义上的支持。不过西北本来也不指望他别的，只要他能把玉米、土豆的种子送来就是了。明净费劲儿的回想了一下，又跟金觅各种问询，确认这二者和红薯一样都是耐旱的植物。那在西北应该能种才是。 如今红薯就是西北在主要口粮之外的重要补充，再能添上这两样高产耐旱的，军粮的问题就可以得到解决。至于说依然缺钱，凌大将军说了真打起仗来更多其实还是靠以战养战。占领一地，自然可以得到一地的资源。 如果不是明净把西北十府打理得很好，他前两年就会忍不住主动开战掠夺资源了。但那样事前的准备肯定不如现在充分。战而胜之还好说，一旦战败收缩，后续资源就会很紧张了。现在这样，从容了许多。 哲儿又画了一个大圈，这次圈住的是朝廷的占领区域。 郭励道：“朝廷的地盘最大，人最多！最小的是司徒大将军这一块。”他也抬手画出司徒蛮所占的区域。 “剩下这边就是我们西北的了。这里是西陵！然后这一块是舅舅所在的地方。” 明净道：“葛老还给你们讲这些啊？”要是没看过舆图、听过相关讲解，他们哪能这么准确的画出圈圈？ 哲儿点头，“葛老说这是天下大势，我们也需要知道些。小栗子他是旁听到的。” “我们没有学过这些。”明净身后响起梦梦的声音。原来她睡醒起来了。 哲儿道：“那你就在一边听着吧，嘿嘿。” 梦梦道：“姑姑，我可不可以也像小栗子那样去旁听葛老那边的课程？” “时间上有很多重合，你忙不过来吧？” 第3407章 3406.进展 梦梦挠头，“那怎么办呢？” 哲儿笑眯眯地翘起二郎腿道:“你可以拜我为师，听我讲。” 明净道:“你讲给师妹听就是了，什么拜你为师？你和无衣老是抓着一一问这问那，拜他为师了么？”且不说葛老还愿不愿意收弟子尤其是女弟子，梦梦身份这么特殊，也是不好往他那里塞的。倒是呈祥在一边也挺心动的样子，他要去插班应该没问题。反正就跟他叔郭励一起先旁听着呗。 梦梦道：“我去问一一哥和无衣哥就是了。你好些也是听他们说的吧。” “他们马上就要去江南了。回来了搞不好又要去别处的。”哥仨之前自怨自艾了一番被生出来晚了，这当口不得出力。一一和无衣就决定利用从军前这几年多学多看，如今去盟友所在地走走看看自然那也是学习的一种。哲儿听他们还商量想去西域都护府看舅舅、舅母，顺带看看西域的国情民风。 哲儿如今也不闹着要一起去了。一一对他说了，他们两个都出去了，他得留在家里以防万一。等过两年他到了八岁，再想出远门游历增长见识，他们就会留守了。肯定不能三兄弟一块儿出去的。譬如这会儿他跟着爹娘出来游玩，大哥、二哥不就留守家中么。 梦梦嘟囔道：“还是男孩子好啊。姑姑，我也好想出远门游历的。哲儿哥，你和小世子不是约好到时候一起去么。带上我呗？” 哲儿当即就要答应，却听明净轻咳了两声便改口道：“到时候再说。” 梦梦看向明净，明净道：“你出不出去，哲儿肯定做不了主的。就连他自己出去，也得我跟他爹同意呢。” 梦梦道：“那我到时候征求我爹娘还有师傅的同意就是了。”她转头问哲儿，“要准备些什么？” 哲儿扳着手指头道：“我看大哥、二哥出门无外就是衣食住行的准备。银子是肯定不能少的，保镖也不能少。” 郭励和呈祥也兴致勃勃的听着，显然也是想参与其中。 郭励道：“哲儿哥，银子不是可以路上挣么？” 哲儿拍拍郭励的肩膀，“天真！银子哪有那么好挣的？我问过他们卖艺挣的钱够不够花，全都给我顾左右而言他。就连阿春姐都东拉西扯的。” 明净看他们注意力转向出门游历上头，便吩咐紫萝收起舆图。她预备在驿站等凌荆山三天，三天没回来就送信去问问。这打起仗来了，他还会不会同他们这些妇孺一道就不好说了。西北大营那边可以丢开手是因为有经验丰富的副将辅助小七。但和朝廷交战这可是头一遭，他肯定不能当甩手掌柜的。 过了两日消息就传来了，前线战事不顺，凌荆山要留下督战。 郭励挠头，“表姨，我爹跟大哥搞不定么？” “不是的，是之前西北的兵将都只习惯和西陵人开战。而且这里头的新兵着实不少。这得有个适应的过程。既然你表姨父要留下，那咱们就准备去马场吧。” 第3408章 3407.直面 马车上，小四儿半趴在明净怀里问道：“娘，爹呢？” “爹爹打仗去了。小栗子和呈祥的爹爹也都打仗去了。” 小四儿想起了那对叔侄提起他们各自的爹打仗去了，都是一脸的自豪，便也觉得应该自豪。小胸膛挺了挺，半晌道：“几时，回？” “不好说呢。不过娘知道这回我们小四儿不会忘记他了。” 小四儿点头，“嗯。小舟？” “给你们运回边城了。这接下去的路上都不靠近河了，回去就可以随意玩耍了。想骑马么？” 小四儿摸摸屁股，“不想。”说着拉开车帘，趴在窗口看外头骑马的哲儿和糕糕，专门盯着他们的屁股看。那两人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哲儿道：“看哪儿呢？回去坐好——” 小四儿放下车帘凑到明净耳边小声道：“糕姐、的爹，打仗、没了。” 明净眼中露出惊讶，你居然能懂这个了？这是听下人们无意间说起过吧。怪不得方才一直愣愣的盯着糕糕。她把小四儿搂到怀里，“放心，你爹不用上战场了，不会的。” 小四儿的小身子这才放松了些，又问道：“栗子、祥祥？” “他们的爹也不会。”希望如此！如果可以，真的希望英烈山上不要再添英魂了。 小四儿一脸庆幸地拍拍胸口，然后又道：“糕姐、可怜。” 这也是复述下人的话吧。明净抚着她的头道：“不只糕姐，春姐和阳哥的爹也是这么没了的。所以，他们才会从小在咱们家长大。” “都、可怜。” “所以，你平常对他们好点，不要欺负他们。尤其是糕糕，你成天仗着小欺负人家。不过嘴上不要当面说人家可怜。” “哦，不、欺负，分她，吃的。” 孩子们懵懵懂懂的懂得战争的含义，这一路走得就不像之前那样欢声笑语了。 晚间到达驿站，明净收到府里转来的清辉的信。拆开一看，清辉说她们去了军营，被安排帮着刨坑好埋人。大家都有些不适应，但还是去做了。还说这是她头一次直面战争的残酷，刨坑的时候都是含着泪的。 郭笑愕然，“让她们去帮着刨坑？” “是啊，这也是军中例行的公事。辅军忙不过来的时候，童子军也不是不能做的。而且只让她们刨坑，也没让她们动手埋人。营里让她们要么那么歇着，要么就去干这个，是希望她们自己知难而退吧。” 哲儿道：“肯定清辉表姐带头扛着小锄头就去了。她们有六十来号人，倒也能算人手。” 明净点头，“这次去的人就以你们表姐为首，肯定是她扛着小锄头带头去啊。虽然是故意这么安排的，但也挑不出毛病。她也不是写信来抱怨，重点是头一次直面战争的残酷。”虽然没有让她们亲自动手埋人，但肯定是看到了那些尸首的。 梦梦以很定的语气道：“清辉姐肯定带着手下把任务完成好的。军用里的那些人会对小娘子军刮目相看的。” 第3409章 3408.对话 “没错，她们受上峰表彰了。虽然一边哭一边挖，但并不是怕苦，是为那些英魂哭的。也帮上了忙，为军中节约了人手。不过据说晚上睡在大通铺上，好些人都做噩梦了。哭过之后第二天起来又照样去刨坑。”明净有些欣慰，这些小娘子军她从小养到如今十二三岁这么大，去了军营还是很给她长脸的。 不期然又想起了嫁给凌骁长子的包钰莹。这人目前已经销声匿迹，估计是在府里养胎。人各有志不能勉强。但不该先享受了小娘子军的资源，还借此攀了高枝。临了却打退堂鼓，还差点把风气带坏。早说不想上战场，直接就送她去育幼院啊。哦，对了，她好像本来就是从育幼院挑选出来的。肯定是觉得在大将军府日子比育幼院好过。而且她还想一直过这样的安乐日子，所以勾搭了凌凯那个冲动的家伙。 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安排这帮小娘子军，绝不能让愿意吃苦受累、负重前行的人过得还不如耍心眼的包钰莹。 站在窗口的思思转头道：“姑姑，下雨了。” 明净道：“太好了！多下一些吧。”在西北下雨绝对是大好事，缺水啊！ 橙子道：“下雨是老天爷在哭，为那些英魂而哭。” 梦梦道：“天行有常，才不是呢。不然西北边关常常死人，怎么不多下几场雨？” 橙子：“......” 明净失笑，这是文青和女将军的对话。孩子们都还小，又是从小一处玩大的，这会儿可不讲什么尊卑。梦梦想到哪就说到哪，直接把橙子的话给堵了。可惜，雨没下多久就停了。不过也算是解了暑气，润了润土地。 走到马场，孩子们都没有初出门时的兴致勃勃了。但看到满场的马还是兴奋了许多。 明净问管事的，“银子、小栗子、郭昭、呈祥、秦政，哦，还得加上咱们家四姑娘，一共六匹小马驹，都准备好了么？”马场到如今都还是花钱的大窟窿，还有逐年增加的趋势。不过好歹是给骑兵提供了不少战马了。 小四儿原本要等到四岁才会有自己的马的，但连银子和郭昭都有，要是她没有，她能闹腾得她爹不得安宁。所以，也就提前了。 “夫人，都准备好了。现在去看么？” “让人带他们去马场到处看看。我先去瞧瞧楚老。”郑太医之前就有信来，说楚老年轻时候吃过不少苦于寿数有碍，这也是寿数要到了。老爷子自己心头也是有数的，而且他已经教出了四个徒弟，也见到了凌大将军对马场的格外重视，还间接为抗击西陵出了大力气，他觉得此生无憾了。 明净他们现在能做的，也就是让老爷子好好过剩下的日子，让他生荣死哀了。好在前两年帮他找到了隔房的侄儿，还过继了个孙子给他，也算是不小的安慰。 马场比起明净上一次来看的规模又大了不少，但楚老却是老了许多。明净看他瘦骨嶙峋的躺在病床上心头有些感慨。 第3410章 3409.代谢 “大将军原本一起来的。可朝廷突然向西北开战，他去第一线督战去了，让我转达他的问候。” 楚老有些虚弱地道：“让大将军和夫人费心了，人老了是这样的。老朽此生得遇大将军，一生所学得以发挥，还能传之后人已经很满足了。你们还帮我找到了失散的亲人，老朽再无所求。” 听着老爷子‘士为知己者死’的话，明净道：“既然有了徒弟，事情就都交给他们去做了。您老安安心心的休养就是。要不，跟我一起回边城休养些时日？这马场的条件怎么都及不上边城。” 楚老摇摇头，“老朽和马打了一辈子的交道。这最后的日子还是想待在马场。夫人不必费心了，让郑太医也不用费心了。老朽这是大限要到了，用不着浪费个太医。这马场就有自己的大夫，足够了。” 楚老说着说着就睡了过去。明净对陪着站在一边的楚老侄子道：“好生看顾着！” “是。” 管事的陪着明净出去，明净道：“楚老的四个徒弟包括他这个侄子吧？” “是的。” “回头提拔他做你的副手。老爷子这里能关照的你尽量关照着。真到了那一日，也好好发送。” “属下明白。” 明净呼出一口气，“一晃眼这马场也开了十多年了。”先有的马场，过了两年才请来了楚老。当年一一出生，就是因为凌荆山去山里请楚老，孟思彤派的细作趁机假传了丧讯。自己一听之下才提前发作的。郭帅、黄老，如今又是楚老，离别总是让人有些感伤的。即便老爷子们表现得再豁达她还是难免伤怀。 待走到专养小马驹的地方，师傅们在给橙子等人介绍着怎么挑选马驹，小娃娃们都仰头一脸的新奇。 看到那一张张稚嫩的脸庞，明净心头的郁气这才去了大半。新陈代谢这也是无可避免的。要紧的是活在当下，是活着的时候不能浪费了。所以，世人才这么想要建功立业吧。 哲儿跑了过来，他已经有自己的小马驹了，所以没那么上心。 “娘，你看那匹纯白的就是小妹挑的。一根杂毛都没有，可好看了。她一眼就相中了。” 明净道:“你妹子一贯如此啊，什么都要挑好看的。”她走过去半蹲着捏捏小四儿的脸蛋，“要是你娘不够好看，你是不是还想换一个啊？” 小四儿扑到她身上，听了她的话一脸的懵懂。她娘这么好看呢。而且，娘还能换？ 哲儿道：“儿不嫌母丑！” 明净抱小四儿起来，顺手就拍他后脑勺一下，“我让你嫌我丑。你嫌一个试试！” 哲儿抬手捂着脑袋，“娘，我算是知道大哥干嘛喜欢打我的头了。我就是复述一下那句俗语。您这么美，我以您为荣呢。” 看到哲儿挨打，小娃娃们一时都笑了起来。这里头除了郭家三叔侄才出孝不久，还有小四儿和银子还小，就连橙子不听话时也挨过明净的打的，倒也是大哥不笑二哥了。因此哲儿也不觉得臊，摸摸脑袋就过去了。 第3411章 3410.伙伴 有份挑马的除了小四儿快马斩乱麻的就定了下来，其他倒都还在斟酌。 没份挑马的思思和糕糕站在一旁聊天儿。不是明净小气，用糕糕的话说，这一匹小马驹比她全副身价还贵呢。不过一一哥仨的马她平时都是挑着骑的，倒无谓一定要自己有一匹。就譬如梦梦不也是打着秦政的旗号在那里挑马么。她挑了回去肯定也是和思思轮着骑的。 之前彤辉嫁人，明净其实完全有能力给她多置办嫁妆。但一则是她自己定的规矩，简化婚丧嫁娶诸事；二则，斗米恩、升米仇，尺寸间必须拿捏好。彤辉、清辉姐俩的教养都很好。可还有个不知足的潘氏在呢。而且论起来她的侄女儿也不只这两个，也不能太偏了。 花费了半个时辰，小娃娃们总算是都挑好了。当下就兴致勃勃的要赛马。明净好笑不已，像是小四儿她们三个自个儿都还坐不太稳当呢，马背上都是放的圈椅，要人牵着走，这就要赛马了。哲儿几人也骑上带来的马参与进去，一时呼呼喝喝的甚是热闹。 明净由得他们闹去，小娃娃们热闹些她心情也跟着好了。便在这里又停留了一日，次日银子和郭昭又念叨起想娘了，明净便决定回转了。 她问郭呈祥，“你是跟我们回边城，还是送你回你娘那里？ 郭呈祥挠挠头，“凌家叔祖母，我想去听葛老上课。”他娘早就在寻思要给他找个好先生了。可如今但凡有点学问的都奔边城做官或者考试去了。一时就没寻着满意的。而他听哲儿叔和自家叔叔说道，知道葛老那里上课讲的课很有意思，就动了几分心思。 “你是这个想法啊。那成，先让你的小厮回去给你娘报个信。我们慢慢走着等她的答复。她要是托我把你捎带回去，我就把你带回去交给你二叔祖母安置。葛老那里到时候你就跟着你叔一道去就成了。” 郭呈祥点头，“好。” 郭励很是高兴。小弟郭昭完全还不懂事儿，成天只知道玩闹。有大侄子和自己作伴实在是件大好事。 明净顺着小栗子的眼光看过去，郭昭正和小四儿拔了官司草在打官司。估计隔不了一会儿两个小的又得打起来，但打过照样亲热得紧。 她拿眼找了找银子，这小家伙被小马驹勾住了心神，被王府小厮带着骑马去了。不然这会儿估计也搁那儿跟郭昭争宠呢。小四儿也学了明净抬手打人，这俩要是闹腾她也是一巴掌一个就抽上去了。那两个也不生气，摸摸头傻笑一番又来找她玩儿。这俩比小四儿还小些，自然不用讲什么男女大防了。就连哲儿在路上看到有趣的小饰物还替吴啾啾，哦不吴丘丘捎带了几样呢。 当然他也没少给明净、小四儿、糕糕、阿春、思思、梦梦买就是了。郭笑、樊祎、朱晓玲也得了他送的。就连清辉那里他也记得带了。嘴里还念念有词的道：“总归是个女的！” 第3412章 3411.回门 哲儿给清辉买了，又张罗给青青还有庄宁买。明净当时忍不住就问道:“你怎么不给你彤辉表姐带了？你小时候不是还跟她讨零花钱么。” 哲儿道：“她嫁人了，有主了。就像是大嫂子，自有大哥哥知道给她买。娘不同，虽然爹爹也会给您弄好东西，但这是儿子的一片孝心。还有外婆那儿也是一样的。” 明净就忍不住捏他的小胖脸，“你小子长大了可别是个贾宝玉。” 哲儿纳闷的道：“什么玉？”他就只听说过蓝田玉、和田玉之类的。 “没什么玉，玩儿去吧，别盘根究底的。” 待收拾停当了，明净又带着这十个娃娃回返。太阳不晒的时候一个个又都出去骑马，这走得可就慢了。不过也就这么一两天，回头就会嫌辛苦不去了。小孩子嘛，你越拘着他他越是来劲儿。还是等他们自己生厌吧。没人在马车里歪缠自己正好，躺平了休息更自在。 且说司徒姝到了日子回了门，萧从嘉还很给面子的陪她回去了。他在前院同司徒蛮说话，因着是回门态度也比从前好了不少。既然要给人面子就不能再端着不是。 司徒姝则是进了内院，司徒婧在里头等她呢。不过这也就是走个过场的事儿，两姐妹见面就是针尖对麦芒的掐了个不亦乐乎。 还是萧从嘉知道司徒蛮肯定有话想亲自问女儿，主动提出让他不必作陪。 留下司徒震这个小娃儿陪容亲王显然是不够分量的。不过司徒蛮一早就把康辉从军营里叫回来了，这会儿正好帮着陪陪。 岳丈发话，康辉也是不得不赶回来喝喜酒。又留了三日等着小姨子回门好帮着陪客。也是因为司徒蛮发话，所以西北大营也得给面子放人。 这会儿他和萧从嘉相对而坐，心头其实也是尴尬得紧。这可是自己从小就随着堂弟喊舅爷爷的人，如今竟然跟自己成连襟了。更不要说这里头还有小姨子从前拿自己开涮的事。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招呼道：“王爷，您喝茶！” 萧从嘉道：“你别拘束了，我看你倒像是头回回门的。” 康辉挠挠头，“我这在您跟前着实自在不起来。” 萧从嘉笑笑正要说什么，就看到司徒震抱着把木剑进来了，“大姐夫，二姐夫，我爹呢？” 康辉道：“岳父进内院去了。” 司徒震点点头正要转身就看到萧从嘉放下了茶盏，“呃，小震，你还是叫我王爷吧。” 司徒震眸中黯了黯，“是，王爷。小震告退了！”他忘了，大姐是正经嫁人，二姐却不是呢。所以，大姐夫是大姐夫，二姐夫却不是二姐夫。 里头司徒蛮一进去，司徒婧就走开了。省得他听到姐妹俩争吵又偏着妹子来说自己。她想好了，总不能把司徒家的资源全拱手让司徒姝得了去。反正爹也不敢断了和凌家的关系，那就不能少了自己那一份。该得的，她是一定不会让的。 第3413章 3412.要权 如今司徒姝既然给人做小去了，按道理连她自己都成了别人的财物了。自然不好再管司徒家的事儿了。那她这个司徒家原配所出的嫡长女就该当仁不让的承担起来。没得为了赌气平白便宜了这个贱人养的。所以，她还不能触怒她爹。一会儿等王爷和司徒姝走了，她还要跟她爹商量把司徒家的管家权和代表权收回手里呢。 司徒蛮自然问起小闺女容亲王待她如何的话来。 “也说不上不好，王爷斯文有礼，待谁都客客气气的。听说平日里也就跟神光郡主随意一些。至于他私下待王妃如何，女儿如今倒是不知道。不过，他处在这个位置，那叶氏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王爷跟她多半也越来越没有话说了。” 司徒蛮想了想，“怕还是因为当初的事心头多少有些芥蒂。这事儿还得你使水磨功夫。” 司徒姝道：“女儿知道的。”她娘就教她不少拿捏男人的手段。容亲王肯定比她爹难搞定，但是总归还是男人不是。天长日久的，不信他分不出自己和叶氏的好歹来。 萧从嘉那里说有事，吃过午饭就带着司徒姝走了。留下司徒婧和康辉在这边。 康辉先跟司徒蛮说了一一和无衣要去江南游玩的事儿。 司徒蛮笑道：“这个小意思。我肯定是不能带着他们慢慢走的，到时候给他们留下些机灵又熟门熟路的人带路，沿途安排好就是。”凌荆山借着不喝自己喜酒出去巡视，如今又把两个大儿子塞到江南去。这也是怕他心头有想法吧。而且也是做给整个西北的人看的，他们并没有龃龉。当初小震在边城凌家人把他照顾得极好，自己投桃报李肯定也要把他的两个儿子招呼好啊。 然后就是司徒婧要管家权了，“爹，二妹嫁到王府去了。出个门尚且要王妃点头，咱家的人去了也得先去王妃那里拜见，得她允许才能去见二妹。这家里的事不如还是交给女儿吧。总归当初女儿一手一脚操持起来的，也比别的人熟惯。” 司徒蛮愣了愣，再是泥腿子出身他如今也已经知道司徒家的人如果去王府都算不得正经亲戚的。如果王妃不给他们见二闺女，那真是连面都见不到。但去凌家就不同了，那是走亲戚，谁都不好拦着。而且，西北的产业确实是大闺女当初一个人来置办的。 他沉吟半晌，“你婆婆不会有什么想法吧？”如此小闺女要用人用钱，怕就没这么方便了。 “不至于，司徒家和凌家是通家之好呢。还有啊爹，小震不如也交给我带吧？他跟我住怎么说也是正正经经的舅少爷不是。王府虽然不至于慢待了他，可搁不住有时候会听到些闲言碎语。” “你想多了。王爷如此倚重为父，你二妹也不是个软绒可欺的。怎么会让小震受气？”他顿了顿，“管家的事就依你吧。” 回去的马车上康辉问道：“你说要管小舅子，是让岳父不好两件事都拒了你吧？” 第3414章 3413.夫妻 司徒婧静默了一会儿道：“有这个意思。但我说由我来带小震，也是真心的。王府自然不会慢待小震。王妃心大，就不是那号会拿小孩子出气的人。但然他一直跟着他二姐，我怕他长歪了，最后落不到一个好结果。” 康辉道：“你不是说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都是你的仇人么？” “那个女人还有两个大的我自然是痛恨的。可小震才多大点，性子也还没长歪，我着实对他恨不起来。”司徒婧顿了一下又道：“而且事到如今，我更多是恨......”我爹了。 说书事件之后她就明白了，一直以来如果不是爹纵容，那个女人怎么可能这么猖狂？爹是真的不知她娘是怎么死的么？未必吧。可因为那个女人善于讨好又妖媚，而且长袖善舞还是官宦之后，她爹就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么多年以来，她爹显得很偏爱她这个原配长女，其实不是因为怀念她娘而是抱愧啊。 家宅不宁，根源其实不在后宅的女人身上，全都是因为男人的不作为！ 司徒婧目光灼灼的看着康辉，康辉摸摸脖子，他已经听出了司徒婧言下未尽之意。他们家其实人口算简单的了，小时候嫡母虽然不喜欢他们哥俩，但没有真的加害过。顶多就是嘴巴上刻薄几句，然后把着家中资源不给他们，纵容他们顽劣差点让他们长歪了。不过随着她确认了自己真的生不出儿子来，也慢慢好了。 可是如今徐姨娘觉得自己腰杆越来越硬了，和嫡母日常也龃龉开始增加。次数多了他爹也是有些不堪其扰。 “阿婧，你的意思我知道。后宅的确是人越少越好，像我七叔七婶那样。七叔都不怕被人笑惧内，我自然也是不怕的。”女人嘛都喜欢听好听的，得哄着。但这种事真的得男人自愿才行。反正此刻他是没什么其他想法的。以后只要阿婧能一辈子让他心甘情愿，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司徒婧听到自己想听的露出些笑容来，伸手挽住了康辉的胳膊。 “小震跟我说，王爷让他别喊二姐夫。司徒姝机关算尽，可小的就是小的。人家喊她句娘娘，也就是名头好听而已。还是咱们这样的正头夫妻最好。” 康辉点头不已，“那是、那是，百年之后都只有原配才能同棺椁的。小的那是偏房，只能睡偏房。” 到了大将军府门口，康辉扶着司徒婧下车，“我就不进去了。这会儿去军营还能赶在晚上关营门前。你代我同母亲还有姨娘道个别。我之前已经和父亲说过的了。这毕竟是战时，我已经耽搁了四天了。再耽搁下去不好。” “那......你明早再走不行吗？”司徒婧话中透出些不舍来。 “小七哥都半年多没回来过了，我也不能懈怠。你得闲多去陪陪念初。” 司徒婧点头，“我们时常一处的。”之前虚惊一场，她被婆母关起来养胎。接下来要继续征收女兵，和军营也时常打交道的。倒不必这会儿多黏糊。 第3415章 3414.迎候 明净回到边城的这一天，乌尔登被放出来了。郭子安审过、查过确认他不知情就把他放了，没有连坐。他梳洗之后出狱，被巴梅尔带去拜见西平王和乌雅。 西平王没露面，让他去见他姑姑就是了。 乌雅看到他瘦了很多叹口气，“出来就好，也算是给咱们这一支吃一颗定心丸了。你们回去安抚族人吧。下午明净就回来了，乌尔登你也去城门外迎候。然后她必定要来拜见两位王爷，到时候你跟着来咱们姑侄再叙话。” 乌尔登点头，“是，姑姑。” 巴梅尔道：“我也一道去。” 母子俩先回自家府邸，安顿好了族人又匆匆奔去城外。 明净并不喜大张旗鼓，但这次带的人多前后十几辆马车，想低调也低调不了。所以得到消息到城外迎接的人着实不少。不过吴嫂子等人都知道她的性子，而且也知道她车马劳顿，便没有来。来的都是各家的小字辈，大家的马车都是按照亲疏、身份地位排列的。 念初带着一筒、二筒坐的第一辆马车，司徒婧和夏青坐一辆、庄宁、彤辉又是一辆。马车外一一和无衣骑着马。后面车就是吴家的，吴丘丘跟着她二姐来的。车外是她还在念书的小哥。 巴梅尔和乌尔登来了，原本是敬陪末座。乌勒已经是庶人了，乌尔登倒是官复原职但职级还低微。而且现在正是他们老实做人的时候呢。念初知道之后便让人把她们请到了前头来。 “婶子亲自来接义母，怎么倒缩到后头去了？您的诰命可不全是靠夫婿和儿子。您是自己带着女骑兵上阵和西陵人厮杀的人呢。一筒、二筒，这个你们要喊叔祖母，还有这个可以喊乌尔登叔叔。以后也可以依着你们清辉姑姑喊声姑父的。”念初言笑晏晏的和两个胖儿子说道。 彤辉笑道：“清辉实在还太小，就喊叔叔吧。等以后再改口不迟。”方丹在衙门里做事，她自己来的。索性就蹭了念初的车。 一筒、二筒自然是开不了口喊人的，他们只是歪头看看乌尔登。不熟，便转开头去盯着一一和无衣看。 一一哥俩也和乌尔登打了招呼，“婶子，您还亲自来了，太客气。登登哥，许久不见。” 巴梅尔和乌尔登忙客气的应了。如此一来，众人对他们母子的态度便也热络了起来。应酬了几句，乌尔登弯腰对彤辉道：“封丫丫，恭喜了。”他没能喝到彤辉的喜酒。 彤辉端端正正的坐着，很摆架子的道：“臭小子，叫姐——” 众人一阵笑，乌尔登道：“好，姐姐，恭喜你了！” 一筒、二筒听到大人们笑，也跟着咧嘴笑。他俩也是爱凑热闹的性子。 无衣忽然道：“来了，来了——”说着驱动坐骑就往前迎接去了。 一一笑笑，也纵马过去。快一个月没见到娘她们了，还真是有些想念。 哲儿也骑在马背上，但他不被允许驱使，只能慢慢的走动。这会儿看到两个哥哥骑马过来便趁机抽了下马臀，“驾——” 第3416章 3415.迎候（2） 刘昶忙让人跟了上去护着哲儿，可别一路都平安来去了，到了边城门口出点状况。 三兄弟的马驹聚在一起，哲儿仰头喊道：“大哥、二哥，我们回来了。” 一一和无衣看着哲儿笑道：“得，这回不再是糯米团子了。这是掺了黑米做的。” 小四儿从马车里探头出来，“大哥、二哥——” 明净在后头抱着她，省得太兴奋一头栽出去了。 看到明净露面，一一和无衣赶紧驱马过去，“娘，小妹——”怎么小妹也黑了这么多？笑起来牙都白了好些。 明净笑道：“走，先进城！” 三个儿子的马都跟着马车走，明净笑吟吟的看着。等到了众人聚集的地方，她探头出来，“来这么多人啊。巴梅尔姐姐，你也来了。还有一筒、二筒啊！快过来让祖母抱抱——” 巴梅尔一听她把往常叫的嫂子改成了姐姐，心头略略一松。 一筒、二筒纯是来凑热闹的，他们对明净的记忆也模糊了。不过被一叔、二叔抱过去，看到熟悉的笑颜，闻着熟悉的气味，两人好像又想起了一些，便也不抗拒跟明净亲近了。 明净一手搂了一个，小四儿拿出买的新奇玩具逗弄他们。明净笑笑又对车窗外站着的一众小辈道：“哲儿给姐姐妹妹们都带了礼物，回去再分给你们。大家伙先进城，一起往王府吃接风宴。” 念初笑，“王妃舅奶奶还真的准备好了，就等义母你们回来了。外婆她们也都在王府呢。” “那还说什么，走吧——” 明净的马车先过去，一众小辈纷纷上了各自的车跟着。车队一下子扩大到了三十来辆。 到了王府，明净把两个表弟抱下车，“舅母，交回给您。路上都很听话，也很争气没生病。” 叶氏道：“我得抱起来掂掂，看跟着你出远门瘦了没有。” “你过秤都行，他们饭量都比在家强呢。放心吧，好着呢。不然我怎么好意思来吃这个接风宴？” 叶氏作势真的掂了掂，然后道：“司徒庶妃，快给郡主见礼。” 司徒姝忙福身道：“见过郡主！”明净的职级比灵犀都高一级，比她就更高了。 明净微微点头，“庶妃娘娘好！” 景飒抱了小四儿入怀，“乖乖，你怎么变得黑乎乎的啊？这大热的天跟着出去，没少遭罪吧？” 小四儿道：“好玩儿。” 明净看到赵大嫂又把思思、梦梦交给了她，“大宝留在潍城给他爹帮手呢，没有一起回来。” 赵大嫂笑道：“知道、知道，他爹写了信回来。” 明净笑，“他对媳妇儿还满意吧？反正我看了是觉得挺不粗的，挺能干、标致一小姑娘。” 赵大嫂点头，“大宝自己也挺乐意的。” 大家伙说笑着往里走，明净从景飒怀里接过小四儿，“一一、无衣、念初帮着安顿客人，哲儿跟我去给你太爷还有王妃请安。哦，还有你们小姨婆。郭励、郭昭也跟我走！”萧氏在家守孝没来。 郭励道：“小姑婆也来了？” “来了，能不来么？你们太爷一时一刻都离不开这老来女呢。” 第3417章 3416.震惊 到了东苑，萧从嘉抱着小堂妹迎了出来，“老半天前就听说你们到了。” “这个说两句，那个说两句，不就拖步了么。小姨，来让大外甥女我抱抱吧。”明净拍着手道。 萧从嘉把头扭到一旁去笑。明净道：“叔姥爷老当益壮，那可不得这么称呼？对了，她叫什么来着？”那会儿喝满月酒，西平王还没斟酌好。 萧从嘉把人递给她，作势板起脸，“怎么，你还要叫长辈的小名不成？” “那不敢，我就问问。” 萧从嘉笑，“她小名叫瑶瑶，大名萧瑶。” 小四儿看明净抱了别人家的小姑娘，伸手在后头拉她袖子，“娘，她谁？” “这是你外婆的小妹子，你娘我的小姨。你们兄妹的小姨婆。我还说叔姥爷憋那么久憋出个什么名儿呢。这名儿男女都可以用，应该一早就起好了才是啊。” 哲儿把小四儿的爪子拉开，慢慢给她分说这里头的关系。小四儿震惊的指着萧瑶的襁褓，这么小的姨婆？她早忘了几个月前曾经见过这个小姨婆的事儿了。 西平王从里头出来，“老远就听到你在院子里编排我了。怎么，我去请大相国寺的主持推算了合适才说出来不行啊？那得根据出生的年月日时辰慢慢推算，而且还得从同音的字里挑出最吉祥的。何况那会儿老和尚云游还未回呢。” “这么郑重其事啊？小姨，真是失敬了哦。” 萧瑶张开小嘴打了个秀气的哈欠，看样子是犯困了。 西平王上来几步接了过去，姿式熟练的拍哄。 萧从嘉小声跟明净道：“看，多会哄啊。” 明净失笑，“舅舅，你不会连小妹子的醋都吃吧？” “从来没有抱过我们兄弟。嗯，几个姐妹他也没抱过。如今居然都会换尿布了。”萧从嘉半真半假的嘀咕。 西平王道：“老子看凌荆山这么干，还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就试试。要不，回头你再添个闺女老子帮你带？” 萧从嘉摇头，“我要是有了小闺女，我自己带。” 明净心道：拉倒吧，你们爷俩。凌荆山那也只是得闲的时候把小四儿当玩具摆弄。叔姥爷给小姨换尿布，那肯定也是尿了一点点在上头，绝对不是拉了。 小四儿在哲儿的解释下已经弄清楚了，知道这是太爷的小闺女。忍不住感慨道：“好小——”又看看太爷，“好老！” 西平王只能当做没听到，难道跟小四儿去计较啊？ 明净瞪小四儿一眼，“可以这么跟长辈说话么？” 乌雅道：“别说她了，小孩子嘛有什么说什么。都赶紧进来吧！” 进去坐下，明净让哲儿、小四儿、郭励、郭昭并排跪下给西平王和乌雅请安，给瑶瑶小郡主请安。 郭昭看看萧瑶的襁褓，还要给奶娃娃磕头啊？郭励伸手在他脖子后头一按，把他按了下去。 哲儿便看着小四儿，你需要帮忙么？ 小四儿看郭昭都被他哥按下去了，便麻利的磕了下去。 乌雅道：“得，也不白受你们的头。我替瑶瑶给你们这些孙辈见面礼。” 第3418章 3417.震惊（2） 明净道：“王妃，不急。等会儿一起好了。”橙子和银子自然也是该来拜见长辈的，慢了一步不过是因为两兄弟对于家里多了一个人很是震惊，正在外头拉着母亲问呢。 果然，须臾叶氏便带着两个儿子过来了。银子还不懂事儿，傻乐呵，一进来就跑过来拉小四儿的手。橙子的小脸却是板着的，有些严肃。叶氏和萧从嘉道外头留了灵犀作为主人家在招呼客人，还有长姐景飒帮衬。 至于新进门的司徒庶妃，要刷存在感也由得她。但有景飒这个姑奶奶在，她肯定只能谨守本分，不可能跳出来充当女主人这角。这会儿司徒蛮已经先行一步回江南了。孙琮可不是省油的灯，他也不敢走开太久。但是给一一和无衣留了人带路以及沿途照看。两边的占领区域之前已经特地打通了的，这一路倒是不用太担心安危。当然，还是得防着有细作出手就是了。 小四儿朝蒲团指指，示意银子过去磕头。 叶氏也招呼道：“橙子、银子，过来给太爷、王妃还有姑婆磕头。” 郭昭也道：“快、去——”他抓着小四儿另一只手，颇嫌小舅舅多余。 哲儿轻推了下不大高兴的橙子，声音柔和的道：“快去吧，我们都等着领礼物呢。”这事儿搁他肯定更不高兴。家里突然就多出一个外人来了。 橙子和银子哥俩也并肩磕头。橙子还注意着扶银子，不能让兄弟一个头磕下去就成了滚地葫芦。 等他们磕了起来，瑶瑶差不多就睡着了。乌雅把闺女放在榻上，然后六个孩子一人发了一个锦囊，还剩了几个在那里。 西平王轻道：“郭家不是还有一个小子来了么？” 明净道：“呈祥跟糕糕一处在外头玩耍。” 西平王道：“一起叫进来吧。你还跟我客气呢？” 明净笑，“这不人已经够多了么。呼啦啦的都喊进来，太热闹了！” 哲儿道：“我去叫。”这种磕个头就得好东西的好事儿，何乐而不为？反正太爷都发话了。 那两个也很快进来，郭呈祥一脸纠结的问明净，“叔祖母，我得叫啥？” 明净笑道：“你叔的姑婆，你得叫太姑婆了。这辈分忒高啊，这都小祖宗了！” 众人失笑，不过因为小祖宗本人睡着了，声音便都压着。乌雅又笑着给了呈祥和糕糕一人一个锦囊，“这是瑶瑶给你们的。”里头各放了一些金玉的小饰物。乌雅还给了两个让一一带给一筒、二筒。 八个小娃娃在榻边围了一圈看小长辈，眼中都有些震惊莫名。这也太小了！ 明净把他们全领出去，出了门就听被萧从嘉抱在怀里的小四儿嘟囔道：“不能、打。”不能打长辈这一条是她娘时常耳提面命的。 哲儿道：“当然不能打啊，这可是姨婆啊。不过我看你打表叔的时候也没吝啬过力气。” 叶氏笑了笑，“嗯，表叔可以打，姨婆不能打。表叔是男娃娃，皮实。瑶瑶可跟小四儿一样是金枝玉叶，打不得。” 第3419章 3418.尴尬 明净道：“你要敢打你姨婆，小心我狠狠地收拾你！现在不能打，以后一样不能动手。” “哦。”小四儿点点头。姨婆那么小，打赢了也没什么光彩啊。而且还要被教训，她一定会管住爪子的。 叶氏出去以后立即接过了招呼女眷的责任，让灵犀陪着差不多岁数的小媳妇、大姑娘玩耍就是了。不过今天来的明净这一辈的人本来也少，就巴梅尔同赵大嫂而已。之前她们也是和景飒在说话，这会儿众人包括乌雅都出来了，司徒姝就更是无形中被排斥了。 方才她问念初怎么她姐没来，念初道：“呃，阿姝说她在大将军府迎候义母就是了。”实则司徒姝的原话是‘我干嘛跑去当不正经的亲戚啊？我就在家等着七婶她们回来就是了。’ 司徒姝跟康辉和公婆说过‘亏得那是王府不是普通人家，不然王妃坐着她都只能站着。以后容亲王府我等闲是不会去的了。’所以，她这次没来接明净，马氏倒也没说什么。 司徒姝估计她姐也没有好话便没有再问了。其实以前她和凌家这一拨人处得还是不错的。大家年岁相当，司徒家恶和凌家又是结盟了的。她还去女学旁听过呢。但身份这么一变，倒是彼此都有些不自在起来。倒是司徒震没那么多心思，和哲儿、橙子、呈祥一起说说笑笑，很是热闹。 乌雅小声对明净道：“多亏你家凌大将军当年帮我争取到这个继妃的名分，不然也是尴尬。”她当年是为了部族能立足、扎根不得已而为之。这司徒姝分明可以算得千金小姐，哪怕是暴发户家的小姐在这乱世也是很有分量的。却要想尽法子来屈居人下，图的怕是不小啊。亏得她心理素质好，一直还言笑晏晏的。 明净笑，“想给司徒大将军当夫人、姨娘的都是前赴后继。我舅年未及而立，一表人才还博闻强识，又是堂堂的亲王，别人想进门也不奇怪了。”说完想起西平王妃这个位置也是前赴后继，乌雅都是第四任了，忙摸摸鼻子闭上嘴。 乌雅白她一眼，“反正我家王爷如今就不是王爷，他这么会疼人我也是乐意的。我如今只希望他能长命百岁。能看着瑶瑶及笄、嫁人生子。” “能有小姨，就证明叔姥爷老当益壮，没有问题的。” 吃过接风宴，众人就告辞了。在王府门口明净叮嘱郭笑好好把三个小家伙送回家去。她路上已经给郭府送消息了，呈祥的住处肯定是安排好了的。虽然父母不在身边，但祖父、祖母在啊。对于大孙子回家，他们肯定是极为欢喜的。 然后彤辉、青青、庄宁也是各回各家。今天没什么机会单独说话，但也不妨事，回头再见就是了。回到大将军府，明净刚出了马车就见到司徒婧在下头还能殷勤的伸手来扶。她还满脸堆笑的问道：““七婶，我没出城迎您，您不生气吧？” 明净道：“怎么会呢？” 第3420章 3419.团聚 “我又招了十八个女兵，都在后院一起训练呢。还有剩下的八十多个小娘子军，我也帮您盯着训练。” 明净想了想，“那这是快凑够两百人了啊。” “是啊、是啊。估计会越来越多的。七婶，您一路车马劳顿，先回去歇着。女兵的事咱们明儿再说。” 明净点点头，“嗯，我今天已经和巴梅尔知会了一声。具体的事情你去和她沟通吧。女兵和小娘子军的事以后就都交给你了。” “好的。” 一筒、二筒回来的路上已经睡着了，念初带着他们回去，就没有再一道进去了。按规矩她这个当儿媳妇的，婆婆远行归来是该更殷勤几分的。不过大家太熟了，已经不必被这些礼节给拘束。 阿春也来接走了糕糕回她自己的院子。剩下一行人回了正房，一一和无衣张罗着叫人送热水，让母亲和弟妹泡澡。 小四儿兴奋的道：“一起、一起。” 他们家的大浴池全家一起泡都是很宽敞的。见小妹兴致如此好，一一便让下人不用各自一个浴桶，直接把热水倒进大浴池外面的水缸就是了。 哲儿便笑了，小妹这是想显摆她学会游泳了啊。其实她哪里是会游泳了，就是会在水里扑腾而已，还是抱着浮板。不过，不能打击她的积极性就是了。 无衣道：“你笑什么？”一边去摆弄进水的冷热水管子，调整温度和水流大小。 “哦，一会儿看小妹表演。” 明净是真有几分疲惫了，也懒得管他们。自己穿着贴身衣服就下了水泡着。小四儿站在池边举着手由一一给她脱衣，一脸的跃跃欲试。 一一便也明了了几分，下了水抬手预备把池边站着的小四儿抱下来。结果小家伙等不及，已经直接跳了下来，溅他一脸的水。 一一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就看到小四儿已经扑腾开了，赶紧让开些护着。不然小四儿踢起来的水花就会全踢到他脸上。 这种情景，三个当哥的当然只有一个劲儿的夸奖、鼓劲儿啊。一一和无衣还带着惊喜的口气。小四儿喊一起泡澡不就是要他们当观众、给回馈么。 明净忍不住笑出来，伸手去拿池边放置的水果来吃。 小四儿扑腾了一会儿想起一茬又对哲儿道：“三哥，小舟。”那小舟真的是小，自家这个浴池里都可以划。 哲儿又拉铃让人给她送进来。 小舟放到水里，无衣和哲儿一人稳住一头。一一就抱起小四儿往里头放，还拿干浴巾把她包裹好省得着凉。总之就是三个当哥的得一起伺候，少一个都忙不过来。伺候完了还得赶紧游到池边去腾出场地。 裹得只露出胳膊的小四儿两手稳稳的开桨，脸上笑得开花开朵的。 明净道：“等你们去了江南，大江大河甚至大海都能见到。到时候那船也就大了。像是朝廷出海的宝船，根本就是一整座大楼。如今的军船，也有将近那么大的。” 一一和无衣眼中露出向往，在西北他们真心没见过大船。 第3421章 3420.心动 哲儿道：“你们几时走啊？” 无衣道：“大后日出发。娘放心，路上我们会照顾好自己还有舅母、表哥、表姐的。” 明净点点头，“嗯，去了江南好好玩。多带些银钱，你们会看花眼的。哦，不必。到时候可以去大银号在江南的分号支取。大百货给你们的分红都存在里头呢。” 一一和无衣对视一眼，以前娘都没有叮嘱过他们多带银钱的事。看来江南的物产真的是很丰富就是了。 无衣道：“可惜大堂舅不在。听说他从前时常就是跑江南去进货。老三，要不我们也顺道帮你带点货？” 哲儿道：“嗯，可以啊。反正你们到了渡口也是坐大船，可以带不少东西呢。” 小四儿看三个哥哥靠在池边聊上了，没人看她表演便转头朝他们看过来。一一三人立即一起鼓掌，“嗯，小妹很棒，这么小就会划船了。以后一定会很厉害的。” 明净正想笑，就见小四儿忽然眼睛一亮朝她看过来，“娘，划、大船。” 明净和一一、无衣都是一惊，她这是想去江南划大船了？明净感慨，也是个爱出门的啊。这才刚回来呢。她看向两个儿子，你们自己想法子搞定，搞不定就带着她一起去。哲儿则是幸灾乐祸的笑了两声。 小四儿的眼睛越来越亮，显然是越想越觉得可行。 一一和无衣对视一眼，要不我们到时候偷偷的走？显然这光靠说是说不通的了。结果不知道哲儿和小四儿说了什么，从浴池里起来她就缠上一一了，吃睡都要跟大哥一起。不但如此，她还招呼了糕糕把无衣也盯住。 明净第二天甚至看到俩丫头蹲守在茅房外。她摇摇头，看起来是真铁了心要去了。她招呼人给俩丫头收拾行囊。 念初道：“义母不用担心，一一和无衣也是经常出门的人。何况这次还是摆出大将军府公子的身份出门，一路上肯定会被照顾得很周到的。” 明净道：“我就怕还得再添两人。到时候四个小娃娃，再加俩半大小子，不是一般的热闹啊。” 念初想到在王府的时候银子和郭昭都是亦步亦趋的跟着小四儿，顿时觉得很有可能啊。果然，下午的时候那两个就不约而同的过来找小四儿玩了。一听说小四儿要去江南，立马兴致勃勃表示也要去，还要带着小舟和小马驹去。 一一和无衣苦了脸，无衣直接对哲儿勾勾手指，“过来我看你最近功夫练得如何了。听说你还是一什之长呢，得名副其实啊。” 哲儿道：“你敢以大欺小，我就去告诉娘。”这分明是要名正言顺的教训他啊。 无衣笑道：“什么以大欺小，帮助你进步而已。” 一一看看身旁盯着他看的四个小娃娃，也只得道：“好，只要你们的父母同意，就带你们去。不过要是晕船可就不行了。” 哲儿被无衣打得摔倒在地三次后先摆出进攻的架势然后撒丫子就朝后院跑，“娘，二哥欺负我——” 第3422章 3421.答应 一路追到回廊上已经只差三步了。无衣往前一跃，一把捂住哲儿的嘴把他拖回来，“小短腿，你再跑啊！” 哲儿朝后院的大门看看，泄气的倒在无衣身上。消息肯定传到娘耳朵里了。可是她放任不管，由得他们兄弟打闹。是啊，娘早就说过她忙得要死，让他们都消停些的。 无衣也没再动手，把哲儿按坐在了回廊的长条凳上。 “你跟小妹瞎叨叨什么呢？你倒是试试上个茅厕外头蹲守着个妹子是什么滋味。如果我和大哥在里头遇上了，那外头就是两个妹子！” 哲儿一想到那个场景就笑了出来，“我也没想到她们连你们上茅厕都盯着啊。”笑过又道：“小妹出门在外的时候好乖好乖的，一点不像在家这么淘气，糕糕就更乖了。就带她们去呗，正好趁她们还没上学跟着去开开眼界。” 无衣道：“你说得容易！你一路觉得她们比在家省事儿，那是娘背地里不知道操了多少心。出门在外，衣食住行样样都不如在家方便。万一遇上头疼脑热，你因为是带上小王大夫和一些常用药就没问题了？” 哲儿挠头，“这么复杂啊？” “废话！你觉得不麻烦是你根本没操这个心。算了，带去就带去吧，也算是为娘分忧解劳了。” “真的带我们去？”糕糕从旁边跑过来，后头跟着小四儿。 无衣点头，有点无奈的道：“带，所以别再跟着我们了。” “好！”糕糕一口答应。她也无奈啊，小四儿要跟她分工合作，一人盯一个。她要是把人盯丢了，小四儿肯定不依的。在这个家里，只要夫人不发话，那就听小四儿的。就连大将军在家都是如此，她有什么办法？ 一一也出现在回廊上，看到都在这里便道：“要准备出发去明方舅舅家里了。” 明方一家子都要搬去江南了，临行前宴请封家的族人。明净处理完今日的日常事务带着孩子们一起过去。一筒和二筒也坐在马车上，跟小四儿同糕糕玩耍。一一哥仨则是各自骑着自己的小马驹。小四儿嫌骑马屁股疼，而且有一筒、二筒给她玩，就乖乖的跟着明净坐车。念初则是又出去做事了。她管着整个边城越来越系统化的慈善事务和军属福利，日常事务着实不少。 彤辉如今不用客串紫萝的助手，就在那边帮着她打理。青青和吴山青的婚事已经定下，在家待嫁同时要照顾高龄产子后慢慢休养的母亲以及刚出世不久的幼弟。庄宁则给司徒婧打下手管着女兵和小娘子军的事务。如今边城的人都很接受她们这样的‘职业女性’了。只不过女兵这个职业着实有些挑战传统，遇上的抵触也多，进行得不是很顺利。 小四儿拿手指点着二筒手背上的肉窝窝。二筒怕痒的把手背到身后，人也朝祖母怀里钻。小四儿便又去挠他腋下等怕痒的地方。二筒笑得不能自已，越发钻到明净怀里。 第3423章 3422.传承 明净伸手挡开小四儿的爪子，微笑道：“好了，别弄他们。你是小姑姑，要爱护侄儿，不是弄他们啊。” 小四儿只好收回手，长辈不能打，小辈不能弄，人生少了好多乐趣啊！ 二筒察觉小姑姑不弄他了，又笑眯眯的把头转出来，然后在祖母腿上挪动着努力找一个合适坐的位置。明净伸手扶着他，“跟你二舅舅小时候一样，没一刻停得下来。” 糕糕和一筒就和谐多了，糕糕扶着一筒的腰坐着，一筒舒舒服服靠在她身上。可二筒明知道小四儿会作弄他，还是一上车就找小四儿。当初赵二宝也是经常被略大些的清辉作弄，但两人一向是铁磁。 小四儿无聊之余又开始了投喂，拿过桌上的糕点掰成小拇指那么大的一块喂给两个侄儿。一筒、二筒已经在开始加辅食了，这糕点入口即化他们也是可以吃的。一喂到嘴边俩小子就张开嘴含进去，两眼弯得跟新月一般。 “一个人只能喂五个，不要喂多了。”明净叮嘱道。 “哦。”小四儿嘴里数着数，喂到五块就两手一拍，“没了——”糕糕已经把糕点盘子收起来了，靠车壁坐着。 俩小子还想吃眼珠子就跟着小四儿的手动，嘴里发出抗议的呜呜声。 小四儿道：“真、没了。”看他们还眼巴巴的看着，想了想便准备把自己的手指给他们舔舔，上头还粘得有些碎屑。主要俩侄儿的眼神太热切了。 凌荆山跟明净说就凭这眼神也能断定两孙子长大了肯定是吃货。见他们当真捧着小四儿的手指像吃奶一样的吮吸，明净哭笑不得，“好了，喂他们喝水。” 这个小四儿就办不到了，她自己都还不会用勺子吃饭呢。糕糕拿过小碗、小勺，明净倒了些水给她，她就端着去喂了。一筒、二筒也很接受喂水，反正只要嘴巴不闲着就成。 等到了地头，一一和无衣抱着一筒、二筒进去，他们好奇的眼睛到处溜着。 景飒接了过去抱着，“来，到太姥姥这里来。清辉去战场了，彤辉、念初也在做事。这一代长大了，下一代又出来了。” 兮兮凑过来问明净，“小姨，清辉表姐她们真的负责刨坑埋人啊？” 明净道:“如今也可以去打扫战场了。” 兮兮仰头问道：“怎么打扫，用扫帚扫么？” “不是，你自己去想战场要怎么打扫，要不就去问你父亲或者府里的伤残老仆。”柳将军待兮兮很好，视如己出。兮兮早就改口喊父亲了。 那些老兵让清辉等人去打扫战场，也就是收尸。用意之一和让她们刨坑差不多，能吓回去最好。但也未尝不是她们之前的表现入了他们的眼。打扫战场也是可以捡漏的。谁杀的人战利品的大头可以拿三成，剩下的交公。但有些小东小西的就不用上缴了。富裕的士兵也懒得去捡，那谁捡到算谁的。所以清辉信里还挺高兴的。当然，也不是人人都如她这般适应。有些不敢的就只负责刨坑了。 第3424章 3423.思念 次日，明净送走了明方的家小和四个孩子。她和念初一起在家待着，做事之余候着来自战场上的消息。 明净拿起针线房给一筒、二筒做的小衣服看，精致乖巧得很。拿着在俩小子身上比比，他们也露出喜滋滋的表情来。只是眼睛还在四下找着。 “别找了，小姑姑和糕糕姑姑都出远门了。” 念初是把一些能拿回来做的事情拿回来了。这会儿一边看着账本一边看着俩傻笑的儿子忍不住道：“要是没有这两个小崽子，我也恨不得去军营了。” 明净笑，“嗯，你要是去了他们肯定舍不得让你刨坑、打扫战场什么的。你可是技术型人才，军医可吃香了。哪怕是女军医。” “我也想去出把力啊。”念初闷闷地道。 “你爹当初千叮万嘱让你别急着生孩子，是你自己要生啊。如今想小七了吧，想去军营了吧。得，你真想去就去待两天。孩子放家里我给你看着，你手上的事儿就转给彤辉先盯着。”说起来念初从生了孩子，这六七个月就没见过小七一面，也是挺不容易的。搁现代许多产妇被伺候得无微不至，还得产后忧郁症呢。念初今年还不满十八周岁，够难得了。 “我、我也就是说说而已。那么多将士的媳妇儿都在这边城呢，我也不好搞特殊。我就是羡慕清辉她们能去军营，身边也没有拖累。” 明净看一筒口水亮晶晶的挂在下巴上，伸手捞起他的围兜兜给擦，“听到没，嫌你们是拖累呢。你们怎么能是拖累呢？你们可是童家的根，是西北兵源的后续力量。” 一筒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反正有人搭理就乐呵。二筒也扬起下巴，等着祖母给擦嘴嘴。明净顺手给他也擦了。他转身就去抢一筒手里的玩具。 念初道：“不都是一样的么。哥哥手里的要香点是怎么地？” 明净道：“你去一趟也不叫搞特殊。这半年多其他将士按月轮休是没有停止的。你们义父不说了，就是吴大哥也回来了两回的。但小七着实是许久没回来了。这样我给你找个机会，让你去军营待两天，保证不让人说嘴就是了。” 说话间下人来抱说巴梅尔和乌尔登求见。 明净道：“机会来了。出了乌勒那档子事，巴梅尔母子肯定会投入更多的力量到第一线。到时候你就替我送他们去西北大营，然后你再回来。” 明净就在这个院子见的巴梅尔母子，“姐姐，我就不跟你们拘礼了。快请坐！”这是说没到会客的地方招待。 乌尔登唤了明净一声‘姑姑’，在一旁坐下，把一筒抱到腿上。又冲着念初喊了声‘嫂子’。 念初笑着应了，招呼丫鬟上茶。 巴梅尔巴不得明净熟不拘礼，伸手抱起二筒，“拘什么礼啊。我们今天来也就是有件事想征询一下你的意见。” “什么？”乌勒族还有什么事要先问过她？清辉年岁还小，也不可能提前成亲啊。 第3425章 3424.道别 “我们母子过两日要带着族里的七成兵将去军营参战。但我们也放心不下被圈禁起来的将军。他从前最宠爱柳姬了，我想把柳姬送去陪他。” 郭子安那里念在往昔功劳判了乌勒终身圈禁。也没关大狱，关在了边城一栋一进的小宅子里。在院子里走动走动还是可以的。凌荆山让人给他准备了笔墨纸砚，直言捣鼓出一部有分量的兵书来就给他酌情减刑。 这个柳姬明净记得，很妖媚的一个女子。当年还气得巴梅尔动过刀，这位野心也是不小的。巴梅尔之所以要先来问过她，都是因为柳姬是汉人。 “这是你们家的事儿。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妻要妾亡，妾不得不亡。” 巴梅尔得了这句准话立即喜笑颜开了，她是恨毒了柳姬的。当初还想让她的儿子取代乌尔登。不就仗着她是汉家大户人家的女子么。她转背就把这话告诉了乌雅。 乌雅抱着瑶瑶颇有几分惊讶地道：“她说得这么直接啊？”这态度也太鲜明了。 巴梅尔道：“可不是么，这话怕是说给那位听的吧？” 乌雅朝司徒姝所在的院子看了看，“就看王妃今后能不能压得住那位了。不过不容易啊，咱们乌勒族统共才只有几千人能参战，她娘家可有几十万人马呢。” 巴梅尔小声问道：“那王爷对那位如何？” 乌雅把闺女递给奶娘抱下去喂奶，然后道：“这侄儿后院的事，我又没过问过。不过听下人们说起，从嘉在她进门后在她屋里待了七八日，然后就一直在正院了。这不是橙子和银子才回来几日么，这些天一家四口天天都在一处。” 巴梅尔道：“那看来她的手段还不如柳姬呢。这还是新婚都不太能栓得住人。柳姬那会儿可是能独占鳌头，在七八个妾室里有小半个月把你哥给占住的。这回我成全他们，让他们日日在一处，低头不见抬头见。” 乌雅道：“嫂子，你这可是盼得云开见月明了啊。以后乌勒族都是你说了算。” “凌大将军发话了，只要你哥写出兵书来就给他减刑。我也盼着他早日出来呢。而且我年纪也不小了，等以后清辉进了门，我就把管家、管乌勒族的大权都交给她。” 乌雅心头哂笑，谁不知道清辉那丫头压根不急着过门啊。 巴梅尔和乌尔登是来道别的，这回西平王倒是见了乌尔登。 “你小子以后别跟你老子一样黏黏糊糊的。你是打小在西北长大的，西北的子民才是你的同胞。西陵人那是要灭你族的仇人。” “是，侄儿明白，多谢姑父教诲！” “去吧，好好打仗，跟清辉那丫头也时常联系着。反正你们都在军营里。听说她如鱼得水一般，倒是天生是属于战场的。” 乌尔登得知清辉刨坑、打扫战场都干得挺好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她是打心眼里崇敬那些英魂，所以压根不以为苦吧。”而且还能偶尔发笔小财，她肯定对目前的日子暂时还挺满意的。 第3426章 3425.抱怨 到了出发的日子，是哲儿去送的念初和巴梅尔母子等人。橙子也跟他一道去了。明净去不了，她得在家看一筒、二筒，稳住俩小家伙。 今天不用上学，阿春也在明净跟前帮衬，把摇摇车当秋千轻轻推着。一筒、二筒又怕又要坐，两只小手把车架抓得牢牢的，嘴里笑得咯咯咯的。 明净问道：“你弟又上后头加练去了？” 阿春点头，“是啊，他之前还指望从萨尔罕那里得到情报好立些功劳。如今就只剩一门心思习文修武了。眼瞅着清辉姐她们都上了战场，不但他就连我也挺急的了。” “他想上战场杀敌报仇得先生个儿子再说。你如果实在想去，到时候就归入小娘子军吧。” “好的，多谢夫人。” “又不是送你去什么好地方，有什么好谢的？”明净涩然一笑。她生的、她养的，甚至如今摇摇车里这两个，将来都是要上战场的。除非到时候内外战事已经平息，边关安宁、海晏河清了。 未及，阿阳额上带着汗珠进来了。 “夫人，姐姐。”走过来又伸手握握一筒、二筒的手。一筒、二筒也笑着用力回握。 明净笑道：“你今儿心情不错啊。” 阿阳咧嘴一笑，“我刚去看了看萨尔罕，把乌勒将军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和最后的结果都给他讲了一遍。他气得都要跳脚了。哈哈——” 明净摇头，“他不是一向比汉人还斯文有礼么。如今被关得久了，也保持不了那副假面目了。阿阳去看看哲儿怎么还没回来？” 话音没落，哲儿和橙子就并肩走进来了。 明净招手，“快进来吃西瓜——” 屋里几人正吃着，一筒、二筒也由阿春端了小碗在喂西瓜汁。 哲儿坐下来就吃，呼啦啦吃得很是痛快。橙子却是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吃得有一搭没一搭的。 等吃完了，明净让阿春阿阳推着一筒、二筒出去阴凉地里溜达。她问橙子，“橙子，你怎么了？” 橙子道：“王府好些人都说司徒庶妃哪哪都好，做事公道、对上恭敬对下谦和。总之就是各种好！就连姐姐都跟她越来越亲近了。” 说到灵犀和司徒姝亲近，明净也是不得不服了她舅了。一面让灵犀盯着司徒姝，保护对她友善的继母和两个弟弟；一面让司徒姝盯着可能是朝廷细作的灵犀。太省事儿了！ 至于说司徒姝收买人心，她要是不收买才怪呢。舅母小户人家出身，而且从来没有经历过宅斗，手段上肯定不如司徒姝。而且管家三年狗都恨，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利益争斗，有人对舅母不满再寻常不过了。他们不敢说舅母的不是，就变着法儿夸司徒姝呗。 橙子道：“还是表姐家里好，没有外人。还有姑姑家里也是。” 明净摸摸他的脑袋，“这事儿不能怪你爹。甚至现如今要说司徒庶妃是坏人也说不上。只能说，各有各的立场。”如今的妾室是合法的，和后世的小三还不一样。 第3427章 3426.提点 橙子歪歪头，“立场？” “对，你的立场就是要好好学各种本事，以后才能保护母亲和弟弟。司徒庶妃的立场就是她需要借王府的势保护她幼弟平安长大，将来夺权为她二哥报仇，把他们的生母放出来。她幼弟手握大权又能继续给她撑腰。” 橙子挠头想了一会儿，“她就只想这样？” 明净笑笑没再多说。如今司徒姝还什么都没做呢，她就只能点到即止。说多了倒是成挑拨了。 “你不回去看看银子么？他可能还在跟舅母哭闹呢。” 这一次小四儿和糕糕跟去了，但银子和郭昭却没得到家长的允许。上次毕竟带队的是明净和凌荆山两口子，人交给他们还是比较踏实的。可这回一一自己才十来岁呢。没去成的银子可不在家闹腾么。 橙子是心头有些烦，所以跟着哲儿去送念初等人，然后过来和表姐抱怨了一番。这会儿明白了这个所谓立场，那就是每个人想要过得好就有必须要做的事。他心头稍微好过些了。再一想弟弟之前是跟母妃一直闹一直闹来着。于是道：“嗯，表姐，那我先回王府了。哲儿，你去补课么？” 哲儿点头，“去吧，落下好多课啊。难得小哥哥最近挺闲的。” 过了一阵，阿春、阿阳推着睡着了的一筒、二筒回来。明净道：“行，你俩也下去歇着吧。”现在连哲儿都走了，她膝下也就这一对养子女以及俩孙子了。两个大的一向能照顾好自己，她就只需看顾好一筒、二筒就是了。主要念初不在，俩小子回头晚上见不到娘肯定要哭的。她得关注着，就不能出门去了。 等俩小子小睡了一阵起来，明净又陪着他们玩耍。下人来报说二姑奶奶回来了。 “快请进来！” 须臾，凌玉洁便摇着宫扇进来了。她如今有铺子有宅子，那铺子租出去管自家生活还小有富裕。然后夫妻俩外加长子都在做事有稳定收入，境况也是愈来愈好了。比初来之时还长胖了些。 “侄儿侄女都出门了，我来看看嫂子。怎么，哲儿也不在啊？” 明净道：“去王府补课去了，之前出门耽搁得有点多。快坐——”刚回来没两日，然后又是儿子闺女要出远门。素来走得近的人家知道她怕是没心思待客也就没上门来，也只有自家小姑子什么都不用忌讳。 凌玉洁坐了下来，伸手捏捏一筒、二筒，“来，跟姑奶奶打个招呼。” 一筒、二筒向来不怕生，果真抬头朝她嘿嘿地笑。 “真好玩儿！”凌玉洁眼中露出羡慕。她也想抱孙子啊。可儿子如今才有点回归正道，要定亲事也得做出点成绩才好借他舅舅的光。还是等等吧！ 明净道：“你想当祖母啦？那回你哥还跟阿宁说你这岁数再生个儿子挺好的呢。吓得他脸色都变了，后来也上进了不少。” 凌玉洁愣了愣，“我有儿子了，才不要像姐姐那样这把年纪了还去拼生儿子。这个年纪了都不好恢复。” 第3428章 3427.点破 明净笑笑，你才三十四，说得好像多老了似的。后世这个年纪没生头胎的还多着呢。 “嫂子，你那话说得太霸气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妻要妾亡，妾不得不亡。所有的正妻听了都觉得提气呢。” 明净本来就是正室嫡控，但这话她更多倒不是说给后宅的女人听的。当下听小姑子这么说也只是笑了笑。 乌雅也是这么跟西平王说的，当时西平王就笑了，“她哪是专门说给司徒氏听的？顶多就是捎带上她而已。” 乌雅想了想，“那她是说给宫里那位听的？” “那当然啊。她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如今西北却是直接和朝廷开战。这就是西北压根没把孟氏当君嘛。” 乌雅道：“我这脑子是越来越钝了。”她曾经是和孟参将对阵都不输场子的武将啊。武功、谋略都是一个段数上的。如今居然都没想到这个上头去。 西平王笑，“这有什么不好的？不用想那么多的安乐日子才叫好日子呢。” 乌雅笑笑，那还不是因为你再不可能闹什么变故了我才能偷懒。说起来叶氏从前倒是这样的，以后就没这般好日子过了。不过，自己都能变迟钝，她吃些亏自然也能变得敏锐。 当晚明净留了小姑子吃晚饭，正吃着呢一筒二筒已经觉出不对来了。往常念初这个点早就回家来了的。乳母只能抱着不断的哄，可哥俩还是哭个不休。 凌玉洁道：“孩子太黏母亲了。嫂子也好，侄儿媳妇也好，都是平日很忙也要亲自带孩子的人。不过为人母苦点、累点真是甘之如饴。当年阿宁被婆母抱走的时候，那真是天都塌了一半。男人靠不住，唯一的儿子还不是亲手带大的。阿宁一直跟我不是太亲昵，比起一一哥仨跟嫂子的关系那真是差太多了。” 明净听她说到后面都有些哽咽了，拍拍她的手，“都过去了，以后全都是好日子。庄姑爷要是敢起二心，你就把我那霸气的宣言搬出来治他就是了。至于阿宁，毕竟是你十月怀胎生的。而且男孩子长大了，肯定不能跟母亲再你们亲昵。我如今摸摸一一，他还让我不要碰他呢。得，赶紧吃。吃了我们去看看俩孙子。” 这也就是至亲才好说让人赶紧吃的话了，凌玉洁点点头还真是加快了速度。 吃过两人就去看一筒、二筒了。俩小子正在一边抽泣一边吃奶。吃过看到明净就伸手讨抱，都不要姑奶奶抱了。明净只好一手抱了一个，“等你们娘回来，祖母狠狠骂她。怎么就把俩宝贝疙瘩丢下不管了？没事儿，还有祖母呢。祖母肯定要我们一筒、二筒的。” 俩小子已经哭了一阵了，消耗了不少体力。这会儿都委屈的窝在明净怀里，听她柔声安抚。总算是稍微消停了些。 凌玉洁想着儿子当初被抱离自己身边，一开始怕是也这么哭过，心头一时酸酸的。 明净正哄着，下人来报：“夫人，亲家太太来了。” 第3429章 3428.入营 明净一听就反应过来了，对凌玉洁道：“我这亲家太厚道了。”下午俩孙子好玩的时候人家不过来。想着见不着母亲了该哭闹了就过来救场了。 凌玉洁心道：那也是因为不是亲生的，怕给你添麻烦。 赵大嫂的确是过来照顾外孙的，一进来就道：“我可不是不放心。是怕这俩孩子闹得你休息不好，耽搁了明日的正事。我是没什么正事缠身的人，就是没休息好明儿也有机会补眠。你啊，安心交给我就是了。” 她时常过来，一筒二筒自然认得，终于从明净怀里分了一个过去抱着。 等一筒、二筒睡着了，赵大嫂道：“你不用管了，做你的事去吧。” 明净点点头，“那我就躲嫂子的懒了。这会儿念初她们也应该在军营了。” 念初她们不但已经在军营了，还喝上了小型的庆功酒。今日从大将军府离开的可不只念初一人，还有郭笑等三十个女兵。她们直接混在乌勒族的女骑兵里一道去了军营。 然后，和前方被故意引来的西陵骑兵发生了一场遭遇战。西北大营的人马瞅着都觉得乌勒骑兵这回特别的卖力气，都觉得她们欠收拾呢。从前多少还是有些划水的，如今族长被囚不就老实多了。 童小七这回格外的给乌勒人面子，是特地带着人出营来迎接的。远远的见到了也格外满意乌勒骑兵今日的发挥。就在这个时候，乌勒女骑兵里的一个忽然勒转马头朝他直冲了过来。 一队亲兵立即拦在了他的马身前斥道：“何人胆敢冲撞童将军？” 童小七诧异的朝好整以暇的乌尔登和巴梅尔看过去，面现疑惑。 念初勒住马，抬手把面盔取了下来，“是我啦！”她方才也酣畅淋漓的砍翻了三个西陵骑兵，感觉十分的痛快。这不一见到半年不见的夫婿就兴奋的冲过来了。 童小七惊喜的道：“昭昭，怎么是你？” 亲兵们赶紧让了开去。 后头郭笑高声道：“小七哥，不但嫂子来了，还有我们呢。你说，我们的战力如何？”她身后二十九个女兵驱马排成了行列。 童小七一愣，他都没发现她们比乌勒的女骑兵差在哪。 “还不错！看来是下了苦功夫的。走吧，跟我回营。”方才的一战在场的将士都是有目共睹的，女兵们的发挥真的很好。既然愿意收乌勒女骑兵，没道理自家的女骑兵不收啊？ 之前自然不是童小七抵触明净的女兵制度。但他还年轻，暂时不可能把那些老将都压服。他如今自己还在立威阶段呢。心思就没放在这事儿上。不过如今郭笑等人表现得很好，他收她们入营的反对声自然就小下去了。 晚到一步的清辉领着她的六十来号人来打扫战场了。本来没叫她们，是她自告奋勇的。旁人只以为她要来接乌尔登母子，但其实她是冲郭笑等人来的。 进营地的时候，童小七和念初并肩骑着马走在最前，后面就是郭笑和清辉、巴梅尔等人了。再后面才是男兵！ 第3430章 3429.团队 清辉带着她的一众手下走在女骑兵的后头，目光灼灼的盯着郭笑等人身下的马。从前在大将军府时上骑马课，一共就十来匹马，大家都是轮替着来的。这是打哪冒出三十匹好马来？难不成是姑姑之前去马场弄回来的？可不是听说马场的马供不应求么。 好眼红哦！自己这一帮子人来了有一阵子了，不是刨坑就是打扫战场，形象完全是灰扑扑的。她虽然不以为苦，可笑笑姐她们一来就骑着高头大马，然后参与了战阵厮杀，还表现得那么好。这对比也太鲜明了！ 一匹马靠近清辉在她身旁喷着鼻息，乌尔登带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不平衡呢？” 清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你看起来倒是不错。” 乌尔登笑笑，“还能出来自然是很不错的。顺便告诉你，那三十匹马是咱家送的。” 清辉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咱家是哪家，等她反应过来乌尔登已经离得远了。他本来就是路过的时候趁机和小未婚妻说上两句来着，肯定不可能一直在她身边待着。行军有行军的规矩。 身旁有最近一起刨坑、打扫战场的小姐妹杨苏道：“清辉，原来那都是你的马啊。”声音中也不无艳羡。 清辉道：“那是乌勒族的战马。已经献给大将军府了，如今归笑笑姐她们用。来的时候姑姑就同我说过了，我们和笑笑姐她们是一个整体。在那些男兵眼底，我们都是女兵。而且，咱们身形未足，那马那么高骑上去也不伦不类的。现在还不到咱们正经上战场的时候呢。你看，她们还有七八个人都受伤了。”不平衡归不平衡，但也只是艳羡一下就过去了。团队意识是这几年训练时特别强调的，她懂。 方才郭笑也是给了清辉一个抱歉的眼神，对比起她们的光彩亮相来这些先来的小妹妹们着实有些惨。而且，要不是清辉等人已经在军中树立了不怕苦、不畏难的形象，她们今日进营也不能这么顺利。不过此时在行军，她也不能下马和清辉等人沟通。 杨苏想起往日这些姐姐们对她们也关照得很，指点功夫、照料生活，无微不至。就连她之前懵懵懂懂的经历月事初来还是樊祎姐姐贴心指导和照顾的呢。于是点点头道：“那回头咱们去探望她们。我看到樊祎姐姐的胳膊吊起来了。” “好！” 这么多女兵入营顿时就吸引了一众兵将的注意力。之前清辉她们来了六十个人，但都是还没怎么发育的小女娃。只要不是有特殊爱好，都不至于把眼光落到她们身上去。但今天可不一样了。最前头和童将军并肩那个千娇百媚的女骑兵是他夫人，咱们不敢多看。 但后面这三十个汉家的女骑来兵可就养眼了啊。多事十五六七的年岁，身形高挑、模样俏丽。哪怕明知道怎么轮都轮不到自己，但能多看看也是好的。一时竟是全营都把目光粘在了郭笑等人身上，想移都移不开。 第3431章 3430.相聚 眼见手下的表现越来越丢脸，令郭笑等人很受困扰。童小七转回头来，警告地看着众人，“之前跟你们怎么说的？这些都是同袍，都是姐妹。你们这样像是在欢迎自家姐妹么？” 一众将兵这才念念不舍的把目光收回。从前大郞等人带来的女子，那是配给百夫长以上职级的将官的。那是自家嫂子。如今大将军夫人送来的这些女骑兵，都是自家姐妹。而且听说，里头还有郭帅的孙女儿呢。众人自然不敢太造次了。 童小七这才哼了一声，然后道：“笑笑，你们的帐篷就搭在清辉她们的旁边。清辉，你带着人搭把手，先带她们去军需处领东西，然后帮着把帐篷搭起来、安顿好。”这就杜绝了那些男兵献殷勤了。而且那一片得看得更加的严格才是，男兵禁入！ 清辉扬声应道：“是，将军！一队把马牵回去，帮忙先把地方收拾出来，二队跟我去帮忙搬帐篷。笑笑姐，你们跟我们来！” 看她如常的爽朗、热情，郭笑也笑了，“好，姐妹们，咱们走。”说着把手搭上清辉肩头，“看你这样，我就不担心了。不愧是凌婶婶一手带大的。” “都是自己姐妹，咱不说见外的话。战场上，大家是可以互为倚靠的。哪能为这点小事就心怀芥蒂？” 童小七又转而对巴梅尔道：“婶婶，你们也请先去安顿。今日倒是打了个漂亮的小伏击，晚间我给你们大家接风、庆功！”乌勒骑兵是有专门的营帐安置的，回头怎么安排她们自己分派就是了。 巴梅尔道：“还是笑笑她们以身做饵，奋勇杀敌，功劳更大些。更幸亏你们来得及时。” 童小七笑道：“都有功。就是清辉她们这么久以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今晚也好好犒赏你们一番。” 清辉行了个童子军的军礼，“多谢将军。” 郭笑等人也跟着行礼，“多谢将军。” 童小七看她们有说有笑的往军需处去了，笑着转头对念初道：“走，先去我大帐看看。” 念初跟着进了他相当于一室一厅的军帐，这里有勤务兵收拾还很整洁干净的。 小夫妻俩久别重逢，一关上帐门童小七就把念初抱住了，很是亲热了一番才松开手。 念初道：“我要洗漱一下。晚上我就住这里么？” 童小七唤了勤务兵去打水，然后道：“有专门给探亲的家属住的地方。我让人去订一间，我们晚上等接风宴散了过去就是。”这探亲的规矩也是之前明净订下的。自从大郎带了一大帮女人进营帐，军中打擂台分配妻子，很多地方就开始潜移默化的改变了。这些改变攸关军中上下的福利，便是祝世豪那样是死硬派也没法子违背所有将官和士兵的心意抵触。 所以如今，在军营的边上便有了类似招待所一样的地方。 等水打来，童小七殷勤的拧好毛巾递到念初手里，“一筒、二筒好么？家里一切都好？” 第3432章 3431.挑明 “俩小子好着呢，能吃能睡的。也不怕生，谁要抱他们都肯的。看谁吃东西都眼巴巴把人盯着，义父说长大了准是吃货。义母在家看着呢，我跟我娘也说了一声让她过去帮忙。至于家里，两边都好。义父在前线督战，一一、无衣带着糕糕和小四儿去江南了。家里如今没剩几个人。我娘家那边，我爹和大宝还在潍城没回。其他照旧！” 童小七愕然，“也就是说家里现在除了义母，就是哲儿、阿春、阿阳跟一筒、二筒了？” 念初点点头，“是的。不过家里还有那么多下人、家将，还有其他长辈也住在一起。我、我是不是不懂事儿了？” “没事儿，义母让你送笑笑她们来？” “嗯，我好羡慕她们哦。我后悔了，不该这么早生孩子的。”念初挽着童小七的手，靠到他肩膀上蹭。 童小七摸摸她的头，“义母让你去管慈善和福利的事儿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知道，因为义父想培养你接下西北大营这副担子。那将来我要接下的就是义母如今的位置。我觉得压力很大啊。你看，我、彤辉、青青、阿静还有以前的乔姐儿，还有其他不少人，我们其实都是给义母在打下手呢。我可没她这么能干。” 童小七笑笑，“你管好你分内的事就是了，旁的不用过问。义母分派给你的可都是露脸、让人记好的事儿呢。真到了那一天，肯定什么都理顺了。在大将军夫人的位置上，不需要再像义母如今这么操劳。而且昭昭，将来的事不好说。万一义父所谋之事不成，咱们能进也要能退。” 念初愣了愣才慢慢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这是说如果大事不成，义父肯定会退回西北固守。那小七哥哥就会从坐镇西北重新变成义父麾下一员。 “小七哥哥，你放心。万一真有那一天，我肯定不会贪恋权势。一定乖乖的给义母腾位置。一筒、二筒我也会好好教他们的。我如今也只会把义母分派给我的事打理好，不会把手伸太长。义父对你有再造之恩，义母她也是从小疼爱我的姑姑啊。在他们面前，我们永远都是小辈。只要感恩、服从就好。”念初想了想，忍不住又问道：“你娶我，是不是跟义母是我姑姑也有关系？” 义父早就有那个念头了，小七哥哥也知道他将来要接下西北大营。为了将来事情不顺他得退下的时候他的妻子也能没有二心，这个不无可能啊。 童小七摸摸念初的头，“有一定的关系。但是，义母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侄女。” 念初想了想，没错，和她年岁差不多的还有一个彤辉呢。而且彤辉跟义母关系更亲，那是真的从小养大的情同母女。所以，他也是真的喜欢她才会千方百计把她娶到手的。 “你干嘛突然跟我说这个？难道咱们跟朝廷的战事不顺？”念初有些担心的道。义母说西北的将士外战内行，内战却有些外行，不会真的失利了吧。 第3433章 3432.接纳 接风兼庆功宴上，吴思泉等老将也很给面子的到场了。最上首的位置众人给凌大将军空出来了，吴思泉坐的第二张条桌，童小七坐他对面，念初挨着夫婿。 下头巴梅尔母子一桌，郭笑和朱晓玲一桌，清辉和杨苏一桌。女兵只来了郭笑和朱晓玲两人，樊祎伤了胳膊在营帐里休息。她们三个是里头武力值最高表现也最好的。女童子军也只来了清辉和杨苏两个刨坑和打扫战场的积极分子。还有另外一些中高层的武将也都在座。这就是认同了军中女兵的制度了。 下午童小七分别拜访了这些中高层将领，把兵源短缺、女兵表现等掰开了跟他们讲。郭笑也和清辉去见了军中郭系的将领。所以今晚这个宴会很是和谐。不过这可能也与祝世豪不在中军大营中有关。之前为了给童小七立威，也是为了惩戒祝世豪，凌荆山把他派去前军打前锋去了。他是抵触女兵制度的死硬派。 吴思泉看着念初道:“下午见到童将军春风满面的，我还纳闷呢。后来听他们说二......昭昭你来了，我才知道这个所以然。” 听到他差点脱口而出的二昭两个字，郭笑和清辉都忍不住低头偷笑。昭昭的脸直接黑了，娇嗔道：“吴伯伯——” 吴思泉笑道：“我这不是咽回去了么。” 吴思泉的长子吴山青，就是如今和夏青定亲了的那个，现在也在前军效力。他和念初、彤辉等人年岁相当，小时候也在大将军府的府学念过书。他那会儿就总叫念初‘二昭’，讨厌得很。直到后来他小妹出生，又改了个叠音的大名吴丘丘，他才闭口不叫了的。可当时都叫开了，好些亲近的长辈都知道。 童小七也知道这段往事，憋住笑意低头喝酒。 念初看看郭笑和清辉。吴山青不敢拿郭笑的名字开玩笑，至于清辉虽然可以被叫做封二妞，但这个名儿又没什么奇怪的。而且清辉小那么多，吴山青也不至于跟她过不去。 念初发狠道：“等吴山青上门迎娶青青的时候，看我怎么整治他！” 吴思泉混不在意，接亲的时候被女方的人整治，太寻常不过了。他转头对郭笑道：“郭笑，以后你就是个战士了。可不能堕了你们郭家的威风啊！” 郭笑道：“吴将军您就看好了，我郭门女将也是拿得出手的。不但我，我们女兵也个个是好样的。” 在座有人当场看到了上午那场厮杀，也有人事后听说了女兵们的勇悍和敢打敢拼。虽然有人不以为然但这会儿肯定不会当面说出来。这种同时得罪帅府和大将军府的事儿，傻子才会做。不过，这场接风宴吃下来，至少也是初步接纳一众女兵了。至于后续的女童子军，之前大家伙恶作剧一样的安排她们去刨坑、去打扫战场，任务确实完成得还不错。后面再看吧！ 念初不动声色关注着场中诸将的反应。让她来，除了和夫婿团聚，送人只是其次，关键还是要回去转述诸将态度。 第3434章 3433.韩影 郭笑等三十人，童小七斟酌后把她们塞到韩影手下去了。韩影如今也升为了千夫长，麾下按建制当有一千人。不过战时有战损，这一千人自然不是满额，把她们塞进去是极为方便的。不然，一直跟乌勒女骑兵一处出操、出战倒是显不出西北大营有了自己的女兵来。 韩影自然没有二话的就收下了，这些还都是她徒弟呢。郭笑等人也极为欢喜这个安排，接风宴的第二天一早就过去报到了。 念初听说韩影伤了腿，便也跟着一道过去了。 昨晚的接风宴韩影的职级不够，没有参加。不但她，连韩朝晖也不够格。这会儿她独坐在自己的营帐里，一条腿踩在地上另一条伤腿搁在行军床上，手里拿着本书在看。 勤务兵进来通报说女兵们到了，声音里带着一股喜气洋洋。如今全军都在羡慕他们呢。 韩彦搁下书，“让她们直接入队列，今日就跟着受训、出战。” “不、不用特别爱护么？” “既然是来当兵的，那就和你们一样。不需要！我见见郭笑吧，让她进来。” 郭笑听到这个安排便对樊祎和朱晓玲道：“你们带着人跟这位大哥一起去。我去看看韩教习。” 念初和她一起进去，进了门一个喊‘表叔’，一个喊‘教习’。 韩影笑了笑，指指一旁的行军椅让她们坐，又让勤务兵退了出去。 念初看她伤在大腿上，忙问道：“这谁给表叔换药、包扎的啊？” “清辉她们一直跟着我那一队人马打扫战场。听说我伤了大腿赶紧让人带过来帮我包扎的。她方才还在这里，给我换了今早的药才去出操的。”韩影道。 就为这，还有人说她特别享受呢。毕竟旁人再大的官也喊不动女童子军来伺候的。这是直接挑衅大将军夫人！尤其那还是大将军夫人的侄女，也只有她能仗着长辈的身份享受这个待遇。要不是这回伤的是大腿，韩影其实也不想这么特殊的。也幸亏童小七是把女童子军安排跟着韩影，这样她多少能照看几分。清辉才能及时赶到。 念初放心的点点头，又看了看清辉的包扎手法觉得相当不错。这些都是小娘子军的基本功，不但会包扎，简单用药也是可以的。不过韩影的药自然是军医开的，念初也看了看药方。 韩影笑着问郭笑，“怕不怕？说不准你以后挨一刀不在大腿上，反倒伤了脸蛋。” 郭笑道：“战场上除死无大事。我一个太叔祖，肚子扎破肠子掉出来直接用衣带绑上还干死了两个敌人呢。脸蛋什么的，在生死面前就更是小事了。” 念初道：“后来呢，你那位太叔祖活下来没有？” “那一战被人救回来了，不过最后还是上了英烈山。” 帐中几人一时都有些感慨。半晌，念初问道：“表叔，你打算什么时候恢复女儿身啊？“ 韩影道：“等我升到参将再说。” 念初和郭笑这两个知情人对视一眼，竟是跟孟参将扛上了啊。 第3435章 3434.安排 念初看过韩影便打算回去了。韩影道：“有劳你还特地过来一趟，回去帮我向家里人都带个好。” “好的。” “郭笑你留一下。我刚在看你们郭家兵书的誊抄本，有些地方不大明白，正好你给我讲解一下。”凌荆山如今办军校的课本不够，但私下将郭、秦两家的兵书着康杰誊抄了几份给了韩家兄妹与另外一些亲近的人。之所以让康杰誊抄，自然是因为这是内部资料。要是外传了，万一被西陵人得了去就坏事了。 “好。”郭笑一口答应下来。这本其实只是郭家兵书的其中之一，她幼时是凑热闹跟着哥哥一起学过的。倒是清辉因为年纪小，爷爷也不是正规的教导她，没有专门拿着祖传的兵书教过。但是爷爷是把自己一生的心得体会都慢慢教给她了的。 一整个上午就在韩影提出疑问，郭笑耐心解答中度过。等清辉中途进来，也跟着听了一阵。她前两天就把整本兵书背下来了，对照着郭帅曾经的教导领悟得倒是比韩影还深些。 韩影听她和郭笑有来有往的说了几句笑道：“早知道，之前我就问你了。回头表哥要办军校，你倒是可以把郭帅教导你的那些都记录下来做个补充教材。给你半个月够不够？索性你就在我这营帐里做这个，拉上郭笑一起。如此，也算是把郭帅的军事思想发扬光大了。他老人家既然都乐意教给你，应该也不介意留作军校的教材才是。” 清辉和郭笑对视一眼，“好！”郭帅（爷爷）晚年伤病缠身，要不然还真可能诉诸笔墨的。 这事儿韩影私下再通过童小七禀告了凌荆山一声，凌荆山大为的赞同。事情就算是定下来了，郭笑和清辉便日日都去韩影的帐篷里埋首著书。一时惹得军中不少人议论纷纷说韩影太有艳福了。 韩影也懒得多理会，只是让童小七调集了更多的人守着她的帐篷。确保这些手稿不会被人偷窥了去。待书成之日再派专人送到凌荆山手上。后来这本书又经过凌荆山、郭子安、郭子钺、秦卿还有另外一些受教于郭帅的将领的补充、润色，愈加丰富。最后的一笔甚至是由孟思彤完成的。当然，这是后话了。 念初则是在军中停留了两天，看郭笑等人适应良好这才离开。统共就和童小七相聚了两晚。她也想儿子，而且这战时也不好在军中久留。 回到大将军府，一筒、二筒开始是一喜，然后又不约而同的把头扭开去不理她。倒是明净盯着她的脸仔仔细细的看了又看，看得念初甚为不好意思。 明净这才抿着嘴笑了，把一筒、二筒递给当娘的抱着。 “你娘都是傍晚过来，晚上带他们睡觉。白天就留给我玩......带。”要是说念初前些日子就跟塑料花一样没什么活力，这去了趟军营回来可就成了怒放的鲜花了。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看来小七浇灌得很好！ 呃，凌荆山长期不在家偶尔回来自己不会也是这样吧？ 第3436章 3435.商量 明净恍然想起哲儿曾经说过‘只要爹回来了，娘就特别精神’的话来。一时也不好打趣念初了。 一筒、二筒在念初怀里闹了一小会儿脾气，又紧紧的抓着她不放了。念初一手搂了一个坐好，“义母，怎么不见哲儿？”她是午后出发的，这都快到晚饭的点了。按说早该放学回来了。 “他在王府补课。为了方便直接住那边去了。”橙子和司徒震都住在王府，特别的方便。哲儿索性也住下了，这样还能见缝插针多补些课程。 念初抱着俩胖儿子亲热了一番，哄他们睡下，打发了人去告诉她娘一声她已经回来了。这才对明净说起去军营的见闻，尤其是诸将对女兵入营的反应。 明净只是静静的听着，女兵入营事先已经铺垫好了，诸将不管心头做何感想顺水推舟才是情理中的事。各人的反应也和她预料的差不多。倒是听说韩影伤了大腿不由得蹙眉。 “她今年虚岁该是二十了吧？”韩家回来快四年了，可不是该二十了。这都该是交了两年单身罚款的年纪了。 念初点头，“是的。不过我看她暂时对男女之事还没什么想法。我问她打算几时恢复女儿身，她说等她当上参将再说。”这韩家的表姑姑当初把义父当未婚夫婿看待，要让她随便将就别的男人怕确实是困难。而且她自己的长相、能力也是相当的出挑。这就更难了！ 明净也是为此犯愁。从前韩影不肯退让她自然是要捍卫自己的家庭。可如今韩影已经甘心放弃，她却是真心为她的终身犯愁了。说起来韩家三兄妹还只有韩夕颜这个活得万事不萦怀的婚事最顺利。 “你既然见了韩家表姑姑，又受她嘱托给家人带好，就去见见韩家的舅爷爷、舅奶奶和他们说一声。” “好的，我晚饭后就去。” 明净吃过晚饭没事，想了想上秦府去了。秦卿听了她的担心道：‘这有什么，不才二十么？阿影她要貌有貌，要才有才。难道还找不到男人？她这时候暂时没这个心思，你们也别瞎张罗。等她有这个心了再说。实在不行，像我一样找个小男人也不错啊。你一心想让女人也能有话语权、选择权，干嘛跟那些世俗之人一样的看法啊？非得到了年纪嫁人生子才叫过得好啊？难不成你打算为了让自己心头过得去，给她施加压力让她随便找一个啊？这事儿急不得。真到了时候自然水到渠成。” 明净想了想，“确实是我俗气了。好，我不瞎张罗。这事儿等阿影有这个心了再说。” 秦卿道：“其实阿影要恢复女儿身，还有个隐患呢。西陵王之前不是提亲么，韩相以闺女都不在家为由推辞了。就怕将来她恢复了女儿身，那边又旧话重提。你知道的，还是有不少人倾向于和亲换取和平的。尤其如今西北又是两线作战。在那些老冬烘眼底，阿影作为一个武将的价值，怕是及不上她作为和亲的人选。” 第3437章 3436.猜测 明净嗤笑一声，“和亲？那是汉人的耻辱。我们决计不会让她去做这个牺牲的。” 秦卿得了她这句准话也安心了许多。她心底是真心把韩影当小姑子看待的。 明净暂时放下这桩心事，低头逗弄了秦政一阵。因为秦政长得像凌荆山，她看着也是挺亲切的。 秦卿问道:“前线战事如何了，跟朝廷那边？” “没有消息。以凌大将军一贯报喜不报忧的性子来看，想来是不大顺利。” 秦卿蹙眉，“哪个武将啊，居然如此棘手？” 明净道：“我怀疑是你年少时中意的那个人亲自来了。” “不会吧，她也不怕有人篡权啊？”秦卿震惊的问道。 “如今天下不宁，如果不能在军事上占据优势，只是在半壁天下争权夺势有什么用？我那皇帝舅舅也知道就算真的干翻了太后，他也只能被旁人鱼肉。这种前门驱狼后门迎虎的事他才不会干呢。而且，孟思彤经营了这么多年，政务上已经有了她自己一套班底。朝廷的内外兵权更是全部掌控在她手上。皇帝想打翻天云也不容易的。我这也是从种种迹象得来的猜测，她已经将近一个月没在朝堂上露面了。说是皇帝已经成年，她要退居后宫了。要不，你带着梦梦去前线瞅瞅？” 半晌，秦卿道：“你就不怕我把梦梦给她还回去了？” “还回去了，让她更肆无忌惮和西陵合作？你不会的。” “我不带梦梦去，我自己去看看。明天我就出发！” 明净挑眉，这还真是说干就干啊。 “那政儿......” “我产后调养了一阵，但精力还是比不得念初这样的年轻人。所以平日里本来就是乳母带他比较多。还让乳母带着吧。韩夫人要看孙子，还是叫她上门来看。我秦府的家将不会给她机会趁机把孩子抢回去的。思思和梦梦的功课我也有安排的，各科老师会尽心教导。家里都是秦家的老人儿，我也没什么好不放心的。” 明净回到家里，紫萝笑吟吟的拿着一份厚厚的信过来，“夫人，大公子、二公子有信来。” 明净顾不得进屋，站在屋檐下就拆开来看。一一、无衣还有小四儿和糕糕都从来没出过西北之地。他们坐了三日马车到了码头，生平头一回看到大江大河，全都被震住了！明净看着信能想像出他们的样子。估计比她上辈子头一回看到大海还来得震撼。毕竟她当年好歹在电视上还看到过。 信上还说糕糕和小四儿登上大楼船，一开始都有些晕船。但是坚决不肯被送回来，哪怕一边哭着念叨想娘也不愿意回来。又说小四儿隔了半天就适应了，在楼船的甲班上跑来跑去的好不快活。别说她就连一一和无衣也觉得天高海阔，非常的开眼界。他们还吃了全鱼宴，一鱼多吃那种。看着船工一网兜下去，波光粼粼中一大片落网之鱼跃动其中...... 明净看完两个儿子写的信，嘀咕道：“可别乐不思归了啊。” 第3438章 3437.八卦 明净想闲着也是闲着，便带上信上王府打击哲儿去了。哲儿如今常用字也认了一小半了，拿着本字书自己把信看完不成问题。他看完之后果然如明净想的一样，整个人气鼓鼓的，就跟青蛙似的。 明净肚子里好笑，脸上还是绷着，“娘想着你肯定关心两个哥哥和小妹，赶紧的就把信给你拿来了。” “娘，我以后也要到处去。天南海北哪都去。舅舅那里我去，洛王表叔那里我也去！” “成，你都去就是了。真是的，一个个都不恋家。就连小四儿都不恋家！” 哲儿道：“爹长期不在家，娘一忙起来也时不时几天都看不见人影。我们都习惯了！” “胡说，我每天都看到你们。” “我们睡着了你来看我们有没有踢被子，我们又看不到你。”哲儿嘟囔道。 明净想了想，好想真是这么回事儿。怪不得连小四儿都不想被送回来呢。她伸手摸摸哲儿的头，“乖儿子，父母平日是有些忽略你们了。可我们也不想的。你最近住王府，娘天天来看你怎么样？给你带好吃的、好玩的。” 哲儿道：“您能天天来看哦，那当然好啊。好吃的、好玩的就不用了。王府什么都有，舅爷爷、舅奶奶也都尽着我吃用。要不，折现吧？” 明净道：“你钻钱眼里去了？” 哲儿嘿嘿的笑，“舅爷爷说我这点最像娘了。”这要是别人说他娘坏话，他肯定当场反驳，抡起拳头砸过去。可舅爷爷拿他娘开涮，就是他爹在这儿也是无可奈何。 “你舅爷爷是富贵出身，花银子从来就没个节制。今儿买古董花八百两，明儿买字画又是一千两的日子过惯了。你娘我顶了个郡主的名头，却是小户人家出身。最穷的时候你外公的药钱、你舅舅的学费都得精打细算。我和他肯定在用钱上头有分歧啊。尤其上回我拿他的私章签了那么多张欠条，他想起来就要念叨我几句心头才平衡的。” 其实明净觉得这样的舅舅挺真实、挺接地气的。要不然成天端着，跟个假人似的。 哲儿挽着明净的手在王府后花园散步，“舅爷爷最近天天去跟太爷抢着抱小姨婆。府里都说他想要个闺女。还说如果司徒庶妃能生个小郡主，肯定会非常受宠的。” 明净点点他的鼻头，“你小子在这边住着，怎么这么八卦啊？” “咱家爹就只有娘一个，大哥哥也只有大嫂子，没这么多事儿啊。”哲儿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多的样子。 “你舅爷爷要是知道你把他后院的事儿当热闹看，一准抽你。他喜欢小姑娘，揍起小小子来是不会留手的。走，咱们上你太爷那边蹭晚饭去。” 母子俩手牵着手去东苑蹭饭，一进门萧从嘉果然又在这边抱着瑶瑶逗弄。 “舅舅，您这小登科才没多久啊。怎么没事儿就上东苑抱小妹子啊？” 萧从嘉瞪明净一眼。一妻一妾，一个完全不懂政治，一个又太上心了，还是抱小妹子最踏实。 第3439章 3438.打算 明净也不敢真敢拿舅舅的后院玩笑，伸手过去用指背抚了抚小姨母幼嫩的肌肤。 萧从嘉道：“你这会儿来干嘛？” “饭点上门，肯定是蹭饭啊。您留这儿，不也是打的这个主意？”明净家里左右也没有旁的人，养子、养女平常也不跟着她吃，所以就过来了。 萧从嘉道：“我方才和叔父说事儿，听说跟朝廷的战事很不顺。荆山里来了消息，说怀疑......” 明净咧嘴一笑，“怀疑朝廷的主将背后还有人在指挥？我是猜的。” “那看来你应该是猜对了。真是没想到这么早的当年西北大营的军中双壁就对上了。如果孟氏出了什么意外，那朝堂上小皇帝可就危险了。” 明净点头，“此刻咱们西北还不够强大。所以，她此时还真是死不得。不过，战场上瞬息万变，咱们什么都不能及时知道。” “嗯，我和叔父商量之后也是觉得如此。所以回函让他全权处理就是了。” 看到舅舅有几分欲言又止，明净想起表妹那茬事，忙道：“如果表妹的事真如我们所想，那她应该被孟氏带在了身边才是。我最近挺清闲，要不，我带着哲儿和梦梦去探个亲？” “我正是这个意思。只不过这一次赵太医立下大功，他那里......” 明净蹙眉，如果真的拿梦梦去换真表妹，赵荨那里确实有些不好交代。 “赵大哥这几天应该也要回来了。上次我们去，潍城的事就接近尾声了。等他回来再说吧。舅舅也不必为难，当年我带着他们父女从京城出来的时候其实就知道早早晚晚会有这么一天了。” 萧从嘉道：“梦梦留着，兴许还能派更大的用场的。” “她送我回边城，已经是很大的用场了。如果表妹真的被孟氏扣在手上，咱们怎么也不能置之不理。” 哲儿从里头跑出来，“娘，太爷和王妃都不在呢。” 萧从嘉道：“他们在后院石子路那边。一会儿应该就回来了。对了，叔父打算以后长居边城。” 明净看看吃手的瑶瑶，“为了小姨母？”亲戚亲戚，也得时常走动才亲得起来。叔姥爷是为了让瑶瑶和容亲王府以及大将军府还有公主府从小关系亲密吧。这样以后万一有需要这三家才能更好的做她的靠山。 毕竟，叔姥爷已经是坐六望七的人了。他不得不为老来女多考虑。所以，哪怕边城气候不如府城，他也打算长住了。 “应该是。” “那也好，王妃其实挺愿意离娘家近一些才是。只是叔姥爷年纪毕竟大了，冬天怕是还得舅舅、舅母多费心。” 萧从嘉点点头，“所以，温泉山庄那边可不能再出去年那样的事了。” 回去之后，明净对着迎出来的念初也是欲言又止。 “义母，怎么了？” “你妹子的生母，恐怕到西北边界了。过几日等你爹回来，我得带她去军中一趟。”秦卿纯是不想掺和这件事，所以才要单独前往的。 念初的脸色变了变。 第3440章 3439.告知（1） “那个人我见过，梦梦要是跟着她，日子肯定也差不了。” “那是亲娘，而且梦梦还是她唯一亲女。回去之后日子肯定跟公主一样，年岁大了就是皇后。可是这样的日子对一个在边城、在众人关爱下无忧无虑长大的梦梦就真的好么？别说你爹和你们一家子舍不得，我看着她从小长到这么大，也是难以割舍。”在舅舅面前说得再若无其事，那也是为了让他负担不要那么重。但明净心头还是有些不好过。 她一开始不怎么搭理梦梦，就是不想产生了感情，有朝一日不得不割舍时难受。可梦梦却偏偏很喜欢亲近她。她总不能把靠过来的小人儿推开吧。这些年她几乎快忘了梦梦是孟思彤的女儿了。 念初道：“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该怪我爹。明知道那个女人是谁，还......” “如今说什么都是事后孔明了，怪我当时没有察觉。算了，你回去休息吧。这几日带着孩子回去聚一聚，让赵二宝也告个假。” 翌日，念初带着一筒、二筒回娘家去了。梦梦很欢喜的迎上来，“大姐，师傅去前线了，带走了几个先生。让我和思思回家自学几天。我们才出远门回来呢，所以主动找老师布置了功课。咦，二哥你怎么也回来了？” 赵二宝其实也满头雾水呢，一早大姐抱着俩外甥来府学就让他告假跟着回家。他一路都在问家里到底出什么事了，大姐也没说。 念初道：“嗯，一筒、二筒想两个小姨了。你们先陪着他们玩儿。” 思思和梦梦立马道：“好的。”这么小的娃娃，自然是贪玩的。 念初又对赵大娘道：“奶，爹和大宝过几天就回来了。到时候您大孙媳妇也会跟着一起回来。咱们全家就团聚了。” 赵大娘眉开眼笑的道：“好好好。” 赵大嫂赶紧张罗让下人准备张罗饭菜，又问念初，“要给一筒、二筒熬稀饭么？” “不用，吃的和尿布我都让人带了。” 赵大嫂去厨房了，赵大娘和思思、梦梦在一处逗一筒、二筒。赵二宝缀上念初进了她旧日闺房，“大姐，出什么事了？”太奇怪了！ 念初道：“梦梦的亲娘想把她要回去！” 赵二宝傻眼，“不是说死了么？” “没死，活得好着呢。” “咱不给她不行么。我还不信她敢来抢！” 念初道：“她还真敢！” 赵二宝骇然，半晌问：“梦梦亲娘到底什么来头啊？”他爹如今今非昔比，还有姑姑可是大将军夫人呢。 念初道：“我告诉你，你把嘴给我闭牢了。” 赵二宝点头不已，“大姐，你说。” 念初先伸手把二弟的嘴巴捂住，然后低声道：“梦梦是咱爹和太后生的。” 一道晴天霹雳，赵二宝直接被劈傻了。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大姐，我没听错吧。太后！咱爹居然睡了太后！怪、怪不得梦梦那么好看呢。” 念初看着他，“是啊，这大概是咱爹这辈子干过的最惊世骇俗的事了。” 赵二宝就近坐下，“我缓缓，容我缓缓。” 第3441章 3440.告知（2） 赵二宝缓了一阵道：“不对啊，大姐。你只说了梦梦，那思思呢？思思不是太后生的？咱爹去趟京城，还跟俩女人都生了女儿啊？而且岁数还一样。” “你还真忘啦？你好好想想，咱爹当初从京城回来，到底抱了几个？” 赵二宝挠头，那会儿他都六七岁了，其实已经记得了。但是思思没多久就来家了，日子长了他的记忆也有点混淆。 “好、好像是一个。那思思哪来的？” “小婴儿长得区别不大。所以太后的爪牙就去育幼院抱了面容有几分相似的思思，打算偷偷跟梦梦换了。当时姑父派了人在咱家守着，当场抓住了。咱爹就索性把思思也留了下来。这就是咱家这第二对双胞胎不怎么像的缘故了。好了，你知道就是了。暂时不要跟奶奶和娘讲。就算这回真把梦梦送走了，也只说是回到她亲娘身边去了。别把她们给吓着了。反正就算真回去了，过些年咱们也能听到梦梦的消息。” “为什么？”赵二宝这会儿脑子都有些不够用了，也懒得再想直接就问道。太后还允许梦梦和他们通信啊？ “我听说太后想让梦梦当皇后，将来好立她自己的亲外孙当太子。” 赵二宝抬起头，“皇帝不是姑姑的舅舅么，那梦梦岂不是要当姑姑的舅母？” 念初道：“是啊。对了，之前年年从京城给梦梦捎东西来的亲戚就是皇帝。” 赵二宝呻吟一声，“我就是白日做梦都梦不到这么玄幻的事啊！老天爷啊，我都快缓不过来了。咱爹真是爆个大雷啊！” 念初在他身边坐下，“姑姑说她当初在皇宫里猜到这事儿的时候也吓傻了。我们每一个人刚知道的时候都被爹吓得不行啊。” 赵二宝搓搓脸，“那太后看上咱爹啥了？” 念初拍他脑门一下，“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我先出去，你再缓缓。缓好了再出来，别让老的、小的看出来了。” 屋外赵大娘逗着两个重外孙乐呵，“你大姐和二哥也不知道在屋里说啥。二宝他不是做错了什么事，被带回来教训吧？” 梦梦很肯定的道：“不会。那样大姐知会直接把二哥喊进后院收拾。” 念初走出来，“梦梦，过几天姑姑要带哲儿去看姑父。说是带你一起去，正好你师傅不是也在么。” 梦梦道：“姑姑又要带我出门啊？带不带思思？” 念初道：“思思想去吗？” 思思握着一筒的手道：“我想在家补课，我本来就有些跟不上进度。”梦梦学业上比思思轻松许多，思思追赶得颇为辛苦。 “那行，我跟姑姑说一声。娘，我这几天就在家了，等着爹和大宝、大宝媳妇回来。” 赵大嫂道：“你不做事啦？” “我从家里去一样的。姑姑她也回娘家住去了。” 赵大娘笑，“你们婆媳这日子是真自在。明净没人管束，她也不管束你。孙女婿在军中一切都还好吧？” “挺好的，反正再难他也是熬过了才会同我讲。” 第3442章 3441.等候 明净回到娘家，葛优瘫的姿式靠在躺椅上。反正她爹去衙门了，没在。 景飒都懒得说她了，只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孟思彤亲自到军中来了，我要带梦梦去一趟。” 景飒脸色肃然，“是要还给她了？那你赵大哥那里......” “如今就是在等他回来。我也觉得挺对不住他，刚舍生忘死立下大功攻克了疫情。回来就是这个消息等着他。但如果孟思彤真的以表妹来做交换，也是不得不换。” 景飒在躺椅边坐了下来，“那如果她不换呢，是不是就说明如今这个灵犀是真的？” 明净坐起来，“也或者人没在她手上。” 景飒叹口气，“梦梦那么离奇的身世，原本就不太可能单纯长大。能有个无忧无虑的童年已经算是不错了。你也别想太多。回头你赵师兄那里如果不理解，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明净点点头，“在其位谋其政，我不会推脱事情。正好几个孩子都不在跟前，我回来歇两天。” “成，那你就在家当几天姑奶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就行了！” 下午封璟回来，见到明净道：“哲儿下午端了一盆盆栽到我的值房。看公文疲乏之余转头看看倒是让眼睛得以歇歇。” 景飒笑笑，“哲儿脾气温和，和姐姐妹妹们关系都非常的好。从小见大，以后也会是很温柔的人。” 明净心道：我就怕他成了贾宝玉！ 席间景飒把事情对封璟也讲了，封璟蹙眉，“当年听说了梦梦的身世，我就觉得后患无穷。他的一时糊涂，烂摊子却又自己收拾不了。只是可惜了梦梦，势必卷入风云诡谲。” 明净在娘家放空休息了两日，赵荨和金觅等人回来了。凌浩宇作为礼部尚书亲自出迎，给予一众劳苦功高的医者嘉奖，又设宴款待。 赵荨等人这两个月日日不敢懈怠，可谓是殚精竭虑。如今疫情攻克了，载誉归来，大家一下子就放松了。可不就喝高了！还是赵二宝坐着马车来把他接回去的。至于赵大宝，倒是带着未婚妻早早的就回家了。 赵二宝身形未足，还是车夫把人扶进来的。然后赵大宝和赵二宝就在床前伺候着。 梦梦嘟囔道：“人家还想和爹说说话呢。” 一筒应和地叫了一声。念初捏捏他的小胖脸，“你也想和外公说话啊？没事儿，明儿外公就醒了。”醒了，就该告诉他梦梦要离开的事了。义父那里已经来信催过了，王爷也在等着。 念初和明净说就由她告诉她爹就是了，明净想想还是觉得自己应该亲自来一趟。翌日她过来的时候赵荨还宿醉未醒，倒是一筒、二筒一看到她就兴奋的抬手讨抱，嘴里也咿咿呀呀的，比昨天见到外公热情多了。 明净坐了下来，“来来来，到祖母这里来。” 赵大嫂把茶盏放到远一些的地方，省得小家伙抬手挥到了，“找你师兄有事啊？急不急？” “不急，等他睡到自然醒吧。我是过来蹭午饭的。” 第3443章 3442.通知 赵大娘道：“一会儿大娘给你做咕噜肉，你小时候特别喜欢吃大娘做的这个。” “好，我还真是有些馋了。劳累您老了！” 梦梦抬个小板凳挨明净坐着，竖起三个手指头喜滋滋道：“姑姑，我们家一共有三对双胞胎！” 明净摸摸她的头，“嗯。” “就我跟思思不是太像，他们都一模一样的。我们只有五成像！” 明净笑笑，能有五成像孟思彤的人其实也是费心了啊。如果不是现场逮到，说不准真被换了也不知道呢。 赵荨一觉睡到近午才起来，洗漱之后坐到明净跟前，“什么事？” 明净道：“梦梦亲娘来了。” 一早起来听媳妇儿说明净一个时辰前就来了，在外头逗着孩子等他，赵荨当时心头就有些打鼓。他家小师妹可是大忙人，尤其如今还是战时。居然跑来家里坐着等他起床！这会儿听到这句，倒是觉得另一只鞋子终于落地的感觉。 “她要怎样？” “她肯定是想把梦梦要回去啊。” 赵荨静默了一阵道：“是王爷想把他自个亲闺女换回来吧。” 明净张了张嘴，然后又闭上。 “我知道，你不是来和我商量的，是来通知我的。要是没有你这个师妹，人家更不会对我客气。我只恨自己学的是救人术，而不是杀人术，无法震慑人！” 门从外头被推开，封璟走了进来。明净站起来道：“爹，您怎么来了？” 封璟道：“我来看看。”说着转向赵荨，“你要是学的是杀人术你待如何？可以救人就可以杀人，难道这件事早一点发生，你还扣着药方不救那些患者了？” 赵荨也站了起来，“学生不敢，也不会。” 封璟坐了下来，“你们也坐吧。赵荨，你当初连太后都敢沾惹，可你的身份地位和太后匹配么？不匹配，那就只有受人摆布。这些年要不是因为荆山，你根本不可能留得住梦梦。那毕竟是孩子亲娘，不至于亏待了她。你跟前这么几个孩子，你也得体谅一下人家嘛。” 赵荨颓然道：“我也知道事到如今，根本由不得我。罢了，我和你们一起去。什么时候出发？” 明净道：“明早。” 爷俩在赵家吃的午饭，封璟还给了赵大宝媳妇吴娜见面礼。明净的在潍城的时候就给过了。 吃过两人就告辞了，上了马车明净道：“爹，您真会偷换概念。”赵师兄原本是对舅舅不满，结果被他爹一说就成了他和孟思彤争孩子了。 “不然能怎么样，让他继续钻牛角尖啊？” 而赵大娘和赵大嫂送走了他们也赶紧问赵荨，“到底出是什么事了嘛？怎么明净和封先生都来了？” 赵荨看一眼念初，念初便道：“两个小姨陪着外甥睡午觉去好不好？” 梦梦撇撇嘴，“又要撇开我们，好吧。” 念初和吴娜一人抱了一个已经开始睡眼惺忪的娃进去，思思和梦梦跟上。赵荨便按之前商量好的说梦梦的亲娘想把她要回去的话说了。 第3444章 3443.出发 赵大娘道：“原来人还活着啊。那到底是什么人啊，居然惊动明净和封先生来说？” 赵荨苦笑，“是位京城的贵人。她把梦梦要了回去，咱们这辈子搞不好就再见不上了。” 赵大嫂心头一个咯噔，她当初居然还说让赵荨把人接回来给她敬茶！ 一边旁听的赵大宝声量顿时高了，“再见不上了？” 赵二宝扯扯他的衣服，示意他不要吭声听着就好。他回头再和大哥细细分说。他很想看到大哥也被吓傻。至于说京城那位贵人再不让他们一家见梦梦了。哼，等姑父打到京城去了，那都不是问题。 赵大娘和赵大嫂都很是不舍，养到这么大了，说再不能见就再不能见了。待要再问清楚些，赵荨摆摆手，“别问了，反正是咱们家无能为力的贵人。就连明净此时拿对方也无可奈何。具体是谁你们就别问了。好了，让我静静！” 一整个下午，赵大娘和赵大嫂都在给梦梦准备吃的、喝的、穿的。赵大嫂还把之前给梦梦做了没做完的衣服拿了出来赶工。 梦梦午睡起来小脚丫在床边晃动着吃零食，“奶、娘，我就跟着姑姑去玩一阵。你们给我准备这么多做什么？好像我不回来了似的。” 那婆媳俩一滞，你可不是不会回来了。 念初道：“娘和奶一向最偏疼你，你又不是不知道。好了，你就别刺激思思了。”这些年也真是亏得思思是个不争的性子，做什么都像是梦梦的附属一样。思思私下也偷偷跟她这个大姐说过，都怪她自己长得没梦梦好看。 梦梦看看瘪嘴的思思，伸手搂住她，“我们最亲了，给我的就是给你的。娘，多给些给思思啦。” 赵大嫂道：“思思会有的，放心吧。” 翌日一早，众人出发。赵荨坐的明净的马车，哲儿和梦梦坐一块儿分享梦梦带的好吃的。 明净看赵荨两眼，“好像又回到五年前咱们出京那时候。” 赵荨一滞，可不是么。当年也是他们四个人坐一辆马车。区别只在于当初两个小的是睡的提篮，还是喂了微量安眠药那种睡法。 “明净，这些年咱们怎么就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位置了呢？” “都是被环境推着。要我说，我更乐意在清溪村种草药、开客栈。然后每个月底咱们兄妹俩分红。那样明皓也不至于走那么远，一年才见得到一次。可是不成啊，那样一旦我身世揭破，跟我有干系的人家一户都跑不掉。你们一大家子也在其中。行了，别想了。咱们也只能一路走下去。如果真的能有那一天，孩子自然就回来了。而且这一趟也未必就会把孩子还给她。没准她手上压根没有我表妹。” 说到最后头几句，明净的声音低了下去。梦梦和哲儿都大了，回头让他们听到了追根究底也是麻烦。 梦梦在跟哲儿说悄悄话，“我们家好像对我一直比对思思要好些，还有师傅也是的。我怪过意不去的。” 第3445章 3444.抵达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十个指头伸出来还不是一般长短呢。我还是家里的凌三多呢。你过意不去平常就对她好些呗。” 梦梦点点头，“以后我让着她。唉，谁让我是家里最好看的孩子呢。” 哲儿想了想，又转头盯着梦梦看，“真的呢，你真的是你们家最好看的。我们家就不像你们家，我们四兄妹都差不多好看。” 三日后，一行人到了凌荆山如今坐镇指挥的中军。郭凌和郭子钺叔侄一个在前军一个在后军。叔侄俩一开始真是被孟思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得够呛。失了先手要扳回局面很是不容易。如今好容易才缓了过来，也从中长进了不少。 两个小的看到凌荆山，一个喊爹一个喊姑父就跑了过去。他弯腰把梦梦抱了起来，“你师傅这会儿不在，晚些就回来了。 梦梦道：“姑姑、姑父，晚上我跟师傅住。” 明净道：“好啊。” 哲儿拉拉明净的手，“娘，我们住军帐么？” “不住，我们住后方的营帐。同梦梦和秦姑姑一处。好了，你俩先跟勤务兵去洗把脸。” 赵荨打了个招呼，直接奔军医处去了。战时肯定缺军医，他与其心头不舒服的待着，不如去力所能及的帮把手。 明净跟着凌荆山进了大帐，“秦卿这会儿不会见孟思彤去了吧？”秦卿比她们先走三天，而且是轻车简从肯定已经到了几日了。 “是啊，总得有个人居中牵线。她去挺合适的。” 明净道：“你们俩，这会儿还王不见王呢？” “我跟她如今怎么见，是一见面就刀剑相向还是讲旧情？打吧，分出个胜负再说。” “就不能坐下来和谈么？” 凌荆山呼出一口气，“那也得打出个分晓来。不然谁肯让一步？” 秦卿是昨日到的孟思彤的大帐。都快二十年不曾见面了，两人都有些唏嘘 “孟、孟......将军”，秦卿思来想去如此称呼道。毕竟此时孟思彤是一身的武将服，看不出具体品级那种。 孟思彤站了起来，“故人来访，不亦乐乎。卿卿，多谢你替我关照梦梦。她好吗？” “她很好，在一个人人疼爱的单纯家庭长大，有你所没有的自在和快活。你真的和西陵王勾结？” 孟思彤道：“我不过是利用他而已。我总不能等着凌荆山一点一点蚕食我的疆域。好了，今天咱们不提这些国事，只叙别来情谊如何？” 秦卿摇头，“我来见你，是受凌大将军委托来问问你这次来准备拿什么交换梦梦？” 孟思彤道：“这件事等我见到梦梦再说。她来了么？” “她还没有，我先走一步了。但凌大将军已经让他夫人带梦梦来战场了。” 孟思彤挑眉，“那他们想跟我换什么？或者说是谁想跟我换？”这么看来萧从嘉的意见在西北也不是无足轻重的啊。 秦卿道：“我不知道。我只是来问你想不想换，几时换。如果你没有别的要说的，我要赶回去了。你的话我会转达到的。” 3445.决裂 孟思彤道：“真的不留下来和我叙叙旧？当年，我本来想把我那兄弟介绍给你。可他太不争气，我也只有作罢。” 秦卿被她提起陈年往事不由一哂，“我心目中那个顶天立地、保卫家国的孟参将已经死了。你既然和西陵王勾结，两面夹击西北，那以后我们是敌非友。” “卿卿，政治的事你不懂。凌荆山不也就是表面文章做得好么。他不过是拉了萧从嘉当个幌子而已。” “至少，他是一如既往在抗击西陵侵略，在保护这一方水土和百姓。至于政治，我是不懂，我也不想懂。我这人就是认死理，谁抗击西陵谁就是我的朋友；谁勾结西陵那就是我的仇人！”秦卿说完，捞起衣裙下摆哗啦撕下来一道。 “我拿下了西陵，一样会抗击侵略。我还能把国土拱手让人，当卖国贼不成？如今是凌荆山划地自立，不服朝廷管辖。他是反贼，我名正言顺讨伐他！” 秦卿冷笑一声，“孟太后，你难道不知道在西北人心头你是个什么形象？你要不是‘孟参将’的同胞姐姐，那些话会更加的难听。” 孟思彤咬牙切齿骂道：“西平王那个老匹夫！”她会弄出一场京城保卫战来上台，就是顾忌天下的悠悠众口。可如今，有个早被贬为庶民的西平王出来作妖，让她名声一败涂地，只能靠手中权势来压服人。 秦卿补充道：“还有洛王。” “那个小兔崽子。不，他跑得比兔子还快。” 秦卿笑了一下，“我要走了，你有没有东西要带给梦梦？她应该已经到了。” “我想见她。为此，我愿意暂时休战。” 秦卿笑道:“那你跟我走啊，你去了肯定能让你见到。小丫头长得可好了，白白胖胖的。凌夫人度量可比你大多了，人家待你闺女极好的。才不像你，莫名其妙把自己的不幸遭遇朝人家报复，专挑人生孩子的时候祸祸人家。” “这一点，我确实远不如她。”这话孟思彤倒是说得心悦诚服的。 秦卿回来的时候，明净一家三口和梦梦才刚吃过晚饭。明净打发了哲儿和梦梦拎着食盒去给赵荨送饭。这人去了军医处就不知道回来。 一抬头看到秦卿，明净问道:“吃了么？” “还没。” “得，我让厨下给你做个鸡汤饭将就一下。等着啊——” 凌荆山叼了根牙签翘着腿坐在椅子上看夕阳，很是闲适的样子。 “怎么，饭都没留你吃啊？” 从孟思彤住的地方穿越战场的边际，还得两三个时辰才能绕回来。秦卿见了人，确认了孟思彤果然和西陵王有勾结，哪里还会想留在那边吃晚饭？ “我在那里可吃不下。我昨天过去都是在路上吃的干粮和清水。今早和她说完我就走了。”秦卿气鼓鼓的道。 凌荆山笑，“多大人了，生起气来还跟哲儿一样。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她变了。她怎么说？” “说想见梦梦。” 明净唤了丫鬟进来摆饭、上菜，闻言道：“没说交换的事儿？” 3446.添堵 秦卿摇头，“她问是谁做主要跟她交换。反正她不像是要主动换的样子。” 明净纳闷了，“她不想换？难不成她真的被说服了，觉得梦梦在西北成长比较好？” 凌荆山道：“又或者，她自觉没有能令我们心动的交换的人。你表妹，可能真不在她手上。她居然也没想过弄个假的来糊弄咱们！” 明净道：“我也没有带思思来糊弄她。彼此都有细作，随意弄个人冒充根本骗不过去。”她真的让念初去摸过灵犀的骨头，晚上趁人被熏香熏了睡得死沉的时候摸的。念初说她没摸出什么问题来，可能她功夫不到家。 秦卿道：“这可难办了。她如果不换，灵犀郡主的真假真就弄不清楚了。而且，你们还得把梦梦带回去帮她继续养着。” 明净道：“把梦梦还给她，我觉得堵得慌；她这不想换回去，我觉得更堵得慌啊。算了，你先吃饭吧。” 秦卿埋头吃了起来，凌荆山和明净一道出去遛弯。 凌荆山道：“她可能真的觉得把梦梦放边城更好。那个叫小光的，听说也是一年半载才能见一面。放她身边虽然荣华富贵，但明里暗里肯定不少人指指戳戳。” 明净一脸的哭笑不得，“我怎么觉得这事儿这么憋屈啊？她就不担心孩子完全跟她离心么？” “现在带回去难道不和她离心？梦梦已经完全能记事儿了。她可是在西北听着孟思彤的‘丰功伟绩’长大的。你表妹的事儿如今愈发的棘手了。” 明净想了想，孟思彤的确是在梦梦三岁前积极的想把她弄回身边。后来，就没那么多小动作了。这一次也是舅舅一心想换人，至少是弄清楚真伪。可孟思彤不接招啊！ 哲儿和梦梦在家将的护送下有说有笑的回来了，梦梦见到明净就道：“姑姑，我爹说不想吃。我就说他不吃我就哭，然后他才吃了。” 明净道：“真有你的，把你爹吃得死死的。你师傅办事回来了，正吃饭呢。” 梦梦立即道：“我去找师傅。”蹦蹦跳跳的就跑进去了。 哲儿挠挠头，过来跟着父母一起遛弯。他走中间，一手牵一个。 明净道：“那还给她见吗？” “肯定不能让她白见。不然，多对不住人家一家生离的心情。你跟你舅回禀一声吧，省得他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闺女十二了，人家闺女才五岁，人家不急。” 明净点点头，“嗯，感觉真是浪费感情啊。” 得到消息最高兴的自然是赵荨了，晚上回来知道了还喊了夜宵。 明净道：“你要不要去见见她啊？毕竟一夜夫妻百日恩，再说你们还有个孩子。” 赵荨手上的筷子抓紧，“你就见不得我高兴啊？我去见她，回去好再让先生抽一顿？我都是当外公的人了，我不要面子的啊？” 等赵荨吃了两个饺子，明净又道:“先皇其实长得不错的。” 赵荨一脸的莫名其妙，说这个干嘛？ “所以，你肯定是她睡过最丑的男人。” 赵荨直接吃不下去了！ 3447.留下 赵荨道：“唯......” 明净挑眉，“唯什么？”敢说她和小人难养试试。 “唯妹子与闺女不可得罪也！” 凌荆山从膳房外路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赵太医的求生欲望也是很强的。 至此，赵荨就安心的在军医处支援。他是这次攻克疫情的主力，然后又马不停蹄的来前线帮忙。在一众医者心中还是极有威望的。这也带动了一拨医者分头赶赴各前线的军医处帮忙，一时大大缓解了医者人手不足的问题。上一次前往疫病区的民间医者，除了得到来自王府、礼部的嘉奖。户部还给每人发了误工费的大红包，略高于众人这段时日的损失。有名有利，所以大家伙还是很乐意来的。 金觅便也奔了这一处。作为洛王在边城的代表，他最好是能时时和明净沟通。他一来，明净就问道：“孟氏不在宫里，你们家王爷可有趁机行动？” “我们家王爷私下倒是联络了一些老大人。但他手头没有兵权，很多事情就没有了话语权。” 明净才不信洛王会只是联络文官，武将那里他肯定也有去联系。但是，京城尤其是皇城肯定被孟思彤的心腹把持着，铁桶一般。他是一时没找到法子。不然，以他自认正统的心思，这会儿早回来了。也可能已经回来了，只是没有公开露面而已。 她如今担心的是那种子还能不能到自己手上。万一洛王奇货可居，就说是中途又被孙琮截去了，然后狮子大开口就不好办了。 西北总不好先支持了先帝那一支的后裔，回头又翻脸。所以，种子的事她还是得自己上心。好在她花了二十万两银子从孟思彤手里把两个去海外的幸存者赎回来了。万一洛王拖着不给，他们再设法自己去取吧。这年头，还是求人不如求己啊，回头她就让董濬赶紧去安排此事。 “海外贸易很赚银子啊，表哥他应该也有经营吧？”孟思彤要不是海贸大赚特赚，哪来的底气打这一仗？而洛王是海贸最初的倡导者，又身在海外，他不趁机挣钱才怪了。他当年虽然撒丫子跑了，但天朝肯定留了心腹。推翻孟思彤可能力有不逮，但运送些物资来去海外想来是能办到的。朝廷如今不禁海，还提倡民间海贸呢。 金觅笑了笑，“人总得吃饭呐。” “金先生，劳你跑一趟，去接接那些种子可好？”这才是两家合作的基础。 “可以。” 秦卿来见过了孟思彤，裂袍断义。但因为梦梦还在这里，她便留了下来。每日里亲自教授哲儿和梦梦各门功课。父母都在这里，哲儿待得住。梦梦也差不多，她爹、她师傅还有姑姑都在这里呢。而且住在这里还能感受真正的战斗气氛。 不过那天哲儿跟着父母散步，听到几句语焉不详的话，心头有些疑惑。但他也没有问，只在心头暗暗琢磨。反正问了他爹娘也是不会解惑。不然就不会当着他说得那么不清不楚的了。 3448.心急 换人孟思彤占主动，萧从嘉毫无办法。但给不给见梦梦就是凌荆山占主动了。原本隔着千山万水，知道闺女过得好就勉强满足了。但如今离得这么近，暂时停战直接从战场穿过的话只需要一个时辰。这么一想，那就真有些巴心巴肝的了。 但她不能偷窥，凌荆山肯定挖了坑等着她呢。她若落入他手中，这一仗就输了一半。然后宫里也要发生变故，那另一半也输了。 所以，耐不住之余她主动派了人过来问凌荆山要怎样才肯让她见梦梦。这种事肯定只能派知情人，于是林五就过来了。他也是主动请缨的。这些年林五也成了太监里最有权势的，说一句呼风唤雨都不为过。本身是太监统领，还有个身为当朝丞相的族叔。就因为这两个原因，孟家家庙的人都不敢太为难了他不肯为孟瑶光守节的妹子。要不是做得太过在孟老夫人那里过不去，他妹子都能被供起来。 但是，他距离能够找凌荆山、封明净两口子报仇还是太远了。他是来知耻而后勇的。 这两人自然不会轻易给他见到。凌荆山白日在中军大帐里，明净那里也有董濬转来的各方消息要看，就把林五晾在那里了。后来想想，干脆打发了哲儿和梦梦过去待客。 哲儿道：“娘，那是什么人啊？“总得弄明白那是什么人，才好拿捏分寸。 “算是仇人吧，不过仇已经报了。不过对方还不肯善罢甘休。他是那个林家的人。两国交兵尚且不斩来使，何况咱们还算是一国的。我不耐烦见他，你们去敷衍一下吧。” “哦，那个林家的人啊。”这么一说哲儿立马明白了。 俩小家伙就牵着手过去了。 林五等得不耐，才见到有人从外头进来。主要这趟不能无功而返啊。 “哎，他没有胡子呢。”梦梦嘟囔道。 “他是太监啊，怎么会长胡子？”哲儿回答道。他隐约知道这事儿不该跟妹妹讨论，也没有多说。那些家将都是背着女娃娃告诉他的。还说那一刀是肖三叔亲自动手的。是那次桂嫂养的猪需要煽了，让人去找屠夫。有家将玩笑说肖将军估计也能干这活。 林五听到这样的童言无忌，自然是满腔怒火。但是一看到梦梦的脸，他骂人的话就梗在了喉咙处。这、这就是太后的女儿啊。实际上应该比真正的公主还金贵的主。而另一个胖团子，从五官能看出凌荆山和封明净的影子。他如果能豁得出去......还是不行，这帐篷里里外外肯定分布着许多高手，不会给他对胖团子下手的机会。他只会白白丢了性命。 哲儿察觉这人看着他，有一瞬目露凶光，下意识退了一步。然后看看左右又有了底气，爬到主位首座脚悬空的坐着。梦梦也爬到他旁边的位置上坐下。 “林公公，你来是有什么信函或者话要带给家父、家母么？”哲儿两手搁在扶手上道。 梦梦补充了一句，“拿出来或者说了，你就可以回去了。” 3449.打发 两个小屁孩儿坐在主位上，有板有眼的端着架子待客。甚至都不算是待客，他俩都没招呼林五坐，更别提上茶之类的了。既然是仇人，那自然是不用客气的。 林五在梦梦面前也着实不敢造次，当真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两手递上。 梦梦接过来，放到桌上，然后挥挥手道：“你可以走了。来人，送客——” 哲儿挠挠下巴，家将不是说这人是几千太监宫女的头子，挺猖狂的么。怎么在梦梦跟前这么老实？他也没出声，就任由梦梦发挥着。 明净听到俩小家伙进来的脚步声，放下董濬送来的文书。如今有什么大事他依然是会报到明净处的，让她对西北钱袋子的盈亏有直接了解。 梦梦把信递上，“姑姑，给你。我们把他打发走了。” 明净听哲儿讲了一遍经过，点点头道：“行，我知道了。你俩做功课去吧。” 梦梦道：“功课已经做好了，我们想去童子军营。” 哲儿附和的点点头。好容易在战时来一回军营，别处去不得，但童子军营须得去看看。 明净笑道：“你俩不怕去了被抓壮丁让你们去刨坑啊？” 哲儿道：“我听说那些人是故意整治清辉表姐她们才让她们去刨坑的。而且，真刨也没什么。都是为了保卫西北牺牲的将士，能出把力让他们入土为安也是好的。我想清辉表姐她们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我们俩人小力弱，怕是真帮不上忙。娘您放心，我们就安安静静的去看看，绝不添乱。” “好，去吧。” 明净没拆那信，上头写着让凌荆山亲启呢。看来秦卿回来之后这边晾着不搭理，孟思彤是真坐不住了。搁着吧，等凌荆山晚间回来拆，不急。 晚上哲儿和梦梦也没回来吃，他俩留在童子军营里吃大锅饭了，体验生活！赵荨是一贯在军医处吃的，顶多回来吃个宵夜。 明净便和秦卿一处吃饭，“倒是拖着让你也回不去，想儿子了吧？” 秦卿道：“想肯定是想的，你家那三个去了江南的我不信你不想。可这事儿我也想看个始终。” 晚间倒是赵荨回来得早些，明净就跟他说梦梦在童子军营里吃大锅饭呢。 赵荨倒是不在意这个，左右肯定饿不着就是了。只要不把闺女交换出去，其它的都是小事。他这几天其实有些躲着明净，实在是怕了她想起孟思彤气不顺又拿话噎自己。偏生这件事不管什么时候提起来他都心虚理亏，嘴都不敢还，只能听着。 不过这会儿明净心情还不错，笑吟吟道：“下午林五过来送信，让你闺女挥挥小手就打发回去了。这会儿估计还在被他主子翻来覆去的盘问呢。” 赵荨道：“他来见梦梦？” “不是，来送信。我懒怠理会，就让哲儿和梦梦去打发他。两个小家伙尤其梦梦，特别的有范儿。我看着倒是不太像你的做派。” 赵荨看眼旁边的秦卿道：“那肯定是跟着她师傅学的。” 秦卿撇嘴道：“龙生龙、凤生凤。” 3350.要求 赵荨想叹气，这俩人方才还有说有笑的。起先跟他说话也好好的，怎么又一搭一唱的噎他了？ 如今这一进的院子，凌荆山和明净住了正房的套房，哲儿睡在套房的小间里。赵荨住左厢房，梦梦跟着秦卿住右厢房。成日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俩人见了他就忍不住要刺上两句。他又要关注着对面和这边的消息往来，不能躲到军医处去。那能怎么办，受着呗！一个是他视如亲妹还被孟思彤坑惨了的明净，一个是梦梦的授业恩师。 好在此时哲儿和梦梦回来，他赶紧问道：“你俩吃大锅饭吃饱了吗？” 梦梦道：“吃饱了，没吃好。” “大锅饭就是那样的，怎么可能及得上小灶做的饭菜精细、可口？好好跟着你姑姑吃就是了。” 梦梦点头，“嗯。”还是等以后成了童子军不得不吃大锅饭的时候再去吧。 哲儿道：“娘，以后能不能逐步改善军中伙食啊？”以后他也要当兵的啊。 明净道:“如今打仗能吃饱饭，你娘我都攒了好几年的粮食。想要在军中吃得跟家里一样好，那是不可能的。这样，你以后如果能像冠军侯一样从无败绩，我允许你浪费人财物力天天往军中运新鲜蔬菜。”霍去病当兵的时候真是这么干的，颇有些骄奢淫逸。 哲儿道：“当我没说。冠军侯那是半道夭折了，不然怕是也做不到一生无败绩。我是要活得长长久久孝顺父母的人，胜败乃兵家常事。” 明净笑，“那你自己挣的钱，可以随便花，我没意见。” 哲儿嘟囔道：“我有自知之明的。我要不是大将军府三公子，哪能躺赚啊？那些钱都要用在刀刃上。罢了，当我没提过。” 林五回去之后的确被孟思彤翻来覆去的盘问了。可梦梦统共就说了那么几句，他也只能自行发挥了。 “太后娘娘，小姐她长得很像您。小小年纪，气势倒是挺足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的种。” 孟思彤笑道：“那也是有人费心调教了。”这事儿她得记秦卿的情，也得感恩封明净的大度。不过，封明净这也是软刀子杀人啊。弄得自己的亲闺女，居然跟她一条心，成了她的贴心小棉袄了。 三日后朝廷那边‘逃’回来了一名受伤被俘的高阶将领。凌荆山终于答应带着梦梦去让孟思彤隔着距离见一面。选了个中间地段，双方各自布防。 对两个小的，只说带他们去打猎。赵荨有些不放心，对明净道：“不会被抢走吧？” “放心，弄丢了哲儿都不会弄丢了梦梦。”明净一身女猎户的打扮。还要骑半天的马呢，得出发了。 哲儿坐凌荆山的马上，梦梦就坐明净马上。秦卿没有去。 哲儿那里是他爹护得住他。至于梦梦，万一孟思彤真的不遵守承诺要动手，那她闺女就会成为明净的挡箭牌。本来凌荆山没打算带明净的，但既然他有把握把小的带上，那再添个累赘也没啥了。明净还是很喜欢凑热闹的。 3351.见面 凌荆山也是一身猎户打扮，至于哲儿和梦梦穿的迷你版的，看着很像是养眼的一家四口。两个小的包括明净都有些兴奋。在军营旁边住着，不敢胡乱走动憋得慌。两个小的还可以进童子军营去晃晃，明净却是不便在此时多进军营扰乱军心。她倒是也想去慰问一下伤员，但凌荆山说血刺呼啦的，赵荨也说她去了还会妨碍到他们急救。她就不好坚持要去了。 其实京城保卫战那阵，军医处就设在大将军府。她忙前忙后的，不但没碍事还帮上不少忙。这俩人说到底还不如孟思彤对她委以重任呢。 前半截路明净是坐的马车，直到了林子边上才和梦梦、哲儿换乘的马。凌荆山和她并辔骑着，“上次和你一起打猎还是在清溪村的时候呢。” 明净想起小茅屋一大一小两套弓箭，微微笑了下。 哲儿道：“你们猎到什么？” 凌荆山笑，“你娘猎到了几根很漂亮的野鸡尾羽。我给拾回来做了毽子。” 明净赧然，当初她跟着凌荆山学了许久，然后又进山去。她一箭射去，野鸡跑了，掉落了几根尾羽。她转头告诉哲儿，“你爹还在山上捅了马蜂窝，被一窝蜂追得满山跑。” “那还不是你闹着要吃蜂蜜。我为了弄到那个蜂巢，差点破相啊。能不跑快点么？” 哲儿和梦梦听得咯咯直笑，举起手里的迷你弓箭在马背上也比划来比划去的。 孟思彤站在不远处的山坡上、大树后贪婪的看着梦梦肉嘟嘟的笑脸。她整个人放松的靠在明净身上，显然是全身心的依赖着这个姑姑。 凌荆山朝她的方向看了看，让人去给两个小的围一些小的猎物过来当活靶子。 梦梦道：“哲儿哥，要是咱们的小马驹带来了就好了。” 哲儿道：“那都还没成年呢，承受不了这样的活动。过两年才能真的当坐骑。到时候咱们也大了，就可以多出来射猎。可惜边城没有这样的林子。” 梦梦道：“再过两年，我们的前线肯定往南推进了。说不定大家到时候都不住边城了。要找地方涉猎还不容易？” 明净失笑，这话孟思彤估计听见了，端的是会心一箭啊！梦梦倒是有信心，觉得西北必胜，会逐渐蚕食鲸吞朝廷的疆域。甚至政治中心都会向南推移。嗯，到时候边城自然是要继续建设。如果能把被西陵人占领的土地抢回来些，外城也得建设。到时候要南迁的话就直接迁到府城吧。要不然哪有那么多银子啊！ 孟思彤的确听见了，伸手揉了揉心窝处。真是的跟她彻底离心了！以后回来了，怕是也不会听她摆布。听林五的描述就知道是个很有主见的小姑娘啊。 不过，就算她一开始不情愿，自己还是要让她嫁给小九的。自己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如果后继之人不是自己的血脉那不是为人作嫁么？这是自己亲闺女，自然是要予她无上权势和荣光的。就算小九，也不敢轻慢了她。 3352.亲戚 见了这一面之后没几日，明净和秦卿就带着两个小的回边城了。赵荨留在军中效力，他是不想再回容亲王府当太医了。 明净启程前就送了消息回去，梦梦依旧带回的消息也送回去了。赵家听说女方只是私下看了看没有带人走，自然是欢天喜地的。萧从嘉得知孟思彤全然没有交换的意思很有些几分颓然。 西平王道：“行了，这件事到此为止。荆山和明净已经是给出了极大的诚意了。那小丫头留在边城还能派更大的用处。可你一开口，他们就送去了。还有赵太医，人家心头不忿也是有的。你的是亲闺女，人家的就不是亲闺女了？你再为这件事折腾，就要搞得人离心了。” 萧从嘉道：“我不也是想着那是亲娘，怎么都不可能对唯一的亲闺女不好么。这真真假假的，还真是没法分辨了。” “你不是让你那个庶妃看着么，看这么个人她应该还是看得住的。而且如果那真是朝廷的细作，她俩是怎么都不可能勾结在一起的。朝廷剿杀了农民军多少人啊！只要她做不了妖，你就权当府上多养个人，以后多出一份嫁妆就是了。” “多谢叔父教诲，侄儿记下了。” 封璟私下同景飒道：“幸亏是没换走啊。我只要一想到弄不好以后梦梦要改口喊我姐夫，我就整个人都不好了。我就想抄棍子再打赵荨一顿。”前些天要不是看他即将面临父女离别，他真的就上手了。 景飒刚收到封信，这会儿脸都是黑的。闻言道：“我才是觉得司徒家搞得我们萧家的辈分很乱呢。” “怎么了？” 景飒下巴朝桌上的信努了努，“司徒蛮找到个宗室女。如今定了亲送边城来了，信里托我帮着安置。毕竟只是定亲不是成亲，人不好直接住到司徒府。而之前从嘉又把给他续弦的事交给我了。所以，这会儿就找上我了。” 封璟道：“宗室女，跟谁一辈的？他上哪儿找到的啊？” “他信里没跟我细说怎么找到的，在哪找到的。辈分倒是说了，算来跟我一辈的。是我祖父兄弟的孙女，封了个县主。算起来血缘比嫁到郭家那个侄女还近些。但他闺女又给从嘉做庶妃，亏得只是庶妃不是正妃。可毕竟也是上了玉碟啊。你说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究呢？” 封璟道:“史书里前朝皇宫这样乱了辈分的着实不少。我不能接受的只是梦梦这个徒孙女要改口喊我姐夫而已。人家找到个肯嫁的宗室女不容易，哪容得那么多讲究？对了，你打算把人安置在哪？” 景飒想了想，“我这就去告诉叔父一声。” 西平王听到这个消息脸比景飒还黑，还真有这样丢萧家脸面的破落户亲戚。 “人什么时候到？” “约莫半个月。” “回信让不用来边城，直接留在府城的西平王府。让世子妃照料着。”司徒蛮把人送到边城就是为了让西北的军民都知道他借由姻亲阶层变了。西平王却只想眼不见，心不烦。 3353.回返 明净半道就收到她娘的信告知此事了。至于叔姥爷的做法她也能明白，叔姥爷不想和司徒家做正经亲戚。他这是想趁着消息还没在边城传开，希望借世子妃的口问问自己那位远房的姨母，给她一个悔婚的机会。 如今整个天朝都乱糟糟的，除了朝廷和西北这两方还有些小势力存在。司徒蛮之前就算是其中很大的一方势力。这位县主姨母萧瑾儿的父兄之前被封地内的武将杀了。她自然也从金枝玉叶变成了落架的凤凰。司徒蛮有心娶宗室女，得到消息就派了人去救她出苦海。还承诺以后时机合适了会帮她报仇。她之前倒是嫁了人的，但夫婿也亡于那一场大乱。又因为成婚不久没有孩子。得一些死忠的家将护持逃亡，半道已经被追杀得支撑不住。有人神兵天降相救，条件就是要她改嫁。岂有不应之理？ 所以，她怕是也不会悔婚的。西平王府能庇护她几时？一旦西平王不在了，他的儿孙还能立场坚定？而且西平王府本来也不掌实权。司徒蛮可是麾下有四十万兵马的。这是乱世，谁手上有兵马谁就是大爷！ 只是如此一来，她岂不是要改口喊司徒蛮姨父？她娘的亲戚也忒多了些。 回到边城，明净带着哲儿去王府。他本来就在王府补课，这一趟出去更是落下更多。虽然秦卿有授课，但她授课的内容和葛老的并不重合。而她去换人没能换得回来，也该当面来交代一声。梦梦则跟着秦卿走。 哲儿进了王府，跟着去拜见了西平王和容亲王，就同橙子、司徒震一起告退下去了。如今他就住在橙子的院子里，司徒震离得也不远。这一趟出去原本他就是个幌子。总不能明净去探亲只带梦梦吧。但他这一回来的确是又得补功课了。橙子和司徒震很乐意把笔记给他看，然后两人尽可能的复述课堂内容给他听。作为交换，哲儿也要给他们讲这趟出行的见闻。 留下明净抱着瑶瑶和叔姥爷、舅舅说话。乌雅回娘家去了。巴梅尔母子都去了战场效力，乌勒族中有大事就都是来找她。 “事情就是这样，反正如今要么是表妹没在她手上，要么就是府里的灵犀就是真的。” 萧从嘉道：“你这简直是废话。罢了，我也只能尽力派人去寻找。尽人事、听天命吧！” 瑶瑶已经会翻身了，就是还有些困难，偶尔会把自己的小手压到。明净抱了她一会儿，她就要到榻上去玩。然后就自顾自的翻起身来。乳母在旁边看着，确保她不会翻下来就行。 明净道：“那位县主姨母的事，估计不会有变数了吧。” 西平王‘嗯’了一声，世子妃那里探得的消息便是如此。那他即便是长辈，也是不好再多插手了。一则毕竟是隔了房的；二则人家是改嫁。头嫁由父母，再嫁由自己。何况他只是叔父。 明净道：“司徒蛮难道想不到这样也等于是断绝了司徒姝扶正的路子了？” 3354.承诺 萧从嘉道：“这原本就是一种表态吧。我如今对阿姝很是防备，他弄了这一出倒是容易让人放下戒备。” 明净挑眉，都叫阿姝了啊。 萧从嘉瞪她一眼，“不然叫什么，司徒氏啊？” “那到时候是从西平王府还是容亲王府发嫁？” 萧从嘉道：“就这里，你舅母很是乐意的。” 叶氏巴不得做成这门亲。如此一来，司徒姝的父亲娶了萧从嘉没出五服的远房堂妹，她就不可能做正室了。不然也太乱套了。 但是，如果将来司徒家的真的扶外孙登位，这些就是小节了。甚至萧瑾儿的存在，也可以在史书中一笔抹去的。或者直接说她是冒牌货不就得了。司徒蛮不过是现在借她的出身抬抬自己的身份而已。要不然，他有权有势干嘛屈就一个寡妇？哪怕那寡妇也才二十出头。 明净回头摸摸瑶瑶的脸，“小姨母，你是决计不会落到那副田地的。你堂哥还有我这个大外甥女在，谁都欺不了你去。”她一进屋就察觉叔姥爷有心事。怕是知道萧瑾儿那一支的遭遇，物伤同类了吧。 果然，明净话音刚落西平王道：“我可听得真真的。要是以后我这小闺女被错待，我就找你们两个。要是到时候我已经不在了，也入梦找你们。” 萧从嘉给小堂妹调整了一下被她翻滚弄歪了的尿布，“知道了。” 西平王道：“改天把你家那对胖孙子带过来玩玩。” 明净点头，“那怕是只有叫您老祖宗了，叫小姨母也只能叫小祖宗。” 一句话说得西平王和萧从嘉都笑了起来。瑶瑶努力撑起自己的上半身，转头朝他们看过来。她也笑，还流了一坨口水出来。 梦梦无知无觉的就回家了，把自己带的礼物分给家里人。赵大宝和赵二宝倒是次日一到放学的点就进了大将军府后院找明净。他们想问问是怎么回事儿。赵大宝已经听弟弟说了，也是吓得半天没能回过神来。 明净在后园和傅娘子一起边浇花边聊天，看到他俩抱着一筒二筒进来笑了笑，“这府里双胞胎真不少。” 傅娘子想起自家的两个便道：“是带一个的六倍那么辛苦。” “没那么夸张吧？”明净觉得一筒、二筒还好啊。 “他们俩是还不怎么能动弹，再大些你看。对了，女学的讲师人手不足了，不如把彤辉给我做个副手？我已经问过她本人了，她自己倒是乐意的，就看你的意见了。” “可以。”傅娘子已经四十六了，精力不如从前。而女学的规模却是越来越大，是需要有个得力的人帮衬甚至是接手。念初、阿婧等人都有专职，只有彤辉是革命的一块砖。如今这个位置倒是挺适合她。而且明净当初带她来边城，也是希望通过她受教育以点带面，让女孩子不再是长辈眼中的赔钱货。如此也算是实现了初衷。 傅娘子笑着离开了，赵大宝和赵二宝躬身给她见礼，又挥着一筒二筒的手道别。 傅娘子捏捏一筒、二筒的脸，“过去吧。” 3355.期许 明净看了两兄弟一眼道：“也没什么，就是对方没提要交换，我又给带回来了。” 赵大宝道：“姑姑，那以后呢？” “说不好。一切都得看时局怎么变幻。” 赵二宝挠头，“希望梦梦的身世一辈子都不用揭开，就在边城找个夫婿安安稳稳过日子。” 明净笑，“当初我娘离开的时候对我也是同样的期许。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你俩也赶紧成才，给你爹分担一二。他这回受的刺激有点大。” “爹他真的不回来了啊？” “短期内估计是的。对了，大宝，你小媳妇儿安置在何处？” 赵大宝道：“爹刚回家就匆匆忙忙的又走了。大姐做主，让她去翠花姑姑的药铺帮忙了。吃住也都在那边，跟着学些妇科。” 明净点头，“这倒是极好的一个安排。”汪翠花受惠于赵荨良多，自然会尽心尽力把人给照顾好的。 过了两日，明净过王府去看哲儿，顺道把一筒、二筒带去陪小祖宗玩耍。小哥俩坐在瑶瑶旁边，都是一脸的稀奇。 明净看看他俩蠢蠢欲动的爪子道：“不准对小祖宗动手动脚的。不然，伸哪只手打哪只手！”说着拿浮尘的手柄轻拍了已经伸出爪子去摸瑶瑶肚子的二筒一下。 二筒搞笑的举起手摆出个投降的姿式。 乌雅道：“我闺女才这么丁点大，你这都带上孙子了。” “说得好像你没带过孙子似的。” 乌雅想起萧澈笑道：“带过、带过。你明儿要去喝喜酒吧，帮我们也带一份礼过去。” 明日是明雨成亲，明净自然要去的。当下笑道：“那我就替堂弟谢王爷、王妃的赏了。” 萧从嘉和叶氏的不用带，他们自行去。毕竟明雨还是工部侍郎嘛。尚书一职目前还从缺，他资历实在是太浅了，学历也还没补足。如今新城的建设基本停了，只除了已经收了人首付款卖出去的那一批。听说二丫吃了亏，做生意总算老实些，往货真价实上靠了。不过建筑工匠如今很少，而且停工后短期不再开工，她也是有些愁。 明净是带着一筒、二筒一起去的。到了这边，俩小子又去同明晴家的女儿一起玩耍。明净都不敢让他们见到坐婚床的哲儿。不然，他俩肯定也赖上头不肯下来。万一在上头画个地图就坏了。哲儿如今基本是边城最受欢迎的坐婚床的小男孩儿。但凡本家没有合适小男孩的，都会来求明净出借。当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哲儿如今不缺银子了，但不影响学业的情况下仍然很乐于去挣这个红包。 景飒也在一处逗孩子，“你那个姨母如今就在府城住下了。一辈子没吃过苦头的人，自然更乐意在府城。以后去江南日子也是好过的。” 明净笑，司徒蛮肯定会让她来边城刷存在感的。不然她那个身份有什么用处？ 大丫从外头进来，行动间颇有些小心。她母丧未过，这样的场合不好太露面。 景飒道：“大丫头，你这是有好消息了？” 3356.承诺（2） 大丫点点头笑道：“有三个月了。” 景飒笑道：“那敢情好。你和柳将军也该有自己的孩儿才好。” 明净心头盘算了一下，东东去服劳役这也有两年了。时间过得还是很快的。 大丫坐下同明净道：“有人求娶二丫。我想问问她这种情况能嫁么？” 王氏的三年孝期还没有到，真按规矩是不行的。不过，西北缺兵源，这些规矩早就被打破了。 “随她自己吧。不过我先声明啊，她成亲我是不会到场的。顶多让管家派人随一份普通的贺礼。” 景飒道：“我也是。”想借着娶二丫和大将军府、公主府成为姻亲是不可能的。她们母女连二丫都不认是自家人的。所以，娶了她顶多是和柳将军成为连襟。 大丫道：“我会和对方说清楚的。”如此一来，就势必要把当年的事都说一说了。这人是柳将军一个同袍，也是个偏将。后来听说了二丫和凌大将军的夫人不但关系不好，甚至可以说有仇就打了退堂鼓。他可以不沾光，但不想被连累。 他可没有凌骁将军那样的底气，让自家夫人和儿媳得罪大将军夫人。凌骁将军那也是为了没出世的孙儿不得已而为之，而且他跟随大将军都二十年了，功劳、苦劳都不缺的。 二丫原本已经在做将军夫人的美梦了，自然气得不行。 “她毁我姻缘！” “得了吧，你如果不是明净堂姐，人家干嘛非得娶你？到了他这个位置，军中发的媳妇也强过你！婶子和明净都明确表态了，我不跟人说清楚就成了骗婚。那可是你姐夫的生死兄弟。” “那我怎么办？” “这边城男多女少，你的年纪也还能生孩子。只要别这山望着那山高，想嫁人还是不难的。” “凭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嫁那么好？”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人家只是不让你沾光，没收拾你算不错了。明净当年差点失血过多而死啊。” 半个月后，西平王世子的儿子护送萧瑾儿到了容亲王府。进府第一件事自然是来拜见西平王。 “侄女拜见王叔。” 西平王对这个初次蒙面的侄女那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当下也只能叹了口气，“起来吧。你自己选的路，是好是歹，将来都自己受着。” “侄女知道。可侄女有什么办法？当此乱世，也只能以丝箩托乔木。” 乌雅道：“在西北可不是这么回事儿。你待一段时日就知道了。” 西平王道：“只要还没有过门，你都还有反悔的余地。到时候叔父替你去出面。有你堂兄和侄女，他不敢对你做什么的。” 萧从嘉点点头，“咱们源出一脉，总不能让你被人逼婚。” 明净本来不想掺和的，她只是来出席一下欢迎宴而已。这个姨母可没有怀里的小姨母可爱。但西平王点了她的名她也只好道：“我也不想喊司徒蛮做姨父。他长女是我侄儿媳妇呢。姨母如果反悔，只要我们家大将军在，我都保你平安。”既然当众承诺了，她将来自然会兑现。 3357.惊讶 萧瑾儿听了明净的话，惊诧不已，喃喃道：“你竟能当凌大将军的家么？” 萧从嘉在一旁听了好笑，何止凌大将军的家被她当了，这整个西北的家她都当了一大半。不过这话由他来说不合适，显得他多不满似的。所以他就缄口不言了。 明净道：“这倒也说不上我当他的家，夫妻一体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凌荆山肯定也不想喊司徒蛮姨父啊。 这个倒是能说笑一番的，萧从嘉轻咳两声道：“怎么，瑾儿也听过凌大将军惧内的传言？他这个名声倒是和他的骁勇善战一样的声名远播。” 萧瑾儿张张嘴，又闭上。她还真听过。 明净就不乐意了，“那哪里叫惧内，叫尊重。” 西平王道：“荆山他能娶到明净，差点九九八十一难了。能不上心么？只是啊，十数年前还是我萧家的女儿随心所欲，夺人之夫。如今......”史书上属于萧家的那一页，终究是要翻过去了。 西平王一时有些意兴阑珊。萧瑾儿眼中露出和西平王一般的感慨，她是亲身经历过这样天翻地覆剧变的人。 “叔父和兄长、侄女的好意，瑾儿领受了。容我再好好想想。” 景飒道：“对，你再好好想想。”萧氏地位的变迁她做不到感同身受。她从前就没真享受过公主的福利。能有今日更多是因为她女婿手底下兵多将广。给亡父平反、受封公主都是得益于此。而之后也因为是凌大将军的岳母在西北备受尊崇。 叶氏道：“既如此，我先带妹妹下去安置。你这一路也是车马劳顿了。先歇歇，然后再过来叔父这边用晚饭。今晚给你接风洗尘。” 萧瑾儿躬身道：“多谢嫂嫂。叔父、婶子，姐姐、兄长，瑾儿告退。” 待她们二人走远，西平王对明净道：“你只需管她这一桩事就是了。”萧从嘉是萧家男丁，有照顾族中女眷的义务。但明净只是萧家的外孙女，没有道理让她承担更多。她已担下了从嘉父子三人的性命，足够了。 明净躬身道：“好的。”她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叔姥爷这么说了更好。 西平王又道:“晚上把郭家那俩小子也接过来。” 景飒道：“叔父，您忘啦？呈祥和郭励本来就在这边旁听，要接也只需要接郭昭一人。” “行，接去吧。” 正说着，在厢房午睡的一筒、二筒醒了，要找明净。景飒就和她一起过去了。念初白日都在外奔忙，明净出门便都把俩小子带上了。他们也很习惯跟着祖母出门做客。 母女俩过去从乳母怀中一人接过一个，“走走走，我们去看看三叔下课了没有。”便抱着往葛老的院子方向去，俩小子渐渐便收住了哭声。他们也只是睡醒习惯性的哼哼两句要找人而已。 明净道：“方才没见到司徒姝，难得她这回还算知道本分妾室不好随意登堂入室啊。” “她原本就不敢往你叔姥爷这边来的。她也知道你叔姥爷不待见她。不过这回，还多添了份尴尬。” 3558.接风 申正过后，封璟、灵犀还有几个小儿郎下衙的下衙、放学的放学，东苑更加的热闹。萧瑾儿在西平王府待过，今日再见到这般其乐融融的场景，心头感慨不已。豪强并起的当下，除了京城的诸王，各地皇族倒是西平王这一支日子过得最好。而且，就连京城诸王都受制于太后，说起来倒是不如他们富贵逍遥。 她说的要再想想是真的要再看看，这西北的家到底是谁在当。如果容亲王府并不只是个花花架子，她倒是敢毁了这桩婚事。毕竟司徒蛮也不是她心头的良配。但如果真正说了算的是凌大将军，那就不成了。 景飒招手叫了郭家三叔侄过来见礼，“这两个是嫁到郭帅府上的侄女萧苒的儿子。这个大些的是俩小子的侄儿。至于萧苒，郭帅的孝期未过，倒是不能出来参加宴饮。以后再让她给你请安了。” 萧瑾儿笑着给了见面礼，郭励带着郭昭道：“多谢姑奶奶！”郭呈祥也熟练的在前头加个太字。 郭昭随手把东西交给丫鬟保管，跑到明净跟前，“表姨”。然后往她左右看，继而一脸的失望。 “你想找小表姐玩啊。她跟着两个哥哥出远门还没回来呢。” 郭昭和一旁的银子都瘪瘪嘴，都是父母不答应，不然他们也一道去了。 乌雅道：“对了，他们兄妹最近有信来么？” “有啊，在江南看得眼花缭乱的，颇有些乐不思归的架势。小四儿也争气，好吃好睡的，据说还胖了一圈。” 乌雅笑，“那不真成大肉丸子啦？嗯，我们瑶瑶也要多吃一些，争取向肉丸子靠拢。”雅瑶的身体素质比起小四儿着实差了些，毕竟西平王生女时的年纪已经大了。跟年轻力壮的凌荆山那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旁边榻上，瑶瑶躺着，一筒、二筒一边一个的坐着，趁着明净不注意的时候就伸手偷偷摸摸她的小手小脚。因为他们也没有拉扯，所以丫鬟都由得他们。 郭昭和银子也凑过去，银子嘟囔道：“小姑姑，小！” 叶氏忙道：“你们长大了，自然觉得小姑姑个头有些小了。这跟哥哥们看你们是一样的。”她怕乌雅听了不大高兴。不过瑶瑶的个头的确是有些小了，尤其是跟小四儿这么大的时候比。郭昭和银子那会儿也比她大只。 银子挠挠头，“哦。大了，带你玩。” 西平王道：“一个个臭小子，都喜欢跟小姑娘玩。小四儿随她娘，手上功夫可是不弱啊。我都看到几回你小子被她打得哇哇乱叫了。” 小四儿要真是功夫好，那肯定也是随了她爹。西平王这分明是说明净时常对孩子动手，打成一致。小四儿看到就跟着学了。 明净道：“打是亲、骂是爱。父母为子女计，则为之计深远。再说我们小四儿也没那么暴力，不过是帮长辈拍拍灰尘。因为年幼手上没有轻重而已。” 西平王对银子道：“不成，你小子得好好练练。郭昭就能跟她对打，你小子只有挨打的份。” 3359.打探 萧瑾儿在王府住了下来。叶氏给她添置了不少需要的物件，还给她送了三百两纹银花用。她如今的身份就是落难来投奔的宗室女。和司徒蛮定亲的事因为容亲王府和大将军府的刻意隐瞒，暂时并没有传出去。司徒姝也没有同她见面，怪尴尬的。倒是司徒震见到她会行晚辈礼。 她得知西北的女子十分自由，便也试着出门游玩。因着她对西北不熟，叶氏还派了身边女官给她做伴游。 这么一游玩，萧瑾儿发现边城的衣食住行等行当，差不多都掌握在大将军府手中。这日她路过一家绣坊，见到从里头出来一对母女，掌柜的一路恭敬的送了出来。正好就和欲进店的她对面撞上了。 萧瑾儿没有让路，但她发现旁人倒是都让开了。 对面那位母亲微微诧异了一下，看到她身旁的王府女官便笑道：“您就是我嫂子的姨母吧？我哥哥是凌大将军。阿静，快拜见姨婆。” 这人自然是凌玉洁。今日女学休沐，她带着女儿出来逛街顺便添置新衣。这边城不认识她，她也不认识的贵妇也就只有最近才到来的县主了。 萧瑾儿也笑了，“原来是明净的小姑子和外甥女。” 这么一相认，见礼过后便移步旁边的茶楼喝茶。这凑巧又是刘子玉的茶楼。她正好在这边查账，听说凌玉洁来了便过来打个招呼。 凌玉洁起身介绍道：“这是我嫂子的姨母，方才在绣坊门口遇上，我就邀她一起过来喝茶。县主，这是我嫂子的闺中好友刘当家的。”如今边城对能撑门立户的女子都是这么称呼的。 刘子玉赶紧福身道：“民妇见过县主。不知县主大驾光临，蓬荜生辉。今日的茶点就算民妇孝敬的。” 萧瑾儿道：“刘当家的不必多礼。要是不忙，不如坐下聊聊。我初来乍到，就想多和人说说话。” 刘子玉便坐了下来，凌玉洁一拍脑门，“我忘了给县主见礼了。”起身欲补上。其实礼倒是见了，只是见的是家礼。看到刘子玉行朝礼她才想起这茬。不过素日在大将军府便是遇上昭仁公主那也是见家礼就好，她还真忘了这茬。 萧瑾儿在边城走访了数日，如今对大将军府的分量已经有数了。哪里会坦然坐着让凌玉洁母女给她补行朝礼？她一把拉住凌玉洁，“不要多礼，太外道了。我听说景飒姐姐平素都是让你们行家礼就好的。”公主都如此，她区区县主哪敢在凌家人面前摆谱？ 凌玉洁起身不得便也顺势坐下了，“封伯母的确待我们姐妹很是和气。” 萧瑾儿又问起刘子玉和凌玉洁自己出门做事的感受。她的确是很新奇，这边城的女人活得太自在了。