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情:贺先生,别乱来》 第一章 做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寒川……我不是故意的,寒川,你要相信我。」 别墅内,向晚跪在地上,脸色比桌上纯白的瓷瓶还要白上几分。 灯没有开,她看不清沙发上男人此刻的表情,只能看到他指缝间夹着的香菸闪着微弱的光,最后一点点消失殆尽。 这种感觉,就像是等待着死亡的宣判,让她更加不安。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发愣,那上面还沾着江清然的血,时间过久,已经干透了,可此时却是她犯罪的证据。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站起身,高大修长的身影渐渐朝她走近。 「向晚,做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清然的腿保住了,可却再也不能跳舞了,而你……又凭什么还能活蹦乱跳的呢?」 语气阴森森地,激得她心惊肉跳。 借着洋洋洒进来的月光,她隐隐看到男人用手掂量了一下高尔夫球桿。 「我说过,只要你乖乖的,我可以娶你,可是为什么要找不痛快去招惹清然?嗯?」 男人话音刚落,球桿顺势落下,直直砸在胫骨上。 「啊!」 他用了十成力道,她受了百倍的疼。 「寒川……我没有……」 左腿刺骨的疼,她害怕,只能往后一点点挪,可惜受伤的腿只能僵硬地垂着,了无生气。 男人丢开已经弯曲的球桿,冷眼瞧着她苟延残喘的模样,「向晚,这条腿是你赔给清然的,我留着你的命,但你记住,这笔帐,没完。」 她紧紧抱着自己,抖如筛糠。 眼前的一切渐渐交叠成黑暗,闭眼前她隐约看到他拿起电话拨了出去,「告诉向家的人,向晚故意杀人未遂,保她还是保向氏,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向晚轻轻笑了笑,好累啊,她想,就这样死了是不是所有人都满意了? 两年后—— 三九寒冬,b市终于下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东城郊区的看守所大门,一早就打开了。 一名身材消瘦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或许是腿部有些不方便,她走的并不快。 白雪洋洋洒洒的下着,女人抬起头,忽视上面或深或浅的伤痕,可以看的出来那是一张年轻清秀的脸。 这样的天气,公交站原本就不多的班次,从一小时一班的公交褪减到了两三小时才来一辆。 她的运气不好,出看守所大门的前五分钟,一辆大巴刚刚离开。 所以现在她要再路边等上两三个小时。 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雪纺衬衫,她皱了皱眉,连带着眉角的一道月牙似的伤痕也皱了皱, 当年进看守所的时候还是个春天,再出来也没想到过会是冬天。 她站在公交站牌下,目光茫然的看着对面圈禁了她两年的看守所,刷白的墙上写着八个大字:「好好改造,重新做人。」 突然,她忍不住笑了。 这样的字,这两年来她每天都要看无数次,可从这个地方出来的,还有重新做人的机会吗? 寒冷中,她胡思乱想着,直到巴士从风雪中开来,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才揉了揉疼的难受的腿,上了车。 她只有一部过时的旧手机,还有看守所的狱警好心塞给她的十几块零钱,投了币,她规规矩矩的坐到了后座的位置。 这班车是唯一一班从市中心开往监狱的车,所以整辆车上只有向晚一位乘客。一路上,她死死扒着窗子,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原来,两年时间,这个城市就变化那么大了。
第二章 贺先生,好久不见 砰。 额头硬生生撞在了窗户玻璃上,有些疼。向晚一边轻轻揉着,一边抬起头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 司机骂骂咧咧地,但到底还是下了车。 一看见被撞的是宾利,脸都绿了。 「真是晦气,我就说每天接送从监狱里出来的社会渣滓交不了好运,果然就没好事……」 向晚正在下车,被脾气暴躁的司机推了一把,重重地摔进了雪地里。 周围的人都在好奇的打量,目光大多鄙夷,她脸色一白,垂着头,有羞愧也有疼痛。 直到,一双锃亮的皮鞋出现在她视线中。 她愣了愣,顺着那笔挺的手工西装裤往上瞧去,结果就看到了那张无数次出现在她梦里的脸…… 向晚出生那年,向夫人找人给她算了一卦,那人说她前二十年过的顺风顺水,但后半生却是坎坷异常。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一语成谶。 贺寒川看上去,似乎比两年前更加硬挺俊朗,只是那看着她的厌恶眼神,也和两年前毫无分别。 她呆呆的瞧着他,半响,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有多难看,不由低下了头,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结果刚动了动,却被他手里的黑伞压住了肩膀。 「两年没见,哑巴了?连招唿都不会打了?」 她的腿疼的厉害,被他这样压着,膝盖处就像是被针扎一样,这样冷的天气,硬生生疼出了一脑门的汗,咬了咬牙,她颤声开口:「贺……贺先生,好久不见。」 贺寒川居高临下地打量她,刚刚他在车里看的并不清楚,下了车才发现真的是她,他竟然忘记了今天是她出狱的日子。 不得不说向晚的变化实在有些大。 那头细心呵护的长髮已经变成了看守所里统一的齐耳短髮,干枯如稻草。一张脸蜡黄,尤其上面还有几处新旧交叠的伤口。 怎么看,都和当年意气风发的向家小公主完全不搭边。 不过他并不意外,毕竟从那里面出来,又能过得多好,看着她这副狼狈样,贺寒川的眼底却骤然变冷,比这漫天的风雪似乎更甚几分。 「果然是变了。」 她一愣,抬起头,就见他伸手掏出一支烟来点燃,浓白的烟雾萦绕。映衬着那张颠倒众生的脸,越发的妖冶。 然后他极轻的笑了一声,「既然这位司机先生认定了自己今天倒霉,那就别让他觉得自己的判断有差错了,李秘书,记下他的工号,回头把赔偿合同寄给他。」 司机一下子,恍若雷噼。 向晚整个人木木的,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她不敢动,眼前的贺寒川还是如同两年前一样,杀伐果决,不留一丝的余地。 她招惹不起。 「贺先生,如果您没有其他的事情,是不是可以放我离开了?」 「离开?」他捕捉住这个字眼,抬手用伞尖挑起她的下巴,声音泛着凉意:「向晚,你应该知道,两年的时间去赎罪,真的太短了。」 向晚打了个冷颤,并不是因为这天气,而是因为害怕。 牢狱里那非人的折磨歷歷在目,她连想想都会浑身发抖,当初她被送进监狱的时候,向家就自动的将她划为了弃子,两年来,更是没有一个人去探过监。 她知道,那是贺寒川的意思,她于他而言就是砧板上鱼肉,任其宰割没有反抗的余力。 可如今……
第三章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冻得僵硬的手指微微收紧,她鼓足了勇气仰头,「当年是我的错,可我也得到我应有的惩罚了,贺先生今天就当没看到过我,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可以吗?」 他挑了挑眉,薄凉的唇角衔起一个弧度,像是听了一个笑话,「怎么?你以为坐了两年牢,我们的帐就一笔购销了?清然的腿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好了,向晚,你自己觉得你这点惩罚够吗?」 她僵住,裙子下的腿疼的厉害,归根究底还是为了江清然。 可他只知道江清然的腿残废了,却不知道她的腿当年也被他那挥落的球桿砸得落下了病根,若真的论起来,她欠的债也早就还清了。 但她不敢说,贺寒川这样的男人……她不敢再招惹了。 「那你想怎么样?贺先生?我也得到我应有的惩罚了。」 风雪越发的大了,他没说话,只是抬了抬手上的雨伞,在一旁站了许久的小李走了过来。 「先生?」 贺寒川打量着向晚,一双漆黑的眼睛里透出一丝寒意来,或许是想到了这两年来江清然做復建时的痛苦,他挑起眉,如同地狱撒旦:「向晚,那是法律对你的惩罚,而我的还没有。」 他偏头看向小李,「李秘书,把她弄干净,送去梦会所。」 话音一落,向晚顿时变得脸色煞白,梦会所是什么地方,那是京圈富二代的销金窟。 贺寒川把她送到那里,无非就是要磨掉她最后的尊严,让现实提醒她两年前她是那里的座上宾,可两年后……她就是众人唾弃的杀人未遂的罪犯。 寒意从骨子里漫出来,她咬着牙,低声恨问,「贺寒川,你一定要做的这么绝吗?」 许是没想到她还会质问自己,贺寒川讽刺般的笑了一声:「向晚,两年了,你还真是没有一点长进。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你还不懂吗?」 向晚低着头,死死咬着唇不吭声。 懂,她太懂了。 她的所有盛气凌人所有骄傲肆意,全都在监狱里被磨得干干净净。 或许是这幅逆来顺受的样子更让人觉得烦躁,贺寒川皱了皱眉,转身往车上走,「告诉梦兰,这位向小姐让她亲自「照料」,别让我失望。」 很快,黑色的宾利就消失在了茫茫的风雪中,小李犹豫了片刻,还是走过去将向晚扶了起来。 两年前这位向家大小姐趾高气昂的模样还歷歷在目,如今,看起来却可怜极了。 向晚忽然想到了什么,哆嗦着问了一句:「江清然现在过的还好吗?」 小李愣了愣,回答得隐晦,「一个舞者失去了登上舞台的机会,能好到哪里去?」 向晚悽惨一笑。 果然啊,但凡江清然过的不好,贺寒川就不会放过她。 …… 向晚被小李送到梦会所半个多月,贺寒川再没有出现过,有时候她甚至觉得那天的偶遇不过是一场梦。 可偏偏,她又确确实实站在了梦会所的大堂里。 「您好,欢迎光临梦会所。」 向晚已经记不清这是今天鞠的第几百个躬了,眼前的客人进了大门后,她终于忍不住伸手锤了锤自己已经疼得失去知觉的左腿。 站在一旁的同事周淼瞄了她一眼,神色同情,「经理也真奇怪了,所有人都能换班休息就你不能,要我说,我看她就是故意的,看你长的漂亮难为你呢。」 向晚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我不能辞职。」
第四章 照单全收 「为什么?」 周淼显得有些不明白,她和向晚来梦会所的时间差不多,半个月的相处下来,她觉得向晚长得不错,脾气也好,这样的人到哪里都是讨喜的。 可偏偏前台经理处处针对她,不是不准休息换班,就是让她去处理喝醉客人的呕吐物,半个多月来,几乎没给过她一次好脸。 就这样,向晚却偏偏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一一照单全收。 「我没钱,这里包吃住。」向晚松开揉腿的手,抬头勉强笑了笑:「而且,我也找不到别的工作。」 话不投机半句多,周淼不了解向晚的想法,干脆也不再说话。 向晚知道自己这副没骨气的样子,任谁都看不起,可她不在乎,梦会所背后最大的股东就是贺寒川,她在这里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他都了如指掌。 她怎样都能忍,她只是担心,担心贺寒川真的会对向家出手,当年连累向家已经是她不孝,如今她只想让自己少招惹一些是非。 不远处,两辆限量版的跑车停到了会所前的广场上,车上下三男两女,泊车的司机把车开远,那几个人才有说有笑的朝大堂走来。 向晚收回了手,摆出标准的笑,待那几人走近,赶忙鞠躬,「您好,欢迎光临梦回所……」 一群找乐子的富二代,自然没人把迎宾的小姐放在眼里,嘻嘻哈哈的上了电梯。 走在最后面的女人路过向晚的跟前,却突然停了下来,然后,低头拧眉打量了她一番,不确定地低声询问,「向晚?」 向晚愣了愣,下意识的抬了一下头,看到的是一张有些熟悉的脸孔,但她偏偏又想不起来是谁。 那女人见她呆呆的样子,一张精緻的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果然是你,奇怪,你的刑期这么快就满了吗?出狱都不告诉老朋友一声,我好给你接接风啊。」 她的话说完,一旁的周淼惊愕的张大了嘴巴,向晚早就想到过这种情况,脸上表情依旧。 可那人却不肯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双手抱胸细细的打量了她一番,讽笑,「向晚,你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了,是不是监狱里的日子不好熬啊?」 向晚抿着唇不说话,甚至仍然保持着微笑。 那女人就觉得自己像是拳拳打在棉花上,终于有些绷不住了,皱了皱眉,连带着嗓音也开始尖利起来,「梦会所什么时候招工标准这么低了,找一个杀人未遂的女人来迎宾也就算了,客人说话都不搭腔,算什么态度?你们经理呢……」 「宋乔,你在做什么?」 一道低沉的声音打断了那女人的话,向晚侧过头,看着那人走近,她的记忆终于清晰了起来。 原来是他…… 向晚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江戚峰。 当年在监狱里的时候,唯一一个看望过她的人,就是他。 只不过他的看望,估计也是带着恨意的,他是江清然的哥哥,一个差点害死他妹妹的女人,他又怎么能心平气和。 「阿峰,你终于来了,你猜我看到谁了?」 江戚峰自然也看到了向晚,一双眼睛里透出一丝让人看不透的神情来,向晚的变化无疑是巨大的,他皱了皱眉,片刻,走到了她的跟前,话音极轻,「什么时候出来的?」 「半个月前。」 她的坦然,让他有些讶异,一低头触及到她脸上浅浅的伤痕,胸口像是被什么揉了一下,有些闷,不由移开了视线,「挺好的,既然重获自由,就好好生活吧。」 「谢谢。」 宋乔没想到江戚峰这么简单就放过了向晚,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第五章 她认命 当年向晚仗着自己家大业大,没少对她冷嘲热讽,如今风水轮流转,她可不想轻易就放过她。 挑了挑眉,她伸手挽住江戚峰的胳膊,娇笑撒娇,「阿峰,怎么说,向晚和咱们也算是老朋友,许久未见,咱们是不是应该叙叙旧啊。」 