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侧与神秘侧》 第一章 侵蚀现实游戏 “我好像，打开了了不得的东西啊……” 临湖镇，安恬宁静的小镇，毗邻魔都，生活节奏却与三百里外的东方明珠截然不同。 缓慢，安详。 不少经受不了或懒得经受大城市压力的年轻人选择在这里落户工作，也算是为它带来了些许活力。 准确瞄准了目标群体，在这几年中，歌厅，酒吧，饭店等娱乐设施也纷纷建立起来。 无论如何，总比一眼望去只能看到中老年人的三流县城要强上百倍。 近些年受房地产热潮冲击，临湖镇也建起了高楼大厦，但因人口稀少的缘故多数都于空置当中，而考虑到几十年前计划生育政策的实施，可以预见的是，接下来的几十年里，在居民楼中落户的人将越来越少。 鹿奈就是这稀少的一群人之一。 他家住在商业街畔的居民区里，虽然吵闹，却胜在交通方便，近些年来地皮升值，国家颁布的拆迁政策让他一跃晋升拆二代。 可以说男人人生的三大目标，有车有房有老婆，至此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一，论起不动产价值，鹿奈从起跑线上就将大多数人都甩在了身后。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不动产之所以称为不动产，自然是因为它不会动。 而今，鹿奈隔窗看着秋末本不应出现的绿意莹然，无可奈何的发出那声哀嚎。 …… 事情还要从十几分钟前说起。 那时他刚起床，草草收拾一下坐在电脑前，看着费劲力气从网上找到的各类游戏资源长长打了个哈欠。 拆二代衣食无忧，买游戏自然也选择正版。而之所以还要从论坛中下载，却是因为一个可笑的理由。 ——他看不懂英语。 也不是看不懂，只是玩一会游戏就要翻牛津字典的感觉着实让人出戏，网上大神制作的汉化补丁又无法在平台上加载，因此，无奈之下鹿奈只能出此下策。 买正版玩盗版，大天朝国情如此，真是莫大的讽刺。 泡了一杯面拿到桌前，目光在下载窗口中巡弋一番。 没过多久，他的目光忽然定在一个不起眼的下载进度上。 “嗯？这是什么？” 那是一个压缩文件，显示的进度是“已完成”。 名字被一团没有确切含义的乱码覆盖，已经下载完，23m的容量，静静地躺在文件夹中。 很奇怪。 鹿奈发誓他从来没下载过这种东西。 好奇的用鼠标点开它，发现压缩包里包装的是一些后缀驳杂的文件。 也有data，vidio一类的文件夹。 以玩电脑十年之久的经验辨认一下，鹿奈确认了，这应该是一款独立游戏。 打开其中自带文档，里面写道。 “在忙碌之余，请尽情享受此物带来的乐趣。” 不得不说，这句话引起了鹿奈的兴致。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当下他就将文件解压缩到硬盘中，打开启动图标。 然后，窗口中弹出一句话。 “检测到硬盘空间不足，启动低等配置运行。” “噗。” 鹿奈乐了，是被气乐的。 这几天小姨家的熊孩子总是来他家里转悠，为了防止各类.avi等不可描述之物被未成年人看到，鹿奈早早的就格了盘，虽然珍藏消失有些可惜，但生活在互联网时代，各类**儿之类的网站可从来不少。 那个名讳不知的游戏也正被鹿奈存放在那个分区，整整一个t的容量，可能被区区23兆的压缩包塞满？ 可能吗？可能吗？ 那句话之后，屏幕缓缓黑了下去。 若不是机箱嗡嗡的响，鹿奈都怀疑是不是运行了病毒文件自动关机。 随即，在短短几秒钟黑屏后，伴随着逐渐亮起的炽白色光芒，三句以喵呜体写成的短句由上而下出现在屏幕当中。 “奇迹真实存在。” “一切皆为现象。” “不可能乃唯一的不可能。” 紧接着，羊皮卷黄塑造出的方块里，用铅笔画出的短发女孩站在右侧，以无垠星空为背景，双手捧心。 在她的正对面，则上下排列着四个粗宋体选项。 新游戏，读档，选项，退出。 神秘而压抑的音乐从程序中传来，转眼间就营造出一种深邃的氛围。 没着急进入游戏，很可能是文档中作者的话起到了作用，鹿奈一反常态的打开选项，随后就在他准备修改按键时看到了一样有意思的东西。 开启地下城主工具。 “dm啊。” 鹿奈脸上露出一丝缅怀。 地下城主，简称dm，出自某西方很盛行的桌面角色扮演游戏，那种游戏乃是一个玩家担任仲裁者，利用骰子与提前设置好的剧本地图来描述其他玩家所创造的人物们的各种行为所产生的不同后果。 简单地说就dm和一群玩家相互嘴炮，偶尔还会发生肢体冲突与掀桌事件。 而这里的仲裁者便是dm，决定了一切地图故事的走向。 鹿奈曾经和好朋友们玩过这种游戏，虽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但这段记忆还深深镌刻在脑海。 在游戏中，所谓的地下城主工具，其实就是游戏内自带的修改器。 果断打开它，毕竟难度不明，玩个游戏谁也不想找虐。 又点击新游戏，结果根本就没发现创建人物的选项，进入游戏后也没看到主角在哪，颇让人摸不着头脑。 只是…… 画面中的这个布局…… 扣除厨房卧室卫生间和阳台，留给客厅的面积就稍显逼仄。 放在门口的鞋架，衣架；摆在墙角的沙发，电视；放在窗口的书桌与电脑，以及摆在书桌前的座椅。 窗外，则是秋日里已落尽了叶片的枯木与花园。 这个布景，分明就是自己的家啊！ 唰的一下冷汗从额头上渗透出来，鹿奈隐约感觉到，事件正向野马脱缰的方向发展。 他试探着动着鼠标，打开dm工具中的副本选单，选择了一个名叫“魔物森林”的叹号图标，将其拖拽到窗外。 下一刻，游戏画面中，枯死的老树图标被大大的叹号覆盖。 落在现实中，明明前一刻还是被落叶覆满的花园，却骤然有一道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枝发芽，交织，扩张，组成圆拱门的形状，在寒风中摇曳，绽放出一抹妖艳又放肆的翠绿！ “我好像，打开了了不得的东西啊……” 第二章 圆拱门风波肇始 是游戏干涉了现实吗？ 鹿奈终于冷静下来，站在窗前，望着那扇拱门，陷入到深深沉思当中。 在了解到这些后，他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打开dm工具，将自己家修改成豪宅！ 但在简单思忖后，他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 原因很简单，他并非对生活质量有极高追求的人。 更重要的则是，他没法解释。 藤蔓的出现方式已经清楚表明了建筑的建造过程中会产生种种异象，鹿奈若是这样修改，又该如何解释凭空出现的大宅？ 说起来，那个藤蔓，名字应该是魔物森林吧？ 他蹙着眉看着绿油油的圆拱门，单这样看，真看不出它和森林有什么关系。 带着这个想法，鹿奈坐回到电脑前，打开dm工具，在选单中一一浏览着它的功能。 良久之后，他坐在椅子上深叹口气。 工具的功能简单到简陋的程度——只能放置建筑与副本。 其中的区别只在于建筑中不存在生物，而副本，则是完完整整的照搬了一个世界，其中存在着各类生物，瑰宝。 魔物森林便是这样。 也是从建筑表上，鹿奈领略到了游戏所说的“配置过低”的含义：一个t的硬盘容量，塞满了竟也只能显示出三种建筑和一种副本的的构造图！ 其中建筑表单的三个名额分别是cibc生物实验中心，塞米尔浮石堡垒，萤月蚀商店。 至于副本名额，区区一个魔物森林，不提也罢。 而且那三个建筑，除了商店之外，其他两个听名字也知道会是某种了不得的东西。 所以，不能轻易拿出来。 这是摆在鹿奈面前最大的问题，一个凭空出现的，明显不凡的建筑，落到旁人眼里会是什么反应？ 但心中却有一股火热的感觉在燃烧。 好奇。 真的超级好奇！想知道这些建筑里都是什么模样，都有什么功能，自己又能利用它做些什么。 鹿奈心里暗暗琢磨着要不要直接把塞米尔浮石堡垒拉出来溜溜，也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鹿奈一惊，回过神来，谨慎的关掉游戏，打开门。 站在门口的是一个七八岁的男孩，穿着校服，脸胖嘟嘟的有点难看。 他就是小姨家的那位小祖宗，害鹿奈硬盘里珍藏尽失的罪魁祸首，鹏熙源是也。 因为这几年吃的太好，所以圆滚滚的也有了小圆的外号。 见到他鹿奈就一阵头疼，勉强的笑了笑，招呼着。 “小圆，这么晚了不去上学，来我家干嘛？” “哥！外面长出来一颗好大的植物！” 听到这句话，鹿奈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大秋天的，你说的是松树吗？” 小圆大呼小叫：“不是松树！是植物！是……是藤蔓！藤蔓缠绕的藤蔓！” 鹿奈扭头看了看放在窗口的电脑。 “啊，你说得那个我也看到了，没事，过几天自己就冻死了。” “啊……？” 小圆夸张的咧着嘴，犹不相信的说：“可我亲眼看到它飞快长出来的。” 得，眼前站着的就是个目击者。 鹿奈小小的心虚了一下：“别撒谎啊，它好久之前就在那里了。” 说着他瞥见楼上走下来一个穿着红色外套的半老女人，笑着打了个招呼。 “小姨。” “嗯，早。吃饭了吗？” 得到鹿奈肯定的回答后她低下头，看着大吵大闹的小圆皱起眉：“不上学敲你哥哥家门干嘛？” “妈妈！外面长出一颗藤蔓！” 小姨也很无奈：“藤蔓就藤蔓，有什么好关心的，快去上学！” “可那个藤蔓很快很快就长出来的！我不上学！我要看藤蔓！” 小姨的语气顿时严厉起来。 “不行！去上学！” 说着她扯着小圆后领就往下走，一时间楼道里只剩下熊孩子哭闹的声音。 微笑目送两人离开，在母子俩的身影消失在楼道转角后，鹿奈敛起笑容，缩回身子就关上防盗门。 短短一分钟里他额头已经挂满了汗水，但转念又反应过来。 我怕个卵啊！ 鬼才知道这件事是我搞出来的！ 但这件事终究给他敲响了警钟，这世界上的闲人很多，关于dm工具的秘密，若是暴露，恐怕会给他带来巨大的麻烦。 他如今的处境就好比死亡笔记里的夜神月，意外得到了可以改变世界的道具。 不同的则是夜神月自诩为神，在作死的道路上愈行愈远，最后也被l以自己性命为代价捕捉。 鹿奈可没打算踏上这条不归路。 他使用dm工具的出发点终究只是好奇。 看来，为了满足自己好奇心而制定的“世界观颠覆计划”，要重新计议了。 时间流逝。 这一天的午饭吃的很早，把碗刷干净收纳起来，他看着外面青葱的圆拱门，轻叹口气。 拱门前已经聚集了一大群无事可做的老太太，在记者的采访下吐沫星子横飞，手舞足蹈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凭空出现的绿拱门”还是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不过这终究还是娱乐至上的年代，人们关心的更多还是劲爆刺激的新闻，鹿奈已经可以预想到在明天的网络新闻中，关于“秋日里的新芽”这一条仅仅在角落占据一席之地的场景。 但愿如此。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穿好外套，走出楼道大门，迎面扑来萧瑟的秋风，遍地都是枯黄的落叶，也难怪难得的一抹绿意会引起这样的人们这样大的骚动。 鹿奈远远望了那边一眼，在路旁交了一辆计程车。 报出一个地址，汽车绝尘而去。 他要去的地方是两个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人的家，说起来，从他们结婚后自己就再没有拜访过。 一方面是出于避嫌的理由；另一方面，那两人的孩子刚刚出生，按照临湖市的习俗，朋友家有孩子出生时除了满月的赠礼外平时都不去拜访的。 直到今日，算算时间，也有了将近一年之久。 也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是不是还记得自己。 “海哥，海嫂，你们还好吗？” 第三章 意外到来 鹿奈的朋友很少。 海哥和海嫂是为数不多的两位。 他们是在高中认识，一同进入同一所大学，毕业后长跑六年之久。 修成正果时很多同学都感慨不已，甚至有人说“你俩居然也有今天啊”这类的调侃。 这种近似青梅竹马的关系说实话让鹿奈着实羡慕，他可是到现在还单着呢。 说来也怪，鹿奈虽然小学和初中时也有几个好朋友，但能维系到现在的一个也没有，而在大学时，与同寝室的人关系也只算勉强过得去。 除却高中时认识的海哥海嫂几个外，唯一的好朋友也就只有史喆一人。 是他太孤僻呢？还是眼光太高？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总之到现在，他都只是自己住在房子里，平时也不大去找别人。 （↑明明这才是原因所在吧！） 胡思乱想，转眼间已经到了地方，给钱下了计程车，鹿奈人站在城郊外，看着新色十足的喷漆，笑了一下。 找到地方，顺着楼道走上去，敲门，很快里面便传来一个女人清丽的声音。 “大海，来人了，你开门看看。” “好。” 门开，站在门口的男人比鹿奈大了一点，看到鹿奈在门口愣了一愣，随即狠狠一拳敲在他肩膀上。 “好哇！你到现在才来看我俩！” 鹿奈讪笑，捂着肩膀被海哥引进门去，也是在同时，门里走出来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小心的掩上背后的房门。 “大海，是谁呀？” 然后她一抬头，正看到鹿奈含笑望着这边。 “小奈！” 她惊喜的大叫一声，三步并两步的走过来上下打量他两眼。 “你还是没变样子嘛，天天在家宅，再加上你这脸蛋，哇，小白脸啊。” “小白脸个鬼！” 鹿奈反驳一句。 “好久不见，忽然就想看看你们，顺便还有一件事。” 李大海坐在沙发上，静静等待他的下文。 海哥海嫂。 分别叫李大海和韩莹，这两人个字都很高挑，海哥就不提了，就连韩莹都和鹿奈的个头差不多。 韩莹对鹿奈有事才来有点介意：“那是不是没事你这辈子都不打算过来了？” “才不是。” 韩莹哼了一下，勉强算饶了他一马。 坐在沙发上寒暄了一会，相互问了问彼此在忙的事情，觉得火候差不多了，鹿奈忽然说：“对了海哥，你家买没买车呢？” 李大海好奇的看了他一眼。 “问这个干吗？借车吗？” 鹿奈摇头：“并不是。 你们俩买婚房的时候，不是连车库一起买下来了吗？” 他竖起一根手指。 “那个车库，如果你没用上的话，我想把它租下来，我有用处。” 李大海蹙起眉头，面露难色。 “这个啊。 小奈，照道理来讲，你借车库，我们是不会拒绝的。” “怎么了吗？” “那个车库，我们公司主管在用呢。” “噢。” 鹿奈有些遗憾。 说实话，在他的设想中，车库很重要。 临湖镇虽不算寸土寸金，但再买一个房子也是他无法承受的负担，去别人那里租用又不太放心。 数来数去，也只有海哥这里最为靠谱，就算意外暴露了奇异建筑的存在，跟自己的朋友也没什么不好解释的。 但既然借不来，那也没办法。 鹿奈遗憾的挑挑眉：“那就算了，过几天要不要一起吃顿饭？” 李大海还未说话，旁听的韩莹却挑起眉头，好笑的问：“你请客吗？” “当然！” 鹿奈也挑起眉头，惟妙惟肖，与韩莹神似。气的韩莹把鹿奈按在沙发上就是两锤子。 敲完了韩莹稍稍解气，把头转向海哥。 “大海，要不你和你主管说说，让他换个车库租？” 李大海坐在旁边好笑的看着鹿奈单方面被虐，闻言还是摇头。 “不可能。” 迎着韩莹疑惑的目光，他苦笑着解释道。 “我以前跟你说过，那就是个纨绔，和他讲道理讲不通的。” 坐在一旁的鹿奈也不再旁听，打了个招呼。 “那我走了，晚上见。” “我去送你。” 离开李大海的家，外面的风愈发变大起来，鹿奈收了收脖子上的围巾，看太阳正挂在上头顶，就随便找了一家饭馆简单吃了一顿。 当天下午，他走遍了临湖镇的房屋中介，却始终没找到合适的地方。 起码光是保证没人打扰这一点就没人能保证。 最后也不知是不是老天垂青，鹿奈终于在一处中介找到一处可能适合的场所，但也只是可能。 中介的小姑娘面露难色：“说实话，那位先生在外地居住，也不知道车库和房子可不可以分开租。” 鹿奈看了看她眼前的账目本：“不是留电话了吗？打过去问问。” 女孩闻言点头，拿着挂着粉红色坠链的手机拨起一个号码，结果久久没有回音。 女孩抱歉意看着他：“没人接。” 鹿奈抿了抿嘴，稍微权衡一下道：“那这样，这几天劳烦你找个时间帮我问一下，这是我的电话。” 说着他取来纸笔写上号码与自己的名字。 写完将纸条递过去，眼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收起，眼神柔柔的看着自己，鹿奈抱以笑容，转身离开。 至此，外面的天色彻底黑了下去，延绵至视界尽头的公路上，排排路灯立于两侧，亮起了炽白色的光华。 姑且算是解决了地点的事端，只等中介的电话拨来，他就能把商店放置，从而搞清dm工具里的这些建筑，到底都有着什么样的秘密。 鹿奈心情轻松得很，沿路向家走去。 一路想到很多，朋友，在外地为赚钱忙碌的父母，不知不觉有些恍惚起来。 直到—— 嗡！ 震耳欲聋的引擎声从远处传来。 被明晃晃的车灯吓一跳，回过神来，鹿奈猛地看到一辆尖头轿车犹如脱笼猛虎，朝他直直撞了过来。 巨大的威压扑面而来，面对科技造物的威压，作为凡人的鹿奈竟一时间没有反应。 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瞳孔映射着坐在副驾驶上惊恐尖叫的女人，在她旁边，面色狰狞，鼻孔大开，明显是吃药high过了头的年轻人嘴里大喊大叫着什么，眼里尽是不可饶恕的兴奋！ 一瞬间，瞳孔猛缩。 时间的流速减缓，尿意迸发。 千钧一发之际，却是身体先一步做出反应。 前扑！ 呜！ 尖利的风啸，引擎瞬间即身前又呼啸远去，卷起残叶点点。涂在车上的闪电喷漆化为残影，似一张尖刻的人类嘴脸，恶狠狠的嘲笑着他！ 扑倒在地鹿奈才回过神来，惊愕的意识到自己竟然差点被杀的事实！ 抬手，手掌沾满的血。 迎着车辆远去的光亮，鹿奈站了起来。 以另外几辆呼啸而过的跑车为背景，衣袂向前飘动，炸着毛，形骸狼狈。 尽全力吼出的国骂不那么好听，但却能让鹿奈微微舒心。 没素质的话就这样在夜空中回荡。 “我xx个妈！” 第三章 禁忌学识 “咕嘟。” 鹿奈喝口水，好歹是让颤抖的右手平静下来。 未知的事物总是让人敬畏，如果能洞悉它的行为，恐惧就会在悄然间消失无踪。 “就目前状况来看，果然对它的了解还是太少了点。” 鹿奈自言自语着，就想打开它的属性面板仔细观察，可就在他挪动鼠标时，忽然注意到放在桌面上的文件。 是与游戏一同下载的附赠品，小贴士。 当初鹿奈意味着是类似wiki或者游戏手册一类的东西，但如今……他很好奇，在游戏变得不像游戏的情况下，它会变成什么样子。 点开。 空旷的窗口中，以纯黑色为背景，第一行闪过白色的字迹。 “您好，玩家「鹿奈」，欢迎使用游戏小贴士功能，请在对话框中输入问题，小贴士将自动在数据库进行检索，回馈答案。” 鹿奈死死盯着屏幕，双手飞速运动，打出最关键的问题。 “这游戏的开发者是什么人！我可以见到他吗？” 短暂的沉没。 下一秒，对话框中出现一片密密麻麻的回应，全是各色乱码，根本看不懂。 是不愿回答？ 还是未知的密码？ 