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侠士女状元》 楔子之天降香婴(上) 春日融融,御花园里百花争艳,风,轻飘飘的吹过花圃,送来满殿芬芳。庭院深深,深深庭院 ,忽听一阵尖叫声从一院落传来,打破了静谧的春景,“啊——好痛!”随着这一声痛苦的叫喊,院落里的人便一锅粥似的炸开了,彩妆宫女且叫且跑,在院落里奔进奔出,跑得香汗淋漓。太监们扯着阴柔怪异的嗓子喊:"娘娘要生了,娘娘要生了!快传御医,快传御医啊!” 片刻,三名御医行色匆匆赶来,在宫女太监的拥挤中进了“清风怡院”苑落。御医穿廊绕榭,不多时便来到殿前,只听一阵嘶喊声从殿里传出:“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好痛——好痛—呃—我要死了,我快死了,好痛——”御医箭步奔进殿里,吩咐宫女太监们准备分娩用具。清妃殿里一片嘈杂,痛苦嘶喊声,催促声,盆具相撞声,侍女乳娘大步流星,在内阁里进进出出,行色匆匆。所有的人手忙脚乱成一片,气氛十分紧张,暖春时节逢贵妃分娩,如早树枝上的鸟儿破春般热闹。不多时,内阁传来一阵婴儿哭啼声,乍看,一个名唤紫爰的乳娘抱着一个用黄布包着的婴儿走出来,满脸欢喜的喊:“是个皇子!是个皇子!看看,娘娘生皇子了!”内阁外正忙碌的太医也舒了口气,这时,听得一声喊:“皇上驾到!”殿内所有人皆跪地恭迎,高喊吾皇万岁。皇帝满面欢喜,道:“平身,平身!朕添了皇子还是公主?在哪?”紫爰应声道:“恭喜皇上,是皇子!小皇子在这!”便小心翼翼的抱着初生婴儿走近皇帝。皇帝低首一瞧,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那小皇子居然不哭,竟呵呵地跟着笑起来,一朵花似的笑开了。皇帝微愣,随即龙颜胜悦,道:“小皇子对朕笑了,他笑了!来来来,让朕抱抱!”他接过婴儿便乐得眉飞色舞,侍女掀起华美的门帘让他进内阁。皇帝来到垂着帐子的床前,清妃微弱的声音从帐内传出:“皇上…”紫爰忙掀起一边的帐子让皇帝与清妃见面。因为刚生完孩子,清妃脸上毫无血色,先前红艳娇嫩的柔唇此刻苍白之极。皇帝俯身凑到清妃耳旁,深深一叹,道:“爱妃,辛苦你了!你为朕添了一个皇子,对皇室可谓功德无量啊!”清妃玉手一伸,用残存的力气抚摸着皇帝怀中的小皇子,轻叹道:“臣妾总算为皇家添了份血脉了…”玉手一松,划过婴儿的脸蛋便垂在床上,人已昏睡了。 皇帝新添皇子,而且这皇子乃他宠妃所生,这份欢喜比之前所有皇子的诞生更让他愉悦,故他给予这小皇子的关爱比其他儿女要多得多。紫禁城里大街小巷都张帖皇榜昭告天下皇室添一皇子,是皇家的第六位皇子!两年后,同是暖春,江南春光无限好,在这出门俱是看花人的时节,游春的人三两成群,少年人结伴游春,有的携妻带妾,有钱的举家登彩船在湖上泛舟游览江南风光,才子佳人更是湖边结庐饮酒赛诗谈古今。苏州大学士颜涛府上的大门紧紧的闭着,满园春色却是关不住,一只蝴蝶风筝飞了出来,冲上了云霄。一少妇身怀六甲,看样子不多时日便要临盆了,她还是赶在临盆前享受春天的韵味。少妇姓王,名艳雪,模样分外的娇俏,乃大学士颜涛之妻。王艳雪一手拄着腰,一手牵着风筝线,桃花般地笑着,笑着,忽然柳眉一皱,道:“风筝呢?风筝怎么不见了?”“夫人什么事啊?”旁边一侍女以为王艳雪动了胎气,忙跑过去掺扶她。王艳雪把手里的风筝线挂到侍女的手臂上,道:“风筝断了,没得玩了。”侍女掩面噗嗤地笑起来,道:“夫人,我真替您担心,您看您的样子,还玩风筝呢,万一动了胎气可如何是好?”王艳雪含笑戳指点了那侍女的额头,坐到一旁的石椅上,从石几上端起一杯香茶抿了一口,道:“这孩子在我肚子里可没给我安静过,要是我静静的坐着,他就更不让我安宁,非得蹭两下发牢骚。哎,真想快点把他生出来。”“夫人,我听人说,男孩在娘的肚子里都很好动,夫人您一定会生个公子的!”侍女在她旁边轻摇着扇,道:“小公子生出来后会为您争光的,他日飞黄腾达更不在话下。”王艳雪轻柔肚子,道“吉欢,你怎么那么肯定我会生公子而不是小姐?万一生下的是女儿呢?”吉欢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知道她很想要个男丁,便凑近王艳雪的耳旁,轻声道:“夫人,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让您如愿以偿。”王艳雪“哦”了一声,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老爷远在京城,不能时常回家看您,这个诺大的颜府缺个男主子,好似缺个脊梁柱般,忒的冷清。”吉欢且掺王艳雪往卧房走,且道:“颜家几代单传,人丁单薄,若夫人能为颜家开枝散叶,那是功德无量啊!”王艳雪听得频频点头,道:“我也想为相公担此重任,哎,就怕无能为力。生男生女乃天注定,怎能随心所欲呢?”吉欢笑起来,道:“夫人,不如去观音山许愿吧,那里香火旺盛,很多人都去求,而且很灵的。隔壁张家的三少奶奶一连四胎都生女儿,前不久去观音山求道符回来,结果就生个男丁,是不是很灵?”王艳雪脸露喜悦之色,但很快又平静下来,道:“只是…此去观音山路途陡峭,万一路上有个闪失…”说着便轻揉起肚皮。吉欢看罢,叹一声,道:“夫人忧虑的是,万一路上动了胎气那就无法想老爷交代。”脑袋一转,忽然高兴地笑起来:“我知道有个方法可以不用夫人亲自去!” “什么办法?”王艳雪撑着肚子,一手抓着吉欢的肩膀, 欣喜的神情让想卖个关子的吉欢不得不脱口而出:“简单啊,我明早就去观音山把那里的住持请过来,让她为您祈福。”“可是,观音山的香火那么旺盛,住持肯来吗?我怕他不肯来咱府,而且老爷一向都不信佛,万一让他知道了咱们把佛爷请进家门,他会大发雷霆的!”王艳雪欣喜的眼神一下子就暗淡无光了,吉欢“嗨”了一声,道:“老爷方面好办,我们就说给夫人的娘家人超度超度,老爷不会说什么的。至于住持嘛,那也好办,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咱们多给他些香火钱,而且出家人助人为乐,他不回不来的。您就放心吧。”王艳雪一听到吉欢提起娘家人,她的心就一阵悲痛,泪水模糊了双眼。她的脑子里出现了两年前的一幕情景:她躲在一个枯井里,井口被一块大石压住,她努力的往上爬,往上爬,双手已被井壁磨得鲜血淋漓,终于抓住井口边沿,她透过头顶的巨石缝隙,看到许多蒙面黑衣人如狼影般在夜色中四处乱窜。他们手执长剑,见人便杀,剑尖上的鲜血沿路流淌,惨叫声不绝入耳,王艳雪泪眼朦胧,脑袋阵阵晕眩,心中悲痛万分,低泣着呼唤:“爹…娘…”黑衣人屠杀毕,又闪电般的聚到枯井旁,共十个人,排成两行,长剑齐抵着地。王艳雪僵硬的挂在枯井壁,不敢动弹,屏着气,双眼圆睁地看着面前残暴的屠夫,一道剑光忽然掠过她眼睛,接着便看见一个身手敏捷的黑衣人从屋顶跃到地上,低沉道:“有没有遗漏?”第一排的一名黑衣人站出来,恭敬道:“回主公,王家上下二十口人全部歼灭!”“是吗?”那主公眼睛一扫草丛上排列的尸首,忽然眉头一皱,怒道:“王艳雪呢?”他一声吼叫,那两排黑衣人备受惊慌,纷纷跪在地上不敢吭声。先前那名黑衣人眼神颤抖,道:“主公,属下立刻去追杀王艳雪!”“不可伤她性命,我要抓活的!”那主公眼神闪过一丝亮光,瞬及又黯淡下来,道:“一会官府就来了,走!” 话毕,杀手们齐跃上屋顶,消失在夜空里。王艳雪方缓过神,望着草丛里家人的尸首痛哭流涕,正自伤心欲绝时,忽听一阵脚步声哗然而来,有人急切地喊她:“雪儿,雪儿,你在哪里?”“涛哥…”王艳雪听罢,哑然叫道:“我在这里…涛,我在这里…”来者正是新封的大学士颜涛,他乃王艳雪之父王良廷的门下弟子。王良廷乃翰林院主事,也是皇帝的老师,因勇于直谏,得罪不少朝中佞臣,皇帝之兄荣亲王更是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时刻想除掉他!颜涛得吏部侍郎顾海告知说今夜荣亲王行踪诡秘,可能是要除掉异己!颜涛一惊,一早便赶去皇宫请求皇上派兵保护王良廷,想不到回来时已晚了,王家已遭灭门之灾。是谁把王艳雪藏于枯井之中?早上她与颜涛戏耍于后院,后来颜涛接到顾海的邀请便出去了,而王艳雪仍是在后院与丫鬟们玩捉迷藏,因为眼上蒙着布条,不知不觉就走到枯井旁,待她往前一扑时,便坠入井中。丫鬟们生怕她们不留神坠入枯井,便将一块大石头压住井口,她们哪里会晓得自家的小姐已在井中昏迷不醒呢。这意外的坠井倒让王艳雪逃过了一劫。 吉欢见夫人眼中带泪,已知道她心里所悲,道:“夫人,您别伤心,终有一日老爷会找到真凶为您报血海深仇!您要坚强!”王艳雪嗯了一声,拭去泪花,道:“我没事了。你今天就去请住持,我要为我爹娘超度。去吧。” 观音山的住持当真不好请,吉欢费了好大的力,帮他把庙里的事都安排妥当才请得动这位住持。这天,颜府里外都弥漫着浓浓的檀香,和尚嘤嘤嗡嗡的念经声,木鱼咚咚的敲击声,侍女在旁陪哭之声,附和着王艳雪的悲泣声,可谓感天动地泣鬼神。这场法事一做就是三天,到得第三天的下午,住持便率众僧离去。王艳雪换去素衣,穿上往日的服饰,来到院里乘凉。晚风徐来,拂着嫩绿的柳丝,王艳雪盈步走来,忽然一柳条挂住她衣裳,她一个趔趄便扑倒在地上,肚皮朝下。一阵剧痛袭过全身,王艳雪又悔又恼,在吉欢的掺扶下站了起来,刚站直了腰,腿上已流下一道道血水,血水灌进绣花鞋里,又渗到地面。在场的人都惊呼,乱了手脚,王艳雪目瞪口呆,早已吓晕了。 月上柳梢,淡淡的月光泄进窗子,笼罩着卧房软床上昏迷的王艳雪,侍女在旁呼唤她苏醒过来,但是王艳雪仍是昏厥状态,羊水也一直流,这种情况对母子都有生命危险,产婆想方设法让她苏醒,给她灌了姜汤等等各种刺激神经又不伤胎儿的汤药。 试了各种各样的方法仍是无效,王艳雪一直处于昏死状态,产婆已无能为力,让下人们为王艳雪准备后事。众人伏在床下失声痛哭,产婆早已离去了,家丁们也把府里的红灯笼换成了白灯笼,打算明早采办丧事用品。 夜已深,卧房里只剩吉欢在床边守候着王艳雪。月上中天,这满月的光辉越发皎洁,遥望天际,忽然一道白色的光划破夜空,那道光从天的尽头疾驰而来,竟降落在颜府,确切地说是降落在王艳雪身上。吉欢睡眼朦胧,隐约中感觉房间一下子通亮,如白昼般。她睁开迷糊的双眼,只见王艳雪站在光柱中,似乎在接受那道白光的洗礼,吉欢目瞪口呆,嘴里轻道:“难道夫人回光返照了?”便跪倒在地,哭喊:“夫人啊,你还这么年轻就这么走了,我们如何向老爷交代啊!夫人,你别走啊,你别走!” 那道神奇的光渐渐地弱了下来,最后缩短,缩短,完全流进了王艳雪的肚子里。王艳雪软倒在床,口里不断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正在痛哭的吉欢听到她的声音,一阵愕然,疑是鬼,于是跪着爬到一旁,远离面前的床,身体却颤抖不停。王艳雪微睁双目,道:“吉欢,吉欢…我要生了,快帮帮我,快,快…呃!呃!”随着她的一声声痛嘶,忽听一阵清脆的哭啼从床上传来,寻声一看竟是一个活脱脱健健康康的女婴!吉欢愣了半晌,大叫:“夫人生了!夫人生了!快来人,夫人生了!”她欢呼雀跃地跑到床上,这才发觉有股沁人心脾的芳香弥漫在床榻,而且越接近女婴芳香越浓,显然香源是来自这刚出世的女婴!吉欢万分诧异,何以刚出生的婴儿会发出这异香,她愣了半晌,心下有些畏惧,竟不敢接近那婴儿。那婴儿“咯咯咯”地笑起来,手脚乱蹭,还翻了个跟斗,从王艳雪的胯下翻身压在床一旁的棉被上,又咯咯笑着,一双稚嫩可爱的小手抓着两边的棉被就往身上盖,只留下一个小脑袋。吉欢亲眼目睹这一切,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从来没有见过刚出世的婴儿有这一举动!这时,闻声赶来的侍女已推门而入,都站在了床前,每个人脸上都浮出欣喜的笑容,并一齐跪地献上祝贺:“恭喜夫人平安顺产!”吉欢想罢,心下暗道:“夫人人 那么好,小姐生来带香,虽与常人有异,但绝不会是不祥之物!我担心个甚么呀我!” 吉欢把婴儿裹好,那些侍女便挣着要抱这名芳香袭人的小姐。一名十五六岁的侍女芸儿,抱着女婴脚步如飞般躲开一个个上来抢抱的侍女,道:“休要再抢!我还没抱够呢!小姐太惹人喜爱了,可爱之极,我舍不得放手嘞!嗯,香香的,你说谁不想抱你呢?”说到最后便摸婴儿的小脸蛋和这怀里的香婴逗乐起来,哪些跑得气喘吁吁的侍女叉着腰, 没好气地取笑芸儿。一侍女道:“我说芸儿,你那么喜欢小孩,不如就自己生一个吧,我们就不会抢着抱了!”第二个侍女道:“恐怕她生不出来,因为呀…她那么瘦弱,没人会娶的!”第三个也附和道:“芸儿,你还不把小姐给我们抱抱,你凭什么一个人独占啊,快给我抱抱,快给我抱抱!”说着已追上芸儿。芸儿被她们一说,哪里还敢再跑,乖乖地把怀里的婴儿拱手让人了,还不服气道:“我看你们肚满肠肥的,日后真否能生孩子,哼!”那抱走婴儿的侍女笑道:“你尽管说吧,反正我现在已经抢到人了,管你如何说!”便低头自顾自地与怀里的婴儿逗乐。 且道这香婴的诞生给这寂寥的颜府添了不少生趣,王艳雪乐不思蜀,寸步不离这宝贝儿,早已吩咐下人快马上京城将这喜讯报与颜涛,并千叮咛万嘱咐颜涛在女儿满月之前回家团聚。颜涛收到消息,真是喜不自胜,把书信看了几遍,确信自己没眼花,他真的有女儿了!他夫人真的诞下一棵颜家苗了!他看完信,迫不及待地向皇帝告假,不巧皇帝即将外出狩猎,需一个月才回宫。他归心似箭,必须趁皇帝狩猎之前奏此请求。岂料,未等他上奏,皇帝已下旨命其在皇帝离宫之际协助百官打理朝政。颜涛万般无奈,长叹良久,便修书一封送回苏州,道自己公务繁忙脱不开身,并安慰王艳雪一番,说他一有时间就飞马回家看望她们母女。 王艳雪接到消息,好不失望,自她怀孕第三个月以来就没见过丈夫的面,心里有不尽的悲凉,但是她亦不怪丈夫的无情,因为颜涛也是迫不得已的。两年前王家灭门一事尚未平息,仇家仍是穷追她的下落,颜涛生怕她被仇家知晓身份,便给他取名叫王婉,并让她在苏州老家安居下来,待他为王家洗刷冤情后再带她回京欢聚。 不觉女儿快到满月了,王艳雪虽时时想念丈夫,但女儿带来的欢乐倒让她宽慰了很多。这日,是女儿的满月,王艳雪请了观音山的住持等众僧到家里为女儿祈福,并依丈夫信上说的为女儿取名为“颜如意”,顾名思义是希望女儿尽如人意。 满月这天清晨,颜府吹吹打打热闹非凡,邻里听说颜家的小姐天生异乡,与常人有异,似有灵气,于是慕名者纷纷赶来,趁着满月之日探个究竟。来者络绎不绝,下人们都殷勤接待,安排他们就席等候。 “玉香阁”里,吉欢与众侍女正欢笑着为小如意洗浴,阁中芳香馥郁,这香味正是来自这婴儿。吉欢抱着婴儿,忙不迭地用干净的软布擦干小姐身上的水珠,擦拭过的软布也是一片芳香,沁人心脾。小颜如意被这些侍女揉捏着脸蛋,便撅起小嘴,小拳头紧紧的拽住侍女胸前的发束,还使劲的扯着摇摆不停。侍女疼的尖叫不已,欲脱开她的小手,竟是徒劳,急得左顾右盼呼旁人帮忙。帮者欲使劲掰开小颜如意的手,又恐伤她的玉脂嫩肤,只好笑着哄她放手。那小颜如意见众人万般无奈的表情,愈发兴奋,咯咯笑起来,最后把手一松,挣扎着欲出房间。吉欢一时难以抱牢这奇特的小姐,怀里的婴儿便滑落在地!这个刚满月的女婴就这样从她怀里坠落下来。。。。。。。众侍女都吓的面色惨白,两眼发直,脑里都闪出一个念头:“小姐命休矣!!”这刚满月的婴儿就这样摔到地上能活吗?就算能保住命也会落下个甚么痴呆症之类的病。吉欢吓得直冒冷汗,早已吓懵了。侍女们正等待婴儿的绝命声,忽听一声“呃,呃,呃,”的稚嫩声从吉欢的下半身传来,侍女们如梦中醒,齐刷刷的往下一瞧,只见这将要休命的婴儿竟挂在吉欢的两腿!两只柔弱的小手就这样紧紧的抓着吉欢的裤子!刚满月的婴儿竟能奇迹般的用柔弱的小手挽救了自己脆弱的生命!众人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以为眼花,便不约而同地揉了一下眼睛,复看,那婴儿正仰头望着她们,咧着小嘴咯咯直笑。 “哎哟,我的姑奶奶,你可把我们吓坏了!”吉欢刚反应过来,猛地俯身抱起了膝上的颜如意,喜极而泣起来,搂着颜如意亲个不停。众人均吓出了一身冷汗,正自舒口气笑着,忽听一家丁在门外喊:“夫人请姑娘们现在带小姐到前院去。” 清风有意:《风流侠士女状元》开群啦,欢迎加入qq群112837061 畅谈哦 楔子之天降香婴(下) 王艳雪正忙着招呼前来的宾客,忽然门口传来一声高喊:“顾夫人拜贺!”王艳雪听罢,疑道:“我不曾认识什么顾夫人,何来顾夫人?”不片刻,迎面盈盈走来一个少妇,还携着一个两三岁大的小男孩,转眼便到了跟前。这就是顾海的妻子,叫刘英。顾海与颜涛同朝为官,知今日乃颜涛千金的满月酒,便早早就嘱夫人前来道贺以结两家之谊。 刘英名随从奉上厚礼,道:“今日是令千金满月之喜,我亦深感喜悦!愚夫与尊夫乃同僚,平时间却不曾窜门,实在过意不去,今日幸逢令千金满月之喜,我略备了薄礼,请夫人笑纳!”王艳雪虽不认识此女,听她这么一说,知她乃官宦之家,便应承的笑了起来,道:“顾夫人客气了!”便命管家将礼物收起来。 “这位是……”王艳雪旁边的点心盒里捧出一把喜糖放进那小男孩手里。 “此乃犬子,方年二岁,叫文浩。”刘英俯身抱起儿子,道:“浩儿,快叫人!”那顾文浩自顾自地吃着王艳雪给的喜糖,一副不理睬的样子。刘英脸上不悦,便拍了拍儿子的屁股,道:“浩儿怎么又不听话了,快向姨子问好!” “哼!”顾文浩把头一扭,道:“娘,我是顾家大少爷!为什么她不向我问好?却叫我问候她?” 刘英好不尴尬,心理已是一肚子火,但碍于情面,只好向王艳雪歉然笑道:“劣子无礼了,回去我会好好教导他。让夫人见笑了。” “哪里话,公子还小,此乃孩童天性,我岂会介意?”王艳雪笑了笑,请她入席稍候。 “听说令千金生时天降异彩,可有此事?”刘英亦听闻此事,将信将疑,遂趁今日一解困惑。 “那天夜里确实有一道奇怪的光从窗外透进来,至于是否天将祥光,我就不知道了,世人喜欢夸大其词,让夫人见笑了。”王艳雪知今日来道贺者十之八九是因为女儿的出世与常人有异,遂欲探个究竟罢了。刘英频频点头,王艳雪却不知她为何点头。刘英心下冷笑道:“什么天降祥光!只会往自己脸上虚添光彩罢了!真是恶心!” 这时,一怔芳香扑鼻而来,席中宾客皆心旷神怡,纷纷投去目光寻个究竟。只见廊上走来三个侍女,中间的侍女便是吉欢,她抱着一个婴儿,左右的两个侍女分别提着一篮子的吉祥物和点心。三人并行来到堂前。堂中央摆放着一张宽阔的四方形床榻,床榻上铺着一层松软的黄色雕花垫子,床周围用红色的布结成彩球状,缠绕在床的边沿。床他的前面摆放着一张方桌,桌子中间放着一个香炉,上面插着三根香烛,炉前放着许多果品点心。宾客们已挤到堂前,争相观看,只有刘英坐在酒席里与儿子玩耍。三侍女缓缓地来到床榻前,提吉祥物的侍女从左边走到桌前,将篮子放下。提点心的侍女从右边亦走至桌前,放下篮子便立到一旁等候。吉欢抱着婴儿走到香炉前,王艳雪便接过女儿,随即跪在地上,朝香炉拜了三下遂起身。这时,观音庙的住持走上来,提着一杆粗毛笔,并往手里的朱砂盒子蘸了一下,念了声佛语便将笔尖往婴儿眉间点了一下,婴儿细嫩雪白的额上就现出一个红点,模样分外的可爱。刚点完朱砂,一名侍女将一个木雕的大红鲤鱼放到床榻中间,另一个侍女从篮子里取出一把花生,板栗等干果洒到鲤鱼四周。王艳雪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把女儿放到床中间,让鲤鱼伴在她旁边。众宾客直到现在才真正的看到婴儿的样子,她天生的玉面朱唇,举手投足间便散发出一阵阵馥郁的芳香,沁人心脾,还真是没见过如此神奇可爱的婴儿!有些宾客还窃窃私语起来:“这香味真是来自婴儿的身体么?会不会有假?”“兴许是大堂后放着香炉,香味就是来自香炉的!”“人能天生异香?我不相信!” 此刻的宾客已聒噪起来,吉欢等侍女被那些宾客缠着问个不停,她们解释了几遍那些宾客仍是不相信,继续问个不休,侍女们甚是心烦。王艳雪道:“让诸位久等了!请大家入席,酒菜马上就来!”大家便纷纷归席,侍女们也舒了口气,找水润润嗓子。酒宴开始了,一道道菜送上席来,宾客谈笑间已扫光桌上的菜,王艳雪复唤人再添菜。床榻丈外环坐着十来个和尚,他们闭目念着经,偶尔传来的肉香不免牵动他们的心,有的还偷偷地闻上几口,把溜着眼往酒席瞟了几下便又闭上了。床榻上的香婴翻来覆去,爬上身旁的大红鲤鱼玩耍,乐得咯咯直笑。很快她又把这个鲤鱼玩腻了,乌溜的大眼睛左顾右盼,瞅着四周的和尚,见一和尚正偷偷的咽口水,于是她爬到花生旁,抓起几粒花生便往嘴里塞,大堂门口站着守候的侍女见她塞了满嘴的花生,心下大急,担心她卡住咽喉,便往酒席跑去,告知王艳雪。王艳雪正与刘英谈话,见侍女来报,亦是吓一跳,忙随侍女去了大堂。 “娘,那个小妹妹在床上干什么?”顾文浩一口一口的吃着母亲送到嘴巴的美食,道:“我要看看!我现在就要看看她!”刘英不欲见到颜涛之女,但儿子强烈地要求去看,她只好带着儿子去看一眼。 颜如意塞了满嘴的花生,嘟着小嘴,坐直身子,手里又抓过一把板栗,突然往那个咽口水的和尚投去,板栗落到那和尚脚下。那和尚睁开眼,大喜,忙捡起那些板栗往嘴里塞,随即又闭上眼睛,装作无事。颜如意见罢,将手一拍,两腿蹭了两下以示高兴。王艳雪正要跑到床前把她嘴里的东西掏出来,刚到大堂门槛,便见女儿低头把嘴里的东西吐到手心,王艳雪一喜,想不到女儿才满月就这么聪明,于是放缓了脚步。那颜如意吐罢花生,一朵花似的笑起来,忽然将手里混着口水的花生往床外扔,“咚咚咚”的几声响,那些花生如数地打到那和尚的脑袋,香香黏黏的口水把花生牢牢地贴在那和尚头顶的香疤,数目不多不少,恰把九个香疤都占据了。 王艳雪看得目瞪口呆了。身后跟来的刘英亦瞠目结舌,她怀里抱的顾文浩讶然叫道:“哇!好厉害!娘,这个小妹妹好厉害!” 那和尚感觉脑袋上似有东西粘住,于是伸手想摸一下,忽见住持正瞪着他,眼神充满了严厉的斥责。他便闭上眼睛,装作默念经文。 颜如意见母亲与刘英一脸惊讶,便乐呵呵爬到鲤鱼上,抱住鲤鱼的尾巴咬起来。王艳雪见女儿没事,正欲回到酒席,颜如意突然哇哇大哭起来,把十来斤重的鲤鱼都蹭到床下,那些花生板栗都让她当成球踢出床外,花生飞一般地射到周围打坐的和尚,和尚们觉面上生疼,纷纷站起来。王艳雪见女儿一哭,心都揪成一团,正要抱起来哄,住持上前拦住了,道:“夫人莫抱起小姐!随她哭吧,一会就好了。”王艳雪以为这是规矩,便退回来。颜如意纵声大哭,且哭且爬,在床上翻来覆去闹个不停。堂内的芳香愈来愈烈,刘英闻着好生疑惑。堂外的宾客此时亦感觉芬芳扑鼻,纷纷停杯投箸,往大堂望去。 忽听一个人大叫:“快看!好多蝴蝶往这边飞来了!”众宾客的视线一起转向天空,只见庭院上空翩然飞来一群彩蝶!众人讶色大起,好生诧异!虽是暖春时节,但也不至于出现这么多蝴蝶!彩蝶穿廊绕榭,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俯视颜府,庭院上空盘旋着炫目的彩蝶,它们在半空形成一个“仙”字形的碟阵。这些彩蝶有的从山谷深潭赶来,有的来自别家花园,郊外踏青的人见百花上的蝴蝶皆翩然上天,朝同一个方向飞去,倍感惊讶,有好奇心的人便追着蝶儿跑,想知道它们的去处。追蝶的人越来越多,如一条条的溪流从四面八方汇入颜家大宅外面,驻足观看颜府上空的蝶舞。守门的家丁亦被空中的蝶舞吸引住目光,毫不提防,结果外面瞻望的观众趁此挤进颜府大门,家丁们这才意识到要拦截,但涌进来的人如绝提的洪水般怎么也挡不住,只好任其往里灌。 “什么声音?”堂里的人听到空中似有喧闹声,于是跑出一瞧,都惊呆了。这一刻,院里的人都仰望着天空,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旷世奇闻!床榻上的颜如意仍是翻着跟斗哭闹不止。顾文浩从妈妈的怀里挣扎下地,笑嘻嘻地从怀里掏出弹弓,捡起地上的花生,拉上弦便往蝴蝶群射去…弹落蝶坠,几只蝴蝶折翅落了下来。颜如意撅起小嘴,爬到香炉边,伸手往炉里一抓,竟抓起一把香灰往顾文浩身上扔,香灰本来很轻,她竟能出奇的扔出丈外,把这个帅气十足的小男孩染成灰小子!顾文浩眉头一皱,大骂:“你敢捉弄我!”将弹弓一转,对着颜如意,邪邪笑道:“我让你尝一尝本少爷的厉害!”颜如意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楞了一下便咯咯笑起来。 “你还笑!别以为你小我就不打你!我数三声,三声完毕我就打爆你的眼睛!”顾文浩拉紧弦,数道:“一,二,三…啊!娘救我!娘!快救我!”只见空中飞舞的彩蝶霎时间箭一般地冲进大堂,把顾文浩围成蝶球,将其卷到半空。刘英见儿子被蝴蝶带上天,好生焦急,忙呼人搭救。众人听到求救声,这才回过神,纷纷举着长竿拦下欲飞走的碟球。蝴蝶似有戏耍之意,见竿子前来抵挡,它们便拐个弯飞到别处,院里的人一片乱,天上的彩蝶却是井井有条,蝶舞继续进行,这回的碟阵变换字样,数分钟换一个字,前后的字连起来恰是一句话“仙童下凡,吉祥如意” “哎呀,难道颜家小姐是转世神童?”“好奇怪的字象啊!”“这是预言吗?是预言吗?”“这事可真奇了!难道颜府大难临头了吗?”“你傻啦,这蝴蝶不是写了‘仙童下凡,吉祥如意’吗?那肯定是吉兆没错!”这时院里的人议论纷纷,最后请王艳雪出来和大家讲讲其中的原委。此时的王艳雪早已被眼前发生的一切吓呆了,她见顾家少爷被这些奇怪的蝴蝶抓走,呆愣了半晌,想起了女儿的安危,于是冲回堂里,抱起女儿,紧紧地,紧紧地抱着女儿不让蝴蝶带走。 顾文浩被蝴蝶卷着在空中起伏跌宕,早已昏睡不醒。刘英心急如焚,垂泪不已。忽听一阵马嘶声,一辆马车停在了颜府大门口。车里俯身走出一个三十来岁的官儿,守门的家丁忙拥上去行礼,大呼:“大人回来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家里这么多闲杂人?”来的人正是颜涛,他本不能告假回家,岂料朝中的荣亲王欲趁皇帝外出狩猎之际清理政敌,便借故把颜涛发放回苏州,命他在民间搜集野史集成书。颜涛自知荣亲王的诡计,但苦于无实证揭发他,便想趁回家搜集野史之便暗查他密谋造反的证据。他日夜兼程,恰赶在女儿满月之日到家,不想竟见到家里如此之乱!家丁们便把今日发生之事告知于他。颜涛听罢颇不相信,但抬头看到了天上的蝶舞,他不得不相信这是事实。 王艳雪正自担心,见人群分出一条道,中间走出她丈夫,不禁欣喜万分,抱着女儿奔上去,道:“涛,真的是你!你回来了!我好害怕!” 颜涛见妻子担惊受怕的样子,好不心疼,抚摸着她脸颊,轻叹一声,道:“雪儿,对不起,让你一个人在家受惊了。这是我们的女儿吗?我看看。” 一滴清泪从王艳雪的脸上落下来,低在颜如意稚嫩的脸颊上。颜如意咯咯的笑起来,伸手要颜涛抱她。颜涛开心的笑着,忙接过女儿,在她脸上亲了几下,乐呵呵道:“宝贝儿,好女儿!我的好女儿!爹爹爱你!咦,宝贝怎么那么香啊?”王艳雪高兴道:“这是女儿天生的香味!”颜涛以为听错,疑道:“什么,她生下来的时候就有香味?”王艳雪点点头。 颜如意注视着父亲,两只小手扒在父亲的嘴上,扯着父亲的弯月胡须直笑。颜涛摸摸胡须,道:“宝贝,爹爹的胡子你也敢抓,爹爹会打人的哦。”颜如意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父亲,把头摇了摇,示意不敢造次了,小指头往天上一伸,正指着头顶上飞过的蝴蝶球笑嘻嘻。 “那是什么?”颜涛见众人正用长杆子拦截蝴蝶球,好不疑惑。 “顾大人的儿子被蝴蝶抓去了,就在球里,你快想想法子救救他。”王艳雪道。 “什么?顾海的儿子被蝴蝶封进球里?那还不快救人!”颜涛把女儿交给妻子,命人上屋顶撒网捕蝶,终不能救下顾文浩。众人正无良策,颜如意忽然哭起来,在母亲怀里激烈地挣扎着,香味愈烈,弥漫庭院,只见那个蝴蝶球裂开一个口子,把顾文浩漏下来,恰落进一池水里,众人便赶去抢救。散开的蝴蝶朝颜如意翩然飞来,王艳雪以为蝴蝶要抓走女儿,惊叫起来:“涛,快保护咱们女儿!”颜涛一惊,急冲过来,摊开双臂护住母女二人。 数只彩蝶轻盈地飞过来,在颜如意额头上落脚,王艳雪面色大变,急喊:“快赶走蝴蝶!”颜涛拂袖挥走蝴蝶,将袖子覆盖住女儿的脑袋,道:“快回屋!”颜如意从袖子里探出脑袋,“嘘嘘”两声好似在吹哨子。蝴蝶便追逐着附庸过来,在三人头上欢舞着,忽然飘飘洒洒地下起了星光雨,这些星光雨正是彩蝶身上的鳞粉,说也奇怪,那些蝶粉落在身上便觉一阵清凉,浑身都带劲,似有魔力般。 蝶粉洋洋洒洒地落在每个人身上,好似观音净坛里的仙露般,触肤即化,人便焕然一新,容风光焕发,神采奕奕了。 据说那天受到蝶粉恩泽过的人五年之内皆没有得过病,商人得利顺,书生跳龙门,就连和尚也升级做住持了。 清风有意:《风流侠士女状元》开群啦,欢迎加入qq群112837061 畅谈哦 第一章 小子施妙手 怪雨淹香闺(上) 夜,很静。空中点缀着数颗梦幻般的星星,明若美人的明眸,暗如无泽之珠。星光下的大地一片漆黑,远处的村庄零星的闪着灯火,直至夜深,灯火灭了,大地一片空寂。 一颗流星划过天宇,瞬间消失在天边。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打破了夜的寂静。黑夜里,只见一匹雪白的骏马风驰电掣地飞跑在荒郊野岭,马上一个戴面具的少年爽朗地笑着,朗笑声在悄寂的林荫道荡开了,吟道:“夜半鬼惊觉,来者为何人?我道林中鸟,来去任我行!” “臭小子!他奶奶的!有种就停下来!”一个嘶哑的声音从荒林的另一头传过来,只见丛林深处现出一簇簇火把,数十名汉子光着膀子策马急追而来的,火光下看得出他们挥汗如雨,想必追了很长的路,人马亦疲劳了。 那少年哈哈大笑,朗声道:“切莫再追,否则人财两空!”话毕,身后的马蹄声减缓,有些马匹已停下,坐骑上的人面如土色,两眼无光,有个颤抖的声音响起:“帮…帮主,我们追不上那家伙,他的白马太快了!” “胡说!他就在前面不远处!给我追!我要亲手宰了他!!跟上!”为首的汉子两眼充满了血丝,瞪着前方不远那少年的马匹,目露凶光,吼道:“把财宝给我夺回来!!” 众手下听罢,士气大振,高呼着“杀死他!,杀死他!”便追随着帮主的马匹去了。 “好!你老子我正发困,你们既然有胆追来,那就帮我活动活动筋骨!”那少年哈哈大笑,忽然凌空而起,飞离坐骑,朝人群掠去。那帮主挥刀赶上,正欲腾空而起与之交战,忽然一片殷红的枫叶如箭般射过来,将他手上的阔刀打落下马。那帮主一阵惊骇,迅速俯身从马腿上抽出另一把阔刀,朝手下大吼:“放箭!” 箭如雨,疾如风。那少年轻挥衣袖,数片枫叶急射出去,只听噹噹噹地响,那些弓箭断成数截,坠落下来。“啊?”众手下面色一惊,箭阵大乱。那帮主一跃而起,挥刀朝那少年斩去。那少年笑道:“好,咱们玩玩!脚下一跨,已飞到那帮主的脑袋上,单脚抵着他天灵盖。那帮主只觉有股气流从天灵盖直往下蹿,顿时全身酥软了,暗叫:“我的功力被他吸走了吗?”正欲挥刀反抗,乍看之下,手中的刀不知何时已被那少年夺走!那少年把玩着刀,飞落到地上,踩着地上的碎箭,轻咳两声,道:“好玩吗?”那帮主铁青的脸上堆起怒火,跌跌撞撞地退到人群中,站定,道:“你…练的是什么邪功?” “邪功?哈哈,何以见得?”那少年斜睨他一眼,继续把玩着刀。 “为什么你一按我的天灵盖,我的功力全都使不出来?他奶奶的,你吸走我的功力!”那帮主越讲越气,拳头紧握,却不敢上前打拼。 “笑话!我要你那功力作甚?就凭你那三脚猫功夫我要来耍猴不成?”那少年冷笑了一声,道:“今日姑且饶你们一回,但是你们可给我听仔细了!日后若是让我知道你们还打家劫舍,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好!你有种!”那帮主恨恨道,“我们‘旋风帮’认栽,今后不再侵扰百姓!但是,请你留个名!” “哟,金顾胜,问我姓名作甚?想找我报仇?”那少年话毕随手把刀一丢,那刀竟插进那帮主的脚趾间。 金顾胜吓了一身冷汗,咬牙切齿道:“不敢。” “既然不敢,我何必留名,后会有期!”那少年哈哈大笑,啜唇一哨,白马便飞奔过来。 “总有一日我会宰了你!”金顾胜暗暗发誓,抬眼一看,那少年已远去,消失在前方漆黑的丛林里。金顾胜悻悻地率众归寨,往后不敢打家劫舍了,但是他却带领人马归顺到天下第一帮丐帮,企图东山再起,报今日之仇。此乃后话。 那少年策马出了林子,到了河边便放缓马缰,任马儿载他徐行。他躺在马背上,望着星辰,吟道:“人生若星月,明灭在瞬间。夜寐野岭外,霜露沾衣寒。”吟毕不觉已睡着,待他睁开眼,东方已破晓了。 城门大开,进出城的人络绎不绝。守门士兵执戟拦下进出的车马例行检查。只见一白马徐行到门口,身上驼着一个熟睡的少年,那少年双手枕着头仰天而睡,袖子遮住了面容以挡刺眼的阳光。城门守兵总头见状,拦下白马,拍了拍那少年的肩膀:“喂喂喂,快起来!我们要检查!” “闪开,别扰我清梦!”那少年左手一挥,隔开那兵头的手。总头‘哎呀’一声,道:“敢跟我横!来人!把他丢下马!” 几个守兵跑过来,抓着那少年的四肢便硬要扯下马,使了浑身劲儿却拉不动那少年,倒把马晃得几乎摔倒。 “嘿,这人的身上莫不是粘了香糊?怎的扯不动啊!大人您看怎么办?”拉左脚的士兵松手,向那总兵抱拳请示。 “我就不信这个邪!把他的马砍了,看他还下不下来!”那总兵吹胡子瞪眼,抓起佩刀便要砍马。 “你真的要砍我的马?”那少年伸个懒腰,一手拂袖遮住面庞,一手搭在腹部,一副安然欲睡的样子,道:“确定?” “哼!瞧你有多横!”那总兵握紧刀,举起,道:“我就砍给你看!”话毕刀落。忽听“咊咊”的一声马嘶,白马尾巴一翘, “扑”了一声放出一个响屁!那总兵的刀口未沾马腿便被这个马屁震飞,刀子飞插进城门!围观者一时愕然,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那总兵面红过耳,正欲暴怒,忽觉手臂隐隐麻痒,掰开袖子一瞧,“啊!怎么会这样?”他的双臂密密麻麻地起了红疙瘩,手背的疙瘩渐长渐大,转眼间便有绿豆那么大! “哎,都叫你别惹我的马了,你就是不听!这回神仙难救咯!”那少年笑了起来,从怀里取出一把折扇散去周身的马屁味。 那总兵急地左顾右盼寻求帮助,那些守兵个个摇首耸肩。 “公子,求您救救我吧!我这手好痒!”那总兵哈腰弓背,差点就跪下乞求了。 “你求我也没用,我又不是神仙,怎么救你?”那少年嘻嘻笑道:“要求就求它!”说着用手指了指马腹。 “啊?求一匹马?那。。那不是叫我‘拍马屁’?”那总兵双手互相抓着痒,脸上痛苦中带着几分抗议。 “那随便你了,准备等死吧!”那少年说完便自言自语起来:“哎呀,老天爷,很快就有一个人找你喝茶了!”那总兵听罢,吓得面无血色,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哭喊:“我不想死呀,公子,求求您救救我,救救我吧!” “哈哈,早点跪下来求我不就没事了。好,我劝劝我的兄弟,让它救你吧。”那少年翻个身伏在马背,凑近白马的耳朵,温言道:“老兄,救救这个要死的人吧?” 白马嘶叫一声,把头扭到一边。 “哟,不好意思了,我帮不了你,你看这马也不理我!”那少年说完,见总兵面如死灰,一副绝望的样子,便笑起来:“也许是我的马饿了,心情不好,呃,呃。”目光落到门口那些被他们收缴的胡萝卜,向那总兵连使眼色。 那总兵一时醒悟过来,飞奔到门口,将一大箩筐胡萝卜抱过来,轻轻地放在白马嘴下,道:“马兄,马爷爷,您吃吧!吃完快救我呀!” 白马咧嘴吹气,竟没吃这到嘴的美食。那总兵焦急万分,手上愈来愈痒,于是丢开箩筐,猛地跪在地上,且抓痒且朝白马叩首,哀求道:“马爷爷呀,你要怎样才肯救我?我给您跪下了,求求您了!”围观的人见这平日气焰嚣张的城门总兵此刻向畜生哀求,皆哈哈大笑起来,指指点点。 “得了,看在你那么有诚意的份上,且救你一回!我让马儿给你些圣水,快呀,还愣什么?”那少年微微一笑,指了指马腹,道:“把手臂伸过去。” 那总兵欣喜万分,忙跪在马腹下,掀起衣袖,巨臂等待白马的尿水。 “老兄,给他点圣水吧?”那少年轻拍马臀,“嘘嘘”地吹着催尿曲,白马应声注下一道淡黄色的水流。那总兵高兴地把手伸进尿液中冲洗。 洗毕,果然手上的红疙瘩立即消失无痕,麻痒亦无。那总兵正自开怀大笑,忽然变了脸色,怒气腾腾喝道:“给我宰了这臭小子!”话毕人上,守城的士兵随即执戟拥上来,把白马围住,密不透风。 “哇,我刚才还救了你!现在恩将仇报了?”那少年冷笑道,“小心疙瘩复生!” “你少来鬼话!来啊,把他绑起来!”那总兵得意一笑,鼠眉高扬。 “好,你来抓我!”那少年仰天躺下,摇着扇子,翘起腿,闭目不理这些虎视眈眈的守兵。 “上!”那总兵冷笑一声,喝令抓人。 长戟齐出,白马鬃毛直竖,一声嘶鸣便飞跃上天,闪电般跨过前面的障碍,那些兵啊了一声惊叫,转身欲追,乍看之下,白马已在视线的尽头!那总兵暗叫惊:“好一匹骏马!真若鬼魅般神速!” 那少年轻拍马腹,道:“老兄,我们已经走很远了,停下来吧。”白马即止,停在了一酒家门口。 “哈,真有你的,知道我饿了,好吧,那就进去坐坐。”那少年翻身下马,早已有小二上来恭迎。 “公子打尖还是住店?”小二上前帮忙牵马。 “问那么多干嘛,先把我的马喂饱了。记住,用上好的饲料。”那少年说完便径直走进店里,捡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提壶倒了杯茶,呷两口。掌柜跑近,上下打量着那少年,频频点头,突然开口道:“哎呀,公子,真巧啊!” 那少年一愣,道:“你?认识我?”掌柜二话不说便从怀里掏出一副卷轴,放在桌上,展开,竟是一副少女的画像。那少年不解,指着画卷,道:“喂,喂,你想干什么?我不认识这个女子!” “此乃小女。名灵秀。”掌柜呵呵笑道,“公子觉得此画如何?” 那少年听罢,仔细地看了一下画,道:“你是要让我说绘画的手法呢,还是?” “当然是画中之人。”掌柜拉开凳子坐上来,随即吩咐小二上一桌好菜。 “喂,老板,你到底想做什么?无缘无故让我评论这女子的样貌?”那少年把画卷卷起来,塞到掌柜的手上,道:“说呀,道不出个缘由我是不会说的。” “公子,您先说说嘛,我女儿长得怎样?”掌柜提壶满上两杯酒,一杯呈与那少年,一杯留下。 “好吧,瞧你那德性,好像要相亲似的!”那少年将酒饮尽,道:“这女子有一段天然的体态,面如碧月,又略带羞花,嗯,是个难得一见的美女。”那掌柜听着,早已开怀大笑起来。 “不就赞一下你女儿,有那么高兴?”那少年复饮一杯酒,疑惑地看着这个怪掌柜。掌柜收起笑容,郑重其事道:“公子您俊秀之极,貌胜潘安,世间少见!” “得了,你别夸我,虽然我很谦虚,但是我也知道自己超英俊潇洒!”那少年微笑一下,理了理衣裳。 “呵呵,公子您真风趣!怪不得。。。”掌柜捻须直笑。 “这不是风趣,是事实!”那少年仍是似笑非笑,把酒复饮。 忽听一个娇声从身后传来:“好爹爹,您在和谁聊呢?”那少年回首一瞧,不禁瞪大了双眼,愣着不语。掌柜忙招呼女儿到身边。 “哇!公子,你!你真的好俊!爹,这是您精心为女儿找的女婿吗?呵呵,我太喜欢了!”那个叫灵秀的姑娘惊叫欢呼起来,挺起胸脯欲抱住那少年。那少年吓了一跳,忙闪开了,急道:“姑娘请你自重!” “你?你不喜欢吗?难道我的胸不够大吗?”那灵秀说着已抱着父亲哭泣起来,道:“爹,他是不是嫌弃我?是不是?是不是?” “女儿,乖,别哭了,我且问问他。”掌柜忽然变了脸,沉声问道:“你为什么惹我女儿伤心?” “我怎么啦?嗬,我惹她生气?她还把我吓死了呢!”那少年退到另一张凳子上坐下,道:“她就是画中所绘的灵秀?画,画中的女子可没她这么胖!这分明是两个人!” “她就是我女儿灵秀!你刚才还赞不绝口的!”掌柜伏在桌上,一把抓住那少年的手腕,道:“你准备何时迎娶我女儿?”那少年看着自己的手腕,隐隐觉得手腕生疼,知那掌柜是习武之人,心下暗笑:“这傻瓜竟想用武力使我屈服?” “我的手好疼啊!别,别掐了!”那少年叫疼不已,脸上竟是得意的笑容,哪有痛苦的表情! 灵秀听罢,以为父亲真的用劲过大,生怕伤了这英俊少年,便伸手掰开父亲的手臂,竟不想她的手刚沾上父亲的衣裳,一股力道就吸得手臂发麻!那少年另一手提着酒壶,仰头灌酒,不一会儿,只听掌柜喉里发出微弱的声音,道:“公子,请您手下留情。。。” “哎呀,我的手好痛!断啦断啦!”那少年故装痛状,嘴里还在吧嗒地饮酒。掌柜面色已发白,连连喊:“不敢了,请您高抬贵手饶了我们父女吧?” “不敢啦?真的不敢啦?”那少年嘻嘻笑着,把手一松,掌柜便往后仰,父女俩摔个四脚朝天。 “哎,我吃饱了!掌柜的,谢谢你的招待!”少年大步流星出了店,那灵秀爬起直追了出去,恰抓住了他的衣襟。 “请你放手,否则我就。。。”忽见一队官兵护送着一顶轿子朝这走过来,轿帘掀起,里面坐着的人正是荣亲王,那少年见罢,似有所俱,忙拉着灵秀躲进店里。那灵秀咯咯娇笑起来,挺胸压住那少年,道:“小子,你终于想要通做我的男人了?” “嘘!”那少年瞅着窗外的队伍,低声道:“要是让皇叔知道我在这里,少不得父皇一顿骂!” “你在说什么?黄书?咯咯,你这小子还看这种书,还真色!”灵秀用力一顶,道:“不过我喜欢!” “喂,你怎么压着我,还用你的。。。”那少年面色一红,飞指点了她背**道,一把推开,纵身飞出另一窗子,恰见白马系于树下。 一片红叶飞出,马绳即断,那少年策马从另一条街走了。 终于避开了荣亲王,那少年长舒了口气,环视一周,此街清净幽雅,两旁的店尽是书香用品,心下悦之,便下马步入一家字画店。 店主迎上来,热情地招呼着,领他四处观看。那少年环视一周,道:“老板,你只挂山水画,有没有。。。” “有!我知道公子要什么画!您且稍候,我去拿来!”那店主疾走到一架子旁,在架上翻挑起画。 “我还没把话说完呢!真急!”那少年暗自好笑,坐到一旁的凳子上,取出折扇放于指尖把玩起来。 这时进来两个书生,一个身著青衫,另一个穿件黄马褂,两人的模样到不怎样,那少年朝他们微笑一下便走到店主身旁,道:“你找到什么了?” “哎,我记错了,那幅画我去年已经卖出去了!哎呀,真是不好意思!”那店主倒是个谦谦君子,一个劲地向那少年道歉。 那少年笑道:“你说的是什么画?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画吗?” 那店主瞪着他看了一会,突然凑近他耳边低声道:“我知道你们少年人心里在想什么,不就是偷偷珍藏‘春宫图’嘛!” “喂!你!”那少年哭笑不得,道:“你真是满脑子坏水!你看我像是那种人吗!什么‘春宫图’,你真是胡扯!” 那两个书生听罢,哈哈大笑起来,青衣书生道:“这年头呀,已经没人看那玩意儿了!兄台,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春宫俗味不如意,颜美一笑暗销魂’?” 那少年听罢,心犯嘀咕:“春宫俗味不如意,颜美一笑暗销魂?咦,还真没听过!难道是我孤陋寡闻?” “敢问兄台,此话何解?”那少年放下脸上的傲气,拱手相问。那青衣书生哈哈笑道:“你没去过江南?” “在下不曾去过江南,但听闻那里风流才子甚多,风光秀美,景色宜人!”那少年微笑道:“我正心向往之!” 三人围坐在茶桌前,听得那青衣书生道:“江南确实有许多风流才子,但是,佳人也不少!啊,要说佳人嘛,当属蝴蝶美女!” “蝴蝶美女?”那少年奇道:“蝴蝶成精了不成?” “兄台差矣!这蝴蝶美女是个妙龄少女,啧啧,那可真是美得出尘,美得让人销魂,美得惊天动地啊!”青衣书生两眼异光,陷入了憧憬。 “瞎吹!我才不相信!”那少年摇着扇子,冷笑道:“世间有那么美的人,难道比古时西施貂蝉还美不成?哼,鬼扯!” “你!”那青衣书生欲怒,忽然冷静下来,道:“你不信就罢!”一旁穿黄马褂的书生道:“兄台,我告诉你,这蝴蝶美女确实是个神奇的女子!听说她天生异香,能引彩蝶,啧啧,那盛况没法形容啊!太美了!哪,我给你看看她与彩蝶曼舞的情景。。。”说着已从袖里掏出一卷画,轻轻地打开。 第一章 小子施妙手 怪雨淹香闺(下) 那少年的目光立即被画中之人所吸引,似着了魔般,自言自语道:“盈盈一笑清风中,明眸流盼断人肠,婥姿戏伴彩蝶间,疑是花中仙子来!这世间真有如此佳人?”那黄衣书生道:“可惜没有人能看到她的仙容。。。” “是啊,虽然此画用笔不凡,但是画中美女带着面纱,容颜未露,怎可卖得好价钱!”那店老板知道这两书生乃常客,今日把画一展便知来意。 “老板,这可是绝世美人的画,您要看仔细了,是上等货!”青衣书生把画竖起,让店主再看一遍。那店主摇摇头,道:“别说我年纪大不会欣赏,可这画确实美中不足!美人图中的美人容貌未现,怎称是美人图?我最多给你个起笔费!十文钱!” “十文?”青衣书生叫道:“你有没有搞错!这么好的画你才给十文钱!疯了你!”那店主坚决不退让,两书生面面相觑,正要成交。 那少年突然把画抢了去,道:“你们这些俗人,真是不懂得欣赏画!我要了,一百两!拿去!”从怀里取出一锭金子丢下便带着画走了。 正值春寒刚过,万物复苏,大千世界一片生机勃勃。御花园里芬芳吐露,亭台楼榭在绿荫间隐隐乍现,且看宫女如花春满殿,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美妇正傍水而立,美目流盼,欣赏着眼前的盎然春景,她身后袅袅婷婷立着数名宫女。宫女们垂首而立,没人敢吭声。 这美妇正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清妃。美景虽美,但清妃的眼里仍有几分担忧,似有所俱。回首这二十载,她每天都在提心吊胆,因为她心里藏着一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个秘密让她常常夜里惊醒嘘嗟。眼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越长越像一个人,一个二十年前已被皇帝满门抄斩的王爷,湘王! 正当她想得出神时,忽然一双温暖的手从身后揽着她纤腰,她吓了一跳,险些跌进水里,幸好那双手稳稳的抱着她! “爱妃,你在想什么?”她耳边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清妃回过神,抚着那半衰老的男人面颊,灿烂地笑着,道:“我还能想什么,当然是想咱们的皇儿!” 皇帝拥着她走进水边的亭子,坐下,早有宫女在石桌上摆好了果品点心。 “尘儿这孩子整天没见人影,是不是又偷偷地溜到宫外去了?”皇帝似有怒色,但瞬间又平息了,道:“这孩子,恃宠而骄了!你看其他皇子都没他这么顽皮!”清妃玉指轻点他胸膛,道:“咱们的皇儿和其他人不一样,您不想所有的子女都是一个模子吧?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哪有不顽皮的道理?” “朕知道,在中皇子当中就属他聪明伶俐,所以朕也没怎么约束他。但是,他毕竟是皇子,总不能一直放纵他随心所欲,将来如何治理天下?”皇帝叹毕,呷了口香茶。清妃正琢磨着皇帝的最后一句话‘将来如何治理天下’,她越想越不对劲,“难道皇上要把江山传给尘儿?” “皇上,您的意思是…要立储君?”清妃脸色微变,疑惑的看着他。皇帝看着她,好一会儿,在她耳际低声道:“朕是有这个意思,但是你不许外泄!”清妃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抱着他低声称谢。 忽听一太监来报:“皇上,顾海求见?” “传!”皇帝朗声回答,清妃便端坐在一旁。 顾海急匆匆地跑过来,叩首行礼,礼毕皇帝命其起身。顾海道:“皇上,这两年江湖中冒出一名恶盗,屡次作案,近日朝中不少官员家财也被盗了!请皇上下旨捉拿此贼!” “盗者何人?”皇帝大怒,道:“哼!这盗贼竟偷盗官府之物!” 顾海递上一片殷红的枫叶,道:“此为盗贼之物,人称‘一叶枫’,此贼神出鬼没,难以捉获!官府连连布下天罗地网,那盗贼屡次逃脱!臣等无能,请皇上昭告天下抓此盗贼!”皇帝听罢,雷霆大怒,命顾海传令下去重赏捉拿‘一叶枫’。 皇帝转身往御书房去了,顾海与太监尾随而去,刚走开,那少年便从花丛里探出脑袋,心里暗笑:“想抓‘一叶枫’,下辈子吧!” “尘儿,你怎么躲在花卉里,快过来!”清妃早已瞥见儿子的身影,只是适才皇帝在此,她怕儿子被他责骂便装做不知情。 那少年便是六皇子,名叫朱潇尘,顾名思义乃潇洒出尘之意。 朱潇尘嬉皮笑脸地坐近母亲身旁,母子一番家常后,朱潇尘道:“父皇怒气冲冲地要干什么?” “还不是这该死的盗贼‘一叶枫’!他把朝中大臣的宝物都洗劫一空了,皇上能不生气吗?”清妃说着,爱抚的摸着儿子的脑袋。 朱潇尘笑道:“这‘一叶枫’可是个好人!他可不是随便偷东西的!他只偷那些不义之财,尤其是贪官污吏的黑钱!你看铁胆忠臣史青松的家不是没有被偷吗? 这说明‘一叶枫’还是有正义感的!” 清妃见他如此地为一叶枫说话,心头不免奇怪,道:“你跟‘一叶枫’很熟吗?你这孩子怎么老替这恶贯满盈的盗贼说好话!当心被你父皇听见了又得骂你有损皇室颜面!”忽然出神地看着儿子,眼里流露出歉意。朱潇尘扮了个鬼脸,不敢再为‘一叶枫’说好话了。 皇榜广贴,京城一时沸腾,不多时日,天下人都知道朝廷通缉盗贼‘一叶枫’,许多人为了重赏纷纷追踪‘一叶枫’的踪迹,江湖中也有少人明里暗中追查‘一叶枫’的下落,有些自认为武艺不凡者倒渴望与一叶枫一较高下。 一时间,平静的江湖乍起波澜,许多关于一叶枫的传言四处散播,有人说一叶枫是侠盗,有人说他是采花贼。 “小姐,又有新消息了!”一个丫鬟兴致匆匆地爬上楼台。 楼上窗台旁边,一个窈窕女子的身影正倚着轩窗眺望园中的花草,清风徐徐地抚着她的秀发,发丝飘逸,身上的衣裳在风中轻飘着。 那丫鬟步上最后一个台阶,深深地吸了口那少女传来的香风,冷静下来,走到那女子旁边,愣着不语。 “喂,你这死丫头,快点说!最近又有什么见闻?”那女子见丫鬟故装沉默掉她胃口,早已忍不住了。那丫鬟叹了声,从身后亮出一幅画,展开,道:“小姐,你是头条新闻!看看,那些酸书生把你画得天上有地下无!这幅画是我从一家字画店买来的,哇,那里全摆着您的引蝶像!销量直升!不过,我觉得很奇怪,小姐您从来都不向外人露脸,为什么那些书生能画得如此传神?” 这小姐便是生带异香,人称蝴蝶美女的颜如意。自她豆蔻年华起,便以出落得楚楚动人,母亲怕江湖中一些等徒浪子前来滋事,便让她日夜带着面纱,少出家门。颜如意虽不满母亲的做法,但还是遵从了,随着年龄的增长,秋去春来,天天对着园中熟悉之极的景物,心里不免有些落寞。她渴望到外面去看看,但是事实不允许,只好托贴身丫鬟出门打听一些新鲜趣事。 颜如意把画随手一丢,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冷道:“这些臭书生真讨厌!整天闲着没事画些无聊的玩意儿!小梅,你去了一天就打听到这些消息?真没用!”那小梅嘻嘻道:“还有一个更让你兴奋的消息!你听好了,最近江湖上冒出一个风流侠士!人称‘一叶枫’,哇,这一叶枫不仅武功盖世,还潇洒风流,真是俊极了!” “你见过一叶枫?” “呃?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他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你以为是小说上描写的怪侠呀!哼,就爱瞎掰!”颜如意看了看书架上的书籍,从中取下一本书,封面题着几个字:潇尘诗集。 “潇尘,消沉?他到底是何人?看他诗中所写,一点也没有意志消沉的思想!此人应该是个文质彬彬,潇洒出尘的才子!”颜如意复看起那本诗集,这诗集她已看过数十遍了,只觉每次看罢都有不同的感受,越来越崇拜这个作者了。 忽见楼阁外有人喧哗,颜如意一是兴起,莲步走到窗前,见院子的一棵树上挂着一个精美之极的风筝,她喜上眉梢,道了声“小梅,有个漂亮的风筝!”便跃出窗外,飘然落地。小梅见罢,惊叫起来:“小姐不要啊!”跑到窗前一看,见颜如意轻盈地飞到树上欲取下风筝。 “小姐…原来你会轻功!”小梅跑出楼阁,仰望着树枝上轻如燕般的颜如意,惊呼起来。 “嘘!不许叫!“颜如意携着风筝轻轻落地,道:“这是秘密!不能告诉别人,尤其是我爹!他要是知道我一个女儿家练武,一定会雷霆大怒,到时少不得一顿骂,说不定从此不让我出门了呢!” “好,我发誓不告诉别人!”小梅嘻嘻笑道:“但是,你是怎么学的武功啊,为什么我不知道?” “我说了你会相信吗?”颜如意神秘地笑起来,道:“我是在梦里学到的!” “梦里?咦,真是不可思议!”小梅摇摇头道:“我不相信!” “真的!我经常梦见一个人,在梦里,是他教我武功的!可是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还有啊,我告诉你,这个梦中人给我的感觉好亲切,好像天天在我身边似的!”颜如意把玩着风筝,与小梅坐到花旁的青石。 “小姐,你真是奇人做奇梦!”小梅将信将疑。颜如意把风筝随风往天上送,转眼间风筝便扶摇直上高空。 忽听墙头有人窃窃私语,颜如意顺声望去,见几个人头争相伸到墙上观看。 “又是这群痞子!哼!天天攀爬我家的墙,想看我?哼!我让你看!”颜如意随手捡起一个石子,朝那些偷窥者高喊:“喂!看看这是什么?” 石飞声响,那些人痛叫着滚下墙。颜如意得意笑道:“这些混蛋,再敢来偷看,我不宰了他们就不姓颜!喂,小梅,明天给我带一把弓箭过来。” “弓箭?小姐,你要弓箭做甚么?”小梅惊问。 颜如意摆个拉弓的姿势,道:“射狼!射死那些色狼!”小梅叹气无语。 忽见一个侍女急急跑来,道:“小姐,夫人叫您。” “娘叫我作甚么?”颜如意想一下便随那侍女离去。 来到堂前,见双亲高坐于堂中,下首坐着一位白发老人,那老人一副儒生打扮,想必是个学者。颜如意向双亲请安毕,便自行坐到一张凳子上,道:“爹,娘,这位老先生是何人?” 颜涛哈哈直笑,捻了捻胡须,道:“意儿,这是李夫子!我请他来教你念书,快见过李夫子!” 颜如意心里不乐意,道:“女儿不要私塾先生!” 颜涛严肃地看着她,沉声道:“你怕吃苦吗?” “女儿不想在家里念书!要念书就去江南最有名的书院!否则一切免谈!”颜如意横眉冷对,气得颜涛直跺脚。 那夫子见罢,好生尴尬,便站起来,朝颜涛夫妇拜了一下,道:“小姐看不上老生的学识,老生这就告辞!”说完装出欲走的样子,却不时地用鱼光往后瞟,想要颜涛相留。 颜如意早瞧出这老头的心思,忙抢在父亲开口前喊道:“先生慢走!“ 那老先生心头不快,甩头直走了,颜涛横了女儿一眼便急追那老先生而去。颜如意起身朝那老头远去的背影吹着口哨。王艳雪见女儿如此顽皮,摇头暗叹,走到女儿身边,将女儿脸上的面纱拉到眼睛下,只露出一双活泼可爱的眼睛,道:“你看看面纱都掉到鼻子下了。戴好。” 颜如意道:“娘,这面纱这么厚,我呼吸不到新鲜空气。”王艳雪笑道:“好,那一会娘给你找个薄一点的纱布。” “娘啊,我在家里可不可以不用戴面纱,好难受!”颜如意乞求的眼神看着母亲。王艳雪摇摇头,道:“你看看你带着面纱还是有那么多人翻墙偷窥,要是不戴面纱岂不踏破房子?” 看着女儿那可怜巴巴的眼神,王艳雪将她拥进怀里,叹道:“娘会给你想个法子。”颜如意心道:“想法子?哼,想了那么多年都没有想出好主意,难道要让我带着它一辈子呀?长得好看又不是我的错!呀,有办法了!” “娘,您看别人家都有兄弟姐妹,我家就我一个人,要不您生一个弟弟陪我玩?”颜如意笑着摸摸母亲的头发,撒起娇来。 王艳雪骈指点了点女儿的额头,道:“你这孩子,娘都这把年纪了还能给你生弟弟?快别说废话了。” 颜如意见母亲并无怒色,便笑道:“娘,你看我们颜家子嗣只有我一个,要不你把我当成男儿续香火吧?一来女儿可以摆脱了这个面罩下的生活,二来还可以为颜家光耀门楣,一举两得不是吗?” 王艳雪听罢,沉吟良久,颜如意以为胜利在望,正暗自开心,忽听王艳雪道:“可是你始终是个女儿身,这事别再提了!”便脱开女儿的手,走出大堂。 颜如意甚是生气,甩开小梅的追随跑回“玉香阁”,将门反锁便上楼了。想着自己十岁起便带着面纱,到现在已整整八年了!这八年里除了睡觉的时候允许摘下面纱外,醒来便在面纱下生活着,她真想自己是个男的,就没有这么多的约束了。不禁想起‘潇尘诗集’的作者,他多么自由自在啊,天地任他行! 颜如意越想越觉得委屈,于是放声哭起来,正怨上天不公,忽然一声春雷惊响,窗外便下起了倾盆大雨。她没关窗,任暴风把雨吹进楼阁,纱窗滴着潺潺的水,直流到床底。 说来奇怪,那些雨水竟不往低处流,流到扶梯旁的雨水没有沿着台阶往下流,而是静止在台阶的边缘,渐长渐高!颜如意趴在床上,抱着那本诗集落泪,道:“我不要一辈子呆在家里,我想出去,我想出去…嗯,为什么我要听爹的话整日在这楼阁?哼,我才不要听呢!”她拭去泪花,抱膝而坐,傻傻的笑起来,想象着有一天她见到了这个叫潇尘的才子,她一定要请他亲笔签名! “这个潇尘才子到底会不会武功?为什么他的诗中流露出一种…好像…好像挥剑扫尽世间的奸佞的气势!”颜如意傻笑起来,道:“我一定要会会这个才子! 咦,什么声音?好像是水流…啊!水呀!” 水已漫到床上,锦被浸在水中,颜如意看得目瞪口呆,大叫:“海啸呀!”忙蹬了一下床壁跃到房梁上,俯视脚下泛着涟漪的水,惊呼救命! 楼上积水越涨越高,不多时便淹到房梁,颜如意见这些怪水渐渐没到脚,自己一不留神便会坠入这数尺深的水里香消玉殒! 忽听楼外小梅惊呼:“天啊!小姐!楼上的水把窗封了!来人啊!救命啊!快把门打开!!” 王艳雪闻声率家丁赶来。外面依旧下着倾盆大雨,雨水沿着窗台隙缝往楼里灌,却不见有一滴水往外流!‘玉香阁’霎时成了贮水库! “意儿!您在哪里?”王艳雪心急如焚,冒着雨试图推开窗,窗子被水压顶着,竟把她弹出数丈远!小梅忙奔去扶起她。 家丁挥锤正要撬开反锁的门,忽然一声惊雷爆响,早有一道明晃晃的闪电吱的一声落在玉香阁楼顶!随后是一阵惊爆,玉香阁炸开了!瓦片四溅,整栋楼转眼间烧了起来!楼里的积水直往空中喷,似一个巨大的喷泉!那些撬门的家丁已被爆裂的房屋震飞到花丛,伤残甚重!王艳雪傻眼了,撕心裂肺地叫起来:“意儿!!”欲冲奔到残楼救女儿,颜涛忽然从后面一把拉住她,强拽着她的手,道:“别过去!” “意儿在楼里!”王艳雪失声痛哭,“意儿…我的孩子…” 清风有意:《风流侠士女状元》开群啦,欢迎加入qq群112837061 畅谈哦 第二章 小妞困荒林 侠士戏相逢(上) 骤雨已歇,暖日爬出云霄。残楼上的烈火早已被冲天的喷泉浇灭,断柱残垣斜横在地。颜涛急如星火地带着人欲挖出废墟中的女儿。邻里乡亲闻讯也前来相助。 如此挖了数个时辰,落日已西斜,众人几乎把每寸瓦片都翻过来,竟不曾见到颜如意的身躯!有人暗叫邪门,在背后偷偷议论颜府怪事不断,说是有邪魔妖怪在作祟!颜涛听闻后,将那些议论者轰出家门,余下的乡亲推推拉拉,暗叫‘邪门’撒腿跑出了颜府。 颜涛当然不相信什么鬼怪,但是他也解释不通是怎么一回事,女儿是生是死,他心里没底,只得暗暗祈祷奇迹出现,并托府衙派兵寻找女儿。府衙官兵听说颜家丢失那个闻名遐迩的美女,个个争抢着去寻找。 却说颜如意在房梁上险些坠水,忽然一道闪电穿过屋顶,闪过她脑袋,她一阵炫目便晕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一道强烈的光线刺痛她眼睛,她忍不住伸手往前挡住眼睛,欲起身,不料脑袋重如铅,竟如此晕眩。渐渐地她又迷糊睡着了。忽听耳边传来一阵阵急促的兵器交响声,似有人在此恶斗!叮叮当当的兵器声渐近,颜如意只觉有许多急退的脚步声朝她方向过来,她心里好生焦急,暗叫道:“我该怎么办?天啊,我怎么一点力气都没有!我不会死在这里吧?我是无辜的,别错杀我呀!”她强撑着身子爬起,努力地睁开眼睛,见自己处在一个湖边的草地上,不禁瞪大了眼睛叫了起来:“这是哪里?!爹!娘!小梅!你们在哪里?这是什么地方?谁能告诉我怎么回家呀?”这是她第一次孤独地流落在荒郊野岭。她心里一片慌乱,不知所措,跌跌撞撞地离开湖边,刚走几步,见一群蒙面女子仓皇地跑过来,后面紧追着一伙带利器的人。那些带刀的人全是男人,刀上滴着鲜血,他们似乎杀红了眼,紧紧地追着这群仓皇逃跑的蒙面女子,追上一个便杀死一个。他们身后躺着那些惨死的女子,血染丛林。 颜如意“啊”了一声惊叫起来,这是她头一次见这么多人死在血泊里!脚下软了,坐在了地上,神色慌张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一个黑衣黑面纱的女子,目光凌厉地左顾右盼,警惕着四周是否有埋伏,忽然一个身影闪过树丛,那女子迅速地朝那人影处直起臂,按了手腕上的开关,数枝锋利的短箭一齐射出,听得一声惨叫,那人影已倒在树丛里。 “好快的手法!”颜如意正暗暗赞叹,这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从天而降。那老人,须眉尽白,面带笑容,看起来很慈祥,颜如意心道:“是天上的神仙吗?他一定是来解救这场血战的!” “佐霜,你们幽云教已今非昔比,如今死伤惨重,你也逃不了了!快把‘百毒之法’交出来,我可以绕你一命!否则莫怪我‘天山老仙’毒辣!”那老人手执一把鹅毛扇,捻须摇扇着,目光却透出浓重的杀气。 “原来这糟老头是追杀者的头领!”颜如意一是失望,心头一阵怒火,恨不得上去刮他一耳光! “痴心妄想!”佐霜恨恨地盯着天山老仙,冷喝:“杀!”那些蒙面女子应声围攻那天山老仙,却是飞蛾扑火,那天山老仙鹅毛扇一挥,一把白色的粉末随气流飞沾到那些幽云教弟子身上,转眼间她们便面如黑炭,一声不响地倒地死了。 “好毒辣的老头!太狠毒了!”颜如意支起身子,朝那些零零散散的蒙面女子走去,冲天山老仙叫道:“死老头!你太狠毒了!光天化日之下竟如此残杀弱质女流,你羞不羞!” 那佐霜见她敢冲上来对天山老仙叫骂,不禁欢喜,随即冷喝道:“你快退下!带剩余的弟子快走!” 颜如意不理,俯身捡起一把滴着血的长剑,双手紧握剑柄,指着天山老仙道:“你别再杀人了!不然我就报官抓你!”那些女子见她有勇气上前抵挡天山老仙,心中俺佩服,但见她执剑的动作,不禁惊叫:“她不会使剑呀!” 天山老仙哈哈大笑,打量着颜如意,道“小姑娘,你根本不会用剑,还想上来杀我?” “我要抓你去见官!!”颜如意硬声道,“你杀了那么多人死罪难逃!”天上老仙见她一副柔弱的样子,被不再理睬,对佐霜道:“你交不交‘百毒之法’!”佐霜冷哼一声,大叫一声便挥剑冲上去。天上老仙亦哼了一声,挥扇欲施毒粉,颜如意已冲上去抢他的扇子。天山老仙惊讶她竟有胆来抢他的扇子! “你放手!”颜如意抓着扇柄,天山老仙大怒,抽出一只手运功欲毙了她!这时佐霜的疾剑已刺来,天山老仙忙改了方向将掌力朝向佐霜,只见一道掌风滚出他的大掌,一下子就击断佐霜的剑!佐霜亦被掌力所伤,大吐一口鲜血之际她突如其来地射去数枝短箭。天山老仙一惊,迅速拦截下那些箭,颜如意却紧抓着扇子不放,趁他拦截短箭之时狠狠地咬一口他手背!天山老仙痛极松手,颜如意抢过扇子连连后退,跌上身后的树,站定。 天山老仙忿怒地吼:“臭丫头敢咬我!”抬头一看,佐霜已带着她的弟子逃了。只剩颜如意靠着树,小心地抓着扇柄,担心扇子上的毒不小心撒到自己身上。 这时天山老仙与他的弟子把颜如意和那棵树围成圈,恶狠狠地瞪着她。颜如意双目惊惧,心头极度地恐慌,道:“你们别过来,别过来!”她双手握着扇柄,朝那些欲逼近的人抖动扇子,那些弟子便不敢逞勇,生怕扇上的毒撒到他们身上。 “小姑娘,你们教主撇下你走了,你还不乖乖投降!”天山老仙眯缝着眼睛看着她那美妙的身材,却看不清她的面容。那些弟子早就被她的神秘给吸引住,视线在她身上游来游去。 颜如意不敢看他们那饥馋的目光,更不敢想象落在这群恶人手上的下场。天山老仙见她似乎不通武艺,又是一副惹人怜爱的样子,便笑道:“小妹妹,你不是幽云教的人?” “我不懂什么幽云教幽水教的!你们敢冒犯我我就撞死在这树上!”颜如意咬着牙关,目光中透着无比地坚毅。天山老仙嗯了一声, 道:“既然你不是幽云教的人,为何如此地拼命?” “我只是想行侠仗义,怎样,不给呀?”颜如意冷视着这糟老头。 天山老仙微笑道:“你要行侠仗义?哈哈哈,就凭你?你太幼稚了!你以为动动口子就能阻止江湖上的血战?太天真了!” “那我是做错了?”颜如意美目灵动,道:“我以后再也不多管闲事了好不好?可不可以放我走?现在?” “你认为落入天山派手上的人能生还?”天山老仙仰天大笑,笑她无知。颜如意知让这些恶人大发慈悲是痴心妄想,此刻只有自救,但是她虽在梦中学了一些招式,始终未真正的用于实战,缺乏作战经验!死就死她拼了! “那我就破例!”颜如意突然将鹅毛扇往一旁的弟子挥去,那些弟子骇然疾闪。颜如意暗喜,想不到这把扇子竟能如此发挥!心道:“我且试试梦里学到的‘萦波幻步‘!保佑我吧梦师!”便默念口诀,依梦中所记的步法斜跨一步,仅是一步便令人乍舌怪讶!只见她落脚处距原点足有一丈(元明时的一仗约三米左右)! 众人大愕,天山老仙心下疑惑:“这是什么武功?”也不多想,大叫一声:“臭丫头给我站住!”便展开轻功追去。 颜如意回头一看,见那些弟子傻愣着,似乎不相信她已经逃出包围圈。见天山老仙追来,她惊叫不已,急出一身冷汗,慌忙择路而逃,却一时忘记了步法! 天山老仙在半空忽然一个掌力袭去,击断一棵树,那树恰横挡在颜如意前面。 “哎哟”颜如意绊倒在地,手上的扇子脱手而出,天山老仙一把接住扇子,落在她跟前!颜如意随即起身,见天山老仙横眉怒视着她,她连连后退,眼观六路欲择路而逃。 “丫头,你使的是甚么步法?”天山老仙见她虽有如此神奇的步法却不熟悉,不免兴奋,道:“你是哪个门派的?” “我干嘛要告诉呀,糟老头!”颜如意定下心,猛地记起‘萦波幻步’的套路!忍不住嘻嘻笑起来,见天山老仙吹胡子瞪眼地盯着她,她立即改口笑道:“别瞪我!我告诉你就是了!” 天山老仙听罢,微笑道:“乖孩子,这才像话。” 颜如意神秘一笑,道:“老爷爷,您看我的脚有什么不一样?” 天山老仙目光顺着往下落,尚未看清她的脚,只见她的双脚一阵旋风般消失了,乍看之下,颜如意已不知去向! “可恶!竟上了这臭丫头的当!”天山老仙气得直握虎拳,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小丫头片子耍了! 颜如意止步,正倚着一棵老树喘息,道:“想不到这‘萦波幻步’有这等用处!还真是逃命之妙功夫!”忽听一阵惊天动地的马蹄声传来,打破空寂的树林。 “什么声音?”颜如意竖耳一听,数着:“一,二,三,嘿,有三匹马!该不会是那老头追来吧?”她瞅着四周,咯咯笑起来,道:“我且把自己隐蔽好,那糟老头武功再高强也不会找得到我!” 她隐蔽于茂密的灌木丛,留一道缝隙巡视周围的情况。 这时,一条尾巴扫到她脖子,颜如意吓了一跳,目光颤抖道:“不会吧,这么隐蔽的地方也被发现!”她缓缓地回头一看,不禁瞪大双眼。一只梅花鹿正驻足在她身边,臀部正对着她的背,尾巴有规律地甩着,拂着她的秀发!她一把按住鹿的尾巴,那梅花鹿转头相看,颜如意以为它会惊慌逃窜,岂料那梅花鹿回头见到她便调转身子对着她,伏在地上,眨巴双目瞅着颜如意,不时摇了摇头。 “你在避难是吧?”颜如意轻抚它脑袋,笑道:“我也是!嘘!别动!有人来了!”那梅花鹿果然纹丝不动地伏在地上。 “跑哪去了?”一人策马在附近搜寻,高声道:“文浩兄,你眼睛锐利,倒是瞧瞧这肥美的鹿往哪个方向逃了?” “你不是紧追不舍吗,鹿呢?”一个叫文浩的小生哒哒策马赶来,环视一周,见追踪的目标突然消失,于是大怒:“快找找!”另一个人也凑过来,道:“少爷,我到附近找找!” 那小生便是当朝吏部尚书顾海的儿子顾文浩,称他为兄的那个少年乃苏州知府之侄徐昌,另一个是顾文浩的家将孙贞。 “嗯,一定要找到!”顾文浩复瞧一眼四周空林,道:“我感觉得到这鹿就在附近!你们快去找找!”三人随即散开。 “嘘,别动啊!”那梅花鹿忽然扬蹄往腹上抓痒,周身的灌木不停地抖动着,颜如意大惊,忙掐住鹿蹄阻止。 “哼,原来躲在这里!”顾文浩脸上一阵邪笑,从箭袋里拉出一枝箭放于弦,对着前方的灌木丛拉满弓… “啊!”那支箭突如其来,从颜如意的脸颊飞过,噔的一声插进鹿的的腹部!那梅花鹿叫了一声冲出灌木丛,颜如意忙追出去,疾呼:“小鹿!小鹿!你怎麽样了?等等我,我保护你!” 那顾文浩见梅花鹿负箭奔出,于是又抽出一枝箭待发,忽见一蒙面女子闪出灌木丛,挡住了鹿的身躯。 “不许杀它!”颜如意摊开双臂护住梅花鹿。 顾文浩呆愣良久,见那女子虽面戴纱罩,俨然透着一段迷人的风采。他双目滴溜溜地盯着面前的神秘女子,心里扑通扑通直跳,这是一道迷人的风景,他越看越欢喜,恨不得马上就知道这面纱下的人是谁! “姑娘是…”顾文浩拉紧的弦顿时松了。 “你管我是谁!”颜如意道:“总之你不能杀了这只鹿!” 顾文浩听着这女子的声音,如着魔般道:“好个天籁般的声音,美妙极了,听得我好舒服!” “你看什么!”颜如意这才发觉他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不肯离去,恼怒万分,道:“谁要你看我的!” “姑娘,我叫顾文浩,今年二十,尚未娶妻,是尚书之子。哪,我家就住在城内…”顾文浩纵身下马,朝颜如意一拜,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 颜如意见此人眉清目秀,倒挺俊秀,又见他文质彬彬,心下颇悦,道:“你报那么清楚作甚,我又不是征婚!既然你说了你名字,那我也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 “文浩兄,我听到那鹿的声音了!”徐昌快马奔来。顾文浩怪他前来打扰,甚是生气,抓起弓箭便朝他射去! “哎哟!”那支箭正插在他发髻,吓得徐昌险些坠马,正要大发雷霆,忽然视线前面的蒙面女子吸引住,大叫:“这深山里怎么有这麽迷人的姑娘啊!哈哈,今天可真是走运!文浩兄,咱俩又走桃花运了!” 颜如意本欲告知姓名,听到此,突然哼了一声,道:“蹬徒浪子!斯文败类!” 顾文浩生气地瞪了徐昌一眼,低怒:“你这臭嘴快给我闭上!”便笑嘻嘻道:“姑娘您别误会!我这朋友一向喜欢开玩笑,请您原谅!” 颜如意瞟了徐昌一眼,见他生的一副尖嘴猴腮,一双贼溜溜的眼睛正看着她,心里分外生气。 “我又不认识他,无所谓原不原谅!只是请你别杀这头小鹿,可以吗?”颜如意向顾文浩抱拳作揖,恳求地看着他。 顾文浩心道:“我且讨讨这美人的欢心,留给她一个好感!” “好,我答应你!”顾文浩把箭往马上一搁,走近颜如意,道:“姑娘,请让一下。”颜如意不明其意,愣着不动,奇怪地看着他。 顾文浩笑道:“您别担心,我不会伤害它。” 颜如意听罢,让开。 “我认得她!她是香名远播的蝴蝶美女!”徐昌突然大叫起来,“肯定是她!没错!就是她!嘻嘻,我终于见到画中所绘的蝴蝶美女了!驾!”说着已策马徐进,朝颜如意走来。颜如意下意识到有危险,正欲退避逃跑,那顾文浩一把抓过她手腕,眼露欣喜道:“你真是蝴蝶美女?” “我不是!我不是!你放开我!”颜如意挣扎着。 “好特别的香味!”顾文浩闭目深深地吸进一腔颜如意的香风,道:“我闻过那么多香水,却从没闻到如此特别的芳香!” 颜如意急得香汗淋漓,欲脱开手上的束缚,却不能如愿,直喊救命。顾文浩好奇地看着颜如意的眼睛,正在心里赞叹着,忽然想摘下她的面纱一睹芳容 “不可以!别摘我的面纱,求求你别摘下它!”颜如意惊叫起来,急得泪眼汪汪。 徐昌正盼着顾文浩撕开她的面罩,道:“文浩兄,你快摘呀!这么难得的机会,你不想看看蝴蝶美人的绝世容颜吗?” 清风有意:《风流侠士女状元》开群啦,欢迎加入qq群112837061 畅谈哦 第二章 小妞困荒林 侠士戏相逢(下) “颜姑娘,在下并无恶意,只是真的很好奇,很想一睹您的芳容!请原谅我的唐突!”顾文浩说着已拉住面纱一端,眼神激动地看着即将展现在他面前的绝世容颜。 咝地一声轻响,不知何处飞来一叶红枫,一闪即过,顾文浩手里的那一端轻纱断裂,颜如意的面纱终未揭开。 顾文浩一声诧异:“谁敢阻我?” “阁下真真恬不知耻!”一个声音从空而来,细细一听却不知发音之人的藏身之处,直觉四面八方都是发声源。 “你是谁!给我滚出来!”顾文浩俊脸一沉,从马上取下弓箭寻找人声处。 “哈哈哈…你想知道我是谁?好!让你瞧瞧!”话音未落,顾文浩的弓已断成两截,断弦弹击到他脸上,霎时间脸上印下一道弦痕。 顾文浩一阵错愕,恼羞成怒,想想自己从未受人戏弄,今日竟在绝色佳人面前遭戏,心中的怨气怎能忍!他迅速地取出另一把弓箭,把箭一搭,射出。连发数箭,无一击中目标,却射落数只小鸟。颜如意见罢,恐箭射错方向,于是跑到一棵大树后面,朝顾文浩喊:“你别射错人了!” 顾文浩朝她微笑了下,便竖耳留心那暗中人的下落。 “好小子,箭术不错!我陪你玩玩!”那声音再次响起,顾文浩顺声射去,齐发三箭。只听一阵朗笑,一个面戴蝴蝶面具的白衣人,衣袂飘飘地飘落下来,手里抓着那三支箭,道:“还给你!”便掷出手。 顾文浩挥弓将投来的箭划个弧接住,那三支箭复抵着弦,眨眼间,三箭复出,离弦之后便形成上中下三个层次,疾射向那白衣人,动作快之极! 颜如意暗叫:“呀,这人要命丧此林了!” 那白衣人笑道:“我刚才在帮你,居然咒我死?我偏不如你意!”脚尖一抬,飞上半空,乍看,他居然踩着箭走向顾文浩!顾文浩讶然失色,凌空而起,拔剑迎战。 “好,我不玩了!”那白衣人将近顾文浩,突然调头飞向颜如意的那棵树,绕树一圈落到颜如意身后。 顾文浩利剑追来,道:“想躲?哼,晚了!”便刺过去。 寒剑掠过颜如意的发梢,一缕青丝飘飞,那白衣人道了声“刺歪了!我帮你!”便飞指掐住剑身,对准自己的咽喉。 颜如意两眼发直,腿软欲倒。那白衣人一手掐着剑,在颜如意耳边轻笑道:“姑娘,你想我死还是生?” “我…”颜如意一个转身退到一旁,道:“你是生是死与我何干?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不答我?”那白衣人嘻嘻一笑,用力一掐,手中的利剑断成两截,道:“哈哈,你刚才不是回答了吗?” 顾文浩见他轻松自如地拦截他的剑,已是吃了一惊,再看他不费吹灰之力竟把这坚硬的剑掐断,更是面色大变,情知遇到强敌,便疾退出丈外,额上豆大的汗珠滑落,滴在衣裳。 颜如意哑然,徐昌见到枫叶飞来之时,已吓得面如铁青,找个安全的地方避身了,这会儿见顾文浩战败,胆战心惊地策马开溜,且跑且唤顾文浩道:“他是盗贼‘一叶枫’!快走!” 顾文浩本不相信朝廷通缉的‘一叶枫’有甚么厉害之处,今日一见,不得不相信,自己哪里是盗贼的对手!想起自己曾信誓旦旦地说要擒获此贼,不禁惭愧。 “什么,一叶枫?”颜如意听了徐昌的惊叫,不由得打量着这个盗贼‘一叶枫’,眼里闪过一丝狐疑,心道:“他就是朝廷通缉的盗贼?果然名不虚传,武功真厉害!呀,不知道他的样子是什么?” 这白衣人正是朱潇尘,他心慕香名远播的蝴蝶美女,便请求皇帝恩准他下江南求学,明着求学,暗里寻求机会接近那神秘的蝴蝶美女。他本趁着今日和风丽日到郊外玩赏,感受江南春色,却遇林中有人狩猎,便暗中戏耍那富家公子。 “一叶枫!戴着面具算什么好汉!哼!”顾文浩知今日不敌,欲他日伺机报仇,却不知一叶枫的模样。 “你想找我报仇?”朱潇尘笑道,“恐怕难以让你如愿!后会有期!”话毕携着颜如意飞上树,离开了树林。顾文浩直干瞪着一叶枫把人带走,怒视着他们消失的那棵树,良久,良久,视线落在受伤倒地的鹿,忽然冷笑一声,把弓箭一举,三箭齐发,一箭穿进梅花鹿的脖子,两箭戳进腹部。那梅花鹿就这样死翘翘。 “放开我!你这个可恶的盗贼!淫贼!”颜如意没想到这个盗贼会突然携她离开,片刻工夫,两人出了林子,但是这个一叶枫竟没有放下她的意思,仍是翩飞在空。 “你看看地上是什么?”朱潇尘笑道,“真要下去吗?”颜如意俯视一眼,地上是一片泥沼地,浑浊的积水上时不时有小飞虫振翅而飞。 “不,不,我不下去!”颜如意抓紧他肩膀,不敢看地面。 “我不管你了!你已经离开林子,那小子也追不上!”朱潇尘笑嘻嘻地松开揽着她纤腰的手,颜如意失去了保护,惊叫起来,两手扣住他脖子,死死不放手,吓出眼泪:“你这个坏人!坏人…” “喂,我刚才救了你!哪里是坏人?你不识好人心!”朱潇尘见她半遮的脸,两滴清泪挂着,如梨花带雨,煞是好看,忽觉她似曾相识。 “你和那个家伙没什么两样!都是淫贼!”颜如意哭道,“趁人之危,不是好人!” “喂喂喂,你可别冤枉好人!我哪里是淫贼?你见我欺负谁了?”朱潇尘三分笑意七分怒,道:“你倒是说说!” 颜如意搂着他脖子,甚是生气,恨不得抽出一只手刮他耳郭子! “你现在不是欺负我吗?混蛋!淫贼!”颜如意努力不让自己与他有肌肤的接触,始终是徒劳,除非自己松手。 “谁欺负谁呀!你看我的手有碰你吗?”朱潇尘举手过头,道:“看看,这是什么?我的手在这里,没有在你身上。姑娘,你放过我吧,我与你无冤无仇的,刚才还救了你,别再叫我淫贼了,好吗?” 颜如意自知理亏,哼了一声不语,不慎素手一划,人往地坠。 “啊…大侠救我!”眼看着地上的泥沼滩离自己越来越近,颜如意惊叫不已。 “别怕!”朱潇尘如鹰扑地,俯冲追上颜如意,挽住她的纤腰便往上起。颜如意感觉自己上身的敏感部位触及他的手臂,不禁面红耳赤,欲怒不能。 “嘘!”朱潇尘一声吹哨,白马不知从何处飞奔到泥沼滩,闪电般朝他奔来。 “坐好了!”朱潇尘迅速跨上马,白马嘶叫着驰出了泥沼滩。 不觉天色渐黑,环视近郊,竟荒无人烟。 “喂,天黑了。”颜如意在马上始终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两人一路沉默,朱潇尘知她心里所想,也不再戏耍她,倒是很安分地策马前进。这会她突然开口,朱潇尘却没吭声,颜如意心下疑惑:“这飞贼莫不是怕了我?但是,我又没骂他,他怕我什么?怪里怪气的,难道飞贼都是脾气怪癖?”想着,不由得回头想看看他是何态度,岂知刚回首,脸蛋却碰着了他的唇! “好端端的你干嘛亲我,这可是我的初吻!”朱潇尘微露的脸上顿时卷起怒意,他瞪着这个怪脾气的小姐,眼里直冒火。 颜如意脸上早已绯红,只是面纱遮住罢了。她哼了一声,强词夺理道:“谁叫你不搭理我的话!你又不是哑巴,为什么不说话!” “哎呀,我说过要听你的话了吗?就算是天皇老子我也未必肯听!”朱潇尘话毕,把头一侧不再睬这个刁蛮女子。 “你,好,你可以不说话,继续当哑巴好了!哼!”颜如意脾气一横,道:“我要下马!” “请便!”朱潇尘说罢自己下了马,这才恍悟道:“我为甚么要下马,这马是我的!你不是说下来吗,快点,给我下来!” 颜如意咯咯一笑,驾了一声骑走白马,道:“你这个笨飞贼!我走了,后会无期!” “是吗?”朱潇尘走到路旁的一石堆坐下,朗声道:“我数三声,你就会出现在我面前的,姑娘别得意太早!” 远处的颜如意正得意地渐行渐远,应道:“你慢慢等吧!笨贼!” 朱潇尘笑了笑,低声道:“素闻幽云教的弟子蛮横怪癖,果不其然哪!你这小妮子,看我怎么治你!” “一…二…三!”朱潇尘闭目高喊,待睁开眼睛时,眼前已停着白马,马上伏着怒气腾腾的颜如意。 “乖,真听话!”朱潇尘起身,伸个懒腰,见颜如意正怒视着他,于是笑道:“我是说马儿真听话!如果你承认自己是牲畜,我也一样会这么夸你!” “你!!”颜如意气极,将手上的马鞭使劲一甩,欲痛打这个可恶的飞贼。那马鞭一出,已在朱潇尘的手里了,他正把玩着马鞭,斜睨她,道:“你们幽云教可真是怪癖出名!我总算领教了!” “你才是幽云教!我怪癖都是你这贼人惹得!”颜如意敛容下马,把脸上的面纱戴好。朱潇尘见她半露的眼眉,忽觉十分熟悉,不觉看得出神,道:“姑娘,你真的不是幽云教的人吗?” “我是良家女子,岂是江湖门派之人!”颜如意打量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一遍,道:“喂,你能不能摘下面具我看看?” “我的面目只能给我心上人看的,你?还不是。”朱潇尘说着把面具戴正。 颜如意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是长得太难看了怕吓到人吧!” “我长得难看?”朱潇尘欲解释,又停下,反问道:“你为甚么戴面纱,难道长了满脸的麻子?哈哈,也是怕吓到人吧!” “你才长麻子!我戴面纱是我娘下的命令!我还不想戴呢!”颜如意提到面纱顿觉满腹委屈,道:“我十岁的时候,我娘就让我戴上面纱,不让我出门。你看我现在也不知道回家的路怎么走,呜呜,我想回家,我想回家…”朱潇尘听罢,顿生新奇,忽闻一阵馥郁芳香,于是恍然大悟:“她…难道她是…她是画中女子!”眼里顿生异光,双目炯炯的看着她,恐她误会自己是登徒浪子,便按捺住心头的欢喜激动,正欲问她姓氏,忽听一群杂乱的脚步声朝他们跑来。 “什么声音?”颜如意起身一看,见一群衣衫褴褛形似乞丐的人吆喝着疾步而来,看那声势便知来者不善! “那是什么人?”颜如意疑惑的问他。 “仇家。”朱潇尘笑道,“你放心他们是找我的。” “废话,不是找你难道还找我不成?”颜如意心道,“我才从天山老妖的手里逃生,还是少管闲事,免得再次惹祸上身!”正待挪步而走,朱潇尘一下子把她扔上马,道:“你快走。”便飞身冲向那帮人。 颜如意心头一热,道:“喂,飞贼,你千万小心了!” 朱潇尘笑了笑,道:“我不会这么容易被人捉住!我的马儿先借你,日后再还我。快走!” “你不知道我是谁,更不知道我叫什么,怎么找我?”颜如意见他一副胸有成竹,也不再担心。 “我是一叶枫,总会有办法找到你的,这个难不倒我!快走啦!”朱潇尘话毕,吹了哨子,那白马便飞奔离开了。 那群人迅速包围住朱潇尘,虎视着他,空气中弥漫着阵阵恶臭。 “哟,敢问各位英雄有何指教?”朱潇尘抚掌一笑,人群中随即站出一个魁梧大汉,约摸四十岁,身上披着一件貂皮,一股威风凛凛的模样,一看便知来头不小。 “唉呀,原来是丐帮帮主!失敬失敬!不知何事劳烦帮主您大驾?”朱潇尘故装无知,那丐帮帮主名叫林叶,统领丐帮已有二十载。此人素以凶残暴戾的手段管理丐帮,帮中之人都屈服于他的淫威,他的‘排风掌’练得炉火纯青,比之二十年前风行江湖一时的师傅元霍风更胜几分,江湖中无人不知丐帮帮主林叶的厉掌,也因为如此,丐帮在江湖中的地位日益显赫。许多新兴的小门派都被林叶视为邪教,他不断地摧毁那些小门派,暗里偷学他们的绝技,集多种绝技于一身。 自那日旋风帮帮主金顾胜率众投于丐帮门下,这两个月里,丐帮多方打听一叶枫的消息,得知一叶枫下江南,便日夜让街头巷尾的丐帮弟子留意,终无所获,直到适才接到顾文浩的飞鸽传书方知一叶枫就在附近。 “哼!你就是一叶枫?”林叶虎目怒视着朱潇尘。 “没错!有何贵干?”朱潇尘道,“ 你不知道天色不早了吗,有屁就快放,老子我还要找个地方睡觉呢!” 林叶见他如此戏言于他,当下心头大怒,道:“正好,我那有宽敞的地方给你睡!抓住他!”一声令下,那些弟子吼冲上来,圈子越围越小。朱潇尘暗笑丐帮弟子的围攻方式如此粗陋,纵身跃起,跳出了包围圈,两脚刚站稳,林叶已杀上来。一股强悍的气流刷过来,朱潇尘知此乃排风掌,当下不敢大意,急使出一招‘排山倒海’与之相挡。两股力道实力相当,余风把围上来的弟子刮得脚跟难稳,有些功力弱的人早就吹飞,大受内伤倒在地上。 “一叶枫果然不容小觑!”林叶暗叫,将全部功力汇聚到两掌间。 “排风掌倒是名不虚传!”朱潇尘额上汗珠落下来,不片刻衣裳便湿透了。两人僵持了一个时辰,天色已黑,夜空上一片深邃的黑暗,没有丁点光明。丐帮弟子环坐在四周,观看他们帮主与一叶枫的战况。 “他已殚精力竭,坚持不久了!”林叶得意地笑了起来。 朱潇尘自知时间一久自己必输无疑,道:“林帮主就这么欺负一个晚辈,不怕人笑话?” “人称一叶枫从不屈服于任何人,滑溜之极,屁!全是夸大其词!”林叶赤红的脸上泛起冷笑,道:“今日你还不是要栽在我手里?” “是吗,你倒是看仔细了!”朱潇尘反手一袭,一片枫叶便脱手而去,林叶大吃一惊,欲单手拦下,又恐力道不够,当即撤回掌力拦截枫叶,只听朱潇尘一声朗笑:“丐帮帮主,你相信我滑溜了吧!顺便提醒你一句,你暗地里练旁门左道的武功是不会有好结果的!青山不改,咱们后会有期!” 林叶大怒,斥责众弟子为何不拦住一叶枫,那些弟子诚惶诚恐地伏在地上,不敢作答。 清风有意:《风流侠士女状元》开群啦,欢迎加入qq群112837061 畅谈哦 第三章 执画辨美人 内阁险失身(上) 夜黑风高,在这茂林修竹的野岭,昏黑的路不知通往何处,颜如意任马儿驮着疾驰。耳边时不时传来野兽的怪啸,颜如意顿感孤独害怕,心在呼唤:“爹…娘…快来救我!我害怕…” 忽听一阵哗啦啦响,前面倒下数棵竹子,白马一声嘶鸣便停下来,险些将颜如意抛出去。 “为什么停下来了?”颜如意抚着白马的脖子,环视四周,竹林耸立,晚风摇曳着竹枝,婆娑不绝,颜如意听着,不觉心里发寒,道:“该不会有鬼?” “嗷!呼,嗷!”一个怪声从旁边传来,眨眼间便跳出一只猛虎! “啊!”颜如意惊叫一声,紧紧地抓住马儿,白马惧退几步,抬起前提嘶鸣。 “嗷—”猛虎慢慢地走过来,白马惊慌退怯,颜如意紧握马脖,大呼救命! “再也没人能救我了……”颜如意镇定下来,道:“宋朝有武松打虎,到我朝,有伏虎巾帼颜如意!” 嗷!猛虎发起攻击,两眼发出精锐的光,一跃扑过来。 “马儿!快跑!”颜如意纵身跃起,跳上一棵竹子,呼白马避开。白马见猛虎扑来,两眼顿放怒光,鬃毛大竖,脚下一蹬,竟凌空跃起,从猛虎头上飞过!那猛虎扑个空,急急调头,白马已跑远了,消失在黑暗的竹林。 颜如意紧抱着竹子,不敢大声喘气。那猛虎在竹下狂叫,望着上面的美餐垂涎欲滴,却吃不到嘴。 “哈哈,想吃我?噜噜噜,看你怎么吃!”颜如意见老虎在树下焦急地徘徊,心里一乐,道:“想不到轻功还有这般用处!要是有师傅指点,我才不怕你区区一头大虫呢!早就打得你落花流水,败阵而逃!” 那老虎突然垂头丧气地走开了。良久,未见虎影。颜如意咯咯一笑,落回地上,搓搓手掌道:“抓得我的手都麻木了,你这死老虎早就该滚开,嗬,还想吃我呢!” 嗷!嗷!只见两只老虎突然出现,其中一只便是刚才那只猛虎。二虎分左右把守着颜如意,蓄势待发。 “哦,原来是找帮手去了。想跟我打群架,嗬,来吧!”颜如意脚尖划个半弧,双脚顿生光芒,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武艺非凡,内功深厚。那是萦波幻步的起步之气,颜如意正想耍耍这两只老虎,好立个打虎女英雄的威名,回家向家人吹嘘自己是个巾帼不让须眉之人! 二虎齐发,左右扑过来,颜如意轻盈一跨,闪到一旁。两虎迎面相撞,双方虎牙互戳,嘴皮上现出两个牙洞!老虎痛极调头,小心翼翼地围住颜如意,嗷嗷狂叫。 “哇,好怕,好怕!哈哈,你们尽管叫好了,我不被你们的声势吓倒!”颜如意叉腰直笑,道,“我现在连强盗都不怕,还怕野兽吗?来啊,咱们玩玩!伏虎女英雄来也!”说着便主动出击,一跃落在了一只老虎的身后,迅速朝那老虎身上踢一脚,迅即退到一旁。那老虎大吼,声震竹林,竹叶絮絮震落下来。颜如意见二虎发威,声势浩大,心头闪过一丝恐惧,随即又镇定下来,道:“好吓人的吼声啊,惊天动地!我不惹你们了,咱们和谐相处好吗?你不伤我,我不杀你,从此把你们列入保护区可以吗?” 嗷!嗷!二虎四个前爪一齐抬起,一齐落地,毫不理会颜如意的谈判,朝她扑去。颜如意大惊,忙跨步躲闪,斜冲而出,从虎腹下溜开,两虎又扑个空,撞断前面的竹子。 颜如意立定,一看,肩上的衣裳已被虎爪撕破,香雪玉肩上印着一道血痕。老虎闻到血腥,渐渐地逼近颜如意,准备将她饱餐一顿。颜如意摸了摸伤痕,起身飞上树,勾住一棵粗壮的竹子,道:“我就不下去,在树上安家落户,怎样,看你们能奈我何?” 话音未落,那棵竹子吱嘎地一声断裂,倒在了地上,颜如意始料未及,扭伤了脚,见老虎大步而来围上来,龇牙咧嘴吼着。她欲起身使萦波幻步逃命,刚站起,痛叫一声又跌坐在地上,后悔不该逞强伏虎。 嗷!二虎双双进攻,虎口大张,欲啃食这美味,却突然停下,不停地嗅着颜如意,嗅罢,二虎绕着她走圈圈,似要表演二虎转! 颜如意泪湿面纱,不敢想象自己即将血肉淋漓的厄运。她的体香越发浓烈,二虎嗅着以为鲜花,正好奇地看着这朵美人花。 一阵马蹄渐近,只见一片红枫飞来,随即听到二虎的痛啸,四颗虎牙弹到颜如意发间,那枫叶竟打断了两虎的上虎牙! 二虎咆哮起来,调头拦截驰来的马儿。来者正是朱潇尘,他逃脱林叶的魔掌,恰见白马慌叫而来,便知大事不妙。 “快上马!”朱潇尘见二虎拦住去路,于是策马飞跃,跳过老虎的关卡,迅速把颜如意拉上马,二虎吼追而去,朱潇尘运功击倒身后的一排竹子拦住老虎的去路。那老虎忒猛,蛮力一撞,将拦路的竹子破开一条道便穷追而去。 “哎呀,前面是断崖!”朱潇尘大惊失色,后面是穷追不舍双虎,真是前无去路,后有追兵! “怎么办…”颜如意急道,“我们要死在这里了。” 朱潇尘仔细地看着四周的地形,前方是断崖,这黑夜里也看不清断崖之间的距离有多远。 “把你手上的小竹杆给我。”朱潇尘说着已接过颜如意递来的短竹,取出一片枫叶,在短竹上挖出几个洞。 “你做什么?”颜如意不明其意,见他挖了六个洞,道:“你做笛子吗?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做着玩意儿,快想办法逃命呀大侠!” “你相信我吗?”朱潇尘笑道,“我们的性命就靠这把粗陋的笛子。” “什么?这破笛子能救命?”颜如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看看我的手艺如何?”朱潇尘摸着笛子,放到唇下试音,哆,嘞,咪,发,嗦,啦,嘻,唞。“咦,这笛子音色不错!”颜如意惊叹道:“看不出飞贼还通晓音律!” “当然,我会的东西可多了。”朱潇尘道,“看我怎么玩着把笛子。” 两虎恰追近,凶光暴露,震地而来,坐在马上也能感觉到地面的波动。 “老虎杀来了!”颜如意焦急地看着他,见他不露声色,只是把笛子放到嘴下慢悠悠地吹着,曲子杂乱无章,简直是噪音!不片刻笛声斗转,幽然动听,实是妙极。 老虎忽然停下来,静静地听着曲子,不多时便伏在地上,慢慢地闭上双眼,轻轻地喘息着,俨然已经入睡了。 “老虎怎么睡了…嗯,我好困…”颜如意听着笛子,顿觉困倦不已,往后一靠,在朱潇尘怀里睡着了。 东方破晓,天色渐亮,凉风徐来,耳边依然响起幽幽的笛声。颜如意一个寒噤醒来,见自己靠着岩石,旁边坐着一叶枫,显然自己和他在此过了一夜。朱潇尘还在吹着笛子,再看那两只老虎,见天色已亮,慢腾腾地爬起来,朝朱潇尘地吼一声便走开了,回到它们的领地。 “一叶枫!你真厉害!”颜如意一觉醒来,精神抖擞,竖直一赞:“你吹的曲子太棒了!连老虎也怕这笛声!” “你知道是何曲子?”朱潇尘停下,把笛子收起来,起身伸个懒腰。 “催眠曲?”颜如意道。 “不是。”朱潇尘笑道,“这是我的独门绝技,叫‘清心曲’。不通武艺之人,当他正处于暴戾之状时,听到此曲便会昏昏欲睡,待醒来之时暴戾之气便消失了。” “哦,真神奇啊!怪不得老虎也让你哄着睡着了!”颜如意打心里佩服这飞贼,想了下,疑道:“那我为什麽也睡着了?我听这曲子的时候可是一点暴戾之气也没有。” “因为你想借我肩膀睡觉!”朱潇尘笑嘻嘻道,“难得有大侠在身边,你还不趁机会占一下便宜?” “你!”颜如意见他如此自恋,冷笑道:“大侠?嗬,你可别忘了朝廷正在通缉你——恶贯满盈的盗贼一叶枫!你是贼,专偷宝物的飞贼!” 朱潇尘笑了下,牵上马往回走,道:“你知道我偷谁的宝物吗?” “这我哪知道!总之你偷东西就不对!哎哟,好痛!”颜如意起身欲追上他,却一头栽到地上,走动不得。 “你干嘛,想让我背你呀?”朱潇尘止步,走回来,见她正怒视着他,于是笑道:“得了,我让你占尽便宜,我背你。” “走开!”颜如意叫道,“做你的贼去吧,别让我看到你!” “呀,真是不识好人心!”朱潇尘转身上马,道:“那我走了。你在这与野兽和平相处吧,创建‘美女与野兽’的世界。告辞!” 颜如意听罢,抽泣起来,揉捏着脚踝,道:“你这死贼,居然见死不救!” “你还没死呢!”朱潇尘跳下马,走过来,道:“好好,我再救你一回。闭上眼睛。” “干嘛?”颜如意道,“为什么要闭上眼睛?你想做什么?” “哎,你想哪儿去了,以为我要吻你吗?”朱潇尘笑道,“我怎么会吻一个是美是丑都不知道的人呢!爱闭不闭,随便你了。咦,你看那是什么?” “哪里?”颜如意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忽觉脚踝关节咯咯响,低头一看,怒道:“你敢碰我的脚!混蛋!”举手欲扇他耳光,那朱潇尘已溜到一旁。 “喂,我不骗你看别处,你会让我接你的脚关节吗?”朱潇尘倚着岩石哈哈大笑。 “我…”颜如意见他正说中她心坎,一时不知说什么。 “喂,姑娘,咱们算是相识一场了。”朱潇尘道,“你看我们都不露庐山面目,是不是很有缘啊?” “谁和你这飞贼相识!”颜如意道,“我才不想被人说我和通缉犯有关系!” “别在叫飞贼了,多难听啊!”朱潇尘道,“虽然我偷了不少东西,但是我偷的全是贪官的黑钱,还有呢,就是强盗的不义之财。你说我是什么贼?” “飞贼!”颜如意一本正经道,“还是飞贼!” “喂,你!”朱潇尘无可奈何,道:“好,你高兴叫什么贼就什么贼。” “难道不是吗,黑吃黑,都是贼!”颜如意道,“他们是螳螂,你是黄雀,都是把百姓的钱纳入自己的囊中!你现在应该是富可敌国了吧?” “非也非也!”朱潇尘道,“我不是为我自己偷的,而是为国家为人民。” “哟,真伟大呀!”颜如意道,“得了吧你,少在这装慈善家!” “近年北方闹天灾,颗粒无收,那些大臣把朝廷发放的赈灾银子没入囊中,我只是替那些灾民讨回罢了。”朱潇尘道,“父皇…呃,皇上便听信奸臣之言,说我是人尽可憎的飞贼,哈,还下旨通缉我。” “原来是这样啊,我们都误会你了。”颜如意同情道,“你是侠盗!我敬重你!” “哈哈…”朱潇尘笑道,“一个盗贼的话你也相信?” “相信!因为你不是普通的盗贼!”颜如意对他顿生好感,道:“我也要当飞贼,行侠仗义!但是…我的武功那么差,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怎么保护别人!一叶枫大侠,你叫我武功好不好?” “你想学武?”朱潇尘眼前一亮,装腔道:“那要看看你有没有习武的天赋啦!我看你…” 颜如意见他眼露疑惑之色,急道:“我怎么样,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把手给我。”朱潇尘把手一伸,等待她伸手。 颜如意一愣,随即怒道:“想占我便宜!” “我,嗬,谁要占你便宜?”朱潇尘笑道,“昨天已经占不少了。” “混蛋!”颜如意羞怒之极,脚下一跨,踏着萦波幻步飘忽过去。 “谁打我?”朱潇尘痛叫一声,摸着胸口。 颜如意闪到他身后,一拳击出,又偷袭成功! “是你!”朱潇尘反应极快,第三拳来袭之际便闪身避开了。 “原来你是个会家子!哈,居然装作不会武功!”朱潇尘似发现天大的秘密般,笑道:“咱们切磋切磋!看招!”说着已出招。 颜如意大惊,不知如何招架,只得东躲西藏。 “别跑啊!”朱潇尘奇怪道,“我没用内力,只是招式而已。” 颜如意且叫且逃,萦波幻步如气如风,转眼间已跑远了。朱潇尘竟追不上,心下惊讶:“她使的是何门派的功夫?我竟从未听闻!咦,一个大家闺秀怎会这上乘武功?难道我看错了,她不是画中之人,而是幽云教的弟子!” “喂,追不上了吧!”颜如意倩影飘忽,转眼间从百米外跑近,止步笑道:“我这逃命功夫可不比你的轻功差!要是我再会点拳脚功夫,哈哈,我做飞贼就比你强多了!” “哇,好厉害!”朱潇尘哂笑道,“那好啊,三日之内你把丐帮的打狗棒偷来吧。” “好!”颜如意脱口答应,道:“但是,我拿到打狗棒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朱潇尘道,“你说吧。” “暂时不告诉你。”颜如意神秘笑着。 “好罢,我答应你。”朱潇尘笑道,“你别逞一时之强,到时有去无回可别怨我啊。呐,看在咱们有两日的患难之交份上,我送你一样东西。”说着从袖里取出一本书。 颜如意接过书一瞧,道:“《枫拳剑影》?”随即翻开,上面并无半个字,连图形也没有。 “你耍我!这书什么都没有!”颜如意把书丢给他,道:“我又不缺白纸,要来作甚!” “你以后会明白的。”朱潇尘把书塞给她,牵上马,两人往城里走。 临近城门,见许多衙役携着一张肖像问行人。 “喂,官兵在抓你。”颜如意推他一把,道:“别送我了,我自己回去。” “臭美,谁送你!“朱潇尘道,“我只是顺路罢了。” “哈哈,别装了。”颜如意看看熙熙攘攘的城门口,道:“我不想你掉脑袋,还是留着这条命看我怎么把丐帮的打狗棒头来吧!”说罢转身欲走,忽然想起什么,停下,道:“我知道你是‘一叶枫’,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废话,一看就知道你是幽云教的人,至于叫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朱潇尘笑道,“你告诉你们教主,有机会我会去幽云宫找她喝茶。告辞了。” “喂!你错了,我不是幽云教的人!”颜如意朝他渐去的背影喊道,“一叶枫,你等着,三日后我会拿打狗棒给你看!” “好!三日后我在林子等你!”朱潇尘把手一挥,将那把笛子掷给她,道:“接着,送你的!有机会我教你那首曲子!告辞了!”便远去了,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颜如意握着笛子,看着他远去的方向嫣然一笑。 “头儿,你看那边!”一个红衣衙役大叫起来,指着街头一面食摊道:“有好多蒙面女子!”那穿着与众不同的衙役头儿看罢,道,“哥们儿,快走!那蝴蝶美人儿就在那里!” 那些蒙面女子恰是幽云教的弟子。那日佐霜率着残存的女兵撤退,进了苏州城,租赁一家旧宅等候救兵。这些一部分弟子便是刚进城的救兵,她们寻着佐霜留下的标记,这时已是饥肠辘辘,便找个面摊子坐下。 “幽幽,有官兵往咱们方向来了。”佐霜的副手云云轻拉另一副手幽幽的衣襟,连连使眼色。 “镇定。”那幽幽沉着道,“别轻举妄动,看看情况。”说完继续喝茶,那些弟子便继续吃面,却时刻警惕着。 “喂,你们当中又没有姓颜的?”那衙役头儿走近面摊,道,“我们是来找人的。” 幽幽忙走出面摊,施了礼,道:“我们这里没有姓颜的。” “来,大伙把他们几个瞧仔细了,逐一登记名字住址。”那衙役头儿看了看手里的画像,又看一眼幽幽,确认是否相似,一看知有天地之差,便不再多看,只顾叫手下挨个地对照那些弟子。 “幽幽,怎么办?”云云凑近幽幽,低声道:“要不要杀出去?” 幽幽低声回她:“先等等。”她走近衙役头儿,微笑道,“请问官爷,你们要找的女子是谁?通缉犯吗?” “我们找的人是闻名遐迩的美人儿!”那头儿道,“她是颜大学士的千金,已失踪两日了。她也是带着面纱的,你们有看见吗?” “头儿,这些女子都不是要找的人!”那红衣衙役道,“她们也不肯说出姓名住址。” “放肆!”那头儿大怒,道:“竟然违抗官府的命令!把她们带回衙门!” 众幽云教弟子一听,怒从心起,手里的剑一齐拔出,明晃晃地指着那些衙役。那头儿方知这些女子是江湖门派之人,当下不敢再大声说话,朝幽幽抱拳作揖,道:“既然你们不是我们要找的人,那就算了吧,你们继续吃面。我们走。”便领众衙役悻悻走了。 颜如意心情愉悦,想想这两日屡次死里逃生,倒觉得挺刺激。漫步于街上,她早就被热闹的街市吸引,开心道:“是天意让我离开家的,我何必那么急着回去?哈,应该好好的玩个痛快才是!好热闹啊,是什么?” 只见前方头张榜处,许多书生争相围观。 “咦,贴了什么?难道是通缉一叶枫的告示吗?我瞧瞧。”颜如意小跑而去。 “俊才书院广招学子,实乃儒生之幸啊!” “俊才书院可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名校,向来只招士族子弟!这会儿破例招收天下寒士,真是不可思议!” 围观书生正议论着,这时又一张红榜贴到墙上,书生们迅速跑去观看。 “英杰书院!” “英杰书院也广招学子!今年江南两大名校都扩招,真是世纪奇闻啊!” “可是英杰书院不像俊才书院招收贫困书生,去那里的人都是官宦子弟!还是去俊才书院吧!” “穷鬼就去俊才书院!我才不与穷酸丁同在一个学堂!” 围观中贫富贵贱之人皆议论纷纷。 颜如意见罢,心下思量:“太好了!爹爹不是要为我请私塾吗,我何不去书院读书?” 转身欲走,见一队官兵鸣锣开道。 “咦,这是什么人?”颜如意心下大惑,也不去寻根,道:“还是快回家吧,我要去书院读书!嗬,外面的世界那么精彩,比家里好玩多了!” 穿街绕巷走了几个时辰,看看时辰,已日上中天,颜如意腹中饥渴,苦于囊中不半点银两,她摸摸饥腹,笑道:“早知道会莫名其妙的离开家,我就准备些盘缠了,害的我饿着肚皮,真难受!咦,那些官兵怎么到我家去了?哎呀,莫不是抓我吧?可是为什么抓我呢,哦,我的天!难道是说我见过‘一叶枫’却瞒而不报?” 她心里着急,疑惑重重,急往府门走。 官兵分两排,等候在门口,这时,颜府大门打开,颜涛携家人迎出来。官兵保护的轿中人走出来,竟是一个太监,那太监手里捧着一卷精美雕纹的黄卷,有气无力道:“颜涛接旨!” 颜涛方知是京城来旨,忙和家人跪下待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翰林院大学士颜涛,因编录民间野史有功,即日回京复职!钦此!” 颜涛领旨毕,官兵便送那公公回驿馆休息。 颜涛与夫人进家门。 “意儿到现在还没消息,你一会儿便上京,哎,我该怎么办?”王艳雪听到圣旨,早已心乱如麻,想起从今别却丈夫,两地相隔,女儿又下落不明,怎不伤心? “夫人,别伤心,我很快就回来。”颜涛心里也不知何日是归期,只是安慰妻子罢了。 “小姐!小姐回来了!!”小梅叫着跑到颜涛身旁,道:“老爷,夫人,小姐回来了!” “是吗!在哪里?!”王艳雪喜上眉梢,急问小梅。小梅指了指门口道:“小姐就在门口。” “人呢?”颜涛夫妇一起回首看大门,竟未见女儿身影。 “人就在你们旁边!”颜如意调皮笑道,“爹,娘!我回来了!” 小梅正吃惊得看着她,想不明白小姐怎么会出现在身旁,她刚才还在大门口,何以跑得如此之快? “意儿,你可回来了!”王艳雪一把搂着女儿,叫心肝儿。 “这两天你在外面怎么过的?”颜涛见女儿安然归来,心里无限欢喜,但脸上却没露出笑容,真是不苟言笑。 “我…”颜如意不敢告诉父亲她和一叶枫在一起,眼神飘忽不定,怕被父亲看出疑点,于是眉飞色舞道:“那天我正在房梁上避水,忽然一道闪电掠过头顶,我就昏倒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郊外的树林里,我也不清楚那地方叫什么。爹,娘,你们知道吗,女儿险些就丧命在那片树林里!”一家人回到厅堂,听着颜如意讲述这两日的见闻。 “小姐,是不是发生什么大事?”小梅抢着问。 “哈,何止大事!”颜如意道,“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我刚醒来,脑袋晕呼呼的,忽然听到一阵乒乓响,竟然是江湖仇杀!” 众人听了不禁面色一变。 “意儿,你没事吧?有没有被人伤到?娘看看你。”王艳雪说着便拉过女儿仔细瞧。 “娘,我没事!”颜如意续道,“那些门派互相厮杀,好残忍啊!有个什么天山派的弟子,穷追猛杀幽云教的女弟子,眼看着那些姑娘就灭尽,哈,我挺身而出!嘻嘻,阻止了这场战争!爹,您看我是不是很厉害?我一点也不比男儿弱!” “你吹嘘那么厉害,难道自己女儿有几斤几两我这个作爹的还不知道吗?”颜涛憋不住脸上的笑容,笑了起来:“故事讲完了吧?” “爹,你就不相信女儿!”颜如意撅着嘴,不理父亲,跑到母亲身边,道:“后面还有更精彩的故事呢!” “那你说说吧。”王艳雪笑道,“要实话实说,不许吹牛皮子。” “我没吹牛!后来,我用机智摆脱了天山派掌门的追杀,终于逃了一劫!”颜如意道,“再后来,我碰上了一…”正想说起一叶枫,猛然想起一叶枫是朝廷通缉的盗贼,忙改口道:“碰上了一只猛虎!” 众人谈虎色变,疑色堆起,奇怪地看着颜如意,似要从他身上找到什么似的。颜如意见他们用如此怀疑的眼神看着她,于是认真道:“我骑着马儿逃离一群乞丐的围困,半路遇到了一只老虎,我一时想充英雄,仿武松打虎,后来…我差点丧命虎腹…”说着不经意触到肩膀,忽然啊了一声痛叫起来。 “小姐怎么了?”小梅眼特敏锐,很快就看出她肩上有伤。 颜如意退怯一步,不让小梅看到肩上的伤,道:“我没事。” “哎呀,小姐你肩上有道血痕!受伤了!”尽管颜如意极力的掩饰肩上的伤,还是被小梅发现了。 “意儿,”颜涛变得异常的温和,道:“你怎么受伤的?” “让娘看看。”王艳雪急站起身,轻揭开颜如意肩上的衣裳,一道血痕印在肌肤。 颜如意低垂着脸,良久才道:“是被老虎抓的…” “啊?”颜涛一听,脸都吓白了,反复问颜如意道:“真的是被虎抓的?” 颜如意点点头,王艳雪奇怪地看着丈夫,见他脸色不对,疑道:“怎么了,你的脸色好难看。” “小梅,你扶小姐回房休息。”颜涛不答夫人的话,突然叫小梅带女儿离开。王艳雪便看出了丈夫有话要单独与她说。 小梅心下疑道:“小姐的绣阁都倒塌了,这时候带小姐到哪个房间?”正踌躇不知如何做,只听王艳雪道:“暂时带小姐到我房间休息,快去!” 看着她们离去,颜涛道:“你还记得意儿十岁的时候,一个江湖算卦的说咱们的女儿会有大劫吗?” “我 第三章 执画辨美人 内阁险失身(下) 颜如意神志不清,触物即撕扯,转眼间便把床上的帐子撕碎。渐渐地王艳雪与吉欢已稳不住她的蛮力。 “夫人,我们得用绳子才能稳住小姐。”吉欢使劲地按住颜如意的双腿,但是颜如意的腿仍是踢来甩去,吉欢的肚皮屡屡遭殃。 “不行!”王艳雪厉声驳道,“她是我的女儿,我不会用绳子捆绑!” 吉欢只好作罢,努力稳住颜如意的双腿。 颜如意手舞足蹈,越蹭越有劲,突然挣脱开二人的束缚,跳到桌子上,手脚伏地,目光落在门口的花卉,随即纵身一跃,跳到花卉前,双手如利爪般在花瓶上抓出一道道指痕。 “意儿!”王艳雪叫了一声跑过去,抱住女儿身子,道:“你怎么了,我的孩子!你别吓唬娘清醒过来!” 颜如意凶光乍泄的眼神突然缓和下来,人也软倒在母亲怀里。王艳雪将她转过身,搂在怀里,心肝地叫着:“孩子,你不会有事的…你会好的,你会好的…” 颜如意睁开双目,见母亲泪流满面,有气无力道“娘…我…我好饿…” 王艳雪一听,脸刷地白了,一把推开女儿,惊退到一旁,整个人麻木了。 颜如意被母亲一推,往后一跌,撞到屏风,顿时昏迷不醒。 “哎哟,我的小姐!”吉欢忙扶起颜如意,朝王艳雪喊:“夫人,小姐昏倒了!” 王艳雪听而不闻,呆若木鸡,嘴里只念叨:“意儿不会吃人的!不会,不会!她是我的女儿,不会吃人的,不吃人,不吃人…” 吉欢知夫人惊吓过度,便独自把颜如意抱上床,盖好被子,看着小姐昏迷的样子,她真想把小姐脸上的面纱摘下来,但是她不敢。 这时颜涛疾步冲进来,问夫人道:“意儿怎么样了?” 王艳雪看到丈夫,便投进他怀里,哭道:“我们的女儿…她要吃人,她要吃人了!” 颜涛大吃一惊,走近床。 “我好饿!”颜如意突然睁开眼,坐起,说完话,往后一到,又昏迷了。 “小姐出什么事了?”吉欢见老爷夫人反应奇怪,脑里闪过一个念头:“小姐失踪这两天,该不会发生了什么失节的事!”但又想:“即使是失身,也不会是这种反应啊,难道得了失心疯?” “意儿,醒醒!”颜涛唤着女儿,见女儿没反应,于是搭着她脉搏,心下疑道:“意儿体内怎么有股奇怪的真气?难道她会一种奇怪的武功?咦,不对,不对,这不是真气,是…到底是什么?”便起身,吩咐吉欢好生看住小姐,自己径直出了房间。 王艳雪看着床榻上的女儿,心乱如麻,想到这是她的独女,是她的心头肉,如今虎毒发作,她怎能因为自己的胆怯就轻易地放弃自己的骨肉至亲! 她心头一热,跑到床前,握着女儿的手喊:“意儿,娘在这里!娘要你,娘要你!你快醒醒,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娘的女儿!” “小姐小姐,大夫来了!”小梅拉着一个老头跑进屋,众人见罢,不禁讶色大起。 “是你!”王艳雪愣了一下,怒道:“我记得你!你就是那个算卦的!是你给我女儿下的咒语!要不是你突如其来的诅咒,我女儿现在也不会遭此劫难!好啊,你来得正好!来人!”正欲唤家将前来抓人,那老头哈哈大笑道:“夫人请息怒!我算得没错,令千金果然有此劫难!我是来救她的,夫人若不相信我,大可现在就杀了我。”那老头五十来岁,脸上的皱纹如树皮般,他一手提着算命招牌,一手捻着一串佛珠,也不知他是道士还是和尚。 “我女儿被老虎伤到,你只是个江湖算命,难道会治病不成?!”王艳雪怒视着面前的老头,就是因为他的预言害得她担心了整整八年,如今女儿还是遭到厄运,她心里早就怨恨这个老头! “夫人有所不知,我就是薛神医的徒弟,对各类疑难杂症无不药到病除!”那老头目光直视着床上的颜如意,眼里透着一丝怪异之色。 吉欢见这老头似曾相识,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于是使劲地回想着在哪儿见过这人。 王艳雪见他自称是江湖赫赫有名的薛神医的徒弟,便不再敌视他。 那老头得了夫人的默许,便径直走到床前,深深地吸吮着颜如意的芳香,视线在颜如意身上迂回不停,忽然道:“令千金中毒太深,如不及时救治,未到天黑即丧命!我现在就给她服下一味药,并用神功帮她驱除身上的虎毒。但是,你们不得在旁边打扰。” “这…”王艳雪踌躇一下,道:“好吧,我们就在门外等。”说着命吉欢与小梅随她着出去。 “大夫!有事记得叫我们,我们就在门外等候。”小梅说完便把门关上。 那老头见众人已出,脸上一笑,从袖里取出一枚黑色的药丸,窃喜道:“美人儿,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父母当初只请观音山的住持不请我!那些和尚凭什么为你敲几下木鱼便升上各个寺院的住持!现在我要一亲你的香泽,占据你的身子,倒时我就可以呼风唤雨了!这枚烈性春药会让你想叫也叫不出声!”说着伸手欲揭开颜如意脸上的面纱,忽然一只手挡住了面纱,拦者正是将醒未醒的颜如意,她模糊见到一只陌生的手伸向她的脸,心里一慌,就如当初顾文浩强行要揭开她的面纱一样,她怒火中烧,欲起身揍那人,但是身子软绵绵地竟起不来。 “你是谁?!”颜如意努力睁开眼睛,见一个陌生老头淫笑着,手里还捏着一枚药丸,情知不妙,于是大叫起来:“娘…快救我…”刚张嘴求救,那老头迅速点了她哑穴,把药丸扔在地上,道:“点了你的哑穴也一样,何必费劲让你吃药呢!” “意儿!”王艳雪在门外喊道:“我女儿怎么样了?” “我正用神功帮她驱除,所以会有点难受。请夫人放心,小姐很快就没事了!”那老头高声回答,走到门口,将门反锁了。 颜如意心急如焚,眼泪打湿了枕巾,哑口喊道:“爹!娘!你们快来救我啊!唔唔,一叶枫,为什么你要送我回城里,我恨你!” “小美人…”那老头慢慢地走近床,嗅着颜如意的体香,道:“你果然是天赐香美人!我要好好地享受你的天然芳香!”说着已解下上衣,一件一件的把身上的衣物解下来。 眼看这老头的裤子就要解下了,颜如意急得香汗淋漓,体内那股怪真气突然爆发,冲开封闭的穴道,在血液里奔腾。 那老头未待解下裤子便扑上床,一看,美人没碰到竟抱住了枕头!正自纳闷,忽听一阵奇怪的声音从轩窗上传来,他一时紧张,以为王艳雪在捶窗询问,便高声道:“我在发功,很快就好,夫人切莫着急!” “你在发功!哼!是发淫吧!我打死你这淫僧!”颜如意如鬼魅般出现在那老头的身后,高举花瓶,砰地一声狠狠地砸在这淫僧脑袋!那老头眼冒金星,转身一看,见颜如意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似要把他吃了!于是骇然急退,躲到桌子另一边暗使功力阻止脑袋晕厥。 颜如意手指麻痒,虎毒似要发作,心头充满忿怒,叫着:“淫僧!我杀了你!”便踢翻桌子,冲上去,将近,那老头出奇地袭来一掌,一股强烈的气流震得颜如意虎口生疼,人亦被逼退了。 “小妞,想杀我,哼,还嫩着呢!”那老头言毕复点了颜如意穴道。 颜如意当真后悔适才太大意,想呼救,但全身动弹不得,僵如木雕。 那老头看着她水灵灵的双眼焦急地打转着,轻声道:“可怜的小姑娘,还是跟了我吧,我可以教你‘阴阳采合术’,让你享尽人间乐事!你不知道吧,我已经采集了七七四十九名少女的纯阴之气,加上你这天香美人儿,我就大功告成了!” 颜如意听了牙痒痒,真想将这淫僧千刀万剐!那老头走近,满手老茧搭在颜如意肩上,深深地吸着她身上诱人的香味,正要扯她衣裳,这时轩窗裂出万道孔子,光线漏进来,光芒中只见一大群彩蝶挤进孔子,振翅冲进屋里,霎时间,满屋彩蝶翩飞,挨挨挤挤并翅飞行。 那老头止住动作,惊诧地看着周身密不透风的彩蝶,忽觉有股强大的势力逼近,正要运功击退彩蝶,满屋彩蝶顷刻聚拢过来,围成筒,迅速将他圈在其中并抬上半空。 王艳雪见漫天彩蝶朝屋里挤,便知有事发生,于是破门而入,见女儿僵硬地站着,头顶蝴蝶球里传来一个沙哑的求救声。 “意儿,你怎么样了?”王艳雪摸着女儿的手臂急切地喊着。 小梅惊愕不已,傻傻地看着头顶的彩蝶,道:“天啊,这是在做梦吗?怎么有那么多蝴蝶在屋子里!怎么回事呀,太神奇了!小姐,小姐,是你引来的蝴蝶吗?”说着摇了摇颜如意的手,发现有异。 “小姐,你怎么一动不动啊!该不会是僵死了吧!”小梅搂着颜如意哭起来,王艳雪怒道:“闭上你的乌鸦嘴!小姐没死!” “可是,她…”小梅奇怪的看着颜如意,见她眼珠未动,似一副泥雕像。 “他被人点了穴道。”颜涛突然从身后出现,飞指一点,颜如意立即活脱过来。 “爹!救我…”颜如意备受惊吓,刚解了穴道,人也软了。 “发生什么事?”颜涛与夫人将她扶到凳子上,道:“谁把你吓成这样子?” “淫…淫僧!”颜如意还在颤抖,将手往天上一指,道:“那个老和尚是采花贼!” “什么!”王艳雪恼怒地捶着手掌,道:“都怪我一时糊涂!意儿,你,你怎么样了?” “娘,我没事。”颜如意深吸一口冷气,双拳紧握,目光落在蝴蝶球上,感激道:“女儿险些被这淫贼侮辱,幸亏这些蝴蝶救了我。” “什么!”颜涛大怒,道:“居然有淫贼人闯进屋里!” “我要杀了这个采花贼!”颜如意恢复体力,蹬地站起来,急寻利器刺头顶上的淫僧,王艳雪一把拉住,道:“意儿,别冲动!” “我不会放过这采花贼的!娘,你放手!”颜如意挣脱开母亲的拉扯,从怀里取出一片红枫,这红枫是‘一叶枫’击断虎牙时留下的,她偷偷地收藏起来。 只见枫叶脱手而出,随即传来一声痛叫,蝴蝶顿乱,四下散飞,松开那老头。乍看那坠落的淫僧,枫叶直挺挺地插在他心脏。 众人一片哑然。颜涛未料女儿出手如此之快且准,疑问:“意儿,是谁教你武功?” “我…”颜如意道:“没人教我武功。爹,我说真的。” “你以为爹看不出来?”颜涛似有几分薄怒,道:“还不如实说?” 众人亦觉得奇怪,颜如意整日呆在香闺,是怎么学来的武艺? “好吧,我说就是了。”颜如意很不情愿道:“其实我是在梦里学到的。我常常梦见一个武林高手,是他教我武功的。但是我只记得他的招式,却不懂得内功心法。” “竟有这种事?”颜涛道:“好了,你是怎么学到武功不打紧,但是,那枫叶暗器你是怎么得到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枫叶暗器是盗贼一叶枫之物!难道你见过一叶枫?” “一叶枫?”王艳雪寒毛直立,道:“那不是朝廷通缉的飞贼吗!” “一叶枫是好人!”颜如意道,“要不是他救我,我早就死在老虎腹中了!爹,一叶枫真的是好人!您不是要上京城见皇上吗,您告诉皇上他通缉的盗贼是好人呐!” “住口!”颜涛怒斥:“你以为皇上会相信吗!”言毕,温和道:“意儿,千万别对人提起你见过一叶枫,知道吗?咱们不和盗贼扯上任何关系,即使他救了你一命也不能提!” 颜如意心里虽有千万个不愿意,还是微微点头答应父亲。 “哎呀,那和尚不见了!”小梅大叫起来。 众人里外寻了一遍,未见那和尚人影,只好作罢。 第四章 夜盗打狗棒 官盗似有情(上) 晚风吹拂着窗前垂帘,帘卷轻扬。颜如意斜倚轩窗,目视长空,看着夕阳渐渐地迷蒙,最后消失。随之,万家灯火次第点亮,又是一番夜景。想起这几天所遇之事,恍若幽梦,颜如意突然想起一件事:“糟了!我与‘一叶枫’有三日之约!明日便终期,要不,我毁约了?反正爹上京之前已交代了,不许我与一叶枫有来往,我且呆在家,一叶枫也不知道我是谁,管他呢!” “小姐!”小梅跑上楼,道:“我有新的消息!你猜猜?” “别烦我。”颜如意说完又望着窗外夜色。 小梅甚是纳闷:“她怎么了?难道还在为那僧人耿耿于怀?”轻步走近,道:“小姐,你还在恨那和尚?” “那和尚人人得而诛之!你可知道,有多少少女被他糟蹋,又有多少因此而寻死?官府办事也太差劲了,到现在还没抓到那淫僧!”颜如意谈及那老和尚,心中怒火顿燃。 小梅知她情绪不稳,便悄悄地走到一边,整理床铺。这楼阁乃贵宾厢房,因颜如意的玉香阁倒塌,兴建需用长久时间,而且颜涛已上京就任,王艳雪不便请闲杂人入府,便将兴建‘玉香阁’一事暂搁,待丈夫回来再做定夺。 颜如意寻思着是否见‘一叶枫’,忽瞥见案上放置的竹笛,想起与一叶枫相遇的情景,不禁露出微笑,突然对他有种特别的感觉…想着想着,不觉咯咯笑出声来。 “你笑得好奇怪,好像是…”小梅闻声凑过来,见她手持竹笛发笑,便笑道:“小姐,你对谁动芳心了?” “胡说!”颜如意故作嗔状。小梅也不追问,只是笑了笑,道:“我今天在外面听说官府与江湖门派联手擒拿盗贼一叶枫,哼,这个可恶的盗贼肯定难逃此劫!” “什么,你说什么?”颜如意如梦中醒,急问:“一叶枫被抓了吗?” “还没有。我只听人说一叶枫昨夜到刘知府家中盗走宝物,官府全城搜捕,一些门派也参与其中。”小梅道,“小姐,你快把那片枫叶丢了,免得被人误会你与一叶枫有勾结。” “怕什么,有枫叶的就一定和一叶枫有关系吗?”颜如意说着把怀里的枫叶取出,在灯下细看其纹理。 “我的小姐,你怎么就不听劝呢!”小梅急道:“也罢,只要你不出门就没事了。” 颜如意一手持笛,一手持枫叶,暗道:“再怎么说我也是言而有信之人,怎可不守三日之诺?好,今夜就行动!” 一弯皎月悬在长空,颜如意称困倦欲早些休息,便把小梅打发走了。回到房里,换上一身夜行衣,带上一把长剑,进马房牵了一匹上好的马儿,悄悄地从后门离开。 丐帮分舵便在一偏僻的庄园,颜如意将马儿安置好,便隐蔽在丐帮园门外的密树,见园中时不时走过三两名乞丐,心下纳闷:“这么多间房,打狗棒会放在哪儿呢?” 一名衣裳还算干净的年轻乞丐走过来,一股脑儿坐在树下,摸着手里的双刀,说些听不懂的话语。 “这死乞丐,怎么坐在这里碍着姑娘办事!”颜如意看着树下坐着不走的乞丐,好不着恼。 那乞丐从怀里取出一包东西放在地上,打开,是几块碎饼。他津津有味地吃起来,这么一吃,竟吃出一个时辰! “这死乞丐,是在吃饼还是吻饼!”颜如意等得好不耐烦,心里暗骂千万回。 “何长老!”一名乞丐疾步跑来,道:“帮主有事找您。” 那姓何的乞丐起身,擦了擦嘴角碎屑,道:“我知道了。我这还剩一小块饼,给你吃。” 那报信的乞丐接过碎饼,一口吞下,且嚼且紧随着他走了。颜如意舒了口气,道:“我一定要偷出打狗棒!一叶枫,你给我等着!” 那何长老名叫何聪,是前任丐帮帮主的义子。林叶接掌丐帮后对他心有芥蒂,时刻想寻他毛病,终究不得。那何聪倒以为林叶对他要求严格是因为器重他,故万事谨慎,对林叶言听计从。 林叶正与一少年把盏于茅亭中,那少年乃顾文浩。何聪走过去,打躬作揖问:“帮主有何吩咐?” 林叶指了指席中的少年道:“这位顾公子想请我们丐帮助朝廷捉拿一叶枫,你先带他到山上的‘仙居’看看。” “‘仙居’乃本帮机密之处,非本帮长老级以上不得前往,为何要带这位顾公子去参观?”何聪不明地问。 林叶脸有不悦之色,随即笑道:“顾公子不是外人,你带他前去便是,休再多言!我现在有事须出去,你好生伺候这位顾公子。” 何聪便不再多言,领着顾文浩从庄园一小道离去。林叶看着何聪背影,脸露憎恶,哼了一声便出门了。 颜如意看着林叶从大门离开,便悄悄地翻过墙,这诺大的庄园,房屋挤挤挨挨,颜如意一时不知找哪个房间,这时两名乞丐走来,她一闪身躲在一旁的乱石后,听得走来的一乞丐谈论道:“那日一叶枫败在咱帮主手上,官府的人立即来请咱丐帮协助捉拿一叶枫,真是荣幸啊!” 另一乞丐道:“这有什么荣幸的,是官府无能,才求咱们的!我们帮的打狗棒可是闻名江湖,谁敢惹咱丐帮!” “你说打狗棒到底是什么样的神兵利器?”先前的乞丐问。 “这个,我也不知道,没人见过,除了帮主。我听说打狗棒是一根金箍棒,非常沉重!内功不深的人想拿也拿不动呢!”后乞丐道:“咱们不说了,快去食篷领吃的,晚了就没的吃啦。”两人加快脚步往另一条道跑。 “原来他们去领饭吃,那里肯定有很多人,不好动手,我且往人少的地方看看。”颜如意身形一跃,跳上了身后的屋子,施展‘萦波幻步’游走于屋顶。 忽见两人在屋下行走,一听声音,觉得熟悉,颜如意竖耳一听恰听到屋下一人道:“听说打狗棒乃丐帮镇帮之宝,不知我能否有幸大开眼界?” “咦,这声音好熟悉!哦,记起来了,是那个自称是尚书之子的轻薄之徒!那日还想解开我面纱呢!”颜如意心里一怒,听他谈及打狗棒,心道:“原来他也是为了打狗棒来的。我且跟着去,定有收获!” “打狗棒是本帮不外泄的宝物,恕难已让公子如愿!”何聪猜他心有企图,便提高了提防。 “何长老,请恕在下冒昧了!”顾文浩拱手道歉。何聪道:“请叫我名字吧,我叫何聪。这边请。” 两人拐弯,沿另一条小道走去。小道两旁是丛生灌木,在晚风中摇曳,发出婆娑的声音,显得环境更清幽。颜如意悄悄地跟在后头。 走了一个时辰,前方是一座四方形的宅院,门上写着“仙居”二字,门口站着两名执棍乞丐,见何聪领着一个人走来,便迎上去行礼。何聪吩咐他们打开门便请顾文浩进门。 “怎么这里还有人守门,难道是很重要的地方?”颜如意大喜,道:“好极了,打狗棒一定就在这里!” 何聪直把顾文浩领进中央的屋子。屋子很暗,透着一股阴森,顾文浩环顾四周,知这是一间静室,疑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本帮议事之处。”何聪点亮屋里灯火,只见墙上挂着一些兽皮,正中央的墙上挂着一幅巨画,画中所绘的景物只是一些山水,并无奇特之处。 顾文浩视线一扫,发现画的中央似有突兀,于是换个角度细看,心道:“要不是我眼利,还真看不出此画背后有异!这其中定有秘密!”他走近画卷,故装端详画工技法。 “这是我义父所作,不知顾公子对此画有何见地?”何聪问。 “此画笔锋刚劲,水墨渲染,有皴有擦,变化万千,倒是一幅佳作!“顾文浩笑道,“这屋子倒是简单得很,怪不得只当议室。不知这里可有奇物欣赏?” “这…”何聪犹豫一下,道:“我不明白帮主为何要我带你到此,但是既然来了,我便带你四处看看吧。” “如此甚好。”顾文浩说着随他出了房间。 刚出门,一乞丐跑来,附在何聪耳边轻语片刻。 何聪点点头,转身对顾文浩道:“顾公子,请在此稍后,我速速回来。” “请。”顾文浩巴不得他快些离开。 何聪一走,顾文浩四下观光,见墙角有一茅屋孤立着,与其它房屋相距甚远,于是走到那茅屋前,借着淡淡的月色,见到此屋四面无窗,甚是奇怪,疑道:“里面是什么?”欲推开满是青苔的柴门,忽然暗器飞来,冲开了柴门,顾文浩下一跳,急退到一旁,随之一个黑影直飞进屋里。 “你是什么人?”顾文浩亦跟进屋子,见那人立在一柱子旁,咯咯笑着。 “原来是个女贼。”顾文浩笑道,“你走错地方了,这是乞丐的屋子,没有值钱的东西。” “是吗,你不是也来盗宝吗?”那蒙面女子笑道,“咱们目的一样。那就别说废话了,你不知道打狗棒在哪里,我却知道!闪一边去,姑娘不杀书生!” 顾文浩当真站到一边去。只见那蒙面女子在柱子上有规律地敲了十下,第十下刚落,柱子猛然裂开,现出一根晶莹透亮的棍子。 “打狗棒!”顾文浩眼露喜悦,正欲争夺,忽觉此棒有异,忙退出屋子。 嘣!一声爆破,茅屋坍塌,那蒙面女子顿时灰飞烟灭,尸骨无存。顾文浩大惊,庆幸自己闪得快,捡起地上那枚开门的暗器,冷笑道:“原来‘幽云教’之人。” “你果然居心叵测!”何聪赶来,见茅屋已塌,不免怀疑顾文浩所为。 “何兄为何这么说?”顾文浩看看塌屋,道:“哦,你以为这是我做的?”说着把手里的那枚暗器丢给何聪,道:“这是盗贼遗留的,你自己看。” “幽云教的暗器?”何聪看罢,冷笑道:“哼,你以为用一枚魔教的暗器就可以为自己脱身?” 顾文浩顿怒,拳头紧握,咬牙切齿欲发火,忽听一声音道:“的确是幽云教之人做的,不关顾公子的事!” “林帮主?”顾文浩奇道,“您不是出去了吗?” “我收到消息,幽云教窥视打狗棒,今夜会来偷盗,所以我设下了埋伏,刚才我只是装作出远门,那盗贼方敢潜入‘仙居’。” “哦,原来如此,顾公子,是我误会您了。”何聪向顾文浩深深鞠躬道歉。顾文浩记恨在心,却装作宽宏大量的样子,笑道:“不怪何兄,是人都会怀疑的,谁叫我在现场呢。” 颜如意远远地看着,暗叫:“这林叶真是狡猾,竟设下如此机关!” 林叶将何聪打发回去,仙居只剩他与顾文浩。 “帮主,你为何把何聪支开?”顾文浩道,“难道你不信任他?” 林叶领他往正中央的屋子走去,道:“顾公子的来意,我知道。只是何聪是个死脑筋,有时候显得碍手碍脚。我把他支开是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请随我来。”顾文浩不只他意欲何为,便随他进屋。 林叶揭开画卷,墙上有个微凸起的开关。顾文浩暗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这背后有密室!”林叶按下那开关,墙壁立即分开,现出一个方形密道。他取出一个火种,点燃密道两旁的油灯,顾文浩随之进入。 一道闪烁的荧光映入眼帘,只见密室中央的案上横放着一根半丈长的玉棒,顾文浩心里一喜,道:“这是…” “此乃本帮镇帮之宝打狗棒!”林叶双手取下打狗棒,道:“本帮帮规里明确规定,打狗棒属帮主之物,只有帮主才能持这打狗棒。顾公子对我帮有恩,今日且让公子看一回。”说着把打狗棒给顾文浩。 顾文浩摸着打狗棒,爱不释手,眼馋地看着,良久,才道:“林帮主能否借我两日?” “这…”林叶难为道:“请公子原谅,帮规所限,我也无能为力。” “只需两日,两日后我便奉还。”顾文浩恳请道,“林帮主,只要您借我两日,不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两日后我绝对完好奉还。” 林叶略一踌躇,见顾文浩取出一包沉甸甸的东西置于案上,随即爽口答应借他打狗棒。 “多谢林帮主!”顾文浩用布包好打狗棒,两人走出密室。 “夜深了,公子路上小心。”林叶拱手相送。顾文浩携棒翻身过墙,离开‘仙居’。 颜如意一直留意着屋里的动静,见顾文浩手执一物出来,便猜是打狗棒。 顾文浩跳上一匹林叶事先准备好的马儿,调头从另一处下山。 颜如意施展‘萦波幻步’紧追着顾文浩,至一清溪,忽然草滩里闪出数名汉子,将颜如意拦下。 “杀了她!”顾文浩止马命令埋伏的人动手。 颜如意忙镇定下来,拔出剑,集中精神看着那些汉子,双方蓄势待发。 “上!”一汉子大喝一声,集体进攻。颜如意初次试剑,那剑法竟如此顺畅,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当日他面对天山老仙,使的剑毫无章法,每次仔细看一遍一叶枫的秘笈,总会有不同的收获,将它用于剑上,当真精妙非凡。 一汉子急于求功抢先一步进攻,颜如意脚踩‘萦波幻步’飘去,一剑划破他手臂。那汉子痛极收手,颜如意趁机踢他一脚,却没踢出包围圈,因为内功不够!饶是如此,那汉子还是倒在地上一时爬不起。其余的人联剑出击,颜如意定睛一看,对方的剑像一张网罩过来,于是她奋力避开,‘萦波幻步’将她送出圈子,躲过了剑网。岂知她身后便是驻马观战的顾文浩。 顾文浩抽剑一挥,剑尖抵着她的脖子。 “救命啊!杀人了!”颜如意不敢动弹,明知一叶枫不在,偏大叫着:“一叶枫,救命啊!” 顾文浩一听,“这声音好熟悉。”便策马绕到她前面,突然喜笑道:“原来是你!”话毕把剑收回鞘,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这时那些杀手挥剑冲上来,欲突袭颜如意。剑网罩来,颜如意莲步一挪,瞬即飘开,忽听身后两兵器相撞,乍看,顾文浩的利剑正横跨她头顶,寒光闪闪的利剑滴着血,在淡淡的月光下显得十分阴森。 “少爷…”身后一名欲突袭她的汉子已倒在血泊,话犹未尽便毙命了。 那些杀手无不惊讶地看着顾文浩,但是没人敢开口问他。 颜如意仰视头顶的利剑,脑袋一阵晕眩,差点窒息。 “我在救你。”顾文浩笑着把剑收回剑鞘。 “哼,那也是你的人,别假惺惺!”颜如意退后几步,把剑指着马上的顾文浩,道:“把打狗棒留下。” 顾文浩一怔,看了看手里布包的打狗棒,道:“你知道里面是什么?” “当然知道,我一直跟踪你。”颜如意道,“你从林叶手上得到的。” “你为什么跟踪我?”顾文浩道,“难道那日一别之后,你想我了,所以三更半夜来此与我相会?” “少说废话,不把打狗棒留下就别想走!”颜如意冷视他一眼,脚下一迈,跑到马前,挥剑拦截。 顾文浩笑着跳下马,挥手示意那些手下退下。杀手离去。 “现在就剩咱们两个了,你说我会走吗?”顾文浩笑着走近一步,颜如意便退后一步。 “你怕我?”顾文浩道,“打狗棒就在我手上,想要就来拿。” “你有那么好心?”颜如意不动,时刻保持作战的状态。 “因为,我爱上你了。”顾文浩似笑非笑道,“我说真的。” “无耻!”颜如意把剑一指,随即甩出一枚暗器,正是那片枫叶。 枫叶缓缓地朝顾文浩飞去,未到目的地便坠落,颜如意见罢面红过耳,暗叫:“讨厌,怎么这时候发不出功力!真丢人!” 顾文浩捡起地上的枫叶,笑道:“一叶枫的暗器也不过如此呀!”“与暗器无关,那纯属意外!还给我!”颜如意见他掂着枫叶冷笑阵阵,于是一剑刺去。顾文浩侧身一闪,反手挡下,抢过剑掷到一旁,剑插进了一棵树。颜如意一惊,空手退回,忽觉腰间受阻,乍看之下,那顾文浩竟将她环在臂弯! “轻薄之徒!你给我放手!”颜如意大急,双掌推他胸膛,竟脱不开,急得香汗淋漓。 “上回见不得你的真面目,现在也不晚!”顾文浩左手持着打狗棒,右手一紧,将她送进怀里, 埋下脸,欲用嘴揭开她面纱,忽觉左手手腕被一物缠住,回头一看,一条长鞭卷在手腕,长鞭的另一头是一个紫衣蒙面女子。 “岂有此理!关键时刻总有闲人碍事!”顾文浩未松开颜如意,左手使劲一拽,那蒙面女子的长鞭断成两截。 “放开我!你放开我!”颜如意挣扎着,始终脱不开,这时顾文浩道:“别动,我收拾完这刺客就给你打狗棒。” “我没时间看你们搂搂抱抱的,把打狗棒交出来!”那蒙面女子将残鞭丢到一旁,从腰间拔出佩剑杀过来。 剑光闪晃,蒙面女子的剑直去,只听一声当响,两剑剑尖相抵,良久,二人未有动静,唯有四目冷对,寒剑相峙。颜如意抬眼看着顾文浩,见他正集中精力对付那蒙面女,打狗棒挂于腰间,于是悄悄伸手到他身后,欲夺走打狗棒,手未触及打狗棒,顾文浩已揽她到他胸膛,只听他笑道:“急什么,我会给你打狗棒,先抱紧我。” “无耻小人!”颜如意被他紧紧地揽在怀里,呼吸困难,又羞又愤,使出浑身的劲猛推,那蒙面女子趁机偷袭,顾文浩不得已松开颜如意,全力对付那蒙面女子。 颜如意连连退后,骂道:“姑娘,加油,杀了他!” 顾文浩笑着看了她一眼,道:“我死了打狗棒就落入她手里了。” “我…”颜如意想了下,道,“你死就死,我高兴!” “等着我。”顾文浩说着已点地飞起,朝那蒙面女子飞去,两人在半空激战。 “嘘——好精彩啊!“一个朗笑声传来。颜如意听了,喜上眉梢,转身一看,叫道:“一叶枫!喂,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你叫我的时候…”朱潇尘笑嘻嘻地从树上跳下来,伸个懒腰,道:“我就来了。” 颜如意顿时大怒,道:“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出来!看我被人欺负也不搭救!!哼,什么侠盗!” “那小子喜欢你,怎么会欺负你呢?”朱潇尘笑道,“再说了,谁规定我一定要救你的?” “你…”颜如意好生尴尬,怒转身走了,留下一句:“你的三日之约,现在结束!哼!” 朱潇尘看她远去,猛然想起:“三日之约,咦,她没忘记!”正欲追去,忽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一簇簇火把烧得通亮,瞬间便将这里围成圈。 “一叶枫!哼,可算把你找到了!今夜你插翅难飞!!”顾文浩适才与那蒙面女子激战只想展示自己的武艺给颜如意看,岂料一叶枫一出现便把颜如意气走, 当下他也不再戏耍那蒙面女子,一招旋风腿将那女子踢到远处。 “哈哈,那要看你们有没有这本事了!”朱潇尘背靠着树,把玩着笛子,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顾文浩冷笑一声,取出腰间布包的打狗棒,道:“是吗,那就试一试了!” 清风有意:《风流侠士女状元》开群啦,欢迎加入qq群112837061 畅谈哦 第四章 夜盗打狗棒 官盗似有情(下) “抓住一叶枫!抓住一叶枫!” “谁抓住一叶枫,悬赏一万两银子!大伙上!”人声沸腾,火把滚滚,马匹紧凑过来,把一叶枫围得团团转。 颜如意听得身后人声鼎沸,回头一看,面色一变,暗叫:“官府与江湖门派追上了!一叶枫怎么办!” 箭如雨来,密不透风。朱潇尘笑了笑,脚尖点地,眨眼间便飞上了树顶,疾来的箭蹬蹬蹬插进树桩。 “射!”知府刘展大喝官兵放箭。朱潇尘哈哈大笑,把笛一吹,一阵悠扬的笛声响起,只见那些官兵纷纷掷下弓箭,掩耳痛叫,人仰马翻。刘展亦痛苦难当,急寻物体塞住耳朵。同来的江湖人士听闻笛声,胸闷气躁,似有石头卡住喉咙般难受,也不在乎这赏银,拔腿便逃。顾文浩只觉有一刺耳的气流直冲进耳道,好生难受,便盘膝而坐,运功与这入耳的气流相抗。 “一叶枫…”颜如意刚跑回,欲与一叶枫并肩作战,听到笛声,突然头疼欲裂,抱头蹲地。 朱潇尘见她跑回,心下暗叫:“傻瓜,怎么跑来了!这笛声你怎能受得了!”便飞下树,扶起她,道:“你怎么跑回来了,快走!”他笛声一停,那些人便恢复精神,杀过来。 “我想和你一起打架。”颜如意道,“我帮你呀。” “你,你这是帮我还是帮他们?”朱潇尘道,“我只能用笛声止住他们,可是你在此我就吹不了,快点走!” 颜如意顿觉惭愧,自己非但帮不上忙,还碍手碍脚,知一叶枫欲吹曲子又怕伤着她,于是道了声:“保重!”便施展萦波幻步飘远了。 顾文浩把弓箭一拉,三只利箭飞来,朱潇尘暗惊,凌空飞起避开了两枝箭,还剩一枝无法躲避,不得已将笛子抵挡,利箭咔地一声射穿笛子。朱潇尘翻身落地,那些人迅速围上来。 “抓活的!”刘展揉耳大喝。 顾文浩欲试打狗棒的威力,单枪上阵。朱潇尘故装惧色,道:“哇,打狗棒!好怕,好怕!” “一叶枫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怎么,居然怕我手里的打狗棒?”顾文浩一脸嘲笑,道:“现在讨饶已经晚了!”便挥棒上前。 “向你讨饶?哈哈……”朱潇尘说着,把破笛一掷,也从腰间取下一根黄布包的棒,揭开布,一阵炫目的光撩人眼,他笑道:“你有打狗棒是吗,我也有!看看咱们的打狗棒能否打到狗!” 顾文浩见他的玉棒竟如此眼熟,便扯去打狗棒上的布,一看,两棒竟一模一样! “哼,用假棍唬我!看棒!”顾文浩冷笑一声,挥棒扫去,朱潇尘脚尖滑道弧,手中玉棒荡出一股气流,排风冲刷而去附近的树木被这气流刮出一道裂痕,顾文浩忙运功注入打狗棒,亦扫出一道气流与之相挡。 “哈哈,我这假的打狗棒到有几分象真的!咱们玩一玩!”朱潇尘收棒,两人相近对打,一阵阵清脆的玉器相撞声荡出,如此相抵了三招,朱潇尘哈哈大笑起来,道:“你的打狗棒已裂开,当真不收手吗?” 话音未落,只听得啪了一声响,顾文浩手中的打狗棒散落在地,他惊讶万分,恼怒林叶竟借他假的打狗棒! “告诉你吧,你刚才用的打狗棒是假的!你来之前,我已经把真的打狗棒拿走了,那把是我的调包品!”朱潇尘仰天一笑,凌空飞起,朝地上的人朗声道:“看我怎么插翅飞吧!再见!”众人驻足相看,面面相觑。 颜如意跑了一会,人声渐远,想着:“不知道一叶枫能不能逃过此劫?还是回去看看,我悄悄地躲在一边看,也不会影响他发挥嘛!好,就这么定!不,我得先找个东西塞进耳朵。”环视一周,见前方有几棵野生的蒲公英,便大步跑去,摘下一团棉絮塞进耳朵。 准备完毕,颜如意调头飘回,躲进溪边芦苇,见众人散去,心道:“是不是我来晚了?一叶枫被抓了吗?” “呱呱呱”一只青蛙从水里跳上来,再跳一步便蹲坐在她脚边,这时一条水蛇迅速游上岸,钻进芦苇,舔着舌,朝颜如意游去。 “什么东西爬在我脚上?”颜如意低头一看,“啊——蛇!”把脚猛踢,蛇飞出去,自己却滑了一跤,跌坐在地上。 牵马欲行的顾文浩闻声一看,疾奔过去,那蛇恰飞向他,于是把剑一挥,斩下蛇并反过剑身,逐一接住断蛇,投进水里。 “顾…”颜如意见他走来,一急,忙爬起,欲迈‘萦波幻步’逃避,竟把那只青蛙踩扁了!蛙眼突起,肚爆肠流。 “蛙儿,对不起,对不起!”颜如意含泪挖着坑,小心翼翼地把破肚的青蛙掩埋好,起个拳头高的小坟,摘下一根芦苇插上,叩首三下,道:“对不起了,我不是故意的,请原谅我吧。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愿你转世投胎做人吧,对不起了,对不起。” 顾文浩静静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见她忙完起身,便笑道:“区区一只青蛙,死就死,有何足惜。” “你闭嘴啊!”颜如意看一眼他投蛇的水面,道:“你杀那条蛇了,也不向它认错!” “我…”顾文浩暗自好笑,道:“要我向一条蛇道歉?” 颜如意哼了一声往山下走,顾文浩紧跟着。 “喂,你干嘛老跟着我!”颜如意往左走一步,他跟着往左走一步。 “三更半夜的,你一个女孩子在路上不安全,我保护你。”顾文浩抢先拦住她去路,颜如意不得不停下。 “保护我?呵呵,我跟你不熟,请让路。”颜如意道,“让开啦!”顾文浩不动,笑着:“你是不是颜大学士的女儿?” 颜如意一怔,道:“我是谁的女儿和你有什么关系?八卦!” “我想和你做朋友。”顾文浩笑容可掬道,“我是诚心的。” 颜如意瞟他一眼,道:“对不起,我不和登徒浪子做朋友。”转身欲走,顾文浩又抢在前头拦下。 “你到底想怎么样?”颜如意下意识地按住面纱,退后一步,道:“你为什么总是想看我的脸?我实话告诉你,我长得很丑的,满脸麻子,还有很多伤疤,很恐怖的!” 顾文浩见她如此惊慌,眉头一皱,心道:“难道她不是蝴蝶美人?好,我试试。” “姑娘放心,我不会再强人所难。你不想摘下面纱,我也不勉强。”顾文浩彬彬有礼地道歉道:“请姑娘原谅我先前的唐突。” 颜如意见他突然变成谦谦君子,不大相信,便不语。顾文浩见她没反应,便再次道歉道:“姑娘怎样才肯原谅我?要不…我给你跪下?”说着便屈膝欲跪。 “别别别,我不喜欢人家跪我。”颜如意浑身不自在,忙阻止他下跪,道:“我原谅你就是了。” 顾文浩被她一掺,忽闻一缕沁人心脾的芳香,心下大悦,双目顿生光亮,心道:“如此别样的香味,不是一般女人的胭脂香!我确定她就是颜家小姐!”抬头看着她,见她明眸中尽是纯真,甚是美丽,不禁看出神。 颜如意松开的手臂,忽想起一叶枫,忙问:“一叶枫是不是被你们抓走了?” “哈哈,就凭那些人能抓得住我?”顾文浩欲谎称一叶枫被抓,这时一朗笑声传来。 “一叶枫!”顾文浩怒喝,“有种就别逃!给我滚出来!” “喂,飞贼!原来你没有被他们抓走啊!”颜如意高兴道,“我还想,如果你被抓了,那可真是枉称飞贼了!” 只见疏影横斜的树上,缓缓落下一个白衣人,如临风的玉树般潇洒。颜如意喜上眉梢,步子一迈,展开‘萦波幻步’,瞬间到一叶枫跟前。 “颜…“顾文浩正欲挡住颜如意,岂料她如此之快,瞬间便飘到丈外的一叶枫身边,实是惊讶万分,疑道:“她使的是什么功夫?” “喂,女贼!你这个…像鬼魅一样的功夫叫什么?”朱潇尘瞪大眼看着旁边一身夜行衣的颜如意。 “女贼?”颜如意看着他,柳眉一皱,道:“什么女贼啊,我才不是!” “你这装扮…难道还是侠女不成?”朱潇尘道,“三天期限到了,你偷的打狗棒呢?拿来我看看?” “还有几个时辰呢,你等着。”颜如意窘然笑道,“我一定把打狗棒给你看!等着,记得!”说着一溜烟跑回顾文浩身边。 顾文浩见她回来,喜道:“一叶枫是采花贼,你别靠近他!走,我送你回家!” “顾,顾公子。”颜如意笑道,“那盗贼很可恶!我恨不得杀了他为民除害!可是我武功低微,你刚才不是答应把打狗棒借我一用吗,我现在要擒贼,想借你的打狗棒一下,可以吗?” 顾文浩以为她真的恨一叶枫,心里一喜,想起自己的打狗棒乃假货,脸一沉,大怒,哐一声拔剑出鞘,道:“你放心,我帮你杀了他!”说着点地飞向一叶枫。 “喂!不要啊!”颜如意急道,“我不是要你杀他!顾文浩!你住手啊!” “哎呀,想当英雄?”朱潇尘见他长剑从半空刺来,便起身后退,飞上一棵树,笑道,“你的英雄是建立在我的消逝之上的,所以我绝不让你如愿!抱歉了,顾公子!又让你失望了!” 顾文浩提剑追上树,朱潇尘朗笑一声,掌间凝气,只见树上的叶子霎时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转眼间垫了一层厚厚的叶被。颜如意在树下仰望二人战况, 此刻已变成叶人了! 密叶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将她包住,似粽子,又似蚕茧。颜如意破叶爬出,大叫:“我是无辜的!为什么把我卷进去!” 树上白影与灰影盘旋,剑影零落,树叶飘荡,颜如意看着二人的招式,忽然脑里闪过梦中师傅模糊的剑式,道:“一叶枫的剑法怎么那么熟悉…。像…好像在哪里见过!我想想,我想想…呀!我梦里的师傅!我记得这套剑法,师傅在我梦里曾耍过!” 她看着一叶枫,脑里闪出师傅的身影,竟酷似一叶枫! “难道…”颜如意想着,“我和一叶枫有不解之缘?不会吧,他怎么会在我梦里出现!之前我从未见过他,怎么会这么邪门啊!”正觉得不可思议,忽然一根棒子飞过来,颜如意伸手接住,乍看,惊道:“打狗棒?” “送给你的!”一叶枫道,“有没有记住我刚才的招式?” 颜如意恍然大悟:“他故意让我学他的招式!”心头一热,望着正拿顾文浩戏耍的一叶枫,应道:“我没记住,你重来一次!” 朱潇尘哈哈大笑,挥袖将地上的叶子卷到树上,形成一道墙,拦住顾文浩,便落回颜如意身边,笑着携她飞了。顾文浩冲破屏障,地上空无人影,知一叶枫又把颜如意抢走了,憋着一肚子气策马离去。 上弦月,子时月落。此刻大地一片黑暗,黑夜里,只见一团白影缓缓落地。一堆篝火燃起。 风,吹在身上有点冷,颜如意寒毛立起,忙坐近火堆。一叶枫正在篝火对面添柴,突然身上的外衫解下,掷给她,道:“披上。” 颜如意面上一红,走过去,把衣裳还给他,道:“我为什么要披你的衣服?”便坐在一旁,捡起一根柴往火堆里扔。 “我已经脱下了,为什么要再穿上?”朱潇尘把衣服挂到一旁的岩石,道:“既然你不穿,那我也不穿了。” “你莫名其妙!”颜如意道,“这本来就是你的衣服,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喂,喂,怎么和你没关系?要不是看你冷,我又怎么会把衣服脱下呢,我不脱下衣服又怎么会违背了我的‘不再穿’原则?”朱潇尘道,“我说不穿就不穿,说出的话怎么能反悔?” 颜如意横他一眼,道:“怪人!”便继续添柴。 “女贼,想吃什么?”朱潇尘道,“别理解错,我是指野味。” “女贼?又叫我女贼!我偷什么了?”颜如意很不满他把这两个字扣在她头上。 “哎呀,生气了?”朱潇尘道,“好吧,我不会告诉别人你去丐帮总舵偷不成打狗棒的。这样,你就不算是贼了。那么就不会有女贼这名字。” 颜如意简直要气炸了,这盗贼竟这般奚落她! “你跟踪我?!”颜如意把手里引燃的火把指着朱潇尘,道:“真没道德!” “谁跟踪你了,嗬,我只是路过!”朱潇尘亦捡起一根火把,两火把交叉较劲。 “路过?多么冠名堂皇的词!”颜如意捡起另一个火把,两把火一齐抵着一叶枫的那把火。 “好,我说实话。在你来之前我已经把打狗棒拿走了,你跟踪顾文浩是想把他手里的打狗棒偷去是不是,哈,却不料自己武功低微敌不过他…”朱潇尘撤走火把,放入火堆,笑道:“我说的没错吧?” “可恶!你一直在跟踪我!”颜如意生气地跺脚,把手里的火把朝他一扔,道:“闭嘴啊!” 朱潇尘手一滑,迅速接住投来的火把,笑道:“喂,用不着拿火烧死我吧!”颜如意不语,朱潇尘掏出一片枫叶,随手一甩,忽听吱的一声叫,一只肥硕的老鼠横尸在颜如意身后。 颜如意惊站起,佩服道:“你的武功好厉害!谁教你的?” “我为甚么要告诉你呀,这是秘密。”朱潇尘又掏出一片枫叶,颜如意以为还有老鼠,忙后退靠近火。 “喂,再退就掉进火里啦!是不是想烧烤?”朱潇尘靠着岩石,伸着懒腰,道:“说着我都饿了。喂,你怎么称呼?” “我姓颜,叫…”颜如意想了一下,道:“叫意如。” “好吧,姓颜的,你在这里看着火,我去找些吃的。”朱潇尘听她道姓颜,心里一喜,随即装腔掩饰自己的内心活动,道:“别把火灭了。”便走了。 “忽冷忽热的,真讨厌!”颜如意捡起柴,投进火堆,想着:“爹爹上京会很久才回来,我可不能错过这好时机!对了,再过两天便是俊才书院广纳学子的时侯,我一定要去那家书院玩玩!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我就不相信我比那些臭书生差!” “颜意如!!”朱潇尘惊叫着跑过来,忙把火堆里的柴往外丢。颜如意猛然回神,刚才竟没停下添柴的动作,火堆里的柴已堆积了半丈高,火苗渐熄。 熊熊烈火再次燃起,朱潇尘的怒火也燃起。 “别生气嘛,我又不是故意的。”颜如意一脸歉意道,“现在,火不是烧起来了?一叶枫怎么会怪罪一个姑娘呢?” “嗬,认错了?”朱潇尘道,“不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用不着你教…”颜如意嘴里嘀咕着。 “我听到了。”朱潇尘笑道,“我要是你夫子,那可倒八辈子霉了。” “哼,想当我夫子,做梦!”颜如意道,“下辈子吧!” 朱潇尘笑而不语,烤起野兔。 吃罢兔肉,颜如意起困意,便倚着岩石,道:“一叶枫,为什么我在危急关头你就出现?” 朱潇尘靠着另一岩石斜躺着,笑道:“不知道,碰巧吧。咦,难道我们很有缘?哈哈,但是,你以后就见不到我了。有危险只有靠你自己…要不我教你一套功夫?” “真的吗?”颜如意顿时神采焕发,蹬地站起来,把打狗棒递给他,道:“现在就教,给你。” “这么急!”朱潇尘笑着站起来,接过打狗棒,道:“看仔细了。”脚点岩石跳起,凌空翻身,一股耀眼的气流从打狗棒射出,触地即裂,地上现出一道鸿沟。 “哇,好厉害!”颜如意目不转睛地看着,捡起一根米长的木棒,脚点岩石凌空翻身,木棒一出,身子顿时失去平衡,哎哟一声摔倒在地。 “那本秘籍你看完了吗?”朱潇尘扶起她。 “我看完了,可是有一点不明白。”颜如意比划道,“就是这一招‘隔空点水’,紧接的那一招‘翻江倒海’我始终耍不来。好难的。” 朱潇尘笑着把出棒,一招‘隔空点水’把丈外的乱石击飞,脚尖点地,身子在半空转了一圈,棒子一挥,那些乱石腾空翻起,如火山喷发。 “你耍得好顺畅!为什么我就不行,难道我的资质真的很笨?”颜如意心里忒难受,她一心学武,怎能没有武学天份? “我不相信!”颜如意挥棒使出‘隔空点水’,一看,乱石纹丝不动,她心头一气,顿时血液沸腾,一道莫名的气流游走于经脉间。忽听嘣的一声爆响,那些乱石已变成尘埃,弥漫在空中! 朱潇尘惊讶地看着她,欲说还止。 “比你厉害吧!”颜如意眉飞色舞道,“我青出于蓝更胜于蓝了!” “真要刮目相看了,女侠!”朱潇尘道,“佩服佩服!我不敢教你了!”两人坐回原位。颜如意欲说出体内有股怪气,又止住,笑道:“这么说,我可以去闯江湖了?” “闯江湖?”朱潇尘诧色大起,随即笑道:“你想闯江湖?说实话呢,以你现在的功夫,加上那门奇怪的鬼魅功夫,可以自保,一旦遇到大敌就难说能否保得住性命了。还是呆在家里当大家闺秀吧,写写字,种种花,玩玩小猫小狗,做些针线活…这才是你们女子该做的事。” 哼了一声,颜如意怒视着他,朱潇尘道:“难道你真的要做女侠?” “不!”颜如意突然笑起来,道:“我要考…”正要说‘考状元’,却改口道:“不告诉你!” 朱潇尘笑而不语,颜如意道:“喂,你刚才为什么说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你要走了?” “没错,我明天就离开这里。”朱潇尘见她似有不舍,笑道:“有缘呢,我们会见面的。这片枫叶送给你。怎么,不想要?那好,我留着…” 颜如意抢过枫叶,道:“说要送人了还收回去?你的‘不再收’原则跑哪去了?” “呀,你可真会灵活运用!我的‘不再穿’原则什么时候成了‘不再收’原则?”朱潇尘道,“该不会还有个‘不再走’原则吧?” “你走就走,和我有什么关系!”颜如意道,“我很快也走了。” “你也走?”朱潇尘好奇道,“去哪里?”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颜如意道,“那你又去哪里?” “你不告诉我还问我?不公平吧?”朱潇尘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去哪里,我呢,明天就去扬州有名的书院…” 颜如意一愣,奇道:“盗贼也读书?想考功名啊?” “我有说去读书吗?”朱潇尘道,“我…我和一位好友有约,我只是…赴约!” “你的朋友?”颜如意更觉得奇怪了,道:“在书院读书?” “哦…是,没错!”朱潇尘道,“他就在‘俊才书院’。喂,你问这么多,想报官抓我?” “我是那种人吗!”颜如意道,“我当你是朋友,我对朋友很讲义气的!这个,你绝对可以放心!”说着神秘一笑。 第五章 私塾遭她戏 求学船难安(上) 破晓,晨风飒爽,拂过颜如意的面纱,玉容若隐若现。她睁开眼,起身,一件白色衣裳滑落在地,随即俯身拾起那衣裳,美目流盼,空无人影。 “一叶枫!一叶枫!”寻觅良久,确知一叶枫已走,忽觉心里空荡荡,颜如意蹲在已熄的火堆旁,两眼无神地看着地上的炭灰,道:“就这样不辞而别了,真没道义!” 看着手里的白衣裳,模糊忆起昨夜她一个寒噤惊醒一旁的一叶枫,他悄悄地把岩石上挂的外衣披在她身上。此刻这个关心她的人就这样悄然走了,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颜如意想着,忽觉心头有些落寞。 小梅端水而来,敲着门,喊:“小姐,该起床了。”屋内无人应,复敲门,尚如此,奇道:“平日小姐从不睡懒觉,为何今天…哎呀,难道小姐病了?!” 铜盆一放,使劲地踹着们,踹了几下,门丝毫未开,她大急,扯着嗓门喊:“小姐出事了,小姐出…” “出什么出,我在这里!”颜如意突然出现在小梅身后。 “小姐!”小梅讶然失色,盯着颜如意,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地看了一遍,道:“你怎么在外面?” “嘘!你不知道我天生怪异么,在外面不奇怪,上次我不是莫名其妙地躺在荒山野岭?”颜如意神秘道,“喂,你想不想到外面去玩?” “想啊!”小梅脸露喜色,很快又敛起笑容,道:“想有什么用,你又不能到外面去。” “这次我们一定可以到外面玩。”颜如意笑嘻嘻道,“而且是去扬州玩。今天我娘要请夫子来教我念书,到时候你要配合我。能不能去扬州玩就看你的表现了。” “放心吧,我一定会配合小姐。”小梅道,“可是,这样就能去扬州玩吗?” “只要把那私塾先生赶走,我们就可以去扬州名师催老夫子的书院读书了。”颜如意道,“我一定要去俊才书院读书!嘘,这事可千万别泄露出去!” 小梅点点头,两人相视而笑。这时吉欢过来,道:“小姐,夫人唤您到前厅去。” “我知道了。”颜如意道,“我换件衣裳就去。” 前厅,王艳雪品着茶,下座坐着一名瘦高老头,他一身青衫,长长的胡子垂到胸前,正闭目静候。 “意儿,快过来。”王艳雪召唤一声,颜如意从堂外袅袅走进来,向母亲问安。 “这位是苏州最有名的先生,娘请他教你念书。快见过先生。”王艳雪道,“快去。” 颜如意走至那老先生前面,行个礼,道:“先生好。” 那老先生眯缝着双眼,这才看清面前站着一个人,道:“老夫姓李,小姐可唤我为李夫子。” 颜如意走至母亲跟前,道:“娘,我们在哪里读书?” “在你爹的书房。”王艳雪抿口茶道。 “不要,我不在书房念书!”颜如意道,“我要在自己的屋里,那样,我才能集中精神看书。” “这不太好,你一个女孩家,在闺房里上课多有不雅。”王艳雪道,“就在书房里上课。” 颜如意一急,抱着母亲撒娇:“娘啊,您想让我念书,可是我在书房里压根看不进去,那不是辜负您的期望么?我的房间在楼上,而我们只在楼下读书,没什么不雅的。您要是不答应,我就不念书了,哼!” “好吧,你这孩子我奈何不了你。”王艳雪女儿撒泼,亦无可奈何,吩咐下人领李夫子到颜如意的楼阁。 颜如意诡秘地笑着,朝小梅使个眼色,小梅便走开了。 王艳雪重复地叮嘱女儿用心读书,颜如意听得好不耐烦,拥抱母亲一下道:“娘啊,我知道了,您别再说了,您还那么年轻就这么唠叨,将来岂不是……嘻嘻,娘,我去读书了。”便大步离去,王艳雪摇摇头,轻叹道:“这孩子一点规矩也没有,怎像个女儿家?哎…” 颜如意放眼望去,见李夫子将近楼阁,于是迈开‘萦波幻步’,一溜烟闪到李夫子前面。 “夫子,您是不是无所不知?”颜如意笑问,“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么?” “老夫自幼就饱读诗书,十岁便在乡试中夺魁,十三岁中秀才…”李夫子如数家珍,颇有得意之色,道:“四书五经,我能倒背如流,你有何疑问?” “呀,夫子真的好厉害啊!十三岁就考中秀才了!”颜如意竖指一赞,忽然眉头一皱道:“那么,夫子可否中过状元?” 那李夫子立即局促起来,脸一红,随即怒视着颜如意,冷冷道:“状元可不好考,并非人人能考得!”颜如意见他反应之激,倒是惊讶,于是笑道:“夫子,状元是否难考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夫子的学识连个状元都考不上!” 李夫子气得吹胡子瞪眼,小梅凑趣笑道:“十三岁是秀才,现在六十岁了还是秀才哟!小姐,说不定您也可以考个秀才呢!” “嗳,秀才太低级了,要考就考状元!”颜如意哈哈笑道,“那么一来,我岂不是比夫子高一筹?我是教夫子呢还是夫子教我?” “当然是您教夫子了!”小梅道,“是不是呀,李夫子?” “区区女流,焉能考取功名?!”李夫子怒道,“休要往脸上贴金,小女子腹中能有多少笔墨,哼!” “既然夫子如此看待小女子,您还教我念甚么书?”颜如意道,“何不趁早走人?” “你…”李夫子眉毛高挑,双眼圆睁,直掩胸说不出话,跺了跺脚,大怒离去。 颜如意与小梅相视而嘻,回到楼阁。 “哈哈,你刚才有没有看到李夫子气得说不出话的样子?哈哈哈,好开心呐!”颜如意仰天而卧,在榻上踢床直笑。 “想不到这么容易就把那夫子气走,我还想再玩玩呢!”小梅斜坐在椅上,揪着丝绢摆弄,似有不悦之色。 “小姐!小姐请开门!”正当两人沉浸于快感,吉欢的叫声传来。 “咦,是吉婶!小梅你去开门!”颜如意起身,想了一下,道,“不用你去了,我去!” 透过门缝,只见门前站着一脸严肃的母亲,旁边是面无表情的李夫子。 “这老夫子怎么还没走人!”颜如意心道,“好,既然你死皮赖脸地留下,我就让你好看!”向小梅打个手势轻声道:“小梅,过来!快点!”小梅蹬蹬跑下楼梯,看着小姐的眼色便知其用意,于是轻声应道:“准备就绪。” 门大开,王艳雪大步进屋,四下一瞅,唤道:“意儿,你快出来!”话音未落一个人影闪现,立在她身旁。 “意儿,你怎么把李夫子气走了?”王艳雪七分怒意三分微笑道,“难道娘没教你如何尊师重道的吗?” “他走了么?”颜如意把袖一挥,坐到一旁的椅子,掂起一粒杏仁从面纱下往嘴里送,瞟了一眼母亲身后的李夫子,道:“哼,那这个老头又是谁?” “意儿!”王艳雪被女儿气得扳起脸,严肃道:“你怎么就不能听话些,快去上课!没我的允许不准离开此楼半步!”便怒拂袖离开,命吉欢把门合上,并派两名家丁看守在门外。 李夫子坐于书案前,颜如意气呼呼地坐到座位上,翻开一本书,看了一眼,又闭上眼睛,心道:“哼,居然叫我看《三字经》!早就滚瓜烂熟了!死老头!” 半晌,听得李夫子念道:“人之初,性本善…小姐,你可知道此话何解?”叫了数遍,未见颜如意回应,他起身,走近颜如意,敲着桌案道:“夫子问话,为何不答?” 颜如意把书丢开,伸个懒腰,揉揉双眼道:“夫子,请问你几岁念的《三字经》?” “三岁。”李夫子一提到自己的学问,便洋洋得意起来。 “夫子三岁就念《三字经》,为何要我现在念?”颜如意横眉怒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么?” “初学书者,必先念《百家姓》,《三字经》”李夫子摆出一副教学模范的样子,道:“我教了三十年的书,皆如此。” “哦,夫子教了三十年的书均用此法?”颜如意笑着起身,斜睨他一眼,道:“夫子的教学经验可真丰富!” “当然!”李夫子被她一夸,得意起来。 “那你就大错特错了!”颜如意突然失去笑容,正色道:“我呢,虽然没教过书,但是,我知道因材施教这句话!不知夫子可曾听过这四个字?” “你这小女子,大字不识几个,竟然敢和我这夫子谈起教学方式!”李夫子恼羞成怒,坐回自己的位子,戒尺一拍喝道:“你给我跪下!” “嗬,敢叫我跪?”颜如意走出座位,指着李夫子道:“你只是我娘请来的私塾先生,当真以为自己是博学多才的夫子!好,你说我大字不识几个是么,那就考考啊!” “狂妄自大!”李夫子猛拍戒尺,道:“果真如你所说,你倒是把《三字经》里的内容写下来!我看你这小女子能认得几个字!哼!”话毕正欲命她书写,眼前已横放着一卷文字。 “这是…”李夫子大起讶色,眯缝着眼睛把纸上的字扫过一遍。 “写《三字经》岂不是侮辱我的智慧!”颜如意把毛笔放回砚中,道:“这是我新作的一首诗,请先生过目!” 李夫子看毕,盯着颜如意看了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我不相信是你作的诗!你个小女子能有如此旷远的胸襟与文采?哼,定是抄他人之作!” “夫子那么肯定我抄袭,能否说出此诗的作者是何人?”颜如意道,“夫子如此博学多才,该不会不知道当朝名士有哪些人吧?” 李夫子一副窘相,吞吐良久,颜如意笑道,“夫子的学问如此之高,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我只读圣贤书,不沾甚么杂诗野史!”李夫子努力找理由搪塞,道:“那些所谓的名士不过是无知之徒的讹作!本夫子不需知道其名!” “这么有名的潇尘才子也不知道,你才无知!”颜如意心下暗笑,“老古董!” 这时小梅端茶过来,附在颜如意耳边轻语,颜如意眉头一展,低声笑道:“好,去把门关上。”小梅便飞快地跑到门口,朝那些家丁喊道:“小姐不想被外界的声音干扰,你们站远点。”一家丁疑惑地看着她,道:“我们不说话就是了,为什么要站得那么远,夫人吩咐我们守在门口,没有夫人的命令,我们是不会走的。” “算了算了,你们乖乖地别出声,要是影响到小姐读书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小梅道,“还有啊,一会屋里要是有什么奇怪的声音你们也不能进来!因为小姐念书的时候喜欢发出奇怪的声音,只是为了提神!听到没有?” “知道了。”两家丁异口同声。 “夫子,我已经把《三字经》抄写一遍了。”颜如意停笔,恭敬道:“请您过目。” 李夫子见她乖顺了许多,笑眯眯地走过去,端详着颜如意写的字,道:“嗯,字写得还算工整。” 小梅悄悄地走至李夫子的座位,迅速地往凳子上洒些粉末,李夫子正转身往回走,颜如意大步一跨拦在他前面,道:“夫子夫子,《三字经》我已经学完了,接下来学什么?” “谁说《三字经》学完了?”李夫子道,“你再抄十遍,抄完我便讲解其中的意思。” “十遍??”颜如意瞪着眼,李夫子见罢,道:“十遍太少,抄二十遍!” “这不是整我嘛!”颜如意瞪着他,心下暗骂:“你这老古董!存心耍我!哼,想拖时间多领工钱,没门!” “还有问题吗?”李夫子斜睨她一眼,道:“是不是还嫌少?” “没有没有,二十遍刚好,我现在就写。”颜如意横他一眼,随即笑盈盈道:“夫子请入座。” “嗯。”李夫子身子一斜,坐上凳子,道:“晚饭前我就检查,快写。” 颜如意回到座位,把书立起遮面,轻声数道:“一,二,三…九,十!”偷眼望去,见那夫子坐立难安,左手不停地挖着屁股。 “夫子,我写完一遍了。”颜如意故意朗声道,“您要不要看一看?” “别,别过来!”李夫子坐直,把手收回,急道,“放到一边,写完二十遍我再检查。” “夫子,我写完二十遍要很长时间,您可以到屋外透透气再回来。”颜如意扯了扯身旁的小梅,道:“带夫子到院里走走。” “如此甚好。”李夫子恨不得立即找个隐蔽的地方解下裤子好好地抓痒,便起身,扭捏地走出门,对随来的小梅道:“请问茅厕在何处?” “李夫子,我带你去吧。”小梅忍住笑声,道:“就在前面不远处。” 茅厕门一关,只见整个茅厕颤动不止,李夫子嘘嘘地叫着舒服。 “咦,茅厕怎么抖得这么厉害!”路过的侍女都驻足观看,转眼间已聚集了三名侍女,她们奇怪地看着茅厕,暗暗议论茅厕里的人。 一只老鼠唧唧而来,窜进茅厕,正使劲抓肛门的李夫子尚未发觉,那老鼠已凑近,嗅着那处地方,忽然急冲过去,李夫子一声惊叫,这时茅厕向四周裂开,侍女们尖叫起来,只见李夫子的肛门处塞着一只老鼠! 他急得汗流浃背,猛提裆裤,这才发现茅厕已倒塌,周身无半点屏障遮蔽! 李夫子羞红过耳,念着:“羞耻也,羞耻也!”便掩着屁股躲进花卉,忽然一个趔趄扑倒在地,裤子大破,屁股外露,那只老鼠挣扎脱离,嘴尖粘着粪,便惊慌逃离。 “李夫子,真丢人!茅厕抓痒鼠钻肛,一个跟斗把裤破,带粪老鼠险窒息,惊叫声声把命逃!”颜如意与小梅倚着门,高声齐唱新编歌谣,唱毕哈哈大笑起来,门口的家丁亦跟着起哄。 次日李夫子称病辞掉私塾,王艳雪复请一位德高望重的夫子教女儿念书,但是新夫子未到半柱香便恐慌辞去,一日之内请了十位夫子,却没一个敢留下来继续教书。王艳雪心力交瘁地来到花园,见女儿在树下荡秋千,无可奈何道:“意儿,那些夫子都怕了你,现在没人敢教你!你让我怎么向你爹交代!” 颜如意哼了一声,道:“要怪就怪那些夫子无能!与我无关!”便继续荡秋千。 “我们家历来是书香门第,你是颜家唯一香火!怎能六艺不通?”王艳雪抓住秋千板,道:“让人看了岂不笑话!” 颜如意跳下秋千,道:“要我念书也行,让我去‘俊才书院’!否则,免谈!” “俊才书院从不招收女学生,就算娘答应了你也进不去!”王艳雪道,“还是别瞎想了,只要你肯念书,娘会找到好老师教你!” “那十位先生哪一个你没夸赞过,再好的先生也不如书院的老师!”颜如意道,“娘,我真的很想去书院读书,那里有同学可以互相交流,学问是在不断的交流中学到的。您让我在家里念书我依然是井底之蛙,怎么光宗耀祖?娘,虽然我是个女儿身,但是我可以光耀门楣的,我发誓!” “还光耀门楣呢!”王艳雪道,“意儿,你始终是女孩子,书院是男儿求功名的地方,你只要略通诗书就可以了,难道娘还要求你考个状元不成?” “娘啊,我渴望知识,渴望像男儿一样上学堂读书,我绝不比那些书生差!”颜如意近似哀求地看着母亲,道:“你看祝英台不是也能进学堂念书么,我也可以的,娘,您就答应吧!” “祝英台?”王艳雪道,“祝英台是何人?娘可不知道,但是,就算娘答应你,你能保证你可以进书院?只怕没到门口就让人轰出来了,岂不是丢人现眼!” “这个您放心,女儿有的是妙计,绝不会被人发现我的真实身份!”颜如意道,“况且,我素来带着面纱,也没人知道我的样子啊!娘,说真的,除了您和爹知道我的样子外,没人知道我长什么样。” “但是…”王艳雪犹豫道,“你天生的香味很难遮掩,还是打消进书院的念头吧!” “这个…我不哭,不剧烈运动就不会产生香味了。”颜如意道,“娘,您放心吧。” “放心得了吗?”王艳雪道,“就算你没引来蝴蝶,可是你身上还是有淡淡的香味,只要稍稍靠近就能闻得到!” “一定有办法可以除去这香味!”颜如意想到因为体香的缘故而不能上学堂念书,心中便苦恼,抱怨道:“上天太不公平了,偏生我这奇怪的香味!我一定要把它去掉!” “小姐,我知道怎么去掉你的体香!”小梅跑来送上一句。 “什么办法快说啊!”颜如意催促着,王艳雪亦等待小梅的回话。 “你天天用醋泡澡,就可以将体香去掉了。”小梅说得如此的自然。 “你泡酸菜啊!”颜如意暴跳起来,道:“我是人!什么馊主意!一边去!” 王艳雪见女儿泼辣的行为,摇摇头,道:“意儿,既然想不出法子,我明天就请先生教你念书。”说着起步欲走。 “我想到了!娘!”颜如意忙拦下母亲,道:“我有办法!我们总是想着去掉这香味,但是此法行不通,那为什么不用另一种味道遮住体香呢!” “你是说用花露香水?”王艳雪想一下,笑道:“你见过浑身洒香水的男人?这不是让人笑话!” “管他笑不笑的!我爱洒香水又怎样,他们管得着吗!”颜如意喜笑颜开,乐道:“娘,我现在就去准备花露香水!小梅,快去收拾行李!” “这么急!”王艳雪笑道,“恨不得马上离开家是不是,你这孩子怎么都不恋家呢?等娘打点好一切你再走。” 颜如意抱着母亲,亲昵道:“谁说我不恋家,我只是去求学,又不是永远不回来。娘,明天书院就报名了,此去扬州还要些时日,我怕迟到了。所以,我明天一早就上路。” “好好好,娘去给你准备束脩。”王艳雪笑道,“明早让几名家丁护送你到扬州。” “不要了,娘!”颜如意急道,“我和小梅就可以了。我能保护自己的,放心吧。我们走水路,水路较安全。” “不行。娘不放心,路上出了岔子谁保护你们!”王艳雪道,“别说了。” 铜镜一晃,一双明亮的眼睛开心地眨巴着,面纱微扬,颜如意看着镜中的自己,笑着,笑着,这是她最开心的时候,因为,她就要告别面纱下的生活了。 清风有意:《风流侠士女状元》开群啦,欢迎加入qq群112837061 畅谈哦 第五章 私塾遭她戏 求学船难安(下) “小姐,这是你头一次对着镜子看了足足一个时辰!”一旁整理房间的小梅忍不住道,“以前你从不喜欢照镜子,每次一看到镜子就不开心!现在怎么变了?” “当然!我现在很开心!因为我再也不用带着面纱了!”颜如意道,“小梅,你先出去。”说着把小梅推出门,道:“没有我的允许不能进来。” “一定是取下面纱!”小梅心道,“我看看小姐长什么样!”便佯装离开,待颜如意把门合上,她又悄悄地跑回来,趴在门上偷看。 过了半时辰,屋里静悄悄地,竟未见颜如意的身影,小梅纳闷道:“怎么不见小姐,她在楼上么?”于是找来梯子,搭在二楼轩窗处,爬上,启窗瞅着屋里的情况。 王艳雪正忙着为女儿准备束脩,一家丁来报:“夫人,外面有个自称是小姐的表哥的人求见。” “意儿的表哥?”王艳雪狐疑道,“当年我们家除我之外并无幸存者,哪来的侄儿?难道老天开眼给王家留下一条根?” “快请进来!快去,快!”王艳雪欣喜若狂,放下手里的活跑出房门,亲自到院子迎接。 只见一少年翩然走来,生得眉清目秀,貌比潘安,举止间透着一股洒脱,真是英气逼人,俊秀之极!路过的侍女见罢,似被电击中,全身酥软,心也醉了,失足落水亦未察觉! 那少年大步走近,朝王艳雪拜了拜,朗声道:“侄儿拜见姨妈!” 王艳雪看傻了,半晌没回过神,只觉着少年好生熟悉。 “姨妈,姨妈…”那少年伸手在王艳雪呆愣的眼前晃了晃,微笑道:“表妹呢,我想见见表妹。” “孩子,你真是我的侄儿?”王艳雪满怀希望地看着他,道:“你父亲叫什么,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那少年眼神一恍惚,看了看四周,镇定地笑道:“我父亲…好像叫王之雨,嗯,我父亲就是叫王之雨!姨妈,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您不相信我吗?” “孩子,你父亲…你父亲还健在吗?”王艳雪抹着眼泪,激动不已,拉着那少年进大堂,亲自斟茶招呼。 吉欢前来换茶水,见堂上坐着一个粉雕玉琢的俊秀公子,‘哎哟’一声大叫:“这是仙人下凡吗?”便殷勤地换一壶香茶,呈上点心。 那少年呷口茶,起身,朝王艳雪拜一下,道:“我爹,当然建在了,家里一切安好!爷爷可惦记着您呢!” 王艳雪脸刷地白了,王家已灭门,这是她亲眼目睹的,这少年怎说她父亲还健在呢? “难道他是仇家派来暗探我的来历?”王艳雪压住心里的惊慌,呷口茶定神,忽然拍案而起,怒道:“大胆狂徒!敢来我府上乱认亲戚!” “我…”那少年见王艳雪如此动怒,便笑嘻嘻地抱着她,岂料王艳雪一闪身避开,随即一个巴掌干过去道:“好你个色胆包天的贼人!敢在我府上放肆!来人,抓住这个登徒浪子!” 那少年玉脂般的脸上顿时泛出一个红色的五指手印,他蓦地哭起来,道:“娘,好疼啊!”眼泪在眶里打转,滑落下来。 “你是…”王艳雪仔细地看着他,恍然大悟道:“意儿!怎么是你!你怎么穿成这样子?教为娘也认不出来!” 颜如意一抹眼泪笑了起来,道:“娘,你真的认不出女儿?哈哈,我成功了!我成功了!呀,连娘亲都认不出我,我在书院就放心了!娘,我是你的侄儿哦?” 王艳雪笑了笑,摸着他(她)脸上的指印,关切道:“娘把你打疼了。过来,上点药消消肿。” 小梅好奇地瞅着屋里的动静,忽然一个石头飞过来,梯滑人落,摔个四脚朝天,正欲爬起,眼前现出一张俊美的脸,一位公子哥儿正微笑地看着她。 “公子…你…你好…”小梅头一遭见到如此英俊的公子,激动得不知说什么,醉眼流盼,销魂不已。 “这小丫头芳心大悦哦,嘻嘻,真把我当作男人了!”颜如意心下暗笑,有种说不出的自豪感。 “我是你家小姐的表哥,专程来接她去扬州。”颜如意道,“你这傻丫头是不是没见过男人,为何死死地盯着我?” “不是不是,我只是没见过像你这么俊的公子,忍不住多看一下。”小梅被帅哥一问,把心里话都说了。 “放心,一路上我与你家小姐在一起,有的是时间让你瞧个够。”颜如意道,“难道你不想吗?” “啊,想想想!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小梅心花怒放,道“我叫小梅。” 颜如意蓦地刮她脸蛋笑道,“你家小姐称我为表哥,你也叫我表哥吧。”便绕到楼阁前,欲推开门,小梅正痴笑着,见他要推门而入,回神大叫:“表哥,你不能进去!” “为甚么?”颜如意道,“里面有秘密?” “我家小姐在更衣。”小梅道,“您稍等吧。” “我在更衣?”颜如意掠过一丝疑惑,忽然明白了,笑道:“好,我等她出来。小梅,你家小姐美不美?” “我不知道,听说是很美!但是我没见过,我天天跟着小姐,可是从来没见过她的真实面目。”小梅道,“不过见了你之后,我敢确定小姐一定很美!” “为甚么?”颜如意奇问,“我与你家小姐长得很像么?” “您是小姐的表哥,长得如此英俊,可见小姐的样子绝对不丑!”小梅道,“这叫血缘关系。” “小姐,小姐!”吉欢轻快地跑来,道:“夫人在为您挑选男装,您快去瞧瞧。” “小姐?”小梅惊讶地看着吉欢,突然哈哈大笑道:“吉婶,你还没老就分不出雌雄了?这位是小姐的表哥,不是小姐!” “你才分不出雌雄!”吉欢道,“小姐,我们走吧。” 颜如意随她去了,回首笑道:“小梅,进屋看看你家小姐还在不在?”便走了。 小梅不信,冲进屋子一看,四下空荡荡的无半点人影。 次日清早,运河渡口熙熙攘攘,渡船的人陆续而来。颜如意与小梅换了一身男装,家丁把行李放上大船,并吩咐船家好生照顾好颜府的公子。忙碌了一阵,听得船家高喊:“要开船了,请大家赶紧上船!” 小梅与三名家丁上船,颜如意在母亲的催促下也登上船,片刻船缓缓地使出渡口。王艳雪垂泪望着女儿,高声叮嘱道:“意儿,路上保重!要好好念书!” 颜如意见母亲依依不舍,心里一酸,跳回岸上,拥抱着母亲。母女相拥良久,船家见他没上来,便停船等待,却把船上的人惹怒了,那些人叫骂着:“哭哭啼啼地像个娘们,快点上来!”“喂,这小子还走不走啊!叫我们等那么久!” 船家看众人等得不耐烦,便朝岸上呐喊:“颜公子!该上船了!” “去吧。”王艳雪放开女儿,道:“在书院要处处小心,别让人发现身份。记住你昨晚答应娘的事,不可做出伤风败俗的事来!快上船吧!” “娘,我走了。”颜如意道,“你自己多保重。”便飞上船,遥望着岸上的母亲,船开远了,母亲的身影也渐渐模糊。 颜如意临风而立,香风拂进船舱,舱内客人皆寻香望去,见船头甲板上静立着一名眺望渡口的书生。 “嗬,没见过男人也擦香水!”“学什么女子抹香,真丢人!”船舱内的人不断讥笑。 “各位,别抱怨那位公子了,当做是清风水上香,何必让心情不好呢?”船家闻声朝舱内的人朗声道,“大家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开开心心到达扬州不是很好?”舱内的人闻声立即止住嘲笑声,低头暗笑。 大船上有三间船舱,每间船舱之间只隔着一席垂帘,舱内设有数张长板凳,可坐可卧。 颜家的三名家丁早已歇脚,小梅未见公子回舱内,便急寻出去。颜如意望着运河两岸的景色,离家的忧愁渐渐淡去,忽想起那日被一叶枫携着飞过沼泽地的情景,脸上挂着几分羞涩的笑容。 “公子你在哪里?”小梅的唤声传来,颜如意回过神,看看天色,已是午时,忽觉阳光强烈,便回舱。途经第一间舱,那些客人正用午餐,已吃饱的便仰卧在板凳,摇着扇子闭目欲睡。 “小子,我看到你就不舒服!”一名正吃饭的彪形大汉突然伸长腿,拦住颜如意的去路。 颜如意见他嘴里大嚼特嚼的肉沫不时飞出,心下一恶心,欲迈过他的腿走开,那汉子忽把脚抬高拦住。 “你想怎样?”颜如意威显愠色道,“这路可不是你的!” “没错,路的确不是我的,但是我有伸腿的自由!”那汉子且啖肉且道,“光长一张小白脸有什么用,有本事就从我腿下钻过去!” “你!”颜如意顿怒,随即笑了一下,把扇一展摇着,道:“原来是嫉妒我的长相!呀,想挑衅我?你看那是什么?”那汉子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只听颜如意在第二个舱笑道:“谢谢你让我知道自己长得还算英俊!”那汉子哼了一声继续吃饭。 “想拦我?哼!”颜如意正回头朝那汉子吹瞪,一个书生拦在面前,粗气道,“没看到本公子走路吗!长不长眼!” 颜如意一看,心道,“这不是那日与顾文浩一起狩猎的混蛋么?” 此人乃徐昌,此行也是去扬州书院读书。 “你没长眼不成!”颜如意学他瞪眼道,“没看到本公子在走路吗!” “嗬,你这臭小子敢学我说话!”徐昌叉腰怒腾腾道,“是不是想我把你扔进水里喂鱼?!” “谁怕谁!”颜如意亦叉腰怒视他,这时小梅跑过来拉开颜如意,道:“公子,你忘了夫人的告诫了?不许惹是生非!” “我没惹是生非,是这混蛋先惹我的。”颜如意道,“我要维护自己的尊严!”说着欲与徐昌动手,小梅复拉住,道,“公子,你都说他是混蛋了,又何必与混蛋计较?我知道你厉害,但是夫人的命令我不能违抗,我要时刻保护你的安全。走吧。” 颜如意被小梅拉回第三间舱,乍看,舱内另一排板凳上坐着数名紫衣蒙面女子,她们正按剑闭目养神,耳朵却十分机警。颜如意与小梅小心翼翼地坐到对面的板凳上,听得小梅低声道:“这些是江湖某个门派的人,可凶了!我们得小声说话,不然啊,就命丧她们的剑下了。” “我知道她们是谁。”颜如意低声道,“她们是幽云教的人,是邪教!”他的声音很低很低,但是对座的人却听得一清二楚,她们齐竖耳,齐睁眼,好像心有灵犀般,甚是整齐。 十几只狐疑的眼睛盯着颜如意,敌视的眼神里皆闪过一丝亮光,似看到稀世之珍。 “公子,她们在看你。”小梅附在颜如意耳边低笑。 “我又不是瞎子,当然看得到。”颜如意保持微笑,朝那些女子点点头便拿扇子遮面,道:“我们到别的地方坐吧。”说着扯小梅往舱外走,忽然一把剑架在脖子上。 “喂,姑娘,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的。”颜如意不敢动,道:“你们想怎样?光天化日之下要打劫我吗,我是个穷书生,我没有钱的。” 执剑的女子正是佐霜,她把剑收起,喝道:“坐下!”颜如意便乖乖地坐回去,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姑娘没问你话你敢再说一句我就杀了你!”佐霜坐回原位,两眼紧盯着颜如意,旁边的弟子显然是担心宫主要杀这位公子,纷纷哀求地看着她。 “不说就不说。”颜如意镇定自若道,“说完这句话我们各做各的互不侵犯。” “小子敢顶嘴!”佐霜厉声喝斥,把剑一指,对着颜如意的心脏。三名家丁闻讯赶来,执剑指着佐霜,齐声道:“公子,我们保护你!” 佐霜冷笑一下,道了声“不自量力”便挥剑拨开家丁的三把剑。三名家丁挥剑而上,一前一左一右攻击,颜如意与小梅早已闪到一边。舱内顿乱,人散,佐霜数招便将三名家丁踢出舱外。 “公子,我们无力保护您了。”三名家丁摔在颜如意脚下,一时没能爬起。 小梅大叫救命,其余两舱内的人纷纷前来观看,竟没人上前搭救。那些人嫉妒颜如意生得好相貌,才不会出手相援。 “小梅,你带他们到一旁休息。”颜如意从身上的包袱里取出一根布包的长棒,道,“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哈哈哈…。”佐霜尖声笑道,“那把拐杖当武器!看你真否有能耐!”剑光一晃,冲了上去。颜如意脚尖划个弧,两脚顿时泛起一缕缕迷蒙的气,长棒举起,迎上佐霜的剑。剑棒即将交锋,颜如意担心功力不够损坏一叶枫送的打狗棒,于是步伐一偏,飘到舱内。佐霜一时惊愕,心道:“这小子溜得好快!哼,看你能溜得出这艘船!”便追去。 船家吩咐帮工掌舵,自己前去探情况,刚走到甲板,一个身影飘过身旁,想看清楚来者是何人,那身影已迅速地飘到风帆下面。 “颜公子!”船家叫着:“不能动风帆!”颜如意眨眼间已爬上风帆,风帆方向顿乱,时而偏东时而偏西,正疾驰的船此刻在原地打转。佐霜提气追上帆板,长剑一刺,颜如意总能轻而易举地避开。两人打闹风帆,只见风帆三百六十度地旋转着,如螺旋不停地转,越转越快!随着风帆的疾速旋转,大船亦以同等的速度打转,片刻船上的人晕头转向,东倒西歪,体力不佳的人紧紧地伏在船板,抓住舱盖,徐昌恼怒万分,趴在舱面咒骂不已。 这时身后而来的一艘彩船远远地传来叫骂声:“前面的船怎么回事!快点闪开!”原来大船虽在打转,却不时偏路,挡住后面船只的去路。 颜如意这才发现船与帆在旋转,纵目眺望,见后面正驰来一艘彩船,相距甚近,于是轻盈地跳到那艘彩船上,佐霜哼了一声,道:“看你往哪跑!”随即飞离风帆追到彩船上。 大船旋转结束,船上的人头晕目眩,大吐特吐,臭气哄哄,船家忙吩咐舵手恢复行驶,清理船上的杂物。 颜如意刚登上彩船,迎面跑来一群执刀剑的汉子欲拦截他的去路。 “借你们的船一避!”颜如意说着,脚下不停地跑着,那些人拦截不成,转身拦截随他而来的佐霜。 “哈哈,想拦我?”颜如意心头一乐,止步斜倚着船舱,观看佐霜与那些人相斗,并趁机偷学一两招。 正自窃喜,忽听噔的一声响,颜如意回头一看,吓得面色煞白,一支箭正插在耳边的船舱,箭与他的耳郭相差不到一厘米! “谁啊!”颜如意大喝一声寻找射箭之人,隔着帘子,前面隐约站着一个拉弓姿势的人。他把帘子一掀,怒道:“是你射的?!!”定睛一看,不禁叫起来:“顾文浩!“正欲撒腿跑开,忽想:“我为什么要跑,他又不认得我,怕什么!” 顾文浩见他欲跑又止,复将弓箭对着他,拉满弦,道:“给我转身过来!” “转身就转身!我怕你呀?!”颜如意转身,执棒摆出打架的姿势,道:“来啊!” 顾文浩见罢,心道:“好一个俊秀小子!”看着他良久,忽觉有种莫名其妙的好感,慢慢放下弓箭,道:“你是谁?” “嗬,我是我。”颜如意见他并无恶意,于是放肆地坐到一旁的锦凳,把打狗棒往桌上一搁,随手倒杯茶呷两口,道:“我知道你是谁,你是顾文浩。” “哦,你认识我?”顾文浩饶有兴趣地坐到対座,把弓箭丢到一旁,道:“没错,我就是顾文浩,不知兄台如何称呼?咱们可以交个朋友。” “谁稀罕和你交朋友!“颜如意嘴里嘀咕着,把茶往嘴里送,抿一口便瞟着舱外佐霜与那些护卫的激斗。顾文浩见他久未言语,目光直落在舱外,便微笑道:“兄台与那女刺客有何关系?为何她穷追至此?” “她是我娘子!”颜如意没好气搭理他,便随口乱掰一句。岂料佐霜的耳朵如此之灵,听罢,冲出重围直奔进来。颜如意吓了一跳,抓起打狗棒便闪到顾文浩的身后,道“我开玩笑的!姑娘你别当真啊!” “我教你怎么说话!”佐霜话毕一剑刺去,剑尖突然在颜如意的咽喉处停下,只见一道细流落下,颜如意咽下腹中的茶水一股脑儿往外流,茶水沿着剑身直流到佐霜的手心,佐霜忽觉手掌火辣辣,疑是中毒,忙松开剑一看,手掌一片红疹,瞬间便冒出一粒粒痘子。 佐霜看着心里发寒,怒不可遏,忙用独门解毒术试图解毒。颜如意见她面纱露出的双眼杀气腾腾,心道:“一叶枫说他曾用此药戏弄城门守卫,我现在用它来耍耍你这恶婆娘!” “臭小子!我不会放过你!”佐霜恶狠狠地瞪着他,继续运功逼毒。 “是吗,我现在就走,看你能奈我何?”颜如意说着一步三回头离开,气得佐霜直吐气。刚掀开帘子,见前方大船上,小梅与家丁正被人倒挂在桅杆,宛如晒鱼干!他蹬地一跃,飞上大船,顾文浩随之而去。 “放开他们!”颜如意一脚踢飞旁边的竹篓,竹篓旋转着飞向幽云教的弟子,两名弟子的脑袋霎时被罩在竹篓下。 “公子,救我!”小梅涨的满脸通红,难受万分,挣扎不已。 四片枫叶飞上高空,桅杆上落下四个人影。 “啊,他是一叶枫!”“一叶枫来了!”“十恶不赦的通缉犯竟然敢出现在这里!大伙们,抓住一叶枫有重赏啊!”“还愣着干什么!快抓人领赏啊!”船上的人一锅粥似得炸开了。顷刻间眼前林立着刀叉棍棒等器具,那些垂涎朝廷重赏之人纷纷卷袖上阵。 顾文浩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见颜如意镇定自若地笑着,暗觉这位俊得出奇的公子不似前些日子见过的一叶枫,问道:“你不是一叶枫!兄台,你为何要冒充一叶枫?”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俺就凭这根打狗棒打尽天下狗!”颜如意将布包扯开,打狗棒在他手上熠熠生光,内藏的力量似要爆发!船上之人识宝者人人垂涎三尺,一双双发亮的眼睛注视着颜如意手里的打狗棒,视线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 顾文浩不相信这个看似有几分羸弱的书生乃一叶枫,此刻见他亮出打狗棒,难以置信道:“你真的是一叶枫?!” 见众人虎视眈眈,心知一场厮杀即将上演,颜如意环顾四周,船停在江心,自己水性又不好,只恐难逃此劫,于是退到小梅身边,道:“怎么办啊?”小梅早已被这蓄势待发的杀戮吓得腿软,便拍打着腿支起身子,道:“小梅愿誓死保护公子的安全!但是…” “别但是了,快跳!”颜如意自知小梅的斤两,当下拉他到船檐,唤那三名家丁道:“你们保护小梅离开!快跳水!” “我们誓死保护公子!绝不离开!”小梅与众家丁齐声喊,四人一片赤胆忠心,视死如归! 颜如意听罢,好生欣慰,高兴道:“好!要死一块死!”话音未落耳边传来噗通噗通的落水声,转身一看,身后空空如也! “我自己死好了。”颜如意失望地看着平静的水面。 “喂!你可以死,先把打狗棒留下来!”“不许自杀!”“一叶枫很狡猾,别让他溜了!”众人叫骂着追上去。 “怎么办?我还没到扬州就客死船中了?”颜如意紧握打狗棒,急寻安全地,目光落在桅杆,大喜,一跃而起,跳上了第一根横杆。人群追至,纷纷高举鱼叉戳他。 “哎呀,好险啊!”徐昌袭来的剑斩断了颜如意的衣角,颜如意一个逃窜,爬上了第二根横杆。 “他不是一叶枫。”顾文浩见他的一举一动蒙面的一叶枫并不相似,寻思道:“他与一叶枫有何关系?为何要冒充一叶枫?打狗棒为何会在他手里?他是谁?”与其伤脑筋猜想倒不如让这小子供认来历,顾文浩纵身跃上人群头顶,踩踏而过,落在第一根桅杆。 “兄台!”顾文浩道,“我知道你不是一叶枫。” “知道又怎样!”颜如意怕他追上,甩下一句话便继续往上攀爬。 “我可以帮你安全离开此地。”顾文浩道,“别再往上爬了。” “哈,想骗我下来!妄想!”颜如意爬至最后一根横杆,桅杆便摇摇欲坠,桅杆下聚集的人群如豆般渺小,可见桅杆之高。 “天啊,怎么这么高!”颜如意俯视着人群,惊慌失措,香汗淋漓,豆大的汗珠从额上落下,汗水从掌间渗出,打狗棒险些滑落。他紧紧地贴在杆上,摇摆的桅杆晃得他手脚战栗,胸脯时不时被颠晃的柱杆拍打,好不难受! “兄台,快下来,风帆要倒了!”顾文浩提起跃上两层,试着靠近他。 “别上来!”颜如意急喊,“我知道你想要打狗棒,给你就是了!拿去!”挥手丢去,打狗棒却落进水里。地上紧盯的人见打狗棒落水,抢着跳进水打捞。转眼间船上的人已稀少,水面露出的人头围绕在船四周。 “喂!你怎么不去抢?”颜如意见顾文浩越往上爬,桅杆晃得越厉害,急道;“混蛋!你快走开!别再上来了!停!停!”“我不动,你别紧张。”顾文浩微笑道,“这位兄台你要相信我,我是救你的。快跳下来。” “跳?哼,我才不想变成肉酱!”颜如意朝天大叫:“救命啊!天上的神仙,救命啊!” “求神不如求我?”顾文浩道,“让我救你吧。” “哼!求你不如求一叶枫!”颜如意叫起来,“一叶枫!救命啊——” 一道气流从顾文浩的掌心腾出,沿着桅杆往上冲。 “不会吧,断了?”颜如意紧抓的最顶端横杆突然裂开,渐裂渐宽。 第六章 舟中遇才子 青楼复相逢(上) “啊——救命啊——我不想死,救我呀!”桅杆吱嘎一声断裂,颜如意后襟挂在桅杆顶端,人与杆倒向船外。 “我救你!”顾文浩施展轻功,追上欲落水的颜如意,伸手一勾,扣住颜如意的纤腰。 “色狼!”颜如意大怒,狠劲甩他一巴掌,挣脱开,身子直往水面坠落。顾文浩哼了一声拂袖飞上船,摸着热辣辣的脸,怒道:“难得本少爷发一次善心,竟受此侮辱,岂有此理!” “这回死定了…明知道自己水性很差却偏要走水路……”耳边呼呼疾风吹拂着鬓发,颜如意正闭目接受溺水的厄运,忽觉身子并非垂直坠落,似有人提着他的后襟飞翔,睁眼一看,水波荡漾,偶尔有条鱼浮出水面吹泡,于是高兴地尖叫起来:“哈哈,我没死!谁在救我?谢谢!谢谢!” “嘎——嘎——”头顶传来一阵阵鸟啼声。 “什么声音?”颜如意抬头一看,顿时两眼发直,当即吓晕。 一行飞鸭携着颜如意飞掠在水面上,时而朝东时而朝西,水里船中之人目光随飞鸭而去,岸上的渔翁放下杆子,惊讶地看着水面上携人飞翔的水鸭。 “可恶!这小子命真大!”徐昌顿足怨道,“要死不死的,别让我再看到你!” “他命不该绝。”顾文浩道,“这破船你还能到达扬州不成?我们走。”便飞上自己的彩船。徐昌忙吩咐自己的随从把行李搬到彩船。 “那可恶的小子在哪里?”佐霜解毒毕,跑出船舱,把剑一指,拦下回舱的顾文浩。 “哼!”顾文浩不理睬,朝护卫使个眼色绕道走。那些护卫跳过去截住佐霜,双方又一次拼杀。 “你要找的那个臭小子被鸭子叼走了。”徐昌道,“向鸭子要人去吧。”便追随顾文浩进舱。 佐霜朝水面望去,果然有一群飞鸭携着一个人在水上盘旋,便飞离彩船,与众弟子会合。 天色已暗,大船上的客人已转乘别的船只离去,那船家把船靠岸,长吁短叹此行倒霉,且停泊且搭建新的风帆。 夜晚的水气袭来,气温大降,“啊嘁!”颜如意一个寒噤醒来,只觉浑身酸痛,黑夜里,他伸手一摸,触及一个毛茸茸的肉球,吓得缩手回来。那毛球微动,发出低沉的咕咕声,展翅扇两下便收起,无声无息。 “原来是鸭子。”颜如意想着,“难道我在鸭子的窝里?”话音未落一团鸭毛飘飞过来,落在他的鼻尖,“啊嘁!这里果然是鸭子的窝!”他打个喷嚏,摘下鼻尖的鸭毛,起身眺望四周,见一叶乌篷船载着点点灯火停泊在岸边。 “先到船里避一避寒气。”说着,他拨开周身的苇叶,伴着轻微的咳嗽声走向那只乌篷船。 “船家,船家,行行好让我上船坐一坐好吗?”颜如意驻足在岸边,只见船中灯火下有个人影手托书卷品读诗篇。 “抱歉!我不载人!快走!”船中之人传话出来。 “您放心,我不乘您的船,我只是借宿一宿。”颜如意恳求道,“这里寒气太重,您行行好让我上船避一避寒…啊嘁!啊嘁!我不差您借宿费,可以吗?” “好吧。”那人放下书卷,走出舱门,道:“看你喷嚏不断,我也不忍心拒绝。上来吧。” 颜如意刚登上甲板,身上夹着的鸭毛飘飞到那人的脸。 “原来你从鸭窝出来。”那人一声朗笑,转身进舱。 “从鸭窝出来又怎样?”颜如意心道,“一样比你香!” 舱内四角都挂着油灯,里面摆放着一张小榻,窗下是一张长桌,桌上叠放着一大摞书籍,那人背对着他继续看书。颜如意有些拘束,一直站在舱门口。良久,那人似乎发现他没坐下,笑道:“站着不累吗?” “我不知道坐在哪里。”颜如意尴尬一笑。 “这里不是有张床榻?就坐那里吧,想睡就睡。没事别叫我。”那人目光不离手中的书。 颜如意只好坐在那张榻上,心道:“姑奶奶才懒得叫你呢。” 油灯静静地燃烧,舱外很静,舱内的人更静。许久,颜如意眼皮沉重,伏在榻上欲睡,忽想:“我怎能再陌生人的床榻上睡着,万一被他占了便宜怎么办!”想到此,蓦地坐直,打起精神欲坐到天亮,可是不一会儿睡意又袭来,眼皮慢慢闭上,片刻复睁开,如此一睁一闭至夜半,那人伸个懒腰站起来,吹灭身旁的一盏灯,颜如意叫起来:“为什么把灯吹灭了?” “我不看书,自然要把灯熄了。”那人说着走向另一盏灯,吹灭。 “兄台,可不可以不熄灯?”颜如意急道,“别熄灯行吗?” “奇怪,不熄灯怎么睡觉?”那人说着又灭了一盏灯,颜如意忽然抢先一步把最后一盏灯取下,抱在怀里,坐在榻上,道:“不能熄了这盏灯。” “好吧,这盏灯留给你。”那人说完便跳上榻,翻个身,倒头便睡。颜如意吓了一跳,忙站起来,远离床榻。 “小兄弟,你不是困了吗,怎么还不睡?”那人沾枕便睡着,许久,翻个身看着颜如意,道:“出门在外四海为家,有的睡就睡吧。” “我…我不困。”颜如意局促道,“我现在不想睡,这位兄台,我可不可以看一看你的书?” “请便。你困的时候在上来睡吧,我给你留个地。”那人说完侧身朝里睡。 颜如意将灯放在桌上,翻起书籍,这些书尽是一些天文地理方面的趣谈,奇道:“这位兄台怎么不读四书五经,却读这种杂书?真是兴趣独特!算了,我也看不进去。”便放下书,趴在桌上,看着油灯一点一滴的燃烧解闷,不经意一瞥,忽见书籍下压着一本颜色不一致的书,拿出一看,愣住了,疑道:“《潇尘书籍》?这位兄台也读这本书!哈哈,真巧啊!我看看里面的诗是否一样……咦,这不是印刷版,是手写版!难道他也很崇拜潇尘才子,所以把潇尘才子的诗全都抄写下来?呀,一定是这样!嗯,到书院我也把这些诗抄写一遍!” 晓日已出,野鸭纷纷飞向水里觅食,那书生从榻上跳下来,伸个懒腰,看看外面,道:“该启程了。喂,小兄弟,咦,他怎么趴在桌上睡呀?”便走过去拍醒他,道:“我要上路了。” 颜如意起身,看看外面,笑道:“天亮了,我该走了。哦,对了,你的借宿费,。”从兜里掏出一锭小银,道:“拿着。谢谢你了兄台!有缘再见!”便走出舱。 “喂喂喂!”那书生追出舱外,把银子给他,道:“我不缺银子。” “好吧。”颜如意收起银子,拱手一揖,笑道,“ 告辞。”起步欲走,想起还没仔细看那书生长啥样,日后相逢也好报答他,便止步,道:“打扰兄台一夜,尚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在下姓朱,名潇尘。”那书生抱拳一揖。 “潇尘才子??”颜如意大叫,“你是潇尘才子?” “你认识我?”朱潇尘一脸惊讶,心道:“难道他在宫里见过我?糟糕,他岂不是知道我身份!” “我们初次见面而已。”颜如意道,“在下十分欣赏才子的诗篇,早就想认识您,可惜没机会…今日一见甚是万幸!在下姓颜,名如意,苏州人氏,正要去扬州读书。” “颜如意?”朱潇尘掠过一丝疑惑,心道:“好个相似的名字!不知他是否知道颜意如小姐?” 颜如意突然奔进舱内,取来纸笔,呈给朱潇尘。 “小兄弟你这是?”朱潇尘不明其意,接过笔,愣了。 “在下非常非常的崇拜您!请帮我签个名吧!”颜如意双手呈着纸张,激动地看着他,才发现这才华横溢的潇尘才子竟是如此之俊,自己扮男儿流露的俊美乃婉约之美,而这朱潇尘的俊秀却是刚中带柔,纯正的阳刚之美,让人看了一眼就像看第二眼,看了第二眼还想看第三眼,如此风流潇洒,玉树临风,真个龙中极品! 颜如意面个绯红,心跳加快,微喘着气,心想:“果然是风流才子!一叶枫是我的武侠偶像,潇尘才子是我的文学偶像,我真是太幸运了!” “小兄弟,你的脸怎么红了?”朱潇尘停下笔,笑道:“真个‘追人族’!我写完了,看,是我们两人的名字。” 颜如意仔细地端详着他的字迹,忽然眉头一皱,寻思着:“这字迹好熟悉…咦,记起来了!呀,这字迹像极了‘一叶枫’《枫拳剑影》秘笈上的字迹!” “怎么,看傻了?”朱潇尘微笑道,“这是我第一次给人签名,写得不好,请多多包涵。对了,你说你要去扬州读书?怎么一个书童保镖也没有?” 颜如意将纸张折叠好,放入怀里,纵目远眺渺茫水面,叹道:“本来我有一个书童,三个随从,可是昨日乘舟遭人抢劫,我们就走散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何处。我只好一个人独上扬州。” “竟有这种事!”朱潇尘愤道,“你可知道是何人所为?” “怎么,你要帮我报仇?”颜如意疑惑地看着他,不断寻思着他会不会是一叶枫。 “小兄弟你遭人所劫,难道不想去报官?”朱潇尘笑道,“我们何不去报官?” “算了,报官也没用!要杀我的人是江湖邪教,官府都惧他们三分呢!”颜如意跳上岸,拱手作揖道:“多谢才子好意,在下告辞了!”转身欲走,又忍不住回头看一眼这个俊秀才子,见他似有所语。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相视片刻,两人异口同声说了一句相同的话。 朱潇尘笑了笑,道:“你说吧。” “你认识一叶枫吗?”颜如意报以微笑。 “你说的是朝廷通缉的飞贼一叶枫?”朱潇尘仰天打个哈哈,奇怪的看着颜如意,良久,才吐出一句话:“我不认识他,但是,他认识我。” 颜如意心里一凉,暗道:“他不是一叶枫,为何笔迹竟如此相似?哦,明白了,一定是一叶枫慕名而去,让潇尘才子代写那本秘籍的!没错了,这种解释才合情合理!那么他岂不是认识一叶枫了?怎么说不认识呢?” “小兄弟,小兄弟。”朱潇尘把手在他眼前晃动着,道:“你在想什么?” “您不认识一叶枫,为何一叶枫认识您?”颜如意目光紧盯着他不放,欲从他的神情变化中找出点破绽。 “天下之大,我怎能把所有的人都认识?”朱潇尘很自然地笑道,“小兄弟你认识我,但是在这之前我并不认识你,是吧?那个一叶枫认识我,但是我不认识他,很正常。”“为何你的笔迹与一叶枫的一样?”颜如意愈觉得他的声音与身影酷似一叶枫,心里的疑惑愈烈。 “他怎知道一叶枫的笔迹?”朱潇尘微怔,随即笑道,“小兄弟你是一叶枫的朋友么?怎知一叶枫的笔迹与我的相似?” “我…”颜如意欲说又止,暗道:“我答应过爹,不能让人知道我与一叶枫有过交往。”便笑道:“我当然不认识一叶枫,但是,一叶枫认识我!正如你不认识一叶枫但一叶枫认识你一样,咱两都是一叶枫的偶像!” “哈哈哈哈……。”颜如意话音未落,朱潇尘已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颜如意面色微红,心道:“我可真会撒谎,太不像我的性格了!哎,算了,反正我现在是男人,得改掉姑娘家的扭捏态。不就说个小谎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潇尘才子,潇尘才子。”颜如意看他笑得前仰后合,于是拽住他站好,道:“我讲的话很好笑么?” “好笑,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旷古笑话!”朱潇尘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又忍不住笑起来,愈笑愈烈,捧腹蹲在地上。 “喂,你到底在笑什么?”颜如意亦蹲在地上,道:“一般来说,我是不会讲笑话的,就算会讲这么一个笑话,那也是冷笑话,不至于让你如此爆笑!” “小兄弟,你可真够绝的,一句谎言就把人笑得差点连命都没了。”朱潇尘起身,欲回舱。 “我骗你作甚!”颜如意道,“我是说真的。” “哎,还真是够‘真’的。”朱潇尘止步笑道,“那你又怎么知道一叶枫认识你?” “这是秘密,抱歉,我不能告诉你。”颜如意道,“我的话问完了,你有什么要问的?” 朱潇尘侧头一想,笑道:“小兄弟你说你姓颜,呀,我听说颜氏有一位绝世美人,你可否认识?” “哼,又是一个斯文败类!”颜如意心里憋着火,脸上却微笑道:“认识,还很熟呢!” “没有骗我?”朱潇尘悦色大起,信步上岸。 颜如意微笑着,微笑着,掌间运足劲,等待他靠近。 朱潇尘似乎看出什么,没靠近他,笑道:“我也认识那位绝世美人。” “是么?”颜如意上前一步,手臂高举,扇!朱潇尘恰好蹲下,竟偶然躲了一巴掌! “噢,你踩死蚂蚁!”朱潇尘双指掂起死翘翘的黑色大蚂蚁,起身递给颜如意看。 “咦,真的踩死蚂蚁。”颜如意看他一脸同情,认定这所谓的才子是装模作样,便接过那只蚂蚁,道了声:“我踹死你!”随即一脚踹过去。 朱潇尘一个后退跌进河里。 “哈哈,淹死你这个斯文败类!”颜如意从怀里取出那张签名纸,揉成一团丢给水中挣扎将溺水朱潇尘,道:“还给你,再见!”便头也不回离开了。 “好一个蛮横的臭小子!”朱潇尘见他已走远,便飞上船,愤懑道:“平日都是我戏弄别人,这回竟被一个毛小子戏弄!哼,别让我再见到你!” 且说颜如意独行于江畔,寻思着如何到达扬州。他摸摸袋里的钱,所剩无几,掂量了一会,这时一艘大船迎面而来。 “哈,天无绝人之路!”颜如意喜上眉梢,朝大船喊:“船家,船家!快停船,快停船!” “公子,对不起!我们不搭客!”船艄摇橹的老汉狐疑地看了看舱里一群举杯欢庆的汉子,高声喊:“你快点离开!快走啊!我们不搭客!” “我还没说我要搭船,他怎就猜到了!神了!”颜如意在岸上来回踱步,望着浩渺的江面,道:“早知搭船那么难,我就不得罪那潇尘才子了!哎,怎么办,再没有船去扬州可就念不成书了!决定了,还是死皮赖脸地缠住这艘大船,一定要在书院开学前到扬州!” “船家,救命啊!”颜如意欲博取船家的同情心,便使出平生最大的分贝喊:“船家,有强盗要打劫我!救救我!我要死了!船家,救救我!”那船家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毫不理睬,仍专注地摇橹。 “哼,居然见死不救!咒你的船,让你前进不了!哼!”颜如意捏着衣裳踱步,盘算着怎么利用这五两银子到‘俊才书院’。突然,那艘船莫名其妙地停下来,船家急得四处寻找故障地点。船上有两个影子没入水中,不多时忽见一棍棒从颜如意身后高举,落下,颜如意便失去了知觉。 “王八蛋!穿得跟富家公子一样,身上竟然只有五两银子!”一个黑布蒙面的汉子搜走那五两银子。 “老大,怎么处置这穷酸书生?”那汉子的手下一脸愤怒地看着地上的颜如意,恨恨地踢他一脚。 “运到扬州妓院卖了。”那汉子想都不想便脱口而出。 “这,这,老大,您是不是糊涂了?”那手下疑惑地看着他,道:“他是男人,又不是姑娘,妓院怎么会买呢?” 啪了一声响,那汉子一巴掌干过去,道:“我当然知道妓院只买姑娘!你以为我傻了?这小子长的白白净净的,把他扮成女人混进那些姑娘,不就可以多赚一笔吗!” “咦,老大真英明!英明!”那手下摸摸脸上的疼痛,低眉谄媚笑着。 不多时,颜如意醒来,眼前一片黑暗,一挣扎,发现自己被装在大布袋里。 “怎么回事,谁干的!”颜如意欲开口呼救,舌尖受堵,嘴里塞着粗糙的布条,欲摘下布条,发觉双手反绑于身后,真真的动弹不得! “天啊,真的是江湖险恶!”颜如意没有再挣扎,因为再动也是徒劳,何必浪费体力。 “你去看看那小子憋死了没有?”一声音从头上的甲板传来,颜如意才知道自己身在船腹。 “难道那艘船是贼船!”颜如意暗惊,深吸口气冷静下来,只听咚咚脚步声逼近,一个人蹲在布袋前,瞅了一会,道:“喂,你死了没有?” 颜如意知他在探情况,便默然不答。那人静默了一会,生气地踢着布袋,颜如意忍着疼,仍是一语不发。 “难道他憋死了?糟了!糟了!”那人慌了神,手忙脚乱地解开布袋口子,见颜如意双目紧闭,状如死人,便撒腿跑出去,大叫:“老大出人命了!出人命了!老大!” “嘘!你找死!敢叫那么大声!”适才那蒙面汉子走过来,摘下面上黑布,此人便是金顾胜,他本投身丐帮门下,欲联合丐帮之力找一叶枫报仇,却屡次不遂,便离开丐帮自立门派,专拐卖姑娘到扬州妓院做交易。当下他拉那手下进船下室,低问:“前面不远就是扬州渡口,你想把官差喊过来是不是?!” “对不起老大!我天生嗓子亮!”那人压低声音道:“我们怎么办?” “哪个死了?”金顾胜生气地揪着手下的胸襟,怒问:“你怎么看管的!快带我去看看!” “那些姑娘吃过蒙汗药就睡了,到现在还未醒。死的是您刚才抓来的书生。”那手下领他去看颜如意的尸体。 “人呢?”金顾胜看看四周,地上空留布袋,麻绳与布条,颜如意已不知所踪。 “我…我不知道。”那手下拉耸着耳朵,噗地跪在地上。 “我打死你!”金顾胜猛抽他脑袋,怒道:“还不去找啊!” “是是是…”那手下抱头退出舱,召集上舱饮酒的弟兄一道寻人。船家鄙夷地看着奔进奔出的盗贼,嘴里叽里咕噜道:“光天化日之下劫人钱财,会有报应的!早晚进天牢!”便停下橹,坐到一旁,抽起旱烟。 “不许停船!快划!”金顾胜怒气冲冲跑来,把阔刀指着船家,道:“天黑之前必须到达扬州!” “是。”船家丢下烟杆,不情愿地摇起桨,道:“船上出什么事了?” “多事!”金顾胜收刀回船舱,吩咐手下的人将每个角落都翻一遍。 天色渐黑,扬州城灯火渐明,烟花腾空起,渡口的船只齐整整地停靠在一起,船上的人纷纷登岸离去。 “那书生没找着。”船上的手下云集在一起向金顾胜回报情况。 “就这么大的船,怎么会找不到一个大活人!你们仔细找了没有?!”金顾胜暴跳起来,随手拉过一个手下便抽他耳光。那些手下不敢靠近他,纷纷退到一旁。 “一定是那小子潜水逃了!”那个挨耳光的手下抬起头,闭着眼,一副拼死也要把话说完的样子。金顾胜手掌高起,正欲落下,听他这么说,笑起来,道:“你很聪明,也只有这个解释能说得通。那小子一定是离开了。嗯,一定是这样没错。”众手下见当家的脸上有了笑容,便舒了口气,齐声笑起来。金顾胜脸色蓦地变了,啪的一声落下那巴掌,道:“到渡口了,大家打起精神!” 渡口一个衣着鲜艳的肥婆迎风而立,身后站着十名面无表情的保镖,保镖身后停放着三辆马车。那肥婆名叫笑三娘,果如其名,她嘴边总是挂着灿烂的笑容。金顾胜的船只渐渐靠岸,笑三娘的笑容更加灿烂了,片刻,船上放下一长板,笑三娘便带保镖登上船。金顾胜与她寒暄几句便领她进下舱,道:“人已经带来了。照例,先验货后收钱。”便朝手下打个手势,那些手下将室内的大箱子一个一个打开,总共有十个箱子,每个箱子里都睡着一个年轻姑娘。笑三娘看毕,笑道:“金老板越来越厉害了,这次居然有十个人!我都收下了,照例算钱。一个一百两,总共是一千两。来人,给钱。”一保镖应声端上一个大盘子,笑三娘解开盘上的红布,一股耀眼的白光映入眼帘,金顾胜眼前顿亮,抓起一定大银使劲一咬,逐个地检验这些白花花的银子。 “你放心吧,我笑三娘做事从来是讲诚信的。我们都做了那么多回生意了,哪一次骗过你?” “小心一点总是没错。钱我收下了,你们把人带走。路上出了差错可就不关我们的事啦!”金顾胜道,“大伙帮忙把箱子抬到车上。” 片刻,十个箱子皆运上马车,金顾胜与笑三娘挥手作别。船家看着笑三娘的马车远去,摇摇头,继续抽起旱烟。 笑三娘一路笑着,吩咐保镖把车开快点。 “老板,为何每年这时候都客似云来?”一名衣着独特的保镖紧随着笑三娘问。 “阿达,这你就不懂了。有句诗不是描述嘛,烟花三月下扬州!这时候恰是三月份,是男人春心大动之季,哪有不来寻欢之理啊!”笑三娘看看前方,忽然脸色一变,吩咐保镖道:“前面有官兵,小心点。” “怕什么,这些官兵没有我们罩着能活吗?他们敢找茬,那不是自断财路?”阿达道,“放心吧。” “今日没看到值班的张三爷,我们还是小心为妙。”笑三娘严肃道,“看紧箱子。” “停!!”一领头官兵上前拦下车子,道:“装的什么?” 笑三娘哎哟一声娇笑起来,挨近那官兵,道:“这位官爷好面生,新来的吧?” “我是问你箱子里装的什么?”那官兵威显怒色道,“打开我检查!”笑三娘一紧张,拉他到一旁,堆笑道:“里面装的是唱戏的衣服。张三爷没告诉您明晚‘怡香院’有免费表演吗?官爷您明晚来,我们一律免费。” “哦,你是‘怡香院’的老板娘?”那官兵似有喜色,道:“咱张三爷经常去您那儿玩的,可是他总是不带我去。” 第六章 舟中遇才子 青楼复相逢(下) “小兄弟,这回你去我给你免费。”笑三娘故装妖娆地用指戳他胸膛,道:“还挑最好的给你。”那官兵眉开眼笑,正欲答应,忽然想起什么,面色一变,严肃道:“宫里来了重要人物,全城戒严,凡进出商货都要一一检查。张三爷已经撤职了。小的官职虽小,但是全靠它养活家人,万万不能丢了饭碗。您别为难我了。”说着朝守卫喊:“开箱检查!” 笑三娘见官兵已经包围住车子,急得汗流浃背,忙示意众保镖拦住再说。那领头官兵正欲发火,笑三娘忙拉他到一旁,强塞给他一包东西,道:“官爷,您就通融一下吧。给三娘一点面子,往后一定少不了你好处。”那官兵掂量着手里的东西,犹豫片刻,展眉一笑,道:“我可是冒着丢官的危险帮你的。”便朝众官兵喊:“放他们过去。” 笑三娘缓了口气,拍了拍那官兵的肩膀,道:“三娘会记住你的好。”便随车进城。 ‘怡香院’在望,笑三娘悬着的心一下子松下来,左右顾盼道:“今日花了不少冤枉钱!一定要在这些姑娘身上狠狠赚回来!城门那小兵就要了我五十两,真可恶!皇宫到底来了什么人,竟让全城戒严,哎哟,完了完了!全城戒严,拿来我们怡香院的客人岂不是少了!我的钱可怎么赚回来?完了完了……” “老板,您别担心,那些宫里的人又不是第一次来扬州,哪一次不是装样子,过几天就好了。再说了,到扬州的官儿哪个不来咱们怡香院?”阿达道,“老板,您别吝惜几个银子,多与官场中人打交道总是有好处的。这次若能巴结上这位京城的官儿,没准日后的税也免了。” “对呀,你倒是提醒了我。”笑三娘道,“明天你马上到衙门打听打听这位大官的情况,不惜多少银子也要把他请到咱们的怡香院。” “放我出去……”笑三娘坐的那个箱子忽然传出声音,箱里的人激烈地敲喊着。 “有人醒了。开快点。”笑三娘催促道,“别再出岔子才好。” 怡香院处处张灯结彩,胭脂香味四溢,门前楼上,处处是婀娜多姿的姑娘,各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碎步而走。 “妈妈,您回来了。”“我们又来新姐妹了。”“她们可别抢我们的生意才好,不然我就要这些新来的人好看!”“你放心吧,没人会抢你的李公子。”门口迎客的姑娘见保镖把箱子抬进屋里,便喧哗起来。 十个箱子放在一间黑暗的房间,笑三娘命人把箱子打开,便从袖里取出一个紫色小药瓶,揭开瓶盖,逐一在那些姑娘的鼻下晃动,片刻,箱中的姑娘醒来,伴随着一阵阵哭闹声,笑三娘道:“每个新来的姑娘都会哭个两三天,我已经习惯了。姑娘们,来我怡香院,你们就不再是以前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都得听我的话,不然就会有不尽的皮肉之苦。我是你们的妈妈,我叫笑三娘。你们管我叫妈妈知道吗?现在我给你们取新的名字,以后你们只能用这个名字。”她走到第一个箱子,对那箱里的姑娘道:“你叫水仙。记住了。”走到第二个箱子道:“你叫百合。”就这样走了一圈,十个姑娘都给她一一取了名字。 “别哭了,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妈妈会疼你们的。”笑三娘道,“阿达,把她们的卖身契都拿来,让她们签字。”阿达把卖身契呈上,笑三娘递过朱砂盒,对那些姑娘道:“都把手印按了。从今以后你们就是怡香院的人。” 没有一个姑娘肯盖手印,笑三娘急了,狠狠地干了她们几巴掌,命保镖将她们的手指盖在卖身契上。那些姑娘啜泣不已,咬牙切齿地瞪着笑三娘。笑三娘道:“我能理解你们离开家人的痛苦,但是,很快你们就会有不尽的快乐填抚思乡的忧愁。乖乖地听妈妈的话,你们会过上好日子。谁要是想偷偷地溜走,那是自找死路,我对那些叛逆的人是不会留情的!对付那些不听话的人,三娘我有的是毒辣的法子。丑话我说在前头了。你们听明白了吗?” “是…”“是…”“是…”那些姑娘低头哭泣,唯唯诺诺地点着头。墙角一个姑娘不语,笑三娘走过去,捏起她的下巴,突然一口飞沫吐过去,那唾沫黏在她嘴唇,她狠狠地瞪着笑三娘,啪啪啪,笑三娘连甩了她三个耳光,道:“以后我问的话一定要回答!”那姑娘摸着脸蛋,嘤嘤地哭起来。 “妈妈,她是个哑巴。”旁边的一个叫玫瑰的姑娘忍不住道,“她不能说话。” “哦,原来是哑巴。”笑三娘笑起来,走近那哑女,啪啪两声又干她两巴掌,道:“就算是哑巴也要点头答应!”那哑女吞泪点头答应,双颊已肿起来。 “啊——”水仙大叫起来。 “你要死啦?!!”笑三娘走过去干她两巴掌,道:“在这里不能尖叫!听到吗!” “我…我不是故意的。”那水仙跳出箱子,笑三娘以为她要逃跑,便一把揪住她,猛地甩到墙上,水仙立即晕过去。 “你们好好呆着,一会儿我让人带你们去澡堂沐浴。”笑三娘不睬那晕倒的水仙,留下一句话便走到门口,关上门,对保镖道:“看好这些小蹄子。”便走了。 “她晕倒了。”牡丹爬出箱子,扶起水仙,哑女过来,两人一起把水仙抬到床上。忽然水仙的箱子里抛出一堆衣裳,众女惊叫起来,纷纷退到床边。屋外的保镖拍门骂道:“安静点!” “压得我好痛!”衣裳飞尽,颜如意从箱子里站起,揉揉手脚,跳出箱子。众女惊异地看着他。 “我也是受害者。”颜如意道,“你们放心,我一定尽力救你们出去。” “公子,你怎么在箱子里?”牡丹看着他,眼神奇怪地看着他。 “我…我在逃难。”颜如意整理好身上的衣裳,走近水仙,俯身点了她穴道,水仙立即苏醒。 “你想干什么?”水仙下意识地抱紧胸前的衣服退到一旁,惊恐地看着颜如意。 “你刚才晕倒了,我在救你。”颜如意道,“应该说是你救了我。” “我不认识你。”水仙道,“公子你认错人了。” “我就藏在箱子底层,你一直压在我身上,我才躲过了强盗的追杀。”颜如意道。“你们的遭遇我知道,我一定会救你们出去。” “真的吗?”众女齐声问。 “但是我得出得去才能救你们。”颜如意说着,忽听门外保镖喊着:“老板好。” 笑三娘推门进来,身后跟着四名老嬷嬷。 “你们和四位嬷嬷去澡堂。”笑三娘道,“这里的规矩嬷嬷会教你们。” 十位姑娘随着老嬷嬷去了澡堂,保镖紧随而去,笑三娘却独自留在房里坐着。 “明晚来个新人表演,那些公子哥最喜欢新鲜,一定会赚他一笔!要是能把那京城高官请到这里,该有多好。”笑三娘自言自语,独自发笑,忽然一人跑进来喊:“妈妈,外面有贵客!快点出来呀!”笑三娘一听,眼睛一眯笑起来,匆匆离去。到花厅,见两个衣裳华丽的公子哥正眺望四周,好似在寻找佳人。这两人恰是顾文浩与徐昌。 “哟,两位公子第一次来这里吧?”笑三娘摇晃着肥硕的身躯步下楼。 “我们初到扬州,听说‘怡香院’是扬州最旺的青楼,”徐昌道,“到底是不是,你倒是把你们这里所有的姑娘都叫过来,让这位公子瞧瞧。” 笑三娘仔细打量了顾文浩,见他气宇不凡,不禁想道:“这人该不会是那个京城来的大官吧?” 颜如意逃离暗房,,这诺大的怡香院,画廊交错,他驻足道口,环视十字走廊,心道:“走哪一条?” “公子好面生,您要找哪位姑娘?”一浓妆艳衣姑娘突然搭他肩膀闪到面前,颜如意吓了一跳,不禁往后退一步。 “我叫艳儿。”那姑娘见他生得粉雕玉琢,心儿已酥,娇笑一声前进一步。 “艳儿姑娘你好!”颜如意有礼貌地拱手作揖。艳儿见罢,笑得花枝乱颤,手掩香巾遮面,轻佻地蹭他胸膛,岂知颜如意如鬼魅般躲闪到一柱子后。 “公子会武功?”艳儿眼露惊讶,一时兴起,跑过去,道:“不知公子师从何派?” 颜如意见她如此神情,不禁脸露得意之色,清了清嗓子,道:‘本人姓颜,名如意,无门无派,无师自通。“ “颜公子真厉害!这么高深的武功竟然能无师自通!”艳儿双眼迷离,以神魂颠倒。 “过奖了!”颜如意谦虚一笑,忽觉饥肠辘辘,心道:“我一日未食,可真饿!得找些吃的填填肚子!”他摸了摸腰间暗袋,心里一凉,道:“该死的强盗,一点也不留给我!” “公子您在说什么?”艳儿好不疑惑地看着他。 “我在找…找…”颜如意一脸尴尬,艳儿掩面低笑,道:“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能理解。来,跟我走。” “去哪儿?”颜如意被她连拖带扯,怪不好意思,便大步随着。