江戚峰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向晚知道,她今天是逃不掉了。这种事只是早晚罢了,贺寒川把她送到这里来,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她当年得罪的人排起队来能从城南到城北,各个都想着看她的笑话,就算今天没有宋乔,以后也会又李乔,赵乔。 她认命。 舔了舔干涩的唇角,她看向一旁的周淼,低声道:「麻烦你跟经理说一声,就说有客人要我过去,别让她记我旷班……」 周淼不是傻子,自然看的出来,宋乔对向晚是恶意的,只是她自己也对向晚隐瞒自己坐过牢的事情觉得生气,干脆偏过头装看不见。 向晚也不在意,亦步亦趋的跟在宋乔和江戚峰的身后,安静得就像一抹游魂。 上了电梯,很快就到了一间vip的包厢,宋乔看了看低着头的向晚,笑了笑,走过去伸手揽住她的胳膊,然后推开包厢。 顿时一股酒气袭来。 房间里的光线阴暗,向晚看不清谁是谁,只听一个醉醺醺的声音道:「江少,你可算是来了,我们几个都喝了一通了,你可得自罚三杯啊,小乔,你不许拦着……」 宋乔勾了勾唇,走到包厢的灯控处,伸手开了照明,顿时整个包厢清晰的如同白昼。 包厢里的男男女女一个个的抱怨,宋乔却没有理会,而是伸手推了向晚一把,「大家看看这是谁?」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了过来,有审度的,有玩味的。 向晚手心冒着汗,脸上却平静的很。 直到有人喊了一声:「卧槽,这不是向家那千金,向晚吗?不是说杀人未遂坐牢去了?是本人吗?」 话音一落,整个包厢就像是炸开了锅,宋乔满意的笑了笑,用手肘撞了撞向晚的肩窝,「快跟大家打个招唿啊,怎么,傻了?」 看着那一双双讥讽的目光,向晚咬了咬唇。 「我是向晚。」 一旁的江戚峰偏头看了她一眼,眉头微微的蹙了起来。 远处的霓虹闪烁,整座城市繁华中透着冷漠。 小李站在办公室里,小心翼翼的朝办公桌的位置看了一眼,「会所那边,梦兰问,要不要出面?」 贺寒川坐在皮质的办公椅上,一身高定的手工灰色西装,映衬的他整个人越发的邪佞,他单手把玩着一枚纯黑的打火机。食指上的戒指,再灯光下照耀下有些刺目,就如同他这个人,张扬耀眼。 他一双眼睛微微眯着,像是在思考什么,半响,才沉声开口:「江戚峰也在场?」 「是。」 「叮」的一声,手里的打火机发出一声响,他点燃了一支烟,嘴角扬起,「既然江戚峰在,那就让他们玩一玩。告诉梦兰,别插手。」 想到那个女人逆来顺受的模样,贺寒川闭了闭眼,他还真的不信,只是两年,就可以让那女人变成另外一个人。 指尖的香菸缓缓的燃烧着,夜色还长着…… 向晚已经记不清自己被灌了几杯酒,胃里像是被一把火在烧着,她觉得自己只要再喝一口,就有可能要死过去。 可她不能求饶,因为这里没有一个人会放过她。
第六章 自甘堕落好玩吗? 江戚峰坐在沙发里盯着她,这群人个个都是使坏的能手,递给她的酒都是最烈的掺在一起的,即便是她酒量好,也伤脾伤胃。 一旁的宋乔却挺直了嵴背,像是一只得胜的孔雀。 眼瞧着她又掺了一杯酒准备给向晚,江戚峰终于坐不住了,皱了皱眉,身后夺过那杯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精就像是刀子一样顺着喉咙一直烧到了胃里。 宋乔反应过来,脸色顿时变得铁青:「阿峰?你干什么,这是给向晚的酒。」 江戚峰瞪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而是起身走到向晚的跟前,一把将她从沙发上拎起来:「你跟我出来。」 向晚只觉得手腕被他攥的生疼,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拎着出了包厢。 「江……江戚峰,你要带我去哪里?」 他没搭理她,只是拖着她一直往外走,直到下了楼走到梦会所的外边,他才松开了手,向晚本来腿脚不好有些站不稳,被他一丢,整个人登时无力的跌坐在了地上。 身下冰凉的砖石,还有零下的温度,让她清醒了几分,抬起头不明所以的瞧着他。 江戚峰看着她这副样子,紧皱着眉,语气竟然掺着说不出的失望,「自甘堕落好玩吗?」 她微微一愣。 「既然这么捨不得这灯红酒绿的生活,哪怕是做迎宾小姐被人取笑也要回来,那当初为什么要去伤害清然?为了贺寒川,把你自己和清然两个人都毁了,值吗?」 「阿峰……」 紧随其后的宋乔急匆匆的追了上来,甚至手上还端着一杯酒,当她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里一紧。 当年江戚峰追求向晚不比向晚追求贺寒川差,如果不是向晚自己煳涂开车撞了江清然,恐怕江戚峰也不会对她死心。 所以,她怕,怕江戚峰对向晚还有感情。 正犹豫着要不要拉走江戚峰,一辆银灰色的法拉利打着双闪一个急剎,稳稳的停在了门口,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向晚身后响起。 「怎么?都在这儿做什么?」 向晚回过头,就见贺寒川下了车,一旁的司机很快把车子开走。 他迈着长腿不急不缓的走到了她的身边,挑了挑眉,「怎么?学习了半个月,连迎宾都不会?」 向晚回了神,咬牙站起身来,规规矩矩的弯腰鞠躬:「贺先生好。」 贺寒川没有说话,她就这样一直弯着腰,这样的姿势让她有些想吐,身子也微微的抖。 或许是闻到了她身上的酒气,贺寒川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上班时间,不许喝酒,你不知道?」 「对不起,我……」 看着向晚那副卑微的模样,江戚峰皱了皱眉,身体已经比意识更早一步地上前,微微拦着,「真是巧了,在这儿也能碰上你。」 巧吗? 这样的话怕是谁都不会信,说白了没有人通风报信,贺寒川这样的人向来懒得踏足这样的场所,哪怕他才是那个幕后的大老闆。 「听说你刚从美国回来不久,难得来一次,怎么?手底下的人惹你不开心了?」一边说着,他漫不经心地撇了向晚一眼,「呆了半个月,你们经理没教给你,惹客人不开心应该怎么做吗?」 向晚闭了闭眼,转身走向江戚峰,然后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江先生,希望您能原谅我。」 江戚峰不说话,脸色不佳。 贺寒川松了松自己的袖口,凉声冷笑,「看来你没打算接受她的道歉,也好,那就让她跪在这儿,什么时候你开口说不生气了,再让她起来……」 向晚死死的咬着唇,眼眶微红,扭过头就看到贺寒川那双冰冷的眸子,他就是要把她逼到绝境里。
第七章 为了个男人你依旧这么下贱 可是想到向家…… 深吸了口气,她又低下了头,然后缓缓的跪了下去。 咚。 这一跪就连宋乔都吓了一跳,贺寒川站在她身后,那双眼睛泛着冷意。 「江先生,希望你原谅我……」 话没说完,一杯烈酒迎面浇了过来,「向晚,两年了,为了个男人你依旧这么下贱。」 向晚一愣,等回过神来堪堪擦干脸上的酒时,江戚峰已经走了。 他也许,对自己很失望吧。 贺寒川对这一幕没有丝毫的动容,走了过来,到她面前停了停:「既然客人还没有原谅你,那就跪着吧。」 说罢,他抬腿离开。 「贺寒川……」身后,向晚喊了他一声,轻声问道:「你就那么喜欢江清然吗?」 喜欢到,比江清然自己的亲哥哥还要恨她。 「你说什么?」他顿足,垂眸看她。 向晚抬起头,脸上的妆已经花了,此时黑一块白一块格外的滑稽,但她脸上的表情却是绝望的,「贺寒川,我真的后悔了,当初如果知道你喜欢的人是她,我绝对不会对你起任何心思。当初喜欢你,是我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事。」 他这次听清了,原本阴沉的脸越发的难看,片刻,他笑了一声,却比不笑更骇人:「是吗?」 「可是怎么办?向晚,偏偏世界上最不允许的就是后悔。」 今年b市的冬天,格外的冷。 向晚穿着迎宾的短旗袍跪在会所的门口,脸色雪白,被酒水打湿的发尾甚至结了冰。 冷,还有腿疼,让她几近昏厥。 接近凌晨,会所的客人也越来越多了,那些人,路过她的身边总讥讽的笑一笑,可她全然不在意,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冻得通红的手让自己不去感受外界的一切,这是她这两年练出来的习惯。 在监狱的时候,她总是挨打,开始的时候她还会反抗,可到最后反抗招来的只会是更严重的殴打,她就再也不反抗了,只是让自己发呆,任凭她们卯足了劲儿打她,渐渐的那些人累了,就会放过她。 她只希望,贺寒川也好,江戚峰也罢,都能放过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淼偷偷的拿了一件外套出来,丢给了她,皱眉道:「穿上吧,这都俩钟头了,再冻一会儿命都要没了。」 向晚怔了怔,伸手把外套捡了起来,然后张了张冻得失去血色的唇,声音沙哑:「你别管我了,免得连累你。」 「你还担心我?」周淼不清楚向晚究竟怎么得罪了那些惹不起的人,嘆了口气,到底是心软,「早叫你辞职了,非得把命搭进去,你等着,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向晚不想给她惹麻烦,抬了抬手想要拦住她,结果一急,一阵眩晕袭来,她整个人「咚」的一声,倒了下去。 额头重重的磕在了大理石上,恍惚中向晚听到周淼似乎惊声喊了她一声,但黑暗袭来,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而此时的会所内,贺寒川正沉着脸坐在经理办公室内,一位身材姣好的女人在一旁沏了一壶茶,给他倒了一杯。 热气氤氲,室内生香。 察言观色是她的本能,知道贺寒川现在心情不佳,她干脆也不去提那些,只是有意无地提醒,「听说今晚的最低气温是零下十二度,只怕前些天买的花,活不成了。」 「花而已,再买就是了。」 「可人呢?」
第八章 那个女人,果然是变了 贺寒川抬眸看向那女人,似笑非笑,「梦会所的梦兰经理,什么时候学的菩萨心肠,还为不相干的人说话?」 梦兰挑了挑妩媚的柳叶眉,刚要开口。 就听门口传来敲门声,她怔了怔,将手里的茶盏放下:「菩萨心肠倒不至于,只是那姑娘还算吃苦耐劳,要真的死在我的门口,那就可惜了。」 说完起身摇曳着腰肢去开门。 贺寒川眯眼瞧着她的背影,脑海里却是向晚跪在那说的那句话,那个女人,果然是变了。 抬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微微的苦。 梦兰站在门口和敲门的人说了两句,才转身回了办公室。 贺寒川正在喝茶,动作优雅高贵,天生的贵族,她愣了愣,随后回了神,轻声开口:「人晕过去了。」 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江戚峰呢?」 「听说急了,亲自把人送医院去了。」 贺寒川抿了抿唇,神色难以捉摸,片刻,他道:「叫两个人跟着。」 向晚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里她又回到了那所监狱里,胖胖的监狱老大动手打她,她受不了放了一场火。 梦里那些欺负她的人全都被困在大火里,其中包括她自己。 可当她觉得解脱了,一睁眼,却又被打入了现实。 看着头顶的点滴瓶,她有些失望的皱了皱眉,给她换药的护士见她这副样子,忍不住调侃,「怎么?还活着所以觉得很失望?」 向晚看着窗外萧瑟的树木,没说话,那护士摇了摇头,拎着空了的药瓶走了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向晚一个人,或许是真的累了,没一会儿她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这一觉睡到再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已经黑了。 她眨了眨眼,只觉得浑身酸疼。 「醒了?」一旁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她愣了一下,一转头,刚好看到贺寒川坐在不远的沙发里,两条长腿随意的交叠着。 医院的墙刷的很白,明晃的光线照在他的脸上,映出了他脸上的表情来,似笑非笑的模样,让向晚有些看不透。 「向晚,在监狱两年别的没学会,苦肉计倒是学得很好……」 他挑起眉梢,凤眸带着讽刺,向晚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反驳,反正在他眼里,她的不堪早就根深固蒂。 可她的不作答,反倒让他生出一丝怒意来:「不说话?」 向晚抿了抿干涩的唇,偏头看着他:「贺总您心里有自己的答案,我又说什么呢?」 贺寒川拧着眉,这样的向晚看起来听话,但骨子里却是叛逆的,甚至是难以掌控的,他站起身,朝她走了过去。 向晚没反应过来,他高大的身躯已经将她笼罩,下一刻,他伸手擒住了她的下巴,冷声道:「向晚,你这副样子真叫人作呕。」 她被掐的生疼,但又不好开口,僵直着身子受着,「贺总觉得我哪里不好,我可以改。」 贺寒川抿着薄唇,一双凤眸微微眯起。 眼前的向晚跟两年前变化是很大的,原本一张带着婴儿肥的脸此时已经没有几两肉了,那双不谙世事的双眸此时也写满了疲惫和沧桑。 不过外貌的变化再大,至少还能让人认出她是向晚,但性格却再也找不到当年张扬自信的向家千金的痕迹。 他掐着她的下巴,迟迟没有说话。 气氛冷得让人窒息,所幸,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贺寒川有些不悦,整了整衣袖,又坐回了沙发上,冷声道:「进来。」 向晚以为是护士来查房,结果推门进来的却是江戚峰。 她愣了愣,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又怕言多语失,所幸闭了嘴。