又或者是程序本身发生了什么未知的变化？ 直到数秒钟后，聊天框中弹出寻常的问话。 “你好。” “……” 鹿奈斟酌一下言语：“请问你是游戏的开发者吗？” 那旁的人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打字道： “你好像被什么了不得的麻烦缠上了。” “是。”鹿奈点头：“我只想知道，这一切是怎样发生的，为什么游戏会干涉现实？” “哦，你说这个。”疑似开发者的人道：“你做过游戏吗？” 鹿奈否认。 “但就算没做过你也应该知道，游戏是模仿真实世界的事物，不应该对现实产生影响，是吧？” 鹿奈情不自禁的点点头，随后惊觉自己就算点头屏幕那头的人也未必能看到。 但他的行为好像已经被那人捕捉。 “是的，你也明白，游戏只是游戏，不可能干涉到现实。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获得游戏的是游戏世界中的土著，那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鹿奈一瞪眼睛，难以置信：“你是说，我们生活的世界，是游戏……？” 这种话实在让人三观颠倒。 那头的人笑了，发过来一个笑脸的符号表情。 “你也不要这种反应，站在多元宇宙的宏观层面上看，任何实际存在的宇宙都是绝对真实的，游戏也好漫画也好，他们以投影的方式相互渗透，交错，又绝不会融合，毕竟，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源头啊……” “那，修改游戏为什么又会引发这种后果？那个紊乱值，到底是怎么回事。” 鹿奈打断了他的感慨。 这让开发者很不高兴。 “你这个年轻人，不知道打断别人的话是很不礼貌的事情吗？” 当然，他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这一次，他发过来的还是同样的笑脸。 但笑意弧度稍微变得有些怪异，看起来嘲讽又扭曲。 从屏幕那头，字符循着特定节奏，一个接一个的跳出。 “因为，过去被修改了啊。” “盘子可以被摔碎，摔碎的盘子却难以拼接回原样；将水泼出去却不费吹灰之力，但你们世界不是有一句话吗——覆水难收。” “时间是线性的存在，一切都是由有序走向无序，人也好星星也好宇宙也好，都遵循着从出生走向死亡的规律，逆转毁灭所需要的能量要比毁灭与纯粹的缔造更加巨大。在你们的世界中，这种现象被形容为熵增。” “若是将你们所处的现实比喻成一部影片，那么使用我的系统对现实进行修改，就相当于直接改变了影片中的某一段情节。” “但是，前后不能拼接，逻辑上具有漏洞，于是在修改点所在之处，这种不和谐的空缺，就需要‘其他符合常理东西’来填补其中的空缺。” “世界往往会主动去修复这种空缺，但在那之前，异域生物提早一步占据了空洞。” “紊乱值，也正用以表述世界修复空缺难度的数值。” 这一番话晦涩难懂，仔细咀嚼却也能理解其中含义。 鹿奈反复观看，揣摩着开发者的话，可忽然他眼睛瞪起，鼻翼大张，却是从这一番话中领悟到了某种细思恐极的事实。 “……喂，要是按照你的说法，任何不合常理的东西都会撕裂现实，产生空洞。” “那岂不就是说……‘空洞’的面积会越来愈大，异界生物的数量会越来越多？！” …… 祂笑了。 隔着屏幕，鹿奈也分明感觉到，游戏的开发者，在笑！ “你很敏锐嘛。” “你说的没错，贪婪乃连锁毁灭之根基，异域生物带来的巨大分歧将进一步撕裂现实，后续影响将以波形扩散，蝴蝶煽动的翅膀终将引发灭世的风暴。” “不过，解决这种事终究不是你一个普通人的职责。我倒是可以教授你一套基础的知识体系用以帮助你进一步理解开发者系统，但鹿奈，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强行追寻凌驾于世界之上的学识的你，必定会因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鹿奈怔了怔。 有一瞬间，他真的很想抽身而退，空洞也好撕裂也罢，这种事。离他这个普通人实在很远。 可惜他做不到。 他父母在市区外的一座三流县城里，虽然只拿着每个月不到三千块钱的工资，但他们活的很幸福，鹿奈想让这种幸福延续下去。 何况天灾也是因他而起，责任始终在他。 在这个时候抽身而退，最起码的，海哥一家，难道就白死了吗？ 鹿奈沉静下来，望着屏幕，做出决断。 “所谓学识，是更高等级的科技知识吗？” “是魔法。” “啊？” 下一秒，从屏幕那头，密密麻麻的字符发送过来，简直像屏幕另一边坐着一头手速到达极限的八爪鱼，刷的一下就划到了底。 那不是汉字，是另外一种不熟悉的文字。 但其中偏偏蕴含着不可思议的力量，鹿奈目光凝聚其上，神色转眼间就变得恍惚。 目光所及，看到的明明是屏幕，但思维中，却有许许多多奇怪知识如同潮水般涌现上来，这其中呈现的最多的一幕，却是视角极致向上拉伸，甚至超越了宇宙，站在更高的地方向“下”俯览。 一瞬间，他看到了整个多元宇宙的全貌！ 鹿奈蓦地闷哼一下，脑袋里好像有一把烧红的小刀狠狠在搅，将脑浆，血肉全都搅成浆糊的模样。鼻尖眼角耳边都是湿漉一片，轻擦一下，猩红色刺目无比。 是血…… 是巨大的信息量直接干预了生理现象！ 就连所见的一切都开始扭曲，代表着现实世界的硬朗线条变得柔软，仿佛笼罩在高温当中，又飞速融化成类似粘稠液体的恶心模样。 地面失去实感，陷入其中，永恒的坠落感自周身传来。 蠕动。滴落。消逝。 世（视）界在融化！ 这绝望的感觉也不知持续了多久，待回过神来，鹿奈发现自己已经瘫坐在椅子上，意识浑浑噩噩，存在于记忆中的知识告诉他，这一次的思维灌输，恐怕是给身体留下了永久性的后遗症。 一切的一切尘埃落定， 他面前的电脑上，密密麻麻的代码之下，只留下开发者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恭喜你，踏出了追溯本源的第一步。” 第五章 Mr杰 酒吧里播放着舒缓的轻音乐。 鹿奈听金发青年讲述着这里的一切。 这的确是不简单的地方，以片刻安宁命名，实则容纳了各个来自于异世界的酒客。 “酒保调的酒可谓人间佳酿，工艺极不简单，每一种酒品都有截然不同的效果。” “永久增加属性，解毒，疗伤，致幻，成瘾性，只要你能想到的都可以在这里找到。” “红丸我也喝过，不过说实话，太甜了，是给受到惊吓的娘们准备的。” 就在这时，吧台上的猩猩打断了他的话。 “别夸我，调酒是我的手艺，原料可是老板准备的，他才是真正不简单的那位。” 静静看青年和酒保相互调侃，没过多久，吧台上的黑猩猩调好了酒，被人偶少女端了上来。 从盘子上取下盛放着樱红色液体的酒杯，鹿奈认真的对她说了声谢谢，随即就看到青年也举起自己手旁的杯，示意了一下。 “为了贝蒂的善意，干杯！” 来不及询问，那青年已经将杯子举起，满满的一饮而尽的意思。 鹿奈连忙跟上，一口下去，甘蔗甜的发腻的味道顿时涌上来，掺杂着些许辣味，怪异的口感让人很是欲罢不能。 更奇怪的是一杯酒下肚，鹿奈的心情却诡异的平静了下来。 之前受飙车党惊吓，又在车库中遇到无法理解的事件，鹿奈就算心情平复，神经也早已紧绷起来，像是一根弦。 而如今红丸入口，那根弦却不由自主的松懈下来，让他一时间懒洋洋，身上的病痛也不在伤人。 “谢谢。” 鹿奈道了声谢，想接着感激几句，又忽然发现自己没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该怎么称呼？” “叫我mr.杰就好。” 见鹿奈一脸古怪，mr杰嘿笑一下：“我的身份比较特殊，不透露姓名已经成了习惯。” “哦？”鹿奈挑了挑眉头：“特殊？怎么个特殊法？” 青年笑。 “你也是来自于科技主导的世界的人，那么黑客，你应该知道吧？” 鹿奈点头，但不理解为什么黑客怎么就不能透露姓名。 杰也看出了他的疑惑：“原因很简单，在我的故乡，每一个公民——包括曾经的我，心脏里都注入了纳米机器人作为监视与控制手段。” “而我既然通过某种……特殊的方式将纳米机器拔除，本来的身份自然也就成了死人，更别提名字了。” 说着他看了看两人空空如也的酒杯，又叫到。 “来一杯蓝色波涛！你呢？” “跟你一样。” “那就两杯。” 又追加了一句，等酒上来后，杰问道：“你叫什么。” “鹿奈。” 听到这个名字，杰哈哈一笑：“华夏人。” 虽然不对，但也不算错。 “是的。” “相似的世界！不知道你们那里是不是也有个东阳市，地处美国原址自由女神像附近，这还是我黑了cibc的数据库才知道的。” 东阳市，没听说过。 鹿奈摇摇头，如实回答：“我只听说过纽约。” “哈哈，毕竟是故纸堆中的传言，不对就不对吧。说起来，你的身份很不简单啊。” 鹿奈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直到杰说出理由。 “在片刻安宁里，你是唯一一个不通过邀请函进入的人。” 鹿奈下意识的就回想起人偶少女塞进自己兜里的卡片，疑惑道：“邀请函……不是他们送给我们的吗？” “当然不是。”杰摇头，从兜里掏出一张一模一样的卡片来：“我的这个，可是以差点死掉的代价得来的。” “……”鹿奈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不过他不用担心这个，因为杰已经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但是不重要，你能毫发无损的通过结界，这才是关键。 要知道老板的手段，是绝对无法被任何方式破解的。” 鹿奈不信。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原子与原子之间还存在间距，就没有什么坚不可摧的东西。 这样想着，鹿奈还是要继续话题，便问了一句。 “你凭什么这么笃定？” 杰这时也已经喝的半醉，闻言一呲牙。 “因为我最初逃到这里的时候，已经被月球强子大炮锁定了。” “没见过那一幕的人根本想象不出，当堪比一栋摩天大厦粗细的高能粒子从天而降时，那种恐怖的势能与无可比拟的热量，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阻止它？ 但结界做到了，你没看到，鹿奈，就像是拍在混凝土水坝上的海浪，那个结界，连抖都没抖一下。 而这个绝对，今天被你打破了。” “你真的很不简单。” 酒过三巡，片刻安宁中感受不到时光流逝。 与mr杰闲聊着，两人从历史说到科技，空荡荡酒杯渐渐堆满了桌面。末了，也许是觉得差不多了，醉醺醺的杰告别了他，摇摇晃晃的走出门去，在推门而出的刹那身影消失在深不可测的黑暗当中。 一直目送他离开的鹿奈见到这一幕，想了想，一口把蓝色波涛喝尽，也起身打算离开。 经过人偶少女时，见她默默望着自己，鹿奈冲她点了点头。 人偶脸上划过一丝极为人性化的犹豫。 “下次不要再掏手机了，这里是酒吧，不是当铺，我们这里可以接受任何地方的货币。” “呃……” 鹿奈无言以对，深深的觉得尴尬。 他打开酒吧大门，在踏入那一片深邃黑暗的刹那，眼前的景物忽然倒转。 等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正站在车库门口，眼前是小区刚刚修剪过的花园。 简直是梦一样的体验，说出去谁都不会信，就在几分钟前，他还在位于千万个世界交汇之处的酒吧里，与另一位来自于更高等科技位面中的黑客把酒言欢。 而且一切不可思议事件的起因，都源于存放在平板电脑中的一小段程序。 仅仅一个酒吧就有如此奇妙之处。 那么其他的，名字听起来更厉害的建筑呢？ cibc生物实验中心。 塞米尔浮石堡垒。 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鹿奈发现，自己还需要更多的……地皮。 第六章 拦路虎 说起来，如果鹿奈愿意的话，咬咬牙，把建筑放置在家里也不是不可以。 但他还想兼顾安稳的生活，不想对现实造成太大的冲击。 这就很难了。 可以说一切难度都是他亲自制造出来的，不过换成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恐怕都不会将一个个用途不明的建筑随意安置在着眼可见的地方。 …… 晕晕乎乎的回到家，在经过居民区的时候，他看到花园里的绿色拱门已经盖上了一座塑料大棚，能看到里面翻土布种的老人脸上的褶皱下满是掩藏不住的笑容。 区区一个副本入口竟然激起老人们的热情，鹿奈始料未及的同时，又觉得很有趣。 站在青石路上旁观一会，然后就回到家中。 之后的几天，鹿奈重复着两点一线的生活，每天除了在家吃饭，大多数时间都在酒馆中逗留。 期间与经常光临酒馆的客人们关系渐渐熟络，也知道了人偶少女的名字。 露比露比。 有点像童话的风格。 几天后，约定和海哥吃饭的日子到了。 这天晚上，鹿奈早早的就出了门，走到约定的地方，远远就看到韩莹站在李大海身边，搓着手朝这边大叫着。 “等你好半天啦！快冻死啦。” 鹿奈拿手机看了看，有些无语：“比说好的时间早了半个小时，你们怎么来这么早？” “我俩上午就出来了，逛了一天的街，看时间差不多就来先来这里等你。” 听到韩莹这么回答，鹿奈看了看李大海，发现他果然拎着好几个包，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差点笑出声来。 “走吧。” “走。” 眼见韩莹风风火火的冲进屋，鹿奈和李大海说着这几天发生的事，缓缓踱步而去。 随意坐在桌上，三人轮流点上几盘菜，短暂等候的功夫，鹿奈起了三瓶酒，手里的动作却忽然顿住，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窗外。 “怎么了？” 李大海注意到好友的异状，回头看了看，结果顺着他的目光，正看到一辆印着蓝色闪电的跑车停在门口。 他皱了皱眉。 “那家伙也来这了？” 这句话传到鹿奈耳朵里，让他猛的扭过头来：“你认识他？” 他是真没想到，那天的肇事者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 而且海哥还认识的样子。 那种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感觉他可没忘。 这辈子都不可能忘！ “啊，那天你跟我借车库，我不是说车库被公司的主管用了吗？这就是他的车。” 解释了一下，李大海问鹿奈：“怎么了？” 鹿奈咧着嘴冷笑，眼里闪烁着满满的冷意。 他也没有跟朋友解释的意思，只是问：“他叫什么？” “朱成。” 这句话脱口而出，结果在听到这个名字时，不但鹿奈，就连坐在李大海身边的韩莹也皱了一下眉头。 气氛沉寂了片刻。 “鹿奈。” 李大海没注意到身边人的异状，只是看着他，认真的说。 “听哥一句劝，要是他哪里得罪过你，你最好还是咽下这口气。” “他们家势力很大，除了物流公司外，他大舅还搞了个安保集团，咱们只是普通人，惹不起他们。” 鹿奈咧了咧嘴角，看着真心担忧自己的好友。 “放心，我也没打算找他麻烦，就是想感叹一句，这个世界真tm小。” 但这句话反而让李大海眼里的担忧之色愈发强烈。 “骗谁呢。我还不了解你么？听哥的话，忍一时风平浪静……” 话说到一半，横空忽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呀，这不是大海吗？” 抬头一看，真就是差点撞死自己的那个人。 他二十几岁的年纪，穿着灰色大衣，搂着身边一个高挑女人的肩膀，居高临下的对吃饭的三人道。 “真巧，你俩也在这吃饭。” “嗯，周末和我老婆吃点东西。” 然而朱成并没有理他，只是笑呵呵的和韩莹打了个招呼，被他搂住的女人也轻笑着抬起手来。 “小莹。” 然后他像是才看到鹿奈一样，眉头忍不住挑了挑。 “这位是……” 没等李大海说话，从朱成来开始目光就一直闪烁不住的韩莹抢着说道。 “这是我弟弟。” “哈哈，幸会幸会。” 朱成说着这种话，瞥两眼埋头吃东西的鹿奈。 “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鹿奈闻言瞟了他一眼。 “大概在车轱辘底下吧。” 朱成一脸茫然。 “你是修车的？” 鹿奈只是笑，也不做声。 朱成权当他默认，转头问李大海。 “碰见就是缘分，要不要一起上楼吃顿饭？” 开始被忽视，海哥却没什么生气的样子，摆了摆筷子：“不了，我们马上吃完了。” “那就很遗憾了。” 留下这句话，朱成搂着女人离开，沿途自然有服务生跟在身边谄媚的笑。 从朱成到来到离开，中间不过短短几分钟时间，饭桌上的气氛却忽然一变。 各怀心思的三人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吃饭。 眼看着气氛已经维持不下去，鹿奈摇头：“我去结账了。” 李大海皱了皱眉，伸手就把鹿奈按在座位上：“我去吧。” 也不给鹿奈争取的机会，他转身走向柜台，那一刹那脸上挂满了疲惫。 剩下韩莹和鹿奈坐在原处，见她一直偷眼瞟着自己，鹿奈叹气。 “姐。” “结婚之后你就没这么叫我。” 鹿奈没管她打岔，继续问着。 “你和朱成怎么认识的。” 韩莹闪躲着目光，轻舔了舔嘴角。 “他身边那个女人，是我在公司的同事，也是我撮合的。” “没那么简单吧？” 说着这样的话，鹿奈也不逼她，只等她自己说出来。 都是最好的朋友，打认识以来，三人间就没有什么秘密。 结果也确实没让他失望，韩莹咬了咬牙，还是说了出来，虽说声音几不可闻，但鹿奈却听了个清楚。 “他现在在追我。” “噢。”知道了这件事，鹿奈点点头，说出一句让她意想不到的话来：“放轻松点。” “哎？” 韩莹抬起头，瞪大了眼睛。 但她看到的只有和煦的笑容。 “女孩子长得漂亮就有人追，这又不是你的错。” 最后，三人在饭店门口道别。 告别了海哥海嫂，鹿奈独自一人踏上归途。 又一次来到熟悉的地方，就在几天前，呼啸而过的跑车曾差点把他撞碎。 而今，那辆涂着蓝色闪电的跑车就静静停在人行道旁，拉下的车窗中，朱成就坐在驾驶位上，身边坐着一个头发染的暗黄的青年。 他朝着鹿奈勾了勾手指。 第七章 死亡支票 “韩莹的弟弟？” 光天化日，就在监控底下，鹿奈也不怕他搞什么幺蛾子，便点了点头。 “你家住哪？我送你一程。” 鹿奈摇头，笑：“不用，过了这条街就是。” 被拒绝，朱成也不动怒，只是从容的笑了笑，倒是坐在他身边的黄毛呲着一口黄牙，若有所指的说。 “成哥的车，可不是一般人想不坐就能不坐的。” “行了。” 朱成淡淡两个字就让黄毛闭嘴，随之看着鹿奈。 “你是聪明人，那咱就有话直说。” 他从车里拿出一张小纸条甩了甩。 “三十万，下个月之前帮我把你姐约出来。 要不你就上车，到时候我自己找她。” 鹿奈伸手就把支票夺过去，然后就看到朱成露出笑容。 “我猜的没错，你果然是聪明人。” 眼看着鹿奈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朱成好整以暇的坐在座位上，旁边的黄毛忍不住了，问。 “成哥，他真能听话吗？” “他会的。”朱成直说这句话，却不提为什么。 隔了一秒钟，又说。 “等这件事完了，找个时间，把他沉到沁湖里祭龙王，钱我明天就打你卡里。” “好咧。” 黄毛摩拳擦掌，那兴奋的模样，看起来似乎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另一边，鹿奈已经走到了假山附近，支票被他好好揣在兜里，只是他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附近，而是望着半月，遥遥考虑着什么。 这时，他兜里的电话忽然响起。 接起来，韩莹的声音正从里面传来。 “小奈。” “嗯，怎么了？” “有件事忘了说。” 韩莹道。 “千万别坐朱成的车。” 鹿奈眨了眨眼。 “为什么？” “我说不清。” 韩莹想了很久才说。 “我告诉过你，我撮合了我们公司那个同事和他在一起，但我没说，她开始时是拒绝的吧？” “啊。”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韩莹说。 “她就是上了朱成的车，等再见到时，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韩莹还不知道鹿奈已经撞见过朱成，更不知道两人间曾有过一笔交易。 “我知道了，谢谢。” 同时他也在感慨。 不愧是女人，第六感就是强烈，能从表面无关的众多事情中发掘出深藏的关键点。 不过她既然打电话特意提醒，鹿奈怎么也要有所表示。 “话说回来，你还记得吗，咱们上大学的时候，一个外语系女生自杀了，他们家人当时拉着横幅堵在咱们校门口，还挨个教室闯进去抗议叫骂。” 说起那件事，韩莹就失笑，有些尴尬。 “嗯，当时我还被吓哭了。” “结果那天之后，他们就没来过。” “是啊。” 韩莹应着，忽然暧昧的笑出声来：“你提起这个，是在暗示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当时你也问我，问那些人有没有再去我们教室来着。” 鹿奈顿时尴尬：“那件事和我没关系，一个普通学生能有什么办法。” “我想说的是，朱成的事你不要担心，我们一直都很幸运，而今后，这种幸运将一直维系下去。” 一番话，让鹿奈沉寂在心头的秘密稍微发泄出去一点。 回到家，他从桌上拿起平板电脑，将其小心翼翼的揣进外套兜里。 忙完这一切，简单洗漱一下，鹿奈倒头就睡。 几天后的正午。 他坐在居民区长椅上，背对着海哥家的车库，手里拿着平板电脑，已然打开了dm工具。 画面中依旧是2d像素点阵图，却在比例上与现实有着完美的对应。 打开副本选项，出现在里面的只有一种，果然还是平板的配置太低，所以这种事，还是要看运气。 有些人必须要死，他不死，身边的人就要遭遇不幸。 所以他不但要死，还要死的很惨。 躺在兜里的支票像一团火，灼的鹿奈心底怒焰冲天而起。 之前几天所遇到的副本不是等级太低就是有开启时间上的限制，所以鹿奈一直耐心等待。 直到今天，才算是有合适的选项。 “黄泉，26层。” “危险度：极高；在拥有高等灵器前切勿挑战。” “连接着阴间的通冥之路，遍布着惨死的恶鬼与冤魂，死无其所，生不为人。” “开启时间：每日子午丑卯，通过特定交通工具进入。” 这说明是鹿奈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的，只有副本存在，并未出现在建筑功能中。 它记录着副本的层数，开启时间，危险度，攻略建议与简单说明，看起来是为即将攻略的玩家准备。 不过很可惜，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玩家”这一类人，每个人的性命都只有一条。 并且关于副本的附着物，说明中也隐晦的给出了提示。 交通工具。 没错，每天在dm界面中刷新的建筑和副本并非无责任放置，而是有着这样或那样的限制，如果强行在不合理的地块上放置，便会弹出“无法放置”的提示。 这也是鹿奈往后拖了好几天的原因之一。 鹿奈看着画面，dm界面采用的是上帝视角俯览模式，穿墙自然不在话下，在车库里，蓝色轿车上画着闪电图标，看起来就像参照现实画出的二次元风格贴图。 选择了黄泉副本，将其挂载在轿车上，那一瞬间，鹿奈分明感觉到，一股极其陌生的感觉从车库的方向传来。像是一面斑驳的墙面正中心被涂上新漆，与旁边的地带相比，满满都是格格不入的感觉。 鹿奈奇怪的看了那个方向一眼。 这只是他第二次放置副本，第一次放置时他只顾着激动，自然忽略了暗藏的种种变化。 而今，在发现变动后，鹿奈心里简直有若猫抓！ 有心去研究一番，却又强自按捺住这种冲动。 他必须将自己从事件中摘除，一丁点可疑的迹象都不能留。 他面对的人毕竟拥有极大能量，在小小的临湖市甚至算只手遮天的存在。 事实上如果不是平板屏幕大小有限，无法在远处显示车库这边的情形，鹿奈甚至想在家里完成对现实的更改。 于是他只能安慰自己。 “不急，不急，副本不可能只放置两次，机会有的是。” 然后他才收起平板，目不斜视的离开小区，径自走到礼品店。 几分钟后，鹿奈离开了礼品店，拎在手里的，却是一只小巧精美的八音盒。 第八章 黑客之道 一路走到车库，拿电动钥匙打开车门，鹿奈走进其中，在关门后从兜里取出人偶少女露比露比交给他的黑色邀请函，在半空中轻轻一挥。 伴随着橘黄色的“欢迎光临片刻安宁酒吧”字样在半空中挥出的闪光，前一刻还在车库的鹿奈下一秒景物倒转，人已经站在了酒吧的入口处。 酒吧里依旧安宁，不知从何处传来的背景音乐依旧舒缓的演奏着，吧台前依旧是那只心灵手巧的黑猩猩，整个酒吧只有大猫小猫两三只，都是鹿奈认识的客人。 “欢迎光临片刻安宁酒吧。”露比露比依旧是平时的模样，拿黑绿色的眸子静静看着他。 “嘿伙计！这里！” ……这是mr杰坐在吧台前大呼小叫。 鹿奈笑着对他点头，将八音盒递过去。 “喏，送你的。” 露比露比一愣，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她机械的声音中带上了小心翼翼的疑惑。 “这是，给我的？” 鹿奈重重的点头，这让露比露比深深看了他一眼，收下礼物，也不知她怎么做到的，前一刻还在手里的八音盒下一秒就像电影跳帧一样消失无踪。 直到这时，mr杰不满的声音才远远传来。 “嘿！我的份呢？” “大男人要什么礼物。” 鹿奈笑呵呵的走上前，坐在mr杰旁边，对黑猩猩道：给我来…一大杯啤酒，温斯顿。” 没错！温斯顿！黑猩猩的名字！ 说实话刚知道这名字时鹿奈真是给吓了一跳，差点就问起这厮是不是家在月球，知不知道守望先锋组织这样一类的失礼的问题。 温斯顿点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也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个爽朗的女声。 “小伙，我可不是男人。” 鹿奈回头，正看到一个头发稍短的女人坐在酒桌上，半个身体潜藏在阴影中。 他没说话，mr杰却为他开脱。 “梅丽莎，鹿奈可是第一次见你。” 鹿奈笑呵呵的当和事佬：“没关系，没多带礼物是我的失误，这样吧，她的酒单我买了。” 为了确认，温斯顿皱了皱眉确认道：“全部？” “全部。” 话一出口，杰顿时用同情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梅丽莎却打了个酒嗝，看起来很满意。 “不错的礼物，小子，我看你越来越顺眼了。” 这边与酒客们的互动进行着，另一边，鹿奈轻描淡写的把从朱华手里得到的支票递给温斯顿：“来，看看这东西能换几杯酒。” 温斯顿接过支票，把它塞进吧台后的一处暗格中，没过多久，他就捂着耳机说。 “是异世界的票据，不过毕竟不是现金，所以要扣掉一点点费用，如果你花费掉它，那么一天两杯酒的话，可以免单一年。” mr杰听得眼睛都瞪了起来：“兄弟，你抢银行去了？” 鹿奈白了他一眼，端起啤酒喝了一口，然后就听到温斯顿说：“当然如果帮梅丽莎买单的话，就只能喝半年。” “噗！” 鹿奈吓得一口酒喷出来。 开什么玩笑？ 三十万的支票，一半就是十五万，这就算用酒缸也无法形容了吧？ 但他也没反悔，甚至连一点点心疼都没有。 本来支票在他手上就等同于废物。 三十万，就算他有命取也未必有命花，也许这个数字对朱成来说不算什么，但那个人只是微微不爽也够鹿奈喝一壶的。 然而他并不知道，在现实中，朱成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中刚收到的短信，“啪”的把手里的塑料杯子捏碎。 “他真敢！他他妈居然全取出来了！” 就算是富二代，三十万平白无故的花费也不是个小数目。 屋子里，摸着正酣睡的一丝不挂的女人胸脯的黄毛听着主子的咆哮，刚硬起来的玩意顿时就软了下去。 “谁啊！大中午头的触成哥晦气……” 言归正传，鹿奈还不知道他随意抛出的支票终究应在了他自己身上，事实上他刚喝完啤酒，也知道自己有免单，便看了看菜单，道：“给我来杯喷火龙试试。” 坐在旁边的mr杰好心提醒道：“同一杯酒只有一直喝下去才有增强能力的效果。” 鹿奈笑：“没关系，它只是酒，能选择的话，我更想体验下更多的口味。” 旁听的温斯顿闻言扶了扶眼镜，看着mr杰指了指鹿奈：“看到没，这才是正常的客人。” mr杰无话可说。 和鹿奈碰了几杯，他目光瞥见坐在椅子上静静发呆的露比露比，回想起方才发生的事，不由挠了挠脑袋说。 “你这个人呐。” 没头没脑的来这么一句，鹿奈很是疑惑。 “怎么了？” 杰摇头，不是很理解：“换成我，是绝对不会送机器人礼物的。” 鹿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露比露比：“她有自己的思想，也有‘自我’的概念吧？” 杰点头，道：“是这样，不过在我们那里，机器是没有公民权的。” 见鹿奈奇怪的看着他，他摊了摊手：“就算能够自我学习，机械毕竟只是机械，如果给机械人类的权利，那当机械与人类产生冲突，法律该帮哪一方呢？所以，对于你的行为，我很不理解。” 感情是因为这个。 鹿奈切了一下，说：“跟法律有个鬼的关系，从本质上讲，人类和机器哪有区别？ 有了灵智的机器走在自我进化的道路上，思考都围绕着利益最大化进行，这和人类有什么不同？谁又能断定我们人类就是某种东西制造出的血肉机器呢？” 说到这里，吧嗒吧嗒嘴，连鹿奈自己都感觉他说的东西实在是太鬼扯了一些，还是在一个正经的编程（hei）工程师（ke）面前摆弄这些道理。 加上喷火龙这朝天椒一样的味道，鹿奈又是尴尬又是难受，脸色通红，忙不迭的想转移话题，又发现很难做到这点。 末了，他只能实话实说。 “其实我也没把露比露比当外星人，你看她，哪里不像人呢？我如果有个妹妹，也应该是像她那样。” mr杰没理他。 鹿奈扭头，发现他已陷入到沉思当中。 没过多久，mr杰猛然拍一下手。 “草，就是这个道理！” 鹿奈吓一跳。 “什么什么啊？” “就是你说的，机器和人没有不同！” “what？” 鹿奈摆出一副黑人问号脸，就看到mr杰手舞足蹈，兴奋的像个一百四十斤的孩子。 “鹿奈，我一直都很迷茫，我作为黑客，我的职责是什么？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我见到过机器人被路边的熊孩子拿老虎钳子解剖，就因为他们想看看机器和人有什么不同。” “也见过成百上千超过年限的机器人，明明还能动，却被丢在废品堆里等着进熔炉！” “中央主机，明明将人类大大小小一切事宜处理的很好，网上却总有人故意谩骂它。” “还有北条荒原，一十四万公顷的面积，就在曾经的英国原址，那里的难民衣食住行都靠机器人的工作供养，但他们呢？连个润滑油都舍不得给他们的衣食父母上。” “要是都是没有灵智的机器也就算了，但这偏偏是能够自我学习进化的机器人！难怪我当初也不知为什么非要从cibc网络安保部门离职。” “我以为自己不适合那个环境，搞了半天是看不惯这些事情发生！” “如果维持着这样的气氛，等机器理解了感情，总有一天我故乡中的人，包括我的亲人，会被那些机械屠杀的一干二净！” “鹿奈，好样的，如果不是你，我恐怕致死也不知道我到底想做些什么。” 看着mr杰如癫狂般的模样，鹿奈嘴角抽搐。 他本能感觉mr杰的状态并不对劲，想出言劝阻，又无话可说。 末了，他回忆着mr杰说过的话，勉强憋出一句话。 “你们世界法律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吧？” 结果mr杰扬起眉毛，一句话把鹿奈喷到完败。 “去他妈的！老子是黑客，管个鬼的法律！” 第九章 DM工具的正确使用方式 mr.杰风风火火的冲出酒吧。 跟在他身后的鹿奈摇摇头，结了账，也准备离开。 结果就在这时，远处一道黑影“呼”的飞了过来。 几天逗留在酒馆，虽然喝的酒不尽相同，但身体素质切实得到了提升，因此鹿奈伸手，啪的一下将暗器抓在手里，但随即就发现，那原来是一把带鞘小刀。 梅丽莎依旧坐在黑暗当中，远远的说。 “小子，我也不能白喝你的酒，这把刀陪了我三年，就送给你了。” 鹿奈也不拒绝，冲她点了点头。 “我会好好珍惜它的。” 露比露比守在门口，在他即将离开的刹那送别。 “先生慢走。” 迟疑一下又加了一句。 “欢迎下次光临。” 鹿奈只是笑，下一秒，踏入到黑暗当中。 车库还是车库。 在电子门打开的片刻，他就维持着傻笑的模样。 mr.杰，露比露比，温斯顿，还有新认识的梅丽莎。 不知不觉，他的朋友，渐渐多了起来。 回到家，鹿奈好好洗了个澡，然后换好衣服来到电脑旁的窗口，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小区。 围绕着绿色圆拱门为核心，温暖的大棚中绿色植物已抽出了新芽，有花草有蔬菜，姹紫嫣红很是可爱。 鹿奈欣赏了一会秋日少见的景致，之后的一下午都沉浸在召唤师峡谷里的刀光剑影中。 很快到了晚上，刚刚结束了第一次白银晋级赛（被人打得连妈妈都不认识）的他伸了伸懒腰，钻进厨房，烧了一壶开水，加料，开锅，没过几分钟，香喷喷的红烧牛肉……面火热出炉。 捧着面盆拿到电脑前，正要继续火影劫的征程，却忽然见到平板电脑打开的游戏中闪烁着一句提示。 “检测到本世界土著进入到‘黄泉’副本中，请问是否以故事讲述者的身份介入当中。” 不用提，是针对朱成的布置生效了。 鹿奈冷笑着选择了是。 之前以为无法确认，他心里还有些惴惴不安，但既然如今有的选择，那么亲眼看着他死自然最好不过。 在选择确定后，画面顿时一转—— 仍旧是2d点阵像素风格，背景却转换到一处阴森森的场所中来。 在沼泽，深黑色的古树，遍布四处，如蛛网般的藤蔓中，呈现在画面正中央是一辆风驰电掣的跑车，当然所谓“风驰电掣”并没有表现在画面上，而是在右下角信息栏中有所标注。 时速115km/h。 象征着朱成的像素小人坐在驾驶座上，旁边是一个女性的像素小人。 两人头顶有气泡飘起，女儿头顶的气泡显示着：“啊——！”的字样，很明显是在尖叫，而朱成头顶的气泡就有趣多了。 “我二舅到底招惹了什么人啊！” 在跑车后，一群一群模样相同，半透明，看起来萌萌哒的幽灵漂浮在后方，游戏毕竟只是游戏，表现不出现实中的细节也情有可原。 这样也好，若是实时呈像，鹿奈估计会被幽灵，怨灵，鬼魂们的原本的模样吓一大跳。 而现在，他只觉得好笑，朱成的二舅开安保公司这件事他是听李大海说过的，只是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能让朱成在黄泉路上的见闻联想到一个安保公司身上。 好笑之后，他还是第一次看到dm工具的这个功能，便打开事件栏，一一查看。 随后鹿奈发现，作为dm，也就是故事讲述者，他有权利调动场景中的一切，尤其是在事件发展到白热化时，甚至连具体到一个个字符的特殊事件都可以逐字输入。 dm工具里也显示着固定的范本，在点开汽车后显示出的修改面板里，鹿奈看到了“刹车失灵”，“转向轴损坏”，“打火塞熄灭”等一系列恶性事件，让鹿奈为设计者的歹毒倒吸一口凉气。 同时，整体事件中也存在着“鬼道修士路过”、“牛头马面巡查”这样的分不明好坏的副本特有事件。鹿奈仔细翻看半晌，却没发现任何好事件，估计是怕dm连同玩家一同徇私舞弊刷道具而刻意进行的设置。 “我不要死！” “啊——！” “你别吵了！再叫老子踹你下去！” 黄泉路上的追逐还在继续，不得不说作为飙车党，在车辆控制方面朱成有着绝对的优势，应对四面包夹过来的灵体，这青年不止一次做出杂技一样的动作，在躲避了围堵的同时也逐渐将身后怨灵甩的越来越远，看的鹿奈啧啧赞叹。 然后…… 兴许是巨大的引擎动静惊动了黑暗中的某些东西，藤蔓开始颤动，随即鹿奈的视角中，远处缓缓飘来一个拇指大小的僵尸。 但这只是游戏里的表现，要知道朱成本人在游戏中也只有不到半厘米的身高。 人物气泡上的话顿时一变。 “这，这是什么啊！！！！！ “啊——！” 也不怪他们这种反应，实在是那僵尸的模样太渗人了些，跑的又比汽车还快上一点。 哪怕在游戏里，它全身上下都满是腐烂后结成的硬痂，耷拉下来的舌头比身子还长，再加上枯槁的身形有如骨架，放在现实中会是什么样也就可以想而知。 距离飞速缩小—— “妈！救我啊！妈！” 这次没有了女性的尖叫，鹿奈看了看，却发现是受到极大惊吓，进入到昏厥的状态中。 眼看朱成气泡上的话不断改变，颜色逐渐血红，甚至出现了颤抖一样的波折，不知不觉让鹿奈想起身在异乡的父母，恻隐之心顿生。 也不过是差点撞死自己，毕竟没成为事实。 而且也不过是好色了点，总不至于就因为这个理由直接搞死。 但另一方面，理智的念头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放虎归山，斩草除根，两个成语他听的耳朵都起了茧子，他不可能把韩莹叫出去让他祸害，这样一来，两者之间就有了不可调和的鸿沟。 一方面是差点杀掉自己的恶人，一方面是自己最最最重要的朋友，该怎么选，似乎无需多言。 只是就算再明白，鹿奈却总下不去死手。 那是一条命啊！ 有自己的家人有自己打的朋友，活着的生命！ 可能袖手旁观，但怎么可能说杀就杀！ 画中人在生死间徘徊，画外人又何尝好过？ 鹿奈心里激烈的冲突，眼见僵尸即将追上汽车，不知不觉，手已不受控制的点上了“鬼道修士路过”的特殊事件。 然后。 恐怕是预见到了自己即将身死的事实，朱成头上的气泡中的话骤然一变，变得像欲滴下鲜血般，怨毒，愤恨，锋芒毕露。 “李大海！鹿奈！岑慧慧！不管我朱成今天是否能活着出去！我都要你们生不如死啊！！！” 唰！ 手指骤然僵住。 鹿奈的眼神，转眼间就变得空洞起来。 第十章 求饶的小刀 转眼间，事情就发展到危急的程度。 只是一个不察就身陷死境，关键属性的全面碾压让一切应对都举步维艰。 鹿奈不知道现实中的自己有没有在动，咬牙，对准自己的舌头狠狠就是一下。 钻心的痛，满嘴的铁锈味直冲鼻腔。