她从前虽然是县主，也需遵守三从四德。毕竟她家的封爵每代降一级，已经无法高高在上了。 那两人便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庄静难得休沐，不想就耗在茶楼听这些。于是小声对母亲道：“我想出去逛逛。” 3360.决定 凌玉洁指着庄静对萧瑾儿道：“小孩子坐不住，想出去。” 萧瑾儿道:“那就去吧，带足人手，小心些。” 庄静福身告退。她逛了一路走到征兵处去找表嫂司徒婧一起吃午饭，席间便说起这位县主。 司徒婧倒是已经知道这是准继母了。明净那天回来就知会了她。 “哦，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挺年轻漂亮的，听说是遭难来投奔的，所以很是和气。她好像对女子出门做事很是好奇，拉着我娘和子玉姨问呢。她莫不是也想出来做事？” “那谁知道。” 末了，庄宁听说妹妹在此过来接上一起去茶楼接母亲了。凌玉洁三人也是一起在茶楼吃的午饭，这会儿便也各自散了。 萧瑾儿坐上王府派给她的马车后微微蹙眉，看来这婚是毁不得了。凌大将军的庶妹和神光郡主的好友面对她都非常的有底气。再加上这几日的见闻可以推知这西北真正当家做主的人是谁。真有那一日，容亲王、西平王搞不好都得看人脸色，又哪里有余力来庇护她这个远亲？至于说明净，她的保证本来就有前提。而且利益面前，他们这点子单薄的血脉联系又算得了什么？ 到时候一旦司徒蛮要报复她，她一家子日子都会不好过。如今的确还是谁拳头硬谁说了算。哪怕那位凌大将军明面上如何的尊敬两个王府也是一样的。不过是不涉及利益的表面功夫罢了。 回去之后她就把司徒震叫来给他量体裁衣，亲自动手，准备尽一个继母的本份。她不能悔婚，那就要连同这些孩子们一起接纳了。说起来她也就比司徒婧大两岁。但遭过难的人，想得还是会实际许多。至于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 司徒震回去告诉司徒姝，“县主给我做衣服，自己亲手做。没给橙子和凌康哲做。” 司徒姝笑道：“她是你的继母，又不是那两个的继母。”这个女人倒是很快就想清楚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啊！她爹一点都不担心，怕也是知道这个女人是个聪明人啊。也好，司徒大将军的夫人也得是个聪明人，在封明净面前才不会弱势。而且，这还是她的长辈呢。 消息传开，萧从嘉和西平王自然也知道了萧瑾儿的决定。悔婚的事自然是不用再问了。 西平王叹口气，“萧家确实是明日黄花了。如今国号还没改，居然都是拖赖那个肆意杀我萧氏子嗣又无所顾忌养面首的女人而已。”要接受现实还是有些难受啊。 萧从嘉道：“这也是人家自己的选择，也不能说不明智。” 待到司徒震穿了新衣服过来大将军府看长姐，司徒婧道：“她还真要做我们继母啊？” “都定亲了，还能随意更改啊？大姐，那四时八节的，咱们是不是要给她送礼啊？” “是有这个规矩，我会吩咐下去的。”如今司徒家在边城的家是她在当，自然不能短缺了礼数。以后这位县主要是生了儿子，家里怕是更加的热闹啊。 3361.升级 哲儿回到边城直接在王府住了半个月才回了大将军府。 “娘，近来补课，我都瘦了。” 明净弯腰在他腋下一托把人抱了起来，“没觉得啊，听说看你吃饭，舅母都要多吃半碗呢。” 哲儿伸手搂住他娘的脖子，两腿也夹在她腰上。他都六岁了，再大些就真不能让娘抱了。要抓紧最后的时光！ “人家就是说补课很辛苦嘛。” “好、好，我儿辛苦了。厨房已经在做菜了，都是你平素爱吃的。晚间你大嫂子还有阿春、阿阳都进来给你接风。”明净虽然觉得哲儿有些沉手，但想想两个大的都知道害羞不让她抱了便也一路抱着这甜蜜的负担往里走。 “娘，去看桂嫂吗？” “是啊，有个好消息要赶紧告诉她。” 哲儿挑眉，“她孙子升职了？” “没，倒是你要升级当表哥了。” 哲儿道：“我早就当过......娘，你是说舅舅、舅母有娃娃了？” “是啊，刚收到的信。你外婆那里肯定也收到了。”明净笑吟吟道。她也是早就当过姑姑了，可明皓的孩子不一样啊。 进去就看到桂嫂和楚老太太背对着门的方向一起在做五禽戏。这两位老太太都希望能康康健健的，看到孙子娶媳妇儿。明净从前请郑太医给两人制定了食疗、运动的方案。她们一直都很遵医嘱。 明净弯腰把哲儿放到地上，“好了，下去了。娘都出汗了。” 那两人做得很投入，过了一阵做到转身的动作才看到这两母子停了下来。楚老太太看旁边的丫鬟一眼，“怎么也不知会我们一声？” “老太太，夫人冲奴婢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来着。” 楚老太太看看明净的手，空的。之前无衣有专门给她写信报平安，汇报一路见闻。明净都直接给她拿进来。所以她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桂嫂看看明净满脸的喜色，一时福至心灵，“是不是明皓要回来了？”既然不是找楚老太太的，那肯定就是找她。旁的事也不用特地来知会她，也只能是跟明皓有关了。 明净道：“他是安西都护，三品官呢，哪能说回来就回来？” 哲儿乐陶陶道：“是我要当表哥了。” 桂嫂立即乐了，“原来是明皓要当爹了。这可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明皓是她从襁褓中带大的，感情自然不一般。桂嫂一时笑得是见牙不见眼。 楚老太太笑着道喜。明净道：“我看您二位这身板是真不错。” 楚老太太点头，“那是，吃嘛嘛香，晚上也睡得好。” “那就好、那就好。其实你们可以多找些人一起做这个五禽戏，更热闹。”就跟后世跳广场舞一样。这里有两个，再加上妙语大师、郭家老姨娘、马婶子...... 桂嫂道：“以前马家的住这边，我们可不是三个人做伴。如今她搬去将官宿舍，又要带孙子，就没这么方便了。”马家两个儿子，一个在军中当文书，一个是千夫长，都给马婶子添了孙子了。 3362.请客 明净心道：哦对，这么大年纪的一般都要带孙子。看来广场舞计划还不便实施呢。坐下陪两人说了会儿话，明净邀两人去正房吃晚饭。 楚老太太道：“我们和你们吃的都不一样。不去了，你们吃就是了。等无衣他们回来咱们再聚。” 桂嫂起身道：“对，我们两个老太婆一起吃就是了。哎，你说这人也不在，想帮着准备点啥也不行。”真准备了小衣服、尿布之类的还得越过沙漠才能送去。 明净道：“我娘跟你的想法肯定是一样的。摇摇车准备来也没孙子、孙女睡。想怀着滂湃的感情给媳妇儿滋补身体，那补品准备上了也没人吃。” 桂嫂道：“那可不是。” “你明儿去看看我娘好了。你们在这一点上肯定有共同话题。” “哎，好。” 明净牵着哲儿往外走，再要抱她就没力气了。 哲儿嘟囔道：“如果是二哥在外半个月才回来，楚奶奶肯定不会推辞。” “那当然不一样。你要是改叫楚康哲，她对你自然更亲。不过人老了，吃饭跟咱们是不一样。不单饭菜要另外备，而且她们吃得也慢。要是你二哥回来了，她什么都不吃光看你二哥也看饱了。” 晚间一筒、二筒也坐着婴儿圈椅列席，两个乳母分别喂他们吃辅食。也是两个吃相让人开胃的宝宝。 明净拿公筷给哲儿布菜，然后又照顾阿春跟阿阳。意思意思走一圈一人夹了一筷子，正打算放下公筷，就看到念初也两手捧碗递了过来。 “你还小啊你？”明净哭笑不得。 一时阿春、阿阳和哲儿都笑了起来。 念初道：“义母也疼疼我，别把我漏下了。” 明净给她夹了块肉，“念在你出外做事辛苦，多吃点肉。” “还好、还好，不算太辛苦。” 哲儿挠挠头道:“对了，娘，刚来的那个姨婆说要过府来玩。” “说几时了么？” “她说看您的时间方便。” “那我给她下个帖子，邀她明天来吧。” “她还说在街上遇到了小姑姑，两人一起上子玉姨的茶楼喝茶来着。” “那把你小姑姑和子玉姨也叫来。干脆再加上你大姑姑和徐姨，这样抹牌都能凑两桌人了。” 翌日一早，桂嫂用挎篮挎着自己种的菜步行着就去看景飒了。楚老太太干脆去了侄女家里，也是步行。郑太医让她们俩只要不出城都尽量步行来着。而明净的客人也全都如期而至。 凌冰清的身形才堪堪恢复，下了马车看到妹子就问道：“嫂子怎么突然下帖子邀我们？我昨儿忘了问了，你知道么？” “我倒是问了，是嫂子那个姨母过来做客，让我们来作陪。” 凌冰清恍然，“哦，那个新来的县主啊。”提到县主两字的时候相当的放松，也就是萧瑾儿说的有底气。真要说起来，凌家这两姐妹如今在西北过的日子着实不下于所谓的县主。 她们还没进门，刘子玉和徐熙一块儿到了。徐熙道：“我听说这位县主跟司徒大将军定亲了。” 3363.相见 那三人都是一惊，刘子玉道：“你听谁说的啊？那县主的年纪比你我都要小上四五岁。” 徐熙道：“就是她身边的下人啊。昨儿来大银号开户存钱，然后私下说起来。我从后头过听到一耳朵。” 凌冰清道：“那岂不是就比辉哥儿媳妇大个两三岁。” 凌玉洁点点头，“是的。”还是县主呢，竟只能嫁个比自己大上许多的大老粗。好在有哥哥在，她家阿静绝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司徒婧从里头迎出来，明净点了她留下帮着待客。说起来一众姐妹还真是她的活儿相对清闲。不过更多是因为来的县主是她继母吧。 眼见一众长辈都把自己盯着，司徒婧微微一福，“七婶已经在里头等着了。姑姑、姨母请随我来。” “呃，县主到了么？” “方才下人来报，王府的马车快到转角处了。我送你们进二门再出来候着正好。” 凌玉洁道：“你直接出大门去候着吧。人家是头回来做客。我们熟门熟路的，不用招呼。” “哎，好的。” 这四人说笑着结伴进去了。司徒婧则在大门口迎到了萧瑾儿。 “给县主请安！我是凌家三房的长媳司徒婧。本该去王府给您请安的，但我一向不登王府的门。好在今日见上了，失礼了！”司徒婧福身道。 萧瑾儿立即就反应过来，“哦，是阿婧啊。我这些天老听小震提到你。走，我们进去。”绝口不提司徒婧不去王府的事。别说司徒婧，连她都觉得有些尴尬。未来继女是堂兄的庶妃，这着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由此她对司徒家又少了一份期待。这是非常现实的一家子！ 司徒婧对这个未来继母的第一印象还是不错的。大家之女，比司徒姝的那个所谓家道中落特别妖媚的生母可是有范儿多了。如果这个继母再生个儿子，她倒是要看看司徒姝凭什么扶亲弟弟争继承人的位置。小震比小云也就身份上略强些。但那个女人可是已经下堂了。 但是，司徒婧也觉得挺悲哀的。自家的兄弟姊妹怎么就一个个都跟乌眼鸡似的，总是互掐。像凌家这样的大家庭，兄弟、堂兄弟、表兄弟之间都是挺和乐的。 进到二门处，明净也迎了出来，“姨母，快请进来坐。” 萧瑾儿道：“我这么过来，不耽误你做事吧？” “我没事儿啊。我如今把事情都分派给人去做，我自己只要大方向心头有数就成了。什么都亲力亲为我哪忙得过来？” 进去之后，明净又给萧瑾儿介绍凌冰清和徐熙。 “省得又对面不识的。姨母是要坐着看看戏还是想四下逛逛？我娘年纪比我们大一截，好些事儿都说不到一起。我就没喊她过来。” 萧瑾儿道：“咱们四下走走吧。听嫂子说你这大将军府可是很有几分看头。” 明净道：“说到这个，因为财政一向吃紧，倒是委屈了司徒大将军一家一直只能蜗居在那三进的小院子里。不过也不只他，像是韩相、我爹、三叔他们也个个如此。” 3364.招待 按道理这边城是该有司徒蛮的大将军府的。可公主府都没修呢。如今丞相和六部尚书、侍郎基本还都塞在凌家的大将军府和容亲王府的偏院呢。明净他们这个大将军府是够大，但除了他们一大家子还住了丞相一家、礼部尚书一家、户部侍郎一家呢。 萧瑾儿道：“西北的财政估计就没不吃紧过。所以，我这些天听上上下下的人都说你会当家呢。既开源又节流，还给前线将士都轮着换过一次装备。我今儿过来，除了走亲戚，还想跟你取经。” 明净笑，“姨母以后如果去江南就没有这么多事了。一一来信说司徒大将军如今住着的可是从前的云王府。他们兄妹简直跟乡下人进城了一样，眼都差点看花了。” 云王的骄奢淫逸是真不一般。但是一一他们没见识就是明净自谦了。这大将军府和帅府都尚简朴，但也都是富贵内敛的。容亲王府更是拿得出手。装饰没被景飒和无衣抠掉之前的公主府别苑就更不用说了。 “就四王之乱那个领头的？” “对，就是他。他的封地如今在司徒大将军手上。所以我这一套，你不适用。” 萧瑾儿正色道：“还是有用的。那日同玉洁还有子玉聊了一下午，这些天又到处看。我也是觉得自己从前只想着丝箩托乔木太狭隘了。我也可以像明净你一样做个贤内助。如此，我自己也有立足的底气。当然，如果能有你在子嗣上的福气就更好了。” 明净道：“你回头和阿婧多聊聊司徒家的事吧。司徒家比我们家可复杂多了。这会儿咱们先逛，一会儿我们几个陪你抹牌。咱们走着走着遇上我舅母、三婶还有堂嫂她们的院子，要是姨母想进去坐坐也都可以进去坐坐。她们也都是高阶命妇。我主要想着咱们几个都是年轻人，更有共同话题。” “好！” 萧瑾儿也就略看了看，并没有进那几家的院子。她是县主，而且辈分不低，倒是不需上门拜见。那几位想着明净也没叫，而且年纪差得有点多，便只是让人送来了一些瓜果点心表表心意。回头如果容亲王府有宴会大家再见不迟。 回来就凑了两桌人抹牌，聊得更多的也是让萧瑾儿觉得大开眼界的女子也可以出门做事甚至从军的事儿。 凌玉洁出了牌道：“县主，听说江南完全不会这样的。我们西北人口不足，女的一向都可以当男的用。种田、做生意都成。可江南从来都不缺人。” 徐熙道：“没错，江南和京城差不多的风气。我二伯在江南做知府的时候我跟着二伯母去玩过。” 萧瑾儿之前一直以为徐熙和刘子玉一样家中是商户，这会儿听她这么说便道：“徐当家的娘家是......” 听徐熙自报了家门她不由心道：原来还是位侯府的千金啊。这出身可也不低了。 “那你怎么会到边城来？” 徐熙笑笑，“我和离了，不见容于家族。索性来边城投奔干爹、干娘。我干爹是安西都护的副手。” 3365.结盟 玩了一会儿牌萧瑾儿问明净，“你那俩大胖孙子呢？”不是走哪都带着么。 “彤辉抱去照看了。”彤辉如今在慢慢接手女学的事务。每日早出晚归，午间就留着女学膳堂吃饭。 方家那个小宅子的中馈是她小姑子方茉在管着。方家诗书传家，如今儿媳妇要接手女学，他们自然是乐见其成。方茉年岁略小，也快及笄了。就在边城跟着兄嫂度日，也可以看出方家有意让她在边城联姻。不过方家这样的人家，女婿至少也得是个儒将。这一条，可就难住了不少人家。 众人想到彤辉还是新媳妇儿，这抱两个男娃去照看，既能帮上忙也是蹭喜气啊。于是又顺便说起当日一起出阁的三个姑娘来。乔姐儿和韩夕颜都是远嫁，还在边城的就只有彤辉了。从这里说开去，又说到了明皓和玛依娜送回来的好消息。 明净笑，“桂嫂看我娘去了，这会儿两人没准很有同感的正在长吁短叹没有孕妇和小娃娃可以照看呢。” 牌局的中场，萧瑾儿和明净一道去如厕。她道：“说起来明净你算说不上桃李满天下，但边城着实有不少人都可以说是你的弟子啊。那么多大姑娘、小媳妇儿都是从你府上女学毕业的。如今都各自在不同的岗位上或者是嫁得要员。”这也是控制人的一个极好的手段。通过这些鲜花一般明媚、文武双全的小姑娘，能笼络住多少青年俊彦啊。 明净道：“姨母，我也被时势推着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很多事情我的初衷并不复杂。而且，徐熙她们说得没错，江南和西北真的大不一样。你必须因地制宜！还是那句话，司徒家很复杂，回头你问问阿婧去。咱们怎么说也是亲戚，我也是望着你好的。阿婧如今管着司徒家在西北的事务也只是个过度。如果你能够拥有话事权，对我来说总比和旁人打交道来得好。” 见她说得坦承，萧瑾儿点点头，“好！”取经只是个说辞，她要的就是能和明净达成一定程度上的同盟。 “走，回去继续。我今天手气特别不好，看出来一趟能不能转运。” 当日萧瑾儿和几个陪客还有明净过可谓是宾主尽欢。散席的时候司徒婧一路把萧瑾儿送上的马车，“县主想知道什么，回头直接找我来问就是了。既然是七婶让你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萧瑾儿握住司徒婧的手，“好！”司徒家确实是太复杂了。不过这位大小姐却是可以成为同盟的。毕竟她生母早逝，而且此事与萧瑾儿毫无干系。而且她还没有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两人不会存在利益纠葛。她今日过来的目的算是都达成了。 刘子玉和徐熙也告辞离开了，只有凌家姐妹俩这算是回娘家，预备多待一阵。 “嫂子，我们去三婶那边坐坐。你要不要一道过去？” 明净正想说什么，姑嫂三人就见到于氏满脸堆笑的快步走进来。 “五嫂，怎么了？” 3366.消息 于氏道：“乔姐儿有信来，她有身孕了。” 明净挑眉，白小八的动作很快嘛！白家的这种情况，乔姐儿要是在子嗣上很顺自然是极好的一件事。 于氏道：“我有许多东西想打包给她送去。我自己也想去看看她。弟妹，方便安排吗？” 明净想了想道：“乔姐儿没有正经婆母照料，嫂子去也可以。你先收拾东西，把手头的事交接一下。我安排人护送你去。”顿了一下道:“最好得有男丁陪你去。可康杰势必是走不开的，如今在做事儿的谁都走不开。偏生一一和无衣都不在。”哲儿太小，而且他近来出门也太频繁了。再走那么远，功课可能真跟不上了。 于氏道：“不用耽搁孩子们。让你们五哥同我一道去就是了。他如今啊，也不是当初那个连出门都作难的人了。” “也好。” 两个当姑姑也立即表态有东西要捎去给乔姐儿。明净道：“没事儿，马车多，装得下。等这通喜一报啊，三婶、三嫂她们肯定也要添东西的。” 最后不但自家人，连韩氏都艳羡的送了不少补品。她也在盼着小闺女的好消息。明净有些不是滋味，如果韩影是舅母亲生的，她能坐视她如今在军中搏杀？ 明净写了封信给凌荆山告知萧瑾儿找她结盟以及乔姐儿怀孕的好消息。这两条消息至少当下都是好消息。又去信问一一什么时候回返。时间长了她是真有些担心小四儿。 叶氏那里自然高兴萧瑾儿决定履行婚约的决定。她还帮着张罗起了陪房和管事嬷嬷。不过嫁妆容亲王府就不可能帮她出太多了。顶多就是西平王府各房和容亲王府都给了些添妆，景飒和明净也各出了一份。说起来倒是和当初封家的叔伯、姑姑众筹把彤辉嫁出去一样。 再加上司徒蛮私下贴补了她一些地契、铺子倒也看得过去了。毕竟如今明净提倡简化红白喜事嘛。只是因为如今是战时，婚期就不那么好定了。 半个月后一一兄妹三人和糕糕终于包袱款款的从江南回来了。带回不少江南特产做礼物，另还有一商船的货放到三多大百货去卖。 一筒、二筒坐在榻上各拿着个大海螺玩耍。小四儿把海螺凑到他们耳边，“听——”。 海螺里传来的声音让俩小子都吓了一跳。明净把糕糕拉过来上上下下的检查了一番，然后看向一一和无衣。 “娘，我们错了。没有照看好两个妹妹，还让糕糕在集市被拍花子的抱走了。” 出门在外他们自然是报喜不报忧，但这事儿太大了。而且要不是糕糕把小四儿推开了，就连小四儿也一并被抱走了。当时跟着的人要顾着小四儿，又要分头去追，被分成几拨逃走的惯犯甩开了。司徒蛮和楚沛然的人马都被兄弟俩惊动了。可再快找回来，糕糕都还是差点就被银货两讫了。好在她不反抗，倒是没受什么皮肉之苦。 “你俩知道错了就好。自己出去反省！” 3367.归来 哥俩一起出去，找了个犄角旮旯的地方面壁思过。 小四儿浑然不觉他们是出去干嘛的，还在比划着给两个侄儿讲，“大鱼，我这么，大的。” 一筒和二筒盯着她看，也不知道到底听懂了没有。 糕糕拉拉明净的衣袖，“夫人，当时集市上很挤，差点发生踩踏。一一哥和无衣哥和我们被冲散了。那些人才有了可趁之机。” 明净蹲下来，“你在千钧一发之际把小四儿推给了赶来的家将，我很感激。但他们俩没照顾好你们呢，就是失职。不但他们失职，当地的官吏也是失职。做错了事就要受罚！官员已经被撸了，他们也得承担责任。读书的肯定很快就得到消息回来了，你们去分礼物吧。” “哦，好吧。” 哲儿和橙子、银子、司徒震、郭家两叔侄闻说他们从江南返回都跑来了。彤辉、夏青、庄静、念初、阿春、阿阳也很快回来。 糕糕和小四儿把带回来的礼物一一分发。 哲儿四下找两个哥哥哪去了。小四儿指着告诉他，“在那边。” 哲儿傻眼，“他们怎么了？”怎么一回来就被罚站啊？ 小四儿道，“糕姐，丢了。”她方才也不知道大哥、二哥在干嘛，还跑去挨着一起站。他们就说是因为弄丢了糕姐受罚来着，还让她走开去玩。 阿春一听赶紧问糕糕，“怎么回事啊？” “我被拍花子的抱走，差点卖掉了。” 念初、彤辉她们也赶紧围过来，“那他俩就活该了。糕糕，你没受什么罪吧？” “还好。” 哲儿挠头，“怎么都没挨娘打？”不是他幸灾乐祸想看哥哥们挨打，但今天有点反常啊。 彤辉也道：“是啊，感觉姑姑都没什么心思收拾他们。”说着看向念初，“是不是前线有什么紧急军情？” 念初摊手，“小七哥信里从来不会谈及军情。既然义母没心思多理会，咱们来安排吧。我先进去把一筒、二筒抱出来。” 景飒得到消息过来的时候彤辉和念初两人张罗着准备接风宴。阿春、阿阳帮忙照顾一筒、二筒，橙子几个在听小四儿和糕糕讲述去江南的经历。尤其是糕糕被拐卖的经历。 糕糕当时倒是一点都不怕，笃定很快就会被救，能吃能睡的。拍花子的还说她乖，好带呢。到后来过了一夜才开始有点小怕，但想着早早晚晚应该能得救才是，早饭还是吃得下去的。 景飒听得有些恼，“司徒蛮在干什么啊，孩子托付给他差点弄丢。太不靠谱了！” 司徒震对着糕糕道：“糕糕，对不住。” 糕糕挥挥手，“没事儿。司徒大将军安排了人照顾我们的。只是当时情况太突然，也太混乱。” 景飒见状只好闭嘴。 接风宴席上，景飒对明净道：“怎么感觉你有些心不在焉的？”盼了那么久的孩子们终于回来了，还出了那么大的事。怎么感觉闺女的注意力都没放在这上头？ 明净笑笑，“娘，你想多了。不过是锻炼一下年轻人，我趁机偷个懒。” 3368.大捷 景飒犹自不信，她闺女这样分明是有事。她转头问封璟，“你知不知道什么事？” 封璟道：“前线这两日有大战，等消息呢。” “哦。”原来如此。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穿着军装的康耀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直奔明净而来，“七婶，大捷——，我们收复了三座被西陵占领的城池！” 明净豁的一下站起来，“太好了！” 景飒也道：“是啊，总算有一线有大捷的消息传来。”她话音未落就听明净问道：“太后呢？” “在西北大营。我回来的时候七叔正和太后以及众将庆功呢。小七哥带着十万人马追出去了！” 不但景飒，很多人都被这个消息吓着了。秦卿头一个反应过来，“凌大嫂，怎么回事？” 明净坐下来看看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的众人，“大将军和太好达成了和谈，两军装作继续作战，但精锐绕到前线，合击西陵！一举夺回了三座被占去多年的城池。” 秦卿大喜过望，“他们把我骗得好惨啊！”她还去割袍断义了来着。 明净道：“是后来的事儿。” 正说着，小敏进来道:“夫人，二位王爷到大门口了。” 几个小娃娃的接风宴原本没惊动西平王和萧从嘉，只有橙子和银子哥俩过来。如今大捷的消息传来，他们却是坐不住了。 明净道：“一一、无衣，你们随我出迎。还有想出去的，都一道。传令下去，今夜全城取消宵禁，让大家尽情狂欢。” 这会儿都激动着呢，西北上一次收复失地还是郭帅上年轻的时候了。一时众人都跟着明净迎了出去。 西平王和萧从嘉已经走到二门了，同他们一起的还有在衙门加班等候消息的韩彦、郭子安等人。女眷里乌雅、叶氏、萧瑾儿、灵犀、司徒姝也都来了。只是有些人和景飒一样还显得有点懵。 念初和彤辉没跟着出来，两人去了厨房喊加菜。厨房里现成能做的都做出来。 “少夫人，表小姐，听说前线大捷了？” “大捷、大捷，收回了三座城池呢。” 厨子们立即也来劲儿了，甩开膀子就继续忙活上了。一时，连桂嫂田里能吃的菜都被摘了来。 这会儿容亲王府、大将军府、帅府都安排了人上街敲锣打鼓宣传喜讯。街上民众的狂欢也开始了。 明净看到有焰火升空，笑着对一一道:“你们今儿回来呢，就叫赶得早不如赶得巧。” 一一和无衣都是一脸的惊喜，差点他们就赶不上了啊！ 入席以后，念初送过来一双象牙筷箸并一壶素酒摆在郭子安面前。郭子安笑道:“有劳了！今天这样的喜事儿我破点忌讳，我们郭家的列祖列宗应该也不会怪罪才是。” 一筒、二筒原本在里头睡觉，也被这场热闹吵醒了。念初抱着他们道：“哭什么？爷爷和爹爹打大胜仗了。” 司徒姝忍不住问道：“王爷，太后和凌大将军联手打赢了这一仗。那江南那那边是还在打么？” 3369.狂欢 萧从嘉道:“这事儿司徒大将军和孙琮都是知情的。” 司徒姝松口气，“那就好！”既然双方主帅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那就是打来打去也是做给人看的了。 这会儿众人觥筹交错，却是没有给她再发问的机会了。小娃娃那桌，梦梦一本正经的问一一，“那太后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啊？” 一一道：“人不能简单的用好人和坏人来区分。在抗击西陵这样的大是大非面前，只要她抗敌，她就是好样的。至于她和我们家的私仇，那都是次之的事了。” 哲儿也嘟囔道：“那我们以后还要不要继续恨她啊？” 一一想了一下，“于公，这个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橙子眼珠子转了转，“那什么才是永远的？” “利益。也就是说将来太后还是可能对西北动刀兵的。但至少此时，她和我们利益一致。” 梦梦点着小脑袋道:“也就是说大是大非前面，太后不是坏人。她毕竟是孟参将的姐姐呢！” 秦卿往这个方向看了看，听到这个对话她有些明白合作的基础了。她去见孟思彤的时候，说她在西北的名声坏得不行，她这是挽回呢。而且收回了三座城池，虽然她不能直接得到，但她肯定不会平白出兵就是了。朝廷和西北接壤的地界，还有西北从朝廷麾下蚕食过来的两个州府。这次她肯定也能收回了，具体就看她和凌荆山是怎么谈的条件。总的来说，她这一趟出兵还是达到了目的的。而且还避免了沦为西陵帮凶的境况。 西平王心头颇有些复杂，以后他就不好再组织人手编戏目明嘲暗讽孟氏了。他看向明净，“她会来边城么？” “不清楚，不过英烈山应该会去一趟。到时候郭大哥安排吧。”明净觉着孟思彤应该不会以太后的身份来边城，她压根不会承认如今边城的政府架构。容忍它存在，不过是因为力有未逮无法将西北整个拿下罢了。 郭子安点点头，“我也觉着她应该会去给我们家老爷子上一炷香。要没有这场大捷，她恐怕还真不好意思去。” 萧瑾儿道:“这位太后娘娘也是活出了自己精彩的女人啊！” 景飒颔首，“这个真得承认。” 散席之后，众人上城楼去看城内民众狂欢的景象。哲儿蹦蹦跳跳的来问明净，“娘，真的要换一百万个铜板见人就发啊？” “是啊，让百姓都沾沾喜气嘛。凑够了么？”一百万个铜板，一千两银子，对于明净不算什么。不但她，如今就连哲儿的私库拿出这个钱都不吃力。这银子容亲王府和西平王府、公主府、帅府、两大将军府各出一份。一人发六个，那边城十几万人口都能领到。 无衣道：“没有，大银号也没有这么多铜板。不过可以先发着。已经告诉人可以拿九百六十个铜板来换一两银子，陆陆续续已经有人来换了。”一两银子原本可以换一千个铜板，如今只换九百六十个，肯定有不少民众拿铜板来换的。 3370.红包 发钱这个事儿就是五个府的孩子们在负责。一一、橙子、萧澈、郭呈祥、司徒震负责统筹调派，剩下的无衣等人跑腿。如今就是在先忙换钱的事。要不是铜板太难凑了，其实原本可以多发一点的。如今就只取个六六大顺之意了，相当于后世的微信红包。六个差不多就是六块钱的购买能力，主要就是让大家凑个热闹。 让民众用九百六十个铜板来换一两银子是一一想出来的，相当省事儿。就连小四儿都领到了一个任务：数钱！六个铜板她还是会数的。她和郭昭、银子、糕糕、郭励负责数出六个铜板，然后用红绳串起来。再然后阿春、阿阳、肖家哥俩，思思、梦梦等人负责绑上结。这会儿一个个的都相当的有责任感的在进行流水线操作。 就连一筒、二筒也坐在一堆铜钱旁边凑热闹。他们还不会爬，只能乖乖看着。铜板弄来，都用沸水泡过，洗去上头的油脂再擦干，有一些还只冒热气。 一一探头看了一眼，下头排队领钱的人多起来了。大家也都来沾喜气的，倒不是为了几个铜板。他看看已经数好、串好的便道：“我们先开始发着吧。无衣，注意让人疏散人群，不要出现踩踏。” 无衣点头，“知道了。” 一一又对小四儿等人道：“你们动作再快着点，不过注意不要忙中出错。要是累了就换小丫鬟们上。” 就分作了五路开始发钱，一一、橙子、萧澈、郭呈祥、司徒震分别是一路。个子不够的高脚椅来凑。司徒震旁边就有两个姐姐和萧瑾儿看着，橙子旁边也有叶氏和景飒。萧澈身边是他两个丫鬟，郭呈祥身边是破例出来的万氏和萧氏，一一身边是彤辉和念初，如此也不会出现手忙脚乱的情况。 领到铜板的百姓道一声谢，就按照无衣让人用红绳隔出来的线路四散开去，分流做得还是相当成功的。最先打退堂鼓的是一筒和二筒，他俩到了点就开始哈欠连连。念初赶紧让乳母抱到城楼的屋子里去堵着耳朵哄睡着了。然后是小四儿等小娃娃。她们空出来的位置也没用上小丫鬟，是女学和府学赶来的学子们顶上了。 她们也没有掩去太后和朝廷兵马的作用。所以下头民众也都知道是西北和朝廷联手打跑了西陵人，还收回了三座被占去的城池，把前线往外推移了。大家对太后的评价也颇有些触底反弹，议论纷纷。就是梦梦说的‘太后娘娘毕竟是孟参将的姐姐啊！’可以说孟思彤在西北的名声一下子就洗|白了。 西平王也有些撑不住了，他如今非常的注重养生都是早起早熟的。而且瑶瑶还小，没敢抱来凑热闹。所以，他和乌雅就是最先离开的。他们还顺带把一筒、二筒、小四儿等小娃娃也送回家去。彻夜狂欢可不适合老的、小的。乌雅年轻精力好，就由她安排。 主干道上这会儿百姓还在自发的载歌载舞，他们的马车经过都得让人让路。 3371.懿旨 翌日一早，明净还在睡懒觉，彤辉急匆匆进来了。 “小敏、赶紧的叫姑姑起床。外头传了消息：太后懿旨就要到了。我已经告诉瑞爷爷准备接旨的事宜了。” 小敏点头，“好的，表小姐，奴婢知道了。” 既然如今和太后是联盟，这旨意肯定不能不接。小敏拧了冷毛巾放到明净脸上，明净嗷的叫了一声就坐了起来，“干什么？” “夫人，起床气什么的都先收着。太后懿旨马上到了，咱先穿衣起床，然后洗漱。” 小敏说完留出了时间给明净反应，她略坐了坐掀被起床先去放水。等她收拾停当又略垫了垫肚子出来，一一等人也都起了。昨夜全城大狂欢，大家都睡得挺晚。今早去衙门的时辰推迟了，上学的更是索性放假半天。所以之前整座府邸都是静悄悄的。彤辉要不是傅娘子找她一起整理女学的资料，这会儿也没过来。不过这会儿除了小四儿和一筒、二筒，府里大小人等也全都起来了。 明净披挂上了全套的礼服，是属于郡主的那一套，而不是诰命夫人的。因为旨意指明了是给神光郡主的。就三份，一给给神光郡主，一份给昭仁公主。还有一份给秦卿，小道消息说她当年是孟参将的未婚妻。两人私定了终身，可惜阴差阳错没能成。在在表明了孟思彤完全不承认西平王府和容亲王府。 明净听着紫萝复述的有关秦卿和孟参将的八卦扯扯嘴角，谁这么有才啊？ 紫萝道：“夫人，还有人说梦梦小姐其实就是秦当家和孟参将的女儿。好些人都说难怪梦梦长得那么像孟参将，秦当家又对她那么好呢。” 明净道：“梦梦是赵大哥从京城带回来的，怎么扯得到秦卿身上？她当时还在大沙漠开黑店呢。”这是想扯上这个名头带回京去认祖归宗啊？别说，不知道来龙去脉的人还真可能信。莫名其妙多当了一回娘的秦卿不知道这时候什么感想？就她那个惊世骇俗的性子，真生了孟参将的女儿，怎么可能藏着掖着？ 一一也穿了官服，边走过来边道：“娘，袖子、裤子都短啦，下摆都到小腿了。也就我瘦，还能勉强挤进去。”亏得这礼服当初就比较宽大。 “凑和一下啦，这不都许久没接过旨了。哪还想到给你做大套的官服啊？还能找出来都是青柳能干了。”明净忍笑道。亏得一一才十周岁，还没开始发育。不然真穿不了！ 哲儿看看大哥穿往年旧衣服的滑稽样儿，捂嘴偷笑。还是他和二哥这样的一介平民好啊，穿便服就可以了。 无衣听了八卦问彤辉，“表姐，梦梦真的是孟参将的闺女啊？” “不是啊，她千真万确是你赵师伯的闺女。秦当家的从来没去过京城。” 念初道：“那是我亲妹子！”不会梦梦终归还是要被太后带走吧？那前段时间家里白高兴一场啊。 太后的旨意很简单，就是在军营召见景飒、明净和秦卿，还让他们带上一二子侄。 3372.惊吓 秦卿看梦梦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矢口否认道：“我没生过你，我真的没生过你！我要是你亲娘，我能不敢承认，只是收你为徒么？”昨天思思和梦梦是直接跟着秦卿回来睡的。 梦梦道：“我跟家里人的确是都不太像，尤其是思思。”和双胞胎姐姐不像，可能她们真的不是双胞胎呢。还有娘，更是跟她一点都不像。简直九成九可能不是亲娘啊！她从小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梦梦认真的盯着秦卿看，看她们有没有哪里相像。 秦卿道：“都知道我敢未婚生子，我这还说不清楚了。得，咱们这就走。回头你问你姑姑去！” 明净带的是无衣，景飒没带。她总不可能把橙子或者银子带上吧。她还怕是送羊入虎口呢。那可是给她亲爹后继香火的人。 大家在城门处汇合，无衣也是忍不住一见面就盯着秦卿和梦梦看。 秦卿板着脸，“看，随便看！不收钱的。” 明净看她那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也是忍不住把头转到一边去笑。 景飒道：“没带她去和赵家人道别？” 秦卿道：“道过了，赵大娘和赵大嫂都是一脸的懵逼。她们也盯着我看呢。真是我闺女，我干嘛养在她们家？谁晓得梦梦看到她俩都一脸的懵逼，更加觉得自己不是赵家的孩子了。念初也骑着马赶回家见了一面。” 明净心道：估计赵大娘和赵大嫂让流言吓着了。两人也没有想到这才是真正的离别的开头。孟思彤如果不是打算把梦梦弄回去，干嘛炮制出孟参将和秦卿的往事来？ 她笑着对秦卿道：“这也算是圆了你少女时代的梦吧。名声什么的，反正你也不放在眼底。” 秦卿瞪她一眼，嘟囔道：“也不事先跟我打个招呼。” 梦梦拉着无衣在说话，“无衣哥，你说我爹娘这忽然就不是我爹娘了。哥哥姐姐也不是哥哥姐姐了。可我师傅说她没生过我。”她其实是偏向于相信的。尤其方才娘明确回复她，自己确实不是她生的。 无衣道：“我问过表姐，当时她就在京城。她说你就是师伯的女儿，不是你师傅生的。走，我们问我娘去。” 面对他们的疑问，明净道：“我现在说什么，你也是将信将疑。等以后长大了，你自然就知道了。见到太后，你就能知道你确实和她、和孟家有莫大的关系。”这娘俩还是很像很像的。 索性就坐的一辆马车，无衣搂着因为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从哪儿来备受打击的梦梦轻声安慰。 景飒道：“这事儿弄的，赵荨还不知道吧？”看来封璟真的早早晚晚会被梦梦改口喊‘姐夫’了。 “他应该比谁都先知道。凌大哥肯定知会他了。可这应该是太后出兵的条件之一，他没法儿拦。之前已经告过一次别了，他也不想再回来一次吧。”结果没想到在传言里这闺女彻底和他没关系了。估计绝大部分人都倾向于相信梦梦是秦卿和孟参将的爱情结晶。孟太后是带她回孟家认祖归宗的。 3373.猜测 大马车的角落里，无衣还搂着梦梦在安慰。他忽然想起了一茬事，“当初师爷过世，给你留了一些物件。你以为是跟秦姑姑有关，说不定不是哦。” 梦梦眨眨眼，“那是和孟参将有关？我叫梦梦，和孟谐音。”对啊，从孟参将这里算的话他是郭帅的弟子，那自己‘徒孙女’这个身份更说得过去呢。 两人对视一眼，越说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儿呢。可（彤辉姐）表姐明明说不是这样的。嗯，那会儿彤辉姐（表姐）自己也才十来岁，会不会她搞错了？ 无衣想了想又道:“按时间算的话，你应该是孟参将的遗腹女呢。”他转头看一眼秦卿，秦姑姑会不会六年多前真的去京城见过孟参将？后来听到孟参将平乱阵亡的消息动了胎气，然后找赵师伯给调理的吧。至于谎称梦梦是赵师伯的女儿，就是为了骗过孟太后和孟家人。 她之所以敢大喇喇的让人知道表弟是表叔的儿子，还给他改姓秦，那是因为她知道舅爷爷和舅奶奶没法子从她手里抢走表弟吧。毕竟边城是她的主场，有她父兄的功绩和秦家即将绝后的现实，跟她抢孩子要得罪边城很多老将。可太后却可能不择手段。如今不就应验了么！秦姑姑的父兄为抗击西陵阵亡，她为了顾全大局，也只能把梦梦交还给太后了。好在她如今又有了小政表弟。只是梦梦和小政却要从此姐弟分离、天各一方了。 三个大人其实能听到她们的窃窃私语，都觉得现在的孩子忒能脑补啊。而且补得还有模有样的。秦卿一脸的无语，把脸转开去眼不见心不烦。 无衣对怀里的梦梦道：“你靠着我睡一下吧。这么慢慢走，要走三四个时辰，路上还要打尖。下车的时候我喊你。” “嗯。”梦梦这会儿对无衣那是全身心的依赖，听话的靠到他身上闭上眼。她这会儿心头太乱了，一下子她整个的世界都变天了。 明净和景飒也有些无言以对，最后索性不管了。由得两个小的去猜，无衣能安抚好梦梦也是好事儿。 *********************************************** 时间往前拨一点，拨回到康耀从营地出发回来报信的时候。西北大营里这会儿也是欢腾一片，好多年没有打过这么畅快的大胜仗了。之前总是处处掣肘，缺钱、少武器、少战马、要防着腹背受敌......总算是打了这么一场扬眉吐气、天时地利人和的大仗。西陵那边是万万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和朝廷讨逆的人马联手作战。这是真正的攻其不备！ 全军上下欢欣鼓舞，这是洗刷耻辱的一仗啊！郭凌和郭子钺叔侄、吴思泉、祝世豪、凌骁等大将，甚至孟思彤带来的诸多将领也是振奋不已。两方人马开坛畅饮，至少此时此刻他们是友军。曾经生死与共，此时坐下来一同庆功。 不少人来向凌荆山和孟思彤敬酒。一开始还是各人的手下敬各人。渐渐的，西北大营军中曾见过孟参将的老人儿，喝了几碗之后便有人毛着胆子来敬太后。 3374.庆功 “孟、孟太后，末将敬您！您是女人里的这个！不愧是孟参将的姐姐。”来人竖了个大拇指。军中都知道，这位孟太后可是和凌大将军一起共同指挥了这一仗。 孟思彤觉得来人眼熟，很给面子也拿起碗和他碰了一下，一口饮尽。 “呜呜，要是孟参将还活着就好了！”来人看着孟思彤的脸忍不住呜咽了两声。孟思彤脸上的笑顿时就有点僵。 吴思泉朝她看过来，“太后，如今西北大营有女兵了。”他和孟思彤是老相识了，自然不会怕她。听到那偏将当面咒她，她还发作不得，不由想笑。 “我看到了，万分之一吧。不过，好歹是可以名正言顺的待在军中效力了。”孟思彤道。吴思泉的话她知道是什么意思。问她要不要表露身份，让众人干脆知道当年的孟参将是女扮男装。不过，京城和西北不同，接受不了女兵制度。而她当初犯下的是欺君之罪，很容易被人拿出来做文章。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如今在西北是没人会那么骂她了。 看到她的酒碗空了，旁边有个穿童子军服饰的小兵过来给她斟酒。结果凑近看到她的脸，顿时吓了一跳，酒倒满了还在倒。 林五赶紧把酒坛一抬，“你做什么？” 在场很多将来都把倒酒的小兵认出来了。凌荆山道：“清辉，你怎么在这儿？” 林五发现她不是普通小兵，背景还相当硬便没再继续开口呵斥了。 清辉收回心神，抱着酒坛道：“姑父，我想来看看孟参将长什么样。”虽然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她打仗的那些事迹还是很带感的。于是她想法子找了门路过来客串勤务兵。她身上带着郭帅和凌大将军两重背景，这点小事自然不难办到。可谁知道凑近一看，太后居然这么像梦梦。就是一个大号一个小号的区别而已。 孟思彤抬头看向清辉，“你就是郭帅晚年很喜欢的那个小女孩儿？” “回太后的话，晚辈是曾在郭帅身边听过数年教诲。” 孟思彤露出些笑意来，“那你确实是我的晚辈。对了，听说郭笑也在军中？”她看向郭子钺叔侄问道。 郭子钺道：“哦，她跟着小七追敌去了。急着立功受赏好升职呢！” 郭凌道：“倒不是单为了这个，也是为了替女兵正名。主动去了十好几个女兵呢。也不知道凌婶婶是怎么调教的，一个个这么悍勇。” 清辉又给吴思泉添了酒，“就是因为你们总瞧不起我们啊，当我们是摆设。谁说女子不如男啊？是不是，太后？” 孟思彤点头，“嗯，说得不错。你以后也莫要辜负了郭帅的教导。” 清辉点点头，“嗯。” 凌荆山道：“说到这里，我想起你和郭笑给我捣鼓出来的兵书。根本就是《郭帅语录》嘛。” 清辉振振有词的道：“我们还小，哪里知道该怎么写？里头都是郭帅的军事思想，原话。我们写出来就要靠姑父你们来提炼了。这事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3375.恍惚 凌荆山静默了一下，然后道：“功劳苦劳都有。我看过就仿佛又见到郭帅的音容笑貌一般。”说着看向孟思彤，“太后，挑个日子，一起去英烈山祭拜郭帅和其他英烈吧。” 孟思彤点点头。今晚她其实有那么一点恍惚。这样的大战，这样的庆功场景，还有在场这些百战之余幸存下来的同袍，让她恍然觉得过去的二十来年似乎她都没有离开过这个战场一般。如果能早一些有女兵制度，那当年她大概就不必被迫离开军营进到皇宫，脱下战袍换宫装。不必去跟那些女人争宠，不必受人陷害一次又一次的落胎，也不至于养成如今偏激的心性。 如今她权倾半壁江山，掌着偌大的权势，还有众多的花样美男可供翻牌子。可如果能一直留在这里，把中间那段苦难抹去，是不是会更幸福？ 祝世豪道：“对，大家一起去祭拜郭帅。向老爷子禀告这一仗的成果。”他的眼光在在场几人尤其是凌荆山和孟思彤身上扫了扫，略觉得有些古怪。不但凌大将军跟太后一起联手指挥很是默契，就连吴思泉这家伙好像跟太后都比较熟络的样子。他当年还只是小兵，没跟孟参将直接有什么接触。这二十来年也是因为勇武过人屡建战功才升得很快。 夜深了，庆功宴散了。孟思彤负手站在营帐外看着月亮。她的心绪依然复杂，肯定是睡不着的。索性让林五等人都站远些，自己静一静。方才喝到后面，吴思泉等人都喝高了，齐声唱起了《无衣》。尤其吴思泉还大着舌头喊了她一声‘孟兄弟’，估计也是喝糊涂了。 与此同时，清辉端了一碗醒酒汤进中军大帐，“姑父，喝点醒酒汤！” 凌荆山接过来道：“你也真是胆肥。真当太后好性子，任由人看的啊？她要不是看郭帅面子不跟你计较，今儿让人收拾了你，我都不好说什么。” “不会的啦，两军才合力建功。她要是动我那就是打姑父和姑姑的脸了。主要我不该失态！不过，她跟梦梦什么关系啊？当年郭帅也留了东西给梦梦的。”清辉一脸疑惑的道。 “回头你直接问你姑姑吧。我说你也不去关心关心乌尔登追敌回来没有？还有巴梅尔也在军中，你倒是去走动走动问候一声啊。” “没出门子的姑娘家是很矜贵的。而且我之前就去问候过巴梅尔婶婶了。她虽然亲自上阵了，但是没有受伤。至于乌尔登，他们要是回来了，那全营就都知道了。哪需要我去营门口张望啊？”这一次乌勒族可谓特别的卖力气。 凌荆山嗤笑一声，“我看你打扫战场捡漏的时候可完全没觉得自己是个矜贵的姑娘家啊。” “战场上无分男女。可这儿女亲事该端着还得端着点。我姑父是凌大将军，姑姑是大将军夫人、神光郡主。又不是我上赶着他们家。姑父您不告诉我就算了。那您早些安置，我回去睡觉了。” 3376.迎接 凌荆山的亲兵头目安排了人送清辉回去。这军营里人那么多也是很复杂的，尤其如今还添了朝廷的人马。这么晚了肯定不能让小姑娘独自穿过大营回去。说起来清辉也是大家伙看着从奶娃娃长到如今，不能不上心。 清辉没想到第二天下午就见着姑姑了，明明小七哥他们都还没回来呢。而且，梦梦也来了！ 她奉命到营门口迎候，见到马车忙带着几个女兵迎了上来。 “叔祖母、姑姑、秦姑姑，这边走！” 明净看她眼光不断往后头被无衣牵着的梦梦看就道：“让别人给我们带路就好。你们姊妹也许久不见了，去和无衣、梦梦说话吧。” 清辉答应一声就缩到后头去了。 “无衣，你从江南回来啦。梦梦，听说你最近也出了远门？” 无衣道：“表姐，我们从江南给你带了丝绸。大表姐拿去给你做衣服了。” “哦，多谢啊。我攒了十二两银子，回头你帮我捎回去，让我姐保管着。” 无衣挑眉，“你到军营才多久啊，就攒了十二两银子了？” “我打扫战场不怕脏、不怕累啊。而且那些叔叔、哥哥们指缝里也会故意漏点给我捡。可惜这活儿是轮着来的。梦梦，你怎么都不说话？” 梦梦蔫蔫的道:“清辉姐——” 清辉把人带去中军大帐安置。这会儿凌荆山不在，他们直接进了后帐。稍事梳洗之后就要去拜年太后。景飒自己一间屋，明净直接进凌荆山住的那间。无衣和梦梦一屋。秦卿忍不住，她已经先行过去了。 梦梦拉着无衣道:“我不想去，我想回家。”哪怕她不是赵家的孩子，可这么多年她都当那里是家啊。家里人都待她极好的。 无衣叹口气，“太后召见，由不得咱们不去的。”他接过丫鬟手里的毛巾仔细帮梦梦擦脸。 清辉道：“我陪你们一起去。” 无衣犹豫了一下道：“表姐，你见过太后么？” “我昨晚特地去见了。” 梦梦道：“她长什么样？” 清辉抿抿嘴，“跟你一个样，把我都吓着了。怎么回事啊？” 无衣道:“据说太后是梦梦的亲姑姑。” 清辉眼瞪大，“梦梦你是.......孟参将的女儿啊？”她其实有些猜着了，只不过确认了还是很惊讶。这两小只不知道孟参将就是孟太后，她还是别多嘴了。不过，梦梦怎么会是孟太后的女儿呢？难道是姑姑当年逃出京城时偷走的？ “我也不知道。”梦梦一脸苦恼的道。 “你肯定是孟家的孩子。绝对错不了！你见了太后就知道了。” 无衣道：“表姐，你都不问问梦梦她娘是谁啊？” “是谁？” “据说是秦姑姑。” 清辉一脸的惊悚，这个八卦好强大！ 明净的声音传来，“你们收拾好没有？” 孟思彤自然是急着见女儿的，所以很快就派人来传召了。明净走进来，亲手给梦梦重新扎了辫子，摸摸她的头道：“走吧。” 看梦梦还有点蔫，她弯腰把人抱起往外走。 3377.交还 明净抱着梦梦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我也不想去！”赵大哥真讨厌！他自己不来，让她把梦梦给孟思彤送去。她也难受啊！ 后头跟着的清辉和无衣对视一眼，心头也不是滋味。梦梦小小年纪，自己心头乱糟糟的可能还没想到以后怎么样。可他们都想到了梦梦以后怕是就不会留在边城了。无衣心头还想着不知道秦姑姑提前去交涉有没有用？毕竟梦梦只是小姑娘又不是男孩子，也继承不了孟家的香火。没准这么一交涉，太后就只是看看梦梦就满足了，不会把她带走。 景飒叹口气，“那又能怎样？扣着人不给么？办不到的，走吧。” 明净只能抱着梦梦继续往前走，有点慢。但再慢也是会到的，而且一身戎装的孟思彤直接就大步从营帐里头出来了。到了近前，她颇有些激动的喊道：“梦梦——” 梦梦在明净怀里转头，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和她酷似的人。她传说中的，亲姑姑！ 孟思彤直接朝明净伸出双手。明净瘪瘪嘴，心不甘情不愿的把人递给了她。 梦梦张开小嘴，看着孟思彤道：“姑姑？” 孟思彤应了一声，然后伸手抱紧她。这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很弱，她自己早产了身子也虚。所以一直也没怎么顾上抱她。而且她刚出月子，老虔婆就死了，她又赶回京城去主持大局。再然后这孩子就被赵荨和封明净带回了边城。所以，这差不多是当娘的头回正儿八经的抱住自己来之不易的闺女。 明净道：“太后娘娘姑侄团聚，我们就不打扰了。”反正也是相看两相厌。 孟思彤抱着梦梦道：“这些年多谢你善待梦梦。”哪怕当初就是这个女人偷走了她的孩子，这声谢还要道的。 明净道：“大人的事归大人的事。我又不是那等狠心毒性对孩子都能下得去手的人。” 孟思彤面上有些讪讪地，这是明晃晃的讽刺她对产妇和新生儿下毒手。可此时她还真是发作不得。 这一次的军事行动，明净在粮草调拨上非常大气。但见了面还是忍不住要讽刺几句。这些仇怨都是根深蒂固的，抹不掉。这一次她都不敢带一一或者哲儿来。不然看到孟思彤勾起仇恨，她很难做到大局为重。 “总之，多谢你把梦梦给送来。” 明净没再回应，只低头看了看梦梦。梦梦扭头看着她，仿佛醒过神来一般，“姑姑，你不带我回去了么？”她只是想来看看，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孟参将的女儿而已。可没想跟着太后走啊。 明净摸摸她的头，“太后娘娘要带你回京。无论是你爹还是我，都留不了你。往后，你就跟着太后好好过日子。我们这些人，你记得也好，忘记也罢。一定要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太后，臣妇告退——” 明净说完转身就走，她的眼眶都有些红了。 梦梦在孟思彤怀里哭着挣扎，“姑姑，我要回家！你别不要我——” 孟思彤抱稳她，转头看向秦卿，“要不，你也携子跟我回京去？” 3378.惊喜 秦卿道：“谢太后美意，我生于斯、长于斯，也会老于斯、死于斯。” 梦梦朝秦卿伸出双手，“师傅——”或者，应该改口喊娘了。 秦卿看看梦梦，“梦梦，师傅照顾不了你了。你要学着照顾好自己，乖乖听你姑姑的话。以后有机会，师傅带你师弟去看你。” 明净转身一走，景飒和清辉、无衣也跟着走了。还没回到中军大帐就看到凌荆山找了来，他见明净沉着脸便道；“岳母、明净，有个惊喜给你们！” 他身子往旁边一让，露出后头大步走来的明皓。明皓也是一身戎装，这一次的行动他也率西域联军参与了，顺便就回来探个亲。 “娘、姐姐，我回来了！” 景飒看到儿子还是很惊喜的，嘴里却道：“单只你回来有什么用啊？你肚子里又没揣着我孙子。” 清辉和无衣已经一左一右吊在了明皓胳膊上，他闻言颇有些哭笑不得，“娘，玛依娜这会儿哪能骑马啊？这也是为了您孙子好啊。” 景飒道：“你走的时候把我捎上。我要去看我儿媳妇和孙子孙女。” 明皓道：“娘，我们是行军，怎么带上你啊？而且这一次这么多人，很难完全遮掩行迹的。西陵刚吃了这么大一亏，搞不好半道就要动手。” “那你们来的时候怎么来的？” “我把人化整为零，分散来的。大沙漠那么大，黄沙漫天。走过一会儿，那脚印就没了。这才瞒过了西陵人。可我们参战了啊，回去的一路不会再那么顺利的。对了，明宝和他媳妇也回来了。我叫他们来拜见长辈。” 凌荆山道:“岳母，先回帐篷里去吧。” 进去坐定不久，明宝果然带着媳妇来了。看那隆准高鼻，美目顾盼生辉，一看就是西域人。不过，明皓都二十二了。明元、明宝更是二十三了。常驻西域，肯定就近解决个人问题啊。怕家里不同意娶西域女人，先斩后奏也是有的。那边可不兴什么奔则为妾，聘则为妻。只有合则聚，不合则散。再说还有明皓和玛依娜主婚，在当地人眼底再合礼法不过了。 “迪力罕见过婶子、阿姐、姐夫。” 景飒脸上笑着，手从背后朝明净伸过来。她没带见面礼，这一路赶路也不便带什么饰物，腕上的手镯都撸了。仅有的几样装饰都是心头好。 明净看着她的手，我自己那份都没带呢。这会儿上哪给你找去？她左右看看，凌荆山大帐满是阳刚气，也没什么适合给未来弟媳妇做见面礼的。而且，也没有拿姐夫的东西送弟媳妇的道理。于是笑道：“迪力罕，我和母亲来得匆忙。这见面礼等你跟我们回了边城再补上。” 景飒把手缩了回去，清辉和无衣低头忍笑。 迪力罕耿直的点头，“好！” 明宝道：“你好歹客气客气啊！” “啊？” 这回众人没忍住，真笑了。 景飒笑过又问道：“明宝娶媳妇儿，那明元呢？” 明皓道：“明元媳妇是半个汉人，这回他留守。” 3379.回返 众人散了各自安置，凌荆山对明净道：“我和太后要一起去祭拜郭帅。” 明净道：“郭大哥那里已经在安排了。这就走么？” “嗯，这就走。然后她直接带人回京。军中从来不讲究什么黄道吉日，明儿一早就出发。下午上山祭拜。” 明净挑眉，“她带多少人？就不怕咱们在英烈山设伏把她拿下？” “大军自然不可能带去，就在官道上候着。她随身顶多带二百亲兵。但刚刚才联手御敌，甚至后续的扫尾都还没做完呢。哪有对盟友下手的道理？传出去了，谁还敢跟西北联手？他年论史，史书上该如何记载我凌荆山？” 明净道：“嗯，她肯定也很了解你。知道你绝不会这种时候下毒手。”还有十几万朝廷大军在官道上候着，也不会没有准备。就是先把人软禁起来，也会引起轩然大波的。 秦卿一直没有回来，就留在了那边安抚梦梦。明净心头想着：这也算是一家三口团圆了？ 翌日返程，秦卿和梦梦坐马车，孟思彤骑着马在外头。第二辆马车才是明净的，坐着景飒、明净和无衣。清辉骑马跟着明皓在车外，凌荆山也在。后头才是约莫四百人的三方人马。分别是太后亲兵二百人，明皓的亲兵一百人。然后凌荆山的亲兵一百人。而朝廷参战的人马则缓一步，郭凌和郭子钺也分别率领自己所部兵马回返驻地，同时担当提防朝廷人马的任务。毕竟朝廷有十数万人马，万一去把边城包围了也是大事儿。这次祭拜他们叔侄就不参与了，郭笑也追敌未回。郭家有郭子安全权代表。 梦梦从车窗探出头去，扬声喊道：“无衣哥——” 秦卿从身后抱住她，省得她摔出去了。 无衣闻声也从车窗探出身子挥手，“梦梦——” 明净也伸出手抓住他的后颈衣服，“小心吃灰，回头到了英烈山再和梦梦说话吧。” 已经传消息回去了，郭子安肯定会把方方面面包括两路大军的粮草等都安排好。这一次凌荆山和孟思彤联手收复了三座城池，相应的也要把之前陆续蚕食的地盘还给朝廷。这一次郭家叔侄也是带兵换防，善始善终。 这一次去英烈山的全是军方的人，或者是景飒这样朝廷承认的皇族。容亲王和西平王都不会去。明净知会了赵家二宝、一一等人也都来英烈山和梦梦告个别。 这四百余人到了山脚处休整，赵家二宝、念初、一一、哲儿、糕糕等人已经在候着了。就连一筒、二筒也来了。他们被赵家二宝绑在身前，背心贴着舅舅的的胸口，正高兴的手舞足蹈呢。念初领着一众弟弟、妹妹上来。 “拜见太后——” 孟思彤道：“都免礼吧。”还伸手摸了摸一筒、二筒，“这就是童小七那臭小子的儿子？” 念初道：“回太后的话，是的。” 梦梦已经下车了，看到念初就跑过来抱住她的腿，“大姐，呜呜，大姐——” 念初抱起她，“不哭不哭啊，回头一筒、二筒该笑话小姨了。” 3380.祭奠 思思也走了过来，“梦梦——”她们两个才是形影不离到如今的，现在要分开了自然比旁人更难受。 孟思彤道：“思思要一起回京吗？跟本宫回去，定不会叫你有半分委屈。”带回去给梦梦做个伴儿也挺好。她可不怕养出小细作来。封明净能以情动人，她用心教养难道没用？ 梦梦看向思思，颇有几分心动。思思摇头，“谢太后美意。臣女以后要做女军医，京城可容不下臣女这个想法。”又小声对梦梦道：“等你大些了，就回来参军。” 梦梦点头，她现在还小，身不由己，得听太后这个姑姑的。可等她大了她一定会回来的。 “你们都等着我。我们一什的人，都要在童子军营重逢。” 郭呈祥和郭昭、郭励还有哲儿、糕糕等人一头，“好！” 念初取出一个木偶娃娃，“这是你最喜欢的，带着做个念想吧。奶和娘都受不住再一次的离别，就没有来。等你大了记得回来看她们。” 梦梦流着泪点头不已。经过这一夜，她已经接受了回京的现实。太后是她亲姑姑，就连姑姑、姑父都没法违抗她的。 这一次祭奠和之前公祭的流程一样的。只是最后是郭子安、凌荆山还有孟思彤一起去到郭帅墓前。孟思彤居中，直接撩起下摆就跪在了郭帅墓前，“郭帅，不肖弟子终于能来看您了！” 郭子安和凌荆山也赶紧跪了下去。郭子安道：“太后节哀，先父在天有灵知道你和荆山戮力同心收复失地，一定会含笑九泉的。他当年一心培养你们这军中双壁，为的不就是这一天么？” 清辉、梦梦、一一、郭呈祥等人都跪在二人身后。哲儿眨巴眨巴眼，这女人怎么也跪下去了？ 祭拜过后，孟思彤抱起梦梦下山。梦梦趴在孟思彤肩膀上使劲儿挥手，“我还会回来的——” 明净不合时宜的想起了灰太狼，差点在坟前笑场，赶紧把头低了下去。 一筒、二筒在舅舅身前看到小姨被人抱走了，咿咿呀呀的叫了起来。 念初道：“别叫了，小姨还会回来的。” 凌荆山和郭子安对视一眼，“我们也下山吧。” 回到大将军府，董濬就来找明净，吧啦吧啦的道：“三座新收回来的城池，要安民、要营建。而且那都是荒凉地儿，也没什么出产的。而给出去的州府，可都是在西北来说物产比较丰饶的。赋税这么一进一出，单从这方面来讲，咱们没占到便宜。” 明净道：“你这么想，总比两线作战的巨大消耗强吧。和朝廷联手我们就避免了这样的消耗，而且还能有一到两年和平发展的时间。而且收复失地这对民族自信心的恢复也大有好处。洛王那里的种子肯定马上就到了，等到处都种上了抗旱、高产的粮食，很多问题就不是问题了。”西北都和朝廷联手御敌了，洛王那里如果不想失去盟友就再不能拖延了。 董濬这才点点头，“也是，再说还有江南的赋税今年起也可以收缴了。” 3381.开吃（1） 孟思彤回到京城之后，放回了郭子衿母子，也放出了吴鋆。这一转眼，又是两年过去了。 明净在家里哀嚎，“我这都三十了，青春都没有了！” 景飒听到了扬声道：“老娘还没感慨呢，你在这儿闹什么？赶紧的，那土豆、玉米到底还有什么新鲜吃法？说好了等一一回来就做的，你还不赶紧的？一会儿你叔姥爷和舅舅也该到了。” 洛王两年前派人送来了一批种子，土豆、玉米、辣椒、西红柿等不一而足。最受重视的自然的高产的土豆和玉米。去年第一茬土豆在试验田被挖出来的时候，萧从嘉、凌荆山、韩彦、封璟、凌浩宇等人都亲自下地去刨了，看到一根藤上吊着十几个拳头大小的土豆，又算了一下亩产，就连一向不太接地气的萧从嘉都笑得不可自抑。当时那地里除了有数的二十多个土豆被西北高层当场煮来分食，其余全部被留做了种子。 今年的产量自然就比去年几何级的提升了。大将军府的试验田里的可以全部吃掉。前几天挖出来的时候明净就顺口说了一句过几天等一一回来了，她亲自下厨给孩子们做新鲜的吃食。她明明说的是孩子们，可这一大早的她娘居然就过来预备等着吃了！ “我没请他们啊。王府那边我只叫了橙子、银子和瑶瑶。” 景飒道：“那谁不想尝尝？是你说的除了蒸煮来充饥还有其他新鲜吃法嘛。今年丰收了，那不大家都想试试么。不到你这里来学，上哪里学去？” 明净道：“一会儿明玉要来的。回头四为客栈也会推出相关菜色。得，既然都要来，那我就让厨子多备一些。反正又不像去年就那么一点，就怕留少了种。小四儿一直都在念叨她就只吃了小半个。”纯是物依稀为贵，今年收了这么多她吃了两回就不惦记了。就连一筒、二筒都说味道一般。 明净说完就进到厨房指挥厨娘开始对土豆削皮切条、切丝，玉米粒剥下来。然后又处理青椒、红椒等。 “夫人，您看这个番茄酱可以么？”主厨拿过一个罐子打开来看。这是明净强两日吩咐做的。 明净蘸了一点来尝，“嗯，可以了。”有点前世的味道，还是很怀念啊！ 今天是一一从童子军回来探亲的日子，无衣他们也正好休沐。所以明净才预备张罗一顿。但听她娘这么一说，估计一会儿凑热闹的人着实不会少。 “娘，一会儿需要人试吃给意见叫我哦。”小四儿在门口笑眯眯道。这两年她变化也蛮大的。还是胖胖哒，但是人家有脖子了，腿也长长了。不再是上半身下半身差不多长短。 “祖母，还有我们。”一筒、二筒如今都跟着姑姑混，立时就从她身后冒了出来。两个都是也圆滚滚的，跟土豆差不多的身形。如今连糕糕都上学去了，家里就他们三姑侄成天伙在一起调皮捣蛋了。再加上银子和郭昭还有瑶瑶也时常过来，也是热闹得很。 3382.开吃（2） 明净道：“这儿烟熏火燎，又是水又是油的，你们上门口接一一去。做好了第一时间送出来给你们吃。小四儿你告诉二哥和大嫂子，来了人就往后院招呼，露天摆条桌。” 小四儿望了望厨娘手里的活计，离能进口好像是还早。只好带着两个侄儿坐了小轿子出去了。 头一个试吃到的自然是来了就一直守在厨房的明玉了。她拿过一根土豆条，学着明净去蘸番茄酱，“嗯，酸酸的，很是开胃。这是点心吧？” 明净点头，“薯条，可以充饥的点心。” “那可不能卖便宜了，大将军府私房点心呢。而且吃了这个，就不太能吃饭菜了，卖便宜了划不来。你看我定多少合适？” 明净略往薯条上洒了点盐，“十个铜板这么一碟。来人赶紧给送出去，这个吃慢了就软了。” 一整锅的薯条，铲了四十来碟，结果外头还传话进来说不够。让赶紧再送出去，番茄酱再多来些。 明净让厨娘继续弄着，和明玉一起出去看。得，文臣武将的妻女、妹子，还有萧家的、凌家的、封家的、郭家妇孺一个不少的全来了。比下帖子邀来的还整齐呢，光是后院就上百人了。 还有人告诉明净，“凌夫人，这东西着实比我们自家弄来好吃呢。我们家那口子还有儿子，我叫他们他们还不好意思过来，说不就是些吃食么。这会儿我又打发下人回去叫了。人家容亲王和西平王还有韩相、封大人、凌大人他们都过来吃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嘛？” “就是，我也跟他们说凌夫人的东西一向大方，尽管来。” 明净道:“喜欢吃就好，管够、管饱。不过今天的新鲜吃食还多，也别光顾着吃这个。” 正说着，里头裹面粉炸的翅尖、翅中等也送了出来。用上餐前冷盘的格子装着，相当于小吃套餐一般。这回送了六十份，保证每张条桌有一份。一会儿薯条也加送了四十份出来。二十份给后院，还有二十份给前院。怕放软了不好吃，还赶着马车往前院送的。 明净看一筒、二筒抓着薯条蘸番茄酱吃得不亦乐乎的便问道：“这个味道一般么？” 鼻尖上都是番茄酱的二筒道：“不一般，好吃。” 明净笑，“也就吃个新鲜。” 又一会儿玉米馍馍、玉米饼、土豆饼等也送了出来。众人这次都分着吃，尝味道为主。 一一和清辉从外头进来，“娘|姑姑，我回来了。”清辉听一一说要回去吃新鲜的吃食，立即告了个假就一道跑回来了。 明净道：“得，你俩洗了手也坐下尝尝。”又对着殷切望着自己的吴嫂子等人道：“都是家常的做派，我自己瞎捉摸的。感兴趣就让你们家的人去厨房学吧。也正好搭把手，今天人手还有些不足呢。” “好勒。” 一一和清辉坐到条桌后，小四儿立即教他们是用手拿，要蘸酱。 午间大家都不太能吃得下了，但看到青椒土豆丝、双椒玉米，土豆烧牛肉等新菜还是忍不住拿起了筷子。 3383.一家 等到午后送走了客人，明净才得以休息。她把一一叫到跟前问他在童子军营的情况。他是化名去的，只有高层知道身份。 一一捂着肚子道：“还行，跟人打了几架。打出了对头，也打出了伙伴。我如今也被分配去刨坑呢。” 哲儿看着他笑，“大哥，你是不是吃撑了？” “有一点。”一一打个饱嗝。 小四儿也跟着打了一个。人多嘛，吃什么都特别香。 明净摇摇头，让人送山楂丸上来。又派人去问一筒、二筒的情况。说是也多吃了一点，不过好在念初后来没给他们继续吃了，问题不大。 “你们现在那些小矛盾叫什么对头啊？回头上了战场面对西陵人还不是一样可以互为倚靠。”这两年西北和西陵打得真的很凶。好在战线往外推移了，不然明净还真怕边城的新城不保。花了太多银子了！ 自从两年前收回来三座城池，仗比从前就好打些了。有了屏障，又新修了城郭和军事堡垒。至少这两年西平王在温泉庄子过暖冬，再没出过任何差池。 一一道：“我都不敢跟清辉表姐打招呼。今天也是她在营门外等着我，避人耳目。她在西北大营太有名了。” 清辉如今已经是正规军了，方才吃过跟着彤辉回去了，瞧着也有了少女的曲线。乔姐儿去年一举得男，彤辉和韩夕颜各自生了个闺女。大丫也生了个儿子，把柳将军乐得不行。二丫两个月前终于认命的嫁了个她本来不太看得入眼的贩夫走卒。如今夫妻俩一起开小饭馆来着。 王氏的孝期过后，大郎和明堂也回边城了。自请去了刚收回的三座城池做小官吏，以期能减少和明润、明雨等人的差距。大郎是最急的，这一辈的兄弟姊妹他年纪最大。可如今连明元、明宝的官职都升上去了。更不要说早已跨入大员一级的明润、明雨了。在那三座城池为官吏可比在边城辛苦，而且还有危险。当然，做得好升得自然也会快些。 今年初明方也升了水军的偏将。他从军十余年，水军缺将，生长在清溪村自小善水的他是占了地利的。当然，他姓封，这也是个人和。江南那边总要放一个贴心贴肺，绝不会被司徒家拉过去的人才是。 这两年因为跟西陵打得凶，伤亡很大，愈发的需要补足兵源。女兵制度在郭笑、清辉等第一批人良好表现下终于推广开来。如今西北大营已经凑够了一个千人队的女兵了。韩影成了这只千人队的首任千夫长。 她也亮明了身份，军中同袍这才知她是女子从军。这会儿连一向对女兵最反对的祝世豪都不吱声了。那次收回三座城池庆功之后，他软磨硬泡终于从吴思泉嘴里得了句准话，他很崇敬的孟参将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女人！ 一一吃了山楂丸好过些了，“娘，我今天好像看到那个叫包、包什么的，就是凌骁叔家的大儿媳啊。” 明净道：“包钰莹，她如今也跟着出门走动了。” 3384.对比 包钰莹来了，明净自然不会刻意针对。只是比起对其他同袍家的儿媳是要冷淡一些。她肚子倒也争气，头胎就生了个儿子。但时常需要在婆母跟前伺候着，凌骁的妻子卢氏其实并不待见她。未婚先孕，而且是明晃晃的借着她的儿子避战，害得她的儿子上了战场都只能比旁人更加的卖力才能挽回大将军夫人的印象。如此一来，受伤的几率肯定大大增加啊。 所以，之前她儿子看上了她身边的丫鬟，她很大方的就给了，直接提拔做的姨娘。 这事儿要是搁在女兵里唯二已经成亲的郭笑和樊祎身上，明净肯定是要管的。但包钰莹都不是女兵的人了，还一度造成不好的影响，她才懒得过问呢。郭笑在郭帅的三年孝期过后就和考上了进士的康杰成亲了。至于樊祎，她本来就是女兵里年纪最大的。今年都二十二了。 之前因为包钰莹的事，一时没人敢再来触明净的眉头。直到她直接看中了人，暗示了男方的母亲，那家才高高兴兴的请了官媒到大将军府提亲。樊祎家里没人了，她也和彤辉一样直接从大将军府出嫁的。虽然凌荆山没有露面，但有明净也很够分量了。如今她和郭笑都在休三个月的婚假。如果在此期间怀上了就会连着产假、哺乳假一起再休上一年。期间同样可以领军饷。之后还要不要再上战场，就看她们自己的意愿了。 一一道：“虽然过去两年女兵只有受伤没有阵亡的，但她们也着实吃了不少苦头。郭笑姐就不说了，她本来就出身帅府。可樊祎姐如今再见着，抬头挺胸、眼睛亮亮的，待人接物也有底气，可比当初刚到大将军府的时候自信多了。跟包钰莹的状态也大为不同。” 明净笑笑，“自己有一份事业，还有我这样靠得住的娘家长辈，她自然比包钰莹强。”她还以为凌力那小子多喜欢包钰莹呢，结果这才两三年就纳妾了。怕是心底其实也渐有了怨怼之意，可这种事一个巴掌又拍不响。 到了申时，清辉回来了，挽起袖子去厨房学做新点心和新菜色。西陵王纳湛亲自到前线督战，姑父没能回得来。她既然回来饱了口福，自然得尽点孝道。这种事无需姑姑再吩咐的。 一一知道后道：“回头我们多带些土豆、玉米回营中。我给表姐打下手。”至于此时，他就不去厨房了。他得补课！他都从军了，他爹居然还要求他考秀才，之后还得考举人和进士。 给他补课的就是康杰，他目前是西北最年轻的进士。水平是真正过硬的那种，不同于第一批那些在职参加考试的。那些年纪大的，多少还有些人情因素的。如今的考核自然是越来越严苛了。 他听到一一抱怨就道：“七叔当年本来看得见的青云路被那个女人斩断。这事儿哪怕到了他如今的地位，都不能完全释怀。但他又没有时间再考过，可不得指望你们兄弟了。” 3385.做菜 清辉和一一在家休息了三日返回军营。明净给他们玉米、土豆各装了半麻袋。还有辣椒、番茄也是一样。做好的番茄酱带了一大罐。这是带给凌荆山和童小七的。而且到时候那些中高层武将会比他们的妻女还不客气。一个个还都是大肚汉，所以用麻袋装就对了。要是不够下次谁家有人回来休息，还能再带。 那日不请自来的各家明净都是一样送了六斤，吃了不够就自己跟农家买去吧。有销路才能激发农户的种植热情呢，不然她才不费事宣传呢。 一一是以搭便车的名义坐在清辉的马车前一道进的军营。到了凌荆山的中军大帐，姐弟俩就开始操持上了。 一一和勤务兵一道被清辉指挥着削皮、洗、切菜这些杂活。清辉则负责灶台上的事务。这里是给凌荆山开小灶的地方，所以无需顾忌身份。至于清辉的手艺，那是明净试过出师了的。虽然幼时不喜欢上家政课，但一路有明净督促着，清辉如今操持一桌菜还是不在话下了。 晚间凌荆山、童小七、吴思泉、祝世豪、凌骁、肖三等人围坐一桌。一一先端了一竹筐蒸的土豆、玉米出来，“我娘说去年好几位叔叔伯伯连蒸的都没吃到。你们先尝尝，这个才是真正充饥的。” 童小七笑道：“我去年就尝过了，就不跟你们争了。一一，你俩侄子听说这几天早上都在吃土豆泥，端出来我试试。” “大哥哥，在后头呢，别着急。花样还多，叔伯们先尝尝就好。” 凌荆山笑道：“你肩膀上还该再搭张毛巾才是。” 一身童子军服的一一道：“那孩儿就成伙头军了。不过真轮值去伙房打杂我也能干得下来。锅里那土豆丝就是我切的，可细了！”有刀工的人把砍刀换成菜刀也是熟手。 肖三道:“你连泥瓦匠的活儿都能干。” 那日肖三陪凌荆山出巡，路过附近村落。本意是进村想找几个老人问问士兵们出营对百姓是否秋毫无犯。结果大老远看到一一在别人房顶上帮忙翻检瓦，如此可防漏雨。 凌荆山只好不进村了。因为他们爷俩长得忒像，一看到就知道是父子。 一一是因为明净时常给他讲‘人民子弟兵’这类话，所以出营有老百姓说是家中没有男丁向他们求助，还听说是军属便热心的答应了。他还是现跟一什的同袍学的，当时也只是给同袍搭把手。干完活那家的太太端水给他们喝，对他热情得很。还一个劲儿打听他满十五没，家里可有定亲之类的。 他当时都懵了，半晌才道：“我刚满十二，当上童子军不久。”童子军并不是年纪大了就自动转为正式的士兵。还得营中看上了你，把你挑走。不然还得继续在童子军营服役。像清辉这样的，十四岁就转正了。但也有人拖到了十五六七。 那家人也有些傻眼，看这小伙子长得俊、个头又高，没想到居然才刚满十二。 3386.打算 这会儿看一一耳根子红了红，吴思泉笑道:“那家打上你主意了？大将军还是你福气好啊。我的那些个儿子都需要父母发愁，你这是一丁点都不用愁啊。” 众人都看向一一，一阵的笑。 “他们弄错了，以为我有十五六了。”一一说完赶紧端着托盘下去了。 凌骁道：“这才是父子相继呢。大将军也从来不愁。至于你老吴，要不是你父母有先见之明早早儿的给你养了个童养媳，你以为你不用愁啊？” 凌荆山道：“我哪儿不愁啊？我当时找不到合适的媳妇儿，心头也急。这家伙还老我在跟前显摆他几个儿子都不小了。不过一一的婚事那是真不急，文至少考上举人，武嘛当上千夫长再说。怕是得到加冠之后去了。” 吴思泉道：“真的要让他从基层开始啊？没有必要吧，就依着小七这样你带在身边教导不就好了。” “再看吧。”凌荆山的打算让儿子各级岗位都轮一遍。他当年就是如此，这样更能了解中下层士兵、军官的想法。而且只要有战功，升迁起来还是不慢的。小七那是赶着要用他，拔苗助长了些。不然，他为将资历不够的话，三十来岁的年纪要独立执掌西北大营上上下下怕是都很难信服。 朝廷这两年都置身事外，放任西北和西陵的战事愈演愈烈。就连江南那边孙琮都不再招惹司徒蛮和楚沛然了。结果这两人倒是掐上了。朝廷这是明晃晃的养精蓄锐，等着他们两败俱伤呢。他可没打算如孟思彤的意，一旦西北这边战事稳了，他倒是准备先亮亮拳头。不然，越拖对今后夺取朝廷的那半壁江山越不利。他可没打算为人作嫁，更加不愿意被‘飞鸟尽、良弓藏’。 一一又跑了几趟，薯条、玉米馍馍，再然后是青椒土豆丝、青椒玉米、玉米羹、土豆烧排骨等都上了桌。 肖三吃过道：“清辉手艺越来越不错了。乌尔登，你可是有口福啊。” 乌尔登笑道：“都是姑姑教得好。” 祝世豪道：“没错，归根结底还是大将军最有福气。不过我听说这土豆原本烧的是牛肉啊。” 清辉拿着空托盘道：“祝将军，牛肉得适逢其会才有。三日前有是因为七八来日前有一只耕牛摔死了，我姑姑分得了二十斤肉。可那天去的客人着实是不少，就给吃得差不多了。” 耕牛是禁止宰杀的，自然不是想吃就有的。 祝世豪听她唤肖三、吴思泉等人都是喊的叔叔、伯伯，晓得小丫头还记着他当初反对女兵的事。小丫头记着他倒是不怕，但夫人如果也记着当时他凝定招女兵的制度时推三阻四的拖延就不妙了。他可没有凌骁那样的资历！凌骁那可是从死人堆里把大将军扒拉出来，再一路背回来的人。再说凌骁的媳妇不是也后悔了么。而且招收女兵这事儿，事实证明大将军夫人并不是在后方一拍脑袋就做的决定。 3387.父子 大将军对他夫人那可是言听计从。自己怠慢了她，她就算不报复。但如果有什么好事，自己和其他人得竞争的话，就怕她有倾向了。所以他叮嘱妻女在家设法替他转圜，看起来没多大效果啊。还得再想法子才是。 薯条什么的众人吃过倒是不如妇孺那么喜欢，吴思泉嘀咕道：“感觉这薯条不像是给我们大老爷们吃的。” 还有特意蒸出来的土豆泥，也就童小七吃了小半碗。 一一笑道:“都是我娘想出来的吃法。听说如今各府的婶子、伯母也在开发菜式。今日就是都做出来给叔伯和哥哥们尝尝而已。” 不过炒和烧的几道菜倒是大受好评，三下五除二就被吃光了。清辉又被催着再做。众将还打发了各自的勤务兵去跟着学艺。 临走的时候，还有人涎着脸对凌荆山道：“大将军，听说夫人送来的菜那都是麻袋装的。不如我们帮着分担些？” 凌荆山嗤笑一声，“又吃又拿的，真是不客气！多的没有，我们父子三人还有清辉、乌尔登呢。再说了那些菜都是能放的，不用着急吃完。想吃啊，自己跟你媳妇儿要去！” “那、那让军需处多购置一些吧。” “这个倒是可以。” 众人走了，连清辉也跟乌尔登一道告退了。凌荆山看向一一，“回去跟着你堂哥念了三天书。过来，我考考你。” 学问考校完了，凌荆山又道：“以后遇到事多长个心眼。人家村里或者族里还能找不出个男丁帮着翻检瓦啊？” 一一摸摸鼻子，“知道了。我哪想到居然会是这样啊？” 凌荆山忍不住笑了，“回去吧。既然长得高，还被人误会了。童子军营你再待个半年就好。” 回到自己的大通铺宿处，一屋子的小伙伴都围了上来，“封二，听说你跟着那位表小姐去了中军大帐那边啊？” “是啊，我告诉过你们啊，我们有点亲戚关系。正好她也要回营，就捎了我一程。然后到了营里她又叫我帮她做事。” “那你见到凌大将军了没有？” “上菜的时候见到了。”之前有人听说一一和封家的远亲，就问他见过凌大将军没有。他说没见过凌大将军。他从前见的都是他爹嘛。 “那大将军长什么样儿啊？他和你说话没有？” “长得特别高，但是不动手的时候看着还挺斯文的。他考校了我学问，还教导了我。总之就是让我好好干，要学功夫也要多读书。” “大将军果然喜欢文武兼修的兵。我听说他自己就是文武双全，我们这么大的时候他就考上秀才了。” 一一道：“听说那是他给亡母守孝耽搁了三年，不然多半还要提前。” 明净在边城给土豆、玉米等定了个收购价。省得一时炒得太高，回头跌得太狠引发事端。 今日她给小四儿和一筒、二筒做的是炸土豆片，三姑侄吃得喷香的。 “好香哪，赶上了啊！”彤辉抱着闺女糖糖出现在门口，笑吟吟道。 3388.消息 明净拍拍手，“来，到姑奶奶这里来。不过这放了辣子的你可吃不了。我让人得你单弄些。” 糖糖坐在明净腿上，朝着小四儿道：“姨姨，啊啊啊——”这是张开嘴求投喂呢。 小四儿道：“我放了辣椒的。你的就来了。等等哈——” 糖糖见她不给，又去看一筒、二筒，“筒筒——” 一筒、二筒道：“我们也吃的辣的。”辣椒这个新鲜事物是明净巴心巴肝盼了很多年的。她没有主动派人去找，这不是填饱肚子的必需品。但既然洛王顺道给她送了种子，她立即就种上了，然后无辣不欢。三个小的跟着她吃饭，也能略吃些。但糖糖还太小了。 等不辣的来了，彤辉用签字叉来喂给女儿，自己又尝了尝辣的。 “姑姑，这辣椒真是很下饭的。” “那可不。” 彤辉吃了几片土豆片说起了正事，“傅姨的意思让我今年就全面接手女学的事。” 明净点点头，呼出一口气，“她都快五十的人了啊。”自己今年都三十了，傅娘子可不是快五十了。家里还有俩正是调皮捣蛋年纪的儿子。她都恨不得提前送去童子军营了。 “对了，那位可还在藏书楼里抄书呢。就这么一直关着？” 明净道：“关着，不关着放回去替他外甥奔走，其他王子怎么出头啊？”西陵王的储位之争可是这两年的大事。一旦尘埃落定，还怎么搅混水啊？ 想来想她又道：“金觅的妻儿前段时日接来了，我还没顾得上过问。你去过了没？” “去过了。他夫人也是问能不能把女儿送到女学来。思思之前那不是靠着赵师伯在潍城的贡献得到一个特许名额么。有这个先例我就答应了。” 梦梦离开之后，赵荨就没再送思思去秦府上学了。毕竟她就是个添头，而且秦卿也有儿子要照顾。傅娘子和彤辉闻讯，立即就一道登门把秦卿高薪聘来的各科女先生请到女学。而男先生也基本被府学接收了。 秦卿便笑道索性将来把秦政也送道府学。他们秦家本来就是有这个名额的。会请那么多先生单独教学，主要是为了梦梦。她和明净都觉得梦梦和大将军府稍微疏远些为好。可即便如此，梦梦走后几个月凌家众人尤其一一哥仨好糕糕都还有些不习惯。倒是一筒、二筒忘得快，他们如今都只以为从头到尾就思思一个小姨。 正说着，司徒婧自己拿了个白瓷盘进来了。 “七婶，你送去的我没吃够。我自己进来拿了！”她正是害口的时候，很是稀罕明净做的这些小吃食。 明净笑道：“你小心着些。打发个下人来不就是了。”这可也是大腹便便的主了。如今女兵制度已经成型，也不用司徒婧再登门做工作到处寻找兵源了。估摸着第二个千人队要不了多久就会成立。甚至第三个、第四个......正是应了那句‘万事开头难’的话。 司徒婧坐下就拿了叉子美滋滋的吃了起来。吃了摸着肚子道：“七婶，我那位二妹也有好消息了。” 3389.消息（2） 明净正给一筒擦嘴的手一顿，司徒姝怀孕了？ 司徒婧继续道:“她还遮掩着不说，估计王爷都还不知道。” 萧瑾儿成婚后跟着司徒蛮去了江南，所以司徒家在边城的宅子依然是司徒婧在当家。家里的下人总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她能知晓倒也不奇怪。 明净没再说什么，舅舅也不可能断了司徒姝的生育能力。一则她倒也没干过太罪大恶极的事，给她下药缺德了点。而且她过门至今都还是比较老实的。除了有些爱出风头，就连叶氏和两个儿子如今都说不出她别的什么不好来；二则司徒姝也从萧瑾儿那里求了个精通妇产科的老嬷嬷留在身边。 萧瑾儿虽然家道中落，但皇族底气还是在的。司徒蛮图的本就是她身上的皇家气派，自然不吝于把她那些积年的老忠仆也一并救下。司徒姝开口相求，萧瑾儿作为继母也不好拒绝。如此一来，如果对司徒姝的身体动手脚，那是肯定会被发现的。司徒蛮可也不是吃素的啊。再说了，舅母叶氏生银子的时候伤了身体，舅舅还一心期盼能添个闺女呢。不让司徒姝生育，可能也不会是他的本意。 疏不间亲，明净和舅舅关系再好，毕竟司徒姝才是他的枕边人。不得不承认，虽然大将军府和容亲王府还是很亲近，但这两年潜移默化的还是有了些变化。亲戚之间本来就不该牵扯太多利益，可于他们而言却是避不开的。 所以明净也只道：“希望舅舅能得偿所愿吧。” 司徒婧说过就又慢悠悠的散步回去了，明净让已经生了孩子回来当管事妈妈的小捷送她回去。之前一直跟着司徒婧的那个季姨娘的小丫鬟恢复本身名姓萧轻已经从军去了。她如今这个贴身大丫鬟什么都由着司徒婧，有点一根筋，让人不太放心。 彤辉让糖糖和一筒、二筒一块玩儿，又拜托小四儿帮忙看着。 小四儿当长辈很有责任感，立即用小胖手拍拍胸口，“表姐，交给我！” 其实哪真需要她看啊，她一个小孩儿看更小的那也不让人放心啊。旁边还有乳母和丫鬟呢。 彤辉和明净闲聊起来，“姑姑，冬冬快回来了。” 明净一愣，“就五年了？” “他表现好，提前了大半年被放回来。而且，金矿都挖完了啊。如今那里也只剩些收尾的活儿。其他犯人刑期长的就转移到别的地方继续服劳役。管事的做个顺水人情就把他给提前放了。” “那倒也好。听说大丫姐成亲前就把名下的部分产业划给他了。倒也不怕他不能立足。”冬冬这回来也是十六七的儿郎了，有些产业才能自立。总不方便再去柳家住吧，那家庭关系也忒复杂了些。 彤辉点头，“对，新城的铺子给他了。这五年也攒了不少租金，一直存在大银号里的。回头看他自己怎么打算了。他爷奶如今也都不在了。我去年去看他，他心头倒是没什么怨恨。只是也没有要建功立业的雄心。” 3390.惊吓 明净笑笑，“能一辈子平平顺顺、衣食无忧的也没什么不好。”东东要真是雄心勃勃的，她还得担心他是不是潜藏了什么想法呢。不过这孩子的确是小小年纪就被他爹坑惨了，变得消极是真不奇怪。 彤辉想了想，表弟林家还小有家产，再加上那铺子的租金历年都在长。一开始是以租养供，后来就越来越富余。他倒的确是不用为衣食发愁。而且就不说姑姑，就大姑姑和大姑父也能做他的靠山，在西北也没人敢欺负他。倒真是没什么不好的。 “倒也是。我大概受大伯影响了，他如今好急啊。”彤辉没说出口她觉得大伯那次喝醉了，对祖母其实还颇有几分怨怼。说觉得她死的不是时候连累了自己有些过了。但觉得祖母没积德，没给他们兄弟丁点余荫是真的。 大郎年轻的时候贪玩，后来幡然悔悟靠自己的灵活、肯干挽回了和明净的关系。而且遇上了西北草创基业的大好时机。结果王氏偏偏在那个时候两腿一蹬咽气了。他足足回去守了二十七个月的孝。如今比明字辈的都落下了一大截。而且他还不像明堂有功名在身。秀才虽然小了一点，但好歹是个功名。而且他还可以接着往上考呢。但大郎的岁数读书是真有些晚了。 明净笑，“人一生的际遇、得失除了受环境影响，更多就是由自己的性格决定了。其实像伯父一样也不是坏事，难得糊涂嘛。而且他在农事上还是有见地的。” “那也得是赵奶奶那样恬淡的人才成。换了我亲奶奶怕是看到叔公都是尚书了，他才刚因推广新作物有功升了七品的农事官肯定大大的不满。” 明净心道：那她也不想想她自己离公主差得有多远！ 母女俩在这边吃了晚饭才告辞。方丹出差去外地了，不然肯定是要来接的。彤辉就是喜欢温文尔雅的人，和方丹一起生活的这两三年，小日子她还是很满意的。 “姑姑——” 明净转头，看到彤辉抱着女儿去而复返挑眉道：“落东西了？” “不是。明雨叔派人来大将军府请太医。” 明净心头一个咯噔，怕不是三爷爷不太好了。三奶奶去年就过世了，如今只剩下三爷爷一个。就在边城跟着明雨这个大孙子过日子。他的儿子当年出去做生意，半道遇上劫匪死在了劫匪手上。 “你把糖糖放这边，赶紧跟过去看看。到了立即给我个信儿。” 彤辉答应着去了。还好，不是什么大的症候。吃了三副太医开的药就缓过来了。不过也把封璟几兄弟紧张了一下。这可是封家硕果仅存的长辈了。 明净知道没事之后就去看了看桂嫂。桂嫂都六十多了，也是不年轻了。不过也许因为抱上了曾孙，人逢喜事精神爽，精气神倒真是挺不错的。 她见到明净乐呵呵的，“不忙啊，走，跟我一道给你爹娘送菜去。他们那个院子小，人又多。就没地儿自己种菜了。” 3391.交情 桂嫂这几年都自己种菜，吃不过来的都送到明净和景飒的小厨房。她活动得好，身体倒真是挺不错的。楚老太太看到了，又听郑太医说这样好，平日也来帮着捉虫、浇水的。一心想着多活几年好看到无衣娶妻生子。 桂嫂挎了个大篮子装着菜走前头，明净就在后头跟着她走，听她絮絮叨叨的说话。说她想明皓和他儿子了，想她自己的儿孙，又说看到明净如今日子过得好，心头高兴之类的。 明净看她这么有活力，心头也跟着踏实起来，就一路陪她叨叨。要帮她拿菜她也说不用。 “明净，桂嫂——” 身后有人招呼，两人转过头来，却是汪翠花从马车山下来。跟着的是赵大宝没过门的媳妇喜妞。 “姑姑，桂嫂——” 明净和桂嫂笑着应了，喜妞把桂嫂手里的菜篮子接过去拎着。明净道：“你们师徒这是打哪来？” 汪翠花道：“你们家那位小姑奶奶托我帮她瞧瞧礼部那位王侍郎家的小女儿好不好生养。我之前一直没机会，总不能平白无故跑去把人家的脉。今儿那家请了我去看诊，这才得以完成了托付。刚从王家出来。你们这是去公主府上送菜啊？” “是啊，桂嫂说她要走着去，我就陪她一道。要是你没什么事，就跟我们一道去吧。” 汪翠花道：“成啊，我也正惦记御膳的手艺呢，就不跟你客气了。” 当年明净在山上采草药，她娇生惯养长大背不起太多。但又想多挣钱，就采得多。汪翠花也在山上割猪草，看她背得困难常把她的药草放到自己的背篓里。一直走到村口自己家门前了才会给她放回去。这次数多了，明净就很记她的情。这可比隔壁家的堂兄、堂嫂、堂姐之类的对她的帮助大。所以如今汪翠花的日子也是极为好过。她已经是边城首屈一指的女医了，收入自然是可观的。而且那些大户都知道她和明净关系好，没人敢仗势相欺。 明净道:“这个玉洁也真是的，也不怕这样会为难了你。” “反正也是顺道，只要她不对人说也无碍。” 既然偷偷关心人家闺女好不好生养，自然是有想结亲的意思了。毕竟庄宁也是十八岁的人了。两三年前被他舅收拾过也老实上进了不少。如今考了秀才，一直跟在明润身边打杂倒也学了不少东西。只等再考中举人，也是可以授官的了。再说他还是凌大将军的亲外甥，这婚事上凌玉洁自然也只会往官宦之家去考虑。 汪翠花又问道：“你家小四儿和俩孙子呢？” “他们出去逛街了。回来知道了肯定自己就坐马车过去的了。” 果不其然，她们才刚进门，那三姑侄就到了。即便是汪翠花这样很少见到一筒二筒的人也不会误认他们。因为直到如今他俩的衣服上都绣着麻将的纹样作为标识。 俩小子一看到喜妞就喊着舅母跑过去要糖吃。 景飒很是欢迎汪翠花，凡是曾对她闺女好的都是她的贵客。 “翠花和喜妞来了啊，快进来坐。” 3392.消息 封璟下衙回来看到这么多人很是欢喜，还同桂嫂开了几句玩笑，惹得桂嫂瞪了他几眼。 “先生还真是越活越年轻。都是当祖父的人了，倒是比从前更活泼些。” 景飒就拿手戳明净，“看到没，我们都还这么有活力呢。你倒是在家无病呻吟时候自己没青春了。” 她连戳了几下，一旁玩耍的一筒就跑过来挡在明净前头。还握住景飒的手往自己头上戳，示意外曾祖母要戳就戳他好了。 明净和汪翠花一起笑了起来，景飒道：“你倒是个实诚孩子。” 明净道：“说到孩子，娘，舅舅家也要添丁了。不过他自己未必知道呢。” 封璟单手抱着在外头树下挖泥鳅的小四儿进来，“哦，是司徒庶妃？” “是的。” 景飒道：“司徒大将军也是盼了好些年了。不过你姨母也怀上了，以后舅甥正好一般大小。” 封璟道：“是小郡主才好。不然以后又得多不少是非。” 景飒道：“历朝历代都是这样的。弟妹她既然享了皇家的福，也要受得了这个才是。我只担心她手段不够，被司徒庶妃坑了。” “舅母她最好就是以不变应万变。舅舅对她和两个儿子的保护还是很上心的。回头消息传开，娘你过去的时候劝劝她。” 旁边喜妞忽然叫了一声，原来二筒把她的裙子掀起来钻进去了。 封璟把腿上坐着的小四儿抱来站着挡住自己的视线，省得喜妞更尴尬。明净过去把二筒拖出来，给了他小屁屁几下，“熊孩子，你干什么？” “我捡糖。”二筒揉着小屁屁道。原来他的糖掉到地上，还滚到喜妞裙子下头去了。 “那你喊你舅母让一下不就是了。怎么可以去掀舅母的裙子？女孩子的衣裙都不可以去掀，知道了么？” 二筒点点头，“知道了。祖母，我不熊！” “你不熊谁熊啊？干出这种事你就是熊孩子。”明净说着又转头转头小四儿，“还有你。天再热也不许在外头脱衣服。” 小四儿委屈不已，怎么又说到我头上来了？我又没有领着侄儿干坏事。 封璟道：“不干我们小四儿的事，外公抱你出去看花花。” 隔了两日景飒去到容亲王府，看府里上上下下好像是不知道司徒姝疑似怀孕了，估计月份还浅吧。叶氏和她说话时道：“姐姐，我听王爷说可能又要打大仗了。” “我没听说，是有什么预兆么？” “王爷昨儿收到封信，看过说是海外那个侄儿送来的。还说他要来西北呢。明净也都知道了。” 这两年孟思彤军事上的精力大多放在了剿灭海盗上。打着这个旗号其实是在搜寻洛王及其余党。这是在海外都有些待不住了？可他要来西北一路怕是也不容易吧。又或者洛王觉得时不我待，再不对孟氏动手以后更米有机会推翻她了？他这是来鼓动从嘉和荆山的？ “那明净怎么说？” 叶氏道：“明净说还是僧王那样的最让人省心。不过生在皇家，也难说是不是扮猪吃老虎的主。” 3393.担忧 叶氏道：“好容易稍微平和两年，又要打大仗了。” 景飒知道弟弟当初是为了长远计所以特意挑的小家碧玉为妻。可跟很注重提升自我的司徒姝相比，弟妹确实是格局稍微小了点、才情也不足。这打仗在如今的乱世是不可避免的，又不是荆山一定要穷兵黩武。 既然司徒姝怀孕的消息没有传开，景飒也就没多嘴。笑着又和叶氏说了几句，听说西平王和乌雅回来了，便过去请安。 往东苑走的路上景飒有些担忧的蹙眉，比起叶氏，司徒姝是要更吸引男人一些。尤其是从嘉处在如今的位置，是需要有朵解语花的。可是，他如果真的和司徒姝相知了。司徒家野心勃勃......这么说可能不对，乱世之中谁会没野心？荆山难道没有？ 唉，自己要是个男的就好了，也不用从嘉帮自己背负这些责任。别说，如果自己是男的，怕是也想争一争吧。 “姑姑”景飒一拐弯，前方走来已经是个大姑娘的灵犀。 “是灵犀啊，听说你想出去做事？”女学的课业修满六门就可以自主选择是毕业还是继续上。继续上的话课也是选修的，就比较像后世大学的模式，时间相对自由。 灵犀点头，“表姐把西北弄得基本上男女平等，这样的机会很难得。我也想锻炼锻炼自己。不过王府没有置办产业，所以我就跟表姐说了。表姐说让我先跟着念初学学。” 灵犀这个郡主的身份，是很适合露脸做慈善。这两年她和司徒姝相处得不错，彼此都没什么出格的举止。也不知是怕做的事入了对方的眼还是怎么地。 景飒笑笑，“嗯，那你就去吧。不懂的多问问念初就是了。” “嗯。姑姑，我还有事，就不陪你去见叔公了。”灵犀点点头。 西平王和乌雅是带着瑶瑶、萧澈上香去了，中午在庙里吃的斋饭。这是对外说的，自己人都知道其实是打着这个旗号带萧澈去相亲去了。装作不是特意的去相看，如果成了自然皆大欢喜。没成也不过船过水无痕而已。 景飒瞅了萧澈两眼，萧澈脸微微一红，“姑姑来了。姑姑坐吧，祖父、祖母，我先带小姑姑下去休息。”说罢抱起有些打哈欠的瑶瑶下去。瑶瑶趴在侄儿肩上抬起手朝景飒挥了挥，脑袋就耷拉在侄儿身上了。 等他们出去了，景飒笑着问乌雅，“小婶子，成了？” 乌雅点头，“双方都有意愿。而且瑶瑶对小姑娘的印象也很好。你特地过来问的？” “那倒也不是。叔父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西平王道：“你有事啊？”他的确打算歇会儿了。 “我方才听弟妹说，洛王要来边城。” 西平王道：“嗯，昨晚我听说了。来就来吧，反正已经够乱，也不差他一个。不过，怕是路上不会那么太平。从私人感情上来说，那个女人尤其恨他跟我。而且他还妨碍到小九皇位的合礼法性。” “我听说那个岛怕是守不住了。之前金觅的妻儿来到，估计就是化整为零的一步了。” 3394.记仇 凌荆山给封明方去了一道军令，命他带着水军去接应洛王一行。必要的时候，可以和朝廷撕破脸。西北大营的水军这吗些年下来一共是有了十万人，以借地培训的名义放在江南。当然，明方只是一个偏将，并不是最高的首领。但无疑因为裙带关系，他很受重视就是了。 明净这会儿在发愁，洛王来了让他住哪呢？总不好塞他去容亲王府寄人篱下。那些尚书、侍郎本来就是舅舅属下，而叔姥爷是长辈，这都上下级分明，无碍的。可洛王和舅舅虽然是叔侄，但彼此连面都没见过，如今王见王住一府怕是不成。 她把金觅叫来问，如今金觅也在边城开了药店。他自打来了边城就没再离开，作为洛王的全权代表留了下来。 “你主子要来，可有什么打算？” 金觅笑道：“我家王爷在海外也攒了些家底，嘱我在新城效仿公主给他买一套大宅子。我正想去打听一下黄家的宅子要不要出手。”王胖子的宅子那肯定是不肯出手的，倒是黄家人没准乐意。 如今新城的房子涨价不少，十年前第一批买的几乎翻倍了。黄老一生两袖清风，而且那又不是祖宅卖掉也没有心理负担。但买下来洛王就可以和昭仁公主做邻居了。神光郡主时常回娘家，走动肯定会很频繁的。 明净笑道：“我就知道你主子是个心头有盘算的人。既然你有准备，我就省事儿了。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去找我们府上的大管家瑞叔。” “好，不会跟郡主客气的。” 却没想到，黄家人肯卖宅子，景飒却不大乐意和洛王做邻居。 “我跟先皇那一脉仇深似海。是给平反了就能了了的？手段阴狠地抢了你外公的皇位不说，还害死我一大家子。换了你，有人抢光你的家业，还害死你那么多亲人，是不痛不痒说一句当年你没罪过就行了？” “那娘你抢先去把黄家的宅子买下来打通吧。反正这个宅子如今住得有点挤。如此一来，金觅就明白了。自然会识趣地另找地方。”前东宫那些人彻底安顿下来，一部分人跟着明皓去了西域。一部分人去了容亲王府，剩下的有些在大将军府，还有些就一直跟着景飒。这十来年开枝散叶的，人丁倒是越来越多了。 景飒当初买这栋宅子，本来是当个别苑。结果她闺女因为手头紧直接把她的公主府黑掉了，把天香公主当年的别苑塞给她当补偿。可那地儿太远了，她不想去住。以至于这里成了所谓的‘公主府’，就有些小了。当然也不是蜗居，但比起容亲王府和大将军府就真的是小的。 景飒犹豫道：“我这样不会让你们为难？” “你是我亲娘，我当然得先顾及你的感受。而且这事儿是女儿没想周全。”主要明净的仇就记在先皇和太皇太后身上，没牵连他们的后人。而且洛王一向待她还不错，又给西北送了那么多种子，帮助极大。 3395.引蛇 金觅果然很识趣的另找了一座宅子，这回倒是离司徒家的大宅不远。新城那边因为没资格挤在容庆王府和大将军府的文臣武将都去买宅子，所以无形中就形成了几个圈层。不住景飒附近，那就是司徒家附近更适合洛王居住了。 当然，他是悄悄的买的。卖家都不知道到底是谁买他的宅子。不过，洛王从水路过来的消息还是走漏了，而且时间相当的精准。 孙琮的水军埋伏在港口，很顺利的截住了洛王的大船。而明方却是慢了一步，而且他见势不对，立即下令掉头返航，溜之大吉了。 负责来此抓洛王的水军首领大吃一惊，情况有些不对。虽然他的主要任务是抓洛王，但如果西北的水军动手，也正好名正言顺的一并逮了。这两年西北总是不承认和洛王有勾结，那些海外农作物也辩称是神光郡主派人不辞辛劳去海外寻获的。如今被当场抓获，任它巧舌如簧也编不过去了。这两年西北和朝廷虽然没有再打仗，连嘴仗都没放，但明眼人都知道这只是短暂的和平。朝廷容不下国中之国，西北也不甘心偏守一隅。把西北水军拿住了，这就是个把柄。 不但朝廷方面吃惊，西北方面的水军也震惊得很。 “封将军，大将军不是说必要的时候不惜和朝廷翻脸的么？而且洛王此时还没落入朝廷手中，咱们就这么一走了之。这就是不遵军令了。” 明方看一眼副手，“你说的是明令，可大将军暗中还派鹰军送来了一道暗令，让我们虚晃一枪就好！走吧，有事我担着。” 而此时朝廷方面的水军已是冲上了洛王的大船。既然西北的兵船掉头了，目前自然还是以抓洛王为第一要务。不然即便追上了西北的兵船又怎样？而且这么长一段距离，还真未必抓得到。 “将军，划船的人全都提前跳海了，兄弟们已经划小船去追了。可船上并无其他人！” “中计了——”几乎没有遇到抵抗就登上大船的江南水师首领心头有数了。可是西北和洛王这么大张旗鼓的来这样一出，难道就是为了逗着他们好玩么？ 这自然不是的。兵部第一时间收到明方的奏报，然后郭子安亲自拿去呈给萧从嘉。 萧从嘉叹了口气，之前孟思彤不想换人，而且这两年人都很老实，他不是没有过期盼。可如今看来，果然是所图甚大。之前没动作不过是因为不值得，潜伏的价值更大。如今抛出洛王这么大的鱼饵，可不就咬饵了。 数日前，司徒姝就说过灵犀的举动有些异常。只是她虽然逮到灵犀的贴身丫鬟往外传递消息，却没能截获。灵犀对此说是自己私下认识了外头的男孩子。她这个当小妈的也只能劝她还是多听听大人的。毕竟大人吃的米比你吃的盐巴还多。王府的郡主自然不用联姻，但有长辈给把把关还是好的。 灵犀当时羞涩不已。司徒姝顺着这条线找去，还真找出了这么一个少年。 3396.出洞 灵犀或者应该说假郡主很快就被带来了。一看这三堂会审一般的架势便知道自己暴露了。她不是没想过退路，但司徒姝真的把她看得很紧。说是怕她行差踏错，日后后悔。当真是一个呼吸的自由时间都不给她。口口声声‘我不能对不起王爷的托付。那男孩子要是个好的，就该堂堂正正的请长辈登门。别跟我说什么西北的民风开放，那也只是民风。咱们是王府女眷，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 这会儿西平王、乌雅，萧从嘉、叶氏、司徒姝还有景飒、明净以及小孩子们都在。 瑶瑶咬着手看向灵犀，然后问旁边的小四儿，“她是坏人？”这个侄女一向待她极好的。 小四儿把她的手拿出来，然后用手绢擦掉上头的口水，“姨婆，不要咬手手！她是冒牌货，不是好人。” 二筒问道:“姑姑，那真的呢？” 大人们这会儿都还有些唏嘘。这几年虽然有所提防，但其实心头已经把灵犀当成自家孩子了啊。叶氏那里已经在积极的了解边城的青年才俊，准备选婿了。 萧从嘉听到二筒的话道：“对，只要你供出真正的灵犀的下落，本王可以放你一条生路。”还是动了感情，下不去手啊。而且灵犀的下落最重要。 假郡主道：“父......王爷，真正的灵犀郡主十年前就夭折了。负责照顾她的那一家不舍得那女人寄去的银钱，所以一直让自家年岁相当的闺女冒充。可那个一看就是假的，所以暗卫府才派了我来。” 萧从嘉心头对前妻恨得咬牙，女儿被冒名顶替她都不知道。可见除了给银子真的是什么都不过问。而且，还瞒着不告诉他，生怕被‘造反’的西平王府连累。不然，何至于此？他眼眶顿时就红了。他有多期盼个闺女，身边人都知道。 明净道：“我再问你一件事。你如实说了，我保你能脱离朝廷暗卫府的控制，下半生自在过活。当年温泉山庄遭袭，是不是太后和西陵王有勾结？” 假郡主一言不发，沉默以对。 明净摇摇头，果然是个死士。她想由此拿到孟思彤和西陵勾结的证据，还是不可能啊。 叶氏也开口道：“你怎么长得这么像我们家王爷？” 假郡主道：“我本来就有三分像。再加上易容国手的操作，就像足了六七成。还添上了几分和那个女人像的地方。” 念初道：“我摸过你的脸，没摸出来。” “我知道你摸过。我从小受的培训，不至于那点熏香都受不住。不过，都说是国手了，怎么可能留下痕迹？我以后用的也只能是这张脸。” 明净心道：这不是易容，这是整容了。看来朝廷还是有底蕴的。 西平王沉吟一番，“你本来就长得于三分像从嘉，你不会是我们老萧家的人吧？” “先父是宫女所生，没有记入玉碟。算来和容亲王爷该是堂兄弟才是。太后对我恩同再造，没有她出手相救，我早被宫中之人欺辱死了。” 3397.告知 萧从嘉叹口气，“我说到做到，这就派人送你离开西北境内。那些给你置办的东西，你也都带走吧。留下来让我看到也是伤心。” 假郡主朝他福福身，“多谢王爷厚赐。”这几年物质上她的待遇是极好的，甚至都好过王妃、侧妃了。她顿了顿道：“请问，你们是一直在防备我么？我是哪里露馅了？” 明净看舅舅很是难受的样子便道：“你哪都没露馅。甚至温泉山庄的事我们也只是个猜测。我们之所以怀疑你，不为别的，只为我们舅甥二人就是这么多疑。哪怕九成九相信你是真的，也拿你当真的看待。但心头总还是有些存疑。好了，你收拾收拾准备出发吧。” 之所以此时大费周章，自然也是因为要真的和孟思彤开战了。不能留下这么一个隐患。洛王的确是有意投奔西北，她和舅舅商量了一下就弄了这么一出。 假郡主又朝叶氏和司徒姝、西平王与乌雅福了福，然后转身出去收拾行囊了。 明净对萧从嘉道：“舅舅，我有话想私下对你说。”此时爆出真正的灵犀早就夭折的消息，这是给司徒姝提供了一个绝佳的说出自己有孕的机会啊。 萧从嘉起身往外走，“正好陪我出去走走。” 明净看了眼无衣，示意他看好弟妹、侄儿便跟了出去。她落后萧从嘉半步陪他在王府后花园慢慢走着。 “要说什么，说吧。” 明净抿抿嘴，“这话其实不该我这个外甥女来说。”按道理应该让她娘来说，可现在就是要抢在司徒姝之前开口。她娘这会儿还在痛惜疼了几年的侄女是假的，亲侄女早早的就夭折了，压根没想到这茬。 “要么说，要么闭嘴。”萧从嘉这会儿心情不好，自然不会对明净客气。 “我要说的是，和司徒庶妃的相处，舅舅忘了初心了吗？如果这样，可不是什么好事啊。而且对舅母也太不公平了。”明净快速的道。 萧从嘉停下脚步，看了明净两眼，“你是知道她怀孕不说的事了吧？” “你也知道啊？” “废话，你都知道了我还不知道，我还是这座王府的主人么？” “我是通过司徒婧知道的，可不是你王府的什么人告诉我。” “你不用说我也知道。怎么，你怕我在她这儿栽了？为什么栽的只能是我呢？要想不被司徒家摆布，最好的法子不是一直提防着，而是把她给同化了，真的让她变成司徒家泼出来的水吧。” 明净一下子就笑了出来，“还是舅舅厉害。要不怎么说姜还是......” “打住、打住，我只比你大两岁，我要是一块老姜了，你能嫩到哪儿去？”萧从嘉没好气的白明净一眼。 “失言、失言。”明净笑眯眯道。没错，这才是对付司徒姝的最佳办法啊！她舅今年才三十二，正是男人最有魅力的年纪。长得好、出生高贵，富裕多金、博学多才、对女人又温柔体贴。这是理想夫婿啊！会栽的正该是司徒姝那个小丫头片子才是。 3398.担心 明净放心了，她舅脑子这么清醒，哪有丁点意乱情迷的样子？司徒姝再乘机说出自己怀孕，想说为舅舅生个女儿的话也不足为虑了。她这个解语花才是真正被糊弄的主呢。 萧从嘉道：“我如今担心的倒是叶氏会乱了阵脚。这两年司徒氏一直很稳，所以孩子生出来之前她也会继续稳下去。甚至就算是个儿子，孩子没立住之前她也会很稳。但叶氏万一被人撺掇真做出什么来，就麻烦了。我不是觉得她会害我的子嗣。我是怕她的举动被人放大，到时候弄个人证物证俱在，我也没法子庇护她。” 叶氏如果因为德行有亏，残害皇家子嗣失去正妃之位，无疑会助长司徒姝的野心。到时候就真遏制不住了。 明净道：“这个舅舅不用太担心。得知司徒庶妃怀孕的消息后，我就对母亲说舅母如今最好就是以不变应万变。她到时候自然会劝舅母。不过舅母身边的人，舅舅也多留意着。至于灵犀表妹的事，舅舅节哀。” 萧从嘉点点头，“来人，去把那个女人和她的随从全投到那些劳改的犯人堆里去。让她们自作自食，不劳作就不得食！”原本看在灵犀的面上，想着她好歹给自己生了个女儿，他还一直把人供养着。如今灵犀都被她害死十年了，她凭什么还靠着灵犀过安乐日子？ 回去之后明净就带着儿孙告辞了，舅舅心情不好她们一大家子就不留下来蹭饭了。接下来就让司徒姝开始她的表演好了。过两日会传出灵犀郡主生病的消息，然后病情慢慢加重，直至香消玉殒。 无衣和哲儿骑马跟在马车外，念初带着孩子和明净、小四儿坐车。 “义母，这颗棋子要是不拔出来，今后必成心腹大患啊。她就是嫁人肯定也就在边城，随时都可以回娘家。有千年做贼的，还真没有千年防贼的。” “就是投鼠忌器啊，不然干嘛这么兴师动众的？原来灵犀早就不在了，要是早些知道，也不用束手束脚这么些年。那个女人确实是可恨至极。”舅舅只是把人送去劳动改造，其实也是看在不幸的表妹面上了。 念初对三个孩子道：“今天的事都憋在心头不要对任何人讲。过段时日王府给过世的灵犀郡主办丧事，你们就老老实实跟着哭就对了。” 假郡主还说了灵犀的埋骨之地，王府精锐已经出动了。等灵犀的骸骨运回来，王府就会发丧。就这么件事，孟思彤也不会拦阻。她还干不出拿死人骨头威胁人的事。 至于三个孩子，也是时候让他们学着参与了。身在乱世，而且是大将军府的后人，肩上就都是有担子的了。哪怕只有两三岁，也要开学会守口如瓶。 小四儿和一筒点头，二筒道：“我们不说，连小姨和两个舅舅都不说。” 小四儿也道：“我也不会和糕姐她们说。” 明净道:“要是说了，以后就在家吃闲饭好了。家里不需要这样的人干活了。” 3399.丧事 半个月后，容亲王府灵犀郡主的丧讯传出。西北高层震惊。尤其是那些觉得灵犀貌美温和，有意为子侄求娶的人家更是大叹天公不作美。 小四儿几个这些日子都小心翼翼的守口如瓶，但实则他们根本接触不到外人。包括在灵堂上他们都只是集体露了个面，然后各自上了一炷香就又集体退下了。倒是叶氏如今长进了不少，人前眼眶红红的、哀而不伤，煞有介事。司徒姝因为坐胎未稳，也是只出来露了几回面。完全是叶氏在一手操办丧事，景飒也在一旁帮衬着。 灵犀是未嫁女，这是夭折。按规矩丧事不宜大操大办。不过西北高层还是全都来了。不但是他们，甚至还远道而来了几位贵客，都是时下算是一方豪强人物家的儿女。 凌荆山之前也在合纵连横，这几家就是这两年投效容亲王府的。本来是打算来参加灵犀郡主的及笄礼来着，甚至其中不乏人有提亲之意。可谁知离及笄尚有三个月郡主已经一缕香魂归天。 一一也赶回来了。如今童子军营里的人，都戏谑他是靠了一张脸被人看中的。不过因为他是封家晚辈有背景，这话就只是字面意思，倒没被过度解读。毕竟谁都乐意赏心悦目，而不是看歪瓜裂枣。但实则一一是童子军营大比武的第一，提前转正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那些人也就是说说嘴而已，却不敢说得太过分了。 因为灵犀是长辈，所以一一回来便赶紧换了居丧的衣服。 明净看到他的个头都快超过自己了，忍不住道：“你这去军营才半年多，怎么蹿了这么多个子？”好像，也的确是时候了。她伸手摸摸儿子凸起的喉结，岂不是再过两年就该寻思娶儿媳妇的事了。 她把话说出来，一一道：“爹说至少等考中进士、当上千夫长之后。估计得加冠之后了。” 明净道：“我不急，我已经当了祖母的人了。你也不急吧？你要是急娘可以和你爹说说。” “不急，我一点也不急。娘，我先出去了。”今日来的那些豪强的儿女，需要一一带着橙子接待。西北即将有大动作，这些人也是身负使命而来的。而一一也不只是回来奔丧那么简单。他也是该正式的亮亮相了。 他一出去就遇上一筒、二筒在外头等着，看他出来了仰头道：“一叔，祖父和我爹好么？” 一一摸摸他俩的头，“好着呢，回头跟你们说啊。” 王府是停灵七日，到第六日上洛王抵达边城。他这一趟走得迂回曲折，总算是全须全尾的到了。回来第一件事自然是去拜见西平王。这十年洛王的经历很是丰富，如今再见到这位曾经对他寄予厚望的长辈，他也是唏嘘不已。 “能见到叔公身子骨依然硬朗，实在件幸事。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 灵犀丧事西平王是没有露面的，只安静在东苑待着。那边的喧闹也传不到这边来。虽然是亲孙女，但毕竟从未见过。倒是比十分伤怀的萧从嘉平静得多。 3400.到来 西平王道：“能见到你平安归来，叔公也是欢喜的。”在孟氏手下，萧家也是子嗣凋零。小皇帝还活着的亲兄弟也就一个吉祥物一般的僧王了。如今更是连跑到海外去了的都不放过。 说话间，外头传来小女孩玩耍的声音。西平王笑笑，“来，见见你小姑姑。” “是。” 外头两个小女孩正在一起玩儿‘跳房子’，一个瘦小，一个白胖还高了不少。瘦小的自然是才两岁多的瑶瑶，白胖的就是小四儿了。不过她腿长，看着真的不像才三四岁的样子。 瑶瑶也是当惯长辈的人了，洛王跟她行礼喊‘姑姑’，她便脆生生的应了，然后回了句‘大侄子，免礼’。 西平王指指小四儿，“还有这个，你猜猜是谁闺女？” 小四儿正在盘算这个该是她长辈，称呼什么才好呢。听太爷这么说便配合的不出声。 “哎呀，这一看就是明净的闺女嘛。来来，叫表叔。”洛王笑着蹲了下来。侄女比姑姑逗着方便啊！ 小四儿墩身一福，“见过表叔，我正是凌四。”好像是听娘跟那个长得好看的金先生说过，最近有个表叔要来。 洛王从下属手里接过两串精美的贝壳项链。给侄女的是见面礼，给姑姑的就只能是孝敬了。俩小丫头道谢接了过来，当即挂到脖子上，然后继续玩儿。 西平王和洛王边走边说些别来事宜。 “叔公，听说西北跟朝廷近来摩擦不少？” “你是想问什么时候才会撕破脸动手吧，应该快了。因为这一撕破脸就是旷日持久的战事，所以双方都尽可能把那一日往后推。凌荆山是想多积蓄力量，孟氏是希望看到西陵多消耗他的力量。但如今天下那些小的势力被逼着各自选边站，差不多就只剩下西北和朝廷各占半壁江山了。这一战避无可避啊。” 洛王道：“那堂兄是怎么打算的？” “他还在纵情悲伤呢，觉得自己十分对不住那从没见过面的孩子。连明净都不敢提丧事从简的话。好在他还知道分寸，这上头没任性。你如果想见他，怕是得等他恢复平静。” “叔公，您知道我问什么，何必跟我兜圈子呢？我已经两度被那个女人赶得如丧家之犬一般了。头一回还留下些力量，如今却是快成光杆了。” “能在那个女人得势的时候一而再的逃脱，也是你的本事了。你的父亲和叔叔们都不如你。至于你想问的，怎么，还放不下呢？” “堂兄真的能放下么？” 西平王低笑一声，“他就没提起来过。而且，他和你一样，手头上其实也没有自己的人。” “如果堂兄愿意，至少司徒家就肯为他所用。还有其他几家，未必都服膺凌荆山吧。萧家才是正统！” 西平王摇摇头，“你还是现在边城待一阵，看看情况再说吧。”司徒家倒是应该跟你小子联姻才是。 “是。” “你堂叔、堂婶还有姑姑他们都在忙活丧事，晚一些自然会唤你去相见。你先到客房歇歇。” “好的。” 3401.故人 洛王跟着下人一路往客房走，就见到乌雅带着三个小男孩儿从花园那边过来。其中还有一对是双胞胎。 他躬身道：“见过叔祖母！” 乌雅笑道：“洛王，好多年不见了啊。” 乌雅对洛王其实颇有好感。当年她随西平王进京，那些自视甚高的皇族心头对她这个蛮女大多是暗自鄙夷的。这位当初极可能是实际上的皇太孙的洛王倒是对她一直表里如一的很尊重。一开始乌雅也觉得这厮莫非伪君子到一定程度，她都看不出啦？不过后来见到西陵王族与汉人宫女混血的、一直被他护着长大的金觅才发现他是真的没有什么华夷之见。 “是啊，真的许多年了。”洛王也感慨了一句。 乌雅转头对银子道：“银子，这是你洛王堂兄。这是容亲王的嫡次子。” 银子乖乖叫了，反正辈分或者年岁比他大的都会给见面礼，他自然乐意叫。 洛王弯腰摸摸他的头，“你怎么叫银子啊？” “我大名萧胤，银子是哲儿给我取的绰号。父王说大俗即大雅，索性银子就成我小名了。” 乌雅又看看一筒、二筒，对他俩道：“他是你们祖母的表哥。应该叫什么来着呢？”她还是对汉人的称呼有点迷糊。反正她辈分高，以往也不需要她去想这茬，都是别人上赶着来给她请安。可这会儿没旁人了啊。 洛王也寻思了一下，正要出声就听衣服上有两个圈的小孩道：“王妃，应该叫表舅爷。这个祖母有说过的。给表舅爷请安，我是二筒。” “我是一筒，表舅爷好。”一筒也道。 洛王指指他们身上绣的麻将图样，“这个是区分的标记么？” “是的。”一筒、二筒一头。 洛王给他们仨的是用鲸鱼骨打造的小匕首，没有开刃的。 三个小男孩高高兴兴的道谢接过，乌雅道：“郭昭还在那边树下的吊床上睡着。洛王还有就多给一把，那是郭帅的小孙子。他母亲是宗室女，算起来应该是王爷的堂妹。”这几日办丧事，而且还有其他事务，所以不用上学的小孩子们都在东苑这边玩耍。她和西平王就成了看孩子的。 洛王笑道：“还有的，你们谁帮他收着？” 银子道:“堂哥给我吧，回头我拿给小外甥。” 洛王便又递了一把给他。然后对乌雅道：“这边城萧家人还真是不少呢。” “各房的人你差不多都见着代表了。就还有一个瑾儿，嫁给司徒蛮做继室的。人在江南，偶尔才来。灵犀是晚辈，就没有劳动她了。” 洛王道：“江南应该还有条四王之乱的漏网之鱼。不过这次我妻儿借道他倒是搭了把手。”恩恩怨怨的也是算不清了。不过如今大家都有共同的敌人，那些倒是暂且放下了。 乌雅看几个小男孩跑去叫郭昭去了，忙让下人跟上，自己跟洛王道：“所以啊说来说去，如今天下的几大势力，好些都跟你们老萧家挂钩的。” 洛王笑笑，还真是。司徒蛮那里原本没关联都硬是成了姻亲关系。 3402.谈论 乌雅道：“洛王去休息吧，晚间给你接风。西北可是托你的福，总算不被粮食掣肘了。从嘉和明净肯定都很感激你的。” 洛王道：“我不过最后搭把手而已。还是明净厉害，居然连这都知道，一早就派人出海寻找。就是我不帮忙，她多费些人财物力也是能寻到的。” 这会儿萧从嘉和明净其实也不算忙。萧从嘉在扔飞镖，准头甚好。他并没有传言中那样悲伤难以自抑。毕竟知道真实情况已经二十天了，事情更是过去十年了。他只是懒得见客、听人劝他节哀顺变。 “洛王表哥到了，去给叔姥爷请安去了。” “孟氏出征的时候，他的人在京城蹦跶得厉害。腾出手不收拾他收拾谁啊？” 明净叹口气，“我本以为出海就是个了结的。” “他在海外占岛为王。因地利之便，海贸赚得比朝廷的宝船还多，有了钱就能养兵。还留了不少暗线潜伏在朝野。孟氏容得下他休养生息才怪了。朝廷水军几度出击，甚至海上还建立了好些个补给站，攻岛势在必行。而且那些补给站也不是专为了对付他，海贸的船只也用得上的，并不浪费钱。水军也是给商贸的宝船护航顺便找他的踪迹，人力也没有浪费。总之他当年提倡海贸，是成也萧何败萧何。” 正因为洛王提成海贸，所以他有了海外那条退路。而且还能劫走朝廷第一次海贸的收益做发展资金。但也因为他开海贸，所以朝廷的水军发展得非常快。如今也能有余力攻占他的岛屿了。 明净想了想，“他其实蛮会找退路的。数年前就把金觅派来，借着当年的救命之恩和我搭上线。又给送了那么些急需的种子。再加上疫病的事，金觅贡献也不小。我们还真是结结实实欠了他几个人情。” 萧从嘉笑，“他还是积年跑惯了的。谁能想到有水军在江南接应，他居然带着嫡长子不走水路走陆路？绕了个大圈子到身毒（古印度），然后再穿越大沙漠走丝路过来。很能能吃苦啊！” “我估着明皓发现他们一行人，也是让吓了一大跳。他事前也没有知会过。听说他这一趟来得忒不容易。横穿大沙漠令他带着的人折损了很多，他儿子这会儿还在明皓那儿调养呢。据说差点累垮了！另外金觅跟明方哥借了人从水路带人去接他王妃一行。洛王抵达边城的消息已经往外放了，估计他妻儿那边的压力会小不少。” “不好说啊。洛王已经跑了，再连王妃和小孩子都抓不到，就太能无了。孙琮除了是悍将还是酷吏。他手下的人会竭尽全力抓到一两条大鱼的。孙琮也得向孟氏交差啊。” 明净道：“那他是打算万一妻妾和小一些的儿女被抓到，就舍了？”孟思彤会对郭家兄妹网开一面，却不会对洛王的家眷留情面啊。 “在做大事的人看来，女人可以再找，儿女可以再生。而且，横穿大沙漠，本来也不是妇孺能办到的。” 3403.说钱 明净静默了半晌又道:“表哥他应该很有钱吧？”这两年不用再为了粮食投入大笔金银，但又有了需要建设的三座城池。那可是抵挡西陵侵略的第一线，投入不可谓不大。从建设到移民，银子花得跟淌水似的。不过，黄老留下的设计图纸总算是派上用场了。相信老爷子在天有灵知道了会很开怀的。 洛王那么富，要入伙得交投名状啊。这些钱不如先借出来花花。 萧从嘉道：“跟你一样，挣得多花得也多。他抵挡了不短的时间才壮士断腕舍下基业的。打仗打掉了不少钱，舍下的基业也值不少钱。不过，他兜里肯定还有不少。” 明净笑道：“舅舅，这得你亲自出马了。让他把钱存到大银号去。十万两银子的大额存单我都是提高了五成利息的。” 萧从嘉道：“我怎么没享受过这个待遇啊？前几天叶氏算账我听了一耳朵，我们王府的利息就是普通的。” “你没到十万两呗。你就是称王之后才开始领亲王俸禄的，而且花销也大。不过表哥那里我估着至少得有百八 十万两吧？” 接风宴上萧从嘉问起海贸的事，洛王道：“孟氏的人盯得紧，我哪有机会做大生意啊？也就头一次截了朝廷的宝船赚了笔大的。对了，说到银子，听说太祖在关外埋了一笔宝藏。明净你们给起出来了？” 明净心道：合着你还想来我这儿分钱啊？ “表哥，太祖宝藏这事儿是我编出来打肿脸充胖子的。虚虚实实的，才算是撑过了最难的那两年。不然给孟氏知道西北的家底，早动手了。我呢，是卖了不少前东宫的旧物充作军资。但那跟太祖宝藏无关。” 洛王道：“原来如此啊。我还以为真的有呢。” “我外公当年是被曾外公定了反叛的。真的有这笔宝藏的话，没道理他知道，你皇爷爷不知道啊？” 也不知道洛王到底是信了没有，反正明净是不打算再说了。说多了反而显得心虚。她倒是也卖过挖出来的宝贝，但那是老曾找到的古墓，也与太祖宝藏无关。反正她也不是要洛王的钱，只是让他存进大银号。大家互惠互利的。他如今也没地儿招兵买马。不管了，回头舅舅会找到合适时机明示、暗示他的。 接风宴是西平王让乌雅张罗的，景飒算是给老爷子面子列席了。 洛王得知她不乐意和自己做邻居，知道她还在记当年老一辈的仇。这会儿敬过西平王，便起身敬她的酒。 “姑姑，侄儿敬您一杯。我干了，您随意！” 他酒到杯干，景飒便也端起了酒杯，淡淡的道:“边城欢迎你，有什么需要就跟你堂叔还有表妹说。” “好，侄儿不会客气的。要是客气也不会直接就把儿子扔在明皓那里了。对了，叔父，王妃婶子在办堂妹的事。不是还有个司徒小婶么，怎么不见人啊？” 萧从嘉道：“她只是庶妃，妾室一般。这种场合哪于她的位置？我可是很守规矩，不会宠妾灭妻的。” 3404.告知 洛王愣住。他满以为司徒庶妃娘家掌有大量兵马，肯定备受优待才是。如果是他，肯定会特别抬举的。至少不会只给个庶妃之位。你起码得给人家个侧妃做，而且还要授予协理中馈的权利。 叔公说这位堂叔压根没有提起，何谈需要放下。这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他不会是做给凌荆山和明净看的吧？ “叔父你这就有些拘泥了啊。” 萧从嘉笑笑，“怜卿薄命甘为妾！”这都是司徒姝自找的，千方百计要挤进来做妾，当然得守规矩。至于他自己，无欲则刚。 西平王道：“吃饭说妻妾之道做什么？你们叔侄俩私下谈论去，别把小娃娃们教坏了。来，都走一个。庆祝我这儿又多了一房人可以记录了。” 隔壁桌的小娃娃们也都端起小酒杯里的果汁，很兴奋的道：“走一个，干——” 洛王暂时在容亲王府东苑住下了。他自己的宅子还没有收拾好呢。一则是金觅这个大总管半道出去接人了。二则本来就是做给人看到，以示主人家还有一段时日才到。 自有西平王和乌雅安顿他，萧从嘉就送景飒和明净一行人出来。待走到二门处，萧从嘉和明净落在了后头。景飒带着孩子们走前头。 “舅舅有话要跟我说？”奇怪，之前在书房怎么不讲？ 萧从嘉道：“我也是刚下定决心的。等司徒姝生下孩子，如果是女儿就留在王府；如果是儿子，我把人送明皓那儿去。” 明净挑眉，“用什么理由啊？” “就说我怕有个万一，总要在外头留条根。” 明皓如今在西域，本来就是前东宫一脉留的一条后路，怕将来凌荆山鸟尽弓藏。所以萧从嘉这么跟司徒姝说，还真是说得过去的。至于凌荆山那里，他对前东宫一脉也是有防备的。这些事情大家心照不宣就是了。对外的话，找个八字克父母之类的说辞不要太简单。 “那她生几个儿子，你送几个走啊？” “我只允她生育这一次。这一回她的养胎、生产都是由我的人全权接手。到时候是儿子就直接送走。她摆布不了，拿什么支撑野心?明皓每年回来探亲的时候捎带上就是了。” 明净道：“刚出生怎么可以送去过大沙漠啊？当初哲儿和梦梦都是有半岁以上，身体又结实。我们才敢打主意的。你至少养到一岁吧。舅舅你还真是不知道孩子该怎么带啊。” 萧从嘉面露难色，“我怕将来不舍得啊。要不，先养在外头。养在靠近沙漠的地方，这样以后更习惯西域的生活。但愿是个闺女。我能得偿所愿，也不必骨肉分离。”他也是为了保全全府老老小小着想。今天看到洛王，他觉得他眼底压抑着野心，那光芒和司徒姝挺像的。 明净点点头，“你要送去当然没有问题。明皓和玛依娜肯定会好好看待的。” 萧从嘉道：“如此对她是有些残忍。但我可以破例干涉司徒家的世子人选。” 3405.归来 明净回到大将军府，先打发一一带小四儿去睡觉，然后自己也回屋去。多喝了两杯有点上头了。 小捷给她撩开寝房的帘子却没有跟进来。一开始明净也没在意，然后她就看见了床被间卧着的颀长身影。一时惊喜的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凌荆山睁开眼，“刚到家一阵。见过你表哥了？”他到家是刚到，但回边城却是和一一同时。一一去见了那些里吊唁的各家公子千金，他则是见的他们的老子。那些人不是明着来的。毕竟只是个没出阁的郡主的婚事，他们亲自丢下辖下的防务来致祭有些兴师动众了。他们是来和凌荆山会盟的。明净也知道近日会有这茬事，略一思索，便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没再多问。今晚他自然也是出面招待那些盟友了。 “嗯，叔姥爷给他接风，而且咱不是还欠了他几个大人情么，肯定得去见见。连我娘都去了，还喝了他敬的酒。” 凌荆山坐起来笑了笑，“他的腿被孟思彤弄瘸都有十年了吧，却还是不改初心。你舅舅怕是又要头痛了。”洛王的腿瘸了，且损失惨重，自己已经不能出头来争。肯定是想拱容亲王出头的。萧从嘉一直不沾权力，只是在明净有需要他帮衬的时候才出面，就是怕自己将来放不下。可洛王不甘心萧家的皇权旁落，肯定会不断鼓动他的。 明净抿抿嘴，“他居然是横穿大沙漠来的。就冲他那条腿，估计就没有人想到过。哪怕一直是骑骆驼，可他的腿上下也不方便啊。而且遇上沙尘暴那些，逃命都比别人麻烦得多。” “是个狠人！要成大事首先得对自己狠得下心。”凌荆山伸手来拉明净。 “我喝酒了，先洗个澡。你自己先睡吧。”夫妻多年，明净看着他水润的眼睛哪有不明白的。可她今晚喝了不少，是真觉得得洗洗才舒服。 凌荆山把手枕在头下，“嗯，那你快点。我等你——” 翌日一早，一筒和二筒照旧一起进来吃早饭。念初日常要做事，而他们是小孩子瞌睡多，便都是跟着明净和小四儿一起吃早饭，整个白天也都跟着明净行动。至于无衣和哲儿这些要上学的，这会儿也都已经出门了。就连一一也已经出门招待昨日那些伙伴去了。 小哥俩一进来就看到凌荆山在院子里打拳，惊喜的道：“祖父回来了，祖父——” 小四儿站在屋檐下，正跟着比划呢。见他们跑过来就招手道:“过来——”。俩小子便也跟着比划起来，短手短脚的动作也不到家，看着特别的滑稽。 凌荆山打完一套拳过来弯腰把俩胖小子抱起来，“哟，又长重了不少啊。饿了么？” “有点儿。” “那咱们先吃，不等你们祖母了。” 小四儿跟着往膳房走去，嘴里嘟囔道：“娘又睡过头了。” 凌荆山回头，“那不是还有爹照看你们么。你还不用被盯着吃青菜了呢。” 小四儿高兴起来，“那倒是。” 3406.劝解 吃过饭，二筒把他昨儿得的小匕首给凌荆山看，“表舅爷给的，不快。” “拿着玩玩得了，要那么快干什么？想要开刃的，再过几年吧。” 二筒也不懂什么开刃不开刃的，吃过饭自个儿找了块石头坐那儿煞有介事磨起了匕首。凌荆山好笑之余也不理他，拿托盘端了吃的预备进寝房送给明净。走了几步看到一筒坐在那儿摆弄一串贝壳项链便道：“你的匕首呢？” 一筒举起项链道：“跟姑姑交换了。”还乐呵呵的挂到脖子上。 “你喜欢项链啊？” “上次，那个戴着。”一筒比划了一下。凌荆山想了想，之前他仿佛带着这小子见过一个部族首领。不过人家带的是狼牙项链，没想到这小子倒是记住了。不过也行，戴着并不显得女气。倒是小四儿，居然喜欢匕首更胜过项链。 小四儿站在二筒身旁，把她刚跟一筒换的匕首递过去，“把我的也磨一磨。” “好。”二筒爽快答应。 明净已经在洗漱了，见他给自己端了吃的进来便从盥洗室走出来，“他们三个吃过了？” “嗯，在外头玩儿呢。等你吃过，我们带他们过去王府。”今天是灵犀郡主出殡的日子，依着丧事从简的规矩最多就是停灵七日了。 明净挑眉，“那些人走了?” “连夜就都走了。” 二筒和小四儿对于匕首磨了半天都快不起来有些纳闷，等他们出去就来问了。 凌荆山道：“都说要开刃了。不过你们还太小，不能玩开了刃的。” 明净道：“走了。” 出殡的时候依然是把小孩子都放在东苑。凌荆山也没去，留在王府和洛王见了一面。 等下午送葬回来，明净呼出一口气对景飒道:“这事儿算是翻篇了。希望司徒庶妃真能给舅舅添一个闺女，皆大欢喜。” 不然，她还得跟凌荆山去说三表弟送到明皓那儿去的事。还有表哥这时候来，肯定不是为了避难。不然，他完全可以航海往更远的海外去。 景飒拍拍她的手，“不耐烦了？耐住性子啊。葛老他们带着我躲躲藏藏，足足等了将近四十年才机缘巧合给你外公平反呢。最坏不过是被孟氏得逞，咱们全都往西域跑呗。反正明皓这些年在那边也打下了基业。像如今这么磨着，咱们就安乐度日。如今西北其实内部还是很安宁的，你这些年的功夫没白下。还有一个众人认为最好的结果，那就是荆山能打到京城去。后面的一切就都是顺理成章的了。只要你舅舅那里主意正，旁的人你都不用操心。” 明净想了想，“我好像是真的有些不耐烦了。不过娘您说得没错，无论是这三种情况是哪一种，咱们都不用担心的，更无需心浮气躁。” 回去之后，各处的白幔就都收了起来。所有来送了白包的人家都聚在一处吃丧酒。乌雅悄声告诉明净，“凌大将军和洛王见面没说几句就散了，我瞧着不是什么好事儿。” 明净挑眉，话不投机半句多么？ 3407.打算 丧事过后，萧从嘉打算把司徒姝送到日子好过些的地方养胎。便问了问凌荆山，温泉庄子能不能确保安全。 “没问题的，外头还有三座城池、数道防线呢。再不会出现那年的事了。舅舅安心带着司徒庶妃去就是了。” 萧从嘉点点头，“那我把叔父他们都一并带去。小四儿他们姑侄要不要去啊？” 明净道:“他们就不去了，司徒庶妃是去休养的，别累着她。至于乌雅，她也要照顾叔姥爷和姨母。舅舅你一个大男人就更不太会照顾小孩子了。光靠下人肯定是不行的。” 萧从嘉道：“我还打算带你舅母一道呢。她也很喜欢泡温泉的。而且如果把她留下，我怕她胡思乱想以为我这是防着她呢。” 明净笑，“你一个大男人把照顾妾室安胎的事儿都揽了过去，她就已经在多想了。你们家的事我不管了。反正该安抚的你安抚好。你干脆把洛王一家子带去吧。我看他们也适应不了西北的严寒。听说刚到的那些表嫂和表侄子们，都有些水土不服呢。” 这趟迁徙洛王的妾室少了两个，儿女各少了一个。有的是在追捕过程中为了不落入敌手跳河自尽了。有的就是生病过世了。不过如今他家里也是人丁兴旺得很的，三天两头的就有人请大夫。 “我问问他。” 洛王的银子日前已经存了六十万两入大银号，光利息够他一大家子吃喝了。不过他所求显然不只于此。在容亲王对他发出邀请时他道:“我一大闲人，走开也没事。而且去过个暖冬适应一下也好。可叔父是这西北之主，难道也能说走就走？” 萧从嘉道：“我朝的封王从来都是不干涉军政大事的。你没当过封王，也该听太傅们讲过才是。再说，什么西北之主啊。你叔父我很有自知之明的。那些大将军、将军们不过是拿我当个旗帜。我这也只是苟全性命于乱世而已。” “叔父你就当真乐见权柄旁落？” 小萧从嘉不紧不慢喝口茶，“我过继给父王的时候，他还没平反呢。我本来是打算亡命域外的。如今有安乐日子过，有什么不好的？想开些吧。当年你既然败在孟氏手上，想夺回那个位置就不太可能了。” 洛王站了起来，“叔父是这样，小九也是。你们一个个怎么这么看得开啊？” “小九，你说皇帝啊？你果然是私下联系过他。怪不得孟氏不弄死你不甘心了。” “她是个什么人？杀了我父王、祖母和几位王叔，就连太皇祖母的死跟她也脱不了干系。侄儿跟她之间不共戴天！”洛王愤怒的道。 “如果没有孟氏，你父王和几个王叔也是互相残杀的命。至于你，你跟孟氏不共戴天的也不是这些仇恨，是她抢走了先皇本要传予你的皇位。而且，若无孟氏，你当上了皇帝，也是一样会对我前东宫一脉斩草除根。如今我们大家能坐到一起，亲戚往来，不过是因为有孟氏这个共同的敌人而已。” 3408.相劝 洛王一滞，他着实没想到萧从嘉的话会说得如此直白。 “看在源出一脉的份上，我劝你放明白些。这西北不是我的，也不是萧家的。它是凌荆山的！不想一家子没了活路，你就千万不要搞事。西北欠你几个人情，你如果只是想安稳度日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将来儿孙也可以保全。但如果你纯心想利用人，想摘果子，那就是太小觑人了。我言尽于此，你要搞事千万别想拖我下水。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萧从嘉说完就走了，洛王打什么主意不难猜。如今西北军民认的只是凌荆山，如果他出事，一一尚年幼，不是没有火中取粟的机会。但凌荆山被朝廷、被西陵暗杀了数十次都还屹立不倒，是那么容易被借刀杀人的？还有，明净是那么好糊弄的？凌荆山真出了事，她头一个就不会放过你。 如今的情势，洛王也不敢轻易动手。没了凌荆山，西北不足以抗衡朝廷和西陵。他是打算等以后尘埃将落定的时候摘桃子。他自己被盯防着无法接入军政大事，就想自己去出这个头。他才不干这种事呢。 回去之后萧从嘉就对西平王道；“我跟他摊牌了。老萧家人忒多我顾不了那么多。我该说的、该劝的都说了劝了，要怎么做他自己承担后果。而且姐姐说得没错，我们两房也是仇深似海。他以后要是自己寻死，叔父您也别管。” 西平王叹口气，“他这是钻牛角尖里了。先皇的看重其实也是误了他啊。罢了，我年岁大了。后辈来请安我就受着。旁的我也管不了。我以后只需要顾好王妃、瑶瑶和澈儿就是了。” 说是不管，西平王还是出面叫上了洛王一家一同去温泉庄子还想再劝劝。他还问了景飒，景飒道：“叔父，我不去。明净和她的孩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在西北已经待了很多年了，没什么不习惯的。” “随你好了。” 临别时小四儿握着瑶瑶的手道:“姨婆，你要保重啊。” 瑶瑶笑眯眯点头，“春天我就回来了。”她虽然瘦，但身子这两年还是调养得不错的。乌雅预备等她满了四岁，也开始教她习武以便强身健体。 叶氏不去，说是怕耽误橙子的功课，她要在家看着，也没让银子去。 萧从嘉知道自己没把照顾怀孕妾室的事儿交给她，她的确是多心了。 “我也不过是怕你授人以柄而已。罢了，不去就不去吧。要是想来了，随时带着儿子过来就是。” 叶氏道：“我过年和姐姐、明净她们一块儿过，一样的热闹。王爷就不必为我们母子担心了。” 送走了这么一大拨人，明净也准备回返了。彤辉和她们母子还有一筒、二筒坐一辆马车，她是来送金觅的。 “姑姑，我看金先生好像心事重重的。他之前不这样。” “他主子还没有想通，他在担忧呢。行了，别管这么多了。各人有各人的立场。” 彤辉顿了顿道：“祝将军夫人想替儿子向我小姑子提亲。” 3409.告知 明净看一眼彤辉，“这事儿你干嘛特地跟我说？” “我觉得祝夫人是想通过这层关系，以后让我在姑姑面前多替她家说好话。就之前吧，祝家姑娘也主动跟我往来，但我以为就是单纯的往来，也没怎么当回事。毕竟我作为姑姑的侄女，这边城的贵女跟我往来都很热情。可是后来打听了一下，知道祝家之前也曾打过庄静的主意。祝夫人口中还曾传出‘姻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话，总算是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了。” 明净笑了出来，“看来祝家的闺女不太擅长拉关系啊。不过，祝世豪想得还挺多。他的确是怠慢于我，但只要他是踏踏实实跟着大将军打仗，我还能真为这点小事跟他过不去？” “估计是他夫人时时的跟他说吧。姑姑你不知道，但凡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人和事，多的是人想替你出气的。就凌骁叔家的婶婶，好些夫人都说她糊涂呢，都不带她一起玩儿了。还有上次那个敢轻视傅姨被你当面冷待了的张夫人，就很少人设宴时会下帖子给她了。” 明净愣了愣，“我没怎么注意。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反过来也是一样，上位者不喜欢的人，下头的人也也会加倍的排斥，生怕无怨无故被连累了。 “我也是这次去了解这件事才发现的。” “对了，阿静那里是怎么没成的？”明净记得之前小姑子说过阿静的事有眉目了来着。按说祝家不错啊，祝世豪在西北答应军中也是排得上号的人物了。 “因为阿静和我一样，不喜欢武人啊。她现在选择的余地这么大，而且之前就有凌姑姑很中意的人家也托人私下问过，两家正在接触。于是就说已经有人家了只是还没公开而已。因为男方是读书人，有些清高，并不想被人说是靠的裙带关系，打算等考上举人之后再对外说。姑姑和姑父的侄女都有人家了，祝家就只好寻到转弯的姻亲家了。” 明净知道这也是因为彤辉跟自己关系亲近的缘故。自己带大的孩子，肯定是不一样的。 “那你婆婆乐意么？” “本来还有些犹豫的，但知道是这么回事之后就不乐意了。方家是传了百年的书香门第、清贵世家。本来就有些抵触跟武将结亲。再加上祝家是退而求其次。但是，又不好一口回绝，所以只是打着太极拖延。不过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合适的人家结亲来推脱，总不好随随便便把方茉许人。我婆婆留她到现在，就是为了挑个让她挑个以后日子好过的。” 凌玉洁那里确实是在跟人接触了，而且她底气足不怕祝家人不满。所以直接就回绝了。可方家就没这样的底气了。 “婚姻的事总得两厢情愿才好。而且，你也说了祝家是冲着跟你拉关系来的，肯定也不想得罪你。” “嗯，我也这么觉得。就是我婆婆有些担心而已。姑姑，自从跟着你来到了边城，我的生活变化特别大。” 3410.想法 明净失笑，“我从前在清溪村的日子也比如今要单纯得多。” 小四儿坐在旁边抱着攒盒一边吃零嘴一边听她们闲话，一筒、二筒也高高兴兴的分享着。 明净看看落在车厢里的碎屑摇摇头，只能回头让下人好好清理一下了。 这回不但橙子没有去，司徒震也没有去。入学两年多，他们的课业已经越来越紧了。尤其是看到一一从军之余还得回来找康杰给补课，对课业就愈发的上心了。 小四儿吃饱喝足了问明净，“娘，我以后也去女学上学么？” 彤辉道：“怎么，小四儿不想入女学啊？” “我想听小哥哥讲课。” 葛老已经不再亲自授课。小哥哥如今已经是少年举人，完全可以替代祖父给蒙童上课了。所以他在公务之余，每日也抽出半个时辰代课。他的课生动有趣，小四儿去接哲儿放学的时候旁听过。她觉得比女学的先生讲得有意思。 “你之前不是想跟糕姐一起上课么？”之前糕糕刚开始上学那会儿，小四儿时常跟了去，待一阵再被人送回来。 小四儿挠挠下巴，“放学了可以跟糕姐一起玩啊。” 看来是真想去王府那边上学了。 “行吧，开年你就去旁听试试。”开年就四岁了，只是旁听的话倒也是可以了。 一筒、二筒道:“我们也要去。”他们打从记事，就是跟着姑姑到处吃吃喝喝、调皮捣蛋。 “你俩要跟也行，不许扰乱课堂秩序。不然就扣零花钱！”肯定待不了一会儿就要偷溜的。就连小四儿一开始能不能坐得住都不知道呢。她当初跟着糕糕去女学不就是坐不住才不去了的么。 彤辉很遗憾的道：“女学的先生们还都在摩拳擦掌预备当边城第一千金的启蒙老师呢。小姨婆看样子是不会出来走读的。如今连小四儿都不上自家的女学了。”说着叹口气，灵犀郡主怎么那么年轻就不在了呢，太可惜了！ 明净道：“你说得倒也是。就为了瑶瑶有人作伴，估计叔姥爷也巴不得小四儿去王府上学呢。”至于课程压力，是可以因材施教的。叔姥爷肯定不想瑶瑶整天奔波在上学、放学的路上，最好随时都在他视力可及的范围内。 明净也没想到叔姥爷一大把年纪居然成了女儿奴。比起他来，凌荆山那些做派都只能叫小巫见大巫。估计回头司徒姝要是生个闺女，舅舅也是一样的。 回到家里，小四儿就带着俩侄儿去大书房找她爹了。明净也没拦着她，反正要是有要事亲兵会打发他们回去的。她把人送过去就打算走了，结果听到里头秦卿气呼呼道：“怎么又是我？” “那你不是孟参将女儿的亲娘么。”凌荆山笑道。 明净敲敲门，然后推门进去，“是要去看梦梦？” 秦卿朝她点点头当时打招呼，又对凌荆山道：“这锅我还真是取不下来了。上次的合作你是怎么跟她谈妥的，这次再依葫芦画瓢呗。”上次她被蒙在了鼓里，还是有些不高兴的。 3411.跑腿 凌荆山正色道：“上次是我亲自去找她谈的条件。可你看我能去京城么？能者多劳，你就辛苦跑一趟。也只有你去我才不用担心你的安危。再说了，你不想梦梦啊？她肯定很想你就是了。” 小四儿挠头，“梦梦是谁？”听着有点耳熟。 一筒、二筒整齐摇头，“不知道。” 秦卿低头看看三个小豆丁，又看看明净。这两年大家都绝口不提梦梦，倒是怪不得他们不知道。 小四儿又拉着明净的手问，“娘，梦梦是谁啊？” “是你秦姑姑的徒弟。你以前见过，但那时候还小，不记得了。好了，爹爹有正事，你带着一筒、二筒先下去玩。” “哦，一筒、二筒，跟姑姑走。” 待小娃娃们离开了，明净道：“我跟念初说一声吧，看她们一家有什么想捎带的。”孟思彤并不希望梦梦惦记边城，所以这两年她们都没法子和梦梦联系上，捎东西都不成。只知道她以孟摇光遗腹女的身份认祖归宗了，时常在宫里走动。 当年的孟小光世人怀疑她是孟太后的私生女，但从边城去的梦梦倒是没人这么怀疑。甚至还有人编出了孟耀光和秦卿的一段旖旎往事来传唱。不过听说梦梦坚持不改名，还说如果要记上族谱就直接写孟梦好了。她私下跟人自我介绍都说自己叫赵念善。 从前她很不喜欢这个名字的，尤其是被哲儿一而再的笑话过之后。可如今边城留给她的也只剩这个名字了。她不想那六年的时光被抹去。 凌荆山点点头。 “那你们继续商量，我先回屋去了。” 秦卿道:“我可以跑一趟帮你送信。你有什么要说的，都写在信里吧。至于旁的，我本就不是干说客的料。” “成，你肯捎信也好。三天后来取信吧。” 凌荆山和明净一起往里走，明净道：“要跟孟思彤先礼后兵？” “嗯，虽然知道她是不会答应各占半壁江山的。但之前好歹联手驱敌，说翻脸就翻脸也有些太不仁义了。” “那咱们的条件是什么？” “皇帝已经成年，请她归政。不然，咱们就只好打起清君侧的旗帜来。正好洛王不是来了么，他肯定很乐意出这个头，再加上你舅舅和叔姥爷，还是很够分量的。” 明净笑，“分明是舅舅麾下如今这一百五十万人马够分量。”再加上日前参与歃血盟誓，宣誓效忠容亲王的人马，可不是有一百五十万了。不过西北三大营如今倒是没有百万人马了。毕竟这两年战损比较严重，约莫只剩下八十多万人了。而且这里头辅兵还有二十万，童子军约莫十万。女兵加起来差不多一万的样子。 好在这十多万的战损消耗得还算值，西陵人只多不少。而且又收复了两座城池。如此一来，之前落在西陵人手里的天朝城池就都收回来了。这事儿很长民族自尊心的，也将凌荆山在西北的威望推向了顶峰。要不是看他实力如此强悍，之前那几个势力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投靠了过来。 3412.打算 回到正房明净忍不住问道：“要是孟思彤真的认了平分天下的建议，你还真的就割据这半壁江山就满足了？而且，那样的书信怎么能够给人呢，那不是授人以柄么？” “如果能够不打仗，暂时平定下来也没什么不可以的。我就专心驱逐西陵人，实现最初远逐他们去戈以外壁的想法就好。打仗，死的人太多了。和西陵全面开战，这才两年就减员十数万壮丁啊。如果她能同意，咱们不如休养生息，我没做完的事就留给一一。一一今年十二了，可孟思彤一心盼着的继承人起码还得十年才能被生出来。当年她曾经许过我分享皇权，我信上会以暗语让她明白我的想法。信中所言她不敢示人的，只会看完即焚。让人知道她曾经那样提议，吃亏的不会是我。” 明净静默半晌，“你如今倒是真有几分四十不惑的意味。”居然此时能有刹车的想法。 “每次战后批复抚恤的名单，我的心也在滴血啊。我当初割据为的就是不受制于人能实现抱负，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了。比起郭帅一家处处掣肘，连军饷、军需都被克扣，我这仗打得也是很畅快了。一将功成尚且万骨枯，更何况是要改朝换代？”他如今在西北，本来也只是有实无名而已。如果可以，不如交给一一，十年后西北必定会更加的兵强马壮。 明净道：“她能收手么？” “难！她能在咱们和西陵打的时候不扯后腿就不错了。她这么做也是为了坐山观虎斗，减少她自身的战损。一旦我们的有生力量被西陵耗得差不多了。她就该出手了。所以我才想和其他人结盟，让她不敢轻易动手。” “那你们之前和舅舅盟誓是盟的什么誓？” “让太后归政，然后承认我们各自的地盘合法。如若不然，就以容亲王和西平王、洛王的名义起兵清君侧。秦卿是替我私人跑一趟，能不到不死不休的地步最好。” 明净摇头，“孟思彤为了独揽大权苦心经营了十多年，怎么甘心在这个只差一步的关头退却？除非你答应她当年的条件，和她以共同孕育子嗣的方式改朝换代、共享天下。那她就会和你联手清缴其他势力。你不是打的这个主意吧？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而且还可以以最省事的法子坐拥江山美人。” 看明净眼中逐渐出现惊疑之色，凌荆山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有我的底线。而且如果是这么上位，你以为天下豪强能服啊？到时候就是西北三大营恐怕都要起变故，更不要说司徒蛮等人了。我如今能有这样的威望，不就是因为我行事堂堂正正么。她如果真的不答应，最省事就是对她个人下手；最麻烦也不过找原计划起兵。只不过明净，如果她真的愿意退一步，那你和她的仇怨，我们恐怕就得放下了。” 明净嗤笑一声，“我不信她放得下！你如果真打那主意，我顾全大局给她腾位置就是。” 3413.送花 凌荆山道：“别胡说。我脑子又没进水！” 明净哼了一声，“你想得也未免太好了。一边忽悠一众豪强和你结盟，借以威慑孟思彤不敢轻举妄动；一边如果孟思彤同意了和你平分天下，你就会联合她清缴其余势力。你不是一向在意史书上的看法么？” “要成大事就不能拘泥小节。只要不是那等靠女人成事的名声，其他的倒是无碍。如若事成，顶多说我是枭雄而已。而且，真的事成的话，肯定也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那些不是一条心的势力也势必要铲除。他们与我盟誓，也不是真心诚意的。不过是想躲在舅舅这个旗帜下更加的名正言顺而已，将来再分好处。一旦情况有变，便会翻脸不认人。有二心的绝不是我一个。” 明净哼了一声，感觉还是很不爽。 凌荆山伸手想摸摸她的头，也被她偏头躲开了。 “你也不想想，她今年也是三十九了，还能生么？我要真打这主意，能等到现在？” 明净恨恨地道：“反正我心头很不舒服就是了。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凌荆山摸摸鼻子讪讪地出去了。 明净午睡起来，不太想动弹就坐在躺椅上翻看闲书。她连午饭都没同凌荆山一处吃。一筒坐在旁边吃水果，默默的陪着她。 就在这个时候，窗外忽然缓缓升起一束花，里头夹杂有梅花、山茶花、小苍兰、一品红，煞是好看。 一筒转头看看明净，放下叉水果的叉子走到窗边。可他太矮了，还没窗户高。于是又搬了一根凳子过去踩在上头趴窗户上往外看是怎么回事。 “祖父？”小家伙惊讶的喊道。 明净其实看到花就反应过来了，然后也不出声，就看着一筒忙活。多稀罕啊，好些年没给她送过花了呢。 窗外蹲着的凌荆山一滞，这小子怎么在屋里？他不是让人把小四儿连同俩孙子都引出去了么。丫鬟什么眼神，还能把二筒认成了两个不成？ 其实一筒也是一道出去了的，可走出去了他又回来撒尿，然后就坐那吃水果。明净的身形正好把他挡住了，外头的人没看到就以为屋里只有她一人。 明净搁下书，慢悠悠的走到窗边。 一筒有些纳闷祖父干嘛蹲在窗边往窗户里递花。不过这冬天看到这么一束花倒是很难得。他就趴那儿盯着看，“花花，好看——” 凌荆山站起来，看明净也不伸手，就顺手把花递给了一筒。一筒就捧着接过来往地毯上跳。明净怕他摔了赶紧扶了他一把。 一筒就把花递给她，“祖母，插花花——” 凌荆山从窗口一跃而入，“对，插起来。我给你找个好看些的花瓶。”一边殷勤的给挑了个花瓶出来装上水。 明净看他两眼，这才接过一筒递上的小剪刀修剪了花枝往瓶里放。凌荆山在一旁帮着递花枝。一筒趴桌上看着，完全没有自己是多余的那份自觉。凌荆山也不好一过河就拆桥。今儿要没有一筒，明净还不定能接过他的花呢。 3414.撒气 待一束花插好，明净的脸色也好看了不少。凌荆山这才赶紧打发一筒出去玩儿。 一筒答应着往外走，预备去喊姑姑和二筒进来看花花。下人哪敢再让他喊了人进去，忙跟他说念初找他，把他送走了。 念初听一筒说祖父蹲窗外递花给他不由得瞪大眼，“你祖父怎么可能送花给你？”至于蹲窗外什么的，咱为长者讳不提了。倒是没想到义父义母成亲多年居然还如此浪漫啊。比自己和小七哥哥可强太多了！ “真的，我给祖母了。祖母插起来很好看。” 念初极力忍住笑，“走，我们去找你姑姑和弟弟。”可不能再让他们也去打岔。 “哦，好。” “你别再跟别人讲你祖父蹲窗外递花的事了。” “二筒和姑姑，也不能讲？” “嗯，别讲。