第九章 偏偏她,我还没有玩够 江戚峰也不在意,将手里的鸡汤放到桌上,细心帮她布置好,这才转头看向贺寒川,抬了抬下巴,「你出来,我们谈一谈。」 像是早就料到江戚峰会耐不住,贺寒川脸上露出一丝浅笑来,万物失色的妖冶。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就可以。」 向晚不知道他们两个要说什么,可眼瞧着江戚峰皱了皱眉,她忍不住插口道:「贺总,既然你们有话说,不然我先出去吧。」 说完准备掀被子下床,结果手指刚碰到身上的棉被,一枚打火机就飞了过来,打到了她的手背上,不重,但生疼。 贺寒川瞧了她一眼,眉头微拧,「我让你动了吗?好好躺着。」说完,他的目光又落回到江戚峰的身上,勾了勾唇:「她听话的很,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 看着向晚被砸的红肿的手背,江戚峰脸色铁青,连带着问话也咄咄逼人起来,「贺寒川,你这样把她留在身边,小然会怎么想?」 贺寒川把玩着手里的戒指,抬眸看向他:「那按照江少的意思,我该怎么做?」 「让她离开b市。」江戚峰看了向晚一眼,又逼着自己移开目光。 向晚胸口生疼,不由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贺寒川狭长的凤眸闪过一丝杀意,但很快又被掩了下去,他勾着唇角,神色难明:「她工作态度良好,任劳任怨,按理说,我并没有理由辞退她。」 「梦会所富丽堂皇,什么样的人才找不到,差她一个迎宾小姐?」江戚峰怒火中烧,一抬手,摔了一张椅子,「那这样好了,我向贺总挖了这个员工来,可还行?」 果然沉不住气了。 贺寒川抬手理了理身上的定制西服,神色漫不经心,「按理说你和我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兄弟,你向我要人,我没理由不给你,可怎么办?其他人都好说。偏偏她,我还没有玩够。」 「你究竟还要玩什么?她这样……她这样的情况,还有什么值得玩的?」 「抱歉……」向晚终于再听不下去他们之间把她当物件一样推来推去了,深吸了口气,看向江戚峰:「江先生,我暂时没有想跳槽的意思,谢谢您的好意。」 「向晚!」江戚峰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她:「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自然清楚江戚峰是为了她好,可一个江清然已经把她推入了地狱,恩怨也好,恩惠也罢,她都不想再牵扯上江戚峰。 「我很清楚,我知道是昨晚的事情让江先生不开心了,所以今天江先生还不愿意放过我,这样吧,只要江先生您能消消气,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哪怕是回去跪着。」 江戚峰冷着脸看着向晚,一口气梗在喉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他不明白,她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向晚,你觉得我不肯放过你?」 向晚低着头不敢去看他,江戚峰似乎笑了一声,「原来一直都是我多事了,向小姐,你好自为之。」 病房门被狠狠甩上的一刻,莫名的,向晚松了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松完,头顶就响起了那道冷的彻骨的声音:「旧情復燃的招数都学会了,向晚,这两年你倒是没有白浪费。」 她抬起头有些不明所以,就听他冷笑道:「可江家的人个个都想着把你剥皮拆骨,你去勾搭江戚峰,那是自寻死路。」 她终于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胸口漫出一股凉意,贯彻全身。 良久,她低声嗫嚅:「贺先生放心,你们的圈子,我不想挤了。」 ……
第十章 钱比任何东西都来的牢靠 向晚在医院住了两天,尽管医生说她还要再观察两天,但看了看医药费,向晚还是拖着发烧的身体出了院。 梦会所的待遇虽然不低,但除去基本的开销,她的剩余并不多,这些钱她还要存起来的,以备不时之需。 以前觉得钱不算好东西,可这一病,她却觉得钱比任何东西都来的牢靠。 回到员工宿舍的时候,四人住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并不是换班的时候,她也不清楚她们去了哪里,或许是还有些发烧,换完了衣服,她有些头晕,扶着一旁的储物柜缓神。 紧接着耳畔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被狠狠推了一把。整个人后腰撞到身后的写字檯,疼痛袭来让她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周淼也没想到,刚一进门林恬恬就动手推了向晚,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见向晚扶着后腰脸都白了,赶紧走了过去,伸手扶住了她:「林恬恬你干嘛?向晚,你没事吧?」 向晚白着脸摇了摇头:「我没事……」 「你是没事,可我有事,你一个杀人犯,动我的储物柜,是不是想趁我们不在做什么手脚?」 「我……」向晚有些没反应过来,抬头看了看一脸鄙夷的林恬恬,顿时清楚了,那天的事情闹得那么大,自己坐牢的事情怕是整个会所的人都知道了。 预料之中的难堪袭来,她垂了垂眼睫,低声解释,「我只是有些头晕扶了一下而已,什么也没干,你不用担心」 「鬼晓得,跟你这种杀人犯住着,我真怕哪天死的不明不白的。」 「你少说两句吧,大家都相处了半个月了,你不活的好好的。」周淼瞪了她一眼,一回头见向晚脸色苍白中还泛着不健康的潮红,不由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呀!这么烫手,你就出院了?怎么不多住几天呢?」 「感冒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呸,装什么装。」林恬恬啐了一口,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储物柜,恶狠狠地摔门离开,「我这就去跟主管说换宿舍,跟这种人住在一起,噁心透了。」 周淼看着她的背影,气得红了眼,「什么人啊,以为自己多高贵,还不是一样在这会所上班!向晚,你别介意啊。」 看着为自己抱不平的周淼,向晚愣了愣,一股暖意从心底蔓延,「谢谢你,周淼。」 谢谢你让我觉得,这世界,没那么糟糕。 没一会儿,门口传来敲门声,周淼过去开门,见到来者,有些讶异。 「啊?梦兰姐,怎么是你?」 梦兰「嗯」了一声,没回答她,目光落到坐在床边的向晚身上,一双杏核眼不觉带了一丝打量。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向晚,却完全是不同的场景。 她做事向来雷厉风行,指了指向晚,红唇轻启,「你,跟我出来。」 向晚见过梦兰,是在两年前,那时候她还不知道梦会所的幕后股东是贺寒川,只是贺寒川的花边新闻牵扯到了这位梦会所的女老闆,她才费尽心思弄了一张会员卡过来一探究竟。 不过那次她也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看的并不真切。 而半个月前她被丢到梦会所来,安排她的也是副经理,之后她工作,梦兰也从没露过面。 看着眼前妩媚精緻的女人,向晚不觉由衷的感嘆一声天生的尤物,也难怪能靠自己经营这么大的会所了。 「你的舍友去经理室大吵大闹说要换宿舍。」梦兰打量着向晚,扬了扬柳叶弯眉:「瞧你的样子似乎也都知道吧,那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有,是我的原因,我愿意从员工宿舍里搬出去。」
第十一章 我说什么也只是徒劳 「你倒是挺会担责任。」梦兰看着她,勾了勾红唇:「梦会所里的员工没有两百也有一百了,要都像你们似的内讧,那店也不要开了,这样吧,以后你去清洁部工作,迎宾的事情就不需要你了。宿舍方面公司里自然也会有新的安排,你们不见面,也少一些冲突,你说呢?」 话说完,梦兰直直的盯着她,想看她是什么反应,毕竟迎宾还算是年轻小姑娘们做的事情,但清洁部,说白了就是一群下岗大妈们才愿意去的部门,又脏又累还不讨好。 只可惜向晚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嗯」了一声,便不说话了,这让梦兰有些失望,挑了挑眉,她问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向晚摇摇头:「对我来说,只要给钱,什么工作没什么区别。而且,贺总亲自交代的,我说什么也只是徒劳。何必惹他不开心呢。」 梦兰倒真的有些欣赏她了,顿了顿,她笑得坦荡,「既然没意见,那就收拾收拾过去报导吧。」 「好的,谢谢梦兰姐。」 看着向晚回了宿舍里,梦兰站在走廊里想了想,还是从包里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过去。 电话那头很快接通了:「嗯?怎么了?」 「按照你的吩咐,把她调去清洁部了。」 贺寒川正在看文件,听着手机里梦兰的话语,翻页的手顿了下,片刻,低声道:「她什么反应?」 「没哭没闹,挺平静的坦然接受了。」 「是吗?」他皱起了眉,伸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道:「既然如此,可以适量给她多安排一些工作,毕竟以她的年纪,在清洁部应该算是年轻人了。多做一些事也是应该的。」 梦兰愣了愣,有些犹豫:「贺总,是不是狠了点?毕竟她还是个姑娘……」 贺寒川没说话,梦兰也意识到自己多嘴了,心里一紧,她换了话题:「对了,下周一庆丰地产的太子爷要过来办生日会,你是不是也会过来?」 「嗯。」 「那我准备你喜欢的酒。」 「你看着安排就好。」 挂了电话,贺寒川重新把注意力放到眼前的文件上,可偏偏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不哭不闹,坦然接受?呵,向晚,真的是一遍一遍的刷新着他对她的认知,他就偏不信了,一个人从小到大的本性还真的两年之内就磨平了。 他倒要看看她还能装多久。 …… 「喂,女厕所的洗手液没有了,还不去添上!等着我呢吗?」 向晚打扫了一间喝酒客人玩乐的包厢,光是擦呕吐物就忙了一个下午,最后累的腰都伸不直了,结果坐下喝口水的功夫,就又被巡视的主管给喊起来了。 「成天的没点眼力见,眼睛那么大当摆设的吗?」 身后是没完没了的谩骂,向晚充耳不闻,手里拿着换新的洗手液进了女洗手间,她在清洁部做了一周的时间,不需要再抛头露面,也不用担心站在门口迎宾的时候被熟人认出来,尽管累,但她却觉得踏实。 手脚麻利的换好了洗手液,她低头拎着清洁箱走出去,结果一出门,尖酸刻薄的主管正在门口等着她。 「忙完了吧,忙完就去天台帮帮忙。」 「天台?」向晚这才想起同事今天晚上有一位大客户包了顶楼天台举办生日派对,皱了皱眉,她道:「主管,已经八点半了,到我换班的时间了,而且我今天一整天还没有吃饭……」 「怎么?」听到向晚不想去,主管的声音顿时拔的老高,尖声道:「现在正缺人,你要去吃饭,公司花钱雇你,是要你关键时刻撂挑子不干的吗?既然这样,那就趁早跟梦兰姐说,让她给你安排!」 告诉梦兰就等于是告诉贺寒川,她心里一紧:「您别跟梦兰姐说,我这就去,您别生气。」 「还治不了你了,快点着,别磨蹭!」
第十二章 把你的衣服脱下来 看着他走远,向晚摸了摸饿的发疼的胃,认命的朝电梯口走。 梦会所的天台是一个露天的泳池,这样的天气,向晚原本以为会很冷,结果推开门,放眼望过去一水的俊男靓女。 梦会所里最漂亮的公关小姐都在这穿着比基尼,这让向晚脑海里下意识想到一个词,酒池肉林,哪里还想到冷暖。 不敢多看,她低头寻找着需要打扫的地方,就听有人喊了她一声:「那位清洁工大婶,过来把这些空了的酒瓶拿走,再换一些新的来。」 全场穿着清洁工服装的就她一个人,向晚抬起头顺着刚刚的声音望过去,就见天台游泳池旁的长桌上摆着一排空了的酒瓶,红的白的掺在一起,格外壮观。 舔了舔唇角,她捡起一旁的空箱子,走了过去,动作麻利的收拾了起来,刚收拾到一半,不知道是谁朝游泳池里丢了一枚水上排球,溅起了一片水花。 向晚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结果撞到了身后的人,只听娇滴滴的一声「哎呀」,紧接着被撞到的人抱怨道:「脏死了,你往哪儿撞呢?」 向晚回过头就看到一个身穿白色小短裙的女人,她脸色一红,谦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保洁员也来这边凑什么热闹,弄脏了我的衣服你配的起吗你?晦气死了……」 这边的小冲突引起了泳池边沙发上的人,他朝向晚的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向晚低垂的侧脸,灯红酒绿中倒显得有些清秀,挑了挑眉,他主动出声询问,「怎么回事?」 被撞到的女人听到声音,顿时换了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娇滴滴的回过头:「裴少,你还说呢,人家的衣服都被清洁工给弄脏了……」 「哦?」裴嵩别有意味的在她胸前扫了一圈,笑了笑:「一件衣服,让她赔你就好了,清洁工你过来。」 向晚知道自己倒霉,但在这里她谁也得罪不起,闭了闭眼,她走了过去。 等她走近,裴嵩倒有些眼前一亮,放下手里的杯子,他饶有兴趣的打量她,「保洁阿姨,弄脏了人家的衣服,可是要赔的。」 向晚一愣,看了看那女孩身上的裙子。是名牌,她赔不起的系列,「这件衣服以我的工资看是赔不起的,但如果您愿意,派对结束,我可以帮您洗一下。」 或许没想到她这么直接就承认自己没钱,裴嵩兴致更浓了,一双狐狸似的的眼睛弯了起来,「既然赔不起,那就把你的衣服脱下来,以一抵一,怎么样?」 他的话音不低,一时间四周的人都意识到这边有热闹看,三三两两的都冲着这边瞅,她出狱后就只有几身工作服换洗,此时清洁服下面只有内衣,知道他刻意为难,向晚脸色有些白。 「怎么?用你身上这破衣服换,你还不乐意?」 「裴少,这清洁工不行啊,衣服都不肯脱,里边别是没穿吧,还挺骚……」 「诶哟,这可得瞧瞧,快脱呀……」 周围一阵闹笑声,向晚攥着衣领,微微的发抖,正当她抬手准备解自己的衣扣,一只带着温度的大手突然揽住了她的肩膀。 她一愣,身子便靠上了一具熟悉的胸膛。 贺寒川勾着唇,一双凤眼却带着寒意,他挑着修长浓黑的剑眉,整个人就像站在顶端的王者,高傲且出众。 向晚抬起头刚好可以看到他完美的下颌线条,不由吞了吞口水。 他嘴角的弧度是勾人的,但说出来的话却如刀锋,「怎么?裴公子什么时候开始对这种货色有兴趣了?」 这种货色……向晚低了低头。 「贺总这话说的,不过是一群人凑在一起图个乐子罢了,不然也没得玩了不是?」 「图乐子,原来如此……」贺寒川笑了一声,紧接着众人还没看清,伴随着「哗啦」一声,刚刚说向晚骚得男人便被他一脚踹到了泳池里。 向晚惊呆了。