艳儿知他不喜她接触,心道:“这年头和尚也逛青楼,他怎的不近女色?哦,这里人多,他不好意思。一会儿到房里准是饿虎扑食的模样!” “艳儿姑娘,你要带我去哪里?我还有事呢!”颜如意止步,一副不问明缘由不走人的样子。 “到了。”艳儿推开房门,道:“请进。”颜如意步入,艳儿将门反锁了。 “这是什么地方,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颜如意环视一周,艳儿走近,慢慢地解下薄如蝉翼的衣裳,颜如意双眸一亮,顿时欣喜万分。艳儿搔首弄姿,等待颜如意走近,心道:“死样儿,看你还装不装斯文?” “好!正合我意!”颜如意喜极拍掌,大步上前。艳儿闭目,将紧贴胸pu的肚兜拉低,低到峰顶,且有节奏地晃动着*胸。良久,身后传来器具碰撞声,艳儿一转身,吃惊地看着他。颜如意正狼吞虎咽地吃着桌上的点心,眼看盘子一叠一叠地堆积,片刻,桌上的五盘糕点已被他消灭殆尽。 “颜公子。”艳儿见他已饱,笑着迎上去,从背后抱住他,颜如意吓了一跳,忙脱开,道:“我会付你的饭钱,别抓我!” “我不抓你。那,你来抓我?抓到了,我任你处置,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艳儿话毕,挺起已露的半峰,在原地搔首弄姿。颜如意心里一恶,撒腿便冲向门口,忙拉门,没开!艳儿搂着他的脖子,低笑道:“颜公子,你真厉害,我被你抓住了。” “是你抓住我!”颜如意厌恶地闭上双眼。 “不是,是你抓住了我,现在,我就在你手里,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不会怪你。”艳儿且说且拉他坐到床上。 “放开我,你想做什么?”颜如意紧掩衣裳,艳儿一时脱不下他衣裳,便起身,站在他面前,慢慢地拉下自己的肚兜,双峰乍现,圆润坚挺。 “救命啊!”颜如意急跳下床,脚踩‘萦波幻步’跳窗离去。 “没见过这么不解风情的人!哼!”艳儿生气地抓起枕头朝那扇开启的窗扔去。 笑三娘领着十来个浓妆艳抹的姑娘绕廊而来。 “来了,来了。文浩兄,她们来了!”徐昌从窗台望见笑三娘领的风骚女,心花怒放。 “一群奶牛,无一中看!”顾文浩厌恶地关上窗,道:“走!” “真的走了?不多看一眼?”徐昌道,“文浩兄,您要知道,这里的姑娘不使用来看的,是用来摸的,用来玩的。老婆才是用来看的,*女是用来玩的。” “哼,难道就没有能看又能玩的姑娘?”顾文浩顿时来气,走回窗台,将窗轩敞开。 “是美女就不会在青楼,美女是摆在家中的装饰品,怎么会在青楼呢?”徐昌道,“啧,说到美女,文浩兄,您上次是否见过蝴蝶美人的真容?她到底是如何的迷人?” “蝴蝶美人?”顾文浩眉头紧锁,怪异地笑道:“我会揭开她的面纱!” “这么说,您还没有见过她的真面目?”徐昌叹气道,“那个一叶枫屡次劫走这美人儿,没准儿得逞了!” “哼!”顾文浩拂袖出门,徐昌冷笑道:“打不过一叶枫,美人当然不属于你!”便继续品茶等候那群奶牛。 顾文浩心情复杂,望着水中小桥出神,想着:‘一叶枫见过颜家小姐的芳容了?他们有什么关系?颜家小姐不会爱上通缉犯,除非是瞎了眼!哼!“这时一个身影迅速地从他身旁闪过,顾文浩望着那人远去的背影,心道:”好熟悉的身影,这步法颇眼熟,在哪里见过?在哪里?“她放松情绪回想着,脑里闪出颜如意蒙面欲劫他打狗棒,与他手下交战时所使的步法。 “是她?”顾文浩疑色大起,突然间产生极大的兴趣,寻着那人影的方向追去。 颜如意闪过一间屋子,忽听有人呼喊救命,于是撞开门冲进去。一对男女赤luo着身体正交huan,见他突然闯进来,男的大骂咧咧,女的满脸春光看了颜如意一眼,道:“公子找我吗?您在屋外稍等,一会儿就轮到您。”颜如意满面绯红,低头退出门,合上门,跺脚气道:“下流!无耻!” “完了完了,怎么走出‘怡香院’?”颜如意驻足凝思:“这里的走廊穿来穿去,屋子又那么像,大门到底在哪里?我得赶紧找家客栈落脚,要是让爹娘知道我来过*院就完了!可是,这里就像迷宫般,转得我都快晕了!咦,对了,人家都说当局者迷,我正置身于其中,何不跳出迷局?有办法出局了!”他提口气,展开半生不熟的轻功跃上屋顶。瓦片既滑且薄,被他一踩,一首美妙的破碎曲奏响了。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屋顶要塌了?”“哎呀,我的天啊,谁在上面捣乱?你们上去看看!”笑三娘被惊叫的客人唤过来,看着滑落的碎瓦,心疼地叫着:“哎哟天哪,这得花我多少钱呀?” 阿达与两名保镖飞上屋顶。颜如意站立不稳,脚踩瓦沟,手抓瓦脊,小心翼翼地移动身子。 “你是谁?为何在怡香院捣乱?”阿达执着长棍,跳到颜如意跟前威吓。 “我赏月。”颜如意不慌不忙地指着头顶的天。 “赏月?屁话!”阿达喝道,“你看天上有月亮没有?赏月?睁眼说瞎话!” “我等它出来又怎样?”颜如意道,“你信不?夜半时分,月亮就出来!” “你把这儿的瓦踩破了,还敢嚣张!”阿达挥棍打去。颜如意啊了一声惊叫,颤颤颠颠地跑开。只听急切地噼里啪啦响,碎瓦纷飞,滑落在地。笑三娘大叫起来:“我的房子,我的房子呀!到底是哪个王八蛋跟我有仇啊!我的钱哟!” “小子,你别再跑了!屋顶都让你踩塌了!”阿达且叫且与两保镖追去。 “你都追上来了我能不跑吗?”颜如意忽然驻足,前面是另一屋子,两屋相距有丈远。 “没地方跑了!”阿达与两保镖看着他,仰天大笑。颜如意瞟了一眼他们自以为胜利的表情,道:“我不能跑,难道还不能飞?笨蛋!”足尖点棱,一跃而起,轻轻松松地落到对面的屋顶。阿达望而生怯,担心另一屋顶的安全,只好与保镖跳回地面请示笑三娘:“那小子踏屋的功夫了得,我们越是追赶,他破坏的程度就越大!我担心这里的屋顶都会被他毁了。您看该怎么办?” “他现在正安静地坐在上面,你们盯紧了!”笑三娘道,“这小白脸到底想做什么?” “笑三娘!”顾文浩无声无息地走近,纸扇一拍笑三娘的肩膀,那笑三娘吓得直打哆嗦,忙跪在地上,低首恐慌道:“公子,三娘招待不周,请原谅,请原谅……” “语无伦次!起来吧!”顾文浩道,“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地上全是瓦?” “回公子,刚才有个小白脸在屋顶捣蛋,把瓦片都踩碎了。”笑三娘指了指屋顶,道:“他就在那儿!” “哦,原来是他!”顾文浩摇扇摇扇笑道,“你放心,这事交给我。“说着合起纸扇,飞上屋顶。笑三娘只恐他出事,担心得手心沁汗,吩咐保镖仔细看好顾文浩。 “这位兄台,咱们又见面了!”顾文浩微笑道,“幸会幸会!” “是你!”颜如意见着他,气不打自来,当下拾起瓦片丢去。 “兄台为何如此动怒?”顾文浩轻松地避开飞来之瓦。 “你屡次想揭我面纱……咳咳,我的打狗棒呢?”颜如意道,“拿来!” “你我见面才不过两次,何来屡次之说?”顾文浩打量他一番,道:“你不是一叶枫,打狗棒就不是你的!” “我不是一叶枫,打狗棒是他送我的!”颜如意怒道,“把打狗棒还给我!” “你是一叶枫的同党?哈哈哈……”顾文浩仰天大笑,道:“那就跟我回衙门!” “糟了,我怎么那么笨说出来!一叶枫是官府极力要抓的人,我无缘无故吃这官司作甚?”颜如意皱眉一想,“可是一叶枫确实送我打狗棒,也救过我性命,我怎能说不认识他?这太没道义了!但是,我若是逞一时之勇与他回衙门,我岂不危险?好女不吃眼前亏!我跑!” “你想那么久,还是跟我回衙门吧。”顾文浩道,“一叶枫既然把打狗棒送你,那他也不会见死不救!” “我要是死了,一叶枫不会放过你,颜家小姐也不会放过你!”颜如意道,“一叶枫的枫叶那么厉害,到时候你会死得很惨!”顾文浩轻蔑地笑着,缓缓道:“那你快把一叶枫唤来,我倒要看他是如何为你报仇?” 颜如意沉吟思道:“这可恶的家伙!真希望一叶枫狠狠地扁他一顿!”脚下传来一声‘咔’,似有东西断裂。 “啊——”屋顶莫名其妙地塌了一个洞,颜如意已坠进洞,粘灰黏尘,携瓦带砾跌进屋,随之而响的断木声从屋里传来。 “是你!!”一个正喝酒听曲的白衣少年被砸碎的酒桌吓得跳到一角落,一见颜如意,怒色顿起,将手里的酒杯一倾,饮尽,道:“见到你总没好事!看,好好的一桌酒菜被你砸了!我到底哪辈子欠你,真是倒霉透了!” “朱潇尘!!”颜如意踉跄爬起,抹掉身上的菜沫,紧绷的脸愈生气,道:“你说够了没有?” “嗨呀,还敢这么横!”朱潇尘将杯子一丢,上前讲理:“看你生得一副好相貌,竟不想是斯文败类!我不想见到你,给我马上离开!” “你叫我走我就走?”颜如意看了看周围惊讶的唱曲姑娘,又看了看朱潇尘,伸指一抹鼻子,哼了一声,道:“小心得花柳病!”转身便走。 “好你个姓颜的!我哪里惹你了,你竟出言不逊!”朱潇尘拦下他,一副授教之态。颜如意哼了一声,道:“我就是看不不顺眼,哼!天生一副贼没贼眼!” “你!”朱潇尘怒而拂袖,对众艺*道:“你们说我是否天生一副贼样?” “公子,您有众女子心仪之貌,诗词歌赋更是倾倒众生,谁敢说你贼没贼眼呢!”一搂琵琶艺*上前,声情并茂地高谈阔论,眼里流露的倾慕之意让颜如意为之耸然。 “好,娼*哪有不为嫖客说好话之理!”颜如意拂袖推门而出,道“你等一丘之貉,我走便是!” “岂有此理!”朱潇尘神秘兮兮地看了看四周,心道:“看你能否离得开此地!这野蛮小子我不整你就不叫朱潇尘!” “颜公子,你没摔着吧?”屋外传来顾文浩的声音,颜如意的回讽之声随之而来:“你都没摔死,我会摔着吗?懒得理你!哼!告辞!”朱潇尘听罢,笑了笑,合上门,对艺*道:“谁能够缠得住刚才那位公子,我重重有赏!” “好啊,好啊!缠人太容易了!”“就算没有重赏我也想缠住那颜公子!嗯,太俊了!”“交给我们几个姐妹吧,你就等着瞧好了!”艺*话毕人离,朱潇尘坏笑着,道:“没有我戏弄不了的人!” 颜如意转身欲走,四周已是重重保镖。 “刚才是往下摔,这回,该往上抛了!”顾文浩道,“你是随我回衙门,还是让他们送你上天?” “哼,你是何等人,腿长在我身上,去留由我做主,何时轮到你提出问题?”颜如意眼观四路,心里已拟定了逃跑路线。顾文浩沉下脸,道:“他是一叶枫的同伙,抓住他有重赏!” “一叶枫?”众保镖听到一叶枫的名号便惶恐不安,颜如意一喜,施展逃命功夫‘萦波幻步’,从人群空隙飘过,如一缕轻烟飘出了人群。 “你们怕什么!他不是一叶枫,还不快追!:顾文浩一声喝令,那些保镖顿时来神,争相追去。 院里的娼*嫖客们目睹一个人影从长廊一头,眨眼之间已飘到画廊另一头,疑是鬼魅,吓得抱头嚎叫。 “他是谁?为何会颜家小姐的功夫?”顾文浩惊诧良久,忽然想起颜如意在屋顶说过的一句话“我要是死了,一叶枫不会放过你,颜家小姐也不会放过你!” “他自称姓颜,和颜家小姐是何关系?听他的口气,好像和颜家小姐 关系很好。”顾文浩寻思不出问题的答案,道了声:“我一定要弄明白!”便追去。 朱潇尘在楼台栏杆上坐着,见颜如意所施的步法,心头一愣,疑道:“这功夫乃意如小姐的独门绝技,他怎晓得?” 颜如意急不择路,见廊便跑,从一画廊飘到另一画廊,竟是打圈圈!朱潇尘看在眼里,暗笑道:“这小子真是笨之极也!如此转圈圈能不累?”便朝颜如意吹个口哨,喊道:“你打圈圈很好玩吗?” 第七章 冤家聚青楼 红颜险露底(上) 颜如意被他一言惊醒,心道:“对呀,我好像跑了好多圈了?他们没追上,我倒把自己累死了!先找个地方避一避!” “老板,那混小子不见了!”阿达率人悻悻而回,笑三娘起得直瞪眼,毛发直立,怒吼:“再找!”“是!”阿达复命人把守紧个楼阁进出口。 一团朦胧的人影闪进“水香小榭”,只听得酒杯啪的一声落地开花,徐昌下得两腿发软,欲起还坐,左右围拥的姑娘见他脸色难看,手脚发抖,甚是奇怪,便问:“徐公子,你怎麽了?你在颤抖啊!” “该不会是纵欲过度吧?”“徐公子身体那么好,才不会有事!”“那他为何两眼发直,浑身颤抖?”“这???我怎麽知道!”“难道鬼附身?”“不会吧!听说被鬼附身的人很喜欢吃人肉,我们怎么办?”“快跑啊!”姑娘们窃窃私语,言毕,争先恐后跑出屋子,喊着“有鬼啊”四下离散。 你道那闪进去的人影是谁?来着正是是颜如意。“谁?谁呀?”徐昌惊恐未定,逐一抓起桌上的酒杯扔向门口,道:“你是人是鬼啊?”颜如意未料屋内之人乃徐昌,此刻见他一副胆颤心惊的样子,想起船上的不愉快及其极力怂恿顾文浩揭她的面纱的情景,颜如意报复之心油然升起。 只见粉红垂帘飘卷,拂着徐昌的脸,透过轻盈的薄纱,一个影子迅速闪过,徐昌瞪大了眼,心已扑通直跳,手脚愈发软。 “什么,那是什么东西?什么东西呀?”徐昌惊魂不定,从锦凳上摔下来,垂帘随风飘开,那影子倏然消失,徐昌哈哈大笑起来,起身拍拍衣服,颇神气道:“这世间哪有鬼啊!是我眼花看错而已!咦,我的奶牛呢?她们哪里去?哦,一定是在玩捉迷藏!宝贝儿,徐爷爷我来了!你们可藏好?” “我藏好了。”一个天籁之声轻柔响起。 “声音真好听!宝贝儿,怎么刚才没听过你声音?”徐昌双眸顿亮,悄悄地寻着那个甜美的声音。 “不告诉你。”那个声音正是颜如意的原声,她换上男装之后,言语间总压低自己的嗓子,颇有男子之浑厚。徐昌掩嘴窃笑,那“姑娘”的藏身之处已明确。他轻声走去,垂帘划过他的脸,朦胧中,他看到柱子旁边站着一个人,便笑道:“小宝贝儿,我已经看到你了。看你往哪儿跑?”便隔帘扑去,一看,柱子旁边空空如也,倒把自己的额头撞出一个红包。 “奇怪,我明明看见她就在这里,跑哪儿去了?”徐昌疑惑地看着柱子,突然眼前一黑,有人用布罩住他的脑袋,当头猛打!这时顾文浩追至,见一人正痛扁徐昌,便咳了一声,那人闻声而止,急窜到一处躲藏起来。 “颜兄台,我知道你在屋里!”顾文浩守住门口,眼观屋内动静,道:“一叶枫是朝廷的通缉犯,你只是他的一名受害者,只要你出来,我保证绝不伤你一毫一发!” “当我是傻子?我会出来?”颜如意听他说得如此动听,甚觉可笑。顾文浩见屋内仍无动静,便笑道:“你不相信我的话?”颜如意仍无动静,顾文浩道:“好吧,你知道告诉我你所使的步法是何人所教?我便放了你,绝不食言!” “难道他窥视我的萦波幻步?好啊,想得美!”颜如意灵机一动,随手取一物,扔到另一处。顾文浩闻声而去,颜如意身形一闪,道了声:“你上当了!”便夺门逃走。 刚逃离“水香小榭”,见不远处尽是笑三娘的手下,他们正执着火把搜人。颜如意拍腿笑道:“看你们怎么追我?”说着正迈步,突然飞来一个香蕉皮,第一步刚落脚便滑倒在地。 “香蕉皮?”颜如意生气地拾起香蕉皮往墙上一扔,却听到一声痛叫“我招谁惹谁了?” “朱潇尘?哈哈哈……”颜如意看着他的鼻梁挂着那香蕉皮,笑得前仰后合。 “遇到你,我总是倒霉!”朱潇尘拿下香蕉皮,蹲在地上,看颜如意坐地直笑,本来怒容在脸上的朱潇尘微笑起来,道:“你为何来此?” “我才不想来这恶心的地方!”颜如意道,“要不是走投无路我才不来!” “这么说,你是被逼的?”朱潇尘剑眉一挑,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也!有人逼你来烟花之地找姑娘?哎,小兄弟啊,你说谎的本事可不一般!” “哼,我才没有说谎!”颜如意道,“我才不像你一样满脑子下流之事!” “你!”朱潇尘似嗔似笑道,“颜兄台,你对我的偏见可不小!不过我也不怪你,你我皆男儿,我所想亦是你所想,有何区别?你被老鸨穷追,我想定是因为兄台你囊中羞涩吧?我可以帮你!” “你知道什么!”颜如意起身,瞟了他一眼,道:“你又不是一叶枫,怎能帮我?哼!” 朱潇尘一怔,好奇地看着他,心道:“我不曾见过他,他怎认识我?” “咳咳,你想一叶枫怎么帮你?”朱潇尘神秘一笑。 “你会武功吗?”颜如意不以为意道,“咱们过两招!”说着已挥拳而上。朱潇尘被他逼得连连退后,颜如意拳掌交错直逼而去,朱潇尘无退路,连叫:“君子动口不动手!” “啪”的一声,颜如意的双掌已落在朱潇尘的胸膛,右手一旋,扣住朱潇尘的咽喉得意道:“你连我都打不过,怎么帮我?”话毕松手。 “我只是文人墨客,不会武功!”朱潇尘道,“但是,我可以帮你。小兄弟,虽然我不会武功,但是我知道,以你的功夫是逃不出怡香院的。如果你不嫌弃我乃一介书生,咱们可以交个朋友。” 颜如意听他一说,先前对他的偏见大减,隐约有了点好感,便笑道:“你是才子,我只是无名小卒,文章不及你,风度不及你,多有得罪,我向你赔不是!日后得向才子你学习!” “小兄弟活泼可爱,快人快语,还会一门奇特的武功!我愧不及你!”朱潇尘朗笑一声,道:“我才是应该向你学习!” “好,我们若是同窗,还可互相学习!”颜如意笑着笑着,忽然皱眉道:“可惜,你我不可能是同窗。” “为何我们就不能成为同窗好友?”朱潇尘奇道,“明日我便去书院报到,兴许我们还是同窗呢!” “你也去书院读书?”颜如意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重复道:“你是赫赫有名的才子,还要去书院读书?” “有何不可?学海无涯,不能自满。不知小兄弟你在哪个书院读书?”朱潇尘对他充满好奇。 “一叶枫说他和俊才书院的朋友有约,我去俊才书院一定有机会遇见他!”颜如意寻思着,“可是,算盘虽好,却天意弄人!可恶的幽云教!害得我束修尽失!叫我如何如学堂?!想起来便气!” 朱潇尘见他脸色不对,正欲问其原因,忽听阿达高喊:“那小子在那里!”忙推开屋子的门,拉上颜如意进屋关门,道:“你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颜如意嗯了一声,溜到床底。 朱潇尘诡异地笑着,道:“你藏在床底最容易被人发现!换一个!” “这个地方那么小,我该躲在哪里?梁上?不,那不成了梁上君子?”颜如意爬出床底,正自踌躇,朱潇尘走至,指了指床,道:“装嫖客。” “什么,要我装嫖客!”颜如意暴跳起来。 “嘘!”朱潇尘轻道,“你不要这么大声!你只管到床上盖被子睡,我抱你安全过关!” 颜如意想了一下,忙跳上床,盖得严严实实,道:“那你怎么办?” “这个你不必担心,他们抓的是你,我只是客人。”朱潇尘神秘一笑,道:“别出声了。”忽然房门大震,震耳欲聋的敲门声传来,朱潇尘拿起一件女子衣服,扔到床旁,视线一扫,见一双绣花鞋置于衣橱旁,当下跳到衣橱旁,一脚踢飞鞋子,咚咚两声响,绣花鞋落到床旁。 “开门,开门!快开门!”敲门声愈强,朱潇尘掀起帐子,坐到床上,右掌一挥,一道气流袭在门闩,当的一声响,门闩断开,随之涌进一群人。 “你们大吵大闹的,影响本公子的心情!”朱潇尘起身下床,一脸怒容地指着为首的阿达,道:“你们怡香院是如此招待客人?好,本公子不愁没地方花银子,我这就到别家去!” “公子留步!留步!”阿达打躬作揖道,“请恕小的无礼,我们并无恶意!您不知道,刚才有一个毛贼闯进你的屋子,我们怕公子您有危险,特来保护您!我们的原则是决不让客人在怡香院范围内出任何事情!让客人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如此甚好!这房间呢,也就这么大,你们到睁眼看看贼人藏在何处?!”朱潇尘展扇一笑,站到一旁。 保镖四处瞅了瞅,报告给阿达:“没有发现那个小贼!” 阿达不相信,疑道:“我分明看见那小子进来,怎会不见?”虎目一扫,见床旁散落这女子的衣裳及绣花鞋,阿达看了朱潇尘一下,见他一直在微笑,于是拱手回笑道:“打扰公子兴趣了,我们走!” “不送!”朱潇尘话毕,走到床旁桌子,倒了两杯酒,自饮一杯,端起另一杯坐到床上,见阿达欲走还停,正看着他。 “啊,好困,好困!姑娘,你要好生伺候本公子。”朱潇尘打个哈欠,将酒杯一倾,饮尽,一扔酒杯,伸个懒腰,躺下。这时颜如意停住他身子,一脚揣他下床。 “姑娘好大的劲!垂腰不至于翻人吧!”朱潇尘既好气又好笑,起身心下暗骂:“好你个臭小子,我好心帮你,竟恩将仇报!”回头一看,阿达已站在床边,一脸愤怒地盯着被子另一头露出的脚,一双男子的鞋赫然在眼前。 “你做什么!”朱潇尘一把挡住阿达的手,喝道:“这姑娘我已包下,今晚她只属于我一个人!谁敢对她无礼!” 阿达被他一吓,哪敢得罪,温言道:“公子喜怒,小的只是好奇,床上之人为何穿着男子之靴?” 朱潇尘朗笑声声,拍了拍阿达的肩头,道:“是这样的,靴子是我新买的,这位姑娘一时顽皮,就穿来玩玩。”说着走到床尾,推了推颜如意的脚,道:“姑娘,咱们不玩了,把鞋子脱下。”正欲脱下鞋子,颜如意慌忙收脚,把被子一掀,跳下,瞪着朱潇尘,气得直咬唇,道:“你敢戏弄我!”一巴掌落下,朱潇尘白玉羊脂般的脸现出一座五指山。 “抓住他!”阿达一挥手,门口的保镖冲进来,将颜如意围堵在圈内,颜如意嘴角掠过一丝冷笑,一脚尖抵地地转了一圈,另一脚随意一迈,人一闪道阿达身后。阿达挥棒横扫,一棒未遂,迅速换了手法,朝颜如意背脊疾击,眼看棍要抨击到颜如意的脊梁,棍子突然失了准头,砸烂床旁桌子。 “睡在暗算我?”阿达愤懑四下一瞅,见朱潇尘正襟危坐,在看戏! “是你发的暗器?”阿达将长棍指向朱潇尘,道:“你想帮这毛贼?” “笑话,我又不认识他!”朱潇尘道,“你们打你们的,我看我的,稍后付你演出费便是,你罗嗦什么!” “好,此事请公子莫插手!”阿达道。 “我才懒得多管闲事,他和我非亲非故,我没事惹麻烦作甚?”朱潇尘笑道,“不过,我倒是挺好奇的,他偷了你们何物?为何不依不饶?” “这小子喝花酒不给钱,毁坏屋顶,存心来怡香院捣乱!”阿达不愿多说,跳出圈子,与保镖齐对付颜如意。 “一派胡言!”颜如意且闪且道,“本公子不近女色!怡香院暗中勾结江洋大盗,逼良为娼,我要到官府揭发你们的罪恶!看你们几个能拦得住我?哼,告辞!”话毕一闪,如一缕烟票出门外,无影无踪。 笑三娘恰赶来,询问:“那个王八蛋抓到了没有?”众保镖垂头丧气,阿达跑近笑三娘附耳轻语几句,笑三娘脸色大变,眼露杀光,咬牙切齿道:“必能让他跑掉!” “是!”阿达率众出门追踪颜如意。 “笑三娘!”朱潇尘喊住将要走的笑三娘,道:“怡红院的姑娘都来自何处?为何来此?” 笑三娘被他一叫才注意到房里坐着一位白衣嫖客,便笑盈盈地走上前,道:“公子哪里人,如何称呼?” “京城。姓朱。”朱潇尘道,“要不要我带你走一趟衙门?” 笑三娘故装娇滴滴的笑靥,身子一移,和朱潇尘挤做一张长椅,朱潇尘不怀好意地笑起来,随之起身。 “年轻人,说话的时候不要那么大的口气!小心祸从口出!”笑三娘见他不够地方坐,脸上洋溢起倚老卖老的笑容。 “哦,那我应该怎么说?咳咳,我应该说,笑三娘与山贼金顾胜暗中做拐卖良家妇女的勾当!一个姑娘一百两银子,今夜花了一千两银子买回十个姑娘,打算明晚新人表演,狠赚一笔!”朱潇尘斜倚墙壁,看着笑三娘红一阵白一阵的圆脸,微笑道:“我这么说对吗?” “你?你是谁?”笑三娘险些翻下椅子,眼前的白衣人竟对她的事了如指掌,连她的如意算盘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怎不叫笑三娘恐惧?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的底细我一清二楚。”朱潇尘从怀里掏出一张纸, 念道:“笑三娘,实名杜小花,临安人氏,出生于贫苦家庭,父亲是酒鬼,你七岁的时候被父亲卖给一家酒店的老板当童养媳。十五岁被酒店老板践踏并买进青楼,几年后,你结识了不少财主,经商头脑可不一般啊,没多久便取代了怡红院的老鸨并做了老板娘。如此赚钱仍嫌少,渐渐地做起了诱拐年轻女子,每日收入上百两……” “够了,够了,你到底想怎么样?”笑三娘见他调查得如此详细,心虽惧怕,脸上却极力保持着谄媚的笑容,接近朱潇尘,手捂丝绢轻拍他胸膛道:“你开个价吧,要多少?:” 朱潇尘一个旋身坐到床上,翘首望天,居傲地笑道:“本公子不缺钱。” “朱公子,那您有何需求?”笑三娘挨坐到床上,朱潇尘笑嘻嘻的脸上突然失去色彩,严肃道:“怡香院关门大吉,而你,在牢房里过完下半生。” 笑三娘沉下了脸,眼露凶光,朱潇尘用眼角一瞟,暗笑:“瞧你要打何主意?” “时候不早了,县衙的捕快们正等着我喝酒呢,告辞!”朱潇尘起身出门,笑三娘急喊“留步”。朱潇尘未止步,已走到楼下,笑三娘急得满头大汗,也顾不上抹,直追下楼,喊着:“朱公子,有事好商量,您别走啊,请等等!” “什么事呀妈妈?”一紫衣姑娘见笑三娘如此身躯竟健步如飞,便拦下相问。 “晓儿,你快拦下那个白衣公子!快去!”笑三娘手扶楼梯栏杆,大口喘气。 “公子等等!公子……等一下!”晓儿急追上去,娇喘微微,终于抓住朱潇尘的衣襟。 “姑娘,请放手。”朱潇尘拂袖甩开她的手,正欲走,一把纸扇抵住咽喉,一看,竟是顾文浩,“这位兄台为何如此不近人情?人家姑娘好意留你,怎能再三推辞?”符文好收起纸扇,对晓儿道:“准备一桌好菜,我请这位兄台喝两杯。” 晓儿欣然退下,朱潇尘笑了笑,道:“兄台如此盛情,我就不推辞了,请吧。” 两人把盏言欢,晓儿与另一姑娘分立左右侍酒。 “在下顾文浩,苏州人氏,特来扬州求学。”顾文浩举杯道,“今日有缘结识兄台,实在万幸!” “四海之内皆兄弟,相逢即是缘!在下朱潇尘!请!”朱潇尘将杯一晃,两人对饮而尽。 “朱潇尘!”声至人到,颜如意一阵旋风刮进来,随手抓起酒桌上的筷子,指着朱潇尘,瞪着,瞪得朱潇尘一脸惊骇。 “小兄弟,你想做什么?”朱潇尘试着推开他的筷子,颜如意复指着他,朱潇尘只好乖乖不动。 “我想扁你!”筷子一扔,双拳齐出,朱潇尘双目受击,一个趔趄摔下锦凳。 顾文浩见颜如意满脸唇印,忍不住低头偷笑。“小兄弟,你别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要讲理!”朱潇尘避于酒桌对面,颜如意一抹脸上的唇印,恶狠狠地看着朱潇尘。朱潇尘这才看清他脸上斑斓的唇印,恍然大悟笑起来。 “你敢笑!”颜如意绕桌追去,朱潇尘躲到顾文浩身后,道:“小兄弟你生得那么俊,当然备受姑娘的喜爱,留下满天星星也是理所当然!”顾文浩止笑将颜如意劝坐下来,取杯斟满酒,递于颜如意,道:“颜兄饮完此酒,消消气。” 颜如意闻着酒气,呛得直掩鼻,推过酒杯,道:“这么难喝的酒,如何咽下肚子?不喝!” 顾文浩一时哑口无言,朱潇尘长笑不已。 “你笑什么?”颜如意险些又动手扁他,幸好顾文浩阻止。 “我想笑就笑,你管得着?”朱潇尘道,“我看你真像滴酒未沾的孩童!” “你才是孩童!”颜如意道,“喝酒伤身,我爱惜我的身体,不想喝!你说,是不是你指使那些姑娘纠缠我?!” “无可奉告!”朱潇尘道,“我现在有要事在身,懒得理你!顾兄,改日我请你,先告辞!” “你别走!”眼看朱潇尘即将迈出门,颜如意两步跨到门口拦下。顾文浩看着他所使的步法久久出神。 “你的速度倒挺快!”朱潇尘前无去路看着他的脚,突然蹲下身子,仔细地打量着颜如意的双脚,赞道:“好功夫!” “看什么看!”颜如意提脚踢去,朱潇尘退后躲开,随之闻到一缕幽香。 “小兄弟,你可真香!”朱潇尘脱口一说,顾文浩听了顿起疑心。 “哧哧哧”几声,一阵香水雨喷向朱潇尘,颜如意手握香露瓶子,朝朱潇尘乱喷,道:“让你尝尝颜家特制香水!” “喂,喂!别喷了!”朱潇尘闻闻自己的衣裳,道:“我一个大男人洒香水岂不成笑话!” “这可是我家特有的香露!我们家无论男女老幼都要使用。因为它不仅清新幽香,还能使人神清气爽,消除疲劳!”颜如意说着往自己身上洒香露。 “也只有你们颜家才有这么怪的规定!”朱潇尘说着,忍不住闻起自己的衣裳,笑道:“确实令人神清气爽!小兄弟,你卖一瓶给我吧!” “不卖!”颜如意晃了晃香露瓶,揣进怀里,道:“这是我娘特别送我的,那可是香水之王!仅此一瓶!” 顾文浩想了许久,终于开口问道:“颜兄是苏州人?” “没错。”颜如意道,“我知道你也是苏州人,家住城东,而且是苏州城有名的才子!” “哎呀,原来你就是那个令一叶枫闻风丧胆的才子,真是文武双全!”朱潇尘朝顾文浩抱拳一揖,道:“失敬,失敬!” “一叶枫算什么东西,不就是通缉犯一个!不值一提!”顾文浩道,“我听说他败逃到北方,不敢再踏入江南!” “是吗?”朱潇尘笑而不语,心道:“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你说真的?”颜如意急道,“一叶枫真的离开江南?” “那还有假?江南现在风平浪静,那还不说明一叶枫逃离江南?”顾文浩道,“而且,官府的人正紧锣密鼓地迎接宫里的皇亲国戚,一叶枫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朱潇尘忍不住背身偷笑。 “我不相信!一叶枫才不惧怕任何人!”颜如意道,“他天不怕地不怕,任谁也抓不住!” “颜兄,你还在为一叶枫说话?当心惹祸上身!”顾文浩忽然闪过一丝疑惑,道:“那日在船上,你手里的打狗棒果真是一叶枫所赠?” 朱潇尘听罢,疑色乍现,竖耳倾听,心道:“我已将打狗棒赠予意如小姐,小兄弟何来打狗棒?” 颜如意吱唔半晌,顾文浩忙追问:“我听说一叶枫将打狗棒送给蝴蝶美人当作定情信物……” “荒谬!”颜如意未待顾文浩说完已截住,道:“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可能认识一叶枫,更不可能有打狗棒!” “那你当日所拿的打狗棒何来?”顾文浩直追不舍。朱潇尘亦睁大好奇的眼睛看着他作何解释。 “是一叶枫送我的。”颜如意道,“反正打狗棒现在在你手上,你还问那么多做什么?有种你就抓我去报官!”朱潇尘见他连篇谎话,不禁笑道:“你和一叶枫是何关系,为何他把打狗棒送给你?” “一叶枫他……他见我很有习武的天分,于是把打狗棒送我!”颜如意道,“就这么简单!” “不对!”朱潇尘锐目看着颜如意的脸色。颜如意眼珠打转,坐到凳上,一手遮住眼,一语不发。 朱潇尘走到他旁边,坐下,本是审问的表情突然笑起来,道:“我敢确定一叶枫将打狗棒赠予颜家小姐,绝对没有送给你。小兄弟,你又说慌了。” “你那么确定一叶枫把打狗棒送给颜家小姐,你见过颜家小姐不成?”颜如意道,“颜家小姐素来戴着面纱,连她的贴身丫鬟尚不知她的真容,你怎么知道一叶枫是送给她还是送给哪个戴面纱的女子?” “这个……”朱潇尘被他问住了。 “颜兄,你又怎么知道颜家小姐的丫鬟尚不知她的真容?难道你见过?”顾文浩道,“一叶枫赠打狗棒给颜家小姐,此事不假!也就是说,你是怎么从颜家小姐手上取得打狗棒?还有,你刚才所使的功夫事颜家小姐的独门功夫,难道你就是她本人?”朱潇尘猛一颤,如被电击,怔住了。 “胡扯!你以为你是谁,说公就是母?”颜如意拍桌而起,看着朱顾二人寻根究底的神情,突然笑道:“你们想知道打狗棒的来历是吧?” “确切地说,应该事颜兄的身份才对。”顾文浩道。 “好,那我就实话对你们说。”颜如意道,“我事颜家小姐颜意如的哥哥颜如意!我妹妹所使的步法叫萦波幻步,是我所教。我妹妹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们还有何疑问?” “你真是意如小姐的哥哥?”朱潇尘道,“小兄弟你可别再说谎。” “我有必要说谎骗你们?”颜如意道,“再说了,我和你们两位素不相识,为何骗你们?” “是挺有道理。”朱潇尘笑道,“可是,你刚才为何极力隐瞒一叶枫赠打狗棒于你妹妹的事实?” “是你们说的,和一叶枫有关系的人都会受牵连!我这个做哥哥的,怎能不保护自己的亲妹妹?”颜如意道,“顾文浩,你若抓我见官就动手吧!” “颜兄不必担心!朝廷要抓的是一叶枫,你是无辜的!令妹也不会受牵连!”顾文浩笑道,“等我抓到一叶枫为你报仇,都是他惹的祸!” “咳咳。”朱潇尘干咳两声,斟杯酒敬颜如意道:“颜兄,在下适才多有得罪,以此酒向你赔不是!”倾杯饮尽。 “好啊!得来全不费工夫!把他们两个抓起来!”笑三娘突然出现在门口,叉腰大吼,随之而来的保镖一溜烟进屋,手执利剑,将他们三人围得水泄不通。 “肥婆娘!你的好日子到头了!”颜如意被突如其来的包围怔住了,见他们的武器已不是棍棒,情知一场生死厮杀将来临,不免心有所俱,眼光一瞟,猛记起顾文浩非泛泛之类,于是心有所依,壮胆大骂笑三娘。 “我的好日子天长地久!倒是你和姓朱的,死期到了!”笑三娘一挪身子进屋,随手将门反锁,下令:“抓住他们!” “住手!”顾文浩沉下脸,恼怒道:“笑三娘!你知不知道谁在这里?!” “顾公子,此事与您无关,请您离开。”笑三娘暴戾的面孔微收敛,和颜悦色道:“我们只抓他们两个!顾公子,您且避避,刀剑不长眼,伤了您就不好了。” “顾文浩会不会撒手不管?” 第七章 冤家聚青楼 红颜险露底(下) “也不知道顾公子真否是京城来的大官?若得罪了他,我就没好果子吃,若让这二人跑去报官,我也没好结果!”笑三娘忐忑不安,想了一下,把心一横,道:“管他是不是京城来的大官,一并杀了免除后患!” “你们一起上!莫留活口!”笑三娘一声喝令,众保镖奋不顾身冲上去。 颜如意被冲上来的人吓得容颜失色,一时不知如何出招,忙施萦波幻步躲避,总能逃过攻击。朱潇尘大喊大叫“杀人了!”,横充直撞,又蹲又跳,连爬带跑,看似一副不懂武功,却能在乱剑之下毫发无伤。顾文浩扇如利器,出手如风,片刻便打倒数名保镖,阿达挥刀而上,两人打得甚烈,时而飞上梁交手,时而跳上桌案过招,屋里摆设大乱,桌毁凳残器具碎,屋外寻欢之人听说有人打架,有的抱头急窜,有的喜欢刺激便隔廊相望,竖耳聆听兵器相撞声。 “颜兄,接住!”顾文浩避免阿达的追击,一扇打晕身旁一名保镖,脚一踢,那保镖如沙包丢向颜如意。 “好,我顶!”颜如意高举双臂一托,随之大叫一声“啊呀!顶不住!”只见人从头顶压下来,那保镖如泰山压顶般压在他背上,一旁的保镖见状,挥剑朝颜如意劈去,忽见听叮的一声轻响,那保镖的剑被一根细针震飞,手臂亦震得生疼,那剑脱手而出,不偏不斜,径自飞上笑三娘,笑三娘尖叫救命,连连退后,剑尖直逼而来,听得一声当响,阿达火速赶来,挥刀斩下剑,道:“老板,您先避避,这里交给我们。” 笑三娘直抹胸口,深深一吸道:“吓死我了!你一定要解决干净!我先到外面去!”便启门而出,并迅速关上门。 颜如意险些成了剑下亡魂,正寻思着谁在救他,两把剑交错劈来,顾文浩忙跳来相援。他一脚踢开压在颜如意身上的保镖,刷刷两下击退那两名保镖,道:“你快走!” 颜如意道了声“多谢顾兄相救!”转身便走,顾文浩以为他跳窗离去,于是脸上泛起一丝喜悦。 “朱潇尘,你怎么样了?”颜如意一改方向,施萦波幻步奔去。 “我是谁,能有什么事!”朱潇尘笑道,“别小看我不会武功,我跑起来可不比你的萦波幻步慢多少!” “看你往哪儿跑!”阿达挥刀杀来,一刀劈散两人,却没伤到对方,气得直吹胡子,再劈,刀落人去,颜如意已飘到别处,于是阿达朝朱潇尘连戳带砍,连砍四刀,刀口总是划过朱潇尘的胸前,竟未沾他半点衣裳。阿达甚气,一口气追着朱潇尘砍、“救命啊,救命啊!”朱潇尘狼狈地东躲西藏,阿达虽武艺高强,却劈不中这白衣书生,气得脸皮紧绷,咬牙切齿。 “他竟然一点武功都没有!”顾文浩见朱潇尘仓皇乱窜,甚是惊讶,他一直以为朱潇尘是深藏不漏的高手。 “我来救你!”颜如意拾起地上的剑飘过去,挡开阿达的刀,道:“潇尘才子,你快跑!” “跑?往哪儿跑?”朱潇尘四下瞅瞅,道:“门都锁住了。” 颜如意双手紧握着剑,与阿达的大刀相抵,额上汗珠直落,香汗淋漓。 “这个臭胡子的劲好大!我快支撑不住了!”颜如意大叫一声,松了手,剑已被阿达挑走,随之听到一声撕裂,颜如意左手袖子被刀割开一道长口子,他举手挥臂之间,露出如雪如脂般的肌肤。阿达一怔,心道:“这小子的皮肤可真嫩!” “看什么看!”颜如意忙垂下左手,脚下一迈,右拳出击,阿达的左眼猝不及防受袭,顿时眼冒金星。阿达勃然大怒,抓起刀连砍不止,颜如意左躲右闪,一时间步法大乱,心道:“我只知道向前使萦波幻步,这退后的步法是什么啊?” 吱的一声响,颜如意的左袖又裂开一道长口子,幸没伤及肌肤。他又气又窘,挥右袖掩左臂露出的肌肤,疾斜退、“你那么怕人瞧见你胳膊,那我砍下来瞧个清楚!”阿达愈发用力,刀刀生风,哗哗作响。 一个伤兵绊倒正在大步后退的颜如意,阿达见罢,兴奋地追上去,高举利刀,道:“我砍断你的手!” 叮!一枚细针不知从何处而来,弹飞阿达的刀,未止,那细针一个反弹,竟穿过阿达的手腕,飞向那个伤兵的右肩,那伤兵本欲抓起地上的剑刺颜如意,未料肩上意疼,竟动弹不得。 阿达吃惊地握着那只穿孔的手腕,脸上的惧色随着他的猜测越来越浓。 “这里竟有如此高手,此人若想取我性命,那是易如反掌!我该怎么办?”阿达退到一边,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那些保镖亦被顾文浩伤得没剩几个,见阿达避站在一旁,便紧随着他退到一处。 “颜兄,朱兄,你们没事吧?”顾文浩展扇一笑。 “没事。”朱潇尘理了理衣裳,道:“刚才真是险极了,若不是颜兄相救,恐怕我早已见阎王了。”两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看着颜如意,见他右手掩着左手退到一旁喘息,以为他受伤,便齐声问:“你受伤了?” “没有。”颜如意尴尬一笑,道:“我的衣服破了。” 朱顾二人听罢,大笑起来。 “行了,别心疼你的衣裳,回头我送你几件。”朱潇尘道,“我们走吧。” “走?去哪里?”颜如意疑惑地看着他,道:“门锁了,是你说的。” “门锁了,窗可没锁。”朱潇尘道,“你还不跳窗?” 颜如意走到窗前,往楼下一看,大叫起来:“下面是水!要跳你自己去跳!” “你从屋顶摔下来也没死,现在跳楼也死不了的。再说,你不是会轻功?”朱潇尘道,“赶紧跳吧,晚了谁也救不了你。” “你连三脚猫功夫都不会,要担心就担心你自己吧!再要被人追杀,我也不救你!”颜如意两步闪到顾文浩身边,道:“顾兄,多谢你相救!” “哼,是我救你的,你谢我才对!”朱潇尘不服气地摸着鼻尖,心道:“要不是看在意如小姐的份上,我还想戏你一番!” “不用客气。夜深了,我们走吧。”顾文浩踢开门,与他并肩出去,见笑三娘缩在远处不敢吭声,顾文浩高声道:“本公子会记住今夜之事,你好自为之!” 笑三娘一听,吓的软坐在地上,嘀咕着:“完了完了,他准会伺机报复!他若真是那大官,我的怡香院就完了,我也玩完了!” 夜半人静,下弦月,夜半时分升起,淡淡的月光温柔地洒在大地,偶尔闪出数颗星星,细看之下,它们似乎又隐去了光芒。 三人离开怡香院,颜如意如脱笼的小鸟,欢呼雀跃起来。 “这兄妹俩的言行可真像!”朱潇尘出神地看着颜如意,心道:“颜家的人可真不一般,男的俊的出奇,女的美得让人销魂”不禁浮想起颜意如含笑的明眸,轻叹一声,道:“盈盈一笑清风中,明眸流盼断人肠”“”“”“” 朱兄自言自语,难道是在思念家中的美娇娘?“顾文浩凑趣地拍了拍他肩膀。 “什么,萧尘才子已有家室了?”颜如意跳到朱潇尘跟前,眉开眼笑道:“什么时候带我和顾兄去见见嫂夫人?” 朱潇尘纵声大笑,蛮有兴趣地看了看自己,笑道:“你们看我像有家室的人吗?” “有家室的人会写在脸上不成?”颜如意道:“顾兄的脸上也没写着他有没有妻子。” “以我之见”“”“”“”朱潇尘道:“你的脸上也没写着有否妻室,我们也不免怀疑你欺瞒弟妹,在外面拈花惹草。” “我拈花惹草?”颜如意好似从来没有听过如此爆笑的话,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朱顾两人看了不免好奇。 “我们真没好好地介绍过自己。”顾文浩道,“我先说吧。我年方二十,尚未娶妻,无牵无挂,我的父亲是当朝吏部尚书,仅我一个儿子,” “好,该我说”朱潇尘略想,笑道:“我也年方二十,未曾有过婚约。我父亲是京城一间客栈的老板,我的兄弟姐妹甚多,具体几个我也不清楚。” “哇!你的父亲可真够风流的,儿女多不胜数!”颜如意道,“一个客栈的老板能有这么大的能耐,真是难以置信!” “是啊,你父亲有几个老婆?”顾文浩道,“难不成有三宫六院?” “差不多。”朱潇尘笑道,“具体有多少个我真的考究考究一下。” “哈哈,令尊可够风流的!”顾文浩道,“仁兄你日后可得青出于蓝胜于蓝!” 颜如意轻哼一声大步先走。“哪里哪里,家父虽然妻妾成群,但我不认为是好事!”朱潇尘笑道,“吾心一颗,眷侣自当唯一。” “好,朱兄可真专情!”顾文浩道,“在下万分佩服!呃,颜兄呢?” “在前面。”朱潇尘笑道,“颜兄的故事最神秘了,要不怎会疾走不语?” 两人追上颜如意,一左一右拦下他。 “该你说了。”朱潇尘道,“你的故事一定精彩。” 颜如意吞吐良久,方笑道:“我哪有什么故事!”“你不肯说,是不把我们当朋友?”顾文浩道,“我们保证决不让嫂夫人知晓。” “什么嫂夫人!我是……”颜如意哭笑不得,顿了顿,道:“既然两位仁兄都说了,我也要好好介绍自己一下。我年将十八,与二位一样无任何婚约。我是家中的独女……嗯,独子……” “独子??”朱顾二人齐声问,“你不是有妹妹吗?” “好好好,刚才我一时糊涂,和你们一样,有重男轻女的观念,把我妹妹忘了。”颜如意慌忙解释。 “喂,喂,说话可注意了,我才没有重男轻女的观念!”朱潇尘道,“我绝对尊重女子!不过,你的话大有问题!” “什……什么问题?”颜如意道,“我确实有个妹妹。我父亲是翰林大学士,信不信随你们!夜已深,我先走了。告辞!”便大步往前走。朱顾二人欲赶上,颜如意一个拐弯,施萦波幻步跑远了。 “颜如意怎么走的如此急?”顾文浩看着他远去的方向,心道:“他似乎有事隐瞒。” 前方是一个十字街,朱潇尘驻足相问,“文浩兄,何去?” “明日书院招新,我先回客栈了。”顾文浩拱手道,“后会有期!”往右拐,离去。 月凉如水,偶尔徐来一阵清风,波光粼粼的水面泛起星白的月光,朱潇尘倨傲于岸边,月光下,他的皓白衣裳愈显明亮洁白,衣袂飘飘,顿觉人物更俊秀风流。 只见他双臂一扬,一阵凉风拂来,他衣袂轻飘,随风送来一阵悦耳的笛声。笛声婉转动听,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有高山之雄,也有流水之秀,韵味悠长。岸边一颗老槐树静默着,树上的鸟巢微微晃一下,巢中并头而眠的鸟雏香甜的睡着,偶尔渣渣小嘴轻语一声,复睡着。忽然跑来一只流浪狗,伴在朱潇尘脚边,靠头便睡,朱潇尘微微一笑,仍然吹着竹笛。 颜如意将近驿馆,忽听一阵美妙的笛声传来,心头一怔,喜道:“这笛声……这笛声……一叶枫的笛声!他在附近!”撒腿便跑,寻着笛声的方向飘去,从一街头跑到街尾,从另一街尾飘到街头,发现不对,他竖耳细听,确定笛声方向,复施萦波幻步飘去。 “没有声音了!”颜如意跑的香汗淋漓,笛声忽止,他不知所措,环视四周,此处是一条细窄小巷,各家各户门庭紧闭,连狗吠之声也没有,仿佛世界万物都静止了,静得他只能听得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和他急喘的呼吸声。 “这是什么地方?”颜如意忘了自己穿过多少条街巷,在这陌生的城里,顿感茫然无助,他一路走着,走出小巷,刚到巷口,一阵马蹄轻扬而来。 “终于看到人了!”颜如意大喜,脚下一迈,飘到路中央站定。 “谁?”马上之人远远地策马止住,道:“你想做什么?” 颜如意跑近道:“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问一下驿馆怎么走?” “驿馆?”那人看了看颜如意,见他穿着不差,不免奇道:“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在大街上乱走?” “我迷路了。”颜如意据实相告:“这是我第一次来扬州,是要求学的。谁知道天意弄人,路途坎坷,还早贼人所劫,与同来的书童失散了。这位兄台,你也是儒生,定知道驿馆在哪里,请告诉我吧。” 那人略想一下,道:“我带你去吧。你快上马。” “谢谢你兄台!”颜如意展眉一笑,理了理衣裳,道:“我跟在你后面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夜已深,你走到天亮才能到驿馆。快上马吧。”那人道,“我的马儿较快。一个时辰就能到达。” “这……”颜如意想到与陌生男子共骑,不免有肌肤之亲,不禁踌躇起来。 “大丈夫,别扭扭捏捏。快上马吧。”那人道,“你尽可放心,我是良家子弟,绝不趁机敲诈你!” 颜如意闻之,纵身上马。 “兄台会轻功?”那人见他轻跃上马,笑了笑,扬鞭便走。 “会一点。”颜如意一手隔胸,一手轻搭在他腰间,身子始终与那人保持一定的距离。“我叫崔勉。”那人道,“兄台你怎么称呼?” “我姓颜,名如意。”颜如意道,“家在苏州。” “那我叫你如意吧。”崔勉道,“你要去英杰书院还是俊才书院读书?” “我……”颜如意想到自己身无分文,难以去书院读书,便笑道:“我还没想好。” “看得出你是富家子弟,不用想都知道你去英杰书院。”崔勉笑道,“不过学问不分贵贱,去哪个书院都是一样的知识。” “你说得对,知识不分贵贱,在于人心,人心向学,无论环境如何,总会有所收获。”颜如意道,“我求学的目的不是为了功名,去哪儿无所谓。” “你不为功名,那为何求学?”崔勉道,“我可不明白。” “人各有志,我求学是因为我喜欢追求知识的过程。”颜如意笑道,“总的来说是为了修身养性,做一个好人。” “为了做一个好人?”崔勉道,“你这份胸怀我实在是理解不了。对了,你说你遭贼人所劫,怎么回事?” 颜如意便把船上到怡香院发生的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崔勉。 “你放心吧。恶有恶报,那些强盗会落网的!”崔勉道,“你不必为束修担心,俊才书院广招贫寒子弟,就去那里吧。” “没有束修也能进如此盛名的书院读书?”颜如意虽喜犹疑,道:“你在开玩笑吧?” “绝对不假。”崔勉道,“我在俊才书院读书,清楚得很。明日你就去那里吧。明日是报名的最后一天,你要早点去。” “好,我记住了。”颜如意按耐不住心中的欢喜,忍不住朝天大叫起来:“我还是可以读书的!谢谢你,老天爷!谢谢你俊才书院!” 到了驿站门前,颜如意方看清这位好心人的脸,崔勉虽无朱潇尘的俊,亦无顾文浩之秀,却透着几分英气,且年纪与他相仿。颜如意看着顿觉亲近几分。崔勉亦看清颜如意的面容,心下暗叹:“好俊俏!” 一名官兵跑来,道:“你们有事吗?” 颜如意上前道:“我是翰林大学士颜涛之子,想在驿馆暂住一宿。” “请您稍等,我这就进去通报。”那士兵言毕跑进。 “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崔勉跨上马,道:咱们书院相见。“便策马离去。 颜如意倚门而立,心头仍感动着崔勉送他到驿馆,道:“崔勉真是热心肠!” “颜公子,让你久等了!”一个头发鬓白的老头走出门,脸上尽是欢喜的笑容。 “您好,老伯!”颜如意躬身一拜。“好好好,你爹与我乃同窗好友,哎,二十年不见了,想不到他的儿子长这么大。”那老头笑眯眯道,“快随我进去吧。” 两人进门,那官兵便合上门。 那老头名宋之礼,与颜涛有同窗之谊,且两人高中时的阅卷恩师乃王良廷。二十年前,宋之礼与颜涛同时爱上王良廷之女王艳雪,而王艳雪心里只有颜涛,他只能默默退出,至今尚未娶妻。后因王家灭门事件影响,宋之礼从礼部侍郎被贬为扬州驿馆馆主,专门负责途径扬州的书信传送之职。 “颜公子,你可知道老夫?”宋之礼和蔼地笑着。 “您是这里的馆主。”颜如意道,“但不知道您叫什么,我以前也没见过您。您是我爹的同窗好友,我怎么没听爹爹提过呢?” “老夫姓宋,名之礼。”宋之礼道,“我和你爹有二十年未见,他可能已经忘记我了。” “您就是宋之礼,宋伯伯?”颜如意惊讶地叫起来,“您就是我娘常提起的宋伯伯?” “怎么,你娘……你娘……”宋之礼浑浊的双眼中透出欣喜,瞬间又失去了光芒,道:“王家满门遇害,她也是没逃此劫……你娘不可能是她……唉,颜涛啊颜涛,你怎能负了她!” 颜如意见他泪光点点,脸上痛苦无比,不禁问道:“宋伯伯,您没事吧?” “我没事。”宋之礼轻叹道,“当初我若强行把她带走,她也不会遇害……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宋伯伯,您口中的”她“是谁呀?”颜如意奇道,“是您妻子吗?” “不是。”宋之礼顿了顿,别身拭泪。颜如意看了甚是奇怪,心道:“我从每看见过这么大的人还流泪。我爹从不流眼泪,就连我生病得快死了,他也不掉一滴眼泪。” “你爹好吗?”宋之礼恢复常态,道:“你怎么在扬州?” “我爹奉旨上京了,他很好。”颜如意道,“我是来扬州求学的。” “哦,那你娘也去京城吧?”宋之礼道,“我听说你爹复职了,你们应该都在京城才对。” “那我就不知道了。”颜如意道,“我娘极少出门,更是忌讳去京城。” “为什么?”宋之礼大为奇怪道,“京城不好吗?” “我娘说京城里有仇家,她不能去京城。”颜如意道,“可是我问她仇家是谁,她自己也不知道。” “有仇家?”宋之礼怔住了,忧郁的双眼顿时发出光芒,激动的声音发抖,道:“你娘……你娘……真的是王艳雪?真的是王艳雪?真的吗?” “宋伯伯,您怎么了?您……很激动?”颜如意看着他喜极而泣的样子,心里好不疑惑:“宋伯伯和我娘是什么关系?” “我很高兴,很高兴啊!”宋之礼顿时神采奕奕,仿佛年轻了几许。颜如意见他的状态大变,实是难以明白,不觉连打了三个哈欠。宋之礼本欲吩咐下人送几样菜到偏厅欲他相酌,见他困意甚浓,便笑领他到厢房休息。 颜如意沾枕便睡,忽然一片枫叶飞进屋,咚地一声插进他床边。他一惊醒来,一阵朗笑声渐近,乍看之下,伊戈白衣人戴着精致的枫叶面具,鹤立于床边。 “一叶枫?”颜如意忙跳下床,欣喜地看着他,忽皱眉退后,搔首疑道:“你不是一叶枫!” 那白衣人一旋身坐到床上,才从袖里取出一片枫叶把玩,道:“你不怕一叶枫吗?” “我连真的一叶枫都不怕,还怕你吗?”颜如意道,“你是冒充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一叶枫?”白衣人轻抚面具,道:“你说说看?” “一叶枫的面具不是枫叶,是一只蝴蝶!”颜如意不慌不忙道,“你模仿得不像!” “那叫哪门子的一叶枫!叫一只蝶算了!”白衣人慢慢地摘下面具,颜如意的眼睛也渐渐睁大,枫叶面具下面是一个蝴蝶面具! “一叶枫?”颜如意将信将疑地看着此人突然间与一叶枫分毫不差的模样,道:“你真的是一叶枫!” “我的面具本来是枫叶,你知道为什么改成蝴蝶面具吗?”一叶枫道,“你肯定猜不出来!我告诉你吧,我是为你而换的!” “为我?”颜如意听得一头雾水。 “对,为你。”一叶枫突然抓住他的手,深情款款道:“你的戏蝶图让我魂牵梦萦,为了你,我将枫叶面具换成蝴蝶形状。这还不够,我要把枫叶都换成蝴蝶镖!你看!这些都是蝴蝶镖!”说着,掏出一把细致的蝴蝶镖。 颜如意楞住了,半晌,一滴清泪滑落下来。一叶枫哈哈大笑,松开他的手,道:“你感动了?不过,我不喜欢你!我喜欢的事颜意如,不是你!”话毕推门而出,朗笑声复响起,道:“你是人妖!哈哈哈哈……” “我是颜如意!颜意如就是颜如意!”颜如意追出门,笑声渐远,消失了。 “我是颜意如,我是颜意如……”颜如意猛睁开双眼,一抹额上汗珠,长吐一口气,道:“原来是做梦!现在什么时候辰?咦,天亮了。” “颜公子,您醒了吗?”门外有人喊。 “醒了。”颜如意起身,叠好床被,前去开门。两名侍女端水缓缓进屋,昨夜那守卫笑道:“颜公子,请您梳洗。馆主在大厅等您。” 梳洗毕,侍女出。颜如意换上宋之礼送来的新衣裳,对铜镜一笑,道:“真合适!”便大步出门。 来到大厅,见三个礼箱次第放着,颜如意心道:“有人送礼给宋伯伯。” “颜公子,你起来啦?”宋之礼吩咐下人为颜如意斟茶。颜如意接过茶品一下,道:“宋伯伯,有人送你礼物?” 宋之礼笑了笑,道:“不是送我的。是送你的。” “送我的?”颜如意纳闷道:“怎么会有人送礼给我呢,我才到扬州一日,不认识谁呀!”他仔细地看了看箱子,颇眼熟,再看,不禁叫起来:“这是我的行李!!宋伯伯,这怎么回事?” “今天一大早就有人送来这三个箱子,是给你的。”宋之礼起身,从袖里取出一封书信递给颜如意,道:“这信是送礼之人给你,你自己看看是怎么回事。” 颜如意接过信,见信笺上写着“颜如意啓”,拆开一看,上面写着:“你的束修,现完好无损还给你。一叶枫。” “是一叶枫帮我找到的!”颜如意心坎一暖,激动道:“他真是神通广大!咦,这字迹怎么那么像朱潇尘的?哦,一叶枫不认识字,托潇尘才子写的!啊,那潇尘才子岂不是认识一叶枫?也就是说……一叶枫还在扬州!顾文浩的话是假的,还说什么一叶枫去了北方,骗人!” “怎么,你的箱子是朝廷通缉犯送来的?”宋之礼大惊失色,忙屏退左右下人。 “宋伯伯,一叶枫是好人!”颜如意见他神色慌张,便笑道:“我的束修在半路丢了,是一叶枫帮我找到的,要不我就不能去书院读书了。”“你没有束修,宋伯伯给你备一份就是了,何必要盗贼的赃物?”宋之礼不敢大声说话,压低嗓门,道:“这是一叶枫送来的赃物,此人必有预谋,你莫着了他的道!当心官府抓你个同谋之罪!快,把信烧了!” 颜如意猝不及防被他抢了信,宋之礼引燃书信道:“这些赃物也要销毁!” “别!”颜如意哭笑不得,忙止住他搬箱子,道:“宋伯伯,这些箱子是我娘备给我去书院的束修和行李。不是一叶枫的赃物!” “这是怎么一回事?”宋之礼窘然一笑,拍拍颜如意的肩道:“我总算明白了。孩子,江湖险恶,能忍就忍,千万别惹事,那些丐帮幽云教的,你以后别碰上,能避就避。咱们是文人,不和江湖门派混在一起,危险哪!” “嗯,我记住了,宋伯伯。”颜如意道,“时候不早了,我得去书院报名。” “你去英杰书院吗?”宋之礼道, 第八章 清潭窥玉体 书院不安宁(上) “颜公子,‘俊才书院’到了。”领路的轿夫道。 颜如意掀开轿帘一看,‘俊才书院’四个大字映入眼帘。学子络绎不绝,井然有序地朝大门走去,看那些报名之人,十之八九衣服寒酸。 “停轿!”颜如意走出。 “颜公子,还没到门口呢,你怎么就下来了呢?”轿夫道。 我徒步过去就可以了,这是对神圣书院的尊敬!颜如意大步前进,轿夫抬空轿随着,后面是紧随的抬箱之人。 门口一个八字胡子的夫子坐在案前,正登记每个入学的学子。 “你叫什么名字?”“黄凯。”“有束修吗,是多少?”“夫子,我没有束修。”“没关系。有勤劳俭学,你一会儿到‘勤学班’报到。”“谢谢!” “下一个!叫什么名字?”“邓苦凉。”“有束修吗?是多少?”“我有二十两束修。”“好,放下。你一会到‘勤奋班’报到。”“是老师。” “下一个!。。。。。。” “到我了吗?”颜如意见下一位学子已进书院,便忍不住问那夫子。 那夫子名冷禅悦,职责是负责学生的宿舍管理,有学生有称他为‘冷八胡’。 冷禅悦看了看颜如意,见他衣着不差,于是眼睛放亮,拈须想了一会儿,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颜如意。”颜如意以为他是宋之礼送信的对象,便从怀里取出信件递给他。 冷禅悦看见信封上注明‘崔寅亲啓’,便犹豫的放开信,道:“你这是做什么?” “这是扬州驿馆宋之礼要我交给您的。”颜如意道:“你看了就知道怎么做了。” 冷禅悦的脸上顿时飞出一团乌云,心道:“我与宋之礼素有仇怨,哼,想要我好好照顾他的人,休想!” “夫子,您怎么了?”颜如意见他脸色不对,不免好奇道,“您还没看信呢。” 冷禅悦把信揣进怀里,道:“我回去在看。” “我的束修在后面,”颜如意道:“我是不是可以进去了?” “时间到了!”冷禅悦起身拦下颜如意,邪笑道:“人已满,你请回吧。” “回去?”颜如意瞪大眼睛,道:“回哪去?我好不容易赶到这儿,天色还早呢!” “你没听明白吗?我说人已满,纳不下任何人!”冷禅悦道:“想读书?三年后再来吧!你从哪来,就回哪去” “我。。。”颜如意气得说不出话,,瞪着‘俊才书院’四个大字,眼里的渴望与失望混合在一起,直盯着那四个大字。 “颜公子,您怎麽了?”领路轿夫跑来掺住他,道:“您一路上一直期盼的俊才书院到了,怎么您二话不说只盯牌匾呢?是 太高兴了吧!我给您扇扇风!”说着从颜如意手中取走纸散散起来。 “我。。。我。。。”颜如意深吸一口气,顿足叫道:“我气死了!!” “请回吧!”冷禅悦道,“三年之后早点来,我第一个写你名字。” “三年?”颜如意气得大口喘气道:“我。。。我气死啊!气死我了!” “颜公子,俊才书院人满,我们就去英杰书院吧。”领路轿夫道,“以公子你的身份,在英杰书院绝对倍受夫子喜爱!馆主在英杰书院也有熟人!” 颜如意暗恨自己运气不佳,转身入轿,大叫:“去英杰书院!” 颜如意刚离去,一个慈眉善眼的老夫子走进出来,冷禅悦忙行礼问好。那老夫子正是俊才书院的院长,名叫崔寅。 “怎么停下?”崔寅看四周陆续散离的学子,讶道:“何以人都散了?” 冷禅悦忙解释:“‘勤学班’人已满,他们都是无任何束修之人。” “一个勤学班满了,我们可以再开一个!”崔寅道,“一定要照顾到每一位贫寒子弟!我们是在为国家栽培人才,不能因为束修问题误了人才,继续招收!” “是,院长。”冷禅悦回到案前,吩咐园丁叫回那些正散去的人,继续报名。 “爹。”一个银铃般的女声传来,只见门口跑出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轻盈的衣裳因为跑动而飘扬,腰间佩戴的美玉一颤一晃,显得人物活泼可爱。 “凝香,又想去哪里?”崔寅见到女儿,眉头一展,慈爱地笑起来。 “书院招新,我出来看看。”崔凝香看了看四周,道:“哥哥没在此帮忙?他人呢?” “你哥哥昨夜回来得晚,这时候还在睡觉呢。”崔寅摸摸女儿的脑袋,笑道:“是不是又想拉他去玩?” “什么事都瞒不过您。”崔凝香笑道,“我去叫醒他。”便撒腿跑进门,来到一屋子,叩门道:“大哥,起床了!” “小妹,你别吵我!让我再睡会儿!”崔勉将被子一蒙,无任何动静了。 “你这么睡怎么讨到媳妇啊!快起来,快起来!”崔凝香用力一掀,把被子丢到一头,大叫:“带我去逛街!” “又逛街?”崔勉不情愿地下了床,走到窗台的洗脸盆前洗漱。 “不逛街你怎么能遇到好女子?”崔凝香道,“娘天天想着抱孙子呢!” “好女子是不在街上抛头露面的!哪像你成天想逛街!”崔勉洗毕,理好束冠,道:“走吧!” 来到大街,车来人往,两三步便有沿街摆摊的商贩。 “这条街道你都来过很多回了,怎么还来?”崔勉看着熟悉的商贩面孔,道,“这里的人我都认识完了!” “你认识完卖东西的人,那就去认识姑娘啊!”崔凝香专心地挑选着胭脂水粉。 “每次来都看这些玩意儿!”崔勉无聊地坐到路边一板凳,,嘀咕道:“女人真是麻烦!爱,这凝香也真是的,随便挑一个买了就完事,还东挑西选,磨蹭那么久!” “咦,有个标致的姑娘!”“走,去看看!”街头巷尾游手好闲的两个无赖大步上前,左右围着崔凝香。 “姑娘贵姓?”棕衣痞子亦抓起一盒水粉佯装购物,眼珠子却不安分地游走于崔凝香身上。 “姓崔,催命的!”崔凝香早知这二人的用意,将胭脂放下,转身便走。 “嘿,这小姑娘好玩!”蓝衣无赖上前拦住,摆个酷姿,道:“知道我是谁吗?” “无赖!”崔凝香没好气道,“你们两人的臭名我早听说了。一个是整天穿棕色衣服的痞子刘一,一个是整日穿蓝衣的的无赖张小小!对不对?” “嘿,真有眼光!”刘一竖指赞道,“我就是刘一,真他娘的,原来我的衣服这么有风格!人尽皆知了!” “姑娘,你觉得我们两个如何?”张小小勾搭在刘一的肩膀,一手掀额前垂挂的发丝,大嘴缓缓张合,吐出话:“你挑,选中哪个我们哥两都不会反目成仇。” “我选。。。”崔凝香斜睨他们迥然有异的的酷姿,玉指高举,似要选择。 “凝香!你挑完了没有?我不管你,再不走我就回家了!”崔勉催喊了一声,见两流氓在她面前轻佻,便怒上心头,几步冲上去,二话不说揍起那两流氓。 “你瞎眼啦,敢打我们!”刘一一手掩着红肿的左眼,一手叉腰怒吼:“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崔勉拳随话出,刘一右眼受灾,张小小见状撒腿便跑。 “哥,别打了。”崔凝香拉住崔勉,朝刘一道:“你快走吧。” “妹妹!”崔勉脱开她,见刘一已跑远,奇道:“这种地痞,你怎么放他走?正好让我练练拳!” “你拿人当沙包?”崔凝香道,“流氓也是人啊!你把他们打伤了,人家会找上门算帐的!” “你怎么不早说!” 崔勉神色慌张道,“若他们找上门,书院的名声会受影响!我们立刻找他们道歉!” 两人沿街分头仔细寻找,见一轿子疾奔而来,崔凝香吓得腿发软,竟站在马路中央,一动不动。 “前面有人!”轿里传出颜如意的惊喊,“快停轿!” “停不下来啊!”轿夫脚如车轮,直往前冲。 崔凝香香汗淋漓,睁着双眼大叫:“哥!哥!救我!” 倏地一声,一团人影飞出轿子,如箭般将崔凝香撞倒在一边,轿子随之而来,划过他头顶,轿槛在他额上留下一个红肿的大包。轿夫渐渐停步,领路轿夫飞跑回来,扶起撞倒在地不醒的颜如意。 “颜公子,你醒醒!”领路轿夫且按他人中且喊。 崔凝香尚未定惊,见颜如意昏迷不醒,本来暗骂他自作自受的心忽生怜悯,想起他也是为了救她才弄成这样,不免心存感激。 “公子,你快醒醒!”崔凝香正欲按他胸腔,忽然一只手挡住。 “不要碰我!”颜如意挡开她的手,随之起身,摸了摸额上的红包,对崔凝香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崔凝香道,“你为什么跑得那么快,很容易撞到人的!” “既然你没受伤,我先走了。”颜如意话毕一施萦波幻步,跑进轿子,忽然想道:“这轿子跑得比我还慢!我自个儿先去英杰书院报名,他们随后在送束修来!” “颜公子,您请上轿。”领路轿夫恭敬道。 “我不坐轿子了。”颜如意将纸扇插到腰带间,踢踢腿活动筋骨,道:“我先跑到英杰书院,你们随后跟来。” “您跑的路不多,脚力不如我们这些下人!还是坐轿子吧?”领路轿夫笑道,“公子,请上轿。” “我走了!”颜如意一步一丈,眨眼间已飘远了,轿夫们看着他快如旋风的影子在街上奔驰,都看傻眼了。 “那不是颜如意?”朱潇尘在一间酒楼眺望,见街上有个人影如风般刮过,顿生戏耍之心。他举起一盘花生米,笑道:“跑得那么快也不摔倒,真是不够精彩!我帮帮你!” 哗地一声,花生米从天而降,朱潇尘笑嘻嘻地等待颜如意的精彩摔跤,花生米突然返航,喷了他一身。 “岂有此理!谁在捣鬼!”朱潇尘抖掉身上的花生米,探头往楼下一看,见顾文浩正站在楼前街道上,手举展开的纸扇,显然朱潇尘的花生米不小心撒向顾文浩,顾文浩警觉性极高,一扇将花生米送还到原点。 “朱兄,为何戏我?”顾文浩愤怒的脸上强添点苦笑。话音未落,一个身影疾来,将他撞到一边。 “哈哈哈。。。”朱潇尘见颜如意的撞人表演很特别,因为顾文浩的警觉防线被他突如其来地摧断,实属罕见。 颜如意下意识到自己撞到无辜者,立即收布,一看,被撞之人乃顾文浩,心道:“见到此人我总觉得有种危机感,反正他也没受伤,不用去道歉了!还是报名重要!”脚下一蹬,闪进人群,没了踪影。 “谁撞我?”顾文浩紧握双拳,怒目扫视周围的行人,却无人可疑,他心道:“谁有如此鬼魅的轻功?难道是一叶枫?不,不对,一叶枫绝不在白天出现!会是谁呢?” 朱潇尘布下楼,笑迎上去,道:“顾兄,欲往何处?” “是你呀,朱兄!”顾文浩整了整衣裳,道:“怎么有兴致在此独酌?” 朱潇尘凑近,闻了闻顾文浩被撞的部位,戏笑道:“很香嘛!” “朱兄,休要戏言!”顾文浩微怒道,“我非颜如意,不喜搽香!” “别生气,别生气。”朱潇尘笑道,“我的意思是,撞你之人身带香露,你的衣裳自然而然染了一缕香味。” “你是说,撞我之人乃颜如意?”顾文浩道,“为何他撞到我又急急而去?” “他是个谜。”朱潇尘笑道,“想知道谜底?哈,自己琢磨!” 顾文浩沉吟片刻,心道:“他真的是一个谜。” “闪开闪开!”一阵铜锣响,只见两排官兵驱逐行人,开道让身后的轿子通过。扬州县令庐广鞍前马后为轿中之人效劳。 “谁有如此排场?”顾文浩心道,“来头可不小。” 轿帘随风飘起,轿中之人乍现,他一身荣装,正襟危坐,双目炯炯,状如暴戾的猛虎,瞧他一脸坑坑洼洼,便知此人乃习武之人。 “三皇叔!”朱潇尘颇为惊讶,心道:“他怎么到扬州?”同时与顾文浩退到一边。 “朱兄可知轿中之人?”顾文浩以为轿中之人乃巡按之类的人物,颇有不屑之色。 “我在京城曾见过他。”朱潇尘微笑一下,侧身背对着轿子,低道:“此乃荣亲王。” 顾文浩面色一惊,心道:“听爹说,荣亲王在朝中的势力不小!” 朱潇尘见他肃然起敬的神情,不禁低笑道:“顾兄,你是官宦子弟,多少也听过一点朝中官员的事迹吧,可知道荣亲王的故事?” 顾文浩目视着轿子远去,与朱潇尘进酒楼,叫上美酒佳肴,对饮一杯,道:“我曾听说过一点人荣亲王的故事。二十年前,宫廷曾有过一场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朱兄可有兴趣听?” “爱情故事?好啊,我喜欢听!”朱潇尘迫不及待道,“快说说是什么?” “二十年前,当今圣上的两个兄弟,二弟叫湘王,三弟正是荣亲王,两人虽是亲兄弟,却因为一个女人反目成仇!这个女人就是王良廷的女儿王艳雪,此女貌美非凡,许多官宦大臣宁愿丢官去职也要抢王艳雪回去做老婆。这事闹得满城风雨,宫廷大乱。皇上便下令处死王艳雪。”顾文浩道,“但是,红颜命不薄,湘王暗中救走王艳雪,以为美人在怀,却不想王艳雪心有所属,宁死不从他。湘王只好作罢,将王艳雪送出京城。从此不再见面她。” “三皇叔真是想得开。”朱潇尘暗叹,“有心栽花花不开,不如任其随流水。” “顾兄,你说的怎么都是湘王的事,荣亲王又怎么回事?”朱潇尘道,“王艳雪最终花落谁家?” “当然,湘王退出,荣亲王就有机会了。”顾文浩道,“听说荣亲王可没湘王那么宽宏大量,当他知道王艳雪心有所属时,便决心除掉一切情敌,但他始终不知道王艳雪所爱之人是谁,所以枉杀了很多无辜的文官武将。王艳雪全家最终落得灭门的结局。唉,真是红颜祸水!” “顾兄,你敢乱编故事诬陷荣亲王,就不怕荣亲王杀你吗?”朱潇尘全然不信,因为这个故事他也有所耳闻,但内容与顾文浩所说的迥然有异。 顾文浩方意识道此事乃朝廷的绝密事件,自己不该一时冲动告诉朱潇尘,想了想,便笑道:“朱兄,我刚才所讲的全是说书先生瞎编乱造的,并没有恶意!你可别对人提起啊!” “你放心!”朱潇尘笑道,“我绝不对人提起!民间编的宫廷故事多着呢,纯属虚构,不可相信!” “朱兄所言极是!干!”顾文浩敬他三杯。 且说颜如意穿街飘巷,跑得香汗淋漓,正倚着一棵大树乘凉,忽见一只蝴蝶悠悠地飞来,落在他肩上。他眼睛一瞪,心道:“完了完了,这里是郊外,野花遍地,蝴蝶一定不少!万一都朝我飞来了可怎么办?全露馅啦!” 又一只蝴蝶飞来,落在他的胳膊,颜如意急擦香汗,两只蝴蝶翩然而来,后面紧随而来的蝴蝶越来越多。颜如意大惊失色,眼珠子转来转去向御蝶之策。 “好,我就和你们赛跑!看你们飞得快还是我的萦波幻步快!”颜如意甩开身上的蝴蝶,一阵旋风跑着。绿荫间,只见他的身影东闪西灭,岂知香汗愈浓,蝴蝶穷追不舍,越来越多,个个奋翅疾飞,吻不到这朵花不肯罢休似的。 “完了!前面是水!”颜如意脸煞白了,收步停下,回头一看,漫天的彩蝶穷追而来,渐飞渐近! 颜如意望着面前的溪水,忽然眼前一亮,道:“我躲进水里,蝴蝶就找不到我了!哈,妙极了!” 扑通一声向,颜如意纵身跳进水里,忽然哎哟一声痛叫:“溪水太浅,石头顶死我了!”他起身,清凉的水透心凉,香汗随水而流,只见下游的雨突然飘起,越飘越多,随水飘走。 “天啊!鱼怎么死了!”颜如意大吃一惊,追上一条鱼,捧在手心。那鱼奄奄一息,颜如意顿觉可怜,便低头一吻,那鱼呃了一声,伸直尾巴,竟死翘翘了!颜如意一头雾水,将鱼放进水里飘走,纳闷道:“为什么鱼会突然间死了?奇怪,都是下游的鱼死,这是为什么?”他哪里晓得自己的香汗对鱼来说是催命剂! 蝴蝶振翅而来,数只领先的彩蝶温柔地落在他身上,颜如意大叫一声拍飞蝴蝶,沿着小溪往上游跑。溪中石头不时绊倒他,他连滚带爬往水深处移动。前面是一汪潭水,水从山上的石缝间流下来。 清潭四周的浅滩上长着水仙花等各种鲜艳的花卉,颜如意大吸一口气跳进潭里,水面冒出细细的水泡,蝴蝶飞至,发觉香味消失,片刻便散去。有的留在水仙花上采蜜,有的闻着溪水的芳香追往下游。 “我憋不住了!”颜如意破水而起,大口喘气,低头闻闻身上的香味,笑起来:“没有汗水,香味也淡了!” “不如洗个澡!”颜如意正欲脱衣,忽想:“这里离英杰书院不远,可能会有人路过!算了,还是不洗!”他游到浅滩,大叫:“好美的花儿!我要编个花环!”便摘了一兜的鲜花,编成一个美丽的花环。 “宫主,那里有一个潭水!”一个尖细的叫声传来,只见芦苇后面走出数名幽云教弟子。 “又是这些蒙面邪教!”颜如意想起宋之礼的教诲,道:“我还是少惹这些江湖门派!可是,我该躲去哪儿?”环视四周,喜道:“这潭水也不是很深,我到岩石后面躲躲!” 瀑布下面有许多大小不一的岩石,颜如意藏在一块大岩石后面,暗求佐霜早点离开。 “你们喝完水就道附近看看有没有敌人跟踪!”佐霜见弟子们喝完水,道:“发现敌情立即放出信号!” 那些弟子提上剑便离开。佐霜看着潭水,眉头一展,慢慢地走过去,在潭中央停下。她看了看四周,没发现任何人影,喜道:“这里的水很清凉,洗澡一定舒服!”伸手解开头上的纱结,摘下面纱,一张白玉般的脸蛋儿乍现,分外娇俏。她掬一些水泼向脸颊,心花怒放,将腰间丝带解开,慢慢地脱下衣裳,扔到岩石上,仅留一件裹胸衣。玉肌呈现,玲珑的身材,突兀的前峰,颜如意看得脸发红,心道:“我的祖宗,你快点走吧!我还要去书院报名呢!”忽见一道信号火光飞上天,佐霜一惊,忙游向岩石欲拿衣裳,一只长箭倏地飞来,划过她的胸前插进瀑布旁的岩缝。佐霜恼羞成怒,抓起衣裳套着身体,转眼便穿好衣服。又一只长箭飞来,佐霜脚踩岩石飞起,恰瞥见躲在另一岩石后的颜如意,怒从心起,抓出两把飞镖,一把掷向发箭之处,一把射向颜如意。 颜如意大惊,迅速跳向瀑布避开,那发箭之人随之一声惨叫没了声息。 “臭小子!你敢偷看本宫主的身子!”佐霜再抓出一把飞镖,怒吼:“我杀了你!” 颜如意躲过飞镖,大叫:“我早就在这里了,是你自己脱衣服让我看的!你怪得了谁!我看了你,你也没吃亏,换成别人,你才叫吃亏呢!”便游向浅滩,将头上的花环丢向佐霜,道:“我不会对人提起的,你不用担心!” 佐霜凌空而起,拔剑刺去,大叫:“我把你的眼珠挖出来喂狗!!” 颜如意后退连连,剑将至他的咽喉,颜如意突然往后倒,竟然被一块未露出的水面拌了一跤,他也因此躲过了一剑!佐霜迅速地使出第二招,她脚点山壁反弹回来,颜如意依稀记起一叶枫的破敌招式。当时一叶枫凌空飞起,踩着疾来的剑直踢对方。颜如意也不管自己的轻功高低,当下也学一叶枫的破敌招式出击。只见他脚点岩石弹起,跳跃的高度远不及一叶枫!他这一跳,竟跳道佐霜的剑尖,剑尖指着他的小腹,佐霜只需用些力便能刺穿他的小腹!但是佐霜突然收剑,一把拽住他的衣领提到岸边,迅速点了他的穴道。 “你。。。你想干什么?”颜如意动弹不得,苦叫:“很难受耶!快解开我的穴道!” “你知道难受?”佐霜恶狠狠地盯着他,从腿上取出一把匕首,晃了晃匕首,道:“我先把你的眼珠挖出来!然后挑断你的筋脉!拔了你的皮!那才叫难受!” 清风有意:《风流侠士女状元》开群啦,欢迎加入qq群112837061 畅谈哦 第八章 清潭窥玉体 书院不安宁(下) “不用这么狠毒吧!”颜如意骇色甚浓,眼都发直了,看佐霜凶狠的样子,知道她什么都做得出来,吓得牙关颤抖,道:“我曾经救过你一命的,你不能恩将仇报!”他指的是天山老仙追杀幽云教时被他遇上并救了佐霜的事。 佐霜哼了一声,冷笑道:“我素来有恩不还,有仇必报!前些日子在船上没杀了你,今天你敢偷看本宫洗澡,我不会让你死得这么轻松!” “宫主!天山派的弟子被我们杀光了!”三名弟子跑来齐声报告。 佐霜见她们皆受伤,滴流地看一下四周,道:“其他人呢,怎么只有你们三个?” “其他姐妹都死了。”幽幽悲伤地低着头,啜泣道:“我们总共八名弟子,现在只剩我们三人了。呜呜。。。。。。” “哭什么!没出息!”佐霜怒道,“幽云教的弟子五百人,牺牲几个算什么!不许哭!” 三名弟子止泣,低头不语。幽幽悲痛地看着手里紧握的肩花,这肩花上都绣着各自的姓名,每人一朵,代表幽云教万众一心,直到死了才能摘下此花。 “姐妹们,你们死得好惨。。。我一定为你们报仇!杀尽天山派的弟子!”幽幽暗暗发誓,将那五朵肩花珍藏在怀里。 “你真的是冷血动物!”颜如意骂道,“死了五名弟子,居然也不流泪!幽云教五百名弟子在你的带领下将性命难保,你们成天打打杀杀,死的死伤的伤,何苦呢?安安静静的享受太平不好吗?” “你闭嘴!”佐霜怒喝一声,指着匕首,道:“信不信我把你的舌头割下来?!”颜如意吓得眼皮发抖,不敢在吭声 。 “宫主,他是谁?”幽幽看着颜如意俊美的脸,想起那日在船上的事,道:“哦,他不是船上遇到公子?怎么会在这里?” “这小子对本宫无礼,我要让他生不如死!”佐霜咬牙切齿道。 “我哪有对你无礼了,是你自己脱衣服洗澡给我看的!”颜如意力辨清白,那些弟子听了‘啊’了一声,用疑惑的眼光看着佐霜。佐霜恼羞成怒,一掌袭去,颜如意肩上一疼,嘴角溢血,晕过去。 “他武功好差劲!”幽幽心道,“真是色胆包天,连宫主的玉体也敢窥视!” 佐霜推了推躺在地上的颜如意,忿怒的眼里突然闪过一丝担忧,于是拍拍两声解开他穴道,朝三名弟子道:“挖个抗把他埋了!”三名弟子应声,齐掏出匕首,插地掘土。佐霜目不转睛的看着昏迷不醒的颜如意,冷笑夹微笑,微笑带羞笑,如此看了半个时辰。 “宫主,坑挖好了。”幽幽道:“可不可以埋下他?”佐霜瞟眼米深的坑,生气道:“活埋太便宜他!我要好好折磨他!” “宫主,你要怎么折磨他呢?”幽幽道:“不如把他倒挂在树上,每个人桶他一刀,让他流血干枯而死、” “搜主意!”佐霜狠斥道,“再想!想不出好主意我就捅你们每人一刀!” “让他生不如死?”一个叫秀秀的弟子嘀咕道,“生不如死也就是痛不欲生!”想到此,她大声叫道:“把他阉了!让他永远都做不了男人!” “住口!”佐霜皱眉怒道,“这个不行!再想!” “啊,有了!”幽幽道,“剁了他的手脚!挖出他的心!再把他的脑袋砍下来!” “闭嘴!”佐霜怒气腾腾地走过去,干了她一巴掌,道:“尽想些下三滥的主意!再想!”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他死还是要他生嘛!”幽幽抚摸生疼的脸心道:“干脆叫他娶了你算了!” “不用想了!最好的办法是让我走!”颜如意趁佐霜打幽幽的时候,悄悄爬起,施展逃命功夫潇洒离去。 佐霜连使轻功都追不上,看着他如鬼魅般逃得无影无踪,气道:“无论逃到天涯海角,一定要抓回那小子!我要把它千刀万剐!” 颜如意脚下生风,身上的湿衣服渐渐风干,忽想:“再出满身大汗我就玩完了!快到英杰书院了,我且休息一下!待衣服干了我才走!”转视一周,路边有一块光秃秃的大石头,他坐上,取出纸扇一展,纸扇湿漉漉地一张即破。 “算了,破了就破了!有得扇总比没得扇强!”颜如意抓起扇骨便扇,却一点风也扇不出来,只好丢弃在一边。 烈日当空,树荫道上,树影斑驳,时而袭来一阵清风,伴着鸟雀的鸣叫,颜如意倦意渐浓,靠着石头入睡,一叶枫哈哈大笑,从树上跳下来,轻拍他的肩膀喊:“我带你一个好玩的地方!” 颜如意微睁双目,感觉身体正离开大地,有人揽着他的腰往上提。 “怎么回事?佐霜吗?”颜如意大睁双眼,感觉身旁有股温热的气息,转头一看,大叫起来:“一叶枫!你。。。你快放我下来!” “意如小姐,你又不是第一次被我抱,请安静。”一叶枫语气间总带几分挑逗。 “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颜如意脸色潮红,不敢动弹。 “一叶枫是谁?能认不出大名鼎鼎的蝴蝶美人?你被蝴蝶追着跑的过程我都瞧见了!”一叶枫突然搂紧他,笑道:“我带你去一个谁也找不到你的地方。” “不行!我现在还不能去!”颜如意道,“我有爹娘,他们就只有我一个女儿。我不能做不孝女!而且我要去书院读书,和你们这些看不起女人的公鸡比高下!给我放手!放手!” “哎呀,我头好疼啊!”颜如意脑袋撞上石头,惊疑爬起,道:“怎么又梦到一叶枫!这该死的一叶枫,别让我再看见你!我也不稀罕去俊才书院能遇到你!”又嘀咕道:“我一定要读书!所以我的身份绝不能泄露!” “喂,那位兄台!你知道英杰书院怎么走吗?”曲径通幽的林荫道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一伙人抬着一顶轿子,晃悠悠上山。颜如意坐在石头上,心道:“原来是去英杰书院的!嗯,轿子不错!连轿夫穿的料子也是上等货!可见此人家里是多么的富有!” “你们沿路一直往山上走,就看到了。”颜如意大声喊。那伙人没再说话,抬着轿子上山。 颜如意看了看轿子,心道:“不就是哪个富家子弟嘛!我家也不赖!嗯,我要是能在英杰书院当老大该有多爽啊!那么多官宦子弟全败在我一个假小子手里!想想多刺激啊!好,我就为这个梦想去英杰书院拼了!我要当老大!” 英杰书院门前空地上,挤满了轿子,那些官宦子弟按等级的高低排队,一直排到道口,颜如意好不容易挤进道口,问了问旁边一个锦衣小伙子:“你老爹官职多大?” “我爹是四品官!”那小伙子骄傲地回答。 “乖乖,四品官可不小!竟然排到最后!可见前面的人来头更大!”颜如意心道,“我的老大梦做不成了!不管,看看再说!” 颜如意耐着性子排队,好不容易轮到他,登记官问:“你叫什么?父亲是何职?” “学生叫颜如意,家父乃翰林大学士,叫颜涛!”颜如意毫无底气地说。 “你就是颜如意?”登记官抬头看了他一会儿,道:“今天一早就有人帮你报名了。” “帮我报名?谁会帮我报名?”颜如意惊讶道,“难道是宋伯伯?” “你分在一二品官职班里,叫高职班。”登记官给了他一块班牌,上面刻着‘高职班’三个镀金大字,道:“这是你的班牌。必须随身佩戴,以备检查。来人,带颜公子进去。” 一个园丁领着颜如意去高职宿舍区,沿途曲径通幽,小桥流水,分外清幽。颜如意心道:“好个清净优雅的地方!真是读书胜地!” “这里为什么买看见其他人?”颜如意奇道,“刚才不是有很多人入园吗?为何没看到人?” “颜公子,这里是休憩之地,尚未开课,学生报名完就涌向‘怡园’玩了。”这位名叫小福的园丁解释道。 “怡园是什么地方?”颜如意心想,“这个怡园一定优美怡神!” “怡园是学生放学后娱乐的地方。”小福道,“就在书院的西边。” “那就是游乐场了?”颜如意心里美道,“不愧是官宦学校,真能享受!在这里一定很好玩!” 柳道转弯处是两排东西成行的小屋,两排屋子中央是一汪狭长的水池,池上建了三座桥,每隔二十米横跨一座桥,两排屋子的长度恰均分出那三座小桥。中间那座石桥较宽,桥栏雕刻着精美的图腾,桥两侧的水面上荷叶田田,各色的鱼游来游去,颜如意与小福登上中间的石桥,走了五十步便到对面的屋子。小福在东边第三间屋子停下,道:“这一排屋子有八间小屋,颜公子,您的房间是东面第三间。里面的一切已打扫干净,您随时可以休息。” 颜如意兴奋地推开门,屋子甚宽敞,分两间小区,一边是卧室,一边是书房,桌椅皆是上等的材料,做工精美非凡。颜如意打开书房的窗户,屋后是一片嫩绿的草坪,草坪上树木繁茂,还有两座凉亭屹立。 “这地方真好!”颜如意开心地叫起来。 “颜公子,您还有什么吩咐?”小福道。 “对了,我的行李还没到,你帮我去看看送来了没有?”颜如意欣赏着四周的景色,兴奋不已。小福离开了。 颜如意合上房门,走进卧室,瞅了瞅卧室南面的窗户,心道:“这个窗户可不能开着,我睡觉会被人看到!好,一会儿我找人把他封死了!” 颜如意打个哈欠,坐到床上,沉醉于书院良好的氛围,不觉已睡着。 “咚,咚,咚。。。”一阵震耳欲聋的钟声传来,颜如意揉揉眼睛爬起,看看四周,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衣裳,长吐一口气,道:“幸好没事,我怎么这么粗心!” 门外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掠过,有人催喊“快点走”。颜如意心道:“这钟声敲得人心惶惶的,不知发生何事?” “请问兄台,你们要去哪里?”颜如意开门跑出。 “傻瓜都知道这是召集的钟声!笨蛋!”一学生甩下一句话便向东跑去。 颜如意寻思着召集的钟声是何意,又一学生跑来,突然在他面前停下,道:“兄台,你怎么还不走?” “走?去哪里?”颜如意不明地看着四周,微笑道:“你们为什么急着走?” “这是召集的钟声,所有学生必须在一刻钟之内到达‘东风破’。”那学生道。 “‘东风破’是什么地方?”颜如意且说且随他走。“‘东风破’就是一个大校场,就在那里集合。”那学生道,“我叫萧郎,我爹是四品官。你呢?” “我叫颜如意,我爹是…是…”颜如意双眸乱转,不知父亲是几品官,当下便干笑一声,道:“我爹是翰林大学士!” “那是几品的官?”萧郎皱眉疑问。颜如意不知作何解释,便笑而不语。 “那颜兄台是在哪个班?”萧郎追问,似要问出个所以然。 “高职班!”颜如意颇生气地出示班牌,晃了一下,笑道:“看清楚了?” “哇!高职班!!”萧郎顿时一脸崇拜地看着他,谦卑地笑道:“颜兄家世不凡,家世不凡啊!日后多多指教,多多指教!” “好说,好说。”颜如意眉飞色舞道,“日后你有何困难就找我,本公子替你出头!”话到最后突然失去了底气,心道:“我怎么夸下海口!完了,这小子可别真的找我啊!” “谢谢颜公子!有您这句话我心里放心多了!”萧郎眉头一展,高兴地笑起来。 “不过,你可别没事找事来烦我。自己能做的是自己做。”颜如意慌忙补充说明。 “知道,知道。”萧郎笑连连点头。 小路一转,花丛绿柳处露出一座高台,台有丈高,台两侧是各有一座飞翼八角亭。台前是一片广阔的沙场,此乃校场。此刻校场上已站满各类官宦学子,学子们吵得沸沸扬扬,这时,左侧亭子里走出一个华饰长者,登上阶梯步上高台,随之跟上两个人,站在他两旁。 众学子翘首望着高台,窃窃私语,议论台上之人的身份。 “大家安静!”那长者朗声喊了一声,台下顿时静下来。 “我是英杰书院的院长。”那长者微笑道,“这位是丁夫子!你们的一切生活事物都归他管!”他指了指左边的夫子,又指了指右边的夫子,道:“这位是冷夫子,你们的学业品状皆由他督察。”丁、冷两位夫子上前点个头便退回原点。 丁夫子,实名丁永昌,年约五十,颔下之胡有尺长,眉毛稀疏,耳朵特大,听觉甚佳,性情怪异,难以捉摸。 冷夫子 ,实名冷禅旺,乃冷禅悦之胞弟,年约四十,颔下无须,与冷禅悦一样皆有八字胡,只是他的八字胡稍浓些,为人怪癖,不喜与人结交,更看不惯有人拍马屁。 萧郎见沙场上已站满人,欲跑过去,颜如意突然拉住他,道:“你想死呀!” “入学典礼已经开始了,我要进去!”萧郎指了指人群。 “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就在亭子后面,你这样大大咧咧冲进去,是不是想死?”颜如意道:“这不刚开学吗,我们要给夫子留下好印象!知道不?”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进去?”萧郎道,“要不这样,咱们悄悄地从校场后面的花圃钻进去,保证没人能看得到。” “好主意!”颜如意道,“只要不被夫子看到就行!快走吧!” 两人跑了半圈,来到校场后面的花圃,萧郎二话不说便钻进花圃,扭着身躯,如蛇般钻进校场,拍拍屁股跑向人群。 “跑得那么快,也不等等我!”颜如意瞅了瞅半身高的花圃,正欲钻,忽见一人影飞似的跑向萧郎,一招便擒下他。 萧郎如犬般趴在地上,被那武人拖着往校场外走,不知去何处。颜如意瞪大眼睛,看着萧郎硬生生地被人拖走,忽生恐惧,脸色煞白,道:“好可怕,幸好我还没有钻进去!可是,英杰书院怎么乱打人呢!” “你们也看到了,英杰书院对那些擅入者是绝不留情的!为了维护大家的安全,我们设有专门的武师,不分昼夜地保护书院的安全!”院长指了指远处那个被武师拖着走的萧郎,道:“现在,请大家按班级排队!” 丁夫子走上前喊道:“从左往右分别是‘高职班’,‘中职班’和‘低职班’!大家快排好!”三名园丁飞跑过去,在校场的左中右三处插上各班级的标牌,众学子便依着标牌找到各自的班级站好。 片刻,台下的学生齐整整地列队排好。院长步下台阶,从左至右缓缓走过,且巡视且道:“你们都是大官贵族出身,在家里享受惯了锦衣玉食,有的甚至还有娇妻美妾伺候,但是,你们现在在书院,一切行为必须遵守书院的院规!一会儿丁夫子会告诉你们所有的院规!你们明白吗?” “是,院长!”学子们齐声高喊。 院长微微笑着点头,示意丁、冷两位夫子示话。 颜如意在校场后听着,心道:“我就不进去参加入学典礼,那么多人,夫子哪会知道我没来!” “院规第一条:不得带女眷进书院!第二条:不得在书院聚赌!第三条:不得在书院内喝酒!第四条:不得在书院内打斗,健身课除外!……” 颜如意耐着性子听完百条院规,额上汗珠渗出,挥袖擦汗,忽见花圃上飞来一只蝴蝶,颜如意大惊失色,忙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赶走那只蝴蝶,道:“这里太多花圃了,我又没地方遮太阳,再这么站下去我不冒一身汗才怪!还是早走为妙!” 一时间忘了蹲下身子走路,忽听丁夫子大喊:“那里有人!”武师闻声望去,花圃后露出半个人,当下丢开萧郎,迅疾踩花飞过去,眨眼间便拦下颜如意,二话不说便一棍袭去,颜如意大叫一声抱头蹲在地上,棍子当头打去,却突然间失了准头,武师吃惊地瞅了瞅四周,心道:“居然有人敢阻挡我的棍棒!”一看没有任何可疑之人,唯有百来双眼睛注视着他的精彩擒拿法。 “把他带上来!”院长喊道。 武师便收起棍棒,提着颜如意的衣服,大步跳进校场,来到院长面前。 未待院长开口,颜如意已跪在他面前,道:“学生见过院长大人!” 院长见他倒知三分礼节,本欲发怒的脸上顿时消了怒气,道:“你是这里的学生?” “是的,院长。”颜如意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回答。 “你的班牌呢?”院长道。 “这是我的班牌。”颜如意忙掏出班牌举过头顶,院长接过一看,道:“你叫什么名字?” “学生姓颜,名如意。”颜如意道。 “颜如意?”院长似乎有点惊讶,忙扶他起来,细细打量一番,问道:“你是颜如意?” “是的,院长。”颜如意低着头不敢看他。 院长脑里浮出今早有个神秘人潜入他房里,出示一枚尊贵无比的皇家令牌,命他必须招收下一个名叫颜如意的学生。他一直在猜想这个神秘人与那个叫什么颜如意的关系,最近又听说皇家子嗣下江南求学的内幕消息,便十分留意书院的动静,猜想着那个皇子是否会来英杰书院,此刻果然见到有人叫颜如意,不免起疑心。 “院长大人!”颜如意见他发呆,便唤醒他:“院长大人,学生是不是要接受处罚?” “处罚之事稍后再说。”院长目光紧盯着他,复打量一番,良久才道:“你说你叫颜如意,那么,你来自何方?” “学生家在苏州。”颜如意道,“院长不信可以吩咐人去苏州打听打听。” “你真是苏州的?”院长仍是紧盯着他,道:“你…不是京城的?” “院长不信学生的话,那学生就说两句苏州方言给您听听?”颜如意说着,用苏州方言讲了几句。院长一听,果然不是京城口音,当下打消了疑虑,板起脸,严肃道:“今天是入学典礼,你初来乍到,尚可原谅一回,下次绝不能迟到!快回你的班级站好!” 颜如意点头称是,旋身往高职班走去。路过低职班,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第九章 书院怒夫子 青楼充侠客(上) “朱潇尘!”颜如意脸上掠过一丝惊讶,转身细看,那身影一晃,两人目光相碰,那人迅速地将目光投向别处。 “不是他。”颜如意似乎有些失望,朝那人涩笑一下,大步朝高职班跑去,突然哎哟一声叫,脚下一疼,整个人扑倒在地,随之传来一阵阵笑声,颜如意起身,拍拍身上的沙子,怒道:“谁呀!是谁绊倒我!!”他这一问,周围的学生更是哈哈大笑起来,气得他涨红了脸,忙躲进高职班中间。 “气死我了,害我当众出丑,若让我知道是谁捣的鬼,就死定给我了!哼!”颜如意憋了一肚子气,埋头在高职班中间站定。 “喂,你这小丑!敢排在我的前面!也不看看老子我是谁!”身后一尖锐的声音传来,有人一手搭着他肩膀叫吼。颜如意正憋着气,见那人用手搭在他肩膀,心头更是火冒三丈,转身甩开他的手,怒道:“叫什么叫!你才是小丑!!也不看看你的样子,一副赖皮头!还敢说我!”那人一听,怒了,卷起袖子便朝颜如意暴跳起来,抡起双拳便打过去,颜如意一惊,忙侧头避开,抓着那人的右手便往后折。那人大怒,抽左手朝颜如意的脸颊袭来,颜如意亦抽左手相挡,两人拳掌相抵,那人的拳头直指颜如意的脸颊,越逼越近,忽然两人同时松开手,拳头交错,两人的脸颊均挨了一拳!颜如意右眼圈霎时晕黑,那人的左眼圈亦挂彩。围观的人无一劝架,反倒乐滋滋地看着他们互相损伤。 两人同时退后一步,颜如意定睛一看,右眼视力模糊,怒道:“我和你拼了!” “来啊!”那人气势汹汹地冲过去,两人复纠结打起来。 “武师!”院长大喊一声,武师一跃过来,长棍一挑,拨开他们,随即一手揪着那学生,一手揪着颜如意来到院长跟前。 “你们两人居然在开学典礼打架!刚念完院规就忘了!”院长怒气腾腾道,“武师!拖他们下去,各打三十棍!” “院长,我是冤枉的!是他先打我的!”那学生听罢一脸惧色,忙跪下求院长。 “哼!”颜如意倔道:“大丈夫敢做敢当!打就打!” “拖下去!”院长见他无半点悔色,气得吹胡怒喊。武师应声拉着颜如意便走。 “放开手!我自己会走!”颜如意挣扎开武师的拉扯。 “好,你够胆!”武师说着便松开手。两人走了不远,院长便大喊:“回来!” 两人走回来,院长看着颜如意,似乎是在掂量着颜如意的轻重,良久,方吐出一句话:“等一下你到‘沧源阁’找我。”便走了。 “干嘛叫我去沧源阁?那是什么地方?”颜如意心下疑惑,抬头瞥见院长的眼神怪怪的,更纳闷了。 “我那三十棍还打不打?”颜如意冲武师微笑道。 “你很想让我打吗?”武师早看出院长没有惩罚他的意思。 “我…当然是不想了!”颜如意正欲回到班里,却止步退回来,对武师道:“你的轻功真不错!”便走了。 武师本是不爱笑之人,听罢,微微笑着,望着他走进高职班,转身大步离去。 一阵宣誓后,开学典礼落幕,学生纷纷离开校场。颜如意闲逛于清幽的小路,忽听一阵清脆的鸟啼,纵目望去,见数只画眉鸟追逐于树梢,颜如意笑了笑,坐在一块光滑的卵石上,望着画眉鸟儿出神。 “咚!”一个小石头飞来,不偏不斜,恰打在他中脑袋,颜如意揉着脑门,起身看了看四周,未见任何人影。 “岂有此理!是谁在捉弄我!”颜如意朝四周大吼,“给我出来!” 花丛簌簌作响,颜如意心道:“好啊,躲在这!”转视一周,见不远处放着一桶浇花用水,便跑过去,拎着水桶轻步走向花丛,一个飞流瀑布直下! “谁泼我水!”一个人慌张爬出花丛,正忙不迭地系裤子。 “丁夫子?”颜如意一惊,忙扔下水桶,见丁夫子浑身湿透,且下身的裤子尚未系好,不禁瞪大了眼,背身过去,道:“丁夫子,您怎么在这里……学生失礼了!学生先告辞!”话毕撒腿便跑。 “给我站住!”丁夫子大喝一声,走出花丛,且抹着脸上的水珠且追上他。 颜如意双手捂着眼睛,低头道:“夫子,我不知道是您……否则我就不会这么冲动了。” “你就是那个打架的颜如意?”丁夫子抹干脸上的水,瞪着他,万丈怒火。 “学生…。”颜如意道。 “你是哪个班的?”丁夫子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 “我…我是高职班的学生…夫子,请您原谅,我真的不知道花丛中的人是您,更不知道您在那儿…解手。”颜如意说着,忍不住笑着。 堂堂一个夫子竟在花丛解手,传出去让他颜面何存,这会儿见颜如意一脸‘鄙笑’,他甚气,恨得牙痒痒。 “颜如意!”武师飞跑过来,道:“院长叫你去沧源阁!” 颜如意大喜,心道:“来得正是时候!”便朝丁夫子一拜,道:“学生告辞!” 丁夫子望着他远去的,又羞又恼,恨恨道:“你…你给我等着!” “武师,沧源阁在哪里?”颜如意自觉逃脱丁夫子这一劫,心下欢喜,走了许久,见房屋稀疏,越走越偏僻,甚觉奇怪。武师不语,总是那副严肃的神色,颜如意也不敢再问,心道:“习武之人总是怪怪的!一叶枫如此,武师亦如此!” 走了半个时辰,颜如意再也耐不住,止步叫道:“沧源阁到底在哪里呀!”武师依然不动声色,颜如意长吐一口郁气,道:“你能不能说一句话!很闷的!”那武师还是闷声不语,颜如意绕着他转来转去,把他上上下下打量几遍,道:“看你表面还算正常,怎么死活不肯开口说话呢!你倒是告诉我沧源阁在哪里呀!你不说,我就不去!” “你去了就知道。”武师终于开口了。 “不去!”颜如意靠着一棵树,赖着那棵树不动。 “砰!”武师突然一棍砸去,颜如意头上的树干顿时裂开,树叶簌簌落下,覆在他脑袋。颜如意哼了一声,拍掉头上的叶子,道:“炫耀你的武功是吧!哼,敢与一叶枫比个高下吗!哼,就会欺负书生!” “快走!”武师完全把他的话当作耳边风,厉声道:“再要啰嗦,我只好用棍架着你走!” “凶什么!”颜如意道,“走就走!胆小鬼!说到一叶枫你就缩头缩尾!” 武师面无表情地走在他后面,随他怎么刺激也不动声色。 前方绿树碧潭深处露出一个屋角,道路一转,武师道:“前面就是沧源阁。” “我又不是没长眼睛!”颜如意这一路上被他的无语气得直憋闷气,道:“那么大的‘沧源阁’三个大字我会没看见吗?该说的时候不说,不该说的你倒抢先了!” 沧源阁坐落在一汪碧潭旁,是一座偌大的重楼,楼两侧紧挨着高低不等的屋子,与楼阁连成一片,环绕半个碧潭。这里是书院藏书阅卷处,亦是古物博览处,乃学生的禁区。楼阁四周都有武丁不日不夜地把守。 “哇,这沧源阁是什么地方?竟有那么多家伙看守!”颜如意瞟了武师一眼,道:“你是那些家伙的头?” “不是。”武师冷冷道。 “这就对了,本公子问你什么话你只管回答就是。”颜如意道,“喂,你不是书院的武师吗,所有的安全事务皆由你管,怎么他们就不是你的手下了?” 武师横了他一眼,不说话。 “嘁,才说你一句就计较上了。”颜如意道,“小肚鸡肠!” “你一路上说我的可没少。”武师道,“我没有必要和无知小儿计较。” “你!”颜如意道,“骂我是无知小儿?!哼!”便大步往沧源阁走去,走几步便回头叫道,“胆小鬼!”武师不语,看着他远去,突然笑了一下。 “你是什么人?”沧源阁门口的守卫拦下颜如意。 “院长叫我来的。”颜如意道,“我叫颜如意,麻烦你们通报一声。” 一守卫跑进去,片刻跑出来,道:“院长让你进去。” 颜如意刚踏进门,忽然嘣地一声,门关上了,屋内一片漆黑。 “院长。”颜如意喊着,屋内静悄悄,一片黑按,伸手不见五指,他的声音在这空荡的屋里显得分为的嘹亮。 “院长,你在哪里?”颜如意慢慢地移动步子深入屋子,双手摸着前方寻路。 “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那么黑!”颜如意心头渐寒,似乎有股阴冷之气透入身体。 “灯在哪里?”颜如意嘀咕道,“有没有灯,先点着再说。” 噗!一个打火石的声音传来。 “啊!”一支蜡烛突然出现在他跟前,颜如意吓得连连后退,只见蜡烛的后面是一张脸,是院长! “你来啦!”院长奇怪地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近。颜如意直冒冷汗,道:“院长,为什么这里这么暗?我们把灯点亮吧?” “在黑暗里才有气氛。”院长怪里怪气道,“我喜欢黑暗,我更喜欢……噗!”他竟把蜡烛吹灭了,朝颜如意缓缓地走去。 颜如意只觉一股热气逼近,心里直发毛,不知院长想做什么,且退且道:“院长,您快点灯吧,好黑的!” 一只手摸索过来,颜如意突然觉得视力比平时更好,黑暗中他看到的东西分外清晰,角落架子上的书籍,作案上的砚台及蜡烛都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他甚是惊异,为何自己的眼力居然有那么大的改变,他揉了揉眼睛,再看,那只手已经触碰上他的手臂。 啊!颜如意惊叫起来,情急之下一拳飞出,正中院长的左眼,挣脱开院长的纠缠,蹬蹬蹬跑上楼。 “居然能看的见我的眼睛!痛死我了!”院长心头大怒,道:“我不会放过你!”邪邪地笑着,悄步上楼。 楼上书架林立,书架之间仅留一人的空间走过,颜如意看着挨挨挤挤的书籍,道:“院长居然是个老色狼!我该躲哪儿去?”抬头一看,不禁喜道:“就躲在梁上!”当下一跃上梁,抱着柱子屏息。 “颜如意同学,你在哪里?”院长轻喊着,从台阶上来,因为他十分熟悉这里的环境,所以在黑暗中行走自如。只见他沿着每一条狭路而过,双手不停地在四周摸索寻找颜如意。 颜如意见他怪模怪样地笑着,心下发寒,想着:“英杰书院的院长如此龌龊!太恶心了!可是,他怎么知道我是个女子呢?” “颜如意,你在哪里,院长找你谈话,有事要问你呢!”院长摸遍了各个角落,已经无可奈何,便诱道:“快出来!难道你想被逐出书院吗?马上出来见我!” “怎么办?”颜如意心道,“我不能离开英杰书院,我不能失去了念书的机会!可是,我下去了,院长会对我怎么样?我好怕…我该怎么办?” “院长,你有什么话就说吧。”颜如意鼓起勇气,决定开口说话,却不落地。 “你在哪里?”院长循着声音找去,道:“你在梁上吗?”说着伸手往上摸,颜如意正趴在横梁上,紧紧抱着,见院长的手摸进,将碰上他的脚,他一惊,如猴子般爬往另一处。 “好小子,真能攀爬!”院长心道,“你爬,我也爬!” 良久无声息,颜如意俯视地上,道:“院长去哪里了?人呢?”便坐起,忽觉有东西垂在他身后,他转头一看,“鬼啊!” 院长竟倒挂在他头顶的另一横梁上,伸手抓住了他后领! “你想干什么?”颜如意惊叫连连,“放开我!放开我!救命呀!救命呀!” “你和皇子是什么关系?”院长道,“如实说来!” “我不知道你在讲什么!”颜如意吓得浑身哆嗦。 “你还不说实话,你到底是谁?”院长沉声喝道,“你不是某个官宦的儿子那么简单!快说你和皇子的关系!” “什么皇子啊!我不知道皇子是谁!我没见过什么皇子!”颜如意道,“我第一次来扬州,人生地不熟,没认识谁!院长,求您放过我吧,我不想离开书院,我不想离开书院。” “你真不认识皇室之人?”院长道,“为何有皇室之人保你进高职班?” “皇室之人保我进高职班?”颜如意听了甚奇怪,道,“我还以为是宋伯伯帮我报名的!什么皇室之人,我压根就不认识,他们一定是保错人了!” “那人指名道姓报名之人叫颜如意,你不就是颜如意吗?”院长勾着横梁,慢慢地移到颜如意前面,倒视着他。 “院长,请保持一定距离!”颜如意冷怒道,“学生害怕!” 院长一听,突然笑起来,道:“有趣!好,我保持一定距离!你当真不认识皇子?” “什么皇子黑子,不认识就是不认识!”颜如意道,“学生句句实言,院长您不相信就请去查证!书院院规五十条规矩不许对师长撒谎!学生铭记在心!绝不撒谎!” “好!”院长蹬的一声落在地上。 “哇,院长也会轻功!”颜如意心道,“武功一定比我厉害!幸好我刚才没有和他动手!” “你这学生有慧根!书院百条院规一听便熟然于心,好记忆!”院长哈哈大笑,啪啪两声击掌,四周烛火通明。屋内顿亮。 “你下来吧。”院长道,“没事了。” 颜如意心有余悸,不敢动弹,只道:“您不会非礼我吗?” 院长一听,脸色大变,心道:“他怎么知道我有‘龙阳癖’!难道是禅旺告诉他听?” 院长叫郝名,生性怪癖,不喜妻室,唯钟爱冷禅旺,素有龙阳癖(同性恋),两人私底下分外地亲密,常同床共枕,地点就在沧源阁。 “院长?”颜如意见他面色不对,以为他正蓄意劫色,担心得手心直冒汗。 “颜如意,你是不是知道我的秘密?”院长面色一改,露出一丝杀气。 “我初到书院,和院长只有两面之缘,就是在校场的时候见过一面,现在见过一面。学生怎么知道您的秘密呢?”颜如意道,“难道院长有什么秘密?您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院长见他一脸天真,眼里的杀气顿消,微笑道:“我堂堂一个院长,坦坦荡荡,光明磊落,岂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哦,学生言语过失了,请院长原谅!”颜如意大吐一口气,跳下来,整整衣裳。 “英杰书院的审问方式十分特殊,而且变化无穷。你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是审问你的方式,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学生才会把实情说出来。”院长道,“你可以走了。” 离开沧源阁,颜如意心有余悸,不敢回头看那漆黑幽深的楼阁,加快脚步回宿舍。 “颜兄!”一个声音传来,颜如意正欲进宿舍,听罢叫喊,转身一看,见正中央的白玉桥上走来一个人。 “顾文浩?”颜如意心道,“他怎么在这里?” “有幸在此遇见颜兄,实在是三生有幸!”顾文浩笑容可掬道,“这是你的宿舍?” “嗯。”颜如意点头一下,道:“你的宿舍该不会也在此地?” “我的房间就在你的对面!”顾文浩道,“以后我们就是同窗!还请颜兄多帮忙了!” “好说,好说。”颜如意本对他印象不佳,此刻听他说他就住在对面,两人隔湖相望,不知为何就是觉得不欢喜。 “昨夜我们联手打败笑三娘,真是痛快!”顾文浩道,“今晚咱们再去玩玩,如何?” 颜如意哼了一声,道:“书院院规你忘了?烟花之地岂是我们能去的地方?要去你自己去!” “诶,还没正式开课,所有院规到明日才生效!”顾文浩道,“你不必担心。” “说不去就不去!”颜如意道,“我初到书院,需要熟悉一下环境,没工夫去玩!” “呀,真可惜了,今晚怡香院有隆重的新人秀,不看多可惜!”顾文浩且说且观察他脸色,希望颜如意能赏光与他一道,也好套个交情,日后好接近颜意如。 颜如意猛然记起水仙等人,他答应过她们一定会救她们出来! “好,趁着书院还没开课,我今晚就去把她们救出来!”颜如意心道,“既然已经答应了,就万死不辞!哎,要是一叶枫在就好了,有他在暗中相助,我绝对轻而易举地救出她们!算了,求人不如求己,一叶枫神出鬼没,天知道他这会在哪里!姑奶奶我今晚就当一回侠女!” 顾文浩见他脸色变化,似有喜色,便高兴道:“今晚我在怡香院对面的酒楼设宴,请颜兄光临啊!” “这…”颜如意道。 “同窗相聚,相逢皆是缘,颜兄就别推辞了。”顾文浩道,“我先走了,恭候你的大驾。”话毕笑着离去。 小福领着一行人过桥而来,到颜如意跟前,道:“颜公子,您的行李带来了。” “抬进屋吧。”颜如意吩咐他们把行李放好,便请宋之礼的随从回去报平安。 日已西斜,夕阳普照,颜如意站在桥上,托着下巴,望着水里的鱼出神,琢磨着如何将那些被人拐卖去怡香院的女子解救出来。斜晖脉脉水悠悠,鱼戏莲叶间,眉头紧锁的他皱巴巴地看着每一条过桥的鱼。有人走近他,不声不吭地站在一旁,望着水里的鱼。 “啊,我想到了!”颜如意叫起来,转身欲走,却撞上旁边的人。 “又是你!”颜如意道,“你没事在我身边撞鬼吓人啊!” 那人一声不吭,此人便是武师。 “又装哑巴!”颜如意甩下一句话便走。 “呀,武师你也敢大吼大叫!”一个声音从桥的另一头传来。 “谁在多嘴多舌!”颜如意止步回头一看,尴尬一笑,道:“潇尘才子,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朱潇尘道,“英杰书院又不是你家,我想来就来!” “你不是官宦子弟呀!性质不一样!”颜如意道,“你老子是酒楼老板,你就是商人之子,有什么资格在官宦学院?一定是路过此地,进来欣赏风景的!” “你这是什么逻辑!”朱潇尘道,“哦,没权就不能进英杰书院了?我老子有的是钱,我算是富家子弟,这英杰书院不是有个班专门接纳富贾之人吗,我呢,正是这个班的学生!算是和你同窗了!” “你这不是浪费钱嘛!”颜如意对此话一脸疑惑,便凑近低声道,“我告诉你啊,英杰书院的阶级观念特别厉害!你在的那个班恰是最低级的班,是别班人欺负的对象!” “哇!那我岂不是很惨?”朱潇尘一脸骇容,道:“我要不要买个保镖时刻保护呢?” 颜如意见他害怕的样子颇逗人,便笑道:“买什么保镖!最好的保镖就是武师了!”他走近武师,道:“武师,你说是吧?” “我不是你们的私人保镖!”武师说完就走了。 “小气才一个!”颜如意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对朱潇尘道:“没关系,武师是书院的安全卫士,是大佛,咱们请不动不打紧。喂,把手给我看看。” “为什么要看我的手?”朱潇尘道,“你要看手相?是不是看我什么时候会被人欺负?” “没见识!”颜如意抓过他的手,低头细看一下,道:“我是看看你有没有习武的天分!咦,怎么会找不到呢?” 朱潇尘见颜如意仔细地看着他的手心,突然想起在虎丘上他帮颜意如看手相的情景…… “哎!”颜如意长叹一口气。 “怎么了?你叹气是什么意思?”朱潇尘回过神,道:“我是不是太有习武天分了?” “经过我仔细地观察与分析……。”颜如意道,“你的习武天分为零!” “你没看错吧?”朱潇尘道,“不可能为零吧?至少是两个零啊!” “两个零?嗬,想要一百分?”颜如意道,“也不看看你,连脉搏都找不到!还两个零呢!你注定只能从文不能从武了!” 朱潇尘暗觉好笑。 “你笑什么?”颜如意道,“我看手相很准的,那是一叶枫…没事,没事!” “我好像听到你说一叶枫了。”朱潇尘道,“这看手相和一叶枫有什么关系?” “你听错了。”颜如意道,“我没说一叶枫。” “喂,院规里规定不准撒谎的。”朱潇尘道。 “院规规定不能对师长撒谎,可没说不能对同窗撒谎!”颜如意道,“再说了,你还是我们班欺负的对象呢!我说什么你管不着!” “你好缺德!”朱潇尘道,“撒谎骗人。” “我就爱撒谎骗你,怎么样?”颜如意道,“我告诉你吧,我的爱好就是撒谎,我的特长也是撒谎!你管不着!”转身便走。 “喂,你不可救药了!”朱潇尘朝他喊道,“我会让你把说谎的毛病改掉的!” 颜如意听罢,低笑道:“那我就看看你这个潇尘才子如何教育我了。” 清风有意:《风流侠士女状元》开群啦,欢迎加入qq群112837061 畅谈哦 第九章 书院怒夫子 青楼充侠客(下) 星夜无月,繁忙的街道少了许多喧哗,少了马蹄声,却不减行人。一路繁华,一路灯红酒绿。怡香院招牌高扬,锣鼓声声,门前早已云集了形形色色的男人,有花甲商贾,有富家公子哥,有流氓痞子等不务正业之人。 顾文浩设宴怡香院对面的酒楼‘金樽楼’的二楼靠窗处,此酒楼之奢华程度可不一般,最低菜肴菜价是其他酒楼的最高菜价! 颜如意如约来到金樽楼,仰望着酒楼,道:“好气派的酒楼!顾文浩可真舍得!好吧,本公子上去玩玩!” “颜兄。”顾文浩出门迎道,“在下恭候多时了。” “顾兄太客气了。”颜如意眼光到处溜转,笑道:“为何选此地设宴?” “此地乃扬州最出名的酒楼,亦是观看怡香院新人秀的绝佳之地!