他们自己会看到花花，不用你告诉。而且祖父的花也是送给祖母，不是送给你的。”这时节，上哪弄了那么些花？嘻嘻，怕是祸害了傅姨精心搭理的暖房。 有彤辉接手，傅娘子如今相当于半退休状态。除了打理肖谨言、傅慎行哥俩，就把自己闺中时的爱好重新拾起来了。她品味极高，暖房里的花打理得极好。明净都只是偶尔冬日宴客去借十几盆花来摆摆，如今被凌荆山不客气的逮着好的就给掐了，知道了也只能是心痛一番。不过她不会像念初一样的艳羡，只会觉着大将军怕是这次把夫人给惹着了。而且是惹大发了。 明净这里花是收下了，只没再撵凌荆山出去，好脸还是没给的。一筒刚出去，她的脸就沉了下去。她生一一和哲儿的时候那么艰难，光是为了保得她们母子平安就死了多少人，要她放下自然是不可能的。可如果孟思彤真的答应了条件，那她还真不能为了一己私怨阻挠。不然岂不是要为此死更多的人！这气自然是要找个人来撒一撒的。凌大将军自然是最合适的出气筒。 一一这次回来，除了招待那些豪强家的孩子，还是跟着康杰温书。如今灵犀的丧事告一段落，那些人自然告辞离开了。他就只剩下专心读书。 无衣和哲儿还是按之前的节奏上学。无衣也快十二了，也在预备着明年开春后去童子军。一一放学最早，顺道去去大嫂子院里接上小四儿。 兄妹俩还没进院子，就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响起。不由对视一眼，娘好久都没有闲情逸致弹琴了。 驻足听了一阵，一一道：“好像不是娘弹的。那就只能是爹在弹了。”这么闲的么？ 小四儿一只手被一一牵着，用另一只挠挠自己的小双下巴，“我也要学弹琴。” 一一看看她肉呼呼的爪子，“放心，君子六艺，一样都少不了。这些都只是基本功而已。” “大哥，哪六艺？” “礼、乐、射、御、书、数。可别看到什么有意思就说要学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没见连你三哥上学后都瘦了么。”一一以过来人的语气劝道。 3415.弹琴 一一已经十三，尤其在军营待了半年多，已经知道一些人事了。这会儿便有些迟疑，父亲和母亲在弹琴作乐，好像不方便进去打扰。 但小四儿看他不走，已经松开他的手达达哒走前头去了。他笑了下便也只好跟了上去。 小四儿走进去，脸上笑得开花开朵的，“爹、娘，我们回来了。” 明净笑笑，“回来了就过来坐吧。”一整个下午凌荆山都在伏低做小，还说如果真的能暂时天下太平，他以后就有时间在家陪着她赏花、弹琴，处处游玩了。 明净折腾、使唤了他一个下午，气倒是也出得差不多了。如果真的有安乐日子过，不用日日操心盘算，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她也不是真那么想操心军需、民用的。 小四儿肉呼呼的小身子挤进明净怀里，“爹爹，我想听一曲热闹的。” 一一朝父母见礼然后挨着明净在暖榻上坐下，闻言低头笑了下。爹弹得都是男女缠绵悱恻的曲调，小妹自然是听不懂的。 凌荆山收回手，“一一你来。” “儿子没有焚香净手呢。不如找个乐者来弹奏好了。”一一这会儿也只想窝着，不想动弹。 明净道：“我听了一下午了，不想再听。小四儿你要想听啊，就下去唤个丫鬟弹给你听好了。如果你一定要听你爹弹，那就一一陪我出去走走。” 凌荆山道：“那我再弹一曲热闹的，满足一下小四儿的要求就好。” 热闹欢快的曲声从凌荆山指下流出，小四儿笑得眉眼弯弯的。一一幼时常听父母琴瑟和鸣，倒没她这么稀罕。转头去看桌上的花瓶和其中明艳的鲜花。 明净拿手在一一和自己之间比划，发现长子只比自己略高那么一点点而已了。便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观察他的喉结。 一一转过头来，“娘？” “你在军中，一切都习惯吧？” “都习惯了，没什么不习惯的。只要在家的时候，娘多给我做些好吃的就是了。” 明净笑，“你想吃什么，说，娘这就去给你做。” 一一道：”娘做的自然是最合儿子口味的。不过儿子不舍得娘操劳呢，娘吩咐厨房一声就是了。”一开始他也以为爹娘是闲情逸致在弹琴消遣。不过进来看了看，好像他爹在讨好娘呢。他要是不识趣的让娘亲自下厨给他做喜欢的菜色，肯定会在他爹那儿被记一笔的。要不是看出他爹在讨好他娘，方才爹让他弹琴他也不敢直接推脱的。 凌荆山一曲弹完，小四儿捧场地道：“好听、好听。” “爹爹手累了，改天再弹给小四儿听。” 小四儿点头，“嗯嗯。”边点头边坐到她爹身边的随意拨弄着乱弹琴。 凌荆山对明净道：“你记得你那里收着一张小琴，不如给她吧。” 最后是小捷帮着在库房找出来的。是当年明净初初学琴的时候，封璟做给她的。 一一接了过去，帮着上油。一边告诉小四儿，“太多年没保养了，要先保养好。这可是外公做给娘的，你要好好保存哦。” 3416.名声 与此同时的京城皇宫里，梦梦正和小光一起在上课。老师是梦梦指定的吴鋆。她回京之后，孟思彤索性就把小光也接了回来和她作伴。至于旁人要说什么，反正没人敢当着她和两个孩子说。 因为小光名义上也是孟摇光的女儿，所以她和梦梦如今自然就成了姐妹。不过两人相处得却不大好。小光小时候独自作为太后的侄女长大，那自然是被众人捧在手心的。而梦梦也是从小被全家宠到大，甚至连一般大小的思思也从小宠着、让着她。还有大将军府的众人也是一样。所以她也是横惯了的。因此两不相让之下，着实冲突不少。孟思彤已经在考虑再这么下去，就要送小光回山里她师傅身边继续练武了。 小光察觉到姑母的疏远倍感失落，终于确认了自己其实不是姑母的孩子。甚至都不如梦梦长得像爹，更讨姑姑欢心。她渐渐也就老实了。 吴鋆堂堂探花，如果让他给皇帝讲学那自然是很荣耀的，帝师嘛。可却是进宫给两个小姑娘讲授蒙学，却是有些大材小用。但他被大理寺放出来之后，并没有具体职务只是在候缺。所以能得了这个差使进宫为太后最疼爱的两个侄女讲课，其实不少人还觉得他时来运转呢。 尤其是他还是聂家的女婿。自从两年前洛王又出来蹦跶，作为他前岳家的聂家日子便开始不好过了。哪怕他们当时被严密监视下并没有敢掺和什么，但依然被猜忌着。所以，吴鋆能从大理寺放出来，还进宫做两位郡主的先生，着实让其他聂家女婿羡慕的。 吴鋆知道自己被放出来是洗刷清了和西北勾结的名声。但能起复官职却着实的托了梦梦的福。他也问过梦梦为什么要挑他当先生，梦梦当时皱着眉头道：“吴师伯，我怕自己越长大越记不住从前的事儿。看到你倒还能想起许多人来。” “原来如此，不过以后你就不要再叫我吴师伯了。”吴鋆对梦梦那个由秦卿和孟摇光所出的身世实在是疑惑。如果真是那位秦当家是生的，应该不会送给赵大夫养才是啊，而且还喊赵大夫一声爹。 “好的，吴先生。” 吴鋆就这么安分守己的当起了梦梦的先生。京城居大不易，他得养活老母和妻儿啊。孟思彤见他没出什么幺蛾子，便也没再调换他。要知道，之前她可是给梦梦找了好些个博学鸿儒，结果小丫头都不买账，调皮捣蛋把人都给气走了。也不知道她哪想出来那么多招数的。这个吴鋆是她自己点的，她也的确没再在课堂上淘气了。反正一个读书人也翻不起大浪来，孟思彤便也允了。 饭碗的问题是解决了，但吴鋆也有他的烦恼。两个小郡主都才八岁，倒是没什么妨碍。但太后时常关心小郡主们的课业，对他这个清流却是带来了些影响啊。总有对他羡慕嫉妒恨的人，这一来二去的他也背上了疑似男宠的名声。 3417.发作 吴鋆有些为这口黑锅苦恼，可他又没法子正二八经跟人去解释。 吴母道：“鋆儿，这官咱不当了。咱辞官回山东去！” 吴鋆摇摇头，“我年纪轻轻的，哪有说辞官就辞官的道理？得罪了太后，后果更是不堪设想。清者自清，无人妒者非英才！由得他们说去吧。只要恩师、岳父他们信得过我就好。”恩师和岳父都说二位郡主都是对太后有莫大影响力的人，如果能导她们仁善，善莫大焉。 说着又问一旁的聂氏，“夫人你可信为夫？” 聂氏点点头，“我自然是信夫君的。”两人举案齐眉数年，虽然谈不上情深意笃，她却也知晓自家夫君的傲骨。他绝不会是为了前程捐躯的人。 吴母带着泣音道：“鋆儿，都是为娘太固执，害了你！“她一生最看中就是清白名声，不然也不会对儿子说出若是他投了西北自己就去死的话。当初苦心孤诣、忍辱负重几十年就是为了洗刷污名，同时看着儿子成才。好不容易苦尽甘来了，可如今怎么成了这样？ “娘你不要这么说，一家人整整齐齐的最重要。比如今更难的处境咱们母子不也闯过来了。” 此事孟思彤并非不知情。在一次考校过梦梦的功课很是满意之后她问吴鋆，“你可需要本宫为你澄清一二？” 吴鋆一时有些不好回答。这种抹黑都是背地里的，而且针对的就是他这样年岁不大却受重用的。哪怕自己和太后的接触全都光明正大，每一次都有无数宫人在场也能有人编排出很多匪夷所思的情节来。像是那些个老先生就毫无危险，哪怕他们才是真正和太后接触多的人。 吴鋆思忖一番后，躬身回道：“臣是吃过流言苦头的人。也深知流言这种东西，光靠禁绝是没有办法的。正所谓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这着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以臣的立场，是打算清者自清的。” 孟思彤摇摇头，“本宫原是怕你一个文人，受不了这些流言蜚语，以死自证清白。梦梦很喜欢你这个先生，到时候本宫还真没法子赔她一个。既然你没这样的想法就好。” 当初孙琮也是背了这样的黑锅，但他巴不得弄假成真，孟思彤也就没有理会他受不受委屈的事。但遇上吴鋆这样的文人，她就不得不过问一下他的想法了。这会儿听他这么说才想起来，这家伙曾背负孽种之名将近二十年。在这种逆境下发奋苦读，最终金榜题名。他是不会被这点子事就毁掉的。这样的人如果能真的服膺她为她所用，倒是可谓股肱之臣。只可惜他和封璟、封明净的关系太密切了。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你是说造谣的成本很低是吧。本宫的谣就那么好造？好了，你回去吧。” 吴鋆还没有走出宫门，暗卫府就行动起来了。之前是孟思彤懒得计较，而且她的确是养了面首。敢做就敢当，不怕人说。可如今这样子造谣竟然成了某些人抹黑人的手段，这就让她不能容忍了。 3418.洗刷 一日之内，京城之中凡是议论过孙琮、吴鋆同太后有私情的人统统都被抓进了大狱。无论位置尊卑，哪怕宗室也是直接被投进了内惩院受审。 也是因为之前孟思彤没有理会，所以敢在背后说这事的人越来越多。弄得一时之间各大监狱都是人满为患。此事一出，立时风声鹤唳，震慑了朝野。这是早就心头有数了啊，完全是有的放矢。 但是，等这一系列抓捕活动过去，众人在暗中清点人数时才发现礼部一位因为公开言及此事而被罢官的老大人居然没事儿。这位老先生在事情之初本来已经是做好了准备，随时可以入狱的。他后事都交代了，结果暗卫府的人居然过其门而不入。 便有人忍不住跟其子打听，“令尊这是走了哪位的关系，居然逃过一劫？” “你倒是说说，走哪位的关系，太后能够不计较这种事？” 这事儿传开就有人反应过来了。老先生当初的确是被罢官了，但一向严苛的太后并没有进一步的对他和家人做什么。而这一次暗卫府也是明言抓的乃是造谣生事之人。 如此一来倒是奇迹般的把吴鋆背负的黑锅摘下来了。他不由啧啧称奇，这位太后娘娘倒也是女中豪杰啊。她这是明着承认了自己的确有养男宠之事。不过这事儿倒也是世人皆知的。至少人家没有又当又立啊！但如今的皇族却是真的势弱啊，如此都没有人敢站出来哼哼半声。只能靠着远在千里之外的前西平王来为皇族挽回一些颜面。 吴鋆照常去宫中上课，谁知道梦梦第二天居然支开宫人问起他这件事。 “呃，郡主你还小，不用理会这些事的。” 梦梦道：“先生不要把我当小孩子。我今年八岁多了，再有个三四年就可以许人家了。这要是在西北，没准我都能开始私下为自己相看人了。”清辉姐不就是九岁的时候把自己许给登登哥的么。后来也顺利定亲，只等她年岁大些就能修成正果了。 吴鋆一滞，这才想起这位是在民风相当开放的边城长大的。 “是有这么一回事。太后怕微臣太看重名声以死自证清白，所以招臣去问询了一番。臣说清者自清，但太后显然不是无能为力的微臣。她这一怒，京城自然就不得平静了。不过那些人也是罪有应得的。” 梦梦道：“原来如此啊。这京城的风气一点不好，在西北寡妇改嫁那是大势所趋。” 吴鋆道:“人隔十里尚且风俗不同。西北民风开化至此，不过是因为兵源不足，因地制宜而已。” “我师傅说，人活在世上就要敢爱敢恨。如果终身大事都任由别人做主，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梦梦撇嘴道。她其实倒是挺欣赏太后给自己找伴儿的举动的。但是她很不乐意将来被安排嫁给病兮兮的皇帝表哥。他好老哦，而且他还是姑姑的舅舅。她要是嫁了辈分就全乱了。 吴鋆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是主流，西北是特例。” 3419.关心 梦梦轻轻哼了一声。 吴鋆颇有些头痛地问道：“如果任由郡主自己选择，你想嫁给谁？” 梦梦挠挠下巴，“我大姐嫁给姐夫，跟姑姑做婆媳，基本上没有婆媳矛盾。我就觉得这样挺好的。而且如果大姐做我大嫂，那连妯娌矛盾都没了。我姑母和姑姑、姑父有些不对付，但是我爹他和姑父是拜把子的兄弟啊。”所以，梦梦觉得她嫁进凌家还是有可能的。她爹在西北的名声挺好的！ 吴鋆有些傻眼，原来小丫头自己真的有盘算啊。 “凌大将军有三个儿子，那你是看中了哪一个啊？”他也不想问这么多，可回头太后肯定会仔仔细细的盘问他的啊。 梦梦愣了一下，“这个我倒没有想过，我也就是这么一说。我都两年不在边城了，没准他们又有了新妹妹。先生，你有边城的消息么？” “郡主不要忘了微臣之前蹲了一年多的大狱就是因为被怀疑跟边城有勾结。微臣好不容易出来了，哪敢再跟西北沾上关联啊？” 梦梦自然是失望不已，而吴鋆出去之后也不出所料的被宫人带到了太后跟前。 孟思彤倒是没派人监视梦梦，万一被发现了母女关系更难修复。这孩子不是在她身边长大的，对她的濡慕可是远不及小光。 “你说什么，她想嫁给封明净的儿子？” 吴鋆点头，“是，郡主说就像她大姐一般，和凌夫人没有婆媳矛盾。而且如果她能再嫁进去，连妯娌矛盾都没了。” 孟思彤一时有些瞠目结舌，“她想得还真是深远，可眼界未免太窄了些。”没说的，肯定是受了赵家婆媳的影响。 吴鋆不敢评价，“呃，如果郡主知道微臣出卖了她，以后怕是......” “她才不在意本宫知不知道呢。”她只是心事不愿意和本宫说而已。孟思彤非常的心塞，她这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就这么一个闺女，居然想去做封明净的儿媳。这不是送上门的人质么。万万不成，她必须嫁给小九。如此一来，即位之君才能是自己的血脉后裔。不然她这么拼难道是为了替人做嫁么？不是她的血脉后裔，休想继承小九的皇位。 皇帝被太后耳提面命，让他平素多关心关心梦梦。 “你以前不是时常还千里迢迢给她捎吃的、穿的、用的还有玩的去么。怎么她人回来了，你倒是没什么表示了？” 皇帝讪讪地道：“表妹她以前就是个奶娃娃，如今她都快成大姑娘了。” “她是你的未婚妻，你不关心她却要关心谁？” 皇帝一滞，“儿臣知道了。” 皇帝硬着头皮找到在御花园荡秋千的梦梦。梦梦看到他就想避走，可都当面撞上了只好福身行礼，“见过皇上——” “表妹免礼。太后让朕来关心关心你，省得咱们表兄妹之间生疏了。” 梦梦摆手道：“不用、不用、不用。皇上还是去操劳国事。” 皇帝嗤笑一声，“朕有什么国事好操劳的？” 梦梦觉得他也蛮可怜的，姑母太霸道了。 3620.商量 “表哥，你也不要想太多。我姑姑说的，人有时候要想活得好，难得糊涂！” 皇帝哂笑，“明净还跟你说这些啊？” “不是，她跟旁人说，臣女在旁边玩儿听到的。” “表妹，你就当看在你小的时候朕给你捎了不少东西的份上，咱们没事多相处相处。如此你我都好向母后交差。至于以后的事咱们以后再说。你看如何？”皇帝一副打商量的语气。没办法，他想长长久久的活着，还得抱眼前这个小姑娘的大腿呢。 梦梦一愣，“那些东西原来是皇上你捎给臣女的啊？” “是啊，明净怎么同你讲的？” “她说是京城的亲戚捎来的。也对，你是臣女的表哥嘛。”梦梦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皇帝道：“呃，私下里咱们就别这么客气了。朕......我叫你梦梦，你叫我表哥或者九哥哥都可以。也不用自称臣女什么的，太生疏了。” 梦梦仰头看看他，“好吧。只是，我一想到你是师奶的堂弟，就觉得有些怪怪的。” “分开算，分开算，咱们分开算。不然就算不清楚了。”皇帝也是一脸的头痛。 梦梦觉得至少在这事儿上他们是同病相怜的，于是点点头，“好的，九哥哥。”小光叫的是表哥，她不想和她一样。 皇帝让人给自己把袖口扎了起来，“来，坐上来，我来推你。我很久没跟人一起玩过了。” 梦梦点点头，“好啊，不过我喜欢推得高高的，还要快一点。” “没问题。” 孟思彤听说他们相处融洽，微微露出笑意来。小九性子温和，以后肯定会被梦梦吃得死死的。至于婆媳矛盾，那肯定更加的没有了。 林五递上一封信，“太后，是秦当家的信。” 孟思彤挑眉，“她不是自从知道信到不了梦梦手里，已经不再写信来了么。”拆开一看，秦卿说她近日会带思思上京看梦梦。请她和沿途州府打个招呼，别把她们当奸细抓了。 “来就来吧，只是她们两个倒是无碍的。”凌荆山很知道她的底线，不会轻易触碰。不过他此时让秦卿来，怕不是简单的看看梦梦这么简单。这家伙又打什么主意呢？不是听说他拉拢了不少人么。 她猜都猜得出来他们会盟的目的，无外是逼她归政给皇帝，同时还要承认萧从嘉是前容亲王、惠明太子的嗣子。可这样一来，皇帝一旦有个什么不妥之处，他们就能名正言顺的要求他退位，然后推萧从嘉上位。一旦承认了萧从嘉是前太子的嗣子，而且前太子已经昭雪平反，真要说起来他就是皇帝祖父的嫡长孙，即位的顺序甚至都在先帝之上。就是皇帝没什么不妥，他就以病弱为名要求他把皇位还给自己，也是说得过去的。所以，她怎么可能答应呢？ 说白了这些都是建立在武力基础上，何必废这些话？凌荆山如今的弯弯绕绕是越来越多，都快从统兵大将到政客了。 3421.开解 晚上吃饭的时候太后对梦梦道：“秦卿要带思思上京来看你了。” 梦梦大喜过望，“她们什么时候到？” 太后道：“信发出不久人就出发了。快则五六日，满则十来日就能到京城了。” 梦梦喜形于色，“太好了！姑母，我记得姑父曾经三天跑到过京城是不是？” 孟思彤皱眉，“你不要叫他姑父，叫伯伯好了。” 梦梦反应过来，“哦，好的。是不是有这回事啊？” “是，当时西陵人杀了个回马枪。他早有防备，半道折返候着。但圣旨要求的到京时间不能更改，就只有拼了命的跑了。听说几天几夜就只有换马的时候才离开过马背，马都跑死了好多匹。” “姑父，不是，凌伯伯好厉害！”梦梦顿了顿又道：“姑母，我爹是不是也这么厉害的？那些人老说他们是军中双壁，他要是还活着就好了。” 一旁的皇帝对着布菜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给梦梦夹菜，以便堵住她话多的嘴。小光看了看，眸中有些黯然。等散了席她偷偷问皇帝，“表哥，我不也是爹的女儿么。为什么自从梦梦回来，姑姑待我就冷淡了许多？” 孟思彤也没有故意的冷淡小光。但一个是亲生的闺女，一个只是隔房的侄女，不自觉的肯定会有些区别的。但小光从前是独一份的，如今得排在梦梦后头，自然是有感觉的。 皇帝道：“小光，其实你不是舅舅的女儿。你亲爹是母后的远房堂弟，可是名声不太好。当初舅舅无后，母后就把你认到他名下接到宫里来养，也是聊慰膝下寂寞。” 小光喃喃地道：“原来如此。”原来她不是爹的女儿。梦梦的样子那么像姑母，铁板钉钉是爹的女儿。怪不得！ 皇帝拍拍小光的头，毕竟是他看着从襁褓中长大的孩子，又小了他足足一轮。如今说开也是希望她别钻了牛角尖。 梦梦这里欢天喜地的等着师傅和姐姐，凌荆山却是看着董濬摊开在他面前的文书发楞，“本大将军什么时候管过这些事？”这都是军需民用的开支，在他看来繁琐之际。男主外女主内，他们家一向分工明确。 “郡主说，她撂挑子了。” “什么？” “撂挑子了。可这里头有些不是属下能拍板的啊。容亲王一向是当甩手掌柜，除非是郡主出声，否则万事不管。属下也去找了韩相。可他知道是郡主撂挑子不管就说他事儿本来就多了，年纪又大，管不过来。”韩相分明是懒得掺和这两口子的事。 “所以，就得大将军您自己做决定了。喏，这是王爷临走前给郡主的印鉴。您看过盖上大印就可以直接诶往下发了。这事关过冬所需，得抓紧才是。” 凌荆山蹙眉，他可不耐烦处理这些。而且他还另外有事儿呢。想了想道：“来人，去喊大公子过来跟着董先生好好学学。” 亲兵答应着去了，他又对凌荆山道：“你好好教导他，你们都觉得可行的直接盖印下发就是了。” 3422.烤火 董濬愣住，还能这样？这回头有什么不妥，冻饿死了人，大公子心头肯定过意不去啊。他心头拿不准必然是要去请示郡主的。得，还是您高明！郡主这是躲懒都躲不了啊。 一一正和无衣、阿阳、哲儿、肖谨言、傅慎行几个在屋外打雪仗。屋里阿春在烤火的炭盆边拿火钳翻着里头的红薯、土豆和玉米。糕糕和小四儿也跟着她摆弄，一筒、二筒都盯着看。 “阿春姑姑，好香啊！”二筒砸吧着嘴。 阿春道：“这烤来吃很起火，一会儿多喝两盅去火的茶水。不然不给你吃！” “哦，知道了。” 小四儿咽了咽口水，“春姐，还不能吃么？” “再等等，里头还没全好。而且刚烤出来的也得过一会儿才能吃。” 哲儿也闻到香气了，雪仗也不打了，凑到门口道：“春姐，好了么？” 阿春提起火盆上的竹罩子，把两个烤好的红薯夹出来放到一边，“等一会儿才能吃。”一边又添了两个进去。 亲兵就这个时候来喊一一了。一一眨眨眼，“好，我这就去。”进来手窝窝都没取，直接拿起那两个热气腾腾的烤红薯。一个递给亲兵，一个自己剥来吃。反正手窝窝是皮质的，也不怕烫。那亲兵也不怕烫，手上有厚茧呢。当真道谢接过去，先暖手然后仔细剥皮。 阿春扬声道：“小心烫嘴——” 一一边走边道：“知道、知道。”简直是春妈妈！ 无衣也在火盆边坐下，“阿春，还有没，给我一个。” 小四儿看过来，“二哥，排队。我们忙不过来的。”她也拿了个火钳有模有样的翻着。这火盆可大了，一次性就能烤上十个、八个的。但人全涌进来还是不够吃。 阿春道：“要是饿了，我叫人再烤两盆。我们起先只是弄着好玩，又暖和又有得吃。”她本来是和糕糕、小四儿一起在这儿烤火顺便烤点来吃。然后一筒、二筒裹得跟熊一样的进来，就挨后头坐下不走，等着吃了。要是真为了吃，之前就该让下人帮着烤的。 无衣道:“不急，就是凑个热闹，顺道歇歇。成，我排队。你俩过来，我给你们把外衣的扣子解了。不然一会儿出去就冷了。” 一筒、二筒眼睛落在烤红薯上，人从地毯上挪了过去。是有点热，都出汗了。无衣和肖谨言就伸手给他们把厚棉袄解开了。 阿春是禁止他俩靠近火堆，也不准靠在糕糕和小四儿身上。不然就是火盆上有竹罩子，也怕谁被挤压下去了。倒是没注意他们在出汗。 屋里傅娘子和明净在说话，明净听说一一被叫去跟着董濬学习处理事务一时无语，“他才多大，整日习文修武的，难得在家闲两日，还得叫过去学这些。忒早了！” 傅娘子笑笑：“大将军一贯不喜欢管这些的。你这里还真不烧地龙啊？烧起来比用炭盆舒服啊。” “那太费柴跟碳了。而且一个个养得跟温室里的花朵似的，出了屋子就畏畏缩缩的。” 3423.冬日 明净也知道地龙肯定舒服得多啊，一屋子暖融融的跟开了中央空调供暖似的。可那一烧起来得多少柴跟碳啊。 傅娘子道：“一一哥仨和阿阳每日还有冬泳的任务，就这还能像温室里的花朵？”苦逼得很，小河沟冻上了还得自己去砸开了往里头跳。她看到了自然是把俩淘气的儿子也踢了下去一起。 “进了军营，让趴雪窝子里等着伏击敌人，也是得就地趴下的。而且一趴还不知道是多久。平日里能不锻炼着么？嗯，好香啊。肯定烤了不少。你吃不吃，让她们送几个烤好的进来？”明净兴致勃勃的道。这冬日吃点烤得热乎乎的吃食很舒服。 傅娘子笑，“外头热闹得很，都等着呢。直接让下人烤了送进来吧。对了，今年远远回来么？” 远远就是明皓的长子。远远是小名，景飒给取的。大名封璟还在琢磨呢。 明净想了下，“快两岁了，应该也能回来了。”不由就想起了司徒姝肚子里那个。司徒蛮这个当外公的看高兴了，还大老远的从江南送了细棉布回来，说是这个吸水又亲肤做尿布很好。也不知道姨母肚子里那个他有没有这么上心。舅舅说到时候如果是个儿子又送走了的话，他会破例干涉司徒家立世子的事。 那就只能是司徒震了。也不知道司徒云晓得了会不会闹出什么事来。不过好在小震都在边城这边，倒是不至于再步他嫡亲兄长的后尘。 等明净和傅娘子吃好了出去，就看到外头都吃上了。一筒、二筒一人拿着半截烤玉米正在仔细剥来吃。 明净看看他们的小肚子，两小子下意识就是一收。 “就是天冷也多动动。家里伙食开得好，你俩也不能光吃不动啊。我这都几日没看到你们进来了。” 一筒不好意思的摸摸肚子，“神膘护体，不冷。” 明净瞪哲儿一眼，“不教点好的。你小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成天跟橙子一起猫冬、囤肉。” 哲儿捧着烤红薯吃着，“那都是小时候才有的好日子。我如今天天砸开冰窟窿往里跳呢。”冬泳可费劲儿了，他如今吃再多也不长肉的。 二筒道：“祖母，放假了，我们天天进来。” 昨天刚过了腊八，上学的都放假了，所以今天才这么的热闹。还能一直热闹到元宵，他们自然也会天天进来凑热闹。不然前些天进来也只能跟着姑姑看雪、烤火。一路上还怪冷的呢，他们就不爱像从前一样天天的进来了。 无衣笑，“嗯，吃过午饭睡一觉我们玩狗拉雪橇去。” 傅慎行道：“我教你们玩冰嬉。” 傅娘子道：“成天就惦记着玩。” 傅慎行道：“娘，我们这年纪再不玩就没得玩了。小哥哥和一一哥如今就没得玩了。我们明年也是一样的。” 明净挑眉，“小傅傅也要去童子军？不是说你承袭你外祖父从文么。你一道去了，你哥可就不好隐藏身份了。不过不隐藏也行，不是非得像一一那样体验下层士卒生活的。” 3424.等候 午饭都在正房吃的，午睡就挤在一一哥仨和小四儿屋里。无衣和哲儿睡在一起。哲儿躺在床上拿脚去够汤婆子，“二哥，你说秦姑姑和思思快到了吧？梦梦如今长什么样了？她和思思也不太像，不然还能看着思思就知道了。” 无衣想起梦梦离开前窝在自己怀里那彷徨的小眼神心头也是一软，“应该也不至于长歪了。只是这两年不知道她有没有想边城、想我们大家。” “那肯定想的啊，我都还在想着她呢。可惜我们不能去，去了就会被抓来做人质。不然我都想进京去看看她。二哥，我们和梦梦还能再见面么？以后不会见到了都彼此不认得了吧。”哲儿说着变了脸色，“尤其是在战场上见到了，互相不认识对砍......” “别胡说，朝廷没有女兵。” 哲儿拍拍胸口，“还好、还好。我就怕一不小心把她砍死、砍伤了。” 无衣笑，“就梦梦那个争强好胜的性子，你真上了战场跟她对砍，还未必砍得过她呢。” 秦卿和思思一路的待遇是极好的，都是住的驿站最好的房间。就是马车上也都放着火盆，一路都不会冻着。 头一回出这么远的门，思思也难免好奇。她在马车车窗边东张西望的，“师傅，中原好热闹啊。早知道该把师弟也带上的。” 秦卿出发前特地把秦政抱去大将军府托付给了高氏。高氏可高兴了，忙不迭的就把大孙子接住了。这会儿听思思这么说她道：“我倒是也想带上他。可你姑父不会允许的。”儿子就是她的软肋，凌荆山肯定不会让她带走的。她索性很自觉的就送去他眼皮子底下了。 思思叹口气，“大人的世界好复杂。” “总之你如今不用管那么多，就是单纯的去看看梦梦就好。” “师傅，咱们要在京城过年么？” “或许在京城，或许回边城。” “那咱们住皇宫么？姑姑说皇宫里规矩多，见到谁都要磕头。我不想住皇宫，我们住外头吧。” 秦卿笑笑，“如果太后允许，咱们就上大将军府住去。到时候让梦梦和我们一起。” “好啊、好啊。” 梦梦早就打听好了她们的行程。如今她也不用上课了，就去磨太后，“姑母，我想去接师傅和思思。你就让我去吧，好不好？” 太后难得看到女汉子一样的梦梦跟自己撒娇，想了想放下手上的奏折，“她们明日午后才到。我陪你一起去吧。” “谢谢姑母。姑母，我替您按按手腕。您一天批这么多奏折，真是辛苦了。我姑姑从前也是这样的，不过后来她都把事情分派给下头的人去做了。她说事情是做不完的，得学会放手。姑母您素日也该对自己好些才是。” 孟思彤看着她讨好卖乖的心头十分熨帖，伸手摸摸她的头，“你也是一样。习文修武，也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我怕以后回去跟不上趟啊。要是落后了，我很没面子的。” 孟思彤的脸沉了下来，“你说什么？” 3425.立场 梦梦又重复了一遍，然后反应过来她姑母的脸为何沉了下来。于是振振有词的道：“姑母，我是我爹的女儿，以后要继承他的遗志驱逐西陵的！”又小声嘀咕道：“不都说上位者要喜怒不形于色吗？” 孟思彤气结，“你这是教我做事啊？”说完挥挥手，“先不说这个。谁跟你说你长大了要回边城去啊？” “这还用说么？我是在边城长大的，我爹又是西北大营的名将。我肯定要回去出力的。别的地儿又不许我入军营。” 孟思彤的胸口急剧起伏，又是想回去嫁给凌荆山和封明净的儿子，又是要回去打仗。合着她压根就没把自己当至亲之人！ 一旁的林五赶紧道：“郡主，您可别气着太后。赶紧认错啊！” 梦梦抬手直指林五的鼻子，“闭嘴！我跟我姑母说话，有你这狗奴才说话的份儿啊？你还敢支使本郡主。跪下掌嘴二十——” 林五一滞，这两年这小姑奶奶一直就看他不顺眼，亏得他处处谨慎才没被一再找茬。但今日真依规矩的确是他逾矩了，可不就被这小姑奶奶当场抓到把柄了。当下只得求助的看向太后。 孟思彤挥挥手，“你先退下！” 林五赶紧躬身退下，还把其他宫人都带了出去。 孟思彤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对梦梦道：“你以为封明净当年把你偷走，又带去边城是安的好心啊？他们夫妻就是拿你当挟制我的人质。对你好也不过是感情投资而已。你如果不被她偷走，一直留在我身边，怎么可能跟我疏离至此？” 梦梦挠头，“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嘛？我到底是不是我师傅生的啊？她赌咒发誓说不是呢。还有，我姑姑和......凌伯伯待我好，怎么就是感情投资了？他们如果是抓我当人质，那就抓去就好了。何必对我那么好呢？他们也没有刻意的教我要恨你啊。就算是西平王，都没跟我提过这茬。我跟姑母你亲近不起来，除了不是在你身边长大，还不是因为你对姑姑和一一哥、哲儿哥做的事。我不要你和我一起去接师傅和思思了。明儿我自己去！” 梦梦说完转头就跑，却是在门口险些和一个女官打扮的人撞上。 来人扶她站好，“小郡主，小心点。” 梦梦正要道谢，看清对方的脸却猛地愣住，“你、你、你不是灵犀郡主么？” 梦梦离开边城的时候，灵犀还好好儿的在做郡主。而且，她也没有来自西陵的消息。并不知道所谓的‘灵犀郡主’已经夭折，连丧事都办完好久了。 “我不是，你才是郡主。我是太后娘娘派去西北冒名顶替的。而且，就算是真正的灵犀，也不是郡主。萧从嘉是自己称王，根本没有得到朝廷承认的。” 梦梦明白了，“原来你是冒牌货，是奸细！” 灵犀道：“司徒姝有一句话我觉得说得很好。她说但有立场，并无对错。我是太后娘娘的人，自然唯太后马首是瞻。郡主是太后至亲，也该认清这个立场才是啊。” 3426.认错 梦梦道：“姑母是我的至亲没错。但我爹是抗击西陵的名将，据说是我外家的秦家更是差点全家死绝在抗击西陵的战场上的将门。我的立场当然是和他们一致的。哼，我不跟你说话了！” 梦梦一溜烟的跑了，伺候她的宫女、太监赶紧追了过去。 孟思彤方才气得够呛，这会儿在里头缓了缓才走了出来，看向灵犀道：“事情办得如何了？” “回禀太后，到西北与凌荆山合谋的一共有六人。六路人马出击，重伤一人轻伤两人，另外三人平安无事的回到了辖区。” 孟思彤蹙眉，“一个都没有死，好得很啊。” “太后，对方早有防备，而且还有凌荆山派的人沿途护送。暗卫府的人已经尽力了，并且死伤惨重。重伤那人如今已经是伤重濒死。” 孟思彤一手排在门柱上，半晌道：“好吧，你去酌情发放抚恤。但活着的人必须承担办事不力的处罚。” “是。” 接下来孟思彤一直在等着梦梦来跟她服软。没有她开口允许，梦梦是不可能走得出宫门的。她不是一直期盼着跟秦卿和思思见面么。 结果没想到小丫头那么倔，硬是不低头。还给她玩起了绝食，饭都不来吃了。 皇帝平常也没有天天过来作陪，今天却是不好袖手旁观便又过来了。 “母后放心，饿不着她的。她寝宫里点心、水果也多得是。而且开口要吃的也极方便的。梦梦也很会审时度势的，绝不会真的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孟思彤笑了下，审时度势，这个说法倒是没错。梦梦自从到了京城，这还是头回直接跟她顶撞。就连对林五都是拿住了把柄才发作。她这是不知道她是自己的亲闺女，不然肯定会更加的放肆。如果她知道了，她还会觉得她的立场应该和西北将门一致么？ 孟思彤犹豫着要不要趁秦卿这次来，把事情的真行告诉梦梦。如果只是自己说的话，小丫头怕是不会完全相信。 不过，第二天午前梦梦就有些坐不住了。如果姑母因为自己的不驯让师傅坐冷板凳，不让自己见她们怎么办？而且姑母态度冷淡的话，说不定她们还要吃下头那些小人的亏。 想到这些，她又跟厨娘要了四碟孟思彤平素喜欢的点心自己用托盘端着过去。 那些宫人自然不敢拦她，孟思彤看她进来哂笑道：“来做什么？” “来向姑母认错。姑母是长辈，梦梦是晚辈，不该跟您顶嘴的。” “你就只有这个错了？” 梦梦把点心放到桌案上，“我还有哪里错了？请姑母指出。我一定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孟思彤哼了一声，“那我还浪费精神做什么？行了，想去接她们你就去吧。” 梦梦躬身道：“多谢姑母体谅。那梦梦告退了。” 既然孟思彤答应了，到了时间自然有人护送梦梦出宫、出城相迎。她不喜欢林五，陪着她去的便是副总管德公公。 “德公公，姑母说了怎么安顿我师傅和姐姐么？” 3427.迎接 德公公笑道：“郡主，此事太后自然早有交代。既然是来探望郡主的，又是郡主的师傅和姐姐，那自然是住得离郡主越近越好。太后已然吩咐就在郡主寝宫为二位贵客准备客房。” 梦梦挑眉，“住宫里啊。会不会让她们不习惯啊？”她其实不希望这样安排。她怕胆小的思思被吓到，然后被那些宫人看轻、说闲话。宫里那些统统都是看菜下碟子的家伙。这两年在她和小光中间就一个个跟墙头草似的，完全看姑母的态度行事。 “怎么会不习惯呢？郡主当初初至，不是很习惯么。” 梦梦心道：那是我胆肥，在哪都不会露怯。算了，有自己在，倒要看看谁敢欺负思思！比起单纯的边城生活，住在皇宫真的不是想象中那么好。太多规矩了，而且太多纷扰。像是容亲王府和大将军府，跟皇宫比起来都温情多了。 她执意要求出城十里等候。一般来说，只要不是姑母刻意提过，其他事项都是依着自己的。凭良心说，这两年姑母其实很宠自己的，甚至比对小光都要宠惯得多。可她还是很怀念边城的日子。 梦梦在马车上没有等候多久，就见到秦家的大马车了。她在窗口一看到立即就下了车过去，身后一群人赶紧跟上。 “师傅，思思——” 梦梦激动的叫声中，马车迅速停了下来，思思从上头下来，“梦梦——” 打小很少分开，结果一分开就是千里之遥、两年之久的姐妹俩在马车边抱在了一块儿。在梦梦心底，她和小光之间总是隔着点什么，不如和思思的关系亲密，甚至还比不上她和糕糕的关系。小光总是想和她争宠，尤其是在姑母面前。琴棋书画、骑射武艺样样都要跟她竞争。还不是善性的竞争，就是想压她一头。嘿嘿，可惜她白费功夫了。自己可不是那么好压制的。 “爹娘和奶好不好，大姐和一筒、二筒呢？还有姐夫、姑姑、一一哥他们好不好？”梦梦一叠声的问道。 思思道：“都好、都好。他们都让我给你带了东西，就在马车上呢。” 秦卿也下来，“梦梦，咱们先进城吧。有什么你们在车上说。” 梦梦点头，“好的。师傅，人家好想你哦！”京城这边也说师傅是她亲娘。可她怎么看，自己跟师傅都不像啊。难不成自己是九成以上都随了爹？而且，如果自己真的是师傅生的，依她的性子不敢不承认才是啊。 这位秦当家是太后交代了要好好招待的贵客，而且是传言中郡主的生母。德公公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但太后说了是贵客，那他们就得打叠起精神来招待。 “老奴给秦当家见礼了。” 秦卿笑道：“不敢当，您老人家可是内廷几千宫女、太监的第二把交椅。梦梦就上我的车了，你们前头带路吧。” “好的。” 秦卿除了贴身的老妈子和丫鬟只带了二十名秦府家将，四十名大将军府的家将。这六十人就不会跟着一道进宫了，自去大将军府安置。 3428.叙谈 梦梦上了车顾不上看车上的礼物，一个劲儿问边城亲人的消息。思思一一说了，最后道：“呃，一筒、二筒......” 梦梦撇撇嘴，“我知道，他们两个肯定不记得我了。” 思思点点头，“是啊，不过他们听说你也是小姨，立即就拿出了心爱的玩具让带给你。” 一筒、二筒不知道那么多，但看到娘都差点哭了，然后按照思思小姨的身量赶制了几套衣服。还有一叔、二叔、三叔、糕糕姑姑他们都有礼物，便也跟着做。 梦梦看着两小子带给她的小弓箭有些好笑，“比我的巴掌也大不到哪儿去，只能当摆设了。这是谁给他们做的？” “是一一哥。姐夫一年难得有一个月在家，一一哥说他叔代父职。不过去年他也去童子军营了。等翻过年无衣哥、阿阳哥还有小肖哥哥、小傅哥哥也要去了。” 梦梦点头，“大哥、二哥早就去了吧？” “去了，他们这两年都跟着爹爹在军中做军医呢。二哥本来想去做童子军的，可是爹说当军医比当童子军更有意义。童子军多他一个不多，但多一个军医就可以多救活很多伤员。而且当军医怎么都比当士兵安全些，所以奶奶也不让他去当士兵。” “那嫂子呢？” “嫂子一直就跟着汪家姑姑学医术，如今也能给人诊脉开方了。她们师徒都快成将官宿舍和达官贵人家女眷最喜欢的女医者了。” 梦梦感慨道：“在边城女子什么事儿都可以做，是顶了半边天的。可在这京城，尤其是在皇宫，女人就跟花瓶似的，只能做个摆设。哪怕学富五车、武艺超群也很难有用武之地。也就我姑母还能以女子之身掌权，她身边有几个女官、女将能得大用。对了，师傅，我猜我在姑母身边看到谁了？” 秦卿一直含笑听小姐俩在说话，这会儿闻言便道：“你看到谁了？” “我看到容亲王家那个灵犀郡主了。原来她是我姑母的手下。” 秦卿早就知道了，思思倒了愣了愣，“她、她还活着啊？我当初还哭了她一场呢。” 秦卿道：“梦梦看到是那个年岁大些的假郡主。当日容亲王府为之办丧事的是王爷的亲女，早早就夭折的那位真郡主。当日明净设计试出真假，假的那个就被驱离西陵了。原来她在太后身边做事啊。都被你见到了，那看来也是左膀右臂一般的人物了，将来势必会和西北对上。她可是在那里待了几年，很是了解西北的人事构架啊。” 梦梦道：“王爷和姑姑是早就知道她的假的了么？” “一开始就有所怀疑，毕竟她出现得有些突兀。凡是突然出现的，他们自然是不能完全放心的。” 梦梦摸摸脸，“那我在京城、在皇宫也是突兀出现的。会不会也有人怀疑我是西北来的细作？” 秦卿大笑出声，“你想得太多了。你离开西北的时候才六岁呢，而且从小娇养到大，哪是做细作的料啊？” 3429.告知 思思好奇的道：“师傅，当细作需要什么样的料啊？” 秦卿道：“那可得是有大毅力、大城府，还多半是吃过大苦头的人。你俩都算是糖水里泡大的，不行的。而且家人亲朋肯定也不舍得你们。好了，不说这个了。梦梦，太后说了几时会召见我们么？” 梦梦挠挠下巴，“她本来是打算带我来接你们的。不过昨天我顶撞她了，她很生气。然后我就不知道了。” 秦卿挑眉，“你顶撞她什么了？” “我说以后要回边城去，她就生气了。” 秦卿摇摇头，这是得生气啊。两年前这俩小丫头就约定过将来边城见。但这都过了两年了，梦梦还惦记着回边城，孟思彤不气才怪了。 梦梦想了想又道：“姑母老是叫我跟九哥哥好好相处。我觉得有点不对。然后我就说了自己想像大姐一样嫁到姑姑家，免得有婆媳矛盾。” 秦卿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你这么说你亲娘没气得想吐血已经很不错了。 思思握着梦梦的手问道：“梦梦，我们住哪啊？师傅说如果太后没有安排，我们就住大将军府。” 梦梦道：“安排了，让你们住我的寝宫。到时候我领着你们在皇宫好好逛逛。思思，皇宫很大，到时候你不用怕。有我在，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思思有些震惊，然后道:“皇宫比容亲王府大多少？” “那可大多了，起码有一二十个容亲王府那么大。毕竟那里其实只是亲王府的一个别苑而已。是姑姑和姑丈穷，所以才只是修成那样。” 思思嘟囔道：“修太大了，本来就是浪费钱嘛。有那钱不知道能给士兵买多少粮食跟药材了。” 秦卿道：“你说的有道理。但那是西北本来就一直缺钱的道理。可皇宫是当初倾天下之力修造的。山河千里国，城阙九重门。不睹皇居壮，安知天子尊。有些排场也是必须要讲的。不然，你们姑姑连容亲王府那个别苑都不会修。我今儿也沾梦梦的光，好好睹睹皇居的壮阔。思思你也打起精神好好看，回去之后小伙伴们问起你才有说的啊。” 思思点点头，“嗯，我记住了。” 秦卿和梦梦看她心思已经从震惊上头转开了，便也没有多说。 一路进宫都很顺利，梦梦一直牵着思思以示自己对这个姐姐的重视。思思虽然是震惊莫名，但有秦卿和梦梦先打了预防针倒是还好，表现得说得过去。没堕秦卿和大将军府女学的名头。 孟思彤当日没有露面，秦卿也不在意，估计是还没有气过吧。梦梦张罗着让小厨房做了一桌美味佳肴和点心给她们接风。 她还把自己没有品级的新衣找出来给思思穿，“来，你穿这些，这些平民穿也无碍的。还有这些首饰、配件也无碍品级，我的就是你的。” 赵大嫂给思思准备的新衣、饰物在宫里穿就有些土气了。思思也不跟梦梦拘礼，她们从小东西就是分着用的。 3430.想通 秦卿和思思在皇宫里安顿了下来。有梦梦这个太后跟前的大红人照应，自然处处顺遂。便是小光遇上了思思，也只是淡淡的并没有什么不好听的话出口。 初次参与过冬安置的一一这会儿却是忙得不可开交。这里头的事儿太复杂了。即便董濬倾囊相授，他一时间也没法子就上手。他决定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果断让人去后院正房把除了小四儿和一筒、二筒的小伙伴都叫来了。反正都是学了算学的，就是光来打算盘也是个人手。而且还可以让他们提前见习。 一筒、二筒闻言瘪瘪嘴，他们好容易等到叔叔们放假想一起玩儿呢。这样看来，下午的狗拉雪橇也坐不成了。 哲儿倒是欢欢喜喜的回屋把王胖胖送给他的那把镀金算盘抱上了。其他人也颇有参与感，头回参与大事儿的糕糕更是喜滋滋的。 小四儿不高兴了，怎么又到她这里就断了？ 哲儿道：“你又没学过算学，算盘给你都只能拨着珠子玩。” “我们小四儿能做其他更重要的事呢。”明净从旁边走过来道。 小四儿赶紧道：“娘，我能做什么？” “你跟娘出去到处走走、问问，看那些无力过冬的人具体需要哪些物件。这样才好采买送去。不然人家不缺炭，缺的是米粮，你偏偏送炭去有什么用？我们出去走动问问，让人登记下来，下头的人就不敢图省事都给送一样的东西了。你说重要不重要？”明净弯腰道。 小四儿点头如捣蒜，“重要、重要。”她做的才是大事呢。 无衣道：“娘，那我们就去同大哥一道学习了。” “去吧，董先生是精通经世济民之道的人，多跟着观摩没坏处的。这屋里没人了，就让人把炭盆一并搬过去。省得你们坐那儿打算盘，脚给冻着了。一筒、二筒，你们也跟祖母走。咱们出去吃好吃的。” 大冬天的，一筒、二筒已经在家闷了好些天了。当下都有些雀跃，忙不迭的就跑过来一左一右牵住明净的手。小四儿则牵住了傅娘子。 一行人往外走，到二门处去坐马车。 傅娘子道：“我还当你真撂挑子了呢。” 明净道：“一开始吧，的确是有情绪。想着自己这么操劳到底图个啥？我从头到尾又不想当女人中最拔尖的那个。一旦他们真的公私方面都达成协议，百花成蜜之时，我却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可是细细一想，我本来就不是为了争那个位置。如果因此就撂挑子，倒真显得太狭隘了。能够做一些事，让这一方百姓的日子好过些，我又何辞辛劳？至于一一那里，他本来就是学习，让他锻炼锻炼好了。不必处处为他把关。” 傅娘子笑了，“我也是觉得你不是会为了置气就什么都不管了的人。” 凌荆山在前院听到消息，得意的跟谋士道：“瞧瞧，这就是我媳妇儿的格局。” “大将军，夫人这是不肯全身心的尽信您呢。您还乐啊？” 3431.建议 “你知道什么？这世上哪有人对另一个人是完全不设防的依赖的？要是有，那多半那人不是傻的就是装的。至亲至疏夫妻懂不懂？我们夫妻这样才是真正的开诚布公，不猜忌。” “是是是，您说得都对。不过夫人怀疑您要和孟思彤公私一起和解，其实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如果能这样解决问题，其实再好没有了。” 凌荆山沉下脸道：“你还真打算让我去爬太后的床，以后在正史、野史上都是那么个好名声不成？再说了，太后身边可不缺长得比我好，还比我年轻得多的人。” “属下怎么会让您干这种事？主辱臣死，您真屈辱至此，我等难道还有脸活着谋划将来？属下的意思是，联姻！” 凌荆山想了想，“你说一一和梦梦？不成、不成。一一出生的时候，夫人和他差点被孟思彤害得一尸两命。而且当日我大将军府死了多少弟兄？我不能按着夫人的头逼她顾全这个大局。”让他媳妇儿放下仇怨接受和解都是欺负她是明事理的人了。还让她同意把差点被孟思彤害死的儿子给孟思彤做女婿，这也太过分了。就是他都不乐意！ “大将军，如果真的可行，那将来又会少死多少弟兄？” 凌荆山笑，“你不是没见过咱们那位孟参将。你觉得她是为了一桩儿女亲事就会拱手让江山的人？得了，这话别提了，不靠谱。一一是我的嫡长子，可不能就这么舍出去。而且，孟太后还想通过把亲女儿嫁给如今的皇帝，让太子身上流着她的血呢。她绝不可能答应把梦梦嫁回边城的。咱们还是等着秦卿那边的回馈吧。” 秦卿也没等两天，就被太后召见了。她本来是打算跟着梦梦再去御花园逛逛的，便对她道：”行了，师傅去见太后，你照顾好思思。不要让她脱离了你的视线范围。”思思的身份低微，这皇宫又是天下最污浊之处，就怕她被人算计了。这大冬天的，万一被人推水里去了也不得了啊。 梦梦说小光跟她不睦。就怕这人不敢对付梦梦，却对思思下黑手撒气。孟思彤也不可能为了思思太过严惩小光。可思思的身子骨却可能就此毁掉根基。 梦梦点头，在宫里两年她虽然没吃过猪肉却也见过猪跑的。 秦卿这才跟着传旨的太监走了。去了之后大礼参拜，孟思彤从椅子上下来，两手托起她，“你我是故人，不用这么多礼。你帮我照顾梦梦，我还没有好好谢过你呢。来，这边坐。凌荆山是怎么个意思，你跟我说说。” 秦卿道:“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就是走之前吧，他把我叫去，逼着我把一篇不长不短的东西背了下来叫我转述给你。”本来说让她捎信的，最后也省了。那篇东西根本没有逻辑性，她是死记硬背下来的。还在他面前分别背了两次才过关。哼，要不是凌荆山把西北的安危、民族大义、家风这些压在她肩头，被这么摆弄她才懒得管呢。 3432.答复 秦卿背了两句，孟思彤蹙眉，“你等下。”一边坐回去提笔蘸墨，然后让秦卿从头来过，自己边听边记。这通篇都是用的当年作战时两人约定的暗语，她还得仔仔细细的翻译过才能知道真正的意思。凌荆山可真是够小心的。如此一来，就连带话的秦卿都不知道他到底说了些什么。而自己记下来的东西也不可能作为证据。 秦卿背完确认无误就没事了，边起身仔细打量这间掌控了半壁江山的屋子。反正周遭的人都已经被遣退了。啧啧，可真够富丽堂皇的。回头让太后把她的面首都喊出来见见，肯定比选美还热闹。自己也跟着过过干瘾！ 孟思彤边回想边翻译，译完把笔一丢，“想得美！” 如今打她还能有五成以上胜算，再搁置个十年八年的，等西北彻底不缺人、缺粮了，西陵也被远逐戈壁了，那还打什么打？不就是仗着他那里借由惠明太子的旗号拉拢了不少人么。她这边的兵力也不输他的。打，必须趁这个时候打！ 可是这一打起来可就是旷日持久，消耗的人命、金银都不是小数目啊。不过这一仗迟早都是要打的，迟打不如早打！ 但是凌荆山这人狡猾得很，两年前西陵王以为自己能捡个便宜，但却损失惨重。当然，那次凌荆山其实没占到多大便宜。只是收回了三座城池。这件事的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真正得了好处的是没费多少力气就收回两个州府的自己。那可是西北的交税大府。如今他主动让秦卿来提和谈，虚虚实实的，还真不好确定是什么用意。 说起来她也是羡慕凌荆山，背后能有一个主内的女人把一切打理得妥妥帖帖。西北一直缺钱、缺粮，少了朝廷的拨款、拨粮，封明净却愣是让西北诸府正常运作下来了。而且还给西北三大营更换了武器装备。她把西北大户掏了个半空，居然没引起太大的反弹。当然，也是给人拿到了些好处，然后再画饼了更大的好处。那些人都被她裹挟了进来，不得不继续往里添柴。不然火熄了更是落不着好。 人家开的是夫妻店，她这里却是单打独斗。不行，她还得发掘更多的人才。 “你回去告诉凌荆山，虽然他长得很美，但想得就不要这么美了。我不怕人说我因为一己之私开战。朝廷不能被分割，必须统一。长痛不如短痛！只要我能够成大事，还怕史书上的话不好听？哪朝哪代的锦绣江山不是白骨铺就的？他要是真对黎民百姓有恻隐之心，就归顺朝廷。如此不就没有战乱和离丧之民了么？想跟我使拖延战术，没门！”孟思彤顿了一下又道：“不过，我当年的提议依然有效。” 成不成的，只要能恶心一把封明净也不错。当然，能离间了那两口子更好。唉，如果她当初是三个孩子能留下一个儿子就好了。那如今她也不用担心后继无力。 3433.说破（1） 秦卿仔细记着孟思彤的话，回去她还得当面给凌荆山答复呢。今时不同往日，人家如今可是西北的无冕之王，可不敢糊弄。而且这是大事，里头关系着许多士卒的生死、家庭的离散，马虎不得。 孟思彤看她都记下了又道：“对了，我还有件私事想请你帮忙。” 秦卿道：“你说。”虽然曾经割袍断义过，但既然孟思彤后来派兵抵抗西陵的入侵，那绝交的前提就不存在了。所以有什么私事，她还是乐意帮忙的。 “我想认回梦梦。但我自己跟她讲，她未必会完全相信。所以我希望你能在场做证。”孟思彤被气着之后便做出了这个决定。而且有秦卿在，实在是天赐良机。 秦卿闻言想起梦梦之前告诉自己她说要回西陵，甚至说要嫁到凌家去的事。她点点头，“迟早要告诉她的。” 她们两个这里说着，梦梦又领着思思逛去了。 “后宫那些太妃们待我都很好，回头咱们从御花园绕过去看看她们。” “好啊。” 迎面走来一个身着侍卫头目衣服的人，他躬身朝梦梦行礼，“见过郡主。” “魏统领免礼！您去探望魏太妃么？”梦梦对宫中的人态度还是很好的，并没有因为受宠而骄纵。 “听说太妃有恙，特向太后请了恩旨进后宫探望。这位小姑娘是......”魏统领看向思思道。 “她是我在边城的姐姐。” 魏统领看着思思有些愣怔，他其实猜到了。询问不过是确认一下。当年，就是他以领养的名义从育幼院把思思抱出来，再派人放到赵家的摇摇车试图偷龙转凤的。真要说来，他名义上也是眼前小姑娘的养父呢。他半生儿女缘浅，一个孩子都没有养住，至今膝下空虚。所以这会儿看到思思竟有一种亲切感。 被他目光灼灼的盯着，思思起先有些莫名其妙，继而升起警惕之心。女学的先生教导过她们，有些怪叔叔就是喜欢小姑娘，遇上了一定要懂得保护自己。不过，这里是皇宫呢，梦梦在皇宫好像很吃得开。他不是这么大胆吧？ 梦梦这会儿也觉得有些不对，厉声道：“你看什么？” 魏统领躬身道：“郡主息怒，末将没有恶意。只是看到这小姑娘不由想起当年她还在襁褓中的情景来。” 思思和梦梦都愣住了，思思道：“大叔你见过婴儿期的我啊？” 魏统领点点头，忍不住伸手比划了一下，“你当时就这么长一点，躺在我臂弯里，一个劲儿的砸吧着小嘴。” 思思歪头道：“大叔你跟我爹有交情？” “说不上，就相处过一段时日。”魏统领道。太后养胎期间，赵荨负责给她安胎，魏统领则负责别苑的安全同时捂住消息不得外泄。 梦梦问道:“你几时去的边城？你也跟灵犀一样是我姑母派去边城的细作？” “末将不是去做细作的。末将的任务是带郡主您回宫。”只可惜屡屡失手，最后还是劳动太后娘娘亲自前往，跟凌大将军做了交易才得以把人接回来。 3434.说破（2） 梦梦纳闷的道：“那我爹居然还让你抱思思？” 魏统领道:“末将说的是思思姑娘还在育幼院的事。” “你胡说八道什么啊？思思怎么可能待在育幼院过？”梦梦知道育幼院里的都是无家可归的孤儿来着。 “末将不敢胡说。末将真的是从育幼院把思思姑娘抱出来，然后送到赵家去的。” 思思一头雾水，“你到底在说什么？” 梦梦拉着思思就走，“我们走，不要理他！” 思思有点懵，“他是说我是孤儿，也不是赵家的孩子？梦梦，他说的不是真的。我就是赵家的孩子。我、我要回去问问师傅。” 秦卿面对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思思，有些埋怨的看太后一眼，你也太心急了。就不能容我缓缓的说？而且，说梦梦的身世，把思思扯进来做什么？ 孟思彤道：“自然要一并说清楚，到最后俩孩子肯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思思，你本来是孤儿。因为跟梦梦一般大小，还有几分相像，所以魏统领把你从育幼院抱出来想偷偷跟思思对换。结果被凌荆山安排的鹰军发现了。赵荨就收养了你，对外声称你和梦梦是双胞胎。他是想借此混淆你俩，让本宫受蒙蔽。” 思思往后退了一步，秦卿伸手搂住了她，“你虽然不是亲生的，但赵家一家老小都当你是自家孩子的。是不是血缘至亲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的。” 思思喃喃道：“我真的不是啊?”其实自从梦梦离开，她就想过如果梦梦不是赵家孩子，那她呢？爹当初人在京城，有人说起从京城回边城，都说马车山只有两个奶娃娃来着。可她不想深究，但今天却是被人说破了。 “不是也没关系，没事没事啊。想想你爹娘和奶奶还有哥哥姐姐他们，他们待你难道不好么？” 梦梦看向太后，“你为什么要突然说破这个？”肯定不会是无缘无故的。 孟思彤道:“因为我不想再看到你认仇人做亲人了！梦梦，思思不是赵家的孩子，但你却是赵荨亲生的闺女。” 梦梦转头看向秦卿，又看看太后，“我爹不是孟参将么？你又说我是我赵家爹爹的亲闺女。那、那是谁生的我？”她心中有了匪夷所思的猜测。她长得和姑母这么像，如果说她亲爹是姑母的龙凤胎弟弟，这倒是说得过去。可如果不是...... 孟思彤往前走了两步道：“你猜到了，不是吗？你是我千辛万苦才生下来的，我才是你亲娘！梦梦，过来。到娘这里来——” 梦梦看着蹲在自己身前不远处张开双臂、有些激动的人摇头，“我、我到底是从哪来的啊？”怎么变来变去，她又变回赵家的孩子了？ 思思有些担忧的看着梦梦。比起梦梦身世的复杂来，她是个孤儿反倒没那么令人震惊了。师傅说得没错，家里人都自己都很好。一筒、二筒也拿她当亲小姨。是不是亲的也不重要了。遗憾是有的，但还不至于天都塌下来。边城那么多孤儿呢，有什么了不起？ 3435.说破（3） 思思很快想通了，但梦梦却做不到。如果她爹是孟参将所以她跟孟家有关系她还能接受。可她是差点害死姑姑和一一哥、哲儿哥的太后生的，这就有些不能接受了。 “我爹是孟参将，我娘是秦当家！”梦梦大声喊道。 被强行认母的秦卿一脸的无语。亏得早就清场了，不然梦梦这么大喊大叫的还真是容易把她的真实身世传扬出去。 孟思彤指着秦卿道：“你要是她生的，她会不认你？她又不是不敢。” 秦卿心道：是，我敢！所以你两年前才顺手把这锅栽给我。她看向梦梦，朝她伸出另一只手，等梦梦走过来靠进她怀里才道：“政儿是我的第一个孩子。” 梦梦哭着道：“我想做孟参将的女儿，不想做姑姑仇人的女儿。” 孟思彤收回手，“我就是孟参将。那个在西北大营震慑西陵的名将从头到尾都是我。至于我和封明净之间，那是我们大人的恩怨。你不用管那么多！” 梦梦道：“那你为什么要对新生儿下手？一筒、二筒出生的时候我看到过的。大姐和两个外甥都好脆弱！” 秦卿这时候也不帮孟思彤辩解了，对产妇和新生儿下手的确是她造的孽。 倒是思思开口道：“太后你说孟参将从头到尾都是你啊？原来西北大营早就有女将了。怪不得你和姑父能达成一致，联手御敌，还配合的那么默契。” 梦梦道：“那你干嘛要进宫？你就留在军中打西陵人不好么？那你就一直都是西北的大英雄了。也不会和凌伯伯反目成仇。呜呜——” 孟思彤道：“你当是我自己愿意回来的啊？” 秦卿摸摸梦梦的头，“她都是被先皇拿孟氏一族百八十口人的命逼回来的。而且进宫后几次被先皇后陷害，怀了三个孩子都滑掉了。你差点也没保住！” 梦梦道：“那就可以对姑姑和一一哥、哲儿哥下手么？只有一次还可以说是一时糊涂，可你是一而再啊！” 孟思彤看梦梦就是纠结此事过不去心头也不免升起些悔意。她当初的确是有些丧心病狂了。可事情做都做下了，如今后悔有什么用？所以这些年她绝口不提后悔二字。 梦梦哭了一阵又道：“姑姑和一一哥、哲儿哥一直都对我极好。我以后没脸见她们了！”她说完就捂着脸跑出去了。 秦卿想追出去，又有些不放心思思。好在门外很快出现灵犀的身影，她追着梦梦出去了。 秦卿站起来，牵着思思道：“我也觉得这件事你做得实在是太过分了。按道理明净就是虐待梦梦都说得过去的。” “我也曾经这么担心过。可你不觉得，她对梦梦好反倒比虐待她更能打击到我么？” 秦卿一时无语，“合着人家对你闺女好倒是做错了？难道你还希望她虐待梦梦啊？” “我希望她无视。” “你长得很美，想得就不要太美了。人家就算是对梦梦做感情投资又怎样？又没造你一句谣。公事私事都办了，等梦梦情绪平复，我就要带着思思回边城了。” 3436.打算 孟思彤道：“我知道你惦记你儿子。行吧，我也不多留你。你再留几日，等梦梦好些了就回去吧。” 梦梦晚上挨着秦卿睡的，还有思思一起。 “师傅，我想回西北。既然我是赵家的孩子，我就该跟家里人待在一块儿。” “我可没本事带你走，就好像当初你家谁都没能力留你一样。以太后的年纪看，你就是她的独女了。她不会让你再回西北去的。” “呜呜——” 思思道：“梦梦你不要太难过，姑姑知道不关你的事。她没有迁怒你的。” “就是这样我才觉得过意不去啊。她明明可以让我母债女还的。而、而太后才是莫名其妙的迁怒。” 秦卿摸摸梦梦的头，“别想那么多了。既然你觉得欠了你姑姑和一一、哲儿，等有能力还债就是了。” 梦梦重重点头，“嗯。” 此时冰天雪地的冰城，明净终于舍得烧地龙了。景飒登门说她了，“你不烧，别人家也不敢烧啊。弄得好像多奢靡、享乐似的。我大孙子要回来，到时候也让他这么冻着啊？” 明净道：“娘你想烧就烧呗。” “我倒是不怕别人说，可你爹会叨叨啊。听着烦都烦死了。” “要想小儿安，常需三分饥与寒。我三个儿子还冬泳呢。小四儿也不怕冷。前两天我还说了念初，别给一筒、二筒穿得太厚实了。那天摔了都爬不起来。” “冬泳，那都是让你给逼的，跟后娘似的。赶紧把地龙烧起来！谁家没有小孩子？你也体谅体谅那些文臣的家眷。” “知道啦，知道啦。我有那么吓人么？我不烧地龙，别人都不敢烧。” 孩子们在屋里穿得便少了。尤其一筒、二筒，不再被裹得像熊，好动弹多了。 凌荆山进来看到对景飒道：“岳母不必着急，也就今年了。明年开春咱们就陆续往府城搬，到时候冬天就暖和多了。” 一时景飒和孩子们都愣住了。在地上打滚的一筒、二筒也停了下来，“祖父，要搬家啊？” “你俩不搬，你俩跟着爹娘还住这儿。” 一筒、二筒挠头，“那祖母和姑姑搬么？” “搬。” “一叔、二叔、三叔呢？” “都搬。” “我们也要搬，还有爹娘。”俩孙子抱着凌荆山的腿道。 凌荆山随口敷衍道：“好，搬、搬。” 明净看向一一，“这件事就你跟着董先生负责吧。”把行政机构和文臣武将的家眷全体搬迁这是一项很繁复的活儿。人多了事就多！就单说众人在边城置办的产业以及去了府城要置办的家业这些就是很大的问题。还有到时候路上的各种杂事。 一一点头，“儿子知道了。”又看看无衣等人，“都一起来帮手，参与进来。” 景飒问凌荆山，“跟太后谈崩了？” 凌荆山点头，本来就知道不太可能。但总要走个过场试一试，万一呢？如今他调派的将近二百万兵马都已经先行一步，基本到位了。哪怕孟思彤此时翻脸，他也无惧。 景飒道：“也好，这样叔父日子好过些。” 3437.问询 既然定下了要走，那就有个谁走谁留的问题了。譬如大将军府，童小七一家四口是要留的。还有留下作为辅助的肖三也会和家眷留下。其他的人就都会搬到府城了。 韩彦、凌浩宇、凌惊天不消说肯定是要走的。就是凌惊南也不打算留下。于氏认准了紧紧跟着凌荆山和明净更有奔头。凌惊南绝不是抵挡一面的人才，而她又是个女流之辈。更何况康杰是要随着兵部去往府城的。 他们手头管着的作坊都会交接出去。觊觎他们位置愿意留在边城的管事可是不少呢。这就要开始各自挑选接手的人了。至于去了府城的生计，凌家那些衣食住行的作坊明净肯定也是会继续做大、做强的。 封璟忍不住问明净，“你们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所以才没大兴土木为文臣武将修府邸？”明明之前还曾经有过风声的。 明净点头，“边城太偏了，这里只适合守国门。如今重心即将南移，留下小七守大本营足够了。” “西陵猖狂，他真的守得住？” “这两年其实凌大哥压根没怎么管过西北大营的事。而且孟思彤不会给足我们十年生聚、十年教训的时间的。两年前两线作战的损耗实在是太大了。” 封璟点点头，打仗的事他不懂。既然女婿这么安排，自然有他的根据。他绝不肯自毁根基的。 “这事儿准备起来也得几个月吧？” “是啊，事情还多着呢。之前没有宣布，我也不敢提前做什么安排。” “那你就让一一跟着董先生去做准备？” “我会带着他的。” 消息传出去很多人闻风而动，不少人都在发愁边城的产业如何处置才能妥善。大丫受众人之托，直接来明净这里问了。毕竟很多事都得在她这里才能得到一句准话，再多人在背后揣测都没有用。 柳将军也在迁往府城的名单上，所以大丫也有些发愁柳家的产业以及她自己的产业。 “明净，我家的铺子、房子你看要不要处理了啊？” 明净坐在榻上看一筒、二筒在地毯上打滚，闻言抬头，“你急着用钱么？” “那倒是不急，家里不缺嚼用。可凌大将军和容亲王这么一走，边城的产业会不会贬值啊？而且去了府城，是不是也该在府城再就近置办些产业啊？” 明净笑笑，“你急着变卖才会贬值呢。而且，府城哪还有那么些空着的铺子给你置办？别说铺子，就是田地怕是也不容易啊。” “你是说边城新城的铺子不会贬值？” “为什么一定会贬值？新城是怎么繁荣起来的？不就是靠了和西域以及更远的身毒、大食等地的贸易才繁荣起来的。这是边城的地利。即便衙门搬到了府城，市场也不会搬。府城本来就是我们的辖区，没有空闲的铺子和地给你们置办的。想再置办产业就得军队占领了更多的地方，把原主赶跑了才行。” 大丫了悟的道:“那赶紧打到京城去吧。” 3438.问询（2） 明净看她一眼，“孟思彤可没那么好对付。你把心放回肚子里，要说从前我还担心过新城那边出状况。可后来收回了三座城池，我的心就踏踏实实放回肚子里了。而这几年小七对阵西陵，寸土未失不说还逐渐把战线往外推移了些。商路有明皓看顾，也是越来越安全稳妥。边城的繁华不会因为我们离开就落幕的。” “那我们这么多人去府城，总得有安置的地儿吧。你也说了，铺子那些没空闲的。可同样住处也没空闲的啊。” 明净道:“明雨马上已经去府城考察过几次了。一开春就会在乡下圈地建房，就在离城十里处。原住民很分散，集中搬迁至别处就好。”这年头没什么人权，还真不怕出钉子户来着。 “我懂了，算是府城的新城？” 明净笑着点头，“算是扩城吧。反正大将军府和容亲王修在哪里，哪就是中心不是。不过我只打算修住宅区，没打算再修商贸区。当然，人多了肯定会出现商业。如果自行发展起来了，我不会打压。但不打算再像边城一样专门去修商业区。”府城的商贸本来就繁荣，所以不打算再专门建了。 二筒跟一筒在地毯上抢起了鞠球。明净摇摇头，这是给我表演狮子绣球呢？ 问完了正事大丫道：“小四儿呢？” “昨天就去我娘那边了。至于一一他们几个都在干活儿呢，我就没叫他们回来给你这个大姨请安了。” “正事要紧。你肯定挺忙的，那我也告辞了。还有不少人等着听信儿呢。” “我送送你。一筒、二筒，穿上外衣跟我送送姨婆。” 一筒、二筒答应着爬起来，抬起手臂方便丫鬟给穿衣。这屋里有地龙，无需穿大衣裳。但出去可就冷了。 大丫忙道:“不用了，别冻着孩子。你也不用送。” “没事，我正好出去走走。然后再去看看一一他们的进展。” 大丫便没再推拒了，“我听说赵家不走呢。” “是啊，她们决定就留在边城了。翠花和赵元侃也不打算走，将官宿舍还有那么多女眷日常需要翠花照料。而我在边城的生意也需要有个信得过又有能力的人总揽。不过，赵大宝他没过门的媳妇喜妞要去府城的。府城也需要女医来着。她虽然刚出师，但小毛病够瞧了。大毛病给其他大夫打下手也是可以的。” 赵大宝也不在家的，他们兄弟一直跟着赵荨在军中。所以还真不是此时才成的异地恋。这是喜妞自己的要求，倒是个有追求的。 “那思思呢？”兮兮已经从女学毕业了，婚事也订下了。如今在跟着彤辉做事。女学肯定是要随着明净搬迁到府城的，不然就没有那么大影响力了。所以大丫只是随口这么一问。 “赵大嫂说让她跟着我走，拜托我照顾。这次搬迁肯定有留守武将家的孩子也是同样的情况，就都住校舍吧。不过这次女学应该会另立校址，不会在大将军府内了。” 3439.担心 明净送走了大丫，便转道一一等人做事的地方。董先生不是时时在此的，虽然这几个月他主要的工作就是安排搬迁的一应事项。但他日常还有事务要处理呢，便一天过来两回。其他的时候就是给一一他们安排了事情跟着准备小组的其他人一起忙活，回头他来检查、辅导。 不过，明净发现这群半大孩子做这事的中心人物渐渐就由一一变成了无衣。一一的性子还是随凌荆山多些，倒是无衣更加的细致、耐心。 明净给他们送来的热糖水和红薯、玉米、土豆等粗粮，“都歇歇吧，补充一下能量。” 一众孩子都过来吃东西，哲儿是跑得最快的。这么伏案做事，他早就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明净捏捏他的鼻子，“又说羡慕小哥哥年纪轻轻就得重用，自己又不努力。无衣，你快过来吃点东西，手头的事儿先放一放吧。” 一一看母亲盯着自己，笑道：“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有些事情老二的性子比我适合。可不是我把事情推给他的。” 等无衣走过来，明净问道：“你刚在看舆图么？” “不是舆图，是在看明雨舅舅画的府学、女学和武学校址的分布。我担心离得太近，又出现凌铮和包钰莹那样的事儿。可刻意的分隔太远，又担心人说咱们迂腐了。毕竟边城从来没有太严苛的男女大防。娘，我们需要入乡随俗么？” 这些本来不该是无衣甚至一一操心的事，不过无衣想着给明净分忧，就会多想些。至于一一，他的性子就稍微粗一点，懒得想那么细。 明净道：“白日都在上课，在师长眼皮子底下。至于晚间自然会有门禁。而且正常的往来倒也不必禁绝。说句实在话，就算把三个校址分得很远，也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大将军府后院看得多严密啊，不也让凌铮那小子找着机会搞大了包钰莹的肚子。不过那小子也真是，自己升迁没有预想中顺利，居然迁怒到包钰莹身上。这小子没随了凌骁啊！好在他们家老二凌轩给人的印象倒是不错，也难怪大丫姐会看中做女婿。 无衣一边吃喝一边点点头，是这个道理。那就按明雨舅舅安排的都放在一座山上好了，中间再隔离一下。 哲儿靠在一一身上跟明净撒娇，“娘，外婆给舅舅、舅母和远远准备住处。咱们要不要也去人帮忙啊？” “小四儿已经去了。” “她能做什么啊？最多就是又爬到暖玉床上去躺躺。” 明净笑道：“那也是帮你舅舅、舅母试床平整不啊。再说，你去了能比她多做什么？” 一一道：“没事，少他一个不少。我只是不想回头又听他叨叨对他区别对待才叫上了他的。让他去吧，跟着忙活了几天也难为他了。” 哲儿对着明净嘿嘿的笑。 明净本来也是打算放人的，只是逗逗他而已。毕竟哲儿才九岁，又是老幺。上头有三个哥哥顶着，他想偷偷懒也不是不可以。 3440.商量 “那行，你叫上糕糕一起过去。”哲儿都待不住了，糕糕肯定也是一样。只是不好像哲儿一样直接来撒娇罢了。 时间书页般翻过，到过年前五天，明皓才终于带着儿子回来了。 景飒带着哲儿、糕糕、小四儿去城门处接的他们。没见到玛依娜忙问道：“儿媳妇呢？”去年就因为远远还小母子俩都没回来了，怎么这次还不回来？一年可就只回来这一趟呢。 明皓道：“娘，她身子不方面远行。”一边说一边把睡得迷迷糊糊的儿子从自己马车里裹好抱了过来。 哲儿三个立即凑过去看，小四儿赞叹道：“舅舅，表弟真好看！” 景飒反应了一下，拉着明皓的袖子道：“她是不是又怀上了?“ “嗯。”明皓一边应着一边把小四儿伸出的爪子抓住，“他起床气有点大，小心咬你哦。” 小四儿缩回手，“怎么跟小姨婆一样？” 明皓笑，“我看小姨弱弱的，原来也有一口利牙啊。” 哲儿瞅瞅明皓，又瞅瞅远远，喊了声‘舅舅’不吭声了。 “你是想学你大哥说‘舅舅最丑’吧？没事儿，我已经习惯当全家垫底的那个了。”明皓揉了他脑袋一把。 糕糕也跟着喊道:“舅舅——” 明皓上下瞅瞅她，“糕糕越来越像个大姑娘了。这一年回来一次，你们都往上蹿了一截啊。” 景飒半弯腰看着睡着的大孙子，眼睛都不舍得挪开一下。 明皓道：“娘，我半道去了趟温泉山庄，把洛王的长子送过去了。正赶上叔姥爷在苦口婆心的劝洛王要识时务，顺应大势。” 景飒这才直起身子，“那他长子呢，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旁敲侧击，他像是从小就被洛王灌输那把椅子本来就该是他们父子的。” 景飒冷笑一声，“那我还说该是我父王和你舅舅的呢。他们一房想跟孟思彤报私仇没问题，可想火中取栗摘桃子，没门！轮不上他们。” 明净傍晚过来闻言皱皱眉头，这两父子可别跟慕容博、慕容复父子一样啊。兵马都没有还想搞风搞雨的！ 明皓道：“翻不起大浪的，姐你不用担心。” “我是不想坏了亲戚情分。但如果他们实在敏顽不灵，连叔姥爷都劝不住，我也只有从大局出发。”明净不像景飒有切肤之痛，而且在京城的时候洛王一向关照她。尤其是金觅还救了她和哲儿性命。后来又是从洛王手里得到的玉米、土豆的种子彻底解决了西北缺粮的问题。所以她一直很念洛王的情。 可如果他们要搞风搞雨，凌荆山那里肯定容不得他们的。她有大半把握保住舅舅那一脉，是因为他们一贯配合又没有野心。洛王如果想折腾，她还是先下手为强，把他们父子软禁起来吧。不给他们机会搞破坏，才是真的留他们一命呢。 听了明净的打算，明皓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他们父子应该是奔着舅舅来的。只是没想到舅舅完全是皇家的一股清流，和他们迥然不同。” 3441.初见 明净道：“从叔姥爷那里开始就与众不同了。” 明皓闷笑两声，“不错、不错。” “表哥，什么不错不错啊？”橙子的身影出现在二门处，笑嘻嘻的问道。后头叶氏牵着银子也走了进来。 明皓赶紧上前见礼，“舅母，又是一年不见了。您是越长越年轻了。” 叶氏瞪他一眼，“我倒着长的啊？” 明净笑，“没错、没做，逆生长。舅母快进来坐，表妹她们母子也在里头呢。”萧氏下午就带着郭昭、郭励过来了。如今郭家也是出了孝期，郭子钺这一辈的也可以出门做客了。 叶氏点点头，“姐夫跟荆山还没下衙呢？”她是从王府后院的门直接走的，倒是不知道前院各府衙的情况。她也从不打听。做不到明净那样，不如就什么都不管不问好了。譬如这次搬迁的事儿，她就只需要理会自家后院要走要留的人跟物就好了，比起明净轻松得多。 明净道：“都还没见到人，应该是吧。别说他们，就连一一他们都还在忙活呢。” 橙子道：“表姐，哲儿是不是也在干活啊？” 明净回头往屋里一瞅，正好看到哲儿抱着用小被被包着的远远出来。小家伙还没开眠，伸手揉着眼眶。 橙子道：“好啊，你还打发人跟我说自己在做大事不得闲出门玩呢。” “我前两天是在给大哥打下手，这两天舅舅要回来我才和小四儿过来帮忙做准备的。” 远远一下子看到这么多人，有些愣愣的。拿眼睛四下找了找看到他爹便伸手讨抱。小家伙如今还不满两周岁，还有些认生。方才醒来就见到小四儿等人围拢来盯着自己看，便瘪瘪嘴喊爹。这个自称表哥的人就抱着他出来找爹了。 哲儿把远远交到舅舅手上就道：“我去告诉外婆远远醒了。”一溜烟朝厨房的方向跑去了。景飒和萧氏进厨房指挥厨娘去了。 明皓抱着远远，让他面朝向叶氏，“这是舅奶奶，快喊人。” 远远张开粉嫩小嘴，“舅奶奶——” 叶氏道：“哎哟，真是个漂亮娃娃。让舅奶奶抱抱好不好？” 远远伸手抱住明皓的脖子，不肯。 明净凑近了看侄儿，心头啧啧赞道：混血儿果然是格外好看。 这回没用人教，远远唤道：“姑姑——” “哎哟，你认得我啊？”明净伸手摸摸远远的脸蛋。 远远点头，他爹时常和他讲起姑姑，还画过姑姑的画像给他看。 叶氏早准备了见面礼，立即从管事妈妈手里接过来给了。 远远道了谢，明皓帮他把东西收着了。 小四儿伸手拉明皓的衣摆，“舅舅，我也想抱。” “好，你坐下，舅舅把表弟放你怀里。” 小四儿依言到榻上坐下，明皓把人放在她怀里，让她从身后抱住。正转身要去找远远的大衣裳就见到糕糕抱了过来。他笑着接过帮远远穿上。 明净生怕小四儿一兴奋又用箍的，之前瑶瑶就让她箍哭过几回。忙不迭道:“你轻轻哦，表弟怕痛。” 3442.亲戚 景飒听说大孙子醒了，厨房的事儿也不管了，立即奔厢房这边来了。剩下萧氏笑着继续安排。明净姐很少过问这些事儿了。姑母也走开了，她这个当侄女的便当仁不让的操持起来。 景飒过去一把就抱起了远远，“远远，祖母来了。” 小四儿怀里一空，看看明净道：“外婆好激动哦！” 明净笑道：“那你吃不吃醋啊？” “不吃醋，远远好看。”小四儿笑眯眯道。 明净无语的摇摇头，这个以貌取人的家伙。想都不用想，她将来的女婿必定是极为漂亮的。 景飒也觉得自己好像急切了一点，赶忙安抚小四儿，“你们兄妹经常见到，远远长这么大我才头回见呢。” 哲儿道：“外婆，我们明白的。” 远远猛然换了个怀抱赶紧转头看景飒的脸。这个他也见过画像的，于是乖乖喊道：“奶奶——” 一时景飒的心都要融化了，抱着远远不肯撒手。 明净转头问桂嫂，“明皓刚出生那会儿是不是也这样啊？” 桂嫂笑，“差不多吧。主要那会儿你娘盼儿子也是盼了好些年。那会她和你爹成亲都快十年了。在家又成日因为没儿子被指桑骂槐，被奚落。” 外头正走进来的封菖一大家子闻言顿时有些尴尬。指桑骂槐的肯定是当婆母的老王氏，得意的奚落人的自然就是自恃生儿子生得多的王氏了。 明净低头闷笑两声，这还真是来得巧。她扶着桂嫂过去坐下，“没事儿，坐。” 明皓则迎了出去，“伯父、伯母，大丫姐，二丫姐、二姐夫。咦，怎么不见彤辉和兮兮啊？”清辉此时在军中他是知道的。 至于大郎和明堂则是举家迁往那三座收回的城池各自任职去了，并不在边城。正则、正源、正本几兄弟也跟着去了。说是在边关多见识些，以后更有男子汉的韧劲。这是明堂的意思。去了也不耽误习文修武，反正他们也没通过府学的入学考核，留在边城也只能上一般的书院。跟着去他看着习文，再跟着那些军士习武，也是一种成长。几个小子也不想留在边城垫底，就都乐颠颠的跟去了。包氏想着反正正则也跟同村的马家小姑娘定亲了，也不怕去了没地儿找媳妇便也没意见。 大丫道：“姐俩在女学整理要带走的档案呢，一会儿自己会过来。” 明皓应了一声，招呼他们往里走，然后就见到一个眼生的少年肩上架着个奶娃娃随后进来。 明净道：“这是冬冬啊，你不认得了？他肩膀上的是大丫姐的小儿子岁岁。” 明皓道：“岁岁还是去年在襁褓中的时候看到过。至于冬冬，真的是有四五年都不见了。赶紧进来，外头冷。” 冬冬便站定喊了声‘舅舅’，肩膀上的岁岁忙跟着喊。 “嗯，都是好孩子。”明皓说完又抱了远远过来一一喊人。 枣花准备了一个赤金的项圈给远远，算是一大家子的见面礼。把三个不在边城的儿子都带上了， 3443.打算 明皓带着儿子道谢接过。心道这换了个伯母出手可是大方多了啊。虽然里头还有大堂哥、二堂哥和四堂哥的份儿，这礼也很重了。 明净对明皓道：“明雨一家去府城了，把三爷爷也带上了。明方哥一家搬江南去任职了。还有明润哥也忙得很，这会儿肯定也在加班。他媳妇儿半月前就带着儿女回府城娘家了。明玉一家也提前去府城了，以后她管府城的几家店。” 自从行政机构要搬往府城的消息传出，像徐氏这样在府城有门路的都去打前站了。抢在众人之前做些准备也省得回头大家挤做一堆。 明皓也对众人道：“明晴一家才回西域不久，这次就没跟我回来。明元、明宝中途回来过，也留守在那里。姐，方夫人托我给徐熙姐带了东西。改日你帮我给她还是怎样？” “她之前去江南的大银号坐镇了，回头我让人帮你捎去吧。正好该给姨母送年礼了。” 明皓没见过萧瑾儿，闻言也不甚在意。随口道：“我从西域带了不少东西回来，回头娘也给姨母送些去。” 景飒应了一声，又把远远抱了回去，“你去招呼你伯父他们。” 明皓招呼封菖等人坐下喝茶，就见到冬冬一副有话要跟自己说的样子，于是把他叫到一边道：”冬冬有事跟舅舅说？“ 冬冬点点头道：“我想跟舅舅去西域，可以么？”他不想去府城，也不想单独留在边城。思来想去，不如出去走走看看。 明皓一愣，转而看向那边同姐姐说话的大丫姐，“你娘知道么？” “我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跟她讲。” “你先征得你娘同意再来跟我说。” “好。” 岁岁这个表弟长得比较普通，小四儿就没那么热情了。她自顾自的绕着远远转悠着。别说岁岁，就连平日最玩得来的银子和郭昭都没怎么搭理。哲儿看了好气又好笑，便自己多照应几分。 银子有些不高兴，嘟囔道：“我长得也不差啊，怎么就不理我了？” 橙子笑，“经常看到就不稀罕了。” 银子道：“等小姑姑回来了，我也不搭理小四儿。”嘴上这么说着，他的脚却很诚实的朝小四儿走过去了。 郭昭嘲笑了两声也凑过去，“远远，我也是你表哥，叫我一声。” 哲儿牵着岁岁也一道过去，让下人端出水果以及好克化的点心给他们吃。 小四儿道：“我晚上不回去了，我要和远远一起睡。”她一直都很想当姐姐，有个漂亮弟弟，今天终于如愿了。 景飒一口答应道：“行，晚上你俩都跟着我睡。” 明净笑，“那爹睡哪？” 景飒道：“他不是惦记儿子么，正好让他跟明皓好好聊聊。爷俩促膝长谈也好，秉烛夜游也好，都由得他们。” 明净道：“说得我也不想走了呢。” “随便你啊，反正你一家子的房间也时时打扫的。” “成，那我和哲儿、糕糕、桂嫂也留下。他们要早起做事的就看他们自己了。”明净立即便愉快的决定了。 3444.取名 一大家子齐聚吃晚饭的时候远远就坐在封璟腿上。他一手揽着孙子另一手握杯举筷，脸上那叫一个美滋滋的。凌荆山腿上则坐着小四儿。她倒是不用人扶着了，她爹就能把手腾出来照顾她吃喝。至于远远，他吃鸡蛋羹。因为之前就垫过底了，封璟间或喂他一勺就成。倒是凌荆山给小四儿剥鱼刺忙了个不亦乐乎。 封菖开始看到封璟抱着孙子吃饭本来想说他两句的。哪有这么娇惯的？自己一群孙子也没娇惯过哪个啊。结果凌荆山也把闺女抱到了腿上他的话就咽下去了。他可不敢冲这个侄女婿摆长辈的架子。 小四儿吃得差不多了就问远远，“你大名叫什么？” “远远。” “这个应该是小名。” 远远看向明皓，明皓便去看封璟。 “呃，我还没斟酌好。”封璟讪讪地道。 旁边女眷席上的景飒道：“你爹这回可腻歪了。” 明净道：“怕是起多了反倒选择困难。其实我觉得远远这名就挺好，不必非得引经据典。反正他长期在西域生活，取得太复杂了西域人根本不明白。” 封璟道：“要不干脆你这个当姑姑的给取一个？” 明皓也点头，“姐姐取吧。” 明净道：“那我可就往通俗易懂上靠了。”她放下手里吃螃蟹的工具想了想，“不如就叫封归远。” 景飒道：“我觉得挺好。” 当下便定了下来，封璟道：“等过年回去祭祖请三叔记到族谱上。” 凌荆山给小四儿夹了青菜示意她赶紧吃，不然她娘又要给她摊派的。他看看远远道：“归远，谐音归元，不错。”归元兼具佛道两家的寓意，倒是挺好的。 明皓告诉远远，“好了，从今天起你大名就叫封归远。”整复杂了他还真得给玛伊娜解释半天呢。 小四儿压根没注意到她爹的眼色和青菜，嘻嘻笑道：“归远......” 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听到她娘笑吟吟道：“嗯？为什么不吃青菜，留在那里是要留给我吃么？”就知道这丫头想嘲笑远远的名字，还治不了她了？ 小四儿这才看到碗里的青菜，赶紧把‘桂圆’二字咽回去，抓着勺子苦逼的开始吃青菜。 小四儿都被收拾了，其他几个娃娃想到了也不敢说了。在银子，郭昭等人心底明净都是要打人的存在，不敢忤逆。她起的名儿也不敢取笑。 明净想到三爷爷就想起了叔姥爷和葛老。明皓说在温泉山庄遇上这两位瞧着身体都还硬朗。她转头问跟着凌荆山和封璟一道过来的葛晟，“你过年要去温泉山庄吗？” 葛老和觉新都跟着去过暖冬了，就留了葛晟自己在边城干活。所以这样的场合明净就让凌荆山把他也叫上了。他闻言道：“年前三天我骑马去。”如今其实本已经该封印了。但牵涉到明年搬迁，各部衙署事情都多了起来，要抵拢坎了才能歇。他二十八走，初一就得回来干活。不过萧从嘉往年也是初一回。正月初二走舅舅嘛。 3445.淘气 过得两日，凌荆山在自家府邸前后院相接处的回廊看到小四儿牵着个一两岁的小姑娘转悠。他第一反应这是西平王的老来女。时常来他家走动又是这个年岁，还能得小四儿看顾、放慢脚步迁就的也就只有那个小姑奶奶了。 他正待唤一声‘小姨’就听小人儿随小四儿之后喊了声‘姑父’。 瑶瑶每每都是唤他‘凌大将军’，有一回忘了该怎么喊还叫过他‘外甥女婿’，怎么都不可能喊他姑父。而且那小姑奶奶也断无此时提前回返边城的可能。再一细看，这不是远远么。而且他一身穿戴俱是小四儿旧物。身上的厚实冬裙和狐毛披风是，包包头上戴着的珍珠也是。 凌荆山瞅瞅小四儿，又瞅瞅后头慢悠悠跟着他们的糕糕，“怎么给远远打扮成这样？”远远还没有性别的意识，肯定是这两个姐姐把他打扮成这样的啊。而且罪魁祸首肯定是小四儿，糕糕就是个从犯。而她们俩的丫鬟凑趣，也打了下手的。 小四儿笑嘻嘻道：“爹，像不像多了个妹妹？别人问，我就说他是小五儿。” 凌荆山道：“你可真是坑爹啊！我这莫名其妙多出个闺女来，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啊。回头传言出去人家真以为咱家多了人丁，都要在背后看你娘的笑话的。赶紧的给远远换回来，这可是封家嫡长孙！你舅舅是个混不吝，不会在意。你外公可是会很在意的。对了，你还没来得及跟人说这是小五儿吧？” 小四儿仰头道：“为什么要笑话娘啊？” 凌荆山道：“世间一夫一妻难得，很多人对你娘都是羡慕嫉妒恨的。如今咱家突然冒出一个小五儿，那你爹娘从前的恩爱就成笑话了。呃，你跟谁说了？” 小四儿挠挠头，自己图好玩好像惹祸了，讪讪地把之前遇上的人的名姓道出。 凌荆山弯腰抱起远远，“走，赶紧给他换回来。千万别叫你外公知道了。” 远远摸摸肚子，他刚才被小表姐投喂了不少吃的，肚子有些鼓。这才出来遛弯消食的。可这才走了没多久，又被姑父抱起来了。 凌荆山知道自己闺女的德行，一看就知道她肯定喂了远远不少吃的。 “没事，一会儿就好了。糕糕，有山楂丸没？”明净一贯让小王大夫把一些常用药做成丸子给小娃娃们贴身带着。 糕糕听他问赶紧道：“哦，有。” 远远表达能力有限，他只说要走走，糕糕也没意识到他是吃撑了。这会儿知道了，赶紧把腰间荷包里的药丸子拿出来。剥去面粉做的透明薄纸，喂给远远吃。 凌荆山道：“夫人呢，怎么就放心的把人交给你俩看了？” 糕糕道：“夫人查看往各处送的年礼去了。远远是才午睡醒来的。”这俩是趁着明净还不知道侄儿醒了，把远远当娃娃玩了。 回去之后，一众丫鬟闻说惹了祸事赶紧动手把远远的装扮还原。凌荆山又抱着他出去，“姑父抱你出去走走，见见人。” 3446.淘气（2） 凌荆山想的是不赶紧出去澄清误会，回头谣言就要传遍整个边城了。本来直接把女装的远远抱出去是最有说服力的，但要是被老丈人知道他就这么抱着出去给人观瞻，非得骂他不可。这才进后院先换过衣服再说。好在丫鬟们一直把远远的衣服在熏笼上烤着，热乎乎的可以直接上身。不然他还真担心这么穿穿脱脱的给人弄得着凉了。 到了前院，一众谋士也是因为年后要搬迁还在加着班整理文档。见四小姐都是跟在后头走，将军手里却抱了另一个更小的娃娃，心头都道：难道真的是五小姐？可这又分明是男娃娃的打扮。 之前遇上小四儿的人回来就说了，府里多了个五千金呢。反正都接回府里来了，也就没什么不能提及的。众人都在心头猜孩子的生母到底是什么人？而且夫人好像挺平静的就接受了此事啊。没看出来大将军原来这么厉害啊！ 凌荆山扫视众人一眼便知道了他们在想什么，淡淡开口道：“这是我小舅子的长子。方才小四儿淘气，给她表弟打扮成了女娃娃，还跟人胡言乱语了一通。” 众人看看一脸心虚的小四儿，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还以为大将军忽然夫纲大振了呢。要知道这边城不知道多少女人拿凌大将军后院仅有夫人一个来说事，不许夫婿纳妾呢。还说什么本来西北就男多女少，占得多就是对不住军中打光棍的兄弟之类的。所以，哪怕是一众谋士也是对这事儿挺关注的。而且，大将军的后院平衡一旦打破，那带来的影响可就多且深远了。他们也必须方方面面都考虑到。毕竟这种事有一就有二的嘛。甚至心思活泛都在想着自家妹子、闺女是不是也能有这个机缘了。 凌荆山继续道：“消息还没传出大将军府吧？谁传出去的，谁去给我说清楚。不然......要你们来是出谋划策的，不是为了多些人传流言。” 众人被他目光扫过，纷纷低头，“是，属下等知道了。这就去查。这一两刻钟出去的同僚、下人或者家将之类的都会被找来问询。”就是消息走漏也未必就是他们这一群人呢。 凌荆山给小四儿收拾了首尾，这才带着她和远远回后院去。结果还没走到二门呢，丈母娘就急匆匆的到了，还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景飒自然是在外头听到人说女婿多了个小闺女了。以为是谁抱着孩子找上门来，就赶紧过来问个究竟了。她闺女可不是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人，回头闹大了可千万别吃什么亏才好。 凌荆山对小四儿道：“你自己跟外婆解释。” 小四儿摸摸鼻子，“是我让表弟穿上我以前的衣服，然后同别人讲他是小五儿的。” 景飒松了口气，“我就说嘛，明净滞留京城那么久，这家里都没多什么人口。怎么可能呢？远远，来奶奶抱。” 远远不肯，比划着道：“高，远。”姑父个高，被他抱着看的都要远些。 3447.后续 凌荆山笑笑，“没事，岳母，我抱着就好。” 进去之后，看明净浑然无事正在清点要送出去的年货，景飒便确定真的是小四儿恶作剧造成的流言了。 “你们怕是要好好跟人分说分说，整个边城的高层如今怕是都知道了。毕竟连我都知道了！” 凌荆山道：“这才两刻钟不到的时间呢。”肯定是出府办事的人有意无意说出去的。可见世人对他后院的事是有多么的关注。 明净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顺手拿起手里的礼单簿子拍打了小四儿和糕糕的脑袋几下。远远纳闷的看着，为什么姑姑要打姐姐？ “结结？”他拉拉小四儿的袖子。这会儿他已经被姑父放到地毯上自己站着了。 小四儿讪讪然道：“姐姐闯祸了。” 正说着，叶氏也打发了管事妈妈过问。景飒出面去把人打发了。 明净道：“正月间不是要宴客么，到时候再澄清一下就好。”传播得这么快，怕真是不少人等着看她的笑话呢。 又过了一阵，高氏带着孙子也过来了，“想着政儿和远远差不多大，又都是男孩子，就送过来一处玩耍。”秦卿进京去，她可是巴不得再不要回来了。 明净道：”好啊，小四儿给远远和政儿介绍一下。” 凌荆山直接道：“舅母你是不是也听说我添了个小闺女的事？“ 高氏笑，“听是听说了，但一听就是假的嘛。你跟朝晖一个德行，都惧内。”她那个儿子啊，回边城一多半的时间都在秦府待着。倒像是送出去给人当上门女婿了一般。 秦政和远远、小四儿很快玩做了一堆。糕糕让人去把小四儿的积木都搬了出来，带着他们一起建房子。 小四儿道：“这原本是我二哥的，全拼起来就是一座园林。我从来没有拼齐全过，今天咱们一起来试试。” 凌荆山被高氏直言他惧内，一时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您对表弟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就够了。我这里，跟他不是一回事。” 等到初二上午，凌冰清和凌玉洁分别携夫婿和子女到来也是问起此事。 明净看眼小四儿，让她自己解释。小四儿只得又说了一遍。她着实没想到闹着好玩儿而已，有这么多后患。 凌玉洁笑了起来，“我就说不可能嘛。嘟嘟，你也去让小表姐给你打扮打扮。哦，你不用扮，你长得挺像你舅的。就直接跟人说你是凌家的小六儿好了。外人知道哥哥又添了个小儿子，传得肯定更是如火如荼。” 凌荆山从外头大步进来，“你这是戳烂天不补啊。”这亲外甥给人看到肯定更有说服力啊，不明真相的人怕是真的要信了。 小四儿嘟囔道：“我才不会再干这种事了呢。” 经此一事，明净发现小四儿身边的人不太靠谱。当时就纵着她好玩儿了，也没谁想起后患来。看来只让崔乳母负责她身边的事是不够的。崔乳母照顾小四儿自然是尽心尽力的，但脑子未免简单了些。她打算寻摸个脑子清楚的放到小四儿屋里管事。 3448.不平 凌冰清和凌玉洁历年都是上午回来，吃过午饭留在这边和其它各房走动。明净一家子则是午后要往容亲王府去。不过今年因为司徒姝怀孕的缘故，前几日萧从嘉打发人来说了他要再过一阵才回来。所以今天下午就是去公主府那边。明皓也是小娃娃们的舅舅，走他也是正理。如此也好让舅母安安心心的就带着两个表弟回叶家去。 等到上了马车，无衣道：“娘，如果司徒庶妃生个表叔，那她就不是庶妃了吧？” 明净点头，“嗯，会被提成侧妃。终究还是在你舅奶奶之下的。” 一一道：“她屈居人下快三年了。真生出儿子来了怕是就不会甘心了。舅爷爷如今都只陪着她在温泉庄子住着，留舅奶奶和二位表叔在边城过年。” 哲儿也补充道：“我那天过去还听到小表叔哭着要找爹呢。”在这事儿上，他们哥仨都是向着舅奶奶和两个表叔的。 明净道：“你们舅爷爷心头有数的。而且他派人来接了，是你舅奶奶拗着不去的。我看你们倒是比叶家人还上心。” 哲儿道：“还是咱爹好。” 小四儿还在纠结惹祸的事儿，闻言朝对面闭目养神的凌荆山看了看，“爹爹，我错了。” 凌荆山摸摸她的头，“只要你娘没误会就成了。” 到了公主府，清辉、彤辉姐妹也在。清辉是年前回来的，就住在彤辉家里。景飒便把她们一起叫过来了，俩小丫头的舅舅离得老远呢，父母也不在身边。过年期间生意比平时好，二郎是走不开的。 清辉左手抱着远远，右手抱着彤辉的女儿妞妞，“嗯，差不多重呢。不过都没哲儿和小四儿这么大的时候重。”一一好无衣那会儿她大不了几岁，不能抱在手上逗弄。而且年生久远，还真记不得了。 哲儿正牵着小四儿进来，闻言道：‘小表姐，你又编排我们。” 清辉道：“这怎么能是编排呢？你俩是比较压手嘛。” 哲儿道：“小表姐，年前登登哥又来给我们送礼了。你千万别急着嫁过去，这样他每年的四时八节都要费心送礼来的。”乌尔登送礼的对象就是凌家的四兄妹和妞妞再加上封璟家和封菖家。 清辉道：“你这么说起来倒成咱们吊着人家要礼物了。” 哲儿道：“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啊。倒是大表姐夫，没给我们送几年年节礼就把大表姐给娶过门了。” 方丹闻言笑道:“嗯，便宜我了。不过表弟你想要什么，尽管说来。表姐夫能弄来的，绝不含糊。而且，你大表姐过门了，过年过节我不是也在给你送礼么。” 哲儿道：“人都娶进门了，送的礼物感觉也没以前上心了。” 方茉也跟着过来了，闻言道：“我的错，我的错。哥嫂年下都很忙，是我准备的。”她和祝家的婚事没成，如今她娘还在寻摸。是打算在明年的新科进士里给她找个夫婿。 方茉这么说了，哲儿就不好挑理了，“方茉姐。我闹着玩儿的。” 3449.谈论（1） 方茉笑，“知道你是闹着玩儿的，你还能真缺什么不成？” 说开了，众人自是笑笑不再提及。 景飒不但叫了彤辉、清辉姐妹，连萧氏母子三人也叫来了。往年初二萧氏也是往容亲王府走动的。按辈分她喊萧从嘉一声叔，她的两个儿子管橙子、银子也叫的舅舅。所以正月初二走舅舅，往容亲王府去也是正理。虽则血缘关系是远了些，但在这边城萧氏也是独一份的宗室女。而且还有郭家的面子在里头，所以景飒和萧从嘉一直都是拿她当嫡亲的侄女一般看待的。西平王那里也很是看重她。 郭励、郭昭是来公主府走动惯了的，见礼过后便自去寻小四儿和远远、妞妞一处玩耍。景飒说今日都回娘家的娇客，让萧氏自去堂上寻了明净聊天，余事都不必管了。 说起来萧氏着实是挺羡慕明净的，如今凌大将军不用亲自指挥倒是一年里差不多有半年都在家中。不像郭子钺还需要累积军功，长年累月的不着家。 明净道：“也快了，回头真的全面开战，怕也是见不着人的。只希望这一日来得越晚越好吧。”她说罢心头叹了口气。凌荆山和很少同她提及军中的事。但近日他时常在前院同谋士们商量到很晚，就连郭子安都过来了很多趟。兵部和大将军府的军令一条接一条的发出。看这情形，真等不了多久了。 萧氏道：“我听说年前有那起谄媚的上书，把那位都捧成了当代妇好了。” 明净道：“妇好娘娘那个时代还没有那么明显的男尊女卑。国之大事祀与戎，她都可以主持。怕还是因为天子及冠的缘故。而且，叔姥爷和舅舅、洛王表兄联名的要她退居后宫归政天子的文书也已经被大江南北悉知。她也是不得不造造势啊。其实从公事上来说，她能够独撑危局，我倒是挺佩服她的。不过，横亘在她跟我之间的私仇却是不会因此消失。而且大家的利益有根本的冲突。” 说句实在话，明净私心里其实觉得孟思彤比起如今在京城的那些闲散皇族男子可强多了。就单说当年京城保卫战，以先皇为首，诸皇子、王孙丢下满京城的百姓就跑了，整个皇族就只有孟思彤这个女人留了下来镇守。虽然这件事事出有因，但明净真的很想当面羞羞他们的。再有这几年的治国、治军，孟思彤做得其实也很不错。虽然独断专行了些，但却有效。 便是今时今日，叔姥爷等人也只能指摘她的私德，豢养男宠之类的。在军政大事上还愣是找不出大的把柄。 萧氏道：“虽然我父母和兄嫂将我逐出了家门，但依然被猜忌，这几年日子很不好过。我一想起来心头就难受。” “除了那些惯会讨好她的，萧氏皇族如今有几个日子好过？这件事倒是跟表妹你没有多大关系。你不必把什么都揽到自己身上来。” 萧氏默了默，“是啊，想想瑾儿姑姑全家都死绝了，我家算是好的了。” 3450.谈论（2） 当晚回去之后，凌荆山躺在床上罕见的说起了叶氏。 “你这个舅母也是够作的。王爷派人来接她们母子去温泉山庄过年，她居然那么落他的脸面。那边还有长辈呢。虽然过继了不能说是公婆，总是叔婶吧。王爷身为西北位份最尊贵的亲王，她真是一点都不给留面子。” 明净看他一眼，“如果是你在外头陪着女人待产，我能更落你面子。” “你跟她怎么一样？说起来你舅舅这辈子在姻缘上还真是挺亏的。第一个夫人是个不仁不义的，他一朝落难立即讨了放妻书离开。还连两人的女儿都连累了。第二个嘛，又着实是平庸，而且还不顾大局。至于妾室，又是个别有用心的。” “舅母不去，舅舅便由得她。其实也是对她的保护。不然以她如今的心态，一个不好就会授人以柄。至于被人笑几句，他是不在意的。” 凌荆山哼了一声，“如果她受了叶家人撺掇想做什么，你别管那么多了。没得淘神费力最后还落埋怨的。” 明净道：“我只是想着橙子和银子都还小，如果没有生母庇护日子该多难过？更不要说还得在别有用心的继母手下讨生活了。” 这话触动了凌荆山，他曾经就是在恶毒继母手下讨生活的。而明净也是几岁上就没了生母在身边庇护。半晌他道：“罢了，橙子和银子口口声声的唤我表姐夫，也的确是乖巧懂事。可如果她真的敏顽不灵，你就别管了。” “嗯。” 于凌荆山来说，如果叶氏把自己的王妃之位作没了，甚至作死了都不关他的事，劝过了就仁至义尽了。而且如果叶氏真的出了事，橙子和银子肯定会和大将军府更亲。但明净的话还是让他难得的对对家人和兄弟以外的人动了善心。自从亡母过世，又被继母害得被剥夺了科举上进的路子，他就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主了。也就是有义父、郭帅一直引导，他才没有成为一个心性偏激的杀神。 原本叶氏真的出事了，对他其实更好。反正人又不是他害死的。冤有头债有主，叶氏的儿子去找司徒姝、司徒家报仇好了。他还可以提供些帮助。可想想那两个小家伙这么小就失去亲娘，再摊上司徒姝这么个继母，多半是要丢了小命还是不忍。 明净想了想道：“这回我直接让人去收拾叶家那些煽风点火的好了。” 凌荆山会提出此事，自然是其来有自。叶氏如今就是听了叶家人的蛊惑，行事失了分寸。他是觉得叶氏撞了大运得以当上容亲王妃，因为前几年府里都没有旁的女人所以心也渐渐大了。就想和明净一般把男人管得严严实实的。可也不想想她和容亲王本来就不般配，而且她也不敢豁出去闹，如今木已成舟了又在那里拈酸吃醋，就显得特别小家子气了。 这个女人从前还算有自知之明，王府前院的事不插手分毫。不过如今也是想提拔娘家哥哥、侄儿为己用，有干涉人事任用的先兆了。 3451.安排 萧从嘉一直在温泉庄子待到了将近元宵才回边城。而且只有他一个人回来，司徒姝和西平王府、洛王府的人依然待在温泉庄子。这会儿也还是很冷的，西平王年年都是待到三月才归的。萧从嘉临走拜托了乌雅照看司徒姝。 乌雅满口答应，“放心回去吧，这里有我。”她也是生过孩子的女人了，照顾得了。侄儿媳妇不肯来虽然是轴了点，但如果是出于避嫌考虑倒也没什么。 临走，司徒姝牵着司徒震送他到下山的天梯旁，温情脉脉地道：“王爷可要早些回来。妾身和孩子一起等着您。”她预产期在三月间，要在这里坐月子了。边城三四月才开始化雪呢，哪有温泉庄子上舒服？ 萧从嘉挥挥手，“回去吧，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没错，他回去露一面参加了王府的年宴还要回来的。到时候从江南赶来的司徒蛮会同他一道。 按说娘家早该来人，但司徒婧根本不以司徒家的人的身份同王府走动，而萧瑾儿不但远在江南而且自己也身怀六甲。但司徒蛮对这个没出世的外孙不是一般的重视，便决定亲自来一趟。而萧瑾儿那里明净让景飒走一趟江南，等萧瑾儿平安生产出了月子再回来。 景飒有些为难，“我舍不得远远呢。” “你带上不就得了，江南日子可比边城好过多了。把小四儿一并带上，她成天怀念江南水乡，小嘴叨叨叨的。不然，但是司徒云的媳妇照看姨母这一胎能不能保下来可不好说。哦，再问问郭昭去不去吧。” 景飒头大，“光是去照看你姨母我都觉得头大了，毕竟司徒家的后宅不宁那是出了名的。司徒蛮也一副在意外孙不在意老来子的样子。你还丢三个小娃娃给我。”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去的如果是闺女，那大家伙还真不会觉着这些对她来说是难事。可自己却怕怕的，也太没面子了。罢了，她闺女这么能干，她也不能差了不是。 “那就只带远远？” “算了，我都带上吧。郭昭要是想去，也带上。反正具体事情都有乳母和丫鬟做。他也不是没跟我去过远门。虽然那时候有你，但没你也不是就不能成事了。”她只带孙子的话，小四儿就是再喜欢表弟也要不高兴了。而且接下来就是整体搬迁，明净肯定忙得很的。她也该分担一些。 明净挠挠下巴，“要不然让表妹和你一起去。反正郭励在家有他大伯母照顾，郭府的搬迁郭家嫂子应该也能料理得周全。她也还没去江南走动过呢。” 景飒想了想，“也成，和我做个伴。” 萧氏自然是乐意去的，只是正忙的时候跑开对她嫂子有些抱愧。 万氏笑道：“去吧，去吧。家里有我呢！你也去江南开开眼界，给公主打打下手。万一要撕，她也不好亲自上阵，掉价！这种时候就用得着你这个将门的媳妇了。”明净这个安排还是挺周全的，公主压阵，弟妹冲锋。 3452.迎接 萧氏喜滋滋道：“嫂子，我还真没去过江南。那我就跟着姑姑去了啊。放心，绝不会丢郭萧两家的脸的。”真要撕，她文的、武的都行的。这么多年将门媳妇也不是白当的。 景飒让人租了一艘楼船在大码头等着，准备等过了元宵就带着几个得力的管事妈妈出发。先走陆路，再转水路。同她们一道走的还有老兵粮铺的邱掌柜等人的船。他们运粮，这条路是走熟了的。另还有若干水军护送。明净也安排了江南大银号的徐熙接应，司徒家自然也会有相应安排。 司徒婧那里并不回去，她肚子里又揣上了一个。万一半道遇上风浪可不得了。而且，她如今也不太想掺和司徒家的世子之争了。反正没一个是她一母同胞的。所以明净也没考虑过让她回去。 凌荆山已经不声不响的去南边的军营了。一一、无衣、肖谨言、傅慎行也分别去了几个军营。一一和肖谨言去的是西北大营，无衣和傅慎行则是去郭子钺、郭凌麾下。如此，就避免了双胞胎暴露身份了。 到了正月初十，因为下雪难行滞留了一段时日的秦卿和思思也回到了边城。毕竟有个秦政牵绊着，路能走了她们就又继续了。 念初带着人出城去接的，除了一筒二筒，她还把秦政也捎上了。 高氏说大冷天的，本来不想让秦政出门。可韩彦眼一瞪，“你想养出个只会享乐的来不成？一一哥仨隔三差五还冬泳呢。你没见政儿站在岸上也跃跃欲试的？他可不想就被你圈在有地龙的屋子里。” “我不是想着她一回来，又要把孙子带离我身边么。” 韩彦挥挥手，“政儿自己也想去的，你让他去。”他倒是觉得政儿跟着秦卿这么个将门虎女的娘比跟着自家夫人强。 秦政一路上跟一筒、二筒说说笑笑、吃吃喝喝的。等终于见到他娘，立即就冲了过去抱住大腿。都一个多月不见了啊，想死他了。 一筒、二筒对视一眼，也朝思思冲去。 念初忙道：“你俩莫把小姨冲倒了。这大冷天的掉雪窝里可不是玩的。” “哦，知道了。” 思思抱了抱两个外甥，然后自己也伸手抱住了念初的腰，哽咽道：“大姐——” 念初搂住她，“好了好了，不哭啊。这怎么连一筒、二筒都不如了呢？他们以后可要羞你了。”她知道妹子此去京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受到的冲击有些大。 安抚好了妹子，念初抬头对抱着儿子过来的秦卿道：“秦姑姑，一道去大将军府吧。义母为你们准备了接风宴。” 秦卿点点头，“行，孩子爷爷、奶奶照顾了他一个多月，我也去感谢一声。”她半道已经去军营跟凌荆山当面交差了。其实之前就有信送回来，但有些情况还是当面更能说得清楚些。 明净准备的接风宴就凌家在家的人，韩家在家的人还有秦卿母子，又请了傅娘子作陪。如今夫婿、儿子都在军营，女学的事也有彤辉全面接手，傅娘子倒是清闲得很。 3453.询问 不过，傅娘子的清闲也只是暂时的。肖三会留在西北大营辅助童小七，而她也会留下辅助念初。念初太稚嫩了，要她此刻就接过明净如今的大半担子不太可能。而且也做不到那么服众，令行禁止。所以，傅娘子的辅助就不可或缺了。谁走谁留这个问题，凌荆山和明净两口子是反反复复的商量过的，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秦卿和思思的情绪看得出都不太高，所以接风宴也没有进行多久就散了。 秦卿领着儿子向韩彦和高氏道谢，“这段时日，让您们二位费心了。” 高氏不大高兴孙子不能朝夕相伴了，硬邦邦道：“我孙子，我乐意。不需要你谢！” 韩彦道：“秦卿，你家也没有长辈在了。有些话我就只能直接和你说了。你看你和朝晖的事一直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儿。要不，趁着我们都还在边城，把成亲的仪式简单办了吧。就算你过门了，我们两个老的又不在边城，也不会有人让你觉得不自在。” 高氏一惊，不是说过几年等这事儿淡化，再给儿子另寻佳偶么。孙子她当然是要认的，可认秦卿当儿媳，还是不大情愿的。她可比朝晖大了足足有一轮啊，而且从前在男女方面的经历还那么丰富。 秦卿愣了愣，“韩相，我以前没想过这茬事。”她马上就四十了，韩朝晖可才二十六呢。 “那你就回去好好想一想。让孩子在一个完整的家庭长大，也很有必要的。” 秦卿点点头，“好！”微微躬身抱着儿子离开。秦政趴母亲肩头使劲儿挥手，“爷爷、奶奶回见，政儿改天再来看你们。” 思思没有急着回赵家去，念初把她领走了。小丫头还有些不大想回去面对奶奶和母亲，典型的近亲人情怯。一筒、二筒倒是很高兴她留宿，要拉着她和他们一起睡。 念初道：“你俩老实睡你俩的。小姨今晚挨着娘睡。” 二筒道：“那我们四个一起睡！” 一筒也附和的点头，“嗯嗯。”这个可以有。 念初道：“娘和小姨陪着你们，等你们睡着了我们再回房。” 等俩小子被打理好躺到床上听故事的时候，一筒忽然道：“娘，梦梦是谁啊？”之前就听说过，他们还跟着叔叔们送了礼物。今晚吃饭又听人提起了。 念初给两个儿子掖掖被角，“你们有两个长得很像的舅舅。” 一筒、二筒点头，何止很像，简直一模一样，就好像他们哥俩一样。 “其实你们不但有两个长得很像的舅舅，你们还有两个长得很像的小姨。思思是一个，梦梦是另一个。” 一筒、二筒惊讶的都坐起来了，“梦梦也是小姨？那她怎么不在这里？” 念初想了下道：“你们小姨的母亲不是外婆。当初她和外公分开了，于是两个女儿干脆一人一个。” 一筒、二筒露出恍然的神情，“小外婆——”懂了，外婆是大的，小姨的亲娘是小的。就好像王府的太舅爷爷那儿也有一大一小两个妃子一样的。 3454.释然 念初一滞，太后是她爹的小妾？这么说还真是有点冒犯了啊。分明是她爹凑巧捡了个天大的便宜。不过，里头的事太复杂了。既然两个小子给出了自己理解的解释，她也就不多说了。 一筒伸手抓住念初的袖子，“娘，你不要和爹爹分开。我不想和弟弟分开，更不想和爹或者娘分开。”比起弟弟，他通常很沉默，倒是头回说这么多话。可见是真急了！ 二筒重复了一句明净经常说的话，“一家人最重要是整整齐齐。” 念初笑，“放心吧，我们一家会一直在一起的。” 一筒、二筒放下心来。又对视一眼，居然还有个小姨，他们都没见过！不过，既然长得像，那看到思思小姨也就当看到梦梦小姨了。等他们长大了，也去京城看小姨好了。 因为被这个消息弄兴奋了，又哄了许久俩小子才算是睡着了。念初这才叮嘱了值夜的丫鬟几句后起身回去回去陪思思。她之前就让思思先回去睡了。不够估计小丫头一个人是睡不着的。 思思的确没睡着，见到念初回屋便翻身朝着外侧看着她卸钗环和妆容。 “大姐，所以你是从头到尾都知道是么？” “是啊，我那会儿都多大了，哪能不知道呢？又不像你那两个糊涂哥哥，日子过着过着就记糊涂了。” 思思露出笑意，“嗯，我不纠结了。其实比起梦梦的复杂身世，我还真没什么好纠结的。梦梦将来，要怎么面对姑姑和一一哥他们呢？如果两方打起来，搞不好就要成敌人呢。” 念初道：“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如今再发愁也是无用。好了，明天我和一筒、二筒陪你回家。早点睡，这么走一趟你也是累着了。” 思思点点头，等念初躺上床伸手抱住她的胳膊蹭了两下就睡了过去。 接下来回到边城的就是萧从嘉了。这回是明净姐弟同橙子、银子一起到城门处迎接的。至于其他的文官武将，事前就交代过他们不必前往了。 橙子和银子有两个来月没见到爹了，都有些急。可是明净看他们的样子又有些矛盾。难不成舅母竟然在他们面前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又或者是叶家的什么人说的？她已经决定了，只等元宵过去就打发叶家那些好事的人到一些清闲的职务上去。白拿俸禄都行，就是不准搞风搞雨。越是跳得厉害的，越得敲打到位。不过，这件事今天还得问一问舅舅的意见。 等舅舅离此地还有一里地的时候，明净姐弟和橙子哥俩就都下车了。 萧从嘉的马车很快到了，他揭开车帘笑道:“橙子、银子，要不要坐爹爹的车？”边说边下车来抱儿子。一手一个，一起抱到了他车上。 银子入学之后，就没有被抱过了，一时还有些不习惯。银子则道：“爹爹，以后有了小弟弟，你还抱我跟哥哥么？”有了小弟弟就会抢他和哥哥应得的东西了。首先要被抢走的就是爹爹的关爱。 3455.接风 萧从嘉把银子到车上，捏捏他的鼻子，“爹爹就算不抱你了，也是因为你大了。爹这辈子，有你们两个儿子就够了。以后的小妹妹，你们要好好的疼她哦。”叶家人都跟他儿子说了些什么？ 银子破涕为笑，“好！”没有小弟弟就好。舅舅、姨母他们都只说小弟弟会抢他们哥俩东西，倒没提小妹妹什么。 安顿好两个儿子，萧从嘉对迎上来喊‘舅舅’的明净和明皓道：“你俩也赶紧上马车，咱们这就回府了。真够冷的！” 王府自然是要准别接风宴的。景飒、封璟、远远和哲儿、小四儿、萧氏母子都已经在这边了。还有叶家的一些近亲也在。 在偏厅等着开席的时候，明净问候过叔姥爷的身体就把对叶家的安排和萧从嘉说了，“舅舅，你看这么安排是否妥当？” 萧从嘉点头，“可以。不过，还是我来出面敲打好了，省得他们记恨于你。我知道你不怕，但我的家务事也不好让你出面来管。” 明净点头，“好，我回头把名单给你。最近是哪些人比较多话，我都已经查清楚了。”她本来也是这个意思，舅舅出面怎么都比她这个晚辈出面合适。 席间明净就放松的吃吃喝喝。这些天远远都是跟着小四儿混的，两人的感情已经十分之好了。哲儿坐在旁边照管着他们二人的吃喝，郭昭则照顾着郭励。橙子也有样学样的照顾银子。叶家曾有人诟病过明净让大孩子带小孩子的做法。又不是没有乳母、丫鬟，至于搞得跟小门小户似的么？ 叶氏这会儿看到橙子已经懂得要照顾弟弟倒是挺欣慰的。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兄弟姊妹间感情好多了。 景飒告诉萧从嘉她过几日就要出发去江南的事。 叶氏道：“我也有东西要送给瑾儿妹妹，到时候姐姐帮我捎一下。” “好，回头你收拾好了送过去。” 萧从嘉点点头，“也好，省得瑾儿被人小觑了。而且姐姐你们也可以趁机去江南玩一玩。江南风光是真好啊！” 明净道：“舅舅，我这几天一天能听小四儿念八遍这话。我只要一听她感慨‘大江大河’，我都得躲着她走。” 萧从嘉是见识过小四儿话唠起来的程度的。她能把感兴趣的事物一直翻来覆去的说。大概是又要出远门了，实在是有些激动难抑吧。 他笑着问远远，“要跟着奶奶出远门，开心不开心啊？” 远远点头，“开心。”爹爹说他有事要在边城忙走不开，会在边城等着自己回来。而且平常爹娘就都很忙，他也习惯了不黏他们的。姐姐说江南可好玩了，要带他去吃好吃的、看好看的，玩好玩的，他当然开心了。 郭昭道：“叔公，我也要去的。” 萧从嘉笑道：“那你开心不开心啊？” “开心，上次我就没去成呢。银子，你去不去啊？” 景飒也问过银子的，他说他不去。他这两个月总听见他娘唉声叹气的，于是也没心情出远门了。 3456.不满 萧从嘉对银子道：“你不趁着入学之前出去走走，以后就很难有机会这么放松的去玩了。就算是让你出门游历，那也是要吃不少苦头的。” 银子就有些犹豫，他这些天听小四儿、郭昭、远远商量出去玩的事，本来就心痒痒来着。 景飒道：“对，银子也跟姑姑去吧。少了你都少了分热闹。”反正一只羊是放，一群羊还是放。 银子拿眼去看叶氏，哥哥天天上课，平日都是他陪着娘的。爹爹如今是回来了，但待不了几日又要走的，要去陪司徒庶妃待产。那会儿哥哥又开学了，到时候娘又只剩一个人了。 萧从嘉心头此刻对叶氏、对叶家也有了更多的不满。怎么能跟那么小的孩子施加压力呢？ “银子，你去。好男儿志在四方，岂能只长于深闺妇人之手？” 叶氏一凛，王爷这是嫌她见识不够啊！ 明净道:“我也是这样的想法。而且，不只好男儿。我们小四儿也一样要走四方的。” 小四儿眉眼弯弯的点头，“嗯嗯。” 明净又道：“要不是正好遇上要搬家，我也想去江南走走啊。”一一、无衣他们只能打些小杂，所以让他们见识过搬迁事宜的繁复之后，明净就让他们如期入军营了。关注进程就好！ 萧从嘉道：“你信不信吧，就算我能去你都去不了。即便不用主持搬迁事宜也是如此。” 叶氏笑道:“明净都是能者多劳。” 一时散了席众人告辞离去，剩下的就是萧从嘉和叶氏夫妻之间的沟通了。明净席间喝了几杯酒这会儿有些上头，把小四儿当抱枕抱在怀里，嘴里自顾自唱着山歌。 小四儿坐在她腿上扭动，“娘，你别箍着我。轻轻啊——” 哲儿接过小捷兑的蜂蜜水，“娘，你张嘴，我喂你喝水。” 明净转头喝水去了，歌不唱了，紧箍在小四儿身上的手也松开了不少。小四儿挪到旁边坐着，拿起抱枕塞到她娘怀里。一边问她哥，“三哥，糕姐她们快回来了吧？”过年期间，明净打发阿春、阿阳和糕糕走亲戚去了。不只是将官宿舍那边的叔伯婶子，还有远房老家的一些亲戚也需要走动一二。 “嗯，应该快了吧。每年也差不多是元宵前就回来了。” 司徒蛮翌日便前往王府拜见萧从嘉，他是前两日到的。明净在院子里看傅娘子种的花，见到刚出怀的司徒婧一脸的不高兴就笑道：“怎么，你爹没给你肚子里这个带点尿布来？”之前都千里迢迢给司徒姝腹中孩子送了。 司徒婧道：“我肚子里这个又没承载着他的期望。”说着摸着肚子道：“孩子，爹娘一定好好给你们挣家业，绝不让你们输给别人的孩子。” 明净道：“看来是真没带。别想那么多了，孕中最忌多思多虑。你想想我姨母，心头自然就平衡了。” 司徒婧道:“那倒也是啊，连老来子都不看重，就只惦记着司徒姝给他生外孙子了。” 3457.真言 舅舅怎么跟舅母沟通的明净不知道，不过元宵当日容亲王府年宴时明净看舅母的样子已经是眉眼宁和了。想来舅舅把不让她接手司徒庶妃待产事宜是为了让她避嫌的事说了。甚至可能连如果生了儿子会远远送走，以避免全家陷入祸事都和盘托出了。如此一来，在短时间内把心思多的叶家人都打发到外地的做法也就能顺利推进了。 明净呼出一口气，只要舅舅脑子是清楚的就好。舅母，虽然不是多睿智的人，但她能听得进舅舅的劝导就好。当初舅舅娶她，图的就是她心思简单没野心、为人厚道不是。总不能什么好事儿都给占尽吧。 至于司徒姝，之前明净倒是留心观察过，她看舅舅的眼睛亮亮的。这两三年相处下来，她应该是动真心了。在她从前的人生经历里，怕是从来没有见过舅舅这样出身高贵、博学儒雅又温存体贴的男子。而且这个男子还承载着她对未来的期盼，想不动心怕是也难。 只要舅舅这里稳住了，洛王怎样活跃都不用担心了！ 萧从嘉端着酒杯看着场上歌舞，笑着打趣隔壁条桌上的明净，“我看你就别喝了。省得喝多了又箍着小四儿唱歌。” 明净耳朵根子微微红了一点，“那不是看到舅舅回来了心头踏实么。”这个小四儿，肯定讲给银子听了。没准这两日舅舅一家四口就拿自己这件糗事当调解家庭气氛的笑谈呢。算了，就当她做贡献了。 萧从嘉笑，“你的心尽管放回肚子里去。放心，我人回来了也安排了人看着洛王的。这小子当初既然都撒丫子跑了，应该也不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主。要不是孟思彤这两年把他逼得太急，让他损失了大量人财物，他没准就在海外占岛为王了。也是西北的发展势头很好，他这才动了心思。”说完呼出长长一口气，“萧家天下将近三百年繁华，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啊。他想不通也是有的，让你叔姥爷慢慢劝吧。” 明净道：“您都没想不通，他有什么好想不通的？他是不是说要辅佐您啊？” “是，一直是这么说的。不过，我是真没想法。不会去想什么肉烂在锅里，总归是萧家的就成这些。” 因为场上有乐声，所以舅甥俩都是靠向对方在说话。明净眼角余光瞥一眼对面往下两个位置的司徒蛮，萧从嘉压低声音道：“你觉得我会给他除了我，扶立幼主弄得局面重又动荡的机会？我只想这件事早点尘埃落定，还我逍遥日子。子子孙孙世代安乐王侯比什么都强。到时候帮我弄一丹书铁券传家怎么样？就摆在你外公灵前放着。” 明净道:“舅舅，今儿是你喝多了吧？”这是左右敷衍有些不耐烦了啊。 萧从嘉道：“微醺、只能算微醺。大概前些日子被洛王的固执己见呕着了，而且还有两个女人都得哄着。” 明净看向明皓，“舅舅有些醉了，你陪他出去吹吹风。” 3458.交底 明皓立即放下筷子站起来，“舅舅，咱们出去走走？” 萧从嘉点头，“也成。”起身的时候还转头对着明净道，“不是跟你说笑的，那东西我真想要。我也得求个心安。” 明净索性同他们一道出去了，等走到外头才郑重其事的道：“舅舅，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一定尽全力达成你这个心愿。” 萧从嘉拍拍她的肩膀，“真有那一日，你和一一非得把位置坐稳了不可。不然咱们这一脉就真成了为人作嫁了。” 明净笑了一下，“如果连应得的都守不住，已经不只是为人作嫁这么简单了。别人能容得我们母子活着？我若是占不住正室之位，怕是就连无衣都逃不过一劫。” 明皓道：“舅舅，是不是葛老跟您说什么了？” 萧从嘉点头，“葛老前些日子病了，病中多感慨。他说他不晓得自己看不看得到海晏河清的那一天，就一直拉着我叨叨。让我千万别跟洛王一般。大势之下，我等只有顺应。妄想螳臂当车，不会有好下场的。” 明净有些担忧的道：“老爷子好转了吧？” 萧从嘉点点头，“小哥哥骑马赶来一起过年，他精气神就恢复了一半了。其实本来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估计他是病中梦见父王了。他和姐姐一样，对先帝那一房的人依然是不待见的。行了，我坐这廊上吹吹风，你们姐弟先回去吧。” 明净和明皓一道往回走，明皓道：“姐姐，舅舅说他想要的那东西是什么？”之前他虽然坐得近，但舅舅是压着声音说的，场上又有乐声，所以根本听不到。 “丹书铁券。他今晚算是借着酒意给我交底了。”舅舅求的大概是后周世宗的后人在北宋一朝的待遇吧。 明皓道：“希望大家伙都能如愿吧。” 进去后叶氏问道：“你们舅舅呢？” “在外头吹风，让我们姐弟先进来。” 叶氏赶紧吩咐了人去伺候，可别喝多发热解了外衣又得了风寒。 景飒一行人正月十七出发的。远远从来没有坐过大船，小船都是到了边城才头次见到。他被抱上甲板后就牢牢的抱住小四儿不撒手。 “结结，头晕！” 小四儿很有经验的拿手捂住他眼睛，“你不要朝水里看就好了。”她头回上大船的时候大哥就这么做的。 明皓道：“对，放心抱着你姐就是了。” 这会儿船还没有起锚，但一阵风吹过，远远感觉脚下不稳，小脸刷地就白了。 明净道：“那么多人照看着你，不会让你成了滚地葫芦的。而且，就是滚一滚也不会多痛。你不是还跟着一筒、二筒在地毯上比赛谁翻滚得快么？”肯定不是靠小四儿照顾远远，旁边家将、丫鬟都在呢。 一筒、二筒没来送行。念初没敢放他们来，省得哭闹不休又或者是要跟着小四儿往船上爬。明净都有些担心三四月间搬迁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要哭成什么样呢。 远远的反应很搞笑，他拉拉小四儿示意她和自己一起躺下得了。躺下总不怕摔跤了。 3459.送行 明皓好气又好笑，“你小子也是个人才。要躺不如进舱房去床上躺。” 明净让人在甲板上铺了一块地毯，“得，你们先坐下，坐下心头就踏实多了。在甲板上可以看看两岸风光。小四儿，这一路就靠你帮外婆分担咯？” 小四儿很有责任感的点头。一旁郭昭、银子在甲板上蹦来蹦去，还招手喊她一起去玩她都摇头，“我不去，我陪远远坐会儿。”上次两个哥哥就是这么待她和糕姐的。 丫鬟又在地毯上放上果盘、点心盒子等。远远注意力放到吃的上头，脸色这才见好了。 景飒道：“行了，你们姐弟回去吧。还要坐小半日的马车呢。” 明净道：“等开船我们再走，也不急在这一会儿。” 萧氏道：“表姐、明皓，你们尽管放心。我会照顾好老的、小的的。” 景飒横她一眼，“你说谁老啊？” 萧氏连忙打了下自己的嘴，“侄女说错了，姑姑莫恼。” 船起锚了，明净和明皓下船，然后看着楼船越来越小，越去越远。 明净对明皓道：“咱俩小时候好像也不太黏爹。他去京城赶考两次，有一回一去就是半年呢。”就是那回中了毒。 明皓道：“我记得那个时候赵大哥晚上来住，白天则早出晚归的去医馆坐堂。三爷爷和几个伯父每逢赶集都要来看看我们是否安好。已经过世的那个伯母倒是提过让我们住她家去。不过我们都不喜欢乡下，也嫌弃她家的饭菜，就没去。那会儿姐姐也有十一二岁了。” 明净笑，王氏那会儿想赚封璟给的生活费，倒真是提过几次呢。 姐弟俩说笑着翻身上马，一路回返。要先去给舅舅、舅母交代一声，然后才回家去。舅舅过两天处理好了叶家的事又要带着司徒蛮去温泉庄子了。 明皓这次不急着回西域，他觉得也该让手下的人多历练历练才是。毕竟将来他是没打算一直待在那边的。将来平天下，他可不想缺席啊。 对付异族，无外就是剿和抚。如今是安抚居多，尤其商路通了，大家都有得赚，合作的基础还是很牢靠的。就是各部族利益不均，需要他这个都护出面平衡。这几年他在西域树立极高的个人威望。但要成事不能只靠个人，得靠制度。否则，就只能是人死政熄。 至于说把西域作为前东宫一脉的一条退路，那也不是非得他在那守着不可。陈六叔、方四叔他们是最开始就跟着明皓去送玛依娜然后在大沙漠里剿悍匪的。有他们在那里扎根，前东宫一脉就始终有个转圜的余地。再说了，明元、明宝、明晴也都在那边呢。 只不过，到时候到底要推荐谁接他的位置明皓还在犹豫当中。 回到边城，因为景飒没在家，封璟白天也都在衙门。明皓差不多就直接泡在大将军府了，经手的也是统筹规划搬迁的烦琐事宜。他如今处事干练，等闲的事也能拍板，大大的减轻的董先生的担子，让他乐得不行。 3460.分红 今日终于可以少加班，董濬喜滋滋道：“世子，有你在实在太好了！要不，趁今日下衙早，咱们找个地方喝一盅？”郡主已经很少亲力亲为，世子自然是为郡主分担，但他也受惠不少啊。 明皓笑笑，“下次吧。”他爹近来也时时加班，要不是有副手在都需要提前去府城了。每天都在执事处吃过晚饭才回家。他都是在这边同姐姐、哲儿，偶尔还有一筒、二筒一起吃晚饭，晚上再回去和爹说说话。 董濬也不强求，把手里文书一递，“那这些文书，世子顺道拿进去给郡主吧。” 明皓拿进去，明净看过确认无误就直接盖上自己的印章。这印章还是萧从嘉亲手给她刻的。说是省得借个钱都去拿他的章，但从那以后明净就名正言顺的有了自己的公章。不用再借用大将军或者容亲王的印章了。上头刻的就是她的封号，如今六部衙门都是认可的。毕竟章是萧从嘉刻的，凌荆山又没不同意见。 至于老白、小楚等人，军需本来就是明净掌管，而且历来一视同仁、十分公正，他们便也没意见。他们没意见，司徒蛮以及其他后投靠来的也就不好出声了。 小四儿时常看到她娘盖章，也闹着她也有章。明净就找了废弃文书给她改，盖后再毁掉。如今都成定例了，要废弃的文书封面上都会盖上一匹小马。小四儿前两天离家，负责烧毁废弃文书的人还特地进来确认为什么上头没盖章。 紫萝当时就笑了，“四姑娘把她的私印带走了。要不，我在上头给你做个标记吧。” 明皓把文书给了他姐，随手抓了个果子啃着，“姐，真有你的，居然一早就把林家充公的房产、铺子、田地全拿下了。放着挣钱都有几年了吧？” “林家一垮掉我就眼明手快的全拿到手里了。没花钱，是明润哥帮我运作的。当时好多人在衙门打听，知道全落入了我手也只能退散了。是我出了大力气把林家扳倒的，凭什么便宜那些不相干的人？林家产业不少，这回也可以给一品以上的文官武将分一回果果了。” 明皓道：“大小不一呢，抓阄么？” 明净点头，“面积实在小的或者位置偏的再给些搭头，省得差距过大了。也算是给府城那些大户一个下马威。后头二品的还没分润到好处，他们要是想搞事儿肯定不会有人出头作保。”这要是作保可就是跟所有同僚过不去了啊。 明皓道：“董濬已经分好了。六部尚书加姐夫和白老将军、楚将军、司徒大将军一共十人。可他分了十一份。我问过他，容亲王府不在其中。再问他就不说了，光是笑。” 明净想了想，“怕是给我的，他是把我和你姐夫算了两份。到时候出声鼓动的人他肯定也安排好了。他倒是有心了！” “本来就该如此。我看谁能有理由反对？” 明净笑，“我也觉得我该拿份酬劳。嗯，那到时候我就笑纳了。懒得玩什么三辞三让那套。” 3461.丧讯 进入二月，各部打前站的人就陆陆续续往府城去了。如今边关还算消停，但和朝廷的战争态势已经是一触即发。 太后以皇帝的名义拒绝了归政退居后宫，皇帝宣称自己身体弱不堪重负，声称朝政在太后的执掌下一切都好。让臣子们无须多言。 西平王忿然道：“又说皇帝身子弱，又压着不让皇子出世。她倒是把皇位传承玩弄于鼓掌之间了。” 老爷子接下来就以太后孟氏残害先皇皇子、淫乱宫闱、为了弄权大肆打压、欺辱皇族这些罪名号召皇室宗亲一起出面废了太后。孟思彤立即让人还击，声称他的王爵早就被废除。庶民一个还敢自封皇族长，指手画脚，简直目无君父。还有萧从嘉也是擅自自封为王，洛王更是在海外纠结武力打劫朝廷的宝船，还煽动一些有异心之人图谋造反。要求凌荆山这将三个皇族的叛逆递送到京，不然同罪论处。 打嘴仗的事儿西平王当仁不让的揽了过去。凌荆山一直在郭氏叔侄的军营里没有回来。明净则专心指挥人跟物一批一批有条不紊的往府城搬。 景飒一行人在路上走了小半个月抵达。他们就住在司徒大将军府的客院。 这日，景飒的脸色十分的不好看，方才楚沛然府上的管家来向她报丧了。到达江南之后，景飒和楚沛然见了一面。因为楚沛然不想来司徒府，便邀请了景飒过门做客。从血缘上来说他们算是亲堂姐弟，见一面也是应有之义。但这次见面过去不过两日人就吐血而亡了。大夫说他一直病着，前两日能有精神起身见昭仁公主都是回光返照的缘故。 景飒冷笑一声，楚沛然和她相见之际何曾有一丝病容？而且真的病了，他会决口不提，还邀请自己去做客？ “瑾儿，司徒大将军还有几日回来？” 如今的局势，司徒蛮自然离开不了多久。他和孙琮对峙数年，前两年稍微平静些，各自发展势力。如今风云又要再起了。但此时恰恰不在，这不在场证明也只能是哄哄人了。 大腹便便的萧瑾儿撑着腰道:“应该就是这两日了。姐姐，我这样子不方便。回头你和侄女儿过去致祭的话，帮我带个白包吧。” 萧氏道：“小姑姑，你们大将军府不出面吗？” “这位楚爷和我家大将军一向有嫌隙的，并无往来。要不然他就会到府里来拜见姐姐，而不是下帖子邀请您过府了。而且明面上他也没什么身份。” 楚沛然是云阳王的私生子，而云阳王一脉早就以叛逆之罪被杀。他算是漏网之鱼，云阳王逃出生天的旧部认他为主。纠结在一起和朝廷作对，意图报仇。他们给孙琮找了不少麻烦，这些年孙琮也一直在抓捕。有些事大家心头清楚，但他明面上确实没有官面身份。司徒蛮如果连香都懒得上一炷，在如今这个乱糟糟的世道，也确实没什么稀奇的。毕竟萧瑾儿这个宗室女当初还曾被封地的武将强抢过。 3462.嫌疑 西北的皇族受尊敬、有牌面。更多也是因为凌荆山需要借前东宫一脉的旗帜，容亲王府和西平王府都比较合作，而明净身上又有皇族血统而已。 景飒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看萧瑾儿一眼，你好歹是以县主的身份嫁过来，还带了那么多旧仆。王府和公主府还给凑了不菲了嫁妆。怎么一点影响力都没有？ 萧瑾儿涩然道：“四王谋反给江南带来了巨大的灾祸，江南军民和富商巨贾心底都不喜皇族。大将军这边毕竟绝大多数人是起于草莽，于落魄皇族就多了几分轻视。” 景飒道：“你也是为难，毕竟外头没有得用的人。那行，你歇着，我们过去看看。” 楚沛然的住处离此有大半日的路程，姑侄俩商量之后把孩子们都留了下来。让大将军府的下人带他们上街去玩耍。因为之前糕糕曾经差点被拐卖，景飒还有些不放心。特地让坐镇此地的司徒云派了一队人明里暗里的跟着。 “公主尽管放心。吃一堑长一智，微臣怎么都不可能两次摔在同一个坑里了。微臣亲自跟进此事。”司徒云满口答应。就是公主不交代，他也不敢让凌大将军的掌上明珠还有容亲王的小儿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事的。 小四儿仰头道：“外婆，我们不用去啊？” 景飒摇头，“不用，你们小孩子去玩就好了。外婆也是去露个面就回来的。”四王的确是罪人，但楚沛然这些年替西北出了不少力，她还是该去走一趟。 四小上街遛弯买买买去了。司徒云说了亲自跟进，果然换了便服一道出去了。他问跟着小四儿的人，“凌夫人平日里为了儿女的安全怕是操心不少？” “那是。三公子、四姑娘他们经常去买零嘴的小摊都是有专人盯着的。平日里刘头儿（刘昶）最头痛就是几个公子和四姑娘的安危了，偏生个个都爱往外跑。” 司徒云道：“就由得他们去买零嘴，不怕吃到不干净的东西闹肚子？” “夫人说吃得太金贵了肠胃才不好。只要不是有毒，旁人吃得他们就吃得。当然，还是必须干净的。” 司徒云笑，“还是在民间长大的公主、郡主更接地气些。”府里那位县主后母的规矩可比昭仁公主和神光郡主多多了。大家伙配合着、伺候着都有些苦不堪言。 景飒上了马车就怒道：“也太猖狂了，不过是仗着此时不好同他翻脸。” 萧氏道：“是啊，时机也太巧。正是要跟朝廷开战前夕。也是因为楚爷的势力已经大大不如以往了。” 卧榻之旁其容他人酣睡！这里曾是云阳王封地，所以楚沛然认为他才是地主。而司徒蛮是以武力占有的江南州府，自然也视自己为真正的主人。一山难容二虎，所以他们一直都有矛盾。只不过因为都是投靠了西北，所以不得不共事。但相处自然是不甚愉快的。 凌荆山本来也是要让他们互相牵制，但如今楚沛然死得蹊跷，司徒蛮还真是脱不了嫌疑。 3463.逃离 只不过景飒就是知道也无可奈何就是了。她自嘲一笑，方才自己还在嫌弃瑾儿呢。她这个公主也只有牌面没有实权。可如果来的是明净，司徒蛮或者说司徒家敢这么不当回事么？权力果然是好东西，怪不得那么多人前赴后继的去追逐。 萧氏道：“既然骨子里没有当回事，当初千方百计的要娶宗室女作甚？” “自抬身价啊。这么比起来......”她女婿对容亲王府和西平王府还真是有礼得多啊。这怕不只是读书和读书的区别了。 赶到了楚府，楚家的人倒也没朝景飒喊冤求她给出头。楚夫人只是道：“老爷临去之前，让我相求公主送我们剩下的人去西北。给您添麻烦了！”楚沛然的原话是如果能一起走就最好了 景飒道：“我要等瑾儿生了，坐完月子才回去。这样吧，我让船送你们一程，沿途让水军护送。”水军那里和明方打声招呼就好并不为难。 “好的，多谢公主了。”公主起码还有两个月才回去，她们可等不了这么久。夜长梦多啊！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和老爷一样被害了。 萧氏道:“那你们停灵几日？”她对楚沛然也没什么尊重。毕竟云阳王临了也没让他改姓认祖归宗。那就只是一个外室子，宗室是不会承认的。不过遇上了，一点表示都没有说不过去。 “不是说神光郡主号召简化丧事么。我们停灵三日就好。” 萧氏和景飒对视一眼，这么急着走啊？这简直和丧家之犬一般了。 景飒道：“要离开的只是家眷，还是其他手下也一道？” “一道吧，兴许去了西北咱们还能在郡主手下出点力。” 景飒颔首，“本宫会安排。” 三日后楚沛然入土为安，他的家眷和手下乘着景飒坐过来的船只，在水军护送下离开江南。这一日司徒蛮也回到了江南，安顿好后也是第一时间就来拜见景飒。 景飒道：“大将军风尘仆仆，很不必紧赶着来给本宫请安。快请坐吧——” 司徒蛮道：“这几日不在已经是怠慢公主了。就不提您是尊贵的公主，从夫人那里算您也居长啊。正该一回来就来向您请安。” 小四儿和远远一左一右歪在景飒身上，她一手搂了一个，“你俩快见过司徒大将军。” 小四儿定睛看看司徒蛮，歪头想了想，站在榻上拱手道：“司徒伯伯——”她之前跟着爹爹见过这个人。 司徒蛮笑道：“小四儿记性真好，还记得司徒伯伯呢。” 远远也依葫芦画瓢，拱拱小胖手，“伯伯——” 司徒蛮摸摸他的头，“公主真是好福气，一儿一女都那么成才。” 景飒笑，“这一点倒不能恭维本宫教导有方。我不求他们多出息，能姐弟和睦就最好了。” 司徒蛮被插了一刀还说不出什么来，因为明净和明皓姐弟的关系的确是非常的好。就连小四儿和远远也相处得极亲密。他的几个儿子争夺继承人的位置，甚至还出了人命。两个在边城的女儿跟冤家对头似的。比起来的确是有些糟心！ 3464.意外 当晚，景飒都睡下了被管事妈妈叫醒，“公主，封明方求见。” 景飒挑眉，“这么晚了，出什么事了？叫他进来吧。”一边说一边起身穿衣。 等她进到待客的小厅，明方已经在里头候着了。 “婶子，吵醒您了，对不住。” “出什么事了？” 明方抿抿嘴，“您让我派兵护送的那艘船被朝廷水师派人偷潜入水凿底，又上船截杀。船沉了，只逃回了几个弟兄报信！” 景飒道：“走的又不是朝廷控制的水路。要是朝廷的水军这么厉害，我来的时候怕就被击沉了。杀了或者抓了我们那一船人，怕是比杀楚家的孤儿寡母和一些手下更有价值。”这分明就是司徒蛮派人走漏的风声。 明方道:“可我们没有证据。我派去的人生还的也是寥寥。但没有证据，就没法子找司徒大将军要说法。”坑陷友军的罪过可是不轻。除非司徒蛮想和凌荆山翻脸，不然所有的痕迹肯定都已经被抹平了。就是能找到人证，他也可以说是朝廷陷害。 景飒道：“你照实情上报，我这里也给从嘉去封信。”哼，他闺女还没生出儿子来，更没有被封为世子甚至太子呢。 凌荆山那里收到上报是什么反应众人不知。萧从嘉收到信看过立即就递给了明净，“确实有些猖狂！”他正月回来了一趟，二月又回来了。肯定不可能从头到尾都在那边陪着，这次他是送西平王回来的。西平王得知太后过年的时候都代替皇帝主持太庙祭祖的仪式了，彻底坐不住了。 明净一目十行的看过，“你老丈人终于开始亮手腕了。” “我老丈人姓叶，就在边城颐养天年呢。平日里除了喜欢喝点小酒，没别的爱好。就一个有点酒糟鼻的老头儿而已。”萧从嘉摆手道。 明净叹口气道：“楚沛然怕也是心头早就有数。所以当初才把最小的两个儿子报了夭折托给了叔姥爷。如今人就在西平王府是吧？” 萧从嘉点头，“有这回事。” 明净道：“那我觉得他手下人应该还没有死绝。他应该不会把石头放在一个篮子里。人应该还是回来西北，咱们等着就是了。可这种借刀杀人，连累友军的行径真的是不能被纵容。不然以后岂不是想坑谁就坑谁？” 萧从嘉点头，“这事儿得你家凌大将军去找他说话。我问，没有证据他断然不会承认。扯来扯去也是些嘴皮子官司。毕竟我又不能出面为没证据的事惩戒他。” 也不是说跟凌荆山就会承认，但凌荆山那里去质问本来也无需证据。又不是大理寺断案，还需要呈堂证供。 舅甥俩正说着，凌荆山给明净的信也到了。明净看过告诉萧从嘉，“凌大哥已经派人去质问他了。问司徒蛮是不是要让他知道只要他司徒大将军想就可以随时收拾了他的岳母和闺女。他闺女也就罢了，但里头还有舅舅您的小儿子在呢。司徒蛮只一叠声说绝无此意，而且这次也是意外。等我娘他们回返的时候他一定重兵相送。” 3465.分析 明净顿了一下道：“对了，他还负荆请罪送了我娘和小娃娃们厚礼压惊。大楼船也送了一艘。是真的负荆请罪，跪在我娘院子门口来着。” 萧从嘉挑眉道：“请的什么罪？” “就是让他们受到惊吓这个罪过啊。人家肯定不会在言语上授人以柄的。没有证据他做到这样，好像也不好再发作了。我试试动用鹰军安插在孙琮手下的人去查。但如果代价太大，恐怕也不能打破砂锅问到底。” 就好像凌荆山不会为了一个死了的楚沛然跟司徒蛮真的翻脸一样。如果要害得好不容易埋下的细作出事，明净也不会让他们一定要查清楚。毕竟出事的不是她娘她们。 萧从嘉道：“他都做到这份上了，没证据还真只有就此打住了。” 明净嗤笑一声，“他跪一跪我娘，其实一点都不丢脸的。”本来按礼数就该跪的。 萧从嘉笑笑，“人家手下有四十万人马呢。如今的皇族也不值钱。” 明净换了个话题，“舅，你就这么回来了，连叔姥爷和乌雅也不在温泉庄子。这不是给机会让洛王和司徒姝勾结么？” 这两人倒不至于勾搭成奸，但两个都有野心的人要是联手可是能制造不少麻烦的。一个有人马，一个是先皇亲选的继承人。洛王瘸了，但他有儿子。 “舅舅，您不会是故意的吧？” “我走的时候问过啊，洛王说他们父子还需要再疗养一段时日。我总不能硬要他们一道回来吧。” 明净‘呵呵’两声，这不是故意的才怪了。如果他们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别人了。 聊完正事明净去给叔姥爷请安。西平王由乌雅陪着到后花园散心去了，只有瑶瑶刚刚午睡起来。听说明净来了，她直接坐在床上喊：“明净，大外甥女，进来——”。 明净忙一边往里走一边道：“来了、来了。小姨有什么事找我？” 瑶瑶坐在锦被道：“我也想去江南玩。我娘说只有你能安排。” 明净心道：这个乌雅，又把事儿推给她。 “小姨，您可别去。我娘她们坐着去的大楼船借给别人使，前几天才刚被朝廷的人弄沉，上头的人都没几个活口。” 瑶瑶脸色白了白，“那姐姐和小四儿，还有银子呢？” “她们没事。你没听我说么，是借给别人使用。” “那回来怎么办？” “司徒大将军说回来他会重兵相送。”没有司徒蛮的人睁只眼闭只眼，朝廷的人也没那么容易就进了他控制下的水域。其实方才明净和萧从嘉还商量了一下，司徒蛮这么做太明显了。他为什么不让人破坏楼船底部造成沉船呢？ 两人分析，司徒蛮是不想留下后患，只有借刀杀人才能斩草除根。毕竟大楼船上还有逃生的小船。而且如果一早发现了进水，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想。 瑶瑶小手拍拍胸口，露出后怕的神情。明净坐过去搂着她，“没事、没事，不怕啊。我娘他们肯定会平安归来的。” 3466.究竟 乌雅和西平王进来的时候，明净正在帮瑶瑶穿外衣。西平王看她一眼然后走了出去，乌雅便上来接手，让明净跟了出去。 “你刚说楚沛然的家小和手下没一个逃出生天？” “兴许有人本来就没上船，不过也只是猜测。” 西平王沉着脸道：“他可是帮你们牵制了司徒蛮数年。” “他留下的两个小儿子我们一定会保护好的。这笔债早早晚晚会有人讨回。”和楚沛然其实只是合作，倒说不上他是为了他们牺牲。而且当年也是他自己跟着司徒婧逃离边城，放弃了往西域逃的计划。 西平王也知道楚沛然说不上听命于凌荆山，凌荆山也不可能为了他去跟司徒蛮翻脸。这也是司徒蛮敢斩尽杀绝的原因。要不然，换了西北大营驻江南水军的普通士兵，他也不敢这么做的。便是有地方得罪了他，他也不会亲自出手，顶多知会一声。那样反倒是凌荆山要给他交代。 西平王叹口气，“之前不都还能分庭抗礼么，怎么突然就如山倒了？” 明净摇头，“不太清楚，水师的人并没有掺和这些。如果叔姥爷想知道我可以派人去查。要不然等等看有没有漏网之鱼前来投奔再说。” “等等吧，查就不用了。知其然未必要知其所以然。他的力量本来就不如司徒蛮，妄想火中取栗自然要能承担得起后果。而且他也事先早就有了准备。” 半个月后，果然有云王旧人到了西平王府。世子传来消息，只来了三个人，负责教导少主成长。其余的人隐于世间了。据那三人所说，楚沛然身边一个很亲近的俊俏侍卫是来报仇的，数年前就和司徒蛮的人勾结在一起了。楚沛然是在那侍卫身上慢性中毒，时机到了被催发。 西平王冷笑一声道：“还是他那点改不了的癖好害死了他自己。剩下的人明哲保身也好，斗不过人家就别死硬。就好像当年葛老也是放弃了报仇，隐于世间。” 明净道：“那也是因为我娘是个女的。叔姥爷，凌大哥说楚沛然手下养着的部分兵马直接被司徒蛮收编了。他又增加了五六万人马。” “普通士卒本来便是有奶就是娘，不过里头也不排除有潜伏的人。你们在江南不是也有人马么，怎么没顺便接收点？” 明净摇头，“凌大哥说我们只是借地方培训水军，驻军不超过三万，轮替着往返。江南毕竟还是司徒蛮的地盘。旁的事儿我们都不参与。” 这已经是二月下旬，洛王父子俩终于回到了边城。不过他们提出想跟着明皓去西域，不打算留在西北。等明皓回返的时候，会同他一道走。洛王说商路打通了，他会组建商队经商。一副要淡出权力争斗的样子。 乌雅道：“这是想明白了？” “不知道，不过他肯定知道了之前的想法行不通。舅舅跟他完全不是一条心。” 乌雅感慨道：“你舅舅是个活得很通透明白的人啊。” “这也是上行下效，叔姥爷就很通透明白啊。” 3467.道别 到了三月中旬，大将军府的妇孺也开始搬迁了。一一和无衣提前回来，参与了最后的准备工作。他们回头会到郭子钺和郭凌军中服役。这座大将军府等搬完，主子就只剩下小七、念初一家四口同肖三、傅娘子一家四口了。 一筒、二筒还浑然不知，乐颠颠的告诉念初和丫鬟，他们要带什么什么。 念初心道：你俩急什么？等三年后去府学念书再收拾不迟。等到明净带着三个儿子正式搬离的那日，她喊了赵二宝回来，带着俩外甥出去玩耍去了。 想到他们会哭，明净有些于心不忍，“离得也不太远，你时常也带着儿子来看看我们。我走得开也回来看你们。” 念初点头，“义母放心，我会照看好他们的。这边城我也会尽全力照看。” 明净笑笑，“凌大哥说公狮子走开了，小狮子才能真的成长起来。” 念初笑，“都三十不惑了，还小狮子呢？”说完看明净脸色不大好看反应过来她比小七哥哥还大上半岁呢。 正想补救一二，背后传来笑声，“昭昭你真是不会说话。” 念初转头，“小七哥哥，你回来了啊。” 童小七走过来，“我回来送送义母和弟弟妹妹们。”说着看了看站在明净腿边的哲儿和糕糕。一一和无衣、阿春他进来的路上就看到了，他们各有任务呢，正在盯着下人搬东西。 “咦，阿阳呢？” 明净好笑地道；“他去同萨尔罕道别了。” 阿阳站在萨尔罕仅有的那个窗户下方，“萨尔罕，小爷要去府城了，还得继续习文修武。等满了十二我就回西北大营参加童子军。到时候我会给我爹还有那些牺牲在你们西陵人刀下的英烈报仇。入军营前，我会再来看你的。你好好在这里抄书，接受改动改造。我同肖哥哥还有傅哥哥说了，有西陵的大消息他们会告诉你的。” 萨尔罕一惊，凌荆山竟然要搬去府城了么。难道西陵对他来说真的已经不是心腹大患了？ “小鬼，有我外甥的消息么？”这么几年下来，他对于阿阳这些挑衅已经免疫了。成天坐困斗室，能接触到的除了给他送三餐同时替换誊抄书册的哑巴，也就是这个臭小子了。如今他也要走了，以后的日子会更枯寂的。 “我进来的时候问了一下。听说他弄大了一个族长千金的肚子，人家的爹找上门逼着他娶呢。后续你大概得等着肖哥哥或者傅哥哥休息的时候回来告诉你了。再见咯——”阿阳挥挥手转身大步离开。 他出去和大家汇合，上马车同一一哥仨坐在一起。这次算是长途搬迁，明净让他们都别骑马。马厩的马也是统一搬迁好管理。 无衣道:“那家伙还没疯，心智也是坚毅啊。”阿阳十天半月都未必去一次，平常萨尔罕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啊。 阿阳道：“他还问起他外甥呢。我只说了一半。” 一一笑，“你也够促狭的。吊吊他胃口也好，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3468.搬迁 这会儿马车还没有动，童小七抱臂站在外头，“给我腾个位置。” 四个小子一起喊了声哥，然后哲儿挪过去挨着无衣和阿阳坐，童小七就上来和一一坐在一起。 哲儿道：“大哥哥，你要送我们去啊？” “送出城门十里我就得下车。再见见一筒、二筒就打道回军营。你们嫂子在义母车上，估计能多陪你们走一段。” 一一道：“我们大家伙会一直走下去的。这一路最好谁都不要掉队。”不要有人牺牲，不要有人野心膨胀被清除。 童小七笑笑，“好！”这一生但愿善始善终，最好子子孙孙都能如此。 等童小七下车的时候，明净把念初赶下了车，“看顾好一筒、二筒啊。不要让他们哭得太厉害，看伤了嗓子。这两天你就把手头的事放一放，好好陪陪他们。” 念初道：“手头的事正多呢。我把他们带去办事处好了。” 走出了二十里，车队才第一次停下休息，让众人都能下车走动走动，要方便的去方便。 车队还能长，除了大将军府的妇孺，还有许多文官的妇孺也跟着一起走。