第十三章 如果贺总没来,我会脱 四周一片倒吸凉气得声音,裴嵩脸色一变,不明所以的看向贺寒川:「好好的,贺总这是什么意思?」 只见他不紧不慢的收回长腿,然后目光落在呆住的向晚脸上,笑了笑:「裴公子不是说没得玩吗?现在不就有的玩了?」 大冬天泳池里得水有多冷,只有掉进水里得人知道,但谁也不敢吱声,贺寒川是谁,那是跺跺脚都能让整个b市颠倒得男人。 在场得这些小富二代最多被称作少,可他是总,从称唿上就知道他不是那些靠家里得二世祖。 裴家虽然不是一般得小门小户,但裴嵩也不敢轻易招惹贺寒川,看了一眼被他护在怀里的向晚,他顿时明了了:「原来是贺总的人,是我们眼拙了。」 贺寒川也没有否认,低头看了看桌上酒,随意举起一杯,「你说的话大家都是图乐子罢了,该怎么玩怎么玩,扰了你的雅兴,这些都挂我的帐。」 「这怎么好让贺总破费。」 「你生日,自然得我请,你们先好好玩,我一会儿上来。」说完,他揽住向晚,不顾裴嵩什么反应,转身朝外走去,弄得身后一群人都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直到两人走出天台,水里扑腾的人,才敢扯着嗓子喊:「快他妈拉我上来。」 周围很快就又恢復了玩乐,而裴嵩却盯着地上向晚收拾了一半的酒瓶,脸色难看至极。 向晚被贺寒川攥着肩膀扯进电梯,待门一关上,她就像个垃圾一样被他甩到了一旁,腿部不灵便让她下意识的扶住了电梯壁。 贺寒川看着她,讽刺的笑了一声:「如果我没有来,你接下来要做什么?当众跳脱衣舞?嗯?」 「我……」其实贺寒川没来的时候,她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他来的及时,顿了顿,她低下头,道:「如果贺总没来,我会脱。」 贺寒川皱起眉,极冷的开口:「或许刚刚那男人说的一点都没错,向晚,你还真是骚,我不来,你是不是还打算勾搭一个富二代来救你离了这儿?嗯?」 「是」她攥着自己的手指,微微的抖:「可贺总想看的不就是这些吗?一个杀人未遂的罪犯,被家人抛弃,被同事排挤,被所有人践踏,叫我脱个衣服只是最基本的,未来我的日子都会是这样,我能指望谁一次次的救我?」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微微有些红,但却没有哭,明明是熟悉的眉眼,却偏偏生出一股颓靡的美感。 贺寒川看着她,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不疼,但却不舒服:「你说什么?」 她有些豁出去了,「你们都说我毁了江清然,但其实……是她毁了我,你喜欢她,所以你想尽办法从我身上替她讨回她的债,可我呢?我的债呢?我这辈子因为她毁的彻底,如果不是害怕贺总不高兴对我家里人出手,我一点都不想看每天的太阳升起,因为……你们所谓的世界是我的地狱。」 这是她的心里话。 贺寒川突然想到她出狱那天那副眼神空洞的样子,莫名像是想到了什么,「那天没有遇到我的话,你要做什么?」 她没说话。 电梯里的灯有些暗淡,照在她身上,让人有种她随时都可能消失的错觉,挑了挑眉,贺寒川一把扣住她纤细的手腕,怒声道:「说!」 向晚被抓的生疼,挣了两下,没有挣开,干脆放弃了:「如果没有遇到你,我会自杀!你满意了吧!」 被逼着说出心里一直以来的秘密,向晚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力气,无力的靠着身后冰凉的铁壁,原本强忍着不掉眼泪的眼睛,却泪如雨下。
第十四章 我向晚的命就不是命吗! 「贺寒川,我根本没有故意伤害江清然,为什么你不信?两年来,我每一天都生不如死,两年后你又一次毁了我的希望,江清然的命是命,我向晚的命就不是命吗!」 这是她出狱后第一次哭,没有嚎啕大哭,只是不停的流眼泪,贺寒川拧眉瞧着她,两年前的向晚哭着向他解释,他内心毫无波澜,可两年后,他看着她哭,却烦躁的不行。 这样的情绪波动,让他抿紧了唇,他看着她哭的通红的眼睛,皱眉道「向晚,别成天到晚想着一了百了,就你这样的就算死了也还是会进地狱,註定上不了天堂。」 「可如果地狱里没有你和江清然,对我来说就是天堂了。而现在的人间,因为你,才是地狱!」 这时,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 「好,很好。」贺寒川怒极反笑,攥着她的胳膊,拖着她出了电梯,站在电梯门口的清洁部主管见到贺寒川先是一喜,但目光触及到他伸手拖拽的人,脸色顿时就白了,连忙迎了上去:「贺总,这是怎么了?是她惹您不高兴了吗?」 「滚!」 清洁部主管被那眼神一震,顿时吓得不敢上前。 向晚腿疼的厉害,胃也难受,他腿长步子大,她几乎是被他拖着走的,直到她被他拖进了一间房间里。 然后,她被他甩到了地上。 但下一秒,她就被他扼住了脖子,像是两年前一样。贺寒川那张艷绝四方的脸就在离她一寸的地方,两人的唿吸交融着。 「向晚。」他冰冷的声音缓缓响起,向晚的身子不自主的抖了一下:「我是你的地狱?嗯?」 向晚因为唿吸不畅脸色憋得通红,脸上还有未干的泪水,看起来可怜至极,她不挣扎,甚至希望贺寒川能够就这样掐死她。 可偏偏贺寒川不如她的意,既没有放开手,也不使尽全力,手下的肌肤温热,他甚至还能感受到那跳动的脉搏。 看着她绝望无神的眼睛,他突然低头咬住了她的唇,用力的,向晚瞳孔微张,只觉得唇间一痛,紧接着浓浓的血腥气在两个人的唇上蔓延开。 那样的唇明明是干涩的,但却如同罂粟,却让贺寒川沉迷其中,他哑声道:「向晚,既然我是你的地狱,那你就记住,你永远都逃不掉。」 两年前她把自己包装漂亮的送到他的面前,他连正眼都不会瞧,但现在她穿着最脏的清洁服,粗陋不堪的在他面前,他却吻着她。 她想推开他,却没有丝毫的力气。 感觉到他的手指从她的上衣下摆探进去,落在自己的柔软处,她打了一个哆嗦,咬牙道:「贺寒川,别这么对我,求求你……」 身下的人一动不动,贺寒川的手卡在她的脖子上,他低头看着她,明明是那样生动的长相,此刻却如死灰。 他骤然清醒,松开了她,目光落在她裸漏在外的肩头,瓷白细腻得肌肤上有两道碍眼得旧伤疤,他眼底泛起一丝寒意,顺手将一旁的外套丢在她身上,冷声道:「滚出去!」 向晚拿着那外套,咬紧了唇,缓缓的坐起身子。 而此时, 身后的门却传来一阵敲门声,紧接着,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寒川哥?你在房间吗?」 即便是化成灰向晚也能认得这个声音,抬头看了看贺寒川,就见他脸色如常,抬腿要去开门,她一愣,伸手拽住了他得裤脚:「我不想看到她……」 贺寒川皱了皱眉,见她脸色苍白,以为她是胆怯,刚想说什么,却见门径直被打开了。
第十五章 她什么时候出狱的? 「寒川哥,我进来了……」 江清然拄着拐杖,站在门口,胳膊还保持着开门的姿势,显然,她很着急,着急得想要证实些什么,以至于忘了礼数。 贺寒川回过神来,拧了拧眉,「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要做復健吗?」 江清然显然已经看到了向晚,先是一愣,随后挪回了目光,又落回了贺寒川身上,看着他领口大开的衬衫和沾了血得唇瓣,即便是傻子也知道刚刚他们在干什么,更何况她不仅不是,而且还是有备而来的。 一双柳眉蹙了起来,她明知故问的开口:「寒川哥?她什么时候出狱的?你为什么和她在一起?」 「呵……」贺寒川没有回答,反而抬手系好身上得衬衫,垂眸反问:「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宋乔告诉你的吧,不然你怎么会大半夜跑到这里来?」 「我……」江清然一双眼睛微红我见犹怜的模样:「我是知道她在梦会所才来的,可我不知道你会和她在一起做……」她有些说不出口,咬着粉唇,惴惴不安,「寒川哥,她是向晚啊,她当初要杀了我!你忘了吗……」 听到这儿,向晚忍不住皱了皱眉,低头沉默得整理自己得衣服,然后站起身,一步一顿得朝外走。 「可以让一下吗?」她站在两人得身后,轻轻开口。 江清然抬起头,看向她,脸上的表情是痛苦的:「向晚,你就这么讨厌我,两年前你害我害的还不够吗?为什么出狱还要出现在我们面前?你究竟想做什么……」 眼看着向晚脸色微变,贺寒川挑了挑眉,出声打断了江清然:「是我让她来梦回所的。」 「寒川哥?」江清然愣了愣,有些难以置信:「为什么?」 贺寒川看着江清然,冷笑道:「你们兄妹似乎对我僱佣什么人都喜欢问为什么?怎么?贺家用什么人还要跟江家报备吗?」 向晚抬起头,看向江清然,这是两年后两人第一次见面,她打量着她,除了手里的拐杖外,江清然和两年前没什么差别,一副柔柔弱弱的小公主模样。 可是她却惨得很,自嘲般得笑了笑,她目光清明,「江清然,两年前是谁害谁,你什么时候才能说句真话呢?」 「什么?」江清然脸色变得雪白,咬了咬唇,她带了哭腔,「向晚,为什么到现在你还要狡辩?到底是为什么你才会这么狠心想要置我于死地?」 究竟是谁没有歉意?向晚懒得跟她争执,再怎么争执她坐了两年牢赔了一条腿,都已经是定局的事情,谁会相信她呢? 紧了紧身上的清洁服,她无所谓地耸耸肩,「两年过去了,我不想跟你分对错,我现在还有工作,就不打扰两位了。」 说完,她绕开他们,走出了房间。 贺寒川看着她的背影,眼底流动着不明所以的意味。 江清然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一股不安从胸口升起,她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娇柔无害,「寒川哥,你相信我,我是知道她出狱后来了梦会所才有些担心的,可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一个曾经伤害过你的人,突然又出现了,我很害怕,所以才过来的……」 听到她这么说,贺寒川拧了拧眉:「你害怕什么?」 她抬起头,神色哀伤:「害怕她会再次伪装,去骗你,骗我哥,当年要不是我发现她不仅勾引着我哥还骗着你,她也不会恼羞成怒想要开车撞死我,如今她出狱了,还出现在你们两个的面前。我哥,我哥也鬼迷心窍了,因为她要跟宋乔分手,我是真的怕……怕旧事重演。」 「你说江戚峰要和宋乔分手?因为向晚?」贺寒川眯着凤眸,脸色难看。
第十六章 两年改不了一个人的本性 贺寒川气势逼人,凛冽的目光似能洞悉一切。 江清然眼底闪过一抹慌乱,不自然地后退了一步,柔柔弱弱地说道:「嗯。向晚说,只要我哥跟宋乔分手,她就答应和他在一起。」 贺寒川冷笑一声,眼底寒意瀰漫。 他就知道两年改不了一个人的本性! 「寒川哥,」想到刚刚进来看到的那一幕,江清然就觉得心里难受,「向晚跟我哥不清不白,还想搭着你,她这么不检点,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病,你还是跟她保持点距离好。」 『不检点』三个字让贺寒川眸底的寒意多了几分,「我该跟谁保持距离,轮得到你来管?」 江清然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寒川哥,我也只是关心你而已,没别的意思。」 她泪眼婆娑,看起来格外动人。 贺寒川冷眼剜着她,默不作声。 「寒川哥,我真的只是为了你好。」她咬着唇,说得柔弱无助。 「你是为了什么,我比谁都清楚。」贺寒川越过她走向门口,眼底闪过一抹厌恶,「别把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用到我身上。」 剎那间,江清然脸上血色全无,她还想再说些什么,他已经大步离开了。 她扶着拐杖,低头看着使不上力的左腿,俏丽的脸上痛苦中夹杂着狰狞,「寒川哥,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怎么就看不到呢?」 * 向晚回到宿舍,靠在门上,双眼空洞无神。 过了片刻,她才像是想起了什么,发狠地擦着流血的唇瓣。 擦着擦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和着鲜血流入口中,苦涩,还带着一股子血腥味。 她在地上呆呆地坐了十多分钟,才拖着酸疼的身体爬上床。 她没有伤心流泪的时间,睡六个小时起来,就该接着上班了。 可今夜註定不太平。 向晚躺下没多大一会儿,胃里便一阵火辣辣的疼。 「怎么了?」周淼推门进来,看见她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 向晚扯了扯唇,因生病嗓音有些哑,「没事,就是胃病犯了。」 「胃病犯了就去买药啊,总不能硬挺过去吧?」周淼伸手拉她,「附近就有一个药房,我陪你去。」 「谢谢。」 * 两人买完药,正准备打车回去的时候,突然有人喊了一声,「晚晚?」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向晚瞳孔皱缩,唇瓣微微颤抖。 「晚晚,真的是你?」跟她长相有七八分相似的英俊男人走了过来,欣喜地拍了下她的肩膀。 向晚扯了扯唇,想要喊哥,但嗓子似是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去旁边等你。」周淼说道。 向晚点了下头。 「你出狱了怎么不找我?」向宇看着她单薄的有些过分的身子,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心疼,还有愧疚。 当年为了自保,向家放弃了晚晚,他求过家里人,但被他们关了起来,一点忙都没帮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送进监狱。 向晚拢了拢耳边参差不齐的髮丝,嗓子发干,「没来得及。」 她想偷偷看家里人一眼,然后自杀,可半路上就遇到了贺寒川。 一阵秋风吹来,有些凉,她忍不住缩了下身子。 下一秒,一件西装外套披到了她身上,「冷怎么不多穿点?还有,你身上这套衣服怎么回事,我怎么记得只有那些清洁工大妈才穿这些?你品位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向晚垂眸,遮住了眼底的神色,「我现在是清洁工,这是工作服。」 向宇呆住了,一脸不可置信。 他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什么都不用管只管作天作地的妹妹,居然在当清洁工?