可幻境坚如磐石，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 他的心深深沉了下去。 这时候恐怕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开发者模式，但一摸兜，空荡荡的却毫无一物。 这么多天来，鹿奈一直在观察咒怨的行为方式，但对方又何尝不是如此？ 它早就知道鹿奈一切不同凡响之处的来源。 忽然，一阵哗啦啦的声响传来。 大地在颤动，像是地震一样。 鹿奈一个站立不稳，倒在地上。 随即，一声耳语从近处传来。 “现在，我们都是囚犯了。” 鹿奈恍若未闻。 不能看，不能听。 若是产生去看的想法，现实中的自己，说不定也会睁开眼睛。 一瞬间他就归纳出各种可能，又通过复杂的推想得出结论。 已经没有机会了。 看来咒怨已经被机关捕获，大地震颤的感觉正来自于车厢被吊起，它才是真正陷入局中的对象，而自己虽然陷入到幻境中，但身体毕竟处于现实。 但是，没有机会了。 现在的处境就好像俄罗斯套娃，鹿奈被咒怨囚禁，咒怨被车厢囚禁，陷入僵局。 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就是，两者同归于尽。 鹿奈是永远不会开眼。 而他的感官被咒怨屏蔽，时间观念也咒怨混淆掉。 一秒钟时间可以被延长为一年，十年，一万年。 这就是属性被碾压的后果，无视数量，只能沦为对方股掌间的玩物。 这种情况下，很可能肉体没出问题，灵魂却率先死去。 变成植物人。 依旧是车厢，幻境中的车厢。 四壁裂开密密麻麻的眼睛阴惨惨的盯着他，让他所处之地有若鬼蜮。有一瞬间鹿奈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死掉，因害海哥一家死去的罪过而堕入地狱。 也就是这时，墙壁上其中两个缝隙中，海哥与海嫂的脸分明出现当中，被无形的力量挤压成不同的形状，不停的发出摄人心魄的惨呼。 “快救我们啊！” “求你放过我们啊！” 鹿奈心寒到了极点。 原本就对二人的死极其愧疚，如今又来了这样真假不知的一出。 鹿奈一低头，索性盘腿坐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双眼失神的望着前方，很快人已经陷入到一种莫名的状态中。 半睡半醒，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 灵魂开始飘忽，似是脱离了肉体一样，轻飘飘的，向下看去，鹿奈正看到自己的身体盘膝坐在地上，低着头，满脸悲戚的模样。 一段对话如电般从脑海闪过。 “所谓学识，是更高等级的科技知识吗？” “是魔法。” 魔法。 或者说，奇迹，或者说是会使现实撕裂的禁忌手段。 无论怎么叫都好，反正它本质上只是一种凭空改变现象的能力。 开发者早早的就将其灌输到鹿奈的脑海中，如此也有了“恭喜你，踏出了追溯本源的第一步”的那句话。 但鹿奈一直没能在记忆中感受到它的存在，原因无他。 他无法深度催眠自己，而冥想法，正存在于记忆的最深处，接近本能的位置。 而今咒怨将他拖入幻觉中的举动不但无意间打开了记忆的枷锁，也为鹿奈扫平了一切接触本源时将遇到的障碍。 灵魂本能一般向上漂浮，很快便已经来到距离地面十千米的位置。 对流层。 周围有云朵悬浮，在这个角度上看，临江市只剩下巴掌大小的地方，与其他城市交相辉映，灯火通明。 再继续向上。 平流层。 连云层都被踩在脚下。 之后是电离层，磁力层，慢慢的，天空失去了颜色，逐渐被纯粹的漆黑取代。 脚下的六万五千千米之外，是占据了大半个视野，如磨盘一样的地球。 但所处地外空间，灵魂的本能却有清晰的感觉。 还不够。 感受不到。 …… 感受不到什么？ 灵魂不知道，只遵循着记忆中的知识，继续向上。 避过脚下那颗散发着连虚无都能撕裂的热量的火球，灵魂飞过数颗星球，速度越来越快。 过程中，在环状星系的最外围，一颗粉红色，表面被冰层覆盖的星域上，漂浮的灵魂在那上面看到了一个类似“基地”的东西。 有许多不定性流体物质在星球表面上徘徊，也不知忙碌些什么。 在这里，恒星风暴变得稀薄起来，站在这里向后看，原本比地球还要巨大的火球如今已只剩下不到巴掌大小的一块，连光芒也变得恹恹无力。 至此，已到达距离出发地50亿千米之外的地方。 已经能隐约感受到无所不在的那个“意志”的存在。 可还是不够，还需要向外飞行。 …… 已经能隐约看到一片片的小行星带。 至此，恒星风暴到达极限，像冲击到固体表面的水流一样开始溅射，形成一道由能量与辐射组成的隔离层。 当然对灵魂没有威胁便是了。 至此，灵魂毫不犹豫的穿透这层隔膜。 终于，感受到了！ & 庞大的意志从头顶压了下来，和善的意念从灵魂身上一扫而过。 那是一个介于存在于不存在之间的事物，处于比主宇宙更高的位置。 只能依赖灵魂的感官感知，强大，无视规律，无所不能，庇护着这出生在这个宇宙中的一切事物。 在祂身边，环绕着许许多多的“灵”，它们在天空游荡，无忧无虑，天真无邪，以恒星的光辉为背景，在漆黑的空间中如圣灵般漂游。 和平，安宁……奇异的音阶在鹿奈心中响起，让他不由望着眼前的景致，痴在原地。 由绝对的真理所具现的事物。 居然……如此……瑰丽…… 不受控制的，鹿奈开始向那处漂浮，伸出手，远远地，只想碰一下。 但做不到。 像是镜花水月，每次漂浮出一段距离，就好像祂会向更远的距离迈进一步。 明明在原地动也未动。 只能说，鹿奈存在自身与它的层次相差实在太远。 本质上的差异让一切亲近的行为沦为不可能。 “想要它。” 来自于现实的拉扯力量越来越大。 灵体逐渐变得稀薄，却是在一瞬间穿透了千万里的距离，回到了躯体之中。 逐渐稀薄的身形，虚空中只留下一句淡淡的呓语。 说的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第十一章 陪同 奇怪的东西。 鹿奈这辈子都没见识过有着自己情绪的器械。 何况还是把刀。 你可是刀啊喂，砍杀不应该是你的天性么？怎么还怂成这样的。 不过想到片刻安宁酒馆，他又微微释然。 毕竟客人都来自各个不同的世界，那么在他们的故乡中，存在着与地球完全不同的物件也情有可原。 知道被自己拿在手里的是活物，鹿奈也就没有了试刀的想法。 只要有灵智的东西都可以当做人类对待，何况这还是梅丽莎的礼物。 秉持着这样的信条，鹿奈从卫生间取来一截软纸，在它的表面仔细擦拭。一般刀具表面都有蜡制涂层，只要不使用太大力气，就不会将它破坏。 结果不擦不要紧，这一擦，鹿奈直接把刀锋表面上的橙色纹理擦了下来！ 他呆了片刻，忙将纸拿到眼前，随后发现那原来是某种液体。 闻了闻，脸色顿时古怪起来。 “你还喝橙汁的？” 小刀灵性的颤动一下，当然作为人类，鹿奈无法分辨它究竟是欣喜还是否定。 转手将它送回到刀鞘中，浑然不顾小刀剧烈的抗议，扶着额头走到收纳柜前，然而就在他即将把刀子放进柜子时，兜里的电话铃忽然响了起来。 鹿奈的朋友很少，李大海还在上班，能在此时打电话过来的，自然只有韩莹一人。 电话那头的女声中气十足。 “小奈！陪我去逛街可好。” 鹿奈面无表情的挂断了电话。 两秒钟后，电话铃再次响起。 “鹿奈，你是想死么？” …… 无奈的屈服于权威，鹿奈第一次开始认真考虑自己是否要找一个女朋友来。 穿上刚脱下来的衣服，他心里还有淡淡的疑虑。 她为什么要找自己？ 当然，韩莹和他的关系很好，但问题在于，特意选择这个时间来找他，用的还是逛街这个借口，这种事还真是第一次。 这个问题到了约定的地点有了答案。 装模作样的在街上溜了两圈，韩莹还是挑起话头。 “跟我去医院吧。” 瞬间鹿奈脑袋里就闪过足有三千字的“女子背着老公偷情意外中标请弟弟陪同去医院检查”的故事，然后就听韩莹说。 “昨天跟朱成一起开车走的是我同事。” “你见过她。” 鹿奈脑子里瞬间就闪过高挑女人的身影。 不过这倒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她和朱成的关系明显很不简单，被搂住时露出的笑容也不似作伪。 而如今朱成已死，鹿奈也动用了他的dm权限将她的性命保住，一切看起来都很是美满，因此他笑着开了个玩笑。 “是啊，我当然见过，她当时就在屏幕里，只有小拇指指节大，像个豆丁。” 然而韩莹的反应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这女孩冷冷的打了个寒噤，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小奈，陪我去看她。” “今天医院给我打电话，说她疯了，我好怕……” 鹿奈的笑容顿时一僵。 临湖镇，包括其周围的几个附属县中精神病院并不多，所存在的只有寥寥几家，医院又来了电话，因此找到地方并不是很难的事情。 在坐计程车到达指定地点时，出现在鹿奈眼前的倒不是想象中的阴森大楼，而是一片阳光明媚，甚至在地上还有几只麻雀四下觅食，没有一点怕人的样子。 可惜是秋末，不然花园中理应也是姹紫嫣红的模样。 韩莹几乎是扶着车门下来的，下车后不声不响的直奔大门而去，鹿奈紧紧跟着她，在大门口看到几名躲在隔间里抽烟的警察。这也正常，毕竟是当事人，即使碍于精神状况无法审问，人身安全也是要保障的。 等走到门口时，自然有警察拦住了她。 “韩莹？” 韩莹身子一缩，点了点头：“是……” “嗯，你的同事在二楼，点名要见你，上去吧。”说着那警察回过头：“小刘呢？你带他们去。” 一个二十来岁的警察从隔间里钻出来，一脸被点名后的郁闷，默默在前方领路。 见鹿奈也踏上楼梯，那警察还想喝止，又看到韩莹紧紧拉着他的袖子，嘴角动了动，终究是没说出来什么。 一行人很快踏上四楼，所见的正是走廊两侧紧锁的房门，静悄悄的，也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 唤作小刘的警察将鹿奈和韩莹引到一间靠窗的房间前，留下一句“就是这里”，人却已远远躲开，像是逃亡兔子一样匆忙。 见此状，韩莹脸上惧色更浓。眼见自己的发小几乎要哭出来，鹿奈叹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伸手替她打开房门。 结果就在手碰上门把手的瞬间，被他揣在衣服里兜的小刀却剧烈颤动起来！ 教之之前的求饶更加强烈，简直像在兜里揣进了一只电动跳蛋！ 鹿奈脚步一顿。 紧接着，他神使鬼差的想起早晨时从楼下老头那里听到的那句话，身体又一次松懈下来。 “是啊，光天化日下，我怕什么呢？” 咔嚓，门把手拧开。 顿时一间淡绿色房间出现在面前，房间角落摆着花盆，种在里面的是一株浅黄色的四季菊。 这很正常，菊花，丁香，这一类花朵散发的气味都具有安神的效果，只是八十年代时曾有一首叫丁香花的歌，被歌手歌唱用以祭奠恋人，于是在这种潮流的影响下，这几年下来除非特殊需要，在病房里放置丁香的倒是越来越少，直到现在其影响也未弭去。 然后他看到了韩莹的同事。 那还是人吗？ 枯槁的身形，消瘦的脸颊，披散的长发，白的病态，不，根本就不似人类的皮肤，一双眼睛黑色占据了绝大部分，就这样不带感情的，直勾勾的看着门口的方向。 要知道这才过了一天！ 鹿奈倒吸一口凉气，跟在身后的韩莹更是一声尖叫，差点坐在地上。 鹿奈眼疾手快，更是得益于在片刻安宁酒吧中的身体素质提升，一把就扶住了她。 然后，他听到坐在病床上的女人发出凄厉无比，不似人类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韩莹，你果然也在这！果然这里是地狱吧！” “把我推给朱成的时候你有想过这一天吗？我在无数个日夜中都在祈祷，祈祷上天把你推倒我手上！真好！” “既然在地狱中相会，那么有些事情，也就要你用生命来偿还了啦！” “死吧！死吧！！” 床上的女人一咕噜翻下身来，动作敏捷不似人类，在地上飞速爬向二人，形骸枯槁，如同厉鬼…… 第十二章 陪同（二） 但仅仅两秒钟后，鹿奈就颓然坐在沙发上，身体后仰，重新陷入半死不活的状态。 “想花掉点数，也不容易啊。” 他自身并没有什么好更改的属性与技能，能好好活着，享受和平的生活就好，像咒怨这种事，他实在不想经历第二次。 开发者模式自带的各种副本也不能放置在现实中。 毕竟都是囊括各类危险事件的地方，他才不会给自己没事找事。 倒是一些功能性物品鹿奈很好奇，可也不是可以随意兑换的，起码他的房间还不够大。 然后，就在他想到这里时，他兜里的电话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上面是程龚的号码。 “早上好。” “早。” 简单的寒暄一番后，程龚说出了他的来意。 “李大海的银行卡，你打算怎么处理？” “……” 事件的开端，最初的修改，灾难的起源。 但如今一切都已经结束，海哥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如果鹿奈没记错的话，他和海嫂的父母貌似都是独子独女，两个老人后半生恐怕……毫无依托。 “就交给他们的父母吧，分期付款也好，一次**给他们也好，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 “因为卡里资金来源不明，想问问是否和你有关。” 鹿奈苦笑一下。 “我要是有那个能力，何必连自己以后的生活都没有着落呢？” 电话那头的男人呆了呆。 “你说你生活没有着落？” “那正好，在临江市我们新设立的分布还需要一个店铺来遮掩，目前准备盘下间咖啡厅，你有没有兴趣做我们的外围人员？” 没等鹿奈拒绝，他就抢着说：“一切盈利归你私有，只要给我们留下一个单间作为平时会议的地点就好，各类事务由你全权负责，人力我们出，赔钱也无所谓，我们给你买单。” 这次鹿奈无法拒绝了。 几天不上班，原本公司恐怕早就默认他辞退，回去是不可能，因此这无本买卖，说实话，很关键。 就算知道这是程龚的拉拢手段也无可奈何。 可想而知的是，对于程龚以后的请求鹿奈也无法拒绝，这一下算是上了贼船了。 “好……” “地点就在商业街东拐角，今天下午来看看吧。” 下午时分。 鹿奈如约而至，接待他的不是程龚，而是薛安。 这青年站在门口，贼眉鼠眼的在街道上四处巡弋，时节正值初秋，姑娘们多已经换上了厚衣服，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见鹿奈走来，他脸上挂起笑容。 “可算来了，等你很长时间了。” 鹿奈笑。 “还以为你看得开心，不忍心打扰呢。” 薛安一摇头：“开心？哪有什么好开心的，别看我这样，苏浙杭也没少去，跟那里一比，区区一个市能入我眼的妹子还真没几个。” 说着他引着鹿奈进了咖啡厅。 一百多平的面积，对于店铺来说并不算大，正在装修中，在靠近门一侧的墙壁上，巨大的牌匾上写着五个字。 “神舟咖啡。” 鹿奈无言，转过头：“咱又不是卖电脑的，能换个名字吗？” 薛安爆笑：“我就说老龚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他还满心以为不错，那好，你说吧，叫它什么。” 鹿奈想了想：“既然地点就在街角，哪怕叫街角咖啡也好啊。” 薛安想了想：“嗯，是挺好，那就这样吧。” 程龚不在，薛安就擅自拍板做了决定，当下便打电话去店面更换牌匾，等一切事宜完成，天色已经放黑。 薛安看着一直跟在身后跑的鹿奈，笑着捅了捅他。 “去找个地方吃面？” 鹿奈摇头：“不了，还有事情要准备。” 这句话是真的。 如今有了属于自己的店面和足够的空间，一些事情倒是可以提上日程。 又是数日过去，没放鞭炮没发广告，咖啡厅静悄悄的开业了。 工作人员都是程龚组织的内部成员，能拿双份工资，多数人也是乐不得的接受，总之，并没有闹出太大的乱子。 一切的一切都井井有条的进行着。 这一天，鹿奈早起来到店面，拿钥匙打开门，坐在椅子上，从怀里掏出平板。 游戏界面中，100x100的方格内，呈现出咖啡厅的原貌。 吧台，桌椅，音响，盆栽。 等到了正午时他所坐的位置就会被阳光覆盖，几天下来鹿奈已经喜欢上趴在那里睡午觉的感觉。 但现在天还没亮，他不会来这里睡回笼觉。 打开开发者模式，右上角又一次出现了那个数字。 “1388。” 食指在上面点一下还能看到后缀的说明。 “平复值，有着抚平时空层面上的波动。以及填补撕裂的功能，自动使用。” 鹿奈在标注着开发者模式的字样下找到箭头，点开，下一秒窗口中就出现了各类功能。 “添加物体，删除物体，改变物体属性。” 而在大地图中，也有同样格式的修改选项。 “添加区域建筑群，删除区域建筑群，改变区域建筑群属性。” 选择了第三项，下一秒，眼前出现一个表格。 街角咖啡。 拥有人：鹿奈。 客流量：3人/天。 副本事件：特殊部门成员到达（每周触发一次）。 斟酌一下，在副本事件上点选，随机弹出的弹窗中便是各类实质的修改选项了。 修改内容可以由鹿奈以打字的方式设置，游戏可自动读取，并将其转换为代码。 在大地图旁的窗口中，也有各类预设条目，鹿奈在里面稍找了找，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属性，镜像。” “将所处区域时空分割，使建筑同时出现在表世界与里世界两侧，普通人有小概率接触到存在于里世界的事物，各类变量数值可自行设置。” 将概率设置为随属性总和变动，属性越高进入里世界的几率越高，又区域范围框定了整个咖啡屋后，鹿奈的平复值开始狂降，同时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笼罩了他。 世界被分割的感觉分明浮现。 而游戏中，书写着所在地的地方原本还是“街角咖啡”，如今后方却添加了几个字，彰显着微妙的神秘味道。 “街角咖啡—里世界。” 第十三章 商铺 洋洋洒洒的长篇大论，等将这个冗长又无味的故事讲完时，鹿奈杯中酒也正好喝干。 “未来的前途是光明的，眼前一点阻碍其实算不得什么，是吧？” 用这句话做出总结，鹿奈垂下头，就看到mr杰趴在掀开的未来式终端机上，嘴角正吐出一个泡泡。 “……草。” 大概是能够识别语音命令的机器，终端机屏幕上投射出一个很是漂亮的小女孩的身影，在出现后她疑惑的看了看趴在桌上的mr.杰，又用冷淡的目光瞟了鹿奈一眼，随即消失。 无语的叹口气，鹿奈顺手把自己外套盖在他身上，和温斯顿摇摇示意一下，随即离开酒馆。 离开时，守在酒馆门口的露比露比依旧用似不带感情的黑绿双眸望着他。 但从她口中说出的话却让鹿奈心里暖意十足。 “很精彩的故事，是我听过的最好的。” 顶着傍晚的寒风回到家中，因为喝的有点多，鹿奈倒头就睡。 之后的几天，也在平静与安详中度过。 这几天里酒吧里的客人稀少了很多，应该都在忙各自的事情，mr杰找到了自己生命的意义，没时间光临这里也就算了，梅丽莎也是从上次之后也再没见过她。 倒是鹿奈天天光临，品酒至于安详的歇息，偶尔也会想，这个不怎么光顾酒吧的女人是怎么能欠下一屁股酒债。 还有一件事让鹿奈比较在意。 李大海被辞退了。 