武将家自己有家将，可以自行安排。明净讲部分文官家眷也分派给了吴嫂子等人带领。 至于韩彦和六部大小官员，半个月前就已经跟着萧从嘉去府城，已经在萧从嘉扩建后的府邸开始着手办公了。扩建诸事是去年明雨就开始着手的。把萧从嘉府邸周围的住户的房子都征集了，然后打造成一个整体。至于搬走的人，要么收下买房子的银子，要么置换去了他在城外十里处修的聚居点。 绝对权力之下，这些住户都老老实实的搬迁了，也没人敢狮子大开口。拆迁的事儿有工部专人负责，不用明雨亲力亲为。明净还派了人督查，不许人从中渔利。这要是被人把赔付给原住户的银钱贪墨走部分，责任还是得上位者来背的。 明净在车队里走动看各家的情况如何。好在各家当家主母都安排得不错，照管自家人还是能做到的。不至于刚出发就给她添什么麻烦。沿途的驿馆自然都空出来等着她们，但是房间远远不够。城里的客栈也一早就被派人包下来了。住驿馆不用出钱，但条件比好客栈差些。除非是最好的那个给贵人留的院子。 那院子平时大家路过倒是都有机会住住，但有明净同行自然是轮不上了。如果她们选择住客栈，就要自掏腰包。不是公中不愿意出这个钱。实在是驿馆和好客栈的条件不同，只好用这个法子。省得大家都不用掏钱，回头有人挑剔同级别的人比自家住得好。当然，这也讲个先到先得，不是你肯掏银子就有好客栈住的。明净临行前就让紫萝统计分派好了，银子也收了。到时候各找各窝就是了。 一路都有人和明净打招呼。走到秦家的马车前她停了下来。秦卿也带着儿子一道往府城搬了。这会儿母子俩没在马车附近，估计是秦政找地方尿尿去了。 3469.秦卿 韩彦和秦卿说的事儿明净如今也知道了，看这架势她不打算嫁进韩家当儿媳。不然应该在搬迁之前就会有一杯喜酒喝。而且她这直接搬到府城，是打算索性断了往来？ 韩朝晖以前每月都能有一天轮休。只要不是倒霉遇上了战事爆发，基本都能回来看看父母以及秦卿和秦政。但搬到了府城，可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如果秦卿留下，他估计回来就直接待秦府了。如今去了府城，反而才是不来往的态度。 “表婶——”明净正要往下一辆马车去，身后就传来秦政喊她的声音。 她回过头，果然是秦卿牵着秦政回来了。 “政儿，一直坐车闷不闷啊？” 秦政仰头道：“还好。” 秦卿把儿子交给乳母，自己陪着明净往下走，“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拒绝韩相的提议？” 明净摇头，“我能想到你的顾虑。与其真嫁进来，过些年你容颜老去看他依然风华正茂，不得不接受他身边出现别的女人。不如就到此为止。毕竟你俩的年纪差的是有点多。”其实傅娘子和肖三也是姐弟恋，傅娘子比肖三大六岁。但肖三是个孤儿没有什么背景，傅娘子的压力就要小一些。而且她非常注重保养，肖三又有些糙，两人看起来其实没什么年龄差距。 “我哪想到会纠缠这么几年啊？当初就是看他长得好，又年轻。韩相什么想法我知道。我是秦家独女、当家，和相府称得上门户当对。如果能把秦家的力量收归己用，他自然没什么不愿的。而他儿子此时也不觉得委屈，将来如果有了二心还可以另纳美人。又或许他就是想看我们有个结果。要么我进门，要么索性断绝关系。我也觉得是到了该断的时候了。政儿又不需要韩家加持。我自由自在的，干嘛想不通冒着风险去给人做儿媳啊？倒不如就此了断，彼此还留个好印象。而且也不耽误他另娶高门女。” 明净蹙眉，“两个人的事，你都不跟朝晖商量一下再做决定？”这俩月韩朝晖可都没有回来过。战事紧张，如今能回来休养的都是伤员。 秦卿笑，“我打赌，他压根就不知道他爹有过这样的提议。这样也好，省得纠结了。”韩朝晖太年轻，而且有个精明得不近人情的爹和嫌弃她的娘。她才不要收敛锋芒，贴上家当去做韩家长媳呢。既然有个共同的儿子，那将来当朋友相处还是可以的。 她知道明净也不会多事还要劝什么的。果然她只是问道:“那你以后是怎么打算的？” “我要培养政儿重振秦家。我考虑过了，让他单独在家读书，不如往府学送。如今府学和女学除了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也是发展人脉的地方呢。”秦家满门忠烈，秦政自然是有资格免试入大将军府府学的。 “还有心思找小伙子么？”明净笑了笑。 “不会再像当初在大沙漠里那样任性，不然政儿会蒙羞。不过如果有了合适的伴，也不是不可以再试试。” 3470.搬迁 第一天走了六十里，对于这么一大队的妇孺来说，算是多的了。明净想缩短些行程，快些抵达府城。她从沿途军营抽调了四百兵力护送，基本靠的还是凌家和秦家的家将。他们的队伍太长太杂，很难完全照看周全。万一真有不长眼的蟊贼想狠捞一票就逃窜到朝廷辖区，一旦过了那个边界线要追捕起来也不容易。路上少两天，也是为了避免麻烦。财物都是其次，万一有人损伤事情就大了。 等闲的匪贼自然不敢对她们下手，可如果里头本来就有朝廷安排来的‘特派员''呢？小心驶得万年船！虽然这之前清辉才刚带着人清缴了沿途的匪贼，还是小心为上。 她们并不是头一批大批量迁徙的，半月前萧从嘉领着叶氏等人离去的时候就跟着走了一大批人。西平王和乌雅、瑶瑶也一道走了。两个王府的武力加起来，威慑力比明净这趟倒是强了不少。 下一批是由吴嫂子和于珩媳妇儿柯氏结伴而行，然后是祝世豪夫人和凌骁媳妇儿卢氏......西北要两线作战，兵力其实是有些紧张的。所以这一趟主要也是靠各家的家将撑着场面。 晚间到了住处，明净让小王大夫背着医箱各处转了转，瞅瞅有没有谁头疼脑热的。尤其是各家的小孩子。 一一和无衣也在帮着安顿人，人多事就多。哲儿吩咐人提了热水进来，他和明净一人一个木桶泡脚。糕糕那里有阿春关照，不用明净操心。晚间两个小姑娘就睡明净屋里的榻。四个小伙子住一个屋，两张床正合适。如今人多，都得挤着来。一些下人和士兵都得睡帐篷。 哲儿道：“小四儿不在家也挺好的，还有一筒、二筒也是。等长大些再受赶路的罪。”小四儿出远门要么是坐船，要么就是不紧不慢的走，衣食住行都被照顾得极为周到。她可没遭过这样一大群人赶路的罪。 小敏、小捷、紫萝几个也到外头四处走了走，然后进来禀告明净：“夫人，今天没什么大的意外。”鸡毛蒜皮的事就不用夫人再操心了。 “行，你们也都辛苦了，回去歇着吧。” 过了一会儿，彤辉也来了，“姑姑，女学的学生都还行。平日里她们也上骑射课，不是四体不勤的。这么赶赶路，还吃得消。” “你照顾得过来么？”女学几十号学生就是睡大通铺了。家里能照顾得过来的就跟着家里走，譬如阿春和糕糕。思思也跟着秦卿在。但有一些人家大人不是这趟一起走，就都托付给了女学的先生。 “有茉儿、青青、阿静她们帮手，我没问题。” “妞妞也跟着混在女学学子里吧？”方丹半月前就随着文官系统先行一步了。方茉也在女学里帮忙，那妞妞的去处就只有跟着一起了。明净觉得方丹和彤辉也是好玩，居然把彤辉小时候的小名又拿给女儿用。当娘的是小妞妞，女儿反倒是妞妞。 3471.分工 彤辉也不好说是夫妻私下说话方丹这么叫她，结果被路过的下人误会是在喊襁褓中的女儿。然后这个小名就传开了，他们夫妻这是将错就错。反正外人也不知道她的小名。 明净捏捏额角，让哲儿去看看三婶和马氏、于氏那里需不需要帮把手。司徒婧这趟没走，她留在大将军府待产，念初会照看。 哲儿答应着抬起脚用布擦干，又穿了鞋袜便出去看他三叔祖母和二位伯母了。 彤辉报备过就回女学的住处了。一一和无衣过了一阵进来，青柳、翠竹张罗着要给他们泡脚。 无衣道：“没事，我和哥哥不急。刚听说热水好像不太够用，还有人为此起了争执，让那些老幼先用吧。” 青柳道：“二公子，我们是自家用石头搭灶烧的。这会儿驿站的灶眼做大锅饭都来不及呢。”虽然有部分人家去了城里客栈，但这里留下的也有上千人了。很多地方都得考虑周全。 无衣这才点点头，然后又问道：“那吃饭咱们也自己做么？” “是啊，这会儿带的厨子正把现成食材下锅呢。”大锅饭主要是给士兵吃的，各家都想了法子自己管自己。走之前明净就交代过的，好些人家都带了几个小炉子和炭。 一一坐到哲儿方才的椅子上，“娘，后勤真不是简单的活儿啊。老二，以后这块靠你了。” 无衣点点头，接过翠竹端来的银耳汤一饮而尽。明净也带炉子了，这就是炉子上熬制的。 一一又道:“娘，听说你让当地官府不用管我们啊？” “是，咱们自己能安排好，还是不要劳动他们了。如今正是春种的农忙时节，让他们多腾出些人手去乡下巡视、帮忙。”明净一向令行禁止，如果丢下正事拍马屁反而要坏事。所以那些官员也都不敢动作。而一些官宦人家本来想让当地官员把一切张罗好的，看明净都这样也就不敢太过界了。倒是让一些务实的官吏觉得轻松。 哲儿笑眯眯的进来，他刚在三叔祖母那里吃了好吃的回来。听到大哥给二哥派活便道：“大哥，我负责挣钱。以后娘的药材生意还有老兵米铺的粮食生意我也会接手。” 明净笑，“老兵米铺我就是入了三成股，你别去瞎指挥。对了，老兵车行你怎么不打算接手？还有我的客栈生意你怎么不管？” “粮食和药材才是事关大局的。”哲儿振振有词的道。 无衣道：“也得有车运啊。到时候你可得统筹好。至于客栈，倒是真不用你管。” 明净道：“让你去看三叔祖母和二位伯母她们，情况怎么样啊？” 哲儿点头，“都挺好的，灶上也给她们送了热水和一些简单吃食。等一会儿大家凑一处吃饭，娘不放心可以再问问。三叔祖母和三伯母、五伯母让您不用太操心。” “我也就是问一声，省得她们怕麻烦我有事也藏着掖着。”这么一天下来，明净要操心事儿不少，吃过晚饭略歇了歇就洗漱上床睡觉了。 3472.抵达 后头几天就走不了这么多路了，而且还陆续有人掉队。人倒是不多，各家也自己留了人照顾，找到明净这里她就安排了些士兵陪着。这么走了五天，终于是离府城不远了。 离城二十里的时候，明净让车队停下，大家稍事整顿。这么一路走过来，西北风沙又大，还真是风尘仆仆的。擦把脸，整理下仪容，认为有必要的还可以在马车里换一身衣服。省得一会儿进城被当地的大户、豪绅家的女眷、孩童衬得土儿吧唧的。第一次亮相还是很重要的，接风可不是今晚的容亲王府晚宴才正式开始。 这么一休整，明净把自己好好打理了一下，又瞅了瞅阿春和糕糕都打理得不错。 哲儿道:“娘也看看我啊。”他也换了身新衣服。 “行了，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你不用收拾都成。” 哲儿道：“要随大流。方才听说大家都有所准备呢，如今全都焕然一新了。” 明净笑，“本来就是搬家，谁没带着行李、首饰之类的啊？” 人靠衣裳马靠岸，一行人赶了几天路，本来难免有些不大精神，这会儿都好了许多。而且想到进城之后无形的战场，就更是打足了精神。 到了城门外，叶氏身边最得力的管事妈妈吴妈妈已经在等着了。和她一起来的还有府城当地豪绅大户家的当家主母，她们是来迎接明净的。（如今的城门已经往外扩建了。毕竟明雨去年圈来修房舍和衙署的地方都是原本的城外，如今要一并圈进去才行） 见礼过后，明净在车窗说道：“有劳众位夫人了，也有劳吴妈妈了。” 吴妈妈笑道：“王妃和郡主和诸位准别了接风宴。各位夫人回去安顿一下，晚间到王府赴宴吧。” 来的众人不管公私都是安排好了住处的，当下先各自回家，预备晚上赴宴。 吴妈妈一路陪着明净进了新的大将军府。新的大将军府其实就是占了林家的大宅，然后往外扩了扩。由董濬张罗，萧从嘉主持的一品以上的大员分果果，凌荆山就分了这座大宅。至于明净则是分了林家地段最好的几家铺面。很凑巧，都是当年封家的男丁为了给她出气带着人打砸过的。 分果果的名单上还有明净一份，一开始也有人不适应。这谁家的女眷还算一份啊？但当萧从嘉历数了明净为西北的基业做的贡献，就没人能说出不同意见了。再说了，这本来就是人家已经占了的好处拿出来分，谁还能说什么？后来就是抓阄，哲儿代表大将军府去抓的。其实谁抓到什么，事前就有安排了。不过也有些差别不大的，是纯靠的手气，事后要置换也可以。但哲儿抓到什么，真的是预定的。 但是封璟就笑，“哲儿，你手气不错。替外公也一并抓了。” 哲儿给他抓的是林家的两百亩良田，就在城外不远的地方。反正有景飒在，就有公主府给他住。而且景飒的公主年例不少，所以他真的是不缺宅子和银钱。这良田就比较实用了。 3473.商量 秦卿是临出发前一个月才决定跟随搬迁的，那个时候已经根本不可能再在府城置产了。府城旧城里宅子都已经被下手了。她也不可能到贫民区去购置房产。这次迁来的人谁都不可能往贫民区去置产，除非明净说要拆迁开发。 所以她和明净打了个招呼，直接带着儿子和一干家将、仆从就住进了大将军府的客院。等回头府城的新城落成，她再考虑置业。至于说住到如今的相府，她想都没想过，脑子进水了才会去。 安顿好之后，明净躺下睡了个踏实的午觉。申时才起身梳洗打扮预备去参加容亲王府的接风宴。她坐在梳妆镜前，任由小敏和小捷一起给她捯饬。 “派人去问一下秦当家，晚间要不要一起过去？” 秦卿不去，说懒得出门应酬。府城的风气比不上边城开放，所以她之前才没准备来。但如果不来，就摆不出和韩朝晖断绝往来的态度。 明净考虑把傅娘子留在了边城辅助念初，也是考虑到这一点。不过只要将来肖三能有所成就，倒也不虞傅娘子会受委屈。红拂女还是出身风尘呢，最后也因为李靖将军而做到了一品诰命夫人。谁敢对她不敬？而傅娘子的遭遇完全是受人逼迫，更能堂堂正正的做人。只不过，为了省却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对某些人回避一二也是可以的。 明净打理好了便带着三个儿子一道过去。府里还没有完全整理好，不过等他们回来应该差不多了。 哲儿道：“我有一阵子没见到两个表叔了。” 明净道：“三日后你就可以和橙子表叔一起上课了。” 哲儿一滞，“可是司徒震还没回来。” “他要守着他外甥出世，回头自己会赶上进程的。而且他姐私下肯定安排先生人教他。” 哲儿嘟囔道：“赶明儿我也同葛老告假。我也上白家去守着外甥出世好了。” 无衣道：“乔姐姐的老二才刚卸货，哪有那么快再给咱添个外甥？” 乔姐儿三年抱俩，还都是儿子。可把五代单传的白家上下高兴坏了。 哲儿叹口气，“恬恬姐还有彤辉表姐、青青表姐、阿静表姐都就在府城。看来我是没机会用这样的借口请假了。” 一一看他一眼，“你还说要负责挣军需呢，难不成就打算丢给王胖胖？他年纪也不轻了，你要懂得尊老才行。而且，如果只是守成，也用不着你。你得开拓财源才行。” 哲儿道：“像元侃叔那样开个房屋经纪处，应该也算开拓财源吧？” 因为搬迁的事，边城有很多房屋要出售。也有不少人盯上了这些屋子，毕竟好地段的屋子有限。赵元侃原本是卖一手房的，但如今战事所需，根本没有余力再开新盘。他就及时换了个招牌，把手下培训一下改卖二手房了。 一一由衷地赞道：“当然算了，他脑子够活！” 哲儿道：“我得好好想想。” 须臾，王府便到了。两处就只有一刻钟的车程。 银子站在大门口招手，“表姐——” 3474.窥斑 橙子走到明净马车前，殷勤抬手要扶她下车。 明净看他一眼，“太矮了。”她还得将就这小子将将七岁的身高。 一一哥仨在她身后齐齐发出笑声，橙子讪讪让开。 明净已经踩到地上，伸手揉揉他的脑袋笑道：“特地出来迎我们？” “是啊。走，进里头去。” 在门口迎候各府客人的总管也上前来，“老奴见过神光郡主，见过三位公子。” 橙子道：“我领他们进去，你就不用管了。” 进去对号入座，人差不多已经到齐了。明净一坐下就来了不少府城的贵妇跟她打招呼，敬酒。她今天让人倒的果酒，不怕喝醉。不过别人干了，她也只是随意，架子还是端足了的。边城同来的官眷见状心头很是自在。凌夫人同她们一处时可要和蔼得多。 未几，萧从嘉就携叶氏入场了，然后正式开始上菜。 明净看着流水价上上来的菜色心头暗暗有些吃惊。方才看到宴席上用的器皿她就有感觉了。如今再一看菜色，这可比容亲王府在边城时的宴席奢华了不少。舅母这是入乡随俗了？这可不是什么好迹象。自己在边城身体力行推广了这么久的厉行节约，结果舅母只不过早来了半个来月就被这府城的贵妇给同化了不成？方才那些妇人来向她敬酒，那叫一个口舌如蜜啊。 明净看一眼下侧的司韵。老涂坐镇府城十余年，在升迁上慢了上战场的肖三等人不少。但如今也是一员偏将了。所以今天的场合，女眷席上也是有司韵一席之地的。 明净午睡的时候司韵就到大将军府来候着了。梳妆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给明净简单介绍了一下如今府城的贵妇。明净在府城待过，但毕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如今的好些人，她的确是不大熟悉。不过有了司韵一番介绍，方才众人前来敬酒，自我介绍之后她差不多就都能记住了。 可是舅母要跟这些人往来，还听她们劝说，明净还真是管不了。可这样一来，她就不好管理了。罢了，舅舅是明眼人，会劝导舅母的。她先不要出声。 叶氏跟前自然也少不了人奉承，她笑着招呼明净多吃点，不要客气。 明净笑道：”可能赶路的原因，有些没胃口。还是小孩子好，什么都不焦不愁的。“ 一旁的哲儿正吃得满足，闻言抬头看看明净，说我么？ 他长得讨喜，在场的一众夫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夸了起来。当然，也没有冷落橙子、银子哥俩。 哲儿同人笑着，却凑到明净耳边道：“尽拿好话喂我！这些人要找我帮忙么？” “你安心吃就是了，什么都不用管。” 一一和无衣都跟着明皓坐在男宾席上，舅甥仨也是察觉了这细微的变化。都是晚辈，不好说什么，就跟人应酬往来。 萧从嘉自然也留意到了，微微蹙眉。他预备回头请西平王世子夫人好好带带叶氏。明净是晚辈，有些话不好多言。而景飒姐姐又不在，就只能麻烦大嫂了。 3475.拜托 翌日，萧从嘉去给西平王问安之后就直接找上了世子夫人陆氏。 陆氏道：“老三，这事儿我可能办不好。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哪怕如今过继出去了，又成了亲王，我私下也能喊你一声老三。可你的王妃同我不熟啊。人家是亲王妃，我不过是郡王府的世子夫人，这可差了两级呢。” 萧从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叶氏她敢对大嫂你不敬？” “本来级别就是她高，大家又是同辈。而且你也不是西平王府的三公子了，她没必要对我恭敬。” 这一听就是有事儿啊！ “大嫂，回头我会说她。不过，这事儿还是得麻烦你。你也知道乌雅婶子从来没有真的融入过府城的贵妇圈子，找她不顶用。而我媳妇儿，小户人家出身，这些年一直多赖姐姐和明净提点。但明净是晚辈有些事不好说，姐姐也不在。我虽然能说她，但我一大老爷们，女人堆里的事我也不好管太多。我不来麻烦大嫂，还能去找谁呢？” 这要是小时候，萧从嘉这么一副口气和陆氏说话，陆氏这个长嫂就该伸手捏他的脸了。不过如今他都年过三十了，肯定不能再这么干。 “得了，瞧你说得可怜巴巴的。只要她听劝，我不会藏着掖着的，更不会给她挖坑。” “这个我自然是信得过大嫂。”萧从嘉由衷地道。老爷子亲自挑选的长媳，大局观、是非观都是很正的。 明净带着哲儿从外头走进来，她也是来给西平王请安的。 “舅舅，大舅母——”见到这俩人一处说话，明净立即明白过来是她舅来求助来了，赶紧笑吟吟的就走了过来。 哲儿也跟过来，“舅爷爷，大舅奶奶。” 萧从嘉道:“你们也来了。一一和无衣呢？” 哲儿道：“哥哥们去军营报到了。” 萧从嘉道：“你们进去吧，老爷子牵着瑶瑶在荷花池边遛弯呢。大嫂，我走了。” 陆氏点点头，然后道:“我就不找你侄儿送你了，你自便。明净，我陪你们过去吧。” “好勒。” 过去正房的时候，瑶瑶正闹腾着要在荷花池里坐船。 “要小小的那种，外甥女婿给做的那么大。”小姑娘比划着道。 西平王失笑，“你又忘了他姓什么了啊？”大将军不只一个，所以每每瑶瑶忘了凌荆山姓什么就称他外甥女婿。 瑶瑶点头，然后就看到明净和哲儿了，立即挥手道：“过来、过来——” 哲儿一溜小跑的过来了，“姨婆，喊我做什么？” “我要坐船，你划——” 哲儿看看一旁她的两个大两岁的玩伴，“成，找个能坐四个人的，我负责划船。咱们还得带些吃的、喝的到船上。” 另外两个小姑娘忙道：“需要什么？” 看他们玩了起来，西平王就负手往屋里走了。陆氏和明净跟了上去，陆氏三言两语把萧从嘉拜托她的事说了。 西平王道:“她脑子是比较简单，但还是听得进人劝的。至于之前对你不太恭敬，她可能没想那么多，倒不是故意摆架子。还是跟你不太熟吧。” 3476.担忧 明净道：“大舅母，你只要表明你跟司徒庶妃不是一边的，我舅母就会拿你当自己人了。” 陆氏有些好笑，“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她这个人一点都不复杂。她大概是不知道怎么跟大舅母你相处。毕竟你出身高门大户，她也怕被你轻视，就不自觉的端着些了。如今她身边围的尽是些惯会讨好人的妇人，这不好。”明净也很担心叶氏到了府城被人给带沟里去了。 陆氏点点头，“行，我知道了。父王，儿媳还有事，先告退了。”乌雅一向不管事，西平王府的中馈恶对外交际应酬全是她在管。也是因为乌雅什么都不管，两人倒是很少矛盾。 西平王摆摆手，“忙你的去吧。” 明净跟着西平王进屋，脚步有些轻快。西平王回头看她一眼，“搬新家，很快活啊？” “有点儿。叔姥爷，乌雅呢？我还没见过她呢。”昨晚的接风宴只有世子和世子夫人去了。西平王和乌雅并没有露面。 “前两天山洪倾泻，他们族里被掩埋了些房屋，她回去看看。”乌勒被关着，巴梅尔和乌尔登都在军营，乌雅就自己回去了。 明净驻足，“伤亡大么？”估计是她在路上，所以没得到消息。 “听说有一些，具体还不清楚。董濬也派了庄宁前去视察，估计是要有了准信再知会你。你才刚忙活完搬迁这档子事，先不用管。” 明净跟进去坐下，西平王告知了这半个月跟朝廷打嘴仗的进程。他和乌雅是二十日前自行回来的。他们不用搬迁，带的东西少。而且这条路来来去去都走惯了的，自己走便捷得多。只是瑶瑶回来了，却是不识家门。自小一块玩儿的小四儿也不在，她还闹过两回要回边城，说是府城不好玩。 等萧从嘉一行抵达，又听说明净一家很快就来了她才没再闹。这会儿坐在船上，她一边吃着零嘴，一边吹着风，头上还顶了一顶哲儿帮她摘的荷叶帽，惬意得很。可惬意了一阵她又担心的道：“景飒姐姐和小四儿，还不回来？”她虽然小也知道船要是翻了会很狼狈。如果是被坏人弄翻了更惨，搞不好还要在水里挨打。 正荡起双桨的哲儿道：“她们会平安回来的，姨婆不用担心。” 旁边两个小姑娘拿着小小的宫扇在帮哲儿打扇子。她们俩是乌雅从乌勒族接来的族中贵女，任务就是陪着瑶瑶玩耍，以后再陪她读书。所以和凌家的哲儿、糕糕、小四儿也一贯极熟的。两个人一个叫阿黛，一个叫阿莎。 阿黛扇了一会儿又喂哲儿吃果子，“哲儿哥，糕糕呢？” “春姐身子有些不舒服，她在家陪着。明后天你们过来找她玩啊。不然大后日女学又要开学了。” 阿莎忙对瑶瑶道：“郡主，我们去吧？” 瑶瑶点头，“好哒，还没去过呢。”她这些天被好些人家相邀过府做客，但还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凌家和郭家的孩子更亲近些。 3477.看望 彻底安顿好以后，明净和秦卿一起把新的大将军府参观了一遍。秦卿笑道：“林家那几个在京城的余孽要是知道你们两口子把他们家最得意的主宅弄来做了自家府邸一定牙根都得痒痒。”林家人当年相中凌老头当冤大头，还真是自取灭亡啊。尤其林氏过门以后，居然还各种薄待凌荆山，最后甚至诬陷他和有夫之妇有染，让他被人毒打之后连科举这条青云路都断了。 明净道：“对好东西，我从来都是喜欢的。尤其这事儿做来是仇者痛、亲者快！走，咱们去看看女学的一众学子。” 明雨去年来府城后就进行了整体规划，府学、女学还有筹备中的军校都被他安排在了城外的一座山上。女学占一面，府学和军校在另一面。中间隔开，且有士兵守着。 在一众学子迁来之前，校舍和学舍都已经修好了的。这回所有的学生都住校。过两天等师生们整顿好之后，就要复课了。 秦卿笑，“你家长辈过府来了，你不在家伺候，还要往外跑啊？”人家小是小了点，却是封明净正宗的姨母啊。就连凌荆山遇上了也得喊一声‘小姨’来的。 “哲儿和糕糕会招呼好她们，我走开无碍。” 秦政这会儿也陪同招待瑶瑶一行人，旁边郭府的郭励，容亲王府的橙子也来了。今天算是他们这群一块儿玩到大的小伙伴重聚。只是少了小四儿、郭昭、银子三个。 秦卿心头美滋滋的想着，这要是能让政儿娶到封明净的小姨，自己就陡升两辈啊！ “那走吧，我也要去看看思思这丫头。她一到府城就跟着彤辉走了。” 两人换上骑装，随身各带了一个丫鬟、两名家将就骑马奔城外去了。 明雨就是在大将军府选定之后再去圈地修建，所以过去还是很近的。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已经抵达了山脚下。 秦卿把马鞭丢给家将，“还要爬山，你成不成？不成就喊个窄轿抬你上去。” “没事，大不了慢慢爬。给人看到我是坐轿子上去的，不好。” 秦卿笑，“是怕学子们都学你，还是怕丢了面子啊？行，你走前头，万一没站稳，我在后头还能托你一把。” 明净沿途歇了两次总算爬了上去，好在只是半山不是山顶。 彤辉一早得到消息了，不过并没有组织学子迎候。她也担心明净爬上来的时候气喘吁吁的有损在学子们心中高大上的形象。一直等到她上来了，这才带着夏青和庄静、思思以及几名女先生一起迎了出来。 明净看到她们驻足，“师生都安顿好了么？” 彤辉道：“除了有个女先生半道得了风寒在客栈休养，至今未到，另外还有八名学子两日后才返校，其它的人全都安顿好了。姑姑，我还没告诉她们您上山来的事，要不要把人集中起来？” “不用了，一会儿我们就在膳堂吃午饭，到时候再见就是了。”好多年没有吃过学生食堂了，体验一下。 3478.视察 明净和秦卿由彤辉等人领着到处看了看，图书馆、宿舍、洗浴间......这一路上也被一些女学生看到了。等她们再往膳堂预备去看看今天的菜色的时候，就被女学生们很热情的围在了操场上。 “凌夫人，您来看我们吗？” 明净含笑道：“是啊，这新学校刚修建好，不来看看我不放心啊。你们觉得这儿好不好啊？” “好，山间气息流畅，十分的舒服。就是进出不方便，要爬许久呢。” 秦卿笑，“听说军校那边每天都要提着桶下山打水呢，要不把你们和他们换换？姑娘家也是一样的。” “军校终于要开办了么？还有姑娘家啊？” 旁边的同窗道：“都有女兵、女将了，女子当然可以上军校啊。” 又有人问道：“凌夫人，您家四姑娘过两年上女学么？” “她想跟着她三哥一起上学，恐怕不会来。不过阿春和糕糕同你们一处啊，过两日她们也就上山来了。” “到时候您让人送她们吗？” “我知道你们都是自己背着行李上山的，她们自然也一样。”这次搬迁彤辉几个女学管理处的骨干可是很辛苦。如今女学都有一百二十人了，再加上各科先生，就是一百五十人。除了一个在半路病倒，其余的整整齐齐的上了山。衣食住行也都安排得妥妥帖帖的。 这么围着说了一阵，彤辉看用膳的点要到了，示意夏青去打钟。等钟声敲响，她挥手道：“都去用膳，今儿凌夫人也和你们一起在膳堂吃。赶紧排队去，别一会儿又叨叨好菜没了。” 庄静和彤辉带着明净、秦卿往膳堂去，先生在膳堂有专门的窗口。彤辉道：“姑姑，我们和学生一样每顿都是两荤两素一汤。您拨下来的经费都是用在刀刃上的，青青那里全都有本帐。”如今府学、女学的学子都是有重大贡献的军、政、医方面的人士，学费杂费都是免除了的，全靠拨款。 明净道：“那你们吃的和学生的有什么区别？对了，妞妞呢？还不赶紧带她来吃饭。” “方茉听到钟声会带过来。我们和学生的菜色是一样，区别只在于我们是单锅小炒，她们是大锅菜。” 明净对思思道：“你去给我打一份大锅菜过来。” 思思答应着过去了，一会儿就端过来一个分作几格打得满满的餐盘。知道她是打给明净的，那些学生就让她先了。 明净两边的菜都尝了尝，“单锅小炒的是要好吃不少啊。”怪不得思思就真的只打了一份，然后坐一边低调的蹭着单锅小炒吃。 一旁的妞妞坐在婴儿椅里，点点头道：“是啊，姑奶奶。” 彤辉笑道：“吃你的，你吃的跟我们都不一样。姑姑，食材是一样的，就是大锅和小锅的区别。” 妞妞吃的是婴儿饭菜，是彤辉带的丫鬟特地给她做的。她就是听到姑奶奶问，然后就笑眯眯的点头了。 明净笑，“妞妞慢慢吃，多吃点，长得高高的。你想不想小姨啊？” 妞妞‘嗯嗯’不已。 3479.军校 彤辉眼睛一亮，“姑姑，清辉要来上军校么？” “这第一批各军区选送的共六十人，给了女兵三个名额。十五岁到三十岁年龄范围，她刚好沾边。另外两个人是韩影和郭笑。” 在座知不知道根底的人都有些吃惊，秦卿道：‘她要恢复女儿身了？当上参将了？“ “军校一年回去就差不多了。所以，索性提前恢复了。”女兵自从有了第一个一千人，后来的发展简直势如破竹。待遇好，上了战场危险性比男兵低。而且像樊祎那样生了孩子没回军营，在婆家也比其他妯娌说得起话。再说了，就是不从军，如今西北的男丁都当兵去了，剩下的农活、重活也都是女人做。 这么几方权衡之后，走出家门去报名从军的女子就越来越多了。跟三年前还需要司徒婧登门做工作的情况是截然不同了。现如今西北大营拥有女兵上万名。当然，这其实也不够选送三人来上军校。但在别处争得打架的名额，男兵还是很乐意倾斜给女兵一些的。所以第一批军校生，男兵五十七名，女兵三名。 韩影女扮男装从军六年的事这回是预备高度宣扬的。她这六年的战绩很是漂亮，比她哥哥都要亮眼。比其他的同批从军的男兵就更精彩了。不能再宣传孟思彤的功绩，但韩影的事迹却是可以大书特书的。如今四为客栈和其他大客栈说书的都在摩拳擦掌做准备呢。 她从军的理由，从想另辟蹊径同明净较量变成了目睹西陵人暴行，忿然从军。同时也是为了躲避西陵方面的逼婚，以至于滞留军中数载，凭军功升迁到如今的位置。 现在西北和西陵的战事逐渐占了上风，说出她在军中避婚就无碍了。毕竟人都二十四了，就是在现代也算晚婚了。凌荆山和明净都是很希望她能进入人生的新篇章的。西北越来越壮大，来投奔的人越来越多。青年才俊自然也随之增多了。韩相在里头挑中能看入眼的女婿的几率也增加了。 吃过午饭，自行洗了餐盘，女学生们又围过来和明净说话。明净在西北的威望还是很高的，尤其是在女子里头。用现代的话说，女学这些学生，还有一众女兵，得到她资助才能安稳度日的女性平民基本都是她的迷妹。 到了睡觉的点又是彤辉来赶人，“都回去午睡半个时辰。” “先生，还没开学呢。” “没开学也要开始调整作息了。你们不睡，凌夫人也不要睡吗？” 方茉抱着已经开始揉眼眶的妞妞小声跟明净道：“我嫂子是越来越有威仪了。凌夫人，我先抱妞妞回去睡，就不送您了。” 明净颔首，“去吧，彤辉忙，亏得有你帮着。” 军校那边如今是康杰在张罗，明净就不打算过去了。不过她转头问了问秦卿，“你要去军校么？朝晖应该也报到了。”韩朝晖也属于发展前景很好的将官，自然在来培训之例。这会儿他怕是还不知道秦卿单方面和他分手了。 3480.新府 秦卿道：“说是十五岁到三十岁，但除了阿影她们三个，哪还有年纪小的？在军中要出头不是那么容易的。不如我们去府学看看？一群十几岁风华正茂的读书郎，穿着整齐的、白衣飘飘的校服行走坐卧于山间溪畔，肯定很有看头。” 明净一阵无语，不过想想那场景也的确是挺吸引人的。读书郎肯定比军中糙汉收拾的齐整啊。 “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瞧你说的，我就是看看饱饱眼福而已。你其实也想看吧，那年轻的就是比老的中看。凌荆山都四十了，再是美男子也不及那十几岁的翩翩少年了啊。你也想去看的吧？” “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瞎说。”明净否认三连。 秦卿就笑，“放心、放心，出我嘴，入你耳，定然传不出去。我也怕凌荆山找我算账呢。还等什么，走吧——” 明净道：“总不能看了女学和府学，就是漏过军校吧。我们先去军校，我也许久没见清辉她们三个了。然后再以不能漏掉府学为由，转道府学。” 秦卿立马打退堂鼓了，“我不去军校。” “那府学也别去了！哼，你以为他不会堵上你啊？等安顿好了他肯定是要回家探望父母的，然后就会来看你们母子了。” 秦卿默了默，“那就等他堵上门来再说。反正我不去军校。” 明净也没再说，本来去了军校也是不方便让他们解决分手问题的。于是便直接下山了。 回到府里，正赶上瑶瑶在小四儿屋里午睡起来。 “明净，你上午去哪了？”瑶瑶问道。 “我去女学看了看。怎么样，我这新府邸如何？”明净怕她念叨自己不带她去玩，忙换了个话题。 瑶瑶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比边城的漂亮。” 明净笑，边城的府邸只是精装，这里却是林家几代人花了精力和大价钱的豪装。她揉揉瑶瑶的脸，“小姨真有眼光。” 瑶瑶点头，“那当然！假山好看。” “是，听说是从江南请来大家打造的。石头都是从江南的大湖里挖出来的奇石，然后通过船运回的。”光运费也很惊人了！“ 瑶瑶道：“姐夫说都是，民脂民膏。” 明净一愣，“我爹来了？” “是啊，和明皓一道。又走了！” “那明皓呢？” “被姐夫带走了。” 上府城封璟是跟着萧从嘉一起走的，明皓则是留下帮着明净搬迁。所以今天中午得闲封璟就过来看闺女和外孙，结果没想到闺女跑出城去了。他在这边吃过午饭，就把儿子叫上去刑部帮忙打下手了。 明净知道晚间他多半是要过来的，赶紧的让人准备晚宴。 瑶瑶跟着她在厨房晃悠，见她准备了很多小孩子喜欢的菜色便道：“我晚上，也在这儿吃。” “这些本来就是招待小姨你的啊。糕糕，牵上小姨，咱们出去了。”明净把菜色吩咐下去，就不打算在厨房待了。瑶瑶、糕糕她们一群小孩子在假山里玩捉迷藏的时候，她就在摇摇椅上睡着了。 3481.宝藏 明净睡得迷迷糊糊的恍惚听到一阵哭声，然后是一阵喧哗。她翻个身不想醒，却是被人给推醒了。 “娘，快起来！”哲儿站在躺椅前推明净。 “不是吧，那么多人连几个孩子都看不住？”这也要叫醒她断公道不成。 哲儿道：“假山里找到密道了。刘昶叔进去看过，说是藏金银的，让您赶紧去看。” 明净来精神了，两手抓着哲儿激动地道：“藏金银的宝库？” “是啊。” “怎么找到的？” “捉迷藏的时候，小栗子为了护着姨婆摔了，脑袋在假山下的地面用力磕了一下。我听那声音好像是中空的，就找了刘昶叔去看。他带着人过来一阵捣鼓，结果假山移开了一块，露出一条往下的阶梯。” “太好了！对了，小栗子的脑袋没事吧。” 转过弯，母子俩已经走到地方了。郭励的脑袋一个寿星包，看着有些滑稽。这是磕惨了啊！瑶瑶的眼红红的，方才哭的应该是她。 明净顾不得问下头有多少金银，赶紧蹲下替郭励轻轻揉额头，“你这回可是立功了啊。前线的将士都托你的福，能吃饱穿暖，再跟敌人干仗去。” 郭励瘪着嘴，但听了明净的话还是用力点头，又显出几分兴奋来。 丫鬟已经去拿了盒药膏过来，哲儿接过来给郭励抹在寿星包上，“放心，很快就散了。” 刘昶安排了信得过的人在下头守着，他上来向明净回禀，“夫人，下头有十箱银子，约莫十万两。还有一箱金子，大概在八千两的样子，换成银子就是八万两左右。一共十八万两银子。还有些字画古董之类的，我就判断不来了。” 明净喜形于色，接过小敏递上的夜明珠，“哲儿你们都在这上头待着，回屋也成。我下去看看——”她等不及搬上来了。而且，这藏金窟也是可以看看的嘛。 哲儿道：“娘，我们也想下去看看。小栗子也想！” 这不能不让小栗子和哲儿看，能发现宝藏他俩都是有功的。再一看，连刚哭过的瑶瑶都是一脸感兴趣的样子。她转头问刘昶，“下头没问题吧？” “已经敞了一阵气了，只要不是自己磕着碰着......”刘昶看看郭励的寿星包。糕糕几个都赶紧忍笑，小栗子哥够惨了。 明净道：“多拿几颗夜明珠让人照明。你们自己注意点脚下，别再摔瘸了谁。” 一行人下去，走到尽头见到一个十几平方的空间。明净不让孩子们动字画。他们就一个个凑到打开的箱子前去看金子、银子。瑶瑶一手抓个大金元宝，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明净，我要——”瑶瑶经常上街，知道这些是好东西。 闻言，其他孩子也都朝明净看过来，见者有份啊！ 哲儿道:“娘，我们也不多拿。就自己动手，能拿几个拿几个就好了。” 明净道:“你倒是大方，这可是在咱家挖出来的。行了，都少打主意。这些全部都充作军资！“她正在查看字画，心头那叫一个美啊。再加上这些字画的估价，估计不下于四十万两银子。 3482.挖宝 橙子道：“我们家也有假山。” 瑶瑶挠挠头，她家里也有的。一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都回家预备挖宝贝了。 哲儿把人送走之后哈哈大笑，“哪可能谁家的金银财宝都藏在假山里？不过房前屋后的找找有没有暗室、密道什么的倒是可以。” 糕糕道:“要是这种好事多来几次，夫人就不用军资发愁了。” 哲儿牵上秦政转身往回走，这才发现郭励没走。 “你不回去挖假山啊？” 郭励揉揉脑门，“消息马上就要传开了，我回不回去有什么打紧？我要留下来吃晚饭。今晚肯定很热闹，我就不来回跑了。” 哲儿道:“说得没错，估计最后还是都得上我家里来吃晚饭。”出了这么大的事，就是凑热闹也要来看看啊。 明净那里也让人厨房把食材、人手往多了备，多做些能放的菜。 西平王府最近，瑶瑶头一个到家。 “父王，明净挖到，宝贝了。” 西平王挑眉，“什么宝贝？” 瑶瑶还不到三岁，急切之下有些表达不清。跟去的下人赶紧如此这般的同西平王说了。 “哟，还有这样的好事啊？” 瑶瑶道：“她不给我，咱家也有假山。” 西平王一把抱起她，“得了吧，要是这王府里有藏着宝贝，父王这几十年也早就找出来了。父王当年就差掘地三尺了。”当然不是为了找宝贝，他是偷偷的检查自家府邸。毕竟这府邸不是他造的，赐给他住，他还不得当心些？不然睡着睡着，有杀手从地道钻进来了怎么办？ 瑶瑶失望不已，“没有啊？父王，咱去哪？” “去明净家。她发横财了，咱爷俩去凑个热闹。对了，把你洛王大侄子也叫上。”洛王一干人等如今客居西平王府。 橙子回家也是差不多的情形，萧从嘉也很是惊喜。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 “走，叫上你姑父和表哥，咱们过去吃饭。你不是说你表姐弄了很多好吃的么。” “父王，咱不挖啊？” 萧从嘉笑，“我问你，明净挖到的金银打算怎么处理？” “她说全部充作军资。我们想拿几个都不给。” “那不就结了。咱现在就算真挖出来了，好意思不充公么？同样一个都落不到你腰包里。怎么样，是闷声发大财还是也大张旗鼓的挖？”萧从嘉笑着牵上橙子往刑部那边的值房走。六部值房就是在他原本府邸的基础上扩建的了。 橙子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大张旗鼓的挖吧，挖到也充作军资。就连哲儿那个懒家伙都在为西北的军资发愁。我们也不好偷偷的昧下。” 萧从嘉笑了两声，“好啊，那改天你得闲带着人把假山这些可能有密室的地方都好好找找，也算了你一个愿。记得不要把咱家假山破坏了。” “哦。” 至于郭家，郭子安听说之后也是差不多的态度。说回头等呈祥回来，让他和郭励拿上锤子到处敲打敲打找上一找就是了。万一撞了大运也找着了，也依葫芦画瓢。 3483.参观 明净一个下午就乐悠悠的带人进密室参观。凡是得了信儿又够分量的人，都跑来了。她不厌其烦一趟趟亲自带人下去。 萧从嘉吐槽，“兴奋得不行，你能落到一个子儿啊？” 明净道：“不能。可是我可以省好多心啊。” “这倒是啊。橙子回来还想在我府上找找看呢。嗯，我估着这事儿一出，好些人家都想掘地三尺找找有没有前任房主或者祖上留下的金银财宝。” 封璟在一边不舍的合上手中字画，“没准还真有那么一两家能找到。但能有林家这么多的，不大可能。毕竟林家是府城首富。之前抄家已经抄走不少了，这也是数代积累啊。” 明皓摸摸下巴道：“这风口浪尖的估计没什么人会明着开挖，就是找到了也不会轻易动手。” 萧从嘉笑，“那是，我方才也问橙子呢。他纠结了半晌才说如果挖到了也充公，不好偷偷的昧下。唉，明净，要是你私下发现的，还会不会颗粒归公啊？毕竟这应该算你们家私产。顶多就是林家有资格来闹一闹，但他们又不可能来。” 明净道：“我自家还真用不了多少钱。就我们一大家子，光靠凌大哥的俸禄都能过得很好。更不要说我们还有那么多产业。至于说留给儿孙，这一代如果吃了败仗，还说什么儿孙的事啊？”真败了，要么断子绝孙，要么就是亡命天涯。 封璟摇头道：“儿孙若有用，留钱做什么？儿孙若无用，留钱做什么？林家这钱留来留去，最后还不是便宜了你这个仇人。” 西平王道：“那多少还是得留得点以备不时之需的银钱。总不能让儿孙遇到难处饭都吃不上吧。”他反正肯定会给瑶瑶留下丰厚的嫁妆，让她几代人都衣食无忧。 封璟想起自己当年就是花钱太潇洒，挣多少花多少，结果出了变故明净小小年纪负担就极重。幸亏当时还有两套房，一套变现去买了客栈，一套在乡下供他们搬回去住。便也从善如流收回了方才的话，“嗯，可以给姑娘多留些。儿子嘛，有片瓦遮身就够了。” 韩彦也带了孙子在一旁看字画，闻言有些心酸。他目前就只有政儿一个孙子，还不姓韩。就是想给，秦卿也硬气地说了不要。希望臭小子这回能迷途知返，好好成个家，多给他生几个孙子传宗接代。韩家的姓氏总不能就这么断了。 洛王合上手里的字帖，看着明净道：“你横财运倒是不错。一般人谁会住仇人的宅子啊。” 明净咧嘴笑，“是啊。最开始有做小金矿，好歹挖了那么几年不无小补。如今又来一笔。” 洛王笑道：“我如今相信你真没挖太祖宝藏了。真有太祖宝藏，怕至少得数十倍于此地。你见过大世面也不至于乐呵成这样了。” 明净一滞，西平王和萧从嘉同时笑了出来。 封璟道：“能跟太祖宝藏相提并论的大概也就是国库了。要是王爷当年把国库搬走一半，如今的孟氏也猖狂不起来了。” 3484.宴席 洛王戏谑人家闺女被怼了也不生气，“姑父，我有能力搬国库库存的时候，真动了手那就是国贼了。再说，我后来不是还啃了孟氏一口大的么。要不是我把第一次海贸的收获都截留了，她早就有能力向西北宣战了。” 西平王和萧从嘉也忙收了笑意。封璟之所以只怼了洛王，无外是因为洛王是他的晚辈。最关键，明净见钱眼开那又不是为了她自己。她这十年敛财过百万巨资，还不是都投进财政缺口补充军需和衙门开销了。 明皓问道：“姐，就这么放着么？” 明净道：“金子和银子明儿会搬到大银号去，换得的银票直接送到户部。至于字画，就先放这里。这些可不是说出手就能出手的。各位长辈如果要借阅也是可以的。”她爹，两个舅舅还有三叔对这些字画都有些爱不释手啊。 萧从嘉点点头，这屋里里很是阴凉，保存字画就得在这样的场所。 西平王道：“行了，都上去吧。这屋子里还真是有些阴凉。” 明净笑，“夏天可以下来避暑。” 值守的事儿自有刘昶安排，反正清单在那里，也严格控制进出，倒是不会出问题。 等众人上去才发现凌荆山已经回来了。正在和先众人一步出去的郭子安说话。郭子安对那些文人字画不感兴趣，如果是兵书和山川地形图他倒是想看看。 郭子钺也回来了，当时凌荆山就在他军中。听说了藏金窟发现的经过，笑着说他儿子是锦鲤，就把他一起喊上了。这会儿一群小娃娃正围着他们几个将军，要听他们讲打仗的故事。 凌荆山心情大好的摸摸郭励的脑袋，“打仗的故事什么时候都能听。小栗子你今儿可是成了故事的主角了。” 瑶瑶道：“还有我。” “对对，还有小姨你。要不是你差点磕了，小栗子也不会磕假山地面去。” 郭子钺道：“如果是小姑姑你的话，那肯定磕不到那么响。多半哲儿就听不出什么不对了。不过哲儿你小子怎么那么敏锐啊？” 哲儿道：“子钺叔，我和我二哥都磕过实心的。” 众人又是一阵笑，正好晚饭好了，凌荆山便和明净一起邀请众人入席。 到了府城，明净最直观的感受就是食材丰富、便捷了许多。加上她今天心情爆好，所以今晚的菜色之丰盛真的是前所未有。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还有珍稀的山珍海味等应有尽有。档次并不下于那晚容亲王府的接风宴了。 叶氏忍不住朝萧从嘉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正和西平王世子在说话。那日宾客散席后，他的确是说了叶氏两句来着。 一旁的陆氏道：“我可是听说明净有些抠门的啊。估计也就是今天发了横财才这么大方。” 高氏道：“世子夫人这话说对了。这么些年啊，还真是头回看到明净这么奢华。” 明净笑，“偶一为之还是可以的。等咱们打了胜仗平了天下，我决计不会再抠门了。” 陆氏道：“大有大的难处，到时候你怕还是难改做派的。” 3485.谈论 晚间，众人散去后明净舒舒服服泡了个澡。待她换过寝衣躺上床，榻上靠着的凌荆山的酒也差不多醒了。他搓搓脸站起来也预备去洗漱一番。这要是在军营里，就直接让勤务兵给他擦擦手跟脚，他就懒怠动弹了。可在家嘛，还是得去洗洗，去去周身的酒气的。不然，他就只能睡榻，上不去床了。 见明净已经在打哈欠了，他笑道：“我洗一下，马上就回来。等着我——” “我的水还没倒呢。” “不用，我就用你洗过的洗洗就好了。不用再唤人倒水、提水的。”凌荆山边走便脱衣服，脱下来的随手就丢在了地毯上。明净已经懒得说他了，说再多次这习惯也改不了。不过这会儿她也懒怠起身替他收拾，回头再说吧。 凌荆山进到浴室，用明净的洗澡水三下五除二的就把自己洗了一通。洗好出了浴桶腰上围了一条毛巾就走回寝房。 闭目养神的明净睁眼道：“你怎么回来得这么快啊？此地的军营难道离府城很近？” “此时又没开战，我没在第一线。所以才能听到消息就第一时间赶回来了。不过就算没这事儿，我这两天也是打算回来看看的。” “那一一和无衣在第一线吗？” “无衣在童子军营，不上第一线的。一一在，这小子这一年狠狠蹿了个头，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十六七了呢。” 明净有些担忧的道：“他才十三，真当十六七的用啊？” “放心，我安排了人看着的。我当年是实在没办法只能拿命去拼。可一一他们哥仨，我如今还是可以看顾几分的。不过，也只是在生死关头会有人护着些。该经的历练不会少，该吃的苦头还是得吃。要不然干脆别上前线了。”凌荆山边说边转进了被窝，顺手落下了帐子...... 与此同时，无衣在大通铺上一下子坐了起来，“你说什么，大将军府找到宝库了？” “是啊，听说金银财宝那些共计几十万两白银呢。凌夫人说全部充作军资。” 充作军资什么的无衣不惊讶，他只是很欢喜有了这些银子母亲就可以少操不少心了。他本来没怎么听小伙伴们的睡前闲聊，都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是听到自家的事才清醒过来，接下来便精神了。 等他听到人家夸他家弟弟、小胖子凌三多是虎父无犬子的时候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这听起来机警得很的凌三公子感觉不是他认得的那个啊。居然叫他们玩儿捉迷藏发现了这么一大笔银子，还真是个好兆头。 小伙伴们又聊了一阵，外头传来让熄灭烛火的梆子声。什长赶紧起身吹灭了烛火，“别说话了，睡——” 明儿一早还得起身训练呢，再不睡明早起不来了。到时候教习的棍子又该抽到身上了。而且，熄灭烛火后还聊天的本来就算是违反军纪了。要是不赶紧闭嘴，教习就该让他们起身再围着校场跑上个五圈了。可别以为五圈不多，都十里路了。 3486.开战 明净一觉醒来忍不住抱着凌荆山的胳膊道：“再算上抄家所得，林家的贡献还真是不小。王胖胖我许了他一个最低等的爵位，单从金额上算起来林家的贡献不比他差什么的。” 凌荆山大笑出声，“嗯，说得不错。林家的贡献的确是很大的。要不，我让人知会他们一声？” “你说挖矿的那几个还是京城那对叔侄？” “都可以知会一声嘛，咱们不藏着掖着。” “哈哈——”明净笑得不行。不管是挖矿的还是那对在宫里、宫外位高权重的叔侄俩，知道这个消息恐怕都想吐血。 凌荆山伸手拉过被子罩住二人，“再来一次，庆祝一下！” 五日后，凌荆山和司徒蛮以及之前歃血为盟的几位将领同时起兵，号称要清君侧！这君侧指的自然是不肯看归政给成年皇帝的孟太后及其党羽了。这次事件的导火索是景飒上街遇刺。事情是真的假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孟太后竟然派人刺杀惠明太子遗腹女。这太令人发指了，前东宫一脉除了过继来的嗣子，可就只剩下这么一枚独丁丁了。 哲儿知道之后凑到明净跟前来，“娘，大哥这次就要正式出战了是不是？”他爹三天前就又走了，大哥和二哥也没有回来过。 “是的，我也悬着心呢。这还只是一个开头，以后连你都要去的。”也不久了，就是三五年后了。明净如今很能体会桂嫂当年的心情了。桂嫂一个儿子去了战场都那么挂心。她可是三个！唯一比桂嫂强的就是她不至于失去儿子的音信。 这次桂嫂也一起来府城了，她儿子是大将军府的厨子，是要跟着来的。而且明净还替她孙子桂安讨了一个乌勒族在府城办事处的名额。这用就不用去上第一线战场了。 “你舅舅是不是在桂嫂那里犁地？” 哲儿点头，“是啊，桂安跟他爹都不得闲，舅舅就自告奋勇帮忙去了。” 桂嫂种菜成了习惯，让她歇着她是歇不住的，又在新的住处开了几分田。不过她年老体衰，光靠自己是不成了。 明净嗤笑一声，“就他，下过两回田没有？让明元、明宝去还差不多。甚至你外公都比他强些。走，咱们去看看。” 过去一看，明皓已经歇着了。另叫了两个农户出身的家将地里干活。他自个坐在一旁歇气。 明净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嘛。” 明皓摆摆手，“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明净在旁边坐下，“好在咱们如今还有一层身份在，还有人可以使唤。不然桂嫂想种田，不是辛苦爹亲自上手，就是得求告亲友了。反正说到这田里的活计，你跟我都是不靠谱的。” 明皓想了想，“要是咱们不是外公的后人，姐姐你也没嫁给姐夫的话。那如今我和爹应该也走科举的路子入仕了吧。就是要辛苦姐姐供两个读书人了。不过有客栈和药田倒也无需凡事亲力亲为。咱们一样有人可以使唤的。这说明咱们姐弟就是富贵命，不用干这些。” 3487.担忧 听到明皓插科打诨一般自称富贵命，明净笑了起来。他这是看出她夫与子都在战场心头担忧故意逗她呢。 “姐，放心吧。姐夫十年磨一剑，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好了。” 明净道：“如果能够再拖五年就好了。罢了，我知道，不能想得太美了。” 桂嫂端着红薯干、土豆饼、煮玉米等出来，“来来，吃些粗粮。哲儿，这个给你！” 哲儿接过桂嫂递上的红薯干，“谢谢桂嫂，我自己来好了。” 桂嫂也坐了下来，“明净，你知会一声先生，让他下衙了上我这里吃晚饭。我今晚给你们再做几样拿手菜。” 明净道：“行啊，反正他刑部这两天不忙的。他都被董濬请去坐镇清点发往乌勒族的救援物资去了。”户部一个尚书，两个侍郎如今调配军需都忙不过来。六部之中能抽出时间的人都被他们找去帮忙。像是给乌勒族发放救援物资这样的事，董濬他们就都推给其他人了，腾出手专心致志的配合兵部的需要。这是头一回这么大数量的军队同时调动，军需来不得半点马虎。 庄宁前两日从乌勒族回来了，申请了一批救援物资。明净批复了，让他自己去找董濬要。还让在军校上课的清辉也跟着一起去乌勒族慰问一番。凌荆山带着主力退出了和西陵的战场，童小七如今的压力可想而知。乌勒族如今也是西北战线的主力，巴梅尔和乌尔登实在分身乏术。如今都是乌雅在族中照应。清辉这个未来的少族长夫人总得去表示一二。 军校的课程本来是一年，经过在校师生的申请压缩为了半年。他们想早些回到战场效力。所以课程比较的紧张。但这样的事也是不能不耽搁的。 韩朝晖还不曾回来过，因为假不好请。他只能等着每月的两天归宿家再回来见父母和秦卿、政儿了。也是因此，他至今还被蒙在鼓里呢。 封璟下衙不久就过来了，见到儿子、闺女还有最小的外孙正在吃吃喝喝便道：“你们这会儿就吃上了，回头正餐还吃得下？” 哲儿道：“外公，我们没吃多少，留着肚子呢。再吃一碗饭一点都不勉强。” 桂嫂把楚老太太也叫过来了。老太太如今有事没事就跪在小佛堂里念经，祈求无衣能够平安。明净也拿她没办法，只是叮嘱府里的人不得外传楚老太太如此崇信佛教的事儿，省得那些僧尼想走她的路子。如今整个西北的僧尼可都被她压制着，不能肆意发展呢。 楚老太太和封璟互相打了招呼，明净和明皓、哲儿再和她打招呼。 明净道：“老太太，无衣在童子军营，不用在第一线的。您不用太担心了！” 楚老太太道：“我也不单是为了他求。如今西北十五到四十五的男子，九成都在军营里了。出去看着，好些地方都是女多男少，而且还多半是小孩和老头儿。” 说到这个在座的人心头都有些沉重，西北这是把所有的兵力都压上了。而且，后续兵源成问题。 3488.隐患 如果这仗旷日持久的打下去，西北还真是要吃不消的。如今军中再无人说明净兴女兵是拍脑袋做下的决定了。以后，没准女兵还会更多，占的比重越来越大。 封璟道：“以前西北就只有这贫瘠的十府之地，可如今又增加了江南的四府。好些人都想往江南跑呢。” 明净道：“原住民都分了土地，就是后来逃荒来的人也都有自己开荒的土地。去了江南他们有什么？西北卖十亩田，去了江南只能买到五亩。如果都想卖，还未必能有买家。而且，江南也在打仗，同样要征兵。不过这事儿单靠压是压不住的。” 封璟道：“那你打算怎么办？”这事儿本来是户部该管的。不过如今户部经常召唤其余五部的人帮忙，倒是没分那么清。 明净想了想，“堵不如疏！不如让人现身说法，让他们知道去了江南也难有平静安乐的日子过。”江南是盟友的辖区，不能硬拦着不放人。所以干脆弄几个反面典型出来。不过得找有号召力和影响力的，而且只能放少数人去。原本兵源就成问题，再让已经在西北的人逃去别处，那就是雪上加霜了。 这件事犯不着让董濬亲自去做，而另一个户部侍郎陆大人曾是司徒蛮麾下的人。所以明净就找上了凌惊天，让他翌日下衙门过来一趟。 凌惊天在府城有自己的屋子，就不必一家子住在大将军府了。闻说七弟妹找他，他连家都没回直接穿着官服就过来了。 明净把自己的想法和他说了，凌荆山道：“我也是觉得这件事很棘手。不过好在经过了解，女人大多是不乐意去江南的。而男丁，青壮的早在之前就被拉去军营了。不过剩下的也不能让他们走了才是。十年生聚、十年教训，养了十来年结果让人跑了肯定是不成的。” 明净苦笑，他们如今也不得不干出抓壮丁以及严禁男童出境的事了。不过三哥说得也在理。不能说你吃不上饭了，看西北安乐又肯接纳流民你就来了。西北境内的安乐也是西北三大营的士兵流血牺牲换来的。如今需要你们这些逃荒来的流民出力了，你们就打算脚底抹油开溜了。而且还是取巧往西北的盟友那边跑。 两人商量了一番具体的做法，凌惊天道:“我跟弟妹你的想法是一致，的确不能全靠堵。我会安排人手进行此事的。再把咱们自己的人混杂在其中。说句实在话，我就不信江南的官府对平民百姓的福利能比咱们好。哪怕他们的财政一直不缺钱。” 这个说起来明净倒是一点不亏心的。她点点头，“鹰军安排了人刺杀孟思彤。如果能够成事就最好了。”甚至还有人提议过让思思留在宫里，伺机下手。明净否掉了这个提议，思思她就不是这块料。她在孟思彤面前肯定会露馅，到时候除了害她丢掉一条小命什么好处都没有。倒是梦梦的资质好好调教一番，没准能成事。可她偏偏是孟思彤的亲闺女。 3489.玩乐 作为导火索人物的景飒这会儿倒是过得挺好。江南的园林甚有特色，闲来无事她和萧氏就带着孩子们各处园林遛弯儿。今日一群人还寻了个水乡划船。小娃娃们对一条河走通城赶到非常的惊奇。 说起来当街遇刺景飒倒是没让吓着，因为都没近身就被带去的家将和司徒蛮派出的护卫打死、打伤了。她和孩子们也就听到点动静。但去水乡划船，几个小娃娃都表示他们会，要自己划，还邀请她和萧氏坐在去。这倒是把她给吓着了。 小四儿几个划倒是会划，但他们之前只会单独划。大将军府的小河沟就容不下稍微大些的船转身。这一联手，你划你的、我划我的，一开始压根就没有章法。却又个个都要逞强，不肯听别人的。 景飒倒不怕自己被他们弄进河里去了。到时候船真翻了，这么多小娃娃，还不得一个个往外捞啊。这么多人看着倒不至于出大事，但就怕哪个呛水给吓着了。尤其远远最小，以前在大沙漠里可怜见的都没见过江河。 小四儿上船前信誓旦旦的要照顾外婆和表弟，这会儿却是跟银子、郭昭几个拿着小桨划得船原地打转，互相不服气。就差拿着小桨在船上干一架了。这桨还是他们自个儿从西北带来的呢。凌荆山当初专门给他们定做的，正好配他们的小手。 景飒一把抱住无知者无畏，拿着把小桨茫然坐着看船在身下打转的远远。萧氏道：“你们几个都给我住手，统一听我指挥！” 郭昭最先停下，然后银子和小四儿也住了手，一起把萧氏望着。 萧氏道：“划船是讲协作的事，怎么能每个人由着性子来呢？打仗的时候都不讲配合，只想自己出风头可还成？” 说着她给四个小娃娃分派了一下，教他们怎么配合。慢慢的，四个人的动作终于协调了起来，船也开始移动。他们力气小，船动的也慢。不过顺风顺水的，也还行。 今天他们是坐了大船到水乡来的，路上几个小娃娃就闹着要划船。景飒怎么可能纵他们胡闹？可他们闹腾得厉害，只得答应到了水乡让他们自己划。可没想到在水乡的河道里也让他们弄得挺惊险的。 萧氏看他们协调了，也坐了下来。 “姑姑啊，您还是太好性子了。您看他们哪个敢跟明净闹腾去？” 景飒道：“总得有人唱红脸、有人唱白脸。以后这种事就交给你。”明净是那次哲儿淘气差点把傅家的藏书楼都给付之一炬。要是真烧起来，他自个儿肯定也是跑不掉的。把火扑灭后，明净就召集了日常往来的所有小娃娃过府看他挨打，她亲自动的手，打得哲儿一哩哇啦的叫。那次之后不但哲儿不敢再任意胡来，这些观刑的小娃娃们也全被震慑住了。 萧氏一滞，“好吧，我当坏人，您当好人。你们四个，回头给我选个头目出来，然后以军令管理。” 最后一通乱战，小四儿如愿当上四人小分队的头目，过起了官瘾。 3490.机宜 司徒蛮派来保护的人也都是松了口大气。夫人这些娘家人一个个的可都是活祖宗啊。那船上由大到小，全是举足轻重的。万一哪个真出点状况，他们是真赔不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看来还真不能小觑了夫人的能量。 之前司徒蛮的后院其实也是麾下各方势力齐聚。后来居上的萧瑾儿还真是很难压服众人。她能依仗的也不过就是一个已经失去大半光彩的宗室身份。还真是不如那些手握重兵的武将的妹子、闺女有底气。 所以这次堂姐和侄女带着几个小娃娃一来，萧瑾儿就对小娃娃们说让她们别拿自己当外人，就把这里当自己家一般就好。巴不得他们可劲儿的作、闹腾闹腾那些平日里表面恭敬，实则不把她这个夫人放在眼底的家伙。毕竟他们一个个的靠山都是很硬的。而且年纪又小，做下什么也是说得过去的。 这会儿景飒已经从船上起来，陪着萧瑾儿在岸边散步，把人都丢给萧氏去管了。 “姐姐，要是我离你们近点就好了。”这些天后院那些妖精都不敢仗着娘家跟她耀武扬威了。 景飒笑笑，“要不人家怎么说不要嫁得太远呢？不过你平日里还是别太软了。你身后有两大王府和公主府、大将军府撑腰呢。回头让明净弄一队女兵过来江南受训，借给你用用。然后你再靠她们组建起自己的女兵卫队来。” 萧瑾儿苦笑，“这江南的女子哪里敢像西北的一样抛头露面呢？” “那卖身的奴婢还不行么？你从中挑些资质好的训练训练，直接以力服人。还干不过那些女人身边的人？” 那些武将的妹子、闺女自身也是很彪悍的，身边带的丫鬟也都不弱。又仗着娘家得力，根本不把没落宗室府出来的人当回事。导致萧瑾儿身边的人根本不是对手。 景飒是真觉得萧瑾儿略有些软弱。这都两年了，局面居然还是这样的。 “让你手下的人先去准备人手吧。豁出去谁怕谁啊？你不要拘泥于身份。我这个公主逼急了也是操刀子跟人干过架的。”对付这些泼妇，以大家闺秀的路数肯定不成的。那个来了江南，时常和萧瑾儿往来的徐熙也是个大家闺秀。如果来的是刘子玉，她肯定早给萧瑾儿出这样的主意了。 萧瑾儿点点头，“我这就吩咐人去办。”她原本是打算生下儿子有了立足之本再收拾那些女人的。如今经堂姐一点拨，就知道她从小学的宅斗手段跟这些腿上泥都没洗净，但却跋扈得不行的女人是没法用了。她原本以为景飒姐姐一辈子都没为后院多出女人发过愁，不在行呢。而且平常也没看她有什么手段。不过如今看来能生出明净那样闺女的人岂能是弱者？ 萧瑾儿在府里过得这么憋屈，除了那些女人的娘家近有底气，她知道也有司徒蛮明里暗里打压的缘故。他要借用她的出身，却又不希望被她压着。如今她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她就要当娘的人了，不能再软弱下去。 3491.回馈 她这一胎，当爹的不看重，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的样子。可她这个当娘的可是看重得很呢。就为了儿子，她也该强硬起来。 司徒蛮父子在外带兵作战，如今府里剩下的就都是妇孺了。而且那些女人的娘家支柱，如今也都不在近旁。这个时候她都不能把府里的魑魅魍魉收服，以后她儿子生出来岂不是也要受委屈？ 萧瑾儿那里打定主意，开口问景飒，“姐姐，明净那里可有什么我能回馈的？”她也不能只是一味索取，不然再是娘家人也会厌弃的。尤其她和明净，本来就不熟，只称得上合作的关系而已。她把自己闺女、亲娘送来帮忙，肯定不会只是看在亲戚情分上。 景飒道：“她如果有需要你这个姨母帮衬的地方，肯定不会跟你客气的。” 随着受训女兵的到来，凌惊天萧瑾儿和徐熙配合的事也就传递过来了。他们要让人现身说法即便侥幸逃到了江南日子也不会比在西北好过，自然是需要江南这边有人配合的。光是一个徐熙肯定不够分量，萧瑾儿怎么说也是大将军夫人，即便不及明净在西北一呼百应的权势，也不是真的一点用处也没有的。 有她派人帮衬着，事情自然推行得极顺利。一个月后，有逃到江南的几个人很凄惨的跑回来了。还有两个可以说是流民里的风云人物据说一个半道病死，一个已经签字画押卖身为奴。 “那边是压根不把我们当人看啊。过去要想好好活着，只剩下卖身为奴一条路走。”又或者可以落草为寇，然后被农民军收编。可过去也是打仗，还过去干嘛呢？ 好歹在西北，衙门还给田地、房舍呢。干上十年八年的，挣下的银钱也够赎买到手了。然后拿着低价转让了这些田地、房舍的银子去到江南，什么都做不了。江南的柴米可比西北贵啊。不想饿死或者被拉去打仗，就只有卖身给为奴了。 这么一说，还真是没有逃往江南的必要了。许多本来是流民，后来落户西北的人都有些踌躇。他们在西北其实已经扎下根了，日子过得也不错。要不是西北打仗缺人要抓壮丁他们也不会想跑。 的确是西北缺人江南不缺人。可不缺人也就不会把你当人看了。 凌惊天安排的人适时道：“如果不当奴仆就要打仗，那我宁可在西北打。好歹西北庇护了我等这么多年，我在这里有房子有地的。江南再好，那也是有钱人的天下。对我又不好，我是不会去的了。” “是啊，我们在西北从军这也是保卫家园了。” 住户外逃江南的风气渐渐刹住了。可随着战事深入互有胜负，伤亡也愈发的多了起来。打仗就要死人，这是没办法的事。背后有朝廷细作推波助澜，又有一股新的情绪开始蔓延。 有人说以前跟西陵人打那是保家卫国。没说的，流血流汗都是应当应分的。可如今跟朝廷打，皇族的人挣来抢去的干我毛事啊？而且孟太后也是抗击西陵的，咱们干嘛跟她打？ 3492.担心 明净一阵无语，“没想到孟思彤打仗是把好手。做思想工作也不输人啊。她倒是没想靠这就让人哗变。毕竟当兵的服从军令是天职。我们从来不克扣军饷、军需，他们当兵打仗领了这些，上了战场就没有避战的道理。但人死多了，士兵们心头肯定也会有想法。这是攻心为上，给众人心头埋下一颗种子呢。” 郭子安道：“攻心战术就只有攻心战术来应对。虽然如今大肆征兵，有了很多新兵蛋子。但西北老兵还是不少的。都经历过从前受猜忌，军饷、军需遭克扣的事。再不济，还有楚家大年夜被逼反的事在那摆着呢。孟思彤是不错，会抗击西陵，会对士卒好。可具体做事的还是那些官员。这么些年不还是那些人么。她也没能让朝廷的吏治清明起来。如今朝廷的军队里这种情况还不少见呢。这事儿我安排人就行了，肯定不会让这股风气再继续蔓延。” 在座众人听他这么说，心头也安稳了。萧从嘉笑道：“咱们比如今的朝廷强就强在吏治清明上头。朝廷的官员真的是贪污腐败成风啊。” 一旁旁听的明皓等散会后跟着明净往外走，“姐，当初的草台班子如今可是越来越成气候了。各司其职，运转得相当不错。” “人都是要成长的嘛。十年前你还是领到客栈分红就很开心的半大孩子，如今不也是慑服四夷，恩威并施坐镇安西都护府了。” 明皓犹豫了一下道：“姐，你有没有想过这套班底越成熟，你的作用就会越小？” 明净停下脚步，“自然是想过的。但我也不可能再像当初一样把什么都给包办了。被分权是必然，不然我会累死的！舅舅也一直在给我争取权利，怕我被边缘化。这些我都知道。不过我过得怎么样，原本就不是只系于你姐夫一身的。我之前就做过，我做这一切不单是为了他，更是为了西北的百姓。将来如何，还真不是他一句话就可以决定的。” 明皓点头，“你心头有数就好。我是真担心将来他做不到从一而终。” 明净摸摸脸，我还没年老色衰吧。你就这么担心！ “姐，照咱娘看，你至少还能轰轰烈烈的再美上十年。到时候姐夫也五十了......” “要折腾一样是能折腾的。不过，此时不必为了还没发生的事那么纠结。” 前几天凌荆山回来，说起秦卿鼓动她去府学欣赏翩翩少年郎那番话那是牙根都在痒痒。还说要不是想着秦卿如今孤家寡人一个，怪可怜的。他真不想念什么旧情了。不过私下还是去警告了人家一番。秦卿后来说是再不同她开那样的玩笑了。 他肯定在她身边放了人。所以明皓此刻的话一样会传到他耳朵里，下次回来怕是又要叨叨了。 “我长了一张迟早会负心的脸么？你娘家人就没一个信我的。” “这种事不到盖棺定论，谁敢下保票啊。我自己都不敢说这辈子绝对不会行差踏错了。” 3493.回避 听到明净这样的回答，凌荆山自然是高兴不起来的。只能丢下一句‘走着瞧’然后愈加发狠的折腾起她来。 明净想到这里脸有些发热，“走吧，回去了。唉，过段时间楚将军会过境府城。我要设宴招待他们夫妻。可洛王父子在这里，我真怕到时候他们打起来不好收拾。” 当初就是洛王亲爹废太子一系的人克扣了楚家的军饷、军需，以至于大年夜值守的士兵因为黑心棉冻死。然后让废太子妃召见楚老将军继室，在东宫侮辱了年轻的楚老夫人以致其悬梁自尽的更是废太子本人。为了这两桩事，楚将军还一度被云阳王鼓动参与过造反。这也是孟思彤说西北全是不臣之人的又一个重要证明。 明皓撇嘴道：“做下那样的事，父债子偿也是应当的。而且正好炒一波配合郭尚书那里的宣传。” 明净摊摊手，“要不然我干脆避开，招待的事就交给郭大哥和郭大嫂去办好了。我想去军中看看一一和无衣。好，就这么办！”省得夹在中间，到时候洛王父子真吃了亏她不好袖手旁观。 明净回去同楚老太太一说要去军营附近看看无衣，楚老太太立马道：“几时走？我跟你一道去。”她身子骨还算硬朗，不至于拖累人的。 “我交代些事，过两日就出发。咱们去到军属聚居的地方赁个小屋子住着，少带些人。就以楚家的名义行事好了。” “好的、好的。”楚老太太忙不迭的点头。 刘昶知道之后，晓得劝不住。而且如果楚将军想起往事真的气不过，要去暴打洛王父子出气，夫人的确是会很为难。但去军属聚居的地方也不能说就绝对安全了。当下便去做了一番布置，然后亲自跟着过去。 明净自然是会带上哲儿一道去看看的。那府里他要保护的主子都去了，他肯定跟着去更放心啊。 哲儿知道后乐颠颠的告了事假，然后对橙子道：“我近来没有外甥要出世。但我可以去看我哥啊，哈哈——” 橙子叹口气，如果灵犀姐姐不是夭折了，他近期倒是可能当上舅舅。到时候正月初二也好有人来走他。 他送哲儿出府，“你见了一一跟无衣代我问好。司徒震要回来了，你却要走。我们仨还真是难凑齐。” 府城已然春暖花开，而且如今战事正激烈萧从嘉也不可能走开。司徒姝已然坐稳了胎，这便要慢慢坐车来府城了。 明净这十来年除了修边城的新城以及收复的三座城池，境内官道也是全部修整了的。除了便于行军，平常走动也快捷、减震。 哲儿道：“去看二哥是必然，能不能见到大哥却要看战事的发展了。” 哲儿道：“我母妃说好些人说表姐夫大肆征兵，让许多人家没了男丁在家。可只从一一和无衣都一满十二就入了军营，旁人也该闭嘴了。其实我也想过几年去从军，可父王说我和你们兄弟不同。我只需好好活着就成了。” 3494.出发 哲儿看橙子有些黯然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表叔，你听舅爷爷的就对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用处。我娘总说合适的人就要放在合适的位置。” 橙子点点头，“我知道的。” 等到出发的时候，就明净和哲儿、楚老太太带上小捷和另一个二等丫鬟扣儿。刘昶亲自赶马车，另有六名精英家将骑马跟随。 明皓道：“人会不会太少了啊？” 刘昶握着马鞭道：“世子，我们不是单独前往，是跟着一支运粮的车队一起走，不然太显眼了。去了之后我也另有安排的。” 明皓释然道：“嗯，刘统领向来心中有数不然姐夫也不会把这阖府的安危都托付给你。” 一行人就这么跟着运粮的车队上路了。运粮官也不知这一行人身份。不过既然是上头让捎带去的军属，且有老兵米铺的邱掌柜作保，倒不用担心是细作。只是不远不近缀在车队后也不妨碍他的公务。 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先例，有战事需转移的时候很多百姓都是缀着军队走的，这官道又不禁路人。往常也有过身家清白的人家远远跟着一路同行。 倒是这一趟运送粮食，队伍里添了不少精锐，也是上头安排下来的。难不成这路上会不太平？ 那他可得小心点。大将军夫人治下甚严，失粮可是重罪。而且因此让军中断顿，他可真是罪过大了。 运粮车一路赶得急，明净看楚老太太并无不适心头大定。 “没事儿，我无碍的。好些我这个年岁的老婆子还在田里干活呢。” 明净心头叹气，六十来岁的乡下老太太还下地干活，也是因为家里没男丁。能搭把手是一把手。 半道又有两家军属也汇合进来，三户人家休息的时候还凑一处聊上了。这两家有刘昶排查过，千真万确是军属。而且这么同行，也是个掩护。 他着实是担心明净这么出来被朝廷细作趁机下了黑手。 这会儿有人问起，楚老太太便对人说是去看孙子的。至于明净则是她的侄儿媳妇，哲儿是侄孙子。 “不知令郎、令侄在军中是和职事？” 楚老太太不紧不慢地接过扣儿递上的水继续和人唠嗑，“我儿已经阵亡，生前是个校尉。倒是我侄儿如今已然为将了。我这些年全靠侄儿和侄儿媳妇奉养。” 那家的老妇人笑道：“原来你侄儿是位将军啊。怪不得你侄儿媳妇那么标致。我儿子也在军中任校尉一职，咱们倒是有缘了。” 楚老太太笑，明净出门前还特地给她自己和哲儿捯饬了一番。母子俩看着也就有平日五六分的风致而已。 明净刚去方便了回来，至于哲儿是跑去和那两家的小孩子玩儿去了。同背景还是很容易说上话的。这会儿明净见楚老太太跟人说得热闹便也走过来。 “小娘子，你是预备去长住么？我瞧着你们没带多少行李。” 明净笑道：“不是长住，家中还有产业要打理，只是去小住些时日陪陪孩子。怎么，你们是长住？” 3495.抵达 “是啊，家中也没旁的牵挂。左右军属聚居的地儿产业也发达，能揽到活计，生计不成问题。虽然战事会有迁徙，但总是要回驻地的。我们一家子就在驻地附近的军属聚居点等着。” “这样也好啊，可以早些见面。”明净由衷地道。 刘昶走过来道：“夫人，运粮的车队要重新出发了。” “那咱们也上车。”车队自然是不会等着他们的。奈何这一路要经过丛山峻岭，林中弄不好还有狼。回头晚间人少了可不成。不然她们也不必一定要跟着官方的车队了。这会儿自然是不能跟丢了。 这一日也就中途歇了两次，与往常自己带足了人马出行，仿佛郊游一般的状态迥异。 好在楚老太太每日勤练五禽戏，明净的三脚猫功夫和瑜伽也一直没有落下，还不算太吃力。至于哲儿，他平素武课并不轻省，应付得了。 明净是带了两辆马车一车坐人一车拉行李。比起另外两家举家搬迁自然算是少的了。晚间把车厢铺设好便是床。她和哲儿睡一车，楚老太太单独睡一车。 其他人则是住帐篷，小捷和扣儿一个，家将三个。六名家将轮值守上半夜和下半夜。 当晚，外头是传来过狼叫声，明净很安心的抱着哲儿肉乎乎、暖洋洋的身子睡她的。运粮的车队长期走这条道的，必有应对之法。再说了，外头还有刘昶呢。这十几年把命交到他手上从无半分差错。这点小状况算事儿么？ 哲儿睡得更是安稳，压根就没被惊醒。 次日早起喝粥，明净问楚老太太昨夜可有惊吓到。 “倒是醒了，不过不至于太过惊吓。毕竟这么多人在呢。” 粥是扣儿后半夜起身煮的，另外两家也是差不多的操作。毕竟都带着老的、小的只好费事些了。 而且也不敢误了时辰，一早打听了运粮队出发的时辰，自然只能是后半夜就安排人起身劳作了。 扣儿是小捷特地挑选的人，勤劳朴实。之前升二等丫鬟也是她举荐的。这一路行来行事确实处处妥帖。 一行人次日傍晚才到了地头。与运粮车分别之后不久就到了军属聚集地的接待处。而刘昶之前安排进运粮队的人也纷纷离队散于附近。 运粮官这才察觉同行的必有贵人。 “大人知道该怎么做吧？” “知道、知道，下官知道。就当没这回事，守口如瓶便是。”这人拿出的腰牌品级可比他高，他立即从善如流自称下官。 “大人自去交接粮草，我等就告辞了。” 接待处对军属是管吃管住的，在安顿好之前都可以停留在此，前三日免费。 刘昶早已租好房舍，他们便只在此地吃了一顿饭便与另外两家道别了。她们要买房子就需要多滞留些时日了。 刘昶只租了个两进的小房子。派了四个家将两个粗使丫鬟前来打理。所以她们一到就可以直接休息了，什么都是现成的。 楚老太太便有心索性在这里长住。反正无衣至少在此地军营待上半年到一年的。 3496.主意 楚老太太把这层意思同明净说了。明净沉吟一番道：“您先住着，要是习惯自然是可以的。” 到时候她留几个人伺候就是。扣儿就不错，给她涨两成月例列入一等丫鬟的候选想来她是乐意的。之前伺候楚老太太的人，她用惯了的也可以打发来。 安顿下来，小捷出去打听了一番。 “夫人，奴婢打听过了。明日一早就去登记，自会有人通知无衣少爷。等他能告假离营，就会回来的。” 明净对楚老太太道：“那咱们就在家等着吧。” “好。” 哲儿精力旺盛，抱了个鞠球道：“娘，我可不可以出去找邻居玩儿。” 明净道：“我和你一起吧，和邻居打个招呼。”她就当自己是来度假的，很投入的开始这段新生活。府城诸事有韩相和六部各司其职。决定了的事有舅舅盖印即可施行。如今舅甥俩的印鉴是同等功效，有一个就成。 楚老太太说她还不累，便也一道去了。小捷挎了个篮子跟着，里头装着昨日出发前做的糕点。 府邸挂的是楚府的牌子，再自报一番家门，很快和左邻右舍搭上了话，对方也有回礼相赠。哲儿也如愿找到年龄相当的小伙伴一起踢球。 楚老太太对明净道：“左边那家也有个老太太，我以后不愁没人说话。还有之前两家，我也留了这里的地址，以后可以走动。” “看来您是真打算长住了。” 楚老太太道：“我来之前就有这个想法。那不是怕这里条件不好你跟……哲儿他爹不同意么。如今见到了，这里比边城的将官宿舍还好些。你们总该能放心了。” “回头我给孩子他爹写封信。嘿嘿，他还不知道咱们三代人跑这儿来了呢。” 无衣很快收到消息，他的祖母、婶子和弟弟抵达军属聚居地了。 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个婶子应该是指明净，心情一时有点复杂，然后就去告假了。 告假倒是挺顺利的，毕竟只是童子军嘛。而且他还是英烈遗孤的身份，怎么都会被照顾几分。他平日在营中也是很注意不提及爹娘兄弟之类的话题。 人家问起来，他就把楚家的事搬出来说。 “楚无衣，你不是说家中只有一个老祖母和已经出嫁的表姑姑么。怎么又冒出个婶子来？”同一什的小伙伴看无衣在收拾东西便问道。 无衣道：“我爹有个生死兄弟。他的夫人我自然该喊婶婶。这些年一直是叔叔、婶子照顾我们祖孙俩的。”能不仗义么，连他这个儿子都送人了。 “哦，明白了。是从前的同袍吧？这人真是仗义。将来你有需要，也可以把嫂夫人托付给我啊。” 无衣道：“孙子，往后我也可以替你照顾媳妇儿的。” “滚——老子自己能照顾！唉，回来给我带些好吃的啊！” 无衣做了个没问题的手势，有些兴奋的走了。他还是头回独自离家这么久呢。 媳妇儿，他们都才十二，媳妇儿什么没影儿的事就别提了。还是赶紧回去吃娘做的饭菜吧。 3497.探亲 无衣按照地址找了去，这里一片住的大多是军中中下层军官的军属。楚怀德生前是校尉，他们住的地方本来可以再往上靠一靠。但毕竟他都死了那么多年了，能提供给后辈的人脉那些已经不足了。当然，前提是隐藏了他和凌荆山是换命的交情，只以等闲校尉视之。 这些聚居地也是划圈的，该怎么划分管理的人心头有本帐的。刘昶问过明净之后也没再争取更好的位置。这次出行低调为上，而且也可以接触接触中下层的军属。 无衣走进巷子就看到一群正在蹴鞠的孩童里那个眼熟而矫健的小胖子。哲儿如今其实并不算多胖了，毕竟活动量非常大。但他婴儿肥未褪，吃得又多，所以看起来就难免有几分肉肉的。 想起小伙伴的谈论里把这小子说得机警无比，无衣不由得笑了笑。 哲儿刚好一脚把球踢进了风流眼，抬手做了个‘努力’的手势，就看到他哥两手抱在身前正笑看着他。于是道：“我哥回来了，我先回家。你们玩吧——” 两队都有替补，立即便换了个人上去。哥哥回来什么的当然比较重要，都是军中子弟知道军中假期来之不易。 哲儿能这么快和众人混熟，当然少不了他带出来和众人大方分享的食物。但更多是同为军中子弟的认同感，而且他球确实踢得好，人也挺好相处的。 哥俩勾肩搭背的回去了，哲儿道:“这边走，再转过弯就到家了。宅子不大，今晚得咱俩睡。” 拐过弯，无衣抬头看了看‘楚府’的鎏金牌子。 “你怎么跟人说的？方才我听到有人说还长得挺像的。” 哲儿道：“哦，是娘和楚奶奶出去跟邻居认识的时候提到爹和楚伯伯的关系。可能没说那么多，那些人不知道其实咱们是亲兄弟。二哥，你馋不馋啊？大哥头回从军营回来的时候跟饿了几天似的。”他之前跟梦梦去吃过童子军营的大锅饭，很是知道和家里饭菜的区别啊。 无衣道：“你说呢？厨房往哪里走？” “这边、这边。知道你今天能回来，娘一早就系了围裙进厨房忙活了。肯定是亲手包你最爱吃的羊肉饺子。我也许久没吃过娘亲手包的饺子了。” 明净已经看到小哥俩了，笑着直接点数了两碗饺子下锅。无衣肯定是馋的，哲儿活动了半日也该饿了。 楚老太太看小哥俩额上都有些汗津津的，拿了把大蒲扇出来给他们轻轻扇风。 “坐一坐就凉爽了，不要去提凉水冲身子。”隔壁那个小子听说就是这么着凉的。 无衣点点头，喊了声奶奶在葡萄架下坐了。哲儿也坐在旁边，“楚奶奶，我们冬天下河游泳都无事的。才不会像隔壁那家伙那么弱呢。” 楚老太太道:“那也要注意着点。你娘不是也让你汗没干之前别洗澡么。”说着又转向无衣，“营中训练很辛苦吧？” 无衣道：“在家中被家将操练惯了，倒是不觉得。” “那就好、那就好，你娘平素对你们严格，还是有好处的。” 3498.应对 明净用托盘端着两碗饺子出来。到了这里她也入乡随俗，亲自操持一些简单的家务。想当年她可是家里家外一把好手呢，这几年也是生疏了。如今什么都不去想，就安心当个小女人，感觉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来，趁热吃。” 两个儿子各自端了一碗到面前就吃了起来。明净和楚老太太坐在旁边笑着看他们吃。 “嗯，香——”哲儿砸吧砸吧嘴道。 无衣更是吃得头都不抬，末了把碗递过来，“娘，再来点。” “垫垫就好了，你难得回来一趟，就只吃饺子就满足了？要是还饿，咱们今天就早点开饭。” 无衣搁下碗，“要说多饿其实也不至于，就是想吃。” 明净笑，“那就等会儿再吃。唉，也不知道你哥如今怎样了？”凌荆山是安排了人，但也只是确保一一不会死而已。而且再过两年，这样的暗中保护大概也顾不上了。满了十五了，很多事就真得自己扛了。所以，他们这会儿在这里其乐融融的，一一搞不好在跟人打死打生呢。无衣这里还能来探望，一一在第一线，却是根本不可能去的。 楚老太太拍拍明净的手，“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明净点点头，“好了，这会儿汗应该干了。再坐坐，去打热水洗一洗。瞧你俩，鬓发都贴到脸上了。”一个是赶路赶的，一个是踢球踢的。 又坐了一刻钟，家将将烧好的水提到浴室，小哥俩就一起在浴桶里泡上了。 当晚入夜以后，楚老太太早早上床睡下了。无衣和哲儿窝在正房和明净说话，母子三人坐在榻上，说起小四儿肯定在江南吃得无比欢喜。 明净笑，“我估计她回来得黑一圈、胖一圈。还有远远、银子、郭昭，个个都是如此。你们外婆带着他们四个淘气包，估计都快愁死了。幸亏还有你们表姨可以帮衬。” 说笑了一阵，两兄弟告退回屋睡觉。刚走了几步，忽然听到院墙上传来动静，有人在翻墙！ 为什么刘昶叔他们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全让人放翻了？无衣伸手把哲儿朝后推，“去叫娘和奶奶，从后门......呃，不用了！”他已经看清楚翻墙进来的人是谁了。怪不得刘昶叔他们一点动静都没有。 哲儿从他身后探头出来看，然后喊道：“爹——，你怎么翻墙啊？” 凌荆山两手拍了拍，“还不是怕被人认出来，影响你们在此隐居。无衣，你让哲儿去通知娘和奶奶从后门走，你打算留下干什么？” 无衣指指厨房，“我想进去放把火再从厨房跳窗跑。”厨房的灶膛里是备着火的，捅开就能燃起来，而且里头有柴有油。很容易就会烧起来。到时候肯定不少人来救火。而且这军属聚居点防守力量还是挺强的，没准还能把来犯之敌拿下。至少也能让来敌不能再无所顾忌的追杀。 凌荆山道：“想法不错。可如果敌人真的是能无声无息放倒刘昶他们的人，会给你放火的机会么？” 3499.担忧 无衣道：“仓促之间孩儿也只能想到这个办法。说到底还是孩儿太弱了。”方才他真是冷汗都吓出来了，如果真的是敌人，而且无声无息的就解决了刘昶叔他们，那他们剩下的四人想逃生真的是难了。当时他想的是万一真的逃不过，也不能做俘虏。幸亏大哥和小妹不在，爹爹也不在，鸡蛋没放在一个篮子里。那他们今晚的仇就一定是能报的，凌家也依然在。 “嗯，如今是还有些弱。不过你这种时候还能想着保护母亲、祖母和弟弟，甚至还想着放把火再跑，还是不错的。” 无衣嘟囔道：“有心无力很难受！”他一定得更加努力成长才行。明年，不，下半年他就像大哥一样自请上战场去历练。 明净已经听到些动静，她摘下墙上挂的剑走了出来，边走边拔剑出鞘。 凌荆山笑道：“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出来做什么？” 听到熟悉的声音明净松口气道：“那我儿子在外头，我能不管么？我杀不了别人，我总能杀自己吧。如果真是冲我来的，肯定是想抓活的。我就能拿自己威胁他们。”说到这里一滞，那些人对她儿子肯定也是想抓活的。可仓促间她是真没想那么多。 她定定神把剑插回剑鞘，对凌荆山笑道：“刘昶怎么可能那么没用？他们再怎么样也不会被人无声无息就全部干掉了。”这宅子周遭明里暗里几十个好手呢。据算对方出动数倍于他们的人手，也绝无可能让他们同一时间全数中招。她还是关心则乱，一时没想到这些。 凌荆山对两个儿子道：“回去睡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说完，揽住明净的肩膀一起回屋了。 哲儿拉拉无衣的袖子，“走吧，二哥。” 明净把剑挂回墙上，“你下次要来也提前打声招呼。我们娘仨让你吓着了倒是无妨，缓一缓就没事了。楚老太太一把岁数了可不经吓。幸亏老人家早早就睡下了。” 凌荆山道：“我临时得知你们在这里转道过来的。本来是打算进来后敲你的门的，谁知道俩小子正好往外走听到动静了呢。吓一吓也不尽是坏事，我看无衣立即就有了紧迫感。倒是哲儿，心大得很。”不过那小子倒也是当机立断，一点没拖延的就打算转身进屋喊人。既没吓得腿软，也没说什么要和哥哥同进退的傻话。 明净一屁股坐到榻上，“凌荆山，你真该早点成亲生儿子。如果他们都大上十岁，我也不用这么担惊受怕了。” “我倒是没问题，你行么？” 明净呼出一口气，“我行不行的倒是其次。我跟你讲，如今西北的情况是，就算有女人那也没时间怀孕生子。不管是去当女兵还是留在家干农活都没有怀孕生子的时间。再这么下去，西北快没新生儿了。”没新生儿就代表着兵源要断代。到时候不说争天下，就连守住国门都成问题。如今银子和粮食都不是那么紧缺了，又缺起人来了。 3500.兄弟 凌荆山道：“我会尽快打下附近州府。之前还给孟思彤的时候就做了一些安排，应该还是有机会里应外合的。到时候不管是人口还是银钱，都能得到一些补充。你怎么没在府城坐镇，反倒跑出来了？”头一回他打仗，她没在后头坐镇调度后勤，还真有些不习惯。 “如今战场上士卒暂时是够，粮草、武器这些也不缺。再说兵部、户部都有老练的尚书坐镇，我在不在不是太影响。楚将军马上要过境府城，我不想夹在他和洛王之间不好处置，就干脆来看无衣了。” 明净的肩膀松了下来，原来两年前把这两个州府还给孟思彤的时候就埋下伏笔了啊。她向后靠在凌荆山身上，“如果能不打仗，咱们一家人就这么在这里过日子就好了。我什么也不图了，就图个安乐日子。” “恐怕不行。就算不打仗了，不管是孟太后还是西陵王都势必要把咱们一家斩草除根才能安心的。”凌荆山中肯的道。 明净吐出一口气，“得，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也就这几日在这儿享享清福吧。一一呢，他怎么样了？” “我刚从他那儿过来的。” 明净一下子坐直了，紧张的问道：“他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头回杀了人，有点反应。他自个儿倒没受伤！我正好在他们军中，就把他叫到跟前开导了一番。” “那就好！”没受伤就好。至于杀人后不适应，那是正常的，而且是必经的。至于凌荆山说是‘有点反应’，她是不信的。只是一点反应，他才不会抽空开导儿子呢。 她又靠了回去，“我第一次还不是杀人哦，只是伤了几个。事后都吓得不行，做了好多天的噩梦。” 凌荆山道:“我记得。就是刘家那小子带着几个人在山上堵你那次，后来你用计用力放倒了四个，然后凌骁那厮才赶到。”他也是那会儿接到凌骁的信才发觉自己对小师妹动了别样心思的。这一晃眼，两人的长子也十三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无衣已经在庭院中练剑了。凌荆山在一旁看着。 明净这会儿也觉得哲儿心确实有些大。她进屋去，他果然还在拥被高卧。明净叹口气伸出手捏住小胖子的鼻子，然后默数到十。 就见到小家伙的嘴巴张开了。他拿嘴呼吸，就是不舍得睁眼。 明净松开手，轻柔的拍拍被子，“睡吧、睡吧，孩子。宁愿三岁没娘，也不要五更离床。我都明白的。” 哲儿含糊的‘嗯’了一声，然后就觉得身上一痛，他叫了一声猛地睁开眼就看到他娘拿着鸡毛掸子又打下来了。 “宁可三岁没娘都要赖床，你还真是舍得老娘啊！” 哲儿火速抱着被子缩到床角，不忘瞥了一眼外头的天色，明明就还早嘛。然后想起自己这顿打的由来，对着爬上床要继续抽他的明净道：“娘，你坑我！”这会儿没起没什么罪大恶极的，关键是应了句不该应那的话，他娘就能名正言顺的抽他了。 3501.戏谑 无衣和哲儿的寝房门吱嘎一声响，然后院子里人就见到哲儿穿着一身睡得不那么平整的寝衣、赤着脚从里头跑了出来。出来拿眼睛四下一看哧溜一下就蹿到楚老太太坐的大椅子后头去了。 然后才见到明净慢条斯理的走了出来，鸡毛掸子在手心轻轻敲打。 楚老太太回头看看身后的哲儿笑出声来，“哲儿啊，你又做什么了？你娘肯定不能无缘无故要打你啊。”这么些年看下来，明净虽然因为忙所以喜欢打成一致，但是每次都是有理有据的。 哲儿哭丧着脸，“娘，孩儿错了。孩儿不该还没听清楚就胡乱应了。” 无衣手上的剑没有停，只是嘴角忍不住向上翘起。 凌荆山两手抱在身前笑道：“不是最喜小儿无赖么？” 明净道：“那也得有个度。”西北已经在两线作战，压力非常之大。一一已经直接上了第一线的战场直面生死，无衣虽然只是在童子军营做一些辅助的事也是紧迫性十足。可哲儿居然还是心大的憨吃酣睡，再不管管一一和无衣心头肯定会不平衡了。 凌荆山没吭声，继续指点无衣的剑术。他甚少在家，所以儿女都是明净在管。所以她管教儿子的时候他是不会指手画脚的。也是因此之前哲儿不肯早起晨练，他也没有理会。 楚老太太反手把哲儿从身后抓出来，“先出来把衣服穿好，这晨起还有些凉呢。你要是生病了也会被左邻右舍的孩子笑是弱鸡的。”对于军中子弟这就是侮辱性很大的取笑了。 哲儿看到小捷拿着他的衣服过来，伸出手配合的把衣服穿好。然后又坐下，任小捷打水给他擦干净脚，再穿上鞋袜。 “娘，我知错了。我一定好好的习文修武，哪怕不用天天去学堂也绝不懈怠。” 明净笑，“不用。这几年有你大哥哥、大哥、二哥在上头顶着。再过几年小四儿也可以去当女兵。然后一筒、二筒也眼看长成了。你啊，就在娘膝下承欢就够了。” 哲儿向前抱着明净的腿，“扣儿，去把花锄给我拿出来。我要挖个坑把自己埋了。”要靠小妹和两个侄儿支撑，那他哪里还有脸见人啊？ 无衣正好收了剑，顺手递给扣儿道：“好啊，把你种到土里，看来年能有什么收成。”楚老太太拧了毛巾给他擦汗，他乖乖站着任她擦。 明净一搭一唱的道：“那敢情好，我可以省好多口粮的。”就是不知道把哲儿栽土里他能不能自行光合作用了。 哲儿道：“饭我还是要吃的，也不栽土里。我得好好的学习。等到了军营我才不会输给你和大哥呢。”至于大哥哥，离得有点远。不能把话说太满了！ 明净推他一把，“还不快去洗漱。顶着眼屎呢，就在这里大言不惭的。” 哲儿赶紧摸摸眼眶，然后‘嗷’地叫了一声往盥洗室跑。太丢脸了！ 凌荆山大笑出声，这不打仗的日子确实是舒坦。一家子三世同堂，其乐融融。 3502.闲暇 凌荆山笑过想起一一又回到了现实里，如今是西北最艰难的时候了。两线作战的损耗不是一般的大啊！ 稍后，一家五口一起吃早饭。没有在府里时丰盛，但样数也不少。之前明净和楚老太太商量过今天去赶集，看看这军属聚居点的集市是怎样的。但既然凌荆山来了，楚老太太就不打算拉她一道了。吃过便问无衣和哲儿要不要一道去。 无衣点点头，“好，同去。” 哲儿道：“你们都去了，我在家就成多余的了。同去、同去。” 明净便让小捷把理好的购物清单并一些碎银子给扣儿，又让刘昶拨了四个人跟着。到时候拿东西也需要人手的。 楚老太太带着人刚出去，就有邻居问道：“老太太，您侄儿回来啦？”方才凌荆山笑得大声，隔壁邻居听到了。 “是啊，昨晚入夜了才回来的。”楚老太太道。 那家邻居一直都想打听打听那位天仙般的凌夫人的男人到底是任何职，只是楚老太太和明净出门拜访都是略过不提。甚至哲儿在外头玩耍也绝口不提。别人偶尔问起他也是说爹爹许久不回来了，他也不太清楚。但既然楚怀德死的时候都已经是校尉了，这附近的住户就揣测一道入的行伍，活下来这个应该已经是将军了才是。在这个地儿能遇上个将军不容易，就有人心思活泛了，想上门结交。 可自家男人也不在，也不好登门。如今各家里十几岁的男丁都找不到的。普通人家的男丁都要被抓壮丁，军中子弟更是年岁到了就得乖乖去军营报到。就连大将军家里都是这样，谁家还能例外？ 原本楚老太太要是在家，还能去敲门搭个话。顺口打听打听不难，没准还能见到正主。可如今老太太都带着孙子出去了，那就不好去打扰了。人家小夫妻肯定也是聚少离多的。还是不太熟，等熟络了就好了。左邻右舍都生了和这新搬来的一家子多走动的心思。 送走了老的、小的，明净拿出昨日开始动工的衣服继续做。她昨天出门去看到很多妇人都在给自家男人做衣裳，便也入乡随俗扯了布做了起来。她还真是好些年不得闲给凌荆山做衣服了，一直都是针线房在张罗。不过好在她男人身材保持得很好，目测和十多年前基本没变化。她就按照之前的尺寸做了。 凌荆山挨着她坐了下来，“哟，这手艺一点没退步啊。” 明净笑道：“手很生，而且接下来还有没有空闲做完也不好说。你还是别等了。” “合着你这是拿了块布忽悠我啊？不成，一定得做完。” “我尽量吧。只要府城别火急火燎的催我回去，我就给你们爷仨一人做一身征衣。” 府城那边明净已经走开的消息并没有传开。但是萧从嘉和西平王得知楚将军要途经此地都是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明净这是溜之大吉了。 西平王对洛王道：“接下来这七八日你们父子都老实在我府上窝着，不要出门。” 3503.劝说 洛王茫然道：“叔公，为何啊?” 西平王没好气道：“楚宏盛的儿子移师，途经府城要进城来拜见容亲王。你老子做下的孽，人家要找上你算账。你唯有待在我府上还能躲得过。哼，萧家的江山就是这样让你们那一房给折腾没了的。堂堂储君，居然做下那样的丑事寒边关大将的心！而且还纵容自己的舅舅大肆贪墨军资，害死为国守边的士兵，终于逼反了一路大军。可知今天反水的那些将领，好些都是因那件事唇亡齿寒。” 洛王被骂得有些讪讪的，但这件事怎么说都是他亲老子理亏。 西平王顿了顿又道：“就不说其他那些歃血为的将领，就单是西北三大营对你父子的感官也是差得很。你还想有别的想法！” “侄孙是希望容王叔能......” 西平王摆摆手，“我这一脉都不是那块料，也不想把命都填进去。你要是安分待着，我就当你是侄孙看顾。要是还想搞风搞雨，我此刻就把你推出去，任楚家小儿报仇雪恨！”见洛王一脸的不信又道：“你当这还是你当太子世子、实际上的皇太孙那会儿啊？人家凭什么不敢动你？回头套麻袋暴打你一顿，只要留着命，我也没立场替你出头。从嘉和明净更是只会装聋作哑。实话跟你说明净怕左右为难，已经跑去军营附近看她儿子去了。” 洛王坐在位置上悲愤地道：“叔公，我们是龙子凤孙，是天潢贵胄啊！怎么就到了如今这个任人宰割的地步？” “君视臣如草芥，臣视君如寇仇。你从小书读得好，这个道理不用我现在来教你吧？还是说这个道理你一直都懂，但从来没有把民贵君轻当过一回事？之前的几代帝王也是这样，所以如今老萧家才遭报应了。你从小就事事处处爱模仿惠明皇兄，也因此收了不少大臣的心。那个长相俊俏的混血大夫就是这么被你收留在身边庇护的。可你只学了个皮毛啊！” 洛王不忿道：“说起来叔公一直在骂孟氏，可在守住萧家天下这点上她倒是比萧家很多儿郎都强。就算是打算让她私生女做皇后，也没有混淆萧家的血脉。那个位置始终是在萧家人手上。” 西平王摇头，“朝廷从根子上就已经烂掉了，螳臂当车是没有用的。惠明皇兄就是萧家最后的希望，如果四十多年前他能够顺利继位，以他的心胸和手腕，或许萧家的天下还能有一线生机。可惜，他被你的皇祖父害死了。如今孟氏连让这个皇朝回光返照都做不到，只能是苟延残喘而已。我对她也曾抱有过一丝希望，但她连军饷被层层贪墨都没能拨乱反正。与其如此，不如破旧立新。如此，天下才能太平，天下人才有安稳日子过。不然，一直这么乱着，难道让异族捡便宜？” 洛王道：“破旧立新，那也该是萧家人出来收拾烂摊子。” 西平王笑了笑，“明净有句话‘枪杆子里头出政权’，这是至理名言！” 3504.灰心 洛王静默半晌道：“惠明太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知道那是大臣们喜欢的储君，就是那种儒家最喜欢的形象。但总觉得能被那么多人怀念了那么多年，不应该只有那一面。 西平王笑笑，“明净就很像皇兄，长相像、菩萨心肠霹雳手段更像。” “霹雳手段？”洛王重复道。 “你不会没听说过你表妹杀贪官杀得人头滚滚吧？没点子镇得住场面的手段，她凭什么在当初那么艰难的局面下独力撑住了后方？” “不是，我知道明净必要的时候可以心黑手很。您瞧她之前跟我说得信誓旦旦的，如今不是有事儿就见不着人了么。我是说人人赞颂的惠明太子原来也是这样的啊？” 西平王失笑，“废话，要理政还真能尽用儒家那套啊？当然得外儒内法。至于明净，你也不要怨怪她。实在是你老子做得太过分了。但她肯定会保住你父子性命的。到了如今，要说那些统兵大将真的多忌惮西平王府和容亲王府，还真说不上来。但他们都不敢不给她几分薄面。” 洛王道：“如今不是都有丞相和六部了么。” “六部要害部门尽在她手，韩相根本动摇不了她的威望。她人是不在府城，但你看看哪件大事背后没有她的影子？”不说别人，就她留下的那个叫紫萝的丫鬟，那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了。等闲不表态，但一说出什么话来，不但是那些贵妇人，就是文官武将也会细细分析、揣摩。 洛王扯扯嘴角，“等凌荆山如愿以偿，他们两口子还能像如今这样亲密无间？” 西平王心头暗道：总算是肯认清现实了！ “所以她从现在开始就在避嫌了啊，没再事事插手，退居幕后。不是必要，她就只管女学、女兵的事儿。但只要凌荆山需要她站出来，她又能及时给予他辅助。她的触角早就潜移默化的伸到了方方面面。人家这才叫进退有度。而且凌荆山目前的三个儿子都是她生的，老大甚至已经在一线作战了。就算将来有变故，也动摇不到她们母子的地位的。断出不了汉高祖想废长立幼的事。咱们一大家子将来想过安乐日子，还都靠着她呢。你也望她点好！” 洛王有些泄气的垮下肩膀，“我以后都不想再回中原了。”与其仰人鼻息的过活，不如远离权力中心。既然容亲王完全跟自己不是一条心，他也灰心了。公仇、私怨，似乎他都无能为力。那张宝座，更是与他这一脉绝缘了。 “那你就在西域安安生生的待着，别再插手军政大事。明皓那小子能这么快剿灭悍匪，收服西域诸国，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你在他眼皮子底下，最好是别有其他心思。” 楚将军抵达府城之后，拜见了容亲王，然后就由兵部尚书郭子安出面给他接风洗尘。因为他还带了女眷，郭夫人万氏也出面了。席间他果然问起洛王的下落来。 3505.舆论 郭子安道：“他们父子都在西平王府住着。你凌家婶子已经是摆明车马不插手了，但你总不能进西平王府去打人吧。你如果这么不给西平王面子，她也不会给你面子的。” “也就是说，如果我能把人弄出西平王府，那就一切好说咯？”楚将军也不敢不给凌家那位婶子面子。军饷、军粮甚至军中所需的药材都捏在人家手里呢。而且之前凌婶婶对他手下的军队和西北大营也一直是一视同仁的。 “我没说过这话。”郭子安立即摆手否认，但却没否认楚将军言下之意。 洛王从西平王的书房出来回到客院便叮嘱了儿子这段时日都不要踏出西平王府的大门。 “父王，出什么事了？” 洛王涩然一笑，“你祖父当初......得罪边关将领甚深，如今人家要来府城，怕是要找你我父子的麻烦。”这些年，他在朝廷的文官里其实还是有不少支持者的。但在武将这边，尤其是边关大将这头确实没有丝毫外援。归根结底，都是因为老头子没积德！不但是没积德，他还很缺德。 自己原本离大位只差一步，却被他连累得越来越远，直至没了指望。甚至是连自己的儿子都没了指望。他若是能有武将方面强有力的外援，又何须寄人篱下挑动容亲王出头去争？又何须畏惧那个女人的追杀？ 洛王世子还是个十六七的少年，很多往事他根本不清楚。可洛王也不好对儿子分说他老子干下的那些令儿孙蒙羞的事。最后只凶巴巴的道：“让你不要出去就不要出去好了，好好在西平王府待着。我是你老子，我能存心害你么？”说着还打发人去交代了门房不要放儿子出门去。 洛王没告诉儿子没关系，废太子做下的丑事儿随着楚家后人进入府城慢慢在府城各阶层散布开来。为亡者留颜面，楚老夫人受辱的事只是一笔带过，但废太子一系克扣军饷导致边军冻死的事却是传遍了大街小巷。而如今的朝廷依然还是那副气象的现状也同时传遍了府城乃至西北的各个阶层。 这件事也就是十来年前的事，当年闹得着实是大。所以很多人都还记得。甚至当年的亲历者也不少都还活着。如今有人刻意传播，立时便又从记忆中翻检了出来。 这样的传播对朝廷相当不利，因为当年也只是推出了代罪羊而已，并没有伤及根本。那样的贪腐大案，肯定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能做下的。是整个班子从上到下都伸了手、分了赃，或者没伸手也被人拿钱财封了口。而那一帮子人，好些如今都还在任上。又或者本人告老还乡了，相关的门生、乡党也还在。 当兵的豁出命去打仗，最怕什么？不是怕死，而是怕死得不值，连该得的军饷、军需都拿不到。而自己死后父母妻儿也得不到好的抚恤。西北割据前后当兵的待遇是泾渭分明的，有这样鲜明的对比，士兵以及军属心头自然是有了一杆清晰的秤的。 3506.留手 洛王世子也渐渐从身边一些下人的小声议论里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父王，祖父他真的是这样的么？” 洛王没有吭声，半晌问道：“外头还有什么有关我们父子的言论没有？” “有的，听说是从四为客栈往外传的，说西北如今成为主粮补充的土豆、玉米等作物，是父王送给表姑姑的。由此才让西北的老百姓如今都能吃上饱饭，军队也不再缺粮。” 洛王松口气，“你表姑姑倒是没有食言。”虽然溜得快，也还是留了后手给他们父子解围。 事情到这里本该划上句号了。但楚家几十口人的血海深仇，经过十几年的酝酿，楚将军连云阳王的贼船都上过了，如今仇人近在咫尺又如何甘心就此放过？ 数日后，洛王世子的相好病重，托人带话想见他最后一面。他终是夜半在下人的帮助下混出了西平王府的侧门。在相好家里这个少年遭到了早已等候在侧的楚府家将的蒙头毒打。 “他老子瘸的是左腿，哥几个咱就废了他右腿吧?” “好！” 一根木棍凌空狠狠砸来，洛王世子浑身一凛之后却是半日没等到砸落在自己被扳直的腿上的一棍。 有人把那木棍握住了，“我家郡主说，得饶人处且饶人！” “郡主？” 这边城就只有一位郡主，暴打洛王世子的几人立即反应过来是那位出面制止了。而且，人家肯定早就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之前放任了他们打人，但他们要断洛王世子的腿却是不成。 “走——” 消息传到明净耳朵里，她摇摇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她手上正在给凌荆山那件征衣收尾，做了几日手上总算是找回了感觉，渐渐快了起来。 做好之后，凌荆山立即拿过去试穿，“不错，很合身。” 明净道：“要是不合身......” 凌荆山道：“怎样？” “那你就改改。好在，还是合身的。”这所谓的改改自然不是让他自己改衣服，而是要他削足适履了。 凌荆山走过去揉搓明净的脸，“还编排小四儿是随了我。我看完完全全就是随你。怎么，我要是发福了、破相了，你还不要我了？” 明净推开他的手笑道：“那倒不至于，可是终归没有那么赏心悦目，就难免会遗憾。不过，这也要分情况的。如果你是因为战场上的事有所损伤我自然不会嫌弃。但如果是因为不自控弄得脑满肠肥的那我自然是很嫌弃啊。美人迟暮、将军白发是人生两大憾事。可还有一大憾事就是人到中年发福啊！” 凌荆山嗤笑一声，“俗！郭帅说将军能白发才是难得的福气呢。明净，你忒俗了！” “你难道没有因为我的俗气而沾沾自喜？我眼中要是没有美丑，当年也不至于落到你的碗里过辛苦日子还甘之如饴了。” 凌荆山自得的笑了起来，伸手揽明净入怀。当年初见他就看到小师妹眼中那熟悉的迷恋了。 “如果将来我年老色衰，你送我把团扇我也是不会怪你的。” 3507.自觉 “啪——”凌荆山的手在明净的尊臀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干嘛，敲打我呢？还是说你如今就嫌我老了？”还一副推己及人，能理解的样子。 明净推他一把，然后揉揉自己被打了的地方，“我一时有感而发而已。” “哼，懒得和你掰扯。还有半辈子要过呢，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唉，我说，你是在怕自己老吧？” 明净没吭声，一一十三岁了，她也整整三十岁了。的确是有些怕的！ 凌荆山揉揉她的脑袋，“人谁不老啊？从古到今就没有一个人能青春永驻的。我总是要比你大十岁的，你怕什么呢？” 明净闷闷地道：“就是一时别扭而已。” 凌荆山笑了两声，觉得有着小女儿心思的明净特别有意思。居然怕老！ “别纠结了，都纠结到对我胡言乱语了。团扇，你是那么好打发的么？”夏天拿出来扇风，冬天不用了就收起来。凌荆山低头一看，发现她在走神便道：“想什么呢？” “想孟思彤。”明净脱口而出。 凌荆山想起孟思彤那些个男宠脸顿时黑了，“你敢——”又是一巴掌拍过去，却比方才重了不少。 明净嗷地叫了一声，被打毛了。捏起拳头就朝凌荆山砸去，“你还打上瘾了？” 凌荆山一边格挡一边道：“你好好的想她做什么？” “我想个女人都不成啊？那儿是能随便打的么？下手还那么重！” “打成什么样了，我看看啊！” 无衣和哲儿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们爹娘在榻上动手。不过基本是娘在动手，爹只是避让。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往后退。无衣还瞪了哲儿一眼。他方才敲门里头没应，哲儿看到门是虚掩的就给推开了。结果就撞上了眼前这一幕！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看到爹娘私下打情骂俏还是有点尴尬的。 明净看到两个儿子忙把手收了回来，“你们怎么来了？” 无衣停下脚步，“不是娘你让我过来量尺寸做衣服的么？” “哦，是有这回事。过来吧——”凌荆山的身材十几年如一日没变过，但儿子却是还在长身体。这次和上次量的区别挺大，所以肯定得重新现量过才行。 明净一边量，一边做着记录。这几天好些事情她都是亲力亲为，平凡的日子里挺多乐趣的。她一边记一边问着凌荆山，一一大概比无衣高多少，肩膀宽几分。一一的没法量就只能估着做了，在目测基础上放大一些就是了。 凌荆山倚在榻上一一答了。 等无衣量过，哲儿就很自觉的走过来了。方才丫鬟只叫了无衣，他也一道就过来了。反正接下来肯定是轮到他了。 明净道：“我这回是给你爹和你两个哥做征衣，你的不着急。” 哲儿道：“娘，我也要穿衣服的啊。你不能就把我落下了！” “我做不过来，小四儿也没有。”每个月针线房都给家里的主子做四身新衣服，穿都穿不过来的。她也是一时心血来潮才想给凌荆山做征衣，然后两个大儿子也入军营了肯定也得做。 3508.安抚 这小的还在家呢来凑什么热闹？ “她都不在家。”哲儿嘟囔道。 明净摸摸他的头，“都说了是征衣了，等你去了军营再给你做。”她做一身都觉得手累得慌了。 哲儿气鼓鼓的在榻上坐下了。他还以为娘不知道他和二哥在一处，等二哥量过了就会让人叫他过来量。所以乐颠颠的就跟着过来了，结果来都来了还没他的份。 “羊肉馅的饺子要二哥回来了才包，衣服也不给我做。我真的是凌三多啊！” 凌荆山笑道：“你不知道在西北打仗的就是比没打仗的要有受优待啊？咱家尤其是。” 明净道：“在这里的时间有限，我能赶出三身来就不错了。难道给你做不给大哥做？我回头慢慢给你做，保证让你十二岁的时候穿着我亲手做的征衣进军营好不好？” 哲儿道：“那还有得等呢。那中途如果阿阳哥要去军营，是不是又要搁下我的给他做？” 明净想了想，“还真是这样呢。不过接下来不是阿阳，是阿春啊。” 哲儿道：“好嘛，我等。不就是打仗么，跟谁不去似的。” 明净揉揉他肉呼呼的脸蛋，“哎哟，你意见好大啊。得了，中午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让他们也沾你光好不？别整那工序太繁琐的啊。我做的衣服又不比针线房做的好，做的饭菜也不比家里的大厨好。何必这么惦记呢？” 凌荆山道：“物以稀为贵呢。” 两个儿子一头附议。 “说得好像我不想就只打理你们几父子的生活所需就好的样子。那样我还老得慢点呢。”明净嘀咕道。 哲儿挠挠头道：“我要吃烤小鸟。二哥，我们去打小鸟。”一边说一边摸出一副弹弓来。 无衣道：“我如今都用弓箭，不用弹弓了。”用弹弓感觉太小儿科了。 哲儿拉着他出去，“都行啊，反正能打到小鸟就成了，不择手段。” 凌荆山只在这里待了两天就急匆匆的走了，把明净给做的新衣服直接穿走了。无衣的假期也有限，也在同一天回营了。不过他的衣服还没有做完。 营里一群关系不错的小伙伴嗷嗷待哺的候着他，等着分享他带回的吃食。明净给带了很多，都是小小年纪就离家从军的娃娃，她也是怜惜得很。奈何不管带多少都是狼多肉少，挺大一包，拿出来就一抢而空。 “楚无衣，你婶子好好哦，给你带这么多好吃的。” “我在家吃过了，这些都是给你们带的。我一个人只拿得了这么多，检查的人也只意思意思拿了些去尝尝而已。” 有同什的小伙伴道：“你这婶子待你真是跟亲儿子一样了。她自己有儿子没有啊？” 无衣笑笑，“有的。” “那她人真好！” 无衣想想娘待阿春、阿阳、糕糕的情状，点点头道：“嗯。”娘说他的身世还是不要提及为好，毕竟爹把自己过继给楚家爹爹的事还是不少人知道的。这军营里也难保没有细作。万一细作猜到了自己的身份难免节外生枝。 3509.特殊 凌荆山和无衣相继离开后，便陆续有邻居上门走动。打的是细水长流的主意，倒没急吼吼的就要攀关系、找门路。在听说明净待不了几日就要回府城时，大家伙还老大的遗憾。 明净一边做着无衣的征衣，一边和上门来的军属聊天。 “楚伯母是要在这里长住的，我得闲也会再过来。回头你们上府城，也可以来找我玩啊。或者要捎带什么府城才有的稀罕物件也可以找我。”回头把小捷的地址留给她们就是了。 “可别小看了我们这儿。府城有的东西我们这儿也都有的。明家妹子，赶明儿姐姐带你去逛逛前不久才开的三多大百货你就知道了。” 明净有些吃惊，“都开到这里了？”可得叮嘱哲儿不要再叨叨他是凌三多了。 “那可不，你当我们这里是穷乡僻壤不成？” 等客人走了，明净告诉楚老太太。 楚老太太道:“哎哟，那我们没找对地方啊。”那天她和无衣、哲儿上街买了不少东西，还真不知道三多大百货开到这里了。不然一站式就购齐了。 明净笑，“没事，外头散卖的便宜些。地摊上买至少省了房租钱。” 楚老太太道：“那不成，下回得去照顾我们哲儿的生意。哲儿还给顾我一张贵宾卡呢，能打八八折。再说，买到假货还能退换，买着放心。”凌荆山给楚家也置办了不少家业，铺子、田地什么都有。所以楚老太太也是个有钱人来着，才不在意那一点差价呢。 哲儿知道了怪不好意思的，他就领分红，旁的不管。所以才会连分店开到哪里都不清楚。 明净道：“我现在其实也不清楚耿发把四为客栈都开到哪些地方了，能用好人、不被下头人糊弄就行。毕竟你平日的课业其实也挺繁重的。” 哲儿觉得自己还得多上点心，毕竟他可是要继承和发扬光大他娘产业的人。而且将来全军的后勤他也要分担的。 “娘，司徒庶妃是不是就要生了？” “是啊，等她生了我们再回去。” 哲儿挠头，“又是个小长辈，好在只高一辈。对了，还有江南的姨婆也快要生了。那外婆和小四儿她们也该回来了。可等她们回来不久，舅舅就又要走了。娘，我可以不可以跟着舅舅去西域玩玩啊？这两年我和表叔还有司徒震也在西北转悠过，但真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二哥他都去过西域了，也让我去看看嘛。再过三年人家就要入童子军营了。” 明净道：“哲儿，其实咱家已经去了你大哥和二哥，你不去童子军营也不是不行。真到了兵源紧缺的时候你再去从军也是可以的。”她盖印通过的征兵令，像这样有几个儿子的人家都可以留一个在家的。这年头只有独子的人家还是很少的。 哲儿皱皱眉，“我不想像表叔那样在家当吉祥物。而且去军营里待着，我才能弄清楚军需的方方面面啊。”他才不要搞特殊，回头连征衣都不给他缝。而且不从军穿征衣也没那个脸啊。 3510.提前 又住了几日，明净把无衣的征衣缝制好了便又开始做一一的。才做了个开头，府城的消息就传来了：司徒姝生了个女儿！ 明净挑眉，“怎么这么快？预产期至少还有半个月呢。” 小捷道：“提前半个月也是有的。夫人，我们是不是午后就走？” “嗯，吃过午饭就走吧。你知会刘昶一声。”赶回去正好吃洗三酒，那可是亲表妹，肯定不能缺席的。倒是让舅舅如愿以偿了。司徒姝父女却会很失望。不过如果她知道生的是儿子会被送到西域去，就该庆幸了。 左邻右舍听说明净就要走了，都纷纷过来，“大妹子，这几天都没有军车往府城去的。你们单独走路上怕是不太平。前几天她们几家结伴走了一趟都差点出事呢。” 明净道：“家里有事，赶时间。我打算出点银子雇佣人。”这几天闲聊的时候有军属告诉她那些有狼群出没的山谷，是有一群原住民猎户的。他们靠护送人挣银子。 “可他们的青壮也都被抓壮丁了。剩下做这事儿的都是是老者和少年，不踏实啊。” 明净汗了一下，征兵处也是费心了！ “没事，我们自家还有这么多家将。到时候也有人接应，就只需要向导而已。老者和少年也足以应付了。” “那成，我有相熟的人家，要不要介绍给你？你报傅三嫂的名头他们肯定会很尽心的。” “好，我做个备选。多谢傅嫂子了。”明净没打算用，否则回头傅三嫂一问岂不是就知道她家的根底了。 傅三嫂的笑容淡了淡，她是有心帮亲戚拉点生意来的。 因为事发突然，明净准备叫过来伺候楚老太太的人还没有到。不过暂时留下扣儿和两个家将也够了。又托了左邻右舍帮着照应一下。就明净在这里住了十来天的感受，这地方军属住着还是挺滋润的。尤其是像楚老太太这样的烈属，军营里负责相关事务的人还是很关照的。再说楚老太太不还有一个被揣测至少是将军的侄儿么，没人敢欺上门来的。 吃过饭楚老太太送她们母子上马车，“不用担心我，有扣儿姑娘她们陪我，好着呢。” “我估着府里的人应该也出发了，就是比飞鸽传书慢些而已。我回头到家了跟您捎信儿。”本来还想再待半个来月的，这清净日子过着太舒服了。回去之后就总是有事会来打扰。谁晓得司徒姝提前生了。 这倒也说不上早产，只是比预产期早了半个月而已。明净细想了下，她怕是不想生在五月。据说五月生的孩子刑克父母。但这种说法在西北其实没什么人在意的，依舅舅的性子更不会放心上。司徒姝大概是对这一胎太过在意，所以一丁点瑕疵都不想有。结果生下来是个女儿，估计她很失望啊。不过，舅母可以松口气了。明净觉得自己也可以省事儿了。毕竟司徒姝要是生了儿子，肯定不会消停。舅舅想把孩子送走也不是那么好操作的。 3511.道谢 明净匆匆赶回来就是小表妹洗三的正日子了。她回到家梳洗了一番拿上礼物就又奔容亲王府儿去了。 而一直窝在西平王府的洛王今日自然也要去。洛王世子不无担心的道：“父王，那些人丧心病狂，连我都不放过。肯定也会对你下手的。” “没事，既然你表姑姑插手了，他们就不敢再乱来了。你安心在家休养。”洛王知道实际上做事的应该是明皓。不过他的威名赫赫主要是在西域，要在府城镇住统兵大将就只能借用他姐的名义了。不过这件事肯定也是明净交代他的。 可恨即便明明知道那些人是谁，却没有明面上的证据。如此不管是萧从嘉还是明净，肯定都会一推三五六。而他自己如今要找一个统兵大将算账却是办不到了。 洛王在进容亲王府大门的时候，管家迎上来见礼，吩咐人带他进去入席。然后就见到明净的马车到了，管家那态度立时热络了许多，大步迎了过去。洛王冷冷一笑，这就是世态炎凉啊。 明净进得王府就见到洛王在门里等她，“表哥，你怎么不进去？我是入女眷席，和你不在一处呢。” 哲儿上前拱手唤了声‘表叔’，又对着跟洛王来的金觅亲热的喊了声‘金叔叔’。 洛王和金觅都笑着应了。洛王道：“正是因为不在一处，所以想同你说说话才在这里等着。我儿子的事，多谢你们姐弟了。那小子不听话，差点出事儿。”洛王平生第一恨事是与本该属于他的大位擦肩而过，第二恨事就是腿被孟太后弄瘸了。如今楚家要是真的废了他儿子的腿，那太刺激他，非得要不死不休不可了。不然，他还怎么做人？ 明净的插手避免了这样的事发生，也避免了他的人员损耗。所以，道声谢还是有必要的。 明净道：“表哥，没有酿成大祸，这事儿就这么翻篇了行么？” “我愿意，人家肯么？” “冤家宜解不宜结。你若是能屈尊致歉，弥补楚家，日子长了仇恨想来是可以慢慢淡化的。毕竟，你又不是当年造孽的人。他全军上下吃的军粮有三成有赖于你呢。” 洛王道：“表妹说得客气了。还屈尊呢，我如今算什么？再说吧。” 这事儿就是想出面说合，也得当事双方同意。可看来双方都没这个意思，明净也只有作罢了。 “那我先进去了。” 洛王颔首，目送明净母子往后院设宴的地方去，自己也带着金觅随引路人往前院走。 后院自然是叶氏在出面张罗，卢氏也在帮忙。她受了萧从嘉的托付，渐渐和叶氏的往来也就多了。这一次景飒和明净都不在，叶氏就请了她帮忙支应。 这会儿看到明净，卢氏便笑吟吟打了个招呼，“回来了。” “是啊，大舅母。紧赶慢赶总算是赶上了。” “你舅母进去抱人了。” 明净告诉哲儿，“很快就能看到表姨了。” 哲儿咧嘴笑笑，“大舅奶奶好。娘，我想去找表叔和司徒震。” 3512.消极 明净点点头，也不知道阿婧有没有过来。如今不住一个府，很多情况就不能第一时间知道了。 “大舅母，您忙，我找地儿歇会儿。” 卢氏指指里屋，“母妃在里头，你也进去歇着吧。” 乌雅的辈分太高，这些场面一贯都不出面应酬人的。这会儿就在里屋歇着，倒是个很清净的所在。 明净进去打了个招呼，就脱鞋上榻在另一边躺着了。睡在马车里终究没有睡床舒服。 乌雅道:“亏得你家找到的宝藏了，这回董先生调拨救援物资大方了许多。” 明净道：“都传成宝藏了啊？其实就是一户人家的私藏而已，离宝藏还差得远。对了，你闺女好像比你吃得开啊。回来不久就到处串门子，也有了自己的小伙伴。都快把我们小四儿给忘了吧。”方才她进来的时候看到小姨身边又多了几个作伴的小小贵女。 “是王爷安排的，他在这孩子身上费了不少心。” 明净转头看过来，“你今天怎么蔫蔫的？”屋里没留什么伺候的人，而且也没有贵妇带着闺女来请安。这怕是刻意清场了。 “我才从乌勒族回来不久，这次山体滑坡损失有些大。我们人丁本来就不多，还去了一半参战。如今回到族里看着人少了好多。再想想当年我们可是西陵数一数二的大族啊。” 明净道：“西北的人口减少也不少。要不是这些年涌来的流民，估计数据也很难看了。都会好起来的！只要不打仗了，人口会很快蹿升的。”想当年从四万万同胞到十万万，也没花多少年啊。 乌雅苦笑，“那你说什么时候才能不打仗？” “我说了算的话，我巴不得今天就天下太平。我都送了两个儿子参军了。我一一如今到底怎么样，我都不知道。” 乌雅一滞，停止了倾倒她的负面情绪。 两人都是远道赶回来的，各自半躺着休息。外头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像是在门口轻声问了丫鬟两句又走开了。明净听着有些像是清辉的声音。于是扬声道：“清辉，进来吧。” 清辉走进来，“姑姑——” 乌雅戏谑道:“叫哪个？” 乌尔登早就随着清辉喊明净姑姑了。按道理清辉喊乌雅也该喊姑姑才是。 清辉笑笑，“两个。” “那你可真省事儿。”乌雅坐起来，看着乌勒族的下一代族长夫人振奋了一些精神。是，一切都会好起来。如今比差点全族被投进黄河那次已经强很多了。 明净道：“你们今儿休沐？不是听说了为了压缩上课时间，一月才得一日么。” “我是告假下山来的，昨儿姐姐有些不舒服。听说今日是舅爷爷家的小郡主洗三，便预备午后才回山。” 明净皱眉，“你姐病得很重么？”都下山来求医了，看来不是小症候。毕竟山上是有校医的，等闲的毛病都能看。 “校医说最好下山看看，我就陪着姐姐到大将军府找府医看了。府医说有小产先兆，得好好调养。” 3513.告知 明净一听竟是这么一回事儿大皱眉头，“午后我同你去她家。” 清辉点头，“好的，那二位姑姑好生歇着，我先出去了。” 清辉打小的习惯就是有事找姐姐，姐姐有事那就只能找姑姑了。所以即便是在府城，她也没想着去找潘氏，省得又跟她提什么姑娘家出阁前手头的银钱都是要交给父母的云云。上次军校放假她就送过一些钱回去了。当然，送去的也只是军校发给的生活补助而已。真正在军中挣到的银子她都是放在姐姐那里由姐姐替她保管的。而且姐姐的事要怎么安排也只有姑姑才能拿主意。 当她得知今日是容亲王府小郡主的洗三礼就抱上外甥女找来了。 “走，小姨带你去吃好吃的。让你娘在家好好休息休息，她前些日子累着了。” 边城的容亲王府她是从小跟着明净走动的，这搬到了府城也还是原班人马。自然是轻而易举的就进了门，而且连礼都不用送。她没出阁还算小孩子的，就当是跟着姑姑来的就是了。 到了后院见到瑶瑶她们一群两三岁的小姑娘在一处玩耍，她就把妞妞放到地上了。妞妞直接就奔瑶瑶而去，她们在边城的时候经常一处玩儿。 “小祖宗——”辈分差太远，妞妞和一筒、二筒都一直喊瑶瑶作‘小祖宗’，喊西平王就是‘老祖宗’了。 瑶瑶辨认了一下，高兴的道：“妞妞，你来了。快过来——” 清辉说完事出去的时候瞥了一眼，看她们依然玩得挺好便没多留，径自去寻女兵营的同袍说话去了。如今女兵营好些年岁渐长的姑娘也都嫁做人妇，而且大多是在今日有一席之地的人家。 明净在屋里小憩了一番，正式洗三的时候才出去露脸。小表妹是舅舅抱着洗的，明净把添盆的贵重物件笑吟吟的放了进去。她瞥了瞥小表妹，肉团团的，眉眼像舅舅多一些。 她没进司徒姝坐月子的产房去，反正她又不是正妃，不去也说得过去。不过她问了一下小敏，那里头没有司徒婧，只有一些平素和司徒姝走动得多的军政双方的女眷。石翼将军的夫人和女儿就在里头。 往设宴的地方去入席的时候明净顺口问了下三嫂马氏，“嫂子，阿婧没来啊？” 马氏是户部侍郎夫人，这种场合自然是少不了她的。于氏也来了，作为康杰的母亲来的，位置就略远一些了。明净和马氏离得就近多了，说话也方便些。 马氏道：“她如今也是大腹便便的，不大方便走动。” 不管是边城的容亲王府还是这府城的，在司徒姝过门后司徒婧都没有踏足过。这次这样的大事她也不来，也没单送一份礼。但不管怎么说，旁边还有外人，马氏总得替儿媳遮掩些。 明净点点头，“说得也是呢，改天我去看看她。”这丫头的爱憎如今真是一点不掩饰，偏偏她还把持着司徒家明面上在府城的力量。估计司徒姝对此呕得要死。 3514.告知（2） 不过，司徒姝生的是女儿，大概暂时也没什么地方能用上娘家的力量。哪怕司徒蛮暗地里留给她的人也没有用武之地。总之，她生的是闺女是一件让明净很省心的事儿。至少舅母和两个表弟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哲儿这回没坐女眷席，如今他自认是家里撑门立户的男子汉了，跟着明皓坐的。明皓也觉得舅舅如愿得女他很省心。不然真让他把小表弟抱走教养还是挺操心的。这会儿他就严防死守着，生怕哲儿又趁他不注意偷他的酒喝。再来一次他一准揍这小子。 “舅舅你别跟防贼一样的防着我啊。我还想跟你去西域玩呢，你还一路防着我啊？” 明皓挑眉，“你要去西域？” 哲儿点头，“是啊，以后就更不好找机会了。” 橙子道：“表哥，还有我，我也要去。” 司徒震也道：“封世子，我也想去。”他们仨出门游历一向是一起的。 明皓有点头痛，这要是真成行了，再加上远远他岂不是得带四个娃？ 哲儿笑道：“还有小四儿，她知道后多半也要跟着去的。嗯，说不得还有外婆呢。” 明皓道:“好在这几年商路贯通走动越来越方便了。沿途已经多了不少酒家，倒也不至于让你们太过吃苦受累。但跟去江南那些繁华地儿肯定还是没得比的。”这条道他来来回回走了好些次了，如今沿途也都有驻防人马同时斥候也派了不少。像之前那样西陵的人马差点杀到都护府的事绝不会再发生了。 橙子道：“别人去得，我们自然也去得。” 明皓道：“他们俩估计没问题，但表弟你能不能去得成还真是两说呢。”据他所知，表弟就只能在西北完全掌控的地域走动。而且为了防着他被细作害了，鹰军也很是费心。可以说如果不是有银子这个弟弟，他怕是连城门都出不了。 橙子道：“我会说服我爹的。” 明皓点点头，“我是没有问题的。一只羊是放，一群羊还是放。就是放得要辛苦一些。”不过表弟想去西域要说服的除了舅舅怕还有他姐夫。当初舅舅也想去来着，可姐夫不同意他就没去成。 吃过哲儿跟着两个小伙伴去看表姑姑。这回他有心理准备了，估计不会太好看。不过过些时日应该就好了。 但看过之后他倒是挺吃惊的，表姑姑长得挺好的，肉嘟嘟的。不像是提前生出来的。 “娘，表姑姑跟小妹生出来差不多大呢。” “估计司徒庶妃养胎养得好。我要去看你彤辉表姐，你就跟着你舅吧。”彤辉是有小产先兆，就不必带哲儿去了。 “好的，不跟着舅舅也没事。这王府我熟得很。彤辉表姐怎么了？” “就有些累着了。我看过她就回家了，晚上不过来了。”哲儿在马车上依然睡得很好，心大有心大的好处。 哲儿点头，“知道了，我会安排好自己的。” 明净便去同舅母打了声招呼，叶氏道:“行，你赶路辛苦早些回去休息也好。” 3515.看望 明净知道舅母乐得她不留下给司徒庶妃做脸，但这留都不留她一句也真是很有个人风格了。 清辉抱着妞妞在王府大门外上了明净的马车，然后告诉车夫彤辉家的具体地址。彤辉和方丹在府城没有再行置房产，毕竟方丹还有兄弟，家里也不可能给他们太多支持。不然要引起兄弟不和睦了。他俩在边城的房子如今还挂在赵元侃那里没能卖得出去，如今就住在衙门提供的宿舍里。 因为夫妻俩都算是体制内的人，所以倒是分了套三的套间。方茉就住在女学里，没再跟着他们。说起来方茉在府城倒是有一套房产，是方夫人给她预备的嫁妆。 这一片都是宿舍区，是明雨按照边城将官宿舍的规格修的。如今文职人员也是越来越多了，所以也给他们修了一片宿舍区。 有清辉报上的门牌号就好找多了。进去一看，窗明几净的采光很好。显然是宿舍区里极好的户型。 屋檐下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鬟在熬药，见清辉抱着妞妞下车忙迎了上来，“清辉姑娘，大奶奶吃过饭在屋里躺着养神。大爷说他下衙了会早点回来。”话没说完就见到明净也下了车赶紧躬身行礼，“奴婢秀儿见过大将军夫人！”她方才看到马车只以为是送清辉姑娘和自家姑娘回来的。 明净道：“免礼吧。” 彤辉许是听到动静了，她们进去的时候她正从床上下来。 明净上前两步按她肩膀一下，“跟我客气什么？你也是，怀了孩子怎么不当心些？” “之前有些忙，小日子不准。我不知道是这么回事。”彤辉有些赧然的道。 清辉不用她说，已经自行沏茶又端上果盘等了。这个宿舍比起之前自家的院子小，仆从她都打发回方家老宅了。身边就带着秀儿和妞妞的奶妈。平常日子夫妻俩都是各自在办公的地方吃膳堂，有时候忙起来就直接在值房睡下了。隔三差五的才能见上一面。 明净对清辉道：“你也别忙了。收拾收拾回校去吧，你们的课程很紧，多耽搁半日就落下不少了。让车夫送你去，节省些时间，还能赶上后两节课。” 清辉答应了一声，拿上自己的东西道：“姑姑，姐姐，那我先回山上了。”有姑姑在，姐姐这里她是不用担心的了。昨晚她也回四为客栈去看了父母，这会儿可以直接走。 明净问彤辉，“你吃过了么？” 彤辉点头，“吃过了，饭跟药都吃过了。” 明净就顺手剥了橘子和她分着吃，“女学的事儿你不用担心，让阿静替你先顶一阵。你坐稳胎了再说。有什么需要的就打发人上我那里去找。” “知道了。姑姑，这十月怀胎挺耽误事儿的。像他们男人就没这个烦恼。” 明净喂了自己一瓣橘子，“也不是安排不过来。我怀无衣那阵打仗打得正厉害呢，好在没亏待他。生出来还是白白胖胖的。不过平日里你也要多注意些，如此方家和你婆母才没有话好讲。” 3516.有信 “我会注意的。”有姑姑这个先例，婆家就不能以此为由头让自己彻底回归家庭的。彤辉从小在明净身边耳濡目染，是很乐意做个职业女性的。而且管着女学真的给她带来了不少成就感和底气。 “回头让喜妞时常来瞧瞧你。她再怎么说也跟着翠花那么几年了，在将官宿舍见过的孕妇也着实不少。” 外头有附近人家的女眷知道明净过来了想来请安。小敏出面打发了，“夫人就是来看看侄女。刚从外地赶回来，还有些疲倦。你们的心意我会代为转达，下次吧——” 彤辉笑，“平常我偶尔回家，来走动的人都很多。今天也不少人来看我，还是阿丹同人打了招呼说我想好好歇着才没人来。”住宿舍最大的不好就是没有自家院墙，邻里之间也就没了距离感。 明净想起自己在军属聚居点的遭遇笑笑，“富在深山有远亲。得，你好好歇着，没精神再睡会儿就是。我要回去了。”虽然载她们过来的马车送清辉还没回来，但另找一辆车并不麻烦的。 明净刚起身出去，就遇上潘氏拎着食屉过来了。她是在客栈的住处煲了汤带过来。 “明净，你这就要走了？” “是啊，二嫂。你进去吧。如今大家都在府城，你和二哥得空常来我府里走动。” “好勒。”潘氏想招呼明净也来家玩，话到嘴边想起自家还住在四为客栈后院呢便咽了回去。如今虎子在边关跟着大伯、四叔念书，家里就她和二郎在。潘氏也是极力想修复和两个女儿的关系。毕竟虎子还要靠两个姐姐和两个姐夫拉扯呢。而且通过两个女儿才能跟明净的关系更亲近。 明净和她打过招呼就走出去了。小敏已经又张罗了一辆车，扶着明净便坐了上去。 明净回到家就卸下钗环爬床上舒舒服服的睡觉了。还是自家的高床软枕睡起来舒服啊。她直接睡到了申时才醒，梳洗之后紫萝就把近日府城的事说了说，然后递上一封信，“这是童少夫人寄来的。” 明净拆开看了，念初说一筒、二筒得知祖母离开哭惨了。俩小子还预备离家出走上府城来找她，只可惜出了府门就迷路了，被家将带了回来。这回得知容亲王添了女儿，她预备带着俩小子来吃满月酒。然后就差不多到明净的生辰了，给她过了生辰再走。 如今快到五月了，明净的生辰是六月。她看完磨磨牙，她并不想过这个三十周岁的生日啊。以往都是自家人坐下来吃一碗寿面就好。但今年算是整生日，想不操办都不行。念初估计就是来操办这事儿的。 也罢，能见到一筒、二筒呢。而且一一和无衣多半也是要找机会回来的。到时候她娘和小四儿、远远也回来了。再加上明皓也在，一大家子也是难得在府城团聚。至于凌荆山和童小七那就得看情况了。 紫萝和小敏、小捷等人在一旁笑道：“奴婢们就等少夫人来了听她指挥呢。” 3517.商量 明皓把哲儿等人要跟他去西域的事儿告诉了明净。 明净道：“他们我不管，倒是有一个人我先留下来。” 这次预备跟着明皓去西域的人着实不少。冬冬已经征得大丫同意要跟着舅舅去了，而且不是去玩，是去定居。如今明皓等人也要趁着从军前去。除了他们，洛王父子也要带着家小和仆从前往，甚至连金觅都要走。 明净想留的人就是洛王。如果他还没死心，她还真不敢留他。但他已经熄灭了怂恿舅舅出头的心思，明净倒是想把他留下来。不为别的，集天下名师大儒和诸位宰辅之力教导出来的准太孙，理政那绝对是一把好手啊。 明皓挑眉，“姐你想给他什么位置？”顿了顿又道：“不管什么位置，估计他心理落差都挺大的。而且娘那里怕是还需要好好开解一番。” 明净道：“吏部尚书一职一直都空缺。之前想过留下吴鋆，但他事母至孝。把他硬留下来，万一他娘真的寻了短见，那就是给自己找仇人了。而且听说他如今做了梦梦的师傅，哦，名义上还是咱们皇帝舅舅的师傅，日子过得相当不错呢。这几年选任官吏都是我或者韩家舅舅拍板。但丞相兼任吏部尚书职权未免过大了。所以我想留洛王任这个职务。” 明皓点头，“他能胜任。他虽然没考过科举，但众多大才合力教他一人，而且对他满意得不行。他的学问肯定是不比两榜进士差的。而且他也曾观政数年，六部都转过。所以理政的能力肯定也够强。但你拿什么说服他呢？钱，他一来就在大银号存了六十万两银子，比姐姐之前在林家发的那笔横财还多。而且这还只是他拿出来的，私下里肯定还有的。说白了他在海外占岛为王，麾下不少人当了海盗。钱财他是万万不缺的。至于权，就是我说的落差太大了。如果没有孟氏，如今龙椅上的人就是他。吏部尚书在旁人看来是高官，但对他来说降了不知多少级啊。” 明净道：“他之前还不太接受萧家已经是明日黄花的现实。但这半年下来，我看他渐渐认清了处境。尤其是之前楚家对他儿子下手后。我觉得这就有了说服他的基础。他如果不想彻底被边缘化，甚至寄人篱下，就该为未来打算打算了。吏部尚书的权势比起执掌半壁江山是远远不如，但比当破落宗室可强多了。” 明皓道：“倒也有几分道理。但你不怕他以后逮着机会就摘桃子？” “有这个隐患。但如今我们用的人难道就没有吗？司徒蛮甚至白小八父子，还有另一些统兵大将都可能在虎视眈眈想摘桃子呢。做好防备就是了！实在是这个位置是六部之首，必须是极有能力的人才能胜任。我想用他，也是因为他在西北的军民基础不大好。至于说靠这个位置笼络官员，没兵马什么都是空的。那些统兵大将既然尊了我们前东宫一脉，就不可能再和他眉来眼去。要不然，基本的立场都没了。” 3518.劝说 明皓想了想道：“那我以探望表侄儿的名义去拜访一下，试试说服他。”他去做这个说客也是很够分量的了，倒不必明净亲自出马。所以说他留在府城，的确是省了明净不少事儿。 “好，你去吧。” 明皓让人直接在大将军府的药房拿了些补品，然后就奔西平王府去了。先去给西平王请安，然后再去客院。 洛王世子是他出手救下的，那父子俩自然对他很是热情。待看望了洛王世子，洛王就请他客厅里奉茶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明皓你找我什么事？”洛王笑道。景飒姑姑对他很不感冒，所以这个表弟平常和他也没什么走动。但今天却是特地上门来了，说不是特地来的他都不信。不过他能有什么事特地上门来找自己？难道是碍于母命，不便带自己去西域？ 明皓把来意说了，洛王着实是愣住了。半晌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腿，然后没说话。 明皓道：“表哥不用担心这个。像你这样的大才如果肯留下，这点缺陷是可以忽略的。西北用人唯才是举，女人都可以为将，你这点轻微的残缺真的不算什么的。” 洛王笑，“说好听点是唯才是举，说不好点就是西北缺人缺得厉害，矮子里头能拔出高子来就不错了。” 明皓笑了两声，“也是这个道理。但其实来投的文官也不少，但姐姐说吏部尚书的位置太重要不能轻易委派。” “倒不如说她现在就剩下这个高位来留我。一个萝卜一个坑，高位上没别的空缺了。哦，倒是可以让葛老把左相的位置让出来，反正他就是占了个虚名。但那个位置是真正的百官之首，你姐才不会给我呢。她主意打得真不错，如果连我都投效了如今西北自立的这个小朝廷，那是多有象征意义的一件事啊。不亚于从嘉叔出面给他凌荆山当幌子了。”洛王嗤笑一声道。 明皓也知道姐姐的确是打着这个主意，当下笑笑没说话。试想一下朝中文武得知先帝圣心默定的继承人投效西北的反应，明皓也觉得他姐真挺敢想的。 洛王过了一阵又道：“她凭什么让我屈居人下给她男人卖力啊？” 明皓这才开口道：“双向选择嘛，表哥自然是有拒绝的权利的。你去了西域如果有什么难处找到我，看在咱们是亲戚的份上我能管的一定会管。你如果真的不想留下，就预备收拾行囊吧。等姐姐芳辰过了咱们就出发。” 洛王看他干脆利落的就住口了，反倒对之前的决定生出了三分犹豫。 海外的驻地已经被炮火毁了，孟氏还派了不少人在追索他们父子。他除了躲在西北就只有躲去西域。别的地儿的军阀如果拿住他们父子也只会当个奇货可居的旗帜用。那日子不会真的好过的。因为他手头连最后的一点武力都差不多被孟氏剿灭干净了。他才不想过得比汉献帝还憋屈，回头还要被人取而代之。那多半是要被斩草除根的。 3519.劝说（2） 明皓说的大概也是真心话，他还是愿意接纳自己去他的驻地的。毕竟自己这一大帮子人还有那么多银钱在手。或是存大银号的分号，或是拿出来投资，对他都是有好处的。 但说到亲戚情分，长房和他们二房有什么亲戚情分？两房之间有的只是仇恨。景飒姑姑至今都没有放下呢。而且他们这一代是表亲，再往后关系就更远了。就算他能看在利益上帮自己一次、二次，难道还能一直指望？他的子子孙孙难道要沦为庶民，以后被权贵欺压？不要忘了还有楚家的人在等着找他们报灭门之仇呢。 西北已经有了西平王和容亲王，并不需要再多一个王爵。就单是那两府，一年财政就要支出六万两银子供养。他如果留在西北，要么就是做西平王府的失势亲戚，要么就只有出山做事。西平王叔公在的时候还能看顾他几分，但他的后代儿孙呢？求人不如求己啊！ 他看明皓两眼，这小子当说客还是挺厉害的。一句亲戚情分就提醒自己不得不为儿孙后辈思虑开去。 “回去告诉你姐，容我好好思量一番。”洛王说着端起了茶盏。 明皓知趣的告辞，“那表哥好好想想，我就先告退了。” “我送送你。”洛王站了起来。他的腿瘸得其实并不明显，走得慢一点甚至不太看得出来。但这样的缺陷为储君显然是不行的，甚至立于朝堂都不成。说起来明净那丫头还真挺敢用人的。他不但是残缺之身，且还是杀她外公等人的二房的后人。关键他还曾经想鼓动从嘉叔摘她们两口子的桃子呢。如此她居然也敢许以吏部尚书的高位。这就是叔公说的她像惠明太子一样的有魄力么？ 如果自己真的在这西北小朝廷为官，皇祖父的棺材板会不会都盖不住了？ “不用送，表哥留步吧。” 明皓回去知会了明净一声，“我看他其实有几分动摇了。没事，到姐姐生辰还有一个多月呢。让他好好想想。” 明净拉长脸道：“不要总提醒我马上就满三十的事好吧？” 明皓闷笑两声，“知道了。” 萧从嘉对明净这个决定不太看好，“除非他不再把天下看成萧家的私产，不然很难扭转想法。他不扭转想法，那就随时可能造成极大的危害。” 明净道：“没指望他转变想法。我只是借助他的能力，而且他真的在西北为官的话，象征意义确实很大。至于隐患，咱们如今隐患还少么？多他一个不多。如今要紧的是团结所有能团结的力量，求同存异。在绝对力量前，阴谋诡计是无用的。” 萧从嘉便不再多说，只是戏谑的问道：“回头他要是跟你要王爵待遇怎么办？”哪怕洛王是郡王，一年也有两万两银子的禄银呢。 “他的封地又不在西北。”当初先帝很无耻的把景飒和明净的封地都封在西北，国库一个子儿都不用出。如今正好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萧从嘉大笑了两声，“嗯，没错、没错，是这个理。” 3520.抵达 十天后，念初带着一筒、二筒抵达府城。俩小子一人一边抱着明净的腿喊‘祖母’，又噘着嘴说，“祖母不要一筒|二筒了。” 明净把他俩拉到怀里，亲亲他们肉呼呼的嫩脸蛋，“祖母怎舍得不要你们啊？难道你们愿意和娘分开么？” 一筒道：“为什么一家人要分开啊？” “孩子长大了就是要分开的。没见你一叔、二叔都不在家么。你们爹那么大了，肯定不会一直和长辈一处的。” 二筒补充道：“还有小姑姑。” “嗯，小姑姑是出远门玩儿去了，很快回来。”景飒来信说萧瑾儿生了个儿子，等洗三过后她们一行人就要回返。这会儿估计已经上船了，回来正好能赶上明净的生辰。 司徒姝肯定也收到消息了：她又添了一个异母弟弟。而且这个弟弟的出身比司徒震还高。虽然二者都是继室嫡出，但司徒震的生母已经下堂了。而且她原本就是小妾扶正的。而这个小弟弟的生母再怎么说也是个县主呢。明净都有些同情她了，这是二重伤害啊。不但自己一心求子没能生得出来，如今同胞弟弟嫡出的优势也全没了。上头又还有个已经成年，正野心勃勃扩展势力的司徒云在。她这个月子怕是坐不好哦。 念初坐在一旁歇了一会儿道：“义母，我下午去看看思思。他们俩就放你这里了。” 明净一手搂着个大胖孙子道：“还不如放学后让人去把她接来呢。” 二筒道：“好，接小姨来。” 明净看看念初，“一路奔波，你先歇歇去。回头午饭的时候我让人叫你。”这俩小子倒是跟哲儿一样长途远行了精力还挺好。 一筒和二筒就在明净这里玩儿，四下转悠了一圈回来说这里没有滑梯、没有跷跷板...... 明净道：“让人给你们弄就是，很快几得了。” 午间，明皓也过来吃饭，俩小子又凑过去喊‘舅爷爷’。还问他‘太外公呢？’ “他上衙去了啊，就连你们三叔也上学去了。晚间就都见到了。姐，昭昭呢？” 明净道：“在休息。带着这两个精力过剩的一路赶来，肯定不轻松的。正好，吃饭还早你带他们上街去逛逛。” “好勒。”明皓一手抱一个就出去了。他手散，小孩子都很喜欢跟他出门，一路不是要买这个就是要买那个。 午后，念初休息好了拿出带的礼物预备晚间去看封璟。 过来她院子的明净道：“你不用过去了，他晚上要过来吃饭的。我娘去江南了，他说回到家只有一个人，就都是过来吃饭的。”为什么只有一个人，因为明皓成天也在这边泡着啊。 念初道：“我爹来不了，托我给姑姑捎了礼物。我到时候给您还是现在就拿出来？”赵荨在军中如今专职培训军医，忙着呢。 明净磨牙，“到时候再说吧。” 念初私下问明皓，“姑姑怎么好像不太乐意过生日啊？” “过一次老一岁啊，她不想老呗。” 3521.为难 念初觉得挺有意思的，“没想到姑姑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啊。” “等再过十年你也一样的。”其实明皓开始也不怎么理解，后来想到他娘每每用心保养才明白了。美人都怕朱颜老去！ 念初摸摸鼻子，“这么说，我这回是弄巧成拙了？” 明皓道：“那倒不至于。不知道多少人在等着送这份生辰礼呢，肯定得有人来打理此事。这事儿你自然得当仁不让啊。” 念初点点头，“嗯，回头我找上彤辉、夏青还有庄静她们商量一下。”夏青和庄静也已经出阁，不过依然还在做事。 明皓道：“彤辉就不必找了，她如今在卧床安胎呢。之前忙得晕头转向的，弄得胎相不稳。” “这样啊，回头安顿好了我去看看她。” 念初这里风风火火的就开始了寿宴的准备工作，洛王却是举棋不定。他和孟氏仇深似海，所以怎么都不可能去投靠她。但西北这边也不见得就是最后的胜利者了。如今看来，一切尚在五五之数。如果单从他本人来说，既然登顶已然无望，他何必还搅和进这浑水里？ 可是，明皓的话让他不得不为儿孙多想想。他自然是不希望孟氏成为赢家，那样他一大家子最后依然逃不开被杀的厄运。在西域避祸都不一定就能万全。那个女人连他在海外的基地都给捣毁了，西域的黄沙漫天怕是也拦不住她。 想到这里，洛王呼出一口气。这个女人跟他不死不休是因为他皇祖母害她连落三胎。可她已经杀了他两位王叔，就连父王也可以说是死在她手里。自己的皇位也因她失去，但她还是不肯罢休。不过也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但凌荆山成为最后的大赢家，洛王其实也不乐见。如果是孟氏赢了，好歹即位的还是九皇叔的儿子。可凌荆山要是赢了，萧家的天下就真的是败亡了。原本想着从嘉叔能利用身份最后摘了这桃子，可没想到他完全不像是皇家人。跟自己着实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除非他忘了自己的出身来历，否则怎么可能帮外姓人挖自家的墙角？西平王和容亲王这对父子真的是不可理喻。他之前还想着是不是装出来的，可真的是羚羊挂角全无痕迹啊。 可是自己一大家子非得孟氏死了才能安全。但那个女人哪是那么容易死的。听说西北派了好几拨人，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最终还是没能把这事办成。孟氏不死，他就只能靠着从前积下的阴德托庇于明净。是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场风云变幻，然后要么全家被孟思斩草除根，要么眼见西北诸人鸡犬升天，自家却堕入凡尘？又或者是接受表妹的邀请参与进来，要么还是全家被孟思杀绝，却有一半的可能也分一杯羹？ 洛王觉得左右为难，左右都不是。很希望有人能再来劝劝他，但接下来不管是明净姐弟还是西平王和容亲王都一点动静也没有。 3522.决定 洛王没办法，最后就和还在床上养伤的儿子说起了这事儿。 洛王世子道：“爹，孩儿觉得先把孟氏干翻再说。至于在西北屈居人下，反正对外都是在从嘉叔公麾下做事，也谈不上帮外姓人挖自家墙角。就算西北赢了，最后上位的是谁还不好说呢。凌大将军手下是兵强马壮，但司徒大将军那里也不弱的。而且还有白家等统兵大将在。不到最后，随时都有翻盘的可能。怎么都比眼睁睁的看着置身事外来得强。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咱们只是寄人篱下的落魄亲戚的话，楚家的人下次还会朝咱们下手的。” 洛王沉吟半晌，“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惜司徒庶妃生的是个女儿，不然双方就真的有合作基础了。