第十七章 贺寒川不会这么轻易放她离开的 「别把衣服弄脏了。」向晚脱下西装外套,递到他跟前。 她打扫厕所、清理呕吐物,身上脏。 「弄脏个屁!」向宇眼睛泛红,勐地抓住西装外套,粗鲁地披到了她身上,「你再说这种鬼话,哥就生气了!」 向晚感受着衣服上的温度,笑了笑,没再推脱。 「清洁工你也别当了!」向宇掏出钱包,抽出一张银行卡,直接塞到了她手里,「这个你先拿着花,不够了跟我说!」 「不用了,我当清洁工挺好的。」向晚把银行卡重新推了回去。 向宇没接卡,他看着她,心疼又难过,「晚晚,你是不是气我两年前没有帮你,所以不花我的钱?我……」 「没有,你别乱想。」向晚打断了他的话,眼底藏着苦涩,「要是让爸妈知道你给我钱了,肯定会生气的,爸的心脏又不好。」 向宇拳头攥紧,松开,又重新握紧,最后还是把银行卡收了回去,「好,你不收卡也行,我给你找份好工作,这总行吧?」 「不用了哥哥。」向晚声音很低,「我在梦会所,走不了的。」 贺寒川不会这么轻易放她离开的。 向宇脸色倏地煞白,片刻后,他紧咬着牙,额头上的青筋都跳了起来,「贺寒川逼你做清洁工的?」 向晚点了下头。 「这个王八蛋!」向宇松了松领带,眼底一点点爬上血丝,「他让你坐两年牢不够,还想做什么?我去找他!」 说完他就要走。 「哥——」向晚用力拽住他,一脸疲惫,「你斗不过他的,别折腾了。」 「那怎么办?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整你?」他握拳捶着胸膛,每个字都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那我他么还算是个人吗?」 这边声响太大,周淼不放心,走了过来,站到了向晚身旁。 「想想你的两个孩子,做事别冲动。」周淼在这里,向晚不愿多说,「天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拉着周淼就走。 「晚晚!」向宇在后面喊了她一声,眼底满是纠结和愧疚。 向晚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 「对不起……」向宇紧攥着拳头,指节用力到泛白。 「怪就怪我爱错了人,不关你的事。」向晚声音勐地低了下来,染着几分沙哑,「爸妈他们,有……有问过我吗?」 向宇眼底满是心虚,张了几次嘴,却没出声。 「哥,晚……安,记住了,别冲动。」向晚努力逼下眼角的苦涩,小跑着跑向停在路边的计程车,钻了进去。 爸妈他们,还是没原谅她啊。 可她连怪他们的资格都没有,怪只能怪她自己,爱上了不该爱的人,错信了不该信的人。 周淼跟着坐了进去,有一堆想问的,但最后只是递给她一张纸巾,「擦擦吧,别让人以为我欺负你了。」 两人回了宿舍,灯已经黑了。 「你们两个大半夜不睡觉的瞎折腾,有没有点公德心啊?还让不让人睡了?」林恬恬说的阴阳怪气,「算了,当我没问,一个杀人犯,一个小姐,我对你们还要求什么素质?!」 「林恬恬,你问问自己的良心,」周淼气得脸都红了,「每天打电话打到凌晨一两点不让人睡觉的是谁!」 而且什么叫小姐? 她跟林恬恬都是会所迎宾员,又没做什么不可见人的交易! 「我平常打电话怎么了?我今天没打,想早点睡不行啊?」林恬恬翻了个白眼。 周淼指着她,手指都在颤抖,「我们进来的时候,你可还在玩手机!」 「我玩手机玩困了,正打算放下手机睡觉,你们就回来了,叮叮噹噹地吵人。」林恬恬哼了一声,「我的要求也不过分,做错事道个歉,九十度鞠躬就行,有那么难?」 周淼被她的不要脸气得说不出话来。
第十八章 你就这么喜欢贺寒川? 「对不起,打扰你休息了。」向晚九十度鞠躬,神色淡淡。 林恬恬最讨厌的就是向晚整天端着的样子,一个杀人犯而已,傲个屁,「你这是什么表情?给我道歉很憋屈?信不信我不高兴了,让你连清洁工都当不成?」 「林恬恬,你别太过分!」周淼吼道。 林恬恬跟没听到她的话一样,继续盯着向晚,「说你呢,你倒是放个屁啊!」 「对不起,打扰你休息了。」向晚重重弯腰,细碎的短髮遮住了她眼底的神色,声音依旧很平静。 林恬恬的小把戏跟监狱那些人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林恬恬就是想看她生气,这会儿见她一点反抗都没有,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她狠狠瞪了向晚一眼,翻个身,继续玩手机。 向晚喝了药躺下,胃疼的太厉害,到后半夜才睡着。第二天起来后,她脸苍白的可怕。 周淼说要给她请假,被她拒绝了,有贺寒川的命令在,主管不会给她假的。 她喝了药,浑浑噩噩地去主管那里签到。 「你迟到了整整一分钟!」主管手指都快戳到她脸上了,「这个月的工资别要了!」 「抱歉,我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下次不会了。」向晚低着头认错,宽大的工作服显得她很娇小。 其实她身高一米七,一点都不娇小,只是太瘦了,瘦的看起来甚至有些不健康。 陆续又有几个清洁工来了,几人对她挨骂见怪不怪,说说笑笑地签到。 「下次?你还想有下次?」主管对几个迟到的清洁工视而不见,「我工作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你这种态度不端正的员工!」 向晚低着头,「对不起。」 「别跟我说对不起,对不起有用还要警察做什么?」主管指着她,唾沫星子都喷出来了,「我不管你以前是什么人,但你现在是这里的清洁工,就得听我的话!」 向晚擦了下脸上的唾沫星子,「好的。」 「你今天迟到了一分钟,就再多打扫一层楼,四五层楼都归你打扫,我会检查。」主管说道。 梦会所一层楼有将近十六个包间,走廊地面、包间地面、墙面还有厕所都要打扫,一般情况下会有两个清洁工负责。 向晚这几天一直一个人打扫一层楼,已经是极限,现在居然又加了一层楼。 她死死咬着唇,下颌和后背线条绷得紧紧的,怒火在心底翻涌,快要冲出胸腔。 「怎么的,你不满意?」主管拔高了声音。 向晚衣袖中的手紧紧攥起,但声音平静,「没有。」 「没有最好,有也没用!」主管看了下时间,「赶紧去工作啊,还在这里傻愣着做什么?等我给你拿工具?」 几个员工从这里路过,发出一阵闹笑声。 向晚低着头去工作间拿了清洁工具,上楼开始工作。 「小晚,」两个清洁工大妈走了过来,其中一个迟疑道:「五楼也归你了?」 向晚点了下头。 「四五层楼……都你一个人?」另一个大妈问道。 「嗯。」向晚浅浅笑了下,「你们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行的。」 两个大妈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嘆了口气,「你一个人打扫两层楼,就是累死也打扫不完啊!你要是跟主管有过节,就去其他地方上班吧,你这么年轻漂亮,肯定不缺活干。」 向晚摇了摇头,如果能离开,她早就走了。 「你这孩子……」一个大妈感慨了一声,被另一个大妈拉着走了。 向晚拿着拖布,接着拖地,突然,视线内出现一双皮鞋,「麻烦抬下脚,谢谢。」 皮鞋没动。 她抬起头,正好对上江戚峰琥珀色的眼睛。 「欢迎光临,小心地滑。」向晚拿着拖布让到一旁,视线没在他身上多停留一秒。 江戚峰直直地看着她,眼底有怒火在翻涌。 向晚没再理会他,拿着拖布绕到一旁,继续拖地。
第十九章 我让你跪下,你听不懂人话? 「你非得这么作践自己?」江戚峰大步走到她身旁,攥住她的手腕,「贺寒川喜欢的是清然,不是你,你做什么都没用!」 「我知道贺先生喜欢您妹妹,您没必要重复一遍。」向晚挣了下,没挣扎开,「麻烦您松手,别耽误我工作。」 走廊尽头有亮光闪烁,她看了过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可能她没睡好,看花眼了。 江戚峰没松手,反而抓得更紧了一些,「你就这么喜欢贺寒川?喜欢到当清洁工也要留在他身边?」 「我喜不喜欢他,跟您有关系吗?」向晚嘴边扯出一抹冷笑,「就算我喜欢您,您会跟一个想要杀您妹妹的兇手在一起?」 江戚峰抿了抿唇,松开她,「你为什么要开车撞清然?贺寒川都要跟你订婚了,清然根本不会影响到你们。」 「没为什么,就是想撞。」向晚垂着眸子,声音很轻。 她开车撞江清然? 呵,确定是车撞人,不是人撞车? 「你怎么能这么恶毒?」江戚峰质问,「你是清然最好的朋友,应该知道她作为一个舞者,最喜欢的就是跳舞。你撞坏了她一条腿,把她这一辈子都毁了!你知道她这两年过的有多痛苦吗?」 向晚神色淡淡,「她过的痛不痛苦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这么恶毒的人,最喜欢看到朋友难过,她越痛苦,我就越高兴。」 江清然这两年再痛苦,有她在监狱里痛苦? 江戚峰不敢相信这种话竟然是她说出来的,以前她张狂了点,但绝对没有这么恶毒,难道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吗? 「向晚,江先生是客人,你怎么能跟客人这么说话!」主管走了过来,「跪下,给江先生道歉!」 向晚低头看着地面,没动。 「我让你跪下,你听不懂人话?」主管拔高了声音。 向晚舔了舔干涩的唇瓣,跪在地上,低头看着地面上她的倒影,「对不起,江先生。」 地面刚拖过,水渍还没干,她跪在地上,水很快浸湿了她的工作服。 腿很凉,再加上前几天在外面跪出来的淤青,很疼。 江戚峰垂眼看着她,没出声。 几个客人路过,看了向晚好几眼。 其中一个娃娃脸女生看不下去,皱眉走了过来,「怎么回事?这都二十一世纪了,怎么还有人罚跪?」 也不等江戚峰和向晚说话,她直接把向晚扶了起来,「起来!他们让你跪你就跪啊?是不是傻?」 「小雅,你别瞎掺和!」一个男人过来,拉住她,然后扭头跟江戚峰说道:「我朋友刚到b市,不懂事,江先生别见怪,我这就带她走。」 「我不走!他一个大男人,欺负女人算怎么回事?」任小雅双手叉腰,挡在向晚身前。 男人急得不行,但怎么都劝不走她。 「谢谢您。」向晚轻轻把她拨开了,「我没事,您和您朋友去玩吧。」 对方好心帮她,她不能给她添麻烦。 「你看人家都说没事了,你在中间瞎搅和什么?走了走了,赶紧走了!」男人和另外一个女人硬把任小雅拉走了。 任小雅扭头朝她喊,「我就在4502包间,你有事找我!」 向晚沖她笑着点了下头,等她转过头后,嘴角的弧度便没了。 「你愿意作死,我不会再管你!」见她变脸这么快,江戚峰神色复杂。他拿出一管药膏,塞到她手里。 那天跪了那么长时间,她腿上应该有不少淤青,这管药膏是他专程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 向晚看都没看药膏一眼,重新塞回他手里,「我作死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也不需要你管我。」
第二十章 玩物 她抬头看着他,「放心吧,就算我死了,葬礼上也不会邀请你们兄妹两个,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们两个。」 「向晚,」江戚峰紧攥着药膏,浅色的眸底染上一抹沉色,「做错事的是你,不是我和清然。」 就算不见面,也该是他和清然不想见她,而不是她不想见他们。 向晚扯了扯唇,神色很淡,却有几分讥讽。 「我来这里就是一个错误,像你这种知错不改的人,别说跪两个小时,跪两天两年都是咎由自取!」江戚峰转身走向电梯口,把药膏扔到了垃圾桶里。 药膏和垃圾桶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让走廊里的气氛更加压抑。 主管被向晚气得脸红脖子粗,正要罚她的时候,一个包间门打开,探出一颗头,「清洁工过来下,有人吐了。」 「好的。」向晚拿着清洁工具,进了前面的包间。 包间里云雾缭绕,香菸的味道、酒精的味道、女人香水的味道还有呕吐物酸臭的味道掺杂在一起,熏得向晚几乎喘不过气。 「打扰了。」她说了一声,拿着抹布走向沾染了大片呕吐物的茶几和沙发。 清脆好听的女声在一片烟燻雾缭中格外突兀,好几个正跟女人调笑的男人看向她—— 「我还以为是哪个大妈,原来是个漂亮小妹妹啊!」 「脸蛋还不错,就是看不出来身材。你把衣服脱了给我看看,要是不错,以后就跟着我,怎么样?」 「你他么是不是眼瞎,小屁股这么翘都看不出来!美女跟了我吧,绝对比在这儿挣得多!」 一群男人污言秽语。 向晚恍若未闻,拿着抹布清理呕吐物。 抹布上黏黏腻腻的感觉传到手上,再加上鼻端飘着的酸腐味,她胃里一阵翻涌,咬牙硬忍着。 「我鞋上也沾了脏东西,美女给我擦擦呗!」男人紧紧盯着她挺翘的臀部,目光火辣。 向晚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努力压下胃中的翻涌,「抹布脏了,我去换一块。」 说完就想走。 「不用那么麻烦!」男人喊住她,眉眼轻佻,「美女的东西,我不嫌脏,就算你身上长黑毛的地方,我也亲的下去。」 向晚低着头没动,她紧攥着手中的抹布,呕吐物顺着抹布,流淌到她的鞋上还有衣服上,看上去就很噁心。 几个人见此,毫不掩饰地嫌弃,离她远了一些。 可那个开黄腔的男人还紧紧盯着她,直白的目光来回扫着她的身体。 向晚舔了下干涩的唇,走到他身旁,蹲下,还没来得及看他鞋上的脏东西在哪儿的时候,他突然伸手拽住她的头髮,拉向他。 噗通! 她跪在地上,下意识地后仰,回过神后才发现她跪在他的双腿间。 包间里一阵闹笑声,还有人在吹口哨。 而向晚跪在地上,像是个玩物,被人捉弄、取笑,狼狈到了极点。 她双手按在满是呕吐物的抹布上,参差不齐的短髮遮住了她隐忍到极点的眉眼。 她紧紧咬着唇,身体都在颤抖。 茶几上就有菸灰缸,足以砸破这个男人的脑袋! 她抬手摸向茶几,但在摸到菸灰缸边缘的时候,又缩了回来。 她这么做,只会惹怒贺寒川…… 「小妹妹,」男人痞气地拽住她的头髮,把一沓钱扔到桌上,目光淫邪而充满恶意,「你给我口一下,一百块钱,怎么样?」 向晚被迫看着他擦了粉底液的脸,胃里不断翻涌,只能强忍着不吐出来。 包间里的人大声起闹—— 「口一下就给一百,老六,够大方啊!」 「美女,快上啊,这可比你当清洁工挣钱多了!」 「嘴这么小,老六一会儿得爽呆了。」 「老六也不嫌脏,这就是个清洁工,整天打扫厕所清理脏东西的,至少先让她洗个澡再说。」