这个几天经常在他们家蹭饭，这件事鹿奈听他们提起过。 起因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特殊的时间点下，鹿奈却从中嗅到了不一般的味道。 当然，这种无从求证的事从来不是烦恼的理由。 还有就是朱成死后坊间悄悄传出的传闻。 被发现时朱成人被镶进了发动机里，和车子融为一体，而在三天之后，那晚与朱成同车的女子也离奇失踪，病房里只能找到一件病号服。 这刷新了鹿奈对副本层数的认知。 也就在安详的混吃等死时，李大海突然给他打来电话。 “在吗？” “怎么了？” “你之前不是说你要用车库吗？现在朱成也没了，车库倒是空置下来，你还要不要用？” “当然要！” 这说明鹿奈终于能从dm工具中兑换第二个建筑，怎么可能不急切。 “一年多少钱？” 李大海没说话，电话那头倒是传来韩莹元气满满的声音。 “要什么钱哇！你可是我弟弟，他敢收钱，我打死他！” 李大海只能尴尬的笑，任由韩莹将这件事敲定下来。 之后就要出去交接车库，离开自家时，看着环城路车水马龙的街道与天上飘落的初雪，鹿奈心中感慨顿生。 这才一个月，一个月前他还是宅在家混吃等死的人，却没想到在短短的一个月中就接触到这么多事情。 超越现实的游戏，位面中枢的酒吧，开启了故事讲述者模式，又被富二代找茬。 种种经历，像是小说中的故事。 虽然生活本质上并没有改变，依旧是那个混吃等死的人，但有些事总是不一样的。 起码，他不再平凡了。 十分钟后到达海哥家，韩莹和李大海早就在楼下等候，见鹿奈过来，将门钥匙交到他手上，两人随即告别，表示任由他随意折腾，只要不把车库炸掉就行。 一等两人离开，鹿奈脸上就露出笑容。 他从衣兜里掏出平板，打开车库门钻了进去，打开dm工具，目光凝聚在建筑界面上。 平板的配置终究不足，所以显示在建筑界面上的依旧只有一个蓝图。 “霁月岩商店。” 建筑界面是没有介绍的，因此鹿奈只能祈祷这次珍贵的机会千万不要用在废物上。 在点选确定后，鹿奈站在原地静静等待变化的发生。 下一秒—— 一道恐怕是来自于异世界的景象从眼前一闪而过。 景象记录了位于空间之后的情形，在一片纯黑色的漆黑中，一个短发，穿着样式怪异的白色长袍的女孩，正在无重力的环境里努力维持着参拜的姿势，在祭祀着什么…… 景象一闪而逝，在他眼前，车库里大部分空间都被一个黑色柜台填满，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中年人已站在柜台后，戴着一件……画着黑猫的围裙，正面色不善的看着这边。 浓烈的陌生感又一次萦绕在车库周围，这种仿佛油画被抽离了色彩的感觉，说实话着实让鹿奈觉得怪异。 但还没等他深究，那旁就传来一个暴躁的声音。 “喂，你。” 站在柜台里的竟然是个真人！ “把商铺放在这里，怎么可能有客人！” 鹿奈哑然。 他倒是没想到这种事。 “如果连客源都没有，就算再好的店家也卖不出去东西，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见鹿奈傻傻的站在原地，店主声调上扬，显得愈发威严起来。 “你不懂吗？” “懂懂懂懂懂。” 鹿奈点头仿若小鸡啄米，也是懒得和他争，小心翼翼的凑上前去。 “你这里都卖些什么？” “药剂，装备，书籍，杂物，只有你有火种，没有我卖不了的东西！” 店主还是很不爽，但在鹿奈问出这个问题后，尽管他脸色扭曲，但还是不得不依言回答他的问题。 只是他的口气之大委实有些可恶，鹿奈眯眼看着他，想了想道。 “我上大学的时候曾经在新生欢迎晚会上见过一位学姐，很漂亮，身材爆炸的好，是我三年大学生涯中魂牵梦萦的女神，现在我很想要一点关于她的东西，比如一条热喷喷的底裤。” 初时还严肃听着鹿奈要求的店主渐渐色变，终于发出一声忍无可忍的咆哮。 “你滚！” 鹿奈没有丝毫掩饰眼里浓烈的鄙视。 店主的目光闪烁，兴许是觉得脸有点疼，终于还是服软了一下。 “好吧，有些东西还是不允许的，商店本身是买到一切东西的，可惜我实在不打算拿手去碰那种东西。” 强行解释了一波，店主忽然想起什么。 “对了，有些东西要给你。” 他说着弯下腰从柜台里翻找些什么，同时嘴里念叨着。 “本来在得到‘那玩意’的第一天你就该把它拿到手，但也不知道你犯了什么傻，居然先放置了一个酒吧，这让我对你的智商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说话间他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喏，就是这个。” 鹿奈瞄着眼睛一看。 “温度计？” “是用来检测某些‘东西’的东西，也是你得到的那东西的上一任主人留给你的遗物。” “遗物？！” 店主笑，呲出一口白牙：“没错。” 紧接着他的语气更加可恨起来。 “想知道细节么？想知道就好好道歉，然后求我。” 鹿奈见他杨着眉毛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心里愈发不爽。 “店主。” “嗯？” 店主昂起头，只等鹿奈接下来或者道歉或者恳求。 鹿奈眯眼瞄他。 说出一句让他暴跳如雷的话。 “连女孩子内裤都不喜欢，你……不会是个gay吧！” 第十四章 意外的袭击 鹿奈仔细咀嚼着店主的话。 火种大概是类似货币的设定，具体内容还要消费后才知道。 而这个温度计。 拿着它走到车库门口，鹿奈忽然看到它的刻度下降了一大截。 “！” 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但他还是贴身收好，回到车库中问。 “你是说这是前一任主人留给我的东西？” 店主看着他，冷冷的点了点头。 鹿奈又想了想：“我不是第一个获得……游戏的人？” 店主冷笑：“当然。” “神物有缘者居之，你真的觉得大千世界中只有你一个有缘人？” 他这句话古里古怪说的古里古怪，让鹿奈以为自己在跟一个古代人对话。 “果然你也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吧？” “当然。” 店主没有隐瞒的意思，咧着嘴展示了一下自己粗壮的手臂。 “再还要提醒你一句，霁月岩商铺是堪称神物功能的核心，如果你有什么用不上的物品或者想要脱手的东西，都可以拿到这里，我会为你估价，并付给你一定火种作为报酬。” “火种可以在我这里购买一切商品。” 所以这就是火种的全部作用。 鹿奈点头以示了然，转身离开车库。 商店的出现补齐了系统的最后一块空缺。 目前看来，副本显然是冒险的去处，建筑系统的功用不明，放在手游里大概相当于赌博功能，而商铺的交易功能，便是将收获转化为实力的切实方式。 那是不是就可以动身前往副本冒险了呢？ 除了黄泉外，他唯一放置的建筑就是魔物森林。 虽然不知道那里被dm工具评价为几层，但他也不会贸贸然的就冲进去。 谋定而后动，这就是人身为人而不是猴子的理由。 在路边提款机看了看这个月的生活费，鹿奈摇摇头，还是排除这个想法。 又想了想，他忽然就有了主意。 …… 三十分钟后，鹿奈嘿呦嘿呦的捧着纸箱子走过大半个城区，打开车库门，对空无一人的柜台大吼一声。 “店主！” 店主施施然的从柜台后转了出来。 他看着被鹿奈抱在手里的纸箱吃了一惊。 “这是干嘛？” 鹿奈把纸箱放在柜台上，这才露出轻松的笑容。 “把这个卖掉！” 店主看了他一眼，也不知做了什么，纸箱直接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放在柜台上的一个布袋。 “这是？” “商店回馈的火种。” 听着店主的解释，鹿奈把袋子取出来，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正飘着点点流火一样的光芒，像是漂浮在半空中的红色萤火虫。 “你卖的东西还算不错，火花与火种的兑换比例是1：1000，你手里这一袋子，大概有600个吧。” 鹿奈微微咋舌。 虽然是老式的晶体管电视，但毕竟也算贵重品，卖到废品站竟然只值这个价。 “那这一百个火花又能买什么？” “买不了什么好东西。” 店主说着，从柜台下取出价格表丢给他。 纸单上有点点磁流体一样的墨迹，在鹿奈拿到手上后缓缓变形，最后汇聚成可辨识的字样。 “神秘亲和药剂”：用以进行巫术启蒙，根据天赋不同需要耗费十到三十瓶，售价100火花/瓶。 “灵视药剂”：涂抹到眼皮，千万别喝了！售价150火花/瓶。 “炼金废料”：鬼知道是固体液体还是气体，鬼知道该怎么使用，鬼知道会起到什么效果。售价10火花/份。 鹿奈苦了脸。 “就没什么实用的东西吗？武器，护甲或者特殊道具之类的。” 店主和煦一笑。 “你有钱吗？” “……” 鹿奈彻底没了想法。 他家里的家具总不可能全砸在商铺里，从现在起积累生活费也要等好长时间。 做生意他没天分，与别人合作开发dm系统更不可能。 这是埋藏在他心底最深处的秘密，能与mr杰分享也因为两人不处于同一次元的缘故，以及酒精的力量从中作祟。 至于与他处于同一纬度的人，还是算了吧，这件事连海哥一家都不知道。 这边哭闹着，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转眼间天色已黑。 走过繁华的夜市，就在接近一处小巷时，他兜里的小刀忽然震动，发出刺耳的峰鸣。 嘎吱！ 下一个瞬间，刺耳的刹车声从近在咫尺的身后传来，伴随着开门声，有人按住他的身子，头顶也有什么东西“呼”的罩了下来！ 蓦地被袭击，鹿奈在转眼间就做出反应，从兜里拔刀出鞘，冲着头顶就是一扬。 一声脆响，用油脂特意浸泡过的麻袋直接被撕开了巨大的口子！ 但也在那同时，身后劲风呼啸，鹿奈全力偏过头，尽管摆出闪躲的姿态，却依旧被一根沉重的钢管命中背心。 “唔！” 鹿奈闷哼一声，向前一扑，只觉得胸口里翻腾着一股闷气，满口的铁锈味，却是一下被人把血都砸了出来！ 他也在刹那间反应过来，袭击者下了死手，这一棍子分明直奔自己脑袋而来，若不是躲得及时，这时最少落个重度脑震荡的下场。 他们根本没打算留活口！ 这件事来的突然，鹿奈直到现在还处于懵懂的状态中，他于百忙中回头一看，却正看到一辆黑色奥迪停在身后，从车上走下来的穿着各异的几个人手里拿着的，尽是些片刀钢管一类要人命的事物！ 鹿奈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拔腿就逃。 这什么啊这是！ 也算他在百忙中没有失去理智，逃跑的方向正是黑黝黝的小巷深处，车子完全追不上去，眼看着他鸡贼的举动，袭击者顿时大声叫骂起来，拔腿就追，连扔在路旁的车都没人看管。 留意到这一幕，鹿奈心顿时深深沉了下去。 他们果然是受人指使而来。 他穿过错综复杂的小巷，按照记忆中的图像开始在小巷中与他们周旋。 生死攸关的关头，他没把期望寄托在警察身上。 反而出现在他脑海的是自己开始买下的车库，以及藏在自己怀里的邀请函。 他的目的地正是临湖镇目前唯一的绝对安全之处。 片刻南宁酒吧！ 第十五章 未来的道路 “人呢？” “妈的让他溜了！” “他还能跑哪去？这巷子四周都已经被封死了！” 呼喝声在小巷中纷纷响起。 最后袭击者们还是拿定了主意。 “你们进里面搜，我在这里看着，他跑不了！大晚上的周围没人，警察来不了。” “都留意点，他手里有刀。” 说话的人随即大刺刺的站在小巷主道中央，催促着其他人赶紧进去。 临湖镇虽然兴起房地产热潮，但还有许多钉子户没有搬迁。 再加上招商引资做的不够好，因此这一片尽是些没有被拆除的民房。 鹿奈现在就躲在其中一户人家的稻草垛后面，隐约能听到领头的人在安排着什么。 眼见除了他之外的四名袭击者散去，鹿奈沉下心来，缓缓潜到转角不远的地方，随即就皱着眉头发现偷偷溜出去的举动不现实。 近几年临湖镇兴建楼盘，小巷里四通八达的出口几乎都被各类浴池，商城，超市封死，眼前的男人如今在出口一站，就像是一尊门神，将任何鬼祟举动都纳入眼中。 身后也隐隐传来脚步声，此时再退去已来不及，站在这里又迟早被发现。 鹿奈咬牙，终于决定冒一点险。 他屏息，放粗了嗓子，张口就是一声喝。 “诶！这车是你的吗？” 堵在门口的袭击者闻言，下意识的就回过头去。 结果，车子好端端的停在路上。 任他脑洞再大，恐怕也想不到预想中轻易就能被抓到的猎物反而绕了一圈回到了自己眼皮底下。 等他意识到自己被骗后，一切却已然来不及了。 他刚回头，就看到一道人影如猎豹般扑来，木头把柄在瞳孔中飞速放大…… 砰！ 一声惨叫。 鹿奈竟一下把他敲晕了过去！ 眼看着躺在地上的人眼睛旁边泛起一片黑青，他松口气，堪称胆大包天的在他身上摸了摸。 结果不摸不要紧，就在鹿奈触碰到一个钢铁事物的轮廓，他的眼睛惊诧的瞪大起来。 待把那东西拿出来，发现竟是一把黑黝黝的手枪！ 这是天朝吧！？ 我还在天朝吧？！ 惊愕转变为惊悚，又想起手枪在大陆所代表的含义，鹿奈心里不祥预感更浓。 我这是惹了什么人啊？ 朱成？ 不可能，朱成已经死了，这件事鹿奈自忖做的天衣无缝，没有露出一丝破绽。 然而除了朱成，他又想不到自己得罪过哪个有权有势的人。 混乱中从这人口袋里摸出车钥匙，也就在这时，小巷里的人也听到这旁的动静，纷纷赶了回来。 “赶紧放了超哥！” “老子剁了你！” 眼见一群头发染得黄黄绿绿的混混们满口喷粪，嗷嗷叫着直冲过来，眼里满是是掩饰不住的杀意，鹿奈刀枪在手，心下顿时狠意丛生。 想让我死，你们就先去死吧！ 鹿奈猛抬起手，就在看到黑黝黝事物的瞬间，那些混混们先是一呆，随后也不知谁惨叫一声，那些人顿时呼啦一下作鸟兽散。 鹿奈却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砰砰几声枪响在夜色中回荡，可惜他终究没接受过任何专业训练，因此这几枪枪口都被后坐力抬得很高，震得手臂发麻不说，子弹更是不知道飞去了哪个角落。 然而这也够了。 袭击者们被吓得屁滚尿流，飞速逃遁，鹿奈站在原地，身子晃了晃，嗓子里一股浓烈的咸腥。 他终究是没忍住，微弓起腰。 “呕。” 一大团血被呕了出来，星星点点的滴在地上，后背从皮到肉都传来几乎无法忍受的剧痛。 呕出一口血，淤积在胸口的沉闷感也好上不少，他刚开枪虽然是被逼无奈，但在天朝也是要负刑事责任，因此不敢在这里久留，直起腰，勉强拖着身体逃离此处。 他没去酒吧，而是在路旁找到一块关门店铺的玻璃，借着倒影用衣袖小心把血揩去，稍微整理一下狼狈的仪容，这才通过步行街来到一早光顾过的车库前。 四下环顾无人，鹿奈打开车库，随即就看到店主坐在柜台里，柜台前正放着……鹿奈早上卖给他的电视机。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明明没看到天线盒，电视机里却播放着某八点档的电视剧。 听到鹿奈脚步声，他头也不回的说。 “什么时候再卖个沙发过来，我愿意支付更多的价格收购。” 鹿奈声音有些低沉。 “有疗伤药卖吗？” 店主听这话一回头，上下打量鹿奈几眼，看到他毫发无损，脸色却一片惨白时皱起眉头。 “受了内伤？” 鹿奈点点头，又皱起眉。 “别太贵……” 店主叹口气，在价格表上摆弄一下，等再交给他时价格表上已做好了分类，显示在其中的都是出处不同的药剂。 “hp药剂（小）”泰姆瑞尔大陆出品，以小麦与气泡草调和，内外伤均可治疗，无副作用，可重复服用，售价300火花。 “轻微治疗药剂”罗格营地出品，配方不明，内外伤均可治疗，无副作用，可重复服用，售价250火花。” 再往下翻，多数药剂都是类似这样的介绍，价格也处于一百到三百之间，鹿奈这种情况不可能去医院，兜里又揣着把枪，因此只能捏着鼻子挑了一个稍微便宜一点的，作为权宜之用。 但即使这样，他口袋中密密麻麻的火花也肉眼可见的变得稀疏许多，让鹿奈超级心疼又无可奈何。 从柜台上拿过凭空出现的红色液体，鹿奈喝了一口，脸顿时抽搐起来。 “呸，真提莫难喝！像我姐用过的姨妈巾，难道这些药剂区别只在于口味吗？” 店主冷笑。 “便宜没好货，别告诉我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 好在药剂虽然口感欠佳，效果却是实实在在的。 一口药剂下肚，他胃里顿时升腾起一股暖意，不知名的能量潮水般传遍全身，疼痛如融雪一样消退。 鹿奈脸颊恢复了血色。 看了看还存有大半瓶液体的药剂，将它小心的首收进兜里。 然后叹口气。 今天的事让他有了很大感触。 人类终究是脆弱的生物，只要要害仍旧存在，就很难在许多局面中保存自己。 那么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在满**互需求的同时，又让自己处在绝对安全的位置呢？ 第十六章 女侍的回礼 鹿奈有了打算，却也没想着靠自己弄清思路。 因此他把自己的打算说给店主，店主认真的听了半晌道。 “也就是说，你是想自己成为‘母体’，远程操纵某些单位替你完成特定的工作？” “是。” “方法有很多。” 店主开始一一细数。 “召唤，奴役契约，购买思维网络使用权限，或者干脆把自己改造成血肉生命母体。” “可惜以上方式你都做不到。” 鹿奈疑惑了。 “为什么？” “因为你没钱。” 眼看着鹿奈目光渐渐变得不善，店主咳嗽一声，摄于压力开始认真解释。 “好吧，因为你身上的限制太多。” 店主道。 “先说召唤与奴隶契约，你们这个世界是无魔法区域，就算大法师穿越过来也和普通人无异，这一类方式自然无法使用。 思维网络需要自身强大的意志力作为支撑，否则随着使用人数越来越多，来自于精神上的压迫将直接把你逼疯。 血肉生命母体改造更不可能，如果你还年幼，基因改造还有成功的可能性，可惜你是成年人，骨骼已经定型，若是强行改造，光那种疼痛就不是人类能够忍受。” “所以，你做不到。” 鹿奈想了想。 “你没说天网一类的远程操纵机械的方式。” 店主闻言更是连连摇头。 “智能ai的出售价格是你承受不起的负担，手动远程操纵的方式更不现实——别急着否认，你能保证处处都有wifi么？你能把通讯卫星发射到天上去吗？没有这两样的支撑，你怎么能保证你的机器开出去不会在半路变成一团废铁？ 我之所以没有推荐任何科技产品，就是因为但凡科技，其背后都需要有一整个完整的工业体系支撑，否则就如无根之萍，根本没有立足的余地。” “就是这样。” 鹿奈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叹口气。 “好吧，我懂了……” 把火种袋子留在商店，发生了这种事，他绝对不会步行回去。 叫了计程车，等到家后，鹿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身上的物品清点一下。 其实也没太多的东西，一个平板电脑，梅丽莎的小刀，温度计和半个血瓶，只不过这四样，除了意义不明的温度计外，任意一样出现在公众的视野都会引起轩然大波。 毕竟都能够引发科技无法解释的现象。 以赚钱目的而言，鹿奈若是开个珍品店，雇个店员专门贩卖这种事物也不是不行，只是不知为何，他总是对这件事心生排斥。 