当然时温泉她找上自己，自己还真是有些心动的。但如果她生的是儿子，明净肯定就不会挽留自己了。他可不认为温泉山庄发生的事能瞒得过她这个西北内当家。再说了，那温泉山庄听说还是在明净名下的呢。 洛王世子道：“父王慢慢想，还有二十天才到表姑姑生辰呢。不过，礼物你能让人准备好没有？这出手可不能轻了啊。” 洛王道：“昔日宫中带出来的物件，还算拿得出手。” 日子一天天过去，半个月后洛王听说明净过来给西平王请安，终于打定了主意。他带上儿子往西平王住的正院走去，半道遇上一群小娃娃一同玩耍。 一颗五彩的鞠球滚到洛王腿边，一个胖乎乎的小娃娃跑过来捡。等抱起了球，他抬头看向洛王，不大认得他是谁。于是转头看向瑶瑶小郡主，“小祖宗，他是......” 瑶瑶远远的看过来，然后道：“大侄子。” 洛王笑着应了一声，瑶瑶又指指洛王世子，“侄孙子。” 洛王世子赶紧道：“给姑奶奶请安！” 那小娃娃把鞠球夹在腋下，扳着手指头算自己该管这两个人叫什么。哎呀，算不清楚。于是抬头道：“我祖母是神光郡主，该怎么称呼您？” 洛王笑，“那你该叫我表舅爷，叫他表叔。你是一筒还是二筒啊？” 小娃娃竖起两个手指头，“表舅爷，表叔，我过去踢球了。” 明净在正院的厅堂里同西平王、乌雅说话。她嘴里正吃着乌雅做的乌勒族的小点心，看到洛王父子进来便颔首打了个招呼。 西平王道:“你们要谈正事啊？” 洛王道：“叔公，之前明皓出面代西北的小朝廷邀我留下任吏部尚书。我想着难得有地方不嫌我是残缺之人，可以发挥一生所学，我便留下吧。” 明净道：“你等等，我去叫舅舅。”说完起身出去喊在外头和明皓一起钓鱼的萧从嘉。 等萧从嘉进来，洛王起身拱手道：“承蒙叔父不齐，侄儿愿尽绵薄之力。” 萧从嘉点点头，“既然留下，那就戮力同心，一起为天下百姓出把力吧。”他其实有些吃惊，也有点看不住洛王是不是真的放下了。不过既然明净都不怕，那就走着瞧吧。 3523.受伤 西平王道：“好好，我就说你躲去西域作甚嘛，还不如留下呢。” 外头响起脚步声，却是王府的书吏前来报捷，“三位王爷，郡主，前线大捷，收复了之前让给朝廷的一个州府。”说着上前把报捷的文书奉与萧从嘉。 萧从嘉看过递给明净，“这算是给你的生辰礼物了吧，也是有心了啊。”自从听明皓说了明净怕老的事儿，他每天都要用不同的方式提醒她一下。 明净磨了磨牙，然后对跟进来的明皓道：“娘的船明天上午就到达码头。咱们申初（十五点）出发去接船。” “好！”午后出发赶到码头附近的驿站住一宿，然后明早精神抖擞的去接人正合适。 报捷的人道：“郡主，送捷报回来的人找您来着。说是您家大公子受了轻伤，被抬回来了。您赶紧回家看看吧。” 明净正在喝茶，手里的茶盏一下子就摔到了地上，然后直接站起来就大步朝外头走。轻伤什么的，是哄她的吧。轻伤用得着抬么？ 萧从嘉看明皓站起来要说话便道：“不用告退了，赶紧跟上去。”然后转向同样变了脸色的西平王，“叔父，我也过去看看。您别急，应该伤的不重，不然就不会挪动了。我第一时间派人回来告诉您。” 明净急匆匆的赶回家，一进门就道：“一一呢？” 门房赶紧道：“夫人莫急，大公子已经被送到他自己的住处。郑太医已经去了。” 又换上府内乘坐的小油车，往一一的院子赶去。 门房正要关上大门，就见到容亲王的车驾转过街角过来了，忙拉开还没关上的大门。 萧从嘉拎了一筒、二筒下车。他俩听说祖母和舅爷爷走了跑过来正好遇上萧从嘉，就跟着他回来了。 门房赶紧上前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第二辆小油车也迅速往一一的院子去。 明净进去的时候，屋里已经不少人了。连葛老和小哥哥都闻讯赶到了。他们就在容亲王府，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 小哥哥看明皓扶着明净进来忙道：“伤在腿上，好在没伤着骨头。” 明净心头一松，原来是伤在腿上所以用抬的。 念初也是一脸紧张的站在病床前，她一开始让吓坏了。一一被抬回来，明净没在下人第一时间就禀告她了。好在伤得不重。 一一靠坐在床头，“娘，舅舅，我真没什么大事儿，都没有伤筋动骨。倒是引得各位长辈受了惊吓，真是过意不去。” 明净走过去，一脸关切在床边坐着的哲儿赶紧起身把位置让给她。他是跟着小哥哥和葛老一起回来的。橙子和司徒震也在一边杵着。看郑太医诊脉的样子很镇定明净也跟着镇定下来。她看向脸上已经脱去稚嫩的一一道：“既然受伤了，急着回来做什么？” “再给几日就是娘的生辰了。与其在军医处养伤，儿子不如回来在家养着。” “一叔——”一筒和二筒被抱进门槛就朝床边跑过来。 3524.受伤（2） 念初醒过神来，“各位长辈不如随我出去坐下说话。”要不然一屋子都快挤满人了。 哲儿也对橙子和司徒震道：“我们也出去吧。”大哥说早知道这么兴师动众的，他就不带伤回来了。可是连母亲过生辰都不回家又怕她胡思乱想以为自己在外头出大事儿了。毕竟大捷的消息传来肯定知道军中在休整，他没道理不回的。 众人鱼贯而出，萧从嘉走到病床前看了看确实没什么大事儿笑道:“让你小子吓得我虚惊一场。” 一一赧然道：“偏偏是伤了脚。” “行了，你小子歇着吧。一路赶回来肯定也辛苦。” 明皓上前道：“我陪舅舅出去坐坐。” 明净留在了屋里，明皓、念初、哲儿三人就代为招呼来闻讯来探望的众人。 一筒、二筒也留在屋里，“一叔，你痛么？” 一一点头，“痛，不过能忍受。” 二筒道：“我爹就没受过伤。一叔你功夫不到家。” 一一呕得不行，他大哥哥身上的伤疤多着呢。就连大嫂子都是当年在战场差点瞎了回到家休养时骗到手的。只不过是报喜不报忧，受伤了不回家而已。不过这两年他做一军主帅了，不再身先士卒，倒的确没怎么受伤了。 说话间药熬好端来了，明净接过来递给一一，“来，几口喝下去，给你俩侄子做个榜样。”喝快点然后赶紧漱口，一勺一勺的喂苦得更久。 一筒、二筒就睁大眼看着一一，他只好接过来几大口喝了，然后又接过明净递上的漱口水。漱过吐在翠竹端着的痰盂里。 明净道：“好了，让一叔好好休息。咱们出去吧。”药里加了助眠的成分，她正好出去好好问问郑太医究竟。 一筒、二筒从床边起来踩着脚踏板下去，“一叔休息，我们出去了。” 郑太医给明净保证没有大问题，也不会留下什么后患，“就连伤疤老夫都可以帮他祛除的。” 明净笑，“又不是姑娘家，这个倒是不打紧。” 问明白了她进到明皓出面招待男客的地方。屋里有明皓、萧从嘉，葛老和小哥哥四人。葛老一见到她就道：“郡主，老夫今天让吓坏了。你还要让大公子去军营么？” “我也不想啊！可我送了那么多人的儿子去战场，却让我的儿子例外，这说得过去么？”明净在明皓上首上坐下。 葛老道：“昔年曹操长子曹昂战死军中，丁夫人因此与他和离。这才有了卞夫人扶正，曹丕、曹植也才成了嫡子。后来这两兄弟为了争继承人的位置闹出多少事儿。您家这情况可比曹家复杂多了。设若大公子有个三长两短，二公子又连姓都改了，可让三公子上位的话，您觉得二公子能服膺么？” 这个，怕是不能。 明净道：“曹操把曹丕带在身边也是为了手把手培养继承人。不然怎么让那些骄兵悍将服膺？” 葛老道：“那你就不怕他真的出事儿啊？” “凌大哥决意要让他在军中历练，他自己也乐意，我没法拦啊。” 3525.为难 葛老叹口气，想想也的确是左右为难。一一如果没有足够的威信的确也是天大的麻烦。假如凌荆山中道出点什么状况，他这个嫡长子却担不起担子，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亲儿子不行，那将近而立的义子会不会产生什么想法？还有他手下那帮手握重兵的将领又会不会想取而代之？即便凌荆山不出事，将来也会有新老交替的一日。武将的寿数普遍不会太长，因为一般都是有旧伤在身。凌荆山可是从最底层爬起来的，陷阵杀敌的次数不要太多。战场上很多伤都失于调理，身上难免带着旧伤。 弱势的少主也难以服众，毕竟是要改朝换代的大事。这种时候最容易出‘大丈夫当如是’，‘我可取而代之’这样雄心壮志的人。毕竟，凌家也不是正统。你能取代萧家，别人为什么不能取代你？ 萧从嘉坐在一边没有出声。这件事从他的立场来说还是不出声为好。不然若干年后搞不好就成了清算的把柄。他如果劝一一不要去，会被有心人说成是他有心养废一一。以期将来对凌家鸟尽弓藏，将他们一脚踢开；他要是劝一一去，又可能被说成是他乐见一一出事后，剩下的两兄弟争个你死我活。顺势削弱凌家，同样可以达到将凌家一脚踢开的目的。 明皓倒是没什么负担，他沉吟一番道：“葛老，这真是没办法的事。而且依我说，如今一切都言之尚早。咱们和朝廷真不好说谁胜谁负。现在就担心您说的事，未免早了一点。作为亲舅舅，我是赞同一一上战场历练的。温室之花绝担不下重担。” 姐夫已经年届不惑，就算胜利了那将来留给他治理天下的时间又还剩多少？即位的人一样是过不了太平日子的。哪个朝代初立的前二十年不是叛乱四起，天下不宁啊？需要的一样是强势的主。 明净道：“如今也只有让一一练好功夫，在他身边多安插些人手了。凌大哥让他去，肯定会做必要的安排的。”曹昂是被曹操的好色害死的，凌荆山至少没有这个毛病。 如果这样的保护之下还是出事了，那也只能认了。就是她说的，她送了那么多人的儿子去战场，连深山猎户家都不能幸免，一一真的没有办法例外。明皓说得没错，如今生存都还成问题呢。还是得先解决了生存问题才是。 不过说是这么说，明净心头还是乱糟糟的。那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别看经常打成共识，可她手上都是有数的。也就头一两下用力些。 她这里坐着心慌慌的，念初便把事儿都担了过去。她派人往各家亲眷家说明情况，省得听说一一是被抬回来的，一个个都吓着了。没见连葛老爷子都慌神了么。 主家有事，葛老爷孙和萧从嘉都没有久留，他们还顺道把橙子和司徒震也带走了。稍后，金觅代表洛王也过来了。然后凌家各房以及郭家、吴家、韩家、祝家等闻讯也纷纷派了个代表过来。 3526.探望 到了申初，明皓按原计划出发去接景飒一行人。封璟也到了大将军府，看一一睡得脸蛋红扑扑的心头也是纠结。才十三岁啊，至于这么拔苗助长么？长得高也还是个半大孩子啊。可女婿决定了他也不好拦阻，毕竟一一的身份太重要了。 哲儿坐在大哥床边，看他热得把薄被踢开了，拿了把蒲扇帮他扇着。 明净坐在一旁的大椅子上，家里的事儿有念初，她就什么都不去理会了，只在这里把儿子守着。 一筒和二筒回住的院子睡了个午觉又跑过来了。探头一看一叔还在睡，便蹑手蹑脚的走进来。两人对着封璟轻唤道：“太外公——” 封璟摸摸他俩的头，“睡好了？” “嗯。”二筒指指一一，疑惑他怎么还在睡？他们还没睡的时候一叔就在睡了。 封璟轻道：“你们一叔近段时日累着了，让他多睡会儿。”睡眠是最好的休养方式，没事就多睡会儿吧。药里有助眠成分，估计得睡到晚饭前才会醒了。 一筒、二筒要拉哲儿出去玩，太小了还不懂那么多。哲儿不想出去，于是道：“要不你俩坐车出城去接二叔？家里忙不过来，你俩出点力好不好？“二哥应该也是这两天回来。 一筒、二筒点头道：“好。”娘忙得很，祖母和三叔都不陪他们玩，去接二叔也好。 一一让小厮出去安排马车，又安排了他们的乳母跟着一起，俩小子就很有使命感的出发了。 念初知道之后点点头，打发出去也好。 “山上我也打发人去说了，省得他们听到些道听途说的话也全跑回来。”糕糕三个还有清辉、郭笑等人都在山上呢。 哲儿道：“嗯，什么事情最怕听半截了。还是让他们按原定计划等我娘生辰的头一日再回来吧。” 念初道：“嗯，舅舅也走了，如今家里的事就咱俩担着了。”源源不断有人来探望，都需要人支应的。那些人倒不是非得看到一一才行，但至少会登门表示一下关心。他们叔嫂俩就分别接待男客和女客了。 哲儿点头，“幸亏有大嫂子在，不然娘心头乱糟糟的还要支应众人我真是不忍心。”上门来表示关怀的人多，总不能一个个拒之门外。至少面是要露的，茶也是要上的，还得陪着说说话。 念初道：“以前女学就在前院倒是方便，夏青、庄静随便抓一个过来顶着都成。如今她们也都各自在做事。”长大了就分散开了。 说话间，又有人来了。 “少夫人，三公子，白少夫人来了。” 念初脑子里过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白少夫人是谁，笑着对哲儿道；“你乔姐姐回来了。” 乔姐儿自三年多前出阁，还真是头回回来。显然也是回来给明净拜寿的。哲儿一下子就乐了，“我都好久没见过她了。走，我跟你一起出去。” 两人才往外走了几步，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经出现在眼前。乔姐儿压根没当自己是客，直接就进来了。大将军府就相当于她半个娘家了。 3527.叙谈 “乔姐姐——”哲儿仰头喊道。 乔姐儿仔细辨认了一下，“哲儿啊，你都长这么高了啊。快带我进去见见七婶和一一。” 念初留在外头安排诸事，哲儿便带着乔姐儿往里走。 明净看到乔姐儿也挺高兴的，招手喊她过来。待她向封璟见过礼，又看了看一一便让她和自己一起到外室的榻上坐下说话。 “你孩子带回来没有？” “没有，一个才两岁多，一个才半岁。我公公不放心，让我自己回来，说以后有的是机会。小八他也想来给婶子拜寿的，可是军务在身着实走不开。” 明净笑笑，“如今都忙着呢，你七叔也没回来，小七估计也回不来。” 乔姐儿道：“还有两天才到正日子。七叔是有心人，能回来肯定会回来的。对了，怎么没见到无衣？我方才看到一一还真是恍惚了一下。” 明净道:“不怪你，毕竟几年不见了嘛。我当初从京城回来也是抱着无衣喊一一。无衣他去童子军营了，应该也快回来了。你这几年过得可还好？” 乔姐儿很肯定的点头，“好！我是大将军府的侄小姐，又连生了两个儿子，上上下下都敬着我。小八身边也没有别的女人。”便是婚前有过通房也全都打发了。 “那你在家管事儿么？” “中馈归我管，哪怕孕中和坐月子期间也是我身边的大丫鬟代管。我才不会把中馈大权交给家里那群姨娘呢。如此也就没人敢跟我捣鬼。至于外头的事，就很少有机会插手了。毕竟这三年多我怀孕加坐月子就差不多去了两年，又要照料孩子。婶子，你说白家是不是多少还是有些防着我啊？”乔姐儿在家都是管事儿，去了婆家突然就只剩下后宅的事儿了。 “你也说了你时间都放在生养孩子上了，而且新媳妇过门本来也还有一段彼此适应的时间。不过，你真的对府外头的事一点都没过问啊？” “虽然不让我插手，但大事小事我还是心头有数的。一则小八会跟我商量或者是把军政事务讲给我听，二则我也安排了耳目留意。只不过没什么反常的事，所以就没往家里送消息。” 明净点点头，“注意耳目不要闭目塞听了。凡事也要有分寸，不要让小八和白老将军忌惮。”白家驻地凌荆山也是安插了鹰军的，但乔姐儿这里的消息也不能忽视了。 “我知道的，婶子。我既然回来了，您这里有什么需要帮手的事儿尽管交给我就是了。我这回能在家多待一阵子的。” 明净笑，“那你也呆不长，不信你舍得两个儿子。我这段时日，总是巴心巴肝的想一一和无衣。无衣还好些，毕竟只是童子军不上第一线。可一一那里，真的是让我牵肠挂肚得很。结果一有消息就是不好的消息，好在只是一点皮肉伤。” 乔姐儿道:“是啊，家里有人在军中最是牵挂了。每次孩子他爹出战，我心头都镇定不了。” 明净感慨道：“军属都过的这样的日子。” 3528.回返 明净笑了下又道:“说起来还是彤辉当初有远见，一门心思的要嫁个读书人。”彤辉还真是她身边长大这群姑娘里少有的非军属了。哦，还有夕颜也是嫁的清贵的读书人家。其他的孩子大多还是和武将家联姻。 乔姐儿知道明净此时也没什么心思招待人，略说了几句便道：“婶子，我出去问问念初那里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嗯，你去吧。彤辉卧床安胎，你回来了她也轻松些。”阿婧也在待产，郭笑对管家的事儿不熟。庄静和夏青、清辉、兮兮又更小一些，还不能独挡一面。 第二日傍晚的时候，明皓把景飒一行人接了回来。除了萧氏母子直接回郭府去了，其余人等都往大将军府来。明皓也没跟她们提起一一受伤的事。不然于情于理萧氏肯定会跟着过来走一趟。 无衣倒是还没回来，一筒、二筒睡了午觉又坐着车出去接了。今天回来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毕竟后日就是明净的生辰了。 明皓让景飒先去大将军府，她倒也没多想，毕竟要先把小四儿送回去。明净那里这两天怕是不得闲，没时间过去公主府给她接风。那在哪边就都是一样的。 许久没见明皓了，小四儿和远远、银子的话都很多。一路叽叽呱呱说个不停，跟他讲他们在江南游玩的种种事宜。也就是到这会儿了，归心似箭才住了口。 半道就遇上萧从嘉和叶氏、橙子坐着马车来接银子。 萧从嘉看看明皓，明皓摇头，意思我还没说。 叶氏上了景飒的车揽着小儿子笑道：“姐姐清瘦了不少，肯定是银子这孩子给你添麻烦了。” 景飒道：“带一个还好，这多了真的是累人啊。走，咱们都上大将军府去吧。明净估计忙着呢。这谁在给她操办啊？” 叶氏道：“念初赶来了。” 景飒看一眼明皓，“倒是没想到她提前享了儿媳妇的清福。” 叶氏笑，“她抱孙子可不都比姐姐你早么。” 景飒想了想失笑不已，“可不是么。” 马车抵达大将军府门前，封璟和念初、哲儿迎了上来。 景飒有些惊喜的道：“你居然这么早下衙啊。” 封璟道：“先进去再说。”他这两天都在这边，去衙门把重要又紧急的公务处理了就过来了。女婿不在，闺女也没个依靠。连明皓都离开了，他肯定得留在这边啊。 萧从嘉一家子也一并进去，景飒走了几步有些不高兴的道：“这明净在忙什么，我这一走几个月她不理会就是了。连小四儿都不管？” 明净倒不是不想出来，但今天是一一回来后第一次换药，她想在现场看看。就正好她娘这个点回来了，她就没出去。 小四儿和哲儿手牵手的走在后头，她也道：“人家好久都没见着娘了。” 哲儿道：“进去就见着了，娘在大哥院子里。” 小四儿道：“我还不知道我的院子在哪里呢。”她搬家前就走了，可不是不知道么。她说完又道：“三哥，你变了。你居然没有笑话我变成了黑妹。” 3529.相迎 哲儿转头盯着小四儿看，“哈哈、哈哈——黑妹，果然很形象啊！” 小四儿瞪他两眼，才想夸他像个好哥哥的样子了。算了，收回！ 橙子也牵着银子，这会儿便道：“黑弟——” 银子嘟囔道：“我们会白回来的。” 等上了小油车景飒小声对封璟道：“我也就罢了，这样对她舅舅、舅母是不是失礼了一点啊？” 封璟道：“有件事得告诉你。一一的腿在战场受了点皮肉伤。收到你们进城消息的时候，医官正要给他换药。你知道明净当娘的，别人再跟她说是皮肉伤，她也是想亲眼看看才能找你的安心的。” 景飒顿时变了脸色，声音也一下子提高了，“真的只是皮肉伤？” “当然是了，不然我们还这么稳得起啊？” 并驾齐驱的另一辆车里萧从嘉探头出来道：“是啊，姐姐。你也放宽心，养一阵就没事了。” 景飒道：“那我们赶紧进去看看。”说着催促小油车再快点。 明皓和几个小娃娃坐的一车，小四儿倒是没听到前头车里说什么，还拉着哲儿描述江南的大江大河和各色美食。 哲儿道：“我虽然没去过江南，但江河也见过的。而且，我就要跟着舅舅去西域玩了。” 小四儿听了果然看向明皓，“舅舅，我也要去。” 明皓抱着远远道：“你这才刚进家门呢，又惦记出远门了？” 小四儿想了想，“那我们在家多待一阵再走好不好？”她还是挺惦记娘的。至于爹，一年到头的时间少，习惯了。还有三个哥哥，不是从军就是读书，也不怎么见得着。 明皓摸摸她的头，又看向哲儿，“如今你还要去么？”一一受伤了，无衣又要回军中，姐姐身边可就只剩哲儿一个儿子了。 哲儿这才想起来，也有些为难，“那以后再找机会吧。” 小四儿道：“为什么？” “大哥受伤了。放心，伤得不重。” 说话间，小油车已经停下，景飒急匆匆的就冲了进去。小四儿也从车上踩着踏脚的凳子快步下来，拎着裙子一路跑进去。 明净已经迎出来了，对着景飒匆匆一福身就快步出去迎舅舅、舅母。她对萧从嘉夫妻一直以来都是非常尊敬的。 “还以为舅舅、舅母会晚一些。”见到人，明净抱歉的道。 叶氏摆摆手，“没事、没事，自家人客气什么？哎呀，怎么连一一都出来了？” 一一两手住着拐杖已经出现在了屋檐下，景飒和小四儿都迎了上去。 明净回头看他们一眼道：“他在床上才待不住呢。”那拐杖是家将用过的，拿了来比着一一的个头把下头锯了一截。一一虽然长得高，都到明净耳朵上面了，但和成年男子区别肯定还是很大的。 得了这拐杖之后，他就不用单腿跳了，着实是欢喜。而且长期待在床上他也待不住，就时不时的架着双拐在几间屋里溜达。一筒、二筒觉得有趣还会跟在后头一起转悠。要不是接无衣去了，这会儿双拐边上肯定是一边一个。 3530.关心 明净快步迎出来，而且连一一都架着拐杖出来了，即便方才萧从嘉和叶氏有点敏感这会儿肯定也没什么想法了。更何况这夫妻两人一个豁达、一个心大，压根就不是爱计较的主。 银子看到一一这样，也忙小跑了过去，“一一，你怎么了?” 一一道：“小表叔，我打仗受了点小伤。”又低头对小四儿道：“没事的，这府里除了妇孺都是这么一次次受伤过来的。外婆也不要担心，我很快就好了。” 景飒道：“赶紧进屋。你都这样了，还起身迎我们作甚？” 进屋刚坐下不久，无衣被一筒、二筒接回来了。他倒没有外婆和小四儿那么紧张。毕竟在军中训练，偶尔也会伤到的。问明白了是皮肉伤，提起的心就放下了一半。进来问候了几句便坐下了，还拿起桌上的甜瓜吃了起来。 小四儿挠挠头，看看二哥又看看三哥，再看看也在呼啦啦吃着瓜果的大哥。就连一筒、二筒都比她镇定，俩小子也坐下拿起瓜果开啃。啃得很投入，汁水都低落到围兜上去了。 一一吐了嘴里的籽道：“寻常事而已，别跟着长辈紧张。你不是也说以后也要从军吗，也会受伤的。清辉表姐上次伤得看比我重多了。” 哲儿道：“没听说啊。” “她不吭声，也让知情人不要吭声，家里怎么知道？我这回要不是正好娘要过生辰，也不会说的。说了也只是让家里的女人担忧。不但我们，爹和大哥哥又何尝不是如此？” 旁边还有橙子和银子、远远一起坐着，作为万绿丛中一点红、被众人瞩目的小四儿立即挺挺胸膛，“我也不会瞎紧张。我经得起事儿，我以后是要当女将军的人。” 入席的时候，无衣扶着一一坐下，哲儿接过双拐放到旁边。 一一这两天都在忌口，正准备闷声大吃的时候清柳道：“大公子，夫人让奴婢给您布菜。”她是一一身边的管事妈妈，这事儿原本不必她来做。但怕其他丫鬟给布菜一一阳奉阴违，所以就亲自来当差了。 一一垮下脸，“知道了。” 一筒、二筒和远远自然也是丫鬟布菜。一筒、二筒今年开始就自己个拿着勺子学着吃饭，如今倒也熟练了。远远还有些笨拙，但也努力自力更生着。 明皓落座大人的那一桌，萧从嘉笑道：“你怎么过来了？你的位置不是应该在那边的么？” “我儿子才在那边呢。舅舅，我好歹做三品大员也有些年头了。你可不能还把我当半大孩子啊。” 一大家子和乐融融的吃过晚饭，萧从嘉第一个告辞，“我闺女回头醒了见不到我要哭的。”他一贯稀罕闺女，得知自己长女早就入土之后更是如此。如今终于又得了个闺女自然上心。叶氏闻言微微撇了下嘴。 明净道：“舅舅，你可知孟太后身边出了个上官婉儿似的人物？”上官婉儿在武则天身边有女相之称，此人也不遑多让。 萧从嘉点头，“听说了，怎么了？” “就是灵犀。” 3531.隐相 萧从嘉着实愣了愣，半晌道：“不相干的人而已。”虽然说当初有怀疑，所以他在灵犀面前一贯是不好亲近的严父，但长久相处下来再知道这是个西北货，心头也不是不难受的。当初放她一条活路，有一部分也是基于此。 既然如此，明净就没有再多说了。那个林家的丞相一向是孟太后的应声虫，不过她也是需要人参谋、商量的。倒是没想到灵犀做了这个隐相。 次日，在山上读书的糕糕三人以及清辉、思思也都回来了。一时间大将军府热闹得紧。明净吃过午饭和孩子们一道在后花园乘凉，见一筒、二筒仰着脸由思思给擦脂膏不由想起了梦梦来。这脂膏是十多年前赵荨研制的，和明净一起合伙在卖。期间数度改进，在风沙重的西北倒是成了畅销的润肤品。上次思思进京，除了一些方便保存的西北小吃，还给梦梦带了一年分量的脂膏去。 说起来有两年多没见到小丫头了。而且当初给她捎东西的那条线也断了。孟思彤摆明不希望她和西北再有什么瓜葛。可偏偏梦梦给自己选的先生却是吴鋆，而孟思彤自己也用了从西北回去的灵犀做第一心腹。 一一也被肩舆抬过来凑热闹了，小四儿小声问道：“大哥，你不会跟那个洛王表叔一样吧？” 一一转头看她，“要是大哥也那样了，就有瑕疵了不好看了是吧？”他太了解自家这个以貌取人的妹子了。 “是啊，你以后要小心一点，千万不要伤到脸。”小四儿担心的道。 一一无语，连对你哥都要以貌取人不成？ 明净在荷花池边摇着宫扇，哲儿道：“娘，这里还不如边城的家有条河呢。热了就可以把上衣一脱直接往里跳。让人给我们挖个池子吧。” 这倒不是什么无理的要求，明净叫来下人交代下去。除了一一和小四儿，其他孩子去挑地方了。一一是不良于行，小四儿则是被勒令捂白白，不能去太阳下头。 被风吹着很是舒服，明净没一会儿就梦周公去了。可刚睡着一会儿就被小敏推醒了，“夫人，表少爷气冲冲的往秦当家住的院子去了。” 明净皱眉，秦卿住在她这里在。不然她完全可以不管这件事。 “打起来了？” “没有，不过吵起来了。秦公子被吓着了，表小姐抱他过来了。” 明净本来想说又没打起来你把我叫醒做什么，听到后半截知道韩影过来了便坐直了身子。 韩影抱着侄儿一路过来，轻声安抚着。她是想着这边小娃娃多，所以抱秦政过来。平日里秦政也时常和一筒、二筒一处玩耍的。小四儿和远远回来了人多就更好玩儿。但今天韩朝晖来了，他难得见到爹爹才没有过来。 明净扬声道：“阿影，让政儿去找小四儿。你过来咱们说说话。” 其实不消明净说，秦政一落地就朝着旁边的小四儿走过去了。小四儿一贯也喜欢这个长得和自己还挺像的表弟，便扬手道:“政儿，快过来。” 3532.吵架 自从韩影熄了嫁进来的心，一一对她也就没了从前的排斥。这会儿见到她便很有礼貌的打招呼，“表姑姑好——” 韩影笑着点头，“听说你在战场上很是英勇，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 一一小心翼翼的瞥了明净一眼。明净道：“我自然是心疼你的。但肯定也不会想叫你临阵不勇敢。你爹说，上了战场能活下来的，多半是那些不怕死的。怕死的基本都真的死了。” 韩影道：“表嫂说得有理。” 明净看她一眼，小娘子军里年纪大些的如今都嫁人了。之后大多留在家里预备生养孩子。再然后去不去战场就由得她们了。不过这是一只储备军，万一有需要的时候可以随时组织起来操刀子跟敌人打。但韩影是最早去从军的姑娘，耽搁到如今也没有嫁人。她在后世也就是本科毕业的年纪，但在此时却是大龄剩女了。 明净知道她这会儿肯定有来自家人和环境不小的压力，所以也没有哪壶不开提哪壶。只笑着听她和一一说起军营里的趣事。小四儿也挺感兴趣的，托腮在那里听着。只是秦政出来的时候见到父母吵架，这会儿不无担忧的朝住处看过去。 明净蹙眉，那两个人也是，怎么能当着孩子的面吵架呢？ “政儿过来，表婶给你葡萄吃。” 秦政走过来，接过一串葡萄挨着明净脚边坐下吃了起来。 明净道:“没事的，我同你表叔也时常吵架。” 秦政抬起头，一脸的惊讶。他听身边的人说起表叔和表婶都说他们是极要好的。 “夫妻之间都是要吵架的，不吵才怪了呢。就不说夫妻了，人跟人近了也难免有矛盾。你跟小表姐不是也吵过么？还不是过一阵你俩就又好了。这就跟牙齿总会咬到舌头是一样的。” 秦政道:“过一阵就好了？”听表婶这么说，好像真不是什么大事儿。 “那当然了。”就算那两人不好，但他们始终是政儿的父母，当着他的面怎么都该和睦共处才是。 如此一说小家伙就放轻松了，左顾右盼一阵道：“一筒、二筒呢？” 小四儿道：“娘答应给我们挖泳池，他们满院子在地儿去了。” 秦政站起来，“表姐，我们也去。” 小四儿倒是想去，于是拿眼看着明净。 明净让人摘了一朵大莲叶过来，“你撑着这个遮阳。” 小四儿觉得有趣就接了过去，撑在头上和秦政一起走了。她倒也不是真那么听话，反正还没入学她娘也不会跟她打成共识。但是如果不白回来就不能再出门玩儿了。她怕的是这个。 那莲叶硕大，小四儿撑着，连秦政都一并遮住了。两人有说有笑的就找哲儿他们去了。 明净对韩影道：“跟你哥说一声，要吵要打别当着孩子。以后他俩不管怎么样，在孩子门前都要有个父母的样儿。” 韩影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韩朝晖和秦卿吵成什么样明净没有理会，反正只要没有动手就行。 3533.赶回 等韩影走了之后明净把清晖叫过来问，“你们军校也男多女少，那阿影应该很受欢迎吧？” 清辉点头，“是啊，就笑笑姐和我还有表姑姑三个女的。笑笑姐已经出阁了，我也定亲了。就是有人要献殷勤也只能冲着表姑姑去啊。” 明净闻言便放心了许多，军集中了军中的青年才俊，想来韩家的舅舅和表妹是能挑到好对象的。当然，他们得放低要求，不能拿凌荆山当标杆。要不然光是位高权重这一条，就把所有候选者都关在门外了。毕竟再是青年才俊，以后要在这上头超越凌荆山都没什么希望。 吃晚饭的时候明净就开始有些心不在焉了。孩子们也都知道她在等父亲回来，席间还拼命的想讲笑话逗她开心，但效果不佳。 一直到打发了晨昏定省的几个孩子回去，还是没有见到人。明净掩口打个哈欠，失望不已。 小敏道：“夫人，既然大将军没有打发人回来说不回来了，想必是会回来的。明日才是正日子嘛。” “嗯，洗洗睡吧。” 屋外四个孩子也说这事儿，哲儿问一一，“大哥，人没回来，也没说赶不回来，这是什么意思啊？” 拄拐的一一揣测道：“大概是还不确定能不能回得来的意思。行了，无衣你送小妹回屋。老三你也赶紧回屋睡了。明天是娘的好日子，咱们都得打起精神来。早点睡吧，到时有很多客人需要招呼呢。” 哲儿点点头道：“那明儿见。”说完往自个院子走去。不远，就在正房旁边。 无衣抱着也有些犯困的小四儿，她原本想等着晚上见父亲才撑到现在的。这会儿也是失望不已。无衣把她抱回这正房的厢房交给乳母崔氏。出来见一一还在原地便道：“大哥，我上回见到爹他也是这个点回来的。”还是翻墙进的门呢。 一一道：“难道之前收回的州府出现了变故？算了，明天就知道了。” 两兄弟并肩往外走，无衣配合着一一放慢脚步。 明净也不知道自己几时睡着的，半夜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腰上多了一只手，身后是一个热烘烘的胸膛。她心头一喜，伸手摸上腰间那只手。 “你回来了？” “嗯。”有些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顿了顿又道：“有点累，让我先睡一下。” “哦。”明净下意识应了一声才慢慢反应过来，他这是在说很疲累，没精力交公粮呢。她又不是在求欢！想掐他一把又不舍得，只得闭上眼接着睡，心头倒是美滋滋的。 明净这一睡就睡到了天光泛白，然后被人给亲醒了。 “昨天说的，先睡一下啊。”凌荆山恢复了精气神，笑吟吟道。 “今天会有很多客人啊，得早点起......”话都没来得及说完，剩下的都被人吃进肚子里去了。 “速战速决！” 再次醒过来，天色已经很晚了，身边也空了。明净伸手摸了一下，被窝都凉了。 外头值守的小捷听到动静拉起帐子，“夫人，才巳初（9点），不用着急。” 3534客至 明净道：“都巳时了还不用急？”就是平时，一个时辰前她也起身了的。跟旁人比她还是算是起得晚的了。毕竟正常卯时三刻（5点45）就该点到发对牌，卯正时分（6点）好开始一天的忙碌了。她偷懒把这些事都交给小敏、小捷轮值，自己睡到辰初（7点）才起。往往她起来梳洗好，哲儿就该来告辞往王府去读书了。 明净推被而起，“你也不说叫醒我。” “是大将军说夫人累着了，让您多睡会儿。” 明净脸上有些泛红，她是让累着了。哲儿说一一从军中回来跟饿了许久似的，当老子的也是一样。 “赶紧的，关系亲近的客人怕是都要到了。” “夫人，咱们还是有条不紊的收拾吧。大将军说一切都有少夫人呢。关系亲近的夫人们来也是帮着待客的。”小捷嘴里说着，手上拍了拍，四个伺候梳洗的丫鬟就端着脸盆、痰盂、漱口水之类的进来了。 明净点点头，“行，我知道了。你也出去给小敏帮把手。”今儿准备了六十六桌，还不知道够不够呢。 明净弄好又喝了一碗燕窝粥才出去，看到两个小姑子、两个堂嫂、吴嫂子、于珩媳妇柯氏这些人都已经到了未免有些赧然。念初和乔姐儿在陪着她们说话。 还有这几家的儿媳妇、姑娘有夏青、庄静、兮兮、清辉、阿春陪着。下一步该来的就是关系稍远些的人了。这些人也都可以帮着招待。外院是叫了明皓带着无衣、阿阳支应，一一也可以坐着陪喝茶、说话。再小些的孩子就是哲儿和糕糕、小四儿出面了。凌荆山回来了也还是明皓出面。除非来的是萧从嘉和西平王，不然他还是不会亲自出面迎接的。 吴嫂子戏谑道:“听说荆山昨晚叫开了城门哪。” “是啊，我都不知道他几时回来的。”明净强自镇定的道。她眼睛在来客身上溜了一圈，心头暗自奇怪。前天萧氏就没有过来，按理说以她一贯爱和王府、公主府、大将军府走动的性子，前两天知道一一受伤就会过来的了。就算前两天旅途劳顿在家歇着，今天也会早早过来帮着待客才是。她可是一向自认比吴嫂子等人更亲近的啊。 客人们陆陆续续的到了，有念初居中安排，先到的一批人帮着张罗，明净其实没什么事儿，只需要坐在堂上招呼前来给她拜寿的宾客而已。 萧氏这时才随着长嫂万氏一道过来，说了几句话就和相熟的人出去逛园子了。只万氏留在正堂和另几位够分量的女客一起和明净说着话。这惹得郭凌媳妇王氏都忍不住看了自家这位小婶子两眼才一道告退出去。 又过了一阵，景飒和叶氏、鲁氏、乌雅等长辈也到了。明净忙起身往二门迎出去。 叶氏身后还跟着稍显丰腴的司徒姝，她出月子了。 明净笑着把众人迎进来，听到身后一个女声在问万氏，“嫂子，怎不见洛王妃啊？” 3535.礼物 说话的是楚将军的夫人。楚将军有军务在身不能久留，她却是留下等着给明净拜寿的。 万氏道：“洛王妃在海外亡故了，并未续弦。今日应该只有男客在前院。”洛王身边自然还有侍妾，但这种场合来了就是打主人脸了。司徒姝生下女儿被封为了侧妃，这是上了皇家玉碟的，和侍妾不同。而且她是跟着叶氏一道来的，并不是单独代表容亲王府。 这些贵客也有景飒帮明净一起陪着。这会儿客人就应该来齐了，够分量又是长辈的都到了，比她们还晚就不合适了。她估着今天来的人应该超预估了。方才将近一个时辰，女客是络绎不绝的来给她请安、拜寿。其中好些她都只是眼熟对不上号来的。不过不妨事，旁边有赞者会报出她们的来历。 今天的菜色和各种节目自然是不必说了。后院除了请了三个当红的戏班子，还有赛马、猜谜等活动。小四儿还嘟囔都不能招待客人划船。林家的园子还是比不上西平王府和容亲王府的。那两府就有大湖可以划船。这边只有一个普通大小的荷花池，划船施展不开。 入席的时候明净忍不住瞥了次席的萧氏一眼，今天她一直没单独到明净跟前说过话。万氏瞧见了，心头也暗道古怪。她这个弟妹可是很以宗室出身为荣耀的啊。 司徒姝的座位也在首席，就在叶氏的旁边。明净瞧着她气色还好，看来失望的心情已经整理好了。估计是准备奋战下一胎了。不过舅舅理智占了七成，说是不会再给她生育的机会了。在舅舅心底，阖府上下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等到夜间终于送走了所有的客人，念初笑嘻嘻的把今日的寿礼清单递给明净。 “义母，咱们赚大发了。走，看看去。” 明净瞪她一眼，“也不给你弟弟、妹妹做个表率。这话听着真是小家子气。” 念初挽上明净的胳膊，“我这是明人不说暗话。要是您每年生辰都能收这么多礼，那咱的军资真的是不用愁了。” “年年这么过，就不是这么重的礼了。”她瞥了眼清单，的确全是奇珍异宝啊。 孩子们也都凑了过来要跟着去专门搁今日寿礼的屋子参观。 明净道：“你们不累的啊？” 小四儿道：“看过才睡得着。” 一筒、二筒也是一脸的兴致勃勃，“看看、看看。一叔，我们推你。”还有热心的家将给一一送来了个轮椅，一筒、二筒一直蠢蠢欲动想推他。 “不用了，没多远，我走着去。”真要是远了他就坐家将抬的肩舆。怎么也不可能让这俩小家伙满足推着他到处转悠的愿望啊。还说是要报答他当初给他们推摇摇车。 一行人当遛弯一样的过去，念初已经让人把最好的几样挑出来了。 “这个羊脂玉如意是洛王送的。” 好大一只，有手臂那么长了，而且玉质非常的好。明净拿起来看了看，这玩意儿让她想起《葫芦娃》里那只蛇精。 3536.礼物 “娘，这是一套金子做的餐具。上头还雕着凤凰于飞。”哲儿捧过一个匣子给明净看里头杯、盘、碗、碟、筷子、勺子一应俱全。 明净记得清单上说这是西平王府送的，想来是她大舅母的主意。这是知道她缺金子特地送的吧。雕得着实是栩栩如生！ “太漂亮了，我都不舍得拿去变现了。” 小四儿惊喜的声音道:“这件衣服是孔雀翎做的。” 明净看了一眼，很华美的衣服，等闲的人压不住。不过她今天的礼服也挺华美的，所以她穿上应该不会被衣服夺去旁人目光。 几个孩子撺掇着明净试了试，然后一叠声的夸赞。明净自己对着穿衣镜照也觉得不错。 “这个能穿的次数有限，不是什么场合都适合的。” 无衣拿起长长的一串玛瑙珠子，“这颗大珠子上头还刻字呢。哦，刻的是《般若波罗蜜心经》。” 哲儿凑过去看了看，“这么小的字，作弊正好啊。” 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都对准了他。 “我就说说而已，说说而已。我们就三个人，小哥哥每次监考都好严格的。” 东西太多了，明净看了几样就回去了。凌荆山喝得有些多，这会儿在榻上躺着醒酒呢。回头醒了看身边只有下人肯定会絮叨的。连不良于行的一一都没在，可不是有话说么。 孩子们也一道出来了，其实今天他们每个人都累得够呛。这会儿也都想歇着了。 明净回到屋里，凌荆山还没有醒。她便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坐在旁边惬意的喝糖水。 过了一阵他才醒过来，明净凑过来道：“二筒问我你送了什么给我。” 凌荆山闷笑两声坐起来，“放在你床头的柜子里在。” “不早说。”明净搁下琉璃碗，脚步轻快的起身去拿。拉开抽屉却是一幅画轴。她打开一看，画中是十六年前在方大人县衙的门房探头出来看‘贵客’的她。眉眼灵动，顾盼生辉。她的豆蔻年华啊！ “什么意思啊，人生若只如初见啊？” 凌荆山笑道:“不是，前几天晚上忽然做梦就梦到那一幕了。我当时其实不上心，就随意瞥了一眼。但没想到梦中居然纤毫毕现，记得再清楚不过了，就起身画了下来。”某人的画工一向是很为人称道的，只是很少有兴致去画而已。 明净看得欢喜，“你说时间怎么就变得这么快呢？”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啊。” 明净把画卷好搁到一边，然后整个人扑到凌荆山身上，把他扑倒在榻上，“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与此同时，已经回到郭府的万氏正在问萧氏，“弟妹，你今天怎么回事？咱们家和大将军夫人可不能疏远。” 萧氏静默了一阵道：“大嫂，公公是不是曾替夫君向大将军夫人提过亲？还是夫君一再恳求公公才答应的。” 万氏愣住，“怎么可能？”郡主一开始就是荆山心仪的对象，公爹和小叔子怎么可能去挖这个墙角？ 3537.问清 萧氏道：“怎么不可能，就是大将军被先皇扣留在京城，想招他做天香公主驸马那阵。”这些年，夫君待她总是有几分疏离。她一直就觉得他心头藏着什么人。 万氏蹙眉，“就算当时先皇想招荆山做女婿，可明净依然是他的心上人。爹怎么可能去提亲？” “所以说是在夫君百般恳求之下啊。” “你听谁说的啊？” “是有人说漏嘴我才知道的。” 万氏准备在府里彻查一下是谁这么多嘴。这件事连她都不知道呢。回屋之后她问郭子安，“有这事么？我只知道爹当初想把子衿嫁给荆山。” 郭子安道：“这谁胡说八道啊？朋友妻，不可戏。这也太荒唐了。”不过说起来，明净比荆山小了十岁，可她跟子钺是同龄人啊。而且两人当年也的确玩得很好，子钺还跑去封家蹭吃蹭住了一阵。听说在人家家里什么活儿都抢着做呢。这可不像他在家懒得出奇的做派。倒真有几分上门去挣表现的意思。” “就是啊，你说我们俩都不知道的事情，怎么会有人去对弟妹说呢？” 郭子安想了想，“来人，叫大少爷过来。”他跟小弟年岁相差太多，一向不太亲近。但凌儿跟他却是只差了两岁，没准会知道些什么。 郭凌这次也回来了，听到父母召唤赶紧过来了。一听是这事儿便道：“这都哪一年的黄历了啊，怎么还吃起飞醋来了？” 万氏道：“这么说，真的有这回事？” 郭凌点头，“是啊，二叔是曾经很喜欢、很喜欢凌婶婶。只是这事儿也讲个先来后到，而且凌婶婶对他又没有男女之情。本来只是深埋心底，可后来出了天香公主要硬嫁的事，他就忍不住了。爷爷被他磨得没法子，又觉得凌婶婶能管得住他，就写信给封大人提亲了。不过，凌婶婶没答应。她和凌叔叔压根就没打算向先皇低头，后来不是千方百计的跑回西北了么。凌叔叔为此胸口还中了一箭。” 郭子安道：“我想起来了。当时子钺的确是千里迢迢进京了。我还以为他是去追楚家误上贼船的十数万人马，然后顺便到京城看看我呢。合着他是去挖墙脚的！” 万氏盯着郭凌道:“那这事儿你凌叔叔知道么？”这些年小叔子跟明净之间熟不拘礼的，往来不说频繁但关系一直很亲近啊。 郭凌点头，“知道啊，凌叔叔一直都知道。不过也一直觉得二叔不具备威胁吧。” 万氏想了想道：“子钺有时候还直接往大将军府的后院蹿呢，那做派就跟小七、明皓一般无二。” 郭子安道：“心底坦荡才敢如此呢。而且荆山在这事儿上也挺大气的。这弟妹也是，压根就没有过什么嘛。回头你说说她！” 万氏一摊手，“我只是嫂子又不是婆母。” “长嫂如母。” “她一直都仗着是宗室出身，跟两个王府、公主府还有大将军府走得近，挺傲气的。都分家了，我也没管过她。如今也只能慢慢劝，让她不要钻牛角尖。” 3538.放松 万氏没急着去劝弟媳妇，而是在府里做起了排查。首先当然是要盘问跟去江南的人，然后是其他人。同时让郭凌回营的时候拐个弯去和他二叔说一声。这事儿归根结底是他们夫妻的事，得他们自己解决。 明净这边对萧氏的反常态度其实倒没有多上心，只是觉得奇怪而已。她和念初第二天就开始挑选一部分礼物交给人去变现了。送礼的人也都知道这些东西会变现充作军资，并不会见怪。但是虽然知道，却也不能直接送银子不是。 明净挑了半天，才挑了三样出来。琳琅满目的，把她的眼睛都看花了。 念初看她有些肉痛的样子，“要不，过一阵再说。” “没事，还有这么多呢，够我看个过瘾了。” 回屋后，正好看到凌荆山向封璟请教怎么给学生上课。他这次回来，要去军校讲十天课，分享他的战斗经验。封璟当教谕多年，正好可以给他指点一二。 按说该凌荆山登门请教的，毕竟他再能耐这也是他老丈人兼启蒙恩师。不过，远远每天都要过来玩。封璟今天休沐，就顺道送孙子过来。这样就不用凌荆山再跑过去了。 这会儿见明净进来，凌荆山有些讪讪地道：“等以后有钱了......” “甭跟我画大饼，都画了十年了。” 封璟笑了笑，“好了，就这样。远远放你们这儿，我下午来接他。”他约了人下棋，要赶过去了。 凌荆山站起来，“我送送您。”又对明净道：“你着实喜欢的，就留下。如今没那么缺钱了。”最开始的时候，连明净和一一的饰物那都是时常进出当铺，但如今没那么捉襟见肘了。 明净‘嗯’了一声，心头盘算留下哪几样。 翁婿俩一道往外走，就见到前头小四儿一手牵着远远、一手牵着秦政往一一院子去。路过一一院子门口的时候还听到里头‘嘿嘿哈嘿’的动静。 哲儿今天照常上学去了。无衣惦记楚奶奶，而且他在童子军营已经请假多次也不好多待，一早就启程回返了。这会儿哥仨就只有一一自家。 翁婿俩对视一眼，走进去打算看个究竟。站在窗口一看，原来一一坐在椅子上，手里拿了根白蜡头的长枪正在跟一筒、二筒玩儿。以前凌荆山没事也爱这么跟他们哥仨玩儿。 军中枪是武器之王，一一自然也是下了苦功夫的。任一筒、二筒怎么动弹也是像被猫戏弄的鼠一般。而且哥俩身上已经很多处白点点了。要是真打，早玩完了。‘嘿嘿哈嘿’就是小哥俩一边挨打、摔倒一边给自己配的音。 小四儿看到了就道：“我们也上。” 秦政和远远就跟着她冲了上去，一一顿时就要面对五个小鬼头的攻击了。这让他有点忙乱起来。不能让他们冲到自己身前，也不能伤到他们。好在一寸长、一寸强，他很快就找回了枪扫一大片的节奏。他让每个小鬼头被放倒之后都要过一阵才起得来，这样就逐渐又从容起来。 3539.放松（2） 其实留一一在家，除了让他好好养伤，也是要他乘机把县府院三试考过。凌荆山对他的要求是禀生，也就是秀才的第一等。相当于全县前十，考过了就能每月在县衙领粮食。回头康杰下衙了会过来给他辅导，这会儿他就是在自己看书。估计是一筒、二筒来找他玩，他也正好看书看累了就跟俩侄儿玩闹起来。然后又加上了小四儿三个。 凌荆山看他手上很有章法，微微点了下头。上过战场是比单纯的在练功房练出来的强多了。 封璟看到远远在地毯上滚了两圈，然后又自己爬起来往前冲笑了一下，“咱们走吧。” 送走了老丈人，凌荆山重又回到正房。明净问道：“你一天讲多长时间？” “一个时辰。一早去，讲完了就下山。” 这消息已经小范围传开了，清辉昨晚上走的时候还问一一要不要身残志坚的也去听听呢。一一说他爹的战斗经历他从小听到大，就不去了。倒是等郭伯伯讲的时候他打算去听听，到时候腿也好多了。 凌荆山本来是让郭子安先讲的，可他说他之前也忙。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这个顺序也该注意一下。之后还陆陆续续有吴思泉、祝世南、凌骁、肖三、老涂、于珩等人也要去讲课。都是按军中的位置和资历这些来排序的。 凌荆山看她面前堆了一摞账簿便道：“你如今不用再看这么细的账簿了吧？” “这些都是总账。咱们的产业越来越多了。这都是上半年的，我让人汇总送过来了。怎么，你这会儿不忙？” “是啊，我们出去走走？” “行，反正这个也不急。”明净笑吟吟的打开衣柜找了两身比较低调的衣服，和凌荆山分别换上。 凌荆山一边系衣带一边笑道：“我觉得你好像比以前厉害些了。” 明净看他的目光落在床上，瞪他一眼道：“确定不是你退步了？” “当然不是，我一直攒着的。我在想啊，十年后要能继续满足你，我这体力还真得保持。”十年后他就五十了，她却正处在如狼似虎的年纪，可不是此消彼长么。 明净掐他一把，“别磨蹭了，上街、上街。”虽然老夫老妻的了，但难得能一起出去逛街，她还是很期待的。所以，别在这儿开车了。 “昨天洛王主动来和我说话，看着整个人平和了不少。你怎么说服他留下当这个吏部尚书的？”走在大街上，凌荆山随口问道。 “是明皓去的，不过我估计更多还是他自己想通的。不然他要是固执己见，任是明皓有三寸不烂之舌怕是也难说动他。可能之前小楚差点把他儿子的腿打断，也是刺激了他一下吧。” 凌荆山想想也觉得有理，能让洛王这样的人看清楚厉害关系，那小楚套人麻袋还是有功的。 明净那里要求下头的人每天把米、面、油等的价格报上来，以便她掌控同时防微杜渐。所以倒是无需去问询这些的价格了。两人就放松的逛街，见到什么感兴趣的都停下脚步看看。 3540.不欢 这么悠闲的逛着，明净有一种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的感觉萦怀。 “不买东西啊？这么两手空空的我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凌荆山调侃道。 明净道：“给你减负还不好啊？如今上街就想买东西的，那是一筒、二筒。” “那走累了没，前头有个茶馆。”凌荆山抬手往前头指指。 “嗯，去歇歇脚吧。” 他们是突然要去歇脚的，后头远远跟着的刘昶等人都没机会清场。不过想想要在大将军面前动到夫人，也着实不太可能。至于茶水，他们自己带了茶叶、点心，派人去厨房现烧一壶沸水提来就成。 两人没要包间，坐大厅才有烟火气息。台上在演《郭家将》，便随意看看。 中场的时候，隔壁一桌的声音传进了耳朵，“哼，居然把我看得那么紧。不知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么？还口口声声跟我说什么凌大将军那样厉害的人物都就只守着他夫人一个。谁不知道如果不是凌夫人有个好娘家，自己本事也极大，凌大将军离不开她的帮衬，怎么可能只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 “你说你自家的事，怎么扯上凌大将军和他夫人了？快闭嘴吧，小心祸从口出。” “就你我在这说说无妨。那凌夫人再漂亮，也三十岁的人了。岂不闻女人三十豆腐渣？一直睡同一个女人，就算是天仙，也会厌烦的。凌大将军也是不容易啊！听说他私下也跟部将抱怨过凌夫人的霸道。哼，我家那个黄脸婆，再这么猖狂，我早晚休了她。” 不容易的凌大将军早就想动手了，却被明净拉住了。这种事闹开了他们也丢脸的。本来没两个人听到，闹开了反而不好，要收拾也等私下。 听到后来凌荆山再忍不了，一只筷子扔出去，直接把说话那人的嘴巴砸出了血。隔得远没听到的家将见状赶紧上前就把人拖到了后巷。 明净的心情自然受了影响，尤其是得知这家伙居然真的有个姐夫在西北大营，而且还是凌荆山多年的老兄弟之后。这让这家伙说的话可信度提高了不少啊。 凌荆山想解释也有点无从说起。可要放着不管，清者自清也不行啊。难不成他真的酒后跟老徐这么抱怨过？ “这是过度解读，你肯定也跟闺蜜譬如说乌雅私下抱怨过我吧？” 明净扯扯嘴角，“你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跟我讲，跟外人去说什么？我去看看我娘，她一出门就是几个月。再说明皓也要走了。你忙你的去吧！” 凌荆山看着她扬长而去的背影一阵窝火。刘昶赶紧安排了人跟上去，夫人连马车都不坐，看着真挺生气的。他这会儿也知道了这个嘴还在流血的家伙刚才说了些什么了。不由忿然道：“抽他一顿，丢垃圾堆里去。不用给徐将军留面子！” 凌荆山道：“得告诉他姐夫一声，让老徐自己收拾他。”哪些话是他说的，哪些话是旁人引申的，还真是说不清楚。就是他把老徐找来解释，也说不清。 3541.娘家 明净走了很长一截才在小敏提醒下坐上车。等到了公主府，景飒惊讶不已，“呃，你怎么过来了？”按说女婿回来了，他们一贯聚少离多，这会儿正该黏糊着呢。 “明皓不是又要走了么。我回娘家您还不欢迎是怎么地？” 景飒表示不信，真要是为了和明皓多聚聚肯定会把桂嫂带过来的。而且她是出去了几个月这才很稀罕儿子。没见封璟都浑不在意的出去找棋友下棋了么。他也就舍不得大孙子。至于明净她这几个月可都跟明皓在一块儿呢。 女婿没来，这里头肯定有名堂。景飒也没多问，等想说了自然会说。她浑然没那回事一般，只当闺女是普通的回娘家。还叮嘱了明皓也别多事。 明皓道：“怎么能叫多事呢？那是我姐啊。”在他心底，姐姐是比爹娘还亲的人。娘自小就不在，爹赴京赶考往往一去就是大半年。那会儿他还小，都是姐姐管他，教他读书识字，背着他到处玩耍。后来爹病倒了，又是姐姐供养他上学。 “人家两口子的事，别瞎掺和。不然本来能很简单化解的事儿，回头也闹大了。要不你就去找外头那些家将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明皓点点头，“行。” 景飒亲手端了个果盘放在明净面前，示意她吃。然后随口道:“你说我如今还是吃之前那么多，怎么就要囤肉了呢？”一边说一边还捏了捏腰侧。 明净拿银签插着水果吃了起来，咽下去才道：“那平日没事就多动动。”年纪大了，新陈代谢慢了自然要囤肉，不然怎么会有中年发福的说法呢？ 明皓从外头进来，也叉了水果吃起来。景飒就看着他们吃。 “娘，您不吃啊？”明皓问道。 景飒摇头，她都有中年发福的迹象了，不能再由着性子吃。 明净笑，“您没事多练练舞，保准就胖不起来了。或者像桂嫂那样天天练《五禽戏》，上哪都用走的也成。”她知道明皓肯定已经问出她突然跑回娘家的缘故了。不过既然他们装不知道，她也不想说。 凌荆山不是不想追上去，但他知道以明净的性子这会儿让她静静为好。他百无聊赖的回到家，小四儿过来问道:“爹，娘呢？” “你舅舅不是要走了么，她回你外婆家去了。我们晚一些再过去。” “哦，那我们可不可以在挖出来的游泳池里划船？”想了想这个也可以凑合用。反正已经游过几次，娘说这样的水就脏了。不是活水就很容易脏，虽然眼睛不大看得出来。换水很麻烦，三哥如今都在容亲王府游过才回来。那个池子不如给她划船。 “去吧，小心点不要翻船了。” 小四儿点头，大哥要看书了，让她带着表弟和侄儿出来玩。她就喜欢划船，他们也喜欢。 “哦，爹，表叔在书房等您。” 凌荆山挑眉，“哪个表叔？” “韩家表叔，政儿他爹。” 凌荆山朝秦卿住的院子看看，这是没能进得去？ 3542劝说 凌荆山进了书房坐下，两脚直接翘到桌上，“跑到我书房干什么？我去，你把我酒喝了？”他一贯在书桌下放一坛好酒，如果有文书需要连夜批示，想喝的时候就可以倒点出来。 韩朝晖有些大舌头的道：“不就是一点酒么，不要这么见外。” “瞧你这点出息！真要是放不下，你管舅舅、舅母怎么想呢。早点豁出去，早就抱得美人归了。”又放不下，又没有足够的决断。真要豁得出去，估计秦卿也就不抛弃他了。 “可如今我爹都已经同意她进门了啊。”韩朝晖苦恼地道。他还没有高兴过去，就被通知他们完了。要不是这次被选送到军校进修半年，他都见不到这娘俩的面。 凌荆山很有几分不耐烦，老子自己都已经很惨了还得开导你。可这个醉鬼不打发了，回头谁知道会撒什么酒疯。要是外人敢来他这里闹事，叉出去就是了。可这偏是亲表弟，总得给舅舅、给亲娘留点颜面。而且他现在做什么事都不行，不如关心一下表弟。 闻言他嗤笑一声，“秦卿稀罕这个么？而且，你把她娶进门，然后呢？她的年纪，已经是开到荼蘼了。这是最后盛放的年华。她一旦进了你家的门，以后就得循规蹈矩。而你还风华正茂，以后感情不再了，你要她就抱着个正室的位置过日子？这种日子可能很多人可以过，而且也正过着。但她不屑！她不屑于年岁大了被人衣食无忧的照顾着就算仁至义尽了。不屑下半辈子就只指望着儿子。秦卿有她自己的骄傲，不会乐意过俯首低眉顺伺候公婆的日子。你要么就彻底脱离韩家，上秦家入赘去。这样她才能信你的诚意。要么就洒脱点，别黏黏糊糊的。老老实实的留在韩家传宗接代，当你的相国公子挺好的。” 韩朝晖半晌道：“我、我是家中独子。”就不是独子，他其实对入赘也是很抵触的。 “那不就结了。有过一段，将来时过境迁说不定还能当朋友相处。不要再上门来纠缠了，她都避到府城了。难道真要逼着她远走西域啊？”虽然经常吐槽秦卿这样那样，但凌荆山心底也是视其如妹的。要不然秦卿根本不可能带着孩子住到大将军府来。 韩朝晖把头埋在两手中，痛苦不已。 “有些女人并不是没了情爱就不能活的。你既然放不下身份、放不下为人子的责任，就像个男人的样子，拿得起放得下。还有，你不要给我浪费上军校的名额，你不去上课就回军营去。想去的人还多着呢！” 韩朝晖抬起头，眼眶有些发红，“她以后是不是会像宫里那个女人一样？”不断的换男宠。 凌荆山中肯的道：“孟思彤也没换几个，一共才三个。至于秦卿，她又没嫁给你，你凭什么管人家？”顿了顿又道：放心吧，为了政儿和秦家的颜面，她就是又动了心思也绝不会同时找两个的。但你也不能要求人家一辈子替你守着。” 3543.劝哄 末了，韩朝晖有些失魂落魄的走了，身后传来他大表哥不近人情的声音，“明早我要去军校讲课，要是看不到你，你就被除名了。等所有年轻将领都轮过来了，再排你的次序。” “知道了，我会去的。”他没去军校就是为了找秦卿挽回。如今知道无可挽回，再纠缠下去还有什么意思？再纠缠回头可能真再见不着人了。 凌荆山把人打发走了，想起秦卿父兄又叹口气。虽然这不是传统认为的过得好，但秦卿有钱、有人手、有儿子，谁都不敢相欺，随心所欲......这应该也算是好日子吧。将来如果他生了外心，他媳妇儿应该比秦卿还决绝吧。 凌荆山坐了一会儿，去游泳池边看小四儿几个划小船。小四儿头顶上依然戴着荷叶帽子，正两手轻摇小浆。一筒二筒和她一船，俩小子一人拉了网子的一边，这是在捕鱼？这池子里有鱼？ 别说，还真有。船后方猛地跃起一条小小的红鲤鱼，瞧那大小像是才放进去养的。 不给哲儿挖游泳池他不会死心的，所以明净就给挖了。但池子里的水比当初多少也有些浑浊了。那天灌水多麻烦孩子们都是看到了的。那可不是一劳永逸的事儿，得耗费不少人力。所以这个池子当初其实就挖出来给小四儿划船的。 另一船上的秦政和远远一人拿了一只浆，正齐心协力的划着。两人看着闲情逸致多了。凌荆山瞩目看了看，觉着这俩小子以后长大了多半都是祸害。不知道多少姑娘家为他们伤心呢。 “政儿，你爹走了。” 秦政诧异得很，“怎么就走了？他们吵架了么，表叔？” 凌荆山道：“不清楚。” “嗯，我回去看看。远远，我们朝岸边划。” 等他们又划了一阵，瞧着快近午初（11点）了，凌荆山打发了一筒、二筒去找一一吃午饭，他带上小四儿和远远去了岳家。 进门的时候明皓横眉冷眼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一手抱着小四儿，一手抱着远远走开了。 小四儿还没有来过公主府，明皓道：“走，舅舅带你游览一番，然后咱们再回去吃午饭。” 凌荆山走进去，景飒起身道：“荆山过来了啊，我去看看厨房准备得怎么样了。” 一听这话凌荆山就知道明净没有开口说什么，她还是不想闹大的。那事情就有了转机。于是脸上带笑对着景飒道：“有劳岳母了。有没有我喜欢吃的葱烧蹄髈啊？” “有，还能忘了啊？” 景飒出去了，凌荆山在明净身边坐下。她正窝在榻上，坐没坐相的。反正她爹不在，不怕。 “我刚把朝晖劝回去了。这小子完全不明白秦卿心底对年龄的担忧。或者明白了也没当回事，没给秦卿足够走下去的信心。但人跟人是不同的，秦卿比朝晖大一轮多。你可比我小十岁，该担忧的是我才对。我早上说的话其实就代表我有些担忧了。” 明净把脸转开，“你不是经常很得意的说武将八十还能生孩子么。担心什么呢？” 3544.劝哄（2） “担心你只睡我一个，生厌了啊。那天你分明很艳羡孟思彤的。”凌荆山有些委屈的道。 明净知道他在逗自己，还是忍不住笑了下。没错，她私下跟乌雅说起来的时候其实也经常对他有抱怨。嫌他野心太大，经常让她劳心费神、空枕独眠之类的，还说过如果早知今日，当初绝不沉迷他的美色。区别只在于乌雅嘴比较紧，顶多说给叔姥爷听听。 他们两个人怎么样，是该听别人评说的么？他对她的身体厌不厌，她这个当事人再清楚不过了。至于说嫌她霸道了点，她确实挺霸道的啊。根本不准他再看别的女人！ 等坐下吃饭的时候，已经看不出两人曾经闹过一场别扭了。景飒心头稍宽，方才明皓把事情说给她听了，她倒是不觉得是多大的问题。至亲至疏夫妻，难免于磕磕绊绊的时候。 吃过午饭，小四儿和远远一起午睡去了。景飒和明皓也走开了，凌荆山笑道：“小四儿说外婆家比咱家好。我也头回来，要不你带我转转？” 公主府毕竟是公主府，占地比林家的主宅大，景致也好多了。尤其是从护城河引了活水，这是小四儿最满意的地方。打造这个公主府花了不少银子，景飒索性把边城的房子给卖了。她的宅子可就比彤辉的好卖多了，抢手得很。卖得的银子直接贴补这个府邸，没让公中再掏钱。 风光宜人，而且到处都有阴凉地儿。明净心头残存的郁气也渐渐散了。她走到六角凉亭里，唤人把里头铺设了一番，然后脱了鞋袜进去。这地儿睡午觉不错，凉风绕绕的，还有荷花的香气袭来。小四儿说得没错，外婆家比家里是要舒服得多。这池子多大啊，完全是个大湖了。 她也不是不会过好日子的！ 凌荆山也脱鞋进来，在她靠向大柱子的时候先挪过去当了肉垫。他轻咳两声，“肉麻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总之这辈子只要你活着，咱家就绝不会多出人来。”这十几年明净跟了他过的是什么日子，他心头是有数的。以后事败还会跟着他走上绝路。如果事情成了，他过河拆桥那他还是人么？ 诚然，在别人看来他如果只是寻花问柳，只要保留了明净正室之位都不算对不起她。但她看重的从来就不是那个位置啊。她看重的一直就是他整个人。所以，她不但是他无可争议的正室，他们家也不会有偏房。 明净笑了一声，“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将来到底是谁先变心，那真不好说。说不准再过几年我就真的嫌你老了呢。” 凌荆山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他是在许诺啊，结果他媳妇儿就这么答复他。罢了罢了，他倒要看看谁敢打他的女人的主意。只要他活着，这件事就绝无可能。 凌荆山看明净已经有些犯困了，就示意小敏等人把凉亭周围的白色纱帐放下来。纱帐随风起伏，倒是也把里头效交颈鸳鸯同眠的两人遮住了。只偶尔露出两人交握的手或是衣角来。 3545.舒坦 小四儿睡醒了就要找爹娘，景飒已经知道女儿女婿直接就在凉亭里午睡了便道：“他们也午睡去了，还没起呢。”起估计是起了，八成在腻歪吧。左右把人都驱赶了，那凉亭纱帐一放就是一方私密空间了。而且四面来风，惬意得很。 小四儿揉揉眼眶，“娘不是说午睡半个时辰足够了么？再睡晚间就要走了瞌睡了。” 景飒一边帮她穿衣服一边道：“你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成天黏着爹娘呢？你看远远都没有这样。”远远躺在小四儿旁边，还没有怎么开眠。景飒就让他再躺躺，先穿好小四儿再穿他。这些事其实可以假手下人，但景飒一贯喜欢亲力亲为。 小四儿一边伸手方便外婆给她套袖子一边嘟囔道：“哪里没有？他还抱着我喊过娘呢。” 景飒心头一黯，她是有心想将孙子留在身边的。看远远跟小四儿几个也玩得到一处，就愈发动了心思。还没有跟儿子商量，也是有些不好开口。可听小四儿这么一说，远远还是很惦记玛依娜的。 “外婆，那我去湖边吹风。吹着风很舒爽啊。”小四儿穿好了衣服，景飒把她交给小丫鬟梳发髻，她又给自己安排了去处。 “行吧，你等等远远。”这就不好再拦了，就让孩子去闹那两口子得了。 小四儿和远远戴着遮阳帽、牵着手溜达在莲花池边。帽子是景飒看小四儿顶着荷叶给她做的，远远也做了顶小一些的。这会儿远远看到凉亭里仿佛有人就伸手一指，“姐姐，看——” “是我爹娘，这个地方睡午觉好啊。早知道我们也来了！”小四儿拉着远远小步跑过来，不忘照顾跑得慢的远远。她从小跟瑶瑶和一筒、二筒一处玩耍，明净都让她尊老爱幼。虽然一开始不忿，但渐渐也习惯成自然了。 明净和凌荆山本来歪在一起看荷花，听到这动静便坐直了身子。小四儿扑进了凌荆山怀里，远远就往明净怀里钻。 小四儿看到凉亭里铺着凉席，下头还有褥子，上头则是几方靠枕、抱枕，睡着很是舒服。而且旁边还有个小几，放着凉茶、冰镇瓜果和一些小点心。 “这里很舒服啊，怎么都不叫我们来呢？而且还一直有风吹。” 明净笑道:“你们睡着了啊。”看远远盯着小几上的果子，便拿过来喂给他吃。 小四儿则爬过去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以后也在这儿睡午觉。” 凌荆山端了杯凉茶靠到柱子上喝着，“偷得浮生半日闲，这样的日子确实舒坦。”从刀光剑影的前线回来见到这样的富贵日子，竟有了几分恍惚。 明净道：“还不是因为你们在前线奋勇杀敌，后方的人日子才算好过。”两个王府和公主府，算得西北最富贵的地方了。 小四儿嘟囔，“为什么我们家没有外婆家还有舅爷爷、太爷家大啊？” “因为王爷和公主原本就比大将军和郡主大啊。王府和公主府自然比别处要气派得多。” 3546.亲戚 “那以前我们家比外婆家大。” “因为边城那处只是你外婆的别苑啊。你舅爷爷在边城的府邸也是别苑。而我们家的大将军府是在边城，如今这里算别苑。” “原来这样啊。” 正窝一处闲坐，下人来报：“大将军，夫人，三房的大少夫人生了。” “阿婧生了么，是儿子还是闺女？” “是个千金。” 明净笑道：“成，儿女双全了。我得去看看。” 凌荆山道：“我与你一起吧，去找三哥聊聊。” 小四儿就留在这边，夫妻俩一起往凌惊天家去。 康辉如今是有儿有女了，康耀倒是才成亲不久。还有康杰也是去年下半年成的亲。因为郭笑到军中去了一月回来一次，暂时也还没有动静。不过她这次上军校，办的是走读，没准还没毕业就有好消息了。 进门后，凌荆山径自和凌惊天往前院书房去了。康辉、康耀兄弟俩如今也都在军中。之前军校招人，论资排辈没轮到康辉。他被排在了第二拨人里，康耀就得到第三拨了。 明净被马氏迎进后院，司徒婧精神倒是不错，正在大口吃喝呢。生孩子也是很耗费体力的活儿。至于说痛，那自然是还有些痛的。但跟生孩子那阵比就好多了，所以并不妨碍她吃喝。 康辉长子琅儿趴在摇摇车边看着妹妹，见到马氏和明净便喊道：“祖母，叔祖母。” 明净摸摸他的头，“妹妹丑不丑？” 琅儿耿直地道:“丑，会变。”娘说了，过几天就变好看了。 司徒婧放下碗，“娘，婶子。” 明净笑，“你吃你的就是了。累坏了吧？” “还好。” 于氏也来了，看着有点眼馋。明净那边虽然一一还小，但她有一筒、二筒，早就过过含饴弄孙的瘾了啊。自家只有俩外孙，小的没见过，大的也只是襁褓中见过。 马氏自然是乐陶陶的，“五弟妹，你也快了。笑笑不是走读么，那天我还看到小两口牵着马出城去山上呢。看时间应该是送笑笑返校。” 于氏点点头，“嗯，快了快了。” “三位夫人，少夫人，司徒侧妃来了。” 马氏起身道：“我出去迎一迎。” 于氏道：“我也一起吧。”马氏的品级随着凌惊天，于氏的随着康杰，都比司徒姝侧妃的品级低。倒是明净不管是郡主的爵位还是一品武将家女眷的诰命都不比她低，可以安稳的坐着。 等她们出去了，司徒婧问丫鬟道:“还派了人给她报喜？”今日会来的都是至亲人家。 “少夫人，夫人说侧妃娘娘如今是玉碟上的人了，同以前不同。您生了这么大的事都不知会一声，回头她要是挑咱家的不是就不好了。夫人还说您妹子如今已经是侧妃了，今后您就不好再不同她往来了。”丫鬟游学战战兢兢的道。 司徒婧垮下脸，“她倒是殷勤，还不是为了将我比下去，让人说她会做人，我不会。礼尚往来，日后我再不拿容亲王府当亲戚走动，就真的要被指指戳戳了。” 3547.气走 明净笑，“她至今都还没摆脱过去，还拿你当竞争的对手。你就大度些，陪她在人前做做戏呗。” 司徒婧有些憋屈的吐出一口气，过了一阵笑道：“她没儿子，嘿嘿！哎哟——” 明净让人撤走床上的小几，然后扶她坐下，“行了，回头伤口痛，躺下吧。” 司徒姝很快被迎了进来，一路进来下人都躬身行礼不敢抬头。于氏、马氏左右相陪，也半低着头。不过进来之后，就见明净踏实坐着，司徒婧安稳躺着。 明净笑道：“司徒侧妃来了，快瞧瞧你外甥女。琅儿，这是你姨母，快见礼啊。” 琅儿对司徒姝不熟，正茫然抬头看着。闻言忙站起来拱手道：“见过、姨母。” 马氏觉得在这里有些局促便道：“七弟妹，你替我陪着侧妃娘娘。我得去安排再给别处报讯，还有洗三的诸事。” 于氏道：“嫂子，我帮你。” 两人说着便告退出去。 司徒婧依然不怎么理会司徒姝，反正她刚生了，这会儿需要休息。琅儿又是个孩子，还不认得姨母。这会儿便挨在明净腿边。其余的丫鬟人等各司其职，有条不紊的做事。 司徒姝俯身去看摇摇车里的婴儿，“还挺像姐姐的。” 明净笑着喝茶，“说起来我也许久没见表妹了。倒不知她如今变成什么样了。” 司徒姝在明净对面坐了下来，“一天一个样儿，变化可大了。明净你真该来看看。” “司徒侧妃还是叫我郡主或者凌夫人吧。”明净不乐意看她一副长辈模样称自己的名字，于是不客气的道。侧妃怎么了，上了玉碟怎么了？也就相当于普通人家的二房，还不是个小的。 司徒婧在床上闷笑出声，把头转到里侧去。 司徒姝微微胀红了脸，“我好歹是你小舅母，叫你名字都不行么？” “你也说了是小的，我不乐意的话就是不行。”明净是真不乐意，这么一个居心叵测的家伙谁想跟她当亲戚？有本事就到舅舅耳边吹枕头风去。她还真不怕！ 司徒姝站了起来，“姐姐你好生休养，洗三的时候我再过来。” 司徒婧道：“我请母亲送送你。”送都不送就失礼了，回头自己也得被婆婆念叨。 “不用了。” 外头马氏听说司徒姝就要走了，赶紧出来送她。里头琅儿小声道：“凶巴巴的。” 明净搂着他道：“不理她，我们看小妹妹。” 次日一早，凌荆山便起身往军校去。还问明净，“你要不要一道去看看？” “不了，明皓喝了洗三酒就要走。我今天是真得过去陪他。还有念初也是喝了洗三酒就要回边城，要不你把一筒、二筒带去玩玩？” 凌荆山想了想，“也成，让他们去感受一下军校的气氛。” 一筒、二筒还不知道很快又要分别，乐颠颠的就跟着祖父走了。出城的时候两小子坐在家将马上，爬山的时候就骑在他们肩头。一路指点着山下景致，很是开怀的样子。 凌荆山指着府学的方向道:“再过三年，你们就要到那里读书了。” 3548.不舍 一筒、二筒顺着祖父的手指方向看去，凌荆山笑道：“阿阳叔就在那里读书。” 一筒道：“阿春姑姑和糕糕姑姑呢？” 二筒道：“还有小姨呢？” “山的另一边。“凌荆山又指向女学的方向。他今天来军校讲课，听说府学和女学的学生都申请要一起来听。兼着军校山长的郭子安来问，他同意了。听了能增长些悍勇之气也不错。 二筒道：“好近哦，以后上学了可以天天去看小姨和姑姑她们。” 凌荆山道：“你想得美。男娃娃是不允许去女学的。”不是封建，也不是担心早恋，毕竟如今增加人口是西北第一要务，而且十几岁成亲才是主流。是怕这样一来，都没心思放在学业上了。 二筒嘟囔道：“男扮女装。”他就被小姑姑扮过女娃娃，祖母说甚是可爱来着。 家将都忍不住轻笑，凌荆山抬手在他后脑勺轻轻一拍，“你还挺有主意啊！不准去，这是你祖母定下的规矩，你带头去破坏算怎么回事？” 二筒摸摸头，“那让小姨和姑姑们来看我们。” “这倒是可以。”因为有这个条例在，女学的学生倒是也颇为自重。不过，看侄儿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一筒小声道：“不公平。” “你们祖母一向看重女孩子，你俩头一天知道呢？” 一筒、二筒对视一眼，有么？ 明净带着小四儿回到娘家，见母亲一脸的不舍就道：“再过个一两年，兴许他们就能回来长住了。” “真的？” 明净点头，“安西都护府已经扎稳了脚跟，无需明皓一直耗在那边了。而玛依娜那个侄儿也将满十四了。” 景飒顿时乐开了，“那敢情好。我说要把远远留下，你弟没答应，说是怕被我们给骄纵了。还说他爹那会儿对你俩如何如何的严厉，如今对远远那叫一个没原则。还说我更加的靠不住。他也不想想，去江南的两三个月，不也是我带着么。回来好，回来好。这几年都只是过年才回来，我整日牵肠挂肚的。” 明净笑笑，“他这次回来待了那么久就是试一试下头的人历练出来没有。要是没问题，说不定还能提早回来呢。只是明元和明宝怕是还得在那儿待着。” 小四儿听说远远要走了，也挺舍不得的。表姐弟俩在一旁执手相看泪眼。 明净笑，“你俩别搞笑了。小四儿不是说想和三哥一起跟着舅舅去玩么，想去的话就去吧。反正过年你们舅舅就回来了。待不住，提前派人送你们回来也可以。” 小四儿犹豫的道:“可是大哥受伤了，我们还出去玩？” “说得好像你这些天没出门玩似的。” 走到门口的明皓闷笑两声，然后道：“娘，姐姐，大丫姐带着冬冬过来了。” “好，我们马上出来。明净，这冬冬还真要去西域定居啊？” “他觉得面对我们没法坦然。看他面对哲儿都很是汗颜，随他吧。出去看看，没准能找到一片新天地。大丫姐也舍不得，可为了孩子不还是答应了么。” 3549.亲戚 大丫和冬冬见到景飒三母子出来赶紧站了起来，“婶婶|叔祖母，明净|姨母，明皓|舅舅——” 景飒道：“坐吧，这是来托你兄弟照顾冬冬呢？” 大丫笑道:“我自是知道我不托付明皓也会不吝照看，但总是要来说一声不是。还说从这里出去就去大将军府的，既然明净也在倒是省事儿了。” 明皓道：“到时候哲儿和小四儿也要去的。你就同他们一样，先去试试能不能适应再说。能适应就留下，不行就同他们一道回返也是可以的。” 大丫点头不已，去了不适应再回来最合她的意了。冬冬听说哲儿也要去，却是有点不自在。其实他见到明净也多少有点。当年他耳根子软，一念之差下可是差点把这对母子给毒死了。虽然就连哲儿都没再提起过这茬事，但他亏心啊。 景飒道:“你们母子别走了，就留下来吃午饭。你家里小的那个，左右也有人照顾。” 明净道：“桂嫂带了一篮子新鲜菜过来，都做了吧。”她今天把桂嫂也带过来了，老太太这会儿也在堂上坐着呢。桂嫂在封家称得上劳苦功高，所以景飒也不拿她当下人看。方才两人还一道去查看下人给明皓父子准备的行囊呢。 又过了两日便是康辉和司徒婧长女的洗三。身在前线的康辉也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喜滋滋的在门口迎客。 凌荆山和明净去得不早不晚的，他迎上来道：“七叔、七婶，快里面坐。” 明净看着已经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康辉感慨不已，当年被她按在板凳上打屁股的臭小子也儿女双全了。 康耀这个当叔的也回来了，据说是童小七特别关照把哥俩放回来的。他笑着上前要引凌荆山去前院，而领明净去后院的就是恬恬了。徐茂如今转回府城做了知府，她也跟着回来了。正好娘家、婆家都在这边，所以这些场合也能看到她了。 正要往里走，就听到人急匆匆来报，“大公子，容亲王的车驾就要到了。王爷陪着侧妃娘娘来的——” 明净眉毛一挑，司徒姝这是展现她对舅舅的影响力呢？舅舅亲自来喝侧妃外甥女的洗三酒，这可是纡尊降贵了啊。毕竟平日他并不爱在这样的场合露面。顶多就是在公主府、大将军府、西平王府三处走动而已。对旁的人家就是派个手下来，而且他送的礼也叫赏赐。可不像今天完全是走亲戚的做派啊。 凌荆山和她对视一眼，然后各自领着人迎了出去。凌惊天和马氏跟在他们身后，余人又更在身后。众人心头都在嘀咕这司徒侧妃倒是越来越受宠了啊。 马氏小声对明净道：“该不是那日被你气走，今日拉了王爷前来要找回场子吧？” 明净道：“她最会做表面功夫了，不会当众怎样的。至于私下，咱们凌家还怕她啊？” “不是怕你夹在中间难做么？”儿媳妇态度那么明确，马氏也知道亲疏远近。但明净毕竟是容亲王的外甥女不是。 3550.不悦 马氏看着明净背影暗暗叫苦，你倒是不用怕那司徒侧妃。可人家也是堂堂大将军之女，亲王侧妃啊。整个西北，也就你们母女和容亲王妃、西平王妃比她大而已。旁人还是不敢丝毫小觑她的。 凌荆山在马车前拱手称‘恭迎王爷、侧妃娘娘’，明净就只笑嘻嘻的唤了声‘舅舅’。 萧从嘉看她一眼，带了点无奈。 一时众人把人迎进府去，自有人去逢迎司徒姝。明净早缩到后头去了。旁边走过来一个人在她耳边轻道：“你们关系这么差的么？” 明净转头一看，是洛王。没血缘关系的男的也不敢凑她身边来的。 明净笑，“我如今还需要委屈自己，虚以委蛇么？明知道她不怀好意，我才懒得敷衍呢。” “连从嘉叔的面子也不给啊？” “我以为表哥你也不会喜欢侧室庶出。”洛王的出身再是根正苗红没有啊，他是太子妃生的，先皇的嫡长孙。所以明净觉得他该跟自己一样是个嫡控。 洛王笑了笑，“可我不是走了下坡路，没你这么自在么。户部左侍郎的嫡孙女洗三，容亲王亲至也不是说不过去的。倒不必往那人脸上贴金吧。”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明净道：“但问题是户部左侍郎的嫡长孙洗三、满月、周岁舅舅都没有亲至啊。这些臣下家的大小事情，舅舅从来不会亲至的。”所以今儿这一出格外难得嘛，没见司徒姝那眉眼弯弯的得意劲儿么。 洛王摸摸下巴，“这样啊。”从嘉叔还真是不跟外臣往来的典范啊。这要是装的，未免太入戏了。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前后院分际处便各走各的。明净今天还有活儿呢，她答应了抱着侄孙女给洗澡澡。 小四儿牵着恬恬的女儿徐沁出来，“娘，小侄女好看些了。” 徐沁已经入学，对着明净微微一福，“七外祖母安好。”能让小四儿这个颜控主动去拉手，徐沁自然也是小美女一枚，而且浑身都透着一股令人感到舒服的书卷气。 明净点点头，又对小四儿道:“你别到处乱跑啊，今天人多，忙乱得很。沁儿，就拜托你把你小姨照看好咯。” “七外祖母放心，沁儿会照应小姨的。” 小四儿拉拉徐沁的手，“大外甥女，走啊，说了带我去看鱼的。我们再把远远也叫上。” 明净挥挥手，“去吧、去吧。”小四儿喜欢水，身边是一刻也不能离了人。明净就怕她一头栽水里去了。但她素来不喜丫鬟亦步亦趋的跟着，每每呵斥其远些。万一真落水了就怕救援不及。这等日常不动用随身的暗卫就好。徐沁来府里拜见时很是稳重，明净觉得托付给她还是靠谱的。 吉时还早，明净也不急着进去。她不想和敷衍司徒姝，却也不想大庭广众之下跟对方起龃龉让外人看笑话。索性就慢悠悠的往里走。当然，她身边也是不缺陪着说话的夫人的。 洗三宴还未结束，明净收到一个不好的消息：三爷爷不行了！ 3551.诀别 今日公主府来的就是明皓父子，大丫也作为柳将军的夫人前来，还有明润的夫人徐氏也来了，旁的就没谁了。消息是送到明净这里的，她赶紧知会了三人。然后又寻了乔姐儿帮着照看小四儿和远远，这才匆匆忙忙和马氏打声招呼直奔明雨家而去。 明雨是工部侍郎，住得离这里倒也不远。三人赶到的时候，封璟和明润已经早一步从衙门里赶到了。还有五伯父和七伯父、二郎等人也到了。五伯父如今跟着明润住，七伯父住在明玉隔壁。他儿子明宝不在身边，却也不想住女儿女婿家。明玉就帮他把隔壁的房子买下来了。他还正儿八经的给了银子的。 明净平常觉得明字辈的人挺多的，但明方去了江南，明元、明宝去了西域，伯父留在边城做农事官，大郎和明堂带着下一辈的儿郎在边关收回来的城池，这一下子就少了十来个。不过此时聚到三爷爷屋外人还是不少的。 明雨把郑太医都请来了，但三爷爷这回真的是大限到了。 郑太医出来拱拱手道：“老爷子已经是七十高寿，能寿终正寝、无疾而终也算是喜丧了。你们分别进去见见吧。” 明晴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她是跟着明皓回来的，也一直没走呢。 明净拍拍她，“别哭了，先带上你侄儿进去见三爷爷。”明雨已经有儿子了，三爷爷如今四世同堂，的确算是喜丧了。而且他活着看到了明雨有大出息。 明雨此刻就在屋里，明晴忙擦擦眼泪带着侄儿进去。然后是封璟哥仨，封璟出来后对明净道：“三叔要见你。” 明净点点头，走了进去。 三爷爷已在弥留之际，明雨和明晴站在床边。明净直接在床沿坐下，“三爷爷，明净来了。” 三爷爷枯瘦的手握住她的，“明净，封家因你大兴。儿郎和女子皆得展其才。你于封家是有大功的。” 明净倾身道：“应该的，我也是封家人。” “只望你将来多顾念家族，莫要任性。有些事情能睁只眼闭只眼的就放过了。” 明净有些莫名其妙，但此刻自然不会穷究，当下忙口答应，“三爷爷放心，我不会任性闯祸的。”说到这里她明白过来几分，三爷爷是怕她将来和凌荆山出状况，让封家也被连累吧。闹个其兴也忽焉，其亡也忽焉。可封家又不是靠当外戚才起家的。明皓、明润、明雨、明方等人都是有真材实料的。不过，三爷爷有此担心，也是处在族长位置上难免的。 “还是大哥会教养儿孙，我们都是沾了你们这一支的光。我也与你叔伯、兄弟说了，以后须得谨言慎行，不能拖你后腿。” 正说着，凌荆山也从外头进来。他比明净三姐弟晚了一步，明净遣人去知会他之后直接就骑马跑来了。进来之后他也走了过来，明雨赶紧给他端了根凳子。 “三爷爷，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尽管和我讲。能照应封家的，我绝不吝惜。” 三爷爷眼睛亮了亮，口中喃喃道：“已经很够了。” 3552.哭祭 回光返照之后，三爷爷很快在满堂儿孙的陪伴下谢世。一时府内哭声一片。 凌荆山来送了三爷爷最后一程，又上了香之后就告辞离去了。他着实是忙，哪怕今天喝侄孙女洗三酒也是挤出来的时间。 “家里你不用担心，小四儿和远远已经被送回大将军府了，有人照看。” 明净点点头，“我知道了。” 明润的媳妇儿操持的丧事，老人到了这个年岁该准备的也都已经准备上了。明净也跟着披麻戴孝，跪在了灵堂前。这种时候自然不会按地位分，是按辈分、年岁分的。她和二丫被分在了一处。 两人互相看看，然后各自别开头去。孙子辈的三爷爷都提起精神见了见，但孙女除了明晴他就只见了明净。而且是在明润、明皓之前。 这会儿景飒也赶来了，她的身份不必这么哭祭，只上了香。其实明净如果不想披麻戴孝也不是不行。但当年三爷爷在他们三父子最难的时候伸手帮了不少忙。她还是想尽尽心意。凌荆山也是知道她对三爷爷很是感激，所以特地过来了一趟。 消息传开，各方致祭的人立即行动起来。明雨是工部侍郎，他祖父过世自然少不了人来。而且连大将军夫人都跪在灵堂前呢。就连容亲王府、西平王府，韩相和六部尚书、军中大将都纷纷派人来致祭，称得上生荣死哀了。 支应的人忙不过来，明净和明皓、明润也起身招呼起官面上的人来。 “姑姑——”清辉和彤辉出现在门口。她俩得到消息比别人晚，一个在山上，一个在卧床安胎。 明净指指里头，“快去里头把孝衣穿上。彤辉你上个香就回去，肚子里孩子重要。三爷爷不会见怪的。” “是。” 忙活了一通，看场上有序起来，明净又跪了回去。她这会儿想着三爷爷的遗言有些恍惚。 二丫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让出些位置来，依然是一声不吭。旁边明玉有些担忧的看过来，“你怎么了？不舒服就去歇歇。” “没事，我也只有今天得空尽这个孝，就留到最后吧。” 明皓一行的行程自然就要缓一缓了。明净跪在那里想着明雨守孝的事。明雨和明晴的爹早就不在了，所以明雨就是承重孙的身份。按规矩是要当孝子一样守满三年的。 仪式的间隙，明净问起明雨此事。 明雨道：“就按规矩来吧，不能让人说封家人没有规矩。爷爷说的，最好不要留一丝可供攻击的把柄给人。左右边城、边关三城的工程都差不多完结了。府城的基建项目也都修好了。剩下的那些我不在也是可以的。”边城和边关没修的工程都是暂时没银子修的，不急。 明净道:“那你可有什么人推荐？” 明雨说了几个得力下属的名字。 明净点头，“我会知会人好好安置。这三年就让他们萧规曹随吧。” 明雨道:“不能一味萧规曹随，水利我不太通。本来想好好琢磨一番的。得靠我从民间寻来的治水高人才行。” “知道了。” 3553.送行 三爷爷只在府城停灵两日日，第三日就由明雨兄妹扶灵回乡安葬了。这一则是为了贯彻明净简化丧事的主张，二则是如今天气太大了。明净给沿途驿站下了指令，一路上给最大的方便。走得快的话两天一夜便到了，回去之后便会入土为安。 临走的时候凌荆山和明净带着儿女也来送了。目送灵车远去，众人也就各自散了。这两天都折腾得够呛，需要回去歇歇。而且心情也需要整理一下。 明皓把远远抱起来，顺口问旁边拄拐的一一，“你还得拄多久？” 一一道：“郑太医说虽然没有伤筋动骨，但痊愈前还是别着力。不过我也就是站站，坐车来的。” 一筒、二筒也跟来了，等一一上车的时候，他俩就一人帮他抱一只拐杖，等他坐好再递上去。然后俩小子也被凌荆山抱上车。三爷爷的事儿出来，念初自然也推迟了回边城的日子。 明净掀开车帘问外头骑马的明皓，“你要不再多留一阵，陪陪爹？”对封璟来说，家中硕果仅存的长辈去世还是有些打击的。 明皓点点头，“好的，我再待半个月。” 明净呼出一口气，“那就七月了，路上会不会很难走啊？” “没什么关系，沙漠里常年都那么热。下次再回来多半就不走了。”爹娘将近五十了，能陪在身边尽孝就尽量陪着吧。他们这么惦记孙儿，还有刚出生的小孙女。尤其他爹，当初中毒的事对寿元有没有影响真的不好说。 车里一筒和二筒在聊天，“小姑姑有小马了，我们还得一年。”小四儿从江南回来已经满了四周岁，凌荆山一早把她的小马驹给准备好了。不但她，连银子和郭昭都有。之前司徒震那里他也送了一匹。 一筒、二筒这几天都跟着小四儿去看刷马来着。至于今天换上素衣来送行他俩自然是不会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所以这会儿聊得很是热烈。 凌荆山听到了朝他们看一眼。这幸亏是自家有个马场啊，不然要满足家里的孩子人手一匹都不容易。 二筒趴在车窗边问凌荆山，“祖父，有没有长一样的小马？” 凌荆山道：“不容易找到。不过可以给你们找一匹母马生的兄弟。” 哲儿挑眉，“马一胎也只生一个啊？” “那要是生一窝，你老子还用愁军马不够么？” 哲儿道：“果然是物以稀为贵。” 凌荆山也想转移明净的注意力，便顺着这个话题和跟在岳父母车旁的明皓道：“你上次送回来的几匹西域良驹，已经配种成功了。要是还能找到，再多送些回来。花销就在商税里扣吧。” 明皓点头，“跟西域那些国王们换的。不过他们对没煽的马看得挺严的，我再试试。” 明净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她盘算了一下道：“一年的花销不能超过十万两，不然财政要吃紧的。”如今商税可是非常重要的补充啊。 “知道了。”明皓笑了一下，这要用银子得听内当家的啊。 3554.受伤 凌荆山道:“好马难求，顶多超出部分从军资里扣。要遇上汗血宝马，难道就因为银子放弃么？” 汉武帝曾经为了汗血宝马也就是所谓的天马发动过一次战争，伤亡数才换得天马入长安。所以如果能够花银子就弄到，确实不应该放过。不过，凡事得有个度。 明净道：“那凌大将军，扣哪只队伍的军资？扣凌骁麾下那个骑兵营的么？他们可是最耗钱的，不大把大把的砸银子根本就培训不出来。你说清楚了，我之后才好操作。当家三年狗都恨！可在其位就得谋其事，也就不怕人记恨了。” 凌荆山呼出一口气，“所有兵将按人头平摊。”百万大军，这么摊下来就不算什么了。 明净笑道：“有您这句话就成。” 明皓心道：汗血宝马可遇而不可求，暂时想想就好了。 远远坐在祖父母中间，封璟小心翼翼的喂他喝水，“远远想不想娘和妹妹？” “可想、可想了。”远远认真地道。回来大半年了，他做梦都想娘呢。还有小妹妹，不知道是不是跟康辉哥的女儿一样丑丑的。 封璟和景飒对视一眼，终于熄了把远远留在身边的心思。左右儿子说了下次回来多半就不会再走那么远了。 此时的皇宫里，孟思彤脸色苍白的躺在凤床上。西北源源不断派出人刺杀她，而且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倒也不是一点收获没有。她受伤了，每日只能用了虎狼之药去朝堂上露个脸。就连批阅奏折也是灵犀模仿她的笔迹批的。如此才算是把消息瞒住了。 往往是灵犀把奏折内容念出来，然后孟思彤口述她写。后来一些小事就渐渐直接交给她处理。这样一来，隐相之名才真的落到了实处。 孟思彤本来是想用个泥塑宰相把一切军政大权握在手中。可人的精力有限，特别是出了特殊状况的时候，像是受伤、生病之类的。就好比明朝初年朱元璋为了怕丞相集权，取消了丞相这个职位。结果历史的发展还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明朝出现了内阁，最终权力不亚于丞相。 而本该享有批阅奏折权力的皇帝此时却是和虚岁十岁的梦梦、小光一起轮值侍疾。 私下里，梦梦忍不住道：“九哥哥，你真的不在意么？你放心，我是不管这些闲事的。所以将来如果你要把属于你的东西夺回去，千万留我一条小命。“说到后头，两手拱起不断作揖。 皇帝拉拉她的辫子道：“朕如今还得靠你保命呢。”他这么多兄弟，除了必须留下的自己就只有一个没野心的僧王作为吉祥物还活着。他也接触不到朝政，更加无法掌控军队，他拿什么夺回属于他的东西？洛王侄儿之前也暗地里联系过朝臣和大将，甚至偷偷把话递到他这里了。 可第二天他就看不见传话的太监了，不知道在御花园的哪处做了花肥。还有洛王说的已经盟誓的朝臣和大将也被当他面血洗了。甚至洛王自己都成了丧家之犬，最后不得不去投奔西北。 3555.心思 皇帝揶揄的一笑，“你呢，要不要把消息传递到西北？” 梦梦道：“我怎么传啊？我还不想害死身边的人呢。倒是九哥哥你那里不是有渠道给我姑姑写信么？” “你都回来了，那渠道早就被封死了。” 两人手拉手走远，梦梦忽然又道:“九哥哥，灵犀挺好看的。要不你纳她为妃吧？” 皇帝刮刮她的鼻子，“你这是想斩断母后的左膀右臂啊？你果然身在曹营心在汉！”如果灵犀真的成了他的妃子，母后自然不会再让她参政、议政了。 午后轮到梦梦侍疾了。她从宫女端着的托盘上取过药碗递过去，“姑姑，喝药！”虽然知道了身世，但她依然是喊‘姑姑’，从来没有叫过‘娘’。 孟思彤接过碗一饮而尽，梦梦又服侍她漱口。 “你跟皇儿的关系似乎处得不错？” “还行吧，毕竟从那么早他就在给我捎东西了。” 孟思彤笑了下，那小子是对你感情投资呢。不过，心思的确用得挺早的。也罢，哪怕他是装出来的，但只要自己在，他能这么装一辈子，一直对梦梦用心体贴就成。要是先皇在天有灵见到他的即位之君得这么巴结着她的女儿，怕是肺都得气炸了吧。真是想一想都觉得痛快啊！ “你是不是很惦记西北的亲朋？” 梦梦猛地摇头，“我不惦记，姑姑你千万不要为了我把谁弄到京城来。” 当日孟思彤其实是有心把思思留下陪梦梦的，因为她跟小光总是处不拢。当时梦梦也是这么表态的。而且她也的确是担心思思是身负使命而来，就放她回去了。此时提起，是想起了童小七的那对双胞胎儿子。那么小肯定不会被灌输太多的东西，好好养着自然有奶便是娘。或者，能把凌荆山的小女儿弄来也好。这么丁点大，好好的费心养大了将来肯定跟她贴心。就好像梦梦居然跟封明净很亲，反倒对自己一直隔着一层。 而且这数次刺杀都是封明净安排的，自己也该回报她点什么才是。 灵犀从外头进来，梦梦知趣的告退出去。 “娘娘，这是西北传回来的消息。属下看过觉得可以好好利用一下。”她递上一封信给孟思彤。 外头放慢脚步的梦梦也听不到什么，只得老老实实的退下了。是西北的事儿呢，可是灵犀没有说。而且姑姑方才那么问是什么意思？唉，她什么都做不了。 上课的时候梦梦对着吴鋆叹气，“先生，无能为力的感觉好差。” 吴鋆点头，“彼此彼此。” “先生你怎么了？哦，是为之前聂家子弟勾结废洛王被杀的事儿吧。我也帮忙求情了。可是军国大事，姑姑不让我管。唉，如果先生你还往西北当钦差就好了。” 吴鋆道：“朝廷和西北已经正式开战，怎么可能还派钦差去？就是要派，也是等战事差不多明晰之后了。” “那现在呢，现在谁占优势？” “之前朝廷失地，失了一个州府。后来几经反复，结果还是被西北占去了。” 3556.报复 明净送走了弟弟、侄儿和儿女，凌荆山也讲完课回军中了。一一腿好多了，但是闭门写文章，也不大能见到人。康杰给他布置了很多功课，又指定了许多书看。他从早忙到晚，连之前说要去听郭子安讲课都没能抽出时间来。明净也只好生活上多照顾，却是不敢打扰了他。 前两天连一筒、二筒都哭着离开了，她百无聊赖之余在后院和秦政逗狗玩。秦卿在一旁看着，“你这也是难得清闲啊，怎么一点提不起精神来？” 看秦政又丢了球球给狗捡，明净直起腰道：“大概是因为我三爷爷的遗言吧。” 秦卿挑眉，“看来有点触动到你啊。老人家说什么了？” “他让我将来有些事情能睁只眼闭只眼的就放过了。临终遗言啊，特地打起精神跟我说这个。”明净皱着眉道。 秦卿一滞，半晌道：“你们家这位老人家其实挺敏锐的。生怕你眼睛里不揉沙子，将来......” “我感觉心头堵得慌啊。女人在婚姻关系中真的是天生的弱者。其实有时候我真挺羡慕你和孟思彤的。” 秦卿笑，“全天下的女人都在羡慕你啊。不过，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压力挺大的。你答应老人家了？” “那种时候我还跟她犟嘴啊？” 正说着呢，明玉和司韵一块儿找来了。 明净道：“你们俩怎么一块儿来了，还是在外头遇上了？” 司韵道：“夫人，我和明玉是在府门前遇上了。结果一问，我俩是为同一件事来的。” “什么事？” 秦卿道：“需要我回避么？” 明净道：“你见什么外？公事、私事都没有需要瞒着你的。你俩坐下说吧。”她感觉和秦卿相处，比跟玉洁冰清两姐妹更像是姑嫂。那俩人只能聊儿女私事，旁的都无法交流。 司韵和明玉坐下来，明玉道:“如今外头有个说法甚嚣尘上，而且越演越烈。” “什么事？” “据说凌大将军喝酒后向部将抱怨明净你太过跋扈，容不得人。还说他一直只守着你一个女人，其实很想换换口味了。但是可惜西北的后勤全靠你撑着，二位王爷和六部堂官大半都和你关系密切。他如今过得很憋屈，就好像是当了上门女婿一般。是名副其实的郡马爷，在女色上完全不能自主。这种说法很多人都信了，还觉得越是压抑将来的反弹会越大。” 明净的脸沉了下来，秦卿问道：“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说法的？” 司韵道：“约莫是从封侍郎回乡丁忧之后，有好几天了。” 秦卿看一眼明净，看来你们家那位老人家不是听了这个才叮嘱你的。是他本来就有这个想法。 明净冷笑，“这是要教我明白‘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呢。喂一只苍蝇到我嘴里，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的。”这事儿她根本没办法大张旗鼓的抓人。 司韵道：“夫人，还是要制止一下的。要不就交给老涂吧，府城他要熟悉得多。” 这是件顶顶麻烦的事儿，老涂和司韵能主动请缨，明净还是挺满意的。 3557.嘲弄 司韵来的目的自然不只这个。她恳切地道：“夫人，日久见人心！最好的回应就是您和大将军把日子过好咯。” 明净笑了下，“怕是在盖棺定论前这种说法都会有很多人相信。不过，我过得如何又不是听凭别人的议论决定的。先让老涂把散布的人抓起来，然后那些传布的也警告一番，以观后效！” “是。”司韵躬身退去。 秦卿道：“无人妒者是庸才。那些人自己过得不好，所以巴不得别人也跟她们一样。不过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要你自己会想。千万别钻牛角尖，那样就仇者痛、亲者快了。” 明净看看她，“你说的是太后啊？” 秦卿叹口气，“散布流言的幕后主使应该是她。但这则流言能有这么多人信服，是她们愿意去相信或者说她们希望事情是这样的。毕竟在很多人看来，你真是把什么都占齐了。你家世高贵，拥有西北最高等级的权势；夫婿专情，甚至你连生孩子都比别人强。那些人能不羡慕嫉妒恨么？这世上的人往往都只看到别人风光的一面，却不知道风光背后也有苦和累。” 明玉点头不已，显然大为赞同。 秦卿起身福了福，“政儿，我们回去。把狗狗也带回去好了！” 秦卿牵着儿子走了，小怪跟在他们身后摇着尾巴一同离去。秦政经常拿肉骨头来喂它，它很乐意跟着他走。 明玉有些担心的移过来，“明净，那些人胡说八道的，你别往心里去。要不，我陪你出去走走散散心？或者做别样也可以。” 明净点头，“好，我们出去走走。不过，换身低调点的衣服。” 换衣服的时候明净叮嘱人去公主府说一声，这则流言尽量瞒着她爹娘。省得老人家也跟着担忧、气愤。 这消息如今已经传布得挺广了，只是没人敢在大将军府的人跟前说。刘昶的注意力放在安保上，真还没有老涂反应得快。他听到点风声正准备去查实，司韵就登门了。 消息传到了司徒姝的耳朵里，她差点没乐疯了。她让心腹看守好门户后笑道：“这世上哪个男人不爱偷腥啊？为什么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还不如偷不着呢？就是图个新鲜嘛。一直睡同一个女人，也是难为位高权重的凌大将军了。她如今还在盛年，容貌上佳，又仗着家中背景和手头权柄还能栓得住人。等到她于凌荆山已然没有多大用处的时候，我看她还怎么猖狂得起来？哈哈哈哈——” 司徒姝在乐呵的时候全然忘了明净过的就是她梦寐以求的日子。如果这样的日子她都要嘲弄，那她又干嘛那么向往呢？ “娘娘，慎言，谨防隔墙有耳啊！” 司徒姝笑过坐下，脸色有些难看。在王府不能看封明净的笑话，回到司徒家的大宅也不能说她的不是。这日子还真是憋屈！如果她生的是个儿子就好了。 司徒姝摸摸自己的腰身，她产后恢复得很好，但跟之前还是没得比。还得下苦功夫才是！ 3558.陪伴 司徒姝开始在地毯上继续做产后恢复体型的瑜伽。这瑜伽还是明净当初引进的，如今已经是西北贵妇人最喜好的运动了。她是要尽快恢复甚至更上层楼，以便再怀个孩子。虽然这次没能一举得男，但她还年轻，还可以再生的。 王府里只有她和王妃，而王爷跟王妃根本不太能说到一块儿去。她有大把的机会！ 为了能跟萧从嘉有共同语言，司徒姝这几年简直可以用读书破万卷来形容。很是辛苦，但付出终究是有了回报。她能很明确的感受到王爷对此是十分欣赏的，而且也越来越愿意同她说话并留宿了。 之前姐姐的女儿洗三，王爷知道她在封明净跟前受了些委屈，还亲自陪同她去了呢。不但如此，还亲手画了一套首饰的款式命府内造办处打造。这可是王妃都没有享受过的待遇。 明净和明玉一身普通的布衣，只令人暗中跟着，随意的在府城内走动。看世间万相本来就是明净很喜欢的一种解压方式，她时常出来微服私访的。可今天走了一阵心头一股郁气却是难以排遣。 道理她都是懂的，可听了哪些话心情难免受影响，至少是高兴不起来的。 明玉一路也是为难，看到旁边有卖糖葫芦的她甚至走过去买了一串递给明净。明净好吃她从小就知道，小时候惹毛了她回头道个歉送点好吃的，她就不计较了。这会儿无计可施之下，这也算死马当活马医了。 明净看着那串红彤彤的糖葫芦非常的无语，“我家哲儿都过了喜欢吃零嘴的年纪了。”清辉带的头，家里孩子小时候都喜欢上街买零嘴吃。不过明净这么说清辉的时候，她虽然不敢顶嘴却是满脸的不服。 明玉道：“你说的啊，不高兴的时候吃点甜的就高兴起来了。我买都买了，你赏个脸？反正这附近的人不认得你的。” 既然是低调出行，自然不是往城中的贵人去、富人区走。那些地方明净被认出来的几率还是挺大的。不过这一片倒也不是贫民窟，只是普通的民众聚居的区域。 明净道：“一人两颗，别人笑话也不能只笑话我一个人。你拿着，我先咬一颗。” 明玉没有多想，照做了。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为什么是我拿着？这样一来，明净就只是含了一颗酸酸甜甜的果子进嘴，她倒是成了在大街上边走边吃的人了。得，不吃倒是白担了虚名，平白被路人取笑她这么大人还吃糖葫芦，而且是在大街上吃。她也含了一颗进嘴。 如此一来，就没法子交谈了。两人一路随意走去，走到一处小巷明玉愣了愣，不知道要不要叫住明净。不过看明净已经很随意的往里走了，她便也跟了上去。 让明净无语的是，这样的小地方居然也有人谈论他们夫妻的事。隔了两户人家，一个仿佛是当婆婆的人正在屋檐下数落媳妇儿，“你当你是大将军夫人啊，就是大将军夫人一直把夫婿霸着那也是有后患的。” 3559.出气 当媳妇的道：“什么后患？街上那些都是别人瞎说的。” “瞎说？等着瞧吧，不管是谁都有年老色衰的一日。一旦娘家也靠不上了，那就只能顺从夫婿才能有好日子过。大将军夫人如今做得太过，将来肯定会失宠的。” 明玉暗自懊恼，但这样的破落户当面去跟她计较却是太失身份了。就是她都不愿意，何况明净？她正要拉明净走，就见到有人从屋里端着盆水冲了出来，呼啦啦一泼，竟是一大半泼到那当婆婆的人身上去了。 “章二家的，你做什么？”那老妇人勃然大怒道。眼睛四下找着，就要找个趁手的东西教训邻家这做买卖的妇人。 那妇人把盆子把石墩上一顿，两手叉腰道：“做什么，泼你啊！你个老不死的，竟敢在这里编排大将军夫人，还诅咒她失宠。你等着，我去保长处告发你去。” “别别别，都是邻居......”那当儿媳妇的赶紧上前来拦。这话私下说说无碍，可捅到上头去了谁知道会怎样。虽然说的人不只她婆婆，可有人告发的和没人告发的可不一样。 明净一直站在原地，还有些傻眼。明玉都没能拉动她。她傻眼的缘故是这个泼人水的居然是二丫！ 二丫也看到她们了，她也有些愣住了。眼见那儿媳妇上前拉自己，伸手把她的手拍掉，“行啦，我不去了。再有下回，叫你婆婆小心点。” 她说完看向巷口的明玉和明净，十分疑惑的道：“你们来找我么？” 明玉摇头，“胡乱走，凑巧走到这里来的。” 二丫把挽起的袖子抹下去，“既然都走到门口了，就进来坐坐吧。不然大姐知道了还不得说我没礼数啊。” 明玉看向明净，明净点点头，跟着二丫往里走。 那老妇人被泼了一身的水甚是不忿，还在嘟嘟囔囔，“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二丫陡然转身，“姑奶奶我管的还真不是闲事。你忘了姑奶奶我姓什么了不成？那大将军夫人的光我虽然没有直接沾到什么，但她如果倒霉了，我也是要被连累的。你再敢诅咒她，下回姑奶奶泼的就不是淘了菜的水，而是洗脚水了。” 那儿媳妇恍然道:“对啊，你姓封。难不成你竟是大将军夫人娘家的亲戚？远亲？” 那婆婆道：“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老婆子可是听说了，大将军夫人娘家的亲戚都过得好着呢。最差的都当着四为客栈的管事。能住到这种地方来？” 二丫道：“一笔写不出两个封字！你去打听打听，我也是淮山县清溪村出来的。”说完哼了一声，抬手把门帘子打起来，让明净和明玉进去。 她这里是个小餐馆，专供那些卖力气的人吃饭的。门前的地坝里有六张桌子，还请了两三个帮工正在准备晚间的菜。 进去之后就是客厅，二丫让她们坐下，又倒两杯水出来，“没有好茶，索性喝水吧。怕有毒可以不喝！”说完陡然想起东东干的事，一时有些讪讪的。 3560.询问 明净道：“我倒不怕有毒，进我口的东西肯定要验毒的。想来你这里也没有什么无色无味的高档毒药。但是，我怕你给我喝不干净的水。”譬如往里头吐点唾沫之类的。当年东东的毒可是朝廷暗卫府的人给林秀才，然后再转交给他的。那毒银针都验不出来。那一次是真的差一点就出事了。 二丫抱着手道：“这我还真干得出来。” 明玉道：“不用客气，我们带了水的。”顿了下又道：“没想到你会为明净出头啊。明净，是你自己往这里走的，可不是我串通了她做戏。” 明净笑，“那你们还得串通门口那老婆子才是。”谁会明知道来的是谁，还敢瞎比比？ 二丫道：“我可不是为她出头。我说的是实在话。如果她真失宠了，那我大姐、姐夫肯定受连累。没他们关照我连如今的日子都过不上。”至少如今没地痞敢来店里占便宜。 明玉指指外头，“你没再短斤缺两或者用不新鲜的肉和菜了吧？”当初给明雨麾下的大批建筑小工供应饭菜是多好的事儿啊，偏要走歪门邪道。闹到那些小工很是不满，弄得明雨和明晴也不高兴。最后还是大丫姐把铺子收回去关了。 二丫道:“我如今哪敢？我再这么做大姐就真的不会管我了。如今除了她谁还肯照看我几分？”几个兄弟都是一心靠着封明净，根本不怎么和她往来。 明净道：“你要是早些如此，何至于落魄成这样？”她说着朝小敏伸出手。小敏愣怔之后才把平常就带在身边、给别人家孩子的见面礼拿了出来。两个状元及第的银锞子，一套上好的笔墨纸砚一起放在匣子里。这是给男孩子的，女孩子的另有一套。时常备着几分在身边，免得遇上熟人带着孩子没现成东西拿出手。 “这是给外甥的，该有两三岁了吧。”二丫的儿子洗三、满月、周岁明净都没来。如今这些东西寻常关系的人家倒是也拿得出手了。 二丫犹豫了一下接了过去，“多谢了。”两个银锞子就价值二十两了，而且造型和寓意甚好。那套文房四宝都是好东西，过几年孩子就启蒙了。她自己是不舍得钱去买这样的好东西的，但亏了孩子也过意不去。大姐那里也不好时常上门去借钱的。上次孩子病了她去借钱，柳家的人私下对她都没个好脸色。而且次数多了大姐也难做。 “给孩子的，不用客气。” “他被他爹抱出去玩了，不然叫他出来给姨母磕个头。” 明净站起来，“以后再说吧，我们走了。” 二丫送她们出来，走了几步实在忍不住问道：“东东都差点把你毒死了，你怎么不记怪？我当年犯事儿的时候跟他当时年岁差不多的。” “他是受人蒙蔽，无心为恶。”你是真的失手把原身推去柜子上撞死了啊。 “多谢你这些年只是不闻不问，没有为我和我娘做的事报复过。” 3561.成熟 明玉诧异的看二丫一眼，这还真是开窍了啊？不枉大丫姐苦口婆心这么些年。 二丫道：“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而且也当娘了。大姐还时常劝着，这点好歹还能不知道啊？” 明玉道：“你早知道就好了。” 二丫道：“你以为你自己比我能干到哪去？还不是沾光。” “我至少从来没短斤缺两过。” 明净已经走出去了，正好遇上章二抱着儿子回来。隔壁那家的汉子还拉着他想打听二丫的来历。他见到明净吓了一跳，从前柳府宴请时远远的倒也看到过的。 明净知道这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朝他点点头又摸了摸孩子的头便往巷口走去。 隔壁那汉子还在喋喋不休的问，“听说你媳妇儿是淮山县清溪村出来的啊？她还姓封，她跟大将军夫人是不是有什么关系？那种出了五服的远亲？” 章老二心道：出什么五服啊，嫡亲的堂姐妹。只不过自己媳妇儿小时候差点把人家打死了，自己岳母又差点把人家卖给地主的儿子当外室，所以一直没有往来而已。 那人拉着他的袖子，不说肯定是不能走的。于是章二道：“同一个祖宗。” “还真是啊！这不相当于皇亲国戚一样了么。你老兄怎么还蜗居在这里啊？” “一个村子那么多人，还能都去沾人家光啊？”把人家大将军夫人得罪成那样，人家没找麻烦就算好的了。 正说着，明玉也出来了，“妹夫回来了啊，我先走了。” 章二点点头，“慢走，不送了啊。”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他不由得看看太阳，没错，是从东边出来的。 等人走远了，隔壁那汉子还不松手，“章二，你家还真有一两门富贵亲戚啊。”方才第一个他没敢细看，总觉得刚看过去就不知道被谁剜了两眼，心肝都颤了颤。但后头这个，穿戴得都还可以的。 “松手，谁家还能没个出了头的亲戚啊？” 那人也觉得是，不过这一家子住这里比他家也就好些。 “你两口子真不会钻营。不然富贵亲戚指缝里漏点出来，也够你们一家子吃用了。”说完才松开了手。至于二丫泼他娘的事，如今他哪里还敢再提？ 章二进到屋里看到二丫正在看那见面礼便道：“她们怎么会来的？”那样的人居然贵脚踏贱地上他家来了！ 二丫就把方才的事说了。 “你就这么收下了？” “她都拿出来了我不收不是太不给面子了么。放心吧，她对小孩子历来都很好的。不会因为我的关系把帐记到孩子身上。就连东东差点毒死她，她不是也没记怪么。” “那倒是，方才她还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脑袋，又对他笑了。唉，你们当年到底是多对不起人家？”章二说着摇摇头。 章二怀里的孩子忽然道：“好看。” 二丫道：“你娘我十几岁的时候也比她差不太多的。”可如今看着活脱脱比她老了十岁啊，比明玉也起码老了五岁。 章二道：“这事儿记得和大姐说说，也好叫她高兴、高兴。” 3562.畅快 从二丫家里出来，明净竟然心情平复了不少。倒不是因为看着二丫如今过得不大好的缘故。实际上她如今能靠自己的劳力过日子对她来说再好不过了。 她是见到了底层平民为了三餐奔波，再想想自己那些风花雪月的烦恼就不值什么了。这还是平民阶层，还有那些卖身为奴甚至被逼入不堪境地的呢。 不过，她可不是吃哑巴亏的人。明净平静下来慢慢的思索，孟思彤突然抽风一样散布这则流言，肯定和当年派人在她生孩子的时候下手不一样。当年她是吃醋，是在宫里待了十年后心理变态了。所以才挑了她这个凌荆山的媳妇儿撒气。 如今嘛，她和凌荆山两人都已经是对战的双方了。孟思彤也不是视情爱如天的女人。所以，肯定别有缘故。 战场失利？不对，好歹是郭帅带出来的徒弟，正面战场吃了亏，不至于要这么找回场子。 那到底是什么呢？ 明净招手把暗卫叫出来，“回去告诉紫萝，立即让人搜集最近一段时日孟氏的异常情况。”事出反常必有妖！ “是。” 交代了正事，明净对明玉道：“我想吃火锅。” 明玉瞪大眼，“这是七月啊，七月流火！本来就那么热了你还要吃火锅。” “热得大汗淋漓的，多出出汗，舒服！而且你酒水、瓜果可以上冰镇的嘛。找个四风通风的地儿，甚至还可以摆上几桶冰。” 明玉嘟囔，“吃得够奢华的。如今一车冰的价格可不低呢。” “羊毛出在羊身上。你试试，搞不好生意很好呢。” 这个时候想吃火锅，又不想回府，那当然只有去四为客栈了。 明玉如今就管着府城的五家店呢。就近找了一家，让人按照明净的要求置办了。姐妹俩对坐着开吃，红锅，吃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明玉喝了一大口冰镇的酸梅汤，“爽啊——” 明净笑，要是有空调房会更爽的。不过这样也不错，虽然汗出得多，但真的觉得毛孔很通畅。估计跟洗桑拿一个道理！ 这太反常了，都不用明净交代，小二等人就自去外头宣传了。倒真有两桌客人跟着她们学的。店里冬天卖火锅，桌子本来就是两用的。抬到后头通风、宽敞的地儿，下头加上炭盆，把柴火烧着，边煮边吃。 就是吃过还得由里到外换一身衣服才行，全都汗湿了。 明净畅快的洗了个澡，出来真是舒服得想睡了。 明玉只冲了一下就出来了，指点着后院告诉她，“我决定每天只后院设三桌，多了那炭盆烧着受不了。先到先得！”今天跟着吃螃蟹的两桌客人反应都还不错。吃过了慢慢走回家，汗也就下去了。正好冲个凉，畅快得很。 明净道：“试试吧。” 明玉笑，“有你现身说法，肯定很多人闻风而动。都想试试你都喜欢的吃法，而且也是吃个新鲜嘛。以往哪有人大夏天卖火锅的？还有啊，你今天吃得开心，旁边两桌的人时不时还看你两眼很惊讶的样子。这也算是变相澄清了一下流言。” 3563.出气 “嗯，我回去了。我们家还有考生呢，得去关心一下。”家里孩子除了一一都走了，也是为了让他清净复习。但太清净了肯定不行。那样就孤单了，她回去陪陪他吧。 回到家，她还没进院子，一一就住着拐杖迎了出来，“娘，你回来了。” 又不是小娃娃了，以前也没有这么黏人的。所以，这小子肯定是知道那则流言了。这是在家担心她呢。要不是知道她在四为客栈高高兴兴的吃火锅，没准拖着伤腿坐着车出去寻她了。 明净点点头，“嗯，下午心情不大好，出去走了走。还有一段时日才考试呢，要不要宁跟你康杰哥说一声，别逼太紧了？” 一一道：“不用，康杰哥说了，这段时间紧一点，到了考前半个月开始逐渐放松。娘，我已经适应这种节奏了。看你这个样子，没什么事了？” “没事，你爹对我怎么样，我自己还能不清楚？脑子进水了才听外人瞎比比。你安心复习，不用担心你娘老子。” 一一仔细看了看他，总算是放心下来。他就说嘛，他爹娘好着呢。听无衣和哲儿说，前些天还撞见两人在榻上打打闹闹的呢。 凌荆山在军营也收到消息了，他火大的起身进去起居室换练功服。 “来人，去请徐将军。” 老徐前些天就被揍了一顿了。特地抽空回家揍了小舅子一顿才回来。这会儿被叫来一看不是在前帐议事，反而是在大将军的练功房便知道又要挨揍了。 “大将军，不是吧。末将之前的伤还在疼呢。” 凌荆山活动着手腕，“我媳妇儿心头的伤口也还在疼呢。” “事儿不、不是都过去了么？夫人不要时常回想嘛，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么。” “不是她要回想。是有人拿这个事大做文章，现在大街小巷越传越走样。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明玉和司韵告诉明净的都还是稍微过滤了一下的。凌荆山听到的就是原版的了。 老徐微微变了脸色，朝京城的方向指了指，“孟......太后怎么是这样的人啊？” “她都能在一一和哲儿出生的时候下狠手，这算得了什么？” 老徐的背不那么挺拔了，“末将、末将出面解释一下？” “没用，这件事只能越描越黑。你出面解释或者我出面解释，人家都只会说我们表里不一。想想就气人，那些愚夫愚妇！这又关他们什么事呢？来，先陪我过几招再说。” 老徐心道：什么过几招，分明是要虐我。本来就打不过，还不能还手凶了。一则这是老大，二则自己心虚啊！而且回去怎么有脸见大将军夫人？她因为自己和大将军亲厚，过年给自己儿女的红包都比别人家的厚实一些呢。 打过之后，凌荆山和老徐直接在军营后面的那条河里洗了澡。洗了回来就听说明净高高兴兴的和明玉热火朝天的吃了顿火锅，他不由笑了。最近军情紧急，他原本还想着怕是抽不出时间回去一趟，如今看来不用了。那就写封信回去吧。 3564.报复 第二天午后，明净还在美滋滋的看凌荆山写的情书呢，紫萝已经把情报都搜集齐全了。当然，具体干活的是鹰军，她负责汇总而已。 她走到正房看看外室值守的小捷，小捷招手让她过去坐下，“先等会儿，夫人在看大将军写回来的信。都笑出声两遭了！”手上还比了二，也是眉目带笑的样子。总之，夫人高兴了，大家伙都能跟着高兴。 明净看完了，收到床头带锁的柜子里。老夫老妻的了，收到凌大将军这么肉麻的信还真是头回。 “是紫萝么，进来吧。” 紫萝赶紧进去把孟思彤的异常情况汇报了一下。这些情报是日常就在收集的，只是平时不显。可如果刻意去翻查，还是可以找出异常来的。 明净听说孟思彤近来露面的时间比往常都短，不由摸了摸下巴。孟思彤是很享受垂帘听政那种高高在上感觉的。难不成自己派去刺杀她的死士有人把她伤到了？可惜没有活口逃出来，这消息也就被瞒下了。 她想了想招手叫紫萝附耳过来，紫萝听过眼睛便露出笑意，“夫人，您等着看好戏吧。” 京城的大员们里，最近悄悄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太后堕胎了！ 想一想最近就只在上朝的时候露面，而且话比从前少，细听仿佛底气还不那么足的太后。再想想奏折上细微处有些不同的批复......好多人私心里都觉得这消息搞不好是真的呢。 这、这、这也太荒唐了！ 甚至有一天上早朝，在贴朝廷告示的布告栏还贴了首打油诗，那最后两句简直不堪入目：国母宫中烂盈门，大礼恭贺太后婚！ 太后有男宠这事儿是大家心知肚明的，只是一个个都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可这么被人明晃晃的张贴出来，再加上那个悄悄流传的堕胎的流言。先皇的脑袋上真是绿油油的啊！ 那打油诗就是在朝臣上朝前不久贴上去的，好些个人都看到了。皇帝知道以后，立即捂着头喊疼。早朝也不去了，回寝宫歇着了。这种场面，没法直面啊！ 孟思彤气得脸都有点变形，灵犀冲着林五道：“你们暗卫府是干什么吃的？还不快把人抓回来大卸八块！” “姑娘，这不就闹得更大了么？” “那难道就纵容西北的细作逃之夭夭啊？你不能找其它理由暗地里追索？再不动身只能给人跑出九门了。” 林五心头忿然，你个小丫头片子，仗着太后宠幸，竟敢跟我大小声。 “追是要追的，但没准人就隐于京城市井根本没离开呢。太后，奴才的意思不如再好好来一次大清洗？” 孟思彤呼出一口气，“你的网张得未免太松了。清洗了一次又一次，还是有漏网之鱼。查，查到谁头上都不要收手。另外，中秋的夜宴，本宫要何公子也出席。”她索性挑明了带到人前露露脸！ 灵犀和林五不由震惊的对视一眼，灵犀道：“太后，那梦梦郡主那里......” 孟思彤一滞，半晌道：“本宫自己同她说。” 3565.公开 孟思彤听说皇帝称病了冷笑一声。这会儿百官已经散了，各自去各自的衙署办公。都是松了口气，皇帝病得及时啊！一听管事太监说早朝取消，大家伙忙不迭的就走了。都不敢互相说话，怕被误会在议论此事。 再一问，小光也称病了没去上学。梦梦倒是一切如常，不过吴鋆没给她讲课，只布置了些作业就告退了。 孟思彤便走到梦梦的寝宫去，见她在皱眉便问道：“觉得丢脸？” 梦梦抬头，“没有啊。寡妇改嫁是很寻常的事儿，有什么好丢脸的？再说了先皇待你又不是真心的，干嘛给他守着？姑姑你不能改嫁，那就只好养面首了。” 孟思彤仔细打量她，确认她说的是真心话这才道：“你还知道养面首啊？总不能是吴先生告诉你的吧。” 梦梦道：“我自己找的野史看，好些太后、公主尤其是掌权的都会如此。这没什么的，以前我师傅没和韩表叔在一起的时候也养过小白脸。” 孟思彤坐了下来，“以前西北的民风也开化，可也没开化到这个程度啊。你的接受度还真是有点高。” 梦梦道：“做女人生在西北是最幸福不过的了。姑姑你这点事在西北就不算什么了。在西北寡妇挺着大肚子上花轿的我都见过。至于说你在的那会儿没这么开化，那估计是我明净姑姑的功劳。如今西北的女人地位可高了，能顶半边天。都有名正言顺的女将军了。就不知道将来会不会有女官？我说的是衙门里掌印的官员，不是宫里这种。” 孟思彤道:“是啊，都有名正言顺的女将军了。还受人尊敬的很！西北缺少兵源，所以封明净适时弄出女兵、女将能慢慢被接受。但官员系统就大不一样了。”能得到梦梦的谅解，她心头舒服了许多。果然不愧是她的种，就是比皇帝和小光跟她贴心。 早早告退出宫去的吴鋆这会儿也是无语得很，这两个女人这是隔空拌嘴么？还真是热闹。 老涂那里抓了不少人，按情节轻重处置，就没再去请示了。不然就是又一次提醒夫人想起那则流言了。 不过明净倒是问起了鹰军在京城的人撤退得如何。 紫萝道:“暗卫府在大清洗，有些损失，保留下来的都转入地下了。尤其是宫里的人手，短时期后都不敢再激活了。” “先这样吧。” 到了中秋之夜，那位被封了闲散虚爵、俊美的何公子也有一席之地，当众亮相。 百官、勋贵都被震住了，好些人看歌舞甚至后来看焰火的时候都还有些恍惚。心头再是大叹世风日下、礼义廉耻都不要了，面上却无人敢说什么。这十年孟思彤已经把朝堂上敢出声的异己分子都排除了。 众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何公子，便都敬而远之。倒是梦梦主动和他搭了几句话。 明净得知以后也惊讶了一下，她对秦卿道：“果然是有几分匪性啊！我都有些欣赏起她来了。” 秦卿道:“要是当年面对先皇也能如此就好了。” 3666.谈论 明净摇头，“那不同，当年皇权在先皇手里，要她孟氏一族升天、坠地都只是一句话的事儿。如今嘛，皇权在她手里。她当然可以由着性子来。尤其如今敢说话的那些老大人都不在朝堂了，京城的皇族长也是个应声虫！” 秦卿扯扯嘴角，“当年杀她之刀，如今握于她手。所以，可以肆无忌惮了。” 明净笑笑，“其实也没有真的肆无忌惮，她还是在意物议和史书上的评论的。不然当年不会弄出鼓动四王造反，然互以京城保卫战收人心的事。只不过，她遇上了叔姥爷和我，画皮被层层揭下。再要蒙骗天下人，可就真是拿人当傻子了。这才索性公开了！” 秦卿静默了一会儿，“京城那位皇族长是应声虫，咱们这位可不是。这回西平王又要大鸣大放了吧？”这可是真正的实锤，比志之前那些七分真、三分假的罪名实在多了。从前那些事儿不都被编成戏目当初传唱了么。也就她来西北指挥麾下军队与西北三大营并肩作战那一年才消停了些。如今又成了热门戏目了。 这回轮到明净静默了，好半晌她才道：“叔姥爷是个对自家晚辈很护短的人。”所以当初他才那么愤怒于孟思彤接连害死了三位皇子与太皇太后。尤其是太皇太后，虽然人真的不怎么样，但毕竟占了母后这个名分。杀母是有违人伦的。八十出头的老太太了，因为挡了她的道，也落个不得善终。 秦卿没怎么明白，但看明净一副不想再多说的样子便也没有再打破砂锅问到底。反正西平王的反应应该很快就可以看到了。 她笑着换了个话题，“一一这么闭门读书，应该能一次考过县府院试吧？你不知道，当年一堆大老粗里冒出来个长得斯文俊美又满府文采的凌荆山，军中那些老家伙是有多喜欢。” “我爹、我舅还有康杰都说希望还是很大的。呃，那些老爷子为什么会喜欢文质彬彬的武将啊？因为他文武双全么？” 秦卿一拍大腿道：“首先是因为他悍勇至极，上了战场敢打敢拼，完全不怕死的做派；然后就是物以稀为贵啊。那会儿朝堂上的人都说军中尽是**、粗俗不堪。所以有什么需要回京去露脸的事，郭帅和我爹都喜欢派他去。也好给人瞧瞧，我们西北大营有比你们这些成天叨叨的文官还要斯文、有才华的武将。要不然你以为先皇怎么对他印象那么深刻？还一到西北巡视就点了他随驾，还对外宣布收了他为弟子。就是因为去的次数多了，脸熟！” 明净道：“为什么不派孟摇光去呢？她家中在京城、在并不都有很深厚的关系，催军饷什么的很方便啊。” “她是离家出走跑来的啊，回去了多半就出不来了，她娘不同意她来。她那会儿跟人说自己五代单传来着。不过她那个不争气的弟弟的确是的。凌荆山那会儿时常帮她往家捎东西，没少在她家吃住。” 3667.反应 明净很有几分震惊，“他进京的时候在孟家吃住？” 秦卿点头，“我听他跟我哥说过，孟家上下待他都非常好。尤其孟夫人最是周到，知道他要进京了就会吩咐下人打扫他专用的那间客房。他每次去的时候那被子都是晒得很松软的，有太阳的味道。而且孟夫人还会亲自下厨给他做面条、包饺子。当时他是跟大家伙说他父母双亡了。孟思彤就说既然是兄弟，她的父母也就是他的父母。可能后来得知孟兄弟竟不是男儿郎而是女娇娘，他也反应过来了：孟家是拿当未来姑爷在待呢！” 明净道：“难怪从来没跟我提起过。” 秦卿笑，她又卖了凌荆山一回。 正笑着呢，小敏进来道：“夫人，司韵求见。” “让她进来吧。” 司韵进来，把老涂那里的进程给明净汇报了一下。然后笑道：“那天听说夫人大热天的吃火锅，我也拉上老涂去四为客栈试了一下。别说，还真别有一番风味。” 明净道：“听说要排队呢，预约都到下个月了。你们插到队了？” 司韵道:“明玉给我们在内部员工用餐的地方加了桌。虽然开着窗户也不如院子里透风，但只有一桌，也算是享受了包厢待遇。”佩姨还担心夫人钻牛角尖，可夫人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啊。她回信不用有什么负担了。 明净笑：“偶尔去一次还行，图个新鲜。” 秦卿在等着看西平王对何公子公然露面的反应，但其实大江南北也都在等。这几年京城的皇族长完全成了泥塑木雕，倒是西平王活跃得很。而且他都是昭告天下，而不是从前皇家总是为尊者讳的态度。所以绝大多数人对此都是喜闻乐见的。 不过这回，那些从各种渠道得到消息的人要失望了。西平王知道之后虽然脸色非常的难看，却是一言不发。不但他自己一言不发，他的几个专用的戏班子也是浑然无事一般。就仿佛他们压根就不知道有这回事。 当然，也没人敢去问老爷子您知道不知道这件事啊，有什么看法要发表之类的。于是在西北虽然很多人从各种渠道听说了，但却始终没听到西平王发声。不过因为之前铺垫得足，倒是没有影戏这件事的家喻户晓。只是少了官方的引导，气势没那么足而已。 秦卿细细琢磨明净那句话，这才慢慢体会了其中含义，也是唏嘘不已。 称病不出寝宫，无颜直面此事的皇帝对此的反应是长长地呼出一口大气。西平王叔还是疼他的，没有为难他。要不然他真的没有办法面对此事了。他该怎么面对群臣一样的眼神，逢年过节又怎么去面对太庙里历代先皇的画像？ 要是老爷子就问一句‘为何太后令人模仿笔迹批阅奏折，都不将批折子的权利归还给成年的皇帝？’那他可能就要被驾崩，换上一个没成年的小皇帝坐龙椅了。反正都知道他病弱，驾崩的理由都是现成的。 3668.决定 这几年经常有人提及归政之事，还将此作为清君侧的借口。太后其实也承担了不少压力。如果换上了几岁的幼童就什么问题都没了。 要不是这一辈只有僧王和自己血脉最近，太后又一心希望将来的太子是亲外孙，搞不好他早被旁支的幼童换了。可如果事情闹得不可收拾，保不齐她就令人去抱了僧王的小儿子进宫来啊。 僧王一度剃了光头，但他后来说他是自己剃度的，不合佛家流程，又跑回家当居士了。说白了还是受不了出家的清苦。可他这跑回家来又生了个小儿子，如今正好四岁了。不比他长子、次子都过了十四了，这个抱进宫来太后还能再名正言顺的垂帘听政十年呢。 至于说太子得是太后亲外孙的事儿，也不是没法子操作的。而且僧王小儿子长得胖嘟嘟的，身体底子可比他好多了。所以这段时日皇帝一开始是装病，后来就真的病了。他惊惧啊！ 梦梦这段时日也在琢磨这个事儿，这天她下了课来看皇帝。 “九哥哥，你好些了么？吴先生说你应该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皇帝笑笑，“吴先生倒真是敢说。” 梦梦坐了下来，“我琢磨了几日了，是不是因为西平王那里没反应所以这件事就会逐渐淡化下去。然后九哥哥你就可以继续上朝、上课了？” “我上课，但朝我不上了。” “你不怕姑姑不高兴啊？” “她不高兴我也不去。我每天早晨坐在龙椅上，跟庙里的菩萨似的。”他主动不去就不是母后不归政，是他惰政了。母后即便不高兴也是短暂的。 梦梦笑了笑，“九哥哥，我前几天来看你，你睡着了说了些梦话。” “我说什么了？” “说了些听了要掉脑袋的话。不过我不怕，我就把人赶出去自己听了听。你为什么要说什么换人之类的啊？” 皇帝嗤笑一声，“你真不明白？” 梦梦挠挠下巴，“那，要换谁啊？” “你最喜欢的那个小胖子啊。” 梦梦的脸色变了变，她其实能看出来姑姑想让她和九哥哥多相处培养感情。不管是兄妹情还是什么的，反正至少不会相看两相厌。甚至姑姑希望以后的太子是由自己所出，梦梦也能揣测到。不过，她是不干的。她早就打定主意了，等及笄了她就跑。她跑回西北去！ 如今小胖子也可能成为皇帝备选，成为姑姑给自己挑的夫婿，她就更得跑了。她喜欢小胖子是因为觉得他和一筒、二筒有些像，都是胖乎乎的，年岁也差不多。才不能接受以后跟他大媳妇、小郎君呢。 至于说差着辈分，皇家没底限的很。还有亲舅舅娶亲外甥女做皇后的呢。何况她和小胖子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兴许不能等到及笄了，她十四岁就得跑。不管是九哥哥还是小胖子都不成。她才不要被配种呢！ 这事儿九哥哥不会帮她，估计只有小光可能会帮忙。因为，她喜欢九哥哥，想当他的皇后啊。 3669.看信 明净坐在一一旁边轻轻给他打扇。蒲扇的风很大，虽然不那么美观却比宫扇实在多了。 “娘，我不热啦，你自己扇吧。” “我自己也有风的。你如今衣食住行、学业都不需要我操心，我也就是尽尽心。再过几年，等你娶了媳妇咱们母子就更不亲近了。”明净有些惆怅的道。 一一不以为然地嘟囔：“怎么可能？” “哼，你入学前很喜欢让娘亲亲、抱抱的，我多亲了无衣和哲儿你都要吃醋。后来上了学就不给我亲了。人家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你也不会例外啦。” “那就不娶了。”一一咧嘴笑道。这是家里小的都不在，所以对着自己母爱爆棚了么？以前事情多、孩子多，娘哪会这么伤春悲秋的啊？不过他也很享受这样的时光就是了。 明净瞪他一眼，“尽胡说。” 母子俩正说着，青柳拿进来一封厚厚的信。明净一看那厚度便道：“是哲儿写的吧？”哲儿在家就是话唠，出门变本加厉。经常一封信能絮叨十多页。 她接过来拆开看，一一也凑过来，两母子亲亲热热、头碰头的看了起来。 看到哲儿惊喜的描绘他们遇上了海市蜃楼，一一感慨道：“就我还没去过沙漠深处。”下头三个小的都去过了。 “你是老大，轻易去不了的。而且家里怎么都得留一个儿子，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筐里。” 一一嘴角翘了起来，“那天舅爷爷带表叔来看我。表叔也是在念叨这个，毕竟小表叔去了嘛。当时舅爷爷就是这么说的，还说他当初想去也没去成呢。” 哲儿的与其说是信，倒不如说是日记，流水账一样记录的沿途见闻。明皓给几个小的弄了个让骆驼架着走的轿子，放下纱帘挡风沙，在里头或坐或躺都可以，不晒太阳不淋雨的。而且专门用了两匹骆驼给他们驮吃的、喝的。 商路通敞之后沿途补给、休息都不成问题。哪怕是在沙漠里，走上两个时辰差不多都有补给点。这都是明皓陆续开设的，价格虽然高得离谱，但要付出的劳动也是艰辛的。如今商路上讨生活的人多，这些后勤点生意好得很，十分的受商队欢迎。 所以，几个小的倒真不至于遭什么罪。就是沿途无聊了些，但他们人多可以互相做个伴儿，倒也不显得旅途太艰辛。 哲儿还说他一路都担心三个小的中暑什么的，每天都要盯着他们吃仁丹。 一一笑，“他怕是操心坏了。” 明净道：“他也就帮点小忙，真正操心的还是你们舅舅。不过光远远一个他也得操心。” 母子俩正说着，青柳又进来了，“夫人，大公子，童少夫人那里传来消息：沿途有人袭击他们的车队，还有人想冲上马车抱走两位孙少爷。好在带的人多，才没让孙少爷给人抢走。她又派人去沿途州府借了兵马护送，如今已经是回到边城了。” 一一忙问道：“一筒、二筒让吓着没？” 3670.母女 “两位孙少爷做梦都在喊‘抢孩子的来了’！如今都要挨着母亲一起睡。” 明净蹙眉，“有活口留下么？” “听说是没有。” 一一忿然，“怎么这么下作，又朝小孩子出手？” 明净摸摸鼻子，“这回她怕不是想害死谁，而是预备报复我把梦梦带回边城来养大的事。怕是梦梦回去之后跟她不够贴心。她就想从咱们这儿也抱走一两个不记事的回去养着，让咱们也尝尝那滋味。西域那边她有些鞭长莫及，就对着一筒、二筒下手了。” 一一本要都到嘴边的‘最毒妇人心’又咽回去了。 “也是她先开始跟咱家过不去的，一次两次的趁人之危。娘，梦梦真的要做舅奶奶啊？” “这只是孟氏一厢情愿的想法。也许旁人不敢违逆她的心意，但梦梦才不会那么温顺呢。她肯定会百般反抗的，让她们母女自己闹腾去吧。估计此时她已经不驯服了，不然孟思彤不会想把一筒、二筒抓去。好了，你别担心，安心复习吧。你嫂子会安抚好他们哥俩的。” 哼，不知道赵师兄早就悔青的心肝肠肺会不会再青些。让他情难自禁，如今尽给女儿、外孙带来不平顺。就是可怜了她的两个乖孙子，平白让人吓了这么一场。 其实最近梦梦和孟思彤的关系倒是进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蜜月期。不为旁的，就为了何公子的存在。如今梦梦可是孟思彤唯一真诚的支持者呢。 何公子自然比孟思彤年轻许多，也就跟皇帝差不多。自从孟思彤重用了跟他关系不错的一个兄弟、一个朋友。他在宫中僻静处的小院登时就热闹起来了。许多太监、宫女都受人之托给他送礼，甚至一些后宫嫔妃也受家族嘱托派人给他送礼。他偶尔出宫回家，也不少贵族公子哥儿奉命来和他走动，称兄道弟的，亲热得很。 今日他便着人捧了那些礼物里好的过来送给梦梦。 梦梦道：“何公子，你送我干嘛？我又不管事儿的。” “我特地放出风声要的好玩的，你留着没事把玩呗。我家又没有小孩子，不给你给谁？还有小光郡主那里，我也会送去的。”只不过那里是派人送去而已。毕竟那位郡主没这位郡主待见自己，而且这位才是太后的心头肉呢。 梦梦乐了，“你还跟人说你想要什么啊？” “就跟身边的人随口说一声他们就会给传出去了。我身份尴尬，也不好摆出横眉冷对的样子来统统拒收。不然回头还不得说我恃宠生娇啊？不过我收礼不办事的。来，这个好玩，我教你玩儿。” 两人凑一处摆弄起那打拳的玩偶来。过了一阵何公子道：“得，我得回去练武了。太后最讨厌文弱、白皙的男人了。你自个儿玩吧。” 孟思彤对这两人能玩到一起也是觉得有几分好笑。知道两人在宫中都有些寂寞倒是没拦着。她抬头看看旁边正伏案代她批阅奏折的灵犀，“你今年也十九了吧？” “是的，太后。” 3671.母女（2）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自己瞅瞅，看中哪个，本宫给你指婚。贵族公子、文武状元，只要你看入眼了本宫无有不允的。本宫自己年轻时得不到的，却很希望看到你能得到。”就是梦梦，将来只要生下太子也就一切由得她了。 灵犀起身谢恩，“有太后这句话，臣就放下心好好挑了。” 孟思彤点头，“你尽管挑就是了。”她倒是没打算拿灵犀去联姻。不过这孩子是个懂事的，一定会找到两全其美的人选的。 晚间孟思彤和梦梦、何公子一处吃饭，倒真有几分一家三口的意味。何公子是个秉性有些天真的国公府嫡幼子，跟随母亲进宫来请安也不知怎么就入了她的眼。国公爷便说只当自己少生了个儿子，把他分家分出去了。所以他才说自己家里没有小孩子云云。不然偌大一个国公府，小孩子肯定不少的。 梦梦如今每天功课繁重，文课、武课都如此，而何公子每天习武消耗量也大。所以两人都吃得挺香甜的，倒是孟思彤因为伤势还没有痊愈，味道没那么好。 “本宫看着你俩吃饭，倒是比平日能多吃些。”孟思彤很是满意最近这家庭和睦的气氛，所以说起话来也是笑吟吟的。 何公子闻言用公筷给她夹了爱吃的菜，看她吃下去了又拿眼睛示意梦梦跟上。 梦梦倒还真没注意过她姑姑爱吃什么，毕竟平时也很少一处吃饭。而且，她记得明净姑姑说过掌权的人的喜好都是不能轻易让人知道的，一盘菜不能吃超过三口什么的。 看她没动，何公子还伸脚踢了踢她。 梦梦这才拿起勺子给孟思彤舀了一碗汤，“姑姑，喝汤好，美容养颜又滋阴。晾着，一会儿好喝。” 孟思彤道:“瞧你这还一套一套的，真像......”你爹。 梦梦也想起了赵荨。西北的亲人除了思思和师傅，她全都三年不曾见过了啊。 孟思彤看自己无意的一句话害得梦梦情绪低落下去也好些后悔。好好的，她提赵荨做什么？ “姑姑，我想给西北的亲人写信。” “还是算了吧，如今烽火连天的，可不容易呢。而且也怕有人不怀好意在信上动手脚。”这要是赵家回信说到她派人去掳一筒、二筒的事怎么办？好容易才融洽些的关系岂不是又要僵了。 真把人掳到手了，她也没打算让梦梦知道的。至少在那俩小子没忘记自个是谁之前不会。再过个一两年的，他们的长相变化更大。到时候梦梦就算见到了怕是也认不出来的。 梦梦搁下碗筷，“姑姑、何公子，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吧——姑姑，我要回家看望祖父、祖母，陪他们住一段时日。” “呃，好吧。明日派人送你去。” 梦梦想过了，在宫里她多半是跑不掉的。也就是出宫了还有些机会，所以孟府还有皇家寺院她都打算去熟悉熟悉。还有四年的时间呢，足够她慢慢布置了。 3672.请托 孟国丈和孟夫人看到外孙女自然是欢喜的。他们一子一女，儿子没来得及留下后代就走了。女儿这辈子也注定只有这一个血脉。这就是他们唯一的孙辈了，其他的就算是过继过来也要隔了一些。 梦梦乐意在孟府住，孟家也乐意留她。她这一住便是小半月。 “喂，你还要住多久啊？”小光气鼓鼓的把到处转悠的梦梦拦在了院墙的角落。梦梦都回府看祖父母了，她肯定也被一起打包送来了。毕竟名义上她们都是孟摇光的女儿嘛。 只要有梦梦在，不管是在宫里还是在孟府，她都是被忽略的一个。如果是以前她会恼，不过自从表哥同她讲了她其实只是姑姑远房堂弟的女儿，她心头对这种差别待遇就接受得多了。 “你不觉得孟府规矩少很多么？你要是想回宫了，你自己先回吧。”梦梦浑不在意的道。 “平日几时看你真的多守规矩啊？也就是当着人做做样子罢了。” “住宫里能时常上街溜达么？宫里哪能看到活色生香的世间万象啊。” 小光知道她吃软不吃硬便道：“你就不想姑姑和表哥么？” “哦，原来你想姑姑和表哥了啊。那行吧，我也不是不懂成人之美的人。”梦梦把表哥两个字咬得很重，如愿见到小光有些羞赧起来。行吧，她下回再来。待得过久也引人生疑。 两姐妹辞别了孟国丈和孟夫人回到宫里，小光也别别扭扭的接受了和何公子相处。虽然她很想站在表哥一边不理他，可由不得她任性啊。梦梦有资本任性，表哥也可以有条件的任性，就她没有。 皇帝如今除非是逢年过节，压根不在朝臣面前露面了。他就成天在后宫吃喝玩乐。倒是不敢乱搞女人，一是他还不想死，得修身养性；二也是真的不敢，万一因此让太后生厌可不是好事儿。所以他就只是各种玩游戏，别说这样整天动弹着，身体倒是有所好转。 孟思彤的确是之前很生气，后来想通了就丢开手不管了。少照面也好，她和何公子、梦梦能坐在一起吃饭，甚至再加上个小光也没问题，很是和谐。但再添个皇帝就别尴尬了。少见面就少见面吧，只要他不坏自己的事儿就成。 对于梦梦喜欢去孟府，然后从孟府上街去玩耍她倒没有生疑。她也不是才这样，前两年也时常打着看祖父母的旗号跑出宫去玩耍。别说梦梦，就是她自己都觉得皇宫很压抑。 明净听说皇宫里‘一家三口’一起吃饭笑了笑，“看来在西北长大的小姑娘，思想一点都不僵化啊。”这事儿孟思彤还真该谢谢她才是。 萧从嘉道：“这事儿别在你叔姥爷面前提。他都快憋出内伤了。” “知道了。” 明净从萧从嘉的书房出来，就见到洛王站在外头不远处，“你找舅舅？” “不是，找你。我有件私事想请你帮忙。” “你说。” “我想请你帮我保个媒。” 明净挑眉，“你看上谁了？” “韩影。” 3673.讨论 听到这个名字明净很是吃了一惊，洛王看上的居然是韩影！ 她驻足道：“表哥，我比任何人都希望阿影表妹尽快另有好的归宿，生儿育女。可她的婚事，我真的不好插手的。还请你见谅！” 洛王蹙眉，“你是不是觉得韩相看不上我？” “吏部尚书可是天官，文职里只在二相之下。表哥你在西北也是排得上号的大人物。只不过，韩家好像中意的是武将人家，而且阿影自己也是武将。” 洛王静默了一阵，“真的不能帮我这个忙？” “真的不方便。” “那算了，忙你的去吧。”洛王转身有些失落的往自己的衙署走去。 明净站原地想了一会儿，又走回萧从嘉的书房。萧从嘉在里头的书架那边找一本金石考据的书，听到脚步声转头看来，“忘了什么事不成？” “不是，刚洛王找我了。他想找我保媒，求娶韩影。” 萧从嘉挑眉，“他倒是挺会选人嘛。丞相之女，凌大将军嫡亲表妹。说起来倒也是门当户对，就连他脚微跛，都能找到对方大龄这个小瑕疵对应。” 明净道：“阿影才二十四岁，正是大好年华呢。” “可同龄人里没有年岁相当的好对象还未婚了，以她的身份、能耐在西北给人当填房本来就挺委屈的。现在军中可没有当年凌大将军那样大龄未婚的高阶武将了。文官里已经出头的就更是娃娃都满地跑了。不说她爹、她表哥，就单她自己也是参将了，总不能再匹配还在赶考的举人吧。” 明净摸摸鼻子，“这说来倒是我给中层将校介绍媳妇的锅咯？”这几年下来还真是没什么中高层将领还是光棍的了。 萧从嘉找到书走过来，“其实如果他不是萧氏皇族的人，还真挺合适的。虽然是续弦，但也是没法子的事儿。他也次三十三，年岁也差不太多。不过这事儿你确实不好出面。” “我也是这么回绝他的。他要是看上别人，我倒是挺愿意还他人情的。可阿影的婚事我确实不好插手。不过你可不要以为阿影行情不好，她在军校可受欢迎了。而且好些人家都鼓动还没加冠的儿郎追求她。” 萧从嘉笑，“洛王为了政治目的想和相府联姻，那些人不也是一样？没什么区别的。关键就是萧氏皇族的出身。洛王想得深远。”将来如果一切如凌大将军所愿，萧家人掌不了实权只会被当吉祥物供起来，可就没有韩家的亲戚有地位了。 明净听得懂他言下未尽之意，“你说他是真心这么想么？” 萧从嘉爱摆手，“这你可别问我。我连给我自己作保都办不到，可负担不了别人。”洛王到底还有没有野心谁能说得清？他这么做也许也有借机表明态度的意思，但谁能看到他的心肝肠肺里去？ “反正你拒都拒绝了，就不要再想了。他就算因此不高兴，也会隐忍不发的。他要是不死心，还要找别人去说，那就让他找呗。要是韩相回绝了，那也不干你的事。” 3674.阶层 明净道：“原来你也不看好啊？” 萧从嘉笑，“我这么有拎得清的人，怎么可能看好？韩相的地位稳稳当当的，与其找个没有上升空间可能还会有后患的女婿，不如自己提拔一个没根底的。不过你说他想找武将做女婿可未必了。他多半只是想给儿子娶将门虎女而已。而且当年瞧上吴家也是为了他心目中的外孙打算。如今嘛，既然已经断了那条路，他还真不必再找人联手。” “也是，反正阿影的婚事我就只负责包个大红包就是了。最多韩舅母忙不过来找我帮衬，我以表嫂的身份去帮帮忙。” 这件事洛王后来就没再提了，也没再找人去试探韩家的态度。他之前有过两任妻子。第一任洛王妃是聂氏，他逃离之前写了放妻书，算是放了曾经对他劳苦功高的聂家一马。不过后来聂家还是有几个儿郎又卷进帝位更替的漩涡里丢了性命，他们私底下又和洛王联系上了。 好在这事儿没连累家族，算是孟思彤当时为收买人心网开了一面。聂家的门生故吏却也不少呢。听说包括吴鋆在内都因为这事儿还挺感恩。 第二任洛王妃则是当年的侧妃，是先皇给他挑的将来的西宫，所以出身也是相当好的，是个将门虎女。之前举家跟着他去了海外，如今的世子也是她所出。不过在朝廷的水军攻打海岛时遇害了。 如果洛王这个王爵还名副其实，其实他求娶韩影多少还是有些委屈的。韩影说是嫡女，但生母其实只是高昌女奴。只是如今大家都不敢再提起这茬，韩家族谱上也讲她记在高氏名下的。 不过，容亲王妃都是平民出身了。韩影做洛王妃就是绰绰有余了。都是因为如今是乱世，阶层不是固化的了。 明净的确是觉得韩舅舅估计看不上洛王，可如果她去提亲就有些逼着人家答应的意思了。毕竟是她的表哥，如果说看不上洛王，不也是打了她的脸？可最后韩舅舅多半还是要拒绝的。别人怕得罪明净，他还真不用太担心。所以无谓去为难别人，最后还被落了面子。而且，万一洛王真的还有野心，那就是害了阿影了。将来就算在凌荆山那里，她也得落下埋怨。 明净下午回到家，着人把放学回家的郭笑请了过来。 郭笑心头有点打鼓，难不成七婶知道她娘家二叔、二婶吵架的事，要找她去问问？ 二叔军务繁忙，虽然哥哥去把事情知会了他，也前几天才回来。但回来当天就和二婶大吵起来了，把小弟都给吓着了。他本来还在嘀咕二婶不让他跟着明皓舅舅去西域的事，如今也不敢提了。 “七婶，您找我啊？” “笑笑来了，坐！”明镜这会儿坐在游泳池旁的葡萄架下，在室外拿的就是宫扇了。她见到郭笑便热情的招呼，又让人给她上凉品。 看郭笑端着凉品坐得笔直，明净玩笑道：“你怎么在我面前还有点紧张啊？我又不是你婆婆，不会问你怎么还没动静之类的。” 3675.天真 郭笑听了心头一松，好像不是问自己那个事啊。不过想想也是，七婶作为当事人肯定不方便问。而且郭家的篱笆扎得也挺牢的，她没准压根不知道二叔、二婶因为她而吵架了。这事儿她都不敢对康杰说，因为对七婶而言，这根本是无妄之灾。康杰知道了肯定要觉得是郭家不像话的。凌家的小辈几乎都挨过七婶的打，但对她却都敬爱得很。 娘说二婶是被宠坏了，没嫁人前是宗室女别人都捧着。嫁人之后因为郭家在西北的超然地位，再加上割据后她迅速靠向了昭仁公主并被接纳，也被人捧着。一直过得顺风顺水的就有点不知轻重了。 明净把丫鬟刚端上来的新鲜果盘往郭笑的方向推了推，“我是想着你正好在家，就叫你过来问问，省得还要让清辉跑下山来。而且她整个人跟还没怎么开窍似的。我也怕她看得不准。呃，你在军校，有没有察觉韩家表姑姑同哪个男的走得近啊？” 郭笑想了想，“军校的课程真的很忙，我要不是从小耳濡目染，都有些吃不消。我看表姑姑和各位同窗也都是如饥似渴的在抓紧时间吸纳各位先生讲的知识。我如今也不是每天回来，隔两三天才回来一趟的。至于清辉，如果不是课业太忙，她肯定天天来您这里打牙祭。大锅菜肯定还是不如大将军府厨子的拿手菜的。” “说的也是啊。也没什么，我就随口问问。我是希望阿影能尽早有个好归宿，但这些话我也不好提。一则怕给阿影压力，二则也担心韩家人觉得我还是怕她进凌家门管得太宽。也就只能跟你和清辉说说，你听了放心上就好。” 郭笑点头不已，“七婶放心，我嘴很紧的。” “不放心就不问你了。一会儿留下来吃晚饭，康杰也要过来辅导一一的。” “哎，好的。” 其实萧氏的疏远明净是察觉了的，原因她多少也猜着了点。不是那样的理由，萧氏不至于主动疏远。倒是没想到这个远房表妹骨子里还颇有几分对感情的天真与执着。没有去衡量那么多得失、利益，就一心一意的爱着小果子。至于他们夫妻到底如何她肯定是不会过问的，没得弄巧成拙。她就当不知道这回事就是了。 过了两日，明净又过去看彤辉。她胎相渐渐稳了，但明净也不敢再让她上山去忙活了。真出了事就是莫大的遗憾了。 这天倒是没遇上潘氏，遇上巴梅尔了。她是从前线回后方来休养的，而且以后也不再去了。毕竟乌尔登今年就二十了，也不需要她再扶持。 乌勒之前也被转移到府城继续关押，兵书什么的他说乌勒人从来就没有过，他也不知道怎么写。他顶多就把培训骑兵的法子系统化成文，该教的的都教了。可如果拿这个来糊弄，就会落人话柄了。而且如今这么关着，他日日研读佛经，心灵找回了从前的平静。 凌荆山对此只回了一句‘随便他’就撩开手不管了。 3676.探底 巴梅尔不太乐意和潘氏打交道，有事她都是找彤辉和明净。她要给儿子娶的是明净的侄女！ 明净进去的时候正听她在和彤辉讲，“这乌尔登也二十了，清辉呢今年也是及笄。我寻思着要不找个时间把他们的事儿办了？” 