第二十一章 缺女人? 向晚把唇都咬破了,浓郁的血腥味在她嘴里蔓延。 胃里的酸水几次到了嗓子口,又被她强逼了下去。 见她半天没动,男人眉眼间已经有了不耐,按着她的头就往他胯下送。 起闹声更大了些。 咔哒。 包间门突然打开了,贺寒川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目光冷冷地扫过包间,最后停留在跪在男人胯间的向晚身上,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梦兰则懒懒地靠在墙上,眉眼间一片慵懒妖娆。 刚才还在大声叫嚣的人群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规规矩矩地站着,还有一两个人赶紧跑去开窗,通风散气。 「贺……贺总。」男人勐地推开向晚,跟其他人一样规矩站好。 向晚已经抓住了菸灰缸,猝不及防被他一推,她没站稳,倒在地上,菸灰缸也碎了。 但这种时候,根本没人注意到她,也没人无聊到去想她拿菸灰缸做什么。 她踉踉跄跄地站起来,低头站在一旁,菸灰缸碎片扎进了手里,鲜血顺着她的手,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贺寒川视线落在她流血的手上,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挪开。 包间里没人说话,安静到让人觉得可怕。 「缺女人?」贺寒川越过向晚,看向她身后的男人,「要不要我给你叫几个?」 男人干笑,喉结滚动了几下,磕磕绊绊地说道:「不……不麻烦您了。」 贺寒川剜着他,声音淡淡,「不麻烦,你是客人,满足你的需求是梦会所应该做的。梦兰。」 「我这就叫几个人过来给这位小帅哥助兴。」梦兰勾了勾红唇,沖男人抛了个媚眼,缓缓道:「六个型男怎么样?」 男人脸都白了,小腿和手指止不住颤抖,瓮动的鼻翼上一点点沁出冷汗。 「别怕。」梦兰娇笑一声,眉眼间一片风情,「你要是怕对着男人硬不起来呢,我这里有药,免费送你,不要钱,就当是我做好人好事了。」 男人额头上一片冷汗,他求助性地看向其他人,但他们都避开了他的目光。 他吞咽了一口口水,头上的冷汗更多了些,「贺……贺总,是……是我不对,不该在您这里惹事。我下次……下……下……」 他被贺寒川盯着,四肢发软,噗通一下,摔坐在呕吐物和菸灰缸碎片的混合物上,什么也说不下去了。 十五分钟后,向晚才打扫好包间出去。 当看到站在走廊里背对着她的贺寒川时,她皱了下眉,拿着清洁工具,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过来。」 清冷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向晚抿了抿唇,低着头走到他身旁,「刚刚的事情……谢谢。」 「真的想谢我?」贺寒川低头看着她,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嘲讽,「还是怪我坏了你的好事?」 向晚勐地抬头看着他,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他……什么意思? 「怎么,那晚勾引裴嵩没成功,改变目标了?」贺寒川目光落在她还在流血的手上,微微皱了下眉,很快挪开目光,「向晚,你还真是什么货色都下的去嘴。」 向晚眼底的不可置信一点点消散,她重新低下头,眼底满是自嘲。 她居然会以为他关心他,呵,真是魔怔了。 就算她被刚刚那个噁心的男人*了,他也会觉得是她先勾引那个男人的吧?
第二十二章 你还真是* 「不过你不用白费力气了,不管你勾引谁,他们都没能力让你离开。」贺寒川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 向晚垂着眸子,不看他的眼,「那你呢?你会让我离开吗?」 「这是你欠清然的。」贺寒川看着她破皮的红唇,眸底深了几分。他指尖微抬,快要碰触到她的唇时,他拧了拧眉,指尖又回到了原位。 向晚扯了扯唇,想笑,但怎么都笑不出来,倒是眼角有些酸涩。 「怎么,」她这副为其他男人伤心的模样看着刺眼,贺寒川冷哼一声,勐地扣住她的腰肢,用力,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勾引男人失败,伤心了?」 他英俊而精緻的五官近在咫尺,近到两人唿吸彼此纠缠,能看到彼此脸上细小的绒毛。 向晚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躺在他怀里,倾听他心跳的场景,却从未想过是在这种情况下。 没有半分旖旎和柔情,只剩下尖锐的讽刺,如天底下最锋利的刀一般穿透她的心脏,沾满她的鲜血。 她张了张嘴,可喉咙发涩发紧,鼻端眼角发酸,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原来在他心里,她就是这么不检点的女人吗? 「在监狱待了两年,就这么饥渴,见到一个男人就想上?嗯?」贺寒川贴在她耳边,手顺着她纤细的腰肢向上,到达她的衣领处时勐地用力。 撕拉—— 工作服破了一大块,露出里面已经洗的发白的文胸,和一大片嫩白的肌肤。 他喷出的热气顺着向晚的耳蜗盘旋而入,却让她的后背一阵阵发凉。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落在地上的扣子,蝶翼般的睫毛止不住颤抖。 她愣了一秒,然后发疯般地推搡他,「别碰我!」 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她?!他到底把她当什么了?妓女? 「呵!」贺寒川冷笑一声,轻而易举地抓住她作乱的双手,带着薄茧的大手解开她的文胸,毫无阻碍地触碰她的肌肤,「不是想要男人吗?我帮你。」 他无视她的挣扎,近乎粗暴把她按在墙上,挤在她的*。 「放开我!」冰凉的吻在颈间蔓延,向晚控制不住地颤抖,害怕,「贺寒川,你放开……唔!」 贺寒川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承受他的吻。 她紧紧咬着牙关,可还是被他撬开,他扫荡着属于她的每个角落,吮吸得她舌尖发麻、还有疼。 向晚双腿发软,右手紧扒着身后的阳台,才能勉强维持站立的姿势。 她已经快要无法唿吸了,可却怎么都推不开身上的男人。 他的手肆意在她身上游移,已经摸到了她内裤边缘。 她眼角发酸,抓着他的手,拼命摇头,可他却没有停下。 「向晚,你湿了。」贺寒川感受着指尖的黏腻,凑到她耳边,声音喑哑,带着浓浓的情慾。 向晚瞳孔皱缩,不敢相信这么下流的话是他说出来的,然而让她更不敢相信的是她的反应。 他这是在*她啊,她……她怎么可以有了生理反应?
第二十三章 你相信我……吗?(上架) 她难堪地想要合拢双腿、推开他,可无论哪一样,她都做不到,只能颤抖着求饶,「贺寒川,不要这样,别这样对我……」 贺寒川抽出手,放到她面前,嘲讽,「我还没做什么,你就这样了,向晚,你还真是*。」 「淫……」向晚嗓子里似是堵了一团东西,说一个字都格外艰难,「淫……盪?」 他说她*? 呵,要是她真的*,在监狱两年就不用那么辛苦! 贺寒川的手划过她的脸,留下一道湿润的痕迹,「难道不是?」 他垂眸看着她白嫩锁骨上开出的朵朵梅花,眸色黯了几分,低头,吻在她的锁骨上。 「卧槽,」这时,电梯响了一声,突然有人走了过来,冲着电梯里面大喊,「你们快出来,有人在走廊里面干,真他么刺激!」 「我看看我看看,还穿着清洁工工作服,真清洁工还是制服诱惑玩什么情景扮……」说话的人在看清男人的脸时,戛然而止。 贺……贺寒川?! 电梯里的人吵吵嚷嚷地走了出来,兴沖沖地想要看走廊活春宫,但当认出男主角时,一个个吓得脸色苍白,瞬间变成了哑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为难极了。 贺寒川把西装外套扔到向晚身上,挡在她身前,脸上带着刺骨的寒意,「不走还等着我送?」 「不……不麻烦,我……我们现在就……就走!」站在中间的男人磕磕巴巴说完,即便再好奇女主角是谁也不敢看,连忙拉着一群狐朋狗友往电梯里走。 宋乔站在人群里,怎么看怎么觉得那个人是向晚,可没等她细看,就被一个公子哥给拖走了,「你想死别拉着我们!」 刚刚还显得拥挤的走廊,瞬间空荡下来。 「贺先生的衣服,我消受不起。」向晚颤抖着右手捂住破碎的衣服,将西装外套递到贺寒川身前,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 贺寒川垂眸看着西装上晕染的泪痕,没来由的烦躁,他顿了一下,才接过西装外套,似笑非笑,「穿成这样出去,又想勾引谁?还是欲擒故纵,想让我怜悯你?」 勾引?泪水流入向晚嘴里,苦涩无比。 她想穿成这样吗? 难道不是他把她衣服撕裂的? 「不过勾引谁都没有用,他们帮不了你。」贺寒川扫过她浸着水光的眼睛上,胸口处莫名有些闷,他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挪开视线,「能让你离开这里的,只有我。」 向晚紧攥着手,自嘲,「贺先生这是在暗示我勾引您?」 她舔舔干涩的唇,胸口沉甸甸的似是坠了巨石,「两年前您都看不上我,现在更看不上,您这是告诉我,我要一辈子留在这里赎罪吗?」 「有自知之明就好。」贺寒川说的嘲讽。 猜到他会这么说,可向晚心里还是如千万根同时刺入一般,疼痛难忍。 她知道早该死心了,但心底却总是残留着一份期冀,「如果我说,不是我撞江清然的,是她故意跑到车前的,你相信……吗?」 尾音颤抖。 这句话她说过很多次,可没有人相信她,就连哥哥都不相信。 因为铁证如山,而且他们都说那像是她会做出来的事。 但她还是想再跟他说一遍,他这么聪明的人,说不定会看透江清然的小把戏呢! 「在监狱里两年,你一点长进都没有。」贺寒川轻笑着抚摸她上脸颊上那道明显的疤痕,「这些疤,白留了。」 向晚退后几步,避开他的触碰,不知怎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她低头,飞快擦去了眼泪。 「别在我面前装可怜,没用。」贺寒川神色淡淡。 「您还有其他事吗?」向晚似是被人掐住了脖颈,无法唿吸,心口处闷堵得难受,「如果没有,我先去工作了。」 没等贺寒川开口,她捂着破碎的衣服,拿着清洁工具,小跑着跑向走廊尽头的工作间。 膝盖疼得要命,而且曾经几乎被贺寒川踢断的左腿也钻心的痛,但她却没有停下,一路跑进了工作间。 关上门的那一刻,向晚实在受不了了,疼得坐到了地上。 她挽起裤腿,见膝盖上的淤青没有消散,反而更严重了,青紫一片,看起来格外渗人。 【你的左腿以后得好好护着,不然会真的废掉。】 【那还能跳舞吗?】 【不能。】 【只跳四个小时呢?四个小时不行,两个小时也行!】 【抱歉,不行。】 这是两年前,医生跟她的对话。 所有人都提醒她江清然是个舞者,谁还记得,她也是个舞者呢? 叩叩叩。 有人敲门。 向晚擦了擦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来的眼泪,忍着疼站起来,打开门,「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门口站着的是任小雅,那个主动开口帮她说话的客人。 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的腿看,向晚慌忙把裤腿放下去,右手还捂在破碎的衣服上,狼狈不堪。 「他们是不是虐待你?」任小雅听到工作间里的哭声才敲门的,此刻见到向晚腿上瘆人的淤青,她除了震惊就是愤怒,「我是律师,你有什么困难尽管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 「谢谢您,不过不用了。」被家人朋友抛弃却被一个陌生人关心,向晚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你是不是怕请律师太贵?」任小雅拍拍胸口,「没事,我不收你钱!我要是打不赢这个官司,就让我师父帮你打,律师费我来出!」 「真的不用了,谢谢您。」向晚说道。 任小雅皱了皱眉,娃娃脸上满是不解和愤怒,「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怕被这家会所报復还是……」 「这位小姐,您可别学什么东郭救狼,要遭报应的。」林恬恬挽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婷婷裊裊地走了过来,阴阳怪气地打断了她的话,「向晚可是个杀人犯,您还是理她远点好。」 见到向晚的长相,老男人之前还有点别的心思,但听到杀人犯三个字, 任小雅愣住了,这个清洁工看起来挺内向温柔的,怎么可能是杀人犯? 「您不信啊?」林恬恬松开老男人,走到向晚跟前,推了她一下,「你自己说!」 向晚从小讨厌别人碰她,尤其是推搡她,但这个怪癖早在监狱里强制改掉了,「两年前,杀人未遂进的监狱。」 「额……」任小雅讪讪地,震惊、尴尬还有些说不出的情绪,「我……」 「谢谢您的好意,我还有工作,先走一步。」向晚已经习惯了别人知道她是杀人犯以后的反应,她转身拿了清洁工具出了门,把工作间的门关上了。 林恬恬重新挽上老男人的胳膊,眼角微挑,藏着得意,还有无法掩饰的嫉妒,「漂亮的杀人犯也是杀人犯,李总,您下次看到她可要离她远点,谁知道她会不会谋财害命。」 她故意说的很大声,足以让在前面拖地的向晚听到。