颜兄说过,咱们是学生,不可进烟花之地染上俗气。”顾文浩道,“那么,我们远而观之亦无妨。请上楼。” 颜如意笑了笑,随他上楼。楼上丝竹管弦列座四周,乐工无数。侍者无数。见顾文浩与颜如意步上楼,一群人争相拥上来,恭敬地请二人入席。 “在座的都是同窗。”顾文浩道,“你们都一一向颜兄做自我介绍!” “我叫张大亨。”“我叫刘永。”“我叫岳锁。”……自颜如意右边起,人人介绍了姓名,最后一个怯生生地介绍着自己:“我叫胡孙。” “噗!”颜如意口里衔着的酒喷了出来,哈哈笑起来:“猢狲?哈哈哈…。”众人闻声皆大笑连连。那个叫胡孙的学生脸更红了,低着头尴尬地笑着:“让大家笑话了。” 笑三娘一步三摇地上了舞台,望着台下云集的人,清了清嗓子道:“大家晚上好!” 台下掌声响起。 “今晚,是怡香院新人秀的节目,谢谢大家前来捧场!大家也看到了门前新人的花名册,一会儿就依花名册的排序进行新人秀大赛!”笑三娘叉着腰,直抹脸上的汗水,道:“现在请大家欣赏我们的招牌花‘凤凤’的舞曲‘霓裳情依旧’!” 丝竹声奏起,一名二十来岁的女子身穿霓裳,带着面纱,轻飘飘地登上舞台,伴着优美的音乐翩然起舞。台下的客人掌声起,喧哗起来。 颜如意一时兴起,便回敬顾文浩三杯,第三杯落肚,酒气腾地上脑,只觉一阵晕眩,顿时两眼迷离。 “颜兄,我敬你一杯。”张大亨起身,端着一杯酒上前,道:“我提议今晚不醉不归!我们每人敬颜兄一杯,以示诚意!大家说好不好?” “好!”众人异口同声。 “不,不好。”颜如意醉眼流盼,道:“我醉了。” “不能醉,怡香院的表演还没开始呢,醉了怎么欣赏的到呢?”顾文浩道,“看完表演,我们一醉方休!” “表演?”颜如意顿时清醒三分,道:“表演是什么意思?” “其实啊,是明着表演,实则叫卖新妓!”刘永道,“听说那个叫水仙的新人长得不错耶!” “岂止啊,这次的新人中漂亮的倒不少!”岳锁道,“还有那个什么百合,杜鹃的长的也不错!而且都是原滋原味的处女!” 颜如意听了,酒意消了许多,却添了几分怒意。 “要不,我们进去看看,说不定还可以与这些美女欢度她们的初夜呢!”胡孙话毕,颜如意拍案而起,怒冲冲地离开,任人如何叫也不停。 顾文浩责备地瞪着他们,道:“你们这些无耻之士,颜如意才与你们同流合污!”众人低着头不吭声。顾文浩望着楼下,见颜如意走出酒楼,竟直冲怡香院而去! “他怎么…”顾文浩哭笑不得,突然笑起来:“颜如意啊颜如意,你的清高也不过如此。这也好,知道了你的兴趣,我就能投你所好了。” ‘霓裳情依旧’曲毕,凤凤妖娆地走下台,轻移莲步,从前排走过,那些公子哥儿欢呼雀跃起来,争相调戏。凤凤娇滴滴地笑着:“承蒙各位大爷错爱,凤凤这厢有礼了!”身子一屈,玲珑线条勾的那些人直吞口水。 “凤凤姑娘,把面纱摘了吧。”“是啊,快摘了面纱,让我们看看啊!”“摘了,摘了!让大爷我们看一看怡香院的招牌花是何等模样!”众人大吼大叫,沸腾起来。 “各位大爷,这怡香院的规矩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招牌花是不轻易露出真容的!谁能成为凤凤的入幕之宾,谁就能一睹凤凤的芳容!”笑三娘忙牵着凤凤往回走,遣她回房稍后。 “妈妈,您可选好了,我不要衰老之辈!”凤凤在笑三娘耳边低语几句,朝众人抛个媚眼便走了。 “凤凤的身价到底是多少?”“真他妈的!老子要上她!”“招牌花到底是什么姿色,我想看看!”众人高喊。 “那,你们可听好了。凤凤的身价是五十两…。。”笑三娘缓口气道,“一夜!” 台下之人听罢,齐刷刷倒下一大片。 “有没有搞错,一个晚上五十两!”“到底是否国色天香啊!这五十两花的可不值!”“五十两我都可以叫十个姑娘了!” “愿不愿意你们自己决定,凤凤的姿色绝对值这个价钱!”笑三娘道,“我们怡香院可是扬州出了名的,这儿的美女可都是我笑三娘精挑细选的,哪一个不是花容月貌,闭月羞花?哪,大不了这样,看完新人秀之后,我让你们重睹凤凤的风采,掂量掂量咱凤凤的身价!重选花魁!怎么样?” 台下齐声叫好。掌声想起。 “现在有请今晚的第一位新人…”笑三娘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花名册,高声道:“杜鹃!” 众人屏息,睁大双眼静待。良久,良久,台上空无人影,笑三娘一看,急了,冲一旁的老嬷嬷道:“这麽多人都在等着,这死丫头怎么还不上台!你快去催!”此刻台下的人已埋怨起来。 “啊,各位,请稍安勿躁!”笑三娘道,“再等等,毕竟是新人,害羞嘛!稍等片刻她就来了。” ‘花锦芳’房门一敞,一个人影闪进屋,那些携泪化妆的姑娘突然止声,愣了半晌,齐声道:“颜公子!” “嘘!”颜如意迅速地关上门,道:“你们都在?一,二,三…。八个?还有两人呢?” “水仙和杜鹃被嬷嬷带走了。”牡丹道,“颜公子,你是来带我们走的吗?”话到最后兴奋起来。 “嘘,小声点。”颜如意走到灯前,吹灭,屋里顿黑。 “为什么熄灯呀?”百合道,“颜公子,我们看不见你了。” “别怕。”颜如意道,“这里外面人多,你们要想离开真的很难。但是,我想到一定会带你们离开的,你们要相信我。来,快把衣服换上。”说着递给她们每人一件男子衣裳。 “这是什么衣服?”牡丹抖了抖手中的衣裳,道:“不是女孩子穿的。” “这是男人的衣服。”颜如意道,“你们快穿上,扮成男人好离开啊!” “可是,你在这儿我们怎么能…”百合犹豫片刻,羞涩地开口道。 “哦,我知道了。”颜如意恍然大悟,便走到门口,道:“我绝没有非分之念,你们放心吧。” “这里伸手不见五指,颜公子也看不见啦。快换衣服吧。”牡丹说着脱下身上的衣裳,道:“我相信颜公子!大家快换上吧!颜公子会带我们离开这火坑的!” “伸手不见五指是对你们来说的,我现在视力超常,连你们脸上的毛孔都能看得见!”颜如意心道,“可是,我们都是女人,没什么可见怪的。你们吃不了亏的。” “牡丹!牡丹!你们弄好了没有?快点啦!”那老嬷嬷跑到门前,猛烈地敲着门,道:“怎么熄灯了,黑漆漆的怎么看路啊!” “怎么办?嬷嬷来了!”百合焦急地拉着颜如意的衣角,道:“我们怎么办?” “嘘,镇定。”颜如意招她们围成圈,道:“你们的衣服都换好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露出女儿家的姿态!走路要坚定,不要东张西望,不要弯腰低头,少说话,即使要说话,声音也要放得粗点,像男人一样雄浑。” “哦,我们知道了。”众女轻声应和。 “你们,你们,声音还是那么柔美!算了,这一时半会你们也装不出男人的声音来,不要说话就是了。”颜如意道,“你们找个地方先藏起来,不要出声。我去开门。” “快开门!都死了吗!”那嬷嬷扯着嗓子叫喊,双手如击鼓般猛烈地敲击着门。 门吱地一声开了,颜如意一闪疾出,捂住那嬷嬷的嘴巴将她拽进屋,手掌一扬劈下,那嬷嬷立刻晕倒。他探脑袋往外望了望,外面廊道上灯笼高挂,心道:“得想个法子把外面的灯灭掉!”身形一闪,施展‘萦波幻步’飘到最近的一盏灯笼下,心道:“我的轻功不好,功夫还差了点,如何才能把所有的灯笼熄灭?不管,灭掉一盏是一盏!”便跃上廊檐,小心翼翼地挨近那盏灯,将灯罩揭开,吹灭。 费了一番力气,熄了数盏灯,纵目望去,曲折的廊上灯火阑珊,颜如意沮丧道:“真想一掌就灭了这些该死的灯!哎,好费劲啊!我要灭到什么时候才能让这里都变成黑暗?想我颜如意是什么人,未来一代侠客!连这点困难都解决不了,这不让人笑话!要是我的萦波幻步能飞檐走壁就好了!什么破功夫!”忽听倏地一声,一道强烈的气流掠过头顶,眼前顿黑! “好厉害!谁帮我把灯熄了?”颜如意欣喜地左顾右盼,竟没发现任何人影,道:“我眼力那么好怎么就没看见这高人呢?哎,高人就是高人!我真想见见这高人,哈,拜他为师也不错!喂,高人,你在哪里?” 因为是下弦月,上半夜是没有月亮的,只有到夜半时分月亮才升起,怡香院内院一片漆黑,颜如意被那高人勾起兴趣,于是和那人玩起了捉迷藏。他行如风,黑夜里看东西犹如白天,寻了许久,愣是没看见那高手的半点影子!他以为那高人存心戏耍他,便愤愤不已。 “人怎么还不来?!”“人呢?”“笑三娘,你的新人秀什么时候开始啊!老子等得不耐烦了!”“快点上场!!快上场!”台下的人怏怏不快,发着牢骚,有些高傲的客人已经不耐烦地离开,笑三娘早已憋着一肚子气,极力地劝留下客人,便冲进内院,命阿达随去将那些不听话的新人撵上台! 顾文浩见颜如意一怒之下进怡香院,正自纳闷,却瞥见一群携剑的蒙面女子走走停停,死在寻找什么,不禁疑道道:“幽云教的人怎么在这里出现?” 佐霜冷冷地瞪着身边的幽幽,埋怨道:“那臭小子到底在何处?” “宫主,我只见他出现在这一条街,具体在哪里属下并不知晓。”幽幽低头战兢道,“是属下的错,我应该跟紧他……” “好了,说那么多有什么用!”佐霜挥袖走开,道:“还不去找!” “是。”幽幽与另两名弟子散开寻了去。 颜如意气极,方想起那八名女子正在房中等待,便一阵风朝‘花锦芳’卷去。刚要推门而入,且发现门竟是敞开的,讶道:“难道她们被笑三娘抓走了?”进屋,四下一喊:“你们在哪儿?是我呀,我回来了。” 屋里一片空旷,极目望去,未见半点人影,颜如意纳闷道:“人呢?”忽瞥见背门上挂着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他好奇地走过去,不禁大叫起来:“一叶枫!他来过!”不知不觉心儿澎湃起来,道:“难道刚才的高人是一叶枫?可是一叶枫来这里做什么?他该不会是…寻欢作乐来的?”心头有股说不出的味儿,似是愤怒又似是鄙视,取下门上的那片枫叶,咬唇嗔道:可恶的家伙!哼!” “老板娘,这里怎么这么黑啊?”阿达的声音传来。 “真奇怪,谁把灯灭了?黑乎乎的怎么走路!”笑三娘生气地瞅了瞅四周,阿达忙把掌起一盏灯,提着在前面开路。笑三娘吼道:“把灯都点起来!”随后的保镖迅速地散开,点亮廊上的灯。 颜如意撇下对一叶枫的恼怒,急寻那些失踪的女子,以为那些女子已在花厅的舞台上遭人叫卖,便跑到花厅一看,见台下的人把酒言欢,尽情地左拥右抱这里的姑娘。颜如意白了他们一眼,心道:“男人真是恶心!” “喂,前面的小子!吃饱了撑着吗!”一个瘦如竹竿的中年男人将酒杯一摔,怒而起身,推开一旁的姑娘,气势汹汹地拦下颜如意。 “喂,你干嘛?”颜如意见他突然挡住去路,而且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便厌恶道:“展示身材?也不照照镜子!嘁!” “靠白脸吃饭哪!”那人一把揪住颜如意衣领,恶道:“我告诉你,有我雷风在的地方就不能出现比我更瘦的人!” “雷风?你何时为人民服务的?”颜如意两手一掰,脱开那人,指了指脚下,道:“看看我的鞋子有什么特别?” 那人禁不住低头一看,道:“鞋子很小!没什么特色!” “蠢蛋!”颜如意一脚将他踹倒,一溜烟跑开了,甩下一句话:“我不是名模,不靠脸蛋吃饭!更不想见到你们这些龌龊的嫖客!” “宫主,他在里面!”门外一幽云教弟子叫了声,佐霜一个跟斗飞进花厅,狠狠一剑朝颜如意渐远的背后刺去! 颜如意只觉身后有股气势逼近,不禁止步一看,吓得脸色发白,明晃晃的利剑掠过面门,颜如意吓出一身冷汗,庆幸道:“还好没刺中!”便急退一步,飘出丈外。人群大乱,四下惊散。幽幽率弟子赶过来,将颜如意包围在其中。 “你们想杀人灭口啊!”颜如意四面受敌,滴溜着眼睛看佐霜。佐霜瞪着他,狠狠地瞪着他,似要把他吃了! “我不惹江湖门派,你们放过我吧!”颜如意道,“拜托拜托,你就当我什么都没看见好不好?” “杀了你就什么也看不见!”佐霜把剑一划,对着他心脏刺去,颜如意大惊,随手把枫叶甩去,枫叶无力地朝佐霜飞去,似要半途坠落。虽是晃悠悠的一片枫叶,却把佐霜吓得止步,抽剑急避。 “哈,胆小鬼!”颜如意趁她退避之时,两腿抹油溜掉了。 “他是一叶枫?”佐霜尚未回过神,见他溜进怡香院内院,忙与弟子追进去。 “妈呀,怎么会遇到这个瘟神!”颜如意只想找个黑洞躲进去。前方曲廊一拐,笑三娘与阿达带家伙气势汹汹地朝‘花锦芳’走去,颜如意心道:“完了,前有狼后有虎!我怎么逃?!啊,我这么聪明怎么会想不到躲避地方法呢!有了!” 佐霜等人追至内院,见廊道纷繁交错,便散开追寻。 “老板娘,花锦芳里没有人。”阿达冲进‘花锦芳’,点起灯,笑三娘进来瞅了瞅,气得肺都要炸了,吼道:“一定要找到这些蹄子!快去找!找着我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便率众手下逐间屋子,逐个角落地搜人。 凤凤满心欢喜地在自己的香阁期待着,不时吩咐下人去打听花厅的情况。她时而启窗张望外面的动静,时而眯着眼眺望别间屋子的嬉闹声,心声妒火,道:“太可恶了,我是堂堂的怡香院花魁,竟然如此冷落!都怪妈妈,把价格定的那么高!来者没一个顺眼!要么是脑满肠肥的老头,要么是丑的让人吐的富家公子,我得名怎么这么苦呢!人家都说杜十娘是咱这一行的传奇,把她崇拜的跟神似的!屁!我凤凤才不稀罕杜十娘那作风!我要趁这风华正茂之际好好地享受我的人生!我自己去找!咦,把妆再补补!”便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摘下面纱,开始描眉,贴花黄,细细地打扮着。这时门吱地一声响,她以为是客人,便急忙戴上面纱,起身相迎。 门打开着,却未见任何人进来,凤凤疑道:“难道是风把门吹开了?哎,空欢喜呀!”柳眉一弯笑了起来,莲步轻移,轻盈地跳起舞,哼着歌,自我陶醉地挥舞。 屏风后面,一双眼睛好奇地望着她。凤凤舞得更起劲,似有意无意地将腰间丝带抛向屏风。那双眼睛眨了眨,继续看着她。凤凤舞得身汗,停下来,声若流莺道:“哟,衣服湿了!那,换一件吧!这天也太热了,把人闷死!还是洗个澡凉快些!”一拐弯,走到侧房,掀起轻盈的垂帘。隔着纱帘,只见她慢条斯理地解开身上的衣裳,同时发出能勾起男性欲望的嘤嘤声。那双眼睛瞪圆了。凤凤的衣裳一脱尽,轻佻地抬起腿,跨进浴盆,一双狐媚的双眼却不时地往屏风那头瞟。良久,屏风后的那双眼睛消失了,凤凤心道:“难道我的魅力不够?好,我就不相信你不行动!”便起身,走出浴盆,裸露着身体在浴室起舞,那曲线隔着轻纱尽显诱惑。 “你也太骚了!”只听一声骂,凤凤已倒在一个人的怀里,此人正是颜如意。他拖着凤凤的身子往床上一放,抓起被子将她盖得严严实实,将欲走,又停下,视线停留在浴盆旁的衣裳,眼前一亮,道:“好办法,如此一来,佐霜绝对找不到我!” 第十章 盗客戏风尘 狼子书院聚 (上) 清风送爽,‘水香小榭’屋前的小桥迎风站着一个窈窕的蒙面女子,她眉目流盼,时而窃笑地看了楼上破天大喊的笑三娘和保镖,时而瞟了一下形如鬼魅杀气腾腾的幽云教弟子从一间屋子窜进另一间屋子,心道:“这种捉迷藏的游戏还挺好玩的!哈,我真是太聪明了!佐霜,你们慢慢找吧!”将欲走,见屋顶鹤立着一名黑衣男子,那面罩是那么的熟悉,颜如意心头一喜,道:“一叶枫!”正欲喊,忽想道:“一叶枫不穿夜行衣的!那不是一叶枫!管他是不是一叶枫,不理!啧啧,太奇怪了,我怎么就找不着那些姑娘,她们去哪了?笑三娘在找她们,看来她们躲在了一个很隐蔽的地方,那会是哪儿呢?天一亮,她们始终会被发现的!我要送她们安全地离开这里!”这时一群人倏地一声跑到跟前,将她围在其中。 颜如意有点惊慌失措,紧握着拳头,心道:“怎么还是被她认出!拼了!” “你是谁?”佐霜拔剑指着她,道:“为何装扮成幽云教的弟子?” 颜如意一听,舒了口气,温婉道:“我长得奇丑无比,不想吓到人,所以蒙着面!你们也是怡香院的姑娘么?为什么我没见过你们?哦,你们是新来的对吧?” “哼!”佐霜见她的衣裳与自己弟子的大不相同,便罢手与众弟子离开。 颜如意看着她们转眼间跃上屋顶走的干干净净,心道:“还以为你们有多聪明!还不是有眼无珠!哈哈!” “老板,那是凤凤吗?”阿达遥指着小桥边东张西望的蒙面女子道。笑三娘看了看,侧头一想,道:“是凤凤的衣裳没错!可是这女子并不是咱凤凤!哎呀,难道凤凤脱胎换骨了!” 笑三娘欢天喜地地跑下楼,追着那女子喊:“凤凤,是你吗?凤凤,你怎么出来了?” 颜如意回头一看,见笑三娘以冲锋陷阵的激情疾跑过来,不禁吓了一跳,道:“魔爪来了!跑!”脚下一跨,施展萦波幻步瞬间飘远了。笑三娘大喘着气,眼巴巴地看着她如鬼魅般消失,心道“妈呀,见鬼了!”转头大叫:“阿达,快快,保护我!” 阿达赶来,一番询问,笑三娘惊魂未定,脸色发白,说不出话。阿达忙不迭地帮她推拿,少时,笑三娘缓过神来,道:“那个穿凤凤衣裳的女鬼,就这样,就这样在我眼前消失了!阿达,明天你请天师来这里驱邪!” 阿达连连答应,心道:“难道真有鬼?” “请天师也没有用!”一个声音从屋顶传来,那个戴枫叶面具的黑衣人朗笑一声,毫无声息地飘落在地。 “你是什么人?!”阿达挥棒上前,笑三娘倒退几步。 “是什么人不重要。”那黑衣人道,“我只是来通知你们一声,很快,官兵就会把这里包围,你们将会进牢房。” “笑话,官兵会包围我们?”笑三娘轻蔑地笑着,道:“除非他们不想玩乐!我每月捐税把他们养的肥溜溜的,他们要抓我那岂不是自断财路!你少在这儿危言耸听!看你蒙着面,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来我怡香院不是劫财就是劫色!阿达,抓住他!” “是!”阿达大喝一声跳到那黑衣人的跟前,扬棒一扫,那黑衣轻轻一跃,跳上屋顶,手一挥,一片枫叶脱手而去,阿达的棍棒卡的一声断成两截!阿达大惊失色,额上青筋暴起,蹬地跃上屋顶,从腰间取下两把软如柳叶的刀子,道:“一叶枫!久闻大名,我且见识见识你的真功夫!” “想找我比武的人多不胜数,你还不够格!”一叶枫道,“再练十年,到时我会奉陪!”说完跃到另一屋子,消失在夜色里。 “你怎么没抓住那盗贼?”笑三娘见阿达空手而回,怒道:“你知不知道这个盗贼把新来的姑娘劫走了!” “啊?”阿达大为惊讶道,“他一个人把十个姑娘都劫走了?这,这不可能吧。” “不可能?哼!”笑三娘扬起一张纸条,怒道:“这是一叶枫丢给我的字条,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连那些卖身契都被她偷走了!你是怎么当护卫的!你说!” “老板,是我的错!”阿达跪下,磕头道:“是我一时疏忽,请您原谅。” “你一时疏忽?”笑三娘道,“你蠢,你笨!你…哎,气死我了!我白花了那么多的银两买那些姑娘哟!气死我了!” “妈妈,客人吵着叫您过去。”一姑娘衣裳不整,乱鬓摇晃,鼻青脸肿,急喘跑来。 “你怎么弄成这样?”笑三娘道。 “那些客人发疯似的乱掀桌椅,姐妹们应付不过来,现在外面乱成一团了。”那姑娘堕泪道,“请您快去吧。” 花厅吵杂纷乱,客人狂拍桌椅叫喊,器皿被抛来抛去,场面混乱之极。顾文浩与同窗饮酒作乐,见怡香院如菜市场般杂乱,不禁冷笑道:“看看对面,那些被你们夸的新人半个人影也没见找,是丑得不敢示人了!你们还想去看吗?” “要怪就怪怡香院把广告打得太响,把那些姑娘吹得天上有地下无,咱们也是被它蒙蔽!”张大亨看看四座,道:“颜兄去哪儿了,为何还不回来?” “看你喝醉了吧!”岳锁道,“颜兄与我们志不同道不合,早就退席了。” “哦。”张大亨揉揉醉眼,搭着顾文浩的肩,道:“顾兄,你请的人太不给面子了。” 顾文浩脸一沉,捶桌怒道:“闭嘴!”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怡香院花厅,心道:“颜如意,看你清高到几时!” 笑三娘笑脸迎人,未进花厅便喊着:“让大家久等了!实在是万分的抱歉!” “你的新人秀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等得不耐烦了!”客人怒而吼之。 “大家稍安勿躁,我们马上开始!”笑三娘登上台,道:“有请今天的第一位新人——杜鹃!” 台后的纱帘渐渐掀起,一个老嬷嬷扶着一名清秀的艳妆女子步入台中央。 “你乖乖地照我教的话做,否则又挨皮肉之苦!”那嬷嬷捏了杜鹃的手,微笑着的脸抹了一层阴险之色。 “我知道了。”杜鹃低声应道,“我会照您的话做。” “杜鹃姑娘,来一个脱衣舞!”“快表演!”“走一场秀!”台下的观众吹哨喧哗。 杜鹃望着台下一双双色眯眯的眼睛,忍了一口气,脸上保持着嬷嬷教的那种狐媚的笑容,绕场走着。笑三娘微笑地看着她,点点头,不时朝那嬷嬷使眼色。那嬷嬷会意地点点头,跟上杜鹃。杜鹃走到前台,这时掌声响起,那些客人争着靠近,挥手欲拉住,就在这一刻,那嬷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扒开杜鹃的衣裳,台下的客人哇地一声大喊,兴趣完全被勾起,纷纷站起来抢看。杜鹃一阵惊愕,恼怒地瞪着嬷嬷,下意识地双手掩着胸部,眼泪已滑下脸颊,羞愤地往后台跑。 “大家听好了,杜鹃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女……”笑三娘见客人的激情被燃起,忙上台高声道:“在座的哪一位想要?” “我!”“我要!”“我先要!”台下响应之人接二连三地举手站起。 “你们那么多人想要杜鹃,可是杜鹃只有一个呀!”笑三娘道,“我起个价,谁的价钱高,今晚杜鹃的贞操就是他的!起价是一百两!” 台下的人知杜鹃乃处女之身,争着出价,从一百两一直上涨,涨至四百两,上涨趋势减缓,最后停在五百两的价位。笑三娘早就笑得合不拢嘴,问了声:“还有没有更高的?我数五声,再没有高处的价钱,杜鹃今晚就是张员外的了!一,二,三…” “哇!”台下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笑三娘身后。 “数完五声你就死定了!”一个声音从笑三娘身后传来,笑三娘欲转头看个究竟,竟发觉脖子透着一股冰凉。 “姑娘,你别乱来。“笑三娘战战兢兢道,“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求你别杀我。”嘴里虽说着,却连连向台下的阿达使眼色相救。阿达悄悄地走向后台。 众人早就被这个戴面纱的女子折服,所有的焦点都聚集在她身上,哪管笑三娘的求救信号。 “你把那些姑娘放了我就饶你一命!”颜如意道,“快!” “好好好,我放了那些姑娘。”笑三娘朝后台的嬷嬷叫道,“放了杜鹃!”那嬷嬷将杜鹃一把推出台,杜鹃正羞愤地哭泣着,见颜如意朝她喊:“跟上我。”杜鹃不明其意,但还是走近她,站着不动。 “还有一个人!”颜如意道,“把水仙也放了!快点!” “这个…”笑三娘焦急地转眼珠子寻找阿达,却未见他半点影子。颜如意复叫一声:“听到没有!把水仙放了!” 笑三娘犹豫不定,拖延时间等待阿达的解救。 “怡香院有好戏看!”岳锁忽觉怡香院一下子变得静悄悄,不禁一看,大叫起来:“台上那个戴面纱的姑娘真个好气质!咦,有点熟悉!” “你熟悉的姑娘能有什么气质!”张大亨道,“别骗我们了,喝酒喝酒。” “那姑娘真的很眼熟!怎么就想不起来呢!”岳锁连连敲脑袋,忽然大叫道:“我记起来了,记起来了!她是香名远播的蝴蝶少女!我要去看看!”说着丢下酒杯蹬蹬下楼。 顾文浩以为岳锁酒后胡言乱语,正想着:“颜家小姐不可能在怡香院!”不觉眼光朝怡香院一瞟,霎时愣住了,道了声“真的是她!”便跳窗而去。 “你真的不想要命了!好,我成全你!”颜如意威吓地按重力气,刀口渐渐地压深,笑三娘吓得大喊:“姑娘饶命!姑娘饶命!我马上放人!来人啊,快放了水仙,放了水仙!” 水仙被那嬷嬷压着上台,颜如意看着那嬷嬷,觉得她有点古怪,便喝道:“你下去!”那嬷嬷应声转身欲走,却磨磨蹭蹭要走不走的样子,颜如意怒道:“你还不走!” 那嬷嬷俯身恭敬道:“老奴告退。”话音未落,袖里飞出一枚黑色的三角形暗器!说时迟那时快,颜如意一脚踢开笑三娘,跳到一旁,避开暗器。叮地一声,那嬷嬷迅速地发出第二枚暗器,水仙大喊:“姑娘小心!”话未说完那暗器已划破颜如意左手臂的衣裳,鲜血随之然红了那片衣裳。只听颜如意呃了一声痛叫,背后遭人袭击,她一个踉跄退到舞台边,阿达从天而降,挥棒朝她劈去,颜如意一闪身,那棍棒劈了个空。颜如意知不敌,欲施萦波幻步逃离,又不忍舍下水仙与杜鹃,便强撑着抵挡阿达与嬷嬷的攻击。 “姑娘,你走吧。”水仙见她冒死要救她们,哭道:“你我不相识,你快走吧。” “你不认识颜公子吗?”颜如意且避开阿达的攻击且道,“是他叫我来救你们的!他答应过的事就绝对要做到!我会救你们出去的!”阿达与嬷嬷左右夹击,颜如意应接不暇,那嬷嬷趁颜如意的注意力放在阿达的强攻之时,发来一个致命暗器,那暗器快如电,朝颜如意的咽喉射去,顾文浩恰在这时走进门口,见罢大惊,欲出手相救,始终晚一步!那嬷嬷正得意地看着暗器逼近颜如意的咽喉,忽然脸色紧绷,只见那暗器突然间拐了九十度射进门框! 一个人影从天而降,一把截住阿达的棍棒,笑道:“又换一根新的棍子?还挺结实的嘛!” “一叶枫?”颜如意不敢相信救她的人是一叶枫,愣了一下,竟未察觉嬷嬷从身后偷袭! 那嬷嬷飞腿直来,无声无息地把颜如意踢下舞台。颜如意失了平衡,往台下坠落。那些客人啊了一声抢着去接住她。一个影子掠过众人的头顶,顾文浩如大鹏展翅般飞去,一把接住颜如意。 “顾文浩?”颜如意排斥的眼神看着他,顾文浩笑了笑,携她飞向高台。 “谢谢。”一落地,颜如意忙脱开顾文浩,目光投向一叶枫。顾文浩抬头一看,见一叶枫正戏耍阿达。那阿达已被他打得鼻青脸肿直冒气。见顾文浩上台,一叶枫大笑道:“久违了,顾文浩!” “是久违了!”顾文浩咬牙切齿道,“你还敢在这里出现!真是狂妄!” “我喜欢在哪里出现就在哪里出现,你管得着吗?”一叶枫看了看颜如意,道,“再说,意如小姐在此,我怎能不来相会?” “你说什么呢!”颜如意生气道,“谁和你相会!岂有此理!” 顾文浩见颜如意一脸不高兴,道:“一叶枫,你这个采花贼也不照照镜子,颜家小姐是什么身份,会见你吗!少往自己脸上贴金!看招!” 一叶枫哈哈大笑,绕梁直上,飞到二楼,甩开顾文浩。顾文浩以为他有所惧,便想在颜意如面前秀一下,但一叶枫屡屡避而不战,真是气煞顾文浩! “姑娘,你没事吧?”水仙见颜如意脸色不对劲,忙跑过去扶她。 “我没事。”颜如意道,“你们会离开这里的。颜公子答应过你们,就会做到。” “姑娘,你是颜公子什么人?”水仙道,“他为什么不来?” “我是他…”颜如意想了想,道,“我是他妹妹。你们一定要离开这种地方,那样,我哥哥才安心读书。以后,你们自己要小心,别再被人骗了。” “谢谢你。”水仙道,“你们兄妹真好。”颜如意笑了笑,右手掩着左手伤口,朝楼上正戏耍顾文浩的一叶枫道:“喂!” “喂是什么意思?叫谁呀?”一叶枫一把点住顾文浩的穴道,飞到颜如意跟前,见她一手搭着伤口脸色不对劲,忙点了她伤口处的穴道,止住血液流动,道:“喂,你不在家,跑来这里做什么?” “我喜欢去哪里就去哪里,你管得着吗?”颜如意似笑非笑道。 “呀,学我说话!”一叶枫道,“我是你哥哥的朋友,难道就不该关心关心你吗?” “喂,你认识我哥哥呀?”颜如意道,“我可不认识你…。。我哥哥没说他认识你!” “话虽如此,但是,你哥哥和我的好朋友是同窗。”一叶枫笑道,“朋友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不行啊?!” “你的好朋友是谁呀?”颜如意道,“他也在英杰书院?” “废话!”一叶枫凝视着她,突然笑起来:“他是谁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想套近乎?” “嘁!”颜如意道,“谁要和盗贼套近乎!” “那我走了。”一叶枫转身欲离去,颜如意叫道:“你不是自称侠盗吗?” “干嘛?”一叶枫道,“侠盗又不是我说的,那是别人给的,你这个自称二字我听着别扭。说吧,什么事?” “你武功那么好,帮我送她们离开这里好不好?”颜如意恳切道。 “哦,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救她们?”一叶枫惊讶地看着她,道:“你还想当侠女?” “我…我只是帮我哥哥完成任务。”颜如意道,“你到底帮不帮?” “帮!”一叶枫笑道,“哎,和你哥哥一样脾气!喂,要不要我顺道送你回家?” “谢谢,我不回家。“颜如意道,“我哥哥会照顾我的,不用你担心。” “谁担心你了!”一叶枫携上水仙与杜鹃,道了声:“你喜欢去哪里就去哪里,关我什么事!”话毕人去。 一叶枫刚离去,一群官兵刷刷地冲进来,打头的捕快正是笑三娘常年贿赂的衙门内部人的一员,人称张飞捕,因为他的行动就像飞一般,抓人的动作极快。这些官兵常得笑三娘照看,平日都是便衣到此作乐,此刻他们各个严肃之色,笑三娘见他们赶来,像是遇到救星般,哭丧着脸道:“张飞捕啊,您可来了,快把那妖女抓住!她和一叶枫是一伙的!”颜如意听罢肃然起色,后退两步做好逃逸的准备。 “一叶枫?”张飞捕看了笑三娘一眼,脸上没有往日的那股阿谀之色,面无表情道:“可是我们今天来此的目的不是抓一叶枫!来人!动手!”笑三娘正自纳闷张飞捕今日的作风,两名衙役突如其来擒住她,两把关刀交错搭着她的脖子。 “你们做什么?”笑三娘又怒又急道,“抓错了人!你们要抓的人是那个妖女!” “对不起了,我们也是没办法。”张飞捕走近她,低声道:“多谢你平日的关照,只可惜我们也无能为力,这是上级的命令!”扭过头,大声道:“带走!” 顾文浩运功冲开穴道,纵身跳下楼,见笑三娘狼狈的模样,哼了一声,道:“笑三娘,你还记得我吧?” 笑三娘恍然大悟,哭叫起来:“顾公子,昨晚是我有眼无珠,我知道错了,您大人大量放我一条生路吧?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我不想做牢,我一定痛改前非,我不再逼良为娼了,求您饶了我吧。”她以为是顾文浩叫官兵来抓她,嚎叫哭喊欲搏得顾文浩怜悯。 “我说过的,得罪我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顾文浩阴险地微笑着,心道:“扬州知县想高升还得经过我爹的首肯才行,谁敢不给我面子!” 颜如意好奇一叶枫送那些姑娘往何处,趁官兵及顾文浩的注意力集中在笑三娘之时,她脚底抹油溜得无影无踪。 官兵带走笑三娘及嬷嬷一干人等离去,怡香院一下子成了空屋,大门上贴了封条,行人望而生怯。 “人呢?”顾文浩环顾四周,却未见颜意如的踪影,心道:“可恶!好不容易在此遇见她竟没抓好机会!为什么一叶枫会在扬州出现?颜家小姐为什么在怡香院出现?他们两个有什么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文浩一肚子疑惑,想起颜如意,便笑起来,道:“不着急,她哥哥是我同窗,这事好办多了!” 昏暗的夜色下,名气如此之大的怡香院一夜之间被查封,倒引起了扬州商业街的动荡,这条街的行人突然间少了许多,那些逃离怡香院的客人很快又走进另一家青楼,依旧花天酒地。 扬州江边之夜,风拂柳影动,四野悄寂,颜如意看着岸边停泊的船只,思乡之情油然升起。她坐在港口附近的一张观景石矶,眺望江面,衣袂飘摇,面纱随风轻舞,她低眉道:“娘,你在家可好?女儿没有陪伴在您身边,您自己保重啊。”长叹一口气,道:“爹爹为什么不带我们去京城呢?我在异乡读书,爹爹又远在京城,只剩娘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家,好凄凉!哎!”此情此景,颜如意望着家乡的方向,眼中噙着泪水,道:“我好想家,我想娘亲,娘…你想不想我?” 此刻的颜府花园,吉欢随侍着亭前仰望颜如意的闺阁的王艳雪,两人默默地站着,谁也没有说话。王艳雪眼里闪着泪花,不时用手绢拭泪。 “夫人,您又在想小姐。”吉欢本想打扰她的清净,自小姐离家后,夫人每晚都静静地对着小姐的房间出神,吉欢生怕王艳雪思念过度伤了身子,便道:“您这么思念小姐,不如找个时间去书院看看她?” “吉欢,你不知道。”王艳雪眉头一愁,道:“我不能离开这里。意儿在外面念书,她始终是女儿身,我很担心她。哎,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他们应该到达扬州了,为什么还不捎一封信回来报平安?” “小姐长大了,她会照顾自己的。再说,还有小梅他们照顾小姐,应该没事的。”吉欢试图安慰她,王艳雪笑了笑,道:“意儿这孩子生来就与常人不一样,总是和稀奇古怪的事情沾上边!这孩子从小到大让我担惊受怕还少吗?” “夫人,小姐是调皮了点,却很懂事。”吉欢道,“虽然常遇到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却是吉人天相,总能逢凶化吉。夫人您放心吧。再说了,小姐去求学,又不是去闯荡,能发生什么事?” “就是去书院求学我才更担心啊!”王艳雪蹙眉道,“书院里都是男人,她一个女儿家的,我好担心。” “既然夫人如此不放心,为何还让小姐去?”吉欢道。 “哎,我这不是见意儿劣性难改,私塾对她没辙了,才答应让她去书院念书!”王艳雪长叹一口气,道:“希望她平平安安地念完书吧。老天保佑我的女儿别出什么事才好。” 两人沉默良久,只见夜空划过一道流星,王艳雪忽然心慌意乱,眼皮跳个不停。 “今夜怎的如此闷热?”王艳雪道,“吉欢,你那把扇子给我。”吉欢进屋取扇。王艳雪走到凉亭石矶坐下,不觉想起了往事: 二十年前她是个名扬京都的大家闺秀,与她往来的不是达官就是贵人子弟。倾慕她的人多不胜数,其中与她交往最密切的不仅有她父亲的学生颜涛,宋之礼,还有人称风流绝代的王爷湘王和荣亲王,顾海亦是对她倾心。有着万般宠爱的她尽其娇气,游戏于这些贵人之间。皇城里车马最繁忙的道路就属王家门前的那条路,来访王家的人每日络绎不绝,车马严重地阻碍交通,王良廷不得不让她禁足,谢绝一切访客。皇帝见仅有的两位臣弟荣亲王与湘王为了王艳雪而无心朝政,于是命王良廷一月之内将王艳雪出嫁。这一个月里,登门求婚的人比肩接踵。王良廷一时不知如何为女儿找婆家,便问了女儿的心意,得知女儿对那些王公子弟并无用意,唯有垂青地位卑微的颜涛。王良廷觉得颜家与王家并非门当户对,虽心有不愿,却不想悖女儿的意思,于是将此事暂搁,欲暗中将女儿送往河南老家暂避风声。不知其意得王艳雪以为此乃出嫁之前的礼数,便欣然回老家,却不想刚离开京城未远,便遭人所劫。劫她之人乃湘王。她在湘王的别院呆了半月,这半月里,湘王礼待于她,她亦深受感动,但她只视其为朋友。温婉豁达的湘王虽大失所望,还是将她安全地送回王府,并向王良廷致歉。王艳雪方知父亲不欲将她许给颜涛,于是与颜涛私奔。私奔本是与礼不容,此间,不仅王良廷派人寻找,荣亲王亦增兵穷追。两人私奔不遂,从此不相往来。直到湘王因‘谋反’一罪被满门抄斩,忠于湘王的官员倍受其害,王良廷亦遭排挤,终遭被贬。颜涛独善其身,未受牵连,而且大受皇帝的喜爱。王良廷郁郁寡欢,见女儿终日思念颜涛,便将她许给颜涛。好景不长,颜涛竭尽全力为王良廷复职,岂知王良廷复职那日,王家竟被仇家所歼。 王艳雪想起血海深仇,不禁满腔悲愤,潸然泪下。 “爹,娘,你们告诉我,究竟谁是杀害我们全家的凶手?”王艳雪望着夜空,心道:“女儿苟且活在人间,却不能为你们报仇啊!涛暗查了那么多年都毫无头绪,谁是凶手?你们在天有灵就保佑涛尽快找到那些丧心病狂的人吧!” 颜如意望着茫茫江面,忽觉凉风习习,不禁打个寒噤,耳边传来一阵刀剑相撞之声。 “真是可恶,清平世界还打打杀杀!”颜如意闻声望去,见渡口船只上人影晃动,看罢吓了她一身冷汗,道:“天山老妖?”想起上次在林子坏了天山老仙的好事,这回遇着了还不知有命逃否,当下转身便跑。 “有人跑了?”渡口传来一阵叫声。 “不能放过任何幽云教的人!”天山老仙大吼一声,命弟子追了去。 清风有意:《风流侠士女状元》开群啦,欢迎加入qq群112837061 畅谈哦 第十章 盗客戏风尘 狼子书院聚(下) “我只不过是带块面纱,为何总被人误认为幽云教的人!”颜如意甚是恼怒,且跑且抱怨,不慎被脚下的渔网绊倒,渔网缠着双脚,任她如何地拉扯也挣脱不开,急得她眼泪汪汪,骂道:“该死的渔夫,怎能丢渔网在岸边!不知道我正逃命吗!气死我了,怎么解也解不开!” “哈哈哈哈…”一个人影突然间闪出来,道:“你这个漏网之鱼,以为能逃得了吗!去死吧!” “我不是幽云教的人,别杀我!”颜如意闻声急退,却被渔网缠得更紧。慌乱之下,她抓起地上的沙子,趁那人将近之际洒出沙粒!那人阿了一声叫喊:“敢偷袭我!” 长剑直驱而来,那人眨巴双眼,欲睁开眼睛,却难受之极,挥剑朝前乱砍。颜如意吓得花容失色,连滚带爬躲避此人的剑,左脚的鞋子被渔网脱落,恰使她的左脚摆脱了渔网的束缚。那人的剑在她头顶掠过,颜如意急中生智,扬起右脚,欲拉起渔网朝那人罩去,渔网恰被剑斩断。颜如意大喜,拖着余下的断网逃,尽最大限度地使用萦波幻步,只见她左斜右歪,艰难地往前跑,远远地抛下那追杀者。 “船家,等等!”远处一只乌篷船正要离岸,颜如意挥汗如雨,跑过去。她身后刀光剑影,天山派弟子穷追不已。 船缓缓地离岸,船中走出一少年,见颜如意不时跌倒,而身后追来的人越近,呐喊声吞没了她的求救声。那少年面色一变,脚下一蹬飞上岸,道了声:“姑娘,跟我走!”便携颜如意飞回船,扶她坐到一旁,转身走到船尾,使劲摇橹,船速加快,渐渐远离岸,只听天山老仙怒喊:“本仙不会放过你们幽云教!” “姑娘,你没事吧?”那少年走进来,颜如意忙缩起左脚。 “多谢相救!”颜如意感恩一拜,那少年忙制止,道:“不必行此大礼。” “姑娘为何被人追杀?”那少年见她眉头紧锁,疑道:“是仇家吗?” 颜如意惊魂未定半晌不出声,那少年便不再相问,却好奇地看着她,视线停留于她左脚,心道:“原来她的鞋子丢了,难怪她极力地遮掩左脚。”目光巡回,落在她面容,面纱下依稀可见的轮廓让他为之一呆,心道:“此女姿容绝代,为何蒙着面?” 颜如意轻抬双目,两人目光相触那少年微微一笑,颜如意眉头一皱,心道:“贼眉贼眼地看着我,难道另有图谋?啊,我又上了贼船了?” “公子,奴才接您来了。”小船一晃停了下来,紧挨小船的一边停靠着一艘彩船。 “走,我们换船。”那少年起身走出去,颜如意好奇地看着他,却不动身。 那少年好似看出她的疑虑,笑道:“小船太慢,乘着不舒服。姑娘不必多疑。” “你船上有鞋子吗?”颜如意欲走又止,生怕被他看到脚丫子。那少年笑了下,纵身跃上了彩船,船上之人已跪地恭候。 “有鞋子吗?”那少年拽过一个侍从,低问:“我找一双绣花鞋。” “公子,您找绣花鞋?”是从满眼疑惑地看着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错。”那少年有些不耐烦,低声怒道:“快去给我找一双绣花鞋!” “可是,公子,您找多大的鞋子?”侍从欲走又止,转身相问。 “这个…”那少年愣了一下,皱着眉头,横那侍从一眼,道:“你就猜呀!女人穿多大的鞋子你该知道!” “公子,您这不是为难小人?“侍从苦着脸,道:“女人的脚各不相同,有大有小,小的得知道尺寸才能找鞋子。” “好,你等着。”那少年想来也是,若拿来的鞋子偏大或偏小,那姑娘岂能穿? “你怎可如此无礼!“颜如意生气地踢着脚,那少年却握住她右脚,取下鞋子,临走时说了一句:“我不是流氓,只是帮你找一双合适的鞋子。”颜如意哭笑不得,心道:“用这种方法给我找鞋子,这么唐突!” “姑娘,鞋子给你。”那少年扔进一双漂亮的新绣花鞋,道:“我等你。” 颜如意穿好鞋子,起身踢两下,笑道:“还挺合脚的!”便走出去,见那少年笑吟吟地看着她,便也笑道:“谢谢。” “走吧。”那少年笑了一下便写他登上彩船。 “哇,好漂亮的船!”颜如意美目流盼,赞叹不已。船上的人不约而同地望着颜如意,又疑惑地看着那少年。 “这是我刚认识的朋友。”那少年欲介绍,却不知她叫什么,便低声问颜如意:“姑娘,你怎么称呼?” “我叫颜…”颜如意怔了一下,抑制住即将脱口而出的‘如意’二字,缓口气道:“意如。” “哦,颜如意。”那少年笑道,“名字挺好听。” “不是颜如意,是颜意如!”颜如意忙纠正道,“如意是我哥哥。” “好,意如,意如。”那少年见她如此认真地重申自己的名字,不禁笑道:“如意好听,意如也好听!好名字!” “我说了我的名字,该你说你的名字。”颜如意道,“你姓甚名谁?” “大胆!我家公子的名讳岂是你能问的!”旁边一个判官模样的随从喝了一声,吓得颜如意心头直跳。 “我让你说话了吗?把我的客人吓着了!”那少年横了他一眼,道:“下去!”那判官退后两步站到一边。 “意如姑娘,请见谅,我这些奴才不懂规矩!”那少年道,“我来说吧,我姓朱,名常青。” “朱常青?”颜如意道,“你是京城来的吧?” “你知道我的身份?”朱常青惊讶地看着她,寻思着她为何知道他的身份。 “谁知道你什么身份?我听你的口音像是京城的。”颜如意道,“我有个朋友也是京城的,他也姓朱。” 那少年一听,哈哈笑起来,道:“原来如此。不过,京城姓朱的人可多了。” “朱公子,你来扬州做什么?”颜如意道,“京城离这里很远的。” “我来扬州…”朱常青想了想,道:“求学。” “求学?”颜如意讶道,“京城的书院比这里强多了,为何千里迢迢下江南?” “因为…”朱常青语涩,一旁的判官忙道:“时候不早了,公子要休息,姑娘又是明日再说!” 朱常青瞪了他一眼,道:“我还不累!你们去准备一桌好菜!快去!” 颜如意坐到一旁,看着夜色已浓,心道:“不知明日能否赶得去学堂?”她环视彩船,心道:“这船上的人个个是武林高手,却乔装成商人,也不知道他们是何来头?这个朱常青总是用怪怪的眼神看着我,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等我靠了岸,我便下船。我回我的书院,他么走他们的路,再也不用看那些怪家伙的横眉怒目了!” “意如姑娘,你在想什么?”朱常青坐到一旁,吩咐下人给颜意如倒茶。 “没什么,我在想什么时候靠岸?”颜如意道。 “应该很快就能靠岸。”朱常青的视线停留在她的面纱,颜如意已察觉到他的视线,当下笑道:“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何戴着面纱?” “我是很好奇,意如姑娘如此较好的容颜为何不示人?”朱常青呷着茶,略带欣赏的眼神看着面前的轻纱玉女。 “哈,那你可错了!”颜如意冷笑道,“因为天生一副麻子,左脸颊有一块胎记,面容丑陋之极,所以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朱常青听罢,倒吸一口冷气,语气略带僵硬道:“那你是江湖门派之人?适才追杀你的那些人也是江湖中人吧?” “我才不是江湖门派的人!”颜如意见他目光中似有了一丝厌倦,心下一喜,道:“是他们把我错认成幽云教的弟子,我可没招谁惹谁!”此时船将靠岸,颜如意眼里流露出欣喜。 判官疾走过来,附在朱常青耳边低声几句,朱常青脸色一变,道:“哼,明日我去会会他!” 船靠岸,颜如意兴高采烈地跑到甲板,等待船夫搭架。朱常青的视线不再投向她,眼里充满了戾气,好似要上战场决斗! 跨板刚接到岸上,颜如意朝朱常青道:“朱公子,多谢你搭救,后会有期!”话毕转身欲走,只见朱常青横刀挡在她面前,道:“就这么走了?接下你的面纱!” “你!”颜如意欲怒,想起他刚才救了她一命,便心平气和道:“我不想我的丑陋吓到你。” 朱常青冷笑一声,刀子向上移,对着她的面纱,道:“多丑无所谓,我的奴才不会介意。” “你想做什么?”颜如意瞟了一眼四周的侍从,见他们眼里淫光大发,当下心头大怒:“朱常青!你这假仁假义的家伙!我的真容岂会让你这种人看见!那是对我的侮辱!你不配!”脚下一滑,从他的臂下滑过。朱常青一鄂,料不到她会如此神速地从他的刀口溜走,怒道:“想跑?”便一跃到她前面,挥刀拦下,道:“丑八怪的动作还挺快!” “你才是丑八怪!”颜如意道,“仗势欺负弱女,为人耻笑!” “哈哈…”朱常青道,“嘴巴很伶俐!看来丑不到哪里去!让我看看!”挥刀一划,颜如意的面纱断了一截,露出雪白粉嫩的下颔,朱常青微怔,随即笑道:“下巴很标致嘛!”便丢下刀子,突然间产生极大兴趣。颜如意挥袖遮住下巴,怒道:“无耻!我不会让你看见我的容貌!”说着已从腰间摸出一块东西朝朱常青射去。朱常青道了声“敢放暗器!”便侧身避开飞来的暗器,颜如意已趁机冲出去,登岸便施展萦波幻步溜之大吉! 朱常青在奴才面前让一个女子逃脱,自觉面上无光,沉着脸狠狠地盯着颜如意消失的方向,道:“居然有如此鬼魅的功夫!” “公子,那姑娘当真丑到极点?”先前的侍从见朱常青对颜如意的态度转变之快,不觉心生奇怪。 “若非丑之极,为何蒙着面纱不敢示人?”朱常青大失所望,视线被地上的暗器所吸。他拾起颜如意的暗器,一看,上面写着‘高职班’三个字,于是问那侍从:“无边,这是什么意思?” “依奴才只见,这个不像是暗器。”那个叫无边的侍从接过暗器,细细一看,道:“倒像是一块腰牌。” “这是什么样的腰牌?”朱常青奇道,“是何来头?” “奴才不知。”无边说着,将腰牌递给旁边的判官,道:“祝官仁,你见多识广,看看这腰牌是何来历?” 祝官仁接过一看,笑了起来,将腰牌呈给朱常青,道:“这不是什么特别的腰牌,此乃英杰书院高职班的班牌。” “英杰书院的?”朱常青一脸疑惑,看了看腰牌,道:“为何一个丑女身上有此班牌?她和英杰书院有何关系?” “公子,您明日去英杰书院,可以顺便查查。”无边道,“没准还能查出什么事儿来。” “也好,反正我也要去英杰书院会见六皇子。”朱常青饶有兴趣地收起腰牌,道:“就顺便查查这丑女的来历。” 天蒙蒙亮,英杰书院晨钟响起,学生纷纷赶往学堂入座。各个学堂门口站着一名门检,负责检查班牌。 颜如意早已换回男装,征徒步赶往书院,至大门,见一群人围堵在门口,人群中赫然屹立着一个华衣少年,颜如意瞪大双眼,想着:“这家伙居然找上门来了!难道他知道我的身份?不行,得想办法避开他!”瞅了瞅四周,见武师在书院外巡逻,颜如意拾起一个小石子,对准武师便扔,欲唤起武师的注意,如此一来便能让武师带着他进书院。武师是何等人,岂会被他的小石子击中?只见武师随手一拨,将掷来的小石子反射到另一处,那小石子不偏不移,却击中朱常青的肩膀!颜如意见罢,吓得脸色发白。武师走近,道:“你迟到了。” “我知道,所以扔石头想让你帮个忙。”颜如意道,“谁知道你却帮倒忙了。” “我不偏袒任何人。”武师道,“迟到就是迟到,你到门口登记名字就可以进去了。” “谁让你偏袒了!”颜如意道,“门口站着那么多人我过不去!” “我带你去。”武师说完拉着他走向门口。此时朱常青正把玩着那小石头等他们走来。 “你放手啊!”颜如意挣脱开武师,连连退后,道:“那人会杀了我!我不去!” “不就扔个小石头,你向他道歉就可以了。没那么严重。”武师道,“今天是入学堂拜师之日,你若不去,就没有好位子了。” “可是…”颜如意咬着唇,思考一下,道:“去就去!” “是谁扔的石子?”朱常青斜睨他们,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是我扔的石子!”颜如意应道,“谁让你挡在门口!” 朱常青皱着眉头,打量着他,道:“你是这里的学生?” “没错!”颜如意道,“你不是这里的学生,敢在此嚣张!快让路!” 朱常青冷峻的脸突然一笑,道:“英杰书院的学生果然桀骜不驯!好,我给你让路!”说着,让出一条道。 颜如意料不到他竟然乖乖地让路,心下暗笑:“官宦学校就是威慑人心!这家伙居然也买账!” 朱常青看着他进去,不禁问登记员:“他是谁?” “他是高职班的学生。”登记员好奇地看着朱常青及其随从,道:“来访请登记,否则一律不得入内。” 朱常青想了想,从怀里掏出那块腰牌,道:“谁说我是来访的!看清楚,我是这里的学生!” “公子。”祝官仁拉他到一旁,道:“王爷并没同意您来此读书。” “六皇子都能在此读书,我就不能?”朱常青愠道,“我自会跟父王解释!你们先回去!” 颜如意直奔学堂,刚到学堂门口,便被门检拦下。学堂内,学生入座就绪,靠门最后一个位子空着,颜如意恨不得立即就座。 “请出示腰牌!”门检面无表情地要求。 “你等等。”颜如意道,“我岂会没腰牌!我找出来给你看!”往身上一摸,摸遍腰间,居然没有! “一定放在宿舍!”颜如意欲回宿舍,忽想起:“糟糕,昨晚我拿什么东西扔朱常青?哦,天啊!我拿的是腰牌!” 进不得学堂,颜如意突然间六神无主,想着:“没了腰牌,以后都不能进学堂,那还念什么书!怎么办,不行,我得把腰牌找回来!可是上哪儿去找?嘿,腰牌一定还在那家伙的船上!可是,我要是偷偷上船,被人发现了岂不死得很惨!” 武师走来,见颜如意愁眉苦脸地坐在校场一隅,便一声不吭地坐在他身旁。半晌,颜如意的脸颊上落下两滴泪,武师见罢,心中一愣:“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难道这小毛孩也有伤心事?”不禁干咳两声。颜如意闻声,忙以袖拭泪,回头一看,嗔道:“没事你在我旁边装什么鬼啊!” “你为何哭泣?”武师那张严肃的脸上突然间多了一份关怀,倒是不寻常。 “谁哭了!”颜如意生气道,“你那只眼睛瞧见的?!” 武师指了指双眼,却不说话。颜如意当然知道他的意思,没好气道:“我懒得理你!”便拂袖离去,边走边拭泪。武师望之,摇摇头。 不觉已过了半日,学生休课各自回宿舍休息。颜如意已在校场附近坐了几个时辰。顾文浩找遍了学堂,不曾见到颜如意的影子,便命岳锁等人一同寻找。 “文浩兄,你看那边。”岳锁指了指校场附近的亭子,道:“是不是颜兄?” “就是他。”顾文浩大步走去。 “颜兄。”顾文浩走至,见颜如意愁眉不展,奇道:“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刚才为何没去学堂?” 颜如意背过身,理好泪容,方道:“我没事。乘凉而已。” “你哭了?”顾文浩道,“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我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谁敢欺负我!”颜如意道,“这里风大,沙子吹进眼里流泪而已。” “你坐了那么久,一定闷了,不如我们去怡园玩玩?”顾文浩道,“走吧。” 怡园楼阁林立,丝竹管弦声声入耳,游戏项目颇多。岳锁与胡孙等人早已各奔不同的楼阁娱乐。颜如意与顾文浩随意看看各种游戏。 “颜兄,令妹可好?”顾文浩早已按捺不住想问,见颜如意心情好转,忙问一句。 “我妹妹…”颜如意脑里上过一个想法,笑道:“她和一叶枫走了。” “什么,一叶枫把她掳走了!”顾文浩怒火万丈,见颜如意一副安然自乐的样子,不禁问道:“你就放心你妹妹跟通缉犯在一起?” “没什么不放心啊!一叶枫虽是盗贼,却盗亦有道!我妹妹由他护送回家,在安全不过了!”颜如意道,“多谢顾兄关心!我妹妹知道你在惦念着她,她可高兴了!”说完心头嘀咕着:“她高兴才怪” “真的?”顾文浩笑得灿烂,道:“我和令妹有数面之缘,却不知她的真面目,不知何时我方有幸与令妹相见?” “顾兄,我有话对你说。”颜如意拉他到一旁,神秘兮兮道:“是有关我妹妹的事哦。” 顾文浩一听,来了兴趣,道:“什么是如此神秘?” 颜如意环顾四周,笑道:“你知道我妹妹为何整日戴着面纱吗?” “人尽皆知啊!令妹天生丽质,有着天仙般的容颜,戴面纱是为了不受登徒之扰。”顾文浩笑着,笑得有些诡异。 “错了。”颜如意道,“这些都是谣言。” “怎么会?”顾文浩摇头不信。 “我实话告诉你吧。”颜如意道,“我妹妹天生一副麻子,脸上还有一大块胎记!因为相貌丑陋,家父担心她日后嫁不出去,便对外称我妹妹姿容绝代,目的是为了让人以为妹妹姿色出众,可以找个好婆家!” 顾文浩闻言,心里凉了大截,久久不能说话。 “顾兄。”颜如意道,“我是念在你对我妹妹一片关怀的份上才把事实告诉你的,你可别说出去哦。” 顾文浩目光冰冷,心头恼怒自己被骗,瞪着颜如意,良久,冷冷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妹妹嫁不出去的!”这‘嫁不出去’四个字说得极其沉重,说完拂袖离去。 颜如意长吐一口气,道:“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有人借故亲近我了。” 下午钟响,怡园里的学生纷纷离去,各自回学堂,唯有颜如意留于‘曲艺厅’。诺大的厅只有他一人坐在一席桌旁沉思。这时走来一个人,拍桌惊醒他。颜如意一看,来者乃朱潇尘,便笑道:“喂,低职班的,不去上课来这做什么?” “你不也没去?”朱潇尘随手倒了两杯茶,递一杯给他,道:“看你闷闷不乐,是不是想家了?” “当然想家了!”颜如意抿口茶,道:“不过想家也不会闷闷不乐!” “喂,你这人怎么那么奇怪!”朱潇尘道,“有话就说出来,憋在心里多难受!大丈夫别扭扭捏捏的,快快说来!” “我想打人!”颜如意突然起身,吹着气,揪着朱潇尘的衣裳,道:“你很欠扁,出来和我打架!” “我不会武功,也不懂得打架。”朱潇尘骇然失色,人已被颜如意拖到厅中央空地。 “我知道你不会武功,所以我能欺负你!”颜如意道,“我的拳脚功夫不好,打不过那家伙,那就打你!看招!”便一拳击出,朱潇尘抱头一蹲,连喊:“打架触犯院规,你忘了吗?” “我…”颜如意忙收手,一拳捶在墙壁,道:“我不打你就是了。” “小兄弟,你没事吧?”朱潇尘见他似有不对劲,道:“你刚才说的那家伙指谁?” “朱常青!”颜如意坐到一旁闷着气。 朱潇尘一听,怔了一下,道:“他也来江南了。” “你和朱常青有过节?”朱潇尘颇为奇怪,怎么想也不明白颜如意会与荣亲王的儿子有过节。 “我的班牌在他船上。”颜如意道。 “你的班牌为何在他船上?”朱潇尘道,“你上他的船做什么?” “我…”颜如意道,“昨晚我妹妹被天山派的人误认成幽云教的弟子,他们追杀我妹妹,后来朱常青的船路过救了我妹妹,谁知朱常青和他的奴才全是斯文败类!我妹妹和朱常青大打出手,最后我妹妹安全逃脱,却把我的班牌落在他的船上!你以为我不想进学堂读书,是进不去啦!” “所以,你在这里生闷气?”朱潇尘哈哈笑起来。 “你还笑我!”颜如意道,“你连我都打不过,见着朱常青恐怕吓得找地方躲起来呢!” “是吗?”朱潇尘笑道,“我们就打个赌,朱常青见了我还得客客气气地问好。” “不自量力!”颜如意道,“赌就赌!你被他痛扁的时候可别怨我!你若是输了,以后我天天欺负你!” “你要是输了呢?”朱潇尘道,“怎么着?” “我要是输了也一样,给你欺负!”颜如意说完,心下乐道:“你打又打不过我,怎么欺负得了我?” “谁要欺负你!”朱潇尘道,“我没兴趣欺负人!你要是输了,就听我的!” “好,我输了就认你为老大!”颜如意道,“别得意,你赢不了!” “说好了。”朱潇尘道,“待会儿你在东风破那看仔细了,我让你看看朱常青怎么向我问好。” 朱常青见过院长,正要前往高职班学堂,武师前来递上一张字条。朱常青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我在校场等你,朱潇尘。”看罢脸有不悦,道:“看你耍什么花招!” 来到东风破,四野无人,朱常青握拳气道:“居然耍我!” “谁耍你了?”朱潇尘突然从身后拍他肩膀,颜如意在附近看得清清楚楚,见朱常青分明恶狠狠地抓住朱潇尘的手欲折,却突然间松开手,笑嘻嘻地抱拳作揖。 “朱常青居然向他行礼?”颜如意不相信自己会输,当下跑出来,道:“朱常青!把腰牌还给我!” 朱常青一怔,见颜如意气势汹汹地走近,奇道:“这位兄台,我何时拿你的腰牌?” “我的腰牌分明在你的船上,你还不承认!”颜如意道,“还我腰牌!” 朱常青从怀里取出那枚腰牌,道:“你指的是这个吗?” “没错!还给我!”颜如意伸手欲抢,朱常青猛地收回,惊讶地看着他,道:“这个腰牌是一名女子留下的,难道你是那名女子?” “你才是女子!”颜如意鼓着气,瞪着他,似要杀了他。 “书院之内皆是男子。”朱潇尘道,“何来的女子?休得胡说八道!” “皇…”朱常青道,“这腰牌的确是从一个蒙面丑女身上得来,这位兄台硬说此牌是他随身之物,怎不教人认为他是昨夜那蒙面女?” “还我腰牌!”颜如意出其不意地抢过腰牌,朱常青亦抓住一半的腰牌,二人各抓一半相争。朱潇尘见罢,亦加入抢牌之列,三人三只手同扯一枚腰牌,渐渐地,腰牌温度升高,达到炙手可热的程度,颜如意被烫得松开手。朱潇尘与朱常青僵持了一会,朱常青脸色渐变,心道:“为何这腰牌变得如此之烫?他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莫非是他在捣鬼?” “哎呀,好烫!”朱潇尘猛地松开手,嘘嘘地朝手掌吹风,道:“这腰牌怎么突然变得那么烫,莫不是中邪了?” “什么中邪!”颜如意道,“是他是内功生热的!” “好厉害,好厉害!”朱潇尘朝朱常青竖指赞道,“我还以为中邪了,原来是你作怪!” “请息怒。”朱 第十一章 顽童戏学堂 迷途瑶池缘(上) 来到高职班,颜如意正递上班牌接受检查,朱常青亦至,颜如意横他一眼,收回腰牌便进学堂。朱常青亦步入学堂。两人同时走向学堂正中坐着的冷禅旺,行礼,礼毕争先开口。 “你们二人为何现在才到学堂?”冷禅旺道,“颜如意,你先说。” “学生班牌遗失,幸而复得,所以迟进学堂。”颜如意道,“请夫子见谅。” “好。”冷禅旺指了指最后一张桌子,道:“到那里就座。” 颜如意入座,将书籍往桌上一放,眼光四下一扫,得意道:“已经没有位子,看你怎么上课!哼!站边吧!”正想着,见朱常青走来,颜如意以为他到后面站立,便用幸灾乐祸的眼光看着他一步步走近。 “颜兄台,你不介意我和你一块坐吧?”朱常青走近,突然停了下来。 “介意!”颜如意忙把书放到椅子上占座,道:“你是最后一名,站墙角去!” 朱常青眉毛一挑,哼了一声不理,往颜如意书上一坐,道:“谢谢你帮我墊椅。” “给我起来!”颜如意边扯书边推他,朱常青如泰山之势,竟纹丝不动!颜如意哼了一声放弃,吹气瞪眼静坐着。 “今天我们学习《大学》。”冷禅旺翻开书,滔滔不绝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学生嘤嘤嗡嗡跟着夫子念起书。朱常青慢条斯理地翻着书,时而高声,时而低声地念着,不时瞟了颜如意一眼,冷笑。颜如意的桌上空无一物,因为他的书全部被朱常青压于股下。他轻哼一声,无视朱常青的冷笑,把玩着笔,饶有兴趣地将笔旋转于大拇指,引以为乐。 “怎么,没有书上课?”朱常青低声道,“求我啊,你一求我就把书还给你。” “士可杀,不可辱!”颜如意瞪他一眼,继续把玩手里的笔,忽然将笔蘸了墨汁,在桌子中间画了一条直线,道:“这是分界线!你若越界,所越之物就归我所有!” “好,你的袖子也别越到我这边!”朱常青道,“我随时会割下越界的袖子!” 颜如意微惊,悔不该划界,当下坐到椅子尽头,收紧袖子,道:“走着瞧!” “朱常青。”冷禅旺叫了一声,朱常青便起身等待夫子发问。岂知他一离开座位,椅子就如跷跷板般扬起,椅子另一头的颜如意已翻倒在地!全班同学为之大笑!冷禅旺忙喊肃静。颜如意狼狈地回到座位,趁机拾起地上的书,横了朱常青一眼,低声道:“少得意!” 朱常青答毕问题坐下,见颜如意窃笑不止,不禁问道:“有什么好笑!我回答出夫子的问题也好笑吗?” 颜如意忍着笑,道:“答出问题了不起啊!这些问题的答案全都来自书本,只要把书背熟就能回答!有什么稀罕!” 只听一声钟响,已是放学时刻。冷禅旺道了声“今日学到此,都回去吧。“便收书先行离去。学生随之离席。顾文浩正欲走,见朱常青与颜如意同挤一张椅子,便走近,道:“两个人挤一张椅子,还可以搂抱取暖!你们该不是有‘龙阳癖’?” 颜如意拾好书籍,二话不说便走出学堂。朱常青一把按住将欲走的顾文浩,道:“听过祸从口出这句话吗?” “怎么,被我说中,恼羞成怒,要打架?”顾文浩甩开他的手,看了看四周的桌椅,道:“这里不够宽敞,要打架咱们到校场!”便走出学堂,朱常青起身亦走出学堂,这时身后的学生哈哈大笑起来,在他背后指指点点。颜如意的叫声传来:“朱常青,你太酷了!” 朱常青闻声转身,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顾文浩亦瞥见他背后,不禁笑道:“这一架,留着以后再打!我不与猪头打架!”朱常青大怒,他本姓朱,怎容许有人骂他是猪!正要与与顾文浩大打出手,这时冷禅旺走来,喝了一声‘住手’,双方同时收手。冷禅旺道:“朱常青,顾文浩,你们二人为何打架?可知院规里不容许有人私自斗殴?” 朱常青哼了一声不说话,顾文浩道了声‘学生知错了’便退到一边。 冷禅旺走近朱常青,瞥见他屁股上印了一个水墨猪头图案,不禁笑道:“没事了。你快回去换件衣裳。” 朱常青方知其意,侧头一看,发现自己后襟赫然印着一个猪头图案,不禁勃然大怒,心道:“颜如意,敢戏我!” 晚膳过后,颜如意信步回宿舍,见门口站着一个人,正恶狠狠地瞪着他。 “朱常青!”颜如意惧而退后,朱常青直逼近。 “你可回来了!”朱常青道,“咱们还有帐要算呢!” “什么帐,我没欠你钱!”颜如意退到桥上,顾左右叫道:“武师,救命啊!” “我还没动手,你就喊救兵!”朱常青双拳紧握,一步一步逼近颜如意。 “院规第四条,不准在书院打斗!”颜如意临危生惧,欲迈萦波幻步逃脱,忽听有人喊‘小兄弟!’ “潇尘才子救命!”颜如意喜极,差点就哭出来,只见他一个闪身便躲到朱潇尘身后。朱常青冷视朱潇尘一眼,转身离去,丢下一句话“颜如意,别忘了我们同班!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笔账我早晚和你算清楚!” “潇尘才子,你真是救命菩萨!”颜如意松了口气,道:“这个赌,你赢了。” “说话可算数?”朱潇尘道,“那么,你都听我的。” “当然算数,但是你的要求若是过分,我就不买帐!”颜如意想了想,道:“说吧,让我帮你做什么?” “我还没想到。”朱潇尘道,“想到的时候再告诉你。我会记得你欠我一个个赌。” 两人相视一笑。 “我有件事甚是纳闷。”朱潇尘道,“意如小姐的和你有许多共同之处,比如说她的步法,她的举止有时候真的像极了你!你们该不是孪生兄妹?” “呃,你说对了。”颜如意道,“我们的确是孪生兄妹!自然有许多共同之处!我妹妹的功夫是我教的,我会什么他就会什么。” “你们两兄妹竟如此亲密!”朱潇尘颇为羡慕道,“我的兄弟姐妹虽多,却没一个亲厚的!与你们相比,真是远不及!” “谁叫你老子娶那么多夫人!”颜如意道,“我爹就不同了,他很专一,只娶我娘一个!我和我妹妹当然相亲相爱了!你家若是落在贫困户,一锅饭不够你们分,势必会打起来!” “哈哈,你这比喻倒是挺在理的!”朱潇尘笑道,“我爹若是像你父亲这般专情,这大明江山岂不……得了,扯远了!” “你爹和我朝江山有什么关系?”颜如意嬉笑道,“以为自己姓朱这大明江山就是你家的?我还有事,不奉陪了!告辞!”便步下桥,朝自己宿舍拐去。 “那么聪明,随便一说就说中了!”朱潇尘笑了笑,转身离去。 夕阳斜照,斜晖脉脉,洒进窗台,颜如意提笔落下一行有一行字,写毕封好,托武师代为寄出。闲来无事,颜如意翻着一叶枫的《枫拳剑谱》,且念且领会,忽觉体内有股暖洋洋的气流在奔腾,于是抓起扫帚在屋练剑。隔壁同窗见他屋里传出嗖嗖风声,便敲门相问:“颜如意,你在做什么?” 颜如意收起扫帚,开门,笑道:“我在打扫屋子。有事吗?” “打扫屋子是下人做的,你不嫌失身份?”那同窗说完便走了。 颜如意复关上门,细细地看剑谱,似有所悟,于是又抓起扫帚练剑。不觉已暮霭沉沉,个宿舍灯火亮起,颜如意练完剑已趴在桌上入梦,正酣睡,忽听门外有人喊:“公子,公子,你在吗?” 颜如意挠了挠脖子,睡意朦胧便起身,与开门,却走到卧房,推了推床壁,呓道:“门开了。”便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公子,开门,公子!”门外之人敲个不停,半晌,靠床边的窗口现出一个人影。只见一根竹竿从窗口伸进来,敲打着床,喊:“公子,快起来!是我,你开门啊!” 颜如意睡眼惺忪,只觉有个长棍在身边摆动,他疑是朱常青偷袭,猛地翻身醒来,截住长竿,道:“我刚学的‘送君千里’招式,让你尝尝!”便将对方甩上天! 只听咚地一声,一人影从天而降,在地上压出一个坑!颜如意以为是朱常青遭殃,便得意地笑起来,探头一看,不禁吓呆了,大叫一声:“小梅!”冲出屋,绕到屋后草坪,将小梅从地里拔出。 “你在拔萝卜?”小梅陷在土里,哭笑不得,道:“好痛啊!” “这是你自找的!谁让你戏弄我!”颜如意抓着小梅的手,又拉又扯,愣是没把小梅拔出土。 “是武师!”颜如意大喜,朝武师喊:“武师,快来帮忙!武师!” 武师闻声跑来,叫颜如意退到一边,自己运功欲将小梅托出地,折腾了好一会,武师也没辙了,建议用铲挖出小梅。 “会不会刨断我的肢体啊?”小梅急得掉泪。颜如意忙安慰小梅,并叫武师暂时别刨土。 “我去找一个武功高强的人来帮忙,那样,小梅的肢体就不会受伤!”颜如意寻思着,“可是书院里除了朱常青就没有人称得上高手…。对了,顾文浩!他的武功似乎不错!我去请他来帮忙!” “颜如意?“顾文浩正与岳锁在宿舍下棋,见颜如意急匆匆地跑进来,拈着白棋的手停在半空,道:“找我有事吗?” “顾兄,我有人命关天的事请你帮忙。”颜如意焦急道,“你快随我来一下吧。” 顾文浩不慌不忙,落下一子,道:“我正在下棋,下完再说。岳锁,该你了。” 岳锁举棋不定,欲落又止,道:“我已无路可走。” “不许放弃!”顾文浩瞥了颜如意一眼,视线落回棋盘,冷笑道:“你一定要想出来,颜兄还等着我去救人哦。” 颜如意看着棋盘上错落的黑白子,道:“这是一盘死局!” “颜兄好厉害!”顾文浩道,“岳锁,死局总有起死回生的时候,你好好想想。” “我认输了,真的想不出来。”岳锁叹着气,摇首道:“颜兄有急事找你,你去看看吧。” “休得半途而废!“顾文浩道,“这样吧,我让你悔棋,咱们继续玩。” “可是颜兄…”岳锁犹豫着,见顾文浩沉着脸怒视着他,便笑道:“好,继续玩!我也不想半途而废!” 磨蹭良久,颜如意看出顾文浩无相助之意,便生气地离去。 “文浩兄,为何不帮颜如意?”岳锁见颜如意带怒离开,奇道:“他好像真有急事需要你相助。” “莫管闲事。”顾文浩道,“继续下棋。” 颜如意失望且生气,沿路返回。迎面走来朱常青,颜如意突然间不惧此人,视而不见,径自走自己的路。朱常青甚为惊讶,伸臂拦下颜如意,道:“急匆匆去哪儿,莫不是见了我吓得要躲起来?” “你有什么好怕的!”颜如意哼了一声,道:“我赶着救人!让开!” “救人?”朱常青道,“何时轮到你当大侠了?” “你管不着!”颜如意推开他手臂,拐弯上桥,直奔另一方向跑。 朱常青面色一沉,一拳击向旁边的柱子,道:“我会让你屈服!” 颜如意跑到屋后草坪,不见小梅与武师,却听到隔壁宿舍有人喊:“有人飞上天了!” “难道是小梅?”颜如意四下寻找,见小梅从房间跑出来,竟然毫发无损! “你吓死我了!”颜如意拥抱着小梅,喜道:“你是怎么离开的?” “有人在钓鱼,就把我钓出土了。”小梅松开他,道:“我真是福大命大!一点都没受伤!” “那里没有水,怎么会有人钓鱼?”颜如意道,“你在骗我对不对?” “我没骗你。我被人钓出土,绕过屋子,不知怎么回事就安然落在桥上了。”小梅道,“桥上刚好有个公子在钓鱼,我以为是他救了我,他却说他只会钓鱼哪有本事把人从房屋的另一边钓到这里。”颜如意顺着小梅的指向望去,见东边的小桥上正蹲着一个人。 “潇尘才子。”颜如意看着他的背影,心生敬佩,忽觉这背影似曾相识。 “来得正好。”朱潇尘正悠闲地钓着雨,见颜如意走来,便笑道:“要不要一块钓鱼?” “天黑了,还钓什么鱼?”颜如意绕到朱潇尘身后,煞有介事地看着他的背影。 “谁说天黑不能钓鱼?渔夫晚上还出去捕鱼呢!”朱潇尘眼珠一转,瞥见颜如意正出神地看着他,于是放下鱼竿,转身鹤立,道:“你看我身后做什么,看正面吧,让你好好欣赏!” 小梅闻之,扑哧一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颜如意隐隐一笑,道:“自恋!真以为自己很帅!哼,有我在,你休想称第一!”话毕走人。小梅掩面一笑,紧随而去。朱潇尘顾左右自问:“难道他真的比我帅?” 晨钟响起,学生疾步走向学堂,颜如意抱着几册书大步朝学堂走,不时打着哈欠,自语道:“我已经几夜没睡好了,真想睡到天黑!可是还得上课,打起精神走吧!” 刚到学堂门口,颜如意又忍不住打个哈欠,忽然瞪大眼,止住哈欠,诧道:“人都去哪儿?”他走到自己座位,放下书,环视一周,学堂空荡荡并无其他同学。 “为什么都没有人来上课?”颜如意趴在课桌,等了好久也没有任何人进学堂,自己已恹恹欲睡,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啪地一声重响,一本书丢在分界线处!颜如意睡梦中惊醒,见朱常青正翘首坐在前面一张课桌上,脚搭他自己的课桌。 “睡得还挺香!”朱常青看着他,冷冷一笑。 “关你什么事!“颜如意睨他一眼,眼光落在分界线上的书,窃笑一下便迅速地抢过书,道:“我有言在先,凡越界之物皆归我所有!这本书你休想要回去!” “我不缺书,你喜欢就拿去!”朱常青环顾四周,哼了哼,道:“你可知道现在上什么课?” “《中庸》。”颜如意没收了他的书,心情颇好,道:“怎么,没有带书?我呢,是不会借书给你的。” “在说梦话吧!”朱常青眉毛一扬,道:“让我告诉你,今天上音律课!” “什么!音律课!”颜如意吃惊地站起来,咬唇垂桌懊恼:“我忘了看课时表!这小梅怎么也不提醒我!” “还有好戏等着你,很快。”朱常青邪邪一笑,翻身下地,走到学堂门槛,回头道:“你等着吧!”便离开。 “不就是音律课,有什么大不了!”颜如意心道,“我又不是不会弹!不过,还是去看看!” 来到音律课的学堂,这学堂乃后山空地,前有山泉,后有翠竹,倒十分清幽。学生列坐,膝前皆摆放着一把古筝,冷禅旺正背对山泉弹奏《高山流水》,学生坐直,闭目静听,一些不通音律之人早已恹恹欲睡,不时点头打瞌睡。顾文浩正襟危坐,神随琴声游荡,渐渐肃然起敬,心道:“冷夫子不愧是夫子,一曲《高山流水》弹奏的淋漓尽致!” 弹毕,冷禅旺问:“可有人知道《高山流水》一曲的来历?” 满座寂然,顾文浩起身道:“学生略有耳闻。” “哦,说来听听。”冷禅旺微笑地看着他。 “传说东汉的琴师伯牙一次在庭院弹琴,路人钟子期竟能领会此曲所表达的心志,为此两人成了知己。钟子期死后,伯牙痛失知音,摔琴绝弦,终身不操,故有高山流水之曲。”顾文浩话毕,他的那些朋友大赞,响声随之响起。冷禅旺笑了笑,却不表态。顾文浩看了看四座对他大加赞赏的同学,满意地笑着。 “顾文浩所言有误!”曲径通幽处缓缓走来一个人,怀里抱着一把古筝,此人正是颜如意。满座同学闻声转身相看,冷禅旺亦好奇地看着颜如意缓缓走来。 顾文浩哼了一声,轻蔑道:“那么,依颜兄之见,该如何说?” 颜如意没看他,径直走向冷禅旺,行礼。 冷禅旺示意他入座,颜如意便在第一排正中央坐下,与顾文浩同坐一排。 “颜如意,你刚才说顾文浩所说有误,那么,你说说他哪里错了?”冷禅旺道。 “伯牙乃先秦时期之人,非东汉。《吕氏春秋》,在《本味篇》中记载:“伯牙鼓琴,钟子期听之,方鼓琴而志在泰山,钟子期曰:‘善哉乎鼓琴!巍巍乎若泰山’。少时而志在流水。钟子期曰:‘善哉鼓琴,洋洋乎若流水’。钟子期死,伯牙摔琴绝弦,终身不复鼓琴,以为世无足复为鼓琴者。 ” 《列子》和《吕氏春秋》之后,西汉的《韩诗外传》、《淮南子》、《说苑》,东汉的《风俗通义》、《琴操》、《乐府解题》都有类似的记载。”颜如意滔滔不绝,冷禅旺听得连连点头,顾文浩越听脸色越发难看,因为颜如意讲的那些是他闻所未闻的!听得他颇为妒忌! 颜如意言毕就座,窃喜道:“我爹爹搜集了那么多的野史,我早已偷偷地看过,这问题还能难得倒我?” “颜如意,你对野史知之甚多,夫子甚是佩服!”冷禅旺听完他的叙说,颇为惊讶,倒有些惭愧了。 “夫子过奖了!学生对音律仅略知一二,还须向夫子您好好学习!”颜如意起身回话。 “坐吧。”冷禅旺便开始了今日的授课。 满座学生音律造诣不一,那些不会音阶之人乱弹一通,琴声杂乱无章,偶尔跳出一阵尖锐的声音,噪声响彻空谷! 颜如意捂着耳,喃喃道:“早知如此我就不来上这门课,哎,大煞风景。”不觉瞟了一眼顾文浩,见他正专注地试着弹《高山流水》,颜如意分明地感受到他急于求成的心情,不禁扑哧笑起来,道:“弹琴要融入情景,与周围的景物融合一起,方能弹出其中的韵味。因为弹琴而弹琴,心浮气躁,怎能弹出好曲?” 顾文浩横他一眼,妒火直烧,冷道:“自以为是!”便埋头继续弹奏。 “哼,爱听不听!”颜如意别过头,欣赏风景。涧泉瀑流,泉边野花芬芳,彩蝶轻飞,颜如意看着,心头一紧,心道:“我不能紧张流汗,待会把蝶儿招来就麻烦了。”越是担心,越是害怕,恨不得立即离开这里。“咦,哪来的香味?”冷禅旺环顾左右,嗅着鼻子,道:“这香味不一般。” 颜如意一听,更紧张。嘈杂的琴音突然间歇止,学生交头接耳议论起这个莫名其妙的香味。 “这香味颇熟悉。”顾文浩凝眉一想,突然笑起来,及其邪恶地笑着,高声道:“我知道这香味来自何处!”说着看了看按琴危坐不语的颜如意,颜如意紧缩的眉头一展,起身道:“是我擦的香水!”话毕亦已从怀里掏出一瓶香露往身上喷洒。冷禅旺走近,脸一沉,道:“堂堂七尺男儿怎可学女儿家擦香露,有辱斯文!” 学生随之一阵大笑,大肆取笑。 “夫子,并非学生由此怪癖1“颜如意镇定自若道,“实是家规所定,颜家上下不论男女老幼皆擦拭颜家独门香露,目的是提神醒脑,活血利肺。” “你们颜家还有此等规矩?”冷禅旺听他一解释,也不加责怪,接过颜如意手里的香露瓶,轻嗅一下,顿觉精神为之一震,不禁赞道:“果然是上等香露!” 颜如意心下一喜,道:“此乃颜家独门香露,用后不仅有利身心,其芬芳之气甚至能让蝴蝶闻香而来!” “真有那么神奇?”冷禅旺握着瓶子,脑里闪出一个想法:“郝名一定喜欢!” “夫子,夫子。”颜如意晃着手掌叫唤神游物外的冷夫子。 “颜如意,这瓶香露可否赠予夫子?”冷禅旺神神秘秘地凑近颜如意,低声相问。 颜如意愣了一下,忙道:“行,行!夫子喜欢便拿去!” 冷禅旺转身回走,将香露瓶子揣进怀里,朗声道:“男儿怎可抹香,这瓶香露我没收了!”颜如意低头一笑,想着冷夫子可真好面子。 正自弹奏,一只蝴蝶翩然而来,掠过冷禅旺头顶,直朝颜如意飞去。颜如意正抚琴,那蝴蝶轻轻地停在古筝边缘,正迎风扇动着翅膀。 “蝶儿,你快走吧,快走。”颜如意期盼的眼睛盯着蝴蝶。蝴蝶起飞,落到他手臂,颜如意朝它吹气,欲吹走它。蝴蝶随风飞起,落在顾文浩的琴边,顾文浩瞧了颜如意一眼,道:“你还真把蝴蝶引来了,看来,颜家就是用这种媚惑昆虫的伎俩欺世盗名。” 清风有意:《风流侠士女状元》开群啦,欢迎加入qq群112837061 畅谈哦 第十一章 顽童戏学堂 迷途瑶池缘(下) “谁欺世盗名了,你别污蔑我家!”颜如意生气地按琴停下。 “哼!你心知肚明!”顾文浩冷视着他,一看他那俊秀的脸便心生妒忌,便别过头不再看。 “下课。”冷禅旺不时摸了摸怀里的香露,早已按耐不住要去见院长,与他共享香露是乐。 冷禅旺刚走,颜如意便怒发冲冠,瞪了顾文浩一眼,离去。顾文浩冷笑一声,起身,朝岳锁等人使个眼色便离去。 颜如意怀琴闷闷地走,不觉已走进竹林,竹林深处静谧之极,呼呼风声就如顾文浩的冷笑,颜如意席地而坐,将琴放于膝间,铮铮地响,指尖流动之际,一首他在家常弹奏的《深深庭院几多愁》便荡开了。 忽然一阵狂乱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颜如意刚转头,一个麻袋罩了过来,颜如意挣扎着,忽然脑袋一痛,人已昏倒。 夜幕降临,小梅整理完房间,正等颜如意回来,却迟迟未见人,便问了隔壁的学生。 “上完音律课之后就没见到颜如意,你自己个找去!别来烦我!”隔壁学生说完崩地一声关上门不理小梅。 “颜如意暴尸荒野了!”桥的另一头传来顾文浩的奸笑声。 “你不能咒我家公子!”小梅皱眉生气道,“他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吉人天相?”顾文浩纵声大笑,道:“等着收尸吧。”便回自己的房间。 “莫名其妙!”小梅嗤之以鼻,心下急道:“小姐啊,你到底在哪里?天都黑了怎么还不回来?我还是去找找吧,要是出什么事我怎么回去向夫人交代!” 小梅焦急地四处转悠着寻找颜如意,逢人便打听,却无一知晓。不知不觉一走到学堂附近。 “你是颜如意的书童?”武师见他一副焦急不安,奇道:“怎么不在宿舍,这里不允许下人进来,快回去吧。” “武师…”小梅突然哭了起来。 “你怎么回事?”武师道,“哭什么,我还没动手甩你出去,怎么就哭了?快走,休得磨蹭!” “我家公子不见了…”小梅哭个不止,且抹眼泪且道:“早上到现在都没见到他…叫我怎么向我家老爷夫人交代……” “什么,颜如意不见了?”武师道,“我到处巡逻,不曾见到学生离开书院。他还在书院,没事的,我负责书院的安全,只要是在书院内,就不会出事!你先回去,说不定他已经回宿舍了。走吧。” 小梅回到宿舍区,见白玉桥上,朱潇尘正钓鱼。 “朱公子。”小梅跑过去。 “想钓鱼吗?”朱潇尘微笑道,“给你鱼竿。” “不,我想问你今天有没有见到我家公子?”小梅见了他,似乎见到了希望,毕竟在这书院里,朱潇尘给他的感觉还算友善。 “你家公子玩捉迷藏去了?”朱潇尘笑道,“没事的,你别着急。在书院里不会出什么事。我帮你去找找如何?来,我帮你找人,你呢,帮我钓鱼。” 小梅想和他一道去找,朱潇尘却非得让他在此钓鱼,没辙,小梅只好握着鱼竿坐在桥上帮他钓鱼。 天已黑,非宿舍区的地方分外地悄寂。漆黑的‘沧源阁’亮起一盏灯,两个人影并肩走进屋,门吱地一声关上,屋内传出两个嬉闹的声音。 “禅旺,你今日不同寻常。”院长拥着‘娇滴滴’的冷禅旺走向床榻。 “那你说,我哪里不一样?”冷禅旺依偎着他,娇声问。 “你的衣着是新的。”院长搂着他的腰,凑近他耳边嬉戏。 “除了衣着,没有别的?”冷禅旺举起双臂,环扣在院长的脖子,院长哈哈笑起来,两人跌到床上。 “好香,好香。擦什么?”院长陶醉在冷禅旺的香风,感觉飘飘然比以前更畅快。 “香露。”冷禅旺娇笑道,“这是颜如意送个我的。” 院长一听,沉了脸,不说话。 “怎么了?”冷禅旺撒娇地翻到他身上,抚摸着他的胡子,道:“不高兴我擦香露?” “我是不高兴你和学生处得那么好!”院长道,“颜如意为什么送你香露?他是不是喜欢你?” “郝名,你在吃醋?嘻嘻…”冷禅旺娇媚地笑着,轻捶院长的胸口,道:“我怎么会看上毛孩子?这香露是颜如意家的独门秘方,颜如意说这香露不仅让人神清气爽,活血利肺,还能招蜂引蝶,可神奇了。我在想,什么时候我穿上女装戏蝶?” “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院长道,“我可不喜欢你穿着女人的衣裳。” “好吧好吧,我不穿就是了。”冷禅旺一抹自己的胡须,娇笑地贴着院长的脸。两人亲昵地搂着,枕着。 “你最近是不是收了新玩意儿?”冷禅旺眼神一闪,道:“让我开开眼好不好?” “那不行。”院长道,“这里的宝贝可不能随便让人看。” “哼,看一眼也不行。”冷禅旺别过头,道:“小气小气!我不理你了!”便坐到一边。 “禅旺,你别耍性子好不好,我真的不能给你看。”院长道,“这是一些贵重的物品,万一有个闪失,我就要人头落地!” “到底是什么东西?”冷禅旺兴趣极浓,搂着他的脖子亲昵道:“你不让我看,我就不看,但是你让我听一听,也算开阔思路嘛。” “好,我告诉你。”院长凑近他耳边,低声道:“那些宝贝儿已经存放了二十年,都是稀世之宝,价值连城!里面的每一件东西都是贡品!你可别泄露出去,万一招来劫匪就糟了!” “你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冷禅旺眼里闪着光芒,目视院长的时候又迅速地换上温驯爱怜的神情。 水榭一角,两个人影婆娑,窃窃私语,不时张望四周警戒。 “谁在前面?”武师隔水喊。那两人影闻声惊散。 “有问题!”武师跃过水,跳到水榭顶,挥棍拦下其中一人,那人蒙着面,武功了得。武师使了许多手法尚不能擒住那蒙面人,那蒙面人被他纠缠不脱,甚是恼怒,眼里透出一道杀气,便从身上拔出一把短剑,狠下杀招。 “胆敢在书院操家伙!”武师亦恼怒万分,抓棍棒的手力道更甚。两人一直打出老远,最后打到宿舍区。学生闻声,纷纷启窗观看。这时守卫赶来,与武师共同捉拿蒙面人。 “啊,谁把鱼竿砍断了?”小梅举着断竿怅惘,耳边一阵急促的叮当声传来。 “快闪到一边!”武师朝小梅大喝一声,那蒙面人趁机劫持小梅做挡箭牌。武师面色紧张,怕他伤及无辜,怒道:“放开书童!他是无辜的!” “你们让开!否则我杀了这个书童!”蒙面人喝了一声,武师与众守卫只好退后。蒙面人携小梅飞上屋顶,哼了一声便踹开小梅,自己扬长而去,消失在夜色中。小梅惊叫起来,人已从屋顶滚落,武师忙冲上去接住。两人落地,武师长吐一口气,道:“快回宿舍!”便试图追那蒙面人去了。小梅惊魂未定,呆在原地,突然间觉得武师是个英雄。 武师追至低职班学堂附近,那蒙面人便失去踪影。武师正暗怒自己如此功夫竟让一个可疑人逃脱,转身欲回,见朱潇尘从学堂一角出来,不禁疑道:“这么晚了他怎么不在宿舍?”便纵身跳到朱潇尘跟前,一棍拦下,威慑的双目盯着朱潇尘,目光巡回似要找出可疑之处。 “武师,你还没欣赏够吗?”朱潇尘摊开双臂,转了一圈,道:“莫名其妙!”话毕便走,武师喝道:“站住!” “我站住了。”朱潇尘停下,道:“请问有何指教?”武师二话不说,一把抓过朱潇尘,摊开一只手遮住朱潇尘的面,道:“不像那个蒙面人。”便松开,道:“没事了,你走吧。” “书院有贼!”朱潇尘骇叫起来,“我不读书了,好怕,好怕!”便把怀里的书掏出来,一把塞进武师的怀,武师还待问,朱潇尘已走远了。 “给我书做什么?”武师掂着书,一阵风吹来,掀开书页。 “没有字?”武师道,“莫名其妙!”随手一丢,只听啪地一声,那书飘在水面,淡淡的星光洒在书上,武师目不转睛地盯着书,脸色越发奇异。白纸书上突然间现出一行字:“禁区有贼” “禁区?那不是沧源阁?”武师心道,“那蒙面人在打沧源阁的主意!可是,沧源阁就放着一些书籍,哪有什么可偷!耍我!”便若无其事地走了。 “刚刚那蒙面人分明就是朱常青,只是我不揭发罢了。”朱潇尘仰卧在草坪,心道:“他可不是单纯地来此念书,他想做什么?”他望着星星,只见一颗五彩流星划过,坠落向后山。 “居然有五彩斑斓的流星!哎呀,不同寻常!”朱潇尘坐起,摸摸下巴想着:“这里将要发生大事!我去后山找那颗流星研究研究!” 翠竹蓊郁,泉声叮咚,呼呼风声拂着周围的一切,更显得空寂。只听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安详宁静的竹林霎时被破坏,鸟雀聒噪起来。 “流星坠落之处常起火,我且看看哪里冒烟了?”朱潇尘从腰间取出一个长筒,这长筒乃西洋望眼镜,可伸缩,缩小后仅有两寸长,这望眼镜是三年前一位天竺使者献给皇帝的,朱潇尘特别喜欢,屡次央求皇帝借给他玩,皇帝干脆将望眼镜赐予他。他化作一叶枫盗窃时,这望眼镜就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 “咦,有火!”朱潇尘一刮鼻尖,喜道:“流星宝贝,我来了!” 远处的灌丛越烧越旺,朱潇尘大叫:“不得了,这火势越来越猛,会烧毁林子!” “救命啊!有没有人,救救我!”一声音隐约传来。 “好熟悉的声音!”朱潇尘一怔,大惊:“是小兄弟!” 竹上悬着一个严严实实的大袋子,袋子下面是一片火海,灌木渐烧渐宽,火苗包围住那棵竹子,竹子渐渐烧起来,它周身的竹子不断地倒在火海,火越来越旺,浓烟腾空,烟火充满林子。 “小兄弟,你忍着,我马上救你下来!”朱潇尘欲飞过去解下袋子,但是火势太猛,他难以接近,便击断一根柱子,劈掉竹冠,支着竹子跃进火,挂袋子的那棵竹子哗然倒下,袋子滚进火里! 火中的袋子突然金光四射,周围的火势如遇着水,竟熄灭了! “怪事!”朱潇尘见袋子似乎隔着一层防火墙般,竟一点都没有烧着,于是施展轻功飞近袋子,提起袋子,支着竹子跃出火海。 “小兄弟。”朱潇尘解开封口,将昏迷的颜如意带出袋子,乍看颜如意,他已鼻青脸肿,似乎被人殴打过。 “你是谁?”良久,颜如意醒来,惊讶地看着旁边的黑脸脏鬼。 “不认识我吗?”朱潇尘见他醒来,松了口气,听他如此一问,便没好气道:“怎么,见我比你帅便装作不认识了?” “是你?呵,黑无常!”颜如意道,“风流才子如今成了黑脸小丑!” “还敢笑我!”朱潇尘道,“我若不救你,又怎么会成了黑脸小丑!” “是你救我?”颜如意怀疑的眼神看着他。 “你看这里还有别人吗?”朱潇尘道,“不是我救你难道鬼来救你?” “你会轻功?”颜如意迅速抓过朱潇尘的右手腕,扣着手腕一处的经脉,却没发现任何习武的迹象,皱眉道:“分明是不会武功!还敢说是你救的我!” “不是我救你谁救你?”朱潇尘道,“虽然我不会武功,但是我会跑啊!我跑进去,再跑出来,就把你救了!厉害吧?” “你跑进火里,然后又跑出来,怎么没被火烧死?”颜如意道,“以为火对你有情,给你让路?编谎话如此差劲!” “那你怎么没被火烧到?真是奇怪,刚才你掉进火里,怎么没被烧焦?”朱潇尘道,“难道火对你有情?” “我…”颜如意理屈词穷,看着他脏兮兮的脸,不禁笑起来。 “嘘!快走!”朱潇尘笑嘻嘻的脸突然严肃起来。 “干什么?”颜如意看看四周,道:“火又烧不到这里,有什么可怕?” “有人来了!”朱潇尘道,“我们再不走就被人当成是纵火者!” “谁说我们纵火?我被人吊挂在树上差点被烧死,我是受害者耶!”颜如意蹙眉愠怒,撇头一看那片即将熄灭的火,只见一颗状如石头闪闪发光的东西在火里弹跳! “好奇怪啊!你快看那里!”颜如意拉住将欲走的朱潇尘。 “什么都没有。”朱潇尘竖耳一听,道:“别看了,快走!”颜如意还待再看火中那个奇怪的石头,人已被朱潇尘拉走。他们刚走远,丁夫子带护卫匆匆赶来,护卫搜了周围树木,没发现纵火者,众人便回去。 两人沿另一小路离开后山。 “你怎么知道有人来?”颜如意道,“我怎么没发现呢,没道理啊,我会武功,你不会,你的听力居然比我好!” “嫉妒吗?”朱潇尘微微一笑。 “有什么好羡慕的!”颜如意得意道,“我视力更好!对了,刚才你真的没看见火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没有,你不是自称视力好?看来,那种东西只有你才看得到!”朱潇尘道,“你该不是阴阳眼?” “才…才…不是!”颜如意见他提到阴阳眼,不禁怀疑刚才看到的东西。 朱潇尘见他脸色不对劲,便笑道:“好,我不开你玩笑!喂,你的伤怎么样了?” “小伤,回去上药就没事了。”颜如意一脸惧色,看了看昏暗的四周,愈觉恐惧,便抓着朱潇尘的袖子不放。 “小兄弟,抓我衣服做什么?”朱潇尘笑了笑。颜如意忙松开手,忙隐去脸上的尴尬,笑道:“借你衣服暖暖手也计较!” “很冷?”朱潇尘笑着,迅速解下一件外套给他披上,道:“走吧。” 颜如意披着他衣裳,心里怪怪,想着:“我本来不冷,只是怕鬼怪,套着这家伙衣裳竟然觉得冷起来!” “喂,你是不是认识一叶枫?”颜如意越觉的他的背影好似一个人,但是又说不出具体人物。 “认识。”朱潇尘微愣,随即笑道:“一叶枫认识你吗?” “当然!”颜如意冲口而出,见朱潇尘眼露疑惑,便笑一下,道:“我妹妹认识他,自然我也就认识了。你是不是和他很熟?” “熟,熟。”朱潇尘道,“怎么,你想见一叶枫?” “是,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问他。”颜如意道。 “哦,什么事?”朱潇尘睁大眼,看着一脸愤意的颜如意,笑道:“一叶枫招惹你了?” “一叶枫太可恶!”颜如意握着双拳,怒火似要爆发。 “一叶枫,他怎么惹你了?”朱潇尘倒吸一口冷气,寻思着自己没招惹过颜如意呀! “他还有件事没向我报告。”颜如意眼珠滴溜地转,顿了顿,道:“是向我妹妹报告。我妹妹托他送怡香院的姑娘离开扬州,他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没准他还是采花贼!” “采花贼?”朱潇尘听罢,哈哈大笑,摇摇首,道:“一叶枫早已经把那些姑娘安全送回家。他可不是采花贼。” “真的?”颜如意道,“你怎么知道一叶枫已经把那些姑娘送回家?” “一叶枫告诉我的。”朱潇尘道,“他说你妹妹托他办的事他已办妥,叫你妹妹放心吧。” 颜如意听了心儿添了几许感动,忽听朱潇尘止步长叹:“我们迷路了。” “什么,迷路?”颜如意环顾四周,此地是一处密林,未见任何小路通往别处。 “我们刚才从东面走来,怎么路就没了?”颜如意惊讶地叫起来,“原来的路不见了!好邪门啊!啊,撞…鬼了!”“你怕了吗?”朱潇尘走到一棵树下坐着,伸个懒腰,貌似什么事都没发生般。 “我会萦波幻步,遇到危险我就飞快地逃脱,才不怕!”颜如意道,“倒是你,手无缚鸡之力!” “呀,谁说我手无缚鸡之力?”朱潇尘道,“拿只鸡我缚给你看!” “狡辩!”颜如意道,“不过我可以勉为其难帮你试试力气。” “好啊。”朱潇尘笑道,“怎么试?” “把你腰带给我。”颜如意道。 “要我腰带做什么?”朱潇尘虽然奇怪,但还是解下腰带给他。 颜如意在地上划一道线,将腰带一端掷给朱潇尘,道:“拿着,你若是把我拉过线,那我就证明你并非手无缚鸡之力。” “好,你可别让我。”朱潇尘笑着将腰带抓在手,道:“开始吧。” “等等。”颜如意将腰带缠在手掌,弓步预备,见朱潇尘笔直地站着,便笑道:“拔河的姿势都不懂!不输才怪!” “喂,笑够了没有,快开始!”朱潇尘道,“把你所学的内功都是出来吧。” “那当然!”颜如意道,“开始!” “我不用任何功夫都可以赢你!”朱潇尘心道,“让你栽个跟头!”便挥手一扯,只听啊地一声叫,颜如意已扑倒在树脚。 颜如意起身,拍拍衣裳,不服气道:“不公平!” “不公平?这法子是你想出来的,规则也是你定的。”朱潇尘道,“想赖皮?” “就是不公平!”颜如意拍拍手臂,道:“因为我浑身是伤,影响我正常发挥!” “好像有这么一点点道理。”朱潇尘道,“那你想怎么比?” “简单!”颜如意捡起两块大小一致的石头,道:“扔石头!谁扔得最远谁就赢!” “扔石头?”朱潇尘哭笑不得,道:“现在是晚上,石头这么小扔出去还怎么看得见?” “就是因为你看不见,所以才扔石头!笨蛋!”颜如意心道,“我视力那么好,扔石头对我来说很有优势!哈哈!” “扔不扔?”颜如意诡笑道,“不扔就认输!” “笑话!我会输给你?!”朱潇尘道,“看好了,一二三!”三声完毕石头已脱手而出,飞出很远。 “丢哪儿了?”朱潇尘张目远眺,不晓得石头丢在了何处。 “哈哈,看我的!”颜如意甩甩臂膀,将石头抛出去,他清晰地看着石头在半空划了一道弧,落在十几米外的灌丛,朱潇尘茫然地看着他,道:“谁赢了?” “废话!当然是我赢了!”颜如意跑近自己的石头,俯身拾起,正起身,瞥见了朱潇尘的石头安静地停在一丈开外。 “可恶,居然扔得比我远!”颜如意心头不乐,却装作没发现,从身上取下一块石头,迅速地丢到一旁,然后大叫起来:“你输了!” 朱潇尘走近一看,讶道:“这是我刚才扔的石头?” “不是你的石头,难道还是我的?”颜如意指了指两个石头的距离,道:“不好意思,我领先一尺!哈哈,我赢了!” “好吧,算你赢。”朱潇尘看着那个伪造的石头位置,回头看了看远处的另一个石头,不禁摇头暗笑。 夜色凉如水,朱潇尘生起一堆火,两人围火对坐,颜如意半日没进食,早已饥肠辘辘,四周一片漆黑,走出这林子都有困难,更何况找食物吃!颜如意只好忍饥挨饿,盘腿坐直,尝试运功压下饥火,半晌后,腹中饥火已减缓,睁开眼,眼前只有一对将灭的篝火,朱潇尘已不知所踪。 “他去哪儿?”颜如意捡起一旁的干柴,往火添柴,道:“糟了,他不会功夫,万一遇到豺狼虎豹岂不危险?这家伙,真是的,净给我添乱!” “朱潇尘,你在哪里?”颜如意抓举着火把,且喊且往远处寻找。火把照着前方,他紧张地左顾右盼,默念:“老天,你保佑潇尘才子平平安安,保佑他吧。” 密林丛中,似乎有许多双眼睛在盯着他,颜如意感觉到一阵令人窒息的气息,他心慌慌,喊声中带着几分颤抖。火光一晃,一团团影子环绕于四周,颜如意阿了一声,道:“那是什么东西?” “呜--”“呜---”四周数只狼头齐整整地仰天长啸,一双双闪光的眼睛镶嵌在黑暗中,格外的清晰。颜如意连连惧退,清晰地看到那些东西身上的毛已经竖直,正蓄势待发!颜如意紧张得额上渗出细汗,心道:“一群饥饿的狼!”眼睛往上望,粗壮的树杈轻轻地摇曳,他灵机一动,想起当日虎劫的情景,便忍俊不禁。 狼蹄得得如疾风骤雨卷来,将近颜如意,便狠命地扑过去!颜如意如梦惊醒,脚尖恰在这时离地,飞上向树杈,狼群中跳出一匹强悍的狼,见颜如意往上逃,便凌空跳跃,咬住颜如意的靴子,狼牙戳穿坚硬的靴子!颜如意痛极一踢,将狼踢落,忍着痛飞上树杈。那匹狼迅速地跑到树下,欲爬上树。锋利的狼爪深深地扎进树桩,狼慢慢地往上爬,颜如意心急如焚,叫着:“别上来,别上来啊!”手里的火把不停地朝树桩晃动,狼似乎怕火,它一个趔趄掉在地上,迅速地翻身站起,朝树上的颜如意咆哮。颜如意知狼不敢上树,便靠着树坐稳,松口气,想着这些狼等久了便会失去耐性,到时它们会自行离开。 这时一阵细密的树叶如箭般飞来,如数射进狼的身体,狼哀嚎着,负伤狂散,消失在夜色中。 “咦,走了?”颜如意俯视地上,空无狼影,便要下树,忽想:“狼狡猾之极,没那么快离去!再等等!” 远处一团火光晃动,朱潇尘举着火把寻过来,颜如意急了,大叫:“别过来!这里危险!走啊!” “小兄弟,你在哪里?”朱潇尘似乎没听懂他的意思,径直走来,至树下,道:“在树上做什么,想作飞禽?” “谁让你跑来的!”颜如意滴溜双目看看周围,没发现狼的踪影,便跳下树。 “我来找你呀。”朱潇尘道,“万一你出事了,就剩我一个人,那不闷死?” 颜如意刚落地,脚下一阵吃痛,人已跌倒在地。 “是不是被狼咬到?”朱潇尘皱一下眉头,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蓝瓶,蹲下,迅速地脱下他的靴子。 “你…别碰我!我没事!”颜如意一把挡住朱潇尘的手,抢过靴子欲穿上,只觉脚尖的痛楚沿着经脉传到五脏,痛至身心,手里的靴子一松,人已晕倒。 篝火渐熄,晨风轻轻地拂着静谧的林子,鸟雀穿林而去,颜如意微微睁开眼,一阵凉意袭来,人已清醒,低头一看,足尖伤处隐隐地疼,足上缠着厚厚的绷带。 “醒了?”朱潇尘双手托着宽阔的树叶,盛水走来。 “昨晚…”颜如意看看脚上的绷带,道:“你用衣裳帮我包扎伤口?”朱潇尘笑了笑,递上水,道:“没事了,喝水吧。” “谢谢你。”颜如意喝完水,嫣然一笑,道:“你又救我一次。” “我可不是救你。”朱潇尘酷笑道,“我在救我自己。” “为什么?”颜如意搔首不明,道:“你明明救了我。” “你知道被狼咬到会怎么样吗?”朱潇尘笑了笑,靠边站。 “会怎么样?”颜如意道,“我被老虎伤了也不怎样,狼算什么!” “什么,你被老虎伤过?”朱潇尘一怔,若有所思地愣着。 “是啊,还是在脖子上呢!”颜如意道,“老虎乃百兽之王,我都不碍事,狼算什么!” 朱潇尘脑中浮现当日颜意如被虎伤的情景… “喂,你发什么呆!”颜如意把衣服扔给他,眺望远处挨挨挤挤的树木,道:“以为我会发狼癫疯吃你呀!” “你在哪里被虎伤的?”朱潇尘道,“什么时候的事?” “我…”颜如意见他很想知道,不禁怀 第十二章 恍然仙界去 人间世事多(上) “小兄弟!”青天无日,眼前昏黑,朱潇尘正惊诧这突然的黑暗,隐隐听到颜如意的呼救,不禁大惊,循声飞去。一道彩光从天而降,落在旋转地树木,彩光向四周漫射,颜如意惊叫不已,身体已不由自主地伴随着那道彩光升起,慢慢地升起,好似要离开人间! “小兄弟!”朱潇尘如离弦的箭般飞过来,穿过那圈圈树木,见颜如意正悬空,渐升渐高!彩光渐渐缩短,似乎要把颜如意带走。朱潇尘一解腰带,迅速地卷住颜如意的腰往地上收。 “我不走!我不要离开!”颜如意有种预感自己将离开人世间,眷恋的眼中已是泪花,脑里的画面一帧一帧闪过:她家的庭院,她闺阁前的秋千,她满月的情景,她与父母其乐融融的相聚,她第一次遇见一叶枫的情景,她夜盗打狗棒的情景,她心心念念的书院……都是她恋恋不舍的情结,她还有许多许多的事没有做,她怎割舍得下! 彩光皱缩,颜如意留恋地望着正极力阻止她离去的朱潇尘,哭喊:“潇尘才子,我以后再也不说谎了,你的石头扔的很远,比我远!我也没有妹妹!” “小兄弟,在说什么,我不会让你离开!”朱潇尘跃上一棵旋转的树,将腰带缠绕于树上,便沿着腰带飞向颜如意。彩光对他排斥,越近颜如意,排斥力越大,朱潇尘逆流而上,终于抓住颜如意的手,那无形的排斥力骤然加剧,将他横在半空。 “别怕,不会有事的,这是自然的力量,极少人能遇到,今天被我们遇上,那是机缘!”朱潇尘五脏都在接受着排斥力的冲击,虽痛苦,却还是保持以往的微笑,道,“很荣幸啊!别松手,抓紧!” 颜如意心头一暖,看着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朱潇尘,突然间有种依恋,脸上泪花飘落,他点点头,凝视朱潇尘,这是最后一次见到这张俊美的面孔,哽咽道:“告诉一叶枫,颜意如很敬佩他!潇尘才子,颜如意很仰慕你!我骗了你们,其实我没有妹妹!” “不管你有没有妹妹,你依旧是我的小兄弟!”朱潇尘道,“我们现在不是生离死别,说这些做甚么!坚持住,很快我们就没事!” “我出生的时候天降异彩,人家都说我是天人转世,我从不相信!从小到大,我遇到许多常人没有遇到的怪事,可我从没怀疑过我的来历,现在我不得不相信我不是普通人!”彩光渐渐往天上收缩,颜如意的手渐渐脱离朱潇尘的手,泪光闪烁,竭尽全力道:“告诉我爹娘,意儿很想念他们!”未及说完,颜如意已随着彩光消失在天边,朱潇尘空落落地倒在地上,低声唤着‘小兄弟’。墨盘划过,日如初,阳光普照,周遭景物依旧欣欣向荣,春和日丽,旋转的树木恢复正常,朱潇尘怅然望着天,目光灰暗,一动不动。 彩光向宇宙收缩,远离人间,渐行渐远,颜如意眷恋地看着越来越远的大地,恍恍惚惚,所见的之物星星点点,那片土地消失了,变成蓝色的球体,渐行渐远。他看到一个小球体正缓慢地绕着那个蓝色的球体运转,而他身后是一个炽热发光的球体。在彩光隧道中,所见之物陌生得让他无所适从,他惊恐地看着浩瀚的宇宙,无数颗球体不停地旋转,绕着他即将去的地方旋转。 身体越来越热,从身旁摩擦而过的气体让他的倍感灼热,颜如意脸上的泪早已干涸,只觉昏昏沉沉失去了知觉。彩光 一转,与太阳形成九十度角而去…… 浮云飘渺,朦胧的世界隐隐现出亭台楼阁,颜如意杳然降落在一片郁郁葱葱的地方,彩光则缩向另一个飘渺的地方,最后射进一间空荡的屋子,完完整整地落入屋中一角落的锦伞。这时听得屋外男性的声音喊道:“王母娘娘,发生什么事?” “今儿我眼皮直跳,好像有事发生。我得问问‘震天珠’。”一雍容华贵女人急如星火进屋,拂帘径直走进内屋。只见她伸出莲花指,朝面前的空气写了个‘开’字,面前的空气变成一道白色的门,门一开,霞光射出,女人莲步走进,门迅速地合上。从外面看,屋内仍是空无人影。 女人进的地方是一间密不透风的屋子,屋内却异常通亮,屋里的摆设极其精致,每一件用具都是巧夺天工!女人径直走向屋中央的墙壁,隔空在墙壁上划了一个四方形,图形便凹陷,现出一个抽屉,抽屉里放着一个方方正正的锦盒。女人小心翼翼地取出锦盒,放在一张桌案,指尖点在锦盒,滑过一道紫光,锦盒缓缓地打开。 “啊?”女人面色大变,雍容的脸霎时大怒,合上锦盒,放回抽屉便拂袖离去,走出白色的门,门随之消失。女人正欲走,忽觉角落的伞抖动了一下,便取过伞,带霞光的手掌抚着伞身,惊讶道:“谁开启过搜仙伞?” 搜仙伞是神界罕有宝物之一,能在三界内搜寻任何有法力之人,无论其隐藏于何处,只要开启搜仙伞,便能找出对象的下落。此屋封藏的之物皆是法力无边,因此,此处戒备森严,非王母或天帝不能涉足到此。 女人离开屋子,屋外的守卫正跪侯。 “是否有闯入者?”女人斥问守卫。 “末将严守禁地,未见任何擅入者!”一红衣守卫道。 “去,把南天门的天将给我叫来!”女人脸上一片怒气,一守卫腾云驾雾离去。 南天门天将乘云而来,跪拜道:“王母娘娘,找末将有何吩咐?” “今日可曾见到奇异之物?”王母道。 “末将巡视南天门,未曾见到任何奇异之物!”天将道。 “真的吗?”王母怒道,“为何震天珠突然消失?” “末将不知。”天将道,“震天珠从不示众,只有您和天帝知道如何使用震天珠,末将更不知震天珠是何样!” “震天珠关乎三界安危,只有我与天帝知晓,为何突然消失?”王母心道,“此事与天帝有关!” 王母驾驭凤凰来到凌霄宝殿,殿内歌舞欢快,天帝正陶醉于歌舞表演。王母步入殿堂,那些仙女便分成两排让出一条路,王母走过,歌舞照旧。 “你来了?”天帝回过神,道:“一起看吧。” “震天珠是不是在你那儿?”王母走近天帝,吼道:“是你拿了震天珠?” “那么大声做什么?一点王母的风范都没有!”天帝不悦道,“我在欣赏歌舞,不想跟你吵。” “你以为我想跟你吵?”王母冷视他一眼,道:“要不是为了三界安危,我才懒得理你!你快把震天珠还回去!” “我拿震天珠做什么?”天帝生气道,“你这不无理取闹?!震天珠向来由你保管,你倒来问起我!” “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企图?”王母怒目而视,一团火在心头烧着。 “我有什么企图?”天帝道,“我堂堂一个天帝,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你说我还有什么企图!你真是无理取闹!你是王母,要注意言行举止!” “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王母道,“还不是想知道那贱人的下落!” “你!!”天帝龙颜大怒,拍案而起,歌舞即停,仙女们纷纷退出凌霄殿。殿中仅剩天帝与王母。 “说中你的居心,生气了?”王母讽刺道。 “我不跟你争辩!”天帝吸口气,冷静道:“我不想提此事。” “你不提?你是怕受良心谴责!怕面对我!”王母怒目厉声道。 天帝绷着脸,哼了一声不应。 “事到如今你还怨恨我对那贱人下毒手!你可想过我们的女儿?是那贱人害死我们的女儿!我只是为伊儿报仇!”王母道,“你只顾那贱人的死活,可曾想过我的感受?我痛失爱女,我心痛,心痛啊!” “事隔那么久了你还提它做什么?”天帝深吸口气,努力保持冷静不与王母争吵。 “你可以忘记,我却忘不了!我可爱乖巧的女儿,她永远地离开我!我无时不刻想着她,我只能回忆,每天回忆伊儿的样子!你知道我有多痛心,有多痛苦!”王母道,“而你,却还心心念念地想着那个贱人!” “我知道。”天帝道,“伊儿是因为云霞才死,可云霞并不是故意的,况且她也让你……总之云霞已经魂飞魄散了,你还生什么气?事隔一千八百年,就别再提了好吗?” “好,我就暂且不提!”王母道,“你把震天珠交给我!” “我真的没拿震天珠!”天帝无可奈何地叹着气。 “不是你拿,震天珠怎么出得了锦盒?”王母见天帝死不承认,甚是恼怒,道:“震天珠能知过去未来,你是想知道云霞的下落好去找她吧!” “你,你,你又来了!”天帝拂袖乘龙离去。王母切齿地拍案,怒视着天帝宝座。 “好美啊!我回江南了吗?”颜如意苏醒,见整个世界笼罩着飘渺云烟,亭亭玉树,小桥流水,云烟深处一望无际的清池,池中莲花盛开,每朵莲花都是那么的圣洁,池上一座白玉桥,在飘渺的流云中显得分外的飘逸,每一个景物都是那么的洁净,那么的幽雅,这里好似仙境。 颜如意一时兴奋,俯身掬水泼洒在莲叶上,看着清灵的水珠滑落回池中,滴滴的声音,是那么的动听。清透的水,滑过指尖,只觉无比的舒服,丝丝的凉意,让他玩性大起。 “这么美的地方,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颜如意坐在池边,双脚摩挲着池中的莲叶,手中拈着一朵圣洁的莲花,仔细地观赏莲花花瓣。抬头眺望,远处的池中有座小楼阁,楼阁四面连通着曲曲折折的水道,每条水道交错处都有一座亭子,颜如意道:“那里应该有人。” 一阵娇笑声传来,楼阁中三名窈窕女子忙着布置屋子,她们身著轻盈华贵的裙裳,每个人的装扮都一致,只是颜色不一。此乃天帝的七位公主之三,为大公主,二公主,七公主。 “七妹,你的蟠桃放错地方了。”大公主放下手中的鲜果盘,看着左边呆愣的七公主,笑道:“你总是心不在焉,在想什么?” “我…我没想什么。”七公主愣了一愣,将蟠桃放好。 “是不是在想南天门那个小兵?”二公主嬉笑道,“听说长得不错,七妹,对不对呀?” “你们又来冤枉我!”七公主娇滴滴地背过身,大公主走过去,看了看她忧郁的表情,微笑道:“七妹,发生什么事了?” “是不是小兵不理你?”二公主笑道,“我现在去教训他!” “别!”七公主忙拦住,道:“不关任何人,是我。”“怎么了?”大公主与二公主各拉着她的手,关切地问。 “六姐带我去无极,说人间很美,让我偷用天光镜观看人间,谁知道……呜呜…。”七公主潸然泪下,泣不成声。 “你别哭呀,到底怎么回事?”二公主道,“哭有什么用!” “你别急,听七妹说。”大公主道,“七妹,慢慢说,你们在无极发生什么事?” “六姐开启天光镜,看了一会就走了,天光镜突然间失去控制……自己飞到禁区。”七公主道,“我就再也找不到它…呜呜…”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说!”二公主道,“母后叫你保管天光镜,你居然弄丢!你闯大祸了!” “我现在该怎么办?”七公主道,“母后一定会处罚我的,我该怎么办?” “别急。天光镜一定还在这里,我们悄悄地寻找,在母后发现之前找到天光镜就没事了。”大公主镇定道,“七妹,你别担心。我们帮你找。” “但是你得想办法让母后暂时别看天光镜。”二公主道,“我和大姐帮你找,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谁在外面!”大公主喝了一声,三人脸色一绷,急追出去。 “请问…”颜如意见她们闪出来,正欲相问,忽然全身僵硬,七公主已施法定住他。 “好帅呀!”二公主死盯着颜如意,道:“他是谁,怎么没见过?” “不管他是谁!决不能让他走漏消息!”大公主道。 “大姐,你该不是杀人灭口?”二公主视线死盯着颜如意,道:“那么帅气的家伙,杀了太可惜!” “二姐,你怎么这么想?”