彤辉是知道妹子不想这么早出阁的，而且这事儿怎么跟她个晚辈说？正好一抬手看到明净便道：“伯母你和我姑姑说吧。” 明净道：“我听到了。不过清辉还没开窍，从我的角度来说，想多留几年。要不，回头我跟我二哥、二嫂商量、商量？”她也知道巴梅尔一向比较无视二郎和潘氏，想想让他们对话也确实是别扭，便直截了当的回答了。 “可乌尔登不小了啊。你看他从小跟彤辉一起玩耍，彤辉这都要生老二了。”巴梅尔本来也是要去找明净说的，之前她打发人去问得知明净往王府去了，又听说彤辉之前差点落胎，她这才先来这边的。 明净笑，“好饭不怕晚嘛。” 巴梅尔道：“你说你家凌大将军呢？你不是也十六就嫁人，十七就当娘了么。还不是因为他年纪大了。西北不是缺兵源么，我们家想早点有所贡献啊。再说你还留着交罚金啊？” 明净道：“你们家不是已经有所贡献了么？”乌勒的庶子倒是有几个都当爹了。 明净和巴梅尔也是非常熟络的，说话来偶尔刺刺对方也是有的。巴梅尔也没当回事，“我跟你这么算啊，女孩子十六七当娘，跟二十多岁当娘，这五十年下来就差了一代人啊。” “五十年后的事就不用我操心了。而且从军的姑娘晚婚是不用交罚金的。” 彤辉眼见她们你来我往的说上了，叉起一块甜瓜坐那儿当吃瓜群众。 末了巴梅尔道：“得，我掰扯不过你，咱们下回再说。我得回去了，家里还乱糟糟的呢。今儿在这儿见了，我也就不特意上门去请安了。等我安顿下来请大家吃酒。” 明净起身送她出去，回来道：“你妹如今都还一脸孩气，哪像个能当家理事的？” 彤辉笑，“她啊，从小跟在姑姑身边长大，压根没吃过什么苦头。那可不就孩里孩气的么？”妹妹私下同她讲，虽然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但她还是很庆幸当年自己跟着姑姑走的时候她像个小秤砣一样抱着自己的脚不放。要是不被一起带走，她没准就被娘洗脑成为了弟弟什么都该奉献的傻丫头了。 明净道：“关键她连点女孩儿的味道都很少啊。” 彤辉笑道：“反正已经定给乌尔登了，他不敢退货的。咱们也别发愁了。而且乌勒族的女人，本来走的就不是柔情似水那个路子。” 明净失笑，“说得也是啊，让乌尔登去发愁吧。咱们也把她的性子拗不过来，都长定型了。对了，这事儿你还是给你爹娘透透风声。别提是很正式的问，就说是探探口风。” “嗯，我知道的。”真跟她娘谈，她娘肯定最关心的是聘礼。 3677.嫁妆 彤辉想到这一点就蹙眉，当年她是被叔伯姑姑们筹份子添的嫁妆。这种事可不能再来一次！ 乌勒族娶少族长夫人，聘礼肯定不菲。但娘多半是想留下给虎子将来娶媳妇用。当初自己那份聘礼是全部带去了方家的，为此娘已经念叨过很多次了。说她一点不为这个家、不为父母和兄弟考虑，只顾着自己。不为这，她们母女关系也不至于这么生疏。 这才没几年，爹也一直只是一个客栈的掌柜，也不会存了太多钱。而且虎子也没比清辉小几岁，所以这次更加指望不上家里。 清辉在自己这里存了一百五十两银子，是她在军中千方百计攒起来的。自己也为此攒了二百两，毕竟她管女学进账还是不错的，逢年过节还都有人送礼。当然，都是礼节性的，她可不敢也不会收别人的重礼。 还有就是当年的嫁妆银子她也都置办了细水长流的产业。家用都是方丹掏的，他们日常花不了多少。不过终究是没几年，所以最好还是再过几年吧。不然妹妹的嫁妆还是不够的。毕竟妹妹的聘礼未必能全带走，到时候娘如果闹腾起来就不好看了，多少得给家里留一点。 这几年她出嫁了，娘不好再问她拿银子，就时常的问妹妹讨要。弄得妹妹如今军校放假都不爱回去，要么就跑她这里来，要么就去姑姑家。妹妹私下还说还不如隔远点，还时不时会想想父母。她们姐妹都只是逢年过节才给一点，毕竟她们爹的收入其实还是不错的。如今四为客栈的生意可是一年好过一年。 娘就是一门心思要帮儿子向闺女均贫富，也不想想她们姐俩其实都是姑姑给养大的。她的嫁妆大头也是几个姑姑和叔伯们，还有叔公给掏的。而且明晴姑姑、明玉姑姑、明润叔他们掏这个钱其实也是看姑姑的面子。 彤辉正埋头盘算给妹妹攒的嫁妆，潘氏如往常一般过来看她了。她抱着外孙女逗弄，“你这不去女学了，月例还发么？” “发啊，按病假发。我这月份还没到产假，就只能算病假。”随着女子出门做工、从军普遍化，明净也推广了一系列福利。如今也算是循序渐进，深入人心了。 潘氏蹙眉，“那岂不是只有基本生活保障？”这个她是知道的，二郎守孝期间就是这么发的，连平时的两成都不到。毕竟客栈掌柜主要靠提成和一些外水。既然都是明净定的规矩，应该是差不多的。 彤辉扯扯嘴角，“好在阿丹哥哥不嫌弃，我婆婆也说让我安心养着就好。她还派人给我送了银子来呢。对了，娘，方才乌尔登的娘来了，透了点口风说是想早点让清辉过门。” 这个话题潘氏感兴趣，她正在发愁虎子娶媳妇的聘礼呢。她如今也看不上村姑了，想娶个城里好人家的姑娘。那聘礼可少不了。两个闺女都精的要死，把钱攥得紧紧的。可聘礼按道理自己是可以做主的。 3678.嫁妆（2） 潘氏寻思她只要能想法子把清辉的聘礼留下一半来，那虎子的婚事就不愁了。毕竟乌尔登可是乌勒族的少族长，聘礼肯定是很丰厚的！没准再靠着跟明净的关系，自己还能聘到一位官宦人家的儿媳妇。 “这是好事啊，你怎么答复的？”潘氏对于巴梅尔不找她谈反而找她闺女倒没什么想法。她其实有点怕这个气场十足的亲家。这可是提刀砍人的主！ 彤辉一摊手，“我正发愁呢。我也知道家里之前掏了二百两银子给我做嫁妆，如今就有些艰难了。我吧，毕竟是出阁了，也要顾着自己这个小家。而且我妯娌不少，也得防着人说我把方家的银子尽拿去顾着妹子了。所以我这里也拿不出多少来，顶多凑个几十百来两。就这我还得跟方丹好好说。所以，我就和伯母说清辉还没长醒，再等几年吧。其实是想等我爹多给她攒些嫁妆再说。” 潘氏立即变了脸色，“那虎子怎么办？” 彤辉道：“虎子这不是要考县试了么，接下来又是府试、院试，没准将来还能有乡试、会试、殿试。您总得等他有了功名才好说更好的媳妇啊。这事儿啊，您真别急。封家的儿郎还能娶不上媳妇？但是，也得自己有拿得出手的东西才成啊。您看凌家康字辈的几个，都娶的不错吧。可康辉、康耀那都是上阵拼杀的。康杰是自己考的功名。您肯定舍不得虎子去从军，那就只有考功名了。白身的话，有根底的人家不会和咱们结亲的。” 潘氏想了想，“你说得也有道理。你四叔可不就是成了秀才，邱掌柜主动提亲的。而且你四婶的嫁妆着实是不少。”都是妯娌，四弟妹手头可比她宽松多了。二郎的银钱就总是攒着，说是给儿女嫁娶用的。还说上次让兄弟姐妹帮衬彤辉的嫁妆，他实在是过意不去。所以别人家的婚丧嫁娶之事他过的礼也都重。反正就是把钱攥得紧紧的，生怕她拿了回去顾娘家。 彤辉点头不已，“就是这么道理。” “可你四婶终归只是个商家女。我是想给虎子娶个官宦人家的姑娘。你和你妹妹都嫁得这么好，总不能亏了你们弟弟吧。你认识的人多，也帮你弟看着点。” “所以我说让他先考功名啊。不然咱家也没什么产业给他，好人家的姑娘我也不敢打主意啊。”考吧、考吧，先考个几年再说。才十二的娃急什么？弟弟娶亲她也会有所表示，不过因为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就不可能像对妹妹一样了。而且，她自己的嫁妆，其实也有妹妹给攒的一部分呢。 兴许是受了明净影响，彤辉也觉得儿郎更应该靠自己去打拼。没见明皓叔已经家有万贯家产可继承，还去西域吃沙子么。所以虎子也该靠自己发奋读书挣前途。这么好的读书机会，从前叔公、明润叔还有四叔他们可是根本没有的。她记得四叔那会儿一边读书一边还得砍柴、捉鱼呢。 3679.说服 “可那科举，有些人要蹉跎好些年呢。有些人都成了白胡子老公公了还子啊考。”四为客栈的客户大多是学子，所以这一点潘氏也很是清楚。 “至少得先把秀才考过，举人最好。毕竟举人就可以直接授官了。有大伯和四叔看着，这一次就可以看看他的水平了。一一也要去考县试呢。他的时间可真的是挤出来的。” 潘氏道：“一一的先生那可都是当世的大儒、大方家。咱能比么？”对于明净不肯开后门收虎子进府学，她还是有些耿耿于怀的。封家人都是明净帮她教养了两个闺女，她也一直很感激。教养得都跟大家千金一般了，还都帮着定了好亲事，能不感激么？可如果有得选，她宁可是帮她教养的儿子。防老还是得靠儿子啊！ “虎子如今跟着四叔读书我觉得挺好的，就他和正则两个，其实比一对多好多了。而且他如今也懂事了，说到底从前还是您给惯的。您是没见姑姑待一一哥仨有多严厉。大冬天的，哲儿冷得哆嗦被她拿着棍子逼着往河里跳。” 潘氏吓了一跳，“她干嘛啊？” “让哲儿冬泳啊。一一和无衣还有阿阳、小肖肖、小傅傅也都是一样的。就连一筒二筒今年怕是也要被昭昭往河里赶了。冬泳对提升人的体质大有好处。反正大将军府的几个男孩子，一年到头也很少生病的。您呢，冬天恨不得把虎子裹成个球。结果他还怕冷得很，时不时伤风。” 彤辉其实是很庆幸爹做主让弟弟跟着大伯、四叔去边关的。不然真得被她娘惯坏。那副少爷脾气，比一一哥仨还像真正的大少爷。不过也就是脾气大这点像了。爹忙得顾不上，再让她娘养，那多半就废了。玉不琢，不成器。以后家里的担子都得落到他身上。而且封家以后水涨船高，他们这一房也得有顶梁柱。 彤辉这里顺利把她娘找儿媳妇的心思推到督促儿子考取功名上了。而一一的腿也终于完全恢复了。他是要回红砂村所在淮山县去考，虎子、正则等人也是一样。县试都是回原籍考。其实一一可以就近在府城安排都可以。但凌荆山的意思让他作为凌家的儿郎就回淮山县考，也不让人知道这是他的儿子。 明净给一一收拾衣服和考箱，刘潺和青柳会跟去照顾。到时候就住在县城的四为客栈。因为一一之前数度出去游历，后来连战场都上过了，明净倒是不必担心他路上出状况。至于考场怯场，都敢上阵杀敌了，应该也不至于。 “你自己安排，考前或者考后回老家给你爷爷、奶奶还有山上的爷爷都扫扫墓。” “孩儿知道了。” 一一是让刘潺去老兵车行租了一辆普通的马车，还顺道把潘氏带上了。她要回去给虎子、正则做后勤。其实吃住都在四为客栈用不上她，但她觉得回去看着要放心些。 潘氏坐在车上，她对于一一每天还下车跑二十里路很是惊讶。有车坐干嘛不坐啊？ 3680.鼓动 “二舅母，我许久没有操练了。如今也只好先跑跑步。” 潘氏看着一一朝气蓬勃的样子也很是喜欢。一一的个子完全是大人了，只是还稍微单薄了些。而且脸上犹带几分稚气，看得出是个半大孩子。 “听你表姐说，你从前挨过你娘的打啊？你这么好、这么懂事，你娘怎么舍得哦？” “我娘忙，没时间慢慢说服教育，就只好打成一致。”一一控制着呼吸节奏，开始有点生疏，跑开了就很轻松了。 一路同行，一一对潘氏很是尊重和照顾，让她很是受用。毕竟是大表姐和小表姐的亲娘嘛，从小两个表姐对他都是极好的。潘氏心底也觉得明净教养儿子是很成功的。自家的虎子好像真没人家这么讨人喜欢。这可不是靠了家世！毕竟下这个结论的可她啊。她也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太惯着虎子了？ 明净送走了儿子，把刘昶叫来问，“你知不知道阿影的婚事，舅舅是什么想法？” 刘昶道：“舅老爷自然是先挑个好女婿啊。而且如今也的确是尽着他挑，就看舅老爷和表小姐的心意了。大将军私下可是鼓动了不少人去候选呢。” 明净挑眉，“嗯？”还有这回事啊？ 刘昶道：“表小姐可是老夫人生前定下的儿媳。如果不是大将军表态，如今军校里那些人哪敢啊？舅老爷那里也有不少文官家自荐家里的孩子的。小的听说，舅太太寻思等秋高气爽弄个游园会呢。除了各家的宾客还要邀请大小姐军校的师友一同来游玩呢。” 明白，集体相亲！青年才俊都上门让韩影挑，而且还都是海选之后才入围的。看来洛王是提前知道了消息，又不想参与其中这才想先下手为强。 搬到府城之后，其实很多人家都寻思请酒。只是这大夏天的着实太热了，而且大家伙都是急匆匆的又马上投入忙碌，便都推到九月去了。她这里到时候也会有一场，毕竟是挪了回窝嘛。 说话间大丫过来了。自从冬冬跟着明皓走了，她就心头挂念着。好容易刑满归家，又走了。走得还更远！ “大丫姐，没事啦。明皓头一次走的时候我也牵挂得不行。可现在你看连哲儿和小四儿都没那么紧张了。冬冬一路都在帮着照顾三个小的，很有大哥哥的架势了。他能成长，你该欣慰才是啊。” 大丫点点头，“是该跟你学学。” 明净笑，“我也是苦中作乐。出去玩总比去打仗强吧？” 大丫笑笑，“对了，听说你去明珠家里了？” “嗯，是啊。无意间走到那边去的，她请我进去坐了坐。” 大丫欣慰不已，总算见到这两姐妹开始冰释前嫌了。 树荫下又有人摇着宫扇走了过来，正是景飒。大丫和明净站了起来，她笑道：“大丫头，哦不，明月你也在这边啊。”好歹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又是将军夫人，她还是喊大名吧。就是叫顺口了，一时还有些不习惯。 3681.说破 大丫笑着点头，“是啊，婶婶。我在家总是想着冬冬，就过来找明净说说闲话。” 景飒坐了下来，“别说你们了。我也很牵挂明皓和远远呢。”说完看向明净，“听说半道有人想抓一筒、二筒？” 明净点头，“嗯，估着是报复当年我带梦梦回边城的事。一筒、二筒还小，真抓了去很快就会忘了咱们。以后就是回得来跟咱们也不会像现在这么亲了。” 景飒身子往前倾，“那一一去赶考，你可派足了人？” “知道一筒、二筒让吓着了，我就已经让人特地清道了，抓了一些奸细和被他们煽动的匪贼。这次刘昶也安排了足够的人手暗中跟随。西域那边的道也让明皓派人清扫了一下，放心吧。您听谁说的啊？” “你爹告诉我的，说是昭昭特地把她爹请去给外孙开安神药。看到一筒、二筒睡着了都做噩梦，赵荨悔得就差拿头去撞墙了。你爹冷笑着说他活该！” “是活该！” 说过这件事，景飒沉下脸，“前段时间外头乱传你们夫妻的事，你怎么还瞒着我们啊？”大丫不是外人，所以她说话也没有顾忌。 “她没伤到我，但呕着我了。我回抽了她响亮的一巴掌。” 景飒嗤笑道：“就那个‘大礼恭贺太后婚’吧，真有你的。” 大丫道:“别说，太后还真是性情中人，居然公然出双入对起来了。那些道德夫子也只敢背后骂她，公开场合全哑了。”真要是有谁骂了，哪怕是远隔千里，暗卫府分驻各地的人手也能把你家给屠灭。这样子的事不是没有先例，都让整怕了。就算是孤家寡人也会有三亲四友不是，哪敢为了嘴上的一时痛快，连累亲朋？就算想搏青史留名，也不会在太后私德上搞文死谏那套。因为这种事正史上是会极力淡化的。 明净笑得眉眼弯弯的，“她也是不得已啊，都已经被人掀到台面上里了。她也想把自己塑造得雪雪白的，可偏生遇上了我们。”从京城保卫战到大肆宣扬妇好的功绩等作为，孟思彤其实也给自己打造了人设的。毕竟要坐天下，还是需要好名声的。可是，这人设是一次又一次被西北众人给她毁了。她如今其实也不无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一一回去参加县试，前后一共半个月就回来了。他以名列第三的成绩通过了县试。而正则和虎子也双双过关。正则在三十多名，虎子在四十多名。 县试的录取名额是全县的前五十名，淮山县本届的考生一共一千二百多人。这还是西北的文教这些年被重视起来了才有这么多人。江浙那些科考大县能有差不多三千名考生，依然还是录取前五十名。 通过了县试才能继续参加之后的府试、院试，这两项考试都会在府城考。所以放榜之后，他们三个就一起回府城来了。 封璟知道三个都通过了，很高兴的在公主府设宴给他们接风。毕竟是成功迈出了科场了第一步。 3682.接风 这算是三爷爷的丧礼后封家人头回聚在一起。大家依着关系亲疏有时间长短不一的丧期要守。不过因为三爷爷只是明净爷爷的堂弟，所以她倒是没什么复杂规矩要守。只要一个月内别穿得太鲜艳，别公然参加歌舞娱乐活动就是了。而且西北本来也没有那么多讲究，不然一场大战过后剩下的人基本都要守孝了。 只是，桌上大鱼大肉的菜色还是让明净微微蹙眉。这才过去一个来月呢，五伯父和七伯父可是三爷爷的亲侄儿。拿这样的宴席招待明润、明玉他们是不是有些不妥了？ 景飒道：“全是素席，凌云寺的火头僧人来做的。我吃过觉得真还挺不错的。” 合着是假鱼假肉啊，不过口感倒真有鱼肉的口感。这凌云寺的和尚是真挺会钻营的啊。罢了，水至清则无鱼，就看在他们也被迫贡献出了不少青壮从军、僧田还交了不少税赋的份上。他们要跟达官贵人走动，她就睁只眼闭只眼吧。只要不涉及兵源和财源，其他都好说。而且，也不可能真的禁止他们发展。 封璟夸赞了三个考生几句，“县府院、乡会殿，一共六关，你们这是过了第一关了。而且都是一次性过的，我很欣慰。两个月后的府试，不妨都下场试试。” 正则和虎子对视一眼，他俩都觉得府试自己怕是有点悬。全西平府可有十几个县，至少得进到县前十才有希望。不过，去试试和妨？真的一蹴而就的本来就是凤毛麟角。只是一一打仗之余抽时间复习居然比他们考得好，两人还是有些汗颜的。 封璟看出他们的想法便道：“这个也要看个人的资质和家庭出身的。一一他爹十四岁连过县府院三试得中秀才。要不是院试只考了第二名，差一点都小三元了。而且中间还是守了三年孝耽搁了赴考。这在当年是把整个西平府的学官都惊动了的。我当时倍有面子！西北文教不昌，这样的读书种子几十年才一出的，甚至大有希望金榜题名、高中两榜进士。可大郎跟二郎勉勉强强也就考过了府试，院试考了几次都不过，最后连个秀才的功名都没捞着。做父亲的对你们从小的教育肯定也是有不同的。但你们能从全县一千多名考生中脱颖而出已经是相当不错了。叔公当年第一次考县试还落榜了呢，你们明润叔也是，也就明皓是一次考过的。” 大郎不在，二郎听到自己被拈出来做反面教材很有几分汗颜。后来听到封璟说他头一回县试还落榜了才自在些。 明润笑道：“九叔，您当年整个村子连个指路人都没有，私塾里的先生自己也都只是个老童生（没考过院试的），还半道辞馆去考试了。您第一次落榜很寻常啊。可我第一次考的时候，是您手把手辅导的。结果我还是让您失望了。好在后来再考总算考中了秀才。结果在举人那关我又被卡住了两回。要不是给四为客栈当账房挣了银子，我都没法子继续备考了呢。” 3683.压力 正则和虎子听到家里两个进过科场的长辈一番开解，总算是好过了些。原来他们比起当初的九叔公和明润叔还算不错的了。 一一则兀自闷头吃着。他得院试名列前茅才可能成为禀膳生员呢，苦逼的很！老三说到时候考过了他负责每个月代他去衙门领廪米六斗（90斤）。 娘也说一旦考过自己就算是经济独立不需要靠家里养，甚至可以反过来养家了。六斗米已经够她和老三、小妹在家吃还有富余了。另外自己每月在军中还有二两银子的军饷可以领取。要是像小表姐那么肯干活的话，没准能弄到好几两银子。这听起来其实也蛮有成就感的了，希望能顺利考过！ 封璟道:“明日起你们就都过来，由我和明润给你们辅导。当然，主要还是靠你们自己。我们顶多给你们指出要看哪些书跟文章，然后给你们批阅、讲解你们自己写的文章。我们早起给你们布置要看跟写的书目和文章，下衙回来检查。一一，你要不要也过来？” 一一点头，“好啊，一起。二位表哥，明儿我们就去书肆买历年府试佳文的汇总吧。”这样就省得康杰哥再两头跑了。笑笑嫂子难得能经常回家，自己却把堂哥的空闲时间占了，也是怪不好意思的。 虎子惊讶的道：“你自己去买啊？”这不是应该不用吩咐就有人帮你准备好的东西么？ “是啊，我娘说外公当年还是去借了同窗的连夜誊抄呢。只叫我自己去书肆买已经很省事了。到时候咱们再挑些旁的参考书目。” 正则道：“参考书目那不就是古城先生的最权威么。你跟他应该很熟吧？” “嗯，他也是我的先生之一。不过可惜他留在了边城没来府城。” 景飒道:“我让人给你们三个准备房间。想歇在这边就歇在这边，想回家住也由得你们。” “谢谢外婆|叔祖母。” 一一今晚被封璟破例特许喝了些酒，明净本来是不许他在十六岁之前喝酒的。告辞出门后他大概是酒劲儿上来了，不肯上马车硬是要骑马。 明净怕他一头栽下来索性道：“没多远，咱们母子走着回去吧。正好赏赏月、看看星。” 一一大着舌头道：“星星和月亮有什么好看的？每天晚上都差不多。” “你就当陪我啦，尽尽孝心！” “好吧，只有我一个在家呢。” 怕他走不稳当，明净一路牵着他走。小家伙跟她一样高了。 “娘，我牵着你，小心脚下。”一一说完一把抓过小捷手中的灯笼伸过来给明净照着脚下的石板路。 “好好，我瞧着呢。回头你就直接住在公主府吧，我也住过去。” “好，我都听娘的。嗯，老三和小妹这会儿应该到西域了吧？” “前天才收到你舅的信，顺利抵达了。” “顺利就好。我看这两年他俩到处玩儿，小王大夫的头发都少了不少。” 明净想起小王大夫渐渐后移的发际线也是有些想笑，他压力估计真的挺大的。 3684.赴宴 进到九月就是各家的宴请了，就跟过年吃转转宴差不多。不过今年的重头戏自然是在相府。 韩府宴请当日，明净早早儿就去了。韩家在西比的亲戚就只有他们一家，她肯定得过去帮着招呼客人的。 “表嫂——”一进门，一道活泼的身影就朝明净快步走来。 “夕颜你也回来了啊。”都成亲几年了还是这副德行，可见婚后的小日子过得是美滋滋的。 韩夕颜朝明净身后看了看，她听说之前表嫂出门爱领着政儿。可今天没见着人啊。 “天气凉爽下来，他们母子就出门游历了。”秦卿也是赞同小孩子多出门走走、看看的主。她自己领着秦政出门游山玩水去了，说是没准过个一两年才回来。 韩夕颜失望不已，挽上明净的胳膊往里走，“我都好久没见到这小子了。表嫂，你说我要不要干脆让我爹把我夫婿调到府城来啊？这样我就时常可以看到父母和政儿了。” “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你得先跟你夫婿和公婆商量好，然后再说服你爹。” 韩夕颜道：“我公婆从来没有驳过我的话。我夫婿要是不听，公婆会收拾他。如今他渐渐也学乖了。不过我娘说我还是该顺着他们些才是。” “我没有和公婆相处的经验可以传授给你。不过我跟你表哥嘛，那是大事他做主，小事全听我的。” 韩夕颜道：“那什么是大事什么是小事谁说了算啊？” 明净一滞，“军国大事算大事。” “可军国大事表嫂你也在管啊？” “我管的是其他人，又不是他。而且很多事情要不就是我和他商量过的，要不就是他交代我的。”在人前明净还是很给凌荆山撑面子的。 韩夕颜嘟囔道：“原来你在表哥面前也是个小女人啊。” 除了明净，还有韩彦几个门生的媳妇儿也来得挺早。其他客人还没到的时候她们就围着明净说话。 明净特地问过，今天重点是男宾而不是女宾。所以今天不会同时再给朝晖表弟相看。不过今天他也要唱主角，那些青年才俊得有人出面招待啊。除了他，还有韩夕颜的夫婿也得了这个任务。 明净察觉高氏的心态有点微妙。今天来被挑选的青年才俊其实比她给韩夕颜找的夫婿要优质些。可她当初就是为了让亲闺女日子过得舒坦才挑的这个女婿啊。当年她甚至都不觊觎夫婿和大姑子定下的娃娃亲，不就是因为知道真嫁了凌荆山，她亲闺女完全吃不消么。尤其那个时候明净都生了几个儿子了。可是吧，知道归知道，今天见到庶女的候选夫婿个顶个的出挑，心头难免还是有点复杂。 不过好在她这些年当丞相夫人也历练出来了，面上还是一片和煦的安排着。 等闲的客人也无需明净出面，一直到叶氏和司徒姝一起抵达，她才走了出去迎客。之前司徒姝是很想看明净笑话的，结果没看成。而且司徒震的世子之位还没确定呢，尤其萧瑾儿又生了个儿子。 3685.妻妾 这当口司徒姝更加不敢得罪明净，面上还是笑得十分美好的。她卖相其实相当好，原本就继承了她娘的精致五官，又因为这几年书读得多了把气质都熏陶出来了。居移气、养移体，她这些年跟在萧从嘉身边要是没个要是没个长进才怪了。不了解她芯子的人，光看皮相多半会被迷惑住。就是明净都觉得她如果没有勃勃野心，其实跟舅舅越来越配了。 叶氏却是被衬得有些黯淡了。她底子远就没有司徒姝好，也没她那么肯上进，处处修炼自身。不过倒也是越来越有福相和贵气就是了。 “有劳神光相迎了。”司徒姝之前喊‘明净’被明净当场怼回去了。喊‘凌夫人’或者‘郡主’又觉得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太低。竟然被她琢磨出喊封号这种叫法！不过这好像也不是她的原创。当初在京城皇室中人通常就是这样喊的，长辈、平辈都有。 明净也懒得再和司徒姝计较，随她吧。舅舅近来宠着她，不就是因为将她再生育的机会断绝了心有愧疚么。她也别跟她多计较了。这女人怕是还在做着生儿子，然后把叶氏三母子一脚踹开的美梦。她一旦被顺理成章的扶正，再加上手握大军的司徒蛮，那可是再无宁日了。 叶氏看司徒姝一眼，跟在我后头出门。我还没出声，你就先开腔了？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可在人前也不好当众教导她。 明净知道依着叶氏的性子，这事儿过后多半想不起来要计较了。唯一敢提点一二的吴嬷嬷前些日子又很巧合的扭伤了脚。剩下的人估计要么被司徒姝收买了；要么就是怕她报复，都不想步吴嬷嬷的后尘嘛。而且王妃真的就以为是意外，赏了银子和好药让吴嬷嬷回去歇着，让人也是有些心冷。自从有了小郡主，王爷愈发宠爱司徒侧妃了。这王府后院以后到底是谁当家做主还不好说呢。 明净觉着司徒姝怕就是看准了舅母的性子所以才一点一点的试探她的底线。而如果叶氏事后没有大的反应，她就会一点一点的更过分。最后量变终将引起质变！不过舅舅既然说了会保住舅母和两个表弟，想来不会视若无睹。问题的关键还是她这会儿没儿子。 等司徒姝确认自己生不出儿子来了，怕是会抓狂。到时候叶氏才是真正的会有灭顶之灾。因为司徒姝会把她儿子连同正妃之位一起据为己有。橙子比哲儿小一点，如今虚岁也是九岁了。这件事再拖几年，他也是保护母亲的一个人手了。 叶氏笑着对明净道：“你今天的任务就是陪着我们么？” “是啊，再加上我娘和乌雅。旁的就没我什么事了。”按说她作为韩家近亲，也该去参谋一下。但这事儿她最好还是避嫌的好，而高氏看起来也没有要邀请她参与讨论的意思。如此彼此都轻松！ 明净领着两人往里走，各个等级的客人自然有不同的歇脚处。给她们的自然是最好的地方。不但景致好，而且凉风绕绕十分宜人。 3686.疑惑 乌雅和景飒也到了之后，明净就招呼叶氏一起坐到桌边，四个人打牌。至于司徒姝，她就只能旁观了。按说能坐下旁观都是便宜她了呢。没当上侧妃之前她就只算是个妾。如今嘛勉强算个二房，正经计较还是可以说她是妾。何者为妾，立女也。按说叶氏坐着，她就只能站在后面伺候。不过没当上侧妃之前这样的场合她都是不来的。 她是真有些怕这几个女人丝毫不给她留面子，就叫她站着伺候。别人可能怕司徒家，眼前这几个都各有底气，当真敢这么对她的。而且拿到外面去说这也是合乎规矩的。正室让妾室站着伺候，就好像当婆婆的让儿媳妇立规矩一样是理所应当的。上位者可以体谅你不让你站，但让你站那绝说不出什么不是来。 这就是明净说的‘怜卿薄命甘为妾’！ 外头一阵轻巧的脚步声响起，瑶瑶同妞妞、糕糕走进来。瑶瑶爬上凳子跪坐着趴在乌雅旁边，妞妞则坐了景飒那一方，糕糕就挨着明净。 明净道：“不在外头玩，跑进来看我们打牌。干嘛，想吃红啊？” 瑶瑶嘟囔道：“少了好多人哦。”平常一起玩耍的小伙伴少了几个呢，感觉有点没劲。像是糕糕这样已经在读书的，如今也只是看顾着她们，不怎么一起玩了。 景飒道：“对啊，我有一阵子没见着郭昭了。今天他也没有来么？” 糕糕道：“外婆，他今天来了的。我之前看到他跟着子钺叔叔去男宾聚集的地方了。” “他娘没来么？从江南回来她好像就不大出门走动。难不成去了趟江南还不适应西北的水土了？”萧氏如果来了，像郭昭这样还没入学的孩童多半就是到后院来了。如果不是她才从江南回来，景飒都要往怀孕上去想了。 乌雅道：“咦，如今高阶将领还能轮休啊？”像一一那样的小卒子回来休养个几个月没什么，但郭子钺那个位置如今还能正常休假的确有些奇怪。哪怕他之前攒了多少假期没休也是一样。如今可是在打仗啊！ 景飒道：“是不是铃儿真的有什么不对啊？”铃儿是萧氏的闺名，她就叫萧铃。 明净道：“我只知道小果子上个月回来了一次。这个月回来我倒是这会儿才听说。不过战事胶着，肯定也有休整期的。肯定有人能替他，不然万一主将生病什么的都难道还不打仗了？” 景飒也没多说，只打发下人去郭家问问萧铃怎么了。如果是身体出了状况回头她就去看看。人跟人的关系是处出来的，萧铃这个远房侄女这些年一直对她很是尊重、照顾。她也乐意关照她几分。再说为了个萧瑾儿她都去江南坐镇了那么长日子，去看看萧铃就更不在话下了。 没多久，几个小孩儿就坐不住了。正好郭昭也找了进来，他们就预备一起出去另找地儿玩耍了。景飒已经打发人去郭府了，便也没有问郭昭这个小孩子。 3687.游玩 郭昭小声跟瑶瑶道：“小姑婆，连政儿都出去玩了。” “就是啊，人家也想出去玩呢。” 乌雅道：“回头跟你舅母出去玩吧。”巴梅尔自然不是要去玩，她是要回乌勒族的驻地看看。 “我跟她不熟。”瑶瑶道。 “多接触自然就熟了。明皓之前也不是长期不在家，你不是也跟他处熟了么。对，你该多回乌勒族去走动走动。朵娜她们也可以回趟家。回头我就带你去舅母那边多玩玩。”西平王年岁大了，乌雅自然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就自己出远门去。上次要不是因为地震她也是不会单独回乌勒族去的。可瑶瑶竟然对乌勒族一点归属感都没有这可是不成的。 “那好吧。” 郭昭挠挠头，“我都没有舅母。两个舅舅还好小哦。”他说的是橙子和银子。他自己嫡亲的舅舅倒是有几个，但西北割据后萧铃的名字都从族谱上删去了，自然从无走动。郭昭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还有那么一房亲戚。 妞妞道:“我舅舅也还小。” 他们童言童语的说着出去了。明净打完这一把朝司徒姝道：“我得出去看看，要不你来？”她也不能全然拿自己当客，还是得出去过问一下。 司徒姝本来也坐得无聊，她也寻思出去走动走动呢。毕竟除了屋里这几个女人，其他女眷都低自己一头。她出去显然比待在屋里舒坦。但也不能一进来就说要走的事，还是得先坐一阵。可还没来得及说明净就先说了，只好笑道：‘行，三缺一我就帮你摸几把。’ 明净直接就往男宾那边去了。西北原就没有太大的男女大防，她是出嫁的妇人就更少了很多忌讳。要不然那她还能时常跟人商量军国大事啊？ 没想到在园子门口就遇上了郭子钺往外走。她挑眉，“你就要走了么？” “是啊，玲儿病了，我不好在外头玩乐。也是大哥大嫂都不得闲，让我过来露个脸。我听说昭儿找到你们里头去了，回头帮我把他送回家。”万氏的娘家人来了，而且她侄儿还有些水土不服在延医用药，她就没出来应酬。但相府下了帖子一个人不到也有些失礼，便把小叔子打发过来走一趟。 “行。玲儿病得很重啊？” “有点，不然大嫂也不会特地写信叫我回来。我走了！”其实是心病，但没先到这一个月下来她竟然憔悴了那么多。 明净继续往里走，就见到里头热热闹闹的，竟是在赌石。这种赌法是去了西域的人带回来的，那边玉石矿多，不少人玩这个。这会儿一群人正围着一个老头儿听他讲述正在挑选原石呢，地上摆了好几块大小、形状不一的原石。围观的男男女女都有，看到明净过来看赶紧给她让了个视野好的位置。 对面一一对着她笑着喊道：“娘——”然后旁边正则和虎子则是在喊‘姑姑。’一一挺坦然的，另外两个有些赧然。他们说是聚在一起复习，结果在这里遇上了长辈。 3688.游玩（2） 一一挤过来道：“娘，我们劳逸结合。听说舅爷爷这里很热闹，我就把两个表哥带过来玩玩。” 明净道：“只要心能收能放倒也没什么。跟你外公说过没有？” “嗯，我们就歇歇，跟明润叔说过了的。娘，这些石头好贵哦。我十年的军饷都未必买得起一块好的。” 明净笑，“赌石讲究的是一刀穷、一刀富。就是考眼力外加运气。赌涨了或许就一日暴富，赌输了搞不好就得睡大街。” 旁边有人笑道：“大公子，你又不靠军饷过日子的人。要不要买一块试试？” 韩朝晖笑道：“是啊，试试手气嘛。大不了表叔给你掏这个钱，赌赢了玉石你拿走。” 一一摇头，“我就是备考的间隙出来走动走动，一回儿就要回去了。参与这么刺激的活动，我怕回去难以静心温书呢。回头要是被外公教训可就惨了。” “嗯，你不留下吃饭么？” “不了，就来凑个热闹。我们看过现场看石就走。”一一不稀罕玉石。他舅舅、舅母房里全套的玉石家具呢。就是他自己家里，玉器的物件也是不少的。他就是想看看和方才这个解石老人老人说的对得上不。不过，肯定不能全凭经验。不然哪里还是赌呢。 明净就没继续看下去了，她对这个不感兴趣。不过这些石头有不少是明皓弄回来的，倒是挺有赚头。为了给她分担经济压力，明皓也是能像的辄都想了。每年他送回来是税收都会让董濬笑得合不拢嘴。 这边的活动挺多的，赛马的、比武的、唱戏的应有尽有。年轻的男男女女尽情的玩乐。景飒她们没来凑热闹也是因为来了别人就不能这么自在了。不过再打几圈她们肯定也要找室外的活动了，老坐着也不好。 明净随意走动着，其实今天也不能说单是为韩影举行的相亲大会。完全可以说是一场集体相亲了。 “表姑姑——”洛王的儿子萧飒也在和园子里转悠，看到明净忙过来招呼一声。十六岁的少年郎看着也是朝气蓬勃的。其实他比那些世家推出来预备给韩影想看的人也没小几岁。那些人就集中在十八到二十二岁，都是没成过婚的。 “你爹让你来？” “是啊，爹说他不得闲。我们家没有正经的女主人，实在是不方便得很。” 听这口气，萧飒是半点不知道他老子中意今日的女主角给他当继母的事啊。不过洛王也是聪明人，试探了一次不行就再没提这茬了。 金觅就在附近，见状也笑吟吟的走了过来，跟他走在一起的是清辉。因为彤辉的关系，两人也是比较熟络的。明净之前看到妞妞就知道肯定是清辉或者方茉来了。但是彤辉不在女学，方茉肯定很忙。那来的十之八九是清辉，这会儿果然看到她了。 说了几句明净叮嘱清辉道：“你辛苦攒的银子，不许拿去赌石。听到没？” “知道，我舍不得的。我真想要好玉跟明皓叔说就是了，干嘛去堵啊？赢了还好，亏了我上哪哭去？” 3689.告知 明净转悠了一圈，找到高氏点到即止的关心了几句情况。 高氏有些头痛的道：“你舅舅倒是上心得很，可你表妹淡淡的。我看啊，最后还是父母之命。与其如此，干嘛拖到现在？”三年前这父女俩不就对当年的婚约死心了么。那会儿就这么搞不就得了。 明净道：“那舅舅是什么意思？” “你舅舅说他先给圈几家人出来，然后让你表妹在这里头再挑中意的。这样也就不会太出格了。唉，你说他们兄妹怎么在婚事上都这么不顺遂？” “好事多磨，好货沉底！凌大哥不是也拖到二十七才成的亲么。” 高氏听她说好货沉底忍不住笑了出来，“得了，今天客人多，我还得尽力张罗。你帮我陪好那几位贵客就是了，回头我再去敬她们的酒。” “好，交给我就是了。” 明净出去，就看到清辉朝自己走过来，这是之前有话没说完？ “什么事？”明净往后园的大湖去。相府是将两家人的府邸合并的，其实倒比大将军府还气派些。她方才问过，得知她娘她们一群人往湖里坐船游览去了便往那边走。 清辉边走便道：“其实方才我原本不是和金觅叔在一处的。我是看到有人为难他过去给他解围。” 明净蹙眉，金觅是西陵使臣强暴了宫女所生的私生子。若无洛王从小看顾早就被人欺负死了。如今到了西北，他这个身世又是不堪得很。西北的人痛恨西陵人，也非常不喜他这样的混血儿。而金觅因为曾救过明净和哲儿，一直备受优待。这也让一些人很是忿然，这样私下的场合遇上了说几句难听话是难免的。 可这事清辉没必要特地来告诉自己。而且金觅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他能活这么大也是有他自己的处事之道的。 清辉又道：“不过我还没走到就有人给他解围了。是韩家的表姑姑！她还狠狠斥责了那些说闲话的人。” “是关于混血儿的事？”说混血儿是客气的，那些人当着金觅肯定是口口声声的‘杂种’。韩影也是汉人和高昌人的混血，肯定是听到了这话才会走出来给金觅打抱不平的。 清辉点头。 明净驻足看她，“我还说你没长醒呢，合着你也很懂啊？” “那我从小见你和姑父卿卿我我的，哪能一点都不懂啊？” 明净蹙眉，“韩影是不是跟你打听金觅了？” “她问了两句，然后就走开了。反正我是有点担心啦。金觅叔之前应对得不卑不亢，我看她很激赏。他说自己从来不认为自己该自卑，只是很可怜他的母亲，也痛恨那个给了他生命的男人。他自问在西北一言一行都没有出格之处，绝不受人侮辱。还说若非是在外做客今天一定狠狠收拾他们。他长得又好，再加上同病相怜的身世......我心头有些担心，这才追着金觅叔过来的。” 金觅是有媳妇的，而且他对洛王感恩到能因为他一句话就对明净母子豁出命搭救。这事儿成不了！ 3690.心事 明净对清辉道：“我知道了。你去看看妞妞那里需不需要照应，别带来了就不管了。” “好，我这就去。”清辉嘿嘿笑着跑了。 明净换了个方向，去找韩影。 韩影跟韩夕颜在一处亭子里坐着。韩夕颜正在告诉她那个是谁家儿郎，那又是哪家的公子。 “姐，你不会都没看上吧？” 韩影道：“我这个年纪好像真的不大合适了。”比她大些或者一般大的，都已经为人夫、为人父了。而这些小一些的，她看着是真没感觉啊。 明净摇着宫扇走进去，“原来你们姐妹俩躲在这里啊？夕颜，舅母那里找你呢。” “哦，我这就过去。表嫂，你陪我姐坐一会儿。她时常在军营，那些人都不大认得。我怕她张冠李戴就坏了。” 韩影瞪她一眼，“这么荒唐的事，咱家也只有你干得出来。”她就是真相中了哪个还能不问清楚啊？ 韩夕颜笑着走了。 韩影有些疑惑的看着明净，“表嫂，你找我有事啊？” 明净道：“没事，你难得我回来，我平常也忙，陪你说说话。”她本来想说洛王拜托她帮着探韩家口风的事的。可想想光是金觅已经有妻子了，韩影应该就不会再想这件事了。她估计的确是对金觅有初步的好感才会问清辉，但知道之后应该也就放下了。 韩相的长千金能做凌大将军的二房，却绝不可能做金觅的。就连洛王都不入韩家的眼，更别说他门下的奴才了。更何况还不是原配正室。 韩影想了想，“是不是清辉那死丫头跟表嫂你说什么了？她倒是人小鬼大，操心得很嘛。没错，我方才是想着那位金大夫如果也是今天的人选之一，不如干脆就选他了。反正他够好看，也不至于面上奉承心头却鄙薄我的身世。可既然不是，人家还早就成亲了我肯定就放弃了。”方才清辉还特地告诉她金觅已经娶妻，又巴巴的跑去告诉她姑姑。 明净叹口气，“你都不在意他到底是哪家儿郎么？”金觅跟明净同年，但他和明净一样瞧着都比实际年纪小几岁。而韩影在军中见到的那些糙汉子，整日风吹日晒雨淋又摸爬滚打的，大多看着比实际年龄又老一些。一来一去的，韩影当金觅只是长得稍微着急些的候选人也是有的。 韩影嘲讽的一笑，“不在意啊。反正那些人本来就是我爹画了个大圈圈出来的。今日他还准备再画个小圈呢。这样我怎么挑都不会出圈。可表嫂，我这么努力的在军中打拼，就是不想被他这样配人啊！” 韩影说的是真心话，而且明净之所以会问她在不在意家世就是想听听她的真心话。听到最后她也是有些感慨。她努力推进女子的独立，可是真的能自己当家做主的女子还是少啊。韩影靠着自己已经打拼到了参将，也还是不能婚姻自主。 韩影克制了一下有些失控的情绪，“秦姐姐不在，这些话我也只能跟表嫂说。” 3691.决定 明净点头，“好，你说，我听着。” 韩影有些激动地道：“我爹挑人的标准就是门当户对、位高权重。可这样的人，估计和方才想羞辱金大夫的人是一样的想法。他们根本不会看得起我的身世。这些人愿意这样被选择，其实也是被各自的家族逼的。他们内心能没有怨愤？这样子强扭在一起，日子能过顺了才怪！” 是这个道理啊！今天来的那些人绝大多数都不是心甘情愿的啊。只是面对韩家的权势不得不俯首，回头这股气怕是都会撒到韩影头上。 “秦姐姐说女人一辈子想求个舒心顺意千难万难。这话真是没错。” “你打算怎么做呢？” “再过不久是我生母的忌日，我要去大相国寺小住一段时日为她祈福。”先躲出去再说。 “你生母已经......” 韩影点头，“我去年终于查到了她的下落。当日她被嫡母卖出去没多久，就在贫病交加中去世了。原本嫡母是将她卖给了路过的大商人做舞姬。半道她就被那商人送给了权贵。后来得了病没钱医治就被撵到很僻静的院落自生自灭。死后还被人挫骨扬灰，我连个坟茔都找不到。” 韩影的眼圈都红了，明净也很是难受。 “如果金觅不是已经有妻子了，我一定设法撮合你二人。”金觅其实很优秀的。只是从来都只是藏起光芒，不敢夺了洛王丝毫风采。其实他也是文武王才，可最后选择的职业就只是不起眼的大夫。 要不然，现在这样风云激变的世道，也是他出头的大好机会呢！其实明净感激金觅比感激洛王多多了。毕竟当日差点为她们母子舍命的人是金觅。明净觉得他们俩真的很般配的。可惜虽然金觅对他妻子没有情爱，只是洛王要他成亲留后他就成亲留后，可毕竟他已经有妻子了。 韩影咬咬牙，“阴差阳错！罢了，这件事我一定会顺从自己的心意。要联姻，让大哥联去。反正他说他娶谁都是一样。”因为生母的事，她对这个家其实也是有怨愤的。所以，不要跟她说什么为人子女的义务。 明净估着她如果能去大相国寺肯定会直接从庙里跑了的。跑回前线怕是会被抓回来，那兴许就跟着鹰军或是去西陵或是去京城执行其他任务去了。到时候天高路远的，她爹也没法子。 这天过后，韩影还真说动了她爹同意她去庙里小住。韩彦自然有他的想法，他暗地里安排了自己特别中意的三个候选人到时候分别去寺庙附近和她偶遇。多些机会接触总是好的！庙里其实是青年男女摩擦出火花的好场所啊。 明净知道之后叫来司韵，“你也去大相国寺小住一段时日吧。到时候表小姐如果需要什么帮助，你都尽力帮衬。” 司韵有些莫名其妙，还是点头应下，“是，我知道了。” 打发她出去后，明净呼出一口气。虽然说她不欠韩影什么，可韩影一日不能得到幸福，她心头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3692.不满 明净正想着呢，景飒回来了。她去郭府看萧铃去了。去的时候问明净，她说不得闲景飒便自己去了。 “你表妹真的病了，从江南回来就不大好。” “年纪轻轻的，又没什么老毛病，好好配合吃药就是了。”不过啊，还得先解开心结。心病终需心药医！这就是他们夫妻自己的事了，旁人都最好别掺和。 景飒感慨道：“不过啊，小栗子倒真是挺孝顺的，一直陪着他娘。喂他娘喝药，喂完又小心翼翼的扶着她躺回去。” 明净点头，“嗯，小栗子挺懂事的。”这就得萧铃自己会想了。有这么一对孝顺、可爱的儿子，她该做的是好好经营，把郭子钺的心拢住才是。不该一味的任性、使气。 不过她病这么一场兴许不是坏事，一直憋着才容易出大问题呢。而且，她这么病了没准还能刺激小果子明白‘不如怜取眼前人’的道理。 一一他们三个一处复习，一起练功，明净和景飒就给予后勤支持。封璟和明润则日日过问进度。 这晚吃过晚饭散布，封璟问明净，“你怎么也不问问你儿子复习得如何？这一场能不能过？” 明净道：“问您还是问他啊？” “当然是问我啊。他头回考知道什么？” 明净道：“您也说了他爹就是读书种子。我读书也一向不赖。那先天的三分应该不会有问题。他是葛老他们教出来的，而且自己后天的七分勤奋也是做足了的。只要没有意外，我觉得他没问题啊。那还问什么？” 封璟一滞，半晌道：“说得也是，我也觉得他一次性过县府院三试没有问题。不过我听他跟正则、虎子叨叨说担心做不了廪膳生员。” “这是他爹的要求。凌大哥对当年被剥夺了科考资格一直都耿耿于怀。可他又确实没有时间自己再去考，不就逼着一一替他实现未竟的抱负。把孩子逼得可紧了！” 景飒笑，“说得好像寒冬腊月拿棍子逼着他们哥仨冬泳的不是你一样。” “身体不好，怎么承受得起这样的学习强度？不从小打熬筋骨，怎么去战场搏杀？既然避免不了，我就只好做恶人。可这考科考不是必须的啊。”这事儿明净是有意见的，可凌荆山的执念非常的深。 封璟道：“有压力才有动力嘛。我要不是不想做农活，想当人上人，也不能那么用功的。孩子多学些东西，终究不是坏事。”他说着看景飒一眼。他如果不是一门心思考秀才，也不会走三十里路去她们村读书。然后被她养父看中招为女婿了。 明净嘟囔道：“才十三的孩子，就要去打仗。而且还得一关一关的科考。” 封璟道：“你十三四的时候日子也不轻松呢。人啊，都是逼出来的。你十三岁之前，娇滴滴的什么都做不了。如今能这样，也是因为当初受了大罪。”他一直觉得当初自己的那一场病太拖累女儿了。不过如果没有那番历练，就她从前的样子，身世揭晓之后还真是要麻爪。 3693.谈论（1） 明净这里想起一一的辛苦正对凌荆山不满呢，他就出现在了她视线范围内。 “你怎么......”回来啦？明净话刚出口就反应过来，应该是为了相府集体相亲的事儿。韩影至今终身还没有着落，不只明净牵挂，凌荆山这个表哥更是放在了心上。毕竟是亡母遗命，还是不能不当回事的。他肯定不可能休妻另娶，就是娶表妹做平妻也办不到。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表妹能有个好的归宿。这样他给他娘上香心头也踏实许多。 凌荆山没有回大将军府，知道长子和媳妇儿都住到了公主府就直接过来了。近前来便笑着打招呼：“岳父、岳母——” 封璟点点头，景飒问道：“荆山，你吃了么？” “还没。家里吃过了？” “刚吃过。”景飒转向明净，“你回去给他弄点。” “哦。” 夫妻俩一起往回走，凌荆山问道：“一一呢？” “跟他两个表哥在一块呢。” 自然是不需明净亲自动手，吩咐下去，厨房立即就送来了现做的四菜一汤，都是姑爷爱吃的菜色。只有四菜一汤是因为明净就是首倡节俭的人。但用料讲究，而且是御厨手段。跟他回来的一众亲兵这会儿也都吃上了。 凌荆山自然不会客气，吃了个七分饱才道：“阿影的事儿有下文么？” 明净叹口气，“舅舅安排的那些她都没看上，倒是阴差阳错的对金觅有了些好感。” 凌荆山诧异得很，“金觅？那个救过你和哲儿的大夫？” “是啊，他们两个都是混血儿。场上有人以此讥讽金觅，她出来解围。事后还向在场的清辉打听金觅的身份。” 凌荆山夹菜的手顿了顿，“不会是清辉那丫头告诉你的吧？” “当然是她啊，不然我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我又没安排人盯着相府。而且阿影应该也不会让别人知道。” “这小丫头片子开窍了啊。不过我记得那金觅是有媳妇儿的吧？”凌荆山倒是对家世没有太大的要求。英雄不问出处，只要有能力他都可以提拔。不愁将来挣不到一份前程。可这人娶了媳妇的啊，总不好逼着人家休妻。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呢！而且，他还是洛王的死忠。这可比完全的草根还麻烦。 “他去了海外就被洛王安排成亲了。而且，洛王之前还想托我向舅舅提亲。我知道舅舅不会答应，就直接给拒了。” 凌荆山直截了当的道：“洛王绝对不行。”金觅要是没成亲，又能脱离洛王的话，不是不能考虑。毕竟阿影自己看上了嘛。但洛王本人肯定不行。这厮到底心头是怎么想的，还真是不好说呢。他怎么可能容忍他拉自己舅舅一家下水？ “所以这事儿，是真的成不了。但凡有一点可能，我都会成全阿影的。好在她也只是对金觅有初步的好感而已。”韩影会在婚事上有这么强的自主意识，都是明净和秦卿给她洗的脑。八年前她可是乖乖的听她爹的话走军中路线，打算剑走偏锋跟自己抗争呢。 3694.谈论（2） 所以明净就觉得要不是她和秦卿给人洗脑，如今说不定韩影还是会顺从她爹的安排的。当然，这八年韩影在外头打拼，心志肯定成熟和坚毅了不少。这也是她自己的意愿。但是，明净觉得既然鼓动了人家争取婚姻自主，去追求属于她的那份幸福，那就还是有一定责任的。如果不是条件真的不允许，她是会帮韩影达成心愿的。 凌荆山挑眉，“这听起来你对金觅大有好感啊。”而且这厮长得就只比自己差那么一点，还年轻十来岁。 “我对他当然有好感啊。人家救了我跟哲儿的命啊，不然我们娘俩早就一尸两命了。” “这个我也很感激他。但你不至于因为他救过你，就觉得他和阿影匹配吧？除了那张脸，他也就只剩医术还拿得出手。” 明净很肯定的道：“凌大哥，这你就错了。金觅从小是陪着洛王读书、习武的。而且他其实学得比洛王好。只不过他是东宫的奴才，怎么敢夺了皇长孙的风采？而且他对洛王是真的感激涕零，自然只会隐于其身后，贡献自己的才智。” 凌荆山摸摸下巴，“这么说还是个难得的人才。对了，这来历跟葛老很像啊。他不会也这么厉害吧？” “我觉得应该差不多，只要给他个平台，而他又敢展示的话。”惠明太子还活着的时候，葛老在东宫其实也不算太出挑。是后来他殚精竭虑在暗卫府和国师追杀下保下了前东宫一脉那么多人，尤其是当机立断带着人救出了景飒已经怀孕的母亲这才广为人知的。 当然，惠明太子本身的确是惊才绝艳的人物。葛老年轻时确实还没修炼到家，只能望其项背。但金觅的才华，从明净调查到的来看，真的不逊色于洛王。洛王很多次亮眼的表现，都有他在背后。 这也不是说洛王没能力，他本身还是很有能力的。至少如今这个吏部尚书他干得就还游刃有余，好歹是被当储君培养的嘛。想到这里，明净叹口气。真要说起来，一一其实也是被这么培养的。所以，注定辛苦啊。 听明净这么说了，凌荆山倒是动了些心思。如果真是这样，这个金觅值得用点手段争取啊。他不会像明净一样，就算知道也就此打住。不就是有媳妇么，只要这人愿意脱离洛王自立门户就行啊。有媳妇变成没媳妇不就是了。 一一从外头进来，他是听说他爹回来了过来的。 凌荆山看看长子，“这是又长高了一点啊。” 一一咧嘴笑道：“是啊，爹。我如今可能吃呢。” “你如今不就是那能吃穷老子的半大小子么。没事儿，放开了吃。咱家还是供得起你吃喝的。” 凌荆山很坦然的就在岳家住下了，完全不怕人家说他跟上门女婿似的。就跟他坦坦荡荡抱着儿女走街串巷从来不顾忌旁人异样的眼神一样。有底气，怕个毛线啊？真要说起来，这么多年他还是被媳妇儿养着的呢。不但他，连他手下的兵马都是。 3695.出事 凌荆山没打算把背后的事说给明净听。但他得跟他舅先知会一声。不过，说服他舅有点困难就是了。金觅实在是不太符合他舅择婿的标准。但他媳妇儿说的话，他是完全相信的。她说金觅比葛老的才具可能都差不多，那他就真的是难得的人才。 赶紧知会一声，省得他舅还在瞎张罗。到时候如果真是从他圈中的人里挑一个也就罢了。真要是挑了金觅，那这个圈子的人都是要恼的。你是丞相、是大将军的舅舅，也不能拿我们大家开涮吧。 岂料他这里还没顾得上，司韵从大相国寺传消息回来了：韩影在大相国寺发现了一伙奸细，她想派人报讯的时候被人发现只能亲自上阵准备先擒下再说。可没想到这人背后还有同谋，一时有些寡不敌众。幸得同在大相国寺的洛王相助，这才既擒下了奸细，自身也没受损。司韵带着人过去只赶上了收尾。 凌荆山道：“大相国寺竟然藏了一伙奸细，这藏得是真够深的啊。是洛王亲自出手救的表小姐？”阿影的功夫算得不错了。那家伙不是腿脚不便么，能救下她？ 司韵道：“是洛王的手下。” 明净挑眉，“哪个手下？” “就是那个金大夫。” 明净和凌荆山对视一眼，洛王那么凑巧的去大相国寺显然是想在韩影身上再下下功夫。一般来说金觅出手，但功劳是记在他身上的。就譬如刘昶跟着明净出去，明净让他救人，人家也是来向明净道谢。但这回不一样啊，韩影更放在心上的肯定是金觅本人。 司韵退下后，凌荆山道：“大相国寺奸细的事，你表哥是不是事前知情不好说。但阿影对金觅有意思，他肯定不知情。”要不然绝干不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这也难怪他，以往他是皇长孙是洛王殿下，别人首先看到的肯定是他，哪里会多去留意金觅？ 一直在旁边默默旁听的一一‘啊’了一声，显然是惊讶之极。 明净看他两眼然后道：“我们去看看吧。” 凌荆山点头，“走吧。” 一一也默默跟上了，看他老子盯着他便道：“我关心表姑姑。” 这个可以有！凌荆山道：“你县试的文章我看到了，还缺了点笔力。你外公怎么说？” 一一道：“外公也是这么说的，还给儿子开了书目让近期多加研读、学习。” 听说岳父也这么说，而且指明了对策，凌荆山就没再多说什么了。 明净道：“大相国寺的案子出来，你外公没准又要忙一阵了。你自己的节奏要把握好。明润舅舅户部差事也不清闲。趁着你爹在家，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来问问他。” 大相国寺从过去到现在一直是达官贵人最爱去的寺庙，庙里的和尚也时常被请到众人府邸。这里头藏了奸细，自然不是小案子。虽然更多是鹰军的事，但其中也牵涉到刑部。 一家三口到了大相国寺门口，一旁车上等候的董濬赶紧下了车过来。 3696.查案 明净道：“你来做什么？” 董濬拱手见礼后才道：“大将军，郡主，属下正在设法盘查大相国寺的隐户、隐田。暂时没有进展。” 明净明白过来，是打算借这个案子做个突破口。奸细窝藏在大相国寺，不管他们知不知情，都可以借此展开工作了。而且，要说没有大相国寺的高层知情，这也是说不过去的。 刑部尚书一职之前一直虚悬，其实董濬心头是有一点不踏实的。刑部尚书被称为天官，将来顺势上位为相的可能性很大。但如今郡主让洛王做了这个刑部尚书，下头觉得自己有希望的青壮派譬如董濬、封明润等自然都踏实了。 将来如果大将军大事成了，萧氏皇族肯定是不能掌实权的。相位上绝计不会是前朝皇族。如此，依然还有进步空间哪。一个个干活又卖力了几分。 凌荆山道：“那你就同我们一道进去吧。”这家伙很明显是要借大旗、扯虎皮。大相国寺的根脚深，背后有无数达官贵人撑腰。他这么一道进去，别人就要多顾忌三分了。这是为的公事，让他借借势无妨。 此时的大相国寺已经戒严了，部分涉事僧众直接被控制了起来。其他僧众也都战战兢兢的。这事儿是老涂在出面，以前府城一直是他在管着。如今出了这种事，自然是责无旁贷。另外，刑部也来了个侍郎。如今还没确定给鹰军还是刑部审理，自然都得到场。 对这种交叉的事务，明净的意思是尽量往六部转移，少用鹰军。但涉及到奸细，而且之前都是老涂在管，那就双方协管吧，指定一方为主。这一次就以老涂为主。 董濬进来之后就找了间禅房，让大相国寺管产业的首座大师来见他了。打铁得趁热，省时省力。如果能弄到大相国寺的暗账，那就好操作多了。 凌荆山对老涂道：“请罪的话先不用说了。我表妹在哪里？” “表小姐在内院，因为她是亲历者，这会儿需留下记录当时情形。然后就可以离开了，但最好别离开府城。” 凌荆山道：“问跟来的丫鬟不行么？” “是表小姐主动留下的。” 明净道：“那我表哥呢？” 老涂道：“萧大人见表小姐留下了，便说他也愿留下来口述当时情形。正好今日是休沐，并不耽误公事。属下直接在大相国寺就开始查询，没有把涉事人员都先羁押回去，也是因为涉案人员比较多难以分辨。这几日大相国寺自然是闭寺等候查处，属下索性就把人都拉过来在这里办案。” 洛王本来就是奔韩影来的，而且凌荆山的表妹韩参将都留下来协助调查，他直接走了只留下金觅就有些托大了。 正说着呢，韩彦和高氏也到了。还有另外一个官员和其妻子，其子便是韩彦最看好的准女婿人选，当时也在这寺内。 明净道：“那就让他们先录笔录，咱们等等好了。” 一一道：“娘，我想去看看凃叔叔他们查案。” “去吧。” 3697.作罢 录笔录还需要一定的时间，老涂便将他们都领到大相国寺接待贵人的院落安顿。 那名官员的夫人昨天才见过明净便走了过来搭话。 明净道：“您家孩子也在这里啊？唉，你说说，原本是佛门清净地，各家孩子、大人也都爱往这儿来，没想到竟然藏了一窝子奸细。咱们平时没出事，还真是托天之幸。” “谁说不是呢。” 一开始这两口子都还挺稳得起，已经问清楚自家孩子没受到伤害了。这也算是共患难了嘛。而且大将军和夫人来得这么快，显见对韩家这位大小姐也是很看重的。至于说韩大小姐和大将军曾有过婚约，既然是他亲自出面在张罗此时，也断无反悔的道理。 这家是文官，同凌荆山不是很熟。他只是看着眼熟却叫不出名字来。韩彦还居中给介绍了一下，“寒儿，这位是督察院的魏大人。” 于是男人、女人分作两堆各自叙话，说话间韩朝晖和韩夕颜也急匆匆的赶到了。他们兄妹俩城外爬山去了，收到消息赶紧赶回来的。 韩夕颜左右瞅瞅直奔高氏走来，“娘，表嫂，魏夫人。娘，我姐没事吧？” “没事，听说是被萧尚书及时救下了。”边城的人如今都喊洛王萧尚书，比较淡化他那个王爵。其实在西北，他那压根就是个虚爵。既没有封地也没有王府，同其他文官没什么区别。 韩夕颜道：“那一会儿得好好谢谢萧大人。” 魏家的公子是第一个录完笔录出来的，只是一脸赧然。朝众人见过礼后就默然站在父母身后。 他今年二十一岁，正好比韩影小三岁。正好应了‘女大三、抱金砖’那句话。至于为什么之前没有定亲甚至是成亲，因为他前未婚妻三年前骑马摔断了脖子。他还很仁义的把未婚妻的牌位娶进了家门，免得对方成为孤魂野鬼，死后无人供香火。 这个名声是极好的。但如此一来后头再娶，本该是元配的就成了继室。门当户对的人家就不乐意把闺女往他家嫁了。他家又不愿低娶，一来二去就耽搁了。韩彦倒是不在意这个，不就是块牌位么。而且魏家和那前未婚妻家都是文官里极有分量的人家。他如今一儿一女在军中发展得颇好，再和将门联姻就有些不合适了，便把这一家列为了首选。 刘昶方才已经打听过当时的具体情况，这位当时的确也在场。但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完全是个拖后腿的。 明净道：“旁边有大夫，魏大人、魏夫人不如带令郎下查验一番。没受伤也可以先压压惊。” 魏公子道：“多谢凌夫人关心。我想等着萧大人和韩参将出来，当面向他们道声谢就先告退了。”方才丢脸死了，哪还有脸面留下来？至于联姻之事，自然也是作罢了。此时提前走了，就是一个表态。那韩大小姐根本看不上他。嘴上没说，但肢体语言和眼神他难道看不出来么。他又何必自讨没趣？ 3698.告知（1） 韩彦朝魏公子看了一眼，之前具体情况他还不太清楚。但看这魏家小子的意思，对联姻之事已经不热络了。他身为女方家长倒也不好上赶着，便也没有出声留人。 凌荆山也不太中意文弱书生，而且他都有其他想法了，便也不出声。他不出声，韩朝晖想了想也没做声。表哥既然来了，就没把他自己当外人。他不出声挽留，那自己也被吭声了。 里头韩影和洛王萧翊、金觅等人也很快出来。 魏公子上前长身一揖，“多谢萧大人和韩参将方才的搭救之恩。” 萧翊摆手道:“不用多礼，遇上了自然不能袖手旁观的。” 韩影淡淡的道：“我也是被人救下的，你不用谢我。” 魏大人和魏夫人深觉可惜，但见此情状魏大人也只得道：“韩相，萧大人，那我改日再携小儿登门道谢。凌大将军，凌夫人，告退——” 等出了门去，魏夫人忙问儿子，“孩子，你没事吧？” 魏公子摸摸肋下。情况紧急之时韩影一脚踹开他，此时还有些隐隐作痛。他心情有些复杂地道：“我没事，韩参将保护了我。” 魏夫人本来想说那不是挺好么。娶个武艺高强的媳妇儿，有事的时候可以保护夫婿。继而立即想到了儿子身为大男人肯定很别扭便改口道：“你是文弱书生，她是武将。这个虽然角色有些对倒，但也没什么。大将军不还自嘲过自己是吃软饭的么。” “不行，回头她打我怎么办？”如果韩大小姐对他有意也就罢了，他也可以学大将军自嘲。可人家无意啊！你既无心我便休。 里头明净道：“老涂就在这里办案倒是极便利的。不过，大相国寺毕竟非比寻常。涉案人员一个不能放过，但无辜的僧众还是尽快甄别清楚得好。” 老涂躬身道；“是。”他把这里直接作为审问的场所，也是事前跟凌荆山和明净请示了的。不然大相国寺跟脚这么深厚，他也要担心会不会牵扯出太多人跟事的。 韩彦和韩朝晖也向萧翊道谢不已，也是说改日登门道谢。 萧翊摆摆手，“客气了，那我也先走了。” 明净和凌荆山对视一眼，“我们先送舅舅他们回府吧。” 等叫回一一，上了自家的马车，凌荆山道：“你表哥的主意打得不错。有了这么一遭，再加上他跟你的关系，舅舅还真是不好拒绝。我得赶紧跟他说清楚。” 到了韩府，凌荆山就跟着他舅去了前院的书房，还把韩朝晖也叫上了。 他把萧翊有心联姻的事说了，韩彦扯扯嘴角，“他如果只是萧尚书，倒是无碍。”不好说他看不上外甥媳妇的表兄，只能直截了当了。 凌荆山道：“明净也是这么觉得，所以当时就一口回绝了。不过，此事不好再拖。得尽快让他自己打消念头才是。我此时也不好太不给萧氏皇族脸面了。” 韩朝晖道：“怎么才能让他打消主意呢？” “尽快把表妹的婚事定下就是了。” 3699.巧合 韩彦蹙眉，“可惜魏家似乎打了退堂鼓了，也只好再看看别家。”好在他圈了几家备选出来，倒不至于手忙脚乱。 凌荆山道：“不用看了，我有个人选。” “谁？”韩彦挑眉道。 “金觅。” 这下韩家父子真的震惊了，韩朝晖道：“表哥，咱们看不上洛王，却看上了他家奴才啊？” 凌荆山道：“这天下谁又不是萧家的臣仆？只要他能自立门户，就不该有此门户之见。舅舅，金觅此人可谓是第二个葛老，只是一直把出头露脸的机会让给了洛王而已。今日真正出手救下表妹的其实也是他。我想重用于他！” 韩彦没好气道：“这个且先不说。可他有媳妇儿的啊！你打算怎么处理？” “尽快处理。” 这个尽快真的很快，三日后金觅的媳妇儿就差点被自然死亡了。为什么说差点呢？因为她在鹰军手下居然逃出生天了。 如此一来事情可就大了。不是说金觅可能会报仇。而是他媳妇就是洛王府普普通通一个宫女，居然能在鹰军手下逃生！ 消息传来的时候，人已经直接逃出府城了。 凌荆山都难得的愣了一下，“这细作也太特么多了吧！” 得，如今不用担心走漏消息金觅要报复。倒是可以直接要洛王给个交代了。 被他告知的明净有些傻眼，“你直接派人去杀金觅媳妇？人家救过我跟哲儿，你就这么恩将仇报啊？” “我也不是非要杀她，只是让她再不出现而已。只要她肯合作就是了。可她这不是心虚，自己露了马脚么。而且这不是挺好，阴差阳错抓出来一个细作，金觅也没媳妇了。你先别追究这个了，赶紧把消息传给洛王，让他上门来解释。” “行，我先办这事。”明净其实是很恼他这个安排的。就算不是非要杀人，你就能这么分开人家两口子？可这戏剧化的发展，她也是有些无语。 萧翊开始只知道金觅发现他媳妇儿不见了。托了人帮忙看孩子，他自己出去找去了。这会儿收到明净送的消息腾地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既然留下当吏部尚书，便也购置了一处院落。金觅一家就住在其中一座小院。 “赶紧把金觅给我叫回来，让他不用找了。”萧翊这会儿自然想不到鹰军是误打误撞发现的。只当他们是发现了一些端倪，然后雷霆出手。一时之间谁能想得那么复杂啊？ 金觅是叫了几个相熟的人帮着一起找的，去向府里知道。所以很快就被找回来了。 “王爷，为什么让属下不用找了？”他又不是丢了针头线脑，是自个儿媳妇不见了啊。 萧翊已经在屋里走来走去半天了，见到他立即拉扯着他往外走，“你媳妇儿是孟氏安插在洛王府的细作。她身手好得很呢。如今已经伤了两个鹰军，扬长而去了。” 金觅都傻了，“不是吧，她不是身家清白、手无缚鸡之力么？”这几年两人相处得跟亲人似的，万没想到枕边人居然是孟氏早就安插下的细作啊。 3700.交代 “亏得你媳妇儿不知道本王父子走的是陆路经沙漠到西北。不然......合着当初出卖岛上众人的，还有个她啊。”洛王咬牙切齿的道。他占的岛屿是因为有内奸才会被找到并攻破，他安排妾室和其他儿女从水路走，半道也被截杀有所损伤。他杀了不少有嫌疑的，倒是从头到尾真没怀疑过这个女人哪。 到了大将军府，萧翊推着金觅跪下请罪。 “多谢大将军为我府上查出细作。不然天长日久的，还真不知道她还能干出什么事来。” 凌荆山道：“本来只是怀疑，证据不算确凿。我也是担心她在表哥府上再出什么幺蛾子，掀起滔天巨浪来。所以才授意手下的人试探一二。如今人还没能追到，还是表哥自行处理吧。”反正这女人才刚来没多久，就是祸害也是祸害的洛王府的人。 萧翊点头，“我已经派人沿着鹰军留下的标记追上去了。” 金觅心头有些复杂，并不希望她被追回来。就算没有没有情爱，一夜夫妻百夜恩。而且她还是他孩子的亲娘。可是，那些被她害死的也是他朝夕相处的同僚啊。 凌荆山道：“金觅你也起来。你是明净和哲儿的救命恩人，我一直都记在心上的。这件事表哥和你都是受害人。就是你的孩子，我也不打算再追究。” 金觅心头一松，磕头道：“多谢大将军网开一面。我会告诉他们，母亲是上山采摘果子，坠崖身亡了。”这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也只能这么说了。他只以为是凌荆山报当年的恩所以放了他两个孩子一马。 明净道：“你们先回去安排继续追捕和安抚孩子吧。” 细作是跟着洛王府的人进到西北的，所以萧翊得来交代一声。但毕竟还没有危害到西北什么，所以轻松过关也不奇怪。出了门他只是感慨道：“想不到鹰军竟如此的厉害！” 金觅脑子还有些发懵，随口‘嗯’了一声。 人一直都没有搜捕到，萧翊气得咬牙切齿的。金觅则在山崖边找到了妻子的纱巾，发现了坠崖的现场。然后置办了衣冠冢。 办丧事的时候明净都去了，把韩影一起叫去的。韩影不太明白她为什么也得去，韩彦就说让她去做相府的代表。她若有所悟之际，就被明净拉着出门了。 听明净说金觅媳妇不是死了，是逃了。韩影有些懵的道：“表嫂你说他的媳妇是孟氏一早安插的细作？” “是啊，我表哥那里清查，说是估计七八岁的小宫女时期就是孟氏的人了。从东宫就开始潜伏，都二十年了啊。如今是看在我跟哲儿的份上，给他和两个孩子留个余地。” 韩影想了想道：“倒也不奇怪，孟氏二十年前就和东宫不共戴天了。幸亏金大夫还救过你和哲儿。” 金觅是请了同僚的妻子帮着张罗、接待女眷。不过听说明净亲至，还是自己走过来招呼。 明净看看作为家属答礼的两个孩子，心头叹气。 3701.惊讶 明净昨晚把凌荆山撵去书房睡了，太不择手段了！这亏得金觅媳妇儿是细作，如果不是岂不是就成了他害得这两个孩子年幼丧母了。 “郡主，韩大小姐，有劳了。”金觅对韩影的印象也不错。同病相怜嘛，而且韩影还是如此自立、优秀的一个女人。和他娇弱的母亲迥异。 明净摇摇头，“这俩孩子刚入了府学跟女学是吧？” “是的。我会尽快安排好家里的事，然后让他们继续回去读书的。”他不想浪费特招的名额。以后再去插班又得麻烦人。他和神光郡主如今也算彻底两清了。其实当年他也是奉命行事，但神光郡主是个讲究人，一直记着是他救了她一命。 “也好。” 此刻的韩府，韩彦和韩朝晖其实都有些吃惊。韩彦让韩影去金家致祭，她挺顺从的就去了。这让他们父子对凌荆山说的是韩影先对金觅动了些心思他才打主意的话有了点真实感。因为她本来是要赶回军校去的，为此又推迟了半天。而韩朝晖明明在家。虽然被救的是韩影，但韩朝晖作为兄长出面打交道其实更合适。 当然，韩影本来也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女子。她自己去也说得过去。但她之前分明很不乐意请假回家的，认为很是耽误她的课程。为此韩家的游园会还特地安排在了军校一月一次的休沐日期。 之前凌荆山说起他看好的表妹夫人选是金觅，这父子俩真是给气坏了。你两口子当初口口声声说要给阿影找个比你都差不太多的，这找来找去你就给我们找了个洛王家的奴才？ 凌荆山道：“怎么还口口声声的‘奴才’？而且如果一切按先皇的想法走，此时坐龙椅的就是洛王了。他的心腹至少也是个实权大员。要是没有这么多变故，没准我都得上赶着去巴结人家，以期军饷不要拖延。这事吧，我也不勉强你们。不过也不是我自己一拍脑袋就想出来的人选，是表妹自己先看中的。” 后来就说到金觅媳妇怎么处理的问题了。这个人不能留，就算看在金觅救过明净和哲儿的份上，也是不能让她再继续留在金觅身边。 凌荆山要重用金觅的前提就是他自立门户脱离洛王。而这个女人是洛王身边的宫女出身，又是他亲自给金觅保的媒，显见得是效忠于他的。这枕边风呼呼的吹着，很多事情就不受控制了。 结果这发展真的是谁都没有想到啊！先是一个灵犀，如今又是金觅媳妇。哦，还有大相国寺那一窝子。这还真是热闹得紧！当然，他们往京城、往西陵那也是掺了不少沙子的。 闺女走了之后，韩彦沉默了许久才道：“那个金觅真像你说的那么厉害？” “我还胡乱给外人脸上贴金，哄您嫁闺女不成？不过此时一切还言之尚早。表妹不过是有点心动，金觅更是什么都还不知道。是我想撮合他们，但首先得取得舅舅您的同意啊。而且，还得让他先自立门户才行。” 3702.同意 韩彦道：“行吧，你安排吧。你总是不会把阿影往火坑里推的。”其实他给寻的魏公子等候选人也不只是看其家世、发展潜力，对韩家的助力这些。他还是考核了人品等诸多方面的。如果自己闺女真的中意，又能帮寒儿拴住个人才，倒也是两全其美的事。 韩朝晖准备等妹子回来好好问问她。拉上娘和二妹一起吧，省得回头她们又再问。 明净和韩影没在金家待多久就离开了。她们来也是说得过去的，金觅救过明净是众所周知的。而且前几日他才在大相国寺又救了韩影。这后一个其实说不上救命之恩，以韩影的身手顶多就是拿不下所有的奸细，但自保或者逃走是没问题的。不过，倒是不用久留，露个面就很给面子了。 两人一起回的韩府。凌荆山当即便起身预备同明净一道离开了，该说的他都跟舅舅说了，就不用再留在韩家了。 倒是明净道：“就快到饭点了。我才回来懒得动，吃了再走。” 高氏道：“就是啊，如果没什么很紧急的事，吃了饭再说。你们两口子来了，舅舅舅母连饭都不留你们吃，这说得过去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舅母多吝啬呢。” 韩朝晖倒是注意到表嫂不怎么搭理表哥，心道难不成急着回去哄媳妇儿？算了，不管了。五十步笑一百步而已。表哥好歹还把表嫂拴在身边，他却是把秦卿和政儿都给弄丢了。他们去了哪也没个准信，表嫂只说平安无事拒绝提供消息。 倒是大妹从金家回来后人有些沉默。平时她话也不多（和夕颜比），但没这么沉默啊。看来表哥说她对金觅有几分动心是真的呢。他以前都没怎么留意过这个人，努力回忆也只记得长得甚好（韩朝晖对自己的颜值是很自信的，金觅能得他认同也是不容易了）。然后就是医术挺不错的，是个良医。可表哥说他其实是有做良相的资质的。 如今的西北唯才是举啊，阶层固化的现象并不多见。如果真的是大才，又愿意脱离洛王，那真的很有用武之地啊。倒也不会亏了阿影。至于说他成过亲还有俩孩子，千金难买阿影自己愿意啊。难得她终于在表哥之后又动了回心，还是可以成全的。 韩府留客，夫妻俩便吃过饭才告辞的。 出了门明净没看到自家的马车，凌荆山道：“今日也没什么要紧事，要不走回去？”说起来他们两口子也是很久没有一起逛过街了。也不远，一刻钟就能走到，权贵们住得都不远。 明净捏捏鼻梁，“我刚去看到金家两个孩子哭得跟泪人似的，心头不大舒服。不想走路，只想赶紧回去休息。” “行，那我们坐车。” 回去之后，明净果然直接回房休息了。凌荆山摸摸鼻子，左右看看只好去看一一他们三个写文章。这给他们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压力。尤其是正则和虎子，心头对他都有点怕怕的。他们又不像清辉在从小在大将军府长大的。 3703.想法 这个姑父要是个单纯的武将也就罢了，可人家是差点中了小三元的人啊。 凌荆山道:“就你俩这熊样，回头遇上个比较凶相的考官你俩岂不是直接在考场上麻爪了？” 正则和虎子嘿嘿笑笑，“姑父，您今天不忙啊？” “我能在家待着，那就是不太忙了。”凌荆山拿过一一刚写好正在晾晒的文章看了起来，看过给他点评了一番。然后看到正则和虎子拿着自己的文章候在一边便笑着接了过来。 这俩虽然有点怕他，但也知道能得他当面指点是何其有幸的事情。 凌荆山看过也耐心给他们指点了。末了问正则，“封家在你们这一代都打算走科考的路子？”明字辈好歹还出了个明方，合着正字辈都打算从文？说起来倒是凌家的小辈上战场搏杀的居多。 正则道：“我们家本来就是耕读传家，从小也是这么被教育的。不过如果战场上真的需要我们，随时可以投笔从戎出把力。” 虎子道：“姑父，我们家三姐弟，只有我二姐更喜欢舞刀弄棒。不过，我和正则哥一样，如果战场需要我，我也可以去打仗的。” 凌荆山点头，“对，你们家已经出了一个清辉了。”二郎两口子就这一个独子，肯定是不希望他去战场的。至于大郞家里，倒是有两个儿子。 这征兵，倒是不能把科考场外的失败者给漏掉才是。一次又一次的去考，也是挺浪费人力的。官场上的位置毕竟还是有限。西北这十来年都很重视文教，基层的官吏应该是不缺了。 “随时可以投笔从戎，口气倒是不小。先给我看看你俩的本事，文弱书生军营里可不收。一一给你两个表哥做陪练，去外头比划比划。” 明净当年在山上跟着凌荆山学了基本的拳法是在封家推广过的。明皓、明润、明元、明宝等人都学了。不过因为年纪的关系，还是岁数小的学的比较到家。但封家下一代倒是都从小就学着练习西北大营的基本拳法强身健体。到了边关，这俩小子也跟着旁的人学了些杂七杂八的招数，这段时日也时常和一一过招。他们的表现虽然跟一一这样从小被诸多名师教导的没得比，但在同龄人里也看得过去了。 凌荆山抱着手道：“行吧，倒不是软脚虾。”如果读书人都从小这么练武，倒的确是又多了一支生力军。 他看看钟漏，出来混了小半个时辰了，媳妇儿午睡也差不多该起了。而且他这不是又找到个话题和她讨论么。虽然她心头对他很抗拒，但公事还是不会耽误的。 他转身往后院走，结果发现一一也跟着他走便回头道：“你跟着我干嘛？” “娘今天不是去金家致祭么。这种时候她肯定有些多愁善感，我跟您进去看看她啊。” 凌荆山想了想，有这小子在一边也后，媳妇儿在人前还是给他留着面子的。等回头用不上了，再把这小子赶出来就是了。 3704.沟通（1） 父子俩进去的时候明净刚起来在梳头。不出门了就不用梳繁复的发式，穿得也很闲适。 “你们怎么一起进来了？” 一一道：“娘你每次遇到生离死别的事，都会心头不好受。我就跟爹一块儿进来看看您。” 明净抬起手摸摸一一的脸，“娘没事的，放心吧。” 凌荆山道：“是啊，之前黄老、楚老还有三爷爷过世，你都闷闷不乐了一阵。所以今天回来的路上，我本来想陪你走走散散心的。” “日子总还是要过的。一一，你出去用功吧。这里有你爹呢。” 一一‘嘿嘿’笑了两声，“好！” 等他走出去了，明净淡淡的道：“你有什么事么？” 凌荆山坐下来，“既然你没事，那我们先说正事。” 明净听他说可以把科考场外失败者也纳入兵源点点头，“这个可以的，不然考到头发都白了还在考秀才也是真有点浪费。那你觉得定在多大岁数比较合适？” “二十五吧，如果到了二十五还没考过府试的就必须要从军。” “可其他行业也需要人手啊？” “读书人，就是考不过也不肯去做生意或者打零工的，都是一群不事生产的。不过也行，如果有正经活计，那就不在必须征召的行列。但什么都不做，就一味的读书不成。不过，也不能直接就往军营里拉。有些读书人别说打仗，身子骨都很弱的。” 明净笑道：“其实君子六艺本来也有御和射的，让先生们多重视这两方面也就是了。而且不是还有军校在那里么，让各书院和府学轮替着把学子送去军训就是了。” “军训？”凌荆山想了想，“不错，让他们也体验一下军营的训练。军中随便拉了大头兵出来都可以做他们的教习。不错、不错，直接拉军校去就是了。” 明净笑了，想起自己高中、大学入学前的军训生涯。她想了想道：“也可以让那些书生教士兵们读书、识字。这样彼此的关系平衡一些，也没让士兵们平白跑一趟。他们也可以轮着去当教习。” “可以。” 两人说了这件正事，关系就没那么僵了。 “明净，我知道你很生气。这件事我的确是过分了。我也不说什么不是非要她命的话了，这事儿是我错了。” 明净扯扯嘴角，“要不是阴差阳错，这件事我能知道？凌大哥，我觉得你挺陌生的。我以前吧，就觉着你是顶天立地、守土卫国的大英雄。而且你后来对先皇失望之余准备揭竿而起，因为我的身世我也是很赞同。我也知道光和影肯定是并存的。你的荣耀背后必定也有些不可对人言的地方。可是，当时你并不知道金夫人是孟思彤安插的细作，就毫不犹豫的对她下手。这真的超出我的底线了。” 凌荆山心底暗骂洛王无能，居然让孟思彤的人在身边留了二十年都没发觉。其实洛王也很委屈，这就是颗沉睡的棋子，一直到了海外才被唤醒执行了一次任务。他没察觉出来也是有的。 3705.沟通（2） 明净顿了顿又道：“我真的很怕有一天你会变成我根本不认识的样子。”有朝一日，如果他真的掌握了绝对权力，又会变成什么样？ 凌荆山静默了一阵道：“其实我没变。只是我一直知道你虽然杀贪官污吏从不手软，但对别的人却很是心软。而且，你跟先生一样，道德上几乎就是完人。你们对自己的要求高，对别人的要求也高。我也是怕你觉得我没你想得那么光风霁月，所以才把一些不好的事瞒着你。” 明净呼出一口气，“以前郭帅同我说你的心性有些偏颇，我一直都不以为然。如今我才知道，还是郭老爷子了解你。合着夫妻十多年，你在我面前还一直戴着面具呢。” 凌荆山赶紧摆手，“没有的事，我只是把不好的一面藏起来了而已。在你面前的我绝不是装出来的。我也是怕你会你因此不那么喜欢我嘛。” 明净摇摇头，这些年他们夫妻也是聚少离多。而且因为有造反大事牵扯了彼此不少精力，她还真是通过这件偶然事件才发现凌荆山一直都藏着他的另一面。 “这样我会害怕啊。我怎么知道你藏起来的那一面，会不会在若干年后变本加厉的在我面前暴露？而且搞不好你针对的还是我和我重视的人。” 凌荆山不以为然的道：“我怎么可能那么对你？我这个人里外是分得很清楚的。”他顿了顿道：“大不了以后我什么都不瞒着你。是你总叨叨，至亲至疏夫妻......” 明净道：“我是生气你的事情没有全部告诉我么？我是觉得你太没有底线了。就算你不杀金夫人，但你要把人一直幽禁，让她的夫婿、孩子以为她死了，这也是很过分的！换位思考一下吧，如果当初你舅舅也这么厉害，把我抓起来关着。你能接受么？你如今就这样肆意妄为，那以后岂不是会变本加厉？” 凌荆山静默半晌，“好吧，我懂你的意思了。最初我只将打仗视作进身之阶。在郭帅和众多同袍影响下，渐渐才有了守土安民的心思。而如今我想要至尊之位，那么我的自己人的范畴就应该扩大。你希望我不但能爱护西北这片土地上的人，更是能对天下人都能有颗仁心。”如此，将来就更不可能负你、负前东宫一脉。说穿了，就是想他当个好人嘛。 明净挠挠头，仔细想了想，好像的确是这样。他有底线，她才能安心！她抬头，“你方才说我跟我爹一样，都有点道德完人的意味？” “是啊。很多人都怀念惠明太子，把他说成了这样的人。我觉得处在他的位置，这多半是后人对先皇和今上太过失望，所以过分美化了他。但你跟先生，是真的有点这个意味。让人面对你们的时候偶尔会自惭形秽那么一下。” 明净道：“我是觉得我爹这个官场混得有点、有点理想化。他要不是我爹，肯定不会这么如鱼得水的推行他的理念。原来我也有点么？” 3706.沟通（3） 明净盘腿坐在榻上，手捧着脑袋努力想着自己执政是不是也很理想化。 凌荆山把手放上去，“没事啊，有我撑着你怎样都行的。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必要太多顾忌。” 明净抬起头，“好像我真的有点仗着你的兵权为所欲为呢。不过，我也不是要你做个道德完人。这哪里可能嘛？就是咱做什么，真的得有底线。” “是，救命恩人哪。我那么做就是恩将仇报！我自然做不得道德完人，咱做个七成的好人吧。反正，底线一定得守住。” 明净点头不已，“对对对，不然活得太累了。我、我可能也是太在意名声了。一则是受我爹影响；二则好些人都说我酷似外公，我也就不自觉的往传说中的他去靠。其实我一点都不圣母的，我只是希望你能有个安稳的大后方。” 凌荆山点头，“我都知道的。在咱家，你是真的顶了半边天。你看我都知错了，以后做事也会守好底线。晚上我可以回房来睡了吧？不然，岳父、岳母该担心了。” 明净道：“他们压根还不知道呢。这内院全是大将军府跟过来的人。” “可我要是再在书房睡，搞不好风声就走漏了。你不知道，我这个个子缩在书房那张小榻上多难受。” 明净微微点点头，“那你睡回来吧。” 次日凌荆山去王府了，明净在家陪着桂嫂种菜，帮她浇水。这片菜地是他们搬过来之后整理出来的。桂嫂如今一天不干活就觉得不舒坦。景飒摇着宫扇从外头进来，穿的也是一身轻便的衣服，没有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 此地没有外人，她笑道：“听说昨晚荆山没在书房睡了？” 明净道：“原来娘知道啊。” “你在这个家里跟女婿闹别扭，我要是一点风声都不知道那能行？外头的流言蜚语瞒过了我也就是了，这屋里的事还指望我眼瞎耳闭啊？我是想着你们都这么大人了，肯定不乐意再被长辈盯着才没过问的。如今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我有几句话想叮嘱你。” 桂嫂闻言也停下了手里的锄头，把手撑在手头一起听着。 明净道：“您说吧。” “你和女婿这一路走过来不容易，凡事都别太由着性子了。男人嘛，都是希望回到家待着舒服。你别对他要求太高了。男人还是希望自己的女人能顺着他的。你没见你舅舅如今对司徒侧妃比从前上心多了么。还不是人家的水磨功夫使得好。你不要仗着是元配，你又为他的大业做了多少就忘了他才是你的夫主。” 反正搁谁看来，凌荆山对明净那都是千依百顺、温存体贴的。就是景飒这个当岳母的都没有二话说。这一次两人的分歧，明净也不好对人讲，便只能背了这口锅。 “我知道了，不会一味只要求他、对他使小性子的。”明净知道母亲也是怕她这会儿想发作就发作，让人一笔一笔给她记在心头，等到以后这些不满一股脑儿的爆发出来。 3707.建议 不过嘛，凌荆山答应是答应她了。可这嘴一张一合的事，还是得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啊。但明净也承认她娘说得有道理。如果她成天跟个女夫子似的对他要求这样、要求那样，他迟早也会觉得太受约束。以后真跑出什么让他觉得相处着舒服的妖艳贱货可就悔之晚矣了。 她找了一一来问，“你会不会觉得娘经常对你板着脸说教啊？” 一一摇头，“不会啊，娘您都是打成一致的嘛。” 明净手有些痒痒，又想打人了。得，她就问错了人。这是她儿子，她就是成天板着脸训他，他也不会跟她生分了的。 “行了，你出去用功吧。我还等着你的禀米吃呢。” 一一摸摸鼻子，“那孩儿告退了。” 明净想着她娘说她舅对司徒姝愈发上心了，便也奔王府去了。她先去看叶氏，叶氏正在练字。她的字写得一般，看到明净进来便将字和字帖都合上了。 “明净来啦，正好我也坐累了。咱们出去走走吧。” 明净眼尖，认出舅母临摹的正是舅舅的字。听说司徒姝如今写的字和舅舅的字几乎分辨不出来呢。那可是一手很俊的字，舅舅各色字体都精通的。这功夫下得的确是有些深。 跟司徒姝比，自己的精力大都被孩子、政务牵扯了，好像是有些忽略夫婿了。 走出书房，叶氏忍不住问道：“近来哲儿有信来么？”银子也寄信回来的，都是他口述让哲儿给写。但总是没几句就完事儿了，跟完成任务一样。明净嫌哲儿话唠，每次都写十几页，她可是眼馋得很呢。 “这几日没有，估计是玩疯了，顾不上家里盼得望眼欲穿的老娘了。” 叶氏失笑，“他都想不起来，银子和小四儿更想不起来了。得了，这也算是知道他们玩得开心了。” 明净瞧着舅母眉宇间有些忧郁。如今后院有司徒姝分宠，膝下的开心果也不在身边，也是难为她了。其实明净知道舅舅近来对司徒姝比从前好，一多半是出于内疚。但她不好对舅母和母亲明言。毕竟这俩人城府都不太深。万一在司徒姝面前露了口风就坏事了。 舅舅肯定不可能就真的拜倒在司徒姝石榴裙下了。但他就是个十足的女儿奴。尤其是知道真正的大表妹早就夭折之后又得了一女肯定无比上心。再加上绝了司徒姝的生育，心怀愧疚。 叶氏道：“你小表妹就要满百日了。到时候府里会好好庆贺一下。你跟大姐说一声，要是不忙就过来帮帮我。我做事不周全，吴嬷嬷也回家休养了。没她帮着心头着实有些不踏实。至于你，我知道荆山回来了，就不劳动你了。” “舅母，我不是不愿意帮忙啊。也不是不愿意我娘过来帮忙。但这事儿你不如交给司徒侧妃去操持。她再累都甘之如饴的。还省得她挑您的理。” “可这是正室嫡母应该做的啊。” “那就变通一下嘛。您不主动撂挑子，舅舅也不好开口的。怕你多想呢！” 3708.建议（2） 叶氏道：“是这样么？” “如果舅舅让你不要管，让司徒侧妃张罗就好。您不多想才怪了。您如今一心想管好王府后院，想让所有人都服膺您这个王妃，这其实把自己的精力都牵扯到这些琐事上了。可司徒侧妃她闲着啊，她闲着可不就要在舅舅身上下功夫。她如今还有杀手锏，成日拿小表妹把舅舅引过去。您在这边累得苦兮兮的做什么？” “可是，我本来就处处都不如她。如果再让她管事儿，那不是最后一点优势都没了么？” 明净拿手一拍额头，“舅母，您是正妃，您还有两个儿子。就这您就立于不败之地了。至于管事儿，她再管得好，她也只是个侧妃。她还没儿子！既然您觉得管着吃力，索性就都丢给她管。您把儿子、夫婿照管好就是了。偌大的王府，她再能干也要牵扯不少精力的。你看到时候她还能不能成天在舅舅身上下功夫？” “这样么？” “当家三年狗都恨啊。总是会有利益纠葛的，您都丢给她去管好了。不过，您跟舅舅要几个人，像吴嬷嬷那样一心为您的。放在特别关键的位置上，这样她也不好糊弄您。而且吴嬷嬷那里您也要多关心，有事没事赏些补品去。伤筋动骨不过一百天，再过一个多月您就接她回来当差。她会感激您的！下头的人看了也会觉得您这个主子靠得住。” 吴嬷嬷回家休养，叶氏觉得做什么都不如以前顺。只是听人说吴嬷嬷伤得不轻，而且如今一家子团聚，这才找了人接替的。如今明净一说，她就点头了，“嗯，我忙乱得很，还真有些天没关心过她了。” 明净笑，身边的人都不提起，日子久了您可不就淡忘了。而吴嬷嬷，虽然一家团聚很好，但如果能掌着实权对她儿孙好啊。她肯定也乐意回来的。 “我真的把管理中馈的权利都下放给她？那不是正好给了她一个平台发挥么。” “她心心念念的就想一展长才，让人都知道她如何的能干。到时候肯定上心得很，不然心思就全用在舅舅身上了。这事嘛，不做不错，多做就多错。” 叶氏很相信明净的，她们利益一致都不希望司徒姝过得好。而且明净出的主意从来没有出过错。 “好，我这就去对你舅舅说小郡主百日宴的事就交给司徒侧妃张罗了。” “我陪您一起去。他这会儿应该在前院大书房画画或者写字吧。”司徒姝倒是希望萧从嘉整日都在她院子待着，但白日他还是基本都在大书房的。哪怕不亲自管事儿了，但如果有人求见或者有事找他拿主意还是很方便找到人的。 明净陪着叶氏过去。大书房一般都没有旁人，除非是萧从嘉无聊之余找人说话。这会儿也没有，他正在亲手做个玩具。一看就知道是给小郡主的。 看到她们俩一起过来，萧从嘉搁下手工活儿，“怎么一起来了？” 明净道：“舅舅，舅母有事跟你说。” 3709.闺蜜 叶氏道：“明净要上前院来，妾身索性就一道来了。是这样，妾身近来身子有些不舒坦，小郡主百日宴的事儿就交给司徒侧妃张罗吧。如果张罗得好，后院的事妾身也希望能让她分担一些。” 萧从嘉看明净一眼，然后道：“后院的事，王妃做主就是了。” 叶氏点头，“成，那你们舅甥聊着，我先回去。”王爷和明净有话说，总比他和司徒氏有话说好。而且他们舅甥说的大多是正事，她乐得退场。 等她出去了，萧从嘉笑道：“司徒侧妃又哪得罪你了？” “没啊，她不是一直觉得被我们束缚了手脚么。那就给她机会啊。她肯定会很高兴的。”可以行使正妃的部分权力，尤其是可以亲自给闺女操办百日宴，她不高兴才怪了。当前，这绝对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 萧从嘉摇摇头，“我看着你舅母遇到手忙脚乱的也不好多说什么，更不好说让司徒姝帮她管事的话。好在她还肯听你的。对了，方才荆山过来跟我说了说让学子们去受军事训练的事。我也觉得很有必要，就让他去和凌尚书商议具体事务去了。” 科考的事是归礼部管的，交给凌浩宇是正理。军训到底怎么弄，凌浩宇和郭子安去沟通就是了。不过限制考生二十五岁没考过府试就得从军这有点挑战传统，自然需要先说服凌尚书了。不只他，很多老大人都需要说服的。不过，凌荆山需要亲自出马说服的也就是韩彦、凌浩宇和封璟三个了。 不过，考过府试才有资格去参加院试，也就是说才有资格去考秀才。秀才才是功名的起步。二十五岁了还是童生，还要一直考下去，在兵源不足的西北的确是太浪费人力了。 萧从嘉重新开始摆弄他的手工活，“我还以为你会跟他一起去做说服工作呢。” “我决定以后不是非得我出马的事儿，我都不管了。”方才进来，董濬还一溜小跑过来想同她说大相国寺查隐户、隐田的后续，她就说让他全权处理就是了。她这里会提供必要的支持，但不管具体的事务了。也不用跟她请示、汇报。除非真的发生他这个户部尚书都搞不定的事。 萧从嘉道；“那你要干嘛？” “我要多花点心思在我儿女和夫婿身上啊。舅舅，你说我这个人是不是有点爱说教啊？” 萧从嘉挑眉，“你跟下头的人，那肯定得说教啊。怎么了？” 明净恨恨地道：“前两天凌荆山说我像道德完人。明明就是他做得不对，我不高兴还不能说啊？”萧从嘉之于明净，更多的意义还不是长辈，而是男闺蜜。两人几乎可以说是无话不谈。 萧从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德完人，看来他对你意见不小嘛。一不小心就暴露了真实想法。” 明净揉揉鼻子，“他这么说了，我也反省了一下自己。我平日好像是有点。” 萧从嘉沉吟一番，“其实我也有点被父王的声望束缚住了。” 3710.取经 明净把金夫人的事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又道：“但我觉得我希望他能有底线，这是发自内心的想法。并不是为了听人说一声我像外公。所以，我还是要坚持的。但是，我对待他的确没有从前上心，很多的事务牵扯了我的精力。而他又难得回来，我都快习惯一个人过日子了。” 萧从嘉不置可否，反正明净就是找个能听懂的人听，并不是一定要意见。不过她希望凌荆山能有仁心，这必须坚持啊。将来萧氏一族乃至天下人能不能过安乐日子，都着落在凌荆山到底有没有仁心上啊。 明净说完了又补充道：“我今儿过来，就是向你家司徒侧妃取经的。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萧从嘉挥挥手，“我们没空给你唱大戏，找你男人去！” 明净笑吟吟站起来，“我一会儿叫上他一起去看看小表妹。对了，小表妹的名字取好没有啊？” 萧从嘉道：“叫灵枢怎么样？” 明净一愣，“你想让她学医么？” “也无不可啊。” 明净躬躬身子，告退出去。 萧从嘉唤了声‘来人’，然后吩咐道：“去告诉侧妃，凌大将军和神光郡主一会儿要去看小郡主。” 明净去到前院，在凌荆山的值房坐着等。他叫上郭子安去韩彦的值房了，还有凌浩宇和封璟也在场。值守的亲兵给她上了茶点，“夫人请慢用。” 明净颔首，“你下去吧。” 没一会儿凌荆山就回来了，见到明净笑道：“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今天没什么事要处理么。” “没有公事，我来看小表妹的，找你一道过去。” “成，走吧。” 两人很悠哉的并肩往王府后院走去，郭子安从窗口看到有些不忿的道：“你俩口子倒是清闲啊！”他弟媳妇倒是没再钻牛角钻了。前几天居然病得起不来身了，当时小栗子和小昭都躲起来哭了。估计她自己也吓着了。总算是想起了她为人母的责任。反正小弟跟弟媳妇好像比之前好些了。如今弟媳妇就剩恢复了，小弟昨儿回的军营，临走来拜托他嫂子照看。说是两个人都已经说开了，以后好好过日子。 本来就是嘛，作什么？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才修得共枕眠。人家两口子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你俩在背后弄得生生死死的，就为了孩子也不能这样啊。 明净和凌荆山一边走，一边絮絮低语。 “你怎么突然兴起过来看小郡主啊？”明净一贯喜欢孩子，但对这位小郡主似乎不是太上心。 “那怎么说也是我舅舅的小棉袄啊。我跟司徒姝不对付，跟孩子又没什么不对付。”她连梦梦都能当侄女接受，对小表妹更不可能不接受啊。 他们进去的时候萧从嘉已经在了。既然明净说了她去叫凌荆山一起进来，他这个男主人自然是需在家作陪的。他正抱着小闺女逗弄，小家伙的脖子已经能立起来了。下巴带着晶莹的口水，眼珠子在四处看着。 司徒姝站着一旁摇着拨浪鼓逗她，“这边、这边。” 3711.儿女 司徒姝穿得鲜艳，小家伙顺着声音看过去，眼睛就一直落在她衣服上了。见到他们并肩进来，她笑道：“凌大将军和神光来了啊，快坐。”眉眼间带着一股子志得意满，想来已经得着让她亲自操办闺女百日宴的消息了。 萧从嘉把小闺女转来面向他们，“快看，表姐和表姐夫来了。” 凌荆山见状对小四儿心头就有些惦念了，他伸出手去，“舅舅，给我抱抱。” 萧从嘉知道他是抱惯了孩子的，再没什么不放心地，当即就放到了他手上。可喜小姑娘并不认生，躺在表姐夫的臂弯里也乐陶陶的。 明净凑过去看，“嗯，越来越像舅舅了。” 司徒姝站在萧从嘉身后眉眼带笑地道：“眉毛和眼睛、鼻子都像王爷，可是下巴像我呢。” 明净道:“嗯，肉呼呼的。”边说还边捞起围兜兜给小表妹擦了擦口水。 司徒姝一滞，她的下巴的确是有些圆润的。 凌荆山道:“唉，不行了，我想小四儿。她到底几时回来啊？” “你闺女连着两封信里都没提到你了。” “不妨碍我想她。” 司徒姝道：“凌大将军不想三个儿子么？” “儿子有什么好想的？”凌荆山毫不犹豫的道。 司徒姝心道：那是你不稀罕儿子。她转头巧笑倩兮的问萧从嘉，“王爷，您想不想银子啊？” 萧从嘉道：“我还真不怎么想他，淘得不行。不在家我耳根还清静些呢。” 明净既然说是来取经的，这会儿便盯着司徒姝的眉眼多看了两眼。惹得凌荆山都转头看她，你看人家两口子作甚？ 两人也没待多久，关键明净和司徒姝是相看两相厌的。于是略坐了坐把孩子还给人家就告辞出来了。 明净问道：“你还有公事没？” “没什么要紧事了。今天过来主要就是说军训的事儿。好像有些冲击几位老爷子的想法，等他们慢慢转过弯来吧。士绅怎么就能脱离战事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他们凭什么就能例外啊？而且，我说的是二十五岁连府试都没过的那些家伙。都还没进入士这个阶层呢。这要是以后向有功名的人收赋税、让他们服役，还不得闹翻天去啊。” 明净笑笑，她一直都没挑战过这个。得罪读书人可不是什么好事儿。没见雍正想让士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都被编排成什么样了么。要不是二月河给他平反，那身后滚滚而来的骂名真是难绝。 出了门，明净兴致不错，两人就并肩往家走。是往大将军府，不是公主府。 “你今儿盯着司徒侧妃看什么呢？” “我觉得啊，我舅对她不是从前那么淡漠了。” “废话，孩子都生了。而且有个女人那么用心的对待，即便是别有用心吧，也不是一点都不受触动的。人非草木呢！我说你今天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啊？”凌荆山盯着明净道。 “我看到舅母郁郁寡欢的，心头有些不舒服。” 凌荆山道：“那是她自己没本事拴住男人。” 3712.询问 两人坐在后院的凉亭里，明净从肩头捡起一根散落的发丝去拴凌荆山搁在石桌上的手指。 他哈哈的笑，“我不一直都让你拴得死死的么。唉，耳朵有些痒，你给我掏掏。” 明净腿上一重，他已经侧躺了下来。她取了掏耳朵的小勺弯腰小心翼翼的给他掏着。 这样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日子让他俩都觉得很舒服。正享受着呢，一阵脚步声响起。明净看过去，“小敏，什么事？” “大将军，夫人，韩家的大表小姐过来了。” 明净道：“请她进来吧。好了么？”后头一句是问凌荆山的。 “再给掏掏，等她进了二门再起来。”怕是知道了自己对她的安排来问个究竟的。凌荆山本来是闭着眼咋享受，这会儿眼缝微睁，看明净还在认真的给他掏着，并没有要旧话重提的意思也是松了口气。 韩影很快进来，正想说什么就见到自家表哥脸上有个印子，再看看表嫂衣服上的纹样忍不住便笑了出来，“是我打扰表哥、表嫂了。” 凌荆山在她怪异的目光下差点想伸手摸下脸了。一时有些赧然，“等你自己成亲了就懂了。而且，你来得是挺冒昧的。我难得在家和你表嫂一处，跟前还没熊孩子。” 明净道：“方才不知道是谁在那里念叨想他闺女了。阿影，坐吧。” 韩影在他们对面坐下，看到凌荆山脸上的印子还是想笑。 凌荆山瞪她一眼，“少见多怪。你来做什么？” 韩影脸色一肃，“我爹说表哥想把我许给金觅？” 凌荆山点头，“对，他是个可用的。我又听你表嫂说你对他有点意思，就想提拔、重用于他。但他之前是洛王的铁杆，我要用他多少也有点不放心。正好公私两便嘛。” 韩影道：“表嫂，我跟他不过一面之缘。八字都没一撇呢，你就告诉表哥了。” 明净笑，“能有初步好感就不错了。你这么些年下来，这还是头回吧。虽然西北的民风开化，没什么揭了盖头才知道夫婿长什么样的传统。但能心动也是极为难得的。” “人家的夫人才刚过世呢。” 凌荆山道：“又没说马上让你嫁过去。你只说他媳妇刚过世，却是不嫌弃他已经有儿有女了啊。这小心思昭然若揭嘛。行了，安心等着。反正你也拖了七八年了，也不在乎多等一年半载的。” 韩影道：“这事在您这里就定下了？” “是啊，舅舅已经答应了。金觅那里，等等再说。”凌荆山转过来看着明净，“不过你表哥那里可是不能再拖了。” 明净为难道：“这要怎么跟他说啊？” 韩影已经听父亲说了洛王曾想提亲的事。她脸色也变了变，这件事最好不要等到人家正式提出再回绝。 明净想了想，“他是聪明人，让他自己看出来比较好。金夫人停灵三日，明日下葬。阿影你到时候再去一趟。” 韩影点点头，“不管怎么说，那天也是金大夫出手救了我。” “对，跟人提起时都说是金觅救了你就对了。” 3713.亲近 韩影是和清辉一起去参加的金夫人的葬礼。明净的身份自然不可能再去，而彤辉又身怀六甲，身体不便。三老太爷过世，她都只是上了一炷香就回去了。所以，清辉就成了最合适的代表。 韩影和她从军校下山，直接就去了金家。她俩就算是来送葬的人力最有分量的女眷了。有人问起，清辉就说当年金觅救过她姑姑、表弟和姐姐。韩影则是提起前几日在大相国寺得金觅相助擒下奸细的事。 旁人有人道：“我娘家之前出现疫情，金大夫算是救下我不少亲戚呢。金大夫着实积了不少德！” 韩影看到金觅年幼的儿女披麻戴孝心头很是难受。她亲娘死的时候她其实也差不多这么大。她伸手拍了下清辉，清辉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也看到那对姐弟。停灵三日，他们哭得声音都有些涩了，人也显得有些木木的。 清辉心头酸软，走过去接过下人手中的水，“你们忙去吧，我来喂他们。”她到金家来吃过好几回饭，和这俩孩子也算是熟识。 下人确实是很忙乱，来的人远超预估了。瞧见是时常来往的大将军府的表小姐，她就顺从的把碗给了清辉，“麻烦封二姑娘了。” “来，畅畅，喝水。”清辉带外甥女的时候也不少，很会跟小姑娘交流。她把人带到一边，轻言细语的哄着小姑娘喝水。 韩影顺势接手了小男娃。等喝过水，小男娃已经不见外的靠在她身上打瞌睡了。这三天他是被折腾惨了的。这还亏得明净提倡婚丧嫁娶从简。 洛王收到消息很有几分惊讶，“又来了？”只是手下的媳妇儿出殡，他是没打算去的。再说了，还是个内奸。不过是为了他们这一系在西北的日子好过些，这才给她办丧事掩人耳目。原本那日他都不会去上香，还是听说明净和韩大小姐亲至才去露了个脸。 “是啊，属下的媳妇还看到金小混那小家伙就靠在韩大小姐身上打瞌睡。韩大小姐还给他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抱着，说让他养养精神。不然等会儿出殡小家伙非累垮不可，之后搞不好也得大病一场。” 洛王蹙眉，“她还跟人说什么了？” “没说别的，就说很感激金觅前几日的相助。” 就算是如此，堂堂相爷千金也不至于做到这地步。而且，大相国寺的事该感激的不是他么？金觅不过是听他吩咐行事而已。 “再去查，金觅和韩大小姐之前可有接触？” 金觅和韩影之前有且仅有一次接触，还连名姓都没有通过。金觅当时也不过是朝韩影点点头以作感谢就离开了。他走的时候盯着清辉头上翘起的两簇呆毛笑了笑，显见得是熟人。事实上如果不是清辉已经大了，金觅当时很想撸一把的。 洛王想了半晌冷笑道：“金觅确实是长了张讨人喜欢的脸啊。” 洛王自然长得也不差。事实上经过十几代美人的中和，萧氏开国皇帝就是再丑，如今的皇族也绝不可能有什么丑人了。 3714.震惊 韩影如此作为，为的就是洛王的明悟。丧礼过后一阵也不见他再有动静，便知道目的达成了。不过她着实挺惦记金家两个小娃，还吩咐人上门送过两回东西给那对姐弟。 明净和彤辉也派人上了送了几回东西，比韩影的次数还多。而且因为她们带头，跟风的人不少。金觅是真没察觉韩影对他有意。 所以三七过后，洛王把他叫去，阴阳怪气的恭喜他的时候他真的很懵逼。 “王爷，您弄错了吧？”金觅自然是知道洛王想娶韩影的事的，所以一时颇有些啼笑皆非。但看到洛王难看的脸色，他慢慢反应过来这恐怕是真的。 “王爷明鉴，属下可什么都没做过啊！”金觅赶紧道。他可没有要跟主子抢女人的心思。而且因为枕边人竟然是潜伏多年的奸细，他如今对女人都是敬而远之的。当然，就为了年幼的儿女他肯定也会再娶。但他哪敢打主子的目标对象的主意？ 洛王冷笑，“你是什么都没做过，就冲你那张脸你也不需要再做什么了。” 金觅的生母当年是有望给先帝侍寝的。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才被一起当值的宫女陷害，被醉酒的西陵使臣侮辱。后来她能活下来，也是因为那张脸。宫里得势的太监早看中了她想让她做对食。那太监倒不介意她有野种，还胆大包天的通过职权把她调到了冷宫养胎、产子。 后来这太监去了东宫伺候，见东宫世子仁善便告知了他金觅的事。这才有了后来的种种。如今金觅生母和那太监都早已亡故多年，但金觅却是作为东宫世子的伴当顺顺当当的活了下来。他挺感激那太监的，毕竟是那人给了他们母子一条活路。那人过世的时候，他还给披麻戴孝了的。 和根正苗红的东宫世子相比，金觅的身世自然是屈辱到家了。所以，他一直都只是东宫世子的影子。东宫世子成了洛王，又成了萧尚书，他一直都只是微不足道的影子。所以萧翊从来都没把他当成过对手。但如今，他想提亲，明净觉得压根无望直接回绝了帮忙牵线搭桥。他自己下功夫，却是给人搭了桥。韩影看上的竟然是金觅！而且相府和大将军府看起来都不反对。这让曾经是天之骄子的他如何接受得了？ 金觅有些傻眼，他深知洛王的骄傲。尤其如今这相当于寄人篱下的际遇，让洛王更加的敏感。饶是他机敏内敛，一时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洛王有些咬牙切齿，半晌后幽幽地道：“既然人家看上的是你，那咱们也不能平白放过这样的机缘。等百日过后，你就去找神光郡主帮你提亲吧。她估计已经在等着了。” “还、还是算了吧。门不当户不对的，人家哪可能答应？属下也不喜欢在女人面前做小伏低的。还是找个性子好的，帮我照顾孩子就是了。” “本王说这话是真心的。你尽管把人娶回家。而且门户当对的事，人家肯定也有解决的办法。” 3715.打听 金觅回到家回忆了和韩影有限的几次接触。好像韩大小姐是可能看上他了啊！他想了想，索性背上医箱去探望彤辉这个生死之交。 彤辉之前便是找他给自己安胎的，所以他上门一点也不突兀。至于说他家里的丧事才过去不久，这在战时的西北真没所谓的。一见面，撑着腰迎出来的彤辉就笑道：“金觅叔，恭喜了啊。” 金觅挑眉，“你都知道了？”这显然不只是知道了韩影的事，连他媳妇是奸细如今还活着都晓得了。不然怎么都不可能跟此时的他说恭喜的。 彤辉点头，“是啊，都知道了。” 金觅呼出一口气，“居然是真的！” 两人进去分宾主坐下，彤辉让人给他上茶，自个儿一瓣一瓣掏着酸酸的橘子吃。 “其实表姑姑只是对你有好感。毕竟她跟你身世相当，而且亲眼看到你不卑不亢的应对那些因为嫉妒想折辱你的家伙。” 金觅摆手，“人家好歹是丞相千金，跟我差别还是挺大的。” 彤辉听姑姑说过，金觅的生父其实来头也不小，如今在西陵也是身居高位。不过这话可不能拿出来调侃。 “英雄不问出处！我姑父当初还只是个被剥夺了科举资格的小秀才呢。靠着自己的拼搏，不也是娶到了郡主。金觅叔你加把劲做出些成就来，做相府的乘龙快婿有什么不成的？你可是文武双全的人物。只不过从前没有展现的平台，就是有也只能给别人做嫁衣裳。” 金觅道：“你还真看得起我，居然把我跟凌大将军相提并论。” “这是我姑姑说的，不然我哪知道金觅叔你原来这么本事的啊。而且我姑父还有韩舅爷爷都愿意接受你啊。再说了，洛王殿下估计也不反对。” “这也是你姑姑说的？” “是啊。我叔祖母他们前东宫一脉如今在西北发展得很好。洛王是皇族，谁都知道如果我姑父真的有心想事成的那一天，他肯定是不能掌实权的。那你们洛王一系也需要有领军人物才是。要不是为了长远着想，洛王也不会打表姑姑的主意。如今你能脱颖而出，也算是让他达成了心愿嘛。他肯定能做出合适的决定的。他又不是因为男女之情，只是面子上有些放不下而已。你如果能出头，将来说不定还能庇护洛王一系。” 金觅静默良久，“你姑姑确实很会说服人。我想见见韩大小姐。” 彤辉点头，“话我一定帮你带到。好在表姑姑还有两个月才从军校结业，这之前她都在府城的。” 金觅告辞离开，彤辉看看钟漏便牵上女儿坐马车去大将军府了。她回大将军府，就相当于回娘家一般。当然不存在下帖子等召见之类的。 凌荆山之前回过军营，这两天又回家了。一一马上又要进考场了，他是打着这个旗号回来的。这母女俩刚到大将军府门口下了车预备往侧门走就瞧见他出来。 妞妞高兴的喊道：“姑老爷——” 凌荆山看过来，“是你们母女回来啦，赶紧进来！” 3716.父子 一一也从里头出来，“彤辉表姐，妞妞。” 妞妞跑过来抱住他的腿，“一一表叔。” 一一弯腰摸摸她的包包头，“进去玩吧，姑奶奶在家呢。一会儿表叔给你买好吃的、好玩的回来。” 妞妞点头不已，“哎——，我等你！” 彤辉朝凌荆山微微一福，“姑父要带一一出去么？” “你姑说怕他紧张，让我带他出去走走。当年你明皓叔要考试了，也是我带出去爬山的。” 两拨人在府门处分开，凌荆山领着一一往城外走。爷俩都穿得挺低调的，侍卫也都是一身便服，远远的跟着。 “一一，你有没觉得最近咱爷俩待遇变好了？” 一一点头，“有啊，可能是因为他们三个都不在家的缘故。分成五分的爱都归了咱们父子。”说起来他好久都没挨过打了。 凌荆山瞪他一眼，“你们四个，是分成四份的母爱。老子这里是不用跟人分的。” 金夫人的事明净再没提过，好像过去了就真的过去了。这反倒让凌荆山心底有些不踏实。如果明净真的叨叨，他还觉得正常些。这都懒得叨叨了，就是只看表现了啊。 这件事他真的是出了一招昏棋。不过这里头透露出来的信息估计真把他媳妇儿给吓着了。之前她看他为国守边，就把他当成了郭帅那样爱国爱民的大英雄。但他可远没有郭帅那么光风霁月啊。他打仗最初就是为了权势，为了报复。要不是义父和郭帅把他从暗黑边缘拉回来，他就是出人头地了估计也是一大祸害。 郭帅如果被皇帝熬鹰，估计即便是一死也不会起反心。但他不同，先帝敢拿他当鹰熬，敢逼他娶公主。他就敢娶当时还是叛逆罪人之后的明净，和前东宫一脉联手造反。 他是带兵打仗的人，里外确实是分得很清楚的。不然，手下的将领、士卒也不会这么爱戴他。但他的自己人，目前其实也就是自家一大家子，还有西北军士以及对战事做出过贡献的百姓，其他人都算不上。 洛王一系，如今依然居心叵测。但当年金觅是为救明净和哲儿出过大力气的。所以即便将来洛王一系背叛，他也会留金觅一命。但金觅的媳妇儿，他却是没当回事的。既然挡了自己表妹的路，看金觅份上饶她一命幽禁起来就是了。但依然会毫不犹豫把她当拦路石搬开。 但这事儿惹毛了他媳妇儿，说这是恩将仇报，而且希望他以后能做个好人！就只差明说他这样将来是做不了仁君的。如今他还处在察看期呢，不过她倒是没抓着这件事不放。 一一后知后觉的察觉他老子有心事，想了想道：“爹，你做了娘不能接受的事么？你、你不会是在外头有人了吧？” 凌荆山一巴掌拍在一一后脑勺上，“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一一挠头，“那我想不出来娘还有什么事是绝对不能接受的啊。” “当然还有啊。我做了件事触碰到了她的底线。不只是她的，还是你外公、你三爷爷的。” 3717.父子（1） 一一并不想过问这件事，都是大人，他一个都管不着。他不好评判谁是谁非，也轮不到他说。所以他就默默的听着。 凌荆山也觉得跟儿子说似乎不是个好主意。他换了个话题道：“你有么有什么心心念念的事？今儿老子都依着你。”考前放松嘛，怎么高兴怎么来。 一一挠头，想了想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想喝点酒。” 凌荆山挑眉，“你在军营里没得着酒喝么？”军营里平时自然是不能喝酒的。但一一已经参与了数场战事，其中也有几次庆功酒来的。 “头两回吧，我就是个新丁，功劳也不突出。庆功宴轮不到我去。第三回倒是够资格了，结果又伤了腿。赵二宝跟个背后灵似的跟着我，生怕我一时好奇破了酒戒，回头娘知道了揍他。” “原来是他给你治的腿啊。不过你娘也没怎么打过孩子吧，怎么你们一个个都老说她要打人？说得她都快成止小儿夜啼的凶人了。”凌荆山一脸的不以为然。他媳妇儿似然有时候脾气急了点，但也只是一点。搁谁身上承担了那么多事，都慢条斯理不起来。就是出了名君子端方、温良如玉的容亲王，那也得跳脚。 一一扯扯嘴角，从舅舅到一筒、二筒，这相差二十岁的几代人，除了小姨婆，哪个不怕被她打啊？得，当着爹不能说他媳妇儿。 “这个大概是人的名、树的影。有个威慑力强的人总是好的。爹，到底成不成啊？” 凌荆山道：“肯定不能到酒楼去喝。传到你娘耳朵里你要备考倒是没事，我耳朵得被念出茧来。得，咱让人偷偷打些酒菜，上山去吃喝。” 一一眉开眼笑道：“好！” 凌荆山道：“瞧你这点出息，背着你娘偷偷喝点酒就这么满足？” 一一懒得跟他分说，你还不是一样在娘的高压之下，对你好点都不踏实。 爷俩爬到城外的山上，和三座学校所在的那座正好可以对望。亲兵把酒菜摆到半山亭子的石桌上。一一和他爹对坐着，提起酒壶给他爹倒酒。 “爹，今天真的随便我喝，有事您都担着？” 凌荆山道：“你还预备耍酒疯不成？” “应该不至于。不过我酒品到底如何，还真不知道。”老三喝醉了会唱戏，他应该不会吧。据说他唱戏很恐怖的，太爷说余音绕梁，弄得他这个戏痴三月都不想听戏了。那简直是生平唯一的一次。 凌荆山也想到这茬了，“你可千万别跟哲儿似的。我告诉你，这山谷里声音传得比平地远多了。搞不好对面三座学校的人都能听到。” “不至于是兄弟，就醉酒后的表现都一样。反正是您大包大揽了的，真是烂摊子也有您收拾。” “你要在这里引吭高歌，老子就把你打晕。” 一一端起酒杯，“来，爹，我敬您一杯。多谢您带我出来了愿。我也是前几天被两个表哥的谈论勾起了酒虫。可住在外公外婆那里，我们也不敢去偷酒喝。外公训起人来也是挺厉害的就是了。” 3718.父子（2） 凌荆山跟一一碰了一杯，“宁可被你山上的爷爷拿鞭子抽，也不要被你外公训。”岳父那张嘴叨叨起来可厉害了。明净就随了他，都一样的能说。 一一端着酒杯慢慢品着，酒香醇厚啊，好酒！ 凌荆山喝了一口也觉得这酒回味甘醇，不像是大街上能打来的。就是四为客栈的镇店之宝也及不上啊。 “这酒哪来的？” 亲兵躬身道：“属下等觉得外头卖的酒都太次，就近到西平王府要了一坛。” 凌荆山笑，“有没有跟王爷说清楚啊，别回头他就把我们爷俩给卖了。” “说了的，王爷乐呵呵地答应了保密。还说他如今喝酒也都是背着王妃的。” 凌荆山嗤笑一声，您老爷子都多大岁数了，能一样么？ 他对一一道：“你今天赚了。在这西北，谁家酒窖里的酒都不如你太爷窖藏了几十年的好。多吃点菜，别空腹饮酒。回头伤了胃耽搁考试的话，你爹得有一段时日不想回家了。” 爷俩吃吃喝喝，一开始一一还不大放得开。后来酒上头了胆子也就大了起来，开始跟他爹没大没小的说道，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说着说着，凌荆山感慨道：“你以后啊，还是政治联姻比较好。” “为什么？”一一不服地道。你跟我娘恩恩爱爱的，还说这种话。就算我明知道将来多半是联姻，听你这么说也不是个滋味啊。 凌荆山道：“联姻的女人，你不至于受她摆布，有时候做事都畏手畏脚的。” 一一低头闷笑，说白了就是您惧内嘛。 “爹，您刚认识我娘的时候，我娘跟我如今差不多大吧？”十三已过，十四未满的样子。反正一一是觉得他这年纪看年长十岁的人觉得相差好大的。他娘那会儿明明身边有那么多年貌相当的人，怎么就偏一头栽进他爹碗里了呢？ 凌荆山不知道是不是没听出一一未尽之意，还是喝了酒有些迟钝。他还认真回想了一下，点头道：“嗯，没错。就你如今这么大，跟她现在也差不多高矮了。她心性比实际年纪要大那么几岁。大概是自小丧母，还一手带大你舅舅，又承担了家计的缘故。你娘她那时候不容易啊。” “所以，您没觉得她小？” “没啊。就觉得小师妹既美且慧，还甚有担当。女儿柔肠男儿肝胆！哪怕年岁小些，也不可能因此把她拱手让人啊！”凌荆山说到这里笑了两声，他媳妇儿就喜欢他年纪大些啊。 一一心道：合着我的酒量还好些？老爹居然毫不忌讳跟自己讲起当年的心路历程来了。这在平时根本是不能想象的。不过好像他爹喝得是要多些。也是太爷这酒太好了！ 到最后父子俩都喝醉了，倒是没谁干出哲儿那样喝醉了就放歌的事来。安安静静的就在亲兵们搭的帐篷里睡下了。 “头儿，要不要熬醒酒汤？” “备些吧。虽然说好酒不伤人，但大公子毕竟是头回喝醉。” 3719.父子（3） 爷俩直到夕阳西下才醒来，喝着醒酒汤凌荆山努力回想他是如何跟儿子谈心的。从他当年科考谈起，说到后头他都说了啥？好像是酒后吐真言了啊。 一一眨眨眼，“就说您只能靠着考试出头，如此才能在姓林的毒妇手里挣出条活路来。然后中间还给我祖母守孝三年。再后来又被剥夺了考试资格，跟着爷爷在山上打猎。那会儿祖父压根不管您，就三伯跑来山上给您送伤药和钱。三叔公在外地为官，他得知的时候都木已成舟了。爹，您那会儿真挺不容易的。儿子有这么好的条件，一定好好珍惜。再不会抱怨又要打仗又要科考辛苦了。我如今唾手可得的，正是您当初求而不得的。” “我就说了这些？” “孩儿只记得这些了。您还说了什么吗？”一一的脸上满是懵懂，他舔舔嘴巴，“爹，这酒留着，等儿子考中了禀膳生员咱们再喝。” “成！” 回去之后，一一就溜回自己院子去了。明净笑吟吟的问凌荆山，“你都跟他说什么了啊？怎么这么半天才回来？明年准备照样跟无衣说，还是会有新词儿？后头还有哲儿呢。” “嗯，就说了说当年我考试的事情。带他爬山去了，山上待了半天。”我跟他说什么了，我说着说着忘了他是我儿子了。照样跟老二、老三说，那是不可能的。下次绝对不喝酒了，喝也不会喝高。 明净凑近来嗅了嗅，“怎么有股酒香味儿？” “嗯，我中午喝了点儿。”不会吧，都这么半天了还没有散？也太醇厚了。怪不得那臭小子溜得这样快了。 一一躺在院中的躺椅上，手枕在头下，“哼，我也想找一个既美且慧，能让我放在心上的小姑娘啊。就算是惧内，也强过一辈子相敬如宾吧。” 不过，从自己的身份来看这怕是很难。而且，自己也不可能像老爹一样任性到二十多岁还不成亲。 当晚睡在床上，明净对凌荆山道：“我觉得一一好像真的长大了。”时间怎么这么快，好久不久前还是个肉呼呼的团子呢。 “怎么，你就要给他预备通房丫头教导人事了？” 明净一下子就激动了，“怎么可能？” 凌荆山的手伸过来解她寝衣的系带，“他还早，你也不用这会儿就开始操心。还是先顾顾我吧！是谁说的以后要多把精力放在我身上的？” 在一一从考场出来后，他第一眼就见到了坐在马车里向他招手的小四儿和哲儿，明净和无衣也在。 一一本来已经疲惫，这会儿精神一振大步过来，“娘，二弟。老三，小妹，你们几时回来的？” 哲儿道：“回来有两天了，大哥你在考场不知道而已。我们一起来接你，开不开心？” 一一笑道:“当然开心啦。走，回家——” 明净对雇了马车来的二郎夫妻道：“二哥、二嫂，我们先回去了。” 二郎挥挥手，“你回吧。放心，我家里也都准备好了。一会儿接到正则和虎子就带他们回去休养生息。” 3720.勉励 三个考生也没休整多久，第二日午后就被封璟叫去了。趁着记忆还新鲜，把自己的考卷默写了出来给他看。一一考试这件事，凌浩宇从头到尾都没过问。因为，科考归礼部管啊。就连明润都因为指点过一一，完全从这件事里刨开了。如今他主要就是负责和康杰在沟通军训的事儿。 看过一一的，封璟没说什么。正则的，他说‘有点悬’；至于虎子的，他摸摸他的头，“今年就当是感受考场气氛了。回去夯实基础，跟着你四叔老老实实再念一年书。” 二郎有些失望，但毕竟虎子年纪还不大。应该不至于考到二十五岁还过不了府试这关，弄得必须投笔从戎才是。当然，一一更小些。不过一一受的教育，那是比容亲王世子的还要高端呢。同等条件下，正则比虎子要用功倒是真的。 虎子的头耷拉下去，从小揍他的清辉难得说了句好听的，“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也吃过几回败仗的。毕竟是上千人里头只取前五十。这上千人还是经过了一次淘汰的。” 妞妞看他一脸难过还从小兜兜里掏了颗糖出来，“舅舅，吃糖——” 虎子接过来，剥了糖纸喂进妞妞嘴里，然后对着封璟道：“叔公，我知道了。” 正则也道：“叔公，我也会回去老老实实跟着四叔继续读书的。”他即便这一关能侥幸过了，院试也是决计不成的。下一次院试就不是明年了，得等到后年。到时候估计得和无衣一起考吧。要是再被远远抛在身后就太丢脸了。这次回去怎么都要头悬梁、锥刺股的发奋了。 封璟道：“没事，那天就说了你俩已经是封家科考里走得比较顺的了。” 等这边散了，明净领着哲儿和小四儿去西平王府送礼。虽然银子也带了礼物回来，但银子的是银子的，他们兄妹的是他们兄妹的。 瑶瑶跟着巴梅尔去乌勒族了，西平王在家惦记闺女，索性让人把灵枢给他抱去逗弄了。灵枢一向不认生，就对着西平王乐呵呵的。 “太爷，我们来看您了。”小四儿提着个篮子和哲儿已经跨过门槛。明净在二门处遇上乌雅，两人就聊上了。西平王不会计较，再说还是乌雅叫住明净的。 西平王道：“出去一个小四儿，怎么回来一个小黑妞啊？” 小四儿摸摸脸，“会白回来的，冬天捂一捂就好了。这是我给小姨婆带回来的。这个是谁啊？太爷您又......” 哲儿忙咳嗽一声，“别胡猜。这是舅舅的女儿，司徒侧妃所出。” 小四儿恍然，“那是表姨。表姨的礼物我今天没带呢，改天再送去容亲王府。”她把篮子提过来，里头杂七杂八的小东西一堆。木雕的胖乎乎的胡姬，穿的自然是西域服饰，还有几套替换的。还有她觉得好看的几块玉原石，也不知道能不能开出好玉来...... 西平王笑着让丫鬟上前接过来，“小四儿有心了，等你姨婆回来肯定也会给你带乌勒族的礼物的。西域好不好玩啊？” 3721.兄弟 小四儿点头不已，“好玩儿。下次让小姨婆和我们一起去呗。” 西平王笑，“行啊，等她身体好些就可以去。” 哲儿指着灵枢道：“太爷，她怎么扭来扭去的？” 西平王道：“怕是要尿了。”很熟练的给侄孙女把尿，然后重新塞好尿布。末了把人递给哲儿抱着，牵上小四儿往外走，“走，带你们摘葡萄吃。等会儿你们自个搭着梯子上去，拿剪刀剪。” 哲儿抱着灵枢跟在后头，“太爷，有多的话可以酿葡萄酒喝。” 西平王侧头看他，你小子也想喝酒了？ 一一这会儿跟无衣一起在家里的小校场对练。两兄弟打到精疲力尽才停下，一起瘫坐在草坪上。无衣问道：“大哥，考试难么？” “还好，反正平常底子打得扎实的话，临考多训练考试技巧就是了。嘿嘿，明年就到你了啊。” “我没你这么顺，县府院试都正好凑在了同一年。”县试和府试都是每年一次，院试则是三年两次。 一一道：“各有利弊。哎，老二，你不用联姻，有没有想过以后想找个什么样的媳妇儿啊？” 无衣嘿嘿的笑，“大哥，你在想媳妇儿了？” “没有，只是爹那天喝醉了跟我叨叨了一阵。说还是联姻好，联姻是结两姓之好。” 无衣也很疑惑，“他是觉得跟娘成亲不好？” “那倒没有，接下来就跟我哇啦哇啦夸了娘一大通。可能爹觉得如果是联姻，就不至于会惧内了。” 无衣闷笑出声，“爹是不希望大哥你将来惧内吧。我也不要惧内！我觉得阿春那样又温柔又听话的就很好。” “哦，那你干脆娶了阿春呗。这样她就不用离开家里了。” “下不去手，太熟了。”无衣说完左右看看。万一被他娘知道他们拿阿春说笑，肯定一人赏一个暴栗。 过了一阵子放榜，果然和封璟的预料差不多。一一依然高名次通过，虎子落榜，正则吊了车尾。正则考虑了一番，决定和虎子一起回边关。等准备好了，他就可以不用再考县试和府试了，可以直接参加院试。 封璟比较赞同这个安排，“也好，你们哥俩一起回去，也有个照应。” 潘氏很是不舍的给他们收拾行囊，要是虎子一次性考过了县府院三试，就不用再去边关了。可以留在府城准备之后的乡试。因为明堂的水平辅导乡试稍微差了点，他自己都是很艰难的考了几次才勉强通过的。 她忍不住和二郎商量，“要不，就留在府城的书院读书吧。” “他好容易离了咱们才努力了些，你还真想把他惯废了啊？我们三兄弟当年就是吃不得读书的苦。如今只能眼睁睁看着四弟和明润他们一级一级往上升。没见老大从吏员转官员多难啊？就是差在了没功名上头。就连耿发能当上总掌柜，不也是因为他考取了功名么。你还想虎子以后也落在正字辈的最后？”其实耿发更多还是因为做事的能力，但这么想能令二郎觉得好过些。 3722.过继 “你要真舍不得送去，四弟、四弟妹还省事儿了呢。只要你不怕孩子将来埋怨你。”虽然嘴上都不说，但二郎知道大哥和他一样，心头其实都有些埋怨爹娘的。如果爹娘能有远见一些，他们有当县学教谕的亲叔叔，逼一逼怎么也能有个秀才功名啊。明润和明堂还不是考了一次又一次才有今日的。 彤辉和清辉不吭声，帮忙收拾着。事关弟弟一辈子的大事，娘总不至于还犯糊涂。也不是说非得跟着四叔才能读书。但弟弟在家真是被惯得不像样啊。也只有跟着大伯、四叔，那两人能下狠手管他，也愿意费心管他。 一家人正说着，正则拿了封信进来，“二叔，我爹给你的信。” 二郎有些惊讶，怎么还写信来？ 拆开一看，他对围在身边的晚辈道：“你们三叔想过继正本。” 虎子大名正源，正本是大郎小儿子的名字。 闻言正则道：“三叔好端端的干嘛要过继啊？”三叔如今也才三十多岁，还没到生不出儿子要绝望的时候啊。 大郎信里说了，三郎在柯氏‘淹死’后又娶了个小寡妇。如今几年下来两人都没孩子，他就认为是小寡妇的问题。因为他和柯氏是生过儿子的。结果小寡妇说她跟前夫也是生过孩子的。一检查，果然小寡妇没问题。然后三郎也想起了柯氏生的儿子不太像他。当年他在军中受伤，军医是隐晦说过几句的。 那怎么办？就只能过继了。明堂还没儿子呢，二郎也只得一个儿子。就大郎家有富裕的，他就找上大郎了。大郎是早知道真相的，其实心头也早有准备了。毕竟是亲兄弟，总不能袖手旁观他断子绝孙吧。不过希望只是族谱上把正本记在三郎名下，而不是此时就把儿子给他。他信不过三郎教养儿子的水平。 将来让正本给三郎养老送终没问题，但现在不能让正本跟着他过日子。三郎则希望能打小跟着他，这样感情好些。不然，他怎么能全然相信正本会心甘情愿给他养老送终？如今哥俩就扯上皮了。 彤辉道：“爷爷那里没有决断么？”这种事就该她爷爷发话了嘛。 二郎心道：你爷爷糊涂了一辈子，而且从来不肯担责任的。 正则道：“所以如今是要找叔公决断么？”二叔没解释三叔为什么急着过继，他也就不再追问了。 三爷爷过世以后，封璟就成了封家的族长。各房决定不下的大事，就会找他了。但这分明是封菖自己就能决断的事。 大丫和二丫也被叫了来商量。大丫蹙眉，“这种事也拿去麻烦叔叔，嫌他堂堂的刑部尚书不够忙的？”大哥没直接写信给叔叔，估计也是想内部几兄妹自己商量。 二丫道：“可咱爹从来不管事啊。以前家里的事都是大哥管。可这回牵涉到大哥自己了。他要是坚持不过继儿子给三哥，会被人戳脊梁骨。过继了却不让正本跟着三叔生活，这又有违过继的礼法。” 清辉挠头，“那依着无衣这个先例成不？” 3723.决定 大丫道：“凌大将军和明净是养着楚老太太的，将来也会给她送终。可不能让大哥养着三郎吧。他在村里收着田租过日子是够了。但如果搬去边关就得人贴补，他可一贯是好逸恶劳的。再是亲的兄弟姊妹也没这个道理。何况他还提早拿到了家里的房子、田地。他连爹都没有供养。”封菖是七品的农事官，俸禄银子足够他和枣花花销的了。 大丫其实不缺贴补三郎的钱，但没这个道理啊。就算二丫当了母亲改了很多，她如今也只是适当的帮她一把，而不是贴补。 几兄妹商量的结果就算依着大郎的意思办。人家都白给你一儿子了还要怎样？你想把孩子接到身边养，你得自己先做好咯。 二郎有些担心，“他会不会破罐子破摔再闹出别的事儿来？” “你先给大哥回信吧。他走不开，二哥你和我回一趟清溪村办这件事。顺道送一送两个孩子。” 大丫是出了门子的姑奶奶，她回去也不会唱主角。凡事都得二郎出头。二郎也知道大哥走不开，边关事务忙着呢。他这里还可以告假，只是损失些月例。可彤辉出阁大哥直接掏了五十两银子添妆呢。 事儿就这么定下了，二郎和大丫也把这件事告诉了封璟这个长辈，知会还是该知会一声的。 明净也在，听了道：“你告诉他，这些年谁要是对我不服、不忿，还在拿他当年在西北大营干下的事儿臊我的皮。我一想起这事儿牙根就痒痒，他要是再出什么幺蛾子连累我跟着丢脸，我就跟他新账旧账一起算。” 清辉补充道：“军中也有人在我面前说过这件事，我都回不上嘴。因为我亲叔的确就是那个德行啊。”一起去当辅兵，明方叔都封将了。可三叔倒好，留下的全是连累家人的恶名。 二郎瞪她一眼，“行，明净，我会把话带到。整个一大家子，他还真就只怕你！” 封璟也知道三郎是个无赖，还真不怕他这个当官的、君子端方的叔叔。他道:“反正只要确保他不断子绝孙就够了。如果他对这样的安排不满意，那就等他死了再让到时的族长在族谱把正本划到他名下好了。这样他们夫妻百年以后一样可以享受子孙祭祀，断不了香火。如今且等正本加冠了再过继。” 大丫露出笑意，如此就真不怕制不住老三了。 清辉回到家都还忿忿不平。她对潘氏道：“您瞧瞧，这就是我奶最喜欢，最惯的儿子。家里她不喜欢的是大姑姑、四叔还有我们姐妹俩。可我们都过得比三叔好！虎子，您就惯吧。惯子如杀子！”说完又对着虎子道：“好男不望爷娘田。老家的房子、铺子都归了三叔，可你看看他把日子过成了什么样？你得想着怎么靠自己去挣前程。不指望你是正字辈最出息的，但你也不能做最没出息的。你也不想将来妞妞那一辈说起你就像我们说起三叔一样吧？” 虎子有点委屈，三叔没出息干我什么事儿啊？ 3724.感慨 凌荆山知道了此事也只是摇摇头。凌家其实也有不少子弟不上进、没出息的。他已经明确表态不会管了。别想着以后鸡犬升天！居然还有人想着要是他真的心想事成了，也能跟着混个世袭的爵位啥的。反正除了三叔、三哥和五哥同他们的后人，旁人他一概不管。而且就连康辉、康耀、康杰他们都还在自己挣前程呢。凭什么以为在老家窝着，就靠了血缘关系将来就能沾光？ 眼红、想出头，行，自己来挣。他对军中子弟都能一视同仁，跟他沾亲带故的只要肯来，自然不会让人慢待了。不敢上战场又考不上功名的，就老实在家守着田地过日子吧。 看明净还有些郁色，他拍拍她的肩，“行了，树大有枯枝。谁家还没点这样子的亲戚呢？” 明净呼出一口气，这要是前世，这种亲戚就可以不往来。但如今不成啊。就譬如说三郎生不出儿子来，如果大郎不肯过继那就是要被千夫所指，兄弟是有这个义务的。而三郎不管做出什么，她爹和明皓都脱不了干系。凌荆山再是不忿那些曾经帮着林氏作践过他的亲戚，也只能是不提携。还得让人看着，别让他们捅出大娄子来。这就是宗族、礼法！ 不这样做不行，眼前还有三个儿子，以后是要分家单过的。还指望他们互相帮衬呢。 哲儿见父母看过来，立马道：“我虽然也是老三，但是我不会成枯枝的。” 明净失笑，“你不要这么敏感。还没说到你呢，就急吼吼要对号入座。” 无衣拍拍哲儿的肩膀，“有娘盯着，你肯定会成材的。” 哲儿忽然小声道：“娘，其实我在边城看到过那个、那个前三舅母。她生的那个儿子，跟三舅舅没关系？”当时他还以为看错了呢。 明净诧异了，“你记性还真好。”哲儿回清溪村见到柯氏的时候才多大点，他居然在边城还把她给认出来了。当初让柯氏定居边城，一则是她可以得到那士兵的抚恤，孩子也能以烈士之后的身份成长。还有个原因就是三郎一辈子都没脸去边城的。 坐在一旁玩玩具的小四儿抬头道：“你们在说什么？” 明净看一眼三个儿子，一一和无衣在听了父母的话和哲儿的只言片语之后已经把整件事脑补完了。但这些内容显然对小四儿还有些小儿不宜。 凌荆山瞪哲儿一眼，“看破不说破，你小子嘴真快！好了，你们三个，带妹妹出去玩吧。”是难得一家团聚，他也很高兴。可成天杵在跟前就有些多余了。 哲儿上前要给小四儿穿鞋。小四儿道：“我不出去，我要挨着爹娘！” 三个当哥的便一起出去了。 明净说凌荆山，“你也就只有欺负儿子。” 凌荆山拿小四儿确实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三个儿子可以随便折腾，可小四儿动她一下试试。惹毛了小姑娘，直接小拳拳塞他嘴巴的。他被整得那叫一个狼狈！当然，她不敢对明净这样，光欺负她爹。 3725.团聚 学校休沐的时候，糕糕三人也从山上回来。明净亲自下厨做了两道拿手好菜，也算是一大家子聚在一处为一一庆祝一下。 哲儿嘟囔道：“就差大哥哥一家了。” 无衣道：“大哥哥要主持西北军务，大嫂子也有很多事要忙。倒是一筒、二筒，过两年就会来府城读书了。”到时候没准都有三筒了哦。 小四儿摸摸自己黑乎乎的小胖脸，“我明年就要读书了。娘，以后我可不可以去考功名，给家里挣粮食？” 明净一滞，“怕是不能。”就是女兵制度，也是权宜之计。要想出现女官，阻力之大可想而知。她就是想改变女子的社会地位，也得尊重历史发展规律。 “那我以后也只能去打仗了。” 凌荆山道：“谁说的？你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的。你娘也没考功名啊，还不是能管着很多事。” 明净道：“你不要给她胡乱许诺。要是将来有变故怎么办？小四儿，咱们先不管将来做什么，但该学的知识、该掌握的技能你都必须不折不扣的去学习和掌握。” 小四儿点头，“我肯定不会拉家里后腿的。” 一向话不多只是认真做事的阿春忽然开口道：“大将军，夫人，我将满十二周岁了。我想从军！” 凌荆山看看阿春和阿阳道：“你们商量过了？” 两姐弟同时点头，凌荆山道：“那就去吧。到时候清辉也从军校结业，你就跟着她走。” “多谢大将军和夫人成全！” 明净道：“送你去打仗有什么好谢的？”她顿了顿道：“真的想好了？留在后方也可以做很多事情，也是为战事出力。” 阿春郑重其事的道：“夫人，我想上战场。” 糕糕的眼珠子转了转，以前夫人说不给她去从军。因为她是独苗苗！可西北越来越缺人了，等她到十二岁的时候没准也是能去的。 明净心头叹气，“那好吧，吃过饭来我屋里。我给你量尺寸做征衣。” 给阿春量尺寸的时候，明净忍不住碎碎念，“出门在外，不要再那么好说话了。要懂得拒绝！” “夫人，我会的。” “一点都不像我养大的孩子，倒是糕糕还像我一些。”阿春对身边的几乎是予取予求的。阿阳，糕糕还有小四儿四兄妹。一筒、二筒，小肖肖、小傅傅，秦政，银子、橙子......个个都说‘阿春最好了’，完全是典型的温柔姐姐。 糕糕和小四儿正一起坐在旁边的榻上看着，糕糕闻言嘿嘿笑出声来。 阿春道：“夫人，我分得清里外的。” “那还成。好了，我放大一点然后卷进去，以后长高了再放一放可以继续穿。还有啊，去了军营别跟清辉似的，什么脏活累活都不嫌弃，只要有钱赚就好。你还是得把自己当姑娘家。你爹留了产业，将来绝少不了你的嫁妆的。” 阿春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小四儿坐了一会儿坐不住了，而且听三哥说了也知道没自己的份，便拉上糕糕一起道出去玩了。 3726.交代 明净看她俩走远了，便对阿春道：“你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哦。”阿春乖乖坐下。 “你还没有来葵水，但既然就要出远门了，我也得跟你说一说。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 阿春耳朵根子微微红了红，“嗯。”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就跟吃饭、喝水一样是正常的身体活动。”明净翻身拉开床头抽屉，拿出一本妇科的医书，“你坐这儿先看看，然后我们再说。” 等科普完了，明净叮嘱道：“葵水来了，身体就具备了怀小娃娃的功能。但是，没到十八岁，我是不许你们成亲的。生娃娃最好就等到二十岁之后了。这样母体才孕育成熟了，对母子都好。去了军营，如果有人跟你献殷勤，你就告诉清辉让她去处理。” 阿春摸摸耳朵，“夫人，我一点都不急的。” “也别说什么‘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兵源不足，多生娃娃也是做贡献。反正该做什么的年纪就做什么。有了意中人一定得带回来我给把把关。” 阿春靠到明净身上，伸手搂住她的腰，“夫人，我都记住了。” 明净摸摸她的头发，“以后有了自己的小家，要把事业和家庭安排好。不过我是不会给你们带娃的，带大你们都够辛苦的了。” 晚上明净跟凌荆山抱怨，“养大一个送去一个，从清辉算起这都第四个了。” “你也是英雄母亲啊。”明净给定的规矩，送三个孩子上战场的母亲每月都能领取一定的补助，确保其衣食无忧的终老。同时给予‘英雄母亲’的称号。 “没哪个母亲想当这样的英雄。万一哪个有什么损伤......”明净说不下去了。凌荆山和童小七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身上的伤疤都不少。百战之余别说像他们这样囫囵个的，就是还能喘气的都算不错了。 她在英烈山旁边另辟了一座山，收葬校尉以下的英灵。这就不能土葬了，都是从战场带回来的骨灰坛。每次清明重阳去祭拜，那格子都会多出好多。 凌荆山摸摸她的头，“这仗不打，情况会更惨烈。西陵人每每闯过过来打草谷，伴随的就是屠杀。比车轮还高的男丁都活不下来，女眷则被掳走备受凌虐。而孟思彤，为了逐一击破国内并起的群雄，她甚至可以暂时和西陵王合作。那西北在她一统前就会成为西陵人的牧场。这块土地上的百姓都会沦为任人宰割的奴隶。我也不标榜自己是救民于水火。但只要我没死，就绝不会让麾下军民沦落至此。” “这样战乱的日子，快些结束吧。” “不会持续太久的。小七那里如今守成已然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他能守好了大后方，你这里帮我控制好局面，继续提供支持，我就能安心的和孟思彤对峙，然后步步推进。明净，再熬几年吧，不会太久了。” “几年到底是几年啊？这都十多年了啊。” “哪有可能一蹴而就呢？快则五年，慢则十年吧。” “到时候我都老了。” 3727.两年 秦卿带着儿子出门游历了两年，终于是送消息说要回来了。毕竟政儿年后就要入学了嘛。 凌荆山见明净打发糕糕去盯着收拾院子便道：“她们母子不是住东跨院么？” 明净道：“我收拾西跨院是给一筒、二筒住的。他们也要来府城读书了啊。我让念初先带来住着，一起过个年。” “那敢情好，我都好久没见俩大孙子了。” 念初那里终究没有生出三筒来，她很忙，而且童小七也极少回家。再说她当初急着生下一筒、二筒，也是怕童小七在战场上出什么意外，所以才要赶紧给他生儿子。不过，一筒、二筒到府城来了，她估计能清闲不少。到时候没准三筒、四筒就都冒出来了。倒是明净，说了不给孩子再带孩子。可一筒、二筒她总不能不管吧。不过好在平时是在府学住校，也就休沐操点心。 明净道：“秦卿在附近买了栋宅子。” 凌荆山挑眉，“她急什么啊？”如今天下三十六州府，已经有十八个在名义上归了容亲王。另有小的割据诸侯占据了四个州府，剩下十二个在孟思彤手里。彼此的强弱已经有了变化。所以凌荆山才觉得秦卿不用急。先暂时在这府里住着，兴许住不多久又要往东搬迁了。到时候她再置办产业不迟啊。 明净道：“朝晖都娶妻生女了，秦卿那里游历的时候也遇上一个游侠。这次一起回来了。如此怎么好继续在咱们这儿住着？” 凌荆山忙问道：“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大侠钟嘉，知道么？” “听说过。据说是个千金一诺的豪爽汉子。她不是一贯喜欢长得好的么？” “各有各的味道嘛，豪爽也不会就生的不好啊。只是可能没那么精致而已。男人要那么精致干嘛？”秦卿和韩朝晖终归还是错过了。不过这对他们彼此可能更好些。好在，韩影和金觅去年成亲后过得挺好的。秦卿这次回来正好能吃到韩影儿子的满月酒呢。 凌荆山看明净两眼，“昨天还在嫌我胖了一点的人，也能说这话？” 一阵脚步声响起，哲儿带着思嘉进来。兄妹俩是去衙门领一一的禀米去了。小四儿入学之后，家里就喊她的大名了。 “娘，我们回来了。” 思嘉靠到明净胳膊上，“娘，三哥说我吃得多。还说我再吃那么多这禀米就不够一家子的口粮了。我又没吃他的，我吃的是爹娘和大哥挣的。很快二哥也能挣到禀米了，三哥你倒是不知道会不会拖后腿呢。”七岁的小姑娘，确实是肉呼呼的。小肚子一看就知道家里伙食开得不错。 哲儿道：“我早就在贴补家用了。”禀米什么的，他确实是有点心虚啦，但秀才他觉得应该没问题。为了转移话题，他也凑到明净身边，“娘，我也快十二周岁了。我的征衣是不是该量尺寸了？” 去年，阿阳也去童子军了。明净已经经手送去了五个童子军了。其中，清辉、一一已经成为了正军。 3728.感慨 明净道：“不用量，你的尺寸我从小拿捏到大。最近又没离过我身边，我直接给你做了就是。” 半个月后，念初带着已经长高了一大截的一筒、二筒到了府城。可惜凌荆山又往军营去了。 “你们祖父再半个月就回来了，到时候再见吧。念初，你爹信里说你这次来府城要买栋宅子一分为二给赵大宝、赵二宝同时成亲？” 念初见一筒、二筒有些生疏的和明净打过招呼，跟着兰心（糕糕）和思嘉到一边玩儿去了，便点头道：“是啊，大宝的婚事也定下两三年了。正好二宝也带了姑娘回来。我爹娘一商量就准备给他们一起办了。” 明净道：“果然那小子不用大人操心，把那军中一枝花给哄到了手。不过其实你不用买，可以先租一栋房子。或者就让他们去住宿舍。” 念初道：“又要搬了么？” “快了吧。”也是因为很快可能会搬迁，所以当初明净才直接把林家的宅子拿过来用。 念初想了想，“那让他们住宿舍好了。左右奶奶和爹、娘都在边城。姑姑，以后我们就离你们越来越远了。虽然说府城和边城离得不远，但上次来也是义父生辰，隔了挺久了。以后，怕是就不容易见面了。” 明净道：“只要你们能把边城守好，团聚倒在其次了。”真有那么一日，她并不乐见一筒或者二筒到京城读书、生活。那只代表着凌荆山对小七都不是全然信任，要留个人质在身边了。可不像此时两个孙子来读书就是单纯的来的读书。因为府城的教学条件比边城好。 不过如果到时候成了定例，估计还得让小七来带头执行。毕竟他们敢造反，就是从她和哲儿自京城逃回来之后。 一筒、二筒跟着兰心和思嘉玩儿了一阵，渐渐又找回幼时的感觉，熟络了起来。晚间吃饭，两人也会乐呵呵捧着小碗接明净给夹的菜，然后大口大口的吃。 明净边吃边问念初，“韩家表姑姑那里，需不需要我帮你准备满月礼？” “不用，我在边城就知道这事儿了。她和金侍郎的孩子一定长得很漂亮吧？父母都生得那么好。”金觅如今是吏部侍郎，一旦萧翊不得不退居二线当闲散王侯，他可以无缝衔接。洛王一系的人马对这个安排也比较放心。 明净看向思嘉，后者道:“表弟这两天长开了，好看多了。”她依然如幼时那般爱走亲戚，看小娃娃。 韩影的儿子半个月了，凌荆山半月后回来就是喝她儿子的喜酒。他一手安排的婚事，眼见他们过得好，他也是想凑个热闹。 念初问道：“清辉跟乌尔登的婚事还不办么？” 赵大宝、赵二宝比清辉要小俩月，如今都要成亲了。按说，姑娘家还要再早一点的。 一旁被叫来吃饭的思思道：“清辉姐说她至少要当上校尉才会嫁给登登哥。” 明净道：“才十七，也不用急。”一晃眼，孩子们都长大了。看看思思，再想想京城的梦梦也是快十二的大姑娘了啊。 3729.分歧 清辉论虚岁是十八了，乌尔登更是已经二十三了。彤辉的小儿子方肇都能摇摇摆摆的自个走了，时常跟着他姐方曦过来，流着口水对着明净喊‘姑奶’。 方丹取名的风格，怎么复杂怎么来！不过方家书香门第，倒也不至于让孩子哭晕在厕所。 念初把儿子往大将军府一搁，风风火火的去租了个宅子开始布置。这宅子是给两个弟弟拜堂成亲用的，同时安顿父母和祖母。不过赵大宝、赵二宝成亲后是各自住宿舍。等赵荨夫妇和赵大娘回府城了他们就搬宿舍去。 等思嘉她们都上学去了，一筒、二筒便跟着明净到处逛吃、逛吃。很快又三句话不离祖母了。 “祖母，我们有小马了，兄弟马。”二筒拉在明净的手，乐颠颠的道。他们几个月前也满了四岁了。 “嗯，知道。你们祖父特地让人给找了送去的嘛，两匹马只相差一岁。得，你俩要是闲着，就负责去替三个叔叔还有小姑姑遛马。” 一筒道：“这里的马场好小。” “你要跟边城的比，那当然小咯。赶紧去吧，看它们还认得你俩不。”明净在他俩小屁屁上各拍了一巴掌，让人带过去了。 晚间思嘉回来告诉明净，“今天太爷来学里看我。” 明净道：“你面子好大哦！” 哲儿道：“娘，我估着太爷在给小姨婆考察学堂呢。” 明净一想便明白了。瑶瑶明年也要读书了，叔姥爷肯定是不舍得往山上送，去了十天才回来一次。所以他就亲自去考察，看思嘉上课跟一一哥仨有没有什么不同。合适的话就让瑶瑶跟着思嘉一起读书。 瑶瑶这两年跟乌勒府上走动较多，偶尔也会穿上乌勒族的服饰过来。思嘉便也让明净给她置办了几套，然后兰心也要。竟是引起了群起效仿，一时这府城倒是多出不少穿乌勒服饰的小姑娘来。 哲儿道：“我看叔姥爷的意思是要让葛先生给小姨婆降低难度。那小妹岂不是也得跟着降？”葛先生就是小哥哥，他如今是一边做官、一边继续负责容亲王府、大将军府还有郭府孩子的教育。 明净笑，“乌雅不会同意的。” 乌雅本是也是文武双全的人物，当年在战场可以和孟思彤一较高下的。汉学造诣之深更是令西平王都有些震惊。所以，她才不会答应自己女儿比思嘉降低难度呢。又不是真的跟不上！ 明净估计他俩还得为此扯扯皮。其实叔姥爷的想法也没错，快乐教学嘛。反正又不图闺女做出什么大成就，一辈子什么都不用发愁的主，去跟着混一混就好了。 果不其然，乌雅没两天就上门跟明净叨叨：“要是图个学得开心，那干嘛要送去葛家？谁不知道葛家才是西北的最高学府啊。他硬要把瑶瑶往里头塞，人葛老也不好拒绝他。可他不能还没入学就打算让瑶瑶作拉后腿的那个啊。我跟瑶瑶说了，思嘉能做到的，你肯定也可以。甭听你父王忽悠！要学有所长就是要吃苦的。” 3730.询问 明净光是笑，不说话就听着。她能评价叔姥爷么？ 乌雅也知道，她就是抱怨一通。还没入学就鼓励闺女当后进，有这样的道理么？葛家的学堂，除了前东宫那些老先生，还有凌荆山和萧从嘉费心请来的诸多大儒、大能人。能在里头读书的无一不是西北最顶尖出身的，而且个个都很努力。一一和无衣不说了，哥俩都是禀膳生员。无衣的还没最后落实，但也只差张榜公布了。 郭励和郭昭、郭呈祥三叔侄也都是学业精进，武艺、谋略出众。哲儿、思嘉、橙子和银子也都是同龄人的翘楚。 里头培养的就是最顶级的精英。真要让西平王这么一弄，整个画风都不对了！ 乌雅顿了顿换了个话题道：“容亲王府的那位，找了不少精通妇科的大夫进府呢。” 明净挑眉，司徒姝这两年一直在管着王府的中馈。但叶氏经明净点拨，一直把控着财权和人事权，典型的抓大放小。吴嬷嬷被接回来之后更是全心全意的帮着王妃。 这两年，叶氏也笼络了不少人心。因为她不直接管事，尽可以当好人嘛。当然，凡事还是得依着规矩来，肯定不能为了对抗司徒姝就滥施恩。只是两可之间倾向于宽大处理。不然，也是把把柄递到了司徒姝手里。 司徒姝肯定也渐渐回过味来了，淘神费力管家，管得再好也不可能面面俱到，人人都说她好。说起来她如今在王府下人里的风评还不如从前呢。而且，管得再好正妃随时可以找理由把权柄收回去。什么都不如生个儿子踏实！她这两年是被叶氏的放权迷惑住了，也是因为嫡庶之别一直是她的一块心病。 明净道：“灵枢两岁多，她想再生一个弟妹和她作伴也是情理之中的。” 乌雅道：“她这个岁数想怀孩子应该很容易的，她怕是觉出些不对了。” 明净笑笑不语，是舅舅自己对司徒姝的身体动的手脚，跟她可没有丝毫关系。 