第二十四章 她还没资格死 老男人毫不掩饰嫌弃,「你们梦会所样样都是好的,怎么偏偏找了个杀人犯当员工?她……」 他们推开包间走了进去,声音也被隔绝了。 向晚听得清清楚楚,一开始听到这些言论时,她也会生气愤怒还有委屈,但听多了,她也就习惯了。 「这个……」面前突然出现一双女鞋,「这个你拿着。」 有什么塞到了向晚手里,她连推脱的机会都没有,任小雅就跑了。 她展开手心,里面躺着一张名片。 任小雅。 起航律师事务所。 * 梦会所总经理办公室。 贺寒川坐在沙发上,修长笔直的双腿交叠在一起,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身上,白色衬衣立领在他脖颈处打下一片晕影,平添了几分神秘。 梦兰熟练地泡好茶,端到他身前。她眼角上挑,慵懒性感中夹杂着几分小心翼翼,「您和江小姐的事情,我倒有些看不明白了。」 贺寒川偏头看着她,端起茶,抿了一口。 「要说您在意她,我平时可没见您给过她什么好脸色。」梦兰停顿了一下,见他没有生气,才慢慢说道:「可要说您不在意她,向晚撞她的事情都过去两年了,您还在为她出头。」 茶香浓郁,沁人心脾。 贺寒川吹了吹茶水,轻抿几口,姿态优雅而矜贵。 就在梦兰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他突然反问道:「谁说我是在为清然出头?」 「难道不是?」梦兰眉梢微挑,瑰丽的五官里夹杂着不甚明显的疑惑。 可这次没得到回应。 贺寒川放下茶杯,幽深的眸子落到她身上,「没事干?」 「哪儿能,这么大一个会所,要不是您来了招待您一会儿,我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梦兰娇笑一声,端起茶杯,重新给他蓄满,换了个话题,「今天周淼来找我了。」 贺寒川接过茶杯,骨节分明的手指和淡青色的茶杯交相辉映,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他看着他的手,脑中晃过向晚鲜血淋漓的手心,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她说向晚昨天晚上犯了胃病,膝盖上又都是伤,每天还工作十几个小时,担心向晚身体受不了。」梦兰坐在另一侧沙发上,如同猫儿一般靠在上面,「我也不想闹出人命,琢磨着给向晚减少点工作量,您觉得呢?」 「这种小事还要问我,我看你这个梦会所的总经理不用当下去了。」贺寒川没来由得有些烦躁,他抬手,松了松领带,站起来往外走。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下脚步,冷声道:「送点药过去,她还没资格死。」 说完,出了门。 梦兰波光潋滟的桃花眼底闪过一抹兴味,啧,是没资格死还是捨不得人家死? * 员工食堂。 向晚只来得及匆匆回宿舍换件衣服,吃个午饭,十五分钟的午休时间就过去了,她甚至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她揉了揉酸疼的似是灌了铅似的双腿,浑浑噩噩地拿着清洁工具往外走。 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几个刚过来吃饭的人看见她,小声嘀咕—— 「我记得午休时间有两个小时吧,怎么她每次十二点十五就去上班了?」 「我知道她,之前是迎宾小姐,后来得罪人,被调去当清洁工了,每天得上班十几个小时呢。」 「那她还留在这儿?」 林恬恬刚好走了过来,拔高声音说道:「你懂什么?人家这几天就勾引了好几个有钱人呢,要是能当上阔太太,现在受的这点苦算什么?人家这叫能屈能伸!」 听此,食堂好多人看向向晚,或是不屑或是嘲讽或是冷漠,只有极少数目光怜悯。 「呸,一个杀人犯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样子,白日做梦!」林恬恬朝着向晚吐了口唾沫,眼里满是不屑和鄙视。 向晚低头看了眼鞋上的唾沫,背部线条绷得紧紧的,拳头无意识收缩,又松开,然后再紧紧攥在一起。 手心里的伤口再次崩裂,血液顺着她粗糙的带着薄茧的手滴滴答答地淌在地上,不甘、愤怒和隐忍在心底碰撞,撕扯,争夺着主权。 「不高兴啊?」林恬恬走到她跟前,伸出食指,近乎嚣张地在她胸前点了几下,「有本事你吐回来……啊!」 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向晚勐地举起拖布,将擦过地面的还沾染着乌黑水渍的拖布满满当当地盖在了她的脸上。 围观的人都愣住了。 林恬恬五官被堵住,唿吸一口气,鼻息间全都是一种让她想要呕吐的味道。 她挥舞着双手想要把拖布扒开,但扒拉了半天也没扒开,尖着嗓子大喊,「向晚,你个臭不要脸的骚货,贱人,快给我松开!」 咣当! 几乎在她话音刚落地的时候,向晚一脚踹到她膝盖上,她一个趔趄,直接跪在向晚的跟前。 拖布也跟着落到了地上。 林恬恬抬起一张满是污水的脸,正要破口大骂时,正对上向晚的眼,阴暗,狠戾,像是被侵犯的勐兽。 所有的话堵在嗓子口,她身上不知怎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后背止不住发凉。 可等她细看时,向晚还和平时一样,神色淡淡,好像刚刚只是她的错觉。 「别忘了我是杀人犯。」向晚捡起拖布,看都没看她一眼,拿着拖布出了食堂,却站在门外,没有立刻离开。 片刻后,安静如鸡的食堂中才爆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唏嘘声,还有些人在嘲笑被煳了一拖布的林恬恬,说什么的都有。 「杀人犯就是杀人犯,刚才那狠劲,看得我都不敢吭声!」 「以后还是离她远点好,谁知道她什么时候想杀人。」 「梦兰姐也真是的,招什么人不好,非得招个杀人犯,吓死人了,我以后过来上班一定要带一根电棍!」 「不过林恬恬也是活该,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今天顶多算得上狗咬狗。」 「看向晚一拖布煳到林恬恬脸上的时候,我觉得挺爽快的,林恬恬可没少搬弄我的是非。」 林恬恬脸上青红白来回变换,比调色盘还要精彩几分。她狼狈地扶着地面站起来,恨得咬牙切齿。 这个仇,她迟早会报回来! 门口,向晚听着他们的议论声,扯了扯唇,笑得讥讽又苦涩。 杀人犯这个标籤,她这辈子都摘不掉了,哪怕她是被迫还手,也会因为杀人犯三个字成为过错方。 她,似乎是人人避之不及的骯脏东西……
第二十五章 我谁也没勾引 江家别墅,二楼。 江清然迫不及待地接过男人递过来的照片,一张张翻过去,前面几十张,寒川哥和向晚还看不出什么,可后面那些…… 她眼睛都红了,举着照片质问男人,「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寒川哥居然在走廊里吻向晚,还跟向晚做……做那种事情! 「今天早上拍的。」男人小心翼翼地看了房间门口一眼,急着离开,「要是您没别的事情,我得走了。」 「早上拍的,你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江清然眼底满是痛苦和愤怒,要是她早点得到消息,也许还可以阻止他们。 「早点告诉您,然后让您去梦会所闹事吗?」男人揉了揉发疼的眉心,「江小姐,要是让江少知道我帮您偷拍,我会被解僱的。这种事情,您以后别再找我了。」 他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江清然拦也拦不住。 她咬唇看着那张贺寒川吻向晚的照片,眸底浮上一层水光。 这两年来,寒川哥连她的手都没碰一下,可向晚刚出来,他就这样……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 晚上九点,向晚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宿舍。 可她刚推开宿舍门,一件衣服便飞了过来,刚好蒙在她的头上。 烟味,酒味,女人的香水味还有呕吐物腐烂的味道掺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是她早上被撕烂的那件衣服。 「衣服都撕烂了,是不是被艹的很爽啊?」林恬恬堵在门口,在向晚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用力扒下她的衣服,「真他么不要脸!」 向晚上身半露,白嫩的肌肤上,吻痕暗红,暧昧旖旎,还有不堪。 员工宿舍靠得很近,这里声响又大,很快便出来一群看热闹的,有男也有女。男的吹口哨,趁机占便宜,女的则骂向晚不要脸,刚出狱的杀人犯生活还不检点。 「麻烦让一下。」向晚把衣服拉上去,面色如常,可微微颤抖的身躯还是出卖了她的情绪。 「现在知道丢人了?你勾引男人,被男人艹的时候,怎么不知道要点脸啊?」林恬恬双手张开挡在向晚跟前,朝着看热闹的众人大声喊道:「你们说她这种杀人犯,不要脸的婊子,我敢跟她住在一起吗?」 向晚这个臭婊子拿拖布打她,让她下不了台,就别想在梦会所混下去了! 围观众人讥讽起闹—— 「不敢!」 「谁敢啊,说不定晚上睡着睡着,就被人给杀了。」 「杀人犯就该在监狱里待一辈子,放出来不是危害社会吗?」 向晚紧攥着被撕破的工作服,直盯盯地看着面前嚣张得意的女人。 「看你麻痹看!」林恬恬微仰着下巴,手指一下下戳在向晚肩膀上,「当着大家的面,你说说,这次发骚勾引谁了,刘哥?刚子?还是别人?」 刘哥、刚子两个人有女朋友,还都是梦会所的,说不定现在就在围观。 林恬恬明摆着在挑事。 「我谁也没勾引,你别胡说。」向晚紧绷着嵴背,努力忽略人群里那些不堪入耳的议论,「麻烦让一下,我要进去。」 她很累,无论身体上还是精神上,真的不想再跟林恬恬一起演闹剧。 「你他么把我们当傻子哄啊!」林恬恬尖着嗓子大喊大叫,梗着脖子去拉扯向晚的衣服,「来,让大家都看看你这个臭婊子有多骚!」 向晚护着自己的衣服,怒火几乎要冲出胸腔,「林恬恬,你别太过分!」 林恬恬紧拽着她的衣服不撒手,「我就过分了,你还能……哎呦!」 「林恬恬,你真的很烦!」向晚把那条被撕破的工作服扔到了林恬恬的头上,一脚把她踹在地上,然后随手抄起门后面的椅子,抡起来,朝着她头的位置砸下去。 血液瞬间渗透了蒙在林恬恬头上的工作服,绽放女人巴掌大的血莲花,美艷逼人。 刚才还吵吵嚷嚷的人群似是被人按了暂停键,哑然无声。 只有林恬恬还在骂骂咧咧的,各种带人祖宗器官的句子粗鄙不堪。 向晚跟没听到似的,抡起椅子接着打,她的神色一直很平静,却让人无端觉得遍体生寒。围观的人很多,但一个来拦她的都没有。 地上蔓延的血迹越来越多,浓郁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林恬恬再也不骂了,用虚弱的颤抖的无力的声音跟向晚求饶,间或带着几道疼痛到极点的尖锐哭声,听的人头皮发麻。 「知道我是杀人犯,以后就安分点,别惹我。」向晚腿疼得要命,胃里也一阵火辣辣的,可她在监狱里两年,这些疼痛对她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她扔掉椅子,蹲下身子,摘掉了蒙在林恬恬头上的沾满血迹的工作服。 林恬恬在地上蜷缩着身子,满脸是血格外狰狞,眼底却满是惶恐,还有自以为藏得极深的狠毒。 「我的话,听清楚了吗?」向晚垂眸看着她,知道她不服,却没有打算对此说什么。 监狱里的世界还有贺寒川告诉她,弱肉强食,没有人会同情弱者。 林恬恬颤抖着身子点头,透明泪水沖开脸上的血迹,又很快和血迹混合在一起。 「怎么这么热闹?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活动?」慵懒华丽的女音穿过人群,传了过来。 向晚身体一僵,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刚才不该这么冲动,该忍着的。 她站了起来,身体止不住颤抖。 如果梦兰把这件事告诉贺寒川……她舔了舔干涩的唇,不敢再往下想。 人群自动分流,给梦兰让出一条道路。 她走到门口,看着地上沾满血迹的人,气笑了,「在宿舍里把人打成这样,这是谁这么厉害啊?」 向晚睫毛颤动得厉害,向前一步,声音因许久未进水有些哑,「我打的。」 已经习惯了没有任何解释。 「兰……兰姐,」林恬恬哭哭啼啼地爬起来,「要不是您过来,我都要被向晚打……打死了,这种杀人犯……不能……不能留在梦会所啊,太……太危险了……」 其他人跟着附和,嚷嚷着让梦兰开除向晚这个杀人犯。