七公主道,“我们是神仙,不能有邪念!怎么会杀人!” “暂时把他关起来,找到天光镜后再说!”大公主道,“七妹,你看管他吧!” “我来吧!”二公主抢道,“七妹忙着拖延母后,哪有功夫看管他!而且,母后常去七妹的宫殿,发现七妹私下关押小神,会大发雷霆的!就交给我吧,我的‘紫绣宫’向来很清静,没人打扰!” “好吧。”大公主道,“他就交给你了。”便离去。 “二姐,你看紧了。”七公主临走前叮嘱一声。 “放心吧。”二公主绕着颜如意转圈,看了又看,道:“他比天庭第一美男吴刚更俊俏!我何必与嫦娥争抢!” 已是晌午,一阵细碎的哭声从颜如意的房里传出。一人路过,竖耳倾听,忽然大叫起来:“颜如意!你没上课,躲在房里哭哭啼啼!丢我们男人的面子!” 他的一声尖叫引起了邻近宿舍的注意,只见水旁两排宿舍的窗户齐刷刷地推开,齐探出脑袋,滴流着双目投向颜如意的房间。 “颜如意回来了?”顾文浩大为惊讶,心想:“岳锁这蠢夫!一点小事都办不好!”便大步出门,狠握双拳,朝颜如意房间走去。 “咚咚咚!”颜如意的房门颤抖,顾文浩敲着门,脸上的怨怒转眼间变得柔和,稍带微笑道:“颜兄,发生什么事了?” “你找我家公子?”小梅走出来,微行个礼,抹干泪水。 “颜兄呢?”顾文浩并不瞧他,径直走进屋,小梅忙抢先拦住他入内,道:“公子留步!我家公子不让人进屋!” “不让人进屋?”顾文浩颇惊讶,道:“他在里面…哭?” “是我哭的。”小梅说着又忍不住掉泪,用袖子抹了又抹,道:“我家公子…他,他失踪了!” 顾文浩脸上掠过一抹喜悦之色,随即转身出门,忽然瞥见床边衣物,貌似女人肚兜! “那是你家公子的床?”顾文浩回身看着卧房里的床。 “是啊。”小梅点点头道,“你快出去吧,我家公子要是回来了见你在这里定会责怪我的!” 顾文浩听而不闻,调头便走进内房,道:“颜兄的屋里收拾得挺干净,我且学学!” “喂喂喂,你不能进去!”小梅追上,顾文浩已站在床边,手里抓着一件蓝色的衣服,正诡笑着:“这可是女人的肚兜哦!” “不…不是的!”小梅脸色大变,上前抢着要回衣服。顾文浩把举高手,小梅钩不着,央求着:“请放下衣服!公子,求你放下衣服吧!不是你想的那样!” “是吗?”顾文浩展开衣服,看着上面的锦绣,且看且品析:“这可是苏绣哦!精美啊!这么精致的肚兜可不是一般人能穿的!穿这肚兜的女人可真是风情万种!你还说,这不是肚兜?” “不是,那是小孩儿穿的衣服!”小梅手里只捏着汗,道:“是小孩子的衣物而已!” “女人我可没少玩,当真以为我认不出来吗!”顾文浩横眉冷笑,道:“要不,我请大家来认一认?”说着便要走。 “等等!”小梅快步追到前面,关上门,跪下叩头道:“公子,求求您了,别说出去,求您了!” “颜如意果然金屋藏娇!”顾文浩扬着眉,心头冷笑道,“可惜呀,他已暴尸荒野!这戏没法唱了!” “立刻给我卷铺盖走人!否则我上报院长,有你们好看!”顾文浩将肚兜丢下,开门而出。 小梅紧紧攥着肚兜,泪水滑落在肚兜上,心头哀唤:“小姐,你在哪里?” “看什么!”顾文浩对那些启窗观望的同学喝了一声,窗户便纷纷关上。跨上桥,心情舒畅的顾文浩看着周遭景色,心道:“得罪我的人不会有好下场!不过…颜如意是怎么把女人带进书院的?” “顾文浩!”桥的另一头直直地站着一个人,冷冷的目光射出来,顾文浩哦了一声,道:“怎么,找我有事?” 两人到了校场附近的亭子,互相背对而立。顾文浩瞟着远景,道:“听说你和颜如意不和?” “不是听说,是事实!”朱常青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处。 “爽快!”顾文浩道,“做个朋友吧!” “你还不够格!”朱常青冷酷的脸上一阵鄙笑。顾文浩脸色一沉,双拳狠握,转身朝他甩去一拳!拳头突然停在半空,朱常青以同一时刻转身接住他的拳头,两个拳头紧对着,各使内功较量。 相较一刻,两人同时收手,之后各自离去。 “等等!”朱常青叫了一声,顾文浩便止步。 “再来一次吗!”顾文浩道。 “颜如意在哪里?”朱常青道。 “死了!”顾文浩道,“是不是很高兴?” “是你做的?”朱常青道。 “你我都不希望他在这个书院存在,谁做不都一样?”顾文浩道。 “做得好!”朱常青道,“不愧是顾海的儿子!我们日后不会是敌人!” “多谢,我们不会同朝为官!”顾文浩道。 “是吗?”朱常青道,“日后自然见分晓!”便离去。 “他到底是谁?”顾文浩心道,“哪个官的儿子?” 高职班学堂门口,一人倨傲而立,影子投进学堂中央。冷禅旺抬头一看,背光中看不清他的面貌,便道了声:“迟到的同学站到墙角!” 那人虎步熊腰,走进学堂,看了一眼四周,道:“这是英杰书院高职班吗?” 冷禅旺这才看清他的面貌,那人满脸的密胡,眉毛浓且长,腰粗臂圆,如彪悍凶猛的虎,比冷禅旺年长。 “尊驾是…”冷禅旺起身离座。 “爹!”朱常青离座奔近。此人正是荣亲王。 “常青,你果然在这里!”荣亲王张目瞪着朱常青,朱常青不敢看他的眼睛,低下眼道:“孩儿一时任性,请父王原谅!” 冷禅旺听到‘父王’两个字,顿时肃然起敬,朝荣亲王跪拜喊:“不知王爷驾临,有失远迎!” “夫子请起。”荣亲王径自走到冷禅旺的位子坐下。这时,全班同学纷纷跪下,朝拜荣亲王。 “原来朱常青是世子!”顾文浩顿时失去骄傲,黯然地跪拜荣亲王。 院长听说荣亲王驾临,立即飞奔来迎接。荣亲王被迎到‘施教区’休息。施教区顾名思义是夫子实施教学管理的场所。 “不知王爷驾临视察,有失远迎,请原谅!”院长诚惶诚恐地跪着,冷禅旺与丁夫子同跪在两旁。 “起来吧!”荣亲王饮着茶,道,“本王并非视察江南教学,路过英杰书院便顺道进来看看!江南最有名的官宦学校可不比京城的差呀!想当年本王与湘王同在英杰书院念书,深深感受到江南名教的氛围,甚是怀念!”话音未落院长便附和起来。 荣亲王眼神凝滞,回忆起当年在江南的邂逅。那是一个雨后初晴的下午,他与湘王游览瘦西湖,两人正陶醉于湖光山色,忽然湖面传来一阵美妙的琴声,琴声来自远处的小船,两人一时兴起便吩咐船夫追上那小船。荣亲王与湘王打赌船中之人乃女子,湘王不以为然,便前去取证。正当湘王走到船头欲与小船之人搭讪,这时小船里走出一个蒙面窈窕女子。那女子便是王艳雪。两人呆愣地看着王艳雪,模样十分轻佻,王艳雪一笑而过,柔婉地道了声:“登徒浪子太多,我们走!”便进船。两人的船紧跟着王艳雪的小船,荣亲王言语轻佻,惹得船中侍女迎头泼水。荣亲王怒极,欲治侍女无礼之罪,湘王一阵劝说,他方消气,回到船舱换身干净的衣裳。这时湖面飘来一艘花船,船上之人乃扬州名妓‘若水’。若水闻得王氏大家闺秀到扬州游玩,十分仰慕,知不可登门拜访,便借机在瘦西湖偶遇,欲与之谋面。王艳雪被若水的琴音吸引,不由自主地走出船,对花船中人的琴技颇为赞赏,便吩咐侍女取琴,抚琴传达赞意。两人以琴会友,甚是欢畅,王艳雪便邀若水相见。若水亦是以纱遮面,两人相视着,同时接下面纱。若水乃扬州花魁,自是花容月貌,见着王艳雪,便自惭形秽,不禁低下眉头。湘王一声“何谓倾城?何谓倾国?此女是也!”荣亲王闻声奔出,王艳雪与若水已离开,他看着远去的船只,船中的王艳雪笑靥依稀,萦回在他心头,至今仍然。 “父王…”朱常青见父亲呆滞地目光久久未动,以为他身体不适,便惊呼起来。荣亲王方回过神,心头一丝颤抖,低声道:“雪儿,你还在吗?” “父王,您怎么了?”朱常青甚是奇异,父亲向来面生虎威,此刻竟流露着无限的柔然,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 “你们都退下。”荣亲王敛起失魂落魄的神色,道:“本王想休息片刻。”朱常青便与院长等人退出门外。 苏州颜府,王艳雪忆女心切,看着颜如意的家书,知女儿安好,便稍感安慰。正理容妆,另一封书信亦到达,她拆开读取,乃丈夫所写。知颜涛已正式封任翰林大学士,让她与女儿在家等候,他不久便归来迎她们母女上京团圆。王艳雪想着很快就见着丈夫,了却相思之苦,不禁欣喜万分,反复地看看容妆,问吉欢发型好看否。吉欢一阵夸赞,屋中侍女亦是大赞王艳雪容颜未老,风韵犹存。 不月,扬州城中掀起了一阵轩然**,许多富庶人家家中宝物不翼而飞,妙龄少女屡屡失踪,闹得人心惶惶,天未黑便家家关门闭户。烟花三月的扬州城顿时失去了往日的繁华景色。萧条,冷清,恐慌。英杰书院的学生亦是惶恐不安,终日担心家财被劫。而俊才书院,学风依旧浓厚,丝毫不受影响。唯有一件事令崔院长一家日夜担心,那就是崔凝香。为此,崔勉无时不刻地在妹妹身边保护着,崔凝香的闺阁加固加牢,还请镖局之人前来保护。 “哥,到底是什么人干的?”崔凝香不耐烦地在闺中踱步。 “我也不知道,没人见过!”崔勉道,“听说昨夜又有一户人家的女儿被掳走,为了安全起见,给你这个。”说着递给她一个小盒子。 “这是什么?”崔凝香道。 “保你性命的!”崔勉道,“这是‘天蚕皮’,贴在脸上看看。” “咦,好恶心啊!”崔凝香看着盒子里的皮块,皱起眉头,道:“我不贴!” “你要贴!”崔勉道,“这可以保你性命!贴上吧!” “这恶心的东西可以保我性命?”崔凝香道,“不要啦!有你保护我就可以了!哥哥,我呢,很相信你的武功!十个强盗都不够你打,怕什么呀!” “少贫嘴,快贴上!”崔勉严肃道,“都什么时候了也不担心担心自己?不是我不够自信能保护你,是那些盗贼太神秘太难提防!知道扬州最富的李家吗?” “这个我当然知道,李家小姐是我的学生嘛!”崔凝香道,“我曾经教过她音律!” “我告诉你,李家里里外外都有重兵把守,而且个个都是高手,但是,就在昨天早晨,李家小姐神秘失踪了!”崔勉道,“妹妹,我们最担心的就是你了,你要是有什么不测,我们怎么办?” “我贴,我贴!”崔凝香忙抓起天蚕皮,对着镜子,贴在在脸颊,帖毕,忍不住打个喷嚏。崔勉看了看,道:“过一阵子就好了,官府正大力捕捉盗贼。” “哥,我现在是不是很丑?”崔凝香看了看镜子,不敢触摸脸颊上那块恶心的天蚕皮。 “丑。”崔勉道,“越丑 第十二章 恍然仙界去 人间世事多(下) “哼!你也是盗贼!少装好心!”崔勉道,“我会报官抓你的!” “呀,不告诉我!”一叶枫抓起他的手臂,看了看伤口,道:“这是弯刀所伤!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是谁!看来,劫你镖的人是弯刀寨!放心吧,我帮你拿回来!彦兄,帮我看好他!” 两个时辰后,农庄外传来一阵笑声,一叶枫飞进院子,道了声:“彦兄,我回来了!” “真快啊!”彦华之奔出屋子,道:“才两个时辰的功夫你就回来了!” “告诉你,我在路边喝醉了,小睡了半个时辰!”一叶枫道,“我顺便去了一趟太医院,拿药材!我那朋友还好吧?” “你走之后,他就晕死过去了,不过我给他喂了蜂浆,还没死呢!”彦华之道。 进屋。一叶枫看了看昏昏沉沉的崔勉,笑道:“兄弟,你的东西,我帮你拿回来了!你快起来看看!” “盗贼…我不会相信你!”崔勉未睁眼,侧身到一边。 “呀,居然不相信我的话?”一叶枫将一盒子丢在床头,道:“这是你的镖!拿去!”崔勉一看,果真是他的镖,喜道:“没错,这是我的镖!” “高兴吧?”一叶枫道,“还有更高兴的!”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瓶子,倒出一粒药丸,弹进崔勉的嘴里,道:“这是宫廷最珍贵的药,叫‘重生丹’,我也是顺便帮你拿的!两天后你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崔勉咽下药丸,只觉浑身通爽,经脉畅通,正要言谢,一叶枫早已匆匆离开。之后的十数日里,崔勉在彦华之的地方静养,常见到一叶枫,两人谈了很多,一叶枫的趣味性与侠义性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对一叶枫除了敬佩,还是敬佩。 且说颜如意被二公主软禁于‘紫绣宫’,宫里的仙娥无不惊讶,却无人敢过问。因为人长得帅,颜如意颇得紫绣宫仙娥的欢心,那些仙娥没事便陪他玩耍。颜如意虽是被软禁,却也很自由,只要他想做什么,二公主都会应允,对他可谓百依百顺。二公主为了终日见着颜如意,便足不出户,屡次借口不见任何人,包括给父母请安。 这日,二公主被天帝召去,仙娥各守其职,颜如意闷得慌,便做个彩球,到广庭园投篮。广庭园的一花一草都是二公主精心栽培,奇花异草甚多,玉树临风,枝枝叶叶纠缠着,颜如意在园中一巨树下止步,呆望着这棵参天大树。 树不是普通的树,此树闪着光芒,树状如旋转的火轮。 “好奇怪的一棵树!”颜如意把玩着彩球,目光已被眼前的怪树吸引,不禁走近,走近,咫尺之间只觉一股力量在不断地强大,似乎要把靠近的物体吸走! “妖怪!”颜如意连连退后,一脚踩到树根,忽然崩地一声响,树根抖动起来,将颜如意摔在地上,彩球脱手而出。 “什么!”颜如意连滚带爬起身,道:“树妖啊!” 那树一下子骚动起来,树枝摇曳,正张牙舞爪地伸向颜如意。似千千万万只手追着急跑的颜如意。 “萦波幻步!”颜如意小跑太慢,忙施展逃命功夫。只见一团朦胧的身影横冲直撞躲避树枝的追捕。树枝早已形成一个笼子,将颜如意包围在其中,任凭颜如意躲躲闪闪,始终不能摆脱树笼。 三根树枝迅速地射向颜如意。颜如意大惊失色,身子一倒,横冲躲开,那三根树枝射进地。颜如意尚未站定,只觉地面突然软绵绵,一条树根已钻出地,缠绕住他的右脚。 “放开我!放开我!”颜如意被树根抛向空中,在空中打圈圈,颜如意头晕目眩,叫苦不迭。 “槐树精,住手!”一声喝令,树立止。颜如意蹦地一声被甩在地,腹中难受,早已晕头转向,刚起身便大吐特吐,不稍片刻,腹中杂物一吐而尽。 “你没事吧?”那声音传来,颜如意嗯了一声,突然睁大双目,大叫:“鬼啊!”便没命地瞎跑。 跑累了。颜如意止步,大喘着气,道:“这里太恐怖了!不是我该留的地方!咳咳,走为上策!” “你去哪里?”颜如意刚起步,那声音复传来。 “你是人是鬼?你在哪里,在哪里?出来呀!”颜如意环顾四周,愣是没瞧见任何人影,再看那树,树早已恢复当初的平静。 “你是不是新来的花匠?”那声音传来,颜如意仔细地听,欲辨别其出处,却没听出声音源地正暗奇“这是什么功夫,听不出发音方向在何处?难道是武林失传的‘千里传音’?” “怎么不说话?”那声音变得急促起来。 “我不是花匠!”颜如意应答。 “那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那声音颇有不悦。 “我随便走走,散散步!”颜如意道,“你在哪里?装什么神秘!我最讨厌装神弄鬼之人!” “我怎么没见过你?”那声音道,“让我查查你的职位……咦,没有!”随之大喝一声:“你非公非母?到底是什么东西?” “什么!”颜如意一听,气得暴跳,道:“你骂我!有种出来!我们单挑!”拳头早已捏得咯咯响。 “你连槐树精都打不过,还有什么资格和我打!”那声音道,“我在仙班中没有找到你的画像,你不是这里的人!” “我是第一次来这里,当然不是这里的人!”颜如意道,“笨蛋!” “你骂我笨!”那声音语气加重,暴叫:“我是的天才神仙!” “天才神仙?”颜如意道,“呵,不相信!你吹牛!” “你,你!”那声音怒极,道:“无知!”颜如意哼了一声,不睬他,径自朝东走。 “你站住!站住!”那声音连连叫喝。颜如意不理,脚下不停,忽然双脚失去了活力,竟定住! “啊,谁点我的穴道!”颜如意使劲迈步,终不得。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是天才神仙?”那声音越来越近,似乎那人就在耳边说话。 “我都没见过你,怎么相信啊!”颜如意道,“你会相信一个你没见过面的人吗?” “为什么不能相信,我很诚实的!”那人道,“我是天底下最诚实的人!” “那你是好人还是坏人?”颜如意道。 “我当然是好人!诚实的人都是好人!”那人道,“我是天才神仙,你可以叫我三好!哦,我姓刘!” “啊?刘三好?”颜如意道,“刘三好是说好话,做好事,存好心的!你凭什么叫三好?” “我好诚实,好善良,好聪明!”那人嘻嘻道,“故名三好啊!” “那你还不放开我?”颜如意道,“放我走啊!” “为什么要放开你?”那人道,“你不相信我,而且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 “如果你放开我,我就会相信你真的好善良!”颜如意道,“要不然我怎么相信你呀!” “好!我放开你!”那人话毕,颜如意脚下的束缚立即消失。 “多谢!”颜如意抱拳转一圈,不知人在何处,便随便定个方向作揖,道:“真的好善良!再见!” “我只说放开你,并没有说让你离开!”颜如意将欲走,那声音突然出现在跟前,却没看见人影。 “鬼啊!”颜如意破天大叫,“别跟着我!走开!别跟着我!” “嘻嘻嘻……”那声音直钻入颜如意的耳里,是那么的阴森。 “何人在此大呼小叫!”云烟深处,花枝分开,一个妙龄女子怀抱一只兔子,拂花而来,面如花,形如柳,莲步轻移间流露的千娇百媚让人叹然! “小神告辞了!”那声音突然抽走,消失。 “这地方好恐怖,我得快点离开!”颜如意心下思索,想起那个恐怖的声音和怪树越觉此地恐怖阴森。 “站住!”那姑娘一下子闪到跟前,道:“你是谁?” “这姑娘好漂亮!”颜如意心道,“就像仙女下凡!哎,凡间居然有如此貌美的女子,真是妒煞人也!” “你究竟是谁?”那女子重复问,眼睛却不停地打量着颜如意,道:“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姑娘好容貌!”颜如意竖指称赞,“我叫颜如意,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那女子被他一赞,一朵红霞飞上脸颊,温柔地行个礼,道:“我叫嫦娥。” “嫦娥?”颜如意微微笑道,“好名字!姑娘这名字与月宫的嫦娥同名,我差点以为你是天上的仙女!” “你以前见过我吗?”嫦娥道,“可我不认识你。” “嫦娥姑娘,你真的好漂亮!”颜如意道,“你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 “真的吗?”嫦娥听得心花怒放,忍不住摸着脸颊,娇羞之极。 “真的!”颜如意道,“对了,嫦娥姑娘,我能向你问路吗?” “问路?”嫦娥蹙眉看着他,道:“你要去哪里?” “我是扬州英杰书院的学生,我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更不知道怎么回扬州。”颜如意道,“你知道怎么去扬州吗?” “扬州?”嫦娥想了想,疑道:“扬州是不是凡间的一个地名?” “没错。”颜如意道,“你知道怎么去那里吗?” “你想下凡间?”嫦娥看着他,疑道,“没有玉帝的旨意,我们不能下凡间,难道你不知道吗?” “什么凡间,什么玉帝,我们现在不就在大地上?”颜如意笑道,“姑娘你真有趣!你,是不是从来没离开过这里,所以不知道外面是什么世道?” “你说话好奇怪,我听不懂。”嫦娥道,“这里是天宫,天庭所在地,你要是想下凡,必须有玉帝的御旨才行。我是帮不了你的。” “天宫?”颜如意心下暗笑道,“这姑娘真以为自己是天上的嫦娥!天宫?哼,真是荒谬!哎,想不到这么美丽的姑娘居然是个神经病!” “嫦娥!”一男子跑过来,迅速地将嫦娥搂在怀里。 “吴刚!你干什么!”嫦娥生气地刮他一个耳光,怒道:“你太放肆了!” “嫦娥,你怎么了?”吴刚愣了,想着以前嫦娥从不拒绝他,为何现在发那么大的脾气。 嫦娥凝视着颜如意,正观察他的神色,恰被吴刚看破。 “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吴刚恶狠狠地瞪着颜如意,咬牙切齿地问。 “我刚来的,你当然没见过!”颜如意很不爽他这种态度,看了下嫦娥,作揖道:“嫦娥姑娘,告辞了!” “颜…”嫦娥欲喊又止,颜如意已经走远。她横了一眼吴刚,道:“找我什么事?” “嫦娥,我好想你。”吴刚拉着她的手,却被她甩开。 “以后别来找我!”嫦娥冷冷道,“你走吧!”话毕人去,婉转走进云烟深处,没了踪影。吴刚木然。 二公主匆匆回宫,未见颜如意,问了仙婢,却无人知晓,心头大怒,担心颜如意被其他仙女抢去,便乘云寻找。颜如意一路走来,未见任何人,心道:“想找个问路的人都没有,天啊,这是什么鬼地方!冷冷清清,还那么多烟雾!都分不清方向!哎,找个地方喝点水,好渴!” “咦,好多花!这是花园!”颜如意驻足,面前是辽阔的草地,草地上开满了花,花延伸到远方,这里似乎就是花的世界!不远处是一座孤立的楼阁,在茫茫花丛中显得很神秘。 “有人吗?”颜如意喊道,“这里有人吗?”他走进楼阁,里面空无一人,便走出来,坐在楼格外的台阶,欣赏着漫天的花草,心道:“好美的地方!”颜如意心道,“回到书院我一定好好地炫耀一下!哈哈!小梅肯定羡慕我!哎,不知道潇尘才子有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地方?对了,我应该记录下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嗯,就写一本书叫‘如意游记’!嘻嘻嘻!”正遐想着他的游记,只听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颜如意喜道:“有人!哈,能问路了!” 循声而访,声音是从百花深处传来,百花从中彩蝶纷飞,颜如意一时兴起,便跑起来,在草地上追碟,身上的香味飘散,他追碟,后碟追他,他与碟追逐嬉戏,已分不清谁追谁,只见百花丛中的彩蝶尽数朝他飞去。 “山伯,好香啊!你闻到吗?这是什么香味?”一个女子的声音从花丛传来,随之一个男子的声音道:“我从没闻过这么奇特的香味!英台,我们去看看!” 齐头高的花丛中走出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两人便是梁山伯与祝英台。传说梁祝化蝶后,玉帝感其二人的情意,便让他们列入仙班,成为百花园里的神仙美眷。 “那是…”英台惊叹地看着漫天的彩蝶纷飞,蝶恋花竟成了蝶恋人! “这个兄台能吸引蝴蝶!”山伯道,“好厉害!” “好帅!”英台陶醉地看着,山伯也羡慕道:“他是哪路神仙啊?!” “山伯,你说他帅还是吴刚帅?”英台戏谑一笑。 “我怎么知道!”面上总是笑容的山伯一听,拉长脸,不高兴了。 “我说你最帅!”英台盈盈一笑,牵着山伯的手,山伯会心一笑,两人化成两只蝴蝶,朝颜如意飞去。 梁祝二碟翩然双飞,嬉笑于千百碟间。颜如意兴尽,朝远方大喊:“爹,娘,意儿好想你们!”想起梦中师傅的剑法,灵机一动,以指代剑,挥舞于彩蝶间。花间戏蝶,蝶恋花,蝶恋人,纤纤指尖已幻化出一种别样的招式,最后以碟为剑,万碟归一,形成一把长剑,直掠过百花,颜如意兴奋不已,欢呼起来:“蝶剑!师傅,我练成一套蝶剑了!一叶枫,有机会我一定挑战你!蝶剑,蝶剑,呵呵!” “山伯,我头好晕…”英台早已忍受不了颜如意的蝶剑,欲脱不能,好像有股神奇的力量把彩蝶黏在一起。山伯亦如此。 “不玩了!”颜如意松开手,蝶剑散去,彩蝶翩飞,萦绕着他。 “我想回书院…”颜如意坐在草地上,仰望着浮云,呐喊:“我想回书院!谁告诉我怎么回去?!” “兄台!”山伯携着英台,笑着走过来。颜如意大喜,忙起身,抱拳道:“我叫颜如意!初到此地,想请问两位如何才能回扬州?” “你好!”山伯道,“我叫梁山伯。” “我叫祝英台。”英台笑道。 “什么?梁山伯?祝英台?”颜如意惊讶地叫起来,道:“两位真幽默!梁祝化蝶民间流传甚广,二位莫不是他们的崇拜者?” “民间的确传诵着我俩的故事,那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山伯解释道,“我们化成彩蝶,蒙玉帝圣恩,让我俩都列入仙班,住在百花园。” “我没做梦吧?”颜如意使劲地捏了自己的手臂,一阵疼,心道:“痛啊!我没做梦,是他们精神有问题!我还是敬而远之!” “百花园除了我和山伯,很少有人进来,不知颜公子你来此所为何事?”英台道。 “我…随便…走走!”颜如意道,“我走了很久,没碰见什么人,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你们,请告诉我怎么回扬州好吗?” “回扬州?”山伯道,“我依稀记得扬州是江南一城,那么,也就是在人间。怎么,兄台你想下凡?” “怎么这里的人那么奇怪,老认为他们没在人间,难道是鬼不成?”颜如意心头犯嘀咕,“这些人精神都有点问题!” “山伯,你看!彩虹!”英台突然叫起来,拉着山伯就要跑,山伯却没动,对失神的颜如意道:“你想下凡,必须有玉帝的批准才行,别想了,我们去玩吧?你看彩虹,好美啊!我们上彩虹玩儿!英台,等等我!”言毕追上英台,携手飞向彩虹。 颜如意瞠目结舌,被他们的举动惊呆了:“这是人吗?”突然觉得这里有些诡异,不免怀疑自己的眼睛,他揉擦着双目,清晰地看见彩虹上的两个人正翩飞翱翔。 “不,这不是真的!人怎能飞在天上!我很正常,我没病,我没病,他们不是人,不是人!”颜如意抱头蹲着,以为自己精神失常。良久,未见颜如意有动静,山伯与英台跑来一看,发现他已晕厥,便送他去楼阁。 “山伯,他怎么了?”英台在一旁关切地看着床上的颜如意,山伯刚要把脉,闻到颜如意身上的香味,只觉心神不宁,忙起身跑出楼阁,到百花丛中呼吸新鲜空气让脑袋清醒。 “山伯怎么了?”英台见他莫名其妙地冲出去,正想追出去,颜如意呼唤着:“我要回家,回家…” “你没事吧?”英台坐到床边,关切地问。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是人是鬼?”颜如意爬起,缩在床角。 “我们是神仙。”英台道,“你不是神仙吗?” 颜如意摇摇头,英台又问:“你不是神仙怎么会在天庭?” “天庭?”颜如意想了想,心道:“难道我死了?”回忆起日食的情景,越觉不对劲,便问英台道;“我死了吗?” “没有。”英台笑道,“你刚才只是晕过去,是不是饿了?” 颜如意这才感觉到腹中空空,许久没吃东西,只得点点头。 “跟我来吧。”英台笑盈盈地走到另一个房间,颜如意欢喜地跟着。 一个小巧玲珑的酒杯递上来,颜如意接过便放在桌上,道:“我不喝酒的。” “这不是酒。”英台见他无动于衷,奇怪地问:“你不是饿了吗,怎么不喝?” “菜在后头,好吧,喝就喝!”颜如意打定主意,倾杯一饮,却没水落肚,低头看杯,皱眉道:“这是什么酒,我还没喝就干了!” “这是仙露琼浆。”英台道,“你用嘴巴喝不了,必须用鼻子吸。我再帮你倒一杯。” “哦,不用了,谢谢,我不想呛死!”颜如意道,“这种饮食方式我学不会,你还是给我米饭吧,我想吃米饭。” “米饭?”英台摇摇头,道:“我们不吃米饭。” “那你们吃什么?”颜如意惊讶道,“怎么填饱肚子?” “就是你刚才喝的浆液。”英台道,“我们不吃米饭,不喝水,饿的时候就喝半杯仙露琼浆。” “你们不吃不喝也能活着?”颜如意差点晕过去,见英台并非开玩笑,失望道:“我是所谓的凡人,不吃东西会死的。” “你说什么,你是人?”英台惊讶地看着他,道:“凡人也能上天?” “刚才我怀疑自己死了,成了游魂野鬼,但是你说我没死,那么我还是人,我还活着。所以我很明确地告诉你,我是人。”颜如意道,“你,你真的是神仙?”英台点点头,颜如意高兴起来,忙朝她跪拜,求她保佑他早点回扬州。 “你真是凡人?可是,你是怎么到仙界?”英台不敢相信颜如意乃凡人,这彻底地颠覆了她的常识! “我也不知道。”颜如意道,“我记得当时,天上突然没了太阳,我就被一道光带走了!等我醒来已经是在这莫名其妙的地方!神仙姐姐,我肚子真的很饿,你能不能帮我找些吃的?” “好,你等等。”英台微笑道,“在这儿等我回来。” 英台走后,颜如意忽觉头晕目眩,欲在英台的床上睡一会,又觉得多有不便,于是趴在桌上休息。 一扇门开启,顿时万丈光芒,光芒之中鹤立着一个人,袖随风动,衣袂飘飘,其身影貌似一叶枫。“师父!”颜如意万分欣喜,追上,那人依旧背光而立,见她走来,只是笑一笑,便执起手中剑挥舞。颜如意凝望着,如遇至亲之人般,深深地望着他,始终看不清他的脸。 “我教你的剑法,学得如何?”那人将手中的剑抛给她。 颜如意接过剑,嗯了一声,依稀忆起之前梦中所学的招式耍,头几招如行云流水,之后就越来越差强人意。 “你用心不够,要多下功夫!我知道你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但是,你没有全心投入,剑气始终未发!”那人叹道,“一切就靠你自己了!”话毕转身朝门而去。 “师父,你让我看你一眼,好吗?”颜如意哀求道。 “你我相遇,是一种梦缘。”那人道,“缘尽人去,缘来人聚,若是有缘,自会相见。把我所教的学会,你就可以保护你身边的人。不过,你要记住,当你学会这套剑法的时候,不可轻易出手,以免伤人性命!切记!” “颜兄弟,你醒醒。”一个声音萦回于耳边,颜如意睁眼一看,道:“刚才我睡着了。” “是饿晕了。”英台笑着,手一划,从身后端出两碟菜,是一碟烤鸡和点心。 “这是我从人间供奉的香火弄来的,你快吃。”英台道,“你是凡人,只能吃五谷杂粮,这些是我好不容易才从九天玄女的庙借得,你快吃吧。”颜如意不待多说,早已抓起烤鸡啃,也不顾形象。 三月的扬州城。英杰书院。夜晚。朱常青路过高职班宿舍,微闻颜如意房中细琐,心下起疑,道:“颜如意早已生死未卜,他的书童也走了,那房中之人是谁?”探头一看,门缝中看见一个身影背对着,似乎在寻找什么。 “颜如意,你回来了?”朱常青一声叫,随即踹门而入,那人闻声乍闪,跳窗而出。朱常青欲追不得,看着那人的身影从另一屋顶消失,道:“顾文浩?他在颜如意的房间做什么?” “抓贼!抓贼啊!”附近传来一阵叫喊,朱常青闻声心道:“谁敢在此叫嚣?不把我放在眼里!” 沧源阁外,刀光剑影,武师率护卫恶战黑衣人。层层包围中,那黑衣人目光如炬,眼神可杀人。 “盗者何人?”院长躲在护卫后面,道:“来英杰书院作甚?” “无可奉告!”黑衣人振臂一笑,挽个剑花,一波剑气已荡开,近者被那剑气震得胸口作痛,纷纷退步。武师哼了一声迎头而上,挥刀直近,院长忙呐喊“一起上,莫让他跑了!” “好啊,欢迎一块来!抓我啊!”黑衣人一倾身子,脚下划过道弧,武师率众逼近,黑衣人蓦地腾空而起,直上树梢,伏树俯视,道:“走了,别送!”腾空一跃,飞上沧源阁楼顶,在楼翼处哈哈大笑,随即在众目睽睽下消失。朱常青赶至,恼怒之极,便顺着那人的方向穷追,怎能让此人在他眼皮底下如此嚣张,气煞人也! 英杰书院偏僻的后山。月光下,清幽泉瀑,翠竹迎风,那黑衣人正蹲在瀑布前,展示着手中的一副画,看得入神,似乎朱常青走近他尚未知晓。 剑,寒光闪闪,直掠风而来,朱常青眼中的戾气毫不遮掩地暴露,呼呼风声,剑啸声,瀑流声,夹着黑衣人的笑声,万籁俱喧。 “以为可以行刺我吗?”黑衣人突然一个转身,道:“朱常青。”剑已斜,朱常青的手颤抖着,剑坠落在地。 “你是谁?”朱常青恼羞万分,他向来自负,自认为京城第一勇士,怎料在这小小的扬州竟会败在一个盗贼手里,而且还不到一招!这气着实往肚里咽,憋得要死! “我知道你是皇城第一高手,年轻有为!”黑衣人道,“不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谦虚点,或许我不会说出去。” “大丈夫只能战死,绝不向敌人屈服!”朱常青赤手空拳而上,黑衣人哦了一声,将画收起,掷向草地,道:“我亦不需武器!” 两人赤手空拳搏斗,拳掌生风,如雷似电。朱常青所示的外家硬气功,每一招每一式都如猛虎下山,直攻对方的要害。黑衣人招随招,式随式,一招一式都牵制朱常青,朱常青心中怒火愈积愈烈,黑衣人轻轻一推,抽身跳到草地,拾起画,道:“不跟你玩!” “别走!”朱常青跳到跟前,黑衣人正扬画而去,却被他抓住画的另一端。 第十三章 仙家难寻亲 人间轩然波(上) “咦,怎么如此眼熟?”朱常青凝视着画中之人,目光紧随着画中之人的脸庞,越看越觉得像一个人,却怎么也想不出来像何人。于是,他万分小心地卷起画,回宿舍好生欣赏。 那黑衣人拐进英杰书院最低级的富家子弟宿舍区,径自往东面一房间闪去,进了朱潇尘的房间,随手合上门,摘下面罩,正是朱潇尘。这半月里,扬州发生的猖狂盗窃事件,已闹得满城风雨,官府虽大力追查,却一无所获,人心惶惶,为此,官府疑心此乃盗贼一叶枫所为。那伙盗窃集团便利用一叶枫的神秘掩饰身份,皆戴着枫叶面具,扮成一叶枫。三日前,扬州城最大的盐商孙氏,家中珍宝不翼而飞,却遗留下一片枫叶。同日的富贾刘家,纵使守卫森严却仍难免被盗,盗者亦留下一片枫叶。种种矛头指向一叶枫,一叶枫自然而然成为全城声讨的对象。朱潇尘大吃一惊,被人冤枉,怎教他好受?他料想这两日亦会发生盗窃事件,便暗暗观察城中另一些富贾家宅,守株待兔。今日天刚暗,月儿出,一个戴枫叶面具的人神速地潜入一富贾家,朱潇尘静观其变,一路跟踪那假一叶枫走了几里,竟到达英杰书院。那假一叶枫在书院后山的迷失森林外缘消失了踪影,朱潇尘早已用望眼镜看着假一叶枫的一举一动,见他突然在那块地上消失,便知此处有密道。果不其然,草皮下有一个通道。朱潇尘随之而入,里面果然有密室。朱潇尘不敢贸然闯入密室,正欲退出,却发现墙上挂着一幅肖像,竟是失窃的贡品!刚触及画面,四面暗器密布而来,朱潇尘好不容易逃脱暗器的攻击,同时也将画拿到手。离开密室,才发现此处竟是沧源阁!接下来便是戏耍沧源阁外的守卫玩了! “英杰书院居然有朝廷的贡品?那是怎么个说法?”朱潇尘换回便衣,仰卧在长椅上,琢磨着:“听说二十年前各国使者进献的贡品皆在半途神秘失窃…密室里的那幅画是贡品没错!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沧源阁与失窃的贡品究竟有什么关系?那个冒充我的假一叶枫一定是英杰书院的人!那么,近日的盗宝事件与英杰书院也大有关系!” “咦,谁在外面练功?”一阵剑的激荡声传来,朱潇尘出去一看,有人在园中练武。 拨开花枝,借着月色,终于看清那练武之人的面孔,原来是顾文浩。 “这剑法怎么如此熟悉?”朱潇尘猛然想起,“呀,那是我的‘枫拳剑谱’!他,怎么会知道?我记得我把剑谱送给意如小姐…小兄弟的妹妹!”浮想起颜如意神秘失踪时说的话“告诉一叶枫,颜意如很敬佩他!潇尘才子,颜如意很仰慕你!我骗了你们,其实我没有妹妹!” “小兄弟没有妹妹?怪了,怪了,小兄弟到底有没有妹妹?”朱潇尘心道,“他哪一句是真话?想起他那时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说谎,即使他没有妹妹,一定也和意如小姐有什么关系,因为他们会同样的步法!可是,顾文浩怎么有我的剑谱?意如小姐莫不是把我的剑谱送给他?” “谁!”一声怒喝,剑已刺来,朱潇尘故装吓了一跳,跌撞得险些倒下。 “朱潇尘?”顾文浩剑指着朱潇尘,道:“你在这做什么?” “我出来透透气,恰好看见你在练剑。顾兄,你的功夫真好!”朱潇尘道,“比武师还厉害!” “是吗?”顾文浩收起剑,嘴角带着得意的微笑。 “那是当然,就你刚才那一剑啊,险些要了我的命!”朱潇尘道,“不知你练的是什么功夫?” “你又不会武功,说了你也不懂。”顾文浩没心思理会他,正欲走,又停下,道:“朱兄家财万贯,可得小心了,窃贼猖狂着呢!” “多谢顾兄提醒!”朱潇尘道,“听说所有盗宝的事都是一叶枫做的,是吗?” 顾文浩一听,颇有兴趣地坐到一旁的假山,道:“一叶枫不是好东西,剽窃成性,就算是他所为,也不奇怪!” “谁也不知道一叶枫是何人,听说他的剑法很厉害!”朱潇尘道,“厄,有一招叫做什么‘气贯长虹’的,听说很绝!我见过!” “你见过?”顾文浩猛然起身,紧抓朱潇尘的肩,道:“那是怎样的剑法?” “这个嘛,我又不会武功,哪里知道是怎样耍的?”见顾文浩有点失望,朱潇尘道,“哦,我记起来了,和你刚才练的剑法很相似,就像同出一辙!哈,顾兄,你,你,你,大有问题!” “什么问题?”顾文浩眉头一皱,见朱潇尘满眼怀疑,不禁生气道:“我很正常!” “我没说你不正常呀!”朱潇尘道,“我就是奇怪你怎么会一叶枫的剑法,难道你就是一叶枫?” “胡扯!”顾文浩怒极,一剑刺来,直抵朱潇尘的心胸,道:“我看你才是大有文章!” “喂,喂,小心你的剑!”朱潇尘道,“它不长眼!” “朱潇尘,我警告你,我不是一叶枫!”顾文浩怒道,“再敢怀疑我是一叶枫,下场就是这个!”说着劈断旁边的大石头示威。 “好厉害!”朱潇尘竖指赞道,“这一剑若是落在我身上,我就成两截了!喂,顾兄,别生气,大不了我不怀疑你是一叶枫就是!”顾文浩哼了一声不理,转身走开,朱潇尘却追上,搭讪道:“我虽然不认识一叶枫,但是我听人说,嗯,听人说的,一叶枫把一本武功秘籍送给一个姓颜的女子,而这个女子呢,恰恰是颜如意的妹妹。” “你想说什么?”顾文浩止步。 “我想说,我想说的是,你刚才练得剑法是一叶枫功夫。”朱潇尘道,“请问那功夫你从何得来?”顾文浩盯着他,揣摩他的动机好一会儿,方道:“潇尘兄你是正常人,正常人都会这么想的,我要么是一叶枫,要么是和一叶枫有着密切的关系!不过,我告诉你,你的怀疑是错的。因为,这武功秘籍是颜如意的妹妹赠予在下。可明白?” “颜如意的妹妹?”朱潇尘道,“那是何时的事?” “恕不能相告!”顾文浩瞥他一眼,一声冷笑,道:“我看得出,潇尘兄对颜如意的妹妹有意思。作为同窗,我真不该看你伤心难过。”朱潇尘哦了一声,道,“顾兄此话何意?” “何意?”顾文浩环顾四周,古装神秘地凑近朱潇尘耳际,道:“告诉你无妨,可别泄露!其实,颜如意的妹妹是个丑八怪!你还会对一个丑八怪有意思吗?别被颜如意的外表所骗了,他是长得英俊,但是他的妹妹可是丑陋无比!” “哈哈……”朱潇尘莫名其妙地笑起来。顾文浩奇了,道:“你不失望吗?居然笑得出来?” “我笑顾兄你以貌取人!”朱潇尘道,“之前听说顾兄对意如小姐大为倾心,原来是垂涎意如小姐的美貌!哎呀呀,我说,失望的人是顾兄你,不是我!意如小姐是美是丑,不影响我和她做朋友!” “哼!”顾文浩没能让朱潇尘伤心难过,却被他取笑,便怒而离去。 且说王母近来觉身体不舒服,于是掐指一算,知天宫有外来物,便命人差七公主前来大殿。七公主顷刻而至,却是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因为她生怕王母问起震天珠。越是害怕越是要面对,王母开口便叫她取出震天珠。七公主极力地便理由遮掩震天珠的下落,却是破绽百出,王母那么聪明,早已看出端倪,追问再三。七公主一看瞒不住,便全盘托出。王母大为震怒。七公主痛哭流涕请求王母开恩。这时,天帝进来,得知情况,既怒又忧,担心震天珠落入邪魔外道手里危害三界,便命人悄悄下界寻找,却一时想不出人选。王母推荐的天兵天将皆不能如愿,七公主见他们没有合适的人选,便推荐了梁山伯与祝英台。天帝王母考虑之后,决定让梁祝二人下凡暗寻遗珠。 梁祝二人与颜如意在花间戏蝶,临清泉濯足,赏百花争艳,正醉卧于草地。这时,天边一只金凤凰腾云驾雾而来,远远地看见草地上躺着的人,分外生气,于是大怒:“大胆梁山伯与祝英台,你等二人居然玩忽职守,将百花园弄得乌烟瘴气!居然醉卧在地!” 梁祝二人一听,猛然起身,顿时清醒,忙施礼解释。王母见地上躺着的人居然无动于衷,甚是生气。英台忙拉起软无力的颜如意向王母行礼,颜如意却甩开她,跌跌撞撞几步又倒在地上。 “山伯,为何如意醒不来?”英台悄悄地凑近山伯低问。 “我想,他是凡胎肉体,醉了就不易清醒吧。”山伯道,“你不是有解酒药?赶紧喂他一颗。”英台快步跑道颜如意跟前,正欲扶起颜如意,却被一只手拦在一边,一看,竟是王母! “让本宫帮他醒酒!”王母怒气腾腾地蹲下身子,挥手正施法,英台山伯自知王母的醒酒术非同一般,定是令人痛苦无比,脸上的担忧浓重啊!恰是这时,颜如意醉语连绵,手舞足蹈起来,手脚不安分地将王母蹭倒在地。王母怒上心头,区区一个小仙居然对高高在上的王母无礼,真是目中无人! “将此人拉至瑶池!”王母对金凤凰两旁的仙婢喝了一声,仙婢听命拖起颜如意,王母早已骑凤凰而去,两仙婢随后离去,任梁祝二人苦苦哀求都无济于事。 瑶池边,王母高贵地昂首挺胸,指着瑶池中央喷出的‘温泉’,别以为真是温泉,那可是要人命的热,比黄石公园的温泉温度高上千倍,即使是金身铜身都会软化!她指了指温泉,道:“将他掷入泉中!” 两仙婢在百花园见着颜如意,早已为他倾心,当然舍不得看他受温泉的痛苦折磨,可是不舍归不舍,王母的命令谁敢违背?两人慢吞吞地抓起颜如意,这速度可谓慢镜头的慢镜头,王母怒了,亲自揪起颜如意便抛向温泉。颜如意在空中翻转,眨眼就坠入泉眼,只听王母惊讶地喊着:“等等!”却已来不及,颜如意就要扑通一声落入泉中,饶是如此,两仙婢的耳朵听到等字,人影已飞速地朝颜如意飞去,在颜如意离水分毫处接住了!两人携颜如意落回池边等候王母发落。 王母脸色惊讶,出奇地惊讶,嘴巴都合不拢,只是看着颜如意,目光激动地盯着颜如意。她冲上去扶起颜如意,将他纳入怀中,凝望着他的脸,只觉得这张脸像极了她的伊儿! “伊儿,伊儿…”王母激动地唤着,颜如意浑身燥热,正睁开眼,见一个老女人抱着他不放,顿时联想起食人妖,那是她小时候听到的最恐怖的故事,说故事的人就是他的母亲。王艳雪小时候就给他灌输一种异界的敬畏思想,将一大车妖魔鬼怪的故事让她不敢擅自出门玩。虽然颜如意现在长大了,嘴上说不相信妖邪只说,心里还是存着几分的敬畏。只见他使足了力气推开王母,推到一旁,道:“我和你无冤无仇,别吃我!我只是个不懂事的凡人,我的肉也不好吃!我好几天没洗澡了!你也不想满嘴臭是不是,放过我啦!” “伊儿,是你吗?你是伊儿,你是我的伊儿!别走,母后在这里!”王母情绪激动,欣喜欲狂。 “什么伊儿,母后的!后母也没用!不要叫得那么亲昵,我和你又不熟!我叫颜如意,只有我父母叫我意儿!不是伊儿!”颜如意自我保护意识油然生起,退却得更远,转身便跑来了。 “伊儿,你别走!”王母追着喊,两仙婢面面相觑,都追了去。 玉树亭亭,云烟弥漫,水云间的瑶池外,三人追着一人跑。倒也奇怪,王母竟没施法让颜如意停下,而是常步呼唤,追得直喘气。颜如意别的功夫不会,逃跑的功夫可是一流,王母不用仙法怎能抓得住他! 颜如意使着萦波幻步,只觉与往日有些不同,速度似乎快了许多!这回他不跑直线,而是寻找隐蔽之处闪人。没片刻,他已甩掉唇焦口燥的王母。王母歇止,素指一挥,两名天兵立即出现在跟前。王母将颜如意的模样分送到天兵的手中,命他们马上找出颜如意。天兵领命离去。王母自言自语,念叨着‘伊儿’二字,泪湿双目,转身到凌霄宝殿把这件喜事告知天帝。天帝闻之,大为惊讶,掐指一算,算出颜如意与八公主有着不解之缘,于是下令天兵天将寻遍天宫,定要把颜如意找出来。 颜如意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广庭园’。想起园中那个恐怖的声音心头直打寒战,退吧?更怕那个穷追他不放的‘食人妖’,进退两难,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远远见到六公主的身影走来,颜如意不想再被她软禁,便躲到那棵参天大树后面。见六公主走远,颜如意松口气,一抹额头,香汗淋漓。 “好想回家!”颜如意坐在地上,倚着树,忽然想起这棵树之前光芒四射要吸人似的,怎么突然间没动静?下意识地爬起,远离这棵树,却不知该往何处,看看天,皱眉道:“好困啊!怎么天还没黑?我来这里那么久了,为什么太阳还是像刚刚升起似的?大白天的叫我怎么睡觉?”他哪里晓得天上一天人间一年的道理,天宫就在金星,金星一个昼夜就是一年,也就是说金星是半年白天半年黑夜,哪里像地球一个昼夜是十二个时辰呢! 犹豫一下,颜如意伸伸懒腰,酒意尚未退去,打个哈欠,道:“还是找个荫凉的地方打个盹吧!哇,太困了!”看看四周,只有那棵大树后面的石矶可以躺,而且四周都是花团锦簇,恰能遮挡,不容易被人发现。 颜如意小睡之间,人间已经是半个月过去了。扬州盗窃事件似乎淡了下来,失踪的少女也陆陆续续地归还,她们是如何回家,没人知道,家人们都是听到房中的哭泣声才知道女儿回来。那些姑娘十之八九已被玷污,寻死寻活闹着,家里人觉得蒙羞之极,生怕张扬出去,便悄悄地找地位卑贱的贩夫走卒,给点钱,把女儿嫁出去。一时间叫花子也能娶到富家千金,扬州城似乎闹腾起来,喜庆起来。说喜庆,也就只有娶的人喜,嫁的人却是闭户羞惭。那些姑娘是如何回家?那些姑娘自己也不清除,连糟蹋自己的人长啥摸样都不知道,真是无处怨恨! 俊才书院。崔凝香嚷着让崔勉解开她的禁锢。崔勉开门进屋,满脸欢喜道:“妹妹,你不用嚷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那些失踪的姑娘都回家了!” “真的?”崔凝香喜道,“李家小姐也回家了吗?” “不止回家,她今天早上出嫁了!”崔勉欢喜道,“只是嫁的人不太好而已。” “怎么回事呀?”崔凝香道,“她不是才回家,怎么就嫁人了?” “我哪知道!”崔勉道,“人家想嫁就嫁呗!” “也是哦,人家想嫁就嫁呗!”崔凝香道,“不过很奇怪,李家小姐失踪那么久,是怎么回来的?难道那些强盗善心大发?” “李家小姐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来的,我哪晓得!”崔勉道,“这事总算过去了,妹妹,你脸上的天蚕皮也可以摘掉了。” “你不说我都忘了!”崔凝香忙照镜,看着脸上恶心的天蚕皮,道:“贴了一个月,现在拿掉它,感觉怪怪的!” “舍不得?”崔勉道,“那就继续贴吧!然后,终日呆在闺中,最好别出来吓人!” “哥!”崔凝香气道,“又挖苦我了!真讨厌!摘就摘!”小心翼翼地揭开脸上的秽皮,粘贴处的皮肤有些皱白,她大叫起来,追着崔勉喊:“我被你害惨了!” 崔勉被她追着满书院跑,树荫下读书的学生闻声望去,却大加赞赏崔凝香的容貌。 “爹,娘,你们一定要惩罚哥哥!”崔凝香拉住迎面走来的父母亲。 “我和你爹正要去接你出来。”师母爱抚地摸着女儿的脸,道:“这些日子难为你了。事情总算过去了。一会儿娘带你去集市走走。” “娘啊,你看我的脸都成这样了!”崔凝香急道,“我怎么见人啊!都怪哥哥!” “你怪我?”崔勉道,“我为你好你还怪我?我要不给你天蚕皮,你什么时候失踪我们也不知道呢!好心没好报!” “你还说!”崔凝香摸着脸,道:“我要是嫁不出去你就是罪魁祸首!” “你嫁不出去干我什么事?”崔勉道,“大不了我养你一辈子呗!” “好了,好了,别闹了!”崔寅道,“又不是什么大事!我们的凝香那么漂亮怎么会家不出去呢!是不是啊,凝香?” “可我的脸皱了!”崔凝香道,“嫁不出去啦!” “就这点小事,娘那儿有润肤露,擦点就好了。”师母一说,崔凝香总算平息下来。为庆祝崔凝香安全无恙,崔寅让书院伙房加餐,他们全家与书院的学生们一同进餐祝贺并放假一天。 不止俊才书院庆贺,英杰书院亦是喜气洋洋。他们当然是庆祝自己的钱财没被盗啦。高职班宿舍一片欢腾,院长也同意放他们一天假,这些学生便琢磨着如何玩,提议大都是花天酒地之类的玩法。 一人坐在颜如意房前的廊椅垂钓,此人正是朱潇尘,他眉头紧锁,心中有着无数的谜想解却解不开。回忆起他跟踪那个蒙面人到观音山,在观音寺庙密室中发现的秘密:那些失踪的少女尽数被关在地下室!在救出那些女子时,他曾和那个蒙面人交过手,竟没能取胜,与他打成平手。那蒙面人丢下一句话:“你是英杰书院的学生!我们会再见面的!”便逃去。 朱潇尘思索着蒙面人说的话‘你是英杰书院的学生!我们会再见面的!’,心道:“他到底是谁?他知道我在英杰书院读书,难道他是英杰书院的人?他在书院见过我?”在联想起英杰书院在这场盗宝浩劫中竟平安无事,怎么也想不明白英杰书院所纳的束脩堆积如山却没遭贼。又想起那日追一个蒙面人潜入沧源阁发现的贡品,两个蒙面人虽非同一人,却大有联系,因为他们的功夫如出一辙。于是想起书院所有会功夫的人,武师,顾文浩,朱常青,这三者武功底子虽不弱,与那两蒙面人相比却远不及!除这三者外,其余学生及管事皆不会功夫或是只懂些三脚猫而已,排除掉这些人的可能,还有两人很值得怀疑,那就是院长与冷禅旺。 “院长只知管理书院,冷夫子只知教书,二者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朱潇尘心道,“我看,是我多心了。既然想不出是何人,又无法查知盗窃之人,哎,先放着吧。那盗贼说会与我见面,好,我看他何时出现!” “朱潇尘!”顾文浩从桥中间走来,道:“看你坐在这半天了,是钓鱼还是等人?我想你等的人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你没发现吗,颜如意已经失踪一个月了!他已命丧黄泉!” “同窗一场,顾兄你怎么诅咒人呢!”朱潇尘道,“失踪不代表逝世,可别胡说八道!” “我当然希望我是在胡说八道,可是事实并非如此!我何必自欺欺人!”顾文浩道,“颜如意的书童都走了大半月,我想他再怎么寻找也是徒劳,这时候只有在家里奔丧了!顺便告诉你一个消息,丁夫子刚才来过,已经封锁颜如意的房间,不管颜如意是生是死,他都不可能在英杰书院读书!以后我推开窗也不会见到他,哎,这里的景色是越来越优美了!”说着已信步流连风景而去。 “用不着如此讽刺吧?”朱潇尘将鱼竿插到廊边孔隙,道:“这里的气氛越来越差,我且都外边走走。” 话说小梅离开书院,在驿馆留宿,与宋之礼广寻颜如意,寻了半月,终是没有颜如意的音讯。那期间正是少女失踪高峰期,小梅以为颜如意被人劫持,便打道回颜府,将扬州发生的事告知夫人。王艳雪派出所有人力,又寻了半月,将秦淮河苏杭一带踏遍,还是没找到女儿。王艳雪担忧成疾,丈夫又远在京师,真道终日泪容,悔不该让女儿去扬州念书。在吉欢的劝慰下,王艳雪情绪稳定,可思念女儿的心与日俱增,就要忆女成狂!终是耐不住,王艳雪也不顾外面是否有仇家追寻,决定亲自去扬州找人! 扬州驿馆,宋之礼正为颜如意的事复派人扩大范围寻找。刚坐下休息,便见下人带着小梅过来。 “小梅姑娘,你不是回苏州了?”宋之礼讶道,“你家公子莫不是找到了?” “还没有。”小梅道,“我以为小…我以为公子回家,但是我们找遍苏州,还是没找到我家公子!我们夫人都要急出病来了!” “让你们夫人保重身体啊!”宋之礼一听王艳雪有恙,脸上的担忧更添几分。 “这次不是我一个人来的。”小梅转身指了指门外等候的人,道:“我家夫人也来了!正等在门外!” “什么?”宋之礼浑身一颤,一个热血涌上心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重复问着小梅:“你家夫人真的来扬州?” 清风有意:《风流侠士女状元》开群啦,欢迎加入qq群112837061 畅谈哦 第十三章 仙家难寻亲 人间轩然波(下) “是是,您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小梅躬身请他前行。宋之礼心头直跳,这种感觉已经二十年没有过了。他很快地进屋换件整洁的衣裳出来,随小梅到驿馆大门。门口迎风而立着一位中年美妇,头上戴着斗笠,斗笠下的纱布隐现的容颜正是宋之礼毕生思念的面孔,此人不正是王艳雪?!宋之礼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一声二十年来梦中偷喊的“雪儿”二字冲口而出。王艳雪一摘斗笠,与他对望着,面前这个人不正是她父亲的学生宋之礼! “之礼哥!”王艳雪亦是激动万分,阔别二十年的故友此刻相见如何不激动!宋之礼大步上前,欲拉她的手,又忍住了,不敢亵渎!王艳雪甚是欢喜,忙行礼拜谒。这姿势还是当年的模样,宋之礼心儿已酥,连道:“快快请进!”两人一同进去。王艳雪身后跟随的吉欢与小梅面面相觑,她们不明白为何宋之礼叫夫人雪儿?她们只知道夫人的名字叫王婉,哪听过雪儿这名呢!王艳雪的真名只有颜涛与颜如意知晓,那些下人哪里晓得呢。驿馆的随侍已引领王艳雪的随从们到下人厢房休息。 王艳雪落座喝茶,与宋之礼款款叙旧,故友重逢自是欢喜,但她眉头的担忧却也抹不去。宋之礼将这月来扬州发生的事说给王艳雪,王艳雪听得花容失色,更是担心颜如意被淫贼所劫!又是一震落泪,宋之礼安慰着,并把他派人去英杰书院调查的头绪说给她听。英杰书院有学生一月前看见颜如意抱着古筝往书院后山而去,之后就没在见过颜如意,所以宋之礼怀疑颜如意误入迷失森林。迷失森林又叫玄机林,是淮河附近最广袤复杂的森林,入此林的人极少能走出来,英杰书院选址在玄机林附近是为了防御需要,因为英杰书院只招收官宦子弟及富家子弟,所纳的束脩得放在安全的地方,如此背靠着玄机林确实能起到防御作用。宋之礼欲带人深入玄机林寻找,但一时也想不出好方法,只好明日召集他的一些挚友集思广益。 宋之礼知王艳雪一路奔波,担心她身体消受不了,便打住话茬,让王艳雪到厢房休息。王艳雪还待问一些往事,但想想此刻先找到女儿更重要,其他事日后再说。宋之礼再次增派人手寻访颜如意的下落。 扬州之夜,万家灯火,已渐恢复往日的繁华。为了庆祝扬州劫难结束,官府特办一场‘团圆之夜’活动。该活动号召城中百姓全家参与,所以街上的人携妻带女,人流量大,热闹非凡。活动项目自是传统的节目。崔老夫子一家大小亦一路过街玩赏,老师师母年纪大,体力不支,走了两条街便脚软,只好在一家茶馆休息。崔勉与崔凝香却没休息,两人闲逛去了。 崔凝香欲一个人走,可崔勉却一路紧随着她,叫她想去胭脂水粉点看看也不好意思了。 “哥,你怎么还像个保镖似的!”崔凝香撅嘴埋怨。 “喂,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我顺便保护你!别看现在盗贼不出没,可是街上人那么多,万一你走丢了我怎么找你啊?”崔勉道,“这街上的地痞流氓还是有的,小心为好!” “好吧,跟着我也可以。”崔凝香道,“但是你要远远地跟着!” “你真是…哎,算了!你自己玩去吧!”崔勉道,“别走太远!” 崔凝香甩掉崔勉,心头轻松,往一家胭脂店去了。崔勉回头一看,摇头暗笑,道:“到底是女儿家啊!” “崔兄!”人群中有人喊崔勉,崔勉一看,一个白衣公子朝他微笑走来。崔勉看了看,脸上一阵疑惑。 “怎么,不认识我了?”那公子走近,悄悄地塞给他一个东西,笑道:“有没有兴趣陪我喝酒?” 崔勉一看手里的东西,乃一片枫叶,当即高兴道:“走,我们喝酒去!” “终于知道我是谁了吧?”朱潇尘道,“我说过,我们有缘会再见面的,到时候你就知道我是谁了。不过,可别喊我一叶枫,我姓朱名潇尘。” “朱兄怎么在扬州?”崔勉道,“不知所为何事?” “读书。”朱潇尘笑道。 “读书?”崔勉是真的想不明白堂堂一个侠盗又是朝廷通缉的对象怎么会去书院读书。 “别那么惊讶,我也是普通人。”朱潇尘道,“是人就要念书是吧?哪,我就在英杰书院念书。” “怎么不来俊才书院?”崔勉道,“真不够意思!” “我可不是没钱哦!”朱潇尘道,“哪天我没钱了,就去你们书院!” “没钱花才来啊!”崔勉道,“我们可没有好东西让你拿。” “你放心,我怎么会拿到你们的东西,别说没有,就算遍地都是我也不稀罕。”朱潇尘道,“也不看看我是谁?” “哈哈哈,对对!你怎么会稀罕我们穷书院的东西?”崔勉道,“不过,英杰书院倒是好地方了,你可以尽情地拿!” “我是来念书的!本人不谈此调久已!”朱潇尘道。 两人已步上一家酒楼,捡个靠窗位置坐下,叫上两坛酒几碟菜喝将起来。 “如此说来,这个月你一直都在扬州?”崔勉道,“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吗?” “我是在读圣贤书,但是,你说的这个窗外事嘛,我也听到不少!”朱潇尘斟酒,饮下,道:“你妹妹的天蚕皮摘了吧?” “你怎么知道?”崔勉惊讶地看着他。 “是谁寸步不离开她妹妹身边,是谁把龙威镖局的人请到他妹妹的闺阁外,是谁想找到淫贼却又无从下手,是谁……”朱潇尘道,“哎,我口渴了。”又喝下一杯酒。 “你全知道?”崔勉有时怀疑又是惊讶,道:“你去过我们书院?” “何止去过,我还在你们家的屋顶睡了一个晚上。”朱潇尘笑道,“你请的那些保镖哪管用!告诉你吧,那天我跟踪一个蒙面高手到你们书院,却让他溜了。我只好在你家屋顶等了。” “那蒙面高人是谁?”崔勉道,“是不是淫贼?” “你猜对了。”朱潇尘道,“我想那淫贼是看到你妹妹的脸,不敢上前劫持,丧气而去了。” “这次盗宝采花事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官府也没个说法。”崔勉道,“那些失踪的人自己怎么回家的也不知道,我想这是你一定知道!” “我是知道,可是我不想说!”朱潇尘道,“这件事是不是已经平息言之尚早,就看今晚事情怎么发展了。” “什么意思?”崔勉道,“你说今晚会有事发生?” “但愿我的猜想是错的!”朱潇尘道,“喂,赶紧去看看你妹妹,她现在可没贴天蚕皮。” 崔勉嗖地一声冲进妹妹所在的胭脂店,老板热情地迎上去问东问西。崔勉二话不说便揪起老板的衣领问崔凝香的下落。老板摇首不知。崔勉恼怒万分,痛扁老板逼问妹妹的下落。老板只道崔凝香买了一盒新款胭脂便离开了,不知去向。崔勉丢开老板,奔出门沿街嚎叫,只喊崔凝香名字。街上喧闹之极,比肩接踵的都是人,找个人可真不容易。崔勉忙回去通知父母,三人急得四处寻找。 刚过一条街,见街上的人都朝一个方向跑去,一问之下才知道前方广场有表演,这表演只招女子,凡是参加者皆有重赏。那些父母都携带女儿妻子去参加。 来到广场,人头攒动,那个所谓的广场是一个作坊搭的擂台。擂鼓作响,阵势挺大,台上摆放着一盘盘金银锭子,耀眼夺目,擂台中央是一个黑布空轿子。台下挤满了女子,个个叫着嚷着要参加。崔勉忙挤进人群,在女子群里寻找妹妹。擂主上台致词,词中规定参赛的条件男女不限,项目自选,凡能博得台下的掌声,皆有奖。另外,如有意愿参加魔术表演者,赏金更多。“我要参加!”“我要参加!”人群高叫,都争着爬上擂台。 游戏开始。擂主先请上一个魔术大师,听说这魔术师魔法无边,能变出任何东西。这不,魔术师的一个徒弟上来协助表演。他衣服褴褛,蓬头垢脸,肮脏不堪,只见他走进轿子,眨眼功夫便走出来,台下讶声大起,那徒的衣裳竟变得光鲜整洁,眉清目秀,活脱脱变了个人似的。擂主喊道:“不要惊讶,大家继续看!” 魔术师让那徒弟再次进轿子,自己绕着轿子呢喃几句,道了声‘开’,轿帘掀起,轿子里走出一个女子。观众眼巴巴地看着轿子里的人变了性,简直不敢相信!那女子一脸疑惑地看着台下的人,道:“我什么时候上擂台了?我不是在后台报名参加表演么?”正当疑惑,魔术师将一块大黑布突然从头往下罩住,随之黑布揭开,那女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刚才的徒弟!观众看着,欢呼雀跃起来,掌声四起。 一个人在远处的楼顶上观看,他的望眼镜紧紧地盯着四周的动静,那人正是朱潇尘。 表演继续。魔术师请上一个女子,女子乖乖地走进轿子,很快就出来,台下又是一阵惊讶声。那女子本是少女,出来时竟成了孕妇!她惊恐大叫起来,摸着结实的肚子尖叫不已。魔术师将黑布罩住她,掀开黑布,那女子立即恢复常态,手上还多了一锭元宝和一束鲜花。她高兴地攥着元宝下台,向父母诉喜。如此一来,报名的人更多了,险些把后台报名处挤爆。 此刻,一顶轿子从作坊后门出来,颠颠晃晃地朝别地去了。朱潇尘疑心大起,追了去。轿子绕了几条街,渐渐往人少的地方行走。在拐弯处,小梅,吉欢与夫人走来,两队人险些撞到了一块,领头轿夫愤怒地看着她们,骂了声:“走路不长眼睛吗!”骂完便走,王艳雪与小梅她们面面相觑,也没还口,将欲走,王艳雪忽然停下,鼻子直嗅着空气。 “夫人,您在闻什么?”吉欢道,“您是不是想吃饭?” “意儿,意儿!”王艳雪细细地闻着空气中弥留的香味,道:“是玫瑰香露没错!这香露是意儿临行前我送他的,味道很特别,我能辨认得出!意儿就在刚才过去的轿子里!” 三人紧追着轿子,但轿夫的步速极快,她们哪能追得上,早已远远落后。好不容易闻着淡淡的香味找到轿子停放的地方,这地方是一个僻静的深巷,轿子就停放在一座大宅门前。轿夫已离开,轿子空荡荡地摆放在门前,王艳雪等人一路呼喊着找来,没看见颜如意,便断定颜如意就在这座宅子里。于是敲着宅门喊人。许久,门开了,一个家丁跑出来,骂道:“嚷什么!这门能乱敲吗!快滚!” “我的孩子就在里面,请你们让我见见她好吗?”王艳雪央求道,“他就在里面。” “你找孩子到别的地方去找!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家丁推开她,正欲关门,王艳雪抵住门,道:“轿子里的人一定是我的孩子!你让我见见他,我一定要见到他!” “疯女人!”家丁话毕合上门。 门后面。一男子闻声走来,问情况。家丁报告说有三个疯女人在这里找孩子。这男子正是英杰书院的院长。他吩咐开门,出来一看,立即呆愣住了,脑里闪现出沧源阁密室悬挂的肖像图,图中的人与跟前的女人极其相似! 王艳雪见他出来,便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这香味不就是他一路寻找的颜家特制香露!原来他不是颜如意!看那男子的神情,王艳雪颇为厌恶,忙道了声:“对不起我们来错地方了!”便拉吉欢她们走。 “且慢离开!”院长冲上前去拦路,目光紧盯着王艳雪不放,王艳雪早已低下头。 “你老盯着我家夫人做什么!老色狼!”吉欢见他眼神轻浮,颇为生气。 “这不是院长么?”小梅皱眉疑道,“您是英杰书院的院长?” “你认识我?”院长打量小梅一下,道:“我们有见过面吗?”他心里一紧,心道:“难道她是我虏获女子中的一个?”拳头已握,只等小梅说出他是采花贼时便取她性命!小梅正想说她是颜如意的书童,但想起他在书院是扮成男人,此刻一说岂不给颜如意找麻烦,便忍住不说,道:“我曾在英杰书院外面见过您!我家公子就在英杰书院念书!” “那你家公子叫什么?”院长道。 “我家公子就叫颜如意!”小梅道,“她就是我家公子的母亲!” “哦,夫人您是颜如意的母亲?”院长施礼道,“我是英杰书院的院长,老夫见过夫人了!” “你是院长?”王艳雪愣了一下,随即生气道:“我儿子在你书院念书,如今失踪不明,你要作何交代?” “夫人息怒,颜如意并非失踪。”院长略一想,随即恭敬道,“请随我来。” “你知道我的孩子在哪里?”王艳雪疑道。 “是。”院长道,“您一看便知。”王艳雪将信将疑地随他进宅子,三女随他进去,宅门便关上了。宅中气氛静谧,曲径通幽,灯火却十分灿烂。 “我的孩子在哪里?”王艳雪追问。 “夫人别着急,马上就到。”院长道,“您马上就会见到他了。”前方屋子前站着许多卫兵,倒是奇怪之极,外院一个放哨都没有,里面却重兵把守,这阵势倒不像是普通人家。 王艳雪意识到了这点,止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院长笑道:“夫人美貌真是不减当年啊!还是那么聪明!” “你…”王艳雪退后,道:“你认识我?你是什么人?” “夫人,怎么了?”吉欢拉着夫人的手,只觉她手心冰冷,甚是担心。 “吉欢,小梅,我们快走!”王艳雪抓着吉欢便要走。 “夫人啊,您好歹见一见故人吧!”院长一闪身挡在前面,道:“二十年不见的故人可是想死你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王艳雪蹙眉怒道,“我要离开这里!让开!” 院长哎了一声,挥挥手,那些卫兵便上来围住她们。院长笑道:“夫人您稍后,我去请您的故人!”言毕朝屋子走去。卫兵将她们围成圈。 “这些人是什么人啊,为何如此无礼?”吉欢道,“夫人,我们不会有事吧?” “我不知道。”王艳雪道,“我不知道屋里是什么人,他们想要做什么。哎,我真不该擅自离开驿馆,之礼哥再三叮嘱了我老是不放在心上。” “院长应该不是坏人,公子当初进不了高职班,是院长把他调进高职班的。”小梅道,“夫人,我们别着急,看看。” 话说之间屋里奔出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正大步流星走来。 王艳雪‘啊’了一声,连连退后。那人不正是荣亲王!王艳雪花容失色,叫着要离开,却怎么也冲不开重重卫兵。荣亲王欣喜若狂,雪儿雪儿地叫着过来,挥手示意卫兵退下,激动地走近王艳雪,毫不避讳地抓着王艳雪的手喊:“雪儿,真的是你?雪儿,你让我找的好苦!这些年你都在哪里?雪儿,我好想你!” “放手!”王艳雪使劲脱开他的鹰爪,道:“我已为人妻母,请你放尊重!”荣亲王置若罔闻,又拉着她的手不放,道:“我找了你二十年,二十年了!你竟一点音讯都没有,这些年你都在哪里?哈哈,上天让我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天意,天意啊!” “我不相信天意!你放手!”王艳雪努力抽手,终于摆脱他的手,忙退到一旁,道,“我不在这里,我要回家!”便朝宅门跑去,吉欢和小梅也想追去,但是卫兵拦住她们。荣亲王几步便挡在王艳雪前面,道:“雪儿,你就那么不想见到我?” “是!”王艳雪冷视着他,道:“我不想看见你!你浑身都是罪孽!” “雪儿,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隔阂?”荣亲王道,“你为何如此憎恶我?” “你残害自己的手足,湘王就是被你害死的!”王艳雪道,“你真是没心没肺!” “湘王?”荣亲王哈哈大笑,道:“湘王该死!该死的人又怎么算是我的手足!雪儿,你不是不喜欢湘王吗,为何替他喊冤?” “湘王是我的好朋友,我能不为他叫屈?”王艳雪道,“同是兄弟,湘王他为人忠厚纯良,而你却心狠手辣!你的心到底是铁做的吗!” “雪儿!”荣亲王脸上的暴戾被她激起,若是其他人早已命丧他的爪下。 荣亲王看着她,暴戾之气渐渐消去,温柔地看着她,道:“我的心不是铁,是肉!我不是没有感情,我只是对你有感情,你知道吗?雪儿,我爱你!”说着已逼近王艳雪,一把搂她在宽阔的胸怀。 “我是有妇之夫,你放开我!”王艳雪推开他,心头怒火直烧。 “你的丈夫是谁?”荣亲王满是怒气,道:“你说!” “他是我爹的学生,二十年前我们就相爱了!”王艳雪道,“请你死心!” “是颜涛还是宋之礼?”荣亲王逼问道,“你告诉我!” “是涛哥。”王艳雪冷冷道,“你还是死心吧!” “居然是颜涛!”荣亲王恼怒道,“他可真会装啊!骗了本王二十年!” 第十四章 结案还太平 开局谁先赢(上) 荣亲王想着这二十年来他苦苦寻觅的人竟是自己死对头的妻子,着心中的怨恨如何平息!这二十年里,他费尽心机寻找王艳雪,踏遍千山万水,竟漏掉颜涛的老家!荣亲王越想越恼,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忽然一拳朝身后的护卫击去,只听一阵惨叫,临近的护卫已倒地呻吟,脸上痛苦地抽筋着,哀呼:“王爷饶命!” 王艳雪震惊,想不到时隔二十年荣亲王的暴戾丝毫不减,其戾更甚!不禁惊退,花容失色。 “快滚!”荣亲王收势,喝退那些受伤的护卫。那些伤残的护卫惊恐地退下,不远处挟持吉欢和小梅的护卫亦面露恐惧,不禁松了手,吉欢与小梅趁机摆脱,跑到王艳雪身旁。三女着实被这突如其来的残暴吓得直哆嗦。荣亲王突然转身过来,一把抓住王艳雪的手,径自拉她走进屋,随后关上门。吉欢小梅追着喊,却被护卫再次拦下。 王艳雪挣脱开他的手,惊慌失措地缩到一旁。 “雪儿,别怕!”荣亲王上前一步,王艳雪退后两步。 “别过来!”王艳雪一拔头上的发簪指着他,道:“你若做出让颜家蒙羞的事,我立即死在这里!我发誓!” “雪儿。”荣亲王迷离地欣赏着她不减当年的风姿,心头的热血已在翻腾,见王艳雪儿如此斩钉截铁地发誓,他咬咬牙,道:“雪儿,我只是想和你谈谈心,别怕!来,请坐!” 王艳雪松了发簪,却不敢靠近他。 “听说你的儿子在英杰书院念书?”荣亲王见她不敢坐近,也不强求。 “是。”王艳雪道。 “他叫什么名字?”荣亲王道,“雪儿的儿子定是个可造之材吧?” “犬子…叫如意。”王艳雪道,“顽劣之极,实在难以管束!” “颜如意?”荣亲王哈哈笑道,“这名字取得好!万事如意!好!”浓眉一横,心道:“若不是颜涛捷足先登,雪儿的儿子就是本王的!颜涛,本王会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如意?本王绝不让你称心如意!” “来人!”荣亲玩喝了一声,门外有人应声答:“王爷请吩咐!” “准备宴席!”荣亲玩吩咐毕,起身对王艳雪道:“雪儿,请恕本王之前的无礼!见到你,本王实在是太高兴了!你先歇着,一会儿本王要大摆筵席宴请你!” 荣亲王一离开,吉欢小梅二人便进屋侍奉夫人。王艳雪忐忑不安,不知如何是好,自知荣亲王不会轻易放她离去,加之惦念女儿的下落,真真愁容满面泪汪汪。荣亲王自是欢喜,沐浴更衣无时不刻挂着笑容。院长却心头萦绕着一个难题:今晚的行动是否照旧?他想请示荣亲王,又怕扫了荣亲王的兴致枉受迁怒,便照旧行动。 广场依旧热闹非凡,喝彩不断,戏法更是一环比一环精彩绝伦,节目渐渐推向高峰。崔勉巴望着台上的台下的女子,却不见妹妹的身影,正自焦急,擎天一阵响雷,突然下起倾盆大雨。人们纷纷逃离广场找地方避雨,人群嘈杂,一锅粥纷乱,一阵哭儿唤女的呼唤声响起,那些上台参加表演的女子不知所踪,急的其父母呼天抢地喊着。 雨中,台下的人已稀疏,台上的人更是不知所踪。就这刹那的功夫,所有的表演者都消失了,只剩空台。崔勉在雨中彷徨地呼喊妹妹。一片枫叶迎面飞来,他接住,枫叶上夹着一张字条,写着‘东城西巷‘朱云铜雀’’,这是一个地址。 崔勉终于找到‘朱云铜雀’,刚到门口,远处传来一声口哨。有人在召唤。一看,墙角弯处闪出一个人,正是朱潇尘。 “你妹妹就在里面。但是,我们不能进去。”朱潇尘道,“跟我来。” “我妹妹为何在里面?”崔勉且随他去且问,“她怎么会在这荒僻的地方?” “她是被人抓进去的。”朱潇尘道,“关在里面的人不止你妹妹,还有戏台上的姑娘!” “是那个盗窃团伙所为?”崔勉紧跟着,两人纵身跃上朱云铜雀斜对面的墙垣,目光紧盯着朱云铜雀的动静。 “我想那个盗窃团伙与这次的采花事件一定有着某种关系。”朱潇尘道,“只要我们顺着这根藤摸下去,嘿,准能找到答案! 两人监视着朱云铜雀,忽见一道流光划过天宇,朱潇尘掐指一算,道:“夜朗风清,骤然一道星光坠落,不妙,不妙!” “什么不妙?”崔勉奇道,“你还会看天象?” “略知一二。”朱潇尘笑道。 片刻,听得朱云铜雀深院传来一阵阵喧闹,只见火光嘹亮,直冲云霄。 “发生什么事?”崔勉道,“着火了!” “真是天助我也!”朱潇尘道,“好事,好事!我猜此事非人为,乃天灾!此刻里面的人一片混乱,正是我们救人之际!走!” 两人深入朱云铜雀,里面果真一片混乱,守卫正忙着救火。火势猛烈,烧红半边天。两人很顺利地潜进深院。 荣亲王正要开席宴请王艳雪,怎料后院起火,火势难以控制,直烧到前院。荣亲王大为着急,调集所有的护卫救火。看守王艳雪的护卫仅剩两人。王艳雪佯装晕倒,待门外死守的两名护卫进来查看时,三人戮力同心将他们打晕。终于逃出那间屋子。三人不敢回头看,直奔向无人之地伺机离开。三人绕了许久,却不知何处是出路!荣亲王想起王艳雪,跑来一看,人去楼空矣,便搁下救火一事,将人手派去寻找王艳雪。渐小的火势很快复燃,随风烧到别处,面积越来越大。王艳雪等人无路可去,便躲进假山后,将树枝往身上一盖,隐蔽起来。毕竟是晚上,那些护卫来回路过,一时尚未发现。 荣亲王寻人未遂,暴跳如雷,命那些护卫掘地三尺也要把王艳雪找出来,否则他们全都要处死。院长惊慌失措跑来,报告今晚抓的女子莫名其妙地失踪,更让荣亲王暴怒。荣亲王赶去密室,密室外的护卫全都倒地不醒。他们没死,只是被人点了昏穴。看到空空的密室,美女不在,荣亲王气得虎爪紧握怒吼,刷刷几掌便将那些看守不利的护卫击死。 “到底是何人所为?”荣亲王怒道,“给我查清楚!本王要将他碎尸万段!” 院长递上一个东西,那是他刚从一受伤的护卫身上找到的。 “枫叶?”荣亲王疑道,“这是什么暗器?” “这是盗贼一叶枫的暗器!”院长道,“看来,此事是一叶枫所为!只有一叶枫才有如此能耐将人偷走!”啪的一声,荣亲王一巴掌干在院长的脸上,怒道:“居然让区区一个毛贼得逞!” “一叶枫不是普通的贼,他是朝廷的特级通缉犯!”院长摸着火辣辣的脸,低头跪在地上。 “没错,他是朝廷的通缉犯!是顾海主张捉拿的钦犯!当时本王还不以为然,没想到此贼竟惹上本王!”荣亲王紧握拳头,怒道:“本王一定让他付出代价!” 假山处,王艳雪等人趁第一轮护卫过后,便悄悄移动,寻找出路。才走几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很快,她们已被护卫围住。小梅大喊大叫,吉欢亦是呼救起来,王艳雪很无奈,怨天不助人!护卫正庆幸他们找到王艳雪,脑袋算是保住了,正押她们去给荣亲王,半路却杀出一个程咬金,将王艳雪等人救走。救的人武功极高,二十个护卫在他游走之间已昏倒在地。他行动之快,点穴之高,护卫们还不知发生什么事便已昏倒在地了。荣亲王赶来,一看被点穴倒地的护卫便知乃一叶枫所为。他气得差点吐血,唤着王艳雪的名字,一怒之下将那些护卫全杀死。 江边河畔。 “你们安全了。”一叶枫道,“你们住哪儿,我送你们回家?” “多谢壮士相救!”王艳雪万分感激,跪下一拜,道:“奴家的清白算是保住了,感谢壮士搭救之恩!谢谢!谢谢!” “快请起!”一叶枫扶起她,道:“你们没事就好。”借着月色,方看清这位夫人的样子,不禁看得目瞪口呆,疑道:“她是画中之人?”王艳雪见他面具下疑惑的眼睛正看着她,以为一叶枫是淫贼,于是连连后退。 “喂!你看什么,虽然你救了我们,但是我不许你打我家夫人的主意!”小梅见夫人一副惊慌,又见这个蒙面人盯着夫人不放,怒道:“有我小梅在,我不会让你毁我家夫人的名誉!” “小梅?”一叶枫听到她自称小梅,不禁联想起颜如意的书童小梅,便打量着小梅,越觉得她像书童小梅,疑道:“你叫小梅?” “没错。”小梅道,“我誓死保护我们夫人!” “你是颜如意的书童?”一叶枫越想越奇怪。 “你。。。你问这干嘛?”小梅奇道,“我不认识你!” “这么说,你真是颜如意的书童了。”一叶枫道,“没想到你是个女的。好了,没事了,你们别怕,我不是坏人。我是一叶枫。” “一叶枫?”吉欢大叫一声,抱着王艳雪道:“夫人啊,听说一叶枫是朝廷通缉的盗贼,他会不会绑架我们然后向老爷勒索啊?” 一叶枫哈哈大笑,径自走到一处的坐下,望着江面渔灯点点,整理着混乱的思路。 “那幅画上之人像极了这位夫人。虽然是二十年所画,但是这位夫人的模样仍是像极了画中之人。她一定就是画中之人!”一叶枫心道,“为什么贡品上有她的肖像?她和进献贡品之人是何关系?” “你真的是一叶枫吗?”小梅跑过来,道:“你真的是一叶枫?” “是。”一叶枫被她搅乱思绪,叹口气起身,道:“你要报官抓我吗?” “不是啦,你刚刚才救了我们,你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了,我们怎么会报官抓你呢!”小梅道,“你要是一叶枫,那真有缘!我家小姐很崇拜你哦!” “你家小姐?”一叶枫道,“你家小姐是…颜意如?” “什么颜意如,不是!”小梅道,“我家小姐叫颜如意!” “颜如意?”朱潇尘惊讶道,“颜如意是你家小姐?” “对啊!”小梅道,“颜家只有一个小姐,就是如意小姐啊!她很崇拜你哦,她常常让我打听一叶枫的消息,咯咯,这次你救我们,真的很巧!小姐知道这事一定很高兴!” “颜如意真的是小姐?”一叶枫简直不刚相信这荒诞的消息,刚才得知小梅乃女子时,他心头还暗笑颜如意风流到带女眷进书院陪伴,此刻听小梅讲颜如意乃女子,真是破天荒地笑话。 “真的!”小梅道,“不相信就算了!我家只有小姐,没有公子!不信你去问我们夫人!” “你家小姐就是颜如意?这么说,在英杰书院读书的颜如意就是你家小姐?”一叶枫追问。 “奇怪,这个你怎么知道?”小梅怪怪地看着他,道:“你怎么知道我家小姐在英杰书院读书?” “这个…我当然知道了。我有个好朋友也是在英杰书院读书的,英杰书院有多少学生我都知道。”面具下的一叶枫表情怪异,心道:“颜如意竟然是女子?”他回忆起颜如意最后一次说的话‘告诉一叶枫,颜意如很敬佩他!潇尘才子,颜如意很仰慕你!我骗了你们,其实我没有妹妹!’当下他真的肯定颜如意就是女子。再联想起颜意如,不禁笑起来:“颜如意就是颜意如!” 嗖地一声,一阵烟弹冲天而上,一叶枫道:“崔勉有事!” 将王艳雪等人安置到一个农庄住下,便匆匆离开。 小巷路口,官兵高举火把,将崔勉及围得水泄不通。原来那些姑娘被救之后,便立即报官,县官不由分说将崔勉押回衙门审问。崔勉救人之时没有蒙面,那些女子认得他,去报官的时候县官让她们说出解救她们的人,她们以为县官要嘉奖崔勉的英雄事迹,便将他道出。县官亲自带人前去逮捕崔勉,因为荣亲王早就命令他抓住送那些失踪人口归家的人。 崔勉正与妹妹重逢,开心地回家,哪晓得半路被官兵围住。县官不由分说,硬是逮捕崔勉入狱。崔凝香握着崔勉留的烟弹,眼巴巴地看着哥哥被官兵带走,她一路小跑追着官兵,手中的烟弹不知何时丢在地上且碰巧发射上天。 一叶枫赶来时,只见崔凝香倚墙哭泣。一问之下,方知崔勉被抓去衙门。一叶枫让崔凝香先回家等候,再三地保证崔勉不会有事,崔凝香才止住哭泣回家。 崔勉被衙役按压趴在公堂。县官惊堂木震罢,问崔勉是否愿意承认自己是失踪人口案件的主谋。崔勉只觉滑稽之极,自己什么时候成了采花贼,真是天大的笑话!县官大怒,赏了崔勉四十大板,行刑毕,崔勉仍是不承认自己与失踪人口案件有任何关系,于是乎,他又接受了另外四十板子。县官看着皮开肉绽的崔勉,哈哈只笑,看着夜已深,自己犯困了,便命衙役将崔勉收押并严加看守,自己睡大觉去了。 一叶枫嗖地一声跳进衙门,在衙门屋顶飞跃,很快就找到了关押崔勉的牢房。牢房外占满了衙役,戒备森严。一叶枫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把细碎的小石子,往牢房掷去,那些衙役便被点了昏穴,纷纷倒在地上。闪进牢房,找到崔勉。崔勉已遍体鳞伤,见一叶枫进来,便爬起道:“你怎么来了?” “救你啊!”一叶枫道,“这个混球县令竟然把你打成这样,我不会放过他!走!我带你离开!” “不行,我不能走。”崔勉道,“我一走就承认自己是采花贼,我不走!” “什么,他说你是采花贼?”一叶枫道,“所以把你关起来?” “我好冤啊!”崔勉道,“我做好事为什么总是没有好报啊!” “放心,我不会让你蒙受这种可笑的冤枉!”一叶枫道,“明天我就让他放你出来!” “你忘了你身份啦?你可是朝廷通缉对象!”崔勉道,“你一露面就会被抓的!别管我了!他们现在没证据说我是采花贼,我想找不到证据很快就会放我出去的。” “他们既然抓了你,就不会轻易地放过你。”一叶枫从怀里掏出一瓶药,道:“在伤口处擦一擦,很快就会好。拿着。你安心地呆着,明天日落之前你就可以出去了。相信我,我走了。”一叶枫离去。崔勉心道:“明天我真能离去?我不相信!” 高职班宿舍区。朱常青凝视画中人,他已看了整个上午,忽听房外有人喊:“世子,王爷叫您。”朱常青回过神,收起画卷,仔细地藏好,方开门走出,随那侍从离去。 路经颜如意房间,忽然有种莫名奇妙的好奇感,于是止步,道:“颜如意当真死了?怎么我总觉得他还活着?”便推开颜如意的房间,进去一览。房中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朱常青环顾四周,一个小牌子挂在桌上的笔砚,他拿起一看,是颜如意的腰牌,上书高职班三字,翻过来一看,背面篆刻着三个字‘颜如意’。朱常青忽觉有种道不明的失落,想起颜如意的妹妹‘颜意如’,那颜如意的标志的下巴在他脑海里浮现。朱常青道:“我怎么突然想起那丑八怪?颜如意死后,英杰书院也不好玩了。若非朱潇尘,我早就回京了。” 朱常青留在英杰书院的主要目的就是监视朱潇尘,而且还有更深一层目的。就在朱常青沉吟之时,一道白影从窗外掠过。“谁?”朱常青放下腰牌,出门,跃上屋顶。只见他脸色一沉,伫立道:“是你?” “是,是我。”那人笑嘻嘻地转身,蹲在瓦间,道:“你在颜如意的房里做什么?” “无可奉告!”朱常青道。 “想念同窗了吧?”朱潇尘笑道,“我也挺想念他的,只是不知他的下落。” 朱常青微鄂,讨厌朱潇尘说破他的心情,便冷道:“他可真荣幸,被你想念!可惜,他的魂回不到这里听你倾诉!” “同窗一场,你用不着说得那么难听?”朱潇尘道,“颜如意之前是得罪你,那只是开开玩笑,你的气量该不是这么小吧?” “少拿自己当圣人!”朱常青道,“颜如意是哪根蒜,他也配与我作对?刚才我所言,并非诅咒他,事实正是如此!”脸上抹过一丝冷笑,强调道:“颜如意死了。” “他只是失踪。”朱潇尘道,“咱们打赌?” “既然你开口要赌,我奉陪!”朱常青道,“赌什么?” “赌你!”朱潇尘道,“任颜如意使唤一个月!你若是赢了,我任你使唤一个月。” “好!”朱常青道,“让他的魂魄来找我!” “不是魂魄,是活人!”朱潇尘道,“七日内,若颜如意不出现,那就算你赢。” “一言为定!”朱常青话毕跃下屋顶,随那侍从离开。 朱潇尘仰卧在屋脊,望着湛蓝的天,嘴角挂着帅气的微笑。半晌,他伸伸腰,道:“该去活动活动了。” 清风有意:《风流侠士女状元》开群啦,欢迎加入qq群112837061 畅谈哦 第十四章 结案还太平 开局谁先赢(下) 一道残阳斜照进牢房,憋了一肚子闷气的崔勉来回踱步着,想起今早父母亲来探望,奈何知县不分青红皂白定了他的‘采花罪’,过两日他就要交送到京师复审。崔勉紧握双拳,有种越狱的冲动,更后悔昨晚不随一叶枫离开这鬼地方。正自愤懑,听得牢门吱嘎一声,知县与师爷等人走进牢。崔勉以为他们现在就要将他送交京师审判,正要发怒,听那知县毕恭毕敬道:“崔公子,让您受委屈了。” “你什么意思?”崔勉道,“我已经够屈了,何必再挖苦!”知县与师爷面面相觑。 “崔公子,我们大人的意思是您可以走了。”师爷道,“委屈您在次呆了一日,我们略备薄酒给你赔个不是。” “我可以走?”崔勉喜出望外,道:“一定是我爹请状师为我伸的冤!”也不再甩那知县,大步迈出牢房,道:“赔罪就不必了!告辞!”冲开两旁的牢役,径自离去。 回到书院。家人听说他安然归来,真是喜从天降,当即开宴慰藉儿子。崔凝香举酒自责,怪自己一时贪玩被人掳去,连累哥哥受冤。崔勉便述说起搭救妹妹和那些姑娘之人乃一叶枫。众人大为惊讶。崔勉便将事情原委说明。谈及自己是如何出狱,崔勉不禁问父亲原委。父亲的反应倒令他吃惊,原来他父亲还在为此事发愁,换句话说并非父亲救他出狱。崔勉的目光投向屋外,夕阳无限好,不禁笑道:“原来是他!他可真有能耐!” 在农庄里呆了一日的王艳雪等人,乐此不彼地帮农庄主做点家务活。倒是把农庄主人吓了一跳,怎能让尊贵的客人干活,当下接过王艳雪手中的水桶,往自己肩上一扛,担往厨房放好。将王艳雪劝说到屋里呆着。这时,门外有人扣柴扉,农庄主一开门,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上的人掀帘下车,道:“你好,我是驿馆馆主宋之礼。” “哦,您好。”农庄主道,“不知您来寒舍有何事?” “我来接人。”宋之礼道,“请问王夫人是否在这里?” 农庄主不语,心头揣测着来者的用意,里面的三位客人乃一叶枫特别交代要照顾好的,除了一叶枫外,没人可以接走她们,当下便冷道:“大人,这里没有您要找的人。” 宋之礼知自己不受信任,当下从袖里取出一片绿色的枫叶,道:“是他让我来的。” 农庄主见罢,这是一叶枫的信物,非信任之人不能拥有绿色的枫叶,当下农庄主和颜悦色道:“方才失礼了。您请随我来。” 宋之礼独自随他进去,果真见着王艳雪,这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王艳雪无故失踪一日,他担心得食不安,正午时分收到一叶枫的来信,让他亲自来此接王艳雪,当时他还不相信,将信将疑地来到这里,果真见着王艳雪,倒是欢喜。 回到驿馆,王艳雪将她遇着荣亲王的事告诉宋之礼,宋之礼吃惊万分,当即修书一封快马加鞭送到京城给颜涛。宋之礼担心荣亲王迟早会找到王艳雪,便安排王艳雪住到他的别居。别居隐蔽,清净之极,是宋之礼避世养天年之地,王艳雪住于此,绝对安全。不觉已住了七日,这七日里宋之礼常过来传达信息。他一方面积极地寻找颜如意的下落,一方面还留意荣亲王的举动。 王艳雪眉头深锁,虽然她喜欢清静的环境,但是这清幽宁静的地方还是不能消除她内心的担忧,因为她整日在思念丈夫与女儿。吉欢与小梅努力地让夫人开心,可是王艳雪仍是愁容满面。这日清早,宋之礼来别居。带来了一个消息:荣亲王已离开扬州。王艳雪总算放心这份担忧,但是女儿仍是杳无音讯。吉欢便建议她到观音庙上香庇佑。三人在宋之礼的陪同下前往观音山礼佛。 震慑扬州的采花盗宝案件于昨日下午破案。破此案者乃崔勉。其实是一叶枫提供的消息,外加六皇子暗中协助,崔勉才能顺水推舟解决了这个案子。这几日一叶枫故意惹恼那些黑暗集团,逼得他们现身追击。一旦现身,一切好办,一叶枫的飞盗功夫很快就直捣他们的老巢,与他们周旋之际,崔勉恰及时带着官兵前来包围,一举抓获那些黑暗集团分子。 知县开堂审理那些黑暗分子,荣亲王便亲临陪审,知县便慌了,他这小小的知县夹在王爷与皇子之间左右为难。荣亲王知朱潇尘横插一杠,心中恼怒,生怕被朱潇尘找到什么把柄,当下狠下杀令,将那些被抓的手下尽数灭口。在外人看来,那些黑暗分子是畏罪自杀,知县亦查不出什么,只好宣布结案。荣亲王带怨回京,命朱常青留于扬州监视朱潇尘举动,并伺机给朱潇尘找茬。 就这样,一场持续了一月多的采花盗宝案结束了。扬州恢复太平。 瘦西湖畔的一家酒楼。朱潇尘正眺望湖面风光,吟道:“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虽然不是杭州西湖,却也景色相当!” “好雅兴!”身后传来一声冷嘲,朱常青步上酒楼,道:“明日过后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此雅兴?” “好山好水好风光,景色依旧,我这雅兴自然不改。”朱潇尘道,“怎么,你不随你父王回京?” “我们之间的还有协议,我怎么舍得离开?”朱常青道,“你记性该不是那么差,需要我提醒你吧?” “哈哈……”朱潇尘朗笑起来,剑眉一挑,道:“没错,今天是第七天了。你是来问我颜如意的下落吧?实话告诉你吧,我也不知道。” 朱常青亦哈哈大笑起来。朱潇尘道:“你笑是什么意思?以为你赢了?” “难道你认为你能让颜如意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吗?”朱常青道。 “当然不能。”朱潇尘道,“但是,我有预感,颜如意今天会出现。我很相信我的第六感。” “那就抱着你那所谓的第六感等待吧。”朱常青道,“现在是未时,还有四个时辰,看你如何纡尊降贵伺候我?” “急什么,还有四个时辰。”朱潇尘道,“我且在此观赏湖光山色。时辰到了你来找我,到时绝不食言。” “好,一言为定。”朱常青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朱潇尘笑道,“你还是别走了,留下陪我喝酒。” “我当然得留下。”朱常青道,“留下看你如何认输?” “好,干!”朱潇尘举杯,两人干了一杯酒。 不觉天已黑,瘦西湖畔灯火阑珊,朱潇尘道:“对了,今天是扬州的花灯节。听说这花灯节还是月老日。知道月老日是什么意思吧?就是,凡是为成婚的年轻男女,通过今晚的花灯牵线,哈,千里姻缘一线牵!常青,你不是没有成亲吗,去吧,挑个江淮美女回京,你父王会很高兴的。” “哼!这里的美女还算是完整的美女?”朱常青道,“你忘了刚刚结束的采花事件,年轻貌美的女子只恐已经是残花败絮了!” “哦,原来你介意这个。”朱潇尘道,“世俗!” “我没你那么清高。”朱常青道,“你要是感兴趣,自己去啊!” “去就去。”朱潇尘道,“我也没成亲,我去看看热闹。不行,我不能一个人去,你得陪我。万一我玩得起劲忘记时辰,让你说我不守时岂不损坏我的形象?” 两人离开酒楼,沿着瘦西湖畔游玩。湖畔垂柳挂着漂亮的花灯,湖中还飘着一只只精致的花灯小船。一路上红男绿女,彩衣鲜艳,女的个个婀娜多姿,真显身材!朱潇尘已出现,便引来许多少女目光,很快,他便被那些女性包围住,问是否已成家。 “如你们所愿,本公子尚未成亲。”朱潇尘道。众女哇了一阵欢叫,将怀里的花灯争相送给他。朱潇尘接个满怀,道:“给我花灯是什么意思?” “我们都相中你了!”众女异口同声道。 “好,你们都相中我,谢了!”朱潇尘笑道,“但是,姑娘们,我并没有相中你们。” “讨厌!我长得那么漂亮!”“我更漂亮!你真没眼光!”“把花灯还给我!哼,长得帅有什么用,能当饭吃?”众女一阵嗔怒,纷纷拿走自己的花灯走开了。 朱常青哈哈大笑,道:“长得帅,并非好事!” “长得帅是我的错吗?”朱潇尘道,“至少我很对得起观众啊!走,到别处去玩。” 天上繁星点点,地上灯火阑珊,水中星火倒影,水天相接,浑然一副美景。 “常青,你看。”朱潇尘指了指前方,道:“那里有笙歌艳舞,去看看。”朱常青那有心思去玩,只是期待着这四个时辰快点过去,他就可以得道朱潇尘一个月的伺候。 湖中心有座八角飞亭,中心亭的四面各有一座亭环绕,而且有桥接通到岸边,此刻的桥上岸上已挤满了人。环绕的亭子里也占满人。朱潇尘在岸边远观,脖子伸得酸,欲到亭上观看,但是人太多,便问旁边一个男子:“为何那里如此热闹?” “你不知道?”那人道,“这里每年都在湖中心拜月老求姻缘。” “原来是拜月。”朱潇尘道,“拜月有什么好玩的,我不相信真有月老赐姻缘。” “你居然不相信!”那人生气地推他一把,道:“书呆子,月老不会给你赐姻缘了!”朱潇尘没料他会突然推人,一时脚跟不稳,竟跌落水中。 朱常青见罢,以为他深居宫中不通水性,欲救他上来,又迟疑一下,想起父亲的命令:伺机让六皇子永远消失。朱常青别过头,不看水中挣扎的朱潇尘。 “那个落水的书生不见了!”旁边有人喊着,“人命关天,大家帮忙救人!”随着他的一生喊,有几个人扑通扑通跳进水里打捞朱潇尘。这时湖中心有人喊:“不用救了!我在这里!” 一看,是朱潇尘,就是那个落水的书生,打捞的人便纷纷上岸。朱常青心道:“原来他懂水性。” 朱潇尘跃上亭顶,看着亭下一个个望月祈祷的人们,笑道:“迷信!”仰望天宇,星光灿烂,虽然身上的衣裳湿透,却是十分凉爽。朱潇尘不时地看了看亭中心欢快地跳舞的女子,笑道:“虽然迷信,但是挺好玩的!舞跳得不错!” 忽听有人喊:“流星啊!大家快许愿!”“这个节日很少有流星坠落到湖里!”“月老显灵了!我们许愿!”一时间,人群各个合十许愿,并纷纷将自己的花灯放在湖里。朱潇尘望着闪过的流星,看着他们坠落在湖中心激起的涟漪,道:“有趣,有趣。怎么有那么多流星落在水里,偏偏不落到岸上或是亭子?上次书院后山的流星火我没找着,现在那么多流星,总该找到一个吧?玩玩!”当下起身,朝亭下的人喊:“流星真的很灵!拥有流星的人更能心想事成!月老赐那么多的流星到人间,谁能找到流星谁就是幸运儿!我们一起找流星!” “好!”“找流星!”“谁找到流星谁心想事成!”亭下支持者高喊起来,纷纷寻找流星。许多人划船到流星坠落处打捞,有人跳进水里摸陨石。 “这次一定能找到流星回去研究!”朱潇尘充满期待。朱常青好不容易挤进湖中心的一座桥上,他的脸色越来越高兴,因为约定的时间就快到了,朱潇尘伺候他的日子也就到了。朱潇尘且赏亭中的舞蹈,且吟诗,玩性甚浓。 湖中花灯飘散,朱潇尘跳下亭子,捡起湖中的一个花灯便又跃上亭顶。他观赏着花灯,突然想:“如此放任花灯,却没有放些可以寄托情怀的东西,岂不可惜?不如,写首诗放进花灯里?但是,这里没有笔,算了。” “你玩够没有?”朱常青跃上另一亭子,朝他喊道:“就剩一时刻,颜如意是不可能出现了,你还不认输吗?” “别催了。”朱潇尘道,“我放完花灯就伺候你。”朱常青听罢,哈哈大笑,笑弯了腰,带着胜利的朗笑,道:“我等你!一个月哦!” 朱潇尘不理他,举着花灯,起身,道了声:“去吧,我的花灯!”忽听亭下众人喊道:“流星!”朱潇尘哎呀一声,有个东西从天而降,竟和他碰撞!那物与朱潇尘擦背而落,朱潇尘直觉袖子往下沉,回头相看知己,脚跟一滑,手里的花灯飞落到亭角尖并挂住角尖没有落入湖中。朱潇尘这一摔,险些摔进湖里,听得一声‘好痛啊!’那个天外来物正悬挂在亭顶边缘,他一手抓着朱潇尘的袖子,一手往上爬。听到声音,原来是人,朱潇尘忙将他拉上来。岂料刚拉那天外来物上亭顶,尚未站稳,脚下复滑,他与天外来物倒向同一侧,朱潇尘运功稳住脚跟,拦住那人的腰间站稳,一看,两人异口同声指着对方喊:“是你!” “朱潇尘!”颜如意一把推开他,自己便往后倒,朱潇尘接住他,携他飞下亭子,落到少人的桥上。 “我怎么会来这里?”颜如意推开朱潇尘嚷道。 “你是从天而降!”桥上桥外的人都看着他,异口同声道:“神仙!”便争着抢着围堵过来。桥上很多人都被挤掉进湖里。 “好灵啊!”朱潇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绕着颜如意看了看,道:“你,真的是颜如意?” “瞎眼了!”颜如意道,“我不是颜如意我是谁?哼,才不见几个小时,你就装作不认识我!” “几个小时?”朱潇尘瞪大眼睛,算算手指头,道:“你已经销声匿迹一个多月了!” “胡说!”颜如意道,“我就在天上小睡一会!” “什么,你在天上睡觉?”朱潇尘道,“你是羽毛?还能在天上飘一个多月?” “莫名其妙!”颜如意道,“你不相信就算!我懒得和你解释!我告诉你啊,刚才的事,给我忘掉!你没有抱过我!”朱潇尘一愣,道:“好,我忘掉。你就不为你的从天而降做个合理的解释?你不解释清楚,大家都把你当成神仙了。” “我告诉你…”颜如意嘻嘻地笑着,却没再说下去,竟一个人神游物外,傻笑着。 “喂,掉魂了!”朱潇尘在他前面愰手。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颜如意傻笑着,朱潇尘竖耳听着,颜如意道:“我在天上看到很多你们看不到的东西。” “这就是你说的秘密?”朱潇尘哭笑不得。 “当然了。我看到神仙了!”颜如意掐指数道,“我看见嫦娥,吴刚,妖怪,哦,对了,还有许多的小神仙!最有难以相信的是,我看到传说中的梁山伯与祝英台!他们在天上的百花园里,原来他们真的成了蝴蝶神仙!潇尘才子,传说真的不假!” “你不是死了吗!”朱常青突然跑出来,双手交错朝颜如意袭来,道:“我看你是不是鬼魂!”颜如意一闪,使萦波幻步避开,嗔道:“朱常青!你想谋杀我啊!”朱常青道了声“谁让你坏我的好事!”便换招追击。颜如意脚下一斜,复避开他的掌力,突然想到朱潇尘,当即拐到朱潇尘身后,道:“我哪里坏你好事了?” “你不该这时候出现!”朱常青见他拿朱潇尘当挡箭牌,当下住手。 “我的出现关你什么事!”颜如意道,“你不可理喻!你以为我想看见你啊!才不是!” “好英俊的神仙!”“神仙,神仙,求求您为我找个媳妇吧!”“神仙,您为我找个如意郎君吧!”这时四周拥堵了一群人,各个向颜如意顶礼膜拜。 “我叫颜如意!”颜如意道,“我不是神仙!” “如意神仙!”“哦,原来您叫如意神仙!”“如意神仙您发发善心帮我们牵线吧?”众人一口咬定他就是神仙。俊美的外貌加上天外来客的身份,怎不教人相信他是神仙? 颜如意推脱不得,解释不通,心道:“好,你们都认为我是神仙是吧?哼,牵线?做媒是吗,容易!我给你们牵!” “好了,各位!”颜如意朗声道,“既然大家都相信我是神仙,那么,请大家排好队!男的排左边,女的站右边,排好了我就为大家牵线搭桥!” 很快,拥挤的人群分出两排,直通向岸边。颜如意跃上亭子,摘下朱潇尘的花灯,道:“大家把各自的花灯放到湖里,如果男女双方的花灯碰到一起不分开,那么他们就是一对有缘人!彼此永不分离了!听好没有?现在开始!” 一声令下,花灯小船纷纷下水,无数双眼睛只盯着各自花灯的方向。许多花灯相撞,但很快就转了方向驶向另一处。男-男花灯相撞,女-女花灯,男-女花灯相碰的频率很高,却没有纠缠在一起,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期待着花灯纠缠不分,情况依然不如意。 “居然没有一对花灯在一起!”颜如意看着湖面上飘散的花灯,绞尽脑汁地想办法。 “一群无聊之人!”朱常青再也看不下去,拂袖离去。 朱潇尘看看发愁的颜如意,不禁笑道:“神仙?你牵的什么线?” “我就不相信没有一对花灯在一起!”颜如意灵光一动,咯咯笑起来,道:“我有办法了!” “是什么办法?”朱潇尘笑吟吟道,“要不要我帮忙?” “哪边凉快你呆哪边。”颜如意不睬他,脚下一闪,一阵风刮到岸上,消失在人群中。 “好诡异的功夫。”朱潇尘道,“不知从何处学得?” “神仙去哪里了?”“神仙不见了!”“神仙呢?”湖上之人四处寻找。没找着,便问朱潇尘神仙的去向。 “你们的神仙来无影去无踪,谁晓得他现在何处?”朱潇尘道,“大家别找了,玩去吧,姻缘是靠自己的,别人帮不了。有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今夜佳人如此之多,你们的有缘人就在其中。”众人想也是,便各自散去,带着自己的花灯寻觅有缘人。 片刻,一阵旋风影子过来,在朱潇尘身旁停下。 “你是不是人啊?”朱潇尘道,“被你吓死!” “胆小鬼!”颜如意喘着气,扶着桥栏歇脚,道:“你猜我去做什么了?” “我还以为你逃了?”朱潇尘道,“喂,神仙,你想到什么法子为我们牵线搭桥?我也没成亲哦。” 清风有意:嘎嘎嘎。。。如意归来,趣事多多,接着看。。。。 第十五章 行侠反被戏 气煞佳人也(上) “你相不相信天意?”颜如意笑了笑。朱潇尘想起颜如意从天而降在他身边的情景,不禁笑了笑,道:“相信!” “好!”颜如意拿过朱潇尘的花灯,道:“这是你的花灯,现在让老天帮你牵线!”说着往花灯心放入一块东西。 “你放什么在里面?”朱潇尘奇道。 “磁铁。”颜如意道,“我在你花灯里放了阳性磁铁,然后向其他花灯放阴性磁铁,很快,阴阳相吸,两个花灯会紧紧地吸引在一块,哈哈!”话毕飞上亭子。 “不是吧,这也能想出来!”朱潇尘道,“好,看你如何玩?” 颜如意张望着湖面上飘散的花灯,于是从袋里取出一个阴性碎磁铁,瞄准姑娘们放的花灯掷去,投进花灯腹部。如此投掷阴性磁铁和阳性磁铁,同性花灯很快就被排斥到另一处,湖面的花灯很快地窜来窜去,许多异性花灯吸引在一起,众人欢呼雀跃起来。 “潇尘才子,轮到你了!”颜如意托着朱潇尘的花灯调皮地笑着。 “不玩了!”朱潇尘见他的异性相吸办法行得通,担心自己的花灯被吸走,忙喊道,“把花灯还给我!” “不给!”颜如意托着花灯笑道,“我帮你牵线!一定要牵!嗯,我看看哪个花灯没有对象?哈,有了!就那只!”视线盯住远处一个孤零零的阴性花灯,高兴地朝那个花灯扔去。 “你干什么?”花灯刚脱手而出,正要落到阴性花灯处,却被朱潇尘接住。 “原来你会武功!”颜如意看着朱潇尘飞回桥,便跳下亭子,有种被骗的感觉,怒道:“轻功那么好,居然一直装作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喂喂喂,我就不能为自己保留一点点秘密吗?”朱潇尘剑眉一挑,道:“那条律令规定我不能隐瞒自己的功夫?” “看招!”颜如意脸上闪过一丝冷意,突然出招袭击。朱潇尘侧身躲开,颜如意扑了个空,又杀过来。朱潇尘又避开,任颜如意如何攻击都不应战,倒把颜如意气得玉面绯红。 “君子动口不动手。”朱潇尘托着花灯跳到桥头,翘腿坐着,斜睨颜如意。颜如意绷着脸,奈何如何换招式都沾不到他半点衣裳,实是气煞也! “好,你等着!”颜如意道,“我一定让你出招!哼!” **************************** 次日。驿馆。颜如意与母亲相逢,自是无限欢喜。王艳雪这颗心总算安下来。母女在房中叙话。颜如意将这些天的所见告诉母亲。王艳雪虚惊之极,又担心起来,想起颜如意出生时天降异彩,以及这些年来她得到不少得道高僧对女儿八字命理的解释,各种解释都说颜如意的命运只有一条:从何处来,将回到何处去。王艳雪看着女儿,只觉女儿会永远离开自己,便泪流满面。颜如意不明白母亲为何看着她一直泪流不止,便问道:“娘,我平安回来,你怎么还哭?” “意儿,你是娘生的,你不能弃娘而去。”王艳雪搂着女儿堕泪。 “娘,我不会不要娘亲的,你是我的娘亲嘛!”颜如意道,“我还是颜家单传呢!我怎么会离开娘亲?” “意儿,你从来不怀疑自己的身世吗?”王艳雪梗咽一会,突然一问。 “我是娘亲生的,有什么好怀疑?娘,您给我讲讲当时是怎么生我的,好不好?”颜如意甚觉奇怪,母亲怎么如此问,难道自己不是她亲生的吗? “你是娘早产生出来的。当时你爹尚在京城,娘一个人闷得慌,便放着风筝,休息的时候,你在娘的肚子里不安分地闹腾着,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娘摔了一跤。那时我深切地感受到腹中的你已经…失去生命…”王艳雪叹了口气,道,“折腾个很久,就是没把你生出来,产婆也无能为力,就在娘昏昏沉沉的时候,天上突然降下一道彩光。” “咦,真的有彩光?”颜如意道,“我以为他们说着玩的,原来我出生的时候真的天降异彩!” “是啊,那道彩光笼罩着我,我隐隐约约听到彩光中有人喊我‘云霞’。”王艳雪道,“我努力地睁开眼睛,彩光却完全落入我的腹中,随之你在我腹中闹着出来。” “哇,那么神奇!”颜如意道,“好像神话哦!娘,你说的是真的?” “娘当然说真的。”王艳雪道,“你就是这么生出来的,从小一直调皮捣蛋让娘担心,长大了还是不听话。” “既然我的出世那么传奇,我应该很聪明的!”颜如意撅嘴道,“为什么我念书不好呢?” “念书是男儿的事情,你是女儿家,念书有什么用呢?”王艳雪道,“认识一些常用的字就可以了。” “不行!您可别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话,我一定要念好书!”颜如意憧憬道,“而且,要念得惊天动地!我要考状元!哼哼!” “考什么劳子状元,娘不许!”王艳雪道,“明日你便随我回家,别想再去书院念书!你爹很快就回来,到时我还得瞒着你去书院念书一事呢!” “娘,您不是在说笑吧?”颜如意试探地观察她的脸色。王艳雪却严肃道:“没有开玩笑。你看你才去书院念书几天,人就失踪一个多月,你说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 “娘啊,您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在女儿身上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有什么嘛,很好玩啊!”颜如意道,“况且我每次都安然无恙地回来了,不是吗?这次我莫名其妙地上天,我告诉谁谁也不相信的,娘你不是也不相信吗?我说我见到神仙了,你也没相信!再说了,我看过一些野史,一代女皇武则天的出生也很传奇,娘,您说我是不是第二个武则天?” “意儿!”王艳雪忙捂住他的嘴,嗔道:“不许胡说!”转而低声道:“你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呢!你只是个女孩子!” “女孩子怎么了?我不承认我比那些男人差!”颜如意道,“只要我用心念书,一定比别人强!即使日后我当不成像武则天一样的人,但是我至少要成为李清照这样的女词人!” “我该怎么调教你才好?”王艳雪无可奈何道,“你怎么就不像个大家闺秀呢?总之,这次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明天跟我回家!”话毕转身出门,刚开门,便撞过来一个人。 “看好小姐,帮她换回女装!”王艳雪道,“别忘了带上面纱。”便摇头兴叹离去。 “夫人生气了。”小梅关上门,看着欲哭无泪的颜如意,道:“小姐,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夫人让你换回女装?” “娘不让我继续念书。”颜如意缓缓地吐出话,“她让我明天就回家。” “回家好啊!”小梅兴奋道,“回家好!”颜如意瞪着她,二话不说。小梅下意识到小姐不高兴,忙住口,笑嘻嘻道:“反正这里也没意思,书院更没意思,不如回家好了。” “你再说一句我就把你扔出去!”颜如意哼了一声,坐到一旁。 “小姐,你在书院树敌那么多,回书院还不是被人轰出来?”小梅道,“到时候更难堪。” “你说什么?”颜如意道,“我怎么会树敌呢?” “你忘了,那个朱常青一直找你麻烦。”小梅道,“朱常青还算是明着找你麻烦,最可怕的是那个顾文浩,他是暗地里找你的茬呢!” “什么,顾文浩找我茬?”颜如意道,“不可能,顾文浩那么客气!” “小姐,你不知道啦!”小梅道,“在你失踪的不久,顾文浩就发现我们的秘密了!” “你指的是…”颜如意愣了一下,疑道:“他知道我们的身份?” “没错!”小梅道,“他闯进你的卧室,发现了…肚兜啊!”颜如意听罢,脸上一红,道:“他…他是不是揭发了?” “我不知道。”小梅道,“他威胁我,如果我们不卷铺盖走人,他就向书院揭发我们!” “可恶!”颜如意恼羞道。 “所以,小姐,我们再也不能踏进书院半步了。”小梅道,“我觉得书院的人个个都很孤傲!您是主子,您去上课了,不知道我在书院的窘况。” “你在书院怎么了?”颜如意道,“难道还有人欺负你?” “隔壁那些书童,老是找我麻烦。动不动就和我勾肩搭背,说我长得像个娘儿们,我害怕。”小梅道,“小姐啊,这些您都不知道。” “岂有此理!”颜如意道,“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就能为你出口气了。” “我也想告诉你啊,可是,我还没机会说出口,你就失踪了。”小梅道,“小姐,你还没说你是怎么失踪的呢?你知道知道你失踪的这些日子扬州发生了惊天动地的事呢!我差点以为你被那些采花大盗掳走了!” “啊,发什么事了?”颜如意饶有兴趣道,“快告诉我!嗯,你说有采花大盗是不是,后来是谁抓住的?” 小梅便将扬州发生的盗宝采花事件一一说来。 “听说一叶枫帮不少忙!”小梅补充道,“他还救了夫人,吉欢,我。” “什么,一叶枫救了你们?”颜如意道,“难道你们也被采花大盗抓去了?我娘没事吧?” “夫人没事啊。”小梅道,“一叶枫救了我们,否则真要出事了!” “没事就好。”