乌雅盯着她看了半晌，“既然你一点都不在意，那我也就放心了。说实在的，西北好不容易有今天的局面，我们这些有份参与的家族和势力都不希望再起变故。”说白了，虽然是凌荆山为首，但大家也是共同创业。如果内耗严重，大家为此做出的努力和牺牲就都白费了。 “只要我舅舅拎得清就不妨事。” “那就好。对了，你跟凌荆山说一声，我要带大夫进去看看我哥。” 明净点头，“你直接去就是了。乌勒将军怎么了？” “让人带话给我，说是风弊之症越来越严重了。我嫂子在族里，乌尔登又在军中。他也只有托人带话给我。” 明净蹙眉，风湿啊！ “要不然给他换个干燥的地方？你说你哥也真是的，凌大哥都给他台阶了，他也不下。那兵书写得好不好是能力问题，写不写可是态度问题。他不觉得这样有些里外不是人么？那样雄鹰一般的人物被圈在区区几十亩的宅子里，憋屈得慌啊！” 3731.说通 乌雅带着些无奈地道：“我哪知道他怎么想的？这次进去我好好问问他。” 明净想了想，“要不，你让他去军校给这一批学员上上课？这就是个态度了。不然就是凌大哥想逐步放他出来，也没个说辞。”乌勒对西北大营的骑兵训练还是有功勋的。 乌雅眼中一亮，“我试试。”如果凌荆山私下没有提过，明净是不会这么大包大揽的。 乌雅回去了，告诉西平王，“王爷要是一意孤行，从嘉是不好站出来反对。但凌家、郭家估计都要把瑶瑶排斥在外了。大不了赔上个思嘉，和瑶瑶一起上慢班。你忍心么？思嘉一直都很拼的。葛老说她如果是男孩子，得是一一的劲敌。还有瑶瑶，她还什么都不知道，都被您圈在慢班了。这辈子从起步就认为自己不如人。” “活成本王还有僧王那样，也没什么不好啊？咱们这样的出身，安富尊荣就好。打打杀杀交给别人。” “那您别把闺女往葛家送啊。您就留家里，给她请些会哄着她上课的先生，让两个小伴当陪着她读书就好了。您去葛家转悠什么啊？” “那不是瑶瑶很想和思嘉一处读书么。不然本王干嘛豁出老脸去找老葛？” “至少你得让她去试试。真跟不上咱们接回来，别去祸害旁人！您这可是有点倚老卖老了啊。” 西平王蹙眉，“思嘉一个女娃娃那么拼干嘛啊？有他老子和三个哥哥，她一出生就赢了啊。” “人家乐意。”乌雅顿了顿，“其实，我也乐意。”她也是从小这么很拼的过来的，只是如今都没有用武之地而已。 西平王想了半晌，“得，本王不管了。” 韩影和金觅的儿子满月，场面非常的热闹。毕竟一个是丞相千金，自身又是军中实权参将；一个是吏部侍郎，洛王一系的政治代表。如今洛王很多事儿都懒得亲自过问，下放给金觅了。他几乎是在代行吏部尚书之职了。 也是金觅出来做官，别人一翻他的简历才知道，原来他竟然是少年进士！是在朝廷考取的，含金量很高的。在这一批丞相、尚书、侍郎里可是绝对的高学历了。 明净当年以吏部尚书一职留吴鋆，不就是看上了他少年进士的身份么。 所以金觅这个资历一摆出来，之前还不服的人就基本哑口无言了。而且，他当年做太子世子的伴当，直接参与过很多政治事件，绝对不是生手。虽然前太子一系败在了孟思彤手上，但那不是败在谋略上，是败在兵权上头。 这两年下来，金觅也是以他的执政能力慑服了众人。都知道他将来前程无限，来捧场的人能不多么？即便是因他的光速崛起，对自己重新做了规划的董濬、明润等人也都是要来的。 作为近亲，凌荆山一家子都去得挺早。如今的金府可比两年前办丧事时候的金家大了十数倍了。要不然，和身份严重不符。金觅是在明净和洛王资助下买了这栋宅子再向韩家提亲的。 3732.高兴 明净直接和思嘉一起进了韩影坐月子的屋子。这场婚事跟明净息息相关，当日就是她做的媒人，洗三也是她抱着孩子洗的。 她可是金觅的千里马！如果不是明净极力推荐，凌荆山能知道隐于幕后的他的本事啊？就算洛王有心，也不会这么早就把他推出来。毕竟两年前洛王自己在西北都根基未稳。而且洛王推他出来，他就永远只是代言人，形同家奴。发展也不会这么好！ 韩夕颜把外甥抱起来递给明净，“表嫂，你看。你一来他就笑了。” 明净笑，这么大的婴儿，笑其实是无意识的。但看着就让人舒心啊！ 高氏道:“明净你坐会儿，夕颜跟我出去招呼客人。”金觅是孤儿，而洛王一直没有续弦，所以这场面上招呼女眷的事就只有女方家来了。她也是没想到，金觅居然一下子就鱼跃龙门了。虽然略有些不平衡吧，但亲闺女的性子就不适合这样做大事的人。还是让她好好过她的小日子就是了。 明净抱着奶娃娃和韩影说话，“你好好休养身子，军中事务不用担心的。” 韩影道：“有郭笑和清辉在，女兵那边不用我操心。至于男兵那边，得力的人手就更多了。表嫂放心，我肯定安心休养的。” 思嘉喜欢漂亮娃娃，安安静静的坐一边看着，淑女极了。 韩影笑，“听说远远要回来了是吧？” 思嘉点头，“我舅舅、舅母还有表弟、表妹这次会一起回来。这回回来就不走了。远远明年跟我一起读书。”她还没见过小表妹，不过肯定也是很漂亮的就是了。 “那公主和封大人肯定得乐坏了。” 明净点头，“我娘完全控制不住她自己，每天在家数日子呢。” 两人说笑了一阵，明净把孩子放回摇摇车预备也出去帮着张罗张罗，刚起身就见到秦卿进来了。 思嘉乐陶陶的站起来喊道:“秦姑姑，政儿”。 秦卿摸摸她的头，然后过来看韩影母子。 “阿影，能看到你终于找到心悦之人，我真是替你高兴。” 秦政过来喊了声‘姑姑’，韩影应了一声，眼眶都有些湿润了。她这也是刚生了孩子，感性得很。 “哎，政儿都这么大了。快来看看表弟，同你很像呢。”又转向秦卿，“表嫂告诉我，秦姐姐找到了携手终老之人，我也替你高兴。” 明净笑笑，“你们聊，我先出去了。” 秦卿道：“别急，我同你一道。”她和韩家的关系，其实也不便在这里久留。如果这会儿屋里的不是明净而是高氏和韩夕颜，她都会避开再进来，也是说两句就要出去的。 明净便等了等，等她们又说了几句这才和秦卿一起出去。 “呃，你见到我那表弟媳没？” “没有，我干嘛要见？反正我儿子又不在她手下度日。我出去就预备走了，政儿倒是可以在这边多留留。”秦卿来完全是冲着韩影，并不想和韩家人打什么交道的。 明净点头，“我改天和凌大哥设宴请你和钟大侠。” “好！” 3733.青楼 宴席散后，明净一大家子一起回家。 一筒、二筒、明净、念初和思嘉坐车，其余的都骑马。 二筒问明净，“祖母，你去过青楼么？” 明净一滞，天桥和青楼这两个穿越必者游之地她还真没去过。 念初的声音立即就提高了，“听谁说的青楼呢？” 二筒往后缩了缩，然后小小声的道：“一叔和二叔。”他问的意思自然是希望祖母带他们去玩玩。一叔和二叔说那里有很多好吃的，还有漂亮姐姐唱歌、跳舞。 明净撩开车帘，“一一、无衣，到家后来正房找我。” 外头那哥俩对视一眼，“是。”自从从军，就没再挨过打了啊。可娘这语气听着着实有些吓人来着。 等到了家，一大家子聚在正房。不过凌荆山回来后有些上头，来敬酒的人着实多。而且韩影嫁得如意，这是了了他一桩心事。他今天很开怀，便有些来者不拒了。明净打发哲儿和思嘉进去伺候他们老子，然后就在正房的大厅里审问那两兄弟。 一一和无衣这才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儿。 一一道：“娘，冤枉啊！我和无衣说笑呢，说等舅舅回来让他们带我们去开开眼界。哪晓得被他俩听到了。你俩想去，也该和叔叔说啊。怎么跑去问祖母？” 无衣也看过来，盯着俩胖嘟嘟的侄儿。 二筒道：“一叔和二叔好久没带我们出去玩过了，你们平时根本不着家。只有祖母才有闲心带我们出去。” 一筒嘟囔道：“到底青楼是什么？”不是青色的楼，然后很多人一起在里头玩么？ 里头思嘉也在问哲儿，“三哥，青楼是什么？”小姑娘六七岁了，从来没人在她面前提过这俩字。所以她也很好奇，娘和大嫂子反应怎么那么大。 哲儿道：“吃喝玩乐的地方。我考察过，最赚钱的生意就是开青楼了。可是娘肯定不让我开的。”他已经在逐渐接手明净的生意，自己也另开发了新项目。不过顶多也只敢开开赌场，青楼什么的不敢想，怕被他娘把腿都打断。依着他娘的本心，怕是恨不得把青楼都给关了。 不过如今女子可以做工、可以从军。哪怕家里欠债，只要不到万不得已，父母兄嫂都不会把人把火坑里推了。青楼也有些后继乏人的态势。但对那些已经过了最娇嫩年纪的青楼女子来说，她们无处可去。而且青楼一直就是合法的，她们还有老鸨子都是纳税的大户。他娘也不能想关就关。 凌荆山听得哭笑不得，哲儿这是凡事都当成生意看待了。不过想想他也不好和闺女解释什么是青楼，就闭着眼没出声。 思嘉没得到答案便道：“三哥，你在这儿守着爹。我出去听听怎么回事儿。” 出去正好听到念初道：“原来这么回事啊。一筒、二筒，以后不准再提青楼二字。” “为什么？” “等你们长大了就知道了。还不服是怎么地？要不要打成一致啊？” 明净瞪她一眼，“好好说，不要随意动手。” 3734.相聚 一筒和二筒朝明净的椅子两边挪了挪。一一、无衣和念初对视一眼，说得好像你不打人似的！ 既然是这么一回事，而且还有舅舅带明皓上青楼开眼界的先例。俩儿子要是真好奇，回头让明皓带去瞅瞅倒也无妨。 明净对一筒、二筒道:“青楼是小孩子不能去的地方。得到一叔、二叔这么大了才可以跟着靠谱的长辈去长见识。呃，十年，再过十年，让赵大宝、赵二宝带你俩去。”这还成传统了！ 思嘉探头进来，“那我呢，也是再过几年舅舅带我去么？” 无衣道：“那是男孩子才能去的地方。” “肯定有招待女客的地方。” 明净揉揉额角，“到时候你女扮男装去吧。”不然，难道让她偷偷摸摸上小倌馆开眼界？ 思嘉高兴的道：“还是娘好，从不重男轻女。” 这事儿就这么翻篇了。接下来就是赵大宝和赵二宝要成亲了。赵荨带着妻母也随后赶来府城，明净设宴款待他们一家。 大家久别重逢，自然说不尽的亲热。 赵荨忍不住问明净，“最近有梦梦的消息么？” 明净道：“何公子上个月去往封地了。”看赵荨的脸垮下来，她赶紧补充道：“他临走还去同梦梦告别，梦梦送他出的京城。” 赵荨蹙眉，“她倒是混不吝。看来你那位大才师兄教导学生也就那样。” “那也是你师弟啊。” 凌荆山从旁边路过，闻言道：“赵师兄还在惦记梦梦她娘呢？别惦记了！该放下的还是放下比较好。关键惦记不上，她如今都是往岁数小的找呢。” 赵荨气结，“我在问梦梦。哼，说得好像你自己多年轻似的。” 明净道：“得了，都闭嘴。回头让一筒、二筒看到你俩拌嘴，好看还是好听啊？得，我爹进来了，你俩上他跟前拌嘴去吧。” 凌荆山和赵荨便都不吭声了。封璟负着手进来，笑吟吟道：“哟，你们都在这呢。明净，赶紧把你埋的好酒起出来啊。对了，今天让一一和无衣也跟着喝点？不然嘉言和嘉树都能喝，他俩该不平衡了。” 明净笑，“行啊，您老发了话就破例一次。不过爹，您还馋起酒来啦？” “今天高兴啊。”两个徒孙一起成亲，他自然是开怀不已。 “得，让一一和无衣去挖。过两天我还要请秦卿和钟大侠，多挖几坛出来好了。” 一一和无衣得了消息，喜滋滋的就扛着锄头去了。赵大宝和赵二宝也一起跟着去帮忙。他俩都跟着走了，一筒和二筒也颠颠的跟着一起去。 明净半道遇上便道：“打老虎么？去这么多人。”把封璟和赵荨交给凌荆山招呼，她就往招待女眷的地方走了。 赵家婆媳、景飒、念初、念真（思思）、思嘉还有大宝媳妇喜妹，二宝媳妇柳芽、都在这边。柳芽是头回来，景飒和明净还给了见面礼。 赵大娘对着景飒道：“自从大将军府迁到府城，咱们俩家这还是头回聚呢。” 3735.为难 景飒道：“可不是么。说起来咱们俩家都是三十多年的交情了。如今赵荨和明净又成了儿女亲家。”忽然想起了就快做她弟妹的梦梦，景飒顿时卡壳了。 “公主、公主？”赵大娘拿手在景飒眼前晃晃。 明净知道她娘肯定是想起了梦梦，赶紧打圆场道：“娘您没睡好啊？怎么跟赵大娘说着说着都恍惚了。” 景飒道：“失礼了、失礼了。” 赵大娘道：“公主说什么呢。” 酒挖出来了，一筒和二筒问两个舅舅，“梦梦小姨回来喝喜酒么？” 赵大宝、赵二宝对视一眼，“呃，回不来。” “她到底去哪里了？” “京城。” 等到开宴的时候，一筒和二筒还惦记着这事儿。二筒直接问凌荆山，“祖父，我们几时打到京城啊？” 凌荆山一愣，你都关心上这事儿了啊？ 赵大宝道：“姑父，他俩是惦记梦梦不能回来喝喜酒。” 在场知情的人一时面面相觑。赵大嫂和赵大娘一起沉默了，她俩也惦记梦梦呢。怎么她娘偏偏是在京城呢？ 散席后，景飒就在明净面前叨叨：“赶紧想个法子把梦梦弄回来啊。你还真想喊她舅母啊？” “怎么弄啊？人孟思彤就只得这一个女儿，还丢过一回，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她平常都住在皇宫里。偶尔去孟府，明里暗里不知道多少人跟着。” “那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成我弟妹啊？” 景飒把这个为难也在萧从嘉爱面前叨叨。萧从嘉也只有两手一摊，“除非您女婿这两年打到京城去。不然真的很难办啊！” 景飒叹口气，“唉，毕竟是看着长大的孩子。我也不单是为了辈分错位。你说以后，她和明净站在对立面上，各自为了夫婿和儿子......” 萧从嘉道：“能跟明净对峙的只有孟太后。梦梦哪怕做了皇后也不够看的。姐，你就别愁这个了。” 景飒道：“听说司徒姝在到处找妇科大夫？” “嗯。” “那你看把弟妹和橙子看顾好了啊。”司徒姝如果敢动给她爹承继香火的孙子，她才不管她是谁的闺女呢。她直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萧从嘉点点头，他姐担心得没错。司徒姝如果知道自己不能生了，很可能会打银子的主意的。那叶氏和橙子就有些多余了。橙子已经十来岁，早就什么都心中有数了。倒是银子性子随他娘，对人的防备心不足。他跟司徒姝处得居然还不错。这也是因为司徒震的缘故。 说到这里萧从嘉道：“你女婿还真得加快进程才行。他那里不尘埃落定，我真过不了消停日子啊。”司徒蛮父女不彻底死心，他后院都难得安宁。但只要一日还需要司徒蛮出力，他就不能太冷落司徒姝。而且她怎么也跟了他这么多年，也给他生了女儿了。这回她要是确认自己不能再生了，失望之下还不知会干出什么事儿呢。要是知道事情是他做下的，情绪一定会更激烈的。 景飒笑，“看吧，触及到你自己了，你也就紧张起来了。” 3736.亲事 面对容亲王和昭仁公主的催促，凌荆山也只有两手一摊，“这事儿得看战场的情势啊。” 明净愁的另有其事。一一和无衣闲聊的时候都说到青楼了，这是真的长大了，会想女人了啊！给他们安排通房丫头教导人事的事儿，明净干不出来。如今大将军府下人剧减。不论男女，只要想去奔前程的她都大开绿灯。兵源不足，连考不上童生的书生都得军训，随时准备投笔从戎。各家的下人自然也是一只生力军。她这里一带头，就又清出了千儿八百号人。没得给俩小子增加两个这样的人手的道理。 而且，才初中生的年纪，她也着实是觉得太早了。她隐晦的告诉俩儿子，“有多余的精力给我发泄在战场上。那种事太早的话，影响身体的。” 一一和无衣讪讪的应下了，保证绝不会因为好奇做出什么事来。 如此一来，明净倒是有些同情乌尔登了。人家都二十三了啊，又不像凌荆山当年对女人有心结，心理不大健全。所以，这次清辉过来，她也忍不住问了，“清辉啊，非得当了校尉才能嫁么？你俩都在军中，要不直接在军营里成亲得了。最多就是别那么早要娃娃。” “姑姑，我还没满十八呢。再说表姑姑回家生儿子了，笑笑姐也有了儿子有所分心。我这时候怎么能成亲啊？” “巴梅尔和乌雅都来找我说了几回了。这事不只是你个人的事，还关系到两族的融合。你一直拖着，让乌勒族的人怎么想？还有啊，乌尔登不小了。就算是先立业后成家，他也立业很多年了。你也不想把他逼得跟他爹一样后院一堆人吧？就算他硬忍下了，咱们也不能有风就使劲帆，得给人留余地。你们成亲了，他才好继承族长之位的。” 清辉捧着脑袋道：“我想想，我想想。” “得，你回家去想吧，和你姐好好商量商量。嫁妆没攒够，姑姑私下贴补你。就说是你存的私房钱好了。反正都知道你在使劲儿攒钱，到底攒了多少也没人具体知道。” 明净转背又跟乌雅说让乌尔登近期休假来她这里一趟。 乌雅高兴不已，“哎哟喂，总算是等到明净松口了。” 一旁陪着瑶瑶搭积木的西平王笑，“谁让你侄儿要惦记小姑娘啦？早早预定下就是要等的。而且，他还没打破凌荆山的记录呢。” 乌尔登当着明净的面向清辉保证：成亲以后不会干涉她的自由。她要做什么事尽可一如以往。 彤辉推推妹子，“别犹豫了！我跟乌尔登将近二十年的交情，他说话还是信得过的。” 清辉又看向明净，明净也点点头。 “好吧，那就安排吧。但我没时间准备呢。” 彤辉道：“你不用管，我来张罗。回头你在头盖上绣上两针就作数。” 乌雅高兴的道：“可以通知我嫂子来府城了。清辉啊，我嫂子还说了，她以后也都在族里。逢年过节的，你们得空去看看她就好。” 3737.点拨 巴梅尔风风火火的就来了，很快进入三书六礼的流程。女方这边就由彤辉全权操办。 明净忍不住对凌荆山道：“乌勒倒是真狠心，乌尔登就要成亲了都打动不了他。”乌勒谢绝了明净的好意，连到军校上课都不去。 凌荆山沉吟半晌道:“他是为了乌尔登好。他这个老族长如果再出来，怕是会影响乌尔登的威信。而且一旦有了分歧，好不容易才发展到五千人的乌勒族，搞不好得起内乱。你熟读史书，难道忘了赵武灵王是怎么死的？” 明净十三岁那年，乌勒族归附。今年她三十二岁了。乌勒族已经是经过了十年生聚、十年教训。从当初只有两千人，又变回了五千人的大族。所以巴梅尔这几年才会一直留在族中操持各种事务。 至于胡服骑射的赵武灵王，他早早退位当了太上王。后来却又对军政事务插手，最后为了保护造反的另一个儿子被即位的赵王关起来活活饿死了。所以，既然退了就真的不要再出来了。尤其乌尔登还有那么多异母兄弟。 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明净道：“原来如此，是我想差了。不过你也说想放他出来的。” “我放他出那个小宅子，圈块地给他过游牧生活，依然不让人私下接触他。但偶尔出来当吉祥物露个脸还是可以的。如果他肯把兵书写出来，或者是按你说的到军校上课的话。不过既然他觉得这样好，那就由得他了。” 明净道：“我听乌雅说这些年他又生了好些个儿女呢。这算起来，清辉得有二十多个小叔子、小姑子吧？西北要是人人都像他这样的生法，还愁什么兵源啊？” 凌荆山笑，“他女人多才生得了这么多。别人能娶到这么多个么？而且他只管生，又不需要发愁怎么养。乌勒族自会奉养他。” “这倒也是。好在巴梅尔精力充沛，倒不需要清辉去盯着那二十多个可能有异心的小叔子、小姑子。” 除了彤辉，朱小琴等已经嫁人的女兵、女将也都来给清辉帮忙。她们都是在大将军府长大的小娘子军，感情不是一般的好。这些年，女兵其实也有少数折损了的。有人伤残退役，有人伤重过世。所以活下来的这第一批女兵感情尤其深刻。 彤辉来给明净汇报进程的时候道：“姑姑，凌骁叔家的大儿媳也来了。不过朱小琴她们把她轰走了。这事儿要不要管？” 管自然是看在凌骁的面上，毕竟他跟着凌荆山出生入死那么多年，如今还掌管着骑兵。彤辉是担心有后患，所以才来问问。 明净道：“她日子不好过吧？凌骁的媳妇儿和长子着实有些......我不曾因为包钰莹的事对她们母子如何。是他们自己认为受了包钰莹连累。哼，论功行赏向来都是依战功，我何曾插过手？兮兮嫁了凌骁家的老二，我也不曾因此帮着吹过枕头风。这件事我不管，任何人做了事都要承担后果。他们一家子的事，只要不是直接闹到我跟前，我都不管。” 3738.发疯 彤辉刚走不久，哲儿带着思嘉提前放学回来了。 明净惊讶不已，“你俩怎么这会儿就回来了？”这还不到午时呢。平时都是早上去，下午才回来的。 思嘉道：“司徒侧妃疯了，葛老提前散学让我们各自归家。” “疯了？”明净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哲儿道：“娘，小妹说得不对。司徒侧妃只是受刺激过度，做了些有点疯狂的事。应该不是真的疯了！” 明净坐了下来，“你仔细跟我说说。” 哲儿在她跟前坐下，“司徒侧妃不知道受了什么大的刺激，在屋里乱砸东西，把小表姨吓得哇哇大哭。然后舅爷爷就去了，两人吵了起来。一直看司徒侧妃在舅爷爷跟前温柔的跟水一样，没想到也会这么大吵大闹。舅爷爷把小表姨抱到舅奶奶那里去了，让人看管着司徒侧妃的院子。如今对外还封锁着消息呢，可王府内部都说司徒侧妃怕是得了失心疯。司徒震担心他姐，收到消息就赶紧跑过去了。我跟着凑近看了一阵，小妹也跟着我去了。司徒侧妃的确看起来状似疯狂，又喊又叫的。” 思嘉已经坐在一边用叉子吃什锦水果了，闻言抬头补充，“好吓人的呢！” 明净说哲儿，“你就不该带着妹妹去看。回头司徒家还不得说我们看笑话啊，还把你妹给吓着了。” 哲儿道：“我又不知道是这么回事。看表叔去了，便也一道去了。” “行了，守口如瓶吧。”两个表弟那里舅舅会叮嘱，郭家的孩子也不用她操心。她叮嘱好自家这两个就是了。 思嘉道：“葛老有交代，我们回来也没跟旁人说过。” “祖母，三叔，姑姑——”一筒和二筒闻说他们兄妹回来了，颠颠的就找来了。 哲儿让人给他们也上了一小碗什锦水果吃，然后嗅嗅两人身上，“娘，他俩身上怎么一股子脂粉味啊？” 明净道:“你们大嫂子去张罗两个兄弟的婚礼准备事宜去了。他俩就成天缠着我。我被缠得没法子，就让几个丫鬟唱歌、跳舞给他们观赏。他俩跟着人家一起跳呢。成天厮混在一处，自然沾惹了些味儿。”省得总在她跟前叨叨青楼那么好玩的地方居然要十年后才准去。反正他们图的就是吃吃喝喝看歌舞，明净就让丫鬟带着这么玩了。 哲儿来了兴致，“走，带我跟你们姑姑去看看你们都是怎么玩儿的。” 二筒道：“好，走。我们那儿也有好多好吃的。” 等孩子们一股脑儿走开了，明净叹口气。她没想到舅舅居然没瞒着司徒姝，给了她一份‘丑陋的真实’。这件事要瞒下来不难的，毕竟怀孕生子的事儿谁能说得清楚？ 凌荆山也在家，明净便去前院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你儿子、闺女亲眼所见，司徒姝这回真的受刺激受大发了。” 凌荆山也有些傻眼，以容亲王的城府和手段，瞒司徒姝一辈子绝对不是问题的。 “你舅怕是朝夕相处，动了几分真心啊。” 3739.探病 明净挠挠头，她有点不甘心。那么好的舅舅！ 凌荆山摸摸她的脸，“司徒姝也没那么差。要不你代入去想一想？” 明净果真把自己代入司徒姝的身份想了想。司徒姝本是庶出，她生母固然受宠，但更看重的是她的哥哥与弟弟。后来，哥哥被庶兄所害，生母被幽禁终身。只得她自己带着幼弟，还要防着庶兄对弟弟下手。 说司徒姝父女野心大，难道凌家的野心不大？其实都是做的同样的事。 她嫁给舅舅的手段是不甚光明磊落，而且别有居心。但这几年看下来，两人之间先动心的肯定是司徒姝。甚至舅舅对她也只是动了几分真心而已，依旧能毫不犹豫的断了她生育的希望。她倒是有些越陷越深的样子。 其实如果以司徒姝为主角，那很多想法确实会截然不同的。 “那我们要过去看看么？” 凌荆山道：“哲儿他们提早放学，对外是个什么说法？” “说是葛老身子不大好。” “那当然得走一趟。郭兄人就在王府，估计会去探望。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走。”都是学生家长，容亲王那里不用说，郭子安肯定是会去看看的。 两人便吩咐人套车，往王府去。 路上凌荆山随口问道：“我这两天总听到一筒、二筒的院子很热闹。他们在做什么？” 明净摸摸鼻子，把青楼的来龙去脉说了。 凌荆山一时有些无语，“得，能安分在家玩儿也是件好事。” “放心，我已叮嘱过他们，决计不能跟人说‘我们家也有青楼’这种话。明年就进学了，让他们最后再玩乐一阵子。回头再给他们收心。” 到了王府前院，正好见着封璟和郭子安要往葛家住的小院去探病。今早事情不少，两人都是这会儿才得了空闲便相约一起去。郭子安是因为他家三个男娃在葛老跟前读书，封璟是因为景飒。要是没有葛老，哪里能有景飒的逃出生天？他先去看看，要是真的病得厉害，还得把景飒叫来。 见到他们夫妻进来，两人停了下来。 封璟道：“你们过来了。我们也正说进去看看呢。” 凌荆山道：“岳父，郭兄，那我与你们一道吧。”他和容亲王的关系，远不如明净和他融洽、亲密。而且这件事牵涉到容亲王的私情和司徒家，他不适合掺和。还是让明净去和容亲王沟通更好些。他们舅甥俩几乎是百无禁忌，无话不说的。 郭子安一惊，看着明净道：“你不进去？”没道理啊！ 明净道：“我去见舅舅。郭大哥想知道什么，路上问他吧。”说着指指凌荆山。 等凌荆山把事情说了，那两人都有些惊讶。合着是王爷后院的事。不过，他们就在前院居然也被瞒得滴水不漏啊。看来王爷还真是里里外外一把好手。这样针扎不进、水泼不入的后院绝不会是叶王妃的功劳。而要隐瞒这个消息也断不会是司徒侧妃。哲儿和小四儿回去告诉明净，多半也是故意让他们知晓好回去报讯的。 3740.说开 郭子安觉得自己回家去问，自家那三个肯定就不知道详情。只会隐约知道司徒震的姐姐出事儿了。毕竟他们不好跟着橙子、哲儿往王爷的后院蹿。 封璟道：“那咱们去葛老那里讨杯茶喝好了。”葛老好茶，明净每年都把最好的茶往他那里送。 去了得了葛老的招待，他们倒也没谈论此事。毕竟是王爷的私事！等明净那里问清楚了再说。 明净先去舅母那里看小表妹。她哭累了已经睡着了，叶氏一脸复杂的守在床边。王爷居然断了司徒姝再生育的希望！ 看到明净过来，叶氏道：“你陪我出去走走。” 一路沉默的走到花园里，叶氏道：“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明净点点头，“嗯。一旦司徒庶妃有了儿子，舅母和两个表弟就危险了，也容易有内耗。防不胜防，而且因为司徒大将军的关系，舅舅还不能驱逐司徒侧妃。” 叶氏冷笑，“就不是因为司徒大将军，王爷也不会的。”王爷待她一向和煦，但却不及与司徒姝言语投机。 这话明净就不好接了。她顿了顿道：“舅母，有舅舅护着，您和两个表弟可以确保无虞的。而且橙子他性子比较随舅舅。” 叶氏点点头。罢了，除了明净母女哪个贵妇家里不是这样的？左不过就是夫婿有个宠爱的侧妃。她有两个儿子在手呢。人这辈子得会想，事情都这样了还去钻牛角尖就没意思了。为难了自己也为难了儿子。 “你去见你舅舅吧。如今这事儿，他也只得你好商量。跟我说得多了，我也听不大明白。”次数多了，王爷也索性不和她说什么了。 明净这才告辞往舅舅的院子去，直接在院子里就看到了靠坐在树下石凳上的萧从嘉。她也不多言语，自己坐到对面提壶倒茶。要是舅舅想说什么，她就听着。要是不想说，她就陪他坐坐。 半晌，萧从嘉才开口，“我不想再糊弄下去了，过不去心头那道坎。”他原本是因为愧疚才给司徒姝画了花样打首饰。她却是欣喜若狂，以为他是情深爱重。这样的事在他们的相处中简直不胜枚举。 明净也知道这样子过日子，舅舅的心理压力是挺大的。凌荆山都能换位思考想到他对司徒姝动了几分真心，不说爱至少也有几分喜欢了。她又怎么想不到？ “那就索性把假面都撕下了。你撕下了温情脉脉的假面，她也露出了几分真性情。” 萧从嘉脸上还有几道抓痕，他伸手摸了一下，“的确是如此。不过，压力都转到你家凌大将军身上了。” 司徒姝的反应这么大，司徒蛮呢？他会不会发难？ “舅舅已经做出了不少牺牲。没道理要求你一直过违心的日子。至于司徒大将军，如今的情势他想必也清楚。他还真不太可能倒戈相向投靠孟太后去。至于一些摩擦，他若是过分了，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本来就是他硬要把闺女塞进来为妾。按世俗规矩，不让她生儿子也没什么说不过去。” 3741.同窗 这件事明净连司徒婧都没告诉。不让人有选择，其实有时候才是最好的安排。但司徒震是知情的，只不过也没法子把消息往外传就是了。 课间，他坐在后院假山的台阶上。哲儿和橙子走过来一左一右在他旁边坐下。 哲儿道:“你二姐冷静些没有？” 司徒震满是担心地道：“昨天又砸又闹的，今天静得跟不存在一样。” 哲儿道：“那你弄清楚她到底在气什么没有？” 司徒震转头过来看着他，难道你会不清楚？ “我是说她到底是气没机会生儿子，以后好夺走表叔的世子之位乃至其他；还是更气舅爷爷对她做的事？” 司徒震一滞，哲儿继续道：“你爹手下的人马本来就没我爹多。就算你有了亲外甥，你们司徒家要翻盘也没那么容易。我舅爷爷第一个就不会配合。你真的想见到我们两家拼个你死我活么？” 橙子幽幽地道：“在那之前，你二姐还得先把我弄死。” 司徒震不说话，三个人就并排坐在台阶上。 昨天对外说葛老病了，老爷子利落背锅，今天自然还‘病’着。葛晟知道昨天的事对一众学生冲击有点大。今天也只安排了自习和武课，让他们放松一下。 思嘉和小栗子、银子、郭昭、郭呈祥拿着木刀、木剑练习了一阵发现三个大的都不见了。郭家三叔侄继续练习，思嘉和银子结伴来找。 思嘉站在台阶下方道：“三哥，你们为什么坐这里发呆？” 哲儿道：“我们商量事呢。” 银子道：“都不说话怎么商量？” 橙子站起来，“走，回去练习了。练好身手，没准关键时刻还能自救一把。”他说完拉上银子就走。 哲儿怕拍司徒震的肩膀，然后牵上思嘉也往回走。 思嘉朝司徒震招手，“小震哥，走啊——” 司徒震本来心头就乱糟糟的，被哲儿和橙子一说就更是跟长草了一般。他挥挥手，“你们先去。”他觉得哲儿问的也挺有道理的。姐姐到底是因为夙愿成空还是因为姐夫的做法才那么难过呢？又或者兼而有之，但到底哪个更关键？ 回去的路上思嘉道：“也难怪小震哥没心思上课，他和司徒侧妃一直相依为命。三哥，要是你受刺激发疯，我也会很担心的。” 哲儿额上青筋跳了跳，“我没什么执念。” 思嘉立即问道：“司徒侧妃什么执念落空了？” 哲儿看她两眼，合着在这儿等着套我话呢。 “她想生儿子，可是不能生了。” 思嘉点点头，“原来这样啊。那怎么就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了？” “我也不知道啊。要不你回家问问爹娘，然后告诉我？” 思嘉嘟嘟嘴，“不说算了。嗯，没准你真的不知道呢。毕竟爹娘有事一般都是跟大哥、二哥商量。” “你不用激我，我软硬都不吃的。”哲儿可谓是一手把小妹带大，哪能不清楚她心头的鬼主意？ 思嘉瘪瘪嘴，“哼，把我当一筒、二筒忽悠。” 哲儿捏捏她的脸，‘小孩子要有小孩子的样子，不要人小鬼大。’ 3742.要求 次日是几个学校统一的休沐日，糕糕回到府里。去年阿阳也去童子军了。思思这次也因为家里在府城有了房子，嫁人也都在，回家去了。所以只有糕糕一人回府来。 如今赵家那边准备得如火如荼。四个当事人三个有军职在身，喜妹也在将官宿舍那边忙着给军属安胎、接生忙得不可开交。所以他们四个都不在，只是忙坏了念初这个长姐。 她忍不住和明净叨叨：“亏得我是给姑姑当儿媳，有事儿把儿子直接往您跟前一搁直接就走人。” 明净笑，“不提关系，就你爹为军医事业做出的贡献，我肯定也全力支持啊。”赵荨在西北大营开了培训军医的机构，这几年已经陆续为各大军营输送了近千名军医救死扶伤。把伤员的存活率都提高了一定比率。这个功劳可不必等闲的武将差。 念初道：“我一会儿把一筒、二筒也带过去，让他俩和思思亲近亲近。我们今晚就不回来了。” 一筒、二筒本来坐在明净腿边的地毯上搭积木，歌舞什么的看多了也就厌了。闻言道：“祖母，我们明天想送小姨回校。” 糕糕道：“刚不是还跟我说，明天要送我么？” 明净道：“他俩就是想去山上看看，送谁不是送啊？你还当真呢？去吧、去吧，趁着年纪小去女学逛逛。省得还搞出男扮女装的名堂。” 一筒、二筒一脸懵逼，思嘉道：“女学不让男孩子进，二筒你当年知道后就说以后要男扮女装混进去。” 念初一脸的无语，“走了，跟娘去外公、外婆家。” 等第二天晚上俩小家伙到女学、府学乃至军校都转悠了一圈回来就扭股糖一样的在明净身上撒娇。 “祖母，我们舍不得你。我们不去府学好不好？”娘一向说一不二，倒是祖母还会迁就他们。 明净乐道：“那去哪？”合着考察学校去啦。 二筒指指哲儿，“我们跟着三叔去王府上课。”那样就不用十天才能回来一次了。五六岁的娃娃，哪有真心想住校的？已经离开了父母，还不能在祖母和叔叔、姑姑身边，也太惨了。 哲儿道：“我明年要去童子军的。” “那，我们跟着姑姑去。” 葛老年岁大了，精力不济。他本意只是教授一一，其他人都是塞进去的。明净想了想道：“行吧，反正明年瑶瑶也要去，葛老还是撤不了馆。” 反正如今老爷子也不怎么过问，都是葛晟在张罗。而且请来的那些先生，不一定乐意去府学或者女学任教。他们还是觉得精英化的教育更有范儿。一筒、二筒以凌大将军孙子的身份入学，倒也不至于降低了葛家书塾的门槛。不至于让那个葛家不胜其扰。 念初知道了很是过意不去。本来一旬回来一天的，如今要天天往返，得让婆母受不少累。 明净道：“反正也还有思嘉要照看。而且到时候他们三个叔叔都不在家，他们在还热闹些呢。”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 3743.姐弟 思嘉道：“我都这么大了，哪还需要娘你照看？反倒是我照看两个侄儿才是。大嫂子你要谢谢我好了。我会好好照顾一筒、二筒的。”家里本来就有大孩子带小孩子的传统，如今可不是轮到她来带侄儿了。 念初道：“那大嫂子可就深谢妹妹了。” 思嘉摆摆手，“我说笑的啦，本来就是应该的。” 回到母子三人居住的院子，念初狠狠揍了一筒和二筒一顿。 “都不跟娘说一声，就去缠着祖母答应。你们胆肥了啊？” 二筒捂着小屁屁道：“祖母说好好说，不要随便跟孩子动手。”一副要去告状的样子。 念初道：“你俩怕是对祖母有什么误会。祖母要是不打人，那你们三个叔叔和姑姑，难道是我从小打到大的？” 一筒、二筒很是震惊。祖母也打人么？ “所以，你俩乖乖听话，不要淘气。要是敢淘气，祖母不打你们，等下次见面我也会补上的。” 王府后院，司徒震得到萧从嘉同意后，抱上灵枢去看他姐。 “二姐，我带灵枢看你来了。” 司徒姝坐那没什么反应。灵枢从舅舅怀里下来，跑过去抱着她的腿她也不理。 “二姐，你真不要我们了么？”司徒震哀戚的道。他已经来过几回了，他二姐都是这副哀大莫过于心死的样子。不得已他才去王妃院子里把灵枢抱来的。 司徒姝这才慢慢低头，看了看弟弟和女儿。 灵枢奶声奶气唤道：“娘——”司徒姝私下里都教女儿喊娘，当着人才喊‘侧母妃’。 司徒震把她抱起来，放在姐姐椅子上的空位上。灵枢便伸出短短的双手紧紧抱住母亲的腰。 司徒震拉过一张凳子在她们母女面前坐下，“姐，我知道你伤心了。可是这么一直僵持也不是办法。你想想，姐夫如果要瞒你一辈子，难道瞒不住么？你到底是因为他欺瞒你，还绝了你生子的期望而愤恨？还是因为不能借由生子，实现你和爹的想法而发怒？” 司徒姝看向面前已经十二岁的小弟，有些迟疑的道:“这难道不是一件事么？” “不，两件。咱们姐弟留在西北也有足足五年了。我觉得凌大将军的地位已经是稳如磐石、无可动摇。根本不是凭着容亲王之子就能做什么的。更何况容亲王本人压根就没那想法。难道你还打算把姐夫杀了，然后把持幼子起事么？还有，你觉得凌大将军能容得你在事成之后这么摘桃子？真有了儿子，也不过是个诛母留子。姐夫他也是为了保全你，保全王府这一大家子啊。” 司徒姝微微有些动容。其实这几年看下来，她也对想做的事有些灰心了。凌荆山足够强大，麾下百万雄师兵强马壮。而且凌一都已经十五岁了，更有神光郡主不是省油的灯。而且她身后还有前东宫一脉，她兄弟也在西域登高一呼，应者云集。武将服膺她，重要文臣多为她提拔。司徒家想摘凌家的果子，真的不太可能了。就是凌荆山战死了，都没什么可能的。 3744.沟通 “所以，姐姐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伤心欲绝？” “我......” “不急，你慢慢想。无论如何，我总是站在姐姐这边的。” 司徒姝静默半晌道:“我的事确实不急，急也急不来。倒是小震，你都十二了。那个恶人杀了二哥，如果不是你一直在西北，受王爷庇护，怕是也难逃他的毒手。这个仇，咱们不能不报的。娘一直被关在孤岛上，我听说她已经被关疯了。咱们要想办法救她出来。”她的事她一时有些懵，先搁置在一边。但这件事她是决计不会懵的，尤其她娘已经不能再等了。她原本是想尽快生下儿子好向爹开口的。 司徒震道：“姐姐，这两件事我会做的。只是家中有司徒云和五弟，我一直留在西北，倒是和爹生疏了。” 司徒姝嗤笑道：“你是怕有了后娘就有后老子？这个倒真是不得不防。毕竟当年大姐不也是吃了这亏么。”原本她为容亲王侧妃，很可能生下儿子，她爹倒是一直和她一边。但如今出了这种事，就不好说了。不过还好，那个女人是萧家的郡主。如果真的改朝换代了，萧家的血脉肯定是不能掌实权的。所以，老五不成威胁。 拦路虎还是老三！ 她这么一分析，司徒震就明白过来。 “姐姐，你已经庇护我到如今，今后不要再为我操心了。我在葛家勤学多年也不是白搭的。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 “我也想去参加童子军。” 司徒姝猛地摇头，“不行，太危险了。” “姐，凌家三个儿子已经去了两个。明年我和凌康哲一起去。你也说了，老三是拦路虎。我如果一直托庇于人，将来怎么和他斗？” 司徒姝看他一副心意已决的样子心头大急。但弟弟说得未尝没有道理。他如果不从军，将来怎么继承爹的位置？小震要是没本事，就算爹要选他做继承人，下头的人也是要不服的。如果回江南去从军，那里司徒云已经经营了多年，弟弟很危险。在西北，至少不用担心自己人的算计。所以，和凌康哲一起去倒真是最好的选择了。她也可以安排人暗中保护，还可以请王爷再派些人。 王爷！司徒姝猛地想起她和萧从嘉如今闹得很僵的关系。她低头看看女儿。灵枢这几天都没有睡好，这会儿娘和舅舅说话，她靠在娘身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司徒姝抱她到榻上，脱了外衣盖上小被子。 “你的事，再说。我的事，容我好好想想。” 司徒震呼出一口气，他姐只要还肯沟通就好。他出了院子直接去找萧从嘉，“姐夫，灵枢在我姐那里睡着了。” “她这回理你了？” “我同她讲要和凌康哲一起去参加童子军，她肯定不能还无动于衷啊。” 萧从嘉想了想，“你要去参加童子军啊，倒也是不错的安排。她同意了？” 司徒震点头，“我再立不起来，司徒家真的要归我那位好好三哥了。那我以后难道还一辈子托庇于姐夫？” 3745.姐弟（2） 在赵家二宝成亲前夕，明皓一家四口终于赶回来了。封璟激动地拉着远远嘘寒问暖，景飒抱着头次见面的漂亮孙女舍不得放下，最多只舍得分给桂嫂抱抱。 明净笑着退下手镯，“玛依娜，我给你做咕噜肉去。” 玛依娜笑，“姐姐还记得我最喜欢这个啊。我给你打下手。” 念初正蹲着教一筒、二筒喊表叔、表姑，闻言站起来，“舅母车马劳顿，先歇歇。打下手有我呢！” 赵家婆媳也道:“对，玛依娜你歇着，让念初去给明净帮手。” 明皓道:“姐，别忘了给我做甑糕。我最喜欢吃你亲手做的甑糕啊。” “已经蒸上啦，肯定忘不了你啊！”明净边说边往厨房走。 远远依次给妹妹介绍着，“铮铮，这是哲儿表哥、思嘉表姐。这是一筒、二筒。” 思嘉笑嘻嘻道：“她叫封铮？” “对。” 几个小孩儿很快玩到一起。哲儿自然是当仁不让的孩子王，照看着弟弟、妹妹，侄儿们。 玛依娜和明皓则乖乖坐在下首，向长辈们讲述在西域的经历。末了，思嘉等人也跑了进来听着。 明皓往年常回来，略说了一阵就溜到了厨房里。他进门抬根凳子坐下就抢了念初的活儿帮着剥蒜剥葱。手上动着嘴里也没闲着，“姐，最近家里有什么要紧事么？” 念初索性解了围裙出去照看孩子们，给他们留出空间。人手其实是足够的，公主府的厨子、厨娘在有条不紊的做着宴席的准备。明净只负责做一道菜而已。这会儿两姐弟就在厨房的一角忙里偷闲的说话，倒是不会被人打扰。 “咱家倒是没什么事，舅舅家里有事。他和司徒侧妃闹翻了。”明净言简意赅的把容亲王府发生的事说了说。 “那现在呢？” “剩下的就是舅舅的私事了，我也不好太关注。不过经此一事，司徒姝的野心怕是会收敛许多。” 明皓道：“她不收敛也不行了啊。本来就是镜花水月，也不知道她还在执著个什么劲儿？司徒大将军和姐夫，那就是既生瑜何生亮！司徒姝和你，更是连这都说不上。搞不懂她凭什么想取你而代之？” “这些我其实都不太担心。就是你说的，实力所限，他们父女如今更是翻不起大浪来了。” “可我看你分明有心事啊。”明皓起身接过明净手里的刀开始切肉。本来可以让下人都置办好，只负责下锅的。不过姐弟俩幼时都是进厨房帮桂嫂忙的，还是更喜欢这么分工合作、亲力亲为。 “舅舅朝夕相处动了几分真心，无法再敷衍司徒姝了。我不知道她会怎么做。毕竟舅舅是伤过一次的人了。” 萧从嘉年少时那段婚姻对他的伤害无疑是很大的。当初的诗词唱和、少年情浓最后全化作了危难临头时的背叛，还害死了他的长女。所以，从理智来说他选择性子简单、没有野心的叶氏才是最合适的。可偏偏后来又发生司徒父女算计他纳侧妃的事。 3746.状态 明皓道：“这还真是有些麻烦呢。我过两天带着玛依娜和孩子们去拜见舅舅、舅母，再看看王府里是什么情形吧。” 明皓一家在公主府安顿下来，过了两日便去王府拜见长辈。萧从嘉让叶氏招待玛依娜，两个小的也叫来银子和思嘉带着去玩耍。 打发走了妇孺，萧从嘉提起水壶给书房的盆栽浇水。 “是不是你姐跟你叨叨啦，我没事。一把年纪了，还能小儿女情状不成？我是想以后好好过日子，才会掀开底牌。过去种种，很难理清谁是谁非了。如果她愿意好好过，那就好好过。不能接受，那就做同个屋檐下的陌生人吧。” 明皓看他很冷静，心头也略放松了些。 萧从嘉想了想道：“听说一一和无衣还等着你带他们去青楼开眼界呢。” 明皓失笑，“谁告诉舅舅的？” “哲儿啊，他说得等到十五岁才可以。他也想去看看呢。” “没我姐发话，我可不敢提前带他去。” 萧从嘉也笑，明皓怕姐姐那是刻在骨子里的。哪怕如今他都慑服四夷了，也改不了。他姐大声一点他腿肚子都要哆嗦的。要是上手拧耳朵，他依然不敢跑，还得矮下些身子来。 “思嘉也想去，你姐倒是答应十年后让她女扮男装跟着你去。” 明皓变了脸色，“那我姐夫得抽我啊。他不敢跟我姐哔哔，肯定对我下狠手。我还不敢去告他！” 萧从嘉笑容扩大，“那你到时候躲着小丫头呗。而且十年过去，她的想法也会变的嘛。你姐也就是图省事应付她。不过，你姐倒是很想去开这个眼界。之前一直埋怨我只带你去，不带她去。我肯定是不会带她去的啦。就看你这个好弟弟肯不肯了。” 明皓道：“饶了我吧。这比带思嘉去还严重啊！她要去也只能跟我姐夫去。” 萧从嘉笑，“你姐夫从来没去过青楼。他以前恐女症外加眼光高。如今地位举足轻重，又有点惧内，也不会去！带着夫人去，他更不会干。” 明净听明皓回来说了舅舅的状态，也放了一半的心。对她来说，只要舅舅过得好就行了。至于司徒姝过得好不好，那都是她自己的事。没办法，人总有个远近亲疏。 倒是司徒震要和哲儿一起去从军的消息让她小小惊讶了一下。 “也好，小震的担子也不轻呢。他三哥行事太狠了，还是由他接手司徒家更好。而且他和哲儿的关系一直都很不错的。我会让人暗中保护他。” 明皓点头，“橙子可郁闷了，他也想去。” 明净道:“只要舅舅、舅母乐意，其实不妨事的。凌大哥也不会因为橙子从军就对他倍加提防，一一在军中的发展势头很好的。” 明皓道：“成，那回头我告诉他。” “不过，他只能参加童子军或者在第二线。太危险的地方肯定不能让他去的。”这点和一一哥仨还是不同的。 思嘉得知他们三个都要去，忍不住跟明净道：“他们走了，我们这一拨就成大的了。” 3747.儿女 时光荏苒，转眼又是两年。清辉也有了自己的儿子乌牧。儿子搁家里婆婆照顾，他们夫妻还是在军中。乌勒族归附之后，就都改了汉姓。他们这一支就是以‘乌’为姓。 明净同凌荆山道：“一一十七了，无衣也十六了。该给相看起来了。我看楚老太太已经急得不行了。”说着自嘲一笑，“你说这两个大的还单着，两个小的倒是......” 凌荆山道：“别瞎说啊。哲儿咱们的确是同吴思泉两口子有默契了。思嘉可没那回事。” 哲儿和吴思泉、吴嫂子的小女儿吴丘丘自小一处打打闹闹的长大。他们自个愿意，两家大人又相交莫逆。这事儿就是十有八九了。 其实思嘉和郭励这对一处读书、习武的青梅竹马，明净还是很看好的。只是凌荆山一直都不肯承认。当爹的不舍得前世的小情人，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倒是一一跟无衣，一点眉目都没有。问到一一就是，“不是说要我联姻么。反正我如今是没遇到什么让我愿意留在心底的姑娘。” 无衣更是两手一摊，“大哥都还没定下来呢，我不急。” 打这两兄弟尤其是一一主意的人自然是不少的，只是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周到，就有些为难了。 明净道：“得了，我先操持给阿春定亲的事吧。” 日前封明方和妻子鲁氏为长子封晟提亲，明净和凌荆山合计之后都觉得不错。问了阿春自己的意见，她也含羞点头。原来二人曾经在一次突围时流落到了一处。两人分别受了轻重不一的伤，相护扶持着走了三天才回到大本营。 封晟就此上了心，还写信给远在江南的父母告知此事。明方去江南也许多年了，奔着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的原则将长子封晟放在西北。阿春他们夫妻倒也是知道的，尤其前两年回来过年还见过。很是温柔标致的一个小姑娘，又是明净一手养大的。二人便托了明润的妻子徐氏来做这个媒。 阿阳这个当弟弟的也被叫了回来，他有点舍不得姐姐。但毕竟只是定亲，而且姐姐也不可能一辈子不嫁人。他去见过封晟之后也表态同意了。于是，阿春就成了明净养大的孩子里第一个定亲的了。 明净一边替阿春张罗着订婚礼，一边道：“到时候你公公、婆婆和其他家人依然在江南，这就少了很多矛盾了。挺好的！” 阿春点头，“夫人，我会过好自己的小日子的。” 还有个特别不舍得阿春的就是兰心了。于她而言，阿春和亲姐也没什么区别了。 明净看她在一旁闷闷不乐的，对阿春笑道:“你开导开导她。”说完就出去了。定亲的事儿不少，还有得她忙呢。 阿春转向兰心，“我们长大了，都是要离开大将军和夫人的。” “我以后不想走。” 兰心沉下脸，“糕糕，一一他不可能娶你的。” “我知道，我是孤女。一一哥的妻子必定得是大家女，而且对他有帮助的。可我还是不想走。” 3748.斥责 阿春火了，“那你想怎么样？留下给一一做二房么？夫人还说你像她呢。要是她知道自己教养出来的姑娘竟然想做妾，她非得被你呕坏不可。一一将来成亲了，你横插一脚。还想仗着夫人对你的疼爱，横刀夺爱吗？你受大将军府教养多年就这么汇报？” 傻丫头，你看上的如果是无衣或是哲儿都还有几分可能。毕竟大将军和夫人都很疼爱你。可一一将来是什么身份？他的妻子何等的重要！ 如今天下已经三分之二的州府都归了大将军。接下来不管是一股脑儿平推过去，还是有人识趣投诚，大将军想要的那个位置都稳了啊。一一是嫡长子，毫无疑问的继承人。 “可我就是喜欢他啊，我也没想害人。” “夫人养大你，不是为了给自己儿子做妾的。那么多姐姐的先例在，和大将军府沾边的姑娘，只要自己不作日子都可以过得很好。何况你从吃奶的时候就到夫人身边了。没思嘉时她几乎是把你当亲闺女养。就是有了思嘉，你的待遇也没有分毫降低。你如果甘愿给人当妾，那是作践你自己，更是伤夫人的心。哪怕那个人是她儿子！” 外室传出有人踢翻凳子的声音，两人赶紧出去，就看到思嘉扶起一根凳子。 阿春是清了场的，也不许丫鬟靠近。但没想到本该在学堂的思嘉竟然提前回来了。 “我、我本来是想早点回来跟春姐说恭喜的。糕姐，原来你喜欢我大哥啊。要不，跟我爹娘说说？我也愿意你当大嫂。咱不做妾，就不会让我娘伤心了。”妾这样事物，孩子们都是从小受明净影响，看不上眼的。哪怕如司徒姝那样上了玉碟的侧妃依然如此。 阿春道：“不可能的。一一的亲事事关重大，就是大将军和夫人也只能在一定范围内进行选择。而且一一对兰心只有兄妹情谊。她脑子不清醒，你别跟着胡闹。”不会有结果的事，不如早早掐断希望。 兰心点点头，有些黯然地道：“春姐说得没错。一一哥他只拿我当妹妹。” 小四儿今年九岁了，对男女之事懵懵懂懂的。不过，像父母那样两情相悦才得长久她还是知道的。 “那你没法子让他喜欢你的话，你就换个人喜欢嘛。” 兰心道：“这哪是说换就能换的。思嘉，你不要说出去啊。连夫人都不能说，说了我就跟你绝交！”她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可是也知道这话要是说出去了就收不回来的。 思嘉挠头，“好吧。” 阿春道:“一筒、二筒还没回来么？”要是回来的话，早该嘻嘻哈哈跟着进来拱手道‘恭喜、恭喜’了。 “哦，他们一早就跟着二哥出门去了。没和我一起去学堂呢。远远和铮铮倒是来了，正在外头和我娘说话。他们也说要来恭喜春姐。” 阿春道：“那我们出去吧。” 兰心收拾了一下情绪，和思嘉一块儿跟在外头。如今凌荆山四父子都不在家，家里都是妇孺。 3749.出门 无衣是去楚家打理楚家的祖坟。一筒、二筒知道他要出远门，就闹着要跟。明净想着他俩一直老老实实用功读书、习武，而且此去只有两三天，其中还有两天本来就要放假便也同意了。还让思嘉去给他俩告了一天假。 这会儿三叔侄已经到地头了，无衣让随行家将去雇了人来清理杂草等物，又派人上街买祭祀的物品。 “都说不是来玩的了，你俩还非要跟来？二叔尽量明天把事情办完，然后带你们到附近州府玩玩。后日下午咱们再启程回返。” 一筒、二筒点头如捣蒜，“好啊，好啊。二叔你忙吧，不用管我们。我们跟着家将大叔在旁边走走看看。” “去吧。” 待到次日午后，法事做完，无衣便带着俩侄子到了附近州府玩耍。 晚间三叔侄在客栈住下。因为大堂里说的书很好听，吸引了俩小子，就直接在大堂里落座吃饭。 “这位客官，菜都上齐了。您慢用——” 旁边的家将丢了一块碎银子给小二，“下去吧。”他们在隔壁那桌，这桌只坐了那三叔侄。 无衣拿起筷子，“吃饭，边吃边听。方才是谁在喊饿了的？” 一筒、二筒这才开动，二筒边扒拉饭边道：“二叔，又是卖身葬父的呢。那些人为什么都要卖身葬父呢？”他说的说书人说的情节。他都是第二遭听人说起这个情节了。 “事有雷同、有跟风，没什么好奇怪的。” 一筒摸摸下巴，“我们怎么没遇到过呢？” “怎么，你还想买一个回去不成？你离本来也很少出门。而且西北缺人，各行各业都缺人。只要踏实肯干活，都能挣到银子。不至于弄到那么惨，一副薄棺材二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一筒道：“也对哦，西北如今差不多被治理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地步了！” 旁边传来一声冷笑，无衣看过去就见到一个清瘦少年的背影。 “还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呢，牛皮吹到天上去了。我大白天的当街被人偷了钱袋怎么说？幸亏我的银钱不是都放在一处的。” 无衣道:“光和影总是并存的，再是好的治安环境也免不了有一些蝇营狗苟之辈。阁下怕是甚少出门，钱财露白了。” 二筒更是不客气的道：“人傻钱多速来！不偷你偷谁？人家也许想改过自新的，非得跳出你这头肥羊在跟前晃。”他是不忿这人说一筒吹牛皮。这西北治理得好，有一半是他祖母的功劳呢。 那人怒了，回头道：“谁家小子，牙尖嘴利的！管不管，不管我帮你管？咦，双胞胎啊。” 这年头双胞胎比较少见，无衣也只见过自家的几对。但对方怔愣的时间未免太长了点。 无衣对二筒道：“出门在外，说话不要太冲了。这位小哥，小侄不懂事，你大人大量不要同他计较。” “算了，看你们是双胞胎的份上，不跟你们计较了。”那人狐疑的盯着他们三叔侄看了看，转过身去。 3750.认出 无衣看到这少年面相蜡黄，一双眼也显得木讷。但她方才脱口而出‘双胞胎’三字时声音清脆，和之前、之后都不同。而且，细看他还穿了耳洞。这人必定是掩饰了行藏。 他以目示意家将分神留意，然后继续哄着两个侄儿好好吃饭，并许诺吃完饭带他们去看灯。这几天正是中元节，有人在河里放灯。这其实的寄托哀思，但小孩子还蛮喜欢看和放的。 吃过去河边，很是热闹。夜色中一串一串造型各异的花灯漂浮在水上，倒是真挺好看的。一筒、二筒闹着也要放，无衣便买了几个给他们拿着。 “你们心头默念逝去的亲人，把花灯放到河里，让它们随水飘走吧。” 一筒道:“我们家谁逝去了？”家里人都在啊，梦梦小姨虽然不在身边也活得好好的呢。 “就想着你嫡亲的祖父、祖母吧。” “没见过呢，都不知道怎么想。”本来嘛，他们见过的亲人都在。嫡亲的祖父母，他们连坟头都没见过呢，也没有画像。 无衣跟一筒讲不通，“算了，随便放吧。”他自己也蹲下放了一盏，为素未蒙面的楚家爹爹。这个他倒是见过画像的。 二筒伸手把他的花灯推出去，“咦，二叔，那个人也来了。她还偷看我们！” 那少年这会儿也混在人群里，她知道自己肯定被盯上了。但在客栈时其实就被盯上了。这三叔侄绝非寻常人！而且很可能是她揣测的那三个人。 无衣转过头去，“尊驾没买花灯？” 少年道：“我也没有见过的亲人过世，无从揣想亡人音容。” 无衣道：“你直说是跟踪我们好了。还连买盏花灯做掩饰都忘了。难不成你认得我这对侄儿？” 那少年道：“我不但认得他们，我还认得你！楚——无——衣——” 无衣愣住，“你是谁？” 二筒听到少年变成女声了，八卦兮兮的道：“二叔，是女的哦。” 无衣道：“你的口音应该是外地人，又认得我们叔侄。你到底是谁？” 几个家将已经慢慢的靠近了少年，一旦有事立即将人拿下，都不至于惊扰百姓。 少年道：“我是赵念善。” 一筒道：“赵念善，这名儿好熟啊。” 二筒道：“娘叫赵念初，小姨叫赵念真。” 无衣整个人都愣住了，“你、你是梦梦？你怎么会在这儿啊？” 赵念善道：“我跑回来了啊。”本来没想好要不要见故人的。毕竟她的身份特殊，再见可能有很严重的后果。可她的亲人都和大将军府有紧密联系，除非她一辈子都不见亲人了。而且，像无衣哥他们，她小时候也是当亲人看待的。何况还遇上了一筒、二筒。 如果他们真的拿她当人质，她就拼个鱼死网破，还能拉几个垫背的。她豁出去了，他们怕是倒不敢轻易动手。 一筒、二筒对视一眼，“她说她是梦梦小姨！” 一行人回到客栈住处，一筒、二筒看着梦梦揭下伪装露出明眸善睐的模样激动地道：“娘说梦梦小姨是家里最好看的。而且她跟外公也很像！” 3751.相认 无衣道：“还真是梦梦！”眼前的人和当年来过西北的孟太后很像，和赵师伯也像。那除了梦梦还能是谁？ 一筒、二筒欢呼一声，冲过去一人抱住赵念善一条腿，“小姨、小姨，你总算回家来了啊！我们这些年好想你的。娘经常提到你。” 无衣对家将道:“赶紧去看看，还有没有人跟着她的。” 赵念善道：“放心吧，没把人带入西北。我为这天足足准备了几年，他们一路被分兵，又被人阻隔，来不了这么快的。” “你......你姑母怎么可能让你跑回来了？” “这得多谢你们西北的鹰军啊。没他们帮忙我也是独木难支。不过，他们也不知道我到底到了哪里。”两边的人都被她甩掉了。 无衣肃然，没有人传消息回来呢，反正他是不知道。 “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不想做你舅奶奶啊，然后我又没有别处可以去。在我姑母辖下，藏不了多久就会被抓回去。去那几个独立的州府，比回西北危险多了。而且，我想我奶奶和爹娘、姐姐、哥哥了。我还想这两个小皮蛋。”赵念善说着低头拍了拍一筒、二筒的头。 她说得没错，比起去小势力所在的地方，西北要安全许多。她的父兄、姐姐、姐夫对西北都是居功至伟的。凌大将军要做什么也不能不有所顾忌。赵荨如今的影响力比当年被迫送走梦梦时可大多了。 他培训了两千军医，这些军医救活了多少人。这个功德，足以保住梦梦了。如果凌荆山要抓梦梦做人质，得失之间真的不好说的。至少，性命无虞。 无衣笑道:“我外婆这两年一直为此犯愁呢。外公想到你可能叫他姐夫，也是青筋都在脑门上跳。家里人都很想你，明日你就和我们一起回去吧。” “好！” 无衣派人连夜往家送信。明净倒是知道梦梦从京城跑掉了。小丫头片子这几年被调教得真是不赖，怕是比王牌特工还本事。孟思彤也没想到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她想来想去知会了念初一声，没派人去找。然后，就收到无衣的消息说他要带着梦梦回来。 她收到消息是一早，按时间算再有几个时辰就能见到人了啊。如今他们又搬家了，离京城的距离更近。也是因此，无衣回楚家更近了。 思嘉好奇的道：“娘，二哥带姑娘回家了？他上哪找的姑娘啊？” 哲儿道：“别瞎说，是大嫂子的妹妹。” 思嘉反应过来，“哦，那个梦梦啊。”梦梦离开六年，她已经不记得了。但时常听一筒、二筒念叨起。然后三哥也给她讲过不少。 明净道：“哲儿你今天早点回吧，也见见故人。让人上山叫思思和兰心一声。”又吩咐了人去军中知会赵大宝和赵二宝，他俩离得是最近的。 下午的时候，哲儿、思嘉、思思、兰心、清辉都跑来了。秦卿也带着儿子来了。秦卿想得很深远，如果将来西北的人嫌弃梦梦的身世，她就叫政儿娶她好了。女大三，抱金砖！ 3752.相见 梦梦下马车之后，还没进门就见到一堆的人。 赵念真第一个冲过去，“梦梦，你可回来了——” “思思——”赵念善立即就认出她来。她说完看到秦卿赶紧几步上前，“师傅，我回来了——” 秦卿也说不出‘回来就好’的话，毕竟凌荆山到底对这孩子怎么打算，还真不好说。她摸摸徒弟的头，让秦政上前拜见师姐。 然后兰心、哲儿、清辉等人也走过去，赵念善也一个一个都认了出来。 “清辉姐，你都当娘了啊？” “是啊，乌家催得急。来，给你抱抱。”梦梦是清辉第一个兵。她这几天正好回来看孩子，一听消息就坐不住了。 赵念善本来还想问问清辉当将军没。不过清辉是和朝廷的兵马打仗呢，那她还别问了。 哲儿道:“梦梦，哦不念善，先进去说话吧。我娘在等着你！一会儿你两个哥哥和嫂子恐怕也赶过来了。” 赵念善和赵念真姐妹俩挽着手被簇拥进去。赵大宝跟赵二宝果然很快就催马赶到，各自带着媳妇儿。 明净已经派人去容亲王府和公主府报了信。这次搬迁西平王府就没动了，瑶瑶如今住在容亲王府。景飒得着消息自然是念了声佛，总算不用再担心了。 明净在屋里由思嘉陪着，思嘉问道：“都涌出去接她，她人缘还蛮好啊。” “要是你的小伙伴比你如今还小点的年岁离家六年，你难道不惦记啊？” 赵念善见到明净，恭敬下拜，“姑姑，我回来了——” 明净让思嘉扶她起来，赵念善笑道：“这是小四儿吧？真是集天地灵气于一身，不愧是姑姑和姑父的掌上明珠。” 思嘉道：“姐姐你长得也十分得好啊。你爹和我爹是八拜之交，咱们就是自家姐妹，以后要多多亲近才是。”哲儿给她讲的是这个版本，说赵念善和赵念真一样是师伯收养的。 末了，赵念善跟着兄嫂和赵念真一起回赵家的宅子了。这回的宅子是哥俩一起置办的，家里贴补了些。次日，她又登门拜见封璟和景飒，连明皓一块儿见了。 明皓笑，“你在外头的日子都快赶上我了啊。怎么着，下一步预备去边城？” 赵念善点头，“是，既然来去自由，我自然是想尽快见到奶奶和爹娘还有姐姐、姐夫。” 景飒笑道：“放心，有你爹调理，你奶奶的身子骨康健着呢。见到你她一准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赵念善是由她二哥护送回去的，回去和亲人自然也是亲热得紧。 凌荆山在军中得到消息，把一一叫到了中军大帐，“梦梦回来了！已经见过你娘她们，如今正往边城去。” 一一瞠目，“她、她怎么回来了？”倒不是怀疑梦梦，孟思彤肯定不舍得送独女来做细作。所以，肯定是偷跑回来的啊。 “在鹰军协助下回来的。一一，如果孟太后肯拱手河山，我给你和梦梦定亲如何？” “我、我没意见啊。但娘那里呢？”当年出生时候的事他是不记得的。可对娘来说是血色回忆啊。 3753.拒绝 凌荆山也沉默了，当年生一一和哲儿时发生的事怕是明净心头过不去的一道坎。而且，即便只有八个州府在手了，也不代表孟思彤就会妥协。她打仗的时候就喜欢不留后路的打法。后来在后宫憋屈是十年，想法就更加的偏激了。 “再说吧，这件事还得慢慢来。” 阿春的订婚礼，父子俩都没有回来参加。只恰好在家的无衣留下了。梦梦回家见过长辈，待了小半月很自觉的也回来了。她也知道自己得待在明净眼皮子底下，给奶奶和母亲的理由是要去读书。 人是赵荨送回来的，“我们家的宅子长期没有大人，不如让她留在你府上？” 明净看看跟着思嘉已经走到外头去了的念善，“赵大哥，你真这么放心？” “她回都回来了。我不放心又有什么办法？你就念在咱们三十多年师兄妹，我还给你换过尿布的份上......” 明净额上青筋跳了跳，“我当祖母都很多年了，你能别提这事儿了么？” 赵荨抬起手，“好好好，不提不提。” 明净给了一个承诺，“至少不会在我眼皮子底下有什么损伤。如果有人背着我下手，我也会拼尽一切阻拦。” 赵荨站起来，“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归根结底都是我一念之差，如今只求她能得到安乐。” 明净也站起来，笑嘻嘻道：“差点都当国丈了啊，不遗憾！” “你那皇帝舅舅孱弱不堪，我闺女才不会被当牲口给他配种呢。” 明净想了想，把念善安排到葛老那里去了。让她和思嘉、瑶瑶一处，每天和思嘉一起由府里的马车接送。 订婚仪式过后，凌荆山倒是抽空回来了一趟，和明净说起想向孟思彤提亲的事。 明净立时变了脸色，“我知道以前就有人提过这茬事，也知道一一肯定是要联姻的。但不代表我会接受和孟思彤做亲家。而且，她也不可能答应的。” 外头端着果盘正要往里走的兰心立时顿住了脚步。须臾，紫萝过来把她拉走。 “你怎么回事？怎么在外头偷听起大将军和夫人说话？” “紫萝姨，我听到他们说一一哥的婚事，一时忘了规矩。” 紫萝道：“听到了就听到了吧，好在你也不是外人。但是事情没有明朗之前，不得外传。” “我知道。” 兰心回去就告诉了阿春，“春姐，大将军想为一一哥求娶念善。”她之前也想去童子军，但没有被明净允许，就继续在女学读书。 阿春思忖一番道:“念善还真是个不错的联姻对象呢。毕竟她身后可是有太后，还有八个州府。我说什么来着，一一的婚事肯定是要派大用场的。你还不死心么？” “可是夫人不同意呢。” “夫人也只是暂时不同意。如果真的能通过联姻，提早结束战事，夫人最后为大局考虑还是会同意的。至少是不反对！” “那孟太后也不能答应啊。虽然她这几年节节败退，但她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呢。” 3754.安排 阿春道：“不到黄河心不死！你不是一直想去军营么，跟我去待一段时日吧。” “我不去，夫人说我是独苗苗，不让我去呢。” 阿春道：“你还记得你是你爹唯一的骨血啊？夫人说给你择婿都必须找家里兄弟多的，如此你生的儿子才好有一个姓高。” 兰心讪讪，“夫人还说过这话呢。” “我过两日就要去军营，你这次一定得跟我走。夫人就不该这么惯着你。让你多去见识见识血与火，你风花雪月的心思估计就淡了。你要是不去，我就告诉夫人你喜欢一一！”兴许去军营待几年，她这不可能实现的心思就淡了。韩家表姑姑不就是这样冷处理的么。自己和一一也不在一个营区，不会碰到。一一如今都跟着大将军身边受教呢。 明净对阿春的要求有些疑惑，“你要带她去女兵营？” “是啊，夫人。让她去见识见识也好，左右她一直想去。先跟去体验一下军营的生活。反正军营里很多位置都缺人，我给她找个临时的活计做着就是了。省得在家歪缠您！” 明净想了想，糕糕是念叨过几回想去。这次怕也是托了阿春来说项。而且去体验一下，反正也不上战场。如果迟早要去，早点去适应不是坏事。又或者她这次去了，就不会再闹着要从军，老实留在后方做文职了。阿春做事一向是令她很放心的，于是点点头，“嗯，那你看好她，别让她闯祸。” 阿春点头应下，出来之后看到吴丘丘正往里走，于是笑道：“丘丘来了啊？快去知会三公子一声。” 吴丘丘有些赧然地道：“阿春姐，我是来找思嘉的。不跟你说了，我先进去给凌婶婶请安。” 明净见了吴丘丘笑逐颜开的道：“丘丘啊，不用请安。咱们这么熟惯，无需这么多礼数。” “那凌婶婶，我去思嘉的院子了。” “她好像在兰心那边，兰心要去军营了。” 吴丘丘笑，“是么，怎么这个时间去啊？” “正好阿春要回军营，把她捎去。”等闲不会这个时候招兵。但兰心这属于特事特办。她根正苗红到连政审都可以免了。 “哦，那我也过去一起说说话。我明年也要去呢。” 明净一愣，“你怎么也要去啊？”我小儿子已经确定去了，小儿媳还要去啊！ “我爹说不去见识见识，以后都弱兮兮的。不过我是去做文职。” 明净忙点头，“做文职好，以后可以帮我分担。” “能入大将军府的小书房做事，是我的荣幸。” 稍后看到从秦府归来的念善，明净的心情可就复杂多了。她真的没法接受跟孟思彤当亲家，她两度差点一尸两命啊。 “姑姑？” “回来啦，怎么没吃饭就回来了？”去秦府饭都不吃就回来了挺奇怪的。 念善道：“师傅竟然说以后让我嫁给政儿，他比我小那么多。” 明净感慨道：“你师傅真的是一心一意为你啊！小姑娘们都在兰心院子里，她就要跟着阿春去军营了。” “哦，那我也去看看。” 3755.鸾凤 念善过去之后，发现兰心一脸的郁闷，思嘉则是一脸震惊的盯着自己看。 “思嘉，你看我做什么？”这段时日一起上学、放学，两人渐渐也熟络起来。两人相处得还挺投契的。 “我惊讶你怎么就回来了。”思嘉答道。她其实是方才听兰心嘟囔说她爹中意这个突然回来的赵念善做她大嫂。也是刚说落口，念善就走进来了，她眼中的震惊都没来得及收起来。 念善不想再解释一遍师傅说将来让师弟娶她的事儿，便带过话题，“兰心，听说你要去军营了啊？其实我也有点想去。可是姑姑、姑父不会答应的。” 兰心虽然心头不大舒服，但也知道不是念善也会是别人。于是尽量若无其事地道：“你可是孟参将的独女，更加不能让你有什么损伤了。”小光的身世孟太后已经昭告天下。只说那时候不知道孟耀光确实有个女儿流落在外，所以代为领养了远房堂弟的庶女。还说会再给弟弟领养一个嗣子。 当然，由于当年说她是孟思彤和孙琮私生女的流言太盛，好多人都不信这个澄清。不过西北这边是知道真相的。 思嘉点头，“是啊，孟叔叔就你一个闺女呢。”她震惊过后，慢慢也接受了。虽然这是孟太后的侄女，但爹和孟叔叔是八拜之交。孟叔叔对西北的贡献也是极大的。而且孟家可是世代将门，这个出身是比糕姐高多了。爹把她列入人选倒也不奇怪，没准还正因为她是孟太后的侄女才做这个决定呢。 孟家自己人对孟太后都没信心，偷跑到西北嫁给凌大将军的儿子。多好的噱头啊！当然，爹肯定还有用意，那就不是他都能揣测到的了。 她想了想开口道：“念善姐，听说你是因为不想当皇后所以逃回西北的？” “是啊，辈分都搞乱了。”说到这里念善有些担心起小光来。她能逃出来，除了自己的充足准备和鹰军的协助，更少不了小光替她掩饰行藏。 姑姑肯定会发现的！虽然小光说她是为了九哥哥，但自己也不能忘了这个情分。好在她真的是孟家血脉，而孟家孩子和年少，小命应该是无碍的。 阿春笑道：“这世上多少女人相当皇后啊？你怎么一点也不稀罕的样子？” 梦梦道：“那可是辛苦活儿。而且，如今朝廷连四分之一的天下都没有。”说完自嘲一笑。 思嘉附和的道：“是啊，位置越高责任越大。我看我娘要操心的事儿好多啊！”随即想起，如果爹真的坐了那个位置，那大哥理所当然是继承人。念善姐难不成真的是凤鸾之格？ 几个小姑娘正说着，哲儿带着一筒、二筒回来了。三叔侄外衣捞起衣角塞在腰带里，裤子也挽了起来，下头还都是一双沾满泥泞的赤脚，鞋子各自提在手上。 念善在窗口看到两个外甥变成这副德行，立即走了出去，“哲儿哥，你带他们做什么去了？” 3756.任务 哲儿道：“挖泥鳅做鱼饵啊。明天休沐，带你们去河边钓鱼。然后咱们烤鱼、熬鱼汤喝。念善你小声点！兰心，快让人打水给我们洗脚。” 一筒道：“三叔，我裤子脏了。” “让人回去给你拿条差不多颜色的换上。” 念善道：“合着你还是不敢让姑姑知道。” 兰心让丫鬟给端了水出去，供他们洗脚。 “我明儿要跟春姐回军营，去不成了。” 哲儿挑眉看她，“心愿得偿，怎么你看起来不是那么高兴啊？” 兰心道：“我是想到战事旷日持久，不知道造就了多少我和春姐、阳哥这样的小孩。我们上次去育幼院，好多战争孤儿。听说边城更多！”说完呼出一口气，她是该想想正事了。在家里纠结也斩不了情丝。 哲儿的脸也肃穆起来，“是啊，好在他们都得到了极好的照顾。咱们不是都捐了不少私房钱么，也算是尽了些心意。反正春姐、兰心，你们去了战场一定要多加小心。” 阿春和兰心点点头。 晚间思嘉帮着明净分线，这是要给兰心做征衣。之前没预备，只能做好再送去了。她笑着说起了凤鸾之格这个话题。 明净已经知道兰心在外头听到了。不外传，但是内部传开就是难免的了。阿春想得没错，她最后确实妥协了。她让凌荆山‘你试试吧。’这也是因为知道孟思彤绝无可能答应。她不想事情卡在自己这里。最后造成更大伤亡，在那些谋士嘴里她还得为此背锅。而且，如果真的能成，她忍着恶心跟孟思彤做亲家，也是值得的。 不过，孟思彤没答应之前就不用和赵荨说了。他又做不了主！ 次日，凌荆山叫了秦卿过府来。在大书房书桌上把几盒奇珍异宝推到她面前。 秦卿玩笑道：“干嘛，补嫁妆给我啊？” “你想得真美！腊八节之后，府学就停课了。带上夫婿和儿子往京城去游玩一番吧。” 秦卿合上匣子，“你不是想让我去代你提亲吧？” “代一一。” “就是这个意思，谁还能认为你敢再娶一个啊？” 凌荆山道：“我可没你那么本事。能成的话也不用你家政儿......消受了。” “我跑一趟是没问题啊，可这事儿还真成不了。她又不是没翻盘的机会了。我不信你看不出她是主动收缩防线。拳头攥紧了再挥出来打人才痛呢。” 孟思彤的确是对管着那么多州府有些有心无力了。朝廷的根子都朽了，根本不是她能只手补天的。但守好京畿附近的州府，她有足够的兵力。治理这些州府，她手下的人也绰绰有余。当然，如今财税不够得靠海贸来贴补的人变成她了。 凌荆山现在，看起来是风光，但有点虚胖的意味在里头。要把占领的州府全收拾好，得下大功夫。他还要在这些州府补充损失的兵源。这也是容易引起民愤的事。如果局势乱了，可不是正给了孟思彤机会？ “你告诉她，另外四个州府的首脑已经在遣使偷偷和我联系了。” 3757.旧友 秦卿道：“那些墙头草，你以为没跟她联系过么？而且就算他们真的归顺了容亲王，将来局势有变也随时可能反出去。你连自个麾下这二十四个州府还没料理清楚呢。这会儿难道有功夫去架空他们？人家可也是经营了十多年呢。” 凌荆山知道她说的是实情，“如今她自然是不肯。但如果她手上只剩下三五个州府了，肯定也是要动摇一下的。等只剩京城了，就很容易不战而屈了。能少死些人总是好的！要不然，青壮耗去那么多，将来很成问题！正如你所言，那些地方诸侯，包括现在已经归顺为我摇旗呐喊的，将来也搞不好出现别的心思。” 秦卿失笑，“摇旗呐喊，这个形容太贴切了。人家想多保留自己的人马也很正常。除了你的铁杆，谁会为你豁出命去？” 凌荆山磨牙，如果这二十多个州府的兵马都如西北大营那样如臂执掌，他早几年没准就得了天下。 “对了，那次到你这里吃饭，你和郭大哥还威胁了我家钟大侠一番啊？” 凌荆山两手抱在胸前，“你喜酒没请我们喝，那天就权当是回门宴了。我们两个当兄长的，自然要给妹婿一个下马威。不过，你也别仗势欺人啊。老钟是厚道人，又完全被你拿捏着。他肯定也是怕你太猖狂了，所以之前一直不告诉你。”他和明净宴请秦卿和钟嘉那次，是把郭子安和万氏也请了过来的。秦卿父兄皆亡，兄长的责任就得他们两个担起来了。 秦卿笑了笑，“我还用他告诉？”拿了东西告辞出去。走到侧门见到个眼熟的身影过来便驻足，“子衿，你几时回来的？” “昨儿刚回来。秦姐姐，你丫鬟这抱的什么啊？” “凌大将军送我的好东西。他这会儿正在前院，你去找他要。见者有份呢！” 郭子衿摇头，“我才不信呢。他在前院肯定是有事忙，是派了活儿给你吧？我找明净说话去。我昨儿让人来问过，她这个时间段有空闲。” 秦卿看骗不了她笑道：“真是没小时候可爱了。你在李家到底经历了什么？居然变得有心机了。如今蜀中也归了容亲王，就有人给你撑腰了。” “我都快做婆婆的人了，还那么傻白甜能行？” 明净从里头走出来，“眼看要到点了，我出来迎迎。原来你们在这儿聊上了。秦卿，一起进去坐坐？” 秦卿下巴朝那些匣子微抬，“派了活儿给我呢。眼瞅着马上腊八了，我得回去准备准备。” 明净便携了郭子衿进后院去，听说她儿女也都从军了挑眉道：“蜀中也有女兵了？” “刚开始有的。你们这边都快有十万女兵了，而且做得很好。其他军营同样缺兵源，便开始有人效仿。我闺女想去，我就让她去了。” “那敢情好！不枉我花费那么大的力气推广。” 郭子衿道:“听说乔姐儿如今在白家，就如同你在凌家一样，里里外外一把抓了。希望这也能推广吧。” 3758.看破 到了快过年的时候，家里的孩子除了小七和念初都回来了。这点特权还是可以有的。 一一无意间撞见无衣和念善，觉得两人对望的眼神不太单纯。他心头一个咯噔，匆匆跑去找他爹。 凌荆山正在看舆图，见到他进来便道:“你不是带着哲儿给吴家送年礼去了么？”这个是两家的正常年礼，不是以哲儿的名义送的。毕竟两家大人也就是个默契，并没有真的定下呢。一一都还没定下，怎么可能轮到哲儿？ “爹，出大事了。” “好好说话，什么事就把你吓得脸色都变了？”凌荆山不满的道。 “这回真是大事。您让秦姑姑替我上京提亲的事，老二不知道吧？” “他知不知道有什么打紧的？等会儿，你想说什么？” 一一摊摊双手，“我刚从娘的暖房经过，看到老二摘了朵花帮念善别在头上。我觉得他俩看彼此的眼神......”他也属于没吃过猪肉看见过猪走路的。 这下凌荆山也变了脸色，“他俩什么时候看对眼了？”一个十六，一个十四，倒的确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可是无衣也不经常回来啊。 一一道：“之前楚奶奶病了，他中途回来过两回。” “你娘怎么也没留意到？” “他们在娘的面前肯定遮掩了。而且如今二十四个州府，虽然有舅爷爷和六部尚书，但有些事还是要报到娘这里来。毕竟，唯有娘才能代表您的态度。娘怕是忙得也没留意到。” 凌荆山道:“无衣的身份不够。而且提的是你，临时换人也太涮人了。” 凌荆山去问明净，“那两个孩子，你没注意到？” 明净挑眉，“是两个么？”她才因为思嘉说漏嘴得知兰心居然喜欢一一。原来两个孩子是彼此有意么？可她没法子成全他们啊。就算不是念善，也会是其他人。她总不能养大了兰心，留下她给自己儿子做小吧？ 凌荆山道：“这种事不是两个还是几个？” “你是说一一对兰心也有那个意思？” “我说无衣和念善。”凌荆山说完道，“原来兰心对一一有意啊。” “哎哟，我去——”明净多年前的口头禅都飙出来了。她成睁眼瞎了！虽然她跟凌荆山谈恋爱的时候才十三四岁，但她心理年龄可大了十岁。所以跟前这些她一直都还当是孩子。即便熟惯些，那从小一处长大的也很自然嘛。 凌荆山摊摊手，“得，幸亏孟思彤此时不会答应。那现在怎么办？” “那一一和念善肯定作罢啦。总不能让他们兄弟之间有疙瘩吧。不过无衣和念善也不成。你把一一送出去，就权当是为了大局了。无衣也派不了这么大用场。人家孟思彤的闺女是预备要当皇后的。” 凌荆山道：“那棒打鸳鸯的事你去做。” “凭什么我去做啊？我就直接告诉无衣，你已经派人上京替一一求亲了。反正我就是不想和孟思彤当亲家。而且，将来如果她死在咱们手上，你让儿子怎么跟念善相处？” 3759.告知（1） 明净观察了两日，觉得无衣和念善只是刚刚开始，隔离开应该就没事了。左右无衣也是几个月才回一次家。 这会儿已经接近隆冬，不过因为搬了两次家的缘故，倒是比在西北的时候暖和多了。 这天，要回边城过年的众人：赵大宝夫妇、念真、念善、一筒、二筒，还有肖谨言、傅慎行等人一道出发。明净一家子送走了他们回到后院。 明净把无衣叫到了跟前。两母子围着炭盆，各自拿了个火钳翻烤红薯。 哲儿和思嘉也准备加入，却被一一叫开，“你俩过来，我们玩牌差两人。”难得快过年了，凑在一起也松散松散。就摆了两张桌子打牌。桌子下放个炭盆，一边打牌一边看外头的雪景还是蛮舒服的。 阿春、一一和思嘉一桌，阿阳、兰心和哲儿一桌。 无衣笑着承诺，“烤好了给你们送过去。” 一一道:“先磕瓜子，这儿还有瓜果。先说好，牌桌上没兄妹。” 思嘉掏出一把散碎银子，“说得好像谁会赖账似的。” 隔壁桌哲儿笑道：“一会儿全长脚走了。” 对面正房的院子里，无衣一边翻着红薯一边道：“娘，您叫我有事啊？” “是有个事要告诉你。你知道秦姑姑一家上哪去了么？” 无衣道：“不是说去钟大侠老家过年么？” “不是，他们去京城了。你爹托你秦姑姑上京为你大哥向孟太后提亲，求娶念善。我怕你不知道，行差踏错......” 无衣手里一松，正翻动的红薯落回炭盆，溅起的火星差点灼了他的裤子。 明净赶紧伸手给他拍了拍，“怪娘没有早点看出来。” 无衣道：“是我没有说。可是娘您跟爹看中梦梦做大儿媳，怎么就不能跟孩儿先知会一声啊？”秦姑姑一家都走了半个月了，而父母做决定肯定在这之前。 “是你爹想依靠联姻，不战而屈人之兵。娘一直都反对，孟思彤对咱们家做过什么你也清楚。娘最后也是不得不顾全大局才答应了。我至今心头还梗着呢，怎么想得起来要知会你？”明净越说越气，“倒是你，明知道她娘差点害死你娘和你大哥、三弟，还......当真她没找到机会害你是吧？” 无衣讷讷的道：“那都是她娘干的，和她又没有关系。她不还是赵师伯的女儿么。您一直说最困难的时候只有赵师伯帮衬您。” “那你爹娘干的事和你有没有关系啊？万一我们打输了，你看你在不在通缉名单上。你知道一个女人生孩子的时候多无助、多脆弱么？还有边城大将军府后院埋着的那些家将和士兵，那都是为了让我顺顺当当生下你哥哥和弟弟才牺牲的啊。” 无衣看明净眼眶都红了，眼中水光莹然，赶紧道：“娘，您别哭！我、我只是想着您答应过我不用联姻，而且她是赵师伯的女儿......” “我反悔了——” 无衣比明净都略高一点了，搂着她安抚。半晌后看母亲情绪好些又道：“娘，既然大哥能去联姻，我难道不行吗？” 3760.安抚 “你也知道你大哥是嫡长子，在世俗的眼光里比你跟哲儿都要金贵点。” “我不是说如今。如今孟太后还有翻盘之力，肯定不会答应的。可等到她只剩一个京城在手了，咱们这边再出大哥那不就亏了么。” 明净道：“合着我刚才都白说了是吧？都到那种时候了，我干嘛还委屈自己跟孟思彤做亲家？我图什么，图一辈子堵心啊？你给我滚，你不是我儿子。我儿子才舍不得这么气我呢！”凌荆山要她答应，好歹还是从大局出发。真成了，只要能少打一仗也会少死很多人。 无衣讪讪的把烤好红薯夹出来，“娘，这个最大，给您留着。这几个我先给他们送过去。您这会儿看我生气，我去换阿春过来陪您。” 明净冷笑，“把我气成这样，你倒是要去打牌啊？” “不是、不是。”无衣唤过门外的丫鬟，让她先把烤红薯送过去。然后默默的坐在明净旁边，忍着烫给她剥烤红薯，然后喂到她嘴边，“来，啊——” 丫鬟给对面送了烤红薯，思嘉道:“娘和二哥还没有谈完么？”要不娘早过来看他们打牌了。 “倒是谈完了，但夫人生了很大的气，二公子正哄着呢。” 哲儿道：“怎么回事？” 丫鬟支吾着不肯说。 几个孩子都坐不住了，搁下牌走了过去。 明净压根就不吃无衣喂的红薯，把头转向了一边。几个孩子一涌而入，都拿疑惑的眼看着。记忆中，娘|夫人从来不跟孩子生气的。她都是直接打成共识，然后转过身彼此就都翻篇了。 一一道：“老二，你跟娘说什么了？” 无衣咬咬牙，没吭声。 思嘉走过来抱住明净，“娘，小棉袄来了。不理二哥，赶他出去。快走——” 兰心接过无衣手里剥了一半的烤红薯，蹲在明净跟前，“夫人，来，趁热吃。一会儿冷了就没这么好吃了。” “我吃不下，你吃吧。” 一一和阿阳一人拽一只手，把无衣拉出去了。哲儿看这儿三个女娃娃陪着母亲，就跟着一道出去了。 到了另一进屋子，一一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一时也没开口。 阿阳道：“无衣，你怎么回事啊？有什么不能顺着夫人，要把她气成这样？” “就是啊，都要过年了，你让大家伙都不舒坦。”哲儿跟过来道。 无衣看向一一，“大哥，我要和你谈谈。” 一一点头，推开旁边的屋门，“行，进来。阿阳，哲儿，你俩去看看爹在做什么，让他回来哄哄娘。” “哦，好。”阿阳和哲儿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去前院找凌荆山去了。 无衣把方才的对话复述了一遍，“你都可以，我为什么就不行?” “能一样吗？我是为了大局被爹安排。你是为了私情朝娘心头捅刀子。别说娘，我也很恨孟思彤的。因为她发疯，我差点没能见天日啊。大嫂子生一筒、二筒你也看到了，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端。正常生孩子都那么艰难了，窗外还有人在围攻。你说当时有多惊险？” 3761.安抚（2） 阿阳和哲儿走到前院，遇上封晟前来送年礼。他先和阿阳打了个招呼，然后看着哲儿笑道：“我可不是故意又挑了这个时间来送礼，是我刚从军营回来。”去年他也来得挺迟，哲儿就说他鸡贼，趁着一筒等人回了边城才来送年节礼。结果今年他回来，又遇上赵家和肖家的孩子都走了。 不过他是给他们准备了礼物的，让哲儿收着，回头代为转交就是了。去年他想着人都走了几天了，也不是至亲就没让管家另备，就被哲儿挑理了。 当然，这些都是表兄弟间的玩笑话。 哲儿道：“表哥说笑了。” 封晟道:“本来就是说笑。我先去给姑父请安。” “我们也要去，一道吧。” 凌荆山听说明净让无衣气着了，丢下几个谋士就往里走。 “阿晟，来姑父、姑姑这里不要拘礼。阿阳，好好招呼你姐夫。哲儿你也去，一道招呼你表哥。”说完就大步进去了。 封晟问哲儿，“无衣怎么把姑姑气着了？” “我们也还不知道呢。” 封晟道：“看姑父的样子倒是知道。” 阿阳道:“我觉得一一也知道。姐夫你先到我院子坐坐吧。” 哲儿道:“我去喊大哥、二哥。”是平辈，所以他们出面招待就可以。不过表哥都二十岁了，和他没什么共同话题，他还是去喊两个哥哥来吧。 哲儿走过去，听了几句两个哥哥的话也炸毛了，两大步冲进去“二哥，我也差点死在那个女人手上！”他倒是没听到爹想让大哥跟念善联姻那段。 无衣挠头，“赵师伯帮咱家很多啊。” “那你娶念真啊，哪怕她是抱养的呢，也比你要跟念善好来得强。你跟她好，就是同时往娘、大哥还有我心口扎刀子。怪不得娘那么生气，我现在也很生气！” 无衣道：“你小时候跟梦梦不是挺要好的吗？” “我那会儿什么都不知道啊。所以我也没告诉小妹，省得她仇视念善。哼，怪不得赵师伯要给她取名念善。我以前说劝她善良，真的没说错。她娘太恶毒了！哦，不但是我们三母子，还有彤辉表姐、玉姨、葛老他们统统都差点死在我出生那天晚上。我们从京城逃回来，还带了几十个骨灰坛呢。都是为了保护我和娘牺牲的家将。” 一一问道：“找到爹了吗？” “爹回正房了。对了，我是来告诉你们封晟表哥来了。这会儿在阿阳院子里。” 一一对无衣道:“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老三跟我过去招待表哥。” 无衣独自往回走，他着实没想到家里人对梦梦居然这么抵触。平时不是都挺好的么。他转了脚跟往楚老太太院子走去。如今他调换了离家近的军营，楚老太太便也搬回来了。 楚老太太看他闷闷不乐，自然是心疼坏了，“乖孙，你这是怎么了？” 无衣便说给她听了，“奶奶，他们怎么都那么反对啊？” 楚老太太的脸也沉了下来，“我也坚决反对！” 无衣愣住，他以为至少奶奶会站在他这边的。 3762.拒绝 “你可知道你娘是怎么被抓去京城的？” 无衣摇头，没人在他跟前提起过。 “是孟思彤派人在楚家老宅把回家去的我抓了做人质，逼着你娘拿她自己来换。你娘厚道，当真就跟我换了。自己被抓去京城，受制于人。她那会儿才刚怀上你弟弟呢。幸好她们母子平安的从京城回来了。要是少了哪一个，我老太婆还心头怎么过得去？” 无衣着实没想到是这么回事。 “哼，你是不是因为你娘、你哥、你弟最后都有惊无险，所以觉得没所谓啊？他们没事是他们福大命大造化大，可不是孟思彤手下留情了。你娘真的厚道，那么多年对梦梦都和待其他侄女一般无二，一丁点委屈都没给她受过。可我一想起她娘，我就牙根痒痒。我是着急想你成亲，想四世同堂。但我也坚决反对你和梦梦好。” 无衣蹲在楚老太太面前抱着头，“奶奶，我、我......” “好孩子，听奶奶的。以后不要和她好了！大丈夫何患无妻，我看糕糕就挺不错的。要不，你和糕糕好吧？或者思思也挺好的。”她本来想把露露嫁给无衣的，可差距越来越大。那就算了吧！这两个都是好姑娘，也没有恶毒的亲娘。 “我对她们两个都是兄妹之情啊。好吧，既然我和梦梦一处，惹得家里那么多人生气，就作罢吧。” 楚老太太看他痛苦，“好了好了，奶奶也不再催你。等你自己缓过来了再说。” 过了两天，橙子和银子也过来送年礼，小哥俩发现无衣有些蔫便问哲儿他怎么了？ “哦，他病了一场，病去如抽丝嘛。二位表叔留下来吃饭吧？” 承子道：“不了，今天还有几位叔伯要来。父王让我问问表姐几时去给叔公拜年。到时候一起走！”这里去府城也是一天半的路程。 “我回头问问。估计我娘要跟我外婆商量的。小姨婆回去了么？” “早回了，腊八一散学就被叔公派来的人接走了。” 哲儿想笑，太爷把小姨婆塞葛家的学堂就是为了天天能见到闺女。小姨婆跟着搬迁的时候，他差点就收拾包包来陪读了。好容易让王妃给劝住了，估计在家想闺女得不行。 最后大家伙过完年正月初三一起去给西平王拜年。在路上景飒也问起怎么无衣看起来没往常那么精神。 明净道：“我如今算是知道您当年的感受了。” “什么感受啊？”景飒福至心灵，顿时乐了，“他也喜欢上你不乐意的小姑娘了？” 明净道：“他和念善私下好上了。” “什么？你们不是替一一去求亲去了么？” “是啊，不过我很气嘛，也没跟谁说这事。其实也不用我说，除了他们两个当事人，其他孩子倒是大多知道的。哦，哲儿好像不知道。阿春和兰心去军营了，我让思嘉不要跟人谈论，毕竟事情还没有定下来。她得知成不了，也转身就放下了。我还想着反正成不了，不传出去，就可以当没这回事。” 3763.分析 如果无衣喜欢上的是别家女子，景飒还能看个笑话。一想到自己女儿两次生孩子时发生的事，她心疼还来不及呢。 “你把她搁你自个府上做什么？他们这个年岁，本来就是容易出事儿的。我当年要是在家，一准不会让人有机会上门勾搭你。” 明净摊手，“关键无衣这几个月也只回来了两三回啊。”说完笑了一下，“得，您姑爷肯定很庆幸您那会儿不在家。无衣如今决心断了，咱们也别在他跟前提。” “那年后还让她来你府上么？” “还是照旧吧。无衣一年回来也就五六回，只要有心隔离开就是。要不然，刚提亲遭拒，就让人不要来了，未免太明显。我让她来，也是因为念初是她亲姐。万一她在边城被朝廷的人带走，对小七有影响。” 景飒挑眉，“消息就传回来了？” “没有，意料之中的事。她要是真答应了，我们还麻爪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呢？她这会儿还是想把人弄回去，嫁给皇帝舅舅的。” 西平王见到众人很是高兴，他这两年也是精力不如从前了。从前一个风寒三两天就好了，如今拖拖拉拉半个月都未必断得了根。所以乌雅才让他在家安心静养。 他笑嘻嘻的问一一，“听说你爹派人上京给你提亲呢？” 一一点头，“太爷，是有这么回事。不过也就是走个过场。” 西平王笑，“倒不全是过场啊。这消息让朝廷的一些人听了会正中下怀，他们会帮忙劝孟氏答应。为什么呢？他们就不乐见孟氏的‘侄女’做皇后。而且未必人人都看得出孟氏收缩的战略部署。只以为朝廷真的快不行了。那能够以联姻的方式换来西北不再咄咄逼人的进攻，也是好的。其实啊，是你爹娘需要时间稳固已经到手的地盘。有那些人掣肘，你爹的目的更容易实现。” 无衣道：“太爷，不是说朝廷的事都是孟太后一言九鼎、乾纲独断么？” “为政，不得罪巨室。这一点你娘做得很好，在很多事情上都进行得甚为平稳。但孟氏的做法就激进多了。之前她靠着兵权的确是为所欲为。如果她很顺，下头的人会慑于她的淫威不敢有不同的声音。但如今看起来她军事上在失利啊。朝廷的根基还是一层一层、自下而上的巨室。他们出工不出力，最高统治者也不能把自己的意志贯彻到下头。而且那些人还滑不留手，让人找不到把柄。总不能对治下的各级官员、豪门大族都用威压。物极必反！” 一一很受教的听着，“太爷，当初如果是您坐那个位置，其实应该也不错。那之前几十年应该也没这么乱。” 西平王摆手，“我不行，如果是你曾外公上位，我给打个下手还成。而且，我母妃出身很是低微，没有外家的强大实力，那个位置轮都轮不到我的。走，咱们去看看小姑娘们玩耍。” 一一哥仨，橙子哥俩还有远远一起跟着负手的西平王出去。 3764.热闹 各家都留了人在家，因为都会有人来拜年。明净家留的是凌荆山，他每天和军中兄弟相聚不亦乐乎。女眷来访则让阿春在后院坐镇，兰心给她打下手。 公主府则是明皓和玛依娜在家待着。他们俩常年不在，如今正好和官面上的人熟悉熟悉。至于容亲王府是留了司徒姝和葛晟。 这会儿思嘉、铮铮、瑶瑶还有灵枢等人凑在一堆在看乌雅和明净在一面直径一丈的大鼓上跳舞。两人脱了外头的大衣裳，跳得大汗淋漓的正起劲儿。 西平王带着一众男娃也加入观赏，看着二人在鼓面上舞得衣袂飘飘，长长的披帛随着伴奏声声不时有节奏的击打在旁边的十余面竖鼓上。末了，两人同时一个直达到地的下腰作为终结。 瑶瑶小手成喇叭状，“母妃，明净，再来一舞。” 明净直起腰，“我不起了，让你母妃独舞。”她走到鼓边，一一和无衣同时迈步要过去扶。一一看弟弟动了，便收回脚站回原位。 明净搭着无衣的手从上头踩了凳子下来，思嘉赶紧从替她抱着大衣裳的丫鬟手里接过来递上。无衣接过帮母亲披在肩上。 乌雅倒这么多年她的武艺一直没搁下，体力上比明净强。 “我也不跳了，你们自己上来跳。我让人把竖鼓给你们放矮些。” 瑶瑶也过来要扶她，乌雅道:“你还没这大鼓鼓面高呢。母妃心领了！” 西平王笑着上前，“来来来，本王扶你下来。” 众人一阵的偷笑，看着乌雅虚搭着西平王慢慢走下来。 景飒说给封璟听，“看到没，叔父才是懂情趣、会过日子的人。”哪像你，木木的。 封璟本来在和萧从嘉、西平王世子一处说话，几郎舅听到动静也走过来看热闹。他闻言小声道；“那是，叔父一辈子光正妃就有四个呢。” 景飒一滞，得，那还是木点吧。 鼓面空了出来，瑶瑶招手把几个小姑娘一起叫上去。一一和无衣站在旁边一个一个的往上扶，帮着她们上去。 明净道:“干脆你们都上去，群舞！” 哲儿第一个响应，他最喜欢和姐姐妹妹们玩了。 远远和橙子、银子也随后上去。然后大家看向一一和无衣。一一摆手，“我们就不上去了，我和无衣给你们伴奏。你们好好商量一下，别弄成了群魔乱舞。” 八个孩子在台上商议了一番，然后告知一一和无衣他们要跳的曲目。这哥俩一个操琴、一个吹箫便开场了。鼓面上八个孩子也配合默契，很有看头。 西平王看得十分的开怀，“这才是过年该有的气氛嘛，热热闹闹的。” 西平王世子道：“父王，回头把家里的小孩子也凑齐了来闹您。” 西平王嫡子六个，庶子九个，孙辈、曾孙辈要真凑齐了，那不是一般的热闹。他摆摆手，“还是让他们轮着来吧。一股脑儿来了，老子都分不清谁是谁。”他真没把握能认齐全了。有一些不得重视的晚辈，一年他也就能见个几回，还都长得有点相似。 3765.交流 这段时日，一一都在给无衣制造机会和明净多亲近，以弥补之前受损的母子关系。无衣看到母亲和哥哥、弟弟甚至是奶奶的激烈反应，心头也后悔。明净想着他都已经放弃了念善，自己更该对他好些。彼此有心，关系修复得十分顺利。算是把那一篇翻过了。 而等到正月初八，众人都回到大将军府后也得知秦卿的信已经到了。孟思彤果然是一口回绝了联姻的要求，还指斥他们绑架了念善。 明净笑，“那她干脆昭告天下说念善是储后，这样绑架的罪名还能更大些。”顿了一下又道：“看来她暂时也不会动手。” 凌荆山道：“要动手还怕找不到理由？她肯定不会拿念善当理由的。反正大家如今都在虚虚实实的玩着，且让人防备着。” 正房的门被轻轻叩响，一一的声音传来，“爹、娘，是孩儿。” 凌荆山道：“进来吧。” 一一进来给父母见了礼在他们跟前坐下，“孩儿听说秦姑姑的信到了。里头可是有孟氏拒绝的消息？” 明净点头，“不错。你想说什么？” “孩儿是想说既然这次她拒了，那以后咱们也别再提了吧。”他对念善没有恶感，毕竟是赵师伯疼爱的幺女。而且打小也是一起玩大的。本来大家搭伙过日子也不是不行。但既然老二跟她好过，就算成不了那他也不能再跟她被扯在一起了。要不然，两兄弟该多别扭啊。 明净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反正就是不想和孟思彤做亲家。 凌荆山思忖一番点点头，“好，从此不再提了。咱们家的儿子也不是娶不上媳妇。” 无衣第二天一早就拜别父母和奶奶回军营去了。他早些走，就不会和归来的念善撞上了。明净是很希望这件事船过水无痕的就过了，还让他把哲儿也带去了。 一一倒是不急着走，他上葛家找难兄难弟葛晟唠嗑去了。无衣这回虽然没成，但总是萌芽了。还有老三，明明三兄弟里最小，他的婚事居然是最早有眉目的。而且看起来也不会有什么变数，顺风顺水的。 葛晟听他叨叨哲儿的事笑道:“凌大将军不是才替你提过亲？难不成孟太后的拒绝还打击到你了不成？” “那肯定没有。我就是觉得我怎么一点正儿八经的动静都没有呢？这次不能算。哎，你几时回老家，我跟你回去开开眼界啊。” 葛晟愣了一下才道：“你难不成是想去见识走婚？你行吗？不是不是，我不是说你那个不行。我是说你的身份能随便去走婚？” 一一道：“我看看还不成么？” 葛晟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老家那边走婚，是女的主动，男的只能被动等着。可不是男的到处游走啊。很多人都是只知其母、不知其父的。当年我爷爷可是使了不少手段和银子才让我亲奶奶放弃走婚，专心给他生孩子呢。倒不是图他的银子，那边是女主外，女人挣钱养家。耽误了人家的时间，肯定得给误工费。” 3766.交流（2） 一一有些惊讶，“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就说你怎么从来都不念叨回去，合着是怕被倒采了啊。” “去你的！”葛晟一拳擂在一一肩头。他小的时候还听到过亲奶奶骂爷爷不是个东西呢。他亲奶奶还是个清白女儿的时候就和他爷爷好了。刚给他生了个健壮儿子，他就要带着一群人走。她都说要放弃女尊的地位跟着一起走的了。结果那人还不肯带她，只叮嘱她一定要帮他看顾好儿子。还有其他人留下的儿子。 然后一走几十年都没有消息，孙子都有了才派人找上门来接走。当然，葛晟亲奶奶肯定没有为葛老守身。环境就不允许嘛！她那么干，人家只会有以为她脑子进水了。但经历了那么多男人，最令他无法释怀的还是最初的那一段。 一一嘿嘿笑了两声，“葛老年轻时候还挺有魅力嘛。” 葛晟朝周围看看，“这些事儿可别让我奶奶听到了。所以，我从来没打算回去走婚。就怕自己也太有魅力，惹得人心碎啊。” “你个臭不要脸的。明明就是个老大难！” “你个提亲直接让人回绝的，也好意思说我老大难？” 觉新也找明净说过葛晟的亲事，让她帮着留意。但明净还真没看到谁家小姑娘和继承了葛老智力的葛晟比较匹配的。要不是韩影比葛晟大了十来岁，她倒是曾有心撮合他俩。 一一道：“三月间我舅舅说带我和无衣去青楼开开眼。你要不要一起啊？” 葛晟道：“只是去开开眼的话，我去过了。” “你也不叫上我？” “没明净姐发话，叔叔我哪敢带大侄子你去啊？我也是被同僚邀请去的，别人过生辰。反正是光棍，就干脆请大家伙去那里热闹了一番。” 一一回去告诉明净，“葛晟他居然早就去过青楼了。” 明净道：“他都当了两年官了，有什么稀奇的？”葛晟十六岁就考中进士了，早早出仕。 一一有些不服的哼了一声。 明净道：“你们军中难道不会在那种地方聚聚？” 一一道：“葛晟去看的肯定是雅妓。可军中那些人饥不择食的......”说到这里忽然想起跟前的是自己亲娘，怎么好讨论这种话题。于是声音戛然而止。 明净懂了，大头兵们纯是为了发泄，找到大多是不入流的。要不就是直接去军中的红帐。 “那种地方你可千万不要乱去啊，容易得病！” 一一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尴尬地道：“娘您说什么呢？儿子一直很听您的话，童子功还没破呢。” 明净才不管尴尬不尴尬呢，抓着他急切的道：“一一，娘没有给你安排教导人事的通房丫鬟。但如果你真的太好奇了，咱们也不是不能商量。你千万、千万别在外头乱来啊。” “娘，我才没那么不挑呢。从小家里的女孩儿都是个中翘楚，我疯了才会去那种地方。而且我身边跟着人呢，我敢乱来，肯定也会被拖出来的。”那些暗中保护他的人肯定也怕他染上脏病啊。 3767.元宵 一一从正房出去后，思嘉找到他，“大哥，你不急着回军营吧？” 一一确实不急。他都跟在爹身边，如今军营里没有大的战事是在休整。所以他们父子在家里多待些时日也无妨。他如今的功课都是跟着父母、谋士在了解天下大势。 “怎么啦？” “我们元宵想出去看花灯。你带我们去好吧？” 往年都是哲儿这个少女之友照顾家里的女孩们，可今年他不在家。思嘉可不就找上一一了。家将虽然也能跟随保护，可是很拥挤的时候还是亲哥更管用，或背或抱都没有问题。 “行，我带你们去。都还有谁啊？” “就那天一起跳舞的小姨婆、铮铮、灵枢表姨。也不只你一个人带着，远远和二位表叔也要去的。” 一一算了下，远远和银子表叔根本不能算人手，他们也还小呢。就是橙子表叔也挺勉强。 “我把小哥哥也叫上吧，反正他也是光棍一条，元宵节没事。”元宵节是人约黄昏后，月上柳梢头的日子。光棍可不是没事！ 思嘉道:“好的啊。不过大哥，没你以为的挤啦。娘同我们说过你们小时候的情景。如今成年男丁基本都去了军营，街上不会有那么多人的。” 一一愣了愣，他记忆中的元宵灯会是十分拥挤的。爹往往害怕他和老二被挤丢，或者被拍花子的趁机抱走，都是把他们一左一右架在肩头。有一年爹自个的鞋子还被人踩了好几个脚印呢。娘一直说这样的大节庆，就不要清道，才能做到真正的与民同乐。 可如今小妹竟然说街上人不会太多，看来扩军真是扩得人都少了啊！ 不过，小哥哥谢绝了一一的邀约，“我是他们的先生啊，要保持距离感的。” 一一正想挤兑他两句，就见到亲随向他使眼色，便没再开口。 等小哥哥离开了，亲随道:“大公子，葛老得了风寒。葛公子这么说是不想惊动太多人去看望。” “不严重吧？” “不算，已经在好转了。” “既然不严重，那就依了葛老的心意让他安静调养好了。” 到了日子，众人在约定的大酒楼上碰头吃晚饭。一一问远远，“舅舅和舅母是不是已经走了？” 明皓和玛依娜带回了十五万人马的西域联军，这支军队就由他们二人统帅着。西域那边不想和西陵去打，毕竟是邻居，谁知道将来会怎样。索性便出了人马来这边帮忙。毕竟凌荆山已经占领了三分之二的国土，胜利在望。他们也乐得出份力、分杯羹。 远远点头，“走了几天了。” 今日一一最为年长，自然是以他为首。他分派了一下各府人手，对应到人。然后道:“我们稍微垫个底，然后去街上吃小吃。”今日能出来摆摊的人都是仔细排查过的，不然这样的节庆万一出现大规模食物中毒也不是小事。所以，让他们稍稍吃些也无妨。 众小孩欢呼，“好耶。”平时他们可是被管束得很严的。哲儿带着他们，也不敢这么大包大揽。 3768.元宵（2） 就不说食物中毒，万一哪个吃撑了或者吃了不克化、不卫生的东西也不好。责任还是很重大的！可一一从军数年，渴极了的时候别说雪水，泥水也舀起来稍微沉淀后喝过的。他觉得小孩真没必要养那么精细。当然，这群小祖宗肯定得慢慢来。 “一一哥”灵枢喊道。她是最小的，还有些理不清众人的关系。听到有人这么喊便也跟着喊。往年她都跟着舅舅来，如今舅舅也去了军营，她就跟着两个哥哥。 司徒姝和萧从嘉的关系依然不是太好，反正是回不到之前那种假的浓情蜜意。不过也还好，彼此都拿出真实的一面来相处，重新认识。只有在灵枢面前，两人会显得亲密一些。 “表姨，你不用喊我哥，你喊我一一就够了。表姨要说什么？” “饿了——” 一一忙道：“好，上菜吧。”菜是之前就点了的，一声令下，厨房立即把菜下锅。还有些现成的凉菜、粥类就直接端上来，反正不能饿着这群小贵人。 思嘉留着一半肚子，预备一会儿去吃小吃。她时常跟着明净出来，也经常去街上吃东西的。看到铮铮和瑶瑶、灵枢还在小嘴蠕动，她提醒道:“下头还有很多好吃的。这会儿多吃了，一会儿就吃不下了。” 瑶瑶第一个响应，直接放下筷子。灵枢凡事都跟着姑姑，便也放下了勺子。铮铮再拿了了凤爪啃着，也不吃了。 男孩子对小吃的兴趣没她们大，而且一会儿如果挤，他们还得出力气并且照护好妹妹们，所以继续吃着。小姑娘们就只好等着，克制着桌上美食的诱惑，再拿眼神催促他们。 一一道:“咱们快些。”被小姑娘们盯着，不好再慢条斯理了。 明净没出去逛，不过也没在这种日子当宅女。她和凌荆山在本城最高楼赏月观景，那里也能看到街上的热闹场景。 等一一带着一种小娃经过下面时，她扶栏笑看着他们，指点给凌荆山看。 凌荆山随手抓了颗花生米，朝一一的方向扔去。 一一听到风声吓了一跳，伸手把已经到耳边的花生米抓住，木管四下逡巡。混进奸细了？正要让人采取措施就看到上头是他爹娘。这玩笑开得，真把他吓坏了。 等到他把逛得尽兴的孩子们一家家送回去，这才带着思嘉回家。思嘉都已经趴他背上睡着了。背回去，交给她的乳母崔氏安顿。一一这才到了正房见父母。 明净跟前七个孩子，除了这一头一尾的两个，其他都去军营了。回到家也是觉得有些清净。见到一一便问道：“你还要不要吃点宵夜？你妹呢？”宵夜自然就是元宵了，往年哲儿是都要吃的。 “我不吃了，在街上一直不停的吃吃喝喝。小妹在路上就睡着了，送回她屋里交给了崔乳母。” 明净点点头，“注意着没让谁多吃吧？”小孩子没饱觉，往往遇上喜欢吃点就会不克制。 一一点头，“我都嘱咐了跟着人看着。都是平日跟着他们的丫鬟，应该心头有数的。” 3769.考较 凌荆山道：“如果之前不是我，而是细作，你打算怎么做？” 一一肃然道:“第一，让家将保护好表叔和妹妹他们，先就近找个屋子安顿；第二让家将高呼说明表叔和我的身份，凡我天朝良民立即蹲下。如此不但避免出现踩踏也把奸细都显露出来了。第三还需利用好街上巡视数百衙役，那些每隔十丈放置的大水缸，决计不能落入敌手。第四，令人燃放求救的焰火。” 凌荆山道：“原来你也想到了敌人或许会用火攻。那如果有火箭射箭你安顿他们的屋舍，而街上又很混乱，你怎么办？” 明净心头一紧，那可麻烦了！ “爹，孩儿要带很多小孩子出去玩耍，事前也准备了了四百人安顿在附近民房。他们之前就把街上各处能藏人的地方清理了一遍，然后再潜伏下来。孩儿的焰火，是给他们看得。如果是临时从各处调人，根本来不及的。”奸细即便能藏下来，也不会比他的人手多。 凌荆山道：“你从哪调的人？” “咱家、公主府，容亲王府还有郭家、吴家、祝家。”每家一百人，一部分跟着各自的主子，一部分就潜伏了下来。 凌荆山道:“这倒是不错，没有占用公中的人手。”他看向明净，“不是说各府的家将基本都去参战了么。怎么还凑得出这么多人手？” 一一道：“里头一半是伤退的老兵，他们很乐意出力。虽然战力会打个折扣，但各家挑选的都是还有一战之力的。虽然他们不能上战场，但对付人数少的奸细，两三个打一个，没问题的。而且只要撑过半刻钟，衙门和军方的人就看到求救焰火来了啊。其实孩儿备着他们，也是为了帮忙维持秩序的。” 凌荆山点头，“你准备倒是挺充分。” 一一道：“也是小妹说如今元宵灯会都没从前挤提醒的儿子。人手明显不足，那就把能调用的都调用起来。这也是跟娘学的。爹，孩儿的意思，干脆在这些伤兵里拣选一下，选出还能派些用场的，分担缺少人手的衙役的工作。如此就不必各家把他们养着。他们能靠自己养家糊口，也能活得更有尊严。抚恤虽然有，但也吃不了一世。家中人口多，更是艰难。” 凌荆山点点头，不错。如此一来，便不是郭、吴等各家在收买人心了。而且确实也可以有效的腾挪出一些人手来。 “行，这事儿你去办吧。回头办好了，清明的时候可以告诉你爷爷一声。”爷爷是山上那位，祖父才是凌老爷。 “好，孩儿今天傍晚已经去见过那些伤兵。他们此时还在帮着维持最后的秩序，孩儿派人去通知他们明早到大将军府来参加选拔。”一一看得出来，那些独臂或者是瘸腿的伤兵在他面前是很乐于表现的。想来也不是一点想法没有。就不为了收入，单自己能是有用之身心头也好过些。这些大多是赵师伯带出来的军医们保下来的，能加以利用自然是皆大欢喜的事。 3770.质问 正月十七的下午赵荨送念真、念善来上学，明净沏茶招待他。 “街上怎么突然多了些伤残人士穿着衙役服在巡街？” “哦，一一弄的。这些伤残退役的士兵很愿意发挥余热。正好衙役缺额也比较大。如今已经在往下推广，各地都会这么弄的。”明净把沏好的茶推过去。 赵荨喝了一口道：“我在边城听到些传言。” “如果你是想问我们向孟思彤提亲的事，的确有这么回事。”从她听说赵荨来了就知道是为这事。不然，明明有赵大宝夫妻一道，他何必还跑一趟。 “为什么不知会我一声？”赵荨放下茶盏。 明净自嘲一笑，“知会我啦，可是以我的意志为转移么？反正成不了，从头到尾不知道还省得纠结呢。” 赵荨一滞，这桩陈年旧怨从头到尾在其中都是受害者的就只有明净了。而孟思彤、凌荆山还有他，都是有责任的。所以他如今来质问明净显然不妥。 那他去问凌荆山？回头搞不好那人直接顺水推舟就对外宣布他作为‘养父’做主答应了婚事，然后让人操办起来。他呼出一口气，“我也是欺善怕恶啊。” 明净看他的样子应该还不知道念善和无衣的事，既然已经翻篇她也不想提起。 那小姐俩来打过招呼就直接往住的院子去了。念善放下东西就要去无衣，念真拉住她，“你矜持一点啦，在旁边先坐坐。”说着打开两人的箱笼，把东西一并拿出来往衣柜里放。 念善往外头看看，撅起了嘴。无衣哥一向比较内敛，可这次分别前两人已经挑明关系了，他难道还要等着她去找他？ “姐，我自己收拾就是了。”她走过去和念真一起收拾。 “行啦，也没多少。我看你心都飞了。” “姐，你这回不去女学了？” “不去了，比起清辉姐她们十二岁就离开，我已经多上了两年学。接下来我去大嫂子的医馆里实习。等熟悉了再去军营里帮忙。十几万女兵，也很需要女医官呢。”汪翠花和喜妹主要都是为军属服务，但念真想去军营。女兵有些伤势，还是女医官处理更合适些。 她们姐妹俩就住在归属童小七和念初的院子里。一筒、二筒住的正房左边的厢房，她俩住的右边。那小哥俩的东西就不用自己收拾了，梳洗了一番就过来找两个姨了。 念善看东西收拾差不多了，把从家里的年节的一些小吃食拿出来，“你俩谁跟我去送东西？” 一筒道：“小姨，家里只有祖父、祖母还有一叔跟姑姑在。其他人都去军营了，走好些天了。” 念善愣愣地道：“又没有紧急军情。你二叔、三叔都走了么？” 一筒点头，“是啊，二叔带着三叔还有司徒家的小叔叔一起走的。他们最早！” 二筒凑到念真旁边，“二姨，你不读书啦？” “是啊，二姨要开始挣月例了。等拿到第一个月的月例，给我们一筒、二筒买糖吃好不好？” “好啊、好啊。” 3771.分手信 念善道：“姐，你去给在家的人送吧。我去问问他们走了的在哪个军营，寄过去。” 念真想到听大姐说的一一和妹妹的事，点点头，“好，你带一筒过去，我带二筒去。” 念善直接找到无衣院中留守的翠竹，问她无衣这次有没有换驻地。 “念善小姐，二公子走了并没有送信回来。所以奴婢也不知道呢。不过，他有一封信留给你。”翠竹把无衣留下的信取了出来交给念善。 念善一手拿信，一手牵着一筒往回走。 一筒道：“小姨，二叔为什么要给你留信啊？” “哦，他之前答应了我一些事。这是给我交代一声。不许说出去，听到没有！”念善还有有些疑惑的。无衣哥难道已经和翠竹姨说了，不然怎么委托她转交信？ “嗯。”一筒挠挠头，为什么不许说出去？他要回去问问二筒。 念善回到屋子迫不及待的就进屋拆信，一筒自个儿跑去找二筒了。反正是在大将军府，念善便也不管他。 结果拆开信果然是无衣给她的交代，信里说因为长辈之间的关系，他要食言了。 念善的脸色慢慢变了，之前听说姑姑、姑父为一一向她提亲，她没当回事。反正也成不了。如果真的想要她当大儿媳妇，那也该就近找她爹提亲啊。找她亲娘，那就是政治上的手段。根本成不了！她开始以为无衣是因为这个缘故又不接受自己了。可细细品他信里的话，是因为长辈之间的关系。如此一来，她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她亲娘曾经对姑姑做过的事，她也是听说了的。这西北少有人不知道。从小，姑姑都待她极好，不比糕糕差！原来，她也因为当年的事迁怒自己么。 念真带着两个侄儿送了东西回来就看到念善好像哭过的样子。她手边还搁着一封拆开的信。想起半道一筒和二筒在她身后小小声的嘀咕，这信应该是无衣留给念善的。 她打发一筒、二筒去给一一、思嘉送东西。他们才刚送了正房回来。 二筒道:“二姨，你不去了吗？” “你们去就够了。快去吧！” “那好吧。”两兄弟让小厮拿上食盒，跟着他们去一叔的院子。 念真在念善身边坐下，“怎么了？” 念善拿信给她看，“他不要我了。” 念真看过叹口气，“我之前就劝过你。算了，不说了。情如果知道从何而起，就不会是千古难题了。你亲娘确实做得太过了。你想想无衣哥三个至亲差点死在她手里啊。” “我以为他们看在爹的份上，不会对我另眼相看的。而且以前也没有过。” “那做侄女和做儿媳还是不一样的嘛。要不然，你跟宫里那位断绝关系？” 念善拿手横抹掉眼泪，“人家从来没有公开承认过我，断绝哪门子的关系啊？” 念真之前还在想要不要去大哥、大嫂那边住。毕竟她是要在大嫂的医馆做事。但大哥、大嫂住的是宿舍，那租的大房子大姐已经退掉了。如今不纠结了，还是留下陪妹妹吧。 3772.发泄 赵荨和明净谈过来看闺女。他也安顿在这个院子，住客房。 看到念善眼眶红红的，他赶紧上前问道:“念善，你怎么了？” 念善道：“爹，我要做娘的女儿。我不做她的女儿！呜呜——” “好，不做不做。你都回家了，你就是我跟你娘的女儿。” “可姑姑、姑父他们还是当我是她的女儿。” 赵荨一滞，“都怪爹啊——”一时没有把持住，才有这后来的种种。 在赵荨进来的时候，念真已经快速的把信和信封一起卷起塞进了袖子。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这件事他们家真的不占理，也没法子说无衣和凌家有什么不对。只是可怜梦梦，就因为投生到了那位的肚子里，就要受这样的委屈。那位还真是不为晚辈积德啊！ 翌日下午，念善在大将军府的小校场练习射箭。她带着软皮的护手，一箭一箭正中红心，例不虚发。 一筒、二筒从最初的震惊到后来都有点麻木了。 一筒小声道：“小姨有点凶残。”以后千万不能惹小姨！ 二筒道：“小姨的胳膊不痛么？”他射多了胳膊会肿的。 远处是被思嘉叫来的一一，“小妹，你让我来看什么？” “大哥，念善姐好像很气哦。是因为知道你俩的婚事成不了么？她是不是为了你才跑回来的啊？”思嘉皱眉问道。她本来有些偏向糕姐的，可看念善姐这样又有点不忍心。她仰头看着大哥。夕阳下的一一非常的俊美。十七岁的少年朝气蓬勃，很好的继承了凌荆山和明净的优点。 思嘉暗道：男颜祸水啊！ 一一拍她脑门一记，“把你的话本统统交出来！不然就预备财产清零。瞎脑补什么？”才九岁的小姑娘看什么话本啊。 思嘉摸摸额头，“交、交、交。”反正也看完了。还是三哥好，没钱了问他要一般都会给的。大哥居然要收缴她的全部财产。 一一转身回去，准备去叫明净过来处理。阿春不在，念真也还在医馆没回来。赵师伯也去了喜妹的医馆坐诊，同样没回来。 思嘉对着他的背影嘀咕道:“郞心似铁！” 明净过来的时候，一筒、二筒都忍不住过去拉念善的手了。 “小姨，明天会肿的。” 念善被他们喊醒，这才惊觉自己竟射了近百箭了。射完一个箭筒的箭，她会很机械的过去全部拔下来，周而复始。箭靶射烂了，就换一个。反正这里竖着十多个呢。 “念善，你过来——”明净出声唤道。 念善乖乖走了过去，她原本就不敢在明净跟前造次。知道自己亲娘做下的事后更加的不敢。如今想想，姑姑不想要自己当儿媳才是正常的。没让她母债女偿都是厚道的了。 “无衣是我让他早早回军营的，他拗不过我。我不愿意和孟思彤做亲家，你要怨怪就怨怪我好了。你也在外头见过你大姐生孩子的场景。如果那时候还有人不死不休的攻打会怎样？生一一的时候我躺在产床上，心头就一个念头，要给凌荆山留条根。这才撑了下来！” 3773.知会 念初知道当时自己亲娘派人传了假消息说姑父死了，这才让姑姑动了胎气提前十天把一一哥给生了下来。 “生哲儿的时候，我好容易保胎到即将瓜熟蒂落。又遭她算计，羊水都破了还在逃命。再想想这前后两次为了保护我平安生产死去的上百位家将和士兵，你说我怎么接受得了和孟思彤做亲家？如果是为了大局，为了少一场战事少死很多士卒也就罢了。那我打落牙齿和血吞，想必那些英灵也不会见怪！可你跟无一不是，你们放过我吧！” 念善泪水直流，泣不成声道：“姑姑，对不起！我以后会克制自己的。” 明净摸摸她的头，“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没你我根本逃不回西北。可你偏偏是孟思彤的女儿。我最多只能当你是侄女，而不能接受你当我的儿媳。你们都还小，以后时日长了会遇见更多的人的。如果你们执意要在一起，想过以后双方真的到了大决战，你们俩要如何自处么？你能真的只当自己是你爹的女儿，眼睁睁看着她死在凌家手里？” 念善摇头，“我做不到。” “孩子，我知道这很难为你。这几日你先告假吧，或者跟着念真去医馆帮帮忙。你和无衣，以后最好不要见面了。” 念善点头，“我去医馆。” 当晚，赵荨回来后直接就被明净派人叫去了。 “怎么了？” “赵大哥，我不愿意和孟思彤当亲家。” 赵荨苦笑，“我知道。”他也没想过让念善嫁进凌家。他希望她能远离政治，平淡一点度日。虽然知道这是奢望，但他还是这么希望。所以他多方行医救人，也是在为女儿积德，希望有福报。 明净有些苦涩的道：“之前无衣和念善有些苗头，被我棒打鸳鸯了。你不是怪我提亲之前没知会你，所以现在我知会你一声。你我师兄妹的情谊，如果真的因此受到影响，我也认了。” 赵荨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自然是秦卿上京之后。不然我是想看着自己两个儿子反目么？我是亲娘。” “那、那现在是要怎样？” “无衣去军营了，不让他们再见面就是了。年少情热，但也不是不能过去的。若干年后，等他们各自嫁娶，生儿育女。这也不过就是一点点前尘往事罢了。人都有脑子不清醒的时候，就譬如你当年京城保卫战那会儿。但这十几年你没有后悔过么？如果能回到过去，你巴不得没有那一段旖旎往事吧？” 赵荨道：“那不如让我带她回边城。她年纪也不小了，也该相看人家了。” “她要是在边城被带走了，小七怎么说得清楚？他如今是抗击西陵的主帅，位置至关重要。一点让人攻击的把柄都不能有。至于相看人家，你还是省省吧。就算打着孟参将独女，秦老将军外孙女的旗号，等闲也没人敢娶她的。” 赵荨哀声叹气道：“我家闺女怎么就都跟你的儿子牵扯不清啊。” 3774.告知 赵荨最后还是放弃了带走念善。他知道如果不是有凌家介入，那念善很快就被带回宫去的。那还不如就留在大将军府呢。就算明净会看管着她，却也同时看顾着她。回到宫里被嫁给那个病弱皇帝配种，生下儿子来说不定就得守寡。 明净说得没错，他何止是后悔。看到念善因为是孟思彤的女儿而被拒绝，他肠子都要悔青了。 家里母亲和妻子还在张罗两个小女儿相看的事。长女不好说破，只好大包大揽到自己身上，先拖个两三年再说。还好秦当家十分的仗义，已经给念善预备了一个不会嫌弃她身世的婆家。 思嘉很是纳闷，那个太后不答应就不成啦？天高皇帝远的，而且有赵师伯现成在这里呢。一一忙得没工夫搭理她，她就在明净跟前叨叨。 明净道：“你个小孩子管那么多干嘛？” “他们也只大我几岁啊。娘，到底怎么回事嘛？” “算了，看你嘴比较严实。这次的事比之前可严重多了，你最好左耳进右耳出。千万不要再深究了！” 思嘉点头不已。等她听完所有的来龙去脉，也是气得直骂孟思彤恶毒。不过，好在大哥不喜欢念善姐，而且孟太后也没同意婚事。不然，到时候还真是不好收拾这个局面。 “行了，这件事翻篇了。” “娘，我知道。” “还有你念善姐，她其实也挺可怜的。看在你赵师伯、大嫂子的份上，你也不要敌视她。出身又不是自己能选择的！” 思嘉瘪瘪嘴，“好吧。娘，我觉得咱们一家这日子过得比话本还精彩呢。您和爹爹的故事我也听周围人说得七七八八了。你们也不容易。” 明净摆手，“人过日子，平淡是福。像你三哥那样是最好不过的了。万万不要活成了惊涛骇浪的传奇！传奇你只是丰富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还是平顺些好。你以后娘也希望你能平平顺顺的。” 明净拿丈母娘的眼光看郭励，那是真的越看越满意的。他比小四儿大一两岁，一向很让着她。而且颇有乃祖之风，稳稳重重的。 萧铃前几年大病一场之后，和郭子钺的感情反倒更进一步。心结去了，以后也不会是难相处的婆婆。 思嘉道:“越优秀的人越容易孤单。” “这又是打哪偷听来的？”明净哭笑不得。 “是大哥和葛先生说的时候我听到。他俩都是这么自我安慰的。” 明净一时苦笑不得，“我觉得葛晟要不就找个互补的算了。” 她见到葛晟的时候也这么说，葛晟思忖一番道：“我本来就没说过非得找个各方面旗鼓相当的。那万一两人的脾气正好针尖对麦芒怎么办？不过，憨一点的就算了。虎一点没事！”太憨了，以后搞不了夫人外交。 明净点头，“行，那在女兵里给你找一个？你要是真乐意，我就让笑笑和清辉留意了。” 葛晟点头，“好！有劳明净姐。” 一一道：“娘，你别急着给他找。先把您亲儿子的是解决了吧。他要是找到了，我不是没伴了。” 3775.分红（1） 明净瞪一眼一一，“全天下的男人打光棍，也轮不到你的。等着你爹再给你分配吧。” 葛晟笑，“等分配吧。” 明净把事情交代下去，就没管了。她还有别的事儿要忙。西北割据十年有余，从前只在一品的重臣和大将之中分过一次红。那也有几年了。这一次夫妻俩商量了一下，准备把名额放宽到四品，论功行赏！ 原本属于西北三大营的人马这些年牺牲是最大的，自然是第一等级。文官在武将基础上次一等级。归附的众将看归附的时间长短，功劳大小。 这个名单可不好拟定。董濬和他的两个副手封明润、陆令负责统计所有能拿出来分红的物资。从年前忙到年后还没弄完。因为户部年底本来就忙，中间又隔了个年假。 吏部和兵部负责给定受赏人员的名单和等级。这个是最麻烦的。人头当然好点，哪怕人已经阵亡了，列上去就是。但厚薄不好分。洛王和金觅、郭子安、凌康杰等人也是忙了个不亦乐乎。天天开会商讨，还讨价还价。 攸关身家没人能免俗，背地里不少人想打听名单和数额。弄得最后这三部的尚书、侍郎索性统统住官衙去了。如今的六部府衙是现修的，并不在容亲王府前院了。在容亲王府和凌大将军府中间的位置。 凌荆山和明净就是敲定最后名单的人。如今形势大好，萧从嘉也越来越富贵闲人。以往府衙在他王府前院的时候还每日去点个卯。如今十天半月韩彦和六部尚书都见不到他一回。 吃晚饭的时候二筒听说了此事眼睛忽闪忽闪的，“四品以上就能分到房产和田地，我爹是三品呢。” 凌荆山道：“嗯，回头让他多给点零花钱。” 一筒、二筒喜滋滋的点头。 明净笑，“还有你们外公也是四品。”以赵荨的贡献，这品级早该提上去了。这会儿她就是明着卡点提拔，别人也说不出什么不好的话来。他这个正四品的军医都和朝廷的太医正同级了。 念真和念善抬起头来，念真道：“谢谢姑父、姑姑。奶奶和娘一定会很高兴的。” 凌荆山道:“应得的，不用谢。” 思嘉道：“舅舅几品啊？” 一一道：“二品。娘，要是算朝廷赏赐的虚衔，我刚满月就四品了呢。应该没我的份吧？” “对，虚衔统统不算，爵位也不算。只算实职！唯有你娘我是例外，算编外的特殊人员。”萧从嘉、景飒、西平王都不在分红之列。每年这三府的年例加起来都十万两银子了。要不是全存在大银号，光供养这三府财政就是一大负担。如今都存着，算利息，但户部都是直接就把大头抽来用了。以后得了天下，这笔账再细算不迟。 凌荆山想了想，“丁忧的得算，不能把明雨这样的漏掉了。还有，这一次是惠及过去十二年所有曾任四品以上实职的。像是黄老尚书、郭帅、楚老那样已经过世的，也要算上。” 3776.分红（2） 明净道：“葛老说他不要，省得引起口舌之争。我让吏部给葛晟提了一级，正好从四品。”葛老身上倒是有实职，正一品的左相！明净当年拿他压了韩彦一头，但这十来年他的确是没在职。以他的这个品级，肯定是排前几位的。分到最好的前几份，估计是会引起些议论。 一筒又问一一，“一叔，你们三个都几品啊？” “我五品，你二叔六品，你三叔没品！”童子军自然是没有品级的，就算个预备役。 思嘉噗嗤声笑出来，念善道:“那清辉姐几品啊？” 明净道：“她正好赶上了，从四品。乌尔登三品。” 一一道:“清辉姐怕是伯姥爷家品级最高的了？” “没，你大堂舅也提到从四品了。我不怕人说我徇私。大堂哥为三大营的佰长去外地牵红线，那是冒着极大风险的。倒是你们四堂舅，说不上特殊贡献，就不好临时提拔了。”明堂刚好卡在五品上，还没能升到从四品。至于伯父，依然还在从七品。如今占据的州府越来越多，土地也不再那么稀缺。他那个研究提高农作物产量的部门，没什么晋升空间了。 “那明元舅舅和明宝舅舅还有明晴姨呢？” “他们本来就够级别了。明元和明宝追随明皓在西域经营多年，从最开始的剿匪到后来建立安西都护府，一直都兢兢业业的。至于明晴，特殊人才。汉家少见她那样的语言天才，西域那地儿正用得上她的才具，级别上去的自然不慢。”明雨作为承重孙还在守孝，明晴这个外嫁的孙女却早就满了孝期回岗了。她家也是两个人，顾渺自然是四品以上的。 另外，明润、明方不消说也是够格。大丫的夫婿柳将军也在名单上。 凌荆山道：“回头定下来了还要公示五天的。你娘定的规矩，如果这五天里没人提意见，才会最后确定下来。有人提的话，还要再核查。” 明净道:“我差点忘了。我爹自请排在六部尚书的最末。他说刑部的事务相比其他各部要清闲些。”这也是不想给她惹口舌。这十来年，犯罪率逐年下降。因为坏人都被抓起来了，然后重刑犯无一例外发配军前效力。能服完整个刑期平安归来的极少。就是犯的罪轻微的，也基本被投到军前了。这类不算服刑，计功的。但回来的几率也偏低。久而久之，犯罪率不降才怪了。 但其实刑部的人经常在其他五部灵活支援。所以封璟也只提了他自己一人。反正还有公主府的家底在，明皓自个也有一份，他们家还真不在意分红厚点、薄点。只要别让人因此说明净不公道就成。 凌荆山道：“也太小心了。” 凌家这边，凌浩宇不用说。三房有凌惊天和康辉两份，康耀跟一一平级排不上号。五房康杰有一份。他出仕也早，十来年了。如今做着兵部侍郎一职。很明显是凌荆山心目中继任的兵部尚书人选。另外郭笑也从四品自己有一份。 3777.分红（3） 等到名单最后定下来，已经是二月中旬的事儿了。就用红榜贴在六部衙门的内部布告栏上。立时，坐班的都找机会轮着去看了。 全列一品的甲一等榜上，一座两千亩的茶园归了凌荆山和明净两人。除了茶树，还有两千亩的土地。每年的出产相当可观。是这次拿出来分的最好的果果，两人都只能是功劳加起来才能拿到。 自然是没人敢跟他们俩比了，立即往甲一榜的第二位看。第二位是司徒大将军，他得了一千亩良田，并一座五进大宅...... 这些拿出来的东西自然是抄没的亲朝廷分子的私产。凡有子弟在朝廷为官的都在此列。不过，只抄家，不杀人。人会领到一笔基本生活保障，然后去从事开荒等工作。 还有就是境内其他大户贡献的了。他们没有子弟在朝廷，但眼见同一个州府的大户落得如此下场，为了自保都会循例贡献出家产的三成。 所以说打仗真的是很发财的事儿啊！上上下下都可以分润到好处。清辉私下跟彤辉说他们夫妻每次打仗的收入都非常可观。毕竟品级在那里！ 这回彤辉也是有收获的。方丹也是从四品，分到了城中一间旺铺。光是收的租金也比二郎的收入高多了。清辉和乌尔登是两人，而且乌尔登功劳很高。两人分得了三间铺子。 潘氏知道后嘀咕，“这如果是前两年分到手就好了。”前两年分，清辉还没出阁，这铺子她就留下给虎子娶媳妇了。 虎子还在为考秀才而奋斗，闻言道:“娘，好男不望爷娘田。更何况是姐姐的东西。”一一和无衣都成了禀膳生员，正则哥和哲儿都考中了秀才。他这一科大有希望，很不想听母亲叨叨这些。这些年他跟着四叔读书，很多想法都变了。也不再认为两个姐姐都该为自己奉献，如今这样是她们太自私云云。 潘氏还要说什么被二郎拉出去，“你不要在这里影响他。你还想他两年后再来一次？”虎子如今已经避免了二十五岁被迫投笔从戎。在同届考生中也算是年轻的。但无奈身边的兄弟、表兄弟都太过厉害了。 童小七这回得了一座银矿山，就在边城附近。每天出银不多，目前也就几两银子一天。后期应该能提高，但其间杂质却是不少。不过整体的储藏量还是不少的。意思是让他扎根边城，慢慢挖。这要是早些年被勘探出来，肯定早就被明净发动大量服刑的人手挖了。但现在，财政真没那么缺钱了，反倒人手更加紧缺。于是也拿了出来做分红。在没有大量人手的情况下，足以挖到一筒、二筒当上爷爷。 榜单上还有老曾，给他标注的是特殊贡献。有些人心头有数，有些人不知道向人询问却是问不出来便知道是涉密的不该问。鹰军的一些大小头目，也是同样标注的特殊贡献。这里头甚至有些人到底是谁、身在何方大家伙都不清楚。但既然上了榜单，功劳肯定是够的。 3778.对比 至于明面上的，基本付出和收获是相当的。就算有不满，也得考虑一下这样同时得罪上头和同事值不值得。因此公示之后居然毫无异议。 明净看五日期限过了，便让一一跟着户部的官员去当散财童子，分发各类契书。 念善去领了赵荨那份，又抱起一筒让他领童小七那份。 一一笑着递给一筒，“拿好！丢了可少了一座银矿啊。” 一筒郑重其事的点头，把契书放进怀里的小兜里，然后拿起桌上的毛笔签下自己的大名。 “一叔，我和小姨先走了。” 一一朝他俩挥挥手，“回去吧。你俩路上小心点！” 稍晚些，肖谨言来领肖三那份，傅慎行则来帮古城领。古城是礼部的官员，如今四处出公差讲学去了。 “你俩不当值啊？别走了，上我家去。我娘看到你们肯定很高兴的。” 这哥俩咧嘴笑道：“本来就打算去大将军府吃午饭的。你不要急，我们在你家等着你下衙。你把小哥哥也叫过去。” 明净和凌荆山见到这哥俩都很高兴。凌荆山道：“你们爹娘很快也要来了。” 当初把肖三和傅娘子留下，本来就是担心童小七和念初还年轻镇不住场子。但如今这已经不是问题了，这两人自然该派往更需要他们的地方。 这哥俩听到这个消息自然高兴，这样离爹娘就近了。每月放假都可以回家看看。 等一一回来，小哥哥也下衙过来，明净让给他们送去了新鲜瓜果，又让小厨房给他们做喜欢的菜色，便不去管他们了。 她牵着思嘉往正房走，“也没听说小肖肖和小傅傅定亲，那他们就是四大光棍了？” 思嘉笑道:“都是最优秀的人。” 西北上上下下都喜气洋洋的。不但分得了财物的人高兴，就是老百姓也高兴。因为西北军进城第一件事总是开仓放粮，而且历年积欠地主的租子也会酌情让他们减免部分。 而京城、皇宫听到相关消息可就不那么美妙了。有些官员被西北军抄了家。剩下的官员老家不在西北，羡慕西北的文臣武将能排排坐、分果果。他们这几年军费开支也大，日子同样的不好过。但却没有任何补偿。关键如今朝廷只剩八个州府在手，人心惶惶啊。 便有人嘀咕是不是可以承认容亲王的地位？让西北休兵。惠明太子无子，昭仁公主认下的嗣弟，怎么就没资格封王了？难道真要惠明太子绝嗣么。 孟思彤直接让皇族长在旁支中给昭仁公主另找了一个兄弟，封为容亲王。仍是宣布西北自封的为伪王。 “他们的条件还要让本宫被贬入冷宫。诸位臣工是不是也做如是想啊？退朝——” 回到后宫，孟思彤问道：“皇上在哪里？”皇帝许久不上朝了。 “皇上去看小光郡主了。” 小光之前挨了板子，伤筋动骨一百天，如今刚能下地行走。 “哼——”想到小光就想到了逃跑的梦梦。死丫头，居然自投罗网奔西北去了。连亲疏都分不清。她是她亲娘，能害她么？ 3779.准备 分完红凌荆山就带着一一回军营了。 送走了父兄思嘉道:“娘，我去替家里巡巡茶山吧？”如果三哥在，这就是他的活儿。 明净道：“好好上你的学，还不至于把你也当人手用。” “我也想出把力啊。” “小姑娘，你还没十岁呢，不用这么积极。”不过看这情势，短期内是不能消弭战事了。思嘉怕是多半也要从军的。 一筒、二筒道：“祖母，我们也想出力。” “才七八岁的小屁孩就更不用急了，有你们出力的时候。”身边的孩子全都是小学毕业的年纪就从军去了啊，想想都心酸。 三代人回到家安安稳稳的又过了两天，刘昶忽然急急找到明净，“夫人，有烽火传讯。” 明净正在看文书，抬起头来，“出什么事了？” “具体情况不知。但烽火都点起了，怕是有归附或者投降的军队叛变，朝咱们来了。朝廷的军队不可能突破那么多道防锁线。守将已经封了三座城门，只留了一座供城外百姓进出。百姓需五户以上互相具保才能进城。咱们如今只能坚守待援。而且，附近的州府都只能点燃烽火报讯，怕是他们暂时也抽不出人手来援。甚至有可能有些城池已经落入敌手。夫人，咱们要做最坏的打算。” 明净道：“等着咱们刚分红正有些放松的时候动手，看来图谋已久啊。说说吧，守将除了关城门还做了什么？” “清点兵械库同时清点士卒、衙役、粮草。马上就会有汇总数据传过来。另外，派人去接三所学院的学生进城。他们是走另一处专门留出的小城门。三所学校的师长负责甄别。”守城最怕的就是有人从里面给叛军开了城门。 “只留了一座城门给百姓进出，时间够吗？在那一面再开两座小门。另外，派人把家里的老弱妇孺集中起来。同时收纳城中老弱妇孺入府。念真也叫回来，跟着郑太医看顾她们。让思嘉跟着红袖去安排此事。其他的府医由王大夫带队，全部去城墙处准备待命。”王大夫就是从前的小王大夫，他如今也年届不惑了。再喊小王大夫就不合适了。而且以前府里的老王大夫已经告老回乡了。 思嘉和一筒、二筒已经接回来了。容亲王府此时也行动了起来，本来是想留下他们，但三姑侄坚持要回家。 思嘉知道安排了自己活儿很有几分激动，第一步就把一筒、二筒和桂嫂、楚老太太集中起来。然后打开侧门迎接城里来投奔的妇孺。确认身份之后安排她们的食宿，也是需五人以上具保才能进门。 此时显然是要全城皆兵了。为了让青壮男女心无挂碍的上城墙守城，所以才需要把城中老弱妇孺都集合起来照管。有些人家家里没什么余粮、余钱。战事一起，粮铺无处购粮肯定要涨价、屯粮，不敢敞开卖的。集中起来，照管三餐。 红袖和思嘉拿了对牌，直接让人去老兵米铺搬米去了。 3780.准备（2） 念善找到明净，“姑姑，要不我跟着你，随时听吩咐吧？” 明净看她已经换了一身轻便衣服便点点头，“也好。我这会儿要去城门上看看，你跟我走吧。”就光是她家，如今也是男丁稀缺。要不是还有刘昶和他的手下，基本就剩妇孺了。全城肯定都是如此。 明净抵达城门楼子的时候，遇上一身轻甲的萧从嘉。舅甥俩对视一眼，明净道：“舅舅也来了。” “覆巢之下无完卵，当不成富贵闲人，就只能出来干活啊。我把府里交给你舅母，就直接来这里了。”也没插手守将的安排，只是起个坐镇的作用。至少让军民都看到，他这个容亲王并没有乱事一起就逃走。 真的要逃的话，萧从嘉一家，景飒和孙儿、孙女，甚至明净和思嘉还是有机会带上自家的人马逃走的。 “叛军离此地还有多远？” 其他人都在忙碌，萧从嘉直接道：“探子最新的回报是还有八十里路。快马加鞭先头部队一个时辰可达。所以我让把百姓先全部放进来再说。没甄别的集中管理、甄别。” 明净往城楼下看看，虽然忙乱但还是比较有序的。还不时有人仰头看看他们舅甥俩。他们的存在就是给百姓的一颗定心丸了。 “可惜时间仓促，来不及坚壁清野。” 从城门楼子里走出也是一身轻甲的司徒姝。她看看明净，“神光，你府上在收容全城老弱妇孺？” “是啊，免得守城之人有后顾之忧。” 司徒姝颔首，“王妃把橙子、银子还有瑶瑶、灵枢以及葛、沈、胡三老等人都送过去了。王府暂时充作军医处。” 容亲王府够大，而且离城门比大将军府和公主府近。叶氏多的不懂，但她知道依葫芦画瓢。她这是照着京城保卫战时明净的做法做。 明净点头，“估计我娘也把远远、铮铮送过去了。”景飒自己，肯定直接带着人去王府帮叶氏的忙了。 身后跟着的刘昶道：“那属下让人知会王大夫一声，直接去王府集合。” 城门里不断有青壮从四处被征召而来，然后上城楼和守军一起守城。 明净三人在听副将汇报，“王爷、郡主、侧妃，守军一共三万人，全员到齐。另有三千名衙役也征召到位。其中四百名上个月才收容进来的伤退老兵，主将让他们依然负责城中次序。另有能征集到的青壮约莫五千人。好在这部分人平时也军训过，可以马上派上用场。” 军训已经从书生推广到了全民，此时就见出效果了。军训过的至少比普通百姓更容易进入角色。 司徒姝道：“不到四万人，要分守四个城门，有些棘手啊。”虽然还不确知叛军有多少人，但敢叛变，还敢直捣黄龙，人数绝少不了。外围朝廷的军队肯定也在配合牵制西北的主力部队。援军几时能越过估计已经乱成一锅粥的各处城池而来，真的不好说。 明净点头:“小舅母所言甚是。但此时能用的人手就这些，也只能用好了他们。” 3781.怀疑 司徒姝看明净一眼，这还是明净头回喊她‘小舅母’呢。以前至多不过一声‘侧妃娘娘’。 萧从嘉继续问道:“后勤上头呢？” “粮食能撑半个月，但战事一起医用物品恐怕不足。” 萧从嘉道：“守城的人和伤兵吃干的，其他人包括我等都一天两顿稀的吧。” 明净补充道：“妇孺吃得本就不多，她们的就不扣了吧。医用物品和医者，让舅母派人立即全城征召。” 这里正说着，一身戎装的主将跟着郭子安也从别的城门处走了过来。 萧从嘉笑道:“本王第一反应也是幸好你这个兵部尚书还在后方留守。”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有郭子安在众人心头都踏实不少。萧从嘉和明净都问过，得知他第一时间就上了城楼，当下心头就稳了。 郭子安拱拱手，“末将刚在几处城门处巡了巡，也弄明白了叛军的来历。” 萧从嘉道：“都是些什么人？” “奔此处来的叛军一共十万八千人，其中骑兵有两万。有投降的朝廷军队还有归附的地方将领统率的人马。另外还有，”他看了司徒姝一眼继续道：“还有司徒大将军麾下的一支队伍。正是之前换防到西北腹地的那一支。” 司徒姝肃然道：“此事与我无关，与我爹也无关。我都没儿子，我争什么啊？而且，再怎么说我们就是争，那也是内部的事，决计不可能勾结朝廷。”此事一出，她第一时间跟着王爷上了城楼，其实态度已经是有所软化了。没想到偏出了这样的事。 明净直觉道：“如果司徒大将军真的反了，来得肯定就不只这么些人了。” 司徒姝知道萧从嘉此时不便站出来维护，但没想到明净会第一时间挺她。 郭子安道：“如果江南的州府和朝廷沆瀣一气，局势就难辨了。司徒大将军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在西北，而且农民军的出身让他们和朝廷是天然敌对的。末将也认为他应当不会行此事。不过，不得不防！”几十万农民军如果要接受招安，决计不可能瞒过江南的鹰军暗探。尤其封明方等众将还在呢，怎么可能闭目塞听至此？除非他们此时全部都已经死了，无法传递消息。 而至于来的叛军还不算太多，也可能是仓促间不及调集。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郭子安是习惯了着眼全局，司徒蛮如果倒戈，他们根本等不来援军。凌荆山和麾下诸将自己都会很吃力。他得按等不来援军的最坏打算来备战。 司徒姝道：“就算真的是那样，女子出嫁从夫。我也是坚决跟随王爷的。”父亲的清白只能等战后自辩，但她和女儿的立场一定得坚定。 郭子安朝她拱手，“侧妃娘娘，末将只是要把所有情况考虑周全，并不是针对司徒大将军。”他倒不怀疑司徒蛮会投靠朝廷，就怕他火中取粟。万一此战王爷和世子有损伤。凌荆山那边兵力消耗也很大的话。可不是给了司徒蛮机会么。 3782.分工 孟思彤既然选择此时动手，肯定不会没有后手。郭子安就怕这后手真的和司徒蛮有关。 司徒姝点头，“我知道的，打仗容不得一点疏忽。”她转头看看默不作声跟在明净身后的念善，“既然她跟着神光，我也跟着王爷吧。”这也是为了自证清白，司徒姝说完还把腰侧的佩剑解了下来递出。 萧从嘉道:“我们也是来了解情况的。既然郭将军到了，那守城的事就交给你了。有任何需要，随时知会本王和神光郡主。我们会全力协助。” 郭子安点点头。此时他能用的正规军只有三万，好在守城是天然的优势。就算心头还有担忧，此时他也不会表露出来动摇军心了。 明净跟着萧从嘉下楼，后者道：“看你不是很担心啊。” “毕竟我们家的鸡蛋没放在一个篮子里。不过我肯定还是担心的。我自己，我闺女，我爹娘可都在。” 刚下了城楼，明净忽然听到有人喊‘姑姑’，声音还挺熟。转头一看，原来是虎子。 虎子十八岁了，已经成年。他抱了一把砍刀，穿着的盔甲略有些短。 “这盔甲是你二姐的吧？” “是啊，在她家找到一身姐夫的，一身她的。姐夫那身给我爹了，我就穿了这身。我爹发体了，这件塞不下他。” 明净挑眉，“你们都被征召了？” “我爹被征召了，我还没有。”读书人还是有一定优待的，肯定不会第一时间把他们都拉来。 “那你先跟着我吧，少不了你的事做。”二堂哥就这么一根独苗。既然他自己已经上城楼了，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虎子还是别去第一线了。 萧从嘉对明净道:“那我就回王府去，盯着军医处。物资、人手都交给我，不用担心。粮食由你出面统管比较好。我也怕出现郭将军说的最坏的情况。” 明净点头，“好，即刻起全城军事管理。咱们舅甥分工合作。” 明净目送萧从嘉一行骑马回王府，自己索性就在城楼下扎根了。她要把全城的粮食统一征收。真是最坏的情况的话，军粮只够半个月的数肯定是不行的。 “去让那四百伤兵衙役去各大户家里通知，我跟他们借粮。让他们自己送到城楼下，我在这等着。”回头让征召来的大姑娘、小媳妇就在靠近一圈城楼下的空地做饭。如此士兵轮休时下楼就可以吃到。此时就可以开始做第一锅了。估计叛军的先头部队顶多再有半个时辰就到了。 明净让人摆了长条桌椅，她坐在一边，让虎子和念善负责登记各家送来的米粮。不借的话，她就让人上门去收了。而舅舅肯定也会去各大医馆把伤药全搬走的。也是先记个账，战事平息再说。 运粮车从各大户府邸出来，往城门楼下汇集。神光郡主这会儿还算客气，是借。回头她要是让士兵、家将上门抢，情况更糟。这位可从来都不是善茬啊，而且是真的手握生杀予夺的大权的。 3783.准备（3） 过了一会儿，换成一身戎装的郭子安从城楼上下来，见明净正在啃苹果便伸手也拿了一个来啃。 “不错，你就在这儿收粮食，士兵看了都觉得心安。” “都吃上了？”军营里是有战备干粮的，不然火头军就该拉出去砍了。这会儿所有上第一线的人都该已经吃上了，吃饱了才好打仗。至于如今炊烟寥寥在开始做的是第二顿。明净让人往里头加了不少肉跟菜一起蒸。 “吃上了，伏身于地，借助竹筒都能听到马蹄声了。我下令关城门了，百姓都进来了！你赶紧圈块地儿让分头安顿。”郭子安说完，把苹果咬得咔嚓咔嚓的响。然后就见到万氏亲自押车送粮食来了。郭家的粮食肯定也逃不过被借的。就是没去借，也得主动做个表率。 明净道：“之前就圈好了，那边有人盯着。” 对于各大户来说，明净借钱、借东西的信誉都不错。借出来也不至于太心疼。至于说万一她要是出事了，没处找人还。那堂堂的大将军夫人都出事了，城肯定都破了。粮食留在家里怕是也是遭乱兵哄抢的命运。当然，自家吃的肯定还是得留足的。 万氏接对着明净道：“一半送到了你府上，一半送这儿来了。来个人点收吧。” 郭子安道：“你来做什么？” “我来送粮食，你以为我来看你啊？” “我上去了，敌人须臾便至。” 明净把头转开去笑，郭大嫂不是来看郭大哥的才怪了。不然押运粮食用得着她亲自来么？如果人不是正好在这儿，她估计就在城门楼子下头往上望望就回去了。 万氏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家里的事有我儿媳妇呢。” 明净也不跟她客气，“嫂子帮我集合一批人。将官宿舍那边有会舞刀弄枪的军属，还有城中回来休假的女兵。除了大着肚子和坐月子的，都集合起来。还有之前军训过的学生。” 万氏点头，“嗯，这要是一股力量。不论守城还是巷战都是有生力量。她们肯定也在等着你的征召呢。那我去了——” 明净把苹果核扔了，就见到潘氏急匆匆的跑来，很显然是来找她的。 大将军府的家将认得她，就放了她过来。潘氏正要开口就见到伏案做登记的虎子，心头的大石头顿时落地。 “原来人在你这里，我做饭去！我就在这儿行么？”潘氏也属于被征召的青壮，毕竟她还没满四十。通知是让她们自行到各处报到，等候分派。 明净点头，“你去报到吧。” 潘氏走了几步，“彤辉......” “她之前在南城门甄别女学的学生。如今应该带着她们在安顿。几个小的你也不用担心，下人都知道往我府上送。” 虎子抽空道：“对，我去二姐家。乌牧就被下人送去大将军府了，大姐的两个孩子肯定也是的。” 明净呼出一口气，二哥在城楼上守城，二嫂在城楼附近的空地煮饭。彤辉在安顿学生，方丹在衙门肯定也在为战事忙活；清辉和乌尔登在军营估计参战了；虎子也在这里帮忙。这是全家上阵啊！ 3784.开打 明净觉得二郎一家估计就是如今城中许多家庭的写照了。她正想说什么，就听到城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人数应该不少。这是叛军到了—— 亏得附近州府及时燃放了焰火，准备还算充分。不然，临时匆忙关城门，就有些手忙脚乱了。还有住在城外的百姓怕是要遭殃。 战事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城外、城楼上喊杀声四起。逐渐开始有伤兵被人从上头抬下来。 容亲王府征集、准备了近百辆马车、木板车、人力车，就是为了运送重伤兵。这会儿抬下来一个，立即有王府的家丁上去接过来放到车上，然后急速回王府。下来的都是重伤，轻伤是不下火线的。如果实在受不了颠簸的，就躺人力车。 明净这里收够一百袋粮食也立即让人装进就近的粮仓。她们离城楼大概百米距离，但那种烽火连天的感觉也是十分强烈的。既然有郭子安掌控守城的全局，她就安心在下头收粮食，盯后勤。 这才是第一天，所以什么都还算充足。怕就怕援兵久久不至，外头围城的叛军反而增加。 明净抬头看见前方走来一个眼熟的小小少年，连衣服都很眼熟，直接就走到她跟前了。细看原来是思嘉穿了哲儿的旧衣跑来了。 “家里的老弱妇孺都安顿好了？” 思嘉点头，“七七八八了。我把桂嫂、楚老太太还有我们几兄妹的院子都腾出来了。人很多，只能睡大通铺。都做了登记，原来是一条街的基本安置在一处。这会儿家里应该也在做饭菜。大厨房、小厨房全忙活上了。空地上还用转头垒了许多大灶。桂嫂和楚老太太在教那些老太太们跳广场舞，一筒、二筒也拿了自己的糖果那些出来分发。一群小屁孩儿一起看跳舞呢。我怕娘这里还有事，就过来看看。” “你是没见过打仗，稀奇吧。开开眼界就回去，安顿那么多人，数不清的、各种希奇古怪的事会冒出来。家里得有个人拍板。”烽火连天中跳广场舞，挺好、挺好！ 思嘉陡然明白自己如今是家里拍板的那个人，责任感顿时爆棚。 “我、我这就回去。”思嘉刚说完，就见到一个血刺呼啦的伤兵被一个人力车推着从面前路过。她吓了一跳，站到明净身边拉扯着她的袖子。 “你父兄天天过得都差不多是这样的日子。不是要开眼界么，开了吧？不然你以为那上头喊杀声阵阵是你们玩打仗的游戏呢。回去记得说缓和点，别把那些老太太给吓着了。” 思嘉点点头，“娘你不回府啊？” “不回，家里不是有你么。我在外头看看还能做些什么。” “那、那我这就回去了。”她本来还以为家里有她没她无所谓呢。 明净自然是不希望她出来乱跑才那么说的，见她乖乖回家也松口气。还是呆在府里安全些。她在这儿杵着，更多也是做给人看的。反正她不走，那些被征召到此的人就会很安心。回头她还可以沿着城墙内沿走一走。 3785.刺杀 半个时辰后，饭菜都好了。城楼上轮替了一拨士卒下来吃饭，明净就带着刘昶和念善沿着城墙内沿线慢慢走着。留下虎子一个人登记也够了，还有许多家将呢。 刘昶边走边道:“还好，大家的精气神都很不错。” 对被征召的人来说，毕竟之前他们是节节胜利。这一次突发的围城事件虽然吓人，但没见容亲王和大将军夫人都先后在这里露面么。而且城楼上守城的可是郭将军啊！所以，大家伙的信心还是很足的。 也只有郭子安、明净、萧从嘉、司徒家少数几人在担忧着那最坏的结果。 