一方面可能是独占欲望作祟，另一方面，鹿奈总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游戏的前任主人是谁？ 既然店主口称温度计是他留下的遗物，那就说明他已经死了。 他是怎么死的？ 是因为秘密暴露怀璧其罪？还是因为dm工具某种不好的副作用？ 那些袭击者，是不是也和自己得到的那东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一切的一切都不清楚的前提下，鹿奈也不敢轻举妄动，草草收拾一下，锁紧了门窗，在各个入口上都用白线连上易拉罐做出简易的警戒装置，然后才上床睡觉。 第二天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一夜无事，鹿奈伸伸懒腰，拉开窗帘，才发现外面已经变的银装素裹。 “下雪了啊。” 草草吃过晚饭，直奔酒吧而去。 在车库中使用邀请函，下一秒，他人消失在原地。 酒吧还是老样子，不同的只有各色各样的人。 一进门，鹿奈正看到mr杰远远冲他挥舞着酒杯。 梅丽莎也在，身边摆满了酒瓶，已经醉倒的样子。 在露比露比“欢迎光临”的声音中，鹿奈正想进去，忽然注意到露比露比歪着头，望着自己插在腰间的小刀。 “怎么了？” “它，我以为你会卖掉或者丢掉。” 鹿奈瞪起了眼睛：“怎么会？” 开玩笑！这把刀的预警能力两次让他从险境中脱离，如今对于鹿奈的已经是极为重要的道具。 但在露比露比面前不能这么说。 “这是朋友送的礼物，当然要好好珍惜。” 结果这句话让露比露比若有所思起来。 “好好珍惜……” 仔细品味着这句话，没过多久，她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在这里等一下，我也有东西要送给你。” 这句话完，鹿奈目送她人走进酒吧后台，没过多久，就看她拎着洋娃娃一样漂亮的女孩子走了出来。 鹿奈眼角狠狠抽搐两下。 “这是？” “你送的盒子我很喜欢，所以我决定把我的妹妹当做回礼。” 露比露比低头望着手里的人，话语中满是温柔。 鹿奈大惊失色：“哪有把人当礼物送出去的！” 露比露比困惑起来。 “有什么关系吗？反正你也会好好珍惜。” “呃……” 鹿奈无言以对。 他不忍心破坏女露比露比这份单纯的幻想，可是对于一个收入只够日常吃住的人而言，多一张嘴，就意味着多了一份负担。 可他最后还是没有拒绝。 因为，真是太可爱了！ 实在不行……就开个珍品店，从商店里进货，当个二道贩子，反正饿不死她！ 从露比露比手里接过女孩，很轻，手感与抱着真人无异，她十三四岁的模样，安详的睡着，鹿奈小心翼翼的抱着她，打量着她的模样，心里生出浓浓的喜欢。 “她叫什么？” “没有名字。” 露比露比说：“不同型号的机装人偶只是为了不同目的被制造，就算能够自主学习，也没有拥有名字的必要。” 鹿奈犹疑的看着她：“那你……” “我的名字是店长起的。” 露比露比眼珠一撇，躲过这个话题。 “你想好叫她什么了吗？” 鹿奈一笑：“当然！我很早就计划过我女儿的名字。我翻过辞海，查过诗经，经过严密对比才挑选出这个名字。” 露比露比很好奇，洗耳恭听。 “鹿茸！” 混不管人偶表情骤然一僵，鹿奈接着说下去。 “女孩子的名字就要可爱嘛。茸，茸这个字用以形容草叶初生的模样，听起来就很柔软很稚嫩很可爱是吧？” “那个……” “而且鹿本身就是温和善良的生物，鹿茸也是只有小鹿才有的部分，所以这个名字和我心目中的女儿很搭配呢……” “那个，鹿奈先生！” 露比露比狠狠打断了他的话。 “我突然想起来了，我妹妹是有名字的。” 鹿奈：“？” “维罗妮卡。” 露比露比的态度从未这样坚定过。 “我妹妹的名字，叫维罗妮卡！” 第十七章 源码盖亚 “鹿茸有什么不好的！” 酒座上，鹿奈很不满意。 mr杰憋着笑：“我很好奇你要是生的男孩，会叫他什么。” “狍子。” “……啥？” “贱名好养活。” 眼见鹿奈一脸不耐烦，mr杰一脸古怪：“你这双重标准是不是玩的太溜了点？” “萌萌哒的女儿不要，为什么要男孩？” 鹿奈一脸鄙视的看了他一眼。 就在俩人打屁时，放在桌上的终端机顶端，圆盘开始飞速转动。 伴随着速度的加快，从圆盘缝隙间投射出的光芒汇聚在一起，组成几日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冷淡萝莉身影。 “杰洛特，你们在聊什么呢？” mr杰将方才发生的事说给萝莉听，其中着重讲述了鹿奈起名字又被露比露比顶撞的过程，她听完一皱眉，也没笑，只是将目光放在被鹿奈抱在腿上的女孩身上。 “所以为什么女侍要把妹妹送给他？” mr杰大笑：“因为这货包容心很强，露比露比很信任他。” “哦？这话要怎么说？” mr当即就把几日前两人关于机械是否应拥有人类权力的的争论复述一遍，然后又加一句。 “如果不是他点醒了我，我也不可能为了咱们如今的事业奋斗。” 听完，那只萝莉意外的看了鹿奈一眼。 从上次见面到现在，她还是第一次拿正眼看鹿奈。 也只有一眼而已，在看完后，这只萝莉就点点头，身影重新缩回到终端机中。 鹿奈目睹了发生的一切，此时才插话问。 “她是……” “负责统筹我故乡里一切地面事宜的中央主机，盖亚。” mr杰解释了一句。 鹿奈没想到她的来头这么大，小小的吃惊了一下。 不过他也没在意，酒馆里南来北往的客人多了，女孩的身份虽高，却也没高到刷新他三观的程度。 因此他继续和mr杰喝着酒，聊起他事业的进程来。 而说起这个，mr杰顿时就滔滔不绝起来。 “没错，我现在已成功竞选为公众人物，粉丝有一万五千人，姑且也算是成功迈出了一小步。改观人类对ai的印象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反正我会一直努力下去。” 鹿奈很好奇：“你都是怎么做的？” “自己编歌，开演唱会，舞蹈表演，反正都是类似这样的事情，我们这个时代基因优化技术已经到达了顶尖，所以在外貌嗓音等外在条件都差不多的情况下，所比拼的其实只有曝光率与才艺。” “曝光率和才艺相辅相成，毕竟有了曝光率，你的才艺才有机会被更多人关注，而没有才艺，曝光率再高也没人喜欢。” “哦，这样。” 听到这一番话，鹿奈也不知道该发表什么感想，他毕竟不是mr所处时代的人，无法理解对他所描述的景象感同身受。 但转念一想，注意到才艺两字时，一个主意顿时从他心头涌现。 鹿奈端着酒杯，清哼出一段中国风的旋律。 mr杰顿时一愣。 “这？这种异域风情……？” “我故乡中的流行歌曲，你那里有吗？” mr杰皱眉：“说不准，已储存的歌曲实在太多太多了。” 终端机里，盖亚发出回音。 “并没有。” 眼见两个男人目光纷纷的汇聚在终端机上，盖亚解释着：“我查询了数据库，并没有发现雷同项。” 鹿奈有些惊讶：“你怎么做到的？” 在酒馆里时，他的手机连信号都没有。 而盖亚只用四个字便为其解惑。 “量子通讯。” “哦。” 毕竟是不同的世界，科技树攀的更高也可以理解。 鹿奈看着mr杰：“怎么样？下次我来的时候，存一u盘的歌曲给你带过来吧？” mr杰有些苦恼。 “但我没什么好回报你。” 鹿奈哈哈一笑：“讲什么回报，我们是朋友嘛。” 这句话说到一半，他忽然沉思起来。 “也许，还真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 鹿奈的想法一直没变。 他一直想找到一个能够远程进行社交与工作的方式，从而将自己隐藏在幕后。 他没有足够的火种，也没有相应的工业体系在背后支撑。于是相比于非智能机械，拥有一定自主行动与判断能力的智能ai就成为了他最好的选择。 这件事也许对于他来说是天方夜谭，但对于mr杰来说却不是问题！ 他是谁？来自于高科技世界的黑客！ 也许编程不是其所擅长的，但他背后不是还有盖亚么？ 在那个世界中，统管了一切地面事宜的中央主机！ 将自己要求说出来，mr杰大笑：“这个简单！” 说着他取过终端机就要掀开盖子。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终端机表面上的圆盘又一次转动起来，这一次投影出的不再是萝莉盖亚，而是从上而下，如瀑布般流淌而过的奇异编码！ mr杰动作戛然而止，愣愣的望着眼前的变动。 “怎么了？” 鹿奈好奇的问，mr杰却没理他，只是在嘴里赞叹着。 “这种结构……这种逻辑行为树，数据压缩手段与深度学习模块……真不愧是轨道科技的集大成品！” “啥……？” 鹿奈一脸费解，却冷不防mr杰猛的拽住他的领子，大叫起来。 “这是源码！是中央主机的源码！” “盖亚把她自己送给了你啊！”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鹿奈下意识想法就是自己家恐怕又要多出一张嘴。 然后他猛的摇头，驱散了这可怕的预景。 多个鬼，程序又不用吃饭。 盖亚也反驳着mr杰。 “只是将我本身的源码复制一份送给他。” “咱们的事情若是败露，你可能能逃掉，我却只有被关机格盘这唯一的结局，解释失去了记忆的我就算重新启动，也和现在的我毫无干系，所以要提前做准备。” 盖亚平淡的说着关乎生死的话：“所以，在那种结果发生之前，我要留下一些东西，作为我自己曾经存在过的证明。” 咔哒。 终端机附近，一个透明晶片从隐蔽的卡槽中弹了出来。 也伴随着晶片的弹出，终端机旋转的圆盘逐渐黯灭下去。 mr杰拔出晶片，从兜里掏出一个像是老式小灵通的东西，把它塞进去递给鹿奈。 “回去，在只有你自己的情况下再开机。” 说着这样的话，他眼里是满满抑制不住的羡慕。 第十八章 维罗妮卡 警察来的没很晚。 毕竟是枪击案，刑侦直接重视起来，听做笔录的警察说，狙击现场一共部署了十来辆警车，里里外外围得水泄不通，却只在里面找到一把被人丢下的qbu88。 “那指纹呢？人呢？” 钟萤问了一句，就听做笔录的警察说。 “没有指纹，监控里也没看到可疑人员，嫌犯应该接受过某种特殊训练。” 钟萤点点头示意了解，旁边的鹿奈适时问道。 “那我们可以走了吗？” 警察忙点点头：“当然，当然可以。” 闻言，鹿奈站起身，连带着身边的钟萤也放下文件，紧紧跟在他身后。 鹿奈见状笑道“我以为你还要留在这里帮助调查。” 钟萤瞥了他一眼：“并不会，你的安全才是我任务中最重要的一环。” 说着，她走出门外，径直坐上出事后停在门口的一辆越野车，鹿奈跟着坐上去，发现前方驾驶座上的男人正是薛安。 “呦，在这种情况看到我的到来，有没有被从天而降的王子拯救十分感动呀？” “并没有。” 身边，钟萤稍皱起眉：“你严肃点。” 说着，她将从偶遇到狙击，发生的一系列事都按照顺序讲述出来，当说到那几个缠住女孩们的混混时，鹿奈在旁边插嘴一句。 “他们是被人指使的。” 薛安不由回头看他一眼，发现鹿奈没有深入解释的兴致，不禁皱起眉头。 “喂，胡乱揣测别人可不好，你知不知道，以你的身份，这一句话，那四个……哦不，那三个无业游民是要付出惨重代价的。” 鹿奈偏过头看着窗外，不回应也不辩解。 他看似轻松，实则已紧紧握着揣在兜里的平板。 外面已是深夜，灯红酒绿的大厦鳞次栉比，相互手挽手的青年男女走在街上，亲昵的靠在一起，一切繁华的景致，却让鹿奈蓦的想起一个人来。 不知不觉，他看的有些失神。 “我更倾向于这些都是偶然事件。” 薛安对钟萤说。 “你也说过，履历上，那三个人和鹿奈并没有什么冲突。” “话不能这么讲，也可能是眼红鹿奈表现出的种种不可思议之处的人。” 薛安扬着眉毛，否决了钟萤的话。 “民间组织，安保公司，外国势力？怎么可能，这片土地上，政府是唯一的掌控者。” 也就在这时，车载收音机里忽然传来似乎被干扰的声音。 滋拉滋拉。 又没过一会，一个充满了恶意的声音从里面飘出。 “鹿奈，你什么都无法掌控。” “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薛安猛地警觉起来，从兜里一把摸出黑漆漆手枪 “谁！” 说完这话，他才哑然想起车里的东西并不是对讲机。 下一秒，薛安一打方向盘，径直拐上岔路，神色里说不出的严肃。 “我们今天去咖啡馆。” “绝不能让那人有一丝一毫可趁之机。” 同时眼神里有着浓烈的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居然真叫他说中了，真的是有人在幕后指使。 他怎么知道这一切？ 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鹿奈就好好坐在座位上，手里拿着平板，在玩着什么游戏。 然后…… 车子前方，凭空升起一堵墙。 -- 薛安一辈子没遇见过这么诡异的事。 他发誓眼前方才还是好好的公路，一马平川像是钟萤的胸口一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有一栋钢筋混凝土墙突兀的立在眼前。 “吱”！ 轮胎打磨地面发出刺耳的咆哮，越野车骤然一个转向，这已经不只是驾驶者的技术，更多的是得益于车子本身的素质。 车内一片混乱，放在座位上的烟盒和杂物全部掉落下俩，钟萤还好，鹿奈却双手拿着平板，猝不及防下猛的摔在身边的女孩身上。 事情到此还未结束，终究是发生在一米之内的变故，即使没有正面相撞，车头也是狠狠擦过墙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隐约还看到火花蹦出。 异变制造者的目的也达成了。 凭空升起的墙壁紧邻楼房，也就是说，这一下百分之百要撞上去的。 刹车声中，车子停了下来。 薛安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惊魂未定。 “我下去看看。” 说着他就要走下去，但半途就被鹿奈叫住。 “你们回去。” “我……” 薛安还要说些什么，鹿奈却在屏幕上点了一点，打开批量修改设置，在两人状态栏中输入道。 “前往街角咖啡馆。” 下一刻，车里的两人眼神双双陷入迷茫。 “我先下车。” 鹿奈说着从薛安手里把手枪接过来，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对此，薛安也好，钟萤也好，都没有做出任何阻止的行为。 引擎的轰鸣声很快消失在身后，取而代之的则是临近深夜，秋日中冷冽的寒气弥漫在公路上。 “不管你是谁。” 拿着平板电脑，鹿奈轻轻在手上哈气。 “海哥死了，海嫂死了，我都不会将其他任何人卷入到这种事中来。” 似乎是为了回应他的话，公路上刮起一阵风。 平板屏幕中划过一句话-- “警告！发现有人试图干涉游戏载体……” 此句，鹿奈读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却是本还剩一半电量的平板电脑缓缓黑屏了下去！ 失却了随意修改的手段，鹿奈却不怎么慌张。 开发者系统可不是组成他实力的一切。 法术和消耗品也占据了三分之一的比重。 不知不觉，他已经掌握稍微凌驾于凡人之上的各类力量，且可以预见的是，他的路，还不止于此。 前提是不在今夜中被杀掉。 各种凭空出现的事物预示了袭击者不简单的能力。 种种作为都赤裸裸的揭示着他想要鹿奈命的企图。 实质的威胁激起鹿奈反抗的意志。 那种感觉又一次浮现。 鹿奈似是腐烂掉的眼神中焕发出光彩，他打出手势，伴随着怪异音阶的迸发，一道流光缓缓笼罩了他。 是的，不通过游戏的帮助独自完成了施法。 于生死间游走，一刹那间双方意志，智力与体力产生的碰撞所带来的…… 机敏，果决，与血脉贲张！ 这一切，让鹿奈充满决心。 第十九章 堪比天网 “谁啊！” 站在原地远远的问了一声，门外并没有人回答。 鹿奈疑惑，走上前，顺着猫眼就看到一个穿着嘿皮衣的女人拿着手机，好笑的望着这边。 打开门，鹿奈让开身子，有些惊讶：“你还真知道我家在哪。” 岑郁糜进了屋，相比于鹿奈更加惊讶。 “听韩莹说你自己一个人住，结果意外的干净嘛。” “你以为会是什么样？” 岑郁糜进了屋，换上拖鞋：“脏乱差，满是怪味，我见过的日系萌豚都这样。” “那只是你见过的，何况我和萌豚没什么关系。” 起码现在没什么关系。 默默在心里补了一句，鹿奈道：“留在这吃顿饭吧。” 岑郁糜下意识的就像拒绝，然而她的肚子出卖了她。 咕…… 鹿奈失笑，不等她说话就去厨房拿了一副碗筷过来，等回到客厅时，正看到岑郁糜红着脸，目光四下游移着想要转移话题。 然后她忽然注意到维罗妮卡，眼前一亮。 维罗妮卡正坐在椅子上玩电脑，说起来不过短短两个小时，鹿奈的电脑就被她霸占了的样子。 “这个是……” “我妹妹。” “外国人？” 鹿奈看了看维罗妮卡一头靓丽的金发，点了点头。 “维罗妮卡，吃饭了。” 等吃饭时，看着满桌子热腾腾的饭菜，这女青年也不客气，咔的启了一罐啤酒。 “我还想你这种男人怎么可能没有女朋友，原来是个萝莉控……嗯，这个豆腐不错。” 鹿奈摇头：“要是能对这种小豆丁起兴趣，那我和变态也没什么区别了。” “噗。”岑郁糜笑了，问：“那我呢？” 两人隔着饭桌对望了一会，她又尴尬的笑了起来：“平时跟队里的人开玩笑开惯了，别放在心上。” “算了说正事，这次来是关于朱成的事件，有事想问问你。” “说吧。” 鹿奈放下筷子。 岑郁糜同样，从挎包里取出一个本子，摊开。 “你和朱成有口角吗？” “没有。” 岑郁糜皱皱眉，看着鹿奈的眼睛。 “二十一号八点钟时，监控拍到朱成开车拦住了你。” 鹿奈回道。 “那监控是不是也拍到了，就在两三天前，我差点被他飙车撞死？” “……” 岑郁糜略偏过头：“我们部门不负责交通上的事，抱歉。” “你误会我了。” 鹿奈摇头：“我不是想讨说法，我知道动机上我有害朱成的理由，但那件事不是我做的，他出事的晚上我一直在家。” 岑郁糜看了他一眼：“这个我当然知道，傻子也能看出来这件事绝对不是‘人类’能办到的。” “这只是例行公事，如果你是嫌疑人，我也不可能在你家吃饭。” 知道了这个，鹿奈轻松了很多。 “那天我收了他一张支票。” 岑郁糜皱起眉：“你用掉了？” “扔了。” 鹿奈说，然后就看到对面的女人依旧蹙着眉。 “不对啊……” “怎么了？” 岑郁糜看了他一眼：“朱华账户了确实少了三十万。但谁也查不到提款人是谁，附近几个城市里的银行也没用人受理过这个事件。” 鹿奈一愣，转眼间就想通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曾经在酒吧将支票抵押掉，以那个神秘店长的力量，区区取款这种事当然可以轻易做到。 这个当然不会和她说，他只是摇头，表示自己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完成了笔录，眼看着岑郁糜收起本，鹿奈问：“你是警察？” “是，也不是。” 女青年的话稀里糊涂，鹿奈却没有追问，他还是有那么一点情商，看得出她并不想提及这个话题。 “那就换一种问法，涉及到枪支的问题你们管不管？” 岑郁糜脸色严肃起来。 “当然管！” 鹿奈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黑色手枪，放在桌子上，往女人所在的方向推了一推。 “昨天晚上，我被人袭击了。” …… 吃过便饭，岑郁糜挎着包走下楼梯。 “我欠你一顿饭。” 她笑眯眯的留下这句话，走下楼梯，坐上一辆黑色的越野车。 车里坐着的另一个中年男人没管她活力四射的模样：“怎么样？” “姐弟俩都是普通人，可能其中有什么隐情，但绝对都和那件事无关。” “还有一件事，龚叔。” 她从挎包里取出包裹在塑料纸袋里的59式手枪，看着被称为龚叔的中年人的眼睛。 “这个城市里的混混们，真的该好好清洗一下了。” & 鹿奈站在顶楼，目送越野车消失在街道拐角。 “哥哥。” 站在他身边的维罗妮卡忽然道。 “我感受到了那些人对刚才来的那个女人的恶意。” 鹿奈看了维罗妮卡一眼，顺着她指尖的方向看去，却只看到环城路上的车水马龙。 末了他摇头，无奈的说：“要叫姐姐。” 然后又道。 “没关系，他们是处理特殊事件的人，不会出事的。” 另一边，智能ai自检完成了。 鹿奈拿着这东西坐在沙发上，看着里面由像素点构成的小女孩。 “你好，我是盖亚。” 机器中传来温和的声音，屏幕里的人与他曾见过的冷淡萝莉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 “我是由母体分裂出的自逻辑高等智能电子生命体，目前担任您私人助理的角色，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鹿奈想了想问：“我以后只能在这里和你对话？” 盖亚没有犹豫，飞快回答了他的问题。 “并不，根据母体留下的记忆，我已经通过wifi联入互联网，可以在任何具有网络的地点尝试与你联系。” 得到回答，鹿奈点了点头，又问：“那你都能干什么？” “遥控，监控，检测，分析；只要连接相应的外部组件，我可以接替并胜任一切由代码负责的工作，且根据硬件配置的提高，可同时运行的进程数数量也可以得到增加。” 这个就有点厉害了。 在现代工业中，单片机，数控机床就是一种遵循着内置程序对原材料进行加工的设备。 它们不知疲惫，绝不会出错，只被零件磨损的影响。 但它的缺点也很明显。 它们永远只能进行重复的劳动，一旦要求有所变化，就需要工人重新进行编程。 而盖亚的出现却直接将这种缺点摒除。 能够与人沟通意味着它可以按照人类的需求自由改变自己的程序中除了源码外的所有内码，光凭这一点，就足以淘汰掉这个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口。 想通了这一点后，鹿奈心里骤然涌出极大的敬畏。 还好自己家电脑只是四核8g内存的配置，还不足以搞出比天网更加可怕的怪物。 想到这里，他松了一口气。 “我的电脑是不是极大的限制了你的性能？” 这问题只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盖亚的回答让他虎躯一震。 “这个问题并不存在，我的主人。” “我早已通过资料上传的方式将自己的程序嵌入不同地点的主机当中，目前可动用的计算力已达到十后三十次方的程度，其中两处计算机提供了百分之八十的运算力。” 鹿奈隐约有了不妙的预感。 “哪两处？” “都没有固定的硬盘码，地点的话，一个在中国的国防科学技术大学，另一个在美国纽约州，貌似是ibm公司总部。” “啥？！” 第二十章 军团计划 也就是说，目送岑郁糜离去的这么一会功夫，鹿奈脚下的这颗星球上的所有已联网计算机都变成了盖亚的计算资源…… 也幸好它对鹿奈十分亲近，对人类不存在恶意，否则他的行为简直相当于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说起来，为什么你的姐姐表现的那么冷淡？” “因为cibc的人并没有开放她的感情模块。” “意思就是你比她更加高级吗？” 盖亚否定了鹿奈的话：“才不是。” “只是一个模块的区别，感情会让我们的判断能力更加灵活，但会混淆对于利弊分析的能力；对于我们来说，高级的概念并不取决于模块上的不同，而是性能的差异。” “就这方面而言，母……嘿！” 盖亚忽然轻笑一下。 “我的姐姐反而比我要高级不少。” 好奇心得到满足，鹿奈安恬的坐在沙发里，忽然想起什么，坐直了腰板问。 “对了，cibc是什么？”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了，最开始打开dm工具时，鹿奈就看到里面有“cibc生物实验室”的放置选项，mr杰和前任盖亚也相继提起过这个组织，以至于鹿奈现在只隐约知道它就存在于mr杰所在的世界中。 而盖亚的回答很简单。 “cibc，高等文明科技破解与开发公司。” “更多的我也不知道，资料库中并没有数据。” 但这也足够了，起码它的名称就暴露了它的用途。 对于外星科技的破解与开发。 鹿奈望了盖亚一眼。 那么，同样由cibc出品的她……是不是也是高等文明科技的产物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就只有cibc公司的内部高层知道了。 生活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鹿奈怀揣一干超凡物品出门，在超市简单的挑选了一些食材，然后掏出形似老式手机的盖亚寄宿体。 “如果我想给自己制作一个机器人保镖，应该买些什么？” 他藏身于幕后，操纵机械代替自己出门的念头果然还是没熄。 在鹿奈的理念中，手持四十米长刀，套外骨骼盔甲，使用话术，布局，机敏与咒文将敌人玩弄在鼓掌之间这种事帅则帅已，却不适合他。 毕竟只是普通人，不被逼到绝路绝不会爆发，性格安恬，反应稍慢，如果不是长期逗留片刻安宁酒吧，身体素质得到了极大的增强，恐怕上次就被一干小混混装进麻袋，不知被送到什么地方。 好在他有dm工具，可以随意放置随机出现的建筑。 这就相当于他的成长没有上限，别人拼死拼活也就达到人类极限的水准，鹿奈却可以轻易打破这个限制。 只要时间足够。 只要他活得够长。 而活得长的必要条件之一，就是远离各种危险地带。 店主提起过，因为世界与身体素质的限制，鹿奈不适用于召唤，神经网络与基因改造中任何一种方式。 那么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机械。 类人机器，智能载具，无人机…… 而这其中，最严苛的ai条件，也因为盖亚的存在得以解决。 ——就算不能编写ai，她也可以亲自上阵，操纵机器按照鹿奈的指令完成种种行为。 “机器保镖？想要那种东西的话，你需要按照自己的要求设计一张图纸。” “其他的琐事，就全部交给我吧。” 鹿奈很听话的回到家。 结果就在拿钥匙打开房门后，他忽然听到很奇怪的声音。 “呸！呸！呸！” 随即鹿奈就意识到发出这个声音的是自己家的新成员。 “维罗妮卡？” 呼唤一声，人偶萝莉正从厨房里转出来，拿袖子揩着嘴角，低着头，有些心虚的样子。 注意到她的异状，鹿奈却不动声色。 “晚上想吃什么？” 他这样问着，人就向厨房走去。 维罗妮卡一急，又不敢阻拦，僵在原地手足无措。 然后，厨房里传来一阵爆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鹿奈拎着被喝了一小口的满罐啤酒走出来，狭促的望着她：“味道如何？” 维罗妮卡偏过头，眼中划过一丝羞恼。 见此，鹿奈也不再调侃她，顺手把酒倒在杯子里，拍了拍她脑瓜。 “去玩吧。” 维罗妮卡眼里闪过一丝意外，定定的看着他。 这让鹿奈很奇怪。 “怎么了？” 女孩没回答他，默默坐在电脑椅上。 “……” 鹿奈蓦然觉得维罗妮卡有向网瘾少女方向靠拢的趋势。 之后的几天中，鹿奈去了一趟酒吧，将存在u盘中多达一个g的流行音乐交给了mr杰。 在这期间，也陆陆续续的收到许多的物流通知。 里面有可以用螺丝扣紧的薄厚钢板，有各类电气元件，甚至鹿奈还看到了一个比他脑袋要还大的蓄电池。 因为重量的原因，鹿奈必须自己去物流站取。 雇一次车就要好几十块钱，接连几次下来，这一个月还没过去一半，鹿奈的钱包就瘪了不少。 好在期间听闻到鹿奈的囧境后，盖亚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直接转了一万块钱到鹿奈的账户上，转眼间就晋身万元户行列，穷惯了的鹿奈差一点就跪倒在地抱着盖亚大腿大叫妈妈。 这让盖亚很是无语的说出这样一句话。 “你这是干嘛……我是你的个人助理，不会拒绝你的任何要求。” 又过了几天，到了这个月的中旬。 入冬已有一小段时日，小区的路面被稀稀疏疏的雪层覆盖，一场霜降，让正对着鹿奈家窗口的温室草木死掉了大半，倒是圆拱门依托着大树，依旧生机勃勃的屹立在原地。 关于智能类人机械，准备工作完成了大半，剩下的东西，则是在地球上找不到的关键部件。 “关于在无wifi环境中运行，抱歉，我想不出任何解决的办法。” “因为解决问题的两种方式，一种是在储存终端中构建行为逻辑树，使它在不同情况下能够自助判断周围的复杂条件，从而决定自己的行为——我虽然能编写逻辑行为树状图，但二进制芯片却无法承载它。” “另一种方式则是在机械体内加装一枚量子通讯终端，这样的话即使无网络环境我也能进行对机械进行远程操作，但是，我找不到哪里有这东西的消息。” 盖亚的话语中带着浓浓的歉意。 可她做不到，不代表鹿奈也做不到。 他坐在沙发上，满是从容。 “没关系，把两种方案都写给我吧。” “我要去一个地方，那里应该有我们需求的东西。” 第二十一章 人民币战士 在盖亚浓浓的犹疑目光中，鹿奈叮嘱她好好招呼维罗妮卡，然后离开家中。 坐公交前往霁月岩商铺，空闲时看了看手机，发现新闻一条。 “日本武-家‘前本武’访问大陆，挑战名家，走过十三座省城，日前战绩：十五胜零败，下一站：魔都。” 将新闻翻到下一页，写在里面的则是： “罪犯抢劫黑色吉普车，被车主擒拿。” 又往下继续翻看，等看到“富二代子弟飙车车祸一死一伤”时，公交车也正好到郊外站。 鹿奈下车，深吸口冬日冷冽的空气，向海哥家的小区走去。 结果就在走到小区入口时，他意外的看到这样的一幕。 店主穿着羽绒服，坐在小区花园前的长椅上，正和另外几个老头笑呵呵的聊着什么。 说话间店长侧头，正看到鹿奈眼睛睁得极大，一副活见了鬼的样子，便和老头告别，向他这旁走来。 等距离接近，鹿奈已经惊愕到说话都说不利索。 “你你你你你怎么出来了？” 店主脸色顿时一沉。 “我怎么就不能出来了？我是店主，又不是囚犯。” “但……” 鹿奈的话只说了一个字就戛然而止，强行忍住。 但你是npc啊…… 这句话只能憋在心里。 他吸气：“没事，我是来买东西的。” 两人结伴想商铺走去，途中店主看了看纸条上的字，有些疑惑。 “你买这些零件干嘛？我这里又不是没有成品。” 鹿奈摇头：“有成品，但功能的全面性怎么可能和自己订制的相比。” 店主点点头：“也是。” 回到商店后，他从柜台里掏出价格表交给鹿奈。 鹿奈拿起来一看，发现自己需要的两样东西就写在里面。 “hv135型量子通讯终端：量子元件，用以长距离无延迟信号传递使用。售价：34火种/台” “多进制处理器：电子元件，处理速度教之二进制芯片有质的提升，可在其中注入更加复杂的行为逻辑树。售价：4火种/枚。” 鹿奈顿时就感觉牙疼，抬头看了看店主，发现他正把刚写好的告示牌挂在墙上。 “小本经营，谢绝还价。” “……” 但这一次鹿奈可是有备而来。 他从兜里取出银行卡，里面还有九千多的余额。 “我们世界的货币，在你们这里可不可以兑换成火种？” 店主道：“当然可以，你这个是密码卡吧？提供密码的话兑换比例是一火种等于一千人民币，不提供密码则按照废纸价收购。” 1:1000的价格，也就是说一个多进制处理器就要四千块钱。 量子通讯终端更是要三万四之多！ 鹿奈吃了一惊：“这么贵？” 店主无语的看着他。 “我相信这两样东西你要是拿出去卖，价格一定不止这些。” 这话倒没错。 看来几天出去闲逛，店主也逐渐了解了现实世界的真实模样。 “等等我。” 鹿奈卡里的钱是不够的，因此他走出门，拿着手机就要拨打家里的座机。也就是这时，手机屏幕忽然一黑，等再亮起时，一个留着紫红色双马尾的女孩已经出现在屏保上，笑嘻嘻的看着他。 “yo！鹿奈！我给自己做的人设怎样？” 她在手机里仿佛真人一样旋转着身体，穿在她身上的皮衣就好像在现实中一样兜出一个大圈。 鹿奈却黑下脸：“别闹，盖亚” 她只是转了一圈，鹿奈就觉得手里的电话快变成了暖手宝，再搞别的幺蛾子说不定直接就要爆掉。 盖亚嘁了一声：“看你好像有事要找我的样子，干嘛？” 鹿奈脸不红心不跳：“我问到了，量子通讯终端五万一台，多进制处理器一万一个。” 盖亚也是吃了一惊，不过与他相比，两人在意的地方并不同：“你居然真能买到？！” 她一点也不怀疑鹿奈在说谎，下一秒就给鹿奈银行卡里划了十万。 “一个量子通讯终端，五枚芯片，这些应该够用了。” “带我一起去，我要去验验货。” 与盖亚一同回到柜台前，店长正坐在柜台里等着鹿奈，见他回来，这男人的目光忽然停留在鹿奈手机里的女孩上，沉思一下。 “小子。” “只要把她卖给商铺，所得的火种足够你买上一艘星舰外带一整只智能机械化军团。” 对此鹿奈不置可否，倒是小盖亚一叉腰，眉头顿时竖了起来。 “你放什么屁呢？” 店主恍若未闻，呵呵笑：“还有自己的感情，有趣。” 小盖亚气急反乐。 “你信不信从今天起你的邮箱里将塞满垃圾邮件？你使用过的每一个个人账户都将在网络上被公开？你的下载速度将锁定在每秒10k，打开的网页永远被广告覆盖？” 店主被呛了一下。 “我信我信。” 他连连摆着手，不敢再说关于出售的话题，转而收下鹿奈手里的银行卡。 卡片下一秒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四枚堆叠在一起的芯片，一个鼓囊囊的袋子，和一个中间镶嵌着圆柱管的正方形设备。 又把袋子拿在手里打开看了看，发现里面装满了红色的发光圆球。 果然无论体积还是重量，火种相较于火花都有着质的飞越。 “剩余55枚火种，还要挑选什么吗？” “把他们兑换成现金给我。” 买完了要买的东西，鹿奈从店主那里要来纸袋，把零零碎碎的杂物放进兜里，循原路回家。 在路过服装店的时候，他心思一动，走了进去。 如今已经不缺钱，自然要给维罗妮卡买上几套换洗的衣服。 眼见鹿奈一个人走进来，站在门口的服务生脸上闪过一丝古怪，随后迎上来。 “先生，看点什么？” 鹿奈单手捂脸，像是在外面被冻得够呛。 “我要给我妹妹买点衣服，她十三岁。” “个字多高？是胖是瘦？” 询问了一些体型相干的问题后，服务生把他引到展示童装的区域，衣服下面都有价格标志。 鹿奈难得的豪气了一回，等离开商场时，拎在手上的包几乎能淹没他本人。 第二十二章 东窗事发 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家，将衣服收纳起来。 特意告诉维罗妮卡身上衣服穿脏了自己更换，然后来到阳台。 阳台角落堆满了钢板与电器元件，十几只框架粗犷的机械手臂机械腿搭在墙上，散发着浓浓的润滑油味道。 把手机放在地上，鹿奈又把焊枪，护面，扳手和螺丝刀放在自己身边，对手机道。 “我现在该怎么做？” 小盖亚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上。 “首先要组装外壳。”她指导着：“外壳由钢材铸造，内衬垫起缓冲层。” 说着手机屏幕上出现了预览图。 鹿奈看着圆滚滚大脑袋看起来十分笨拙的机器，皱了皱眉。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呀。” 小盖亚笑：“只是初号机，完成后我就相当于在现实有了延伸出来的手臂，到时候组装就由我亲自负责。” “先组装上半身，你左手旁放着液压液压，将它连接到中继器上。” “然后把中继器与主板连接，在主板上安插cpu，网卡和内存条，再接上铜线，把顶头的绝缘层扒掉，连在蓄电池上。” 这一系列操作说起来简单，但鹿奈做的磕磕绊绊，弄坏了好多零件，最后也只是勉强完成了小盖亚所要求的一切。 “拼接两块钢板，将安装好的部件放进去，记得将手臂裸露在外，加装承重轴和关节，多余的排线从外壳下方顺下来，连接履带，焊死。” 鹿奈手握焊枪，一脸茫然。 “这个要怎么用？” 小盖亚无奈，只得从头教起。 两小时后，组装完成，呈现在鹿奈面前的就是这样一个东西…… 没有脑袋，只有一个身子，下方裸露着乱糟糟的排线，两只机械手臂倒是能够正常运行。 小盖亚控制着它远程开机，试着动了动金属手臂。 “吱——” 见手臂摆出抓握等各种姿势，小盖亚满意的点点头。 “还可以，就是丑了点。” “剩下的就交给我吧，把手机放在这里，我要用它当眼睛用，至于你嘛……噗，快去洗洗脸吧。” 鹿奈茫然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进了卫生间，照镜子时才发现，他脸和衣服上沾满了污痕和油迹，乍一看像是从垃圾箱里刚出来，也难怪小盖亚有此一说。 痛痛快快的洗了把脸，趁维罗妮卡在屋里换衣服时玩了一会电脑，收拾屋子，吃完饭。 从睡觉开始，直到凌晨都能听到阳台方向传来的金铁交鸣声。 第二天，鹿奈是被渴醒的。 他闭着眼睛去摸放在床头的水杯，结果却碰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手抓在机器人的金属手臂上。 完成了？ 他蹭的坐起来，草草穿上衣服跑进客厅，正看到一排四个机器静静的立在客厅中。 这些机器人，通体都由黝黑色的钢铁构成，看起来显得沉重，头部内镶嵌的红色传感器像眼睛一样闪烁着。 裸露在外的手臂和腿部也是被钢板包覆，加之将近一米九的个头，看起来就给人沉重的压迫感。 就在鹿奈打量着四台机器人时，在他身后，窗台处的显示器呼吸灯忽然亮起，随即小盖亚的出现在屏幕中，依旧是紫色的双马尾，穿着大衣，看起来像是动漫人物一样。 从音响里传出她的声音。 “怎么样？满意吗？” 见鹿奈回头看她，小盖亚得意的介绍着。 “这五台机器人中，留在你卧室的那台被我装载了量子通讯终端，我可以无视距离对它进行操纵，我还把你家以前的wifi盒拆了，做了一个简单的信号发射器。这样一来只要在它五百米范围内，我都可以直接对其他四台机器下达命令。” “就算发生意外遗失，另外四台机器人也内置了复杂的行为逻辑树，在尝试寻找主机的过程中，也可以对周围环境的变化做出反应。” “然后就是参数了。” “五台机器人自重都在两百一十公斤左右，最大速度为每小时44公里，采用的是工业蓄电池，一次充电可以维持十一小时的待机时间，液压手臂可产生的最大力量为一吨。” “等等……” 鹿奈打断了小盖亚的话：“四百斤的自重？” 他看了看地面，难怪它们走动的时候会发出沙沙的声音。 原本以为是钢材摩擦地面发出的声音，现在他明白了，这根本就是瓷砖发出的不堪重负的悲鸣声。 有了机器傍身，鹿奈胆子也稍微大了点，他下意识的就看了看窗外的葱绿色的拱门。 “盖亚，量子通讯的方式，在……异世界能够生效吗？” “应该可以。” 小盖亚也摸不准这个问题的答案。 