颜如意笑道,“我娘被劫我可以理解,至于你,我真的很难以理解。你既不水灵,也不可爱,那些采花贼居然也连你一块抓!” “小姐!”小梅生气道,“我不理你了!”拂袖欲出门。颜如意拉住她,笑嘻嘻道:“好了,开玩笑的,这也当真?”托着小梅的下巴,品味道:“我们的小梅其实长得很漂亮!将来一定可以嫁个好相公!” “哪有小姐漂亮啊!”小梅不禁夸,脸上已范桃红,道:“别夸我了,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小姐你不用安慰我。” “对了,你说一叶枫救了你们,那么,你知不知道他住在哪儿?”颜如意笑嘻嘻道,“你一定知道,对吧,快告诉我。” “一叶枫怎么会告诉我们他的住处呢?”小梅道,“他可是朝廷通缉犯!他不怕我们报官抓他?”见颜如意有所失望,小梅笑道:“不过,有一个地方,也许能遇到他。” “什么地方?”颜如意喜道。小梅在他耳边低声几句。颜如意咬咬唇,笑道:“我现在就去。” “你不换回女装吗?夫人吩咐我帮你梳洗呢!”小梅道。颜如意已跑出门,回头道:“我讨厌带面纱,就这样!” ***************** 平坦开阔的农田,鸟雀高飞,不时落在田间啄食。远处,青山。天蓝,云白。田边几座屋舍俨然而卧,一道小溪流淌而过,春风送爽,送来一阵狗吠,显得村落更加宁静与和平。颜如意跨着骏马来到这个宁静的村庄,心情格外愉悦,看着眼前的乡村美景,不禁吟道:“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我家在镇上,却没有见过这种景色。” 马蹄嘚嘚,在一家农屋门前停下。门口一个玩耍的儿童见他过来,便推开柴门,一溜烟钻进门,却探出一个脑袋,乌溜溜的眼睛看着颜如意。颜如意笑了笑,跳下马,道:“小朋友,别怕,我找人的。” “哥哥,您找谁?”那小孩咯咯笑起来,道:“我帮您找好不好?” “哥哥?”颜如意低头一看自己,笑道:“对,我是男的。”便走过去,那小孩跑出来,跑到颜如意的马儿,摸着马儿的头,道:“哥哥,你的马渴不渴?” “是呀,马儿渴了。哥哥也渴了…。”未等颜如意说完,那小孩便跑进屋里。很快,他又跑出来,手里捧着一瓢水,呈给颜如意,道:“哥哥,您喝水。” 颜如意心头一暖,摸了摸那小孩的头,接过水喝几口,低头一看,小孩不见了,这时听到身后咯咯笑声,回头一看,小孩正给马儿喂水。 “致儿!”屋里有人喊。一个老头出来,小孩便跑进那老头的怀里,道:“爷爷,马儿渴了,我给它水。” “嗯,做得好。”老头摸摸孙子的脑袋,道:“进屋去吧。”小孩进屋。 “老伯您好!”颜如意有礼貌道。 “公子您有事吗?”老头道。 “我是一叶枫的朋友。”颜如意且说且看那老头的反应,见他没什么表情,便道:“请问您知道他在哪里吗?”老头打量他一番,道:“公子是一叶枫的朋友,应该知道他在何处,为何问我这个种田人呢?” “我…”颜如意看得出老头不愿说出一叶枫的下落,心道:“难道我会害一叶枫不成?”为了表明自己不是敌人,颜如意拿出一片绿色的枫叶,这枫叶是一叶枫在苏州时送与她作纪念的。颜如意笑道:“我知道一叶枫就住在这里,只是不知他现在何处?” 老头笑道:“公子进屋再说。”颜如意便随他进门,老头帮他把马儿安置好,带他进屋。 颜如意看看这儿的环境,农庄院子靠墙处种了两棵桂树,一棵桂树下面是一口井,他的马儿就系在另一棵桂树上,马儿正悠然自得地嚼着干草。 老头给他沏杯茶,颜如意问起一叶枫,老头却摇头不知。老头确实不知一叶枫何时来农庄做客,因为一叶枫行踪不定,没准已经离开扬州了。颜如意听老头说一叶枫可能已经离开扬州,心中便有一丝的失望,心道:“一叶枫,你真的走了吗?我还没向你道谢,你就这样走了。日后见面真是遥遥无期了。” “爷爷,外面有很多人。”小孩叫着跑进来,老头便出门探究竟。 门外数匹马列队停着,后面跟着几队官兵。为首的两匹马,马上的人正是顾文浩和扬州知县。 “一叶枫在哪里?”顾文浩冷峻道。老头眼神一动,摆手示意孙子进屋去。小孩便听话地跑进去,向颜如意诉说:“哥哥,外面好多人和你找同一个人。” “谁找一叶枫?”颜如意疑道,起身去探个究竟。未到门口,便听到外面人声吵杂喊着捉拿一叶枫。 知县再三询问一叶枫的下落,老头只说不认识一叶枫这个人。官兵便不客气地动手痛打老头。老头没反抗,一声不吭地挨打。他没发出痛叫,因为他怕吓着屋内的孙子。 “进去搜!”顾文浩摆手道。官兵正要破门而入,颜如意恰打开门。 “颜如意?”顾文浩吃了一惊,心道:“他怎么还活着?” “你们做什么?”颜如意跑过去,推开官兵,抢过受伤的老头,指责那些官兵道:“你们有没有人性啊!他年纪那么大了,你们还对他下手!” “颜如意!真巧啊!”顾文浩道,“你居然还活着!” “你希望我死吗?”颜如意道,“我当然是活得好好的!顾文浩,你只是书院的学生,凭什么带人闯民宅?” “凭什么?”顾文浩哼了一声,道,“就凭这里窝藏朝廷通缉犯一叶枫!凡包庇一叶枫者,皆与之同罪!闪开!”便示意官兵闯进去搜人。颜如意还待上前拦阻,这时老头拉住他,道:“让他们搜,这里压根就没有他们要找的人。” “他们怎能如此欺人!”颜如意愤怒地瞪着那些官兵如猛兽般窜进屋里,大肆搜索,大肆损坏器具。那小孩早已哭着跑出来,见到爷爷受伤,更哭得厉害。老头抱着孙子,安慰着。 过了一会儿,官兵蹬蹬跑出来,列队报告没有搜到人。 “一叶枫不是死人,不可能呆在这儿让我们找到。”顾文浩对知县道,“这些人与一叶枫有莫大关联,我们且以他们为饵将一叶枫引出来!” “好,就依你的意思办!”知县对官兵道,“把这老头带走!” 官兵刷刷将关刀架在老头的脖子。 “你们凭什么抓人!”颜如意怒道,“他只是个种田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么说,你知道一叶枫在哪里?”顾文浩道,“只要你说出一叶枫的下落,这老头就不用受牢狱之灾。” “我不知道!”颜如意道,“他们也不知道!一叶枫来无影去无踪,谁知道他现在何处!” “你不知道还纠缠什么!再敢阻止,连你一块儿抓!”知县道,“甭罗嗦!带走!” 官兵架着老头迅速地离去,小孩哭着追,颜如意恨恨地跺着脚,带那小孩回驿馆暂时照顾。王艳雪见颜如意有闯衙门救人的念头,颇为生气,便极力劝颜如意别惹这桩事。颜如意甚纳闷官府怎么知道一叶枫住在农庄一事,便问了母亲。王艳雪说知道此事的人除了她与吉欢、小梅三人外,就只有宋之礼知道,但是她不会怀疑宋之礼,因为她相信宋之礼不会将此事告知官府。这事究竟是谁泄露出去的,无人知晓。颜如意亦不再追究,当下之计是要救出那老伯。颜如意哄那小孩睡着,思来想去如何将老伯救出,这时王艳雪进来帮他收拾行李待明日回家,颜如意佯装入睡。王艳雪便轻声地准备包袱,一会宋之礼前来叙话,两人便在驿馆一亭子里闲聊。 颜如意见母亲没在房中,心中一动,便从床底下取出一个包袱,打开,里面是一套夜行衣及一把剑。 来到衙门,他观看了环境片刻,便跳上一面墙,翻墙而入。自他从天宫归来后,他体内的某种力量越发增强,施展萦波幻步时,只觉比以往更挥洒自如。月光下,只见一团黑影飘动在衙门通道。绕过了前堂,进得牢房重地。此处官兵死守,入口处皆排满官兵。颜如意躲在一个角落偷偷看,他知道凭自己这点功夫是不可能破牢救人,便想了一个计策。 只听有人大喊:“内房失火了!大人!内房失火了!” 后堂知县的住所烟火升起,知县闻声而去,将一部分官兵调去救火。牢房四周的官兵少了一半,颜如意看了,自觉还是不能抵御,又想了一招。 “大人,不好了!不好了!您的官印被人偷走了!”师爷慌张跑去找知县,知县大怒,丢了官印就意味着丢脑袋,这比烧毁他的房子更可怕。 “哎哟,我怎么那么糊涂!”知县懊悔道,“竟把一叶枫惹急了!他把我的官印偷了我还玩什么!我玩完了!师爷,怎么办?你快想想办法?” “一叶枫偷官印是因为我们把那个老头抓了。要是我们把他放出来,一叶枫不就会还您官印吗?”师爷道,“再说,上次抓获采花案件,一叶枫可是帮了不少忙,咱们和他商量商量,他也许会把官印还回来。” “可是顾公子不肯放过一叶枫呀!”知县道,“我现在把人放了,顾公子那边如何交代?” “哎哟大人啊!都什么时候了,您的官印重要,您的脑袋重要还是那个老头重要?”师爷道,“为今之计是要把官印回来。” “你说的对!”知县道,“马上把那老头放了。” 颜如意正想着如何实施刚想到的计策,这时见知县急匆匆跑来,对衙役道:“把那老头放了!”很快衙役便押着老头出来,听候知县发落。 “咦,怎么突然放人?”颜如意道,“莫非他们想引我出来?好,出来就出来!只要我背上老伯,看你们怎么追得上我!”说着,将面罩戴好,亮出剑,步子一跨,一团黑影飘过去。 “把人放了!”颜如意执剑厉声道。知县见他出现,以为是一叶枫,便噗通一声跪下磕头,痛哭流涕道:“一叶枫,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惹您老人家!我马上放人,求您把官印还给我…” “呵,把我当成一叶枫了。”颜如意心道,“可是我还没偷他的官印,刚才只是想到而已,但是官印放得那么隐蔽我还不知道怎么去偷呢。莫非他的官印失窃了?还是他故意使出苦肉计让我松懈?” “把人放了!”颜如意重复道,“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话毕握紧剑作势。 清风有意:《风流侠士女状元》开群啦,欢迎加入qq群112837061 畅谈哦 第十五章 行侠反被戏 气煞佳人也(下) “赶紧放人!”知县朝衙役喊道,“放人!”衙役便松开手,忽听一声:“不许放人!”一人影跳出来,正是顾文浩。 “他不是一叶枫!”顾文浩挥剑挡住老伯,衙役便重新扣住老伯不放。 “好,我让你见识我的‘枫拳剑谱’!”颜如意喝了一声,挽个剑花冲上去。顾文浩哼了一声,道:“领教!”两人出手的第一招便是枫拳剑谱的第一式,同样的招式,同样的剑法,颜如意的剑被他击落在地! “你怎么知道这套剑法?”颜如意退后一站,讶道。 “我在你房间拿的。”顾文浩冷笑道,“颜如意。”颜如意被他道破身份,便摘下面罩,道:“居然让你认出来!” “你们颜家欺世盗名的香露我一靠近便闻出来了。”顾文浩道,“男人搽香除了颜如意外还能有谁?”颜如意哼了一声,道:“好,我认栽,我技不如人!”说着转身欲走。 “你认为你还能逃吗?”顾文浩道了声,便飞到前面,拦下颜如意。 “你想抓我?”颜如意道,“我不是你设计要抓的人。” “没错,你只是这场戏里突然冒出的小喽啰。但是,你却是我的眼中钉!”顾文浩道,“不拔除你,我如何在书院立威!”说着一剑刺去。 颜如意一怔,没料到他的剑突如其来,一时没反应过来,顾文浩的利剑直逼胸膛,颜如意自知无法躲避,正暗自叫天,忽然剑尖一转,从胸前划过,颜如意一喜,趁机施展逃命功夫闪开,顾文浩回剑喝道:“谁敢阻我!”颜如意虚惊,心怦怦地跳,暗暗叫险。 “顾文浩!你真要置我于死地!”颜如意玉面怒红,早已闪到远处,恨恨地看着顾文浩。 “一叶枫!”顾文浩怒喝,“给我滚出来!”话音未落,只听一阵朗笑,一人从屋顶轻盈地飞落在地。 “很荣幸让你如此想念我!”一叶枫笑道,“你说我能不来吗?” “你终于现身!”顾文浩哼了一声,道:“今晚就让你有来无回!”说着举手一晃,四周围墙上立即现出重重弓箭手,张弓指着一叶枫。一叶枫哈哈大笑,道:“凭这些雕虫小技就能抓我?顾文浩,你太天真!” “没错。我知道你横行京师,京城官兵对你无可奈何。”顾文浩道,“如今你的朋友在我手上,我倒看看你是否有这种本事救人!放箭!” 箭如雨下,嗖嗖生风,颜如意恰在射击范围之外。只见一叶枫脚下点地,蓦地腾空而起,箭齐插进地面。顾文浩哼了一声,弓箭手仰弓复对着一叶枫放箭,一叶枫笑了笑,环四周五行方向飞跃,绕完一圈,脚尖落地的瞬间,只听一阵嘶叫,那些弓箭手纷纷坠地,弓箭落满地。顾文浩大吃一惊,知县更是瞠目结舌手脚发抖。颜如意眨眼间已闪到一叶枫身旁,仰慕道:“好功夫!”朝顾文浩挑衅道:“仗着人多是吧?看到没有,一败涂地!还不放人?”顾文浩咬牙切齿,却一语不发。 “快放人!”知县亲自放了老伯,朝一叶枫作揖道:“我把人放了,一切是我的错,我的错。您大人有大量,别放在心上。”颜如意忙迎接老伯,带他回到一叶枫身旁。 “官印在我手上。你若表现好,勤政爱民,我会还你官印。否则,你等着掉脑袋!”一叶枫道,“别妄想把官印抢回去,我随时都在盯着你!姓顾的,你的计策想的很不错!” “一叶枫,我不会放过你!”顾文浩势单力薄,哪是一叶枫的对手,有怒也不敢发。 “小兄弟,我们走。”一叶枫道了声,两手一搭,将颜如意与老伯带离此地。 距县衙不远处,一匹雪白的骏马抖动着鬃毛,一叶枫将老伯放上马,并问颜如意:“你去哪里?” “我…”颜如意想了想,道:“我跟着你!”一叶枫道了声‘好’,轻拍马腹,白马便驮着老伯自行离去。 一叶枫看着颜如意这身夜行衣的装扮,忍不住笑道:“你这身打扮…。” “我这身打扮怎么了?很神秘啊!”颜如意道,“难不成我要穿白衣服?” “好,既然如此,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一叶枫道,“敢不敢去?” “笑话,还有什么地方我不敢去?”颜如意道,“奉陪!”一叶枫笑了笑,脚下一蹬,跃上附近一棵树,颜如意望而兴叹,道:“你只会飞吗?为什么不走路?我轻功没你好!” “你不是会一门奇特的武功吗?那个什么幻步的,不比我的轻功差!”一叶枫道,“试试看。”颜如意心里不痛快,嘀咕道:“地上跑的还能比天上飞的快?也太抬举我了!”右脚一迈,道了声‘萦波幻步’。忽然嗖地一声,这个黑影已冲在前头,一叶枫哈哈大笑,施展轻功追上颜如意。 “我们就这样比试脚力吗?”颜如意如影如幻般快速前进,并驾齐驱的一叶枫笑道:“地点是瘦西湖畔湖心亭。看谁最先到达?” “好!”颜如意爽快地答应,道:“我不会输给你!”言毕,方向一转,撇开了一叶枫,溜烟而去。一叶枫道了声‘让你抄近路!’ 半个时辰后。湖面星光荡漾,湖畔万家灯火阑珊,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颜如意斜倚湖心亭,喘息着,香汗淋漓。蓦地想起自己乃男儿身份,却浑身香汗,岂不笑话,于是深深呼吸,盘腿而坐,努力让自己平静不流汗。又过半晌。静谧的湖面,偶见远处渔舟灯火明灭。颜如意静坐良久,香汗已干,正远眺瘦西湖美景。饶是美景却难以赏心悦目,颜如意道:“这个可恶的盗贼!耍我!”再等半个时辰,仍是没见一叶枫的踪影。 “一叶枫!骗子!”颜如意朝湖面呐喊,“我讨厌你!”喊毕,拂袖走出亭子,嘴里还愤愤地发泄心中怨气。方出亭子,一群身影齐刷刷落在面前,颜如意止步,道:“别挡我路!” 对方一直沉默,不理他。颜如意哼了一声,转身朝另一条路走去。刚走几步,又一群人落在前方挡住去路,可把颜如意惹恼了! “你们不长眼啊!显酷吗!”颜如意怒道,“我要过去!让路!”对方仍是背对着他装神秘。颜如意气得直踱步,绞尽脑汁想计策。 “把人给我留下!”一声吆喝,只见岸上飞来一群紫衣蒙面女子,一看便知是幽云教。 “哎呀,幽云教!”颜如意想起佐霜屡次三番要杀他,此刻再见,又为自己的小名提心吊胆起来:“我不能落在幽云教手里!可是我怎么打得过这些人?这帮显酷的人一声不吭地挡我路,也不知意欲何为?” 颜如意脸上掠过一阵刀光剑影,兵器激荡声不绝入耳。颜如意道了声“真是多灾多难!我怎么那么倒霉!打吧打吧,你们尽情地打,打完了,给我留一条道我好溜之大吉!”便躲到亭柱后,观看桥上混乱的恶斗。 佐霜手持长剑,目光冰冷,直杀往颜如意的去处。颜如意看着佐霜前面的重重阻拦,心下暗乐:“看你怎么靠近我?哈哈,这些酷仔真是好帮手,帮我挡住了幽云教!嗯,不错,姑奶奶我刚才暗暗地咒骂你们,真对不住!咦,怎么静下来了?”只觉脖子冰冰凉凉,于是抬头一看,不禁目瞪口呆,激斗的双方怎么突然合作起来,矛头一起指向颜如意!他的脖子两旁,一边架着一把剑,一边搭着一把刀,颜如意哪敢动弹。 “有话好讲!君子动口不动手!”颜如意地溜双目观察动静。佐霜一直面若冰霜。旁边这位陌生男子正是何聪。何聪一直追查失落的打狗棒,今日收到顾文浩的一封密报,说打狗棒落入一叶枫手里,何聪便紧锣密鼓布置天罗地网抓一叶枫。颜如意恰落入这个网里,且一身夜行衣,自然而然被何聪当成盗窃打狗棒的一叶枫! “把本帮打狗棒交出来!”何聪以为一叶枫极其厉害,刚才一直沉默观察而不敢轻举妄动,却不料这个一叶枫如此轻易抓到手。 “哎,打狗棒没在我手上!”颜如意道,“我早就丢进江里了!这会儿找我要,晚了!” “你敢毁了本帮镇帮之宝!”何聪怒目呵斥,手里的刀架得更紧。 “你杀了我也没用,我没有拿你们的打狗棒!”颜如意惊出一身冷汗。何聪道了声“狡辩!”,手上的力道又重几分,颜如意脖上的印痕深陷,鲜血渗出。颜如意心中愤懑这个可恶的何聪不辨是非,却恼恨一叶枫骗他来湖心亭遭此罪! “住手!”佐霜见颜如意脖上渗血,脸色一变,立即收剑隔开何聪的刀,道:“我要他活着!”何聪余未到刀已送,二人刀剑起了刀剑之争。 颜如意吓懵了,两腿发软。身后的幽云教弟子抢着扶住他,丐帮弟子亦冲上来欲挟持,却被幽云教弟子排排站挡住。但是没有头的命令,双方弟子只有怒视,却没动手。 “打狗棒来也!”一身影掠过亭子,落在桥头,一叶枫把玩着打狗棒,道:“还不来认领?” 何聪住手,看着桥头桀骜不驯的人,道:“你手上真是打狗棒?” “好,让你好好鉴赏!”一叶枫揭开青布,抽出一根玉棒,对月摇晃,道:“你看,是真是假?” “没错,是丐帮的打狗棒!”何聪脸上一喜,很快又沉下脸,道:“你是谁,为何有我们丐帮的打狗棒?” “呀,我是谁?”一叶枫道,“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还想抓我?”一片枫叶嗖地一声插进何聪的发髻,何聪脸色刷白,自己还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手的,便已遭殃!何聪着实大吃一惊,若对方欲置他于死地和何等地容易!他战战兢兢地取下头上的枫叶,心道:“他才是一叶枫!”不由得看了看受冤枉的颜如意一眼,心生愧意。 “我帮与你无冤无仇,请你归还打狗棒。”何聪自知打不过一叶枫,便施礼好言相劝。 “哦,与我无冤无仇?”一叶枫摸摸下巴,状似遐想道:“我在苏州之时,你们丐帮可没给我少添麻烦。你们帮主叫什么叶的,他一直挑衅我,你说我们有没有冤,有没有仇?” “这…”何聪无话可说,但是无论如何也要将打狗棒要回来,当下他抱拳道:“丐帮的确得罪过您。请您归还打狗棒,无论要我做什么都行。” “既然如此,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一叶枫道,“打狗棒可以还给你,但是,我要你用性命来交换。” “好!我答应!”何聪毫不犹豫,迅速地抓起刀子架在自己的脖子。一叶枫笑了笑,仍是把玩着打狗棒。佐霜冷笑地看着他如何自刎。丐帮弟子吃惊地看着何聪,却没有人上前劝阻。颜如意脖子上的瘀伤还是隐隐地疼,见到何聪这一举动,不禁有些埋怨一叶枫此举太过分:“一叶枫!你怎么可以用人命交换一根棍子!太过分了!” “哦,你忘了刚才他是怎么对你的?”一叶枫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你念的书哪去了?” “就是因为我念过书,所以我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颜如意道,“不要用歪理为你的残忍找依据!况且这件事都是你惹起的,你偷人家打狗棒就不对!” 一叶枫被他说得哭笑不得,道:“是谁逞能跟我打赌盗取打狗棒的?” “我怎么知道!”颜如意明知他在说自己,却不承认,道:“你反问也没用!你是盗贼,什么东西不能偷?”一叶枫想说什么,却打住了,道:“你可真能说!但是,我还是不改变条件!他必须用性命交换!” “不必再说!既然我已答应,绝不改口!”何聪一字一句说着,手腕用力,刀子一斜,人以倒地不醒。 “喂!”颜如意瞠目结舌,道:“死了!”指着嚣张跋扈的一叶枫怒道:“一叶枫!你太残忍了!你是什么放屁侠盗!我讨厌你!” “你又不是颜意如…无所谓了,你讨厌也好恨也罢,我不介意!”一叶枫哂笑,却留意颜如意的表情。 “我当然不是颜意如!我要是颜意如,早就杀了你!”颜如意攥拳头,咬牙切齿发泄怒火。一叶枫笑了笑,道:“打狗棒还给你们!”打狗棒脱手而出,在何聪胸前击了一下便落地,何聪随即起身,骚首不明道:“我没死?” “你要是死了就不好玩了!”一叶枫笑道,“打狗棒已归还!你可收藏好了!这里没我的事,告辞了!”话毕人飞,消失在夜空。 “又耍我!”颜如意心头气道,“一叶枫,我不会放过你!” “打狗棒已到手,这个人现在归我所有!”佐霜突如其来抓起颜如意,众弟子便在前面开路。何聪看着颜如意被佐霜要挟着上岸,欲救人,却不想丐帮与幽云教结怨,便摔弟子撤离。颜如意哼了一声,心道:“我自会想办法逃走!谁稀罕你们搭救!” “臭小子,别想逃走!”佐霜嗒嗒嗒几下,在颜如意背上点穴,颜如意便僵硬地立着。 “看紧他!”佐霜朝众弟子下令,那些弟子听话地将颜如意围成一圈,一个个目不转睛地盯着颜如意,谁也不说话。佐霜便离去。 “哎呀,哎呀…”颜如意见佐霜离开,心头一乐,突然痛苦地叫喊,那些弟子见他俊脸痛苦难当,看着十分心疼,便上前慰问。颜如意一口一声‘姐姐,我肚子疼,疼死了!’。众女听她姐姐姐姐地叫得分外的亲昵,心儿已酥,便提议帮他止痛。 幽幽从怀里取出一粒药丸,让颜如意服下。颜如意本来就装病,这会要他无病吃药他怎肯答应。幽幽劝不住,便抛开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捏开颜如意的嘴巴,硬塞药丸。颜如意含着药丸,舌苔发苦,立即吐出药丸,道:“我宁愿痛死也不吃药!” “你到底吃不吃?”幽幽又倒出一枚药,生气道:“这是止痛药,不是毒药!” “太苦了!我不吃!”颜如意见她欲怒又罢的表情,便柔声道,“好姐姐,你要是真关心我,就解开我的穴道吧?我运功调试一下就不痛了。你不用怕,我不会逃走的。你们那么多人,个个都是武林高手,我怎么逃得过姐姐们的莲花指呢?” “不行。宫主吩咐我们看紧你,我们不能擅自解开你的穴道。”幽幽一口否决。颜如意见一计不行,于是再想一计。忽见远处有几个人影鬼鬼祟祟,颜如意心道:“那不是什么天山派的人吗?他们躲在哪里,呀,完了,我很快又卷入两个门派的战争里!” “姐姐,那里有几个天山派的人!”颜如意道,“他们就快杀过来了!” “少在这胡说八道!”幽幽道,“若然天山派的人在附近,我们早就知道!” “真的有一群人要杀过来了!”颜如意急道,“我看得很清楚!他们正在埋伏!” “我眼神好,我看看!”一弟子环顾四周,很仔细地瞅着。 “看见什么?”幽幽问。 “什么也没有。”那弟子道,“别听这小子胡说八道,哪有什么天山派的人!” “你们宫主!”颜如意叫了起来,“她就要落入天山派的埋伏了!” “闭嘴!”幽幽斥道,“你再乱说话,我就点你哑穴!” “我能看见一里外的东西,你们居然不相信我的话!”颜如意自觉没趣道,“待会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幽幽横了他一眼,怪他言语过多。 一道急救信号飞上天,正是幽云教的求救信号!众弟子见罢,提剑飞奔过去。颜如意被抛在原处,浑身僵硬,呼救无人。正等待穴道自行解开,忽觉有东西往背后一击,颜如意立即活动自如。 “谁帮我解开穴道?”颜如意瞅瞅四周,没发现人影,道:“算了,既然穴道解开了,还是赶紧离开再说!哼,今晚真是倒霉!都怪这可恶的一叶枫!耍我!”环顾四周,心头发毛:“听说瘦西湖畔有许多人投河自尽,不知会不会有冤魂不散?”一想到此,撒腿便跑,如风刮去。 颜如意刚离开,一叶枫便现身在湖畔,笑吟吟地望着施萦波幻步逃命的颜如意,道:“游戏才刚开始,我们还有得玩!” 清风有意:《风流侠士女状元》开群啦,欢迎加入qq群112837061 畅谈哦 第十六章 颜如意回到驿馆,已是晌午。他驻足于门口,徘徊不进。他还没想好如何向母亲大人交代自己的夜不归宿。思来想去,无论何种理由,在母亲看来都是不成立,因为他毕竟是女儿家。 “挨骂就挨骂!进去!”颜如意刚叩门,门便打开。 “这么快!”颜如意向守门的人打个招呼,守卫悄悄告诉他有人在等待。 “谁在等我?”颜如意想不明白除了他娘亲等着他归来修理一顿外,会有谁等他? 未到驿馆大堂,便听到人声鼎沸。颜如意猜想此事于自己有关,于是躲到附近的角落留意堂中之人为谁。 堂上衣冠翩然者甚多,且服饰统一,一看便知是英杰书院的学生。 “难道顾文浩将我的身份揭发?”颜如意想起顾文浩昨晚说过的一句话‘男人搽香除了颜如意外还能有谁?’,道:“他没发现我的身份!难道是追究肚兜一事?这可怎么办?” “颜如意!你还不进来?”屋里一声叫唤,乃朱常青的声音。颜如意被他道破,只好正一正衣裳,大步走去。 “啊,各位同窗,大家好!”颜如意笑着走进大堂,向在座的十几位同窗问好。 “你终于回来了!”与朱常青对坐的顾文浩,冷酷的脸上挂了一道阴冷的笑容。 “哦?你们在等我?”颜如意环视一周,没见母亲,首座坐着两个人,左右分别是宋之礼和冷禅旺,忙向宋之礼与冷禅旺行礼问安。 “颜如意,你可知我们为何而来?”冷禅旺道。 “恕学生不知。”颜如意一脸茫然道,“请夫子明示。”话音未落,只见一物抛到面前,颜如意见罢,脸色一变,果然如他所料! “这件女人的肚兜是在你房里发现,你要作何解释?”冷禅旺严肃地看着他。宋之礼面色尴尬,不忍目睹。 颜如意看着顾文浩,见他一脸幸灾乐祸,心头的怒火油然上升,瞪了顾文浩一眼,便朝冷禅旺跪下,道:“学生知错!” 冷禅旺看看好友宋之礼,宋之礼叹着气不说话。冷禅旺正色道:“既然你已承认错误,我就依照院规将你逐出书院!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英杰书院的学生!” “夫子!”颜如意含泪叫了声,道:“学生斗胆请问一句,书院院规是否规定学生不得携带女仆?” “这一条倒是没有明确说明。”冷禅旺道,“但是,你触犯的是书院头条院规——携带女眷侍读!”顾文浩窃喜,心道:“不能杀你,难道还不能让你在书院消失?” “请问夫子,携带女眷的女眷二字如何理解?”颜如意冷静道。 “此乃妻妾之意。”冷禅旺道。 “如此一说,学生并没有触犯院规。”颜如意一言既出,惊了四座。 “你携带女眷侍读,证据确凿!”冷禅旺道,“容不得抵赖!” “夫子,请听学生解释。”颜如意道,“学生并非携带任何妻妾。大家所见的肚兜乃书童的衣物。” “什么?你的书童?”冷禅旺道,“颜如意,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个处罚,但是,你不能不辨雌雄,颠倒黑白!” “这分明是女人的衣物,还扯上什么书童!”“这不是颠倒黑白嘛!”“书童还是个女的不成?”四座的学生哗然大笑起来。宋之礼脸上一阵阵疑惑,不知颜如意欲作何解释。 “我的书童是女子!”颜如意道,“她是我的贴身丫鬟!”冷禅旺一听,懵了。宋之礼点点头,脸露微笑。 “你在狡辩!”顾文浩怒道,“书童怎么会是女的!” “大家不相信?”颜如意道,“不如我把我的书童请出来让大家看看?” “既然如此,你把你的书童叫出来。”冷禅旺看看宋之礼,道:“若然事实如你所述,再另行定夺!” 颜如意一溜烟跑出去。半晌,只见门口笑盈盈走来一个女子。 “这就是我的书童小梅!”颜如意拉着女装小梅上前行礼。小梅没见过这场面,不敢抬头看众人。 “你真是书童小梅?”冷禅旺道,“抬起头让大家看看。”小梅羞涩不已,不敢抬头。颜如意在她耳边低声道:“我要是念不了书,唯你是问!怕什么,抬头啦!”说着将小梅的下巴硬生生地抬起,道:“大家看清楚,她是不是我的书童?” “是,是那个书童!”“真是那个书童!”“没错,她就是那个书童!”“真是个女的!”同窗议论纷纷。顾文浩心头恼怒,只见他起身离座,道了声‘我不相信你真能易容成女子!’,突如其来地抓小梅的胸脯,欲揭穿小梅扮假女人的胸垫。岂料一抓,发现小梅乃地地道道的女子!颜如意啪地一声,一巴掌落在顾文浩的脸上,怒道:“无耻!” 小梅面红耳赤,泪水哗哗地流,躲在颜如意的身后哭泣。颜如意楼者小梅安慰。顾文浩自知理亏,被颜如意甩个耳光,却是敢怒不敢言,哼了一声便坐回座位。 “既然证明小梅是女子,颜如意并没触犯院规,但是携带女仆入书院仍是书院不容之举!”冷禅旺道,“颜如意,你可以继续在书院念书,但是,你不能再携带任何书童!以后书院之内,不得携带女仆!”言毕与宋之礼道别,宋之礼送他出门。众学生跟随在夫子身后,有的搔首不明此事就这样简单地解决了,顾文浩愤愤地看了颜如意一眼,转身随众而去。 “颜如意,你可真能享受!”朱常青在颜如意耳边讥笑一声,也随众人离去。 解决完肚兜一事。颜如意回到母亲的厢房。小梅仍是泪满面。王艳雪安慰小梅一番,又责备颜如意一番,方道:“现在小梅为你隐瞒身份,此事也就罢了。明日随我回家。” “娘,我不回家。”颜如意道,“我要继续念书。” “没有第二个小梅再帮你了。你还念什么书?”王艳雪道,“你始终是个女儿身,瞒得了一次,瞒不过第二次!你看看你的身材,还能瞒得了多久?” “是啊,小姐,你的胸部越长越大了。”小梅止泣道,“身材瘦小的男人胸肌没那么发达!” “我…”颜如意下意识地弯着身子,掩着胸部尴尬笑道:“这个不是问题!我再改进一下就行了!娘,您就答应我吧,求求您了!我发誓,我绝对小心!” “意儿,你毕竟是女儿身,书院都是男人,你一个女儿家如何隐瞒,如何呆下去呢?”王艳雪道,“况且,小梅不在你身边照料你,你一个人怎么能照顾自己?” “我能,我能!”颜如意道,“我会很小心!没有小梅我也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娘,我不再是闺房中的娇小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我长大了嘛,我要学会独立。娘,我向您保证,等学成归来,您不会再为我担心了。我还能照顾爹和您啊。” “你不要给我惹事就谢天谢地了!”王艳雪道,“要你做个乖女儿真难!” “这么说,娘,你答应啦?”颜如意缠着母亲不放。 “我能不答应吗?”王艳雪道,“是我把你宠坏了,凡是都是由着你的性子!不过,我再次声明,你只能呆在书院好好地念书,不许争强好胜,不许招惹江湖门派,不许与人结怨!这三个不许你能做到了,我就答应你回书院念书。” “没问题!”颜如意指天发誓,道:“颜如意向天发誓,一定不违背娘的要求!” “好了。一会我给你收拾行李。”王艳雪摸摸女儿的脸,道:“你可一定要给我好好念书,不负娘的期望。娘不要求你考什么状元,只要你知书达理就行了。” “我知道,娘最疼我了。我一定不负娘所望!”颜如意笑嘻嘻道,“娘,您明天就回家了,我又要天天想你了。” “舍不得娘,就跟我回家吧?”王艳雪道,“好不好?” “娘你不能出尔反尔!”颜如意道,“你都答应了!” “傻孩子,娘答应了,就不会反悔。”王艳雪舍不得地看着他,楼他在怀,叹了口气,道:“娘只要你快快乐乐地活着。” *********************************** 英杰书院钟声响起。书卷之气四溢。颜如意心情愉悦地走进院门,向门卫问好。那些门卫也热情地回应。钟声响到第七下,书院大门立即紧闭,严禁进出了。据说经过那次盗宝时间后,英杰书院进行深刻的整治。学生在上课期间不得离开书院半步。 颜如意走在熟悉的书院小路,心里很珍惜这个念书的机会。凡是照面的同学,他都会主动打招呼。一路笑容满面到学堂。学堂门外不再检查腰牌,颜如意更高兴,因为他经常忘记带腰牌。到学堂门口,只觉学堂焕然一新,仔细一看,原来学堂桌椅由原先的奢华变成眼前的简洁,因为书院体制发生了一些改变,不能让学生在骄奢的生活中丧失上进心。颜如意看着朴实无华的学堂,心中萌生一种勤奋好学的夙愿。 奇怪的是,学堂里同学不少,似乎多了许多生面孔。他们没有就座,各个站在过道,排着队。颜如意也跟着排队。一问旁边的同学,才知道,高职班已经不是原来的高职班了,原先是按家世官职排名,现在是按学识高低选人。三日后,全书院的学生将统一参加考试,择优排班,各个班级的名称依旧保留。高职班将成为书院的才子班,一次往下推。且每学期都要进行考核,择优录入,非优秀者将退出高职班。 冷禅旺进学堂。宣读了书院新课时安排,并发给每人一张功课表。颜如意看着课表,发现所授内容不再是四书五经之类的功课,还增添了其他课程。冷禅旺安排完上课事宜,便集合所有学生到校场。 校场上林立着统一院服的学生,仍是按原先班级排队。武师宣读完书院安全事项。丁夫子便宣读起居管理事宜,并通知了一件颜如意难以接受的事情:由于书院几处住所失火,现在宿舍紧缺,全书院宿舍将进行分配,由原先的单人单间宿舍改成四人一间宿舍。对于颜如意无疑是晴天霹雳。许多娇生惯养的高官子弟也难以接受四人一间宿舍,但是也无可奈何。 宣布各个事项完毕。丁夫子命护卫将调整过的宿舍钥匙分发给学生。颜如意拿过钥匙一看,上面刻着一行字:东院甲区三房。 “咦,这是哪里?”颜如意看着钥匙上的字,想道:“我还得回原先宿舍收拾包袱,不知道东院甲区三房在哪儿?” 回到原先的高职班宿舍区,眼前景物依旧,颜如意想不明白好好的宿舍为何要搬走,也不去想为什么了,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行李。 费了一番功夫,终于把书籍整理好并装进箱子,连同今日母亲为自己打包好的包袱也塞进箱子,颜如意长吐一口气,却发愁着如何将这么重的箱子搬去新宿舍,因为他被书院惩罚。,他不能带任何书童,凡是都是他一个人亲力亲为了。 颜如意走出宿舍,想找个帮手搬箱子,发现隔壁宿舍也忙得不可开交,便不去打扰,于是想到蚂蚁搬家的方法。他回宿舍,将箱子里的书籍等物取出来,一点点地包起,两手提着力所能及的重量出门。一路询问,终于到达东院甲区。他挨间房子找,终于找到三房的位置。东院共有四个区,即甲乙丙丁四区。四区呈口字型,围绕着中间的一汪广阔的池塘而建。池塘上搭建着一个十字形的桥,沟通各个区。每个区有八间房。颜如意所在的房间正好坐北朝南。 颜如意提着两袋书,走了很长的路,好不容易来到甲区,闻池中荷香四溢,不禁精神抖擞,道:“这儿的环境不比原来的差!”环顾四周,数着:“六,七,八…啊,三房在那里!” 他兴致勃勃地走向三房,将近门口,手上的一本书滑落在地。他俯身欲拣,一只手已经捡起书,抬头一看,惊呼:“朱常青!” “我帮你捡起书,也不说声谢谢?”朱常青道。 “谢谢。”颜如意举起左手的书袋,示意朱常青将书放进书袋里。 第十六章 “到我手里的东西你休想再要回去。”朱常青言毕冷笑,转身进屋。颜如意本要生气,想起母亲说的话,不能与人结怨,便消了气,道:“以和为贵。” “你跟进来做什么?”朱常青见颜如意提书进来,便旋转着那本书走过去,道:“这本书你别想在要回去,哪天我心情好了就还给你。你还不走?” “笑话!我为什么走?”颜如意将手上的书放在地上,道:“这是我宿舍!”朱常青听罢,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颜如意觉得他笑得有点怪异。 “你居然和我同在一间宿舍,你不觉得很好笑吗?”朱常青道。 “不好笑!”颜如意道,“因为我是我,你是你,你住你的,我睡我的,我们虽然在同一间宿舍,但是我们不会成为好朋友,更不会成为敌人。” “我身边的人不是朋友便是敌人!”朱常青言毕,冷笑着呆一边去了。颜如意不理会他的话,看了看宿舍环境,里面摆放着四张独立的床,床与床之间只有一步之距。床的对墙是四张长桌,供读书用。 “幸好是独立的床!”颜如意稍有点安慰,看着四张床。中间那张床已被朱常青占领,颜如意眼前一亮,心道:“就要靠墙那张床!”他想着,靠墙那张床远离既朱常青,又靠着墙,稍稍有点安全感。 颜如意将一袋书放在床上,另一袋书放在对床的书桌。放完,他匆匆出门回原先宿舍再搬行李。好长时间,他才回来,见宿舍又多了一位舍友,是岳锁。岳锁的床在最外头,中间隔着朱常青和一张空床。颜如意很热情地与岳锁打了个招呼,放下书,又返回旧宿舍。 岳锁有书童协助,行李很快就收拾摆放完毕。忙完,他的书童离开,岳锁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不与朱常青说话。朱常青亦躺在床上,眼观天花板,貌似百无聊赖,又似在沉思。 颜如意第三次回来,刚进门便与一个人相撞,手上的行李撞飞在地,抬头一看撞者为谁,不看不知道,一看倒把他吓了一跳:“顾文浩!你怎么在这里!” “真是冤家路窄!”顾文浩哈哈大笑,道:“天上有路你不去,地狱无门你自来!” 颜如意不慌不忙地捡起散落在地的书,道:“我是来求学的,不管天上还是地狱,我只知道我要好好地念书,不与人结怨。” “这个怨已经结了,而且结得很深!”顾文浩笑道,“你是要主动离开这里呢,还是让我请你离开?” “除非书院让我离开,否则我会住在这里。”颜如意不与他生气,微笑道:“虽然我不明白天意为何如此捉弄人,既然我们已是同窗,我希望我们能和睦共处。”顾文浩哼了一声不理他,径自出门。 颜如意笑了笑,将书放在自己的书桌,又忙着整理床铺。方意识到衣物的放置处还没解决,他看了看宿舍,岳锁床旁的屏风后面有四个衣柜。颜如意走近衣柜,只剩最外面的衣柜是空的。颜如意把衣物放入衣柜,并加上一把锁。岳锁见罢,奇怪地问:“颜如意,你怕我们会偷你衣服吗?” “请莫见怪,这是我的习惯。”颜如意笑道,“我在家亦是如此。”岳锁便又倒头睡觉。 颜如意忙毕,坐在书桌前,翻开一本书,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颜如意,你真勤奋!”岳锁见他认真地看着书,不禁笑道:“他日一定榜上有名。” “我答应过母亲,一定好好念书。”颜如意道,“我离开书院很长时间了,一直没看书,早就跟不上你们,再不看书,三日后如何考试呢?”岳锁便不打扰他,起身出门。 颜如意推开书桌前的窗户,一股清新的荷香扑鼻而来,精神为之振奋。朱常青看着颜如意仰望窗外的背影,不禁看得赏心悦目,忍不住道:“颜如意,你妹妹可好?” 颜如意没反应过来,只道了声‘好好’,便不再说话,依旧仰望着窗外的天空。 “你打算一直看书到天黑吗?”朱常青道。 “反正闲着没事,看书就看书。”颜如意道,“只是这些书我都不会,看也看不明白,看得我只想睡觉。” “你怎么不去找朱潇尘?”朱常青道,“他可是你眼里的才子。” “我不知道他现在何处。”颜如意道,“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问他一些问题,呐,这些书我不理解其中的意思。哎,算了,以后再说吧。喂,你睡你的,别跟我说话了。” 朱常青冷笑一声,便不再说话。 日已西斜,夕阳斜照进屋,金色的阳光洒进窗。颜如意笼罩在夕阳里,手上的书也发着金色的光芒。忽听暮鼓响起,颜如意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趴在桌上睡着。他揉揉眼,回头看宿舍,其他人都没在。 “奇怪,他们都去哪里了?”颜如意放下书,起身,才感觉到饥肠辘辘。想吃饭,却不知往何处,以前吃饭都是小梅端进来,现在得自己去找吃的。书院那么大,到哪儿找吃呢?颜如意出门,走在十字桥上,见岳锁在观荷,于是问了用膳之处。岳锁闲着无事,倒乐意带他去膳堂。 膳堂是一间长房,房里整整齐齐地放着圆形餐桌,学生排着队从入口进去。膳堂的伙工依次发给学生餐具,学生领着餐具继续排队等待另一伙工打饭。学生可以选择自己喜爱的菜肴。颜如意点了两样素菜,一样荤,看看膳堂餐桌,满满的人,很难找到位子入座。 “小兄弟!”一人喊他,颜如意一看,朱潇尘正朝他招手。颜如意笑着走过去,坐在他旁边,道:“请。”便低头用膳。 “很高兴,你还在书院!”朱潇尘见他一脸不问世事的样子,笑道:“怎么,不认识我了?” “你好,用膳时请勿说话。”颜如意停著,一本正经道:“请。”朱潇尘打个寒噤,心道:“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有礼貌了?” 忽然飞来一物,落在桌上,颜如意甭想好好吃饭。他放下筷子,一看,那个飞来物是一碗汤。碗虽然重重地落在桌上,确没碎,碗里的汤竟一滴也没溅出来。 “好厉害!”颜如意忍不住拍手叫好。掷碗者乃朱常青。他正隔着两张桌子坐着,手里的筷子摇晃着,道:“敬潇尘兄一碗!” 朱潇尘笑了笑,接过碗,却不喝。只见他手一挥,那碗汤倏地一声飞落在朱常青面前,碗也是没破,汤也没洒。 “我也会!”颜如意忍不住说出来,刚说完,才意识到自己不该冲动,见朱潇尘看着他,于是起身笑道:“我不会,你们玩,你们玩!” “很有趣,你也来玩。”朱潇尘道。 “我答应过母亲,不争强好胜。”颜如意微笑道,“这游戏不适合我,告辞!”便冲开围观溜掉了。 “功夫不赖!”朱常青拿起那碗汤,岂料碗刚离桌,汤就四射出来,喷了朱常青一手,朱常青知中了朱潇尘的圈套,哼了一声,起身离去。朱潇尘微微一笑,继续吃饭。 颜如意腹中三分饱,想回膳堂继续用膳,又担心惹事上身,心道:“以后看到人家比武,一定要避之则吉!”看看四周,前面就是校场。 校场不时传来一阵阵喧哗声,颜如意心道:“发生什么事?嗯,闲着无事,不如看看热闹。” 来到校场,一群人正围观呼喊,颜如意凑近一看,原来有人在练戏。台上四名学生,正深情并茂地演戏。演的戏目乃他们自编的爱情故事《仙侣情》。颜如意好奇心起,向他们借过戏本一看,看罢,眼圈已湿润。 “兄台,你觉得这个故事如何?”故事编者见他眼圈红红,笑道:“是否很感人?”颜如意点点头,将剧本还给他,没说话,默默地走开了。那学生忽然喊住他,颜如意亭下,那人上下打量着颜如意,激动道:“兄台,可有兴趣参与这节目?” “你们演的挺好,我就不凑热闹了。”颜如意笑着回绝。那人不死心,颜如意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一直询问颜如意是否愿意扮演戏里的男主角。颜如意被他缠得紧,便推荐他找朱潇尘。那人悻悻地看着他远去,叹了口气,回到戏台上继续指导同伴表演。 “居然找我扮演男主角?”颜如意斜倚着校场附近的亭子,偷笑道:“我真长得那么俊?”倏尔低头傻笑道:“要是选书院十大俊男,我会不会当选?” “颜如意。”有人在他身后喊了一声,颜如意回头一看,忙行李道:“夫子好。” “颜如意,你没有书童,可习惯?”冷禅旺坐到亭廊,颜如意不敢和他同座,便垂手恭敬地站着。 “学生能自理,谢谢夫子关心。”颜如意道,“夫子,学生可否问您一些事?” “你说。”冷禅旺道。 “学生能否申请一间独立的房间?”颜如意道,“无论在何处,只要能让学生一人独居,学生感激不尽。” “你可知书院设四人一房意欲何为?”冷禅旺笑着问他。 “因为房屋紧缺。”颜如意道。 “这只是其中之一。”冷禅旺道,“书院设立四人一房的用意只要是促进同窗间交流。这里的学生多数是官宦子弟,生活起居颇为骄奢,极容易消磨意志,没有进取心。这些,你能明白?” 颜如意点点头,哪敢再申请独居。冷禅旺见他脸色不对,以为他心有怨言,便教他一些与人相处之道。颜如意哪里听得进去,他看着落日西下,夜幕来临,校场上的人已疏散,颜如意在发呆,冷禅旺留下一句话‘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便离去。 “为什么,黑夜那么快来临?”颜如意想到要与三个男人同处一室,心里纠结,忐忑不安地坐着,一动不动。他不想回宿舍,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呆在这里,到天明。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提着灯笼照过来,颜如意方意识到自己睡着。 “你怎么不回宿舍?”武师正巡逻,发现亭子里睡觉的颜如意,奇道:“很晚了,快回宿舍。” “武师…”颜如意道,“我不想回宿舍。” “书院规定,申时之后,学生不得离开宿舍区。”武师道,“现在申时已过,你若不回宿舍,被丁夫子发现,只恐要受处罚。”颜如意一听,脑里闪出院规第五十条处罚条例,夜不归宿者,品德方面将不能评优秀。 “我不能触犯院规,我一定要取第!”颜如意暗暗下下决心,向武师施个礼便回宿舍。武师看着他远去,微微一笑,便继续四处巡逻。 宿舍区。荷香依旧扑鼻,淡淡的月色映在荷叶间,偶尔拂来一阵凉风,吹散了水中之月,涟漪荡漾。十字桥上偶儿走过三两个学生,去各自的宿舍。 颜如意心头紧张,扑腾扑腾地跳着,尽管他走得很慢,但是终究要走到宿舍。他轻轻地来到宿舍窗前,里面灯火通明,从窗棂看去,见岳锁与顾文浩在下棋,朱常青在书桌前看书,屋里静之极。颜如意徘徊不前,想着进去后做什么,这时一物飞出窗口,险些击中颜如意的眼睛。 “你站在外面做什么?”朱常青道,“不敢进来吗?” “这是我的宿舍,我为何不敢进去?”颜如意撅嘴道,“我在乘凉!”说着推门而入。 “你洗澡了吗?”朱常青问。 “干什么?”颜如意不明其意。 “虽然我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是,我不希望有人影响空气。”朱常青道,“你懂吗?”颜如意哼了一声,走近他,大声道:“我明白!” 朱常青冷笑一声,继续看他的书。颜如意拂袖走向自己的床,人动风动,很快屋里芳香四溢。 “好香啊!”岳锁停下手中的棋子,深深地吸着空气,道:“文浩兄,你闻到了吗?” 顾文浩视线始终未离开过棋盘,淡淡道:“有什么奇怪!颜家欺世盗名的香露我早就见识过了!”颜如意听得心儿冒火,还是克制住了,笑道:“各位同窗,小弟家传如此,还请见谅!” “没关系,没关系!我喜欢闻这香味,很独特,很清香!”岳锁道,“用钱也买不到这种香味呢!”颜如意见他理解自己,很是高兴,便报以微笑。 “我不反对你学女人擦香露,但是你必须洗澡。”朱常青道,“懂吗?” “你怎么知道我没洗澡?”颜如意生气他老提洗澡一事,这事正是颜如意不知如何解决的问题。 “书院只有一个澡堂,我在澡堂泡了一下午,你去没去我还不知道吗?”朱常青的目光从书上移开,落到颜如意身上。 颜如意哼了一声,道:“我现在去洗。” “难道你不知道澡堂定时供水吗?”朱常青道,“这时候澡堂已关门,你上哪儿洗?” “我…”颜如意不知作答,便不吭声。 “今日暂且放过你。”朱常青道,“从明日起,你必须随我去澡堂洗澡。” 第十七章 上 “要我陪你去?!”颜如意猛地起身,怒道:“绝不可能!!朱常青,我有自己的自由!你能容忍也好,容忍不了也罢,我洗不洗澡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终于忍不住,发脾气了?”朱常青道,“这是我的规矩,你若不遵从,就给我滚出这间宿舍!” “你!”颜如意咬咬唇,怒视着他。 “丁夫子来了!”门外有人喊。 “为何不熄灯休息?”门口站着面无表情的丁夫子,正愤愤地看着他们。岳锁忙放下棋子,起身道:“马上熄灯,马上熄灯。” 顾文浩回到自己的床,道:“熄灯!”岳锁便立即熄灭灯火,屋里顿时无光。丁夫子合上门,道:“不许喧哗,入寝!” 丁夫子刚走,颜如意飞快地点起一盏灯。火光一亮,突然灭了,颜如意以为风吹灭,便关上灯前的窗子,复点燃油灯,很快又灭了。 “颜如意,你点灯做什么?”朱常青躺在床上,看着颜如意重复地点着灯,道:“关窗也没用,顾文浩不允许你点灯。”颜如意才知道自己点不亮灯是因为顾文浩在作祟,只好作罢。反正他也能在黑夜里行走自如。 颜如意回到自己的床,翻来覆去睡不着,斜眼看旁边的顾文浩,他正看着他。 “你看什么!”颜如意生气地翻身背对着,将被子盖得严严实实。 “你很冷吗?”顾文浩等三人都脱下外衣,只穿一件单薄的睡衣,而且不盖任何被子。 “我喜欢这样睡!你管不着!”颜如意虽然热得直冒汗,但是为了安全,还是忍了。 “随你!”顾文浩闻着缕缕清香,虽然打心里嫉妒颜如意,但是这香味着实沁人心脾,伴着如此妙不可言的清香入睡,倒是一种享受。 夜深人静,颜如意仍是毫无睡意,便将脑袋钻进被子,只留一个通道呼吸,又过半时辰,仍是睡不着。这时,肚子擂鼓,饥饿席卷全身,颜如意探出被窝,额上热汗涔涔,他一抹香汗坐直,背靠着墙,心道:“好热呀!”不经意间瞟向旁边的顾文浩,见他睡得正香,再看朱常青,他也睡得很香。 “不如看书。”颜如意起身下床,来到自己的书桌前坐下,却没点灯。因为黑夜中他仍能清楚地看到微小之物,神奇!他翻开一本列传,深吸一口气,道:“不感兴趣也要看下去。”说着,眯起眼,书中字体清晰可见,他心里默念着,一页一页地翻着书。 晓日东升,晨钟响起。学生纷纷起床洗漱,赶着去校场集合。朱常青翻身下床,左右瞅瞅,顾文浩与岳锁同时起身下床,颜如意的床空空如也。“颜如意,你趴在桌上睡了一夜?”朱常青走过去,拍醒颜如意。 “我正在做梦…”颜如意一伸懒腰,猛然掩胸退到一边,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裳是否凌乱,道:“朱常青,我警告你,不许碰我!”朱常青扫瞄他一眼,哼了一声,到床边穿衣裳,刚穿上一件衣裳,他的书童便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手忙脚乱地为他整理。顾文浩与岳锁的书童亦跑进来,忙着为主人穿衣裳,整理床铺,准备洗漱之物。颜如意只好亲力亲为,自理了。 校场。学生集合完毕。院长上台,宣读明日的考试注意事项。完毕,武师便带领学生练武健身。学生手舞足蹈,练着武师教的一套拳法。 “花拳绣腿!”顾文浩不乐意浪费时间练这不起眼的拳法,便给岳锁及胡孙等人使眼色,几人桀骜不驯地离开校场。不多时,校场上的学生只剩零散的几人跟着武师学习。颜如意不明白为何那些人都不喜欢健身,练武可以强身健体,转而一想:“柔弱书生就是柔弱书生,只知道读死书!” “小兄弟。”朱潇尘在他身后叫一声。 “你不走?”颜如意见他也很认真地跟着武师练武,道:“会武功的都走了,不会武功的笨蛋也走了,你怎么不走?” “是吗,那你是属于哪一种?”朱潇尘笑道,“你也没走。” “我不同,当然不同了!我既会武功又不会武功,而且很聪明!”颜如意停下,指了指高台,挑眉道:“我说过我一定让你出手,现在,你敢不敢和我比试?” “你不当好孩子了?”朱潇尘道,“你答应过你娘不与人争强好胜,那么快就忘了?” “我是答应过,我也没有违背呀。没错,我不与人争强好胜,但是,我杀猪是可以的!武师,请您见证,我要挑战这头猪!”颜如意说着已从台阶步上高台。 “你居然骂我是猪!胆子忒大!好,这是你说的,我接受挑战!”朱潇尘言毕,人已飞上高台,顿时赢得一阵掌声。台下练武的学生围成圈,张望着高台,武师亦驻足见证。 “出招!”颜如意道。 “请!”朱潇尘临风而立,双手在后,嘴角挂着一抹讪笑。颜如意挥拳扇掌冲来,左一圈又一掌,将朱潇尘逼得直往后退。 “可恶,众目睽睽之下耍我!”颜如意心道,“我连出那么多招,居然连他衣裳都没沾到,真没面子!好,我让你躲!看谁更快!” 武师见颜如意拳掌毫无章法,严肃的脸上忍不住笑起来。台下的学生哄笑不已,扯嗓子催颜如意早点认输。 “咻!”朱潇尘仰天吟啸,道:“还有十招,十招之内,你若没碰到我的衣裳,就换我了。” “得意什么,还有十招!”颜如意垂手而立,目不转睛地看着朱潇尘。 “呀,想打我主意?”朱潇尘道,“该不是喜欢上我?” “没错,我喜欢…。”颜如意灿烂地笑着,朱潇尘哈哈大笑,忽然身后抵着一把匕首,只听颜如意诡笑道:“我喜欢杀猪!别动,小心你小命!” “你的步法越来越快了。”朱潇尘道,“好,我认栽,认栽。” “看到了吗,叫我认输?”颜如意朝台下那些学生神气道:“睁开你们的眼睛看看,是谁输了?” “是你!”台下齐声呼喊。 “什么,我输?”颜如意正要责怪那些学生睁眼说瞎话,却见朱潇尘笑嘻嘻地扬着一条腰带,颜如意一惊,忙掩着衣裳退到一旁,面红耳赤地整理身上的衣裳,心头恼怒道:“气死我了!” “还给你。”朱潇尘递上腰带,颜如意瞪着他,咬唇别过头,回头又瞪了一眼朱潇尘,没接腰带便匆匆下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朱潇尘看着他恼怒离去,不禁笑起来。台下响起一片掌声,武师看着颜如意灰溜溜地离开,只是摇摇头。 颜如意羞怒之极,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揭去腰带,越想越恼羞,便跑到无人之地静默。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颜如意输给朱潇尘一事很快就传遍书院,学生茶余饭后便津津乐道,添油加醋,将场面描绘得惊天动地,夸张地渲染一番。颜如意不敢回宿舍,也不敢与人碰面,便跑到后山黯黯地哭泣。 落花。流水。静谧的林子,让世人畏惧的林子,这个玄机林。颜如意已然忘记了自己正身处玄机林边缘。诡异的林子,袭来一阵阵诡异的风,颜如意环顾四周,猛然醒来,发现前面不远就是上次火烧过的地方,也是他莫名其妙飞天,遇见食人妖的地方。他毛骨悚然,冷汗涔涔,害怕再次去那个诡异的地方,更怕再也没那么幸运脱逃回来。上次他在广庭园那棵参天巨树下休息,那个食人妖的手下很不客气地硬抓他去见食人妖,幸好他会爬树,便爬上了那颗参天巨树。那些天兵天将很怕参天巨树,极力地劝颜如意下来,颜如意抓住树枝不放,还在上面荡秋千跳来跳去,岂知大树忽然张开嘴,将他吞进肚里,确切地说吞进树桩里。原来那棵树是通天树,沟通着三界,颜如意侥幸地从仙界回到人间,险些到达终点站:地狱。 日影一斜,光线渐暗,颜如意抬头望天,大叫起来:“不要挡住,不要挡住啊!” 日食,又是日食!颜如意撒腿往回跑,呼救。日,渐渐暗,历经初亏,食既的日食过程,就要进入食甚阶段,此时此刻天昏地暗,视野无光,颜如意哭喊着往回跑,跌倒,爬起,跌倒,爬起,狼狈地跑,却始终跑不出玄机林,虽然是玄机林的边缘,由于惊慌,恐惧,颜如意哪里分辨得清方向,渐跑渐远,深入玄机林。 终于,日食结束。天地放光芒。忽然,一棵树倒下,枝叶散开,散落。风,抖动着那片片叶子,渐强,吹起漫天落叶。 “这是哪里?”树枝颤动,枝叶被拨开,颜如意从中间爬出来。他清理掉身上的碎叶,看看四周,很熟悉! “我没走!我没走!这是书院后山,这是书院后山!”颜如意叫着跳着,朝天呐喊:“我不走了,我再也不走了!哈哈,哈哈…。” “主人,我终于找到你了!”一声音钻入耳里,很近很近,就在颜如意耳边。颜如意惊叫连连,看看四周的树木,想起朱潇尘在辨别方向时说过:“要是你在野外迷了路,不要惊慌,不要着急。仔细地看看周围的树木,枝叶茂密的一边是南方,枝叶稀疏的一边就是北方。或者看天上的太阳,春秋之际,东北方向日出,西北方向日落;冬春之际,则东南方日出,西南方日落。” 颜如意看着四周,辨别枝叶多少,果然发现周围的树木疏密程度不一,便依着枝叶茂盛的方向跑。因为书院就坐落在林子的南方,乃坐北朝南。 果不其然,他跑出玄机林,可清晰地听到书院的暮鼓声。 “我出来了,我出来了!”颜如意兴奋地喊着,享受着‘劫后余生’的快乐。 “主人…”那个奇怪的声音又传来,就在颜如意耳边回响。 “我不怕你!装神弄鬼吓我没用!”颜如意道,“滚出来!”话音刚落,一颗石头蹦到他肩膀,一口一句主人。 “啊!鬼啊!”颜如意吓了一大跳,调头便跑,跑进书院区域,心想跑那么远那个鬼应该离开了,便停下,舒着气,道:“为什么我总是遇到常人没遇到的事情!我只想做个平平常常的人!” “主人,你别跑啊,我终于遇见你了,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主人。”那声音又在耳边响起,颜如意简直要疯了,怒道:“好,我不怕你,给我现身!立即出现在我面前!” 只见一道螺旋的霞光出现,空气中现出一个玲珑剔透的夜明珠,就是那个石头。这石头便是颜如意曾经在火中看到的那个跳动的怪石,当时他告诉朱潇尘,但是朱潇尘却没看到,因为只有他能看到。这夜明珠便是天庭丢失的震天之宝‘天光镜’,形状多样,可依照主人之意变换形状,在天庭时,它是一面镜子,此刻它是一个夜明珠。 “怎么还不现身!”颜如意道,“出来呀!” “主人,我在这里。”天光镜在颜如意眼前跳动,周身霞光四射,光彩照人。 “夜明珠?”颜如意纳闷,“夜明珠能说话?” “我是天光镜。”天光镜道,“你是我主人。” “我从来没见过你,不是你主人!”颜如意道,“我才不要一个怪物跟着我!” “你是我主人,我们曾经是好朋友,你常常陪我玩的。”天光镜道,“主人,我们一百八十年没见咯。” “一百八十年?”颜如意道,“胡说八道,我还未满十八岁!一百八十年?走开啦,怪物!别跟着我,不许跟着我!”便跑回宿舍。 宿舍区。各个区的人瞬间静下来,奇怪地看着颜如意一步一步往他的房间走。颜如意当然感受到这些眼光包含着奚落与嘲笑,他还是面不改色地朝自己宿舍走去,那些人忍不住齐声哈哈大笑起来。颜如意很快地闪进宿舍,随手关上门,倚门吐气。 “还以为你不敢回来了。”顾文浩照例与岳锁对弈。 “颜如意,你的比武真是精彩!”岳锁道,“那个朱潇尘怎么就不把你的裤子给脱下来呢?” 砰地一声,棋盘被飞来的书击散,棋子散落在地,颜如意道:“不好意思,有人说错话,该罚!” “颜如意!”顾文浩被他搅了棋局,甚是生气。 “哎,不要生气,我帮你们把棋子放回去。”颜如意道,“你们刚才怎么布置,我这就恢复原貌。” “好,你放。”顾文浩道,“放错一子,有你好看!” “我不相信你能记住棋局的布局。”岳锁道,“我下那么久,都没记住,就凭你?” “罗嗦什么?”颜如意道:“看清楚了。”说着,拾起地上的棋子填进棋盘。 岳锁看得目瞪口呆,口水都流下来了,道:“好像和刚才的布局一样,你真行啊!” “这就是你们刚才下的棋局,还原完毕。”颜如意言毕欲走,只听顾文浩道:“慢着!” “棋局我已经还原完了,你还想怎么样?”颜如意道。 “岳锁,你退下。”顾文浩指了指棋局,道:“既然你还原了棋局,那就请就坐,把它下完。” “不就下棋吗,奉陪!”颜如意欣然入座,看看棋盘双方情况,笑道:“请!” 顾文浩入座,掂着一颗棋子,稍稍一想,便落子。颜如意亦掂起棋子,想都不想便仍进棋盘。两人一快一慢,下了一个时辰,终于下了最后一颗子,颜如意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输了也那么开心?”顾文浩道。 “我输了吗?”颜如意道,“今天我只输一场比武,这一场,我没输。顾文浩,你换个角度看看棋局的变化情况。” “囚?”顾文浩在另一方向看,见颜如意的棋子呈现出一个‘囚’字。 “没错,是囚字!”颜如意道,“你说是我输了还是你输了?哼!好好学学,我不陪你玩了!” “颜如意。”顾文浩叫住他,颜如意以为他输得不甘心想报仇,正想说什么,顾文浩却道:“我认输。输了就是输了,我不会找你麻烦。” “你说的?”颜如意道,“愿赌服输!” “是时候洗澡了。”岳锁道,“颜如意,我们一块去澡堂吧?常青兄早就在澡堂等候你了!” “我…我…我洗过了。”颜如意道,“你们去洗吧,明天就考试了,我得看书。” “好吧,那我们走了。”岳锁带上毛巾衣裳出门。 “颜如意,你好自为之。”顾文浩留下一句话便出去了。 “太好了,终于只剩我一个人在宿舍!”颜如意喜道,“先换衣裳!”把门一关,反锁好,开启衣柜,取出衣裳,到屏风后面,一件一件地解开身上的衣裳…。 “颜如意!”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房子都在震动。 “朱常青!别进来!”颜如意大惊失色,手忙脚乱地穿上衣裳。 门大开。朱常青怒视着颜如意,忽然一把拖他出来,一直拉到校场。 “你到底想怎么样?”颜如意道,“带我到这里做什么,和我比武吗?” “你还不不够格!”朱常青松开他,道:“我愿赌服输。” “我什么时候和你赌了?”颜如意道,“我清醒得很,今天,我只赌了两局,第一局和朱潇尘比武,第二局与顾文浩对弈,我没有和你赌过!” “你确实很清醒!”朱潇尘走来,道:“我告诉你吧,他打赌输给我了。” “他输了,与我何干?别惹我!”颜如意哼了一声,拂袖欲走。朱潇尘朝朱常青使个眼色,朱常青不高兴地拦住颜如意,随之抱拳屈身道:“颜兄,之前多有得罪,请你原谅!” “什么,朱常青向我道歉?”颜如意不敢相信这个傲慢无礼的朱常青突然客气地向他道歉。 “请接受我的道歉。”朱常青见他一脸呆滞,便重复道:“我愿为你鞍前马后效劳,一个月!” “我可以接受你的道歉,但是我不需要你伺候我!”颜如意道,“谢谢。” “小兄弟,有人给你当一个月的仆人,这是好事!”朱潇尘道,“他打赌输给我,所以,他要伺候你一个月,任你吩咐!你就别拒绝了!” “挺好玩的!”颜如意心头暗乐,便笑道:“好,既然有此等好事,我也不拒绝!不过,我看他那么娇贵,不知道会不会伺候人呢?”话音未落,人已被朱常青按坐到一旁,揉捏起肩膀。 “喂,喂,喂!”颜如意吓了一跳,立即逃开,嗔道:“朱常青,别碰我!” “如果力道不够,我可以改。”朱常青道,“总之,这一个月里,我一定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 “别,别,我怕了你了,只要你别碰我,做什么都行!”颜如意道,“明天就考试了,不如给我补课吧?” “是。”朱常青不高兴地看了朱潇尘一眼,忙点头答应。 “常青的功课不错,连皇帝都赞扬呢!有他给你补课,你太有福气了!”朱潇尘笑嘻嘻道。 “是吗?”颜如意问朱常青,“皇帝赞扬你?” “你相信吗?”朱常青反问。 “我当然不相信!就你这怪脾气,还见过皇帝?更别提皇帝会赞赏你!”颜如意一字一句地说,朱潇尘却笑不止。 “笑什么,你也是!”颜如意指着朱潇尘,指上指下,道:“别说你见过皇帝,哼,皇帝是什么人,能让你们随便见的?!咻!” “是是,我没见过皇帝。”朱潇尘道,“我只是一介平民,哪有这等福气见皇帝?但是呢,我见过你妹妹。” 颜如意怪怪地看着他,半晌,突然笑道:“不知你在何处见过我妹妹呢?” “真的要我说?”朱潇尘道,“当真?” “废话!我看你怎么扯这个谎!”颜如意道,“说呀!”朱潇尘一怔,想起自己一说岂不让颜如意怀疑他是一叶枫,当下笑道:“你妹妹,很顽皮,很可爱,很善良!” “请你正面回答。”颜如意道,“哼哼,说不出来了吧,我告诉你吧,其实我没有妹妹!” “那,颜意如是你何人?”朱潇尘道,“我想,你会说她是你堂妹或者是仆人吧?” “这家伙居然看穿我的心思!”颜如意心道,“不过,我还有新招!” “你猜错了!听好了,我告诉你,你们见过的那个女子呢,她其实是…”颜如意嗯了一声,道:“她其实是…唉,我真不好意思说出来。” “那丑女是你什么人?”朱常青忍不住问。 “作为男人,我真惭愧!”颜如意沉吟一下,终于鼓起勇气道:“她是我未婚妻!唉!” “未婚妻?”朱潇尘哈哈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没想到颜如意居然扯出未婚妻来,这谎话更滑稽!朱常青见朱潇尘笑不止,再看看颜如意波澜不惊的表情,不禁笑道:“我该同情你呢,还是同情你?作为男人,而且还是英俊的男人,却与一个不堪入目的女人相伴一生,真够悲惨!” “朱潇尘,你笑得最厉害,笑什么笑!”颜如意道,“我告诉你,以后少提我未婚妻!哼!朱常青,你也是!走啦!回去给我补课!” *************************** ************** ******************** 花间小道,幽然静谧,小道两旁的秋千椅,一椅一人,在攻读。平常极少人在此用功,多数是在宿舍,草坪,亭子,池边。这秋千椅所在之地偏僻,非学生必经之路,且四周遍植花卉,蚊虫极多,来者更少。朱常青履行赌约,任颜如意使唤。颜如意专挑此地,不知是故意整朱常青还是真喜欢在这蚊虫超多之地看书。 朱常青耐心地帮颜如意温习,一遍,又一遍。颜如意到乐得其所,躺在秋千椅,不时看一眼书,看看朱常青教到何处。朱常青没坐,一直站着,纹丝不动,手中托着书,讲解重点难点。 “人不知而不愠,下面是什么?”颜如意道。 “人不知而不愠,下一句是,不亦君子乎!”朱常青生气地看着他,道:“你问五遍了!” “我是在检验圣人的话对不对。”颜如意笑道,“你生气了,所以,我该怀疑孔夫子的话呢,还是怀疑你的品质?” “你…”朱常青怒笑不得,吸口气,道:“你耍我?” “人不知而不愠嘛!”颜如意道,“我看你愠不愠?” 第十七章 下 “颜如意!”朱常青把书一扔,愤愤道:“你知不知道耍我的下场!” “知道。”颜如意晃着秋千椅,不慌不忙道,“轻则鼻青脸肿,重则呜呼哀哉呗!可是,你现在是我的书童,别忘了你的身份?你要伺候我一个月,这一个月里,我让你往东,你就不能往西。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选择在此念书吗?我告诉,我呢,是保全你面子!我知道你一向不屈服于人,这书院里,人人怕怕,若是让人知道你当我的仆人,那你岂不是很没面子?所以呢,我选这里,就没人知道了。而且,在宿舍时,在同窗面前,我不会使唤你的,够给你面子了吧?” “好,我们继续。”朱常青听他一说,怒气已消,拾起书继续讲解。 ‘嘤嘤…’蚊子在身边乱飞,不时偷咬一口,朱常青自认为大丈夫,不把蚊虫放在眼里,咬就咬呗,便一直视而不见。 “这个蚊子好肥!”颜如意捉住一只蚊子,拎着蚊足,看得入神,道:“朱常青,我真佩服你的精神,嗯,佛家有释迦牟尼割肉喂鹰,你却舍身喂蚊!精神可嘉!你看,这小东西吃得很撑!” “区区几个蚊子算什么!”朱常青道,“我岂会怕痛!” “佩服,佩服!”颜如意道,“但是,你知不知道这里的蚊子一旦咬到人,半个时辰之后便奇痒无比?哈哈哈…” “是吗,再毒的蚊子我都见过,这些算什么!”朱常青道,“要小心的人是你!细皮嫩肉,蚊子更喜欢!” “你见过有蚊子咬我吗?”颜如意笑道,“不防告诉你,我是蚊子的克星,蚊虫见我调头就跑,全都跑你那儿去了!知道为什么吗?嘿嘿,那是因为我身上的香味,可以驱虫!” “你喷杀虫剂?”朱常青亲眼看见那些飞向颜如意的蚊子全都调头冲向他。 “不要说得那么难听,我们颜家的香露天下无双,功效多多!”颜如意摇头晃脑念道,“用后神清气爽,提神醒脑,活血利肺,还可防蚊虫哦!不过,这种香露颜家只有我才有!” “少废话!我教过的东西,你若不用心听,休怪我不客气!”朱常青道,“从现在起,我书中内容,只说一遍!给我听好!” “一遍就一遍!”颜如意嘟囔着嘴,道:“以为我真不知道书中内容,耍你的!这些书,我看过一遍就记住了!反正闲着没事,耍耍你开心!嘿嘿!” “你说什么?”朱常青停住,道:“不服气?” “没有,没有,我说你可以当夫子了。”颜如意笑嘻嘻道。 *****************************************************。 这日,阴云蔽日,英杰书院自开办以来的第一次择优选拔考试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校场早已摆放着整齐的桌椅,全院学生各就各位,钟声一响,试卷发下,立即作答。院长与几位夫子亲自监考,武师与护卫在外来回巡逻监视情况。 一场终了,试卷收上,另一份试卷又发下来,连续考了三场,终于结束。已是晌午,许多学生因坐得太久,腿脚麻痹,一时难以走路,武师便命人送将回宿舍。 颜如意正起身,忽觉双腿发麻,心道:“不是吧,我的脚也麻了!” “你能走吗?”武师过来问。 “我没事。”颜如意道,“想坐一会,晒晒太阳!”武师便照顾其他人去了。 “晒了半天,还晒?”朱潇尘走过来,拍拍桌子,道:“脚麻了是不是?” “你才脚麻!”颜如意道,“我是习武之人,做几个时辰算什么,你少管闲事!” “你慢慢晒,我走了!”朱潇尘道,“听说脚麻的人越是不动,脚越麻,小心成撇子哦!” “喂喂,你别走!”颜如意叫住他,道:“我脚麻了!你帮帮我!” “不逞强了?”朱潇尘道,“为何要跟自己过不去呢?脚麻又没大不了,你怕什么?” “再怎么说,我也是练武之人,怎能和那些文弱书生一样!”颜如意道,“那多没面子!” “你会武功吗?”朱潇尘笑吟吟道。 “什么意思?”颜如意道,“别以为你赢了我一场比武,就可以随意贬低我的武功!告诉你,我的师傅很厉害的!” “哦,你师父是谁?”朱潇尘道,“我倒是很想见识见识,问问他是如何教的徒弟?” “我不告诉你!”颜如意道,“他可是个厉害的角色,武林中没有人能打败他!即便是丐帮帮主,华山掌门,天山老妖之类的人物也奈何不了他!” “哦,这么厉害?”朱潇尘道,“难道他是一叶枫?” “切!一叶枫算什么!”颜如意道,“这个笨贼,东躲西藏,尽偷些官府的东西,算不得厉害!他若见了我师父,绝对是俯首帖耳,做孙子的份!” “到底是谁?”朱潇尘心下琢磨,“武林中,与我不相伯仲之人寥寥无几。那会是谁?” “哈哈哈…”颜如意起身,大步迈出,已行走自如,道:“你不是认识那个笨贼吗,请你告诉他,我跟他没完!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他!” “打败我?”朱潇尘心道,“那就好好努力吧!”颜如意已走,朱潇尘还在琢磨着颜如意所说的师傅是何人。 ******************************************* 考试完毕,书院放两天假。学生闹哄,纷纷离开书院,下山玩耍。颜如意早和三个男人同住一屋,凡是都小心翼翼,实在是痛苦,一放假,他便第一个下山。有同学问他为何急匆匆下山,他的回答总是一句:“相亲!” 小梅并没有随夫人回家,而是呆在驿馆,待休息日时陪伴颜如意。颜如意回驿馆,两人搂着抱着乐哉,到无人之处说悄悄话。颜如意一说到与男人同住一屋,小梅便暴跳起来,立即担心小姐的起居。颜如意自然有一套自己的法子,小梅也就没把这回事告诉夫人。小梅告诉他观音寺香火极其旺盛,想求只签玩玩。 颜如意便记起在家时,曾有观音山的淫僧入他香阁图谋不轨,却没有抓住那令人发指的淫僧。他想着难得有机会在扬州念书,当然不能坐视那个令人发指的淫僧继续作恶! 两人来到观音山脚下。此处香火果然鼎盛,上山下山之人络绎不绝,善男信女,携手上山礼佛。颜如意一身轻装,风流俊秀,帅之极,惹得路人频频回望。 一路行走,欣赏着山川风景,心情畅快,不觉已到半山腰,两人一鼓作气,跑上山顶,到达观音寺庙的大雄宝殿。这里弥漫着浓厚的烧香味,殿中和尚敲钟念经,颜如意进去烧两柱香,捐了香油钱便受不了这嘈杂的念经声,很快就跑出来。小梅没出来,她还有许多话要对观音大士倾吐,颜如意便由着她,只约好午时在大雄宝殿前面的古树会面,便游玩去。 庙宇众多,颜如意逐个庙宇询问那个淫僧的下落,但是无人知晓,因为那个淫僧留的是假名,问遍观音庙也无人知道。颜如意垂头丧气地往回走,路过一处绝妙的地方,不禁驻足欣赏风景,吟哦:“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万籁此俱寂,惟闻钟磬音。妙哉,妙哉!我要好好欣赏!”便徐徐行走,沿着曲径,到禅房,看山光,闻鸟鸣,离开禅房,至碧潭,闻着清新的空气,看清潭之影,真是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忽听一阵喧闹声,打破这静谧的风景,颜如意循声望去,见清潭附近的小道,影影绰绰,仔细一看,是一伙人在殴打一人。颜如意甚气愤,跑过去,一看之下甚怒,那伙人里正有一个在苏州横行霸道的人,乃徐昌。徐昌的家乡便在扬州,他在苏州横行乡里,是仗着自己是苏州知府的侄儿。在扬州,仍改不了恶习,带着一帮爪牙四处欺压弱者。此刻被他殴打的人是一个满嘴之乎者也的书呆子。书呆子被人打得鼻青脸肿,却振振有词地教那些人改恶从善。他越是说,越是被人痛打。徐昌实在是忍无可忍,叫书呆子闭上满嘴的之乎者也,书呆子不听,徐昌便下令爪牙往死里打。书呆子狼狈不堪,伤痕累累,再也说不出之乎者也的字样来。徐昌看着开心,问那书呆子还敢不敢多管闲事。书呆子将残存余力来一句:“你欺辱良家女子,我作为圣人的弟子,有责任劝你弃恶从善!” 徐昌生气地骂着:“没有能力就别强出头!这里是老子的地盘,我爱怎样就怎样,你多管闲事我就让你后悔!继续打!一直打到他说不出话!” “嘴…长在…我身上…我就要…讲理…”书呆子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人趴在地上不动了。 “荷,他装死!”徐昌吼道,“再打!” “住手!”颜如意终于赶来,凭着三脚猫功夫将那些爪牙推到一边,扶起书呆子。书呆子已口吐白沫,两眼发直。 “他快死了!”颜如意怒道,“你们太过分了!” “原来是你?”徐昌轻蔑道,“不男不女的家伙!吃饱了撑着,管起老子的事!” “没错,管定了!”颜如意道。 “你想怎么管?”徐昌道,“你掂掂自己的斤两,你配吗?你比那死书呆更文弱!” “好,让你看看本公子的功夫!”颜如意话音刚落,只听徐昌破口大骂,痛叫在地,原来颜如意神不知鬼不觉你闪到徐昌旁边偷袭,徐昌哪里看得清偷袭者,那些爪牙也看不清,只觉有影子一闪而过,左一闪,又一闪,那些爪牙尽被偷袭,一个个倒地哀叫。 “我还配不配管这闲事?”颜如意往书呆子旁边一站,一副深藏不漏的样子,徐昌战战兢兢,二话不说与那帮爪牙滚下山。 “哎哟,手好痛啊!”颜如意揉着手掌,心道:“下次戴个手套!” “多谢兄台仗义相救!”书呆子支起身子,道:“在下唐明,未请教兄台如何称呼?” “我叫颜如意。”颜如意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皮外伤而已。”唐明骚骚首道,“是我太不自量力,以为讲道理他们就会弃恶从善。” “这些家伙,根本不会听你讲道理,因为他们素质太低!”颜如意道,“他们若是明理,岂会横行霸道?唐兄,你刚才救的人去哪儿了?” “跑了。”唐明高兴道,“刚才我拼命地拦住那伙人,叫那姑娘先跑,她就跑了。” 颜如意见这书呆子傻乎乎的,蛮可爱,又富有正义感,很快便聊起来。唐明是俊才书院的学生,家境贫寒,常在街上摆摊挣点墨水费,又在观音山画观音像。颜如意听他讲述着人生经历,心中不由得佩服,想想自己娇生惯养,在家过惯大小姐的生活,哪里晓得外面的生活那么艰辛。他想赠送些银两资助唐明,唐明却拒绝了。 两人往大雄宝殿走。忽见一身影在灌丛掠过,很熟悉的身影。 “哎呀,小梅!”颜如意大叫起来,“小梅被人抓走了!唐兄你快报官,我去追!”刚说完,人已跑开,唐明愣头愣脑的还没反应过来,见他像一阵风般瞬间刮走,才记起自己的颜如意刚才叫他去报官。 颜如意紧追着前面的人,越来越近,那人突然一拐弯跑到另一个地方,颜如意哎呀一声,道:“我看你有多快?”说着使劲往前冲,所经之处,两旁的草丛被他掀起的风刮倒在地。 “有人跟踪?”那人感觉有股气流越逼越近,于是停下一看,只听崩地一声,一个旋风将他冲撞到一旁,他扛着的女子也倒在地上。 “谁?出来!”那人蒙着面,光着脑袋,头顶还有香疤,一看便知是和尚。 “淫僧!”颜如意突然在他身后出现,啪地一声朝和尚的脑袋刮了一巴掌,随之拳脚配合,将那和尚痛打。 “小梅,小梅…”颜如意扶起小梅,小梅晕乎乎地,一转头,倒把颜如意吓了一跳,是一个长着胡子的男人! “你是谁?”颜如意道,“怎么,你穿的衣服和我的婢女一样?” “我还问你是谁!”那男扮女装的人怒气腾腾,忙跑过去扶起那和尚,亲昵道:“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转头朝颜如意破口大骂:“你有毛病啊!干吗打他!你是不是也看上我了?做梦!我不喜欢乳臭未干的孩子!拜托你看清楚,不长眼吗?瞎啦!” 颜如意被他臭骂一顿,竟然不能还口,只有道歉。那和尚哼了一声起身,拥抱着那个假女人,一颤一颤地走远了。颜如意倍觉恶心,猛吐一口酸水,道:“神经病!” 回到大雄宝殿,见小梅在古树前来回踱步,甚是焦急。 “公子呀,你干嘛去了,我很担心你!”小梅拉着颜如意到一旁,悄悄道,“这里的和尚很变态!我刚才看到两个和尚在角落里搂搂抱抱,嘴里不知道是念经还是学女人嘤嘤叫!我们快走吧?” “的确很变态!”颜如意道,“刚才有个男人穿着女人的衣服,和你的衣服一样,我就认错成你了。我使出绝快的萦波幻步,等我追上他们的时候,才发现他们是龙阳人!哎呀,好恶心啊!” 第十八章 上 “这里的和尚想女人想疯了!”小梅道,“专搞同性恋!” “同性恋是什么?”颜如意觉得这次新颖,没听过。 “就是龙阳癖啦!”小梅道,“我当你夫子好了。教你一些新鲜的词。” “得了吧!”颜如意道,“肚子好饿,我们快下山,到一家好的酒楼,然后叫上一桌好菜!” 至山脚,见唐明气喘吁吁地跑着。 “这书呆子怎么才下山?”颜如意道,“慢腾腾的,要等他搬救兵,人都死光光了。” “唐兄!”颜如意几步赶上唐明,道:“没事了,你别跑啦,那么热的天,跑得满身臭汗。” “颜公子真是世外高人!那么快就把人救出来了!”唐明看小梅安然无恙地站着,不禁佩服颜如意武艺高强。 “过奖过奖!”颜如意被他夸得心花怒放,高兴道,“唐兄真是诚实!” “他很笨,居然说你是世外高人!”小梅在颜如意耳边嘀咕道,“他很不诚实!” “你才不诚实!”颜如意低声回应小梅,“他是读书人,不说假话!你读过书吗?咻!” *************** ********* ***************** ************************** 瘦西湖畔,酒旗招展,暖风熏得游人醉。二楼靠窗风水宝地,颜如意叫了一桌好菜,与唐明高谈阔论。唐明的话题多是孔孟之道,颜如意却漫谈江湖轶事,话题不同,两人却都互相听得津津有味。小梅没话可说,她一直埋头苦吃。 “两位公子,要不要叫一瓶酒?”小二见他们聊得欢,桌上却没酒,便凑过来询问。 “呃,我不喝酒。”颜如意道,“唐兄,你喝酒吗?” “我也不喝酒。”唐明道,“我一沾酒就醉。” “我从没喝过酒,听我爹说喝完酒的人会疯疯癫癫。”颜如意道,“太恐怖了,我不敢喝。” “你别听老爷胡说。”小梅道,“我喝过酒,味道很好,我从没醉过。” “真的?什么味道?”颜如意好奇道,“酸的还是咸的?” “味道很难说,说了你也不懂。”小梅道,“不如,你叫上一瓶尝尝?” “算了,我不想疯癫。”颜如意道,“唐兄,你不是很会画画吗,能不能帮我画一幅画?” “你想画什么?”唐明道,“肖像还是风景?” “我们书院每个人都要上交一幅肖像画,但是我的丹青烂之极,总是画得一塌糊涂!”颜如意道,“唐兄你帮我画一幅吧?” “行,没问题。”唐明立即取出笔墨纸砚,腾出一张桌子,颜如意凭阑而立,衣袂飘飘,唐明挥洒自如,看一眼描一笔。楼上客人目光纷纷投向唐明这一桌,更多的目光是落在颜如意身上,见他英俊,便看着眼馋。 “哇,那里有个好帅好帅的公子!”“快看,楼上有个公子好俊耶!”附近布庄有几个女子交头接耳偷看楼上的颜如意。 “哈哈,有人夸我帅!”颜如意心道,“而且是女人说我帅!我要竞选美男子!改天,我一定要和朱潇尘、顾文浩竞帅!” “好了。”唐明放下笔,看着画,忽然皱起眉头。 “唐兄为何皱眉?画得很丑?”颜如意跑去一看,立即端起画卷,高兴道:“好帅啊!小梅,快过来看!好帅啊!这是我吗?” “公子,低调,低调!”小梅瞅着画,又瞅瞅颜如意,道:“果然是妙手丹青,画得比真人好看多了!” “非也,非也!”唐明道,“颜兄英俊不凡,灵气逼人,可惜我只画出三分之一。哎,始终没有画出颜兄的神韵。” 颜如意托着画卷,踱步欣赏,目不转睛地看着画中的自己夸赞唐明画技高超。 “当心被风吹走。”唐明道。 “不会啦!”颜如意扬着画卷,道:“我有肖像画了!啊——我的画!” 画卷飘荡在空中,直飘出窗外,颜如意追下楼。画卷已不知所踪。 “什么,我的画就这样没了?”颜如意悻悻地看着街上的人,于是挨个问:“有没有见到一幅画飘下来?”徒然。 回到酒楼,见唐明与一个穿英杰书院院服的人品评一幅画。 “朱潇尘!”颜如意跑过一看,那幅画不正是自己满街寻找的画卷! “原来是你拿走我的画!”颜如意生气道,“害得我像傻瓜一样苦苦问人!” “嘘!”朱潇尘嘘了一声,道:“站在那儿别动。” “把画还给我!”颜如意道。 “别动!”朱潇尘道,“站好!” “你命令我?”颜如意别过头,不搭理他。朱潇尘提着笔,跑到颜如意面前,想看他正面,颜如意又背过身。朱潇尘又到颜如意面前,颜如意转身不理。 “喂,你拽什么?”朱潇尘道,“我好心帮你点睛,你不领情?” “就你那画技!”颜如意哼了一声,道:“别污损我的画!” “哎呀呀,好,你等着。”朱潇尘展开一张白卷,提笔落下,片刻,他扬起画卷,道:“好了,请看。”唐明与小梅凑过去,同时叫起来:“妙笔,妙笔!” “我不信,刷刷两下就能画完一幅画,是不是画了一个茶杯?”颜如意道,“我也会!” “哦,你来。”朱潇尘把画完的画收起来,指着空白画卷道:“请颜兄赐教。” “哼!”颜如意提笔蘸墨,哈哈笑道:“我让你们看看我的杰作!” 最后一笔墨添完。画时比朱潇尘还要短。唐明凑近一看,皱眉,皱眉,看不出所以然。朱潇尘提过画一看,不禁哈哈大笑,哈哈大笑,笑弯了腰。 “怎么样?”颜如意道,“你自惭形秽了吧?” “请问,你画得是何东东?”朱潇尘道,“还请赐教。” “一般人是看不懂我的画,也就是说看得懂我的画的人就不是一般人!”颜如意道,“此乃天机!我请小梅给你们介绍!因为她不是一般人!” “我来介绍这幅画的特色。”小梅拿过画,道:“画中有山,有水,有房,有人,有花,有草,像草书,像楷体,像隶书,还像瘦金体!此画融合了书法与画法,巧夺天工,构思巧妙,创新!哎,画…”画卷莫名其妙地飞走,好似有人强行抢夺。 “果然是颜家绝技!”楼梯口站着一个人,手里惦着画,似笑非笑地看着,上楼。 “顾兄看得懂?”朱潇尘道。顾文浩把画一扔,画卷飞上墙,贴住,楼上的人好奇地看着那幅画,有人哈哈大笑,有人皱眉琢磨,多数人不敢评论。 “你们当真没看出来?”顾文浩道。 “我只看到许多蝌蚪。”朱潇尘道,“我数数,嗯,一共八十个蝌蚪!” “朱潇尘!”颜如意怒视着他。 “错!”顾文浩郑重其事道,“这是一张藏宝图!” 啊!啊!啊!藏宝图!楼上大叫起来。 “顾文浩,你可真不一般!”颜如意道,“我太有才了,随便一画就画出一张藏宝图!” “没有看过真正藏宝图的人,又怎么画出藏宝图?”顾文浩道,“颜如意,你有真正的藏宝图对吗?” “什么藏宝图?”颜如意道,“闻所未闻!” “逆贼张士诚战败后,留下一笔宝藏,欲东山再起重夺大明江山!”顾文浩道,“此画正是藏宝图的内容!颜如意,你想私吞宝藏还是造反?”他刚说完,楼上客人摩拳擦掌,红眼看着颜如意,看着墙上的画。 “顾文浩,你胡说什么!”颜如意下意识道此事非同小可,怒道:“我从来没听过藏宝图这一回事!你随便指着一幅画便说是藏宝图,你见过真正藏宝图吗?有藏宝图的人是你吧!” “颜如意,不要转移注意力!”顾文浩道,“藏宝图本来在丐帮镇帮之宝打狗棒之中,但是,不久前,你妹妹与一叶枫从丐帮偷走打狗棒,藏宝图从此下落不明!现在你所画的画就是藏宝图!” “顾兄,这话越说越严重了。”朱潇尘道,“你无凭无据怎能随便指着一幅常人看不明白的画就说是藏宝图?一叶枫偷丐帮打狗棒不假,但是,谁告诉你藏宝图就在打狗棒之中?颜如意根本就没有妹妹,又何来一说?” “颜意如不就是颜如意的妹妹吗?一叶枫就是将打狗棒赠送给颜意如,就是他妹妹!”顾文浩道。 “我说有妹妹就有妹妹吗?”颜如意道,“你可以到苏州查一查,颜家只有一子,就是我!” “不可能!颜意如身上的香味就是你们颜家独门香露,假不了!”顾文浩道。 “我…”颜如意难为之极,一时不知说什么。 “照你这么说,有颜家香露的女子全都是颜如意的妹妹?”朱潇尘道。 “你!”顾文浩怒道,“朱潇尘,此事与你无关!” “一叶枫都扯上了,还与我无关?”朱潇尘心道。 “顾文浩,你到底是何居心?”颜如意道,“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想让我被人追杀,不能念书,从此在你眼前消失是不是?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即便藏宝图没在你身上,也一定和你有莫大关系!”顾文浩道,“藏宝图不在你身上就在一叶枫身上,你和一叶枫是一伙的!” “有证据吗?”颜如意怒道,“你抓不到一叶枫,反被一叶枫戏弄,然后就冤枉一叶枫?我知道了,你想让全天下的人都追杀我和一叶枫?明白了,这一箭双雕的计策真妙,如此一来就可以把我和一叶枫都除掉!” 顾文浩没料到颜如意竟能道破自己的计谋,心想颜如意果真聪明,于是更坚定除掉颜如意的念头,不除颜如意,日后必成自己的劲敌! 顾文浩道了声“颜如意,我会找到证据的!”便离开。藏宝图与颜如意的那幅画虽然没有结果,但是,在座的人认定江湖传闻的藏宝图和一叶枫、颜如意有关系。颜如意是免不了这场劫难了。 “哼,真是气死我了!”颜如意心头憋气,看着墙上的画,道:“知音难觅!知音难觅!我以后再也不画画了!” “颜兄莫说丧气话。”朱潇尘道,“依我看,此画大有妙处!”说着取下画卷,放于桌上,道:“你们看。。。” “潇尘兄莫不是。。。”唐明指着颜如意的画,眼神疑惑,与朱潇尘进行眼神交流,只听朱潇尘点头称是。颜如意看不明白这二人的意思,便道:“你们装神秘?不是说我的画是蝌蚪吗,还研究什么?!” “颜兄,你真是深藏不漏!”朱潇尘道,“初看此画,疑似蝌蚪,但细细看来,却别有妙境!正如小梅姑娘所言,此画有山有水有房,像宋体,如楷体,似瘦金体!当真妙趣横生!没有丰富的想象力不能想象出此画的独特意境!” “当真?”颜如意听着高兴,道:“你可别哄我开心?”朱潇尘摇摇头,道:“正如你说的,此画非一般人能明白,不信你问唐兄。” “没错,此画确有一番深意!”唐明道,“且抛开其画法不说,画中之地隐约透着一种神秘的境地,这境地非人间所见,不知颜兄是如何想象出来?” “真有那么好?”颜如意不信,看着画中蝌蚪符,突然脑袋晕眩,眼前的画卷变成一处狭窄的山谷,山谷蜿蜒,直通往一座深邃的山洞,洞口处的石壁上刻着‘天乾地坤’。很快,这画面消失,颜如意摸着画卷,一切如常,于是揉揉眼,道:“我看到一个深邃的山洞,洞口写着‘天乾地坤’。我没见过,我从没见过那地方!” 朱潇尘与唐明面面相觑,这二人适才给的好评只是鼓励颜如意别灰心,这倒好,颜如意居然看出其中的‘妙境’,真是哭笑不得。 “我一定要找到这个地方!”颜如意道,“天乾地坤,这是什么地方呢?嗯,也许就在附近!我要找到这个神秘的山洞! ****************** ***************** 别过唐明。唐明回俊才书院念书。颜如意心怀那个神秘的山洞,便寻访长者,问‘天乾地坤’在何处。朱潇尘见他如此执着地寻访山洞的所在,倒乐意陪他翻山越岭寻找。 忙乎了三日,没有收获,颜如意回到书院,正值书院放榜,公布成绩。公告栏前,人头攒动,看榜的人情绪甚激动。第一名乃商贾出身的朱潇尘,其次是顾文浩。。。榜单排名,前三十名被分在高职班。依次按排名分出中职班、低职班及庶子班。颜如意目光巡回,终于在高职班最后一名见到自己的名字。倒是万分欣喜,这个成绩已经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高职班中,士族子弟寥寥无几,在座位的安排上,仍是十分照顾士族子弟。所有的士族子弟均坐前排。颜如意免不了与顾文浩并排,颜如意的旁边便是顾文浩,心里甚是不痛快! 班级虽然变化,宿舍却照旧。连日来,颜如意极少在宿舍呆着,天天早出晚归,避免见到顾文浩。顾文浩却努力找颜如意的茬。朱常青则监视朱潇尘一举一动,并不时将朱潇尘的状况通知给荣亲王。 颜如意托着书,坐在秋千椅,念着令他费解的经书。一只小鸟落在另一秋千架上,颜如意放下书,静静地观看着小鸟,心情愉悦道:“鸟儿,你陪我读书很久了,让我陪你玩吧。” 他轻轻走过去,小鸟便轻盈地落在他肩上,颜如意引领小鸟跑。他一路嬉笑,小鸟在他身旁萦绕。他累了,停下,小鸟便落到他手掌。 “在这书院,就只有你陪我玩,逗我开心。”颜如意道,“你知道吗,我呆在男人堆里,一点安全感都没有,整日提心吊胆,连睡觉都在提防,好累好累。鸟儿,你可以不分雌雄和同伴吃住在一起吗?” 咚咚钟响,颜如意忙揣着书去学堂。他每次进学堂,总会不经意间往朱潇尘的座位看去,朱潇尘只是微微一笑。这会儿没见到朱潇尘,心里猜想他去哪儿。就座完毕。丁夫子进来,身后竟跟随着一名女子,众人惊讶地看着,好奇地看着,书院明文禁止携带女人,为何出现女子? 第十八章 下 “同性恋是什么?”颜如意觉得这次新颖,没听过。 “就是龙阳癖啦!”小梅道,“我当你夫子好了。教你一些新鲜的词。” “得了吧!”颜如意道,“肚子好饿,我们快下山,到一家好的酒楼,然后叫上一桌好菜!” 至山脚,见唐明气喘吁吁地跑着。 “这书呆子怎么才下山?”颜如意道,“慢腾腾的,要等他搬救兵,人都死光光了。” “唐兄!”颜如意几步赶上唐明,道:“没事了,你别跑啦,那么热的天,跑得满身臭汗。” “颜公子真是世外高人!那么快就把人救出来了!”唐明看小梅安然无恙地站着,不禁佩服颜如意武艺高强。 “过奖过奖!”颜如意被他夸得心花怒放,高兴道,“唐兄真是诚实!” “他很笨,居然说你是世外高人!”小梅在颜如意耳边嘀咕道,“他很不诚实!” “你才不诚实!”颜如意低声回应小梅,“他是读书人,不说假话!你读过书吗?咻!” *************** ********* ***************** ************************** 瘦西湖畔,酒旗招展,暖风熏得游人醉。二楼靠窗风水宝地,颜如意叫了一桌好菜,与唐明高谈阔论。唐明的话题多是孔孟之道,颜如意却漫谈江湖轶事,话题不同,两人却都互相听得津津有味。小梅没话可说,她一直埋头苦吃。 “两位公子,要不要叫一瓶酒?”小二见他们聊得欢,桌上却没酒,便凑过来询问。 “呃,我不喝酒。”颜如意道,“唐兄,你喝酒吗?” “我也不喝酒。”唐明道,“我一沾酒就醉。” “我从没喝过酒,听我爹说喝完酒的人会疯疯癫癫。”颜如意道,“太恐怖了,我不敢喝。” “你别听老爷胡说。”小梅道,“我喝过酒,味道很好,我从没醉过。” “真的?什么味道?”颜如意好奇道,“酸的还是咸的?” “味道很难说,说了你也不懂。”小梅道,“不如,你叫上一瓶尝尝?” “算了,我不想疯癫。”颜如意道,“唐兄,你不是很会画画吗,能不能帮我画一幅画?” “你想画什么?”唐明道,“肖像还是风景?” “我们书院每个人都要上交一幅肖像画,但是我的丹青烂之极,总是画得一塌糊涂!”颜如意道,“唐兄你帮我画一幅吧?” “行,没问题。”唐明立即取出笔墨纸砚,腾出一张桌子,颜如意凭阑而立,衣袂飘飘,唐明挥洒自如,看一眼描一笔。楼上客人目光纷纷投向唐明这一桌,更多的目光是落在颜如意身上,见他英俊,便看着眼馋。 “哇,那里有个好帅好帅的公子!”“快看,楼上有个公子好俊耶!”附近布庄有几个女子交头接耳偷看楼上的颜如意。 “哈哈,有人夸我帅!”颜如意心道,“而且是女人说我帅!我要竞选美男子!改天,我一定要和朱潇尘、顾文浩竞帅!” “好了。”唐明放下笔,看着画,忽然皱起眉头。 “唐兄为何皱眉?画得很丑?”颜如意跑去一看,立即端起画卷,高兴道:“好帅啊!小梅,快过来看!好帅啊!这是我吗?” “公子,低调,低调!”小梅瞅着画,又瞅瞅颜如意,道:“果然是妙手丹青,画得比真人好看多了!” “非也,非也!”唐明道,“颜兄英俊不凡,灵气逼人,可惜我只画出三分之一。哎,始终没有画出颜兄的神韵。” 颜如意托着画卷,踱步欣赏,目不转睛地看着画中的自己夸赞唐明画技高超。 “当心被风吹走。”唐明道。 “不会啦!”颜如意扬着画卷,道:“我有肖像画了!啊——我的画!” 画卷飘荡在空中,直飘出窗外,颜如意追下楼。画卷已不知所踪。 “什么,我的画就这样没了?”颜如意悻悻地看着街上的人,于是挨个问:“有没有见到一幅画飘下来?”徒然。 回到酒楼,见唐明与一个穿英杰书院院服的人品评一幅画。 “朱潇尘!”颜如意跑过一看,那幅画不正是自己满街寻找的画卷! “原来是你拿走我的画!”颜如意生气道,“害得我像傻瓜一样苦苦问人!” “嘘!”朱潇尘嘘了一声,道:“站在那儿别动。” “把画还给我!”颜如意道。 “别动!”朱潇尘道,“站好!” “你命令我?”颜如意别过头,不搭理他。朱潇尘提着笔,跑到颜如意面前,想看他正面,颜如意又背过身。朱潇尘又到颜如意面前,颜如意转身不理。 “喂,你拽什么?”朱潇尘道,“我好心帮你点睛,你不领情?” “就你那画技!”颜如意哼了一声,道:“别污损我的画!” “哎呀呀,好,你等着。”朱潇尘展开一张白卷,提笔落下,片刻,他扬起画卷,道:“好了,请看。”唐明与小梅凑过去,同时叫起来:“妙笔,妙笔!” “我不信,刷刷两下就能画完一幅画,是不是画了一个茶杯?”颜如意道,“我也会!” “哦,你来。”朱潇尘把画完的画收起来,指着空白画卷道:“请颜兄赐教。” “哼!”颜如意提笔蘸墨,哈哈笑道:“我让你们看看我的杰作!” 最后一笔墨添完。画时比朱潇尘还要短。唐明凑近一看,皱眉,皱眉,看不出所以然。朱潇尘提过画一看,不禁哈哈大笑,哈哈大笑,笑弯了腰。 “怎么样?”颜如意道,“你自惭形秽了吧?” “请问,你画得是何东东?”朱潇尘道,“还请赐教。” “一般人是看不懂我的画,也就是说看得懂我的画的人就不是一般人!”颜如意道,“此乃天机!我请小梅给你们介绍!因为她不是一般人!” “我来介绍这幅画的特色。”小梅拿过画,道:“画中有山,有水,有房,有人,有花,有草,像草书,像楷体,像隶书,还像瘦金体!此画融合了书法与画法,巧夺天工,构思巧妙,创新!哎,画…”画卷莫名其妙地飞走,好似有人强行抢夺。 “果然是颜家绝技!”楼梯口站着一个人,手里惦着画,似笑非笑地看着,上楼。 “顾兄看得懂?”朱潇尘道。顾文浩把画一扔,画卷飞上墙,贴住,楼上的人好奇地看着那幅画,有人哈哈大笑,有人皱眉琢磨,多数人不敢评论。 “你们当真没看出来?”顾文浩道。 “我只看到许多蝌蚪。”朱潇尘道,“我数数,嗯,一共八十个蝌蚪!” “朱潇尘!”颜如意怒视着他。 “错!”顾文浩郑重其事道,“这是一张藏宝图!” 啊!啊!啊!藏宝图!楼上大叫起来。 “顾文浩,你可真不一般!”颜如意道,“我太有才了,随便一画就画出一张藏宝图!” “没有看过真正藏宝图的人,又怎么画出藏宝图?”顾文浩道,“颜如意,你有真正的藏宝图对吗?” “什么藏宝图?”颜如意道,“闻所未闻!” “逆贼张士诚战败后,留下一笔宝藏,欲东山再起重夺大明江山!”顾文浩道,“此画正是藏宝图的内容!颜如意,你想私吞宝藏还是造反?”他刚说完,楼上客人摩拳擦掌,红眼看着颜如意,看着墙上的画。 “顾文浩,你胡说什么!”颜如意下意识道此事非同小可,怒道:“我从来没听过藏宝图这一回事!你随便指着一幅画便说是藏宝图,你见过真正藏宝图吗?有藏宝图的人是你吧!” “颜如意,不要转移注意力!”顾文浩道,“藏宝图本来在丐帮镇帮之宝打狗棒之中,但是,不久前,你妹妹与一叶枫从丐帮偷走打狗棒,藏宝图从此下落不明!现在你所画的画就是藏宝图!” “顾兄,这话越说越严重了。”朱潇尘道,“你无凭无据怎能随便指着一幅常人看不明白的画就说是藏宝图?一叶枫偷丐帮打狗棒不假,但是,谁告诉你藏宝图就在打狗棒之中?颜如意根本就没有妹妹,又何来一说?” “颜意如不就是颜如意的妹妹吗?一叶枫就是将打狗棒赠送给颜意如,就是他妹妹!”顾文浩道。 “我说有妹妹就有妹妹吗?”颜如意道,“你可以到苏州查一查,颜家只有一子,就是我!” “不可能!颜意如身上的香味就是你们颜家独门香露,假不了!”顾文浩道。 “我…”颜如意难为之极,一时不知说什么。 “照你这么说,有颜家香露的女子全都是颜如意的妹妹?”朱潇尘道。 “你!”顾文浩怒道,“朱潇尘,此事与你无关!” “一叶枫都扯上了,还与我无关?”朱潇尘心道。 “顾文浩,你到底是何居心?”颜如意道,“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想让我被人追杀,不能念书,从此在你眼前消失是不是?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即便藏宝图没在你身上,也一定和你有莫大关系!”顾文浩道,“藏宝图不在你身上就在一叶枫身上,你和一叶枫是一伙的!” “有证据吗?”颜如意怒道,“你抓不到一叶枫,反被一叶枫戏弄,然后就冤枉一叶枫?我知道了,你想让全天下的人都追杀我和一叶枫?明白了,这一箭双雕的计策真妙,如此一来就可以把我和一叶枫都除掉!” 顾文浩没料到颜如意竟能道破自己的计谋,心想颜如意果真聪明,于是更坚定除掉颜如意的念头,不除颜如意,日后必成自己的劲敌! 顾文浩道了声“颜如意,我会找到证据的!”便离开。藏宝图与颜如意的那幅画虽然没有结果,但是,在座的人认定江湖传闻的藏宝图和一叶枫、颜如意有关系。颜如意是免不了这场劫难了。 “哼,真是气死我了!”颜如意心头憋气,看着墙上的画,道:“知音难觅!知音难觅!我以后再也不画画了!” “颜兄莫说丧气话。”朱潇尘道,“依我看,此画大有妙处!”说着取下画卷,放于桌上,道:“你们看。。。” “潇尘兄莫不是。。。”唐明指着颜如意的画,眼神疑惑,与朱潇尘进行眼神交流,只听朱潇尘点头称是。颜如意看不明白这二人的意思,便道:“你们装神秘?不是说我的画是蝌蚪吗,还研究什么?!” “颜兄,你真是深藏不漏!”朱潇尘道,“初看此画,疑似蝌蚪,但细细看来,却别有妙境!正如小梅姑娘所言,此画有山有水有房,像宋体,如楷体,似瘦金体!当真妙趣横生!没有丰富的想象力不能想象出此画的独特意境!” “当真?”颜如意听着高兴,道:“你可别哄我开心?”朱潇尘摇摇头,道:“正如你说的,此画非一般人能明白,不信你问唐兄。” “没错,此画确有一番深意!”唐明道,“且抛开其画法不说,画中之地隐约透着一种神秘的境地,这境地非人间所见,不知颜兄是如何想象出来?” “真有那么好?”颜如意不信,看着画中蝌蚪符,突然脑袋晕眩,眼前的画卷变成一处狭窄的山谷,山谷蜿蜒,直通往一座深邃的山洞,洞口处的石壁上刻着‘天乾地坤’。很快,这画面消失,颜如意摸着画卷,一切如常,于是揉揉眼,道:“我看到一个深邃的山洞,洞口写着‘天乾地坤’。我没见过,我从没见过那地方!” 朱潇尘与唐明面面相觑,这二人适才给的好评只是鼓励颜如意别灰心,这倒好,颜如意居然看出其中的‘妙境’,真是哭笑不得。 “我一定要找到这个地方!”颜如意道,“天乾地坤,这是什么地方呢?嗯,也许就在附近!我要找到这个神秘的山洞! ****************** ***************** ********************* 别过唐明。唐明回俊才书院念书。颜如意心怀那个神秘的山洞,便寻访长者,问‘天乾地坤’在何处。朱潇尘见他如此执着地寻访山洞的所在,倒乐意陪他翻山越岭寻找。 忙乎了三日,没有收获,颜如意回到书院,正值书院放榜,公布成绩。公告栏前,人头攒动,看榜的人情绪甚激动。第一名乃商贾出身的朱潇尘,其次是顾文浩。。。榜单排名,前三十名被分在高职班。依次按排名分出中职班、低职班及庶子班。颜如意目光巡回,终于在高职班最后一名见到自己的名字。倒是万分欣喜,这个成绩已经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高职班中,士族子弟寥寥无几,在座位的安排上,仍是十分照顾士族子弟。所有的士族子弟均坐前排。颜如意免不了与顾文浩并排,颜如意的旁边便是顾文浩,心里甚是不痛快! 班级虽然变化,宿舍却照旧。连日来,颜如意极少在宿舍呆着,天天早出晚归,避免见到顾文浩。顾文浩却努力找颜如意的茬。朱常青则监视朱潇尘一举一动,并不时将朱潇尘的状况通知给荣亲王。 颜如意托着书,坐在秋千椅,念着令他费解的经书。一只小鸟落在另一秋千架上,颜如意放下书,静静地观看着小鸟,心情愉悦道:“鸟儿,你陪我读书很久了,让我陪你玩吧。” 他轻轻走过去,小鸟便轻盈地落在他肩上,颜如意引领小鸟跑。他一路嬉笑,小鸟在他身旁萦绕。他累了,停下,小鸟便落到他手掌。 “在这书院,就只有你陪我玩,逗我开心。”颜如意道,“你知道吗,我呆在男人堆里,一点安全感都没有,整日提心吊胆,连睡觉都在提防,好累好累。鸟儿,你可以不分雌雄和同伴吃住在一起吗?” 咚咚钟响,颜如意忙揣着书去学堂。他每次进学堂,总会不经意间往朱潇尘的座位看去,朱潇尘只是微微一笑。这会儿没见到朱潇尘,心里猜想他去哪儿。就座完毕。丁夫子进来,身后竟跟随着一名女子,众人惊讶地看着,好奇地看着,书院明文禁止携带女人,为何出现女子? “怎么有女子?”颜如意心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哦,我想起来了,是她!”他想起来书院报到之时,曾撞倒一名女子,此刻丁夫子身旁的女子正是那名女子! “我给大家介绍一位新老师!”丁夫子道,“她是俊才书院的艺师,精通音律,以后,她就是你们的音律老师!” “大家好,我姓崔,叫凝香。”崔凝香道,“很高兴担任你们的音律老师,我一定竭尽所能为大家服务。” “她比我们小,凭什么当我们的老师!更何况她还是女的!”一个叫杨杨的士族子弟起身道,“女人怎么能为人师!我们堂堂七尺男儿,岂能当一个女人的学生,这是对孔孟之道的羞辱!我反对!” “崔老师虽然是女子,但是,她在音律方面的造诣在扬州无人能及!”丁夫子道,“能者为师,这道理没错,坐下!”杨杨愤愤地坐下,嘴里叽里咕噜抵触。 “音律课一向由冷夫子教授,我等已习惯他的教学方式。”顾文浩起身道,“且不说书院明文规定女子不得入内,历来也没有女子为人师!尤其是管办学校的夫子!学生斗胆问夫子,女子为师一事是否上奏过朝廷?”丁夫子被他一问,着实愣着,这事确实没有上奏过官府。他只负责扩充师资力量,得知崔凝香技艺高超且是俊才书院的夫子,他确实没想过上奏一事。这会儿被顾文浩质问,真是没话可说,心想只能另寻艺师。崔凝香好生局促,被人当众辞退,早已羞红了脸。 “谁说女子不能为师?”颜如意起身道,“东汉的班昭、南北朝十六国时的宣文君都是有名的女夫子。正史就有记载,你没读过?难道说这些巾帼英雄不配为人师表吗?为学之道并非只向长者求教,能者为师,即使是叫花子,若然他在某方面比我们更有造诣,我们一样尊其为师,孔子也说过不耻下问,不是吗?”顾文浩狠狠地看着他,却不反驳他不得,心里只恼怒。丁夫子向颜如意同于赞许的目光,此事大有回旋的余地。崔凝香早已被颜如意的言辞感动,这才发现他就是之前坐轿子撞过她的人。 “居然在这里遇见他。”崔凝香低下眉头,心扑通扑通跳,丁夫子说什么她都是听而不闻。 至于丁夫子为何极力留下崔凝香,那是因为,崔凝香是他侄女。他与崔凝香之母乃亲兄妹。 上完冷夫子的课,接下来是健身课。高职班学生排队云集于校场。校场四周围栏重重,此刻非高职班学生不得入内,且禁止校场外有围观者。 “喂,健身课学什么?”颜如意问旁边的朱潇尘。 “你没看到前面的靶子吗?”朱潇尘道。 “看到了,一排靶子。”颜如意道,“那又怎么样?难道我们要训练眼力?” “差不多。”朱潇尘道,“待会我们练的是射击。” 武师阔步走来,身后跟着一行护卫,护卫手里捧着一袋子。武师示意他们把袋子分发给每个学生。 “弓箭?”颜如意道,“嘿,我玩玩!”他拿起弓,取出一支箭,往弦上一拉,一股弹力游余不定,箭在弓上晃来晃去。 “颜如意,你不要乱射!”一旁的岳锁被颜如意的摇摆不定的弓箭吓得直退避。 “我控制不住!”颜如意道,“它不听我使唤,我放手了!”箭一歪,对着武师射出去。咻地一声,武师抓住了射来的箭,愠道:“给我站好,不许动!” 第十九章 上 颜如意吐吐舌头,丢下弓,乖乖地站好。朱潇尘看着他直笑。 “笑什么,你也没多厉害!”颜如意道,“咻,只会趁人不备偷人家腰带!” “还在为腰带的事生气?”朱潇尘道,“怎么不怪自己笨呢?” “我不会输给你!”颜如意道,“走着瞧!” “第一排,上前两步。”武师道,“左手握弓,右手拿箭。” 第一排的学生整齐地上前,一齐拿起弓和箭。武师射出一箭,直中远处的靶中心,随之讲解射箭手法与力度。第一排的学生依他所示射出第一箭。箭,杂乱无章,有在半途无力掉在地上,有的飞上天,有的射向围栏,各式各样的终点,无一射中靶,更别谈射中靶中心。 “第二排。”武师道,“脚跟站稳,集中注意力,对准靶中心。射!”射出的箭依然横七竖八地落在地上。 “第三排。”武师道,“准备!”颜如意与顾文浩所在的第三排很快就位。顾文浩眼角瞟了一眼颜如意,嘴角掠过一丝冷笑。颜如意心里紧张,生怕箭一歪射中同窗。他手心直冒冷汗,额上汗珠细渗。 “射!”武师一声令下,箭如雨,嗒嗒嗒落在前方,只有一只箭射中靶。 “颜如意!为何不射?”武师一转身看见颜如意拉着弓却不发。 “武师,我怕射到人。”颜如意用力拉弓的手已在颤抖。 “前面没人。你尽管射出去。”武师道,“射吧。” “岳锁,你们走远点。”颜如意对身后的人道,“有多远走多远。” “你往前射,我们在你后面,怎么会射得到我们?颜如意,你真笨!”岳锁道,“赶紧射吧,傻瓜!” “我真的射了?”颜如意道,“射了?” “婆婆妈妈的,快射吧!”身后的同学嚷嚷起来。 “别怕,射吧。”武师道,“对准靶子,深吸一口气,手稳住,射!” 咻!箭一歪,出奇地往身后射出去,只听有人嚎啕大哭起来。众人回身一看,岳锁发髻间插着一只箭,正是颜如意的箭!颜如意喔了一声,吓得腿软,叫道:“岳锁,你不要死啊!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会射箭,你别出事啊!” “颜如意,我杀了你!”岳锁推开众人的扶持,冲过来,颜如意想躲也躲不了,人已被岳锁按倒在地。岳锁直掐着他咽喉叫:“我让你射我,我让你射我!” “喂喂喂,别闹出人命!”朱潇尘忙拉开岳锁。颜如意爬起,整整衣裳,咳嗽几声缓和咽喉的疼痛。 “颜如意,你出列!”武师道,“去那边休息,不用射箭了。”颜如意撅撅嘴,只怪自己太笨,连箭都握不好,也只能在一旁见习了。 课照上,同学们在武师的一遍遍指导下练习箭术,颜如意却坐在一旁观看,心道:“总有一日我的箭术超过你们!武师,你真是气死我了,我只是一时失手,用的着这样惩罚我吗?大热天的,让我在这里暴晒,还看着你们这些烂表演!太可恶了!” 