沿途还有认识的人开始和明净打招呼，其他人听到了也纷纷和她打招呼。城楼上还在打仗，基本都是用吼的，热情洋溢。 “大将军夫人，尝尝我们做的饭菜吧。” 有几个妇人捧着碗过来。 刘昶警觉的看着她们，明净道:“算了，我就尝尝。”她一向比较接地气，所以民众和她的距离感不是很深。这种场合遇上了热情过度的百姓，配合一下也无不可。总不至于光天化日有人下毒。 明净接过了筷子，忽然看见银光一闪。我去，为了对付她，鱼藏剑都用上了啊。这肯定是针对她而来的，知道这种情况下她都比较亲民。 刘昶喊了声‘保护夫人’然后长剑出鞘，挡开了对方手里刺向明净的短剑。一边还把念善扯到了自己跟前。这种情况下她要是抽冷子给夫人一剑可不得了。他不离夫人左近，万一真有避不开的刀剑，就拿孟思彤的女儿给夫人挡。 对方准备很充分，周围又涌来一群人，跟来的家将都被人三三两两的缠住了。只剩下刘昶在明净和念善周围。 事发突然，周遭真正的百姓一时都忘了反应。半晌才有人道；“快，快去喊人啊——有人刺杀大将军夫人！” 到后来，刘昶手腕也受伤了，血不停的滴落。 明净拉着念善往城墙下靠，这样不至于腹背受敌。途中念善弯腰捡了那把短剑在手。 刘昶看她在警惕着行刺的人，不像是要对夫人下手的样子。这丫头手上有硬功夫，方才如果她要挣扎，自己要分心应敌，制不住她的。而且孟思彤就这么一个女儿，肯定也舍不得派出来行刺。那是决计逃不过一死的。 当下人手不足，他转头对念善道：“赵姑娘，拜托了——”提醒她赵家还有一大家子在西北呢。 念善手握短剑颔首，大声喊道：“刘昶叔你放心。要动姑姑，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明净倒是一点都不怀疑她，“什么尸体不尸体的，大不了咱们一起当俘虏。我又不是没当过。”孟思彤肯定也不想杀她，活着的她效果更好。 刘昶算是一夫当关，把所有攻过来的人都挡在了安全线以外。但还是有一个身形未足的从他身边闪过了。 念善手里的短剑迎上对方。刘昶腾出手来正要去协助，就见到那人被念善一脚踹到离他很近的地方。他笑着补了一刀，给念善比了个‘很棒’的手势。 3786.余孽 附近的青壮、衙役收到消息纷纷赶来，协助刘昶等人把人全拿下了。 封璟亲自到了城楼下，就近审讯活口。半晌，他从临时的审讯室出来告诉明净，“居然是西方圣教的余孽。” 明净挑眉，一一出生前他们就清缴过西方圣教的余孽。没想到居然还有残存势力。这都成离离原上草了，杀不绝。 封璟道：“本来就是邪教，估计其中有骨干在传播、蛊惑。其中有两个行刺你的妇人，还是烈属。” 明净抽口冷气，“这可真是邪教了！那两个烈属留她们一命去挖矿，其他人就地处决吧。一个一个的处决，我要问出她们其余的人在哪里。” “好。” 封璟让人当众行刑，刽子手都是就近从城楼上喊下来的。他也被征召了。一听说这些人居然刺杀大将军夫人，他喝了水喷在手心，“好，小的这就操刀。家伙什没带，谁给我找把不那么快的——”杀人不过头点地，一般都是一刀斩首给人个痛快。这也是他们这一行的职业道德。但听闻了封璟恐吓剩下人等的意思，他便让找把不够快的。 明净没留下看，他爹都是属于杀鸡用牛刀了。不过此案的确非同小可，烈属都让人给蛊惑了。不彻查清楚，细思极恐。 念善道：“姑姑，咱们回去么？” “大概我遇刺的消息已经传开了，正需要在四下走走呢。你师爷带了不少人给我，不会再有事的。”刘昶也增加了不少家将，再加上封璟带来的人，足够了。她走一圈然后再回去休息好了，省得回头传得人心惶惶的。 等绕城一周，明净也感觉到饿了，于是迅速回府吃饭。 思嘉老远就迎出来，“娘，您真的没事吧？” “没事啊。” 思嘉又对着念善道谢，“念善姐，多谢你！” 念善摇头，“不用。”她当时根本没想那么多，事后才想到这怕是她亲娘安排的。一时也是有些心头复杂，啼笑皆非。 明净道:“赶紧给我搞点吃的。”要没有之前那茬事，她就顺手接过城楼下谁给的饭菜就地吃了。如今还是有点不敢。 思嘉立即张罗起来，明净就近在进门处的亭子里就和念善一起吃了。 吃了个七七八八她问道：“那些老太太呢，还跳舞呢？” “没了，这会儿吃过饭，在帮忙呢。她们听说舅爷爷在让人做急救包，就是把几种伤药、金疮药放到一处，缝个小包给士兵随身带着应急。我让人去取了药和布匹，让人找了针线给她们。各家的小孩子，吃过饭睡了午觉起来在跟着胡老练功夫。” “那还不错。不过胡老还那么活跃啊？”老爷子这是有八十了吧。一一出生那场厮杀，还以为就是他最后一战了。没想到还这么精神。 “胡老很厉害的，等闲几个家将近不了身。” “那还是老了。你不知道你大哥出生的时候他一杆长枪就把正房的院门守住了。要不是对方人实在多，翻墙进去。那些人到不了产房前。” 3787.受伤 明净有些乏了，也没去看胡老怎么带一群小屁孩儿习武。而且，怎么说呢，居然有烈属加入邪教来刺杀她，这事儿还是有些打击她的。 明净这十多年对下层的士卒还是很爱护的，伤亡之后的抚恤都比朝廷强很多。她也为西北的女子找了很多出路。可到头来，还是有烈属里女子要杀她。没错，她是把很多人的父兄、儿子送上了战场。可她家四个男丁也全在战场上啊。 不是只有一一伤过那一次。他后来也受过伤，无衣同样受过伤。只是他们都报喜不报忧，明净往往事后才知晓。甚至有时候是看到伤疤才知晓。还有她养大的三个孩子，也全都在战场，她难道不牵肠挂肚么？ 思嘉和念善一起送她回房。明净坐在榻上忍不住问念善，“你之前说什么尸体之类的，你不怕么？” 念善道:“狭路相逢勇者胜！” 明净笑了一下，“不愧是孟参将的女儿。”其实当时真的是明净想差了。她只想着孟思彤如果能抓到她的活口更有利。却没想到她们就算抓到她，也是弄不出去的。那肯定是要直接杀了她。那些人在刺杀发动之前，就已经被人全部放弃的了。就这么个误会，让她当时十分慨然无惧，淡定的一逼。 但念善是真的不怕，还准备以死相博。只不过凌府的家将尤其是刘昶等人十分英勇，没给她这个机会罢了。这几年她在宫里应该也不是经常见到这些场景。但有些遗传可能真的就刻在骨子里了。 思嘉道：“当年师爷给笑笑嫂子、清辉表姐、思嘉姐还有我都留了东西。你们三个都能独当一面了，我也不能差了才是。娘，我去跟着胡老练武了。” 念善道：“我也去看看一筒和二筒。” 明净挥挥手，思嘉主动牵上念善的手往外走。之前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对念善是客气，因为不熟。后来知道了就比较漠视。如今嘛，态度终于是真诚的热情了许多。 她们一走，明净直接和衣躺在了榻上。 屋外的小敏走进来给她脱鞋袜，“夫人，外衣要不要脱掉？不然睡着不舒服。” 明净伸出双手，然后配合小敏转身，方便她褪下自己的外衣。 “夫人，要趴着睡啊？” “嗯。” 小敏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再多劝。抱过被子给她盖在身上，然后坐在旁边守着。 封璟晚一些过来，那样的砍头法很折腾人，比起来一刀斩首真的算仁慈了。就有人受不住崩溃了，要说的时候被人提醒她们已经吃过延迟的毒药，时候到了自然就死了，不用害怕。 他一听自然不敢怠慢，赶紧让人给那两个烈属催吐、解毒。一个还是死掉了，另一个救了回来。然后像是醒悟了，交代了个一干二净。他已经把人全部抓起来了。 听说明净睡下了，他问了几句她的情绪。 “让她睡吧，我等一等。” 封璟刚回常住的屋子去换下官服，葛老和沈老慢悠悠的走过来了。 “驸马爷，那刺杀怎么回事？” 3788.询问 封璟道：“这些年西北伤亡不少儿郎。可明净的两个儿子，甚至她养大的三个都活得好好的。邪教就暗地里宣扬说她送自家孩子上战场不过是走个过场，实际上根本就在安全的地方待着。不然，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她那五个孩子有什么损伤？她就是源源不断送别人的孩子去赴死而已，还真有人听进去了。” 沈老道：“得，凌大将军和郡主让自家的孩子不要张扬，倒是给人这样造谣的机会了。还真有愚妇信！” 葛老道：“驸马，西方圣教的余孽还在暗地里活动，甚至黑手都伸向烈属了。这都没有察觉，是吏部失职了。” 封璟道:“确实是吏部失职了，更是我失职了。之前查到了蛛丝马迹，正在跟着追查，然后就被人抢先出手了。如今案子一发生，就对上了。” “有的时候，慢了一步，就等于慢了一辈子。”葛老说得很不客气。前东宫一脉最重要的人，其实不是公主，也不是王爷，是郡主！郡主一旦有个好歹，于公于私那都是欲哭无泪的一件事。 封璟被说得头都抬不起来，他之前真没把这件事重视起来。如果当成大案要案来抓，根本就不会有这件事的发生。 明净从外头进来，“葛老，我福大命大。今日居然是念善站在我面前跟人搏杀哦。而且，刘昶的防线就只过来一个人，没念善，我也死不了的。我穿了金丝软甲，刀剑不入呢。我本来还嫌不吉利的。”再说，她也不是真的手无缚鸡之力。不过，那种情况下念善挡在她身前不退，她还是有几分感动的。 沈老道：“老曾那里挖出来的是吧？很多好东西都不见天日了。你既然还要出去晃悠，就好生穿着。” 明净点头不已，好在只是殉葬品，不是从尸首上扒拉下来的。 葛老笑了一下，“孟思彤也是苦心孤诣了。结果连唯一的亲女儿都跳出来和她作对。方才你爹的话你听到么？那些人脑子不清楚，你别往心里去。不过我的意思是把几个孩子参加了哪些战事，受过什么伤都明白无误昭告众人。省得还有人拿来做文章，也省得再有愚妇被愚弄了，成为别人手中的刀。” “嗯，好的，整件事来龙去脉这就公告出去。” 正说着呢，橙子哥俩、远远兄妹，一筒、二筒等人也来慰问明净。橙子那里明净倒是同意他去从军了，但他还没满岁数。 他听完道：“竟然是这样！那些人还真是无孔不入。表姐，我让人回去知会父王一声，他也在等消息呢。晚一点我爹娘再来看你。” 一筒拉着明净的手，“祖母，那些人真是大坏蛋，白眼狼。” 二筒道:“那个太后最坏了！她虽然是小姨的亲姑姑，但我还是要骂她是坏女人。” 念善没有过来，他们都是跟着思嘉找来的。 明净笑了一下，“思嘉带他们下去吃些东西吧，跟着活动了半日肯定也饿了。还有客人，也别慢待了。” 3789.生病 思嘉点头，“娘放心，厨房已经蒸上馒头了。一次就蒸了五锅，每个人都可以领到至少一个。晚上的饭菜也在开始准备了。”如今几个院子可住下了将近四百人呢。 “那厨房的人今日可是辛苦了，你要去慰问一下他们。” “嗯，我知道。” 厨房的人倒是没谁抱怨的。打仗呢，就是那些在家的人不是也被征召到城下给士兵现场做饭么。还不是一样的不停的做。不过四姑娘闻言软语的来慰问，大家还是很受用的。 思嘉回来问明净，“娘，是不是以后都只有馒头没有点心吃了？” “做馒头最省事。而且如今还能吃纯白面的馒头，之后搞不好就是杂面的了。再之后，如果围城的叛军不退兵，也许还要缺粮的。” “啊，这么严重啊？” “早知道在家就有这见识长，你三哥就不用急着去军营了。说来他倒是个有福气的。” 思嘉道：“爹和哥哥们要是知道咱们被围困了一定会很担心的。娘，他们在军中平安无事么？” “具体外头到底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咱们现在的具体情况，你爹知不知道，也是未知数。” “娘，除了叛军来的方向，府城离我们最近。一天半的路程就到了。咱们的狼烟燃放了那么久，涂伯伯肯定能看到的。” 明净道：“他肯定能看到，也会带人来援。但他未必能靠近，就怕半道还有人围点打援呢。对了，你小姨婆呢，你可要把她照看好。”叔姥爷肯定坐立难安呢。 思嘉小声道：“小姨婆生病了，这回儿念真姐在照顾。” “你怎么不早说？” “呃，灵枢小表姨也有点不大好。我看她们都有点吓着了。”萧从嘉并没有把几个孩子接回去，因为那边如今是军医处，更不适合让孩子们待着。 “她们两个还小，你小姨婆略大些却也是娇生惯养的长大的。快带我去看看！” 走来过去，两人吃了药都已经睡下了。 郑太医年岁大了，具体的事儿都是念真在经手。 明净问道：“她们两个没事儿吧？” “二位郡主就是平时娇养了一些，而且瑶瑶郡主之前就有点儿咳嗽。她娘胎里体质就不如常人的。不过，安心休养几日也就没事了。至于灵枢郡主，她老跟着瑶瑶郡主，后来也不肯被隔离开，是感染的风寒。如今就一起治疗吧。都不是什么大症候。”毕竟西平王当时年事已高。 “那外头那些孩子呢？” 念真道：“我给他们检查过身体，一个个倒是比二位郡主的身体扎实多了。那些老大爷、老太太也都还好。都是平时在家还做活儿的人。他们来了大将军府，也想帮着做事来着。” 果然是穷人家的孩子更经得起摔打，老人也是。 “那就辛苦你了，念真。”王府的太医这会儿也全充作军医了，城里的大夫基本都被舅舅征召去了。如今也只有让念真先治着。她的温柔性子其实当儿科大夫应该蛮合适的。 “应该的，姑姑。” 3790.戏言 出去郑太医笑着问明净，“夫人，要不要给你开一副安神的汤药啊？” “我见惯大风大浪的人，我怕什么啊？省了吧，药跟人手都不足呢。”明净才不会让人知道她当时误会自己安全无虞压根就没受惊。 思嘉等人也跟来的‘客人’一起吃饭，并没有小灶。不过孩子们对集体生活还是挺接受的。只有明净劳心又劳力，红袖另给她做了药膳。 晚间明净接到白日的伤亡统计。敌人攻得太猛烈，守城都伤亡了上千人。其中阵亡五百多人，还有三百来号人直接失去了再战之力，在王府病房躺着了。 “攻得这么猛烈，是急着要拿下这座城池吧。我只希望不需要我穿上大红的衣裙上楼去擂鼓助战。” 明净的晚饭是和封璟、葛老、沈老、胡老一起吃的。 封璟道:“可惜你弟不在，要不然让他穿上红衣替你去。反正隔得远了也看不出来，大不了把你的金丝软甲脱给他穿。”儿子跟女儿比起来，封璟肯定是坑儿子。 明净笑道：“他小的时候倒是穿过我那些粉粉嫩嫩的衣服。当时爹你还说过我呢。” 葛老道：“让人替挺好的。在城墙上穿红衣擂鼓，太显眼了，简直就是活靶子。” 明净道:“没点分量的人，怎么激得出士兵效最后的死力？人家是真的豁出命去拼，也不好随便找替身哄骗他们的。”真到了她得去擂鼓助战的时刻，那大概离破城也不远了。那种情况真不好骗人的，骗了下次就没有公信力了。 “那娘替你去。”景飒从外头进来。吃晚饭的时候，从嘉才告诉她上午明净遇刺了。还说已经没事了，可她怎么放心得下，自然是要过来看看的。 明净道：“娘，不是我说，您能敲响十下几就不错了。”擂鼓，尤其是战鼓也是一件体力活啊。 葛老道：“郡主这么说，是笃定明日不会有援兵了？” “这种情况，不围点打援才怪了。不过，我真没想到有那么多墙头草。有一些人，前不久我们还给他们分好处了呢。” 胡老道：“淘尽黄沙始到金！谁是真正的朋友，谁是真正的敌人。如今都看清楚了。” 葛老摇头，“未必呢。有些人藏得深，随时准备随风使舵，是人是鬼真不好说。” 明净道：“您也怀疑司徒蛮？” “他或许没参与，但未必没有观望一番获得最大利益的念头。”没准还在遗憾凌荆山和他的三个儿子都不在城里。 景飒又去看了看吃大锅饭的思嘉、远远和铮铮，然后照旧回王府去了。 众人听过她说明净戏言希望用不到她一身灼灼红衣上城楼擂鼓助威，又遗憾自己力气不够不能以身相替也有些唏嘘。可千万别到那样的危急关头啊。 司徒姝道:“公主，我和神光身量相当。到时候我去！我侧妃外加大将军之女的身份，总不至于说我在欺骗士卒了吧。” 景飒有些动容，然后道：“她也就是一时戏言。援兵肯定千方百计靠拢的。” 3791.看望（1） 萧从嘉和司徒姝异口同声道：“没那么简单。” 景飒一愣，葛老和明净也这么说的。 叶氏有些愣愣的，算了，她不想那么复杂的事儿。 景飒再过去大将军府的时候告诉明净，司徒姝说到时候如果真的需要她会着一身红衣上城楼擂鼓助战。 “我真没想到她会替你去。” 明净道：“娘，她不是替我去，她是自己去。我又不会剥夺该属于她的荣耀。而且，她也清楚她爹如今有嫌疑，她这也是自救。不过，她如果不去，逼急了我真得去！”这已经是被围的第二天下午了，正常发展府城那边的援兵应该已经到了。 老涂看到了求助的焰火，决计不会也不敢袖手旁观的。还有叔姥爷，他宝贝小闺女还在这里呢。援兵不发他坐得住啊？所以，肯定是半道被拦截了过不来。典型的围点打援！叛军到底有多少人？ 这个计划怕不是一时之间能施展开的。孟思彤定然许久前就在计划并实施了。也是扩张过快，对投降的军队无法做到完全甄别，连全部打散都不容易。因为那样，很影响作战效率。而且很多将领都会不配合。 明净伸手摸摸瑶瑶的额头，瑶瑶有些虚弱的道：“明净，我好些了。景飒姐姐，你也来了。” 景飒道：“你都病倒了，我能不来看看么？” 明净道：“小姨，好好养着。吃药勇敢一点！” 瑶瑶坐起来，“不吃，思嘉会捏着我鼻子灌的。还不如自己咕嘟咕嘟喝下去呢。” 明净道：“这就对了嘛，识时务者为俊杰。这种事情我是不会骂她以下犯上的。她这会儿上哪儿去了？” “灌灵枢去了吧。这会儿到她了。” “得，娘你在这儿陪陪小姨，我去看看灵枢。” 隔壁屋的灵枢比瑶瑶精神些，毕竟她体质不错。思嘉倒没灌她，刚哄着她把药喝了，又漱口。这会儿含着蜜饯在乐呵。思嘉大侄女说父王和侧母妃晚些要过来看她。 明净过来又确认了这个消息，“灵枢要是想睡就乖乖睡，等舅舅和小舅母过来再喊你起来好了。”念真开的药里是有助眠成分的。 “有点兴奋，睡不着！” “那你闭上眼养养神。” 小孩儿刚吃过药，闭上眼睡得挺快的。 明净表扬了思嘉几句，又是小帮手，又是有责任心，然后牵着她的手去看其他的小孩。 念善也在这边帮着念真照顾小孩，她那里就不是温柔姐姐似的哄劝了，直接军事化管理。别说，还真是不少小孩吃她这套。 “姐姐，听说你是孟参将的女儿啊？” “是啊。”念善很庆幸亲娘还有这么一层身份，不然她真的很难被西北民众接受。 “唉，可惜他英年早逝啊。” “嗯。”要一直是孟参将多好，她和无衣哥也不至于...... 明净和思嘉在外头听了两句，然后走开。 “娘，念真姐和念善姐一个温柔可亲，一个英姿飒爽，性格完全不一样呢。不过，倒是互补得紧。” 3792.物资 “就算是一处长大，性格迥异也没什么稀奇的。我就是越来越觉得在念善身上看到的你赵师伯的影子原来越少。”感觉好像孟思彤的是显性基因，赵荨的是隐性基因一般。 来到老人们住的几个院子，老头儿老太太们都在摆弄着竹子。自然不是玩儿，而是明净担心箭不够且其他人都有事儿在身，看他们又实在想帮忙，便让他们帮着削竹箭。削得尖尖的，从城楼上射下去，杀伤力也不小的。守城，箭可实在太重要了。 这都被围困了两天一夜了，就连这些老人也都知道这会是场持久战了。所以削竹箭的干劲儿十足。 “凌夫人，四姑娘——” 明净笑笑，“大家削的竹弓、竹箭送到城楼上，郭将军说很合用呢。”这会儿自然不会就缺箭只了，但可以掺着用，用得更久一点嘛。 “那我们手脚再快些，多削点出来。” “好，也不用太着急。大家该吃吃、该睡睡。隔半个时辰该起来活动就得起来活动活动筋骨。有哪不舒服了，尽快告诉念真。” “凌夫人放心，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 明净问思嘉，“今晚吃什么？” 思嘉笑眯眯的，“吃豆腐宴，豆腐的十八种做法。是街上豆腐铺子的朱大爷会做，还有几个大爷帮着推的。娘，你晚上要不要来一起吃？葛老他们都说要过来的。” “好啊。对了，我怎么没看到一筒、二筒？” 思嘉撇撇嘴，“他俩下午喝了豆浆，听说晚上吃豆腐宴不吃肉，跟着董尚书去屠宰场了。” 大将军府自然还有不少牲畜可吃，但老人们知道也许会被包围不短时日，就想把肉腾给守城的士卒吃。他们就发挥主观能动性找厨房要了豆子，找了石磨来推。有大磨盘、也有手摇磨，好几个呢。大多都是从朱大爷豆腐铺子搬来的。 至于屠宰场，如今是由官府出面买下农家的猪、羊、鸡、鸭等，供给守城的士兵。这事儿是户部在管，董濬下午过来了一趟和明净汇报城中所剩的一应资源数目，然后就去了屠宰场那边查看情况。他这个户部尚书如今最大的责任就是确保各项供给了。到时候他会直接留在那边吃完发，一筒、二筒是跟着他去吃肉的，还说会给思嘉带些回来。 明净道：“他俩至于么，一顿不吃肉都不行？真想吃肉了，就去前头跟着我吃嘛。”俩孙子自己就圆乎乎的，跟小猪仔似的。 思嘉道：“让孟尚书一句‘带你们去吃肉’就给拐走了，以后遇上拍花子的怕是好骗得很。” 明净笑，“不会，他们认得董濬才跟着走的。” 晚间董濬把一筒、二筒送回家，又禀告了屠宰场的收购情况，以及农家还有多少留存。 萧从嘉和司徒姝已经过来了。司徒姝还在里头看女儿和小姑子，萧从嘉坐在旁边和明净一起听了听。末了他道：“也就是说再节约咱们也只能坚持一个月左右？” 董濬点点头，“王爷，是这样没错。” 3793.守城 到第七天上，城头的伤亡已经越来越大。守军的伤亡快过半了！当然，围成的叛军留在城下的尸首是几倍之多。但他们的攻势也是越来越猛。 这么下去，守军要不够用了！而且叛军是日以继夜的攻城，让人得不到好的休息。 明净晚间和萧从嘉一起去城楼走了一遭，那些累极的士兵直接横七竖八的就躺下睡了。不过，只要当值的士兵吹响敌人攻城的号子，立即就能睁眼起身，继续顽强作战。身后就是城中父老，再无退路！ 回来度假还能作战的女兵已经都全派到城楼上了。有些健壮的妇人和军属紧急受训过也上去帮忙。想的就是让守军能抓紧时间休息休息。 翌日，城里受过军训的学生也开始向明净和萧从嘉请战。军校的那些原本就是军中将校，他们早就去了。是府学、女学还有其他几个书院的学生请战。 萧从嘉道：“你们统共就几百人，改变不了大局。可你们是西北读书人的种子，不能全断送在这里。凌大将军让你们受军训，本意也只是要你们刻苦读书。不是真的要把你们当士卒用。” 明净道：“我也是这个意思，你们不要坐不住。合适的人要派在合适的位置。大将军的援军一定快到了！”物资用一个月，那是已经精简到非战人员一天只吃一顿稀的吊着命的程度。再少就要饿死人了。 新粮再有两个月就要下来了，谁会囤了很多陈粮呢？可偏偏此时田里的粮食还不能收，而且也都在城外。这就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原本此地水陆交通都很发达，购粮、运粮都极为方便的。 “可是......” “别可是了。坐不住就都去六部打杂、实习，了解了解什么是经济。各位老大人也忙着呢。”经济，经邦济世、经世济民，这才是这些读书人该学的。 户部忙，各种供给都归他们管；工部忙，战事间隙要赶紧抢修城楼，而且不少民房也被波及着火、垮塌；刑部忙，继西方圣教之后，朝廷埋下的不少钉子相继破土而出，他们正一处一处拔钉子呢。有了之前明净遇刺之事，封璟一改之前网开一面的态度下了狠手。 兵部，兵部更是早已忙得分身乏术。至于礼部和吏部，也忙着支援各部。所以，补充些实习生去，也是有必要的。 “舅舅，小舅母做什么呢？” “在家做红裙子呢。王府也没多余人手了，她就自己一针一线的在缝，还说缝好了就传给我看。” “她真要上去啊？” “不像是说着玩的。” 明净笑了，“她能想通，于公于私都是一件好事啊。” 萧从嘉笑了笑，“嗯。橙子和银子你安顿好了么？” “嗯，舅舅放心。哪怕城真的破了，他们俩和瑶瑶、灵枢、思嘉、一筒、二筒也会平安无事。”明净手头掌控的力量，送几个小孩到安全的地方还是有把握的。不过此时还没到要把人送走的时候。她只是把橙子和银子藏了起来，断绝司徒蛮可能会有的想法。 3794.舅甥 萧从嘉道:“不至于真的会破城吧？你家凌大将军也不是吃干饭的。” 明净笑笑，“我也希望是如此。可是凡事就怕万一。”舅舅很明显是怀疑这次围城有凌荆山纵容的成分了。她其实也有点怀疑，因为之间他就说过孟思彤只是战略收缩。不可能只防着外部，没防着内部吧？ 其实，此时打一仗也好。既然里头被人掺了沙子，而且又有那么多墙头草，那这一仗早早晚晚是要打的。借此也能鉴别一下好些人的成色。 萧从嘉心道：也是，做戏也得做全套才成呢。而且万一这分寸一个没把握好......他感觉脖子有些凉飕飕的。此城若破，叛军应该不至于屠城。这十来年打来打去的，城池易主也不是一回两回。但他这个容亲王恐怕是首当其冲，难逃一死啊！ 不过，凌荆山应该也舍不得打造了十几年的文官班底。这也不是地上的韭菜，说有就有了。而且，他媳妇儿和掌上明珠还在城里呢。别的人不说，这母女俩的的确确是他的心头肉。所以，这次应该还是有惊无险的。但的确是做好最坏的打算比较好。 当然，他也不至于跟着孩子们一起逃走。但守城到最后一刻，还是必须的。那之后，自我了断更有尊严些。 他问明净，“你做好最坏的打算了吧？” “我当然做好了啊，我大不了当俘虏嘛。我要是死了，我奋斗半生最后不是要让别人来享受成果？如果凌荆山再给我写两首千古流传的悼亡词我会更抓狂的。所以，我一定得活着。孟思彤怎么折辱我，我都一定会咬牙活下去。” 萧从嘉瞪眼，“真的城破了，我没活路啊。我要么自杀，要么被囚车运回京明正典刑。” “舅舅，既然你没活路，我有活路。到时候如果真有万一，肯定是我断后啊！本来你富贵闲人的日子过得好好的，就是我们把你拉出来当了旗帜。”明净说得坦坦荡荡的，她就是这么想的。 她娘是公主，还是惠明太子唯一的血脉后嗣，先皇亲封的公主。所以她娘就是被抓到京城也会被荣养起来，只是失去自由而已。但舅舅真的是没活路！孟思彤的态度再明确不过了，她不是才封了个年纪小的给她当舅舅么。当然，她是不糊承认的。 萧从嘉拍拍她的脑袋，“舅舅好感动啊。可你都留下来守城了，我跑了像什么话？只要橙子、银子和灵枢能活下来就行了。如果可能，把你舅母也送走。” “小舅母呢？” “她都上城楼了，就是活靶子。你说她都敢去擂鼓，我丢下你们跑了还是男人么？” 明净笑，“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拦着您。行，到时候我把舅母送走。” 萧从嘉沉吟一番中肯地道:“你自己也得走。西北少了谁都可以，少了你不行。你尽量把韩相和六部的尚书、侍郎也带走。然后授权留守的人到了最后关头献城投降。” “留下您，我走？” 3795.看破 萧从嘉点点头，“没错。” 明净道：“从物资来说，我们还能守十天到半个月。鉴于我如今在管控物资，守城的又是郭将军，我觉得这个期限应该是半个月。您觉得可能半个月后都还没有援兵到来？我家凌大将军不至于让您和小舅母这么悲壮的。”她和舅舅说撤退以及投降事宜，一开始就有几分苦中作乐的玩笑成分。就算说到最后认真起来，也不过是不到万不得已时的应对。 萧从嘉蹙眉，“我其实也觉得有点奇怪。他之前有没有明示或者暗示过你什么？” “就算有，如今城都被围了，外头到底什么情形也不清楚。我们还是得做最坏的打算。而且，我不觉得他会拿大本营和我们母女做诱饵。这一次肯定也是事发突然。我们现在就固守待援。实在不行了，再做最坏的打算。” 萧从嘉道：“先按我说的预备着吧，后路得留。” 回到家里，思嘉有些心急的跑来告诉明净，“娘，那些老人听说外头的粮食都已经在配给了，就坚持要每天再少吃一些。”她如今管着家里的统筹分配呢。 明净道：“给他们减两成吧，不然他们心头难安的。” “娘，真的会断粮么？” “不会。”如果真的到了能坚守到的最后一刻援兵还没来的话，她就送走舅舅以及商量好的人，然后开城投降。至于她自己，投降了怎么都能有条活路，只是名声不好听。将来凌荆山如果真的坐上那个位置，后位还是不是她的，就全仰仗他的情深意重了。但投降能避免叛军进一步的烧杀抢掠，损些名声怕什么？这一点她和舅舅的想法是一致的。 听母亲说得斩钉截铁的，思嘉也放下心来。她毕竟才九岁，这几天成长得再快也还是个半大孩子呢。她身后的一筒和二筒也跟着松了口气，他俩这几天都瘦了呢。 “你们安抚好家里的老弱妇孺就是帮我的大忙了。” 三姑侄点头不已，表示一定继续努力。 思嘉牵着一筒、二筒过去院子里安抚老人和孩子去了。念善从一旁走过来，“姑姑，你是不是已经做了不太好的打算？” 明净道:“你要不要这么敏锐啊，显得我闺女挺傻白甜的？” “她还小，经历的事情少。” 明净摸摸念善的头，“到时候姑姑顾不到太多人，还得靠你帮衬呢。” 念善点点头，“是西北的水土把我养大的，我也不想见到这里成为一片血腥之地。姑姑放心，我会尽我所能保全人命的。就当我这次跑出来就是为了行善积德吧。” 明净心头叹气，多好的孩子啊！ “姑姑，您不走么？” “我走了，就是让郭大哥背投降的锅。他是武将，是郭家的男人。投降是不被允许的！由我出面，他就是受命于人。”舅舅是打算他留下背锅，明净觉得那还是她来吧。毕竟她能活下来！ 念善犹豫了一阵道:“姑姑，你们将来如果成功了。能留她一条命么？” 3796.和解 明净静默良久道：“我此刻不能答应你什么。答应了你也未必能做到，而且我心底不乐意。如今生灵涂炭不是她一个人的责任，但肯定是有她的责任的。当然，你姑父也跑不掉。只看将来谁是胜利者，史书就会向着谁写了。” 念善不服气的道：“归根结底这不是先皇的锅么？” “是先皇的，也是他之前的那些皇帝的。可她非得在这乱世跳了出来夺权，却没看清已经不是她可以试手补天的局面了。就算你姑父不出这个头，也不会少了别人的。譬如司徒大将军就一直觉得‘既生瑜、何生亮’呢。史书对女人尤其的不公，就在后宫当当宠妃都是祸水。何况她直接到了前朝总揽军政？” 念善有些泄气，亲娘要想有个好下场，就只能是西北战败了。可那样一来，姑姑一家尤其是无衣哥就得死！ “你别管这么多了，做好你能做的就是。其他的，等事到临头再来想法子吧。毕竟，无论是你亲娘还是你姑父都是非常固执己见的人。要是他们能被人轻易影响到，郭帅早就做到了。” 念善点点头，“嗯，郭帅都无能为力，我们就更束手无策了。” 事情就这么决定了。明净过去王府看望伤兵的时候，顺便把橙子、银子和灵枢带了过去。她亲自把人给司徒姝送去。一旦司徒姝上了城楼擂鼓，母女俩恐怕就要生死永隔了。 司徒姝也知道她的意思，笑着摸摸女儿的脸，“侧母妃和神光姐姐说说话，你先跟着哥哥们去见父王。” 灵枢有些不舍，“我一会儿就过来。” 等她跟着两个哥哥走远了，司徒姝道：“你到时候是走是留？” “我留，打晕舅舅送走。但他肯定有防备，我需要你帮忙。” 司徒姝笑，“好，这个忙我乐意帮。王爷活着，灵枢的日子会更好过。想不到，最后居然跟你同生共死啊。我可是嫉妒了你足足十年！” “到时候我把金丝软甲脱给你，能护住你要害。你最好再提前服一些能解百毒的药。没准能捡回一条命来！我是打算要投降的，没准备和城池共存亡。” 司徒姝挑眉，“你特地留下来投降？我以为你是为了鼓动士兵呢。” “那我就去擂鼓了，干嘛给你这机会？” “说得好像是什么好事似的。我要不是觉得我这辈子太憋屈了，又要为灵枢和小震挣一个安全的未来，我才不去出这个风头呢。来，我试衣服给你看。我其实也想当正室，也喜欢穿大红的衣裙。这回穿个尽兴！” 明净饶有兴致的坐下来，“好，你去换，我等着！” 须臾，司徒姝换好出来。她眼神明亮、神采飞扬的，其实非常的适合正红色。她转了个圈，裙摆高高旋起，然后再服帖的落回身上。 “万一我真的死了，你一定要让我死得漂漂亮亮的。我就穿这一身下葬！” 明净颔首，“你的身后事尽管交给我。不过我得告诉你，舅舅是打算留下替我背投降的锅，与你同生共死的。” 3797.临别 司徒姝静默了一会儿，“还是让他永远记着我吧。”心头却还是有些释然了。虽然绝了她一世所望，但王爷终究不是绝情的人。 明净告辞出去，再见到萧从嘉，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明净。 “我死了，对前东宫一脉的影响不大。但你的名声要是坏了，那影响可就大了。反正就算我临死投降了，也可以说是为了百姓和剩下的士兵。但你如果投降，想取你而代之的人，会源源不断泼脏水到你身上。” 明净笑笑，“可我还是想要一个活着的舅舅。得了，咱们都别那么悲情了。兴许根本用不着走那一步！” 明净出去找到景飒把事情对她说了。 景飒一脸的为难，一边是兄弟，一边是女儿，这让她怎么选？她最后道：“那我留下，反正我也不会死。我和你一起去京城当人质，做个伴儿。” “也行。只是娘您跟爹又要分开了。” “我不怕啊，年轻的时候他身边都没多出人来。如今更加不可能。他带着远远和铮铮被送走，我才能安心。感觉这是个轮回啊！当初让他带着你们姐弟留下过安宁日子，我走。如今又是让他带着孙子、孙女回边城。他肯定得气坏！” 到了第十二天，郭子安对明净道：“最多还能撑三天！守军只有七千人还能战了。这城里但凡是能拿起武器守城的，都已经来了。”如今连虎子等书生也都来了，金觅这样能文能武的文官也来了。 到了第十五天，守军只剩下四千人。其他守城的各府家将、城中青壮，女兵等还有六千多人。 萧从嘉一直防着司徒姝，结果在从来憨直的叶氏那里中了暗算被抬着走。连同韩彦和六部尚书、侍郎以及思嘉等孩子被送到北门。会有人马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南门擂鼓的司徒姝吸引的时候护送他们闯出包围圈。 思嘉呜呜哭着，两手按住一筒、二筒，“娘，我会照看好一筒、二筒。你一定得活下来啊！”事前再是给她分析过她娘不会死，也知道不能任性，还是忍不住落泪啊。 念善站在明净旁边，对着思嘉道:“思嘉你放心，要杀姑姑除非踏过我的尸骨。” “念善姐，拜托你了——” “呜呜，祖母——” “好了，你们得让我们的牺牲有价值。我得去南门了！” 灵枢被喂了助眠的药被橙子抱着。 封璟一手搂着孙子、一首搂着孙女，看着妻子和女儿，“名声那些都是身外物，活着最重要！” 景飒道:“知道了，别啰嗦。留着以后见面再说！” 母女俩一起打马离开，“明净，你说荆山会不会在最后一刻出现？” “太戏剧性了！” 她们赶到的时候，司徒姝已经拖着长长的、大红色的衣摆一步一步往城楼上去了，万众瞩目。 明净笑，“得，我们等等再静悄悄的上去。别抢了小舅母的风头！” 郭子安开始也以为上来的是明净，看清楚了惊讶不已，“司徒侧妃，你......” “难道这样深明大义的事，就只有她封明净才做得出来？” 3798.援兵 战鼓一声声响起，振聋发聩！城楼上的守军也误会了是大将军夫人，一时心头激荡不已。他们都明白这是最后一战了！ 作为士兵，他们不能轻易投降。必须战至最后一刻！不然都对不起之前倒下的同袍。 敌人再度攻城，城上死了三万人，他们死了十二万了。后来还陆续来了十来万人马！再拿不下来，恐怕就难了。友军能拖住的时间也是有限的。 西陵那边拖住了边城的人马。西域发生战乱，拖住了封世子带领的西域联军。再有围点打援的十多万人马，堵住了两条通往此地的大道以逸待劳。还有朝廷的人马，在外围袭扰，牵制了西北其他的兵力...... 不过好在，城里撑不住了。不然，凌荆山的夫人也不会登楼擂鼓。 一切都如以往十四天一样，厮杀、呐喊、战鼓声声，不断有人从攻城的云梯上摔下来...... 两里地外，一一和无衣看着城楼上大红色的身影目炙欲裂，“爹，那是娘啊！他们在朝她射箭。快下令吧——” 凌荆山也目光灼灼的看着，“那不是你们娘，自个亲娘都不认识了？人马还未到齐，就是先头部队也得容我稍微布置一下。总不能一盘散沙的冲过去送死！”既然不是他媳妇儿，就不值得他带着儿子、亲信拿命去拼了。主要他这里人手也还不足，都是冲在最前头的人才到了，而且人困马疲！ 郭子安安排了盾牌手保护司徒姝，但她的身形还是有部分露出来了。要不是不能让士卒泄了那口鼓起的气，他是很想让她停下来的。 司徒姝左手一痛，中了一箭。眼见插得不深，她咬牙直接拔了出来，“有点麻——” 一个持盾牌的士兵愤然道：“居然还下毒！” 司徒姝嘟囔道:“这毒是冲封明净来的。看来人家宁不想要她这个人质。”明着不好弄死，但死在战场上总是看可以的。 “侧妃娘娘，您没事吧？”郭子安一边指挥着战事，一边抽空喊道。 “我事前吃了解毒药。”司徒姝继续用单手擂鼓。 明净也走上来了，“换我来吧！” “现在还不用，我还敲得响！” 郭子安眼尖的看到前方打起了一面‘凌’字大旗，然后军马阵阵，尘土飞扬。他立即高声道：“兄弟们，凌大将军赶回来了——开城门，随我杀出去，里应外合！” 城楼上顿时沸腾了，援兵到了—— 一个时辰后，战事终于结束。凌荆山和郭子安并肩往城里走。 “子安兄，你不会是知道我人手不足，故意出来的吧？” “我也不知道你人手到底足不足。但援兵到了，我还不敢开城门主动迎战，就是告诉人家人手不足了。打仗打得就是这个气势。不过我真没想到你居然带着一万亲兵就跑回来了。幸亏凌骁带着五万骑兵来得快！” “我也是料到了他半个时辰之内能到才敢发动的，他今早还飞鸽向我通报过行程。我着实不想让这些人从我眼皮子底下跑咯。对了，擂鼓的是谁？” 3799.后续 “司徒侧妃，她中了三箭。你媳妇儿让人抬着拔毒去了。毕竟服的解药不对症，只能拖延时间。” 凌荆山也有些惊讶，他本来以为是明净的哪个丫鬟以身相替。正要说什么，忽然看到前方走得摇摇摆摆的彤辉，“彤辉，你也上城楼了？” 彤辉转过身来，“姑父，郭伯伯。我的学生都上去守城了，我肯定不能光看着啊。姑父，你下回能不能早点回来啊？我都快吓死了。” 凌荆山道：“没有下回了。” “我回家了，我闺女和儿子还在地窖里呢。”她的两个孩子没能上出城的马车，她得赶紧回去把他们放出来。方丹也不知道在哪。 凌荆山点头，“好好安慰孩子。” 彤辉顺手把刀递给旁边的人，牵了匹马翻身骑着回家。 一一和无衣从后头跟上来，兄弟俩都受了伤，简单包扎了一下赶紧就往城里赶。之前他们是给马尾上绑上竹枝，竹叶把地上扫得尘土飞扬。凌骁叔叔没赶到之前，那真的是硬仗啊！ “爹，娘呢？” “应该是找郑太医去了。你们回府去见吧。” 兄弟俩赶到的时候，明净正在问往北门追出去的情况。思嘉一行自然是沿途都有人追杀，所以得知援兵到了她立即就安排人追上去了。 一一和无衣迎上来，“娘，您没事？” “娘没事，别急。” 念善一直都跟着明净，这会儿自然也在这里。她和无衣目光一撞，然后移开。 无衣道：“你也没事吧？” “嗯。” 明净对两个儿子道：“之前有邪教的人突然发难，多亏了念善挡在我身前和人生死相搏。” 一一和无衣郑重其事的向念善道谢。 念善摆摆手，“思嘉已经代表你们兄妹谢过了。” 一一道：“娘，哲儿也想回来救您跟小妹。不过他也知道他的小短腿只能碍事，这才没有跟着我们一起。不过晚一些应该就和后头的部队一起到了。” “司徒震呢？” “他们一处呢。娘，司徒侧妃没事吧？” “不伤及性命。” 过了一会儿，郑太医出来把情况对明净说了。她笑着进去，“司徒侧妃，恭喜你点亮了‘倾国倾城貌+多愁多病身’这项技能。”毒素对司徒姝的身体还是有影响的，她以后会变成个林妹妹了。 司徒姝坐起来笑，“还能见到我的灵枢就成。” “还有舅舅呢。” “他们到哪了？” 又过了一刻钟，北方燃放了平安的焰火。明净这才松口气，她之前一直担心反倒把送出去的人给折了。 司徒姝也安心的昏了过去。 明净出去问两个儿子，“你们爹呢?” “跟郭伯伯在一处，想来战事还有后续。” “你们也先去歇着吧。” 晚间，送走的人都回来了。被护送的人只有几个受了伤，但护送他们的人伤亡就有些大了。当然，也都是赚够了本的。 哲儿也赶回来了。为了不掉队他把自己绑马背上了。这会儿两条腿都并不拢，喊了一筒、二筒替他捏。 一筒耿直的道：“三叔其实不用急，你回来也没什么用。” 3800.欢喜 哲儿叫一筒气得牙根痒痒，“臭小子，你这么说话以后也不好娶媳妇的。”跟你那个傻大舅一样！ 念善从念真处替他讨了泡脚的药水提过来，“你赶回来确实没什么用啊，只会给我们找事儿。一筒又没有说错！” 哲儿脱掉鞋袜，二筒立即捂着鼻子，“有味儿了！” 念善牵着两外甥，“走，咱们别管他了。哲儿哥，你好好泡啊。一会儿会很痛、很痛的。” “干嘛不干脆让我泡个药浴？” “没那么多药材啊。” “你干嘛去啊？陪我说说话呗。”痛起来有人帮着分散精力也好啊。 念善回头道：“思嘉照看了城里的老弱妇孺半个月，这会儿大家要回家了，跟她道别呢。我们三个也要过去，比几个相处了半个月。” 一筒道：“三叔，可惜你不在家。前些天家里几百人呢，大家一起吃大锅饭，热闹得很。” 二筒道:“对，这回我们和姑姑，都帮了祖母大忙了。” 哲儿道:“这意思合着全家上下就我是吃干饭的啊？” 一筒道：“我不说。说多了娶不着媳妇了！” 本城的战事结束，之前那些老人、孩子便要各回各家了，也要确认自家的青壮是否平安。思嘉和念真一起站在侧门处，送他们离开。念善带着一筒、二筒没一会儿也过来了。 那些小孩都和一筒、二筒挥手，约定以后有机会再一起玩。 等人都送走了，念真叹口气，“也不知道他们家里的人可还齐全？” 念善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这场战事也是她亲娘掀起的。可惜，筹谋许久功亏一篑。其实复盘战事，如果最初的半个时辰，他们不是被凌、郭二将的威名赫赫震慑住了，不是被马尾巴上的竹枝迷惑了，结局或许不同。至少，那些被杀和被俘的叛军还是有机会逃亡的。凌、郭二将在西北合作过多次，真的很有默契呢！ 稍后，萧从嘉和叶氏一起过来接走司徒姝。叶氏这次和司徒姝一起算计了夫主，留下司徒姝一人在即将告破的城池。很多事情，她也看淡了。只要司徒姝别再动歪心思打算弄死她和她儿子，其他的事儿就都是小事了。 听说司徒姝从此多病，叶氏还蹙了蹙眉头。 “把红袖姑娘先借我吧，回头让她在我们府上带几个徒弟出来。” 司徒姝被担架抬着，银子还上前帮她掖被子。 “银子，妹妹呢？”司徒姝问道。 从外头走进来的司徒震道：“灵枢还在睡，橙子在家陪着呢。姐，你身上痛么？” 司徒姝道：“痛！对了，你有没有和哲儿一样把自己绑马背上啊？” “他一向不太能吃苦，我上马术课可训练得比他多多了。我是自己骑回来的。” 萧从嘉道:“先回府吧。” 明净带着一一送出去，萧从嘉转头对她道:“你俩厉害啊，居然连你舅母都用上了。”司徒姝还躺着呢，他自然只能找明净了。 明净就嘿嘿的笑，“如今不是皆大欢喜了么。” 3801.通铺 司徒姝已经把那件独一无二的金丝软甲还给明净。今天要不是穿着这个，她就不只是非要害部位中三箭那么简单了。 孟思彤如今是一门心思要弄死明净。不过，都是出于公心。她在西北实在是举足轻重。如果她死了，凌荆山的大后方可就没有如今这般稳妥了。孟思彤觉得自己就输在了这个上头，身后一群想拖她后腿的。 所以，金丝软甲立即又回到了明净身上。 明净送走了王府一家子，继续一件一件的办战后的安抚工作。这会儿她就有很多人可以使唤了。一一、无衣，哲儿、思嘉、念真、念善，还有稍后赶回来的阿春、阿阳、兰心。 不过她等到子时凌荆山都还没有回来，也只好自己洗洗睡了。 一一他们七个还有童小七的院子这回都被思嘉拿出来安顿那些老弱妇孺了。一直到晚上都没能全部收拾出来。便索性大家继续睡大通铺。 一一、无衣、阿阳、哲儿、一筒、二筒睡在一个大通铺上。念真、念善、阿春、思嘉、兰心也睡在一处。 一一看几个小的已经睡了，小声对无衣道:“老二，我看娘的态度有所软化了。没准以后就不反对你和她相好了。念善这次的表现很棒啊！” 无衣道：“我也觉出来一点。可要让娘跟孟太后做亲家，还是有些为难她。奶奶那里也不答应。” 旁边他们以为睡着了的哲儿忽然道：“如果你真那么喜欢，我也不反对啦。念善人还是不错的，赵家人也都挺好。何况还有大嫂子在。”算了、算了，仇也不好记在念善身上。不说接受她当二嫂，但是不反对吧。 睡在他们哥仨和一筒、二筒中间的阿阳发出一声惊呼。原来无衣跟念善才是一对啊！之前姐姐还说大将军和夫人替一一向她提亲来着。 无衣心道：得，合着都没睡着啊！ 就只有通铺那头靠墙的一筒、二筒发出了睡得很香的呼呼声。 而女孩子这边也是的。思嘉还有点小激动，她这回做大事了。 “嘻嘻，阿春姐和糕姐不在家，所以我只能当仁不让了。” 阿春笑，“我们在家，也是给你做辅助。就好像念真、念善一样。” 兰心翻个身，“这次真是吓坏我们了。”夫人要是出事了，她们也就没家了。 念善道：“听说姑父入夜都还没回来，怕是还有大的战事。” 念真道：“至少不会耳边成天喊杀声阵阵了。奇怪，前几天外头很不清净反倒睡得挺好的。今天却失眠了。” 思嘉正好在她旁边，她们睡的就是这几天的床位。当下笑着伸手在她背后拍拍，“睡吧，宝宝。” 念真笑，“你还是去拍一筒、二筒吧。” 念善嘟囔道：“他俩肯定早就睡得跟小猪猪一样了。” 次日一早起来，兰心预备去洗漱。走过念善的床位她还睡得熟熟的。 阿春从外头进来，见兰心凑到念善跟前听她说梦话，伸手把她扯开，“你干嘛啊？” 念善一脸震惊的道:“她做梦在喊无衣哥！” 3802.晚起 阿春的脸色一时也很精彩。 思嘉打着哈欠起来，拿着自己的脸盆和毛巾往外头去接水洗脸。走过她们身边的时候道：“就是二哥啊，不过家里不答应。” 阿春对兰心道：“那也跟你没关系，赶紧去洗漱。” 兰心端着脸盆和思嘉一起往外走，“你怎么起这么早啊？”她们是在军营养成习惯了。 “这半个月都起这么早啊，我得一早起来安排事情呢。” 念真收拾好自己回来看念善还睡得甚好，摇摇头没喊她。昨晚夜挺深了，她还听到旁边的念善在翻来覆去的。反正今早也没什么紧急的事，那就让她多睡会儿吧。 可是，念真体贴，一筒、二筒却是一点不体贴。两人站在门口两手放在嘴边喊道：“小姨还不起，太阳公公晒屁屁了。” 无衣从外头经过，把他俩拉开，“让小姨多睡会儿。”大哥说得好像有道理。之前娘说过要隔离他和念善，如今却是没有。 明净也是睡了个懒觉，等她起来才知道留下四万守军，大军连夜已经开拔了。 “这是过家门而不入么？” 小敏笑，“夫人，大将军昨晚其实回来看过你。只是你睡得太熟了，完全不知道。” 明净也知道军情如火，好歹还把几个孩子都留在她身边了。她有些气呼呼的，既然要回来就打发人来说一声，她也好等着他，至少说上几句话再走嘛。 思嘉等人收拾好，吃过早饭。进来告诉明净，“娘，我们想去看看城中百姓。”这一次守城城中百姓付出着实不少，牺牲也不小。明净这里正让紫萝等人拟抚恤的条例呢。思嘉等人这半个月和百姓混得很熟，去看看也好。 “行，你们去看吧。” 思嘉道：“娘放心，我们会弄清楚百姓真正需要什么的。到时候再有针对性的置办、安抚。三哥——” 哲儿道:“知道啦，如果需要掏钱，我会出大头的。” 明净左右看看发现少了一一和无衣、阿阳还有念善，一一和无衣、阿阳估计是要去兵部报到做事。 “念善呢？” 二筒道：“祖母，小姨还在睡呢。二叔还不让我们喊她起来。” “我今天也睡懒觉了，能睡得着就让她睡呗。之前忙了半个月呢。”明净估计念善是故意晚起的。她觉得和大家一起去安抚百姓会很尴尬。但一筒、二筒不懂事多半又要拉她一起去。没见两人都预备去喊她起床了么。如果不是被无衣带开了，两人搞不好要进去掀念善的被子的。 一筒挥挥手，“祖母，那我们走啦。” 明净点头，“中午记得回来吃饭。今天给你们吃肉肉，敞开吃，管饱。” 一筒笑眯眯点头，“好。” 一群孩子出去之后就分了片区，各自负责一片。一筒和二筒分别跟着念真和思嘉走，兰心和阿春一处。 没一会儿，一一和无衣、阿阳果然来道别。他们要去兵部找康杰报到。伤亡那么多人，兵部正是缺人手统计的时候。 明净挥手，“去吧去吧，下午尽量早点回来吃晚饭。” 3803.赶到 明净之前半个月透支了，这会儿送走了孩子们索性坐在躺椅上养神。 等她迷糊着快睡着之际，被念善推醒了。这会儿紫萝等人都去忙活去了，小敏就让她在这里守着明净休息。暗中肯定还有家将在，但夫人身边留个小姑娘照应着还是有必要的。鉴于念善的表现，小敏等人也不再对她防备那么重，就把这活儿交给她了。 “姑姑，刚传来的消息：西平王和王妃马上要进城了。” 明净坐直身子，“来得好快！”这是道路一打通就出发了吧。昨天她就和舅舅商量要不要赶紧把瑶瑶送回府城。舅舅就说多半叔姥爷已经上路了。先让人送个平安的消息去，就在城里安稳等着好了。之前瑶瑶病了一场，也是拖了几天才好转，后来也惊惧交加的。 明净起身进屋换了身出门的衣服，“念善，你要不跟我去容亲王府吧。” “我、我就不去了吧。”念善其实小时候就知道一贯喜欢小孩子的西平王独独不大喜欢自己。当然，老头儿也没对自己不好。但喜欢不喜欢她还是能感受得出来的。 “也行，你在家里待着自在就在家里待着好了。” “我去帮紫萝姨她们做事。” 明净坐上马车往容亲王府去，半道和景飒、萧铃就遇上了。万氏到最后的关头都上了城头守城，萧铃就一直做后勤。因为万氏也是将门虎女，手上有功夫。萧铃这宗室女却是不会功夫的。明净送孩子们出城前特地问过萧铃，要不要把郭昭一起送走。 萧铃说既然郭励和呈祥已经去童子军了，而且郭子钺和郭凌也在军中，那郭家就断不了根。她家郭昭就不用特地送走了。 明净觉得就算破城，以郭帅在军中的威望，他的小孙子应该也不至于被杀便也没有多说。毕竟送出去路上也是有危险的，而且那么多孩子，还真有些照应不过来。 三个人进了王府，就见到西平王正搂着瑶瑶上下前后的检查。 景飒小声对明净道：“亏得已经好了，不然还真不好跟叔父交代。”还是思嘉和铮铮那样身体扎实些好。思嘉都能帮做事了，铮铮也没让大人多费心。 萧从嘉道：“这回都顾不上她俩，还亏得思嘉从头到尾照顾着。依我看，干脆让她俩跟着妙语大师学道家的打坐调息之法。” 瑶瑶道：“我也想和思嘉一样，学骑射、学刀剑。” 灵枢附议的点头，还是打打杀杀最威风。 明净笑，“你俩可别看不起道家的功夫。道家能四两拨千斤，太极妙到毫巅。我叫个太极高手耍弄给你们看看？” 瑶瑶点头，“好啊、好啊，你叫来。” 乌雅道：“我也久闻太极功夫的精妙，还真没见识过。”她从小学的也是大开大合的路数。 明净看小捷一眼，她笑着出去唤了两个人进来。一个是寻常意义上孔武有力的家将，还有一个瘦精精的练太极拳的。 一时众人就看了起来，瑶瑶和灵枢看得最投入。 3804.疑惑 乌雅、萧铃带着几个孩子在屋檐下看比试，明净几人给西平王见礼后落座。 “叔姥爷，我看您老人家都瘦了。在家急坏了吧？” 西平王道：“那可不！这回我说什么都不走了，就留在这里。到底为什么凌荆山拖了那么久才回来救援啊？” 明净道：“我昨天也问一一了。他说军中爆发了疫情，是有人故意投放的。要不是朱军医他们及时处理得当，蔓延开来后果不堪设想。幸亏他们中军大帐那一片都没事，童子军营也没事。” 郭帅病故之后，朱军医年纪也不小了，就在家休养了。这一次的疫情来势汹汹，其他军医处理不了只能把发病的人隔离开来。但这样也阻止不了疫情蔓延。凌荆山没法子又把他老人家请出山了。外要和朝廷的军队交战，内还要排查疫情，简直绑手绑脚跟人打一般。所以后来凌荆山只能带着他排查清楚的一万亲兵先行赶回。然后召了在山中训练骑兵的凌骁带着五万骑兵来救场。 萧从嘉道：“要是凌荆山所在的中军大帐都那么好下手，这仗早打完了。至于童子军营，他们根本都不算人手的，不值得人下手。不过，军队这样人群密集的地方出现疫情，是真有点吓人啊。这次对方是谁为主帅？” “孙琮。这厮忒阴毒，那身携疫情的人就是他安排投放的。那些本是之前被俘虏的士兵，只以为自己越狱成功了，死命的跑回来。害死了不少同袍，最后死的时候都不能安心。” 萧从嘉挑眉，“孙琮能腾得出手来？”这些年一直是司徒蛮牵制着孙琮的几十万人马呢。这一次又有他麾下的人马参与了围城。 “多的我也不知道了，我都没见到凌荆山一面他就又开拔了。这些还是一一同我讲的呢。” 城保住了，萧从嘉便也没有再打听军机，也就是这会儿随口问问明净。他这位便宜岳父不会真的参与其中了吧？他看看坐那儿跟瑶瑶分果果的灵枢。还好，阿姝这次的表现不错。即便她爹真的有什么，应该也牵连不到她们母女。 “小震好像和一一、无衣他们一处在忙活呢？今天一早他就出去了。”如果是这样，那应该没有大事。 明净道：“我不知道，他们去兵部报到还没回过家呢。应该没什么吧，有事的话，小震昨天就被控制了。小舅母情况如何？” “比昨天精神些了，银子在里头照应着。”萧从嘉借着出去更衣的机会，还是让人去兵部看看橙子，趁机不动声色打听一下司徒震的情况。万一他姐问起，他得答得上来。今早橙子是跟着司徒震一起去兵部了的。他十一岁了，打点小杂还是可以的。 银子倒是在家。灵枢才四岁，什么都还不懂，只当她娘累着了想多睡觉觉。因为司徒侧妃一直待银子甚好，他倒是在跟前端茶送水的，说是帮妹妹尽孝。 对这一点，叶氏也是无可奈何。再说司徒姝这次受伤中毒是为了大义，她也不好多计较。 3805.情缘 过了一阵，消息传回来，司徒震和哲儿在一处做事呢，一切如常。萧从嘉这才松了口气。这个小舅子一直在跟前长大，也是相处出感情来了的。至于老丈人，他就管不到那么多了。 如果老丈人这次真出事了，凌荆山肯定会弄掉司徒云，扶小震上位吧。那个小的还在穿开裆裤呢，而且还有萧家的血脉。这么说，自己方才是关心则乱了。小震无论如何是不会出事的。 瑶瑶冲进来拉着明净的袖子道：“明净、明净，居然是那个瘦的打赢了呢。” “所以说，道家功夫绝对是以弱胜强的利器。” 瑶瑶理理袖子，“那我学好了能镇压思嘉么？我不能总拿辈分压人啊。” 西平王笑道：“那你以理服人啊。” “这年头哪有什么以理服人啊，都是打成一致。” 明净道:“小姨，你干嘛要镇压我闺女啊？她也不敢以下犯上吧。” 瑶瑶忿然道：“她经常仗着年纪大糊弄我和灵枢，还有一筒、二筒。” 乌雅道:“行，那你就学好了去镇压思嘉。从嘉，原来妙语大师还是个高手啊？” “不是、不是，她会的只是打坐调息的内功，强身健体而已。这种可攻可守的太极拳她不会的。不过，打坐调息也是在打基础。小妹体质弱，学这个正好。” 西平王转头问明净，“听说葛家那小子要定亲了？” 明净点头，“是，我娘在帮着操办呢。” 郭笑和清辉给葛晟介绍了一个女百夫长，叫于承惠，是于珩的义妹。也是个父母双亡的战争孤儿，后来被于珩的母亲庄老夫人收养长大的。庄老夫人毕竟是一流的望族出身，调教出来的小姑娘很是不错。文武双全，很会待人接物，作战还勇敢。 明净忙不过来，就让景飒去大相国寺上香，葛晟护送，顺便就在庙里相个亲。觉新头发全白了，没那精力再去张罗。景飒开始还不乐意，倒不是不肯帮忙。她还是对姓庄的有点膈应。后来好说歹说她答应了，结果城被围了。这事儿自然就搁置了。 小姑娘倒是回来了，正好赶上这场围城战，自然是上了城头的。葛晟作为武艺出众的文官，当时和金觅等人一起也守了一个瞭望台。两下里打仗的时候就遇上了，还互相搭了把手砍人。后来间隙的时候一通姓名，才知对方就是自己还没来得及见面的相看对象。一起守了一天一夜，守望互助，直到援军抵达。最危急的时候有敌军已经爬上了城墙，他们并肩作战把冲上来的敌军全杀死了。 明净笑着总结，“典型的战地情缘，蛮好的！” 萧从嘉点头，“于珩将军的义妹，这个身份和葛晟也是蛮配的。”葛晟、凌康杰这一批很显然是给一一储备的股肱之臣。他们的妻子身份也是很重要的。 明净道：“辈分也合得。” 乌雅看她两眼，明净一直耿耿于怀自己一下子比她高了两辈。结果转过身，乌尔登又管她们两个都叫姑姑。 3806.告知 衙门里，兵部和户部在合并办公。金觅也在吐槽葛晟，“打着打着就不见他人了。当时把我给吓得，这回去怎么跟葛老、跟郡主交代？咱西北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啊，前途大好是个人就看得出来的。真折在了城头上，亏大发了啊。结果再一看，人家跑到旁边女兵那边支援去了。” 葛晟道：“女兵是我西北兵源的根，当然得好好爱护。” 这句话流传甚广，是明净说的。他这会儿引用出来，众人又是一阵的笑。 一一道:“是直接关系到你葛家的根吧。”小哥哥也脱单了，就剩他了啊。他也打仗，也遇上过女兵并肩作战，怎么就不能蓦然回首找到一个？就连阿春都是打仗突围落单跟封晟表哥遇上的。是不是因为他身边总有家将跟着，阻了他的姻缘啊？ 这话传到刘昶耳朵里，他道：“我的大公子啊，你是那能在战场上撞婚的人么？” “我只能撞昏过去。” 众人说笑间，又有阵亡名单送来，大家的表情便都肃然了。这一次，城中百姓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思嘉等人在城中走访了许多人家，临近中午的时候也到容亲王府吃午饭。思嘉有些闷闷的，之前她一直在府里，那些妇孺一个都没有少。可这次在城中走动，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丧事啊。 午睡的时候她抱着枕头来找明净，和她挤在一个被窝里。 “娘，战争真的是太残酷了！”将心比心，要是自己父兄少了哪个，她也要崩溃的。 明净摸摸她的头，“所以，这场战事越早结束越好啊。” “哦，对了，娘你知不知道二堂舅少了只胳膊。” 明净一愣，“我不知道啊。你彤辉表姐今早过来也没说。那你虎子表哥没事吧？”她一直把虎子安排在后方打杂，不过后来也顾不上理会了。 “他没什么事，就是有些累。如今彤辉表姐在娘家呢，把侄儿、侄女也带过去了。听说王府的病床不够了，像二堂舅这样的都不算重伤，就在家休养。二舅母开始哭得不行，后来发现别的好多人家都死人了。她又说是菩萨保佑。” “是左胳膊还是右胳膊啊？” “左胳膊。” “你睡吧，我一会儿去看看。” 明净拿手轻柔拍着思嘉的后背，等她睡熟了才起身穿衣。 景飒在隔壁哄了远远和铮铮兄妹午睡，见她匆匆出来赶紧问道：“你做什么去？又出事了么？” “哦，不是的。刚思嘉告诉我，二堂哥左胳膊没了，我得去看看。您要不要一起？我之前问彤辉，她说她爹跟她弟都回家了，我就没细问。” 景飒道：“既然知道了，我也去看看。不过啊，他这胳膊断得总比三郎那腿强。听说每月可以有伤残补助是吧？” “是的。这座城和这城里的人，我会记住的。” “那就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了。其实战乱时期，百姓日子都不好过。所以，你能对这座城记忆深刻有感情，对他们而言是天大的好事。” 3807.劝说（1） 二郎的精神状态倒还不错。亲眼看到那么多人死在旁边，能活下来他觉得已经很幸运了。 潘氏见到景飒和明净赶紧起身招呼，“婶子，明净——” 两人笑着应了，在病床边坐了下来。明净嗔怪的看彤辉一眼，“我问你爹跟你弟回来没，你还真就答一句都平安回来了，什么都不告诉我。” 彤辉道:“姑姑你那么忙，我想着缓缓再说一样的嘛。我也还支应得过来。” 二郎背靠在一床被子上坐着，“明净啊，清辉在军中......”是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啊？ 他还没说完，虎子从外头进来了。他一直都在后方打杂，倒是没有直面第一线的残酷。潘氏因此很是感激明净。 景飒道：“虎子，你怎么还神采飞扬的啊？”不都说这孩子经过这一次的战事稳重了不少么。 虎子搓搓手，“叔祖母，我、我刚在外头听人说了一一和无意的战功，我也听得与有荣焉的。原来他们已经参与了那么多战事了啊。” 明净道：“那不是有人说我把别人的儿子送上战场送死，我自己的儿子就是走个过场么。所以，也不能太低调了。我就让人编了段子开始在茶馆酒肆里说。虎子，外头的反响如何？” “挺好的，而且已经有他们的袍泽自己站出来证明了。这回他们的身份是瞒不下去了。还有人说吃过姑姑你亲手包的饺子，他和无衣童子军期间睡过一个大通铺。” 明净想了想，她去看无衣的时候他回营是带了不少吃的。 “也算是还我一个清白。二堂哥，你这里要是有需要，尽管让彤辉或者虎子去府里找我。” 景飒道：“这战事才过，你那么多事。回头我就让人派个府医过来，需要什么药材也尽管上我府里拿取。” 与此同时，围城失败的消息也传到了宫中。孟思彤蹙眉不已，这样都失败了。要知道这次一旦事成，她等于把凌荆山的大本营一锅端了啊。他麾下的那些州府，非得大乱不可。 被她留在宫里的秦卿倒是笑了出来，“亲闺女不帮你，老天爷也不帮你啊。围城半月，已经是到最后关头了。哪怕郭大哥是一世名将，也到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地步。可偏偏这个时候，援兵从天而降了。” “你给我闭嘴——” 秦卿怎么可能怕她？幸灾乐祸的走过去，“太后娘娘，你这么折腾到底图什么啊？图皇权么？可如今风雨飘摇的，你也掌权多年，你快乐么？你想你亲外孙继承皇位，那简单啊。你答应凌大哥的提亲，把念善嫁给一一，这不是皆大欢喜么？还不用生灵涂炭，不用你苦心维持。” “你知道什么？”孟思彤已经知道念善和无衣看对眼，然后被凌家上上下下拒绝的事了。 秦卿收敛了笑意，“我当然是不知道站到你那个高度了，想的是什么。但是我知道你这么对念善，很过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何况你这是对亲闺女！你要逼她嫁给皇上，跟当年先皇逼你入宫有什么两样？” 3808.劝说（2） 孟思彤被说得一滞，“我让她当皇后，以后甚至可以为所欲为。这和我当年怎么能一样？” “可这是她要的么？你当年也不想进宫为妃，巴不得就在西北和凌荆山并肩作战吧。而梦梦直接跑回西北去了，她难道不知道过去了会被人另眼相看？可她还是跑了。这证明她一点都不想要你准备给予她的凤冠和荣耀嘛。她跟你的区别就在于她不怕你灭她的族，所以她敢跑而已。” 孟思彤一时无言以对。 秦卿继续道:“梦梦都跑了，你如今还为谁辛苦为谁忙？为你将来名义上的大孙子？梦梦能跑掉，皇上暗中应该出了大力气吧？” 这一点孟思彤也是心知肚明。虽然挨打的只是小光，但她心头是有数的。单凭小光，哪里真的能掩护得了梦梦离开？皇帝也怕一旦梦梦生下儿子，他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你想做的是报复先皇吧？可如果即位之君和你没有血缘关系，你倒是成了替老萧家守江山了。骂名也替人背了，最后你得到什么？就算如今的皇上念旧情不跟你清算，那他的即位之君呢？你将来能不能进皇陵还真是两说呢。就连孟家恐怕都得被你连累。那你还不如当年就往西域那边跑了呢。” 看她有几分听进去了，秦卿再接再厉道：“要我说，你最好的报复先皇的法子，就是干脆把他最看重的江山弄没了。而不是这么苦心孤诣的还想力挽狂澜。我要走了，我得回去看看我秦家的伤亡大不大。封明净不会客气的，肯定会把我秦家人也全赶上了城头守城。这一战之后，双方都是元气大伤，彼此会消停许久。你好好想想我说的吧。等我儿子长大了，我就让他娶了梦梦。她会过上你曾经向往的自由日子的。” 半个月后，秦卿一家三口回来了。凌荆山征战未回，她就去向明净交差。 明净在书房招待她，“辛苦你跑一趟了。” 秦卿道：“我不辛苦，你们留下的人守城才是真的辛苦了。事情果然没成，不过梦梦跑来，应该是件大好事。孟思彤已经不能再生了，她总得想想自己辛苦一场到底是为了谁。守着那八个州府，政令都出不了千里的范围，还上上下下都没人理解，只是抱怨。我看她能撑多久！” 明净笑笑，“做了那么多还被人误解，会很难过的。对了，我有件事得知会你一声。” “什么？” “之前无衣和梦梦相好了。” 秦卿愣住，从她上京到现在也不过四个月。可是听这语气，再根据情况揣度，这事儿很显然已经翻篇了啊。这短短的几个月，梦梦已经经历了这么多。小姑娘肯定很难受！可这事儿也怪不得封明净，要怪只能怪她那被诡谲深宫差点折磨疯了的亲娘；要怪只能怪先皇好色成性。 孟思彤是没赶上好时候啊，如今的女兵地位多高啊。别说都到参将一级了，就是普通的女兵也没人敢逼婚啊。 3809.震惊 当天念善放学回来就跟着秦卿去秦府小住了。明净相信秦卿会很拎得清的。秦卿也盼着念善留在西北，能让孟思彤改了主意。她心心念念的，还是希望孟思彤能有个善终。 明净和傅娘子下棋的时候忍不住道：“难怪说‘秦桧还有三个好朋友’呢。秦当家对孟思彤也是情真意切了。” 傅娘子是几天前到的，明净直接留她住下了。两人没事的时候就凑一起消磨时光，甚至还能聊上几句找儿媳妇的为难之处。 傅娘子笑笑，“孟太后本来就是很复杂的一个人。从私人方面来说，除了对你太过，对旁人倒是待得过的。就连跟过她的几个小年轻，最后不是也结局不错么。所以，念她好的人应该还是有的。” 两人正说着，秦卿又回来了，却没带念善。 “肖夫人也在啊。凌大嫂，我想起一个事儿忘了同你说。” 明净示意她坐，“什么事？公事你还能忘了？” “是私事。太后和你那位吴师兄私下里好上了。相信我，我不会看错的。” 明净手里的棋子直接落在了棋盘上。她瞪大眼，“吴鋆和孟思彤......” 秦卿点头，“没错。如无意外，你师兄应该会改任实职了。听说就是吏部尚书，以后再拜相也是顺理成章的。他毕竟是帝师，职级上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傅娘子道：“夫人从前就是留他当吏部尚书吧。看来他还真是注定了要当吏部尚书的人啊。” 吴鋆年前丧妻的事明净知道。不过这个师兄的消息她已经很久都没关注了。倒是真没想到再听到竟然是这么惊悚的事。 “她还真是盯上我师兄了啊。” 秦卿道：“你们慢慢下，我先走了。” 目送她离开，明净半天冷静不下来。 傅娘子道：“估计是真看对眼了。而且，那位吴大人是真的有才具。她这是打算仿效你和大将军，一个主内一个主外么？” 明净有些激动的道：“自然是看对眼了啊。吴鋆那样的人，很在意清誉的。居然不怕在史书上留下佞幸之名。看来林家那个丞相很快就要是过去式了。正好，林家人都受到惩罚了，就差他一家了。”就是林五，都已经受到了绝根损身的惩处，只有林相一家逃脱了。等他不做丞相了，可就好办了。 傅娘子其实是想说孟太后对吴大人看对眼了。她的地位只需要给出功名富贵即可，就譬如对孙琮。而她对这位吴大人，可不只如此啊。 “这以后，夫人就等于和吴大人打擂台，看谁的内政管得更好了啊。他怎么就那么想不通，船都要沉了，还为虎作伥呢？” 明净摇头，“他倒不是为虎作伥。一则，他本治世之才，出仕至今却已经蹉跎了十多年；二则，他也是想以一己之力，让治下的百姓日子稍微好过些。至于最后落得什么下场，恐怕不在他的考量之中。不过他确实是比那个知会附和好盖印的林相难对付多了。” 3810.归来 明净心情激荡，棋自然是下不成了。傅娘子起身告辞出去，没想到刚走出二门就见到脚步匆匆回来的凌荆山。 “大将军回来了啊。” 凌荆山对她点点头，正要往里走又听傅娘子道:“夫人方才受了点刺激。” “受什么刺激了，谁敢刺激她？”凌荆山惊讶的道。 “您还是进去问她吧。我就提醒您一下。” 凌荆山走进屋子，明净正在屋里转来转去、转来转去。他挑眉，这还真受刺激了啊？ 他转头问小敏，“谁来过？” “肖夫人和秦当家。” 那应该是被秦卿刺激了。不过，秦卿那里有什么事能刺激得他媳妇这样？ 明净转过身来看到他，立即冲了过来抓着他的手道：“你知道么？孟思彤又跟吴鋆好上了。”对明净来说，听到这个消息也就比当年在宫里猜出赵荨和孟思彤有了一腿好些。 “啊，他俩？” “是啊，你也很震惊吧。” 凌荆山走进内室，然后开始一样一样脱下盔甲。明净跟在他身后，帮他挂了起来。 “我先去洗个澡再说。怎么就看上吴鋆了呢？” 明净跟着他进浴室去，很有聊天的兴致。 “傅娘子说她是想效仿我们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吴鋆在宫里当先生，他们接触笔记比较多吧。”明净一边说一边拉开了水塞，汩汩的热水从里头流入浴池。这都是方才厨房的人注入的。 等水有了一大截，凌荆山脱了衣服进去坐下，“这倒是有可能啊。” 明净把秦卿劝孟思彤的话转述了一遍，“你说孟思彤会不会悬崖勒马啊？” 凌荆山笑了，“还是得咱们各方面占优势才行。要不然，就是念善跟别人生了儿子，她都有法子冒充皇家骨肉的。宫里不是还有个小光么，那本来就是给念善准备的替身。到时候念善这里有消息了，就让她装作也怀上了皇上的骨肉不就是了。” 明净一滞，“那让她跟无衣生一个儿子的话，咱们岂不是躺赢了？不行，我孙子才不能这样被换走。到时候论起来，他岂不成我表弟了。” 凌荆山哈哈大笑，“你怕是听岳母念叨辈分的事念叨多了。嗯，给我洗个头。咱孙子就是要坐那个位置，也得堂堂正正的。咱们又不是办不到。” 明净拆了他的发髻给他洗头。这么多年了，也早习惯了他征战回来一身灰扑扑的。从前吧，他还会在前院把自己洗刷干净了才进后院。如今也懒得装样子了。 等洗干净了，又把胡子修了，凌大将军便又是美大叔一个了。坐在躺椅里，手里拿了个紫砂壶慢慢饮茶。 “家里一个孩子都没有啊？” “做事的做事，上学的上学，哪有人啊？等等，我就说我好像忘了什么事。” “什么？” 明净坐到凌荆山的扶手上，“兰心喜欢一一，这事儿怎么办？” 凌荆山道：“她做不了正妻啊。可这把烈士遗孤养大了，让她给一一做妾，这好说不好听。我以前吧，倒是觉得她和哲儿年岁相当。结果没想他俩完全就跟亲兄妹似的。” 3811.分析 按凌荆山的意思，阿春和兰心风光大嫁出去最好。就是要留在自家，那也只能做妻不能做妾。这一点明净和他是不谋而合。 他想了一阵道：“那阿阳对兰心有什么心思没？” 明净摇头，“我反正是没看出来。阿阳这小子进取心很强，时常恼恨自己年岁小了出不得大力气，也不能多杀西陵人给他爹报仇。” 想得倒是挺好，一下子就解决两个孩子的终身大事。不过真要能这样，倒是省事省心。而且也不怕兰心遇人不淑。明净挠头，真要这样，一一就更可怜了。真的是只单他一个了！ 凌荆山失笑，“这小子，急什么？” 如今看来，要打到京城还真可能就是三五年之内的事了。阿阳是担心在这个过程里轮不上他吧。不过这三五年的确是轮不到他出头，前头太多人了。但就算真的三五年打到京城，让他坐了大位。要真正天下大定，起码还得十年八年之功呢。哪个皇朝初立，都不可能一下子就天下太平的。 尤其才过去的这一仗，足见他麾下太过鱼龙混杂啊。后来投靠之人心头都有各自的谋算，不过墙头草而已。就算一开始就追随的白家，也难说没有别的心思。要真的肃清寰宇，再十五年已经算快的了。 这一辈里，他算年轻的了。吴思泉、祝世豪、凌骁、肖三等人都年长于他。到时候可不就是年轻一代出头的时候了。小七和乌尔登就要算这一拨里头年长的了。然后康辉、康耀，清辉、郭笑、无衣、阿阳，文官那边方丹、康杰、葛晟...... 哲儿那小子也更适合去干户部尚书，而不是当武将，从小娇生惯养大的。听说奔驰回来都休养了几天，更别说指望他赶回来打仗救人了。比他两个哥哥差劲多了。不过这小子赚钱也是一把好手，小小年纪跟着王胖子学得一肚子的生意经。这一点倒是随了他娘。 听他这么一分析，明净笑，“等于我这半生就做成这一件事了。” “很不错了。” 明净话题一转道：“这一次的事，司徒蛮参与了么？” “要说他和孙琮勾结不大可能。但他在正需要他牵制孙琮大军的时候，反应却慢了。难保不是想火中取粟啊。好在后来看清楚情势，出了大力气。不然这一次我绝不会放过他。不过这一次归附的人里居然有那么多有二心之辈，正好全部打散，连他的农民军也得全部打散。他若是不同意，咱们再来慢慢翻旧账。如今朝廷的人马也是元气大伤，再折腾不出大事。我正好把内部肃清一下。他如果不服，那咱们直接动手就是了。” “这么说来围城的他麾下那队人马不是他派来的？” “不是。哪里都不是铁板一块，那个农民军首领被孙琮用金钱、美色腐蚀了。司徒蛮之前还很稳得起，就窝在包围圈里保存实力。后来知道围城的还有他手下的人马才着急忙慌的打破包围圈的。” “他倒是真不怕城破了，连他闺女也出事。” 3812.开会（1） 过不几日，凌荆山召集各大军区的负责人。白家那边，老白已经退居二线。白小八带着乔姐儿和两个儿子一起来的。凌家人终于是见着了两个孩子。 乔姐儿把孩子带到大将军府来，明净给了两分重重的见面礼。 “多谢叔外祖母。” “不谢。快跟一筒表哥还有二筒表哥去玩。” 乔姐儿道：“七婶，听说这次大家伙都要打散啊。这要是弄得兵不识将，将不识兵，肯定战力要大减吧。而且，咱们这样追随十几年的，也要打散？” 明净敏锐的察觉到乔姐儿比上次回娘家更偏向白家了。也是，上次回来还是她公公当家，如今都是他们小夫妻了。女生外向，这也是难免的。如果前东宫一脉和凌家出现冲突，她也会更向着凌家。毕竟凌家以后是她儿子的啊。 “军事上的事我不太懂。你说的，你七叔肯定也考虑过的。而且应该也不是全部都要打散，骨干还是不会一次性就大动的吧。”肯定不能她这里发军饷，最后却是给各大将帅养了私兵。明净如今其实已经能理解先帝忌惮郭家的缘故了。这就是位置变了啊。毕竟如今也是看到胜利的曙光了。 乌尔登和清辉也回来了，乌勒族也有两万人马。少是少了点，但也是一方势力。不过，他们人这么少就不用防备了。这是注定只能追随凌大将军的。 清辉也是带了乌牧过来，这就更小了。才刚能摇摇摆摆的自个走，走到明净跟前，小家伙拱起小胖手：“姑奶——” 明净捏他胖嘟嘟的脸一下，“去找一筒表哥他们玩。” 下人抱着他出去找孙少爷了，清辉一屁股挨着明净坐下，拿了根香蕉来吃，“姑姑，我们都长大了，娃都有了。您怎么还是没什么变化啊？” 乔姐儿道:“说得是啊。婶子，你到底有什么驻颜术啊？快教教我们呗。” 明净道：“你俩少在这儿一唱一和的哄我。” “这可真不是哄，义母您的确跟十多年前没什么变化。”念初笑吟吟的从外头走进来。 明净挑眉，“你们也来了？边城那边走得开？” 念初道：“之前西北大营和西域大军联手反包了西陵的主力。如今留副将看着边关呢。我们家那两个小皮蛋，让义母费心了。” “哪啊，今天表现可好了，在作为小主人招待小客人们呢。这看到你们啊，我也是真觉得时间过得快。当初一个个就跟如今的思嘉、瑶瑶她们差不多大小，现在都是带着孩子回来了。” 明皓因为统帅西域联军，这次也在回来之列。不过他只是列席，因为西域联军回头要还回去的，也不存在打散一说。 这次的事容亲王府全程不发声。哪怕司徒蛮亲自来了，萧从嘉也只是打发司徒震领他爹去看他姐，并未相见。 司徒姝还是病病歪歪的，她倚在床头道:“爹，此消彼长。王爷也没有那个心，凌大将军的位置是真的不可动摇了。咱们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3813.见识 司徒蛮道：“你爹这回让人拿捏住把柄了。除了认了，也没其他办法。”来日方长，就不信他凌荆山一直这么如日中天的。不过，凌家三个儿子，是比他的几个儿子和睦就是了。 明净那边，郭子衿也到了，不过她就没带孩子了。儿女都打仗去了，她还没有孙辈。她笑着朝明净走过来，“要不是看到你在这儿坐着，我还真要觉得自己过时了。”李家如今也是西北的一方势力。她年前就回来了，今次也一起来参加将军夫人们的局。倒是司徒蛮没带夫人来，说是孩子还小，母子俩都经不起路途遥遥。明净觉得他并不乐见姨母和娘家太亲近了。 清辉忙站起把位置让给她，“郭姑姑，您坐。” 郭子衿拍拍她的头，“听说这一次军功不小，再过几年怕真的要封将了。老爷子在天有灵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 明净道:“这一次人都回来了。凌大哥也说回头挑个好日子，一起到英烈山公祭呢。” 凌荆山那里，明皓没什么压力。下午散了就直接带上一一和无衣打算去青楼完成任务了。 “明皓叔——”走不多远听到有人招呼，三舅甥勒住马回头一看。就见到念善一身男装打马追来。 一一上下打量了几眼，“干什么，你还想跟我们一起去不成？” 念善点点头，“不然我追来干嘛？你们都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啊？要是不带我去，我就只能去我一个姑娘家该去的地方了。” 明皓道：“你不是打算去小倌馆吧？” “是啊。”念善拍拍腰间的钱袋。一副我带了钱，自付嫖资的做派。 明皓道:“不管你是上哪边去，给赵大哥知道了还得了？” “那你带我去就不会有事了。” 一一小声问无衣，“你也不管管她？” 无衣道：“这事儿还真不好管。关键我还想去，嘴就硬不起来啊。” 念善对着明皓道：“走嘛，师叔。您不能厚此薄彼！我亲舅舅那不是阵亡了么，没自家长辈带我去啊。反正您以后不是要带思嘉，今儿就算练习、练习？” 明皓摇摇头，“走吧。你们嘴都紧点，不但不能让赵大哥知道，也不能让我爹知道。” 等到进了本地最大的青楼，四个人顿时成了香饽饽。明皓赶紧带着他们进了包间，“这在大堂啊，感觉我们会吃亏啊。” 念善感兴趣的趴在栏杆上，“这比一筒、二筒那里的歌舞带感多了。” 一一道:“他们那儿的就是糊弄小孩子的。这才是动真格的！” 两个人一起趴那儿看着楼下的歌舞，明皓在里头点了花魁来陪聊。 无衣端起桌上的酒来品，“舅舅，这酒不错。你尝尝——” 结果老板娘一起来了。她之前就听说来了贵客，自然是要古来敬一杯的。人走到屋外栏杆旁就停下了脚步，“哎呀，这活脱脱是二十多年前的军中双壁啊。” 一一挑眉，“你见过家父和孟叔叔？” “见过、见过，不过不是在青楼。当年我跟小姐妹在楼上看到过两位将军。” 3814.归政 老鸨敬酒的时候还在叨叨，“当年的凌将军和孟将军都不进青楼，姐妹们引为憾事。如今我圆满了——” 明皓道：“哦，就是带他们来开开眼。你们这有什么花样，都耍弄出来给我们瞧瞧。” 老鸨殷勤的道：“封世子，那过夜不？” 念善兴致勃勃的道：“过夜怎么算，不过夜怎么算？” 老鸨道：“不管过夜不过夜，我们倒贴钱都肯啊。回回来，回回都可以倒贴钱的。” 明皓瞪念善一眼摇头道：“就看看。”当年他和舅舅都没人认出来，倒是没想到事关凌、孟二人一下子就给人认出来了。不过，这该是知道了念善是女儿身吧。毕竟孟参将没儿子这一点世人皆知啊。 无衣也看了念善一眼，“再胡闹就送你回去。” 都已经被认出来了，还能怎么胡闹啊？等他们结束青楼半日游回去，明净听说他们一去就被认出来也是好笑。 等孩子们退下了，她拿手肘撞撞凌荆山，“哟，至今青楼都还有凌大将军的传说啊。” 凌荆山懒得理她的调侃，“你这么放任无衣和念善继续接触。怎么，想成全他们？” “堵不如疏，顺其自然吧。十年之后他们还是矢志不移的话，我就认了。” 凌荆山挑眉，“那还有得等呢，总得考虑下楚伯母吧。” 明净点点头，“行啊，想提前除非楚伯母点头。这事儿别告诉他们！”因为当年的事，楚老太太比她还恨孟思彤呢。 边城一派大战后休整的气氛，皇宫里却是迎来剧变！ 皇帝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母、母后，您说要归政给儿臣？” “是啊，你也是二十多的人了。虽然体弱了些，但也不是完全不中用。以后，母后就不上朝了。对了，你吴先生做了你那么久的先生，他的才具你也清楚。正好吏部尚书告老，就让他做吧。” 皇帝本来都有些恍惚了，听到这个安排又醒过神来。是啊，母后就算退了，也会安插心腹在重要的位置才是常理。 “是，儿臣领命。” “还有，小光那傻丫头对你可谓的一片痴心。为了你不惜和本宫这个养大她的姑姑对抗。本宫索性成全了她，让你纳她做贵妃吧。” “是。”果然后宫也要放人。 “就这样吧，有什么不懂的，多问吴大人的意见。本宫以后都不干涉了。” 皇帝俯首称‘是’，然后退下。军权没给，他不还是傀儡皇帝么。等回到寝宫不久，却见到小光捧着一个托盘过来，“见过皇上！姑母命臣女将此匣送予皇上。” 皇帝接过来一看，居然是兵符！母后这是真的灰心了？ 以此同时，吴鋆也在问太后为何忽然起了这个念头。 “不给他试试，他一辈子都心有不甘。就让他看看自己玩得转不。待喝了他和小光敬的酒，本宫就要离宫休养了。这十多年劳心劳力的，也是该休息一阵了。政务，就拜托吴卿家了。” 吴鋆颔首，“臣愿竭尽所能，辅助陛下，效忠娘娘。” 3815.体会 吴鋆封吏部尚书的事压根没几个人在意，因为太后突然归政太出人意料了。之前好多大臣都在背地里叨叨请太后归政，如今事儿成了，他们震惊之后反倒有点没底了。 这要是太平年月，主弱臣强大臣们一定会很高兴的。皇帝垂拱而治，文官集团说了算就最好不过了。可如今风雨飘摇的。朝廷能掌控的只有八个州府了，赋税严重不足。这个时候出头很明显挑的是重担，接的是烂摊子啊。 这时候上位置强势一些反倒是好事，他们也习惯了太后的一言堂了。这太后突然撂挑子了，从来没有管过军政事务的皇帝他行不行啊？皇帝陛下是先皇的幼子，从来就不是作为继承人来培养的。要是当年的洛王上位，大臣们心头还能有底些。那位十几岁就在观政了。 想到前洛王，众大臣心头一阵唏嘘。他居然在西北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小朝廷当起了吏部尚书。还真是自降身份！ 林相一贯是个点头丞相，完全附和太后的，基本也没做什么实事。而旁的官员之前也习惯了上头怎么说就怎么做。吴鋆上任之后，很多的事情都没人拿主意。他请教过林相两回，那位知道他是太后钦点的，很爽快的放权给他。 因为他原本就是帝师，皇帝也很倚重他。许多政务都要问他的意见。一来二去的，倒是越来越多的事落在了吴鋆身上。 这天皇帝叫了吴鋆喝茶，忍不住问道：“先生，依您看母后难道真的因为梦梦离开以及战事失利灰心了？” 吴鋆和孟思彤的事是秦卿猜的，其实两人主要是政见上有许多相合的地方，并没有男女之事。不过，孟思彤的确是很欣赏吴鋆。 这也是梦梦硬是点了坐冷板凳的吴鋆当她的先生，连带着也当了皇帝的先生，孟思彤才有机会深入了解吴鋆。不然，哪来的交流的机会？ 欣赏归欣赏，也的确是有几分心动。但孟思彤一贯的做法就是谈情说爱的和要重用的是分开的。只不过心头有了些想法，看人的眼神自然就有了些不同。秦卿很敏锐的察觉了，然后就直接回去告诉了明净。 这会儿皇帝问起，吴鋆便道：“皇上，是人都会感到疲累的。尤其太后劳心劳力，还没几个人说她好的。就连她的儿女，也不理解她。所以，太后才想歇歇了。” 一番话说得皇帝很有几分汗颜。不当家不知道当家的繁琐和压力。这段时日，就光是一个批奏折就让他很吃不消了。最后他只能让丞相和六部尚书商量后先把处理意见写成纸条放在奏折里，然后他再酌情批阅。就这样，他的身体也有些吃力。很多时候都是让灵犀给他念，然后他说一声可行，就由灵犀代笔批阅。 之前的许多不服、不忿都在这样的日常消耗中逐渐消去了，也体会到了太后掌国的艰辛。 “国事艰难，还望先生能多帮衬着朕。”既然吴鋆和太后并没有那种关系，皇帝对他就还很敬重的。 3816.将军 “辅佐陛下是臣等的分内事。只是如今的情况确实是不容易啊，幸亏还有海外贸易这一大块。海上商道万万不能有失。” 皇帝点点头，“是啊，不然朝廷还真是要捉襟见肘了。你说西北当初就十府之地，还全是穷得不行的地儿，神光郡主怎么就把局面撑下来了呢？朕记得先生是特地去考察过的吧。” “是有这事，神光郡主也是靠了商贸啊。她的商队和民间商队那是长年累月驼铃悠悠。” “那那个新城呢？她每到一处地方就大搞建设，然后三成的首付卖出去。真那么赚？” “这个其实是慢慢回收，不过的确让很多人买得起也愿意掏钱。可这是建立在西北军事上节节胜利的基础上。而且，她用一个大银号把西北将领、官员乃至富商、地主的家底都掏出来了。这是建立在强权和利益攸关基础上的。而后来大家愿意把钱存大银号，也是因为军事上的胜利，大家实实在在拿到了高额的利息。她其实是做了一场豪赌。” 皇帝听明白了，都是因为军事上的胜利。所以朝廷完全没法借鉴。 “那依先生之见，咱们应当如何呢？” “这就要说到太后这次归政了。太后归政了，西北清君侧的旗号可就不那么理直气壮了。朝廷先得能安稳下拉，才能谈其他啊。如今朝廷到处都是窟窿，慢慢来吧。” 皇帝点头，这一点他也想到了。太后这么一退还是很有好处的。要是西北还那么咄咄逼人，那可就是实打实的造反了。 “皇上，臣还有个私事要说。” “先生请讲。” “灵犀姑娘代皇上批阅奏折，但她年岁已经不小了。这一次皇上和孟姑娘大婚，不如也把她一并纳了？天子一娶，一后二妃，同时娶两个实在是太寻常不过了。”这后位还虚悬着，估计太后还没死心，想把梦梦找回来。但二妃可以同时纳的。 皇帝想了想，灵犀这等情况是不好许嫁外臣。而且，他也离不开她的帮衬。他如今完全没有要培养自己的人手抢班夺权的心思。还是先平稳过度，应付了局面再说吧。 “好，这事儿回头朕就与母后说，是不能耽误了灵犀的终身。” 西北这边得到太后规整的消息也集体愣住了。这还真是将了他们一军！ 凌荆山道：“不妨事的，孟太后掌权多年，习惯不了真的不插手的。时日长了，皇上自然也会起些心思。就算是亲母子在这事儿上也不能没有龃龉的。咱们好好休整，静观其变就是了。” 他这么一说，众人才有了些底。待他们各自散去之后，凌荆山把秦卿找来问。 “你不是说他们有一腿么？你亲眼看到了？”反正潜伏的鹰军传来的消息是没发现什么端倪。吴鋆当了政掌了权这绝对是一个很好的攻击名目。可是没证据乱传杀伤力就减弱了。 秦卿道：“那我哪能亲眼看到什么啊。我是从她的眼神里看出来的。她对那位老来当钦差的吴大人绝对有想法。” 3817.孙子 “就凭着猜测，你就敢回来说得那么言之凿凿的？”凌荆山都快气笑了。 “我就私下里跟凌大嫂说说而已，又没跟别人乱讲。我不想着那是她师兄么。尤其当年孟思彤还老让那人来当钦差，膈应你们夫妻。结果如今居然她自己看上了，你说好笑不好笑？” 凌荆山往外轰她，“没功夫陪你笑，回家找你们家钟大侠笑去。”这没证据乱传，回头就显得他们以前说得那些都是捕风捉影了。而且这种私人作风问题，其实只是个人小节，无碍大局的。看来还真得静观其变了。 明净在旁边听了倒是松了口气，原来只是暧昧而已啊。她真是被赵荨当年的那一出搞怕了。 夫妻俩一起往后院走，她拧眉道：“要是孟思彤真的大彻大悟就放手了，咱们难道就被卡在这儿了？” “那肯定不能。先整顿内政吧，正好需要一段不短的时日把这二十几个州府捋顺了。那之后，武力逼宫让皇上禅位也不是不能做。那么多人跟着我们干，总不能大家伙一起没了下场。” “你不是一贯在意在史书上留的名声么？” “枭雄而已，比佞幸可好多了。我当初在意，是不想背个佞幸男宠的名声。旁的，你以为我真那么在意啊？就我当年经历的那些事儿，我还能吃礼义仁智信那套？连岳父都没那么迂腐了，你居然还这么想我。” 明净道：“你刚说我爹什么？我没听清。我不就多问了一句么，你还编排上我爹了。” 凌荆山道：“我是说岳父就是从来不迂腐的人。他教出来的学生哪有迂腐的？你看赵荨就一点不迂腐。进一趟京也不空手回来，还拿篮子拎一漂亮的小闺女呢。” 正说着，就见到一筒、二筒朝他们走过来，凌荆山就把嘴闭上了。换上一张很慈祥的笑脸，“不是跟着你们爹娘出去爬山了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童小七夫妻难得和儿子相聚，这次就多留了他们几天。 一筒道：“祖父，祖母。娘扭了脚，爹就带着我们回来了。二姨刚给娘推拿了一番，说是没有大碍。” 凌荆山道：“你们爹怎么照顾人的？我带你们祖母出门，从来没让她伤着过。” 二筒摸摸鼻子，其实是他们兄弟淘气打打闹闹，结果没看仔细从上山的台阶掉出去了。娘是为了护着他们。而爹则是一手一个把他们抓了回来。他们是来找祖母求情的，省得一会儿爹揍他们。 两兄弟期期艾艾的拉着明净的手把事情原委说了。 明净道：“该揍！走路不看路，而且还是山路。我才不去求情呢，我还让小七多打两下。” 二筒道:“祖母最好了。我们知道错了，只是不想被打屁屁。那样上课都坐不稳。你跟爹商量、商量，换个惩罚行不？要不您罚我们吧，您罚了，就不让爹再罚了。” 凌荆山笑了一下，背着手往里走。一一兄妹四个都怕明净，这俩小子倒是一点不怕她，还挺亲近她的。 3818.瞎子 凌荆山往里走，半道遇上童小七黑着脸出来找儿子。他道：“一年才见几回啊，孩子知道错了就行了。还非得动手打啊？” 童小七气结，合着如今不是你把我吊起来打的时候了！ 最后还是明净罚的一筒、二筒。既然走路不看路，她就罚两兄弟当‘瞎子’。就好像捉迷藏一样，把眼睛给蒙了起来。一时搞得童小七和念初倒是有些赧然。义母这分明就是取笑他们当初因为童小七伤了眼才走到一起。 他们夫妻来了，几个孩子就没去正房跟着明净吃饭，是在院子这边开的小灶。这会儿饭桌上就他们一家四口外加念真和念善。 念善挠挠下巴，“我怎么记得姐夫你好像也这么蒙过眼睛。” 一筒和二筒很苦逼，他们碗里饭和菜绊在了一起，自己端着碗拿勺子往嘴里扒拉。眼睛看不见极不方便，不小心还容易喂到鼻子里。受罚的人，是没资格被投喂的。 童小七没吭声，义母太促狭了！ 念初给念善夹了一筷子菜，“快吃饭吧。” 念真道：“姑姑有没有说你俩得这样蒙多久啊？” 一筒比了个‘三’，“三天，在家里都得蒙着。”祖母说这么蒙上，爹就不会想打他们了。居然是真的呢！ 二筒道：“这要是摔茅坑里去了咋办？” 童小七道：“吃饭，不要说那些。” 凌荆山得知明净罚一筒、二筒当‘瞎子’也忍不住笑了，“亏你想得出来！” 思嘉看几个哥哥也在笑，便扯扯旁边哲儿的袖子，“三哥，你们在笑什么？” 哲儿道：“大哥哥当年就是当‘瞎子’把大嫂子骗到手的。” 倏忽间，又是半年过去了。这半年十分的太平，无论是朝廷还是西北都腾出手来在平稳内政。安定的日子是谁都想过的，一时倒是都有了政通人和的景象。而且军费开支省下了不少，还安安定定的搞生产，日子也开始好过起来。这一来，朝廷的一些人都快忘了四分之三的国土都已经落入凌荆山之手了。 皇帝已经纳了小光和灵犀为妃，小光是贵妃，灵犀是淑妃。而他之前的两个妃子也升为了德妃和贤妃。一时倒是四妃的位置都满员了。 皇帝不是太乐意亲近小光，毕竟她是姓孟的。而灵犀，他试过拉拢，但灵犀不为所动。后来两人也就更多是上下级的关系了。倒是那两个跟了他好几年，一直被太后看管甚严的妃子他还亲近得多些。前几日，太医诊出顾德妃怀了龙种。这一下子，可真把皇帝给高兴坏了。 从前吧，太后管他管得很严。连他每月召幸的次数都管控着，而且还给两个妃子的饮食里加了去子汤的成分。如今太后不管了，他终于要当父皇了。 他乐颠颠的就去京郊离宫给太后报了喜，太后还赏了顾德妃不少东西让他带回来。 等人走了，孟思彤道:“果然不是亲的，就不是一条心啊，急吼吼的就来试探。”说完一滞，她亲闺女跟她也不是一条心啊。 3819动荡（1） 有时候孟思彤也会想起秦卿说她为谁辛苦为谁忙的话。即位之君如果和她没有血缘关系，她真的就成了帮先帝守江山了。这是她绝对无法容忍的。 但如今已经不是她想放手就能安然放手的时候了。这才半年，不过是凌荆山刻意制造出的太平景象。而且如果不是用了她留下来的人手，江山真的能这么稳固？皇帝这是有自己的想法了啊。她就算真的从此不插手了，有他身边那些人嘀咕，他也是渐渐不能容忍她的存在了吧。毕竟她还在，就随时有可能收回权柄，就是个隐患呢。 休沐的时候，吴鋆坐车来看望太后。 “太后娘娘，真的必须这样么？” “顾德妃才刚怀上，顾家就跟吴爱卿那么不对付了。一旦相位空出来，顾老头跟你就更是势不两立了。你不是也被这半年的太平景象迷惑了吧？” 吴鋆摇头，“只是军民难得有个喘口气的机会。”顿了一下又道：“太后说得没错，树欲静而风不止啊。这种时候顾家还上蹿下跳的想夺权，还怂恿皇上软禁您。确实是不能再留下他们了！只是顾德妃身怀龙种......顾家一旦被灭，她也无所倚靠。不如放她一条生路？”伤害怀孕的妇人着实有伤天和。而且皇帝身子病弱，能让妃子有孕也不容易。 孟思彤想了想，“只要皇上不对本宫赶尽杀绝，本宫也不至于一定要对自己孙子下毒手。”如今都快国将不国了，生出个皇子来又能如何？ “皇上会感激太后的。”吴鋆知道这位是不惮于对孕妇下手的，当年不就那么对过封师妹，还不止一次。对太后，吴鋆的心态也比较复杂。私人角度，他很为师妹的遭遇抱不平。简直是无妄之灾！谁对你不好你报复谁好了，干嘛要牵扯无辜？别人过得好，得到了你最想得到的，就活该被你害么？ 但出于公心，就他十几年的观察，太后对治下军民还是很不错的。而且如今虽然只剩下八个州府，但以皇帝之能，根本是镇不住的。朝中那些老大人，都到这时候了还不忘争权夺利。以前是太后压着，大家不敢妄动。如今换了和善好欺负的皇帝，他们可就静极思动了。 如果真的随了他们的心意，皇帝把太后软禁了，局面肯定会大乱。到时候老百姓就更苦了。这些人如今已经把矛头指向林相了，纷纷指责他这么多年尸位素餐。这自然是有人想取而代之了。 林相一直不肯主动告老还乡，这里头有恋栈权位的缘故。但更多是怕一旦自己不是丞相了，就得不到暗卫府最高等级的保护。哪怕暗卫府是他亲侄儿在管着也是一样，公器私用肯定是要遭弹劾的。说白了，他怕全家不得好死。毕竟凌荆山这个仇人太吓人了。 可以说如果不是为了避免鹰军的牺牲，明净早就让人暗杀林相了。当然，这也是因为他尸位素餐，对西北没什么影响的缘故。不然，拼着有所牺牲，也早被公私兼顾的杀掉了。 3820.动荡（2） 林相再不舍得相位，还是不得不致仕了。这回是皇帝免了他的职务。 他没打算回乡，因为他的家乡早就被占了。他家的祖宅都被明净征用来做了几年大将军府，甚至还在里头挖到价值几十万两银子的财宝。如今那宅子用来安顿老无所依的百姓了。 林相既然致仕，就得退回朱雀大街上朝廷赐予的宅子了。皇帝另赐了他一座离皇城远一些的大宅做养老之用。毕竟为相多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嘛。也是为了不让人说他刚掌权没多久就逼迫老臣致仕，给自己的岳丈腾位置。 没错，这个相位是腾出来给顾德妃的父亲的。皇帝觉得经过了半年，自己的位置也渐渐坐稳当了。又有枕头风吹着，也是动了几分心思。最关键，兵符在他手中，他心头还是很踏实的。当了十多年皇帝，也就这半年最舒坦了。 顾德妃想母以子贵做皇后，她前头唯一的空缺就是后位了。而皇帝也希望能掌握更多的实权，保住自己得来不易的皇子和实权。吴鋆和太后太亲近，不是他心目中丞相的人选。所以他选择了‘自己人’！ 那座相府林相当天就黯然搬离，顾相一家搬了进去。但没出三天顾家先是儿孙辈欺男霸女、插手诉讼等不法行径被揭露，然后顾相曾经贪赃枉法、包庇罪犯的事也被捅了出来。 皇帝自然知道刑部和大理寺这么做是受了太后指使。但偏偏他们揭露出来的桩桩件件都是实事，他拿‘秉公执法’的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无法，也只能很顾家人不争气。顾德妃之父当了三天丞相，屁股都没有坐热便下台成为了阶下囚。她的兄长、侄儿也纷纷被捕。才因为她的肚子和皇帝的重视炙手可热的顾家就这么哗啦啦大厦倾了。 皇帝将顾德妃贬为了顾嫔，一应待遇不变，“你安生养胎吧。不要东想西想，只有好好生下孩子你才能有一条活路。如果连累了朕的孩子，别说别人，就是朕也不能放过你。” 吴鋆被任命为了丞相！至此，朝廷明相吴鋆，隐相灵犀都是亲近孟思彤的人。 灵犀对着担忧皇帝的小光道：“傻子，只有太后娘娘在，他才是对你温柔、体贴的表哥。你到现在还看不清么？” “他不是你的男人么？你就一点不担心他？”小光幽幽的道。 灵犀摊摊手，“他还真不是，我与他不过是挂了个名。他要的只是我不会嫁给朝臣而已。可以少应付一个女人，对他来说是好事呢。” 消息传到西北，凌浩宇玩笑地对封璟道:“你看，你这个学生都当上丞相了。他还真是厉害，之前十几年我能想得起来的就是他到西北来当了几回钦差。这半年三级跳啊。帝师、刑部尚书、丞相！不过他倒的确蛮能干的。” 封璟道:“我的学生何止这一个厉害、能干的？凌大将军才是我当初的得意门生呢。”赵荨是受他资助，吴鋆不过听了他的大课，还真只有凌荆山是他寄望很深的。 3821.拒绝 念善听说了京里发生的事摇摇头。果然男人都是热衷权势的，九哥哥也不能例外啊。但愿小光不要太痴了！ 这半年没有大仗，不过无衣和哲儿还是被派往前线了。他们是跟着童小七走的，这回连橙子都一起去了。只有一一留了下来，观摩政事。他还顺便把举人给考了。 念善看到他就道：“一一哥，你还真是不给别人留活路啊。” “别人说这话还有点由头，你自个也是这样的人凭什么说我？对了，听说葛老当着舅爷爷的面把门关了？” 念善点头，“是啊，收了灵枢郡主入门，然后就关上门了。这就是关门弟子了嘛。以后葛家的书院再不收新弟子了。我也被撵出来了，让我毕业。” 一一嘿嘿笑了了两声，“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呢。” “要不你就先安安心心的讨好楚奶奶吧。昨儿去送补品，给你好脸了么？” “没见到人。” 一一摇头，“说起来你也是怪可怜的。要不，我帮你说说，让你去抗击西陵的前线，重现一下当年孟参将的光芒？” 说到这个，梦梦倒是有几分意动。 “可以么？我亲娘可是曾经和西陵王勾结。而且万一我被人掳走，姐夫要背很大的干系的。” 思嘉从旁边冒出来，“大哥，我也想去呢。” “你安心读书，没听说葛老都不收新弟子了么。好好看着一筒、二筒，别让他们惹事儿给小哥哥添麻烦。人家新婚燕尔的，衙门里的事就够多了，还得管你们。” 一一对念善道:“我去替你试试。到时候你千万保护好自己，别让暗卫府的人掳走，更别让西陵王的人掳走。” 明净对这件事有些作难，“她一个人去出力，反倒得调动那么多人保护。得不偿失吧？” “娘，她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她参战保护西北，可比洛王表叔做刑部尚书还有象征意义呢。而且，念善文武王才，浪费也着实可惜。当年的孟参将就挺可惜的。不如给她一个机会？” 明净思忖良久，“好吧，我和你爹说说。” 凌荆山却是不同意，“她要是战死在了西北，孟思彤那里可就真一点转圜余地都没有了。还是就让她和啾啾一样，跟着紫萝做文书工作吧。” “我三个儿子都去了，如今连橙子也去了。反倒是她的女儿不能去！哼——” 念善得到结果倒也不是太失望，挺乐意就接受了安排。 没两天，哲儿回来休假了。他把这半年的假期攒到了一起，回来是出公差上兵部交一份文书。所以路上是不算在假期里的。他可以在家待六天，回去路上的两天也不算在假期里。 明净一看就连紫萝和小敏、小捷几个都很兴奋忍不住笑了。哲儿每次回家都会给家里大大小小的女人带礼物。从楚老太太、桂嫂往下一个不落。就连瑶瑶和灵枢都会惦记他还没回来。 然后她又忍不住看了看吴丘丘，小姑娘不会觉得她儿子是贾宝玉牌中央空调吧？ 3822.送礼 哲儿先去兵部办了公事，这才回家。他手下的人自然会把他给众人准备的礼物送去。只有明净、景飒、思嘉还有吴丘丘的才是他亲手送的。 明净了解过后点点头，还算知道亲疏。 一筒、二筒那里也得了一份，是替念初收着。一筒好奇的看看念善得的那份，“跟娘的一样，反倒跟二姨的不一样。” 念善道：“你管那么多呢。”她心头放下一块石头。看来哲儿哥是接受她了，就是楚老太太依然跟块顽石似的。 念真笑笑，“就是，小孩子不要管那么多。” 二筒嘀咕道：“为什么只有女娃娃才有礼物？” 一筒道：“因为女娃娃金贵啊，这是祖母说的。” 家里大大小小的女人们对哲儿的印象都是极好的，拿人的手短嘛。一时他回来了，倒是各处都喊他去吃饭。 哲儿去了一趟外公外婆家，然后就去舅爷爷家了。司徒震托他带东西了呢。 萧从嘉抱着两只手看着他，“你小子这是随了谁啊？你爹和你两个哥哥都没你这么周到、细致啊。” “随了我娘呗。舅爷爷，表叔说他很好，让您不用担心。” “你们身份都公开了，在军中有什么不一样么？” “不知道呢，我和小震还有表叔本来就没有隐瞒过身份。这话您得问我二哥才知道。” 萧从嘉笑着挥挥手，“进去吧。” 哲儿取出一柄新的浮尘递过来，“这是送给妙语大师的，烦请舅爷爷转交。我就不去打扰大师的清修了。” 萧从嘉接了过来，“夸你小子周到、细致真的没夸错。” 司徒姝收到司徒震送的东西，也收到了哲儿送她和灵枢的礼物，笑吟吟道：“麻烦哲儿了。我也给小震准备了一些东西，你回头一并捎去吧。” “好的，交给我就是了。” 等哲儿离开，司徒姝抱着灵枢道：“以后若能给你寻这么一个温情、体贴的小女婿，我这辈子也就不求什么了。”人啊，知足常乐！ 灵枢听不懂，兀自玩弄着哲儿送给她的逗趣人偶，时不时笑出声来。 萧从嘉从外头进来，“送了你什么，让你这么感慨？”这一年，司徒姝的变化也是极大的了。 “帮我配了助眠的香包，可以搁在枕边。” 这其实是哲儿头一回送司徒姝礼物。自然是因为她上城楼擂鼓，免了明净这活儿的缘故。东西不算名贵，但是用心了。他是听司徒震说了她姐中毒后因为病痛总是不能安枕。这次回来前就请赵荨帮忙配的香包，里头还附有配方。 明净在家摸着下巴想三个儿子，一一是最用功、最优秀的。无衣有些内敛，而哲儿就是最外向的。可为什么无衣和一一都有cp了，一一就是红鸾星不动呢？就连同样十分优秀的念善，中意的也是无衣呢。 凌荆山道：“那不是还有兰心喜欢他么，他又不是没人稀罕。不是有句话叫曲高和寡么。就好像我当年一样，中意我的女人其实很多啊。但就是没人敢轻易表白，觉得配不上我嘛。我当时也是怎么都没有心动的感觉呢。” 3823.颓废 明净白凌荆山一眼，“婆婆要是活着，你二十四了还没个动静，你看她急不急？” 凌荆山摸摸鼻子没再言语。亏得表妹已经嫁人了，不然媳妇儿岂不是还要扯到她身上去。 明净小声道：“不会我大儿媳妇也比大儿子小十岁吧？那如今才不到七岁啊。” “你急什么嘛？你在他跟前不是说这世上谁打光棍，他都不会打光棍么。我看他自己其实也不急，就是说着玩玩而已。这大儿媳真要才六七岁，你急也急不来不是。” 明净道：“我也不是急，我就想分析分析根源，帮他想想辄。” “你还是别想这茬了，想想正事吧。林老贼那里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再等等吧，如今都知道他不当丞相了很危险。说不定暗卫府已经挖好坑在等咱们往里跳了。先让林家人提心吊胆过一阵子，等大家都觉得可能不会出事了再说。反正咱们这么多年都等了。我说凌大将军，你很咸鱼啊。你征战在外这些事儿落我肩上也就算了。如今你在家闲着，干嘛还得我操心啊？我要去逛街，大事小事你看着办就是了。” 凌荆山看她说走就走了，笑着摇摇头。之前说了静观其变，如今变故不就来了。虽然小，却也可以见出天家那对母子的裂痕了。 他这半年也没急着要扩张，反倒是收心在整顿军队和辖下州府。没别的，就一条命令通达！无论军令还是政令，都必须通达。不是一条心的宁可不要，疑似有二心的给机会自证清白，但麾下军队必须打散听从调度。这一次的清查很严苛，也很血腥。但毕竟没有一竿子打死。有之前大后方都差点被叛军攻陷的事在，谁也不能说他多疑了。 如今就看京里那对母子打算怎么出招了。五年之内，他一定要进京！如果能更快些就更好了。其实，他倒是挺乐见无衣和念善能成的。这倒真是比让一一联姻强多了。 不过，媳妇儿和楚伯母都不乐意，两个孩子还得使水磨工夫啊。 宫里的皇帝很颓，他拉了僧王陪着喝酒。 “六皇兄，朕如今举步维艰啊。这江山到了朕手上，怎么就只有这区区八个州府了呢？父皇吃喝玩乐一辈子，也没摊上这个命啊。”这搞不好他就作为亡国之君，被钉死在耻辱柱上了。可他又做错了什么？ 僧王道：“皇上你别跟父皇比，你跟死了的几个皇兄比比，也许心头就好过些了。” 皇帝被他说得一滞，“你这就算是安慰朕了啊？” 僧王摊手道：“不然怎么办呢？如今这个局面，不，再往前十年，那都已经是没法子挽回的了。从四王之乱，就已经看出朝廷的根子都坏掉了。”凭良心说太后这些年做得够好了，就是洛王大侄子上位也不能比她做得更好。一个底漏了的桶，怎么往里头灌水那也是只有半桶水的。以后只会越漏越厉害，而补桶的最后时机早就被错过了。 3824.建议 “那难道让朕拱手河山？当真这败掉列祖列宗江山的人不是六皇兄，你话可以轻飘飘的就出口！” “臣兄又不能撒豆成兵，根本没有能力帮到皇上。其实依臣兄看，皇上不如把太后请回来吧。当年的京城保卫战也是太后力挽狂澜的。” 皇帝道：“母后说她已心灰意冷了。” 僧王心道：真心灰意冷了，朝廷的兵马还尽掌于孙琮之手？而政务内有灵犀，外有吴鋆。这军政大权不都还尽在太后手里么。皇帝说是亲政了，其实还是个摆在台面上的傀儡。 皇帝道：“六皇兄，如果真的结局已经注定，朕把责任往母后一介女流之辈身上一推，就能避免掉史书臧否？朕二十多了，不是才两岁的奶娃娃。” “那不能。不过您如果只是想避开史书臧否，臣兄倒有个法子。” “你说，恕你无罪。” 僧王道：“皇上不就是不想背负失掉祖宗江山的罪名么。那好办啊，你让位给西北那位容亲王。这锅不就扔给他了。反正他的的确确是皇家血脉，又是昭仁皇姐承认的惠明伯父的嗣子。你让位给他，合乎礼法。将来怎样，那都是他的事了。” 皇帝瞠目结舌道：“你哪边的？” “臣兄当然是站皇上这边的。这不是您说不想背那个罪名么。臣兄就只有愚见可以提供啊。您要是想励精图治，起衰振颓，您不该问臣兄啊。” “那朕该问谁？” “问太后，您去把太后哄回宫来。如果太后真的心灰意冷，觉得再没有翻盘的机会了，她何必还把大权牢牢握在手里？皇上啊，您不该放梦梦那小丫头离宫的。” “她不离宫，那一旦皇子降世，朕随时可能驾崩啊。” 僧王想了想，也是这个理。 “那，您先好好哄哄贵妃吧。她虽然是旁支，也是孟家人不是。她生的皇子，兴许太后也能退而求其次。也未必就一定要留子诛父。反正先糊弄着吧，也许还能有把梦梦找回来的一日。” 皇帝想了想，觉得有理。之前顾家的事，怕是惹怒太后了，是得有点服软的表示才是。灵犀软硬都不吃，也还就小光对自己的确是痴心一片。如果她是太后的亲女就好了！ 肉眼可见的贵妃日渐受宠起来。这回淑妃灵犀也没再说什么，她反正做好自己分内事就是了。她不靠恩宠，靠的是辅助皇帝处理政务的能力。 又过了三个月，小光那里也传出了好消息。皇帝终于把离宫休养的太后又请回了宫。太后无需再垂帘听政，反正军政大权也尽在她手。而且如今的形式还避免了别人说她牝鸡司晨。 回宫当晚，皇帝向太后问计，“母后，西北那边难道要一直容忍他们割据四分之三的国土么？” “你肯凌荆山都不肯只要那四分之三啊。” “那现在应当怎么办呢？” “他不是要清君侧，要本宫归政么。如今皇上也亲政了，您下道圣旨召他进京吧。他如果抗旨，那就真的是不像再做萧家的臣子了。” 3825.打脸 皇帝道:“他肯定不会奉召进京的，当年父皇真不该放虎归山。母后，此时召他进京，就等于是逼他直接竖起反旗啊。” 太后道：“也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其实僧王说的法子不错。皇上不如试试把西北那个伪王连同他两个儿子一并诱进京来。” “能骗得到么？而且咱们下旨可以静悄悄的，他们肯定会宣扬得遍天下都知晓。到时候朕金口玉言一出，还能收回不成？” “如果他们三父子都出了意外......” 皇帝道：“那不是还有母后您封的那位年幼的容亲王在么。母后，如果决一死战，咱们有几分胜算？” “三成，不能更多了。除非你把凌荆山暗杀了，那能变成五成。” “只是五成么？” “对，封明净能稳住后方。她长子凌一已经十七，而且在军中也五年了。” “那不是还有司徒蛮在么？他可一直虎视眈眈啊，如今不过被凌荆山压住了而已。还能被他儿子压住？” 太后点头，“嗯，这里还有两成变数。但前提是你能暗杀得了凌荆山。本宫试了十多次了。”何止是先皇当年不该放虎归山。就当年他拔箭之时，本宫若能不顾念旧情趁机将他斩杀，也没有这后来许多事了。 不过，当年他八成是故意受伤，肯定还有后手吧。而且当时先皇都还在，本宫首先是要报复先皇，倒真没想过要和昔日同袍刀剑相向。那会儿还指望他能回心转意，与本宫联手呢。 母子俩正在商议，林五匆匆进来禀告：“太后，皇上，家叔亡故了！” 太后和皇帝脸色顿变，皇帝勃然大怒道：“你干什么吃的？让你执掌暗卫府，保护的还是你亲叔，这都能出状况？” 林五只是磕头，磕得咚咚作响。 太后道：“皇儿，他岂能不尽心？说吧，是怎么死的？” 林五有些赧然地道：“是、是马上风。” 太后挑眉，“不会这么凑巧吧。凌荆山要杀他，他就自个死在女人肚皮上了？未免太配合了点。何况这几个月他不都是在惊惧中度过的么。你去好好查查，看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奴才已经把当时那名小妾以及叔父其他妾室都控制住了。还有叔父的一应用品也都封存了。” 皇帝气道：“马上风，堂堂一国宰辅，居然是死于马上风。前有顾相三日下台，今又有致仕的林相下台百日就死在女人肚皮上。我天朝的颜面都让他们丢光了。” 太后道：“好在吴相还是靠谱的。林五你先下去，好生追查你叔叔的死因。还有你那两个堂弟、堂侄。那可是林家仅剩的根了。凌荆山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奴才明白。” 等林五走了，皇帝道：“母后，继续派人刺杀凌荆山吧，也唯有以此争取时间了。” “这半年就没停过，但都被他避开了。”林老头死了没什么可惜的。但这个打脸的意味太浓了！ “母后，咱们还能拖多久？他在整顿，咱们也在整顿。而且京城比别的地方更加的易守难攻。” 3826.困兽 “不出一年半载，他势必挥师南下。罢了，说让你召他也只是让他不能说嘴而已，没有实际意义。” 皇帝道：“那也不能让他好过了。”顿了一下又道：“母后也一直没有放弃刺杀明净吗？” “那是自然。她若死了，不啻于断了凌荆山一条臂膀。她也一直没有放弃过刺杀我。只不过大家都防范森严，不是那么好得手的。她武功虽然不好，却特别惜命。一件斗里挖出来的金丝软甲除了洗澡或者是睡觉从不离身。” 宫里这对母子犹如困兽一般焦灼，明净逛街遇上一一却是结伴一起在街上吃吃喝喝起来。对明净来说这半年日子过得其实挺闲适的。不用为军费开支发愁，也不用为兵源焦虑。 这会儿再看看大儿子，也就初中毕业顶多高一的年纪嘛，她在急个什么劲儿？母子俩结伴逛得乐乐呵呵的。一直到凌荆山带着放学归家的思嘉和一筒、二筒找来。 二筒给明净积极建议，“祖母，我们今晚吃火锅吧。” 明净道：“不行啊，祖母已经吃得半饱了。下回，下回再吃火锅。走，带你们吃好吃的小吃去！” 稍后，皇帝的圣旨明旨昭告天下：因镇北大将军凌荆山等人起兵清君侧，太后已归政皇帝，退居后宫。今召凌大将军入京共商国是。 天下哗然，都知道凌大将军肯定是不可能进京的。就是进京，也必然会带着他的大队人马。 明净笑，“那对母子还是不肯承认舅舅的身份啊？不行，一定要他们亲口承认。还得恢复叔姥爷的王爵。” 凌荆山道：“这事儿听夫人的。” 这便成了西北的官方答复：要求朝廷先承认萧从嘉容亲王的身份，再恢复西平王的王爵。 皇帝不允，说皇族长已经为前惠明太子也就是后来封为容亲王的伯祖父选定了嗣子。还说前西平王早已被废为庶民，居然自封皇族长，还对太后屡次出言不逊，太过目无法纪了。 凌荆山因此拒绝奉诏入京，说是他还要镇守西北国门，不敢不惜身。 稍后西平王过寿，在容亲王府摆酒庆祝。明净一家子在家的自然是都要去的。席间西平王道：“你说不进京，朝廷怎么答复呢？” 凌荆山道：“还没答复。不过无外是说我抗旨不遵，是要造反，是乱臣贼子那套吧。这番话从十多年前我割据西北就有人在说了。” 萧从嘉道：“那对母子如今是困兽一般了。就怕他们最后困兽一搏，还得付出极大的代价啊。” 明净道：“天下大势，浩浩汤汤。顺之则昌，逆之则亡。如今已经不是靠着勤奋的君王，贤能的丞相就能缝缝补补的了。已经到了不破不立的时候。” 西平王道：“早干什么去了？” 不过这回，是朝廷第一次明言凌荆山是乱臣贼子，还将如今国事大乱的锅推给他。所以士林之中反响还是比较大的。尤其那些读书人家，最是看重这种清名。 凌荆山对此不过一笑而已，怕舆论他就不造反了。 3827.准备（1） 明净默默的让户部盘算军资，又让兵部清点兵力。末了见凌荆山还无动静忍不住问道；“你还是等什么？难道要等朝廷主动出击？” 凌荆山道：“不是。纳湛病重了！” 纳湛这个西陵王和凌荆山打了几十年的交道，双方你来我往，刀剑相向。凌荆山曾派人袭杀过纳湛无数次。最接近成功的一次就是肖三亲自去执行的那次，差点毒死了纳湛。纳湛自然也还以颜色。凌荆山身上的伤疤有一半都是来自的他的赐予。 如今凌荆山虚岁四十有五，纳湛也是将近六十了。这也算得半生的敌手了！ 明净想了想，“萨尔罕我已经关了很多年了。要不让他回去送送他姐夫？”好歹也曾是西陵第一大族的少族长，王太子的亲舅啊。回去也能帮着他外甥几分，省得王位旁落。最好就是几个王子再像当年几位大妃争后位一般大打出手。送萨尔罕回去，也免得王太子少了帮手。 凌荆山道：“我都快忘了这个人。随便你吧！” 明净着人传手令给阿阳，让他去边城的傅家藏书楼阁楼提人，然后带人送到边关。至于过关之后萨尔罕怎么平安回去，那就得靠他自己了。 凌荆山笑了笑，阿阳的确是一直想立功。当年还跑去忽悠萨尔罕，想套出他的同党来着。 “前儿个封晟上门报喜，阿春是怀上了是吧？” 明净眉开眼笑道：“是啊，明年我又要当姑奶奶了。还不只一个侄孙子要出世呢。”这大半年的休整期，之前拖着没成亲的大多趁机成了亲。之前成了亲的，譬如乌尔登和清辉这样的年轻夫妻，大多都怀上了二胎。 葛老也要当曾祖父了，整个人都很是欢喜。楚老太太也挺急的，但还是接受不了念善。 哲儿同她道：“楚奶奶，您就不怕曾孙子因此拖小了几岁么？” 楚老太太道：“你大哥都还没定亲呢。无衣不得排在后头啊？” 其实本来可以不用的。毕竟无衣已经过继出去了。但这么多年无衣一直在凌家长大，大家依然习惯把他当凌家的次子看待。而且眼瞅着凌荆山很可能有机会问鼎，楚老太太更加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让无衣脱离凌家。 小肖肖和小傅傅也定亲了，而且他俩的媳妇儿还是一对双胞胎姐妹。 哲儿当时就忍不住道：“这不会弄错吧？” 傅慎行直接瞪着他，“听说当初大将军在城楼下两里处都认出了擂鼓的不是大将军夫人。这自个媳妇还有能弄错的？” 哲儿赶紧拱手，“失言、失言，一时嘴快了。”这弄错后果很严重啊，也难怪小傅傅要生气了。 傅娘子也犹豫要不要给儿子们置办婚房。 明净道：“让他们直接住宿舍去。这节骨眼上就别置办房产了，留着银子进京吧。” 傅娘子打蛇随棍上，“傅家的大宅得赐还给我。” 明净点头，“行！因傅家文教之功，赐还给你。” 哲儿也凑过来，“娘，京城的大将军府还有一半是侯府。我和二哥一人一半？” 3828.准备（2） 傅娘子一听哲儿要那栋宅子笑道：“小了啊，三多。这样你可是亏了！”真进了京，无衣怎样还没个定数，没见楚老太太暗自着急了么。可哲儿绝对是铁板钉钉的王爷了。那栋宅子整个给他做王府都小了，何况他还只要一半。 哲儿想的是要跟二哥做邻居。一辈子也不用分开，迈个腿就能串门了，还真没想那么多。更何况那处离皇宫也近着呢，要进宫也极为方便的。 明净其实也觉得这样的安排不错，大不了把两座府邸一起往周边扩扩就是了。反正如果进了京，原本那些权贵的产业大都是要充公的。周遭邻居的房子拆迁并入很方便。 至于说两兄弟能不能做邻居，她更是觉得一点问题都没有。四爷和八爷还是邻居呢。后来两座王府让乾隆合并一处弄成了雍和宫。 凌荆山和肖三听到他们畅想将来的住处都有几分哭笑不得。如今真还没到尘埃落定的时刻啊。孟思彤手头的兵马还是有翻盘的希望的。不然她如今还在坚持什么？ 明净那里已经大包大揽的答应傅娘子了，“行，以后小傅傅就继承你们傅家的老宅子。小肖肖另有肖三的将军府给他住。至于无衣和哲儿，以后也让你们做邻居！把周围的房舍扩进来就够格了。” 凌荆山摇摇头拉肖三起来，“得，就为了让夫人不失言，咱去前院商量军事部署吧。” 稍后，郭子安、吴思泉、凌骁、于珩、郭子钺、郭凌、封明皓、乌尔登、韩朝晖、韩影......总之除了留守大营的祝世豪和童小七，大将就都到齐了。另外兵部侍郎凌康杰负责列席做会议纪要，一一坐他旁边旁听。部署挥师南下，直取京城事宜。 不过这个过程估计也得三年五载的。所以，只是个初步的规划。 半个月后，终于是等到了西陵一代雄主纳湛病逝的消息。西陵的王位传承，历来是要经历一番血雨腥风的。这是挑眉的传统。童小七按兵不动，静观其变。一心杀敌报仇立功的阿阳和兰心都跟随在他身边，实指望这一仗寻机把西陵人打痛。 凌荆山道：“纳湛一死，西陵真不是咱们身后的大患了。就算他们兄弟抱团不分裂，小七也足以应付。更何况，还真没抱团的希望。看个日子，咱们就南下吧。” 吴思泉呵呵笑道：“这回找什么由头？” “就说替容亲王争得应得的名位吧。对了，让橙子，哦不，让容亲王世子萧承同我们一道去。别在西北那旮旯待着了。他也历练得差不多了。对，叫司徒震还有哲儿也一起回来。” “那无衣呢？” “无衣留下，坐镇大本营。我们父子四人，不能一股脑儿全去了。怎么都得留一个在夫人身边，无衣如今也能派用场了。”万一真出了什么变故，他们三父子都葬送了。明净也能以扶持义子的名义扶无衣上位。反正也不是没有皇帝传位义子的先例。更何况无衣本来就是他的亲子。 3829.送走 至于为什么不干脆留下一一，他不去军中历练，要怎么服众？又要怎么让百战之余的虎狼之师都服膺他？ 明净和无衣在城楼上送走了出征的五万大军，这一路还会有军队源源不断的汇入。 直到大队人马的尾巴都看不见了，明净对无衣道：“我们回去吧。” 萧从嘉和叶氏、银子，司徒姝、灵枢也来了。双方互相点头致意，然后就各自下了城楼。 景飒也带着孙子、孙女来送行。明皓和玛依娜带着西域联军也随同南下了。等下了楼便走过来问明净，“你弟他们怎么也要南下？我听说小七那里也在暗地里备战呢。” “西域人不太想和天朝联手，毕竟西陵人和他们同根同源。而且他们也怕将来有变数。关键是，如果西域联军也在边关布防，西陵那几个王子可能就不会内耗了。” 景飒点点头，“原来如此。看这样子，大的战事几年之内就能终结。终于有太平日子过了。” 明净抿抿嘴，就算是改朝换代了，也不会就立即天下太平的。反而老一辈的都要刀枪入库，轮到年轻一辈挑大梁去征战四方了。 到时候一一或许不用亲自去，但无衣和哲儿、阿阳肯定是要去的。倒是女兵，将来也许可以不用上第一线了。不过像清辉那样的，估计都还会主动请战。 回到府里，楚老太太找上明净说话，又半日都没吭声。 明净想了想道：“楚伯母，无衣是我十月怀胎才生下来的。我一定不会让他吃亏的。” 楚老太太这才点点头，“要是让这孩子因为我们楚家的缘故......我这心头是真的过不去。” 将来哲儿封王，无衣却沦为平头百姓的话，无衣确实是吃大亏了。毕竟他还年少，要凭军功封侯也起码是十年以后的事。而且封王和封侯之间差距也非常的大。 凌荆山带着大队人马南下，此去胜负皆有。明净在后方依然牵肠挂肚。 她对傅娘子道：“你们傅家的大宅，看来还有点悬呢。” “不会的。夫人你也说了，这是大势。困兽犹斗，人家怎么可能甘心就此失败呢？但凡还有一丝机会都会抓住的。”肖三和肖谨言也同样南下了，只留下傅慎行在家。其实傅娘子同样是牵肠挂肚的。 不过也不能就此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她笑着跟明净说起另一桩事，“我古城师兄的长子有意念真，想托我问问。” “可以啊，我觉得挺好的。我这里帮你问问念真本人的意见。然后你写信给念初，让她回娘家去问吧。” “好！” 此事皆大欢喜，双方都很满意。只是古家小子在小姨子处吃了点亏，念善可不是好惹的。想娶走念真肯定得过她那一关才行。 一筒、二筒还跟着起哄，“敢欺负我二姨的话，我们对你不客气。” 傅慎行给他师兄出主意，“逢年过节的礼送重一点，送到他们心坎上。以后日子长了、次数多了，就不会找你的茬了。” “行，我好好打听打听他们中意什么。” 3830.捷报 明净是隔了大半年才重新见到凌荆山和两个儿子的。 凌荆山亲自率军南下，这给那些州府的守军、守将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孟思彤从前那些战绩相当于是清零了，唯一能为人说道的便是十多年前的京城保卫战。而孙琮这个大将军无论从战绩还是威望上都无法与他相提并论，而且此前西北节节胜利，所以这一路竟是比凌荆山等人预计的推进得要快，甚至有些城池是自己开城投降的。反正是向容亲王投降，心头那道坎就降低了不少。 这大半年他们连下四个州府，明净这里又要往前挪了。不然，运送军需补给的线会很长，而且打下来的州府也不能全然掌控。 已经这么搬迁了数次了，大本营的人也一个个都轻车路熟了。 紫萝一边收拾着书房，一边道：“夫人，我们下次是不是就要朝京城搬了？” “不知道。”明净这回保守了许多。之前大包大揽的许诺，结果战事不像她想像的那么顺利。如今她讲话便也保留几分了。 吴丘丘麻利的给文书打着包，随口道：“紫萝姨，反正咱们是越搬离京城越近了。凌婶婶，每日的军报都往咱们这里送，我感觉参与感好强啊。一点都没觉得离爹爹和哥哥们远。” 明净笑了笑，“是啊，我也有这个感觉。好像和他们一起在前线征战杀伐一般。” 临走傅娘子同明净说她们一家先不走。 明净挑眉，“两个儿媳妇都不走？”看傅娘子眉开眼笑的，她立即猜到怕是有好消息了。 傅娘子笑眯眯的点头。 “你会不会一次性的添四个孙儿孙女？”明净比了个四。很有可能啊，父系母系都是双胞胎。 傅娘子摇头，“不知道啊。还是别了，回头手忙脚乱的。” 明净笑着拍拍她的手，然后转头看看念善和吴丘丘。算了，还早着呢。一一都还没动静，他们肯定得顺延。反正有一筒、二筒在，足够她过含饴弄孙的瘾了。 “捷报——”临到要出发了，又有捷报传来。 吴丘丘挑眉，战事不是暂时平息了么，哪里来的捷报？对了，边关！她翻身下马，接过捷报然后让人把送捷报的士兵带下去休息、吃喝。 “凌婶婶，给您！” 明净拆开一看，然后高兴的道：“是西北大营送来的，童将军率三十万大军与西陵人鏖战一日一夜，大捷！西陵王庭分裂为二，其中一部跨过戈壁外迁了。”这是被打疼、打怕了啊。 思嘉高兴的道：“以后西陵再也不敢随意过来打草谷了！” 明净眼眶红了红，数代边将的夙愿啊，终于达成了！英烈山上的一众英烈可以瞑目了。 这军报是抄送的，另一份送去了兵部。郭子安这个七尺汉子竟忍不住泪盈于睫了。郭家在英烈山上埋了一百多座坟哪。父亲临终前还记挂着的这件事，嘱他家祭无忘告乃翁！这一回他终于有话可说了。 老爷子说只要西北能无边患，是不是他们郭家平定的又何妨。 3831.打算 念善道:“姑姑，边关又可以腾出十数万人马了。” 明净点头，“没错。人可以腾出来了，需要的军需也会降下来不少。不过这一役牺牲肯定也很大。好在这些牺牲都是值得的。” 路上拖拖拉拉走了八九日才到达驻地。这一日明净指着一处山坳告诉念善，“当年从京城回来，我们在这里被追兵追到了。牺牲了许多家将和士兵，好不容易才逃脱。你当时和哲儿并头躺在提篮里，一个劲儿的哭，我和你爹也没有法子理会。” 念善道：“不是说给我们喂了助眠的水，大多时候都在睡么。” 明净道：“也不敢喂多了啊。那次本来以为已经突出包围圈了，就没喂。”这一晃都十五年了。 思嘉笑了出来，“这就是三哥说的和念善姐一起睡过的交情吧？”上次三哥说这话被二哥拎去小校场较量了一番呢。 明净一行人是由哲儿领着人引进大将军府的。容亲王府的人则有橙子安排。如今他们都大了，也无需大人然后派人张罗了。都是收拾得妥妥当当的等着他们入住。 哲儿道：“娘，你们一路车马劳顿，我已经让人烧了热水，都去沐浴一番吧。接风的宴席也都备下了。爹和大哥那里我也派人送了消息。” 明净道：“好，我算是享到儿孙的福了。”这一次隔了大半年才看到哲儿，陡然发现他脸上的婴儿肥都没了。 一筒摸摸鼻子，和二筒对视一眼。他俩好像没让祖母享过福，都是让她操心来着。 哲儿屈指敲敲他俩的脑门，“你俩住这边的院子。还有念善和念真，也是这边。呃，丘丘你就跟着我娘住正房。二哥，你和我一个院子。” 凌荆山和一一是当晚回来的，这父子俩都黑瘦了不少。 凌荆山已经知道童小七大捷的消息了，之前在军营里还收着几分，当晚却是开怀畅饮。一一和无衣已经过了十六周岁，可以作陪了。 哲儿朝明净看看，然后老老实实的和念善等人一样喝果酒。至于一筒、二筒他们就只能喝果汁了。哥俩兴奋得很，还端着杯子四处敬。 凌荆山盯着他们看了看，晚间同明净讲以后想让童小七和他的子孙世镇西北。 “那小七这个功劳够封个侯爵吧？一筒以后可以袭爵，二筒就得自己凭军功去挣出身了。不过，估计一筒也没跷着脚在家当世子的清闲命。还有，咱们也不能忘了郭家、秦家的功勋呢。”都到这份上了，而且就两口子私下讲话，还真必要藏着掖着了。战后的安排也该想想了。 “我也在想这事儿。郭家好办，以郭家历代尤其是郭帅之功，一个国公都当得。子安兄、子钺和郭凌也自己挣下了大功。可秦家，秦老将军父子死得太早。而秦政又太小！要让秦家不弱下去，就只能靠秦卿了。” 明净心头了然，“你还想派她去说降孟思彤？” “没错，她能立下这个功劳，再加上她父兄、先辈的战绩，那封秦家一个侯爵也是说得过去的。” 3832.劝降（1） 之前有八个州府在手时，孟思彤拒绝和谈，更拒绝联姻。如今又丢了四个州府，她也该想想了。这已经不是她和凌荆山两个人对决，而是新旧势力的对抗。 再是有吴鋆尽心尽力缝缝补补，但根子都坏了，也起不了改变形势的作用。孟思彤再善战，下头的兵将无心坚决抵抗，她也是没办法。不过她手头如今依然有几十万大军，还都是她麾下的精锐。所以，能和谈还是和谈得好。 才刚搬来的秦卿，第二天便又被凌荆山叫过来了。 “凌大哥，我试试吧。” 秦卿到后院让念善写封劝降的信她带去。 念善早就在想这事儿了，当下文不加点的便写好了。 “师傅，给你。” 秦卿把信收起来，“你和无衣的事可有进展？” “姑姑那里还是不赞成、不反对的态度。但楚老太太对当年姑姑以身相替的事一直耿耿于怀，拒我于千里之外。而且随着战事推进，我也越来越担心......母亲。儿女情长的心也淡了许多。师傅，母亲那里还请您多费心。她再冥顽不灵下去的话，不会有好结果的。”母亲不会有好结果，她和无衣哥自然也不可能有好结果。 “我会尽力的。我也不知道上次我和她说的那些，她听进去了多少。” 秦卿见到孟思彤的时候，她笑吟吟的在逗弄孙子。是小光之前生下的，才刚满月不久。至于顾德妃生的，倒也是个儿子，但并不受看重。就连孩子的父皇，在有了第二个儿子后也不甚看重他。 “凌荆山还真是次次都指派你来。这次又要说什么？” 秦卿道：“又丢了四个州府，你怎么跟没事人一样啊？” “你不是说了么，我的目的是报复先帝，又不是替他守江山。”事已至此，孟思彤也觉得自己的胜算已经降到一成了。她也放开了，既然事情不能向她想要的方向发展，她死也要死个轰轰烈烈。亲眼看着先帝最在意的这一切都被葬送掉，很是畅快。至于此刻，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秦卿正色道：“你要报复的是先帝，那葬送他的江山就可以了。没有必要再让麾下军民为这座已经腐朽的江山陪葬。你不在意身后名，难道也不在意梦梦的处境么？那孩子还在日夜焦虑，为你着急呢。我临来前，她拜托我尽力。说‘母亲再冥顽不灵下去，不会有好结果的’。” 孟思彤把怀里的孩子递给一旁的灵犀抱出去，“她真的叫我母亲了？“ “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么？我至于编造这些来哄你？”秦卿说着掏出信来，“这是她写给你的信。那孩子因为你的缘故，处境不大好。你生她一场，就是为了连累她么？” 孟思彤不语，伸手接过信拆开，然后默默看完。 秦卿继续道：“梦梦和我大概就是这世上最关心你本人的人了。你可以死得很绚烂，能不能为我们想想呢？我还好，我有夫有子，只不过是少了一个年少时的朋友。可梦梦怎么办？” 3833.劝降（2） 孟思彤半晌道：“梦梦她不怨恨我么？” “她托生在你肚子里，就是有怨气也是一样的担心你啊。无衣也是个好孩子，两孩子两情相悦。就看在孩子们的份上，你和凌家化解了仇怨吧。我刚说不要让军民为这座腐朽江山陪葬，其实我更不想看到你为之陪葬啊。你为这座江山陪葬，就等于是给先帝陪葬。从二十多年前入宫到如今，你挣扎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这样的结果？回头以太后的身份陪葬皇陵，那就生生世世都摆脱不了他了。” 孟思彤失笑，“你上回还说我以后要被儿孙清算，死了都葬不了皇陵，要被当罪人处置呢。” “如今的情势，已经轮不到他们来安排你了。埋进皇陵也算死有葬身之地，比被挫骨扬灰来得好吧。可如今，你明明可以有别的选择啊。凌大嫂的心胸是很开阔的。为了大局，只要你能让战事提前终结，她不会再跟你清算私仇。这一点从她一直以来都善待你的女儿就可以看出来。至于凌大哥，你们生死之交一场。当年他无力救你，但如今他有能力了，想必愿意网开一面。” “然后关我一辈子？” “具体怎么安排你，我说了肯定不算。如果你愿意和谈，我这就回去同说了算的人请示。” 孟思彤闭上眼，“你容我想想，先下去休息吧。” 过了一阵，灵犀轻手轻脚的进来，“太后？” 孟思彤道：“西北那边又让本宫和谈呢，你怎么看？” 灵犀道：“臣觉得可行。朝廷的颓势已经不可挽回，太后没有必要把自己搭进去。吴相，其实和臣的看法是一致的。只不过他更多是希望天下尽早太平，老百姓能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臣更多是为太后担心。对臣来说，士为知己者死！太后若先走一步，臣必追随于地下伺候。” 孟思彤盯着她看，“可惜了你。如果你是在封明净身边，倒是可以名真言是的参政，而不需给皇上做假妃子。” 灵犀道：“臣也听闻西北已经有了正儿八经的女将军。就是当年凌大将军那位未婚妻表妹。而且还有郭笑和封清辉两个预备的准将军。而辅佐神光郡主处理军政事务的，也大多是女儿家。梦梦也在其中！” 三日后，孟思彤答复了秦卿：要开启和谈可以，让封明净亲自来！ “怎么说本宫也是母仪天下的太后。正儿八经坐下来谈判，肯定得来一个分量相当的主。” 秦卿叹口气，“你可是有扣下封大嫂做人质，还暗中加害的前科的。行吧，我把话带回去。” 凌荆山听到回复蹙眉不已，“她女儿还在我们手里呢。当真以为我们不会动她？” 秦卿道：“她说别的人不够分量。” “那我去！” 明净道：“你更不能去。少了我，董濬、金觅他们可以替补。甚至哲儿都可以接手一部分。但少了你，就没有能压制得住各方豪强的人了。一一起码还得有个十年、八年的才能让众人服膺。” 3834.见面 凌荆山道：“可是她一而再的对你下过毒手啊。我可不想在这只差最后一步的时候，成了鳏夫。” 明净笑道：“她当初对我下手是因为嫉妒我。你不会觉得都到这份上了，她对你还念念不忘吧？” “那倒没有。” “那不就结了。孟思彤她又不是一心只为情爱活的女人。她如今杀我有什么好处？相反，她还会妥当的保护我。免得将来你拿她孟家的人泄愤。而且你也说了，梦梦还在我们手里呢。” 明净执意要前往，秦卿会陪同。 念善满脸作难，去别处她还可以陪着去。万一有事拿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威胁对方放人。可是直接去就见她亲娘，她如果主动请缨，难免有人认为她是想逃回去啊。 无衣道：“爹，我陪娘去。这大半年大哥和三弟都跟着您征战，也是该孩儿出力的时候了。” 凌荆山看看念善，“好，你陪你娘去。” 出发的时候，军政要员都来相送。但明净诡异的有种她是带儿子上门给未来丈母娘相看的感觉。她笑吟吟坐在马车里，“大家都回去吧，我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的。” 马车两旁，一边是无衣，一边是刘昶，前后有六十四名精锐跟着。而马车里，除了明净还有陪同她前往的秦卿。 清辉驱马过来，“姑姑，反正最近军营也没什么大事。我跟你一道去京城。” “真要有事，多你一个能起什么作用？” “至少我能心安啊！姐姐当年都敢进京陪您，我当时就想跟的。如今您也得给我这个机会。” 凌荆山笑，“行了行了，你带她去吧。” 等清辉上了马车，明净说她，“有儿有女的人了，你当自己还是小孩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啊？” 清辉嘿嘿笑着倒茶给她和秦卿，“姑姑，秦姑姑，喝茶——” 这一路走了三天才算是进了京，孟思彤很给面子的亲自在城楼上相迎。 明净拖着裙摆，踩着红毯逶迤而上，“有劳太后相候了！”并未福身见礼。如今大家是平等谈判的双方，行礼倒是落了下风。她直接在孟思彤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无衣和清辉跟在后头，清辉看明净的裙摆歪了些便俯身去帮她调整。 孟思彤也没在意明净没给她行礼。她端详着无衣，半晌道：“果然美姿仪！” 明净那种带儿子相亲的感觉又冒了出来，而杵在旁边的秦卿就是现成的大媒。 无衣躬身向孟思彤行了个晚辈礼而非君臣大礼，“晚辈楚无衣拜见太后！” 清辉见状便也跟着行了个晚辈礼。从郭帅那里算，孟参将是她师叔。 “免礼吧。” 站在孟思彤身后的是灵犀。她向明净微微点头，“凌夫人，好久不见了。” 明净抬头看她，这小姑娘其实也可以说是她看着长大的了。当初倒真没想到会成长为上官婉儿似的人物。 “我是不是还该叫你一声小舅母啊？” “那不过是担了个虚名，凌夫人不必放在心上。” 明净笑道：“有没有兴趣以后到我身边来做事？这个邀请一直有效的。” 3835.谈判（1） 明净一见面就当面挖墙脚，显得很没有把孟太后和如今苟延残喘的朝廷放在眼底。孟思彤若是为此郑重其事的和她撕扯此事，反倒是显得底气特别不足。但要是不回应，也会显得软弱。 灵犀道:“多谢郡主赏识。不过太后是灵犀的伯乐，灵犀此生唯太后马首是瞻。” 她站出来应对的确是最合适的。明净也不再纠缠这个话题，反正说了长期有效。而且她这么说是很真诚的，本就不单为打孟思彤的脸，先声夺人。 “太后娘娘不打算请我进宫去谈么？” 孟思彤道：“又不是什么好去处！哦，忘了，你们夫妻还心心念念的想搬进去呢。” “皇宫本身就是一个居所，一个代表着无上荣光和莫大责任的居所。既然对太后来说那里不是什么好去处，那咱们就在这里谈也是一样的。我其实也蛮喜欢在城楼上远望的。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我们希望不再开启战事，和平进京。太后提条件吧。” 太后看看明净，“我本来想的就是让我的亲外孙即位。只要你们能满足我这个愿望，我也不是非要拖着那么多人给这个腐朽王朝陪葬的。” 无衣脸色顿时一变，心头涌起一股怒火：太后到底把梦梦当什么？ 明净更是断然拒绝，“不可能！当初我们是诚心求娶令嫒，可太后拒绝了。我们家的儿子也不是任人挑的。不过好在你拒绝了。我当日做了一回睁眼瞎，差点铸成大错。” 开启和谈，明净其实已经知道她和孟思彤当亲家当定了。但是，孟思彤这个条件她绝不会答应。实现这个条件有两种方式，第一还是让一一娶梦梦。这会令一一和无衣兄弟之间起龃龉。她这个当娘的肯定不能答应。 第二让无衣娶梦梦，但是让他们的儿子成为皇太孙。先不说无衣已经过继出去了，就没过继他也是次子不是长子。儒家传嫡传长的规矩不可废。没见南北朝时候就因为礼崩乐坏，帝位传承乱了套，‘前见子杀父，后见弟杀兄’。她更加不可能这么操作。这是给后世儿孙带来无穷祸患。 “如果太后坚持这个条件，那咱们还是打吧。答应你这个条件，以后子子孙孙都会兄弟阋墙，永无宁日，死的人只会更多。” 明净表现得非常的刚，孟思彤一时无语。十五年都过去了，强弱早已颠倒。清辉在明净身后听得热血澎湃的。她姑基本等于孤身入京谈判，这个硬扛太后的态度她很喜欢。 无衣之前一直很守规矩，保持着克制。这会儿忍不住道：“娘，孩儿能不能说两句？” “此事与你切身相关，你说吧。” 无衣对孟思彤颔首为礼，“太后，晚辈失礼了。敢问您到底将念善当成什么？您是要继续拿她当工具，挑拨我们兄弟乃至我们家孙辈的关系么？父母生了子女，子女当尽孝。但绝不包括任母这么操纵。您如果这样为人母，我们就没法拿您当长辈了。” 3836.谈判（2） 孟思彤看看无衣，又看看明净，“你们家这是娶定梦梦做二儿媳了？” 明净道：“除了真正心狠手辣的，历来哪有真能战胜儿女的父母？孩子们坚持，我虽然因为你的关系不赞成，但念善是个好孩子，又是我赵师兄的爱女。我也就不反对了。而且如果你肯退一步，咱们恐怕真是要做儿女亲家。” “那我的女儿总不能嫁个平民吧。” 明净笑了一下，“楚怀德大哥曾经和凌大哥以命换命，这才有了我们一大家子，有了今日的权位。如果凌大哥真的有那一日，封他个一字并肩王享亲王待遇，世袭罔替，我想没有人会站出来反对的。” 孟思彤道：“这我倒是可以接受的。说起来当皇后身在万人中央，感受万丈荣光。但其实冷暖自知！我预祝神光郡主你，能开启一代帝后传奇。后宫永无二人，夫妻一世美满。” 明净愣了愣，没想到孟思彤的条件这么简单。不过，她的祝福，听着就是反话啊。他们夫妻携手并肩走到如今，即将共享天下。但考验才真的开始呢！ “你不问问我们怎么安置你和你的党羽？” 孟思彤笑，“我既决定退这一步，就没有必要斤斤计较了。凌荆山与我好歹是八拜之交，而你也不是一般女子。只要你们不因为我的缘故，对梦梦另眼相看，我别无所求。我自己，你们看着办就是了。倒是皇上，能不能留他一条性命？” “我身上也有萧氏血脉，不会让凌大哥对萧氏皇族下毒手的。至于你的党羽，你也不用担心。除了孙琮，余者投降免死。投效新朝的，我们愿意接纳。” 孙琮居然在俘虏身上种下瘟疫，让他们成为携带者，传染给同袍。这一条是绝对无法被宽宥的！而且，这个做法差一点就令他们功亏一篑啊。 孟思彤也不太能接受孙琮这个做法，对他‘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决定很反感。这个人终归是暗卫府出身，太过不择手段了。不过，到底是追随她的人。 “能否罪不及家人？”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总不能留下成为新朝的隐患。所以，还是得远远流放，三代之内不赦。 孟思彤点头，这个处置可以接受。只要加以隔离，三代之后哪还记得这些仇怨？那就可以泯然众人了。 她没问自己将来的处境，秦卿和灵犀却是有些坐不住，都眼巴巴的看着明净。 明净也没让她们失望，“我来前与凌大哥商量过怎么安置太后。太后能悬崖勒马，那双方起码少死十万人，善莫大焉。而且你会是无衣的岳母，我总不能杀了亲家。你以后就幽居西北边关，由小七看管吧。” 孟思彤喃喃道：“西北？”那是一个对她来说很特殊的地方。 “对，西陵已经分裂成了两部，但也难保不死灰复燃。所以童家会世镇西北。”没有西陵，也会冒出别的异族想占天朝便宜的。今日的西域联军，来日若是天朝势弱，难保不会变脸。所以一直不能松懈。 3837.道歉 大方向定了，剩下的细节就可以由下头的人去洽谈了。明净这一趟也算是收获颇丰。 孟思彤站起来，在城楼上当着众人向明净微微躬身拱手道：“我昔年心性扭曲，曾对神光郡主和两位令郎做出十分过分之事。但你一直善待梦梦。我这里，给你们母子陪不是了。” 明净道：“大局为重，我不会再追究私仇。但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孟思彤点头，“我应受的。无衣，给你祖母带句话：当年大峡谷之战，我曾经救过马失前蹄的楚怀德。” 无衣点头，“好！” 临了，孟思彤指派吴鋆代她送客。 吴鋆送明净出城，“小师妹，真没想到你这趟来，半天就回去了。” “我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顺利。” 吴鋆笑，“能早日天下太平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太后是想明白了，觉得没必要为萧家的江山去放手一搏吧。 “吴师兄，当年我以吏部尚书之位留你；今日，我以右相之位求贤。你还要拒绝么？”韩彦在右相之位上多年，兢兢业业，也该升为左相了。葛老并不想占着那个位置的。 吴鋆拱手道：“愿为天下苍生，效绵薄之力！我辈读书人，不就是凭着‘四为’的原则立身处世么？我无惧人说我是两截人。”从小的经历，让吴鋆也没那么多忌讳。太后对他有知遇之恩，但小师妹放下了私仇，不再追究。这让他也放下了一层心理负担。 “西北多得是两朝为官的人。” 吴鋆正色道：“容亲王那里，真的不是问题么？” “我舅舅和外公一样，都是心中有大爱的人。” “惠明太子......”竟然也乐见萧家天下倾覆？ “不然你以为前东宫一脉还有西平王府协助改朝换代，怎么能没有心理障碍？我外公早就对叔姥爷还有葛老他们说过，如果给他机会起衰振颓，他会当仁不让挑起担子。但如果真的必须破而后立才能给百姓好日子过，他也愿意让贤。就是凌家得了江山，也不可能真就山河永固了。历来哪里真有万岁的天子，千年的皇朝？但既然责任落在我们肩上了，有生之年我们都会尽心竭力让百姓日子好过起来，也会用心教养儿孙。” 吴鋆颔首，“无怪那么多人崇拜、怀念惠明太子。”反正比起他接触过的洛王，惠明太子真的超出很多啊。 明净回到驻地，依然是军政要员都出迎十里。她撩起车帘对着凌荆山笑道：“幸不辱命！也是亏得秦卿之前就把孟氏说通了。” 然后，便组成了一个谈判团去谈细务。萧承、凌康哲、司徒震、凌康杰、葛晟、方丹等人是谈判代表，由葛晟和凌康杰全权负责。 三个月后，在派人接管了朝廷的军队后，凌荆山携军政要员进京。 队列里，清辉摩拳擦掌同乌尔登道：“孙琮带着一干人等从海路跑了。我还正愁天下太平，自己离将军还差一步呢。回头等姑姑、姑父的大事了了，我就申请去明方叔那边报到。” 3838.结局 乌尔登看着精力十足的清辉笑，“活儿还多得很呢，起码还有十年八年的仗给你打。不必非得去明方叔那里。”看来多生的任务还真得交给别人去完成了。不过照如今的速度，乌勒族渐渐也会成为大族，同时真正融入的。 为了让史书上的记录好看，萧从嘉还是接受了皇帝的让位，然后将皇位禅让给了凌荆山。 走完三辞三让的流程，凌荆山登基为帝。封萧从嘉为安乐王并赐予丹书铁券，享亲王待遇。除了不掌实权，其余等同于无衣和哲儿；西平王改封逍遥王，享郡王待遇。同凌浩宇、凌惊天、凌惊南待遇相当。 凌荆山登基后并没有大肆敕封同族，唯此三人在他年幼时曾予以助力，起事之后也诸般协助才封了王爵。其余人等依然养着当富贵闲人。但其中若有后辈才具出众，他自然也不吝提携。 景飒保留公主待遇，因其儿女各有出息，明净为后，明皓凭功劳封侯，她这一支的爵位便到她为止。并不会像安乐王府和逍遥王府一般历代降级袭爵。 萧家其他的皇族财产得以保留三成，成为普通的富户。若有才具出众又肯效力者，明净也愿意提拔。萧翊因腿脚不便辞去吏部尚书一职，改由金觅担任。凌荆山念起功劳，另封他建宁伯，赐予封地。 至于封家，也没有大肆敕封。封家不少人靠着自己得到了官职，也并不太想被外戚的身份束缚。有凌家的先例在，封家那些想着当国舅的譬如三郎之流也是无话可说。 用凌荆山的话来讲，封多了此时是财政的负担。将来更是后世即位之君的麻烦。功勋之家膨胀了，后世之君难以收权。 不过，论功行赏还是免不了的。唯有郭帅一人被追封为国公，郭子安袭爵。其余人等，便是吴思泉、祝世豪、童小七、凌骁、于珩、郭子钺、郭凌、肖三、白老将军、楚将军、司徒蛮等人也只是按功绩封侯、伯。司徒蛮还成为了当前独一份的大将军。不过兵权悉数掌于太子凌一之手，这个大将军也就成了荣誉衔了。一一被封为储君后，居住东宫，他往昔的老师们受封太子傅、太子少傅等职。吴鋆也位列其中。 王胖胖拿出十多年前明净盖了大将军印的空白纸张找她兑现承诺。凌荆山御笔一挥给他封了个可世袭的男爵。 王胖胖喜不自胜，“臣谢主隆恩！” 老曾还有鹰军首脑因特殊功劳受封子爵。刘昶因为几十年如一日，对明净母子几人保护得力，也受封子爵。秦家因祖上镇守西北的功劳和秦卿说降孟氏，秦政身上也封了个伯爵。其余有功人员也各有官位、金银等赏赐。 稍后，新朝右相吴鋆为嫡长子求娶帝后义女高兰心。 经历了浴血奋战，兰心当初的少女情怀渐渐淡去。明净把人召进宫给她相看，得她点头同意后请旨封了彤辉、清辉、阿春、兰心四人为郡主。让兰心以郡主的身份同吴家定亲。 天下依然是按下葫芦起了瓢，童小七等将领入朝受封之后各自奔赴驻地镇守。康辉、康耀、无衣、阿阳、郭笑、清辉等人继续出征，平定四方。哲儿留守，负责筹措军需。老一辈的将领要么就镇守一方，要么就像韩影入兵部任职。 念善跟着无衣出征，两人临走道：“大哥，你要抓紧啊！” 一一磨牙，“放心，不会耽误你们的！” 结果他回宫徼旨，又遇上郭子钺离京之际为长子郭励求娶公主。 思嘉如今虚岁十岁，定亲倒也是可以了。 凌荆山看看将留在京城读书的郭励，“也罢，当年的确是答应过郭帅优先考虑他的孙子。皇后问了公主，她们娘俩都乐意，那朕就允了。只要你这个儿子不长歪了，便是将来的驸马。” 郭子钺和萧氏喜笑颜开，“谢陛下、娘娘青眼相加。” 十二岁的郭励躬身拱手道：“臣必定好好习文修武，以期匹配公主。将来学成，也要为皇上、娘娘征战四方。”如今是二圣临朝共治，事事处处都是陛下、娘娘并称。 明净笑，“那我们可等着了。” 送走了郭子钺一家，一筒、二筒凑到明净跟前，“祖母，等我们有了中意的女娃娃，您也替我们去提亲吧。” “好啊。有了么？” 一一朝俩侄子看过来，“你们两个小子才虚岁八岁，急个什么劲儿啊？”然后一手一个，直接拎走。 凌荆山看着他们走远笑出声来，“明净，翻过年就选秀吧。” 明净看向他，“要选什么样的？” 凌荆山一脸莫名的道：“那你得问一一啊。” 明净莞尔，“好，回头我好好问问他。”至于他们，的确考验不少。但这二十年又不是白过的。她一定会好好经营，让孟思彤的‘祝福’都落到实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