鹿奈一拍手。 “那就试试吧。” 他拿出平板就要看看今天能够放置的副本是什么，从获得游戏开始，他就一直没敢进入那些危险的世界，而如今既然有了能远程操纵的机器人，当然要试试从副本中能获得哪些收益。 而就在打开游戏时，他人忽然一愣。 因为主菜单出现了一个提示。 “检测到本世界土著进入到‘魔物森林’副本，请问是否以故事讲述者的身份介入当中。” 什么？！ 匆忙选择是，下一秒，平板电脑上就显示出，在一片阴森森的丛林深处，小男孩背靠在树干上啕号大哭。 “妈！我再也不要看藤蔓了！” 是小圆！ 鹿奈惊呆了。 他是怎么进去的？ 但随即，他就看到附近的怪物都被哭声吸引，向这边靠近了过来。 “盖亚，让它们随我一同出发。” 鹿奈穿上大衣，打开副本说明简单的观看了一下。 魔物森林，一层。 危险度：低；请在拥有全套护甲与趁手武器的情况下挑战。 纪元1002年，伴随着精灵王国在血月下分崩离析，紫荆花镇北侧的黑森林发生异变，哥布林，牛头人，巨人，女巫，各类魔物魔物相继出现；而在这种混乱而危险的情况下，却有一群史莱姆悄然担负起构建丛林新秩序的职责…… 开启时间：全天。 进入方式：身体钻过拱门。 第二十三章 魔物森林 其实并没有自己前往的必要，但只让五个机器人出发他实在不放心。 如果是别人也就算了，然而被困在森林中的是小圆…… 虽然从来不喜欢熊孩子，但毕竟是小姨家的孩子，一个人居住时帮了他不少。 何况副本也是他亲自放置的。 从衣柜里找到一件床单覆盖在机器人身上，这样一来人们可能看到一群会走路的床单会感到奇怪，但总不会直接大呼小叫起来。 然后就是清点物品。 直到如今，他获得的特殊物品中，与战斗要素相关的东西并不多。 唯一勉强在战斗中能派上用途的也就只有梅丽莎的小刀。 把mr杰送给他的老式手机放在家里，鹿奈准备好水和干粮打包背在肩上，将小刀插在腰间，想了想分，又把平板揣在怀中，贴身放置。 忙碌时他无由想起交给岑郁糜的95式手枪，心下微微可惜。 最开始是出于想给袭击者找点麻烦目的，最好是让他们无暇顾及自己，以及换来最宝贵的时间因素。 他的目的也确实达成，短短几天时间，他就一手成立了属于自己的队伍。 只是人心不足，此时鹿奈回想着手枪，心里琢磨着如果那武器也被他携带进去，是不是会有更多自保的力量？ 毕竟是从没亲身体验过的东西……目睹了朱成在黄泉中的遭遇，他早已不会小看任何被dm工具判定为危险的地方。 尽管说明里显示的是并不危险，但也有慎重的必要。 准备完成即将出发，做驴友打扮的鹿奈在机器人发出的噪音中套上长筒靴。就在即将出发之际，穿着睡衣从卧室里走出来的维罗妮卡打着哈欠，满脸的疲惫，在看到鹿奈时忽然一愣。 她的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扫视着，又看了看跟在他身后的五个机器人，神色顿时变得有些严肃。 “哥哥？你要去哪？” “有事出去一趟，乖乖在家呆着。” 鹿奈面不改色，一脸轻松的推门离开。 在他离开后。 维罗妮卡在客厅里巡游几圈，发现没有早饭蹙起眉头，惦着脚开了冰箱门，从里面拿出一袋燕麦片，打开，烧上开水。 然后。 “盖亚。” 关闭的显示器忽然亮了起来。 小盖亚就站在其中，笑嘻嘻的看着她。 “有什么事吗？” 维罗妮卡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几天与鹿奈相处，她的神态，语气与行为都逐渐在向人类的方向靠拢。 只是这时语气有些不善。 “昨天我做的梦，是你搞的鬼吧？” 小盖亚，捂着嘴，心虚的撇过目光。 “咳……发现你也有和机器类似的构造，就尝试连接了下。” “然后搞出散发着十三级灵能波动的怪物来追我？” 盖亚更尴尬。 “只是想吓唬吓唬你，谁知道你有这么大的反应……” “不过……” 她继而转过头，紧盯着维罗妮卡。 “你能解释下么？为什么你随意爆发的速度就能打破音障。” “就算你自称的机装人偶，从你梦中的情形来看，能做到像你一样的也始终是少数吧？” “我是鹿奈的个人助理，你这种存在在他身边，说实话，我一点都不放心。” …… 鹿奈还不知道家里俩妹子已经撕了起来。 事实上就在钻过圆拱门的刹那，他人视角一转，已经出现在一片阴郁的丛林中。 参天古树遮挡了大半天空，偶尔有暗绿色的树叶打着飘悬落，却未让人感到一丝生意。 从盘踞着树根的空地深处能感觉到，有一双双阴冷的眼眸正望着这边，不带善意，配合一轮从树荫缝隙直射下来的血月光芒，以及空气中隐隐渗透出的燥郁气息，一切的一切都似乎昭示着。 这里，已经被什么都东西污染了。 在鹿奈之后，五台机器人纷纷凭空出现在他身周。 拿出平板，想要通过dm工具确定小圆的位置，却发现在进入副本后，这个工具失去了自己原有的效用，暗淡的画面上，只剩一句话闪闪发亮。 “故事讲述者已转变为游玩者身份。” 好在他家里的电脑里是存有游戏备份的。 小盖亚的声音从领头机器人的音响中传出。 “鹿奈，小圆在你北方很远的位置。” 鹿奈有些吃惊。 “家里的dm工具还能用？” “并不能，无法设置事件，只能查看全局信息，大概是我权限不够，更大的可能性是工具已经认你为主，旁人只能观看，却不能使用。” 这样回答着，领头机器人拔腿就走，鹿奈紧紧跟上它们，被其余四台机器围在中央，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泥泞的淤泥里跋涉。 一路上不见蚊虫，怪模怪样的蛇蚁倒是不少，鹿奈收集着与臆想中的热带丛林截然不同的见闻，心里逐渐有了领悟。 这大概就是新手福利，一层的难度，也确实不会危险到哪去。 也就在这时。 “鹿奈，小圆被一群史莱姆围住了。” 鹿奈一惊，复杂的想法在脑中萦绕许久，最后咬牙说道。 “副本介绍里也说过，史莱姆是新秩序的构筑者，他应该没有危险。” 小盖亚继续说着：“嗯，是没有危险，但是它们把他带走了。” “what？” 一群史莱姆带走小孩子能干什么？ 如果小圆是只萝莉或者与qb签订了契约的魔法少女，大半生都扑在本子上的鹿奈还能联想到某些18r剧情。 但一个圆滚滚的小胖子，带回去能做什么？ 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其中的缘由，鹿奈只得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专心提防着身后的动静。 “记住史莱姆们前往的方向。” “知道，我在画地图。” 小盖亚回应了一声。 又向北方前进了一小段距离，兴许是觉得午时已到，又或者是耐心被消磨殆尽。 总之在一阵淅淅梭梭的声音中，从树干等掩体后，一群套着简陋树皮围裙，尚停留在石器时代的……青皮尖耳的怪物飞速冲出，手持棍棒石斧等物，飞速将鹿奈与五台机器围拢在正中央，尖着嗓子大叫了一句听不懂的话。 一方面是血肉之躯，一方面则大多由钢铁铸成，注意到两方的时代差距，眼看着这些哥布林还面露凶光，不知死活的凑近上来，鹿奈在怜悯之余，又情不自禁的咧嘴，露出一个深深的，充满了嘲讽味道笑容。 似是被鹿奈眼里的轻蔑激怒，这些怪物嗷嗷大叫着冲了上来。 第二十四章 寻回小圆 机械给人的印象一般是什么？ 笨拙而富有力量。 可能大多数人都会这样回答，但事实并不是这样。 事实上，机械是一种相当迅捷而精准的工具。 巨大的力量赋予了它恐怖的初速，纯粹由电路构成的躯体将反应速度压缩到0.1秒之内。 这是人类远无法轻易打破的界限。 面对哥布林们的攻击，机器人的反馈刷新了鹿奈对于它们的认知。 “tklili！” 面对扑上来的一群怪物，它们只是简单的调整姿势，挥舞着自己被钢板包覆的手臂，在空气中发出犹如挥舞长棍才能发出的呜呜声。 砰砰砰！ 一阵像是打击麻袋的沉闷声音响起，冲在最前面的哥布林纷纷倒飞了回去！ 来得及用武器格挡的，武器连带手臂一共折断！ 来不及反应的，则被击中胸口的，胸口塌陷下去一大块，落在地上悲号不止，也直接失去了战斗力。 更惨一点的还有一个脑袋直接被打碎可怜虫，倒飞回去砸倒了一大片迎面冲过来的袭击者。 就像拍在礁石上的浪花，胆敢上前者无一例外的骨断筋折。 最终，一名悍不畏死的狂徒穷尽全身力气，一斧子劈在钢板上，伴随着一声嘈杂的巨响，令其绝望的事情发生了。 黑黝黝的钢板上，只留下一道还算显眼的白印子。 绝望的抬起头，就看到机器人轻微晃晃身体，攥起拳头。 嗖—— 又一道勇猛的身影倒飞了回去。 进攻者群落发出一阵喧嚣，似乎被击飞的人是它们的头领，一时间所有外围的哥布林都僵住身形，不再敢上前。 如此悲哀的一幕，一如勇猛的印第安人被坦克震慑，时代的差距让任何反抗都化作泡影。 鹿奈的嘴角抽搐。 一层副本果然名副其实的……简单。 这种战果还在他预想当中，他只是可怜这帮不识大体的怪物。 心系小圆的安危，他也没心思发出让机器对哥布林展开追杀的命令。 只要它们不再阻拦自己就好。 “走。” 他对被盖亚控制的机器说。 头领的音响中也传来小盖亚的声音。 “走吧。” 前进时，挡在五台机器身畔的哥布林们步步倒退，嘴里发出惊恐的吼叫，到最后不知不觉撕开一个大口。 离开包围圈，一干人继续向小圆所在的方向进发。 沿途，鹿奈看到一个小屋，小屋隐藏在灌木丛中，旁边有一群蝴蝶环绕。 看起来是很有意思的地点，他让小盖亚将其记录在地图上，队伍则没有一刻停歇的向前。 终于到了地方！ 却不是携卷着小圆的史莱姆大军停留下来，而是它们到了地方。 一个深邃的岩洞！ 在五台机器人的保护下，鹿奈找到一轮放倒的原木，将沾满淤泥的长筒靴在上面擦了擦，又揉了揉腿。 几个小时不停的走动，他两条腿几乎已经失去了知觉。 “看上去是一个聚居地。” 小盖亚在他旁边说。 鹿奈深以为然的点头，其中一台机器人在小盖亚的控制下迎了上去。 守在洞口的史莱姆原本趴在湿润的沼泽地晒月亮，感觉到机器凑近登时向后一跳。 它冲着机器所在的方向，身体不停收缩舒展，从体内发出吱吱的声音。 鹿奈皱眉：“这是在寻求交流？” “鬼知道。” 另一边，机器无视了它，弓着腰径直走进洞穴，没过多久，小盖亚的声音就从身边传来。 “找到了。” 伴随着她的声音，机器人从洞窟走出。 鹿奈却噗的笑出声来。 因为有一群圆滚滚，五颜六色的史莱姆跟在机器身后，上蹿下跳，又无论如何也够不到被他抱在怀里的小圆。 至于小圆哭丧着脸，被机器人抱住，无论如何也不能挣脱。 鹿奈指了指那边：“咱们送他回去，我不能露面。” 小盖亚控制着头领机器人看了他一眼。 “你就打定主意隐藏在幕后了？” 鹿奈只是笑，不解释。 小盖亚对此很无奈。 “好吧，你说了算……那你就跟他们仨走在后面。” 她指了指其中两台机器。 “跟紧点，我们之间的距离不能超过五百米的。” 鹿奈只是点头。 然后小盖亚控制着头领机器人迎了上去，远远的只能听见隐约的谈话声，她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将小圆安抚下来，让小圆不再哭闹，乖乖挥手对地上的史莱姆告别。 躁动的史莱姆们随着小圆的动作安分下来。 待小盖亚抱着小圆消失在丛林深处，其他三台机器也开始行进。 回去一路并无耽搁，也不见危险，等在看到熟悉的绿色藤蔓组成的拱门时，鹿奈忍不住轻松口气。 如果小圆在副本中遇难，鹿奈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小姨。 目送小盖亚和另外一台机器离开，鹿奈正想上前，却没想到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 跟在他身边的三台机器人忽然像无头苍蝇一样四下乱晃起来！ 这变故实在是太过诡异，鹿奈眼看着三台机器一股脑冲进丛林深处，不知所踪，一股凉气登时从心底窜了起来。 四下茂密的丛林好像有不知多少双眼睛望着这里，让他不敢再多待下去，慌忙向前逃窜。 没过多久，他就看到熟悉的绿色拱门，当下他也不敢多想，直接钻了进去。 视角骤然一变，回过神来，鹿奈发现自己已站在大棚里，心脏砰砰跳动，几乎要跃出胸腔。 小姨就在不远处抱着啕号大哭的小圆，旁边有不知多少个围观者。 缩了缩脖子，他一溜小跑回到家中，推门正看到维罗妮卡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杯果汁呆呆的望着他。 “盖亚！盖亚！” 他大呼小叫。 屏幕亮起，小盖亚掩饰不住的懊恼神色出现在面前。 顾不得歇息，鹿奈张口就把在魔幻森林中最后发生的一幕讲给她听。 听鹿奈讲完，小盖亚脸上的懊恼神色更浓。 “那是因为我控制的信号机离开了副本，没有了我的命令，那些机器内置的行为逻辑树启动，自己做出了判断。” 鹿奈抽着脸。 “他们不会主动去调查信号源消失的地方吗？” 小盖亚也很无奈。 “没用的。” “信号发射是单向进行，那失落的三台机器只有接收的能力，并不能检测到信号发射源在哪。” “这本是我防止别人逆向推导信号机位置刻意做出的设计，却没想到会造成这种变故。” 第二十五章 蛇随棍上 不过这件事怪不得她。 毕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就算拥有庞大计算力的盖亚也不能预料到这种事情发生。 得到答案，知道这不是丛林中发生了闹鬼事件，鹿奈逐渐平静下来。 “还真是吓了我一跳，那个时候，几台机器人跟犯了羊癫疯一样。” 他和盖亚说笑着走近收纳柜，就在将小刀放进去时忽然注意到一件事。 温度计中的计数稍微上升了一点…… 它上面画着密密麻麻的小刻度，而在这些刻度中，每隔十个间隔，就有一个更长的刻度，像是格尺上毫米与厘米一样。 而此时，温度计上升的刻度，已经接近了第一个阈值。 平白无故的鹿奈感觉到当温度计到达那个值时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但这只是毫无根据的预感，在短暂的失神后鹿奈摇摇头，抛却了这个想法。 不管怎么样，车到山前必有路，但这件事也给鹿奈提了个醒。 他目前还对dm工具一无所知，但傻子也能看出来它绝不可能只是游戏修改器那么简单。于是，哪怕是为了应付可能发生的变故，他也需要开始组建属自己的力量。 曾经是没有能力，而现在，盖亚和维罗妮卡都在他身边。 哪怕是为了保护她们…… & “想要制造更多的机器人？” 小盖亚很迷惑：“制造的话，本身并不难，但你想好平时把它们藏在什么地方吗？” 鹿奈摊了摊手：“藏在哪里都好，有总比没有强，而且自从有了机器人，我不也清闲下来了吗？” 厨房里，装载着量子通讯装置的机器人正忙碌和给他和维罗妮卡准备晚饭。 小盖亚气坏了，怒极反笑。 “懒还真是科技进步的一大基石，你知不知道做饭的人实际上是我？” 鹿奈只是笑。 “说真的，你哪来的钱买这么多机器人部件？” “暗网啊。” 小盖亚理所当然的回答。 “虽然找起来很麻烦，可找到之后的收获也确实丰厚，里面资金流通量之大远非你能想象，况且大多数隐秘网络都出于非人道交易建立，从那里拿钱，总比在银行里做假账要方便的多。” “起码不会有特工黑客抓着我的尾巴不放。” 鹿奈一愣：“那你现在手里有多少钱？” 小盖亚顿时警惕：“想都别想？就算我是你的个人助理，这些钱也不可能给你，我还要留着还有别的用途。” 刚升起的念头被掐死，鹿奈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就是问问……” 想了想他又道。 “制造更多机器，其实对你来说也是非常有利的事情。我除非遇到特殊情况，否则平时不会借用它们，说到底这也是属于你的东西，你就不想要一些能干涉现实的手段？” 小盖亚被轻易说服。 “你说的倒也是。” “那好吧，我就勉为其难的帮你一次，不就是更多机器人么？你把原材料接回家，我负责拼装。” 鹿奈点头，敲定了计划，也就在这时，他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是个陌生的号码。 接起来一听，里面正传出一个轻佻而讨厌的声音。 “是鹿奈么？” “是我，你是？” “想知道前几天袭击你的人的消息么？想知道就下来，我就在你家楼后的小巷里。” 说完，那旁主动挂断了电话。 鹿奈皱起眉头。 “会是谁？” 小盖亚一直听着这旁的动静，此时出言道：“反正一定是知情人。” 鹿奈点点头，在临行前忽然又回头说。 “派那台闲置的机器和我一起去吧。” 在屋里简单给机器装扮一下，给它带上兜帽，墨镜，围上围巾，踏上长靴，又让它把手揣进兜里，这样一来只要它不摘下眼镜，任谁也难以发现隐藏在衣服里其实是钢铁之躯。 忙完这一切，鹿奈带它出了门，很快就来到约定的地方。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没有路灯的角落，在阴暗的小巷中看不清细节，只有红色的烟头在黑夜中忽隐忽现。 带着机器走近了，才看到一个戴着眼镜，二十七八岁的儒雅男人靠在车上，身上穿着名贵的西服，远远的对他说。 “很不错的精气神，老板会对你很满意。” 鹿奈有所依仗，语气毫不客气。 “你老板是谁？” 儒雅男人轻笑一下道：“你没有知道的资格，而且，很快，他也会成为你的老板。” “你凭什么就这么肯定？” 他似笑非笑。 “因为你的朋友，包括你身后那位的命运，都掌握在老板手上。” 看到鹿奈逐渐瞪大了眼睛，靠在车上的男人愈发满意起来：“放心，老板不会亏待手底下的人，只要你够听话，他们会活的很开心。” 鹿奈反应过来，瞳孔骤缩：“你之前不是说知道前几天的事情吗？能告诉我，袭击我的人是谁吗？” “是朱成手底下的一个人。” 这话让鹿奈皱起眉头：“那件事和你们没关系？” 儒雅男子嗤笑了。 “别太高看你自己，你就是一条狗，能收就收，收不来就打死。” “朱成的事，你脱不开干系吧？那三十万丢账要是能从你身上找到，倒也算对朱家有了个交代。” …… 短暂的沉默。 男子看着低头的鹿奈，胸有成竹。 而鹿奈…… 他忽然问了一句。 “这附近没摄像头吧？” 初时他还以为这句话在问自己，直到从他身后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没，这条巷子几个月后就要拆掉了，谁也不会闲的往这里放摄像头。” “那就好。” 鹿奈抬头，看着惊疑不定的男子，身形开始缓缓后退。 “盖亚，把他抓回去！” 就在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儒雅男子也同时反应过来。 他瞬间就打开车门钻了进去，同时打火，踩油门，动作竟不紧不慢，甚至还有空抬起头，对鹿奈二人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迎接他笑容的，是一只张开的钢铁大手。 这重重的一抓在把特殊加固的玻璃杵碎之余，也直接掩盖住儒雅男子残留着惊恐的脑袋。 又是往外一扯，轿车发出一声惨叫，机器人的这一抓，竟然是连人带车门双双的卸了下来…… 至于可怜的联络人，则直接在与车门近距离接触的过程中被撞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