课间休息,武师内急离去。学生乱肆虐地玩着弓箭,射向围栏,射向树木,射向花草。 “看,有只鸽子!”岳锁指天喊,“文浩兄,快射!” 顾文浩瞄准鸽子,见鸽子 朝颜如意方向飞去,于是计上心头。 “朱潇尘!”颜如意朝朱潇尘跑去。顾文浩奸笑着,道:“如此良机,岂能错过!” “你在等什么,鸽子要飞走了!”岳锁急道,“快射呀!” “跑不了!”顾文浩道。箭离弦,咻地一声飞出,只听有人喊:“颜如意中箭了!” “哎呀,你射到颜如意了!”岳锁道,“怎么办啊?” “人有失手,我射的是鸽子!”顾文浩冷冷道。 “小兄弟,你怎么样?”朱潇尘扶起颜如意。颜如意一手抓着胸前的箭,痛苦的脸上突然笑起来,道:“我死了,死了!”只见他起身,把箭一扬,居然一滴血也没有流。颜如意道:“我没事!谁,谁射我?”他抓着箭,怒道:“有人蓄意谋杀我!是谁!” “是我!”顾文浩走上来,见他完好无恙,只觉不可思议。 “我就猜是你!原来你想借着练箭之名置我于死地!”颜如意怒道,“岂有此理!” “你很聪明!”顾文浩道,“我的箭居然没射死你!真是可惜!” “我没那么容易死在你手上。。。我。。。噗!”颜如意话未尽,一口鲜血已喷出来。 “中我一箭,不死也重伤!”顾文浩心道,“看你能熬多久!” “小兄弟,快坐下。”朱潇尘扶他坐下。颜如意又一口鲜血喷出,人已昏倒。 “他没事吧?”朱常青道,“我瞧瞧。”朱潇尘笑了笑,将颜如意交给朱常青之时已在颜如意的背上点了几处穴道,并迅速地将一枚药丸塞进颜如意嘴里,道:“你送他去医馆吧。” “是。”朱常青看了朱潇尘一眼,虽然他不喜欢听朱潇尘吩咐,但是他答应过伺候颜如意一个月,此刻颜如意受伤,他义不容辞要照顾。 朱常青抱起颜如意, 朝医馆走去,刚离开校场,颜如意便醒来,见自己在朱常青怀里,于是怒推朱常青,落地,道:“你乘人之危!无耻!”朱潇尘在远处看着,心下暗笑:“幸好不是我,否则我得挨他一巴掌了。” “颜如意!”朱常青见他突然生龙活虎地走动,被他骂无耻之徒,这心里当真恼火! “我早就警告过你,叫你别碰我!”颜如意道,“你居然趁我昏迷占我便宜!” “你以为你是谁!”朱常青怒道,“我告诉你,我对男人不感兴趣!以后你别想我帮你!” “多谢,我不稀罕你的好心!”颜如意丢下一句便走,走了几步,心道:“我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他只是好心带我去医馆,我还骂他?我。。。”他回头一看,朱常青已不在。 “反正骂也骂了,算了,我才不向他道歉!”颜如意一按胸部,适才的疼痛已经消失,心道:“怎么那么快就没事,莫非是朱常青救的?” 晚膳。颜如意特意占了一张桌子。朱潇尘走来,道:“你的伤没事了吧?” “我当然没事。”颜如意让个座给朱潇尘,道:“我是颜如意,万事皆如意!不过,幸好我穿着护身衣,不然早没命了!” “护身衣?”朱潇尘道,“哦,是什么样的?能否让我看看?” “抱歉!”颜如意道,“这可是我娘亲自为我量身定做的,谁也不能看! 朱潇尘微笑着,没在询问护身衣一事,因为他猜想这衣裳与颜如意掩藏女儿身有关,再要问下去颜如意会很难为情。 的确,颜如意的护身衣乃纯钢制作,极薄且坚硬,一来束胸,二来即使不慎被人碰到胸膛也不会发现他的女儿身份。 “朱潇尘,你说,我是不是恩将仇报的人?”颜如意想了一下,道:“你说实话。” “虽然我们认识的时日不长,但是我能看得出你是一个。。。”朱潇尘笑道,“心地善良、侠肝义胆、活泼可爱的小兄弟!” “真的吗?”颜如意高兴道,“我娘常说我刁蛮任性,顽劣之极,我被她们说的一无是处。我既不喜欢女红。。。哦,说错了,我没有一点让爹娘满意,我爹说我东不成西不就。” “我娘也是这么说我的,我是这么多个兄弟姐妹之中,是最顽皮的一个,他们拿我没辙!”朱潇尘道。 “看不出来你也是坏孩子!”颜如意道,“我读过你写的诗集,你那么有才,为什么还来书院念书呢?” “我是来玩的!”朱潇尘笑道,“再说,学无止境。其实,我下江南其实还有别的目的。” “哦,什么目的?”颜如意道,“能告诉我吗?” “可以说一半。”朱潇尘道。 “什么叫一半?”颜如意道,“另一半是秘密?” “没错。”朱潇尘道。 “好吧,那就把那一半告诉我听。”颜如意笑道,“是什么?” “我下江南的目的之一是寻人的。”朱潇尘道。 “寻人?你亲人?”颜如意道。 “不是。”朱潇尘道,“我七岁那年,偷偷地跑出去玩。天黑了,我迷失在一个树林里,怎么也走不出来。我就爬上树,静静地呆着等天亮。那时,天很黑,我听到有人在哭泣,我下去一看,是一个小女孩,比我小两岁。她也迷路了。我们躲进一个山洞,那晚,天很冷,我们都冻僵了。” “这么巧,我也有过类似的经历。”颜如意心道,“我五岁那年,随爹爹进京,也是偷跑出去玩,结果在树林里迷路了。” “没多久,来了一群杀手,是追杀我的。那个小女孩被牵连在内,我们一路逃亡,山路漆黑,我们不知逃往何处。”朱潇尘道,“不知不觉我们跑到了断崖,可是我们还一直往前跑。” “后来你们掉下悬崖?”颜如意突然道,“不,是那小女孩掉下了悬崖,你没事。” 朱潇尘奇怪地看着他,诧异,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小说经常都这么写。”颜如意道,“剧情太老套了。” “这是真的。”朱潇尘道,“我抓住她的手,可是我力气太小,没有拉住她,她就这样从我手里滑落下去。。。”他掏出一个铃铛手镯,低沉道:“这是她的东西。我打听过了,这镯子产自江南,我希望可以找到有关那个小女孩的消息,纵使是她的家人也好。她是因我而死,我一直很内疚。小兄弟,你生在江南,知不知道这种镯子的消息?” “这镯子。。。这镯子。。。”颜如意脑里闪过一些记忆,那是她周岁生日时,母亲为她戴的铃铛手镯,手镯是王家的传女之物,乃世上独一无二,手镯上的花纹以及每个铃铛都极其精致,而打造这个手镯的人早已不在人世。 颜如意奇怪地看着朱潇尘,摸着手镯出神,想起断崖上一个紧握着她左手的男孩,黑夜中,她看不清那男孩的面庞,只记得那个男孩双目炯炯,额上汗水不住地往下滴,落在她的脸上。 “是他?”颜如意心道,“他就是那个哥哥?” “小兄弟,你在想什么?”朱潇尘晃晃手,道:“你认识这个镯子?” “不认识!”颜如意把镯子还给他,微微一笑道:“我不认识,这镯子太特别了,我没见过。” “我也知道人海茫茫,找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的确很渺茫。”朱潇尘道,“小兄弟,你又发愣,在想什么?” “我。。我没想什么。”颜如意眼珠一转,见朱常青走过来,便道:“我在想我该怎么向朱常青道谢。他今天救了我。哪,他来了。” “颜如意,你非得在他面前吩咐我做事吗?”朱常青不高兴道,“好,你说吧。” “长青兄,请坐。”颜如意谦谦有礼,请他入座。 “说吧,你想做什么?”朱常青不悦地看了朱潇尘一眼。 “你我都是同窗,更是同宿舍,之前多有冒犯,请你原谅。”颜如意很难为情地说着,一字一句,说的很艰难,向人道歉真是太难了,但是他得极力克制自己内心的叛逆,他续道:“谢谢你今天救了我。” “我没救你。”朱常青道。 “不是你救我是谁?”颜如意道,“不管怎样,我还是很感激你!” 朱常青还待解释,朱潇尘笑道:“救人又不是不光彩的事,何不承认?” “随便,你说我救他我就救他吧。”朱常青道。 “颜如意。”一人喊道。颜如意循声望去,屋外站着一个女子,正是那个女老师。颜如意立即出去。 两人来到亭子,亭子中央摆放着一把古筝,崔凝香抚琴,颜如意聆听。一曲罢了,两人很快地撇掉师生的壁垒,有许多共同话题要谈。二人言谈甚融洽,十分投缘。至此以后,二人常在此亭弹琴交流,颜如意得到崔凝香的特别指导,琴技着实长进了不少。崔凝香乃迎接书院唯一的女子,自是十分受学生的欢迎,她得到了尊重,敬仰,也常常受到一些学生的挑衅与戏谑。丁夫子给她安排了一间独立幽静的住所,学生不得擅自靠近。颜如意得到这个女老师的青睐,也因此引来不少人的嫉妒。 颜如意照旧即将睡觉之时才回宿舍。宿舍的人早已入睡,颜如意往床上一躺,长吐一口气,看着旁边的顾文浩,心道:“总有一日我会超越你!别得意!”脑袋一偏,侧头想念家中的母亲,忽而想起一叶枫。 “一叶枫,你在哪里?”颜如意心道,“你是不是已经离开扬州了?咦,为何我总觉得一叶枫就在附近?他到底长什么样?下次见面,我一定要看看他的面目!不过,我的面目也不曾给他见过,他见了我只道我是男儿。哎,我以为念书很好玩,却不想住在这憋闷的宿舍里,整日担惊受怕!对了,我的天乾地坤山洞,不知道朱潇尘帮我找得怎样?呵呵,朱潇尘居然就是那个哥哥,害得我掉下悬崖险些丧命,幸好我吉人天相,挂在悬崖时被老鹰叼走,这才捡了一条性命。这个朱潇尘,居然和我同在一个书院,算他倒霉!” 夜深人静,屋里弥漫着芳香,携香入眠的确美妙无比,朱常青他们睡得分外的香甜。忽然一声乌鸦叫,顾文浩立即翻身下床,走出门。刚走上桥,一个人影便跳到他跟前。那人是他父亲的随侍武丁,叫孙贞。前两日从京城回来办事。 “查的怎么样?”顾文浩道。 “回禀公子,小人查过,苏州的确有一家姓颜的人家,就是翰林大学士颜涛的府邸。”孙贞道。 “苏州只有一户人家姓颜吗?”顾文浩道。 “是。”孙贞道,“公子让我查的颜如意,他的确是颜涛的儿子。” “颜家还有什么人?”顾文浩道。 “听说颜家还有一个女儿。”孙贞道,“但是,颜家小姐从不外出,而且终日戴面纱,无人知道她的样子。” “只有这些吗?”顾文浩道,“颜如意说他没有妹妹,你又说颜家有小姐,这怎么回事?” “小人不知。”孙贞道,“属下问过颜府的街坊邻居,他们都说颜家的确有一位奇异的小姐,她天生异香灵异之极。公子,这是颜家小姐的画像,您看。” 顾文浩接过孙贞的画卷,展开一看,道:“我见过这幅画,苏州字画店曾经十分热卖。画中的颜家小姐就是戴面纱,奇丑无比!” “公子,要不要属下再去打听一下?”孙贞道。 “去,一定要打听清楚颜如意的底细。”顾文浩。孙贞离去。顾文浩回宿舍,将画卷放于桌上,躺在床上思来想去如何除掉颜如意。 “娘,女儿一定不负你所望。。。”颜如意呓语,“儿子,儿子,呵呵,儿子,我是儿子,我是女儿,有什么关系呢,我一定会学成归来!” 顾文浩被颜如意的梦语搅乱思路,隐约听到‘女儿’、‘儿子’字样,越听越糊涂。 “颜如意,你真的只是翰林大学士的儿子吗?”顾文浩心道,“院长说颜如意与六皇子有关系,到底是何关系?谁又是六皇子?朱常青是世子,与朱常青较密切的人都有可能是六皇子,这么说,颜如意的身份最可疑!他该不是六皇子?不对,朱常青并没有少给他找麻烦,所以他不是六皇子。” “我不想住在这里。。。不想。。。不想。。。娘,我害怕。。。”颜如意呓语不断,额上已布满汗珠,喊着:“走开!”惊醒。顾文浩见他醒来,便装作熟睡。 “又做恶梦!”颜如意一抹香汗,靠着墙壁喘息。 “咦,我的桌上怎么多了一样东西?”颜如意走到自己的书桌,拿起那幅画,展开一看,不禁色变,心道:“谁把我的画放在这里?有人暗示我的身份吗?不行,我要烧掉!” 火褶一点,颜如意拿着画走向墙角,正要点着画,画却飞走,身后已亮起一盏灯。顾文浩提着灯,手拿那幅画,看着颜如意却不说话。 “请你把画给我。”颜如意道。 “这画是我用钱买的,为何还给你?”顾文浩道。 “你说多少钱,我买了。”颜如意道。 “你着急着想烧掉这幅画,怎么,画中之人和你有什么关系?”顾文浩道。 第十九章 下 “他是我未婚妻。”颜如意道。 “未婚妻?”顾文浩哈哈大笑,道:“我不是三岁小儿,随便撒个谎能骗得了我?我听说你们颜家有个天生异香的小姐,是吗?” “关你什么事!”颜如意生气道,“八卦!” “那日你在茶楼,说自己没有妹妹,我听你的话派人回苏州查了一下,证实颜家的的确确有小姐。”顾文浩道,“你说,你是谁?”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话?”颜如意道。 “好,你可以不回答。”顾文浩道,“我会证实你的身份!” 颜如意打个寒噤,担心顾文浩寻根究底发现他的身份。 “吵什么?”朱常青怒拍床沿,道:“你们两个给我马上睡觉!再说一句话我就不客气!” 二人乖乖地上床,果真没再说一句话。颜如意面墙而睡,哪里还睡得着,便蒙被过头,真不想和顾文浩呼吸同一片空气。 接下来的日子,颜如意越觉顾文浩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他似乎在怀疑他的身份。颜如意尽快避之则吉,便再三请求院长将其调离顾文浩的宿舍。院长自是不同意,只说丁夫子负责学生生活事宜,叫颜如意问丁夫子的意见。颜如意想起自己曾给丁夫子留下不好的印象,丁夫子果然不答应。好在颜如意与崔凝香交情较好,在崔凝香的推波助澜之下,丁夫子终于答应帮颜如意调动宿舍,于是将颜如意调去朱潇尘的宿舍,而朱潇尘的一个舍友便入住顾文浩的宿舍。 “颜如意,你要搬走?”朱常青见他收拾行囊,疑道:“为什么?” “我不喜欢这里。”颜如意淡淡地回答,继续整理行囊。朱常青本就不怎么喜欢和他住一起,因为他觉得颜如意学女子擦香的怪癖他无法接受,那香味常使他心神不宁产生错误的念头。朱常青绝不让自己得龙阳癖,那是对皇家的亵渎。 “你早该走人了。”朱常青闻着颜如意身上散发的香味,又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以为自己心里有问题,恼羞地甩下一句话便离开,到外面呼吸他认为干净的空气。 看着颜如意远去的背影,朱常青突然觉得有点不舍。他进屋,看着颜如意空旷的床与桌子,心头有种说不出的凉意。 “请问,这是颜如意的房间吗?”门口站着一个学生,身后跟着一个背行囊的书童,正等着朱常青回答。 “他走了。”朱常青看也不看门口的人,目光直看着颜如意的床。 “就这儿,把东西放下。”那学生吩咐书童放好行囊,朝朱常青握拳道:“我叫董君。想必这就是颜如意的床位吧?”“是你要和他换宿舍?”朱常青看着他,眼神带着一丝怒火。 “是丁夫子的意思。”董君道,“也是颜如意提出的。” “哼!”朱常青听罢,突然起身拂袖离开。董君搔首不明,也不需要明白,他住哪儿无所谓,只要有个睡觉的地方就行。 黄昏。朱常青从镇上回来。沿着回书院的山道,见几个人影鬼鬼祟祟在附近的密丛。他悄悄地走近。只听有人窃窃私语:“那小子好像就在这家书院。” “我们真的要进去找吗?” “你怕什么!不就是个书院,全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有什么好怕的!” “听说这个书院是官办的,有官府撑腰。” “那又怎么样?藏宝图要紧!别啰嗦了!天黑就行动!” 朱常青听那些人说完,心道:“英杰书院有藏宝图?真可笑!好,今晚看戏!死寂的书院确实应该有点娱乐活动了!” 进书院。朝院长住所走去,他今天收到荣亲王的指令。荣亲王令他与院长设法除去朱潇尘,因为荣亲王回京之后发现皇帝越发思念朱潇尘,其他皇子俨然得不到皇帝的重视,所以荣亲王想朱潇尘必是未来太子人选。荣亲王在扬州被朱潇尘与一叶枫大挫,已经不在小觑朱潇尘这个初生牛犊了,而是把他当成拔除的对象。 朱常青见着院长,把他父亲的指令告知院长,院长方知道朱潇尘乃六皇子,着实大吃一惊。院长自采花一事结束后,便极少露面,即使在书院也很少。朱常青的这个消息让院长忐忑不安,毕竟谋杀皇子可不是小事,万一败露,他一定会被株连九族。他得慎重考虑这事,但是朱常青不容他考虑太久,那是荣亲王的命令,院长只能照做,而且不容犹豫。 “好,我想想办法。”院长深吸一口气定神。 “我希望你尽快,我父王可没那么多耐性等你!”朱常青说完将要走,忽想到什么,停下道:“那些贡品可安全?” “世子请随我来。”院长带他到沧源阁,按了开关,两人走进密室。 “贡品都在里面?”朱常青疑道。 “所有贡品都放在这儿。”院长开启密室中的密室,顿时满目光芒,密室里齐整整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珍稀贡品。 朱常青早就看傻眼了,他现在才知道这二十年来父亲秘藏的贡品竟然就在眼前,他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抚摸着那些价值连城的东西。 “最近,似乎有不速之客来光顾。”院长想了很久,终于决定把这事告诉朱常青,“有些贡品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什么!”朱常青暴怒起来,“有人偷贡品?!” “是的。”院长低下头,战兢道:“偷盗者神不知鬼不觉,似乎很熟悉这里的环境。世子,您说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你居然问我怎么办?”朱常青怒道,“赶紧转移!把这些东西转移到别的地方啊!” “是,是。”院长答应着,同时犹豫道:“可是这么多东西,一时尚未找到合适的地方。。。” “你跟着我父王那么多年,难道这点都不懂吗?”朱常青气道,这个愚蠢的人怎能当院长,父王还把这么重要的事情让这人办! “是,我一定安全地将它们转移。”院长道,“那盗贼可能还会再来,我们该怎么办?” “别急。”朱常青冷静地想了想,道:“你没见过那盗贼是不是?”院长摇摇头,道:“我若见他,绝不会如此恐慌。他来无影去无踪,我一点都没发觉。” “也就是说,这个人潜伏在周围,随时会来?”朱常青道。 “大有可能。”院长道。 “好,让他来好了。”朱常青道,“不要打草惊蛇,一切照旧!看来,密室的机关难不倒他,我们换成别的。” “换别的?”院长疑道,“还有什么机关可以使用?” “不是机关,也不是暗器。”朱常青奸笑着,凑近院长低笑道,“这里的一切,都抹上剧毒!” “好办法!”院长道,“那盗贼轻功再好,也有落地的时候。我们在屋里的一切东西上涂了一层无色无味的剧毒,只要稍一触摸,便当场倒地,到时我们再来收尸!” “你赶紧去办!”朱常青道,“我就不信抓不住!” 离开沧源阁,闲走于书院小道,朱常青依旧不理会和他打招呼的同学,心情颇好,看着四周的景色,等待着今晚的好戏以及不久后的沧源阁好戏。 “朱潇尘,你说,怎么射,怎么射?”校场传来颜如意的声音,朱常青循声望去,见朱潇尘与颜如意练习射箭。 “你不是很聪敏吗,不是不用我教吗?”朱潇尘自顾自地瞄靶。 “你不教我就拿你当靶子!”颜如意转身,将弓箭对着朱潇尘。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朱潇尘放下自己的弓箭,道:“站好,我教你。” “那还差不多。”颜如意撅嘴道。朱潇尘在他身后,纠正他的射箭姿势。朱潇尘一手握着颜如意的弓,另一手握着颜如意的箭,手把手地教颜如意如何握箭。颜如意只觉身后一股温热,朱潇尘与他就在咫尺间,而且两人耳鬓不时撕磨。朱常青看着这二人亲昵的动作,忽然莫名其妙地生气起来,很快他强压下这无名的怒火,道:“我没有龙阳癖!”便朝别的方向走,远离校场,不愿见到眼前的情况。 颜如意感觉到朱潇尘的体温,耳鬓已红,忙松开手,一把逃离朱潇尘的怀抱,道:“不练了!” “你真是怪癖!”朱潇尘道,“你确定不练吗?明天的健身课选在山脚,而且是狩猎!你不把箭练好,如何狩猎?” “为什么要狩猎?”颜如意愠道,“一定要杀那些无辜的动物吗?” “这是训练我们生存的技能。我们不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要自己去猎取食物。”朱潇尘道,“我觉得这方式很不错。喂,你到底练不练,若是不想练或是不敢练,我可就玩去了,才懒得陪你。” “我练。”颜如意吐了一口气,重新拿起箭,道:“我说过我不会落后于人!”瞄准靶中心,深吸口气,眼睛稍眯一下,箭离弦而去,噔! “哈哈,中了!中了!”颜如意兴奋地叫起来。 “中什么?你看看是谁的箭?”朱潇尘指了指自己手上的弓,示意颜如意看看远处的靶子。那只中靶的箭分明是朱潇尘的,而颜如意的箭已不知去向。 “我的箭呢?”颜如意疑道。 “射到天上去了。”朱潇尘道,“你到底有没有在用我教你的方法?怎么还是射到天上去呢?” “我再射一次!”颜如意抓起一支箭,酝酿一下,对着靶,松开手,箭离弦而去,又不知去向了。朱潇尘抱头哭笑不得,道:“站好了,我再教你一遍,认真学习。” 朱潇尘站在他身后,正准备把手教他,闻着颜如意散发的幽香,突然心神荡漾,忙退后一步,心道:“怎么觉得心慌慌?” “喂,你到底教不教?”颜如意不知他为何突然退后,奇道:“你说好要教我的。” “小兄弟,你自己练习。。。我去去就来。”朱潇尘说完转身跑开,到水榭旁的池水掬水洗脸,冰冰凉凉的水泼在脸上很舒服,但是心头仍是莫名其妙的慌乱,这感觉从来没有过,而且心跳在加速。 “我怎么了?”朱潇尘望着水面,又掬水泼脸,心道:“不就是香味吗,我闻过那么多,波斯的,西域的,苗疆的,什么香露没闻过?宫里的女人浑身胭脂水粉,宫外的女人我也见过不少,擦的香露都差不多,我从没如此反应过!看来,颜家的独门香露当真邪门!” 调整好心情,朱潇尘立即赶回校场,生怕颜如意胡乱射箭伤到人。刚进校场,只见满地的落雁,每只雁上面都插着一只箭,朱潇尘惊讶不已,道:“这怎么回事?哪来那么多的雁?” “惊讶吧?”颜如意停下手中的箭,道:“我也很惊讶!这全是我射下来的!哈哈!” “你射的?”朱潇尘睁着眼,不相信,道:“你连靶都没射中,还能射下雁子?” “你不信?”颜如意举着弓箭,对着天空飞过的雁子,道:“我再射下一只给你看!” “好啊,我就不信这个邪!”朱潇尘毫不相信,斜睨着他,看看天上飞着的雁子,道:“射吧。” 咻地一声,颜如意已把箭射出去,箭无力拐弯坠落,距雁群还有很长的距离呢!朱潇尘哈哈大笑,指着颜如意笑弯了腰。颜如意哼了一声,朝那些雁子喊:“把箭叼回来!” 朱潇尘笑容突然消失,僵住了。雁群中飞出一只雁子,追着颜如意的落箭,只见它叼着箭飞落在地,扑棱着翅膀朝颜如意走去。朱潇尘看的目瞪口呆,再看地上的雁子们,它们全都是叼着一只箭假装受伤! “插他!”颜如意得意洋洋地看着朱潇尘那张不可思议的表情,突然朝雁子喊。那些雁子引吭一声,整齐地起飞,飞上朱潇尘的头顶,一齐把口中悬着的箭丢向朱潇尘! 颜如意笑得合不拢嘴,开心地笑着,霸道地笑着,看着朱潇尘刺猬般的模样,越看越好笑!他的笑声引来许多学生的观看,那些学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朱潇尘头一次如此狼狈,如此给人戏弄! “怎么样啊,潇尘兄?”颜如意道,“我的箭术不错吧?” “我认栽,认栽。居然让你耍了,我居然让你给耍了。”朱潇尘看着衣裳上插着的箭,虽然没有受伤没有流血,但是这模样着实狼狈!说着小心地拔掉身上的箭,道:“你真能报仇!上次我在台上耍你一回,你现在如愿以偿地报仇了!” “我哪敢报仇,我的武功没你好,不敢报仇。”颜如意道,“你该检讨检讨自己了,为什么让天也发怒,叫雁子惩罚你呢!” “我没做错什么,上天惩罚我干嘛?”朱潇尘道,“你还能知天意?你到底使了什么手法让天上的雁子听你的话?” “不告诉你。”颜如意咯咯笑着,把地上的弓箭收拾好,抛进朱潇尘怀里,道:“我不陪你玩了。” “古里古怪!”朱潇尘抱着弓箭,皱眉道:“雁子居然听他的话?” 夜色渐浓。颜如意早已跑回宿舍。这个新宿舍的人甚是勤奋,那些舍友不到睡觉时刻不回来,都抱着书提灯在外面啃读。朱潇尘亦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很少见他在宿舍呆着。这可给颜如意许多私人空间。颜如意入住新宿舍以来,心情一向很好。因为有朱潇尘陪他解闷,确切地说他以戏耍朱潇尘为乐。朱潇尘虽然遭他戏耍却从不生他的气,这就让颜如意更加放肆了。 颜如意进屋,环顾四周,寻思着有什么可玩的。忽然灵光一动,笑出声来,道:“今晚月黑风高,真是外出的好时节!哼哼,一叶枫,好久不见了,我来会会你!你沉默那么久,也该出来玩玩了,上回骗我去湖心亭,险些给幽云教的人杀了,这回我也要耍耍你!”他眼珠子转来转去,道:“谁也没见过一叶枫的真面目,那么,我假扮一叶枫去玩一玩,应该不会被人认出来!哦,对了,上次我假扮一叶枫,结果让顾文浩这厮认出来,真是失败!可是这回,我就不信有人能识破我!” 天完全黑下来。书院灯火阑珊。颜如意悄悄离开书院,刚到门口就被武师撞见。武师问他何去。颜如意只道饭后散步。武师没再理他,径自巡逻去了。颜如意趁黑来到大门口,守门的护卫正换班。颜如意充分地利用这个机会,施展萦波幻步溜出大门,那些护卫压根就没看清有人离开,以为是忽然刮过一阵风而已。 顾文浩回宿舍,前脚刚跨进门,忽然怔住,环视一周,一吸空气,只闻到一股浓烈的汗臭味。很显然,汗臭味来自董君。董君赖在床上扇风,身上的汗臭溢满屋。顾文浩心头大怒,吼起来:“给我滚出去!” 一声怒吼,把董君吓了一跳,董君不明其意,道:“有什么事吗?” “滚出这个房间!”顾文浩走过去,一掌拍在董君的床沿,董君就这样被他的抖落在地,吓得爬出房间,头也不回跑了。 “颜如意至少不会让空气恶臭!”顾文浩推开所有窗户,让风吹散屋里的汗臭。环视一眼,视线落在了董君衣柜下面一个小巧玲珑的东西,那是一个精致的瓶子,顾文浩捡起那小瓶子,握在手里,只闻一阵沁人心脾的芳香。 “颜如意的香露?”顾文浩揭开瓶盖,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忽然皱眉道:“奇怪,怎么是两种气味?”他想起今天碰见颜如意,只觉颜如意身上的香味与这个香露的香味迥然有异。顾文浩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颜如意身上的香味似曾相识,绝不是这个香露之故!顾文浩努力回忆颜如意身上的香味为何似曾相识,脑里闪过颜如意的点滴影子,又嗅了嗅手中的香露,眉头紧锁疑色甚浓,又想起第一次在苏州与颜如意的妹妹相遇,她身上的香味似乎与颜如意的一样。 “传闻颜家小姐生来带着香味,从不需要香露掩饰。。。”顾文浩心道,“为何两人的香味如出一辙?”说着已经取出一幅画卷,正是那颜家小姐戏蝶图。他展开画卷观看,寻思着颜如意说她妹妹奇丑无比,又斩钉截铁地说他没有妹妹,顾文浩越想越糊涂,只等孙贞查清楚来报,揭开颜如意的谜底。他指尖轻抚着画中戴面纱的女子,恨不得揭开她脸上的面纱看个究竟。 “这个颜如意真是讨厌!讨厌死了!”岳锁一路嘀嘀咕咕进来,见顾文浩正死盯着一幅画,于是凑过去看,哇地叫起来:“这是哪家姑娘,一定美若天仙!” “你一路骂颜如意,发生什么事?”顾文浩慢慢地收起画卷,岳锁表情惋惜,瞟了一眼顾文浩怪他吝啬也不让他多看一眼画中之人。 “颜如意这个臭小子,不去上音律课,那个崔老师就问个不停!”岳锁道,“她为什么只关心颜如意一个人?我们也是她的学生!” “我从不承认她是我老师!”顾文浩道,“从不!以后你也别去上她的课!” “这。。。不太好吧?”岳锁道。 “你该不会喜欢上她吧?”顾文浩道。 “没。。没有!我只当她是老师,她只是老师。”岳锁道,“我哪敢有非分之想。” “胆小鬼!”顾文浩鄙视道,“老师又怎么样,还不就是个女人!既然她死皮赖脸要留下来教书,就得付出代价!” “什么意思?”岳锁见他一脸诡异,不禁问:“你想怎么做?” “众所周知,书院乃男人之地。突然来了一个女人,你说会出现什么事?”顾文浩诡笑道,“你说,她是不是自投罗网?” “不行,不行,她可是丁夫子请来的老师,我们不能这么做!”岳锁知道他的意思便一口否决。 “胆小如鼠!”顾文浩怒道,“连个女人都征服不了,如何成大事!”岳锁想了想,还是犹豫不绝,顾文浩怂恿道:“女人就是用来满足男人的欲望!你在书院呆那么久,难道一点都不怀念吗?” “我当然想,可是我不敢,院规森严!”岳锁胆怯道。 “眼下不就赐给你一个娇美人吗?这么难得得机会,你不去争取,你敢保证别人不这么想吗,你想让别人捷足先登?”顾文浩冷笑道,“没准她正私会别的学生呢,漫漫长夜,她能熬的住?” “对呀,对呀,你说得对!”岳锁道,“她那么关心颜如意,难道已经和颜如意发生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 “那你还不行动?”顾文浩道,“今晚就让她臣服在你脚下。我有一条妙计。”说着凑近岳锁,低语几句,岳锁连连点头,忙不迭跑出屋子。顾文浩嘴角抹过一丝胜利的喜悦,心道:“颜如意,这回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夜将深。书院灯火渐灭。漆黑,静谧。几个人影摩挲,鬼鬼祟祟地寻找宿舍区。朱常青早已埋伏在宿舍区周围的一棵大树上,等待好戏上场。 水榭附近小道上,崔凝香手里握着一张纸条,心头扑通扑通地,莲步走向小榭。小榭旁边站着一个人影,背对着。 “颜如意,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崔凝香慢慢地走近,道:“颜如意?”那人影一转身,突如其来捂住崔凝香的眼睛和嘴巴,将她按倒在花丛。崔凝香大惊,挣扎,呼叫,却被那人死死地按住。那人肆无忌惮地亲吻崔凝香的脖子,忽然被崔凝香狠咬手掌。崔凝香趁机逃脱,一路呼救,刚跑几步,另一个人影突然从旁边闪出来,一下子点了她的穴道。崔凝香僵立,哑口无言,泪水刷拉拉往下流。先前那人冲上来,伸出魔爪蹂躏她的身体,忽听一声惊悚的叫声,那人丢下崔凝香没命地奔跑。一个白影跳到崔凝香跟前,啪啪两声解开她的穴道,道:“没事了,什么事都没发生。” “朱潇尘,我。。。”崔凝香再次掉下眼泪,咬着唇哭道:“是颜如意让我来的,颜如意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不,不是颜如意。”朱潇尘道。 “明明是颜如意写信让我来这儿!”崔凝香把手里的信条递给朱潇尘作证明。 朱潇尘接过信条,因为月色暗淡,看不清写的什么,但是朱潇尘平静道:“不是颜如意的字迹。我想,这事是另有其人,而且居心叵测!崔老师,我送你回去吧,这事暂时别声张。字条收好,明日认字迹抓贼!” “什么人!”武师喝了一声。 “武师,是我们。”朱潇尘与崔凝香走过去。 “崔老师?”武师放松手里的棍子,看看朱潇尘,不免疑道:“时候不早了,请回去就寝吧。” “刚才我们在讨论音律,不知不觉已经那么晚了。”朱潇尘向崔凝香一拜,道:“学生告辞了。” 听朱潇尘一说,武师眼中的疑色消失了,便送崔凝香回她的住所。 “我已经点了她穴道,”顾文浩见岳锁惊慌失措地跑离水榭,疑道:“你那么快就搞定了?怎么不多温存一会?” “死定了,死定了!这回我死定了!”岳锁举起受伤的左手臂,道:“有人发现,射伤了我!” 顾文浩撕破岳锁的袖子,只见三根细针深深地扎在肉里。顾文浩脸色如蜡,继而恼怒得面红耳赤。 “怎么回事?”顾文浩心道,“这手法很像一叶枫!一叶枫用的是枫叶暗器,此人用的是细针,手法类似,难道是同一个人?一叶枫在附近?”“你要救救我,救救我。”岳锁拉着顾文浩的手,哀求。 “我可以救你,但是,你得暂时失去这只手。”顾文浩道。 “什么意思?”岳锁惊恐道,“你要废了我的手?为什么?” “你手上有伤,只要一查就知道你就是那个采花贼!”顾文浩道,“你说你的手还能留吗?听着,只要在伤口处做一下样子,我保证没人看得出来。然后,我找机会在颜如意的手上留下相同的伤口,此事就很顺利地转嫁给颜如意!” “但是,我没有得到崔凝香,怎么嫁祸给颜如意?”岳锁失望道。 “没关系,崔凝香只知道是颜如意约她出去,此事只有她和颜如意知道,除了颜如意,她还能怀疑谁?”顾文浩道,“只要把颜如意除掉,我可以满足你心愿,崔凝香最终还是你的。”岳锁点点头,顾文浩立即抓过他的手臂,迅速地掏出一把匕首,硬生生地刺进岳锁的手臂,挑着肉,将伤口划得血肉模糊。岳锁痛的脸上抽筋,手上鲜血直流。顾文浩冷笑着,突然将匕首刺进岳锁的另一手臂。岳锁痛叫起来,双手颤抖,道:“你没必要伤我的右手!” “闭嘴!”顾文浩道,“要装就装的更像点,那才好玩!”岳锁愤怒地瞪着一脸奸笑的顾文浩,虽恼却还是隐忍着。 第二十章 “这书院很大,我们去哪儿找那个小子?” “笨死了,这么晚了,那些书生差不多睡了,但是总会有灯光。你们睁眼看哪里的灯光较明亮就去那里!” “还是老大聪明!啊,我看到了,前面有灯光!” 那几个鬼鬼祟祟的黑衣人同时止步,讨论一下,很快又朝前走,循着灯光迈进。 一切是那么地安静,静得只有风拂柳枝的声音。朱常青伏在树上,静静地等候那些人的到来。只见人影一闪一闪跳出来,直往宿舍区匍匐前进。 “终于来了。”朱常青心道,“我也想知道这里是否有藏宝图?”突然皱眉道:“难道是冲着贡品来的?” “我已经在各个房间放了迷香,那些书生全部睡着了。” “做得好,我们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找!现在,每个人手上都有那小子的画像,开始找人!”朱常青潜伏的那棵树下,那几个黑衣人又进行一次对话,随之散开,分头寻人。 “原来是找人。”朱常青心道,“不知寻的是何人?” 那几个黑衣人潜进房间,一张床一张床地辨认画中之人。 寻了一遍,朱常青的房间里,只有董君一人在睡觉,其余三张床空无人影。朱潇尘的宿舍亦缺人。那几个黑衣人再一次聚到那棵树下汇报情况。 “那小子该不是事先知道我们来,所以溜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们去他的宿舍翻一遍,会有收获的!” “我们怎么知道他住在哪间宿舍?” “笨死了,两间宿舍都找!仔细地找找!走!” 他们分成两支,一支去朱常青的房间,一支去朱潇尘的房间。 朱常青的房间里的一切隐蔽与非隐蔽之处被翻个底朝天,发现有两个衣柜里各自藏着一幅画。一幅是朱常青的那张价值不菲的人皮画,另一幅是顾文浩的‘戏蝶图’。这支黑衣人窃喜之下,将屋里值钱的东西一并拿走。 朱潇尘的宿舍。什么值钱之物都没有,连一锭银子都没见着!那是肯定的,因为朱潇尘常告诫舍友别把值钱的东西放在宿舍里,所以这支窃贼什么都没捞到。 “有个衣柜是锁着的。” “这里的衣柜几乎没有下锁,这个衣柜居然有锁头,那一定是有值钱的东西!打开看看!” 锁头被撬开,里面出奇地清贫,一个子都没有! “有一个香香的瓶子。” “听说那小子是个假女人,整天学女人擦香!这个柜子一定是那小子的!在仔细找找,没准还能找到藏宝图!” 颜如意的衣柜被翻个凌乱,衣裳丢在外面,窃贼翻了三遍,又将衣裳一件一件地捡起,扔进衣柜里。 “这是什么?有点像女人的裹胸衣。。。” “是有点像。哈哈,那小子想女人想疯了!走吧!我们在书院外面守着,那小子一定会出现的,他不可能永远都不回书院!” 发现香露的黑衣人将香露瓶子往怀里揣,紧跟着老大出门。几个人再一次在那棵树下聚头。去顾文浩房间猎取的那支团队正向另一支分享收获,忽然一个白影闪过,在他们中间游走一遍,他们便呆若木鸡,各个僵住。 “胆子挺大,敢来官校做贼!”朱潇尘说着朝树上高声道,“你在等什么,还不下来?” 朱常青应声跳下树。 “你再不下来,我就以为你们是一伙的。”朱潇尘道,“不过我知道你不是在把风。” “你要是不抢先动手,我也会把他们一网打尽。”朱常青道。 忽然飞来一片枫叶, 戳进树。朱潇尘与朱常青同时惊讶起来。那是一叶枫的暗器!朱潇尘人在此,哪来的第二个一叶枫! 朱常青怒不可遏,他早想领教传闻不可一世的一叶枫,此刻见到枫叶暗器,真真又喜又怒。 “一叶枫,你插翅难飞了!”朱常青脚尖一点,向发暗器的人追去。 “有人冒充我?”朱潇尘心道,“想借我之名偷盗?难道他们是一伙的?”看了看旁边僵立的窃贼,点开其中一个人的哑穴,道:“那个冒充一叶枫的人和你们是一伙的是吗?” “既然被你们抓住,我们无话可说。”那人道,“我没想到这些书呆子中还有武功高强的,你是谁?” “别引开话题,我问你那个使枫叶暗器的人是不是想救你们?”朱潇尘道,“说!” “是!你去抓他好了!他就是我们的头!”那人诡异地笑着,道:“谁也抓不到一叶枫,他就是我们的头,他会回来找你算账!” “吓我?”朱潇尘微微一笑,蹬蹬两下又将他的哑穴点住,道:“那个人不是一叶枫,是冒牌的!看我怎么宰了他!” “一叶枫,有胆子现身就别走!”朱常青一路追着假一叶枫,往玄机林方向去。 “不跑才怪,打不过当然得跑了!”假一叶枫不改方向,疾跑如风,心道:“我就不信我甩不掉朱常青!嘿嘿,一叶枫,我让你当缩头乌龟,现完身就溜之大吉,哈哈,让人们骂你是胆小鬼!” “别跑!一叶枫,你这个胆小鬼,徒有虚名!”朱常青努力穷追,却越追越落后,因为前面的人逃跑的速度着实惊人,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远。假一叶枫一拐弯,消失在黑夜里。朱常青悻悻地止步,气得胸口生疼,怒吼:“一叶枫,我会让你死得很惨!” 假一叶枫放慢脚步,来到竹林旁的清潭,这是音律课练习之处。那人咯咯直笑,掬水洗手。月黑风高,水中并没有什么倒影,但是那人依然看到一个白色的倒影立着。 “一叶枫的胆子也太小了。”朱潇尘站在清潭边,正慢慢地走近。假一叶枫一惊起身,调头便跑。 “你认为我会追不上你吗?”朱潇尘已闪到他前面。假一叶枫哼了一声,调头又往另一个方向跑。朱潇尘又一闪,挡在他前面。那人改了八个方向,仍是被朱潇尘抢先一步拦住去路。 “别跑了,我知道你是谁。”朱潇尘笑道。 “废话,谁不知道我?”假一叶枫装腔道,“我是一叶枫。” “一叶枫不会只逃而不还手。”朱潇尘道,“你要假扮他,也得知道他的习性。一个只会逃跑的笨贼怎么偷东西?” “我没偷东西。”假一叶枫道。 “不做贼你扮贼做什么?”朱潇尘笑道,“还在这黑漆漆的夜里穿着黑漆漆的衣服。” “大明律令没有说我不能在漆黑黑的夜里穿着黑漆漆的衣服。”假一叶枫道。 “真是狡辩。”朱潇尘道,“大明律令的确没有这条。算你说得过去。你可知道假冒一叶枫的后果?” “知道。”假一叶枫道,“后果就是我坏了一叶枫的名声,真的一叶枫就会出来找我报仇了。” “这就是你假冒一叶枫的原因?”朱潇尘道。 “没错!”假一叶枫道,“他耍我,我耍他,很公平!” “你恨一叶枫?”朱潇尘脸色一沉,道:“他就那么令你讨厌?” “谁说我冒充一叶枫是因为恨他?”假一叶枫道,“我只是想见他,可我又不知道他住哪儿。你问那么多做什么,这是我的私事,管你什么事,别以为你拦住我我就成了你的俘虏!” “如此,我更确定你是谁了。”朱潇尘笑道,“颜如意。” 假一叶枫一怔,心道:“上一回被顾文浩认出我的香味,这回我身上只有臭味,怎么还是被人认出来?”他为了掩盖香味,好不容易忍着恶心想吐的感觉,将一团臭气熏天的动物干粪装在荷包里挂在身上。 “你认错人了!”颜如意道,“我是一叶枫!” “我们抓的就是一叶枫!”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伴随着明亮的火把,顾文浩、朱常青、武师、院长及所有的护卫已经猝不及防地包围着假一叶枫和朱潇尘。“事情闹大了。”朱潇尘低声道,“你的萦波幻步在快也逃不出重重包围,小兄弟,快挟持我!” 颜如意一怔,早已被这包围的气势慌了神,似乎没听到朱潇尘说什么。朱潇尘见他没反应,便突如其来佯装和他打斗,一边努力让人看出他是真的在和一叶枫打斗,一边让着颜如意,低声道:“我在帮你,赶紧挟持我作人质呀!” “我不要你帮忙!”颜如意道,“他们爱抓我就抓我好了,我不在乎!” “你落在他们的手里还能活吗?”朱潇尘道,“顾文浩第一个不会放过你,朱常青和其他人也不会放过你!你真想送死啊!今晚发生的所有事情,不论你是一叶枫也好颜如意也罢,你都难逃干系!” “我会承担我做的事情。”颜如意停手,但朱潇尘没让他停下打斗。 “我知道你没做过什么,但是他们不这么认为!”朱潇尘道,“你若是被抓了,就算保住小命,你说你还能继续念书吗?你曾经和我打赌输了要听我的话,现在我没让你杀人放火,只要求你挟持我,知道吗?快动手,再晚可就没机会了!” 此刻周围已经布满弓箭,只对准颜如意,只要他和朱潇尘拉开一点距离就立即被万箭穿肠! 院长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荣亲王让他做的事,此刻正好可以轻而易举地办到!他走近朱常青,低声道:“世子,不如趁这个机会灭了他?”朱常青犹豫一下,道:“不行!这么多人看着!” “一叶枫和六皇子都是王爷的心头大患,此刻不杀就没那么好的机会了。”院长道,“世子你别再犹豫了,其他的事我自会处理,只需你点个头。” “在不挟持我我们两个就真成了万箭穿心的刺猬!”朱潇尘着急道,“他们似乎看出我在帮你,你快动手呀!” “朱潇尘,你住手,别打了!”武师喊道,“赶紧离开!” “把箭放下!”颜如意终于听劝挟持朱潇尘。 “一叶枫,你不是很能跑吗?现在居然挟持人质保命!”顾文浩虽然不大喜欢朱潇尘,此刻见他被一叶枫挟持,倒有些犹豫。 “住口!”颜如意开口说话前总是努力装出另一种声音以免被人听出声音。 “让开!否则我让他陪我死!”颜如意镇定道。 “你们快让开,我的命在他手里!要是我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爹不会放过你们!”朱潇尘道,“我来这儿念书,你们就有责任保护我的安全!” “把箭放下!”武师听朱潇尘一说,只好命人放下箭。 “不能放过一叶枫!”院长突然吼道:“别上他们的当!他们是一伙的!” “院长,朱潇尘是无辜的。”武师道,“那几个窃贼就是他抓住的。”院长一时无语,正酝酿着怎么自圆其说。 “大家退后!”武师立即下令。 护卫便让开一条路,但是箭始终是对着颜如意。 “去玄机林。”朱潇尘提醒道,“他们不敢追到那里。” 颜如意便挟持朱潇尘一步步退向玄机林,众人惊讶地看着,心想这不是自寻死路? 终于退到玄机林边缘,颜如意对朱潇尘道:“谢谢你,你走吧。”说着已松开朱潇尘。 “我一离开,他们的箭绝不会放过你!”朱潇尘道,“我陪你进玄机林!要迷路就一起迷路!” “我不要你陪我冒险!”颜如意愠道。 “我喜欢冒险!”朱潇尘笑了笑,突然携其他的手跑进玄机林。 众人见他们进了玄机林,消失在夜色里。有人为朱潇尘惋惜,说他命运不济躲得过箭,却躲不过神秘莫测必死无疑的玄机林。 朱潇尘握着颜如意的手一路小跑,已经跑得很远,还没有停下的意识。不是不肯停下,是不愿停下。他第一次握着颜如意的手,这只充满魔力的手已经深深地吸引着他,他舍不得放手。 “我们已经跑很远了。”颜如意脱开他的手,把脸上的枫叶面具摘掉,忽然恶心地想吐。 “这个荷包让我恶心。”颜如意忙摘下身上的荷包,使劲一丢,将那臭烘烘的荷包丢得远远的。 “你还得感谢这个荷包,是他救了你。”朱潇尘道。 “还不是一样让你认出来了。”颜如意道,“亏我忍耐那气味那么久,真想吐!” “要不是这个臭烘烘的荷包把你的香味遮盖住,又怎么瞒得住顾文浩的鼻子?”朱潇尘道,“不止呀,应该是所有人的鼻子。这书院谁人不知颜家有个擦香的小子?” “那你又怎么认出我的?”颜如意道,“除了香味,我还有别的破绽吗?” “破绽?”朱潇尘道,“是特色才对。你说了一句话让猜到的。” “我没说过我是颜如意,我只说我是一叶枫。”颜如意道。 “大明律令没有说我不能在漆黑黑的夜里穿着黑漆漆的衣服。”朱潇尘笑道,“就是这句,让我猜到是你。只有你才会如此狡辩。不过挺有道理。” “你很了解我吗?”颜如意不高兴就凭那句平常的话就让人认出身份,枉费他那么辛苦地乔装! “我。。。不是很了解。”朱潇尘犹豫一下才回答。为何犹豫?他当然不能说他暗地里很关心颜如意,很想了解颜如意,很想知道颜如意的喜好,颜如意就像一个谜,即使他无所不偷、无所不能偷,但是他始终偷不出颜如意的思想。 “你说一叶枫会不会知道我冒充他的事?”颜如意坐在草地上,看着墨色的天空。 “你很难让他不知道。”朱潇尘亦坐下,笑道,“你说呢?” “他会知道有人冒充他,但是他不知道是我冒充。”颜如意道,“太可惜了!” “你为什么想让一叶枫知道是你冒充他?”朱潇尘道,“为什么?” “我高兴,我喜欢!”颜如意道,“我一说到一叶枫,你好像很感兴趣?你和他什么关系?” “一叶枫是我的好朋友,你说我能不关心我的好朋友吗?”朱潇尘道,“你真的很想见一叶枫?” “不告诉你,这是秘密。”颜如意看着朱潇尘的身影,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你在想什么?”朱潇尘见他忽然静默不语,道:“担心出不了这个林子吗?” “你很像一个人。”颜如意看着他,目光瞟动着,道:“你不是会武功吗,正好可以教我一下好不好?”说着已递给朱潇尘一片枫叶,道:“我不会使用暗器,你射一个让我看看好吗?” “呵,想试探我是不是一叶枫?”朱潇尘笑着,接过枫叶。 “射那棵树。”颜如意指了一颗树道。朱潇尘捻着这片与他独门枫叶类似的枫叶,嘴角抹着一丝微笑,嗖地一声便射向那棵树。枫叶中间的菱角插进树,很显然不像一叶枫的手法。一叶枫的枫叶总是第一个棱角射中目标。 “学到了吗?”朱潇尘道,“要不要在射一次?” “不用了。”颜如意道,“你不是他。” “他是谁?”朱潇尘道,“他和我像吗?” “他比你聪明,比你厉害。”颜如意崇拜道,“他是我的偶像。” “你有几个偶像?”朱潇尘道。 “我有两个偶像。一叶枫就是其中一个。”颜如意隐藏起内心的激动。 “另一个?”朱潇尘心头澎湃,阵阵暖意,恨不得马上告诉他‘我就是一叶枫。’ 颜如意羞怯地看了他一眼,不想告诉朱潇尘另一个偶像,因为另一个偶像正是朱潇尘! “以后再告诉你。”颜如意道,“这个话题停止。对了,明天的狩猎地点在哪里?” “另一个山头。”朱潇尘道,“你不是不喜欢狩猎?” “你说的,那是训练生存技能。”颜如意道,“可惜我还不知道明天能不能离开这个诡异的林子。你说这林子除了使人迷路外,有何诡异的?我来几次也没看见什么诡异之处。” “也许传闻是假的,让人不敢靠近。”朱潇尘道。 “为什么不让人靠近这里?”颜如意奇道,“怕迷路?” “也许吧,书院怕学生迷路,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就向外宣称玄机林会吞噬人的生命。”朱潇尘道,“别怕,玄机林只是一个林子,有我在,安心睡觉吧。” 颜如意的确觉得有朱潇尘在就多了份安全感,于是靠着一棵树入睡。 朱潇尘想告诉他还有另一层意思,就是玄机林有沧源阁的秘密通道。但是他没说,他不想颜如意卷入这件事。他暗中刺探沧源阁,已掌握一些有关贡品的消息,知道院长乃荣亲王的心腹,负责看管遗失的贡品。他怀疑荣亲王与贡品有莫大的关联,至于是什么关系,他还得进一步求证。但是他不知道沧源阁的贡品正神秘地失踪,并已引起院长的起疑。那么沧源阁的贡品神秘失踪究竟是何人所为,当然不是朱潇尘,因为他不想打草惊蛇。除了一叶枫外,还有谁有如此轻功来无影去无踪地偷取沧源阁的贡品?究竟是谁?沧源阁满屋看不见的剧毒最终杀死谁?且看事情如何发展。 第二十一章 顾文浩越想越奇怪,一向嚣张狂妄的一叶枫竟要挟持人质脱身,实在是不符一叶枫的风格,当下肯定那人是假冒一叶枫。转念一想,朱潇尘武功虽不高,欲安然摆脱假一叶枫的控制亦容易,而这些出现却极力捉拿对方,最终被人挟持,将这些疑点串起来,顾文浩得到的结论是:朱潇尘在帮假一叶枫逃脱! “如此看来,朱潇尘与黑衣人乃同伙!”顾文浩踱步与十字桥,冥思苦想黑衣人与朱潇尘意欲何为。 “颜如意上哪儿去了?”“朱潇尘也不见人影,他们俩该不是挑灯夜读去了?” “哎呀,谁翻乱我的东西?”“我的东西也乱了!啊,有贼!” “一定有贼进来过!不好了,我们没东西给贼偷,那贼肯定偷别的宿舍!”“哎呀,我的头怎么晕乎乎的?” “我也很晕。。。。。。”朱潇尘的舍友醒来一阵喧闹,很快又被空气中弥留的迷香晕了头。 “颜如意没在宿舍?”顾文浩把今晚发生的事想过一遍,心道:“真的一叶枫打伤了岳锁,可以肯定一叶枫来过这里!一叶枫似乎与颜如意有来往,现在,颜如意失踪,意味着什么?还有那个假冒一叶枫的人,这三者一定有着什么关系?他们想做什么?难道。。。”顾文浩忽然想起一叶枫的‘楓拳剑谱’,这本武学秘籍是一叶枫赠与颜如意的妹妹,给我你一晃思路,道:“难道这一切都是颜如意做的?他学会一叶枫的招式,打伤了岳锁,朱潇尘早知道假一叶枫是颜如意,于是帮他逃脱!颜如意,你到底想做什么?” “几个毛贼就把你吓得难以入睡?”朱常青步上十字桥。 “我想不通今夜之事。”顾文浩道,“世子何不为我一解谜团?” “一叶枫是那些毛贼的头,他们都是为了颜如意的藏宝图二来。”朱常青道,“藏宝图一事,我想你最清楚,该你为我解疑了。” “世子想我如何作答?”顾文浩怔一下,哪料朱常青会这么一问。 “我只想知道你为何造谣?”朱常青直截了当道,“你向外宣称颜如意有张士诚的藏宝图,究竟想干什么?”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事实,我也不相瞒。”顾文浩道,“我希望江湖各门派一起抢那张子虚乌有的藏宝图!” “颜如意必死无疑!”朱常青心头一寒,想不到顾文浩如此阴险。 “没错,他必死无疑!”顾文浩道,“游戏已经开始了。” “从今夜开始。”朱常青道,“颜如意将永无宁日!你为何如此痛恨颜如意?” “你也不喜欢颜如意呆在这个书院。”顾文浩奸笑道,“不论是何原因,他已经成了我们必杀对象!” “他是你的必杀对象。”朱常青轻叹一口气,道:“我只是不喜欢颜如意搽香的习惯,既然他已经搬离我们宿舍,他的死活我已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朱潇尘的死活!” “你可知今晚的一叶枫并非真的一叶枫?”顾文浩道。 “那个人不是一叶枫?”朱常青疑道,“你如何确定?” “一叶枫的武功没那么差,更不会挟持人质!”顾文浩道,“你追她只是,他是不是跑得极快,如鬼魅一样飘忽不定?” “他的逃命功夫的确很快!”朱常青脑里闪过一段记忆,那是颜如意的妹妹从他船上逃脱的情景。 “那不发与颜意如的步伐如出一辙!”朱常青讶道。 “因为那个一叶枫乃颜如意假扮!”顾文浩肯定道。 “一叶枫是那些毛贼的头儿,他们都想拿颜如意的藏宝图!为何颜如意要救那些贼?”朱常青道,“完全讲不通!” “一叶枫一向独来独往,那些贼与一叶枫毫无瓜葛。”顾文浩道,“颜如意为何假冒一叶枫,只有他自己知道。也罢,我的必杀对象和你感兴趣之人都进入诡异的迷失森林,如今生死难料!算是一件好事!” “选吉林当真九死一生?”朱常青道。 “鸟雀都飞不出来,更何况人?”顾文浩道,“我走了,你自己想。” 顾文浩离去,朱常青坐在桥栏,脑里循环地播放着两个面孔,一张是颜意如面纱下的标志下巴,另一张是假一叶枫枫叶面具下的下颔,两张面孔重复地进行对比,交互闪现在朱常青的脑海。 “相同!”朱常青想道,“那个一叶枫就是颜意如!” 朱常青回宿舍,示意顾文浩出来。 “还有什么想不通?”顾文浩不高兴道。 “这是你的画,还给你。”朱常青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画中之人就是颜如意的妹妹。” “没错。”顾文浩鄙笑道,“颜家欺世盗名的丑女颜意如!” “虽然很丑,但是她的下颔标志得很!”朱常青道,“我只想告诉你,你的猜想错了!假扮一叶枫的人不是颜如意,而是颜意如!” “你如何确定?”顾文浩姿势不赞同朱常青的看法。 “我见过颜意如的下颔。”朱常青道,“一叶枫绝对是她假扮!时尚没有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话未完,脑里跳出颜如意的面孔,着实把朱常青震惊了:“他们的下颔一模一样!难道他们是龙凤胎?” 顾文浩本没认真听朱常青的观点,听到最后三个字‘龙凤胎’,心道:“颜如意和颜意如是龙凤胎?”随即哼了声,道:“他们是何关系无关紧要,何必费脑筋!”抓起画卷回宿舍。朱常青亦觉没必要琢磨颜如意与颜意如的关系。 玄机林。篝火旁。朱潇尘添了一根枯柴便头枕着手倒下,仰卧在地。隔火而坐的颜如意手里惦着一根细棍发呆。朱潇尘侧头瞥他一眼,笑了笑,依旧望着夜空。 许久,颜如意朝远处黑油的树林望去,啊了一声跳起来,跑过去推了推朱潇尘,道:“我看见一个人影了!” “那请问你看到一个人影还是两个?”朱潇尘做起来,似笑非笑地问颜如意。 “一个。”颜如意回答,带着十分的疑惑看着他,道:“我真的看见人影一闪而过!” “我看见两个人影。”朱潇尘道。 “啊,在哪里?”颜如意环视远处,道:“我怎么没看到?” “你看。”朱潇尘伸手指头勾回颜如意的视线,指着身后的倒影道:“一个,两个。一个是你,一个是我,不就是两个人影?” “朱潇尘!”颜如意哼了声,回到原来的位置,道:“我知道你输得不服气,故意气我。” “我没认输,我正在思考答案。”朱潇尘道,“你再说一遍题目。” “好,你已经输七次了!我在给你最后一次回答的机会!”颜如意道,“听好了,题目是‘一片青草地,又一片青草地,来了一群羊,又来了一群狼’。猜四种植物。” 朱潇尘想了想,笑道:“你进出怪题!别得意,我会想出来的。” “之前我出了七道题,你一道都没有答对,怎么样啊,才子?”颜如意见他冥思苦想的样子,倒觉十分有趣。 “有了,有了。”朱潇尘道,“青草地里来了一群羊,羊把草吃完了,所以是‘草莓’!又来了一群狼,狼把羊吃光了,所以叫‘杨梅’!呃,其他两种植物太牵强,我不苟同。” “哟,脑袋开窍了?”颜如意笑道,“答案就是梅花、野梅花、草莓、杨梅!你只猜对一半,啊,我算算,前面七道题,一道题十两银子,那就是七十两银子。这道题你只猜对一半,输五两,现在,你欠我七十五两银子!” “你算账蛮清楚。”朱潇尘道,“说好一人出十道题,你已经出了八道,还剩最后两道。” 颜如意清了清嗓子,道:“布和纸怕什么?” “剪刀,火。”朱潇尘脱口而出。 “错。”颜如意洋洋得意,道:“加十两!欠我八十五两!” “剪刀、石头、布。布怕的是剪刀!”朱潇尘不服气道,“纸包不住火,纸怕火没错!” “才子,让我告诉你答案吧。”颜如意一字一句,慢慢吐出答案:“不(布)怕一万,只(纸)怕万一。”话音未落,朱潇尘已倒在地上,仰望苍穹,慢慢地吸着气,道:“小兄弟,你想我气绝身亡啊!” “咻!坚持住!”颜如意道,“如意怪秘第十道‘有十只羊,久只蹲在羊圈,一只蹲在猪圈,为什么?’” “哈哈,这道题我听过!”朱潇尘坐起,道:“你是不是考过唐兄?” “没错,我问过他,他答不出来。”颜如意道,“他是不是问过你?” “不用担心,这十两银子。。。”朱潇尘道,“你赢不了!” “好,你说啊?”颜如意做好输掉十两银子的心理准备。 “因为那只羊蹲错了。”朱潇尘斜睨他一眼,笑道:“抑扬顿挫!” “失败。”颜如意长吐一口气,道:“该你了。” “一月又一月,两月共半边,上有可耕之田,下有长流之川,一家有六口,两口不团圆。”朱潇尘笑道,“猜吧。” 颜如意背过身去,不想让朱潇尘剪刀他苦思冥想的样子,嘴里念叨:“一月又一月,两月共半边,上有可耕之田,下有长流之川。。。这个朱潇尘,存心报复,出那么难的题!我且问问他有何提示?” “嗯,你想让我猜什么?”颜如意道,“猜动物?植物?成语?” 朱潇尘只伸一根手指,道:“猜一字。” 颜如意想了很久,坐立不安,位置飘忽不定,为了不丢面子,他使劲想,眼珠转个不停。 “那边漆黑一片,有什么可看?”朱潇尘道,“不如看我?” “看你笑话我?”颜如意不理他,走到一棵树下,叼着一根青草,倚着树,只见遥远的灌丛里升起一张白纸,上面写着一个字‘用’,却是只见纸不见人,颜如意吓住了,青草从嘴里掉下来,舌头颤抖地叫着:“鬼。。。鬼。。。有鬼!” “又骗我。”朱潇尘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前方除了漆黑,还是漆黑,什么鬼影鸟影都没见着。在颜如意眼里,那张白纸依旧在,朱潇尘却没看见! “我看见一张白纸挂在灌丛,真的,没骗你!”颜如意解释自己能在黑夜里看见一里外的细针。朱潇尘又顺着颜如意的视线望去,答案依然。 “你能在黑夜里看见一里外的细针?喝,鬼才相信!”朱潇尘回到火旁,道:“我的第一个问题你就答不上来,扣掉十两!” “用?”颜如意轻声地念着白纸上的字,音调极低,极低。朱潇尘却听在耳里。 “呀,猜中了!”朱潇尘惊讶一下,随即笑道:“给你加十两。” “真奇怪!”颜如意心道,“为何有一张白纸挂在那儿?” “中字加横不加点,莫做申字猜,若做申字请,不是真肚才。”朱潇尘的第二道题刚说完,那张白纸已被另一张白纸覆盖,‘用’字已换成‘神’字。 “太神奇了!”颜如意心头的恐惧已减三分,回到火旁,见朱潇尘惊讶地看着他,于是嗔道:“轮到你见鬼了是吗?” “是见鬼了,居然被你猜中!”朱潇尘道,“答案就是‘神’字,小兄弟,你太神了!” “哦,原来那张白纸就是谜底!”颜如意心头直乐,忍不住傻笑起来。 “守徐州失去大半,战吕布打掉巾冠,骂侯成盗去花马,恨董卓有心无肝。”朱潇尘继续第三题。 “德!”颜如意朗声念,他十分确定答案就在白纸上,已在心里对他的这双超常德眼睛赞叹千百回。 朱潇尘见颜如意一次比一次答得快,答得响亮,答得兴高采烈,心里着实佩服:“常言道女子无才便是德,颜如意,你也真缺德!” “你欠我一百七十五两。”颜如意乐不思蜀,眉飞色舞道:“我想你现在没带银票,所以呢,麻烦你给我写张字欠条,免得你日后赖账!” “愿赌服输。”朱潇尘笑道,“不过这里没有纸笔,这样吧,我留一样东西作抵押,日后再赎回来。”说着一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小巧的东西。 “这是什么?”颜如意仔细地看着,随之丢还给朱潇尘,道:“这破玩意儿值什么钱!” “破玩意儿?”朱潇尘哭笑不得,指着那东西,道:“这是我的私印,你到任何钱庄都可以取钱。” “这么值钱?”颜如意要回私印,再一次仔细地看一回,道:“好,我相信你。不过你放心,我不会用它取钱 。” “你可要好生收着,日后大有用处。”朱潇尘道,“决不能丢了,知道吗?” “我在,章在;我不亡你亡。呵呵。。。”颜如意粲然一笑。两人相视傻笑。 颜如意斜眼望向白纸,上书“我迷路了,救我出去 。”白纸一扔,灌丛后面走出一个苍白之极的男子,朝他们走来。 “有人走过来了。”颜如意轻扯朱潇尘的袖子,站到朱潇尘身后。 “我闻到血腥。”朱潇尘立即提高警觉,道:“来者不善。我们小心。” “他也迷路了。”颜如意道。 那人二十来岁模样,走近,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卷来。他身材干瘦,身上的衣裳已破旧不堪,皮肤白如纸,怪! “你嘴巴流血了。 颜如意掏出手绢欲递给他擦拭嘴边鲜血,朱潇尘立即拉住颜如意后退。 “他刚喝完血。”朱潇尘说着,目光紧紧盯着那人的眼睛,欲从中获得此人的情绪信息。 “喝血?”颜如意好奇地看着他。那人威眯一下眼睛,视线落在颜如意的脸庞,似要把颜如意看透。 “你们好,我叫木措。”那人抹干嘴上鲜血,屏住呼吸,表情痛苦,好像在忍受什么煎熬似的。 “木措?”也许是刚才与颜如意才脑筋急转弯多了,此刻听到木措二字,朱潇尘立即当成猜字谜,将这名字进行分析:“木措,木x,那不是一个‘杀’字?” 第二十二章 朱潇尘刚想到‘杀’字,那人面色一沉,眼里多了一份锐利的光。他似乎猜透朱潇尘的思想。 “我的名字很特殊,有学问的人一听就联想到‘杀’字。希望两位不要见怪。”木措僵硬地站着,僵硬的笑容一闪即过,视线又落回颜如意的脸庞。 “我叫朱潇尘。”朱潇尘微笑道,“阁下很聪明。” “谢谢。”木措不冷不热地唤以微笑。 “我叫颜如意。”颜如意道,“你迷路了是吗?” “我在这里戴呆很久了,怎么也走不出这个林子。”木措做个浅呼吸,脸上的痛苦之色大增,当下又屏住呼吸。 “看木兄的样子,已经习惯了这林子的生活。”朱潇尘道,“不知你在此呆多久了?” “五年。”木措镇定地说出这两个字。 “哇!五年!”颜如意叫道,“五年都走不出这片林子?真是难以置信!” “听说来此的人九死一生,永远走不出这个林子。”朱潇尘道,“小兄弟,莫怪。” “你不是说玄机林冰没有什么诡异之处?”颜如意道,“怎么会永远走不出?” “不是没有诡异之处,是还没遇到。”朱潇尘道,“究竟是九死一生还是九死二生,很久就知道。” 木措似乎知道朱潇尘言下之意,变接话道,“或许是九死三生。” “不要再说死字了。”颜如意道,“木措,你刚才真的喝血了?” “我喜欢喝野兽的鲜血。”木措咽了咽口水,盯着颜如意脖子的那处动脉,看了一会才移开,僵硬地笑道:“血的味道很好。” “好恶心!”颜如意毛骨悚然。 朱潇尘想起初次来玄机林是见到的许多动物骷髅,当时就觉得奇怪,那些动物的骷髅审视奇异,每具骷髅的脖子都呈暗紫色。 “木兄只喝血不吃肉?”朱潇尘似乎有所怀疑。 “我不吃肉,只喝血。”木措又看一眼颜如意,眼神带着几分好奇。 “啊,小兄弟,你饿不饿?”朱潇尘想了想,对颜如意笑道,“我们去打猎,如何?” “好啊!我们去练野外生存技能!”颜如意高兴道,“我这身夜行衣没准还能派上用场!” “不如让我带路吧?我知道哪里有野兽。”木措积极响应,“我能闻到野兽的藏身之处。” “这么厉害!”颜如意对周星驰道,“你说咱俩的气味谁更容易辨别?” “我哪敢和你相提并论。”朱潇尘笑道,“颜家香炉远近闻名,莫说三里,千里之处也能闻得到,是吧,木兄?”木措僵硬的脸部肌肉被笑容几道一块,因为太久没有笑过,几乎忘记怎么笑。 “能怪我吗?这香味是天生的。。。”颜如意言毕,待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已取出随身香露瓶喷到朱潇尘身上,道:“这香味适合天生丽质的你使用,感觉如何?” “我天生丽质?”朱潇尘道,“这成语是形容女子,岂能用在我身上?” “怎么,不行啊?”颜如意蹭他一脚,嗔道:“我高兴!我喜欢!” “你搽两种香露?”木措一吸鼻子,奇道:“这瓶香露乃玫瑰所制,还有另一种香味,我从来没闻过,好像不是人工制成的香露,也不是世间的任何花香。” “你的嗅觉果然灵敏!”颜如意局促起来,勉强笑道:“可不可以不谈香露的事,我们去打猎?” “我忘了一点。”朱潇尘道,“晚上不宜打猎。” “那你刚才为何提议打猎?”颜如意撅嘴,嗔视朱潇尘,怪他勾起他的兴趣后又浇冷水。 “我一时忘记,是我不对。”朱潇尘一直在观察木措答的神色,可是木措却波澜不惊,面无表情。朱潇尘不得不赞叹木措的自控力,真是隐藏高手! “这也算道歉?”颜如意心道,“眼睛一直盯着木措看,是向我道歉还是向他道歉?” 朱潇尘与木措对视,双方都在寻找对方的思想变化,颜如意自觉无趣,便走到火堆旁烤火。 一条花斑蛇悄悄地游来,朝颜如意而去。颜如意瞟了一眼前面对望的两个男人,实在想不明白他们在看什么,便挑着木炭玩,道:“一个炭,两个炭,三个炭。。。” 吱——吱——,那条花斑蛇迅速地爬上颜如意的背。 “什么声音?”颜如意听到耳边有吱吱声,只觉肩膀似乎有什么东西蹲伏着,于是慢慢地转过头,当即瞪圆了眼惊呼:“蛇。。。蛇呀!”那蛇正盘旋在他的肩膀,直起头部盯着颜如意。 “别动,别动。”朱潇尘听到惊声,一看那花斑蛇便知其剧毒无比,忙从腰间取下一直短笛吹起来。木措悄悄地远离朱潇尘。颜如意纹丝不动,只有眼珠子惊恐地打转。 花斑蛇眼珠子望向朱潇尘,一会儿又望向颜如意。笛声渐强,花斑蛇开始头晕目眩,片刻,只听噗第一声,花斑蛇突然掉在地上,眼睛紧闭不知是死了还是睡着了。颜如意没意识到要赶紧跑开,只是奇怪地看着朱潇尘,目不转睛。 “吓傻了?”朱潇尘收起笛子,从容地掏出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正要解剖那条花斑蛇。 “别!”颜如意忙叫住,道:“不要杀它!” “他差点要了你的命!”朱潇尘道,“这是一条毒蛇,被他要到就毒发身亡,无药可救!” “我知道。”颜如意仍旧不还蛇给他,起身跑开。 “你带蛇去哪儿?”朱潇尘急喊,“危险!” “我放生!”颜如意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太好了,它醒了!看吧,它不咬人!它走了!” 放生毕,正返回,忽然眼前闪出一个人影。 “木措,你刚才去哪儿了?”颜如意不高兴道,“你是不是杀过很多蛇?” “我杀的东西多得数不清。”木措语气中带着成就感,却面无表情。 “那条蛇。。。它是来找你报仇的!”颜如意愤愤道,“你杀了它很多同类!” “我要活下去,就必须杀生!”木措道,“为了生存!” 颜如意汗颜,不想再见此人,便转身离去。木措倏地一声闪到他前面,那双充满好奇的眼神此刻已被某种欲望占据。他盯着颜如意脖子处的动脉,吻着颜如意细嫩的皮肤下流动的鲜血,突然手指的指甲暴长,如锋利的刀子。他走一步,舔一下干渴的唇,逼得颜如意惊慌失措。 “木措,你想做什么?”颜如意意识到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木措的眼睛如饿狼般盯着颜如意的脖子。颜如意以为木措已经识破他是女子之身所以起了色心。 “我告诉过你,我喜欢喝血。”木措龇牙咧嘴道,“你的朋友已经对我产生怀疑,他恨聪明!如果你在他身边呆着,我就没机会向你下手了。” “你告诉我谜底,你帮过我的,你是好人!”颜如意道,“我相信你是好人!” “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孩子。”木措道,“我帮你是想接近你,然后喝你的血!我告诉你,我在这里不止五年,是五百年!这个林子是我的狩猎范围,进来的人我都能闻到,然后全部杀死!你永远都不知道人的鲜血是多么的诱人!尤其是你的血!我从未闻过这么香甜的鲜血,我想尝尝!” “不要过来!”颜如意冷汗岑岑,被木措逼到一棵树旁。 “你的朋友找来了。”木措扛起颜如意,跑进黑暗的树林。 “你的速度很快!”前方站着一个白影,拦路道:“放开他!” “我从不放弃到手的猎物!”木措揪着颜如意的衣领,要在朱潇尘面前喝颜如意的血。 第二十三章 “不要伤害他!”朱潇尘紧握的暗器已被汗水湿润,这个暗器绝对可以射中木措,但是,若然木措拼死伤到颜如意,那么颜如意必中木措的毒! 木措停住,却不是因为朱潇尘的话语,而是,颜如意的芳香。颜如意天生的香味刺激着漫长的鼻子,这香味让木措肃然,竟松开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懊悔不已,低头自责道:“木措一时糊涂,不该亵渎仙人!木措知错!”且说且重重地磕响头。 颜如意趁机逃脱,跑到朱潇尘身旁,牵着朱潇尘的手臂不放。 “他是妖怪!他是妖怪!”颜如意道,“他吃人血,他想吃我们!” “别怕,有我在。”朱潇尘道,“我保护你。” “仙人,木措知错了,求你原谅,求你原谅。”木措跪着爬过来,继续磕头叩首。 “他为何叫我仙人?”颜如意问朱潇尘。 “上次你从天而降,很多人都叫你如意神仙。”朱潇尘笑道,“看来你真是神仙了。” “是跟你开玩笑!”颜如意正色道,“他刚才想杀我,现在又向我磕头求饶,你不觉得很奇怪?” “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无一不让我觉得奇怪。”朱潇尘笑道,“似乎所有不可思议的事情都让你碰上了。”说着,脑里闪过颜如意戏蝶的图像;颜如意被水鸭携在水面飞的情景;颜如意被日食的光吸上天;颜如意让雁子叼箭插他的情景;这些常人没遇到的稀奇事都发生在颜如意身上,怎不教人奇怪? “我也觉得奇怪!”颜如意道,“从小到大,什么怪事都让我遇见了,你说我是不是很倒霉?” “是幸运!你想,别人没遇到的事情都让你撞上了,而且你还安然无恙!真幸运,上天眷顾你呀!”朱颜二人竟聊天起来,全然忘了脚下还有个人不停地磕头认错。 “木措,你起来吧。”颜如意止住之前的话匣,道:“谁能无过呢,我想你是太饿了失去理智,没事了。” “多谢仙人!”木措道,“我原追随仙人,为您效命!” “别!别!”颜如意忙截住话,道:“等天一亮,我们各走各的,毫不相干。”言毕心道,“我可不想带着一个吸血鬼在身边,多危险!” “仙人。。。”木措跪求。 “别再叫我什么仙人,我不是什么仙人,我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在普通的苏州小子颜如意!”颜如意郑重其事道。 “苏州小子?”朱潇尘哈哈大笑。 “笑什么!我不是苏州小子是什么?”颜如意低笑起来,笑得有点奸。 “你又笑什么?”朱潇尘止笑问他。颜如意突然闪到朱潇尘身后,手里多了一把笛子。 “这笛子是朝廷通缉犯一叶枫的东西。”颜如意笑着晃动笛子,好像是知道了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并以此威胁朱潇尘般。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朱潇尘道,“只是一支普通的笛子,随处可买得到。” “别给我装傻。”颜如意低声说话,声音低得像是不让木措听到。他绕着朱潇尘走一圈,上下打量着,从腰间摘下枫叶面具,低笑道:“我知道你是谁了。” “你第一天认识我?不知道我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潇洒出尘、人见人爱的帅哥?”朱潇尘笑道,“外加妙手回春,整蛊高手、无戏不玩的作恶少年!” “是吗,小心帽子带多了压死你!”颜如意戏谑地指着枫叶面具,道:“还有一顶帽子你忘记数了,那就是江湖要杀、朝廷欲斩的恶盗一叶枫!” “哦?”朱潇尘有点惊讶,但程度并没有颜如意预想的一样。 “你还不承认?”颜如意道。 “为何断定我是一叶枫?”朱潇尘笑道。 “从你刚才吹得笛子!”颜如意到,“那首催眠曲只有一叶枫知道!如果你不是一叶枫,怎么会知道这首曲子?” “哦,原来是这样。我听说一叶枫有一本‘枫拳剑谱’,那是不是会此功夫的人就是一叶枫?”朱潇尘道,“你。。。你未婚妻会一点,顾文浩会一点,那他们之中有个人是一叶枫了?呀,忘了算你,你也会一点点。” “好,你不承认也罢,我会摘下你面具!”颜如意信誓旦旦道。 “欢迎!”朱潇尘笑道,“我也希望摘下你。。。未婚妻的面纱!这个游戏一定很有趣!” “要挟我?”颜如意忿忿地瞪着朱潇尘,心下暗惊:“呀,莫非他已经怀疑我的身份?糟糕,顾文浩已对我起疑,现在又多一个人!看来英杰书院我是呆不了多久,得想个法子才行!但是,我又不能失去念书的机会!好,凡是对我的身份有怀疑的人。。。我要先下手为强。。。远离他们!” 颜如意沉默。朱潇尘似笑非笑。木措温驯地站在颜如意身旁。三个人竟僵坐到天明,一语不发。日已出,林中气温渐升,鸟雀离巢觅食,远处的一棵树杈缠绕着一条蛇,正舔舌观看着朱潇尘三人。 “我闻到蛇的气息了!”木措起身,寻着蛇的气味嗅去。他的目光锁定在那棵树,眼里现出饥渴之色。就在颜如意抬头看日出之际,木措已摘下那条蛇,正龇牙吸血。 噗地一声响,那条蛇已被木措吸干血扔在地上。“木措!你怎么如此残忍!”颜如意一展萦波幻步跑去,小心翼翼地捡起干瘪的蛇尸,横眉怒视木措。罢了,他挖了一个浅坑,将蛇埋好,嘴里低念:“请原谅木措,他是迫于无奈。我会把他带走,以后再也不来此猎杀你们。” “仙人。。。”木措奸颜如意伤心难过的样子,这心头泛起罪恶感。他从不会因为杀生而痛苦,相反,他喝越多血,他就越兴奋,越兴奋,就越想杀更多的动物。 “别叫我仙人,别再叫了。”颜如意低头拭干眼泪,起身径自朝另一方向走了。 “我只是饿了。。。”木措望着地上那座蛇坟,垂头丧气道:“我真的饿了。” “只要你不喝人血,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朱潇尘与木措呆一晚上,看得出木措一心向追随在颜如意身边,木措很单纯。 “真的吗?”木措有点安慰,但是想起颜如意落泪的神情,他的心又沉下去,道:“仙人生我的气了。” “他只是不喜欢目睹有人杀生,没事,以后你别在他面前喝血就行。”朱潇尘拍了拍木措的肩膀,惊讶道:“你的身体像石头一样坚硬,而且如斯冰冷!” “我没有心跳,没有血液,也没有温度。”木措解释道,“所以我要不断地吸食鲜血维持这副皮囊。你一定很害怕吧?” “害怕?”朱潇尘笑道,“我还没有真正尝试过害怕的感觉。” “因为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一叶枫。”木措道。 “你知道?”朱潇尘惊讶万分,这木措只是刚认识他,怎就知道他的身份? “我能读懂任何人脑里正在闪过的思想。”木措淡淡然地回答他,却失望道:“除了仙人的思想。” “这就是所谓的。。。读心术?”朱潇尘讶然,这世界当真无奇不有! “其实,你的思想我也不能完全读懂。我只能捕捉到一些片段,例如名称之类的。”木措道,“仙人的思想我完全听不到,那是一片空白。” “你太神奇了,木措!”朱潇尘笑道,“我喜欢呵能人异士结交,你会把我当成朋友吗?” “我下决心追随仙人,除了仙人外,我不与人结交,抱歉!”木措淡然一笑,拔腿追颜如意去了。朱潇尘笑了笑,道:“你不想与我交朋友,我却想与你结交!” 三人走到一块,寻找出路。颜如意担心朱潇尘怀疑他的身份,即使现在走在一起,他也不靠近朱潇尘。木措自然而然夹在二人中间。踏遍各个方向,他们最终还是回到了他们篝火的地方。朱潇尘的方向判别法无一奏效,真乃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木措见颜如意垂头丧气地倚着树,便走上前道:“我应该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如果是关于如何走出这个林子就好了。”颜如意道。 “正是如此。”木措道。 “你知道怎么出去?”颜如意看一眼旁边正在自制指南针的朱潇尘,心头正偷笑朱潇尘瞎忙活。 “我知道有一条通道可以出去,但是我试过了,我始终走不出林子的边缘。”木措道,“我注定永远封在这片林子里。” “既然有通道,为何出不去呢?”颜如意到,“那是什么通道?” “听说林子外面有一个书院,那个通道就是通向那所书院。”木措道,“这个秘密是二十年前才知道的,那时我闻到人类的气息徘徊在林子边缘,我想吃了他,但是他逃进了一个地道里。我追进地道,将近林子与外界的边界时,我被一道无形的墙壁弹回来。” “为什么?”颜如意奇怪道,“是那人的内力把你逼回来吗?” “不是。因为我是怪物,所以上天注定我永远都不能走出这个林子。”木措道,“那道无形的墙是为我设的。但是,你们可以从那条地道出去,不过事隔二十年,我不知道那地道是否尚在。” “还在。”朱潇尘恰做好指南针,道:“我见过,就在林子边缘。可惜我们没法走到那里。” “我知道怎么去那里。”木措说完,朱颜二人都看着他,他不得不解释:“我一直知道如何出去,但是我不想带你们走那条捷径,因为你们走了,我又得一个人留在这里。。。” “我们不会丢下你一个人。”朱潇尘道,“要走就一起走。” “没错。”颜如意到,“只要你出去后不伤人,我们拼死也要带你离开。” “仙人。。。”木措感激地喊。 “叫你别再称我仙人,老不听!叫我如意就好。”颜如意道。 “我不能叫你名字,还是叫你‘少爷’吧。”木措道。 “好,好,叫我少爷!”颜如意一阵欢喜,这个木措完完全全相信颜如意是男儿,颜如意更喜欢被人称作少爷,有种说不出的成就感。 “那么,我们是否现在动身?”朱潇尘道。 “废话,部现在走还等你打猎烧烤?”颜如意到。 “也好,今日不正是野外生存技能课?”朱潇尘笑道,“咱们可以打几头猎物回去证明咱俩没逃学。” “想得美!那个什么狩猎课我不想学了!残忍!”颜如意到,“野兽也有生命,它们在自己个儿的环境生活,我们为何要追杀它们,真是没人性!” “你是心肠好呢,还是脑瓜子发育不成熟?”朱潇尘道,“古往今来没人认为人和野兽能和谐共处,人要生存就必须向自然索取!” “我不赞同你的看法!人与自然能和谐共处,至于如何相处。。。”颜如意到,“改日我研究出来再相告!总之,我相信人与人,人与自然会和谐相处!” “小兄弟,我实在太佩服你的超长思想。”朱潇尘道,“以后你就明白人与自然,人与人的关系。” “两位请暂停争论。”木措道,“我们先出去再说。” “哼,谁要与他争论!”颜如意嗤鼻道,“顽固派!”朱潇尘耸肩一笑,没再争论。 高职班学生正装出发,各自带着弓箭,骑马跟随在武师身后,到另一个山头狩猎。山虽低矮,却生活着不少动物。武师吩咐学生动手扎营,授其安营扎寨及一些涉及行军打仗的必备技能。在出猎前,武师燃起一炷香,约定一个时辰后归来。每个人各自检查一遍所需的工具,并领一个求救烟花以防万一。 武师一声令下,马蹄噪响,众马疾奔而去,冲进林子,各展其能。 山中鸟雀繁多,猕猴、灵猫、野兔不时逃窜。学生分散,骑马捕捉猎物。一只野兔蹲伏在树旁,立即引来一阵箭雨,几个学生轮番狂射,却无一射中野兔,箭完全插在地上及树木,而野兔早已逃命去了。有人射树上的鸟雀,幸运的,十支箭狂卷过去方中一支箭,不幸的,十数支箭都扑空。 狩猎范围扩大,学生之间相距甚远,人群分散,常有箭朝其他同学的方向飞去,险些伤到人。马蹄嘶鸣,畅游人吆喝:“又没中!”“快追!”“别让它跑了!” “那里有一只兔子!”董君策马赶到他原先的舍友洪泰旁边,指了指另一处地方,道:“我们一起射!” 两人一齐拉弓,野兔似乎已是到自己被猎人盯上,就在董君、洪泰二人的箭离弦而去的刹那,它蹦跳到另一处。箭射空,又一发箭瞄准它,于是乎,每次落箭前,兔子又换地点了。 “真恼也!”洪泰怒追那只野兔,拉弓瞄准。野兔一拐弯,蹦进灌丛,时而露面时而藏身,洪泰、董君二人追得筋疲力尽,正要放弃,那野兔又跳出来,此刻它的手里已多了一样东西——萝卜!那双红通通的眼睛俏皮地望着马上的董、洪二人,嘴里一张一翕,饶有乐趣地吃着萝卜。 “真火也!恼也!”董君攥着拳头,恨不得掐死它!忽然耳边掠过一阵风,一支箭奔向前方,直戳进那只兔子的咽喉,萝卜亦被箭射穿串在箭身。二人巴瞪着死翘翘的兔子,一齐回首,箭身后扬蹄而立着一匹马,马上之人正摆着一副极酷的射箭姿势,此人不正是顾文浩! 顾文浩嘴角轻扬起一丝得意的微笑,策马过去,俯身拾起那只兔子便扬长而去。 “这兔子本该属于我们,哎!”洪泰叹惜道,“硬是被他抢走了。” “顾文浩的箭术真准!”董君羡慕到,“什么时候我的箭术有他十分之一就好了。”他低头看看箭袋里的箭,惊叫起来:“我的箭快用完了!啊,就剩三支!” “我还有八支。”洪泰道,“要不我送你两支?” “我们的箭不一样,上面刻得号数都是唯一的。我若用你的箭射中猎物,武师一看就认定是你射的,而不是我。”董君道,“算了,我省着用。不如,我去把我的箭找回来。” 顾文浩的马匹上挂着两只野兔、一只黄雀、两只灵猫。没人二十支箭,而他的箭袋里还剩十五支箭。他策马闲荡,竟没再遇上任何猎物,好像猎物已闻风逃命去了。正策马寻猎物,忽听泉声瀑流处有人嬉戏。他一拍马身,循声而去。 涧泉细流处蹲着两名女子,手掬清水互相泼洒。顾文浩下马,走到一隐蔽处观看。两女子低头掬水,顾文浩看不见其芳容,便换一个方位再看。 “不玩了,不玩了,赶紧走吧。”穿黄色绸缎的女子起身,温柔地用手绢拭去颔边的水珠。这一露脸,立即把顾文浩的视线吸走,他已目瞪口呆。 “小姐,您真的要去找那个人?”另一女子随之起身,一看便知是侍女。那黄衣女子乃扬州知府的二小姐,名叫苏妍秋。扬州知府家有六女,琴棋书画样样通晓,且各个国色天香,是苏家的活宝。知府平日严加教导,请专门的礼官教六个女儿宫廷的一切礼仪,欲将六个女儿送进宫里选秀。知府近来得知皇帝要为这个倍加宠爱的六皇子选妃,这消息十分绝密,是皇帝身旁的柯公公悄悄地透露给他。因为柯公公是知府的干哥哥。这消息连六皇子本人尚不知晓。苏妍秋得知六皇子选妃的消息,便极力让父亲打听六皇子的喜好。今日,柯公公暗中传来消息,说六皇子微服在扬州念书。苏妍秋便抢先在众姐妹之前去英杰书院,欲探听六皇子的情况。 “他可是我未来的夫君,我的见到他,知道他长什么样才行。”苏妍秋道,“希望他英俊又温柔,我等不及了,快走!”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清潭,见顾文浩突然冒出来,二女着实吓了一跳。 “姑娘有礼。”顾文浩微揖,道:“我叫顾文浩。是英杰书院的学生。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小女子名叫苏妍秋。公子你是英杰书院的学生?”苏妍秋见他温文尔雅,英俊之极,顿时芳心大悦,道:“我想去英杰书院拜访一个朋友,顾公子,你可否带一带路?” “哦,是吗,如此甚巧,我正要回书院。”顾文浩牵起马儿,道:“不如请苏小姐上马。山路不好走,小姐若是扭伤了脚就不好了。” 苏妍秋大悦,心里大赞顾文浩俊俏且温柔,不禁幻想顾文浩若是那个六皇子就好极了。 “吁!”两匹骏马奔下山,马上之人乃院长与朱常青,院长见顾文浩带女子上山,却没什么,只是视而不见。顾文浩长揖示礼,院长与朱常青的马匹一过,他便直起身继续上山。 “顾公子,那是何人?”苏妍秋问。 “我们书院的院长。”顾文浩淡淡道。 “年轻的那位公子又是何人?”苏妍秋复问。 “他是世子。”顾文浩见她若有所思,不禁问她:“小姐认识他?” “不,不认识。”苏妍秋忙着掩饰去脸上的疑惑,含笑道:“顾文浩是哪里人?” “苏州。”顾文浩心头不快,这个苏妍秋的视线一直望向朱常青下山的背影。知道朱常青的背影消失在绿荫之中,苏妍秋方回头。 “苏小姐,欲拜访何人?”顾文浩道。 “我。。。我想找个京城人氏的书生。”苏妍秋威怔,眼中的激动又难以掩饰,顾文浩看了生疑:“这里京城人氏的人甚多,不知小姐要找哪位?” “很多?”苏妍秋犹豫一下,道:“我找姓朱的。” “姓朱的人,也有几个,不知小姐你要找的人叫什么?”顾文浩看得出这个美女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知她卖什么药,他猜想如此姿色的女子到书院找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兴许只是借口,卖姿色倒是真的!而且,这个苏妍秋言语举止之间总给人以一种放荡的感觉。 苏妍秋沉默片刻,道:“听说英杰书院招一名女夫子,是不是真的?”苏妍秋脑里闪过一个计策:若想见到六皇子,她必须进得书院才能行,而书院不允许闲杂女子入内,除女夫子外。 “小姐的消息倒是灵通!”顾文浩道,“的确招了一名女夫子,她叫崔凝香,是俊才书院院长的千金。” “哦,原来是俊才书院的。崔凝香?”苏妍秋心道,“她是去年扬州琴艺之花得主崔凝香?” 琴艺之花乃扬州每年都举办的女子琴艺之花比赛,参赛者不分尊卑,甚至青楼女子皆能参加。苏妍秋也曾参加此赛事,却总是得不到榜首。崔凝香已连续三年得冠,在琴界颇有声望,许多大家闺秀都想用重金聘请她为师。 “顾公子可否带我去见冷夫子?”苏妍秋道。 “果然别有居心。”顾文浩心道,“冷夫子从不近女色,卖娼也得找对人!” 第二十四章 书院门卫拦下马匹,不由分说便将苏妍秋拒之门外。顾文浩掠过一丝冷笑,借口去请冷夫子到院外与苏妍 秋相见,实则悄悄对守卫的领头说苏妍秋乃青楼女子,欲上门勾男人。 领头一听大怒,此乃读书净地,岂容青楼女子玷污此地!守卫之间眼神交流一下,便毫不客气地棒打苏妍 秋及其侍女。顾文浩看着开心,心道:“风尘女子休想进书院!” 苏妍秋狼狈下山。沧源阁外,戒备森严,冷禅旺信步走到门口,守卫拦下询问,冷禅旺之说取书,守卫便 让他进去。 楼阁依旧黑暗,冷禅旺掌灯走上楼,在书架中找到一本书,书名为《史记》,但他没取走。他轻三下,重 三下敲着书面。第六下刚落,两旁的书架便移动位置,地面现出一个四方形裂口,冷禅旺手抵着那本书的 边缘,往右量七寸,又往上量八寸,锁定地点。这地点落在一本名叫《春秋》的书上。他拉起《春秋》, 忽听哗地一声,地面那个方形裂口打开,是一个洞口。 冷禅旺跳进洞口,掌起一盏灯,深入隧道。片刻,他跳出洞口,神色大惑:“东西没有了。看来他已发觉 ,把东西转移了。” 玄机林边缘。木措带他们到隧道口。隧道附近留着许多杂乱的足迹,地上还有箱子,车辙的痕迹。朱潇尘 仔细地观察一遍,量车辙下陷的深度,心道:“他们把贡品转移了。” “啊,好多骷髅!”颜如意尖叫,退到朱潇尘旁边。 “靠近我,不怕我吃了你?”朱潇尘道。 “那骷髅更恐怖!”颜如意瑟缩到一旁。木措看着那些骷髅,想起曾经在此追杀误入此林的人类,那些人 尽数被他喝干鲜血而死。 “只是骨头而已,有什么可怕的。”朱潇尘戏笑,“我们没了血肉,自然也剩骨头。” “你别说了,我害怕着呢。”颜如意道,“我承认我胆子小,你尽管笑话我吧!”言毕回头,那骷髅就在 面前手舞足蹈,两排牙齿一张一合,颜如意两眼一翻,竟吓晕了。 “少爷。”木措扶起颜如意,却不知该做什么,急问朱潇尘:“少爷晕了,怎么办?” “没事,没事。”朱潇尘放下骷髅,探了颜如意的气息,笑了笑,指着不远处的岩石道:“放他到岩石上 。”木措恩了一声,抱起颜如意,吹净岩石上的灰尘才放颜如意躺下,道:“他还是没醒。” “让他睡觉。”朱潇尘道。 “为什么?”木措奇怪地看着他,想读取朱潇尘的思想,读到的信息只有两个字:危险。 “你相信我吗?”朱潇尘问。 “一点点。”木措诚实道,“我知道你在保护少爷。” 朱潇尘笑了笑,纵深跃上枝头,取出西洋望眼镜,很快锁定一个画面:冷夫子神神秘秘地离开沧源阁,走 进崔凝香住的小屋。崔凝香没在。冷夫子小心翼翼地留意周围的动静,很快就进拆房,片刻他走出来,神 情十分镇定。离开小屋时恰遇见崔凝香,两人互相打招呼。看这二人的口型,可知崔凝香问冷夫子为何来 此,冷夫子说找她借《高山流水》的琴谱。崔凝香欣然去拿琴谱,回来已不见冷夫子的踪影。 “冷夫子似乎藏什么东西在崔凝香的柴房。”朱潇尘心道,“大有问题。” “木措,我们出去。”朱潇尘飞下树,从怀里取出一只小瓶,揭盖,在颜如意鼻前晃两下,又收起瓶子。 颜如意一睁眼便追打朱潇尘,却总沾不到朱潇尘的衣裳,只好作罢。木措正要揭开洞口上面的盖子,朱潇 尘忙制止,道:“此洞不再是以前的样子,如今已是危险重重。我知道怎么出去,跟我来。” “你怎么知道洞中有危险?”颜如意道,“我不相信。” “你必须听我的话。”朱潇尘不想解释。 “我,我只输给你以此,也只听你一次话,现在你休想我再听你的!”颜如意道。 “少爷,洞里真的危险。”木措俯身嗅着洞口传出的气味,道:“里面布满了无色无味的剧毒。” 朱颜二人一惊,颜如意哑口无言。朱潇尘心道:“有人打草惊蛇了。”想起冷夫子的举止,朱潇尘不禁起 疑:“莫非和他有关?” “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出去?”颜如意道,“你快带我们去呀!” “听我的话了?”朱潇尘笑道,“我没听错吧?” “看在一叶枫的面上,我相信你一次。”颜如意道,“哪里可以出去?” “呐,看着指南针所指的方向,我们沿着这个方向一直走就能走出林子。”朱潇尘把指南针递给他,道: “这个东西很管用,找方向最准。” 三人沿着南面一直走,走了许久,终于看到平坦的原野。原野上种着广袤的水稻,蔓延葱绿,水网交错, 鸭鹅成群,黄牛喝水,狗窜田野,男耕女织,一片和谐安定的乡村风景。 “好美啊!”颜如意呆呆地站着,陶醉在这篇春耕图。 “走吧。”朱潇尘扯了扯颜如意的袖子,颜如意回过神,开心地喊起来:“我们出来了,喂!好开心啊! ” “捡到宝了?”朱潇尘见他如此兴奋,便指了指最外面的树,道:“这是最后一排树了。” “你永远都不知道这种感觉!”颜如意远眺开阔的田野,田野的尽头是连绵起伏的低矮山丘。山丘上种植 果树。梨树、杏树、梅子、还有灿烂的桃花。颜如意望向桃花林,欣喜道:“好美!早知这里有如此美景 ,我就天天来此!桃花,我喜欢那片桃花林!” “小兄弟,你似乎很少出门?”朱潇尘早已见怪不怪那些景色。 “不要和我比阅历,我去过的地方比你好玩!”颜如意道,“说出来谁都不相信,我见过的仙境比世间任 何地方美!” “扬州是你第一次来的,对吗?”朱潇尘道,“这是你离家最远的一次。” “你怎么知道?”颜如意到,“哦,是小梅告诉你的,对吗?” “她说得对呀,你确实第一次来扬州。”朱潇尘道。 “我也去过京城!”颜如意道,“小时候我爹带我去的,但是京城不好玩!我经常迷路,还碰上坏人!” “听起来好像是真的。”朱潇尘道,“说说你小时候在京城的故事我听听。” “少爷的经历一定与众不同。”木措兴趣浓厚,三人便席地而坐,看风景,讲故事。 颜如意讲他儿时在京城的故事,却一直不讲他摔悬崖的事,因为他一说,朱潇尘便怀疑他是那个小女孩, 自己的身份岂不暴露。朱潇尘只讲小时候与那个不知名的女孩逃难的故事。木措什么也没透露,因为他儿 时的记忆一片空白。 三人携手将迈出最后一排树,木措却缩了手,呆在原地,道:“那是界限,我一触碰,立即被弹回来。” “什么界限,我怎么没看见?”颜如意道,“我们都能走出去,你怎么就不能?” “你们是血肉之躯,而我,不是。”木措道,“我是吸血僵尸。” “你是僵尸?哈哈,那我就是钟馗大师!”颜如意笑着拉他往前走,一碰他皮肤,颜如意本能地松了手, 道:“你的手好冰冷。” “我没有心跳,没有温度。”木措自惭形秽道。 “喂,你有心跳吗?”颜如意拍了拍朱潇尘的胸膛。 “我当然有心跳。”朱潇尘道,“没有心跳就死了。” “没错,我已经死了。” 木措道,“五百年前我就死了。”“可你能说话,吃东西,走路啊!”颜如意道,“一定能够使复活了?” “是尸变。”朱潇尘道,“湘西的巫蛊很邪,据说死尸可以被操控。” “操控死尸作甚?”颜如意到,“我不觉得有趣。” “职业杀手。”朱潇尘道,“死尸是无坚不摧的杀人工具。” “我不知道现在是何朝代,我只记得五百年前,有人将我从棺材掘走,给我施巫术。我成了名副其实的行 尸走肉,杀人如麻。后来我误入这片林子,巫术就消失了,那个人再也控制不了我。而我,永远都走不出 这个林子了。”木措道,“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他的确很危险。”颜如意拉过朱潇尘问道,“他出去后会不会又被人操控着杀人?” “事隔五百年,那个巫师早已化为尘埃,还有谁能操控他?”朱潇尘道。 “那我就放心了。走吧,木措,试着走出来。”颜如意在境外喊。 木措决定尝试一下,便小心翼翼地迈开步子,走向最后那排树。就像小孩子学走路般,朱颜二人在外面看 着他一步步走来,鼓励他坚持走完。木措将近那排树,突然空气中现出一道无形的墙,他一触碰,立即被 弹回去。朱潇尘与颜如意同时奔进林子,扶他起来。在两人的搀扶下,木措再一次尝试。朱颜二人扶着他 ,他仍是莫名其妙地弹回去。如此尝试了数次,木措心灰意冷,劝朱颜二人早些离开。 颜如意约定有空会常来此地看风景,这样木措就可以见到他了。临行前,颜如意方意识道自己还穿着夜行 衣,于是脱掉夜行衣,扔进林子,与木措辞别。木措看着颜如意与朱潇尘离开,好生收好颜如意那套夜行 衣,才转身回林子深处。 “我们去那片桃花林。”颜如意指着桃花林,朝朱潇尘扮个鬼脸,奔跑起来。朱潇尘追着,两人赛跑。朱 潇尘的前提条件是颜如意不能用萦波幻步。双方达成协议,立即站在同一起跑线,竭尽全力向前跑。两人 经过水稻田,都忍不住轻抚水稻。二人的脚步声传来,田间青蛙四下躲闪,扑通扑通跳进水里。 “你骑过牛吗?”颜如意停下脚步,看着前方正嚼草的水牛。 “没有。”朱潇尘道,“我见过牛,但是没有骑过。我家里没有牛,我的很多兄弟姐妹都没见过耕田的牲 畜。” “我家也没有牛。听我娘说我家的田地很远,我从没去过,我娘也不让我去。”颜如意到,“种田很好玩吧 ?” “我们去体验一下。”朱潇尘笑道,“可有兴趣?” “好!”颜如意觉得新奇。两人问过农夫,农夫很热情地教他们耕种技术、播种时节。 “一年又二十四个节气。春季三个月,六个节气,即立春、雨水、惊蛰、春分,清明、谷雨。作物一年两 熟,春季播种夏季成熟;夏季播种,则秋季成熟。不过,这都是淮河以南才有的作物熟制。淮河以北属于 旱作,农作物是一年一熟或者两年三熟。南方种植水稻,北方种植冬小麦。”农夫坐在自制的小矮凳上, 抽着旱烟,耐心地教者两个后生农耕知识。 “那么,春季里面的哪个时节种水稻?”颜如意问。 “立春过后,气温回暖,那时就忙着播种了。一般在雨水期间下田。”农夫说着,见水田边跑过一只肥硕 的老鼠,直窜进稻田。农夫忙进草棚取出一个瓢,瓢里装着稻米。农夫往水田埂边撒一小撮稻米,每隔几 步又放一小撮稻米。 “您在做什么?为何撒米在地上呢?”颜如意跟随着农夫,好奇地看着他四处撒米,道:“难道是喂鸟儿 ?” “不是。这里的老鼠特别多,它们咬断许多水稻。”农夫道,“老鼠是田间的一大祸害!哎,以前有蛇尚 可以捉老鼠,现在蛇越来越少了。老鼠越发猖狂,田间的作物一直受其害啊!” “您这方法岂不是引来更多老鼠?”颜如意道,“小鸟也会飞来的。” “就是吸引老鼠来吃的,这些米在砒霜水浸泡过,老鼠吃完就死翘翘了。”农夫一说到这就显得兴奋起来 。 “若是小鸟儿吃了,岂不是也死?”颜如意道,“小鸟吃虫子,它们是益鸟啊!” “那也没办法。”农夫叹道,“老鼠太猖獗了。” 颜如意回头一看,见朱潇尘正削竹竿,不知在编织什么玩意儿。 “你在作甚?”颜如意跑过去,蹲下,看他忙活。 “做完你就知道。”朱潇尘道,“你想放牛吗?牛在那儿等你。” “想我不打扰你就直说,找什么借口!”颜如意嘀咕一声,起身道:“我骑牛玩去了。” 水牛在山丘悠闲地吃着草,见颜如意跑来,便仰头哞一声。颜如意头一回近距离地看牛,看着牛悠闲自得 地吃草,那嘴巴启合之间,草已吃进嘴里,每一口都嚼得津津有味,看得颜如意也想尝一尝青草的味道。 他拔了一根青草,挑逗老牛。牛抬头欲吃他的草,他又撤回青草,来回两次,老牛不再上当,而是埋头吃 地上的草。 “你学聪明了?看看,我的草很好吃!”颜如意讲青草放进嘴里试着咀嚼一下,那草的味道实在是没法形 容,他很快吐出来,道:“我还是比较喜欢吃米饭。” 牛唇一张,露出两排洁白的阔齿。颜如意瞪大眼叫:“好大的牙齿!”他绕着牛看一遍,复看一遍,道: “你是牛哥还是牛姐?真的很难辨!” “颜公子,你不会辨雌雄吗?”农夫走来,笑道:“我教你。。。”教完牛的雌雄差异,农夫便巡视稻田去 了。 “我不会辨牛的性别,老伯你也辨不出我的性别。彼此彼此!”颜如意暗笑。 “骑牛是什么感觉?”颜如意摸着牛身,施展那不到火候的轻功跃上牛背。牛背很宽阔,坐着倒挺舒服。 “颜公子小心啊!”农夫老远就急喊,“这头牛不喜欢被人骑,它随时会发狂将你摔下去!” “牛很温驯啊,我不相信它比马还烈!”颜如意翘腿躺在牛背上,仰望蓝天白云,感觉很惬意。不一会儿 ,忽觉牛的骨骼动个不停,四周的树木在往后退,啊,牛发狂地奔跑起来,欲将他背上的人甩出去。 颜如意伏在牛背,努力地贴紧,然而人还是剧烈地抖动欲坠,不得不求救。朱潇尘施轻功掠过水稻田,如 燕般远距离飞来,抓起颜如意坐稳,两人骑着牛奔跑。牛狂奔,他们却稳如泰山。 “好好玩啊!”颜如意拍手欢叫。 “我可是头一回骑牛。”朱潇尘开心道,“比骑马有趣多了。” 两人紧挨着,颜如意感受他的体温,不禁面红耳赤,想起曾经与一叶枫共骑得情景,于是回头欲问朱潇尘 一些事,岂知刚回首,朱潇尘的唇边碰上他的脸颊!颜如意忙转头,心跳加速,想起与一叶枫共骑师的类 似情景,这心跳得更厉害。 “我头晕了,怎么下去?”颜如意吸气保持冷静。 “好,我们下去。”朱潇尘正欲携他下牛,牛却突然急刹车停下。二人因惯性向前冲,皆摔倒在地上,地 上是软绵绵的青草,两人均无碍,便躺在草地仰望天空。 在这蓝天绿草间,鸟雀高飞,清风拂过稻田,混着田野作物的气息,两人翻身半卧,相视而笑。朱潇尘复 躺下,仰望高空飞翔的鸟儿,吟道:“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既而翻身看着颜如意,续道:“相 看两不厌。。。” “只有颜如意”“只有朱潇尘”二人同时吟最后一句,随之哈哈大笑。 颜如意捶他一拳,起身,嗔道:“什么相看两不厌,我讨厌你!没事念什么诗!” “你不是也念了?”朱潇尘耸肩笑道,“回书院。” 两人向农夫道别,朱潇尘把他编织的捕鼠器送给农夫。农夫大赞。 “怎么回去?”颜如意问。 “穿过那片桃花林,一直往前走。”朱潇尘指着前方的桃花林。 二人爬上坡,走进桃花林。桃花相映红,满地落英缤纷,花香扑鼻,置身在这茫茫的桃红,朱颜二人除了 开心还是开心。唯有桃花、笑靥与欢笑。桃花笑春风,落英随风飞舞,在这诗情画意的桃林,颜如意很想 跳支舞,但朱潇尘在场,只好忍住了。 “咦,那里有人!”颜如意超常的眼力从桃花间隙里看到一个背影。 溪流斜淌处,有个人正全神贯注地绘画。朱颜二人相视一笑,静静地看那人描绘落花流水。卷上的桃花栩 栩如生,花下的溪流,灵动如斯,每一笔,每一画尽显意蕴。那人落下最后一笔,朱潇尘便拍手叫好。那 人闻声转身,颜如意高兴地叫起来:“唐兄!怎么是你!” “朱兄,颜兄!你们怎么在这里?”唐明虽觉惊讶,却很开心。 “缘分!”朱颜二人齐声回答。 “我们俩什么时候这么有默契?”颜如意惊讶地看着自己,又看朱潇尘。 “天知道。”朱潇尘笑道,“唐兄,难得我们三人在此相遇,此情此景,可真痛快!” “朱兄所言极是!”唐明道,“桃园遇良友,赏桃、品桃、摘桃,痛快!若然两位同意,咱三人于桃园结 义如何?” 第二十五章 “结义?好啊!三国时期不正有桃园三结义的故事么?”颜如意兴奋道,“我们效仿先人,桃园结义!” “好极了,这个主意不错!”朱潇尘道,“我们在此三人义结金兰!” 三人各折一枝桃花插在地上,一齐跪在桃花前,指天对地宣誓,然后互换生辰,定出长幼。唐明老大,朱 潇尘老二,颜如意老三。朱潇尘取来一碗水,唐明碾碎三片花瓣置于碗中,颜如意不知其意,便好奇地看 着唐明用匕首割破自己的手指头并滴三滴血进碗里,朱潇尘亦照做。轮到颜如意,二人回头一看,颜如意 已不知去向。朱潇尘笑了笑,示意唐明别出声,只见他悄悄地走到不远处的一棵树后,伸指戳了戳躲在桃 树旁的颜如意。 颜如意回头一看,见一把锋利的匕首在眼前晃动,吓得他撒腿便跑。朱潇尘挥匕首追着他。颜如意东躲西 藏,还是被朱潇尘揪出来,硬拉他回到坛前。 “大哥,你抓稳他的手。”朱潇尘抓住颜如意的一只手,唐明则抓另一只手。颜如意仍想逃脱。 “三弟,别再动了,只是流一点血而已。”唐明抓紧有人的手,颜如意就是不听话。 “很痛,很痛啊!我不要割手指!”颜如意叫道,“你们放过我吧,我怕痛!” “你不相信我的刀法吗?很快的,我保证你一点儿都不觉得痛。”朱潇尘旋转着匕首,抓起颜如意的一根 手指。刀子尚未落,颜如意已破天嚎叫。 “叫什么,我还没动手!”朱潇尘举刀晃一下,寒光闪闪,颜如意正要讨饶,唐明已捂住他嘴巴。刀子划 过,三滴鲜血流进碗里,却有两个人在嚎啕叫痛!一个事颜如意,另一个是唐明。唐明的手掌被颜如意很 咬一口,牙印赫然入目。 “一会儿记得消毒。”朱潇尘笑道,“谁晓得他的牙有没有毒。” “朱潇尘!”颜如意横眉怒视。 “这时候你该叫我二哥。”朱潇尘道,“我是兄,你是弟,叫啊?” “二哥!”颜如意憋了好一会儿,才吐出这两个字,语速快之极。朱潇尘听得哈哈大笑,道:“来,吧这 碗水喝了,从现在起,我们就是好兄弟!” 唐明先喝,道了声‘永远不离不弃’,朱潇尘接过碗饮罢,也道了声‘福祸共享’,颜如意接过碗,道: “不许欺负我!”唐、朱二人哈哈大笑,看着他把水喝完。 “你们就欺我小!”颜如意喝干碗里的水,连花瓣都吃光,方怨道:“你们每人只喝一口,剩下大半碗全 给我一个人喝!连花都吃了!你们就欺负我!” “每人让你喝完它。”朱潇尘笑道,“我们只需喝一口酒行了。” “丹迪别生气,大哥不会让他欺负你。”唐明道,“去把画卷收好。”颜如意哭笑不得,才说不让朱潇尘 欺负他,现在居然使唤他干活! 颜如意乖乖地去收拾画卷,刚捡起一幅画,唐明与朱潇尘已收得差不多了。 “我们不会欺负你的。”朱、唐二人齐声道。三人相视而笑,于是头抵头,躺在地上,形成人字形。 贡品秘密地运进观音山附近的石洞中。此洞隐蔽,内置机关,层层嵌套,是院长多年来秘密修建的洞府, 直至去年方竣工。朱常青与院长在后面压阵,一路无事。贡品顺利地运进洞里。车夫卸完箱子,每个人心 中早有怀疑,但是无人敢问。朱常青丢一包银两重赏车夫们,让他们绝口不提此事。车夫拿着银两,这数 目已远远超出该拿的工钱,所以各个点头答应永不提此事。 将要离开,只听砰地一声响,洞口的石门关上,两旁岩石次第亮起油灯。就在车夫惊慌失措之际,一个人 影飞过来,剑光闪闪,片刻间,满地鲜血,所有的车夫绝命与此! “你为何杀他们?”朱常青大惑,颇为生气。 “只有死人才能永远地保守秘密。”院长擦掉剑上的鲜血,收剑回鞘中,道:“钱能让他们保守秘密,也 一样能让他们泄密!王爷素来这么教导属下!” “你果然很忠心。”朱常青道,“我父王什么事都交给你,连我都不信任!” “世子多虑了。王爷只是不想您费心。”院长道,“世子永远都是王爷最疼爱的人,王爷所作的一切全是 为了您。” “是不是为了我,只有他知道。”朱常青心道,“或许是为了他自己,为了那个女人!”他口中的女人指 的是人皮画里面的女子,这幅画他一直收藏着。荣亲王也有一副,只不过那副是纸质的,并非珍稀的人皮 。 冷禅旺刚离开崔凝香的住所,不到片刻,直觉四肢渐渐麻木,血液逐渐凝固,手指头已经呈现暗紫色。他 大为惊讶,不知为何,一种死亡的征兆来临,他努力移动麻木的双脚,终于走到人行道上,遥见前方花前 树下的学生正专心地念书。他脸上的肌肉已经开始麻木,双手发紫,眼睑发红。他蹒跚地行走,摇摇晃晃 ,努力呼喊求救,但是咽喉已僵硬,五脏六腑坚硬如石,渐渐停止运行,他喊不出声。 “夫子,你怎么了?”顾文浩恰路过,见冷夫子摇摇欲坠,便上前扶住他。 “中。。。毒。。。”冷禅旺沙哑低弱地喊,“救。。。我。。。” “谁对你下此毒手?”顾文浩搀扶起冷禅旺,往医馆走。 “沧。。。源。。。阁。。。”冷禅旺言毕,浑身僵硬,从头至脚,坚硬如石。顾文浩松手,冷夫子如石雕般定在 地上,眼睛圆睁,痛苦定格在他坚硬的脸上。 附近的学生听到顾文浩叫喊声,闻讯赶来,见冷夫子已死,于是纷纷长跪叩首哭喊。丁夫子、崔凝香等教 员赶来,来者皆长跪在地痛哭。 很快,整个书院的学生都相互传冷夫子的死讯,闻者都赶到医官哀悼。医师检查完冷禅旺的尸体,道:“ 冷夫子中的是无色无味的剧毒,这种毒我从未见过。” “冷夫子临终前说他是在沧源阁中的毒。”顾文浩道,“沧源阁是书院的禁区,为何有毒?” “此事待院长回来才知道。”丁夫子道,“沧源阁是珍稀典籍所在,岂会有毒?” 顾文浩决定于医师进沧源阁看看,丁夫子负责冷禅旺的后事。 医师给顾文浩一面口罩,两人推开沧源阁大门,里面暗如黑夜。顾文浩率先进去,而医师却驻足门外,他 不敢进去,即使戴口罩也惧怕。顾文浩发现医师不敢进来,气得拳头握响,转身出门,把口罩一摘,丢还 给医师。那口罩碰及医师,医师已被震得虎口生疼。 “功夫如此了得,险些要了我老命!”医师退缩到一旁,不敢吭声。 “你自己进去!哼!”顾文浩拂袖离去。医师却尾随着他。跟了几条路,顾文浩止步,生气道:“你想跟 我到几时?” “知道你毒发为止呀!”医师道,“沧源阁若是有毒,那可不是一般的口罩能挡得住。” “你!”顾文浩怒极,这医师居然利用它,当下揪起医师,瞅了瞅四周,并无旁人。顾文浩哼了一声,狠 狠讲医师摔在地上,怒道:“你胆敢那我做实验!活腻了!你这老不死的东西!” “顾文浩饶命,老朽知错了!”医师狼狈地爬起,揉着疼痛的屁股,赔笑道:“老朽跟着你只是想看一看 你是否中毒。看来你并无中毒的迹象。” “滚!”顾文浩怒喝,医师吓一跳,灰溜逃走。 顾文浩怒气腾腾地回到宿舍区。宿舍区的学生已奔丧去了,此刻各宿舍除了一些书童忙进忙出外,并无其 他学生。他独自闲坐在区外的亭子里,不多时,只觉呼吸急促,右手食指发麻。 “莫非我也中毒了?”顾文浩忙运功封住穴道,调息片刻,右手食指依然麻木,而且正缓慢地扩大麻木的 面积。他的呼吸越发急促,于是又运功平缓气流入肺。良久,总算平稳下来,而右手食指却开始发紫。渐 渐地,他眼前发黑,视力模糊,晕倒在地无人知。 “二哥,人都去哪儿了?一个人影都没见着!”颜如意与朱潇尘回书院,镜子往宿舍区走。 “的确不寻常,我们进来的时候一个守卫都没有。”朱潇尘环顾四周,寂静如斯,半个人影都没有。 “我看见人了!”颜如意指着前方的亭子,道:“啊,那人是顾文浩!” “顾文浩素有洁癖,为何躺在地上?”朱潇尘道,“莫非晕了?” “顾文浩的武功好着呢,怎么可能晕倒?”颜如意到。 两人走近亭子,叫了几声,没见顾文浩有任何反应。一看,顾文浩已昏迷不醒,性命垂危。 “他中毒了。”朱潇尘忙带顾文浩回宿舍,吩咐颜如意取水过来。 “他的手僵硬了。”颜如意递过浸了水的毛巾。朱潇尘接来毛巾擦拭顾文浩僵硬的手,见他食指发紫,顿 悟:“他中了无色无味的‘苦草七虫散’幸好只沾一点点在手指!” “那是什么毒,能救吗?”颜如意道。 “他还有得救。”朱潇尘解开顾文浩的上衣,颜如意忙侧过脸。 “毛巾。”朱潇尘叫了声。颜如意立即换毛巾递给他。朱潇尘一遍遍地擦拭顾文浩的胸膛,良久,顾文浩 睁开眼睛,见朱潇尘一遍又一遍地擦他的胸膛,而颜如意在一旁换毛巾。 顾文浩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还没死?” “你都没死,我们怎么敢死?”颜如意道,“你再说一句话,我们就不救你了!” 顾文浩闭目,果真没再说一句话。 “发生什么事了?”朱潇尘道,“你中的毒很不一般。” 顾文浩不语,颜如意笑了笑,道:“你可以说话了。告诉我们怎么回事?” “沧源阁有剧毒,冷夫子已经中毒身亡。”顾文浩说完,朱颜二人都停手,震惊。 “三弟,你照顾他。我出去看看。”朱潇尘把毛巾塞给颜如意。 “我一个人怎么照顾他,他会不会死呀?”颜如意到。 “你用针扎破他的手指,把毒液放出来,然后用毛巾不断擦他胸腔和手。”朱潇尘道,“他会没事的。” 便离开了。 颜如意拔出一根针,却犹豫着,看了看顾文浩的手,自言自语道:“扎哪一根手指?二哥没说清楚,我该 怎么办?不如十根手指一起放血!” 第二十六章 “颜如意,别趁人之危!”顾文浩箭颜如意拿着一根针,抓起他的每根手指欲扎又停,好像在耍他一样。 “你现在落在我手上,我想怎样就怎样,你抗议也无效!”颜如意言毕,扎破顾文浩左手中指,挤出一滴 ,道:“鲜红的?