第二十六章 可能会在乎她的伤? 「你们这么有主见,要不你们来当这个经理?」梦兰掀起潋滟的眸子,含笑扫过众人。 众人噤声,一个个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梦兰目光落在林恬恬满是血迹的脸上,啧了一声,偏头看着向晚,「人都被你打成这样了,扣你三个月工资当做她的医药费,有意见吗?」 「没有。」向晚垂着眸子,手心里一层汗水,就怕不只是扣三个月工资,还有别的惩罚。 「就扣她三个月工资?」林恬恬也不哭了,尖着嗓子大喊,「兰姐,我不服!她把我打成这个样子,只扣她三个月工资也太便宜她了,我要……」 「你要怎样?」梦兰似笑非笑地打断她的话。 林恬恬似是被人掐住了喉咙,涨红着脸半天没说出话,血迹顺着她头上的伤口流出来,可怖,又有些说不出的可笑。 「来两个人送林恬恬去医院,其他人就都散了吧。」梦兰含笑说道。 看热闹的人你推我我退你,两个女人不情不愿地站出来,陪林恬恬去医院,剩下的人则回了各自的宿舍。 梦兰越过向晚走进宿舍,看着地上的血迹笑了一声,「下手够狠啊。」 向晚心里咯噔了一声,垂在裤腿边的手攥住衣服,又很快松开,「……嗯。」 「说说,为什么打林恬恬?」梦兰坐在床边,挑了下柳眉,没等她回答,便接着说道:「算了,别说了,我也没兴趣听。」 她从包里掏出两管药膏,随手扔给向晚。 向晚接住,看了眼文字说明,是治淤青和其他外伤的。她拿着药膏,几次三番犹豫后,才问道:「您送我的吗?」 「不然呢?」梦兰伸了个懒腰,单手撑着下巴,含笑问她,「你想是谁?贺总?」 「没……没有。」向晚脸上发烫,侷促又狼狈,「谢谢梦兰姐,药多少钱,我拿给您。」 梦兰是贺寒川的人,她还以为这些药膏是他的意思……她真是魔怔了,他恨不得让她用这条贱命去赔江清然,又怎么可能会在乎她的伤? 「不用了,也没多少钱。」梦兰站了起来,避过地上的血迹,婷婷裊裊地往外走。 向晚拖着如灌了铅般的双腿跟在她身后,突然小声问道:「梦兰姐,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梦兰停下脚步,转身,挑眉看着她。 「贺先生有说过,我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吗?」向晚舔了舔干涩的唇,那双总是充满疲惫和沧桑的眼底第一次浮起小小的光芒。 「没有。」梦兰将耳边的发撩到耳后,一举一动间尽是诱人的风情,「贺总大概没想过这个问题。」 没想过这个问题,就是说自己这辈子都要留在这里给江清然赔罪吗? 向晚眸底的火苗熄灭了,她站在明亮的灯光下,却看不清前方。 她的人生到处灰濛濛的一片,不管怎么走,最后都是站在万丈悬崖边上,只能和深渊对望。 「唿——」向晚颤抖着深吸了一口气,擦掉眼角不知何时流出来的泪,失魂落魄地回了宿舍。 * 一星期眨眼就过去。 林恬恬住院,其他人也因为见识过向晚彪悍的样子,没敢再当面议论她。 不过工作还是那么多,她一个人打扫两层楼,每天累得腰酸背疼,却连一天的假期都只能是奢望。 走廊。 「大妈,拜託你拖地的时候长点眼睛好不好?」男人一脸嫌弃,「把我的鞋都弄脏了!」 「对不起,我去拿条新毛巾,给您擦一下行吗?」向晚的拖布根本没碰到对方的鞋子,可还是连声道歉。 解释,只会给她惹麻烦,她每天很累,实在没有心力处理这些麻烦了。 「算了!」男人没好气地说道:「以后长点眼睛,弄脏了你赔不起,知道了吗?」 「好的,您小心地滑。」向晚拿着拖布站在一旁,等男人过去后,才转头看向刚来不久的周淼,「找我吗?」 「梦兰姐叫你过去。」周淼皱了皱眉,边走边说道:「刚刚那个男人全身行头加起来最多八千,也不是什么有钱人,你没必要伏小做低的。」 向晚笑了笑,没出声。 她都不介意,周淼也没再说,把她带到总经理门口后便离开了。 向晚敲了敲门,等有人应允后才推门进去。 见到里面的人,她脸色一白,低头说道:「贺先生,梦兰姐。」 贺寒川背光坐在沙发上,看不清他的神色,他笔直的双腿交叠在一起,指间香菸明明灭灭,一如两年前用球桿打断她腿时的模样。 这样的他,让她无数次在午夜噩梦中汗涔涔地吓醒,她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来的挺快。」梦兰沏好茶水放到桌子上,含笑道:「林恬恬怎么样了?能出院了吗?」 「不知道,我没去看她。」向晚鼻翼上冒出一层细汗,指尖止不住颤抖。 过去一个星期,贺寒川来追责了吗? 他会不会跟两年前一样,亲手把她送进监狱? 她睫毛止不住眨动,嗓子发干,恐惧将她彻底淹没。她该忍的,她不该对林恬恬动手的…… 「我只是问问而已,你怎么这么紧张?」梦兰含情的眸子微挑,笑着递给她一杯茶,「喝杯茶放松点,我又不会吃了你。」 淡淡的香菸味在办公室内飘散,贺寒川一句话没说,甚至没动一下,可却处处充斥着他的气息,让向晚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她双手接过茶杯,连声谢谢都没来得及说,贺寒川突然扫过来一眼。 哗啦! 茶杯掉到地上,碎了一地。 「对不起……」向晚脸上血色全无,蹲下身子去捡地上的碎片,一不注意,碎片划破手,鲜血流了出来。 她跟没感觉一样,继续捡地上那些碎片。 「连杯茶都拿不稳,你当你还是向家大小姐吗?嗯?」贺寒川起身,走到她身前,目光落在她流血的手上,眼底隐有寒意流动。 伤的是手,可向晚却觉得流血的是心,她垂着头,低声说道:「对不起。」 她这样垂眸顺眼的模样让贺寒川心底莫名多了几分烦躁,他皱了皱眉,吩咐梦兰,「给她把伤口处理一下,别让人以为我虐待员工。」
第二十七章 他嫌她脏 梦兰含笑应了,拿出药箱给向晚处理伤口,同时漫不经心地问道:「要给向晚准备衣服吗?」 「不用。」贺寒川走到桌边,将还剩大半截的香菸扔到了菸灰缸里。 酒精浸入伤口,有些疼,向晚额头起了一层冷汗,咬着牙没出声,只是心里愈发忐忑不安。 梦兰怎么突然问要不要给她准备衣服?难道要让她去给客人陪酒? 「好了。」梦兰收拾好药箱,抬头看了她一眼,啧了一声,「头上这个疤……真是可惜了。」 「谢谢梦兰姐,那我先走了。」听此,向晚心里愈发不安,她脸色苍白地站起来,就想往外走。 贺寒川在身后喊住她,「我让你走了?」 「您还有事吗?」向晚转身,艰难地问道。 贺寒川没出声,只是越过她朝着门外走去,见她半天没过来,他停下脚步,皱眉说道:「还不跟上?」 向晚攥了攥衣角,拖着如同灌了铅似的双腿跟在他的身后。 夕阳西下,他的身影拉的很长,和她的身影重叠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得她几乎无法唿吸。 「贺总。」司机早就候在宾利旁,等贺寒川上车后,他关上了车门。 向晚绕到另一端,右脚刚踩上车,便听到贺寒川淡淡开口,「拿个东西给她铺上,别弄脏了。」 向晚身子僵了一下,默默把脚收了回来,只觉得穿着这件单薄的工作服站在秋风里,从身到心,都是冷的。 车里没有现成的毛巾和坐垫,司机最后拿了一堆纸巾,铺到了向晚要坐的座位上,以免她『弄脏了』座位。 「地上也铺上。」贺寒川坐在车上看着文件,连看都没看向晚一眼。 司机拿着纸巾,讪讪地对向晚笑了笑。 「没事,我鞋脏,铺吧。」太阳完全落下去了,寒气穿透衣服钻入毛孔,冷得向晚身体都在颤抖。 等司机铺完后,她坐上车,嵴背挺得笔直,不敢也不愿意碰座位,以免贺寒川说她弄脏了他的车。 车子一路行驶。 向晚偏头看着窗外,以前她最喜欢逛的那家商场拆了,现在变成了一家俱乐部。之前g大附近的小吃街也换样子了,改建成了商场。 她在监狱里待了两年,出来后,整个世界都像是变了。 车子最后停在一家五星级大酒店前,向晚下车后,才发现这里已经停了很多豪车,而车上下来的人基本上都穿着正装,这里似乎在举办酒会。 「贺先生,」向晚低着头,参差不齐的刘海遮住了她眼底的神色,「我可以在外面等您吗?」 「你觉得呢?」贺寒川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向晚扯了扯唇,笑得苦涩。 她跟在他身后进了宴会,一身蓝色清洁工工作服在西装礼服中格外扎眼,显得格格不入。 从她出现开始,便有无数人或好奇或嫌弃或不屑地看着她,她全程低着头,努力降低自身存在感。 「向总。」一路遇到不少过来攀谈的人,贺寒川都只是点下头,直到看见向建国,他才停下脚步。 「贺总?」向建国手里端着杯香槟,笑得有些牵强,「好久不见。」 向晚勐地抬头,怔怔地看着面前儒雅的中年男人,眼圈瞬间就红了。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那句爸还没喊出来,向建国便藉口有事,离开了。 她直直地看着向建国近乎仓皇而逃的背影,耳朵一阵嗡鸣,恍惚间什么都听不到了。 片刻后,她擦了下眼角,低下头,把到了嗓子口的那声爸咽了下去。 「父女相见,高兴吗?」贺寒川俯下身子,抬起她的下巴,和她平视。 泪水不知何时模煳了眼睛,向晚努力睁大眼,不让泪水掉下来,「高兴,谢……」她努力压下嗓子间的哽咽,「谢谢。」 贺寒川看着她眼底的泪,皱了皱眉,捏着她下巴的力气大了几分,「不客气,既然高兴,我以后会多帮你们父女见面的。」 「那就谢谢您了。」向晚扯了扯唇,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贺寒川轻笑一声,看了眼落空的手,骨节分明的手端起香槟,抿了一口。 「寒川哥!」这时,江清然喊了一声。 向晚抬头,见江戚峰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江清然走了过来。 她今天穿了件白色露肩及膝小礼服,乌黑亮丽的头髮盘在头顶,露出清丽的五官和纤长的脖颈,温柔优雅中带着几分柔弱的美感,似风中飘摇的小白花。 而江戚峰一身深蓝色西装套装,五官俊朗,芝兰玉树莫过于此。 见向晚也在这里,江戚峰脸色有些难看,「穿成这样也要来这里,你到底怎么想的?」 「哥哥!」江清然瞪了他一眼,然后看着向晚,柔柔说道:「我们两个身高体重差不多,我还有一件礼服,你先换上我的吧。在酒会上穿成这样,确实不太合适。」 「知道穿成这样不合适,就不该过来!」江戚峰走到向晚身前,拉住她的手,拧了拧眉,「跟我过来,衣服在车里。」 贺寒川视线落在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上,轻笑一声,「我的人,不劳两位操心。」 「我也只是关心向晚而已。」江清然咬了咬唇,「酒会上有不少认识她的人,要是看到她穿成这样,恐怕会笑话她。」 「就算被天下人笑话,我也不会穿你的衣服,不用你假惺惺的。」向晚挣开江戚峰的手,站到了贺寒川身后。 江清然欲语还休,眼底一片黯然,隐隐有泪光闪动。 「假惺惺?清然真心对你,就换来你这样的评价?」江戚峰俊脸铁青,「早知道你这样狼心狗肺,就该让清然起诉你杀人未遂,让你这辈子都留在监狱!」 「哥,她以前毕竟是我的朋友,你别这么说。」江清然拉着江戚峰的胳膊,满脸苦涩。 江戚峰看得心疼,摸了摸她的头,「你总是这么善良,会吃亏的。」 每次遇到这兄妹俩,向晚都跟吃了苍蝇一般噁心。她攥了攥手,小声问道:「贺先生,可以走了吗?」 不等贺寒川回答,江清然柔柔地说道:「寒川哥,我爸妈刚才就到了,一直念叨着见你呢。」 向晚下意识地抓住贺寒川的胳膊,近乎乞求,「贺先生……」 她不想见他们。
第二十八章 她自己都不在乎 「走吧。」贺寒川无视她低到尘埃的态度,轻而易举扒开她的手,「你来推轮椅。」 向晚站在原地,没动,只是直直地看着他,「一定要这样吗?」 「向晚,我的耐心不多。」贺寒川摇晃着手中的香槟,抿了一口,喉结滚动的样子性感迷人,引得无数女客回头。 可对向晚来说,这样的他再迷人,都只是一个恶魔。而她这个蝼蚁在恶魔面前,除了服从,别无他法。 她垂下头,自嘲一笑,认命地走到轮椅后方。 江清然和她在贺寒川心里,一个天一个地,云泥之别,她怎么以为他会听她的? 「还是让我哥来吧。」江清然眼底深处藏着嫉妒和怨恨,但脸上却满是担忧,「向晚穿工作服来这里,就已经让人看不起了,要是再给我推着轮椅,恐怕别人会以为她是我的佣人。」 「她自己都不在乎,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江戚峰冷着脸说了一句,直接走了。 「那就麻烦你了,向晚。」江清然温婉地笑