毒血应该是暗红色或者黑色,看来扎破手指了。。。试试拇指。”又一针扎进左手拇指 ,还是鲜红的血色。如此轮番扎,把左手五根手指都试遍。 “颜如意,你敢戏弄我!”顾文浩怒而不发,因为他双手麻木,已不听使唤。 “没有失败哪来的成功?”颜如意到,“哈哈,轮到右手,我先从小指头开始。” “你昨夜没在宿舍。”顾文浩道,“做贼去了?” “你胡说八道!”颜如意生气地扎破顾文浩右手小指,道:“我又不是没钱,做什么贼啊!” “那个一叶枫是你假扮的。”顾文浩肯定道,“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那是你的猜测!你没有证据,要不然你早就冲上来杀我了!”颜如意到,“我是不知道我和你有什么深 仇,不过我不会跟你计较,二哥说了,做人要心胸宽阔,懂得宽容他人,所以我现在救你,阿弥陀佛。。。 ” “你还有兄长?颜家不是只有你一个男丁吗?”顾文浩道。 “我家有什么人关你何事?”颜如意道,“我口中的二哥就是朱潇尘,我们刚结义!呀,这根食指怎么是 紫色的!哈,一定是中毒的那根!” 针扎右手食指,黑色的血液立即流出来,与此同时顾文浩痛叫不已,额上汗珠渗出,倒把颜如意吓住了: “之前扎那么多根手指,你都不喊疼,怎么现在痛苦难当?” “你快点放血!”顾文浩痛彻心扉,针太细,毒血流出极慢,痛苦的时间会很长。 “好,好,我多扎几针。”颜如意又扎一针,然而顾文浩痛苦不减。于是,颜如意取来匕首,一刀划出一 道大裂口,毒血喷出,汹涌地往外流。顾文浩渐感舒服,片刻,毒血金属流尽,渗出鲜红的血,颜如意忙 涂上止血药,伤口处的血液即刻凝固。 “我的手能动了。”顾文浩挥挥手,转动十指,喜道:“我没事了!” “二哥说放完血,再用毛巾擦拭你的手。。。”颜如意取来毛巾,欲擦又止,侧头不看顾文浩的胸膛,把毛 巾塞进他手里,道:“你自己擦。”顾文浩只好自己动手。 “颜如意,你可知道我父亲与你父亲曾是世交好友?”顾文浩道。 “我不知道。”颜如意到,“你爹官运亨通,而我爹却遭人排斥,辞官多年,知道数月前才官复原职。如 果是世交,为何我没听我爹提过?” “我倒是听我娘说,我爹常提你爹那已过世的情人。”顾文浩道。 “我爹只娶我娘一人,哪来的旧情人!”颜如意不高兴道,“你打哪儿听来的乱七八糟的消息!我爹很专 情,他对我娘从无二心!哼!” “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顾文浩笑道,“绝对有趣!”顾文浩便将二十年前宫廷的爱情悲剧说给颜如意 听,故事里的女主人公就是王艳雪。颜如意头一回听到关于他娘亲的故事,而且是悲惨的灭门事件! “不可能!你胡说!我外公一家还健在!我娘也不是什么祸水!”颜如意怒不可遏,硬拉起顾文浩,推其 出门,道:“我不欢迎你来我宿舍!你走!” “我没说王艳雪是你娘,你娘叫王婉,呵,你动什么怒!”顾文浩很诧异颜如意的反应,道:“真是怪癖 !” 颜如意关上门,回想起儿时父亲 莫名其妙地只带她一人上京,还秘密地进一家荒废的大宅里祭拜。他记 得清清楚楚,那牌位上写着‘恩师王良廷之灵位’。那时颜如意不知王良廷是何人,直到长大,在他的追 问下,父亲才告诉她她的外公就是王良廷,且王良廷二十年前已病逝。颜如意也曾问过外公家里还有什么 人,但她父亲什么也没说。她问母亲,母亲除了梗咽外,什么也不透露给她。 “娘就叫王艳雪,为何改称王婉?”颜如意心道,“爹和娘一定有什么秘密瞒着我!待书院休假,我要找 娘问清楚!顾文浩的故事即使是假的,一定和娘有什么关系!” 院长与朱常青刚进书院大门,里面跑出数十官兵将其包围。知县道:“有人报官,说英杰书院禁区沧源阁 出人命!郝名,请随本官回衙门一趟!” “到底出什么事?我一点儿也不知道!”院长道。 “你设的禁区如今出人命了!冷夫子已中毒身亡!有什么话到公堂说!”知县喝道,“来人,把他押回去 !” “禅旺死了?禅旺死了?哎呀,我糊涂啊!禅旺一定是去沧源阁找我才遇难的!我害死了禅旺,我的禅旺 啊!”院长悔恨不已,悔不该将整个沧源阁布满‘苦草七虫散’,却害死他心爱的冷禅旺!他懊悔垂泪, 随知县下山。朱常青策马直入书院,至医馆,赫然见到朱潇尘,心里颇失望:“传说就是传说,不可相信!什么迷失森 林,他还不是活生生走出来!” “你没事吧?”朱常青上前假意问候朱潇尘。 “死里逃生,你说我有没有事?”朱潇尘道,“你狩猎去了?” “没有。”朱常青道,“你不在,我没兴趣狩猎。”朱潇尘轻笑一下,低声道:“回家之后,我们一起狩 猎。” “不能在此?”朱常青道。 “这里山温水暖,没什么好猎物,还是北方的野兽凶猛!”朱潇尘乖乖地笑道,“不要破坏江南好风景。 ” “这话里有话?”朱常青道。 “你心里明白。”朱潇尘道,“半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何不好好享受秀美的江南?” “好,我答应你。只要我们还在江南,我绝不破坏这里的景色!”朱常青爽快答应,朝冷禅旺尸体一揖, 转身离开。 刚出去,细想一下朱潇尘那番话,朱常青心道:“难道他知道我要做什么?是苦草七虫散!他一定怀疑到 我身上!”苦草七虫散是太医院独有的皇家秘毒,此毒杀人于无形,亦可以救人。太医常酌量用其做药引 ,曾救活不少王公大臣。 冷禅旺乃英杰书院重要的夫子,他的逝世是书院的重大损失。院长已收监在狱中。英杰书院一时夫子紧缺 ,决定放假七日,这七日里书院会聘请良师继续教学。 这七日里,朱、颜、唐三兄弟时常相聚吟诗作画。两位兄长都特别疼爱颜如意。唐明教颜如意画技及书法 ;朱潇尘教颜如意诗词歌赋及武艺。颜如意则教他们棋艺,大谈野史里的名人轶事。 三人在桃花林捉迷藏,而且还带上了崔凝香、崔勉及小梅。唐明极憨厚,傻里傻气的,总是当瞎子抓人 。颜如意滑不溜秋,仗着他的萦波幻步耍唐明。唐明被他引诱撞上桃树,颜如意却躲在桃树上偷笑。朱潇 尘暗里传音给唐明,点破颜如意的藏身之处。颜如意终于被抓到一回。他当瞎子摸人时,被朱潇尘耍得团 团转。颜如意放弃抓朱潇尘,因为朱潇尘更滑头。他只好把目标投向崔勉兄妹。唐明常帮着崔凝香挡阵, 颜如意每次将抓住唐明,总给朱潇尘破坏了,气得颜如意摩拳擦掌势要抓到朱潇尘报仇。朱潇尘始终未被 他抓到,崔勉倒成了入网之鱼。崔勉上阵,颜如意肆无忌惮,捡起花瓣扔得催眠一头花。崔勉突如其来,冲往颜如意的方向,颜如意被逼得直往后退,扑通一声响起落水声,然而落水之人并非颜如意,而是崔勉 。 游戏告终。桃花林的斜对面,远处的玄机林边缘,木措正出神地望着桃花林里的颜如意,口中直念:“少 爷,你怎么不来看我?你是不是怕我了?” “木措?”颜如意望向玄机林,隐约看见木措离去的背影,于是朝对面高喊:“木措!” 木措闻声止步,喜上眉梢,转身回来,朝他喊:“少爷!”颜如意独自跑到玄机林,崔勉等人都惊讶,继 而为他担心,怕他迷失在玄机林里。朱潇尘劝众人不必担心,众人便继续玩耍。 “木措,你好吗?”颜如意越过玄机林边界。木措苍白僵硬的脸上有了笑容,道:“我很好,只是常常想 念少爷。” “你瘦了。”颜如意与他席地而坐,面朝桃花林。 “我不用每日捕猎了。我想慢慢地控制自己的食欲。少爷说人与自然会和谐相处,我想你说对了。”木措 道,“我已经不吃幼小的野兽,儿而是吃那些即将老死的猎物。所以并不是每天都有猎物老死。” “木措,你不用这样子!你会饿死的!”颜如意道,“你要生存!” “这样挺好的,我可以与它们和睦相处。”木措道,“更高一层含义是,我使得自然法则里的优胜劣汰在 这片林子里体现。少爷放心,我不会饿死的。” “以后我老死的时候就让你吃!”颜如意调侃道,“助人为乐!” “少爷说笑了。您不会老死,永远都不会。”木措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珠子,道:“这个东西说您是 它的主人。” 小珠子在地上蹦蹦跳跳,一口一个‘主人’叫个不停,弹进颜如意怀里。 “又是这个妖怪!”颜如意扔给木措,道:“我不认识它!” “主任,我那么可爱,那么神通,你为何不喜欢我?”小珠子又跳进颜如意怀里。 “没见过珠子能说话的!你开口就吓死人了!我怎么敢带你在身边?”颜如意又将它丢给木措。 “你不让我说话我就不会出声。”震天珠岛,“求求您,带着我吧?主人,求您了。。。” “好,好了。只要你不说话,像正常的珠子一样,我就带着你。”颜如意到。 “遵命!”震天珠言毕跳进颜如意手里,变成一个手链。颜如意将手链戴在手腕,道:“挺别致的手链! ” “主人,您可别把我卖了。”震天珠抛出一句话。 “变成手链了还说话!你又不值钱,人家买你这破手链做什么?”颜如意拍一下手链,让它别再出声,震 天珠果然没有没再出声。 “要下雨了,少爷您回去吧。”木措看看天色。颜如意别过木措,回到桃花林。 第二十七章 七日休假结束。英杰书院又进行改革。学生齐集在‘东风破’校场,每个人的衣着因班而异,不同的班级 有不同的班服。从高职班至庶子班,服饰的质量呈成绩排列,由高到低。宿舍制度由四人间改成单人间, 高职班的学生全部搬回原先的高职宿舍区,其余学生酌情换宿舍。颜如意终于回到最初的宿舍,还允许带 书童。朱潇尘的宿舍与颜如意隔水相望,朱常青与朱潇尘之间隔了岳锁、顾文浩两间宿舍。 “三弟,要我帮忙吗?”朱潇尘见面便问颜如意搬家情况。 “我已经安置妥当。”颜如意眉飞色舞,隔袖轻拍手链。因为在众人忙于搬行李之际,颜如意的得力助手 震天珠已经把颜如意的一切东西变到指定的宿舍。颜如意觉得震天珠越来越神奇,倒是个好帮手,再也不 用烦恼自己每月不便的那种事情了。 “如此甚好!呐,送你一本书。”朱潇尘递给他一本布包的书。颜如意打开布,惊讶道:“枫拳剑谱?怎 么在你这儿?” “别想错了,我可没有偷你的书。这书是在顾文浩手里赢回来的。”朱潇尘笑道,“他射箭输给我。” “原来是他拿了我的书。难怪我找不着。”颜如意宝贝的武功秘籍失而复得,也不去计较顾文浩之过。 “听说新来的夫子是苏州名师!”“是个德高望重的名教!”“快看,新夫子来巡视宿舍!”学生启窗交 谈论。颜如意循声望去,登时震住了,忙退到一角落。 “你怕什么?”朱潇尘笑道,“夫子而已,又不会吃你!” “天啊,怎么如此戏我!这个新夫子不就是我戏耍过的私塾之一!”颜如意紧张得手心、额上冒汗,想起 在家时戏耍的那个夫子,掉茅坑的那个夫子!李夫子! “夫子好!”“夫子好!”“夫子好!”学生依次向李夫子打招呼。 “李夫子。”顾文浩笑吟吟道,。李夫子见到他,高兴道:“文浩,你在英杰书院啊!” 李夫子曾是顾文浩的启蒙老师,得到顾家许多关照,他也一直念念不忘顾家给他的好处。 “是的,夫子。”顾文浩道,“学生很荣幸再次蒙受夫子的教导。”两人闲聊起来。 “二哥,我跟新夫子曾经有点小梁子。”颜如意到,“我娘请他教我,但是我把他耍得无颜再踏进我家大 门。我知道我做的过分了点。可是我是有原因的。” “你看不上李夫子的才学?”朱潇尘疑惑道,“所以辞退他?” “我辞退过很多夫子,苏州的夫子没人敢教我,我才有机会来这里念书。”颜如意道,“如果我没来扬州 ,怎么有机会认识那么多朋友?” “原来是这样。李夫子不记得你们之间有过什么过节。”朱潇尘道,“不用担心。” “对啊!我在家的时候带着面纱,是女儿家的身份,现在我是男人,他不可能知道我是谁!”颜如意心下 暗乐,道:“我不用怕他了!” “二哥,我不害怕了,有你在啊!”颜如意胳膊肘蹭一下朱潇尘,道:“我们是兄弟!” “有难同当!”朱潇尘道,“有我顶着,你不会有事!” “咳咳。。。”李夫子见他们二人聊得欢,他走过来也没人打招呼,心里有些不高兴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 “夫子好!学生叫朱潇尘!”朱潇尘道。 “学生叫颜如意。”颜如意到。 李夫子一听‘颜如意’三字,登时竖耳,打量一下颜如意,觉得这名字与他曾经在颜府教的小姐的名字相 同,但见颜如意乃男儿之身,便以为名有相同,也就不足为奇了。 “听人说朱潇尘乃本书院的得意学子,不错不错!你好生努力,以后定是国之栋梁!”李夫子捋须笑叹。 “夫子过奖了。”朱潇尘谦恭道。李夫子指了指颜如意,笑道:“你是高职班最后一名,要奋起直追,多 学学朱潇尘。” “是,学生受教。”颜如意看一下朱潇尘,道:“学生以潇尘兄为榜样。” 李夫子一走,颜如意推了推朱潇尘,戏笑道:“别把我教坏了。”朱潇尘推他脑袋,笑道:“最后一名, 多用功吧!” 至此,朱颜二人常一块儿读书,在树下、花丛、亭子、桥头、假山,哪儿都能见到他们谈诗论剑。读书累 了,两人便仰卧在草地,互相猜谜语。朱潇尘始终猜不中颜如意的怪谜,而颜如意也猜不出朱潇尘的谜底 。颜如意已成为英杰书院怪谜高手,无人胜出。朱常青依然对朱潇尘有敌意,但是他没找茬。顾文浩自射 箭输给朱潇尘之后,对朱潇尘妒忌之极,时常夜里练武功,要在不久后的书院竞技中夺回颜面。 晨钟响,学生纷纷赶往学堂。朱潇尘照例与颜如意一块去学堂上课,刚到学堂门口,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胭 脂味。颜如意心道:“这节课不是凝香的音律课,为何有胭脂味?” 进学堂,见李夫子旁边站着一名女子,众人诧异地望着那女子。顾文浩已经气得握拳直响。 “她是我的助教,乃知府千金,叫苏妍秋。”李夫子道,“平时的考核测试皆由她管。” “她教我们什么课?”颜如意回头问身后的朱潇尘。 “整理学籍的。”朱潇尘道。 “长得挺漂亮!”颜如意笑道。 “是吗?”朱潇尘看了苏妍秋几秒,便笑道:“你对她有兴趣?” “什么?”颜如意愕然。 “讨个弟媳妇儿!”朱潇尘笑起来。颜如意横他一眼,朱潇尘立即收敛。 “你点名核对人数。”李夫子对苏妍秋道。苏妍秋碎步走到学堂前的中央位置,念着手中的名册:“朱潇 尘。”朱潇尘应了声‘到’。苏妍秋看他一眼,涩笑一下,继续念:“顾文浩。” 顾文浩捶案不语,苏妍秋不高兴道:“顾文浩在吗?”顾文浩仍是没应她,此刻学生一哄笑起来。苏妍秋 面上微红,生气多于羞怯,便跳过顾文浩继续点下一位。这个名册是按名次先后排序,念到最后一名:“ 颜如意。” “学生在此。”颜如意举手回答。苏妍秋见他积极配合,已然开心,再见他集天下秀气于一身,俊美之极 ,更是心花怒放,朝他甜甜一笑。 “她对我笑?”颜如意受宠若惊,苏妍秋点遍全班,却不曾对谁笑得如此甜! 课件休息,李夫子与苏妍秋回教区。学堂顿时闹哄哄,许多学生埋怨助教在一旁监视课堂纪律让他们坐立 难安,搞个小动作都不敢。 颜如意从桌子底下取出一个狮球,道:“二哥,我们玩球?” “这个怎么玩儿?”朱潇尘道,“好像挺有趣儿!” “这是蹴鞠。我在家经常和下人们玩儿。这个球呢,只能用脚踢,手是不能碰的。我示范给你看。”颜如 意像踢毽子般在空中踢几下便将球踩到脚下,脚带球在桌间人行道跑。喧闹的学堂突然安静下来,多数同 学都好奇地看着颜如意用脚玩球。 “颜如意,我也想玩儿!”“让我们玩一下!”“一起玩行吗?”有人觉得新奇,便嚷成一团。 “好,接着!”颜如意将球踢到那些人脚下,道:“只能用脚和头弹球!” 颜如意单枪匹马站在学堂前,学堂门口站了一排同学,双方对阵,球在人行道间滚动。为了争抢那个球, 有人撞翻桌椅,有人摔倒,有人被墨汁沾到身上。颜如意冲锋陷阵,深入重围,抢过球,正踩着球站在门 口,双方都静止,那些同学手搭肩列阵在夫子的座位前,蓄势待发准备一起拦下颜如意最后一个球。颜如 意叫了声,运足脚力,一脚踢去,球翻滚前进,划过朱常青的桌面,掠过顾文浩的头顶,急速地冲向那些 同学。 忽听啊了一声叫喊,众人的视线往上移,落在夫子座位后面的挂像,那张代表至圣先师孔夫子的画像!此 刻的孔夫子,人头被球摧毁,只剩身子! “颜如意,你闯祸了!”众同学,还有踢球的同学都异口同声朝颜如意喊。 朱常青、顾文浩及一些同学正歪头幸灾乐祸地笑着。朱潇尘耸耸肩,也忍不住笑起来。 颜如意回到座位上,朱潇尘道:“临空一脚,踢断圣贤头!不错,不错啊!” “连你也笑我!”颜如意生气道。 “很难让人不笑。”朱潇尘道,“呀,这个叫什么蹴鞠的,有趣,有趣!” 话说之间,李夫子与苏妍秋已走进学堂。学堂立即鸦雀无声。李夫子刚到座位上坐下,颜如意已跑上去跪 着。 “颜如意,你这是为何?”李夫子讶道,“只是上课,不必行此大礼。快回去坐好。” “学生有辱圣贤,请夫子责罚!”颜如意道。 “你因何事有辱圣贤呢?”李夫子讶道,“说来让为师听听是否该责罚?” “学生不慎踢破圣贤的脑袋。”颜如意道。 “你在诗书礼艺哪方面打破圣贤的成就?”李夫子捋须笑着,以为颜如意在某方面突破前人的思想而感到 愧疚。 “学生不才,夫子说的这些,学生遥不可及。”颜如意道。 “那你因何事有辱圣贤?”李夫子道,“直说无妨。” “夫子,您请看。”颜如意指向李夫子身后的画像。 “啊?”李夫子大吃一惊,怒道:“你怎敢毁坏至圣先师画像!” “学生知错。”颜如意俯首帖耳认错。李夫子见他主动认错,心头怒火稍减,道:“颜如意,你且起身。 ” 所有人都竖耳听李夫子如何处置颜如意。李夫子斟酌半晌,这个颜如意虽然无意毁坏孔夫子的画像,然而 他主动认错,只需稍稍惩戒即可。但李夫子转念一想,自己刚来此任教,且学生中官宦子弟居多,官宦子 弟多自傲,自己无甚威信,倒不如借此事树立威严,教他们不敢造次! “颜如意,你可知儒学何来?”李夫子道。 “乃孔夫子所创。”颜如意到,“儒家学说博大精深,为百家之首,历朝历代无不以儒学为尊。自汉武帝 始起,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至今未变。” “你说的很好。”李夫子扫视全班,朗声道:“儒学乃儒生之生命!儒学创始人便是我们的恩师!颜如意 ,你虽无意冒犯至圣先师,然,此举实为不敬!为是要加以惩戒以正院规!现在罚你清洁书院所有茅厕! ” “什么!”颜如意瞪大眼,脑里回荡着茅厕二字,这个李夫子该不是报其掉茅坑之仇吧! 顾文浩及众同学闻之大笑。朱常青漠然冷笑,看了看朱潇尘的神色。朱潇尘只是微微地笑着,似乎颜如意 的死活已不关他的痛痒!颜如意可是他的拜把子兄弟! 第二十八章 李夫子满意地起身,指着断头的孔子画像,道:“至先师绝不容许冒犯。。。”话未完,便听全班啊了一 声,呆望着李夫子。只见他双手捅破孔子的身子,正错愕地发愣,已面红耳赤。朱潇尘眉毛一扬,一丝微 笑挂在嘴边,他悄悄地收起一粒细如沙子的弹丸。显然李夫子的失手是他暗中所为。 颜如意笑起来:“夫子,是不是冒犯至圣先师的人都要受罚,而且有意者必须重罚?” “这个。。。这。。”李夫子涨红了脸,捧着画像颤抖。 “夫子,您不如小事化了?”颜如意低声道:“洗茅厕可不是光彩的事哦?” 李夫子见学生分外激动,都巴望着他丢尽颜面。李夫子难为之极,总不能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一时间不知 如何是好。颜如意只觉手链颤抖,于是掀袖一看,震天珠传声入耳:“主人,我帮您搞定那幅破画!您佯 装勾勒线条,自然会得偿所愿!” 颜如意笑了笑,双手接过李夫子手里的破画,道:“学生愿将功补过,还原圣人的画像,让其完好如初。 夫子,您觉得如何?” “如此甚好。”李夫子大喜,走近颜如意,低声道:“你若能将画像修好,我可以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 ” “夫子请放心。”颜如意走到画像前,长吐一口气,心道:“震天珠啊震天珠,你一定要帮我。”数十双 眼睛注视着颜如意的一举一动,朱潇尘知颜如意古灵精怪,正猜想:“他意欲何为?” 颜如意提着一支干笔,隔空绘画,每勾勒一条线,破画上立即填了一条线。李夫子看傻眼,走至颜如意身 旁,欲探个究竟。他瞅了瞅,见颜如意似乎在画画,并无甚奇怪之处,然而颜如意却奇迹般地将破画边缘 吻合。很快,在颜如意的挥豪间,破画上的孔夫子已恢复如初!整幅画毫无破损的痕迹!众人傻了眼,不 明白颜如意使了什么障眼法! “不可思忆,不可思忆!”李夫子惊讶地望着完好的画像,欣喜若狂,轻拍颜如意的肩旁,道:“你不 用洗茅厕。放学后,你留在学堂,直到我让你回去为止。” 颜如意回到座位,朝朱潇尘扬眉笑道:“神奇否?” “你会障眼法?”朱潇尘惊讶地看着他,心想:“难道他去过西域?” 朱潇尘早就听闻障眼法一说,此刻见颜如意将破画重圆,好奇心倍增,这个三弟真的是给人太多的意外与 惊奇。 “哼,不告诉你。”颜如意道。 暮鼓一响,已是放学时候。颜如意被同学围在中心,寸步难行。 “你是怎么让破画复原的?”“告诉我们吧,你怎么做到的?”“颜如意,你透露一点点,好不好啊?” “我听说世上有一种异术能让人看到假想的东西,你是不是会障眼法呀?”那些同学围坐在颜如意周围, 颜如意寸步难行,只好坐在位子不动,抱头趴在桌上,不耐烦道:“无可奉告,无可奉告!” “嘘,大家安静。”杨杨轻声细语,一再恳求道:“颜如意,你教教我们好不好,我们拜你为师?” “我不会障眼法,不会!”颜如意斩钉截铁道,“不会,不会,不会!” “那你刚才怎么把破画复原?”“是啊,就告诉我们吧?”“要不你在露两手让我们开开眼?” 那些同学完全无视颜如意的怒意。 颜如意侧头一想,心道:“既然他们那么感兴趣,我何不成立一个社团?哈,好极了,到时我可就成了他 们的老大!嘻嘻嘻!” “好吧,既然大家如此看得起我,我岂能再拒人千里?”颜如意道,“可是我的法术并不能随随便便就可 以看的。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啊?”“只要让我学会这个神奇的法术,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我现在成立一个‘庐山面目社团’,简称‘庐山社团’。如果大家想学这门绝技,可以加入我的‘庐山 社团’!”颜如意道。 “我要加入!”“我也要加入庐山社团!”“算我一个!” “好极了,杨杨,你负责庐山社团的宣传事宜。”颜如意道,“这个任务交给你,你能做到吗?” “遵命!老师!”杨杨开心道。 “这是书院,我怎能自称老师,这样吧,我是庐山社团的社长。你是副社长。”颜如意道,“庐山社团能 否壮大,你们能否学得到我的绝技,就看你们的表现了。” “是,社长!”众同学异口同声喊。颜如意开怀大笑,心道:“我太聪明了!” 杨杨等人离去,颜如意依旧在学堂等待。 “李夫子为何让我独自留下?”颜如意等了许久,倍感无聊,便提笔临摹至圣先师的画像。 “二哥也太过分了,也不来看看我!”颜如意临摹毕,将画卷起,放回自己的画筒,瞅瞅四周,天已黑, 学堂外面人影稀疏。 “我似乎听到有人在埋怨我。”门口立着一个人影,嬉皮笑脸走进来。 “你来做什么?”颜如意道,“来看我笑话吗?” “生气了?”朱潇尘笑着从身后伸出一碗饭,道:“我知道有人被夫子罚留学堂,所以好心前来慰问。” 颜如意闻到饭香,本来已饥肠辘辘,此刻更觉饥饿难忍,便接过饭狼吞虎咽吃起来。 “呆了那么久,面壁思过么?”朱潇尘道。 “只要不洗茅厕,即便夫子让我在这呆一宿都没问题!”颜如意道。 “颜如意。”苏妍秋莲步进来,拎着一个竹篮,好似仙姑般,桃花般的笑容绽放着。 “助教。”朱颜二人齐作揖。 “李夫子让我来看看颜如意还在不在。”苏妍秋放下竹篮,开盖,端出一盘精致的点心,道:“颜如意, 这个是给你吃的。” “给我吃的?”颜如意受宠若惊,又有所疑惑,便推了推朱潇尘,低问:“为何她送东西给我吃?” “我不是也送饭给你吃?”朱潇尘笑道,“我又为何给你送饭?” “你是我的兄弟,她是新来的助教,岂能相提并论?”颜如意道,“你说,她。。。会不会有问题?” “你们在聊什么?”苏妍秋回身,笑道:“我能知道吗?” “呃,朱潇尘称赞助教您温柔美丽!”颜如意言毕看了朱潇尘一眼,见他一副受冤的样子便觉好笑。 “是吗,谢谢!”苏妍秋温柔地行个礼回谢。颜如意看了,忍俊不禁。朱潇尘横了颜如意一眼,怪他说谎 。 “助教,不知李夫子要如何处置这个坏家伙?”朱潇尘指了指颜如意。 “我就是来告诉颜如意,他可以回去了。”苏妍秋抬眼看了颜如意一眼,脸上多了一份羞涩。 “太好了!”颜如意谢过苏妍秋,忙收拾书籍离开学堂,却没吃苏妍秋的点心。苏妍秋失望地看着桌上的 点心,良久,良久。 “社长,社长!”颜如意刚回到宿舍区,迎面拢来一群同学。这些同学来自不同的班级,都是在杨杨的宣 传下争相加入‘庐山社团’。 “怎么回事?”朱潇尘惊讶于众人称呼颜如意为社长。 “我刚刚成立了一个社团,叫‘庐山社团’!”颜如意道,“我是社长!呵呵!” “哦,原来庐山社团是你开设的!”朱潇尘道,“我去找你的时候就听人议论纷纷,说加入庐山社团可以 学到法术!你该不是用那个障眼法做宣传?” “没错!”颜如意道,“不行吗?院规没说学生不能开社团,嘿嘿,我们要丰富书院生活!我才不要读死 书!” 颜如意言罢,人已被众人拉到一旁咨询。 顾文浩与岳锁等人正于宿舍区附近的亭子吟诗作对。见四面八方的人群涌向一处,他们好奇心大起,便随 着众人去探个究竟。 “庐山社团广纳社友?”“庐山社团是什么玩意儿?”“好像是颜如意开设的,听说加入庐山社团可以学 到还原庐山面目的法术!” “就是今日在学堂表演的障眼法?”岳锁的兴趣已被勾起,忙挤进人群报名。 “又是颜如意。”顾文浩心道,“哼,还原庐山真面目?我看是谁的真面目被还原!” “顾公子,您的信。”一园丁跑来,递上一封信。 顾文浩回宿舍,拆信一看,信中内容说丐帮全力追杀颜如意,道:“颜如意,我看你能嚣张多久!” 颜如意的庐山社团如火如荼地进行,然,招新的内容已不尽以法术为由,而形成了兴趣组。庐山社团包揽 了琴、棋、诗、书、画、体以及学业辅导班。庐山社团联合了英杰书院与俊才书院两大书院的优秀人才, 社团人数已达百人。朱潇尘担当庐山社团旗下的‘庐山诗社’与‘庐山体社’的社长。唐明担当‘庐山书 社’‘庐山画社’的社长;崔凝香为‘庐山琴社’的社长;颜如意乃庐山社团总社长,兼‘庐山棋社’社 长。 庐山社团地点便设在城西一大宅。该宅院是朱潇尘借得。宅院清幽,远离市井。社团开张第一天,知县及 俊才书院院长受邀前来助阵,来者甚多,然而官兵亦多得出奇。 “二哥,怎么来了那么多官兵?”颜如意看着宅院里外站着的官兵,甚是不明。 “他们来助阵。”朱潇尘道。 “你居然把知县请来?”颜如意看着知县热情澎湃地吩咐官兵维护好社团的治安。 “我们开办如此盛大的社团,岂能少了官方的支持?”朱潇尘笑嘻嘻道。 “我爹来了。”崔凝香来报。 纵目望去,见崔寅父子进门。崔寅与知县寒暄。崔勉便径自走来。 “恭喜庐山社团成立!恭喜,恭喜!”崔勉老远就开始道贺。 “你还没加入我们社团哦?”颜如意道,“你说吧,你想加入哪个社?” “我…”崔勉看了前面站着的一排社长,笑道:“我都参加!” “都参加是吧?”崔凝香道,“那还不向琴社社长问好?” “妹妹。”崔勉道,“妹妹社长好!” 众人哈哈大笑。忽闻锣鼓声传至,仪仗队伍前来助阵。门外舞龙舞狮,杂耍表演团如期前来,吸引了更多 的观者。 午时将至。众人聚于门外,瞻望着即将揭牌的门匾。小梅仰望着如此高的牌匾,正要去拿梯子,颜如意道 :“不就揭个牌匾么,有甚么困难的,我的轻功足以跃到这个高度!” “公子,你行不行呀,这么多人瞧着,要是摔下来,很丢人的!”小梅道。 “放心!”颜如意拿起剪刀,望了望头上的牌匾,激动道:“我的庐山社团。” 众目睽睽,紧紧地盯着颜如意这个社长的风采。颜如意足间点地,轻跃而起,跃到牌匾的高度,剪刀一出 ,红布即断,掌声立即响起。金漆的‘庐山社团’四个字映入眼帘。众人喝彩。颜如意一喜,旋身落地, 却听得哎哟一声喊,众人目瞪口呆。颜如意的衣袖被一钉子钩住,已扯出一道裂口,如雪玉肌外泄!崔凝 香见罢,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肌肤,自己的肌肤与颜如意这个男人相较,真是相形见绌!不禁黯然失色, 退到一旁。 朱潇尘呆愣。崔勉眨巴着眼,怔住了,只是盯着颜如意破袖里的玉肌,惊讶颜如意的皮肤比女人还中看! 只有唐明的目光没有投向颜如意,而是落在崔凝香身上,其实由始至终,崔凝香一直是唐明的焦点。 “听闻庐山社长会法术,能让破损之物恢复原貌!何不现场表演一下这门绝技,让大家开开眼?”知县高 声道。 “是啊,让我们看看残破的衣服是如何恢复原样吧!”“让我们开开眼吧!”“颜如意,你表演啊!”社 员们情绪激动,都拭目以待。 “我根本就不会什么法术,怎么表演?”颜如意看着众人期盼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心头挣扎:“震天珠 时灵时不灵,我该如何圆场?” “呃,既然大家如此盛情,我就献一献丑!请诸位稍等,我且拿道具!”颜如意镇定自若道。 “好啊,快去拿道具!”“我们等着!”“去吧去吧!”众人兴奋地催喊。 颜如意扯上朱潇尘,转身进门。 “你拉我作甚?”朱潇尘止步,看着他,见他一脸担忧,于是扑哧笑起来,道:“是不是有什么困难需要 我帮忙?” “我…”颜如意难以开口。 “好兄弟,有什么话就直说!”朱潇尘道,“道具不见了?”颜如意摇摇头,朱潇尘道:“太紧张了?”颜如意还是摇摇头,朱潇尘无可奈何道:“那你说吧,到底出什么事?” “我根本就不懂法术!”颜如意言毕落泪,道:“我不能让破衣还原!” “可是,你不是也能让破画还原?难道有假?”朱潇尘惊讶。 “给你看这个。”颜如意脱下手链,道:“是它帮我施法,我才让破画还原。” “这是什么?”朱潇尘接过手链细看。 “上回我们在玄机林的时候,我说我看见一个奇怪的石头在火里跳动,你不相信,就是它!它会说话!” 颜如意道。 “你,你没病吧?让我看看?”朱潇尘探着颜如意的额头,道:“不烧。” “我没病,也没有开玩笑!”颜如意道,“你是我的好兄弟,你都不相信,别人就更不信了!这个手链能 变形,还能说话!它说它是震天珠,老是缠着我,我只好戴在手上,可是它现在不灵了!”这一说完,眼 泪也洒满面了。 “我相信你。”朱潇尘以袖帮他拭泪,把手链还给他,道:“外面正等着你的法术表演,无论如何也要让 大家看到破衣还原。” “我不会还原!”颜如意急道,人已被朱潇尘拉往另一处。 朱潇尘拉他进一屋子,合上门,道:“你不会,我会呀,我教你!” “什么,你会法术?”颜如意惊讶道。 “请看。”朱潇尘从内屋走出来,身上多了一披风。他走到颜如意面前,展示他双手,双手空无一物,但 是,他轻拍两下手掌,竟奇迹般地变出一杯茶! “啊!你会法术!”颜如意接过茶杯,呷口茶,惊喜道:“好香的茶!你的法术真厉害!” “不是法术。”朱潇尘道,“是魔术!假的!” “什么意思?”颜如意道。 “就是障眼法。”朱潇尘道,“这些东西都是事先备好的,只是动作极快,隐蔽得极好,观众很难看得清 其中的秘密!其实很容易,时间不多了,我教你怎么让破衣还原。” “真的能骗过众人的眼睛?”颜如意疑惑地看看自己的衣袖,披上一件袍子,胡甩几下拉风。 “小意思!”朱潇尘且教他小戏法,且得意道,“我的把戏很多,要不怎么当盗贼…” “盗贼?!!你说什么盗贼?”颜如意正仔细地学习戏法,听见他的喃喃自语,动作都停止了,惊讶地看 着朱潇尘,道:“你是做贼?” “你可别听错啊,我是说盗贼的功夫是骗人耳目的,跟戏法一样!”朱潇尘认真地解释。 “可是我刚才分明听到你说你是盗贼。”颜如意道。 “你说谁会对人说自己是盗贼?”朱潇尘道,“你会不会?” “我当然不会!我根本就不是贼!”颜如意道。 “好了,记住我的动作,要是做错了,可别说我这个二哥没帮你。”朱潇尘道。 第二十九章 “怎么还没出来?”“拿个道具那么久!”“诶,出来了,来了!”人群瞩目,紧盯着门口。颜如意与朱潇尘微笑着走出来。 “颜如意,你快点显露你的还原法术吧!大伙等得不耐烦了!”知县道。 “呃,刚才,我已经吧所学的法术尽数传给朱潇尘了!他将代替我表演神奇的法术!”颜如意朗声道。众人啊了一声,惊讶地看着朱潇尘。朱潇尘更是吃惊万分,拉过颜如意,道:“你什么时候传我法术?” “给你表现的机会!你的魔术那么神奇,不借此机会展示一番,岂不可惜?”颜如意道,“好了,我的什么破衣还原就不必出丑了。你,好好表现。” “颜如意,我又被你耍了!”朱潇尘欲怒还笑,忿忿地盯着一旁正坏笑的颜如意,低声愠道:“好,好兄弟!” “好兄弟!”颜如意笑道,“我们等着你精彩的表演!” “公子,那个,朱公子似乎有苦难言!”小梅扯着颜如意的衣襟道,“你,该不是连自己的八拜之交都耍?”朱潇尘领命表演戏法,观众的眼球被他深深地吸引过去,只有小梅与颜如意 正窃窃私语。 “八拜之交怎么了?我想耍谁就耍谁,还要分对象不成?”颜如意道。 “他可是你的二哥。”小梅好心提醒。 “他不会记仇的,我知道。”颜如意笑嘻嘻道,“我是老三嘛,他们得处处让着我。” “哎,做你兄弟真冤!”小梅摇头兴叹。 “你在啰嗦,我揍你!”颜如意握拳装腔。 “公子啊,你什么时候变得不像女人了…”小梅道,“好凶!” “我现在是什么身份,当然得改变自己的脾气了。男人不都是给人予凶悍暴戾的感觉吗?”颜如意道,“我这是在学习如何当个正牌男人!” “你这是什么思想啊?那是莽夫的形象!小梅道,“公子啊,你在书院呆了那么久,还不知道男人是怎样子?” “我,我当然知道。诶,书院里都是文弱书生,才不是真正的男人!”颜如意道。 “那什么样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小梅糊涂了。 “当然是,好男人!”颜如意语塞。 “什么样的人才是好男人?”小梅继续问。 “好男人的标准很难说。”颜如意道,“各有所爱,哪有统一标准。” “那么,你所爱的男人是什么样子?”小梅问得更深入。 “武艺高强,侠义心肠,仁者爱人!”颜如意道,“这是基本要求!” “哎呀,我知道是谁了!”小梅低笑道,“原来你喜欢那个盗贼!” “住口啊!”颜如意忙捂住她的嘴,道:“不许你胡说!你在敢说一句我就把你寄回家!”忽听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响起,朱潇尘在热烈的掌声中走向颜如意,一步一步,诡异地笑着,走近颜如意。 “干嘛?”颜如意见他笑得有点坏,立即提高警惕,退了一步,道:“站住,别动。” 朱潇尘空手一挥,变出一杯茶,道:“请社长喝茶!”掌声再次响起。 “笑得那么奸,一定有问题!”颜如意心道,“想找我报仇?” “社长,请喝茶!”朱潇尘举着杯,笑道:“请。” “你想阴我?”颜如意接过茶杯,仔细看了看杯具,没什么可疑之处,于是低头呷茶。只听众人阿了一声惊叫,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朱潇尘笑道:“社长,茶可香?” 颜如意定睛一看,手里的茶杯不知何时已变成了砚台!此刻的他已满口墨汁! “朱潇尘,你!”颜如意忙把砚台丢向朱潇尘,撒腿跑进去漱口。 “二弟呀,你怎么戏弄三弟呢?”唐明见颜如意愤愤地离开,宾客亦哗然大笑,纷纷入门。 “呀,那可不能全怪我,是他自找的。”朱潇尘笑了笑,转身离去。 “公子,公子,大事不好了!”颜如意刚漱完口,小梅神色慌张跑来。 “遇事镇定,冷静,那才是读书人该有的风范。”颜如意不慌不忙道。 “镇定不了!老爷来啦!”小梅道。颜如意听吧,漱口水喷飞而出,溅了小梅一身。 “啊!我爹?”颜如意忙关上门,急得团团转,道:“我爹不是在京城吗?你确定那是我爹?那真的是我爹?”揪着小梅急问。小梅点点头,冷静道:“是老爷,绝对是老爷!他真的是老爷没错!” “爹应该回家,为何来这里?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儿?”颜如意追问小梅。 “福伯说老爷被…贬谪!”小梅道,“老爷让你马上去见他。” “这时候去见爹,绝对是撞枪头!不行,我不能见爹,不能!”颜如意心想,“爹只是路经这里,很快就会回家,等他回家,娘自会为我求情!我且避避!” “公子,你快点去见老爷吧。”小梅崔道。 “小梅,为什么我爹知道我在这儿?”颜如意纳闷。 “当然是宋馆主说的!此刻老爷和宋馆主就在一起!”小梅道。 “原来如此。”颜如意心道,“无论如何,我绝不在这时候见到爹,否则休想再念书!” “小梅,你还想不想留在扬州?”颜如意问。 “不想。”小梅的回答让颜如意大失所望。 “扬州好玩啊!”颜如意道,“我们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呢是随爹爹回家,另一条就是我们逃难。” “什么意思呀?我们逃什么难?”小梅不解。 “真笨!我明白地告诉你吧,我不想回家!要么,你跟着我离开这里,要么你随我爹回家,你选择!”颜如意道。 “我当然是要跟着你了,可是我们要去哪里?”小梅道。 “去玩!”颜如意道,“总之,不让我爹找到我!” “好啊!现在怎么做?”小梅道。 颜如意开门,瞅瞅外面的动静,随之拉着小梅朝无人之地跑。 “社长,您去哪儿?”两人刚跑没几步,便撞见杨杨。 “呃,杨扬,我有急事出去一下。”颜如意镇定,道:“这里的一切交给各位社长打理。” “今天是社团开张大喜,您可得回来主持啊!”颜如意将于走,杨杨又喊住他。 “你还不去招呼!我会回来的,很快!”颜如意道了声,拉着小梅继续跑。 “太不够意思了,今天是社团开张的日子,怎么带女人去玩!”杨杨心道,“还总社长呢!” 宅院的正屋便是庐山社团的总会所‘庐山社堂’,其他分社皆有各自的房屋当会所‘庐山诗社’‘庐山书社’‘庐山画社’‘庐山琴社’‘庐山体社’‘庐山棋社’。 庐山社堂高朋满座,知县、崔寅、宋之礼、颜涛等宾客聚于一堂,正等着庐山总社长的到来。众人的脸色都洋溢着笑容,唯独颜涛一脸深沉。 等了许久,大伙面面相觑,崔人再次去请颜如意出席。 “颜社长有急事走开了。”杨杨跑来,悄悄对朱潇尘道。 “啊?”朱潇尘吃惊,道:“他怎么这时候离开?这个颜如意,又得让我帮他圆场!” 朱潇尘招崔凝香唐明前来,商议之后,一起陪这四个重要宾客参观社团,并与众社员交流。各分社皆有竞赛,评委是崔寅、宋之礼、知县。颜涛未表身份,自己选择旁观。 天色渐晚,人去。官兵亦离去。社团重要成员相聚于庐山社堂,讨论如何开展社团活动。讨论毕,众人早已疲惫不堪。朱潇尘预定的酒菜已经送来,众人精神大振,举杯欢畅。 月上柳梢,席散人去。众人各自回书院。 英杰书院宿舍区。学生情绪激动,沸沸扬扬,李夫子与苏妍秋协同武师前来。问其原因,那些学生都效仿颜如意成立社团,但是他们的社团是设在宿舍区。如此一来,某些宿舍嘈杂万分,严重影响其他宿舍的正常休息,于是宿舍与宿舍之间比‘吵’,看谁人气旺! 李夫子看到此情况,前来发话,却遭学生劈头盖脸地扔书籍!武师虽武艺高强,亦抵不过众怒,片刻间,宿舍区满地书籍,墨汁染黑地面,墙上尽是笔走龙蛇的墨迹。学生疯狂地挥墨泼洒,丢书尽兴。顾文浩早就坐在屋顶,兴趣十足地观看两排宿舍比拼。 “这场戏真精彩!”朱常青拍手,人已站在顾文浩身后。 “哼!”顾文浩不理,起身欲走。朱常青喊住:“今日是颜如意的庐山社团揭牌之日,你却在此捣鬼,想做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顾文浩道。 “我知道你不喜欢颜如意,也不喜欢朱潇尘。为什么呢,因为颜如意讨人喜欢,朱潇尘学识比你高,你不服气!”朱常青道。 “你!”顾文浩怒握拳头。 “不必生气,你不喜欢的人,我亦讨厌至极!”朱常青道,“我又何尝不想挫他们的锐气!” “哦?”顾文浩拳头松开,显然找到志同道合的人,便笑道:“世子有何高见?” “不久后,书院有一场竞技,你是知道的。”朱常青道,“要挫他们的锐气,自然是在竞技中得魁!” “猪脑!”顾文浩心道,“光明正大岂能赢得了朱潇尘!不是阴招,你永远都别想得魁!我得想个法子将这二人剔除出书院!” 次日,由于学生闹事,英杰书院院规新增了一条规定:学生不得以任何名目开社团,违者将逐出书院!看着庐山社团刚成立一日便解散,顾文浩窃喜。 钟声急促,学生忙整装跑到‘东风破’。各班级清点人数,许多学生尚未到齐,武师已吩咐护卫拦在校场门外,迟到者不得再入内。丁夫子再一次完整地宣读英杰书院院规。 丁夫子念罢院规,隆重地请出一位人物,那人伴着掌声走上高台。 “宣读圣旨!”丁夫子话毕,学生伏地长跪。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原翰林院大学士颜涛,现奉旨任扬州英杰书院院长,钦此!”丁夫子念罢,众人高呼吾皇万岁。那人接旨起身。 之前的英杰书院院长仅由州府任命,如今这个院长竟是皇帝钦点,学生不得不臣服。然而,对于颜涛而言,他从一个翰林院大学士被贬谪为一个书院的院长,仕途跌落,着实是一个打击。 苏妍秋依稀记得颜如意的父亲乃颜涛,于是忙翻出颜如意的档案,一看,这个新院长果真是颜如意的父亲! “苏妍秋,院长让你拿学籍,为何还不送去?”李夫子道。 “李夫子,您过来一下。”苏妍秋招呼李夫子看学籍。 “你所为何事?”李夫子道。 “你看,颜如意的父亲也叫颜涛。”苏妍秋指着颜如意的学籍,道:“他们是不是同一个人?” 李夫子仔细一看,紧绷着脸,道:“就是同一个人!颜如意是院长的儿子!你赶紧把学籍送到院长住所!” “你去哪儿?”苏妍秋见他匆匆离去不免好奇。 “我找颜如意,我找他有事。”李夫子道。 “那么快就去讨好颜如意!”苏妍秋心道,“嗯,颜如意是要讨好,但是,六皇子更加重要!哎,也不知道这么多学生里头,哪位才是六皇子?” “颜如意呢?”李夫子急匆匆地跑到宿舍区,问了学生,却无人知晓,于是又问另一学生。 “颜如意是不是闯什么祸了?李夫子为何焦急地找他?”被问过的学生交头接耳议论。 “朱潇尘,你过来。”李夫子叫住朱潇尘,道:“平日里,你与颜如意最要好,可知他现在何处?” “他?”朱潇尘愣了一下,笑道:“失踪了。” “什么,庐山社团昨日揭牌,你们二人不是在一块吗?”李夫子道。 “我知道颜如意在哪儿!”亭子一头走来朱常青。 “他在哪儿?”李夫子忙询问。 “颜如意在青楼寻欢作乐!”朱常青道。 “什么?”李夫子瞪大眼,颜如意若真在青楼,那可真是给他出了个滔天难题!若是以前,他可轻而易举地处罚颜如意,而今新院长乃颜如意的父亲,实在是难办! “此事还有谁知晓?”李夫子问。 “你知,我知,他知。”朱常青指了在此的三人。 “难道他真的躲在青楼?”朱潇尘心下思忖。 “你们两个,不许将此事外泄!”李夫子道,“朱常青,你带我去找颜如意。” “夫子,那我做什么?”朱潇尘道。 “你给我管好嘴巴,若是让第四人知道,决不轻饶!”李夫子道。 “你的好兄弟,难逃此劫了!”朱常青临走前,附在朱潇尘耳边讪笑。 第三十章 “夫子,前面那家妓院就是。”朱常青指了指前方张灯结彩的青楼,叫‘香飘院’。尚未走进,迎客的姑娘已拉他们进门。朱常青头一回来青楼,感觉挺新鲜。他在京城时,虽说烟花之地不少,但是他从不踏入青楼半步,即便是王公子弟相邀也无例外。 此刻踏进烟花场所,便觉空气中充满浓烈的胭脂香,朱常青忍不住揉揉鼻子,道:“我呆不住,先走了。” “世子等等。”李夫子很享受左右相伴的女子,早已把寻找颜如意一事忘却。 “颜如意就在里面,你问人便知!”朱常青道,“我不喜欢这种地方!” 李夫子松开那些女子,拉朱常青到一旁,仔细开导:“既来之,则安之。世子既然来了,何不开开眼界。读书虽重要,但是,大丈夫,就应该放宽眼界,多体验生活。” “院规明确规定了学生不得在上学期间踏入烟花场所!”朱常青道。 “话是没错,你忘了,我们此行是找颜如意的。”李夫子低笑道,“我们师出有名。” “好。既然夫子这么说,我们就不虚此行了!”朱常青拍拍李夫子的肩膀,道:“走!” 姑娘们左右相拥,簇拥这二人上楼。 “颜如意在那个房间?说!”楼下突然涌进一群江湖人士,正拦着老鸨,执刀喝问。来者正是弯刀寨之人,听江湖人士称有个书生颜如意身怀张士诚的藏宝图,绿林草莽垂涎之极,通过不同的渠道探听颜如意的踪迹,虽然知道颜如意就在英杰书院,但是顾忌到英杰书院乃官校,那些江湖人不愿明着与官府为敌,便监视颜如意的校外动静,终于打听到颜如意在青楼寻欢的消息。 “这里没有颜如意,我们这儿的姑娘有莺莺、花花、红红、芳芳等等啦,没有几位大爷想找的什么颜如意。”老鸨虽吓得花容失色,却努力保持拉客的笑容。 “我们不是来找姑娘!”弯刀寨寨主金顾胜喝道,“这里是不是有个嫖客叫颜如意?” “哦,找嫖客。我想想…哦,是有一个姓颜的公子。”老鸨道。 “是不是他?”金顾胜从一手下那儿抓过一幅画展开给老鸨辨认。 “就是他!”老鸨道,“他就在楼上。” “快带我们去!!”金顾胜把画扔给那手下,举刀示意手下们跟上。 老鸨拐了两条廊,在走廊尽头的房间停下,叩门道:“颜公子,有人找你。” 屋里静悄悄,老鸨摇摇头,道:“颜公子可能睡着了。” “他奶奶的!他睡得倒舒坦!”金顾胜一脚踹开门。老鸨心痛地看着门,道:“我的门啊,坏了!你赔我这个门!”金顾胜哪里理会她的哀嚎,早已领手下人闯进屋里,四下搜寻。 “妈妈,发生什么事了?”姑娘跑上来询问。 “天煞的!我招谁惹谁了,他们就这么毁坏我的门!”老鸨哭道。 “他们是什么人呀?”“太嚣张了!”“我们报官吧?”姑娘扶着老鸨躲在一旁。 “颜如意去哪儿了?”金顾胜跑出来,声色俱厉地架刀在老鸨的脖子上。 “颜公子不是在里面吗?”老鸨道。 “在你奶奶个鬼!”金顾胜怒骂,“屋里没人!” “这,这我就不知道了。”老鸨低眉低声道,“也许,他吓跑了。” “他奶奶的!好不容易打听到他在这里,居然让他溜了!”金顾胜道,“走!”言罢,他的手下们如风似雨般狂跑下楼,片刻走得干干净净。 金顾胜等人刚离开,老鸨舒了口气,吩咐姑娘招呼客人,并把护院的人召集过来。护院的人把守在青楼外,非熟客不得入内。忙罢,老鸨进内院,走进一间屋子,轻叩门道:“意儿,开门。” 门大开,小梅迎她进屋。 “意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老鸨拉着颜如意询问,“为何有江湖的人找你?” 这老鸨便是二十年前的扬州名妓若水。若水是王艳雪的知心好友。时隔二十年,若水再未见过王艳雪,直到扬州采花事件之际,若水偶然遇见王艳雪,两人互相倾诉,了解双方这二十年的遭遇。若水年轻时为扬州花魁,然,岁月不待人,二十年后的现在,若水已没有当年的风华,如今是人老珠黄,便接手原先的青楼,自己当老鸨。因为若水年轻时家境不好,被卖到青楼,所以她深切地体会到青楼女的苦处,她当老鸨,绝不强人所难逼迫那些姑娘接客。这里的姑娘都是自愿接客。颜如意为躲避父亲的寻找,便藏身在青楼,因为父亲自然不知道这家青楼的老板是王艳雪的忘年之交。 昨日颜如意离开庐山社团,便藏匿在青楼里,哪料得途中被朱常青跟踪。朱常青向顾文浩透露颜如意的去处,顾文浩自然而然地将颜如意的行踪告知那些江湖门派。 “若水阿姨,我是被人冤枉的。”颜如意道,“他们硬说我身上有什么藏宝图,都想争抢这个子虚乌有的东西!” “我刚才看到那些人拿着你的肖像四处寻找。”若水道,“这是很大的麻烦!” “我也在烦恼该怎么解决这件事情。”颜如意坐立难安。 “小姐,你换回女装,他们自然就找不到你了!”小梅道。“小姐?”若水讶道,“意儿你不是在英杰书院念书吗?为何小梅叫你小姐?” “我,我是扮成男儿念书的。”颜如意道,“您不知道,我要是换回女装,娘亲就得让我戴着面纱,我不喜欢戴面纱。” “哦,原来如此。可是,你在书院是如何掩人耳目?书院里头都是男人啊!”若水疑道,“你,没让人发现身份吧?” “没人知道我的身份,我在书院很安全。”颜如意道,“虽然有些担心,但是,直到现在,还没人发现我是女儿身。再说了,有我兄弟照着,没人敢欺负我。呵呵,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儿。” “你还有兄弟在英杰书院?”若水惊诧道,“你娘不是只生你一个吗?” “若水阿姨,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我所说的兄弟是我的结义兄弟。他叫朱潇尘,是我二哥,我大哥叫唐明,在俊才书院念书。朱潇尘可是英杰书院的名列前茅的学生,夫子都夸他品学兼优呢!”颜如意道,“若水阿姨,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若水道。 “我想在这里呆几天,等我爹回家了我才离开。”颜如意道。 “这孩子,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你想呆在这多久都行!”若水道,“只是,这里是烟花场所,你呆在这会影响到你的清誉。” “没关系啊!我只在这房里,哪儿也不去!”颜如意道,“内院与外院相隔甚远,您在外院做生意,我在内院呆着,顺便帮您洗洗衣裳。” “好吧。”若水道,“外面的氛围不好,你别出来。” 若水离开。颜如意想了想,居然有江湖人士来找他,如此看来,这个藏宝图一事已经不是儿戏了,非得找个解决的方法。 “藏宝图一说,源自于我的蝌蚪画。顾文浩居然给我开了这么大的玩笑,真可恶!”颜如意仰卧在床,想着:“不如我把那幅蝌蚪画广发出去,他们每人都有,藏宝图就不是唯一的了!随便他们怎么找,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宝藏!找不到宝藏,这事自然就平息了!” “小梅,帮我磨墨。”颜如意展开画卷,吩咐小梅帮忙。 “你在画什么?”小梅在一旁磨墨。 “藏宝图!”颜如意道,“我要画很多张藏宝图!咦,我想到一个办法了!这藏宝图可不能画太多,只要两幅就行了。物以稀为贵,我把这两幅画高价卖出去,嘿嘿,那些想发财的人一定愿意购买!那我就赚了!哎,想不到我的画这么值钱!” “这画真的能卖很多钱?”小梅道,“小姐,您多画几张,送一张给我,我也可以发一发小财!” “财迷心窍!好吧,我送你一幅!”颜如意扔一副刚完成的画给她,道:“你自己想法子抛售出去,不用我教你吧?” “颜如意是不是在这里?”若水刚到外院,楼道口已经站满一伙人,护院携伤靠墙站,不敢再阻拦那些江湖人。 “你们是?”若水打量一下跟前的人,这些人分两派,一派是紫衣女子,另一派是乞丐。正式幽云教与丐帮。 “这个人是不是在这里?”丐帮帮主林叶与佐霜同时展开颜如意的肖像问。若水瞟了画一眼,道:“他的确来过这里。” “人呢?”林叶与佐霜齐声再次齐声问。 “他昨晚来此,但是今天一早就离开了。”若水道。 “就你这三言两语就想打发我们走?”林叶愠道,“颜如意偷走我们丐帮的打狗棒,拿走了藏宝图,此人已成了武林各门派的敌人!如果他肯将藏宝图归还,我们可以放他一条生路!” “啊,这么严重?”若水心道,“意儿如何躲得了江湖血腥啊?这孩子还那么小,怎么就惹上了仇家!不行,我就算是拼了老命也要保护好艳雪的孩子!” “你们要找的人真的没在这里!不信你们去搜!”若水横眉怒道,“刚才也来了一伙人,他们已经搜过这里,根本就没有颜如意!这个颜如意也是头一次来这里寻欢,今天一早就离开了。嫖客都是这样,过夜完,天亮就走人了!” “真的吗?”佐霜拔剑架在若水的脖子,恐吓道:“你敢说一句谎话,我就血洗这里!” “真的,没骗你!”若水道,“颜如意没在这里!我是做生意的人,何苦为了一个嫖客得罪你们,我不想活命了吗?” 佐霜看了若水好一会儿,方道:“我们走!”幽云教弟子随她离去。楼下还剩丐帮的人,他们一动不动地站着。 “老鸨,你的演技不错!”林叶道。 “我不明白大爷在说什么?”若水道。 “丐帮耳目众多,你这里进进出出都有些什么人,我们一清二楚!颜如意一直没有出去过!你以为我是幽云教的那些写黄毛丫头,随便说几句就能打发吗?”林叶道,“你还不实话实说,是带我们去找颜如意呢,还是我们亲自去找?你要知道,我们亲自去找,不小心砸了的这里的东西,后果就难以想象了。” “好,我带你们去。”若水领他上楼,随便敲了个房门,道:“颜公子,有人找你。” 屋里传出男人生气的声音:“这里没有颜公子!”若水看看林叶的脸色,赔笑道:“也许颜公子在别处。”林叶以为老鸨隐瞒,便推门闯进去,见到的男人却不是颜如意,便走出来,道:“别想耍什么花样,带路!”若水继续带他去别的房间。 “小姐,不好了,外面…”小梅挥汗跑进来,关上门,道:“外面又来一群人找你!” “来的是些什么人?”颜如意问。 “一群乞丐。”小梅道,“那些乞丐气势汹汹,很难缠!若水阿姨正帮你拖延时间!你快从后门离开吧!” “我不离开。”颜如意拿上画,道:“我去解释清楚。” “他们怎么会听你解释啊!”小梅追着喊,“乞丐是不讲道理的!” 颜如意的萦波幻步几秒钟便跑到外院的楼道口,小梅还在内院小跑追着。 “谁找我?”颜如意一现身,楼下的丐帮弟子便将他围住。林叶闻讯而来,纵身跳下楼,落在颜如意跟前。若水焦急地在楼上观望,吩咐护院报官。 “是你找我?”颜如意毫无惧色地看着林叶。 “你终于露面了。”林叶轻蔑道,“躲在温柔乡里,以为这样就能躲避得了吗?” “我要是躲避你们,早就溜了,为何还跑出来?”颜如意道,“你直说,找我做什么?” “爽快!不过,你不要以为装蒜我就放过你。”林叶道。 “反正我现在也走不了,不如坐下来我们慢慢谈?”颜如意道,“毕竟我是读书人,凡是好商量,君子动口不动手!” “好,就依你!”林叶颇赞同。两人便坐在同一张桌子。颜如意周围仍是围着丐帮弟子。 “开门见山!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颜如意且呷茶且问。 “我也开门见山地回答你。”林叶道,“交出藏宝图,归还打狗棒!” “藏宝图我可以给你。”颜如意道,“但是,打狗棒我没拿。打狗棒早已经归还给你们了,不信你去问何聪。哪,幽云教可以作证!” “好,把藏宝图交出来。”林叶道。 “好说。拿去。”颜如意把画递给他,道:“这就是你们要的藏宝图。” 林叶接过画一看,脸上肌肉紧绷,拳头紧握,生气之极! “你怎么这种表情?应该开怀大笑,大叫一声‘哈哈,我终于拿到藏宝图了!’才对啊!”颜如意道。 砰!颜如意的重心正放在桌上,只听嘣地一声响,桌子突然坍塌,他差点摔倒。林叶一拳震裂桌子,其功力之深令颜如意触目惊心。 “臭小子,跟我装蒜!”林叶怒道。 “谁跟你装蒜!藏宝图我给你了,你还生什么气!”颜如意道,“小气鬼!”“拿一幅画冒充藏宝图,你不想活了!”林叶运气,一掌袭去,一道强烈的气流射出。颜如意大惊,萦波幻步已经将他偏离,那道气流没射中,却击断了颜如意旁边的桌子。 颜如意趁机逃脱丐帮弟子的包围,直奔出青楼。可是,青楼门外却站着一群紫衣女子,且各个拔剑对着他。 “佐霜宫主,你好!”颜如意笑道,“咱们又见面了。” “小子,我看你能躲到何时!”佐霜上前,挥剑搭在颜如意脖子。颜如意心知佐霜无意杀他,而林叶是真的想要他性命! “姐姐,我跟你走!”颜如意瞅一眼追出来的林叶,忙拉着佐霜的手恳求:“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要跟着你。” 佐霜一愣,没想到颜如意变得如此乖顺,便放下剑,拉着颜如意退进众弟子当中。 ‘“佐霜!站住!”林叶追出来,怒喝:“把人留下!” “我们约定好的,人归我,藏宝图归你!”佐霜道,“既然你已经拿了藏宝图,现在人归我,你还啰嗦个甚么!” “我还没拿到藏宝图!”林叶怒道。 “他胡说!我已经把藏宝图给他了!他想杀人灭口!”颜如意趁机道,“他不想让人知道藏宝图现在在他手里!让大家以为我身上还有藏宝图!” “哼!丐帮的人就知道欺世盗名!”佐霜冷道,“我们走!” “颜如意!”林叶跳进幽云教群里,强抢颜如意。幽云教弟子同仇敌忾,力拼林叶的‘排风掌’。然而林叶的武功着实高强,佐霜等人哪里是对手,很快便溃败,伤亡惨重! “颜如意,休想走!”林叶直追上佐霜的残余逃兵,刷刷几掌,又击倒几个幽云教弟子。颜如意欲施萦波幻步逃跑,但是,见到幽云教弟子死伤无数,佐霜亦受伤,他便撤消了独自逃跑的念头。 “好汉不吃眼前亏!快逃命啊!”颜如意拉住正欲血拼的佐霜道。 “我的腿受伤了,逃不远!”佐霜凝望着颜如意,满是鲜血的手抚摸一下颜如意的脸,眼中深藏的眷意毫无掩饰地流露,道:“颜如意,你走吧。记住我的名字,我叫佐霜。” “还没死呢,讲这些作甚么!”颜如意不顾她的挣扎,将她背起来,施萦波幻步飘走。林叶看不清他逃往何处,气得乱击掌发泄。 官兵很快过来,看到的只有血染的街道,摧残的摊子,林叶早已率众逃之夭夭。幽云教虽伤亡惨重,生者亦携带本教尸体离去。 第三十一章 “你武功那么好,为什么要逃跑?”佐霜伏在颜如意背上,虽怒尤喜。 “我最好的武功就是这个逃命功夫!除了一叶枫,谁也追不上我!”颜如意得意道,“林叶武功虽好,他还是追不上我!姐姐,你的伤要不要紧?要不我带你去看大夫?” “我不碍事,小伤而已。”佐霜言罢,有点后悔,要是颜如意就此放她下来,她可就没机会再让他背了。果然,颜如意止步,道:“林叶追不上了,你又不碍事,自己走路吧。” “好,我自己走。”佐霜下地,突然哎呦一声痛叫便坐在地上。 “你怎么了?”颜如意见她一脸痛苦,道:“你不是说小伤吗?” “刚才是小伤,现在是伤痛筋骨,不能走路。”佐霜说着,留心观察颜如意的脸色。 “还是我背你走吧。”颜如意背起她,佐霜的脸上立即露出笑容。 暮色泛起,颜如意欲找间客栈休息,又担心客栈里有那些寻宝之人,想了想,还是去一叶枫呆过的农庄较安全。 到了农庄,已是夜晚。农庄里的老伯很热情地招呼颜如意、佐霜。那个三岁小娃致儿特高兴,缠着颜如意不放。老伯安排二人住下,又采抓了几贴药给佐霜疗伤。佐霜呆屋里独自疗伤。颜如意便与老伯在院子里聊天。老伯说起那日颜如意与一叶枫救他一事。一叶枫拿了知县的官印,那知县果真勤勤恳恳地为百姓做事,许多课目繁多的杂税也少了,因为在这些苛捐杂税里头,有许多是地方自立的税目,朝廷并没有征收,所以那些自立的杂税完全是纳入知县的囊中。 天一亮,佐霜醒来,听得田地里传来追逐嬉戏声,启窗一看,窗外是广袤的田野,田野里种植的瓜菜长势甚好。青草泥土的气息扑鼻而来,佐霜放眼望去,见颜如意与那个三岁小娃在放风筝。 “佐霜,你玩不玩?”颜如意老远便喊佐霜。 佐霜哼了声,手里射出一片瓦砾,只听颜如意与致儿啊了一声叫,那风筝线莫名其妙地断了。 “喂,你不玩就不玩儿,为什么把我的风筝弄断了?”颜如意生气道。 “本宫主不高兴你陪小孩玩!”佐霜道。 “我高兴和谁玩就和谁玩,还得向你打报告吗?”颜如意哼了一声,与致儿玩扔石头。 扔了两回,致儿便哭起来,颜如意好生奇怪:“致儿怎么了,怎么哭了?” “有东西咬我。”致儿哭着揉搓手臂。颜如意掀开致儿的衣袖,震慑住了,致儿的手臂上爬着一只蜈蚣! “这蜈蚣好奇怪啊!”颜如意拨掉蜈蚣,抱起致儿往农庄走。 “当然奇怪了,这蜈蚣可是幽云教的宝贝!”佐霜跟在颜如意身后,道:“幽云教的制毒功夫不比天山派差!所以江湖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称我们为邪教!” “你,叫你们邪教一点都没错!你真的太邪恶了!”颜如意生气道,“致儿没得罪你,你为什么放蜈蚣咬他?” “谁说他没得罪我?他占着你不放!”佐霜道,“谁让你只陪他玩儿!” “你真是不可理喻!魔女!”颜如意道,“致儿若是有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 “这点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朋友下毒,要不然你会恨我。”佐霜道。 致儿哭着揉搓伤口,颜如意便放他下来,气势汹汹地问佐霜:“致儿的手臂都肿起来了,你还说没有下毒!” “我的蜈蚣没有毒。不信我让它咬我给你看。”佐霜说着,已把那条蜈蚣召唤回来,放在自己的手臂上。 “疯了你!”颜如意拍掉佐霜手臂上的蜈蚣,道:“就算没有毒,咬到人也很痛啊!” 佐霜笑了笑,抓起致儿的手臂,轻轻地抚了一下致儿的伤口,致儿立即止住哭声。 “颜如意,我要跟着你。”佐霜道,“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我没钱养你。”颜如意微笑道。 “这个你不用担心。”佐霜道,“你住哪儿?” “英杰书院。”颜如意言毕带致儿进农庄。 李夫子尚沉醉于温柔乡,一看天色,天色早已大亮,英杰书院的学生正等着他上课呢!他惊慌爬起,手忙脚乱地穿上衣裳,老鸨进来问他有何需要。李夫子方想起颜如意,如今只有颜如意能救他,若是找到颜如意,他的师出有名倒是情有可原,当下急问颜如意的房间。若水以为他也是想找颜如意的麻烦,便一口否定。李夫子长叹一声,忙卷衣从后门离开。 李夫子挥汗跑回英杰书院,见朱常青与顾文浩骑马出门,两人向李夫子问个好便要下山,李夫子拦住问道:“你们俩为何不上课?” “今日无课。”朱常青笑着,笑得有点怪异,李夫子听罢,松了口气,忙挥手让他们离去。 “颜如意当真被丐帮追杀?”两人并辔下山,顾文浩问。 “我亲眼所见,难道还有假?”朱常青道,“你的游戏恐怕没那么顺利进行了。” “为什么?”顾文浩道,“莫非出了什么变故?” “颜如意说他把藏宝图归还给丐帮帮主,当时就有幽云教的人作证,所以,抢宝的对象已经转嫁给丐帮。你想借江湖门派的力量除掉颜如意,这游戏恐怕是玩不了!”朱常青道,“你只能另想法子了。” “没有我的允许,这游戏绝不会结束!”顾文浩道。 “你的游戏,你自己玩,我不奉陪!”到镇上,朱常青便与顾文浩分道扬镳。 瘦西湖畔。顾文浩下马,在一家茶楼就座,片刻,走来一个人,道了声‘顾公子’便坐在他旁边。来者正是林叶。 “颜如意没在你手上吗?”顾文浩道。 “没留神让他溜了。”林叶道。 “林帮主真是高明!”顾文浩讽刺道。 “这小子的逃跑功夫特别快,我尚未看清他已消失了。”林叶悻悻道。 “萦波幻步。”顾文浩道,“颜如意最拿手的功夫就是脚底抹油。那,你可查到他的去向?” “颜如意不敢住客栈,怕是躲在哪个村野了。”林叶信心慢慢道,“我会找到他的。” “颜如意在扬州没甚么熟人,能去的地方无非是俊才书院与驿馆。他会躲在哪里?”顾文浩心道,“他与一叶枫似乎有什么关系,难道他找一叶枫去了?可是,一叶枫的窝在哪儿?” “颜如意没什么武功,你为何让江湖各门派找他麻烦?”林叶道。 “颜如意只是一个诱饵,我的最终目的是抓到一叶枫!”顾文浩道,“一叶枫与颜如意关系匪浅,颜如意有难,一叶枫绝不会坐视不理。你想想看,一叶枫连一个农夫都肯冒死相救,更何况是颜如意?农夫?我岂能忘记那个农庄!” “什么农庄?”林叶见他神色不对,疑道:“你怀疑颜如意藏在哪个农庄里?” “没错。颜如意曾经在那个农庄呆过,而且,他和一叶枫都救过那个农夫!”顾文浩道,“颜如意可能就藏在那个农庄里!” 顾文浩把农庄的地点告诉林叶,林叶立即带人寻找那个农庄。林叶刚离开,顾文浩继续品茶,这时又来一人,那人一来便恭敬地站在顾文浩身旁。 “你查了那么久,查出什么没有?”顾文浩道。 “少爷,奴才查到了两个天大的消息!”孙贞道。 “什么消息,快说!”顾文浩道。 孙贞附在顾文浩耳边,低声道:“老爷差人带口信给您,让您莫得罪朱潇尘!因为朱潇尘是微服下江南求学的六皇子!” “什么?朱潇尘是皇子?”顾文浩大吃一惊,手中的茶杯险些失稳,随即松口气,心道:“还好我没招惹朱潇尘。” “另外一个消息是什么?”顾文浩道。 “另外一个消息就是公子您让奴才查颜如意的身份,奴才终于查清楚了。”孙贞道。“不就是颜如意的身份吗,有什么大不了的,难不成他也是什么皇亲国戚?”顾文浩端着茶杯,继续品茶。 “公子,颜如意的真实身份是颜涛之女!”孙贞道。 “颜涛之女是颜意如!”顾文浩白了孙贞一眼,责怪道:“你糊涂了吗?” “公子,我们都被骗了!”孙贞道,“颜涛只有一个女儿,并无儿子!颜如意就是颜意如!” “什么,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顾文浩懵了,放下茶杯,揪着孙贞凑近。 “公子,颜如意其实是个女子!”孙贞道,“她是女人!” “这,这怎么可能!”顾文浩丢开孙贞,道:“颜如意是公是母难道我还看不出来?” “颜如意是女扮男装。”孙贞道,“因为她在家时一直戴面纱,没人知道她长什么样子。所以他扮成男人,根本就辨不出她的身份。” 顾文浩被孙贞的话洗脑,不禁回想起狩猎时第一次见到颜意如的情景、颜意如抢打狗棒的情景、颜意如出现在‘怡香院’的情景、颜如意去扬州途中闯入他彩船的情景、颜如意在书院的点点滴滴画面,颜如意的步法等等都表明颜如意与颜意如极其相似! “他,他真是女子!”顾文浩看着茶杯,杯里的茶水突然现出颜意如戏蝶的画面,不禁叫起来:“蝴蝶美人儿!” “公子,您没事吧?”孙贞见他脸色不对劲,关切道:“公子,奴才还有一事告诉您,夫人让您有时间便回家一趟,她正在为您挑选少夫人。” “闭嘴!”顾文浩心头一团乱,哪还有心思听孙贞的第三个消息。 “江湖新消息,江湖新消息!”楼下跑进一个人,在茶楼柜台处的墙上挂了一幅肖像,朗声宣布道:“最新消息,颜如意仍是藏宝图得主!” 楼上楼下的茶客纷纷跑到柜台前,仰望墙上的肖像。众人正瞻望,肖像突然间飞上楼,落在顾文浩手里。 “藏宝图得主并非颜如意,而是一叶枫!”顾文浩道,“一叶枫抢走了打狗棒,自然是事先取走了藏宝图!颜如意只是一叶枫的替死鬼!” “你是谁?”“你凭什么说藏宝图在一叶枫手里?”“我们为什么相信你?”楼下之人齐刷刷地望着顾文浩。顾文浩笑了笑,亮出一块铜绿色的令牌。 “啊,绿林追捕令!”“他是什么人,怎么有绿林追捕令?”“绿林追捕令一出,各路英雄好汉都得听其号令!”楼下议论起来。 “你们还怀疑我说的话吗?”顾文浩指了指手中的肖像,道:“颜如意只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如何从一叶枫手中夺得打狗棒?当然,你们都知道颜如意曾经拿过打狗棒,但是,这都是一叶枫的诡计!他取走藏宝图,再将打狗棒赠予颜如意,目的正是掩人耳目!我们都被一叶枫骗了!” 顾文浩言罢离开茶楼。孙贞随其行。二人各上马儿。 “公子,你怎么突然间改变计划?”孙贞不明白顾文浩分明是置颜如意于死地,为何又改变主意。 “我还有更有趣的游戏,颜如意若是死了,我的另一场游戏就不能玩了。”顾文浩扬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道:“若是这场游戏能除掉一叶枫,也不失其中的乐趣!” “公子,您的另一个游戏怎么玩?”孙贞道。 “这个你无需知道!”顾文浩道,“你回苏州告诉我娘,我没时间回家选亲!” 第三十二章 颜如意在农庄呆了两日,与佐霜、致儿、老伯相处甚欢。白日里,老伯巡逻稻田,颜如意与佐霜、致儿便在田头游戏。佐霜素来只知江湖门派之争,这两日与颜如意及三岁小儿玩游戏,倒是清闲,不禁陷入幻想:她与颜如意做一对平平淡淡的夫妻,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儿女围绕在膝下,忙时两人在田里耕作,闲时她做女工,颜如意教孩子读书。佐霜幻想着这情景,侧头一看,见颜如意正与致儿追逐欢闹,她也加入游戏中,三人玩得兴起,只听得颜如意道了声“不好了!” “哥哥,你怎么不玩了?”致儿拉着颜如意的袖子问。佐霜亦莫名其妙其看着他。 “我看到很多人,正鬼鬼祟祟地靠近!”颜如意道,“我想,他们是为了我而来。” “怕什么,来一个我帮你杀一个!”佐霜道,“我不会让他们抓到你!”说着大步欲走,颜如意忙拉住她,道:“不要为我冒这个险!他们人多,我们打不过!即便我们两人能逃过此劫,他们也不会放过老伯与致儿!” “那,怎么办?”佐霜道。 颜如意摸摸致儿的脑袋,拉着佐霜的手,郑重其事道:“我拜托你照顾好老伯和致儿。无论如何你都不要离开他们,好吗?” “你呢?”佐霜道。 “我去引开他们。”颜如意道,“他们的目的就是找我,只要我出现,他们一定会追我而去。” “不行,我要跟着你!”佐霜道,“你别想抛开我独自溜!” “你要陪我送死吗?”颜如意道。 “即便是送死,我也要你陪在我身边!”佐霜坚决道。 “你腿上的伤还没好,致儿也需要你照顾!”颜如意道,“我不会死的,除非我的腿残了,否则,他们是抓不到我的!我们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死呢?”说着,拉着佐霜的手,微笑道:“听话的女孩子才让人喜欢哦!” 这一哄人的招数果然奏效,佐霜坚决的表情立即抹上羞涩之色,低眉怯道:“我听你的话,但是,你一定要快点回来。” “听话的女孩子是招人喜欢,但是我就不是听话的女子!”颜如意见佐霜的态度陡转,心里贼高兴,这一去,他会不会回来就难说了,总之,能摆脱一个麻烦,倒是不错! “致儿,姐姐陪你玩,要听姐姐的话。”颜如意摸了摸致儿的脑袋,致儿点点头,抱着颜如意的脸颊便亲一口,道:“哥哥,致儿还要你陪我玩儿!” 颜如意笑了笑,起身欲走,却被佐霜叫住了。 “颜如意,我说过要跟着你的,也就是你的人了!”佐霜虽羞怯,却没有扭捏之态,爽然道:“刚才致儿亲了你,现在你要走了,我也要亲你!” “哇,不是吧!”颜如意被她的话惊呆了,这女子也太豪放了吧!就在他的犹豫间,佐霜已经凑近,冷不防地亲了他一口。 “这一吻,是你对我的承诺!绝不许你负我!”佐霜娇笑着,低着头看自己的脚,等待颜如意回答。良久,没人声,抬头一看,颜如意已不知去向。颜如意听到她的话,早已被吓跑了。致儿正咯咯地笑着,看着佐霜既羞涩且欢喜的表情,更是笑得欢。 “颜公子去哪儿了?”老伯巡田回来,见佐霜正发呆,又见致儿时而哈哈大笑,时而掩面低笑,甚是奇怪。 “爷爷,哥哥走了。”致儿跑入爷爷的怀里,亲着爷爷的脸。 “乖。”老伯笑了笑,抱起致儿,问佐霜:“佐姑娘,颜公子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佐霜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颜如意这个滑头不会再回来找她,回答老伯的语气也是带着几分怒意。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老伯关心地问。 “给我闭嘴!”佐霜生气地丢下一句话,从地上拔出她的剑,道:“颜如意休想溜!天涯海角,我都要把他找回来!” 老伯看着她忿忿地离开,摇摇头,叹道:“时下的姑娘,就是不知温柔。” 林叶正率众逼近农庄,人群中还有天山派,昆仑派等门派。他们都是经过商议,一旦得到藏宝图,取出宝藏共享。来者甚多,行动迅速且隐蔽,若非颜如意有超常的眼力,几乎看不出四周有危险。 为了不让这些人靠近农庄,颜如意特意暴露在主道上,摇着扇子,佯装在散步,嘴里吟着诗:“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嘴里虽然有感情地念着,心头却胆战心惊,毕竟四周已经是危机四伏,他随时都有可能落在这些财迷手里,他想都不敢想后果是怎样。 走没一会儿,颜如意手心已冒汗,只觉四周注视着的目光很灼人,他每走一步都觉得艰难,哪里还有心情吟诗。他眼观四方,留意那些人的动作,心里不断地安慰自己:“我拼尽全力跑,没人能追的上我,没人能追的上我…我会没事的,我是福星福将,没事,没事…” 此刻,周遭埋伏的人已经活跃起来,一阵烟花升空爆炸声响起,随之传来一片喊杀声,颜如意知道所有人都向他发起攻击,他定了定心,竭尽全力施展萦波幻步。 颜如意择路而跑,穿过原野,进入树林,幻影飘忽不定,身后是穷追不舍的人,喊杀声,叫骂声,哄骗声,噪杂万分。林叶且追且发章,他的排风掌扫毁颜如意两旁的树木,却始终没击中颜如意,气得牙痒痒!天山老仙的葵扇连射毒针,毒掌不穷,也是没伤到颜如意分毫,真是又气又怒,誓要毙了颜如意! 前方狭道,茂密的丛林里头竟然暗藏着防不胜防的暗器,颜如意如履薄冰,刚进林子遇到的第一桩暗器便是竹签雨,他的萦波幻步忽闪之间恰能凑巧地躲避,安然地逃过了竹签的袭击。颜如意暗暗叫惊,自己竟误入狩猎区!前方没准还有更多的暗器等着他!身后穷追的人亦进入林子,片刻,听得后面传来惨叫声,显然那些人亦中了猎人的埋伏! 颜如意小心翼翼地行走,又尽量使萦波幻步的速度快些,两旁的树杈总是磕磕绊绊,勾扯他的衣裳,颜如意只好脱掉外衫丢在一旁,回头看看身后的人,那些人的速度亦放慢,他们也小心提防着突如其来的暗器! “啊!没路了!”颜如意止步,前面是狭道,所谓的狭道,就是两个山丘之间出现了一道沟谷,虽然只有百米深,但要到对面,却只能搭桥,而这座桥偏偏只是一条锁链!颜如意的萦波幻步如何行走?他望着面前的锁链,又望望身后的追兵,犹豫不决。 “看你往哪儿跑!”林叶第一个追来,随之是天山老仙,两人分左右站在颜如意身后。 “是没地方跑了,你们想怎样?”颜如意额上汗珠滴落,俯视锁链下的沟壑,又望向百米之距的对岸。 “好小子,只要你把藏宝图交出来,我们可以饶你一死!”天山老仙笑着,仍旧是慈眉善目的样子。 “你们想钱想疯了!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藏宝图!”颜如意道,“就凭别人一句谣言,你们就相信我有藏宝图,还为了这张子虚乌有的东西争得头破血流!可知无耻二字如何写?!” “懦弱书生!不要以为几句话就可以改变我们的主意!”林叶怒道,“若不想死的难看,马上交出藏宝图!” “都临死了,我再不多说几句,就没机会了!”颜如意道,“我实话告诉你我没有藏宝图!即便有,为什么要交给你们这些人?” “藏宝图本来就是丐帮所有!”林叶道,“你偷了打狗棒,盗取藏宝图,如今物归原主,还要狡辩?” “物归原主,啊,真好听!要是真有藏宝图,丐帮早就掘宝去了,为何会让我这个柔弱书生偷走?”颜如意道,“我只是个书生,岂有这本事!” “莫听他狡辩!”林叶喝了一声,集功聚气运掌,言罢,排风掌如苍龙出洞奔向颜如意,周遭树木被掌风刮过,皆倾倒在一旁。 “藏宝图还在他手里!”天山老仙叫了一声,依然来不及,林叶的排风掌已出,颜如意是小命难保!林叶当然知道世上没有藏宝图,颜如意身上更没有藏宝图,这场藏宝图争抢事件只是顾文浩玩的一场游戏,颜如意就是游戏里的主角,而林叶也只是当了最终的杀手! “谁!谁在阻拦!”林叶怒喝,眼看颜如意就要断命在他的掌下,这紧要关头居然有人把颜如意带走! “救人的事,一向是我最拿手!你说还会有谁?”一人朗笑,正携着颜如意飞到对岸,竟没有踩着铁链,轻功了得着实令那些人咋舌! “一叶枫!”林叶怒道。 “一叶枫!你一向只偷官府的东西,如今却来抢一个书生!”天山老仙怕颜如意的藏宝图落在一叶枫手里,到时想再夺宝可就难矣!当下,他踏着锁链飞向对岸,他这一动,身后的人亦纷纷抢着追到对岸。一时间锁链上的人拥挤之极,先后之争,快慢之较,你踩我踏,前拥后挤,许多人被挤落下沟谷,情势如绳上的蚂蚱,都蜂拥抢着到达对岸! 一叶枫哈哈大笑,道:“终于知道顾文浩的抢宝游戏为何如此热捧,真是一箭双雕,一来除掉颜如意,二来让江湖各大门派相残,最终得利的就是丐帮!妙啊!” “一叶枫,你放开我!”颜如意挣脱开一叶枫那只搭在他肩膀上的手,道:“你也是为藏宝图而来!” “不是为了藏宝图,难道我会专程来救你吗?傻瓜!”朱潇尘说着,从颜如意怀里取出一张羊皮纸,哈哈大笑,扬起羊皮纸示众,道:“如今藏宝图在我手里,我有了宝藏就不用偷盗官府的东西!哈哈,各位,后会无期!” 众人的目光紧盯着一叶枫手里的藏宝图,眼睁睁地看着一叶枫扬长而去,更是拼命地追!颜如意与他们擦肩而过,那些人的目标已转向一叶枫,哪里还对他感兴趣。颜如意夹在人群却安然无恙。 “我没有藏宝图,一叶枫怎么会从我身上取出藏宝图?”颜如意回想这一叶枫的动作,突然啊了一声,心道:“一叶枫在帮我!他帮我摆脱了江湖门派的纠缠!一叶枫,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颜如意,你没事吧?”佐霜气喘吁吁跑来,见颜如意在发愣,于是跑过去抱住颜如意,道:“我好担心你,你没受伤吧?” 颜如意忙脱开佐霜,郑重其事道:“不要碰我,千万不要。让人看了岂不笑话?” “你去哪里?”佐霜追上颜如意,道:“我要跟着你,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我要找一叶枫。”颜如意摆脱佐霜的手,佐霜很快又缠上来,拉着颜如意的手臂暧昧。颜如意恶心得毛骨悚然,又摆脱开她,止步,道:“我郑重地宣布,不许碰我!” “好,我现在不碰你。”佐霜被他认真的宣布吓住,随即笑道:“日后就难说了。” “我上辈子欠谁了,这辈子竟然被一个女人纠缠不清!”颜如意心道。 众人穷追一叶枫,却不知一叶枫的踪迹,人群大乱,各奔东西独自寻找。颜如意被佐霜缠着,这路上,他在不停地想法子摆脱佐霜,终于想到一个方法,那就是最简单不过的‘解手’。佐霜是女子,一听到颜如意要解手,自然不便紧随。颜如意趁机施萦波幻步溜得无影无踪,待佐霜发现,人已不知去向,佐霜自然没辙。 人群散尽,颜如意独自走在树林,已是口干舌燥,心想:“在江南的林子里行走,岂会没有水喝?我再找找,一定会有水源!” 如此行走了一个时辰,唇焦口燥,颜如意自言自语道:“岂有此理,这是什么鬼地方!这是江南啊!江南的林子怎么会没有一条小溪呢!咦,听二哥说,水源一般是发源与高山之巅,他说江南的山不高,没有什么冰雪融水,所以溪流是靠雨水补给。他还说山中多雨水,这句话我就不明白了,不过,且不管,我看看哪处山较高,那里定有水流下山!嘿嘿,坚持,坚持住,一定能找到水!这是江南!江南水乡!” 在行走半个时辰,颜如意累得就要趴在地上爬行了,忽听一个霹雳响,雷声刚过,立即下起倾盆大雨。 “山中多雨,真的是山中多雨!”颜如意兴高采烈,手掬雨水解渴,然而手掌接的水甚少,于是摘了许多宽阔的叶子放在地上集雨。毕竟江苏的是被是属于亚热带常绿阔叶林,所以阔叶的植物特别常见,颜如意很快就找到很多宽阔的叶子。 片刻,叶子上积满了水,颜如意小心翼翼地端起叶子喝水,终于解渴。自己已是湿漉漉,身上的衣裳紧贴着身子,颜如意心想此刻若是让人见着,一眼就辨出他的性别! “好,找个地方避避雨!赶紧把衣裳弄干!”颜如意瞅瞅四周,不禁瞠目结舌,前面不远处就有一条小溪流,溪边正有一匹白马悠闲地食草。这匹白马可不是一般的白马,它四蹄如雪,神骏之极,而且这匹马儿似曾相识!颜如意努力地回忆着这匹马的信息,不禁啊了一声叫起来,道:“一叶枫的坐骑!” “一叶枫一定在附近!”颜如意心想,“终于让我找到你了!哎,不行,我现在浑身湿透,这时候去见一叶枫,岂不很丢脸?待衣服干了再去找他也不迟!” 雨停,日出,颜如意在阳光下暴晒,衣裳已干,人却被烈日晒得头晕,突然眼前一黑,不知何时已倒在地上。 “你是谁?”颜如意迷糊睁开眼,见身旁坐着一个人,他刚开口问那人,那人便笑起来。 “是你。”颜如意坐起,看着身旁的人,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的好兄弟怎么开口也不叫声二哥?”朱潇尘道。 “不叫。”颜如意道,“心情不好,叫你二哥浪费我表情!” “呀,难道你之前喊我二哥的时候还得经过一番酝酿,调整好情绪才叫我?”朱潇尘道。 “别惹我。”颜如意忽想起什么,起身四处张望。 “你在找什么?”朱潇尘道。 “找那匹白马的主人!”颜如意道,“你有没有看到他?” “我就在这里,我看到的只有你。”朱潇尘笑道,“那么紧张白马的主人,想做什么?” “你快告诉我白马的主人在哪里?”颜如意急问。 “我就是。”朱潇尘笑道,“找我有何指教?” “你?嘁!”颜如意嗤之以鼻,道:“你又不是一叶枫,找你做什么?” “哦,原来你找一叶枫。怎么,找他帮你偷什么?”朱潇尘道,“说说看,说不定我也能帮你偷。” “你这偷盗的功夫还不如我。”颜如意道,“别自以为是,我只是拳脚功夫略逊你一筹,说到偷盗,你还差远着呢!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这里游山玩水,骑马郊游。”朱潇尘道。 “什么,白马是你的?莫非一叶枫把白马借给你?”颜如意惊讶。 “是我借白马给一叶枫才对。”朱潇尘道,“这可是我父皇…我爹送给我的宝马,上等名驹!别小看它哦,它可是千里马!” “白马的风采我是领教过,一叶枫的骑术很高!”颜如意道,“不过有我一点,我很怀疑,在这荒郊野岭的,怎么就遇见你?” “那叫有缘,要不然咱们怎么会做兄弟?”朱潇尘笑道,“好兄弟,你饿不饿?” “是有点饿,可是,这儿没什么东西可以吃。”颜如意道。 “你要相信二哥,吃,是难不倒我!”朱潇尘道,“这就有溪流,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靠河吃河嘛!你等着,我给你抓鱼!” 朱潇尘很快削好一根叉,卷起衣袖,走到溪边,仔细地观察水中游鱼,举起叉子,突如其来插进水里,果然叉中一条鱼! “很好玩啊!”颜如意抢着鱼叉要抓鱼,朱潇尘给他鱼叉,提醒他不要出声以免惊动水中的鱼。 “鱼在水里,怎么听得到岸上的声音?”颜如意好奇地问。 “你说话,我能听得见,那是因为你的声音在空气里传播,传到我耳朵里。鱼也有耳朵,它在水里,一样可以听得见岸上的声音,只不过,不是空气传播声音,而是水以及土地。”朱潇尘道,“空气传播的速度比水,比土地慢。明白?” “你说的我糊里糊涂!”颜如意道,“不过,你的结论我会记住的,就是声音在空气中传播的速度比在水里慢,比在土地慢!好了,我抓鱼去啦!”颜如意兴奋地跑向溪边,高举鱼叉,看着水中游来游去的鱼儿,高兴道:“我要一箭双雕!” 朱潇尘正在岸上生火烤鱼,颜如意在溪边磨蹭良久,还是没决定好叉哪条鱼。 “我都烤好了,你怎么还没抓到一条鱼?”朱潇尘放下烤好的鱼,去溪边探个究竟。 “嘘,别出声。”颜如意嘘了一声,紧盯着芦苇里的两条鱼,朱潇尘放轻脚步,走近一看,不禁掩口笑起来,水中的雌雄鱼儿正繁衍后代呢!颜如意不知情,还想一箭双雕叉那两条鱼! “你干什么?”颜如意被朱潇尘莫名其妙地拉开。 “少儿不宜。”朱潇尘笑道,“我烤好了,你去吃吧。鱼叉给我,我帮你抓。” “什么少儿不宜?刚才有两条鱼正好挨在一起,我可以一箭双雕抓住的!全让你破坏了!”颜如意嗔道。 “好了,别生气,去吃鱼,我多赔你几只鱼好不好?”朱潇尘笑道,“去吧。” 颜如意津津有味地吃着鱼,见朱潇尘坐在溪边,哪里是在抓鱼,是在观鱼,赏鱼才对! “你给我抓的鱼,鱼呢?”颜如意走过去问他要鱼。 “在水里。”朱潇尘嘘嘘地吹着口哨,好像不理会颜如意的话语。 “你耍我!”颜如意拿过鱼叉,道:“我自己动手!” “哈,中了!”颜如意高兴地举起叉,叉头上戳着一条鱼。他拔鱼丢给朱潇尘,继续往水里插,那些鱼竟然一动不动地让他叉,真是大出颜如意的意料!颜如意高兴地炫耀自己的技术,朱潇尘却笑道:“知不知道那些鱼为何静静地等你戳它?” “这也有原因?难不成鱼还睡觉?”颜如意自顾自地烤鱼吃。 “诶,说对了。”朱潇尘道,“我的催眠曲对任何生灵都有效,鱼也不例外。” “原来你刚才吹口哨就是给鱼催眠!”颜如意恍然大悟。 “要不要,我也给你催眠?”朱潇尘笑嘻嘻道,“绝对算得上是治疗失眠的良药!” “多谢,我想睡的时候,绝对是睡神!”颜如意道,“我吃饱了,啊,吃着自己亲手烤的鱼,就是香!呐,还剩一个,给你!” “我不饿,但是,出于礼貌,我还是接受你的鱼。”朱潇尘笑了笑,接过鱼,岂知刚碰到鱼,忽然远处飞来一支箭,竟插在鱼身上!二人一诧,回头一看,附近冲出一群蒙面杀手,眼神犀利,目标明确,都直奔朱潇尘而来! “来者不善!”朱潇尘忙拉起颜如意,道:“你赶紧躲躲!” “躲什么?我又不是没见过这种场面!”颜如意道,“不就几十个强盗!”话刚说完,那些杀手已经列队拉弓对准他们。 “他们不是强盗,是杀手!”朱潇尘道,“应该是找我的,你赶紧逃啊!” “我就不逃!”颜如意道,“凭什么说他们是找你的,说不定是找我的,为了那张藏宝图而来!” “藏宝图我早就从你身上拿走了!没人再找你麻烦!”朱潇尘一时情急,颜如意却愣住了。这时候那容许他们磨嘴皮子,蒙面人的一支箭已经射来!箭却是飞向颜如意!箭快之极,但朱潇尘的速度更快,他挥袖便卷下那支箭,道:“快走!” “你是一叶枫?”颜如意被朱潇尘领着跑进密林,蒙面人箭如雨来,狂卷向他们!朱潇尘携起颜如意飞上树,如鸟雀般在林中穿梭,然,蒙面人穷追不舍,箭如雨来。箭势着实强盛,朱潇尘险些闯不出箭雨的包围。其实,若是只有朱潇尘一人,他自然是轻而易举地脱身,如今身边多了一个颜如意,他得时时刻刻保护着颜如意的安全,且十分十分地小心,因为箭头上沾着剧毒!这些杀手显然是要置他们于死地! 第三十三章 蒙面人杀势甚强,且各个都是精锐之兵,他们的兵刃上皆沾着剧毒,只稍划破肌肤,绝对是难逃一死! “别管我,你自己走!”颜如意被朱潇尘携带闪避杀手的毒箭,知自己已成了朱潇尘的负担,欲挣脱开朱潇尘的保护。 “这时候由不得你选择,我们俩的性命已经悬在一块了!”朱潇尘道,“你不相信我的轻功吗?” “我相信,因为你是一叶枫!”颜如意道。 “好兄弟!”朱潇尘道,“还是让你发现这个秘密!走!”说着,方向一改,朱潇尘携颜如意飞往别处,那些蒙面人紧追。 “六皇子为何有如此高的轻功?”为首的蒙面人正是原英杰书院的院长郝名,他暗暗吃惊,忙命人穷追不舍。 “他们知道你是一叶枫?”颜如意以为那些人是为了朝廷的悬赏而来。 “知道我身份的人,只有你和崔勉。”朱潇尘道,“他们不是为了一叶枫而来。什么,前面没有路!”两人落地,惊讶地望着前方陡崖,居然陷入绝境! “往哪儿走?”颜如意急寻生路,却被朱潇尘拉住。 “来不及了。”朱潇尘站在颜如意跟前,低声道:“听我说,他们的箭上有毒,千万别被射到!万一我有什么不测,你马上跳下崖!” “你站在我前面干什么,挡住我看那些人的嘴脸!”颜如意走到朱潇尘身旁,与他并肩而站。 “没什么好看的,退后!”朱潇尘又拉他站到身后。 “朱潇尘,你跑不了!”杀手已经围过来,列队拉弓,弓箭皆对着朱潇尘。箭头乌黑,闪耀着剧毒的光芒。 “是吗,即便是死我也不会与贼人浪费口舌!”朱潇尘拂袖一挥,数颗烟弹飞出,着地立即弥漫起浓烟,杀手大惊,忙射箭盲攻。 浓烟散尽,朱潇尘与颜如意已不知所踪,杀手大为奇怪,面面相觑,不知朱潇尘是否中箭。 郝名走向陡崖边,巡视一回,见陡崖边缘留着脚印,地上还有一滩血迹,当下肯定地告诉杀手们:“六皇子已经中箭坠崖,必死无疑!我等任务完成!” “我们是否将此事告诉世子?”一杀手问。 “世子尚不知情,王爷说此事绝对保密,即便是世子也不能说!听明白吗!”郝名喝了一声,众杀手便伏在地上宣誓绝不会泄密!言罢,郝名收队,连日将朱潇尘的死讯报告给荣亲王。 陡崖峭壁处,朱潇尘拉着颜如意挂在峭壁,俯视峭壁下的地面,他们所在之处距地面约百米。峭壁上时而有破碎的岩石坠落,颜如意看着脚下的深渊,早已吓得面无血色。 “那些人也太小瞧我的轻功!”朱潇尘拉着颜如意的手,轻轻松松地搭在一块突兀的岩石上。 “他们走了没有?”颜如意哪有这等闲情逸致在这种高处观看崖下的景色。 “他们,呃,没走。”朱潇尘见颜如意被这高度吓得面色苍白,不禁笑道:“你想上去吗?” “现在不想,上去准没命!”颜如意苍白一笑,道:“你能坚持多久,可别掉下去!” “我还真想看看下面的风景!”朱潇尘道,“你不想知道下面是什么?” “不须下去,我可以看得见下面有什么。”颜如意说着,俯视下面,下面是一个谷地,陡崖下就有一潭水,水是从另一座山上来,流经谷地,汇聚成一池潭水,潭水的一边又流走一条小溪,一看便知潭水是活水。谷地四周草木茂盛,郁郁葱葱的绿色,绿茵入眼,似有青烟飘渺,在这低山的江淮地区,这景色实属难见。 “下面景色如何?”朱潇尘见他之前自称视力超常,便想知他作何解释。 “美!”颜如意只说一个字,朱潇尘闻声,挽住颜如意的腰,旋身飞下百米高崖,将落地时,方看清下面是潭水!两人险些落到水里,幸好朱潇尘及时拐弯,两人才落在潭边。 “差点被你害死!”颜如意脱开朱潇尘的手,看着水中的倒影,还想责备朱潇尘几句,忽觉两腿发软,眼前昏黑,人已晕倒。 “糟糕!”朱潇尘扶住颜如意,才发现颜如意肩上有血迹,乍看之下,惊道:“中毒了!”于是回想在悬崖边上的情景,他刚放完烟弹,毒箭便狂扫而来,但他已极速携颜如意跳下崖,颜如意怎么还会中招?他再回忆一遍,方大悟,他接烤鱼的时候,只卷下一只毒箭,另一支毒箭已经与颜如意擦肩而过! 朱潇尘忙点住颜如意的穴道,急寻避身之处为颜如意逼毒。颜如意毒发,已是奄奄一息,朱潇尘踏遍谷地,终于看见一个洞口。青藤盘绕在洞口,朱潇尘一手扶颜如意,一手运功击断洞口的处青藤,惊讶地发现洞口石壁上有四个大字‘天乾地坤’!这个天乾地坤的山洞不就是颜如意那日在茶楼画的蝌蚪画引发的幻想吗!那时他还陪颜如意遍访长者,寻找这个并非存在的山洞‘天乾地坤’!世上真的有‘天乾地坤’这个山洞吗,怎么那么凑巧!朱潇尘无暇多想,带着颜如意进洞里。洞里漆黑,透着一股奇怪的气味,朱潇尘点起火褶,微弱的光照在石壁上,见一张岩石磨平的石板搭在一堆整齐的石块上,显然这是一张床。 “有人在这里居住?”朱潇尘将颜如意放在石床上。很快,他升起一堆火,却发现火光不对劲,乍看,他找来的干柴里头就夹杂着令人惊悚的人骨! “此洞绝非一般!”朱潇尘挑开骨头,火正常地燃烧,刚转身欲添柴,那火竟莫名其妙地灭了!朱潇尘惊讶,点起火褶,检查一遍木柴,木柴是干的,地面也是干燥,火为何会灭?难道是氧气不足?不是,他们就在洞口附近,空气流通甚好,绝对不是氧气不足。朱潇尘继续起火,又升起篝火,松口气,走到颜如意床边,突然洞内漆黑,火堆又莫名其妙地灭了,朱潇尘倒是奇了怪,凭他升火的技术怎么升不起区区一堆火! “有人在作怪!”朱潇尘心道,“好,我看你如何耍我?”说着又升起火,观望着周围的动静,并无甚怪异之处。 “二哥。”颜如意低喊一声,朱潇尘忙走过去。 “我刚才看到一个奇怪的东西,我害怕。”颜如意指的就是总和朱潇尘对干的灭火怪物。 “你看到什么?”朱潇尘问。 “一双眼睛。”颜如意自己都觉得毛骨悚然,道:“很奇怪的一双眼睛,像是一对夜明珠,它从天而降,刚才一直在你头顶。”朱潇尘忙抬头看,岩洞极高,洞顶是嶙峋的岩石,并没有看到颜如意所说的怪物。 “我是怎么了?”颜如意看看虚弱的自己,欲起身,却无半点力气,惊讶道:“我…”言犹未尽,只觉咽喉麻痒,一股血腥的味道冲上喉咙,他哇地吐了一滩血!吐罢血,人已倒下。 朱潇尘拉起颜如意的衣袖,一探脉搏,暗惊:“这是什么毒?”此毒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实在是窘困之极!为今之计,只有运功试图以传统的方法为其逼毒。但是颜如意气息微弱,脉搏跳动极慢,气若游丝,好像随时都可能接不了下一口气而一命呜呼! “颜如意,我郑重地警告你,靠你的意志坚持住!”朱潇尘取出一枚丹药,乃宫廷珍稀药丸,叫‘重生丹’。丹药虽然放进颜如意嘴里,却只含在颜如意口中并为吞咽下肚。 “吃下去。”朱潇尘焦急地看着颜如意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奈何颜如意就是没法吃下药丸!他取出颜如意口中的药丸,放在自己口里,嚼碎,启开颜如意的唇,俯身硬喂下药。一枚药丸似乎不奏效,朱潇尘仅剩的另一枚也嚼碎,以同样的方式口喂颜如意。片刻,颜如意一阵咳嗽,呼吸起伏,气息转好,总算是挽回心跳。然,颜如意身上的不知名的毒素却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夺走颜如意的性命! 只要颜如意还能呼吸,只要颜如意还有体温,朱潇尘便有望为他驱毒。当下朱潇尘盘膝坐在颜如意身后,运功为颜如意逼毒。一成功力,两成功力,三成功力,朱潇尘用了不少功力帮颜如意逼毒,而逼出的毒素却微乎其微! “我得知道此毒是什么,才能想到更好的法子救他。”朱潇尘放下颜如意,回忆其那些杀手的疑点,他脑袋转的飞快,定格在杀手群里的领头羊,那人虽然也是蒙着面,却似曾相识!于是仔细地回想,发现那个领头羊便是扬州采花事件的领头者!他曾经在观音山与之交手,那人知道他在英杰书院,还说日后会再见面,没错!就是那个采花贼! “那件采花事件与三皇叔有关,那么,此人一定与三皇叔有莫大的关联!”朱潇尘心道,“他们不知道我是一叶枫,没理由要杀我。究竟是谁想杀我?”不知不觉,一个令他心惊肉跳的猜想冒出来,他不敢想像,但是由不得他控制,他的猜想继续告诉他:“三皇叔派杀手刺杀我!” 第三十四章 颜如意又一滩鲜血泼在地,把朱潇尘的思绪牵回来。朱潇尘无暇去揣测荣亲王的叵测居心,忙拭干颜如意嘴边的血迹。 “一叶枫。”颜如意双目将睁未睁,口中唤着他的名字。 “别说话。”朱潇尘嘘了一声,道:“省点力气。” “省什么力气,我再不说话,死了就没机会了!”颜如意翻身爬起,软绵绵地坐着,突然提高嗓门吼:“你骗我!” “我骗你?什么?”朱潇尘一怔,没料颜如意还能说话那么大声。 “别再装了!”颜如意摹地起身,指着朱潇尘骂道:“盗贼,可恶的盗贼,你居然骗我!” 朱潇尘被他的气势惊呆,不因为什么,只是想不明白颜如意哪来的力气叫骂,一个奄奄一息的人突然暴跳叫骂,怎么不让他吃惊。 “你,该不是回光返照?”朱潇尘似笑非笑,仰望着颜如意那阵容,随即拉过颜如意的手,伸指一探脉搏,惊讶:“怎么回事?毒素减轻了?” “不要装好心,我讨厌你!”颜如意把手抽回来,退到一旁,生气地看着朱潇尘,道:“盗贼!” “我是你二哥,一口一个盗贼,多难听?”朱潇尘见颜如意嘟着嘴,瞪着他,不禁笑道:“好,好,好,我向你赔不是!我不该隐瞒自己的身份,结义时我们说过要以诚相待,绝不欺瞒兄弟!我错了!” “哼!”颜如意不睬他,跳下石床欲离开此洞。 “你中毒了,别乱走!”朱潇尘急忙拉住颜如意,颜如意又甩开他的手,无奈,朱潇尘啪啪两声在颜如意身后点穴,颜如意立即定住。 “朱潇尘!”颜如意怒吼,“一叶枫!盗贼,盗贼,盗贼!” “给我乖乖地躺下!”朱潇尘将颜如意放回石床。颜如意怒气腾腾地瞪着他,口里直骂朱潇尘。 “不管我是不是一叶枫,我还是你二哥!”朱潇尘刮了一下颜如意的鼻子,戏笑道:“我是不会让你毒发身亡的,乖乖躺着,不许乱动。好了,我到外面给你摘草药。” 朱潇尘将要走,颜如意喊住,问:“这是什么地方?你走了我会不会有危险?” “这是。。。对了,这个洞叫‘天乾地坤’!”朱潇尘楞了一下,道:“你之前画的一个洞,不也叫这个名字么?”话音未落,一块大石落下,堵住了洞口,散落的碎石飞射过来,直朝颜如意的石床射去。朱潇尘忙截住那些碎石,跃到颜如意跟前,一把拉起颜如意。颜如意刚被他拉起,石床轰地一声坍塌,随之洞顶滑动,岩石忿忿坠落,尘烟四起。那堆火灭了。洞中漆黑,洞顶还在不停地旋转,朱潇尘燃起火摺,往前一照,只见一条开叉的舌头探到跟前,后面是一对明晃晃的珠子,巨蟒!朱潇尘忙捂住颜如意的嘴,怕他惊叫出声音。两人贴着墙壁,没有动弹,因为蟒蛇是近视眼,只等蟒蛇失去目标自行离开。 巨蟒探过来,嗅了一会儿便放弃朱潇尘,却把目标投向颜如意。颜如意瞪着双目,焦急地看着朱潇尘,朱潇尘突然把手中的火摺抛到远处,火摺从巨蟒眼前一晃而过,落在坍塌的石床旁边,巨蟒立即调头追火摺,与此同时,朱潇尘携颜如意跑进另一个洞。呼呼,那巨蟒发现上当,立即闻声追去,庞大的肢体在游动之时拍打着洞中的岩石,地动山摇! 朱潇尘携带颜如意深入狭长的过道,身后紧追着一条巨大的蟒蛇,如隧道的列车疾驰而来。 “放我下来,我能跑!”颜如意瞪着,却动弹不得,朱潇尘哪会听他的,恰在拐角处,出现了两条路,也无暇思考,择路便跑。 “上面有突兀的岩石!好极!”朱潇尘旋身飞上洞壁上突出的岩石,将颜如意放下,随即跳下洞,欲引开那条巨蟒。 “先解开我的穴道!”颜如意叫喊着,朱潇尘已离开了。 “死盗贼!什么二哥,想让我自生自灭!”颜如意坐在岩石上,俯视此洞,骂了两句便冷静下来,试着用梦中师傅所教的心法调息血脉。 朱潇尘冲进隧道,把巨蟒引向更深的洞里。巨蟒尾随着朱潇尘,铺天盖地而来,朱潇尘弹跳自如,在巨蟒袭击之前已离开原点,巨蟒屡次扑空。如此一翻摸黑地周旋,巨蟒渐渐疲乏,朱潇尘趁机吹口哨,吹那首催眠曲。果真,巨蟒安静下来,整个身子伏在地面,眼皮渐渐地闭上。 “我的催眠曲对任何生灵都有作用,你个大又如何,还不是被我催眠!”朱潇尘心下暗喜,且吹且离开。巨蟒竟熟睡起来。 “三弟,三弟,你怎么样了?”朱潇尘朝岩石上盘膝而坐的颜如意喊。颜如意未语,仍是闭目而坐。朱潇尘跃上岩石,轻拍颜如意肩膀,歉然笑道:“生我的气了?不理我?喂,喂,说句话。” “哇!”朱潇尘痛叫不迭,因为颜如意突如其来咬住他的手,咬得够狠! “走开!”颜如意推开朱潇尘,跳回地面。 “你什么时候解开穴道的?”朱潇尘惊讶地跳下来,颜如意竟然能解开他的穴道?说着,冷不防地抓过颜如意的手,一探脉搏,目瞪口呆地看着颜如意,道:“你的毒。。。” “我是中毒了,那又怎样,死不了!”颜如意丢开朱潇尘的手,道:“我是福星福将,身体好着呢!”“你体内的毒素为何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朱潇尘百思不得其解,正常人中了荣亲王的致命毒药,绝不会存活,除非有解药。颜如意内功既不深厚,又不懂什么解毒心法,为何体内的毒素会消失殆尽?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盗贼!”颜如意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见朱潇尘一脸迷惑,不禁得意地笑道:“一叶枫?哼!” “你真是个怪人!”朱潇尘道,“不正常!” “我哪里不正常?”颜如意道,“我有眼睛有鼻子有嘴巴,那一点不正常?” 朱潇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示意,道:“这里。” “懒得理你!”颜如意不想与他吵嘴,正转身走开,忽觉身后的衣服被什么东西挂住,身体被往上提,那巨蟒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游到颜如意身后偷袭。 “怎么回事呀?我怎么离开地面了?”颜如意惊叫不已,朱潇尘好像视若无睹,竟站着不动,看着颜如意在半空尖叫。 “你还吹什么口哨,救我下来!”颜如意被巨蟒叼着甩在半空,手往后一摸,触碰到巨蟒的牙,吓得立即缩手,复尖叫。 片刻,朱潇尘的口哨渐渐弱下来,巨蟒也渐渐趴下,最后,巨蟒倒地熟睡,嘴里仍然紧紧地叼着颜如意的衣裳。 “猪头,拉我出来!”颜如意横了朱潇尘一眼,喝令他过来。 “你不是福星福将?自己想办法!”朱潇尘坐到一旁,看着颜如意挣扎。 “我是你兄弟,你有责任保护我的安危!”颜如意道,“你听到了吗,聋了?哼!” “我就不信摆脱不了!”颜如意灵光一动,欲放弃身上的衣裳,可转念一想,朱潇尘就在旁边,若是少了一件衣裳,自己的女儿身体岂不更容易被人发现。 “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有那么大的蛇!”颜如意骂道,“盗贼,盗贼,你快找出路,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觉得这里很不错,不如我们就住下了。”朱潇尘道,“让你当一回洞主。”刚说完就被颜如意白了一眼。 “到底是什么鬼地方,真倒霉!”颜如意瞅瞅四周,发现一样东西,心道:“那里有个开关,没准是出路!我看小说都这么写的,一定错不了!” 巨蟒堵在洞口,嘴里叼着颜如意,朱潇尘坐在旁边的一块岩石上,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颜如意如何脱离巨蟒。 “本洞主现在问你话,你一定要如实地回答,不许隐瞒半句!”颜如意捡了一块石头握在手里。 “洞主想问什么?”朱潇尘凑趣道。 “你是一叶枫,没有错吧?”颜如意道。 “嗬,明知故问。”朱潇尘道。 “那你见过我未婚妻咯?”颜如意问。 “你想问什么?”朱潇尘道,“别拐弯抹角,直说吧。” “呃,你觉得我的未婚妻怎么样?”颜如意道。 “你想听实话?”朱潇尘问。 “废话,实话实说!”颜如意道。 “你的未婚妻。。。真的让我说实话?”颜如意点点头,朱潇尘便朗声道:“她刁蛮任性,强词夺理,不自量力,胆大妄为。。。” “闭嘴!”颜如意怒腾腾地瞪着朱潇尘,道:“朱潇尘!” “我还没说完呢。”朱潇尘不顾颜如意的怒气,继续道:“她偷盗功夫不行,欺瞒功夫却是一流!”颜如意已气得涨红了脸,朱潇尘止住,笑道:“刚才说的这些呢,只是小缺点,还有。。。。” “够了,不要说了。”颜如意怒道,“在你眼里,她就那么一无是处!哼!” “谁说的?”朱潇尘走近颜如意,蹲坐在一旁,看着颜如意笑道:“她聪明可爱,心地善良,侠肝义胆,是个神秘莫测的人物呢!我可是很佩服她的!” “你说的是真的?”颜如意被后面的话赞得心花怒放,脸上的乌云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甜美羞涩的笑容。这一羞涩的笑,却把朱潇尘的眼珠看呆了。 “真。。。真的。”朱潇尘含含糊糊地回答,视线始终移不开。 “那你喜不喜欢我的未婚妻?”颜如意淡定地问。 “喜欢!”朱潇尘不由自主地回答,话音刚落突然一声痛叫,颜如意竟把一块石头丢向他脑袋! “色狼!”颜如意蹬地而起,竟意外地发现自己脱离了巨蟒! “我只说喜欢,又没有说爱你的未婚妻!”朱潇尘拐弯一笑,道:“怎么,吃醋?放心吧,你未婚妻再怎么漂亮我都不会爱她的,她是我的弟媳妇,我怎能夺人所爱?” “喜欢也不行!”颜如意道,“想都别想!即便她不是我的未婚妻,你都不可以喜欢她!” “这是,为什么?”朱潇尘戏笑道,“说不定她喜欢我呢?” “不喜欢!她非常讨厌你!”颜如意道,“讨厌你!” “那怎么办,怎样才让她不讨厌我?”朱潇尘一听急了。 颜如意见他竟还有憨豆的一面,心头乐了,表面却装着一副平静的样子,道:“想让她不讨厌你,你得听我的。” “我是你二哥!”朱潇尘提醒道。 “又威胁我?”颜如意嘟囔着嘴。 “谁威胁谁的?”朱潇尘微笑道,“结义时说过什么?” 颜如意立即恭敬地朝他拱手作揖,道:“我听你们的话,你们最大!”嘴上恭敬,心里却咒骂不已。 朱潇尘哂笑,总以结义誓言做挡箭牌治颜如意。颜如意虽调皮叛逆,但是许过的誓言绝对是遵守,只要朱潇尘用誓言要挟他,他立即乖乖地听话。 另一方面。英杰书院学籍管理处,苏妍秋正焦急地翻阅学生的档案,寻找京城来的学生。她把京城籍贯的学生放在一起,一一进行推测。京城的学生有:朱常青、杨仁、朱卿、武岩、朱潇尘、杜融等。苏妍秋仔细地阅读他们的信息,揣测他们的背景。从这些人的日常表现及气质方面斟酌,立即排除掉杨仁与朱潇尘的可能性。因为从平日的观察中,她发现这二人求学态度不端正,杨仁只想吃喝玩乐,而朱潇尘虽学识底子高,但是无心念书,也是一心想着玩。苏妍秋认为这不符合六皇子的特点,据她所知六皇子是勤学苦读、品行端正的人,如果不是为了求学,皇帝不会让六皇子来英杰书院。剩下的四个京城学子中,朱常青是世子她已知晓,当下苏妍秋把目标定位在朱卿、武岩与杜融三人身上。 “常青同学。”苏妍秋刚抬头,恰见门外走过朱常青的身影,她追出门喊住。 “什么事?”朱常青停步,冷漠道:“快说。” “请你实话告诉我,你在这里有没有亲戚?”苏妍秋欲从朱常青口中知道谁是六皇子,这更直接更有效! “你问这做什么?”朱常青长期受家庭环境的影响,与人交谈时总会不经意间揣测对方的用意。 “也没什么。我是助教,有必要了解每个学生的情况。”苏妍秋不慌不忙道。 “哦。”朱常青道了声“我没有亲戚在这里”便大步离去。苏妍秋大失所望,旋即一想:“六皇子身份特殊,世子当然不会轻易地透露。没关系,我会想办法查清楚。” “少爷,来不及了!”顾文浩策马疾驰,向农庄奔去,身后追随的孙贞道:“林叶和那些掌门人早已劫杀颜如意,颜如意肯定是身首异处了。” “身。。。身首异处?”顾文浩勒住疾驰的骏马,脸色凝重,声音也颤抖了。 “少爷,少爷,您怎么了?”孙贞见他神色不对劲,奇道:“颜如意死了,您应该高兴才对。” “颜如意就这样死了?他怎么就死了?”顾文浩胸口沉闷,好似被一颗石头堵住,忽然一改神色,对孙贞道:“他们在哪里杀了颜如意?” “就在东郊树林。”孙贞刚说完,顾文浩已策马离去。 “颜如意!颜如意!”到达东郊树林,顾文浩下马跑进林子,喊着颜如意的名字。 “少爷,颜如意死了。您再怎么喊他也听不到。”孙贞道。 “闭嘴!”顾文浩横他一眼,道:“你到那边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孙贞应声离去。 顾文浩深入林子,机关暗器处到处是尸体,顾文浩逐一地检查那些尸体,未发现颜如意。他继续往里寻找,到铁索桥前,看着周围的厮杀痕迹,便知林叶曾使过风雷掌。地上有几具尸体,顾文浩逐一检查,都不是颜如意,正想过铁索桥,忽听有人呼救,他循声望去,见一棵树旁躺着一个受伤的人。 “救救我。”那人是天山派的弟子,见顾文浩走来,高兴地爬起,半坐着。 “你们追杀的那个人呢?”顾文浩蹲下身子问他。 “被一叶枫劫走了。”那人道,“藏宝图也被一叶枫抢了。公子,您送我去看大夫吧,拜托您了。” “送你去见阎王!”顾文浩一脚把那人踢下铁索桥下的鸿沟,随之踩着铁索桥飞过另一头。 “幽云教?”顾文浩在另一山头看见一棵树下坐着一个幽云教的人,那人正是佐霜。他一走近,佐霜立即起身拔剑对着他。 “你是幽云教的宫主?”顾文浩见她敌视的眼神,冷笑地问。 “你来做什么?”佐霜恶狠狠地问他。 “我找颜如意。”顾文浩道。 “你也想大藏宝图的主意!受死!”佐霜突然发怒一剑刺去。顾文浩大出意料,不过他早已做好防范的准备,所以佐霜这一剑并没有得手反被顾文浩截住剑。佐霜的剑受制于顾文浩,只好弃剑,立即按了一下袖里的开关,暗器立即射出,擦破顾文浩的衣袖。顾文浩左手臂划伤,怒将佐霜的剑抓在手里,刷刷几招便佐霜逼靠着树束手待擒。顾文浩的剑抵着佐霜的咽喉,怒道:“告诉我颜如意在哪儿,我就不杀你!” “他骗我说去解手,到现在还没回来。我正等他回来。”佐霜被他的剑吓唬住,不敢再硬。 “滚!”顾文浩收剑喝了一声,佐霜立即跑开。 “颜如意,你的命还真硬!”顾文浩似笑非笑地道,“下一场游戏,是你和我之间的游戏!我倒想验证清楚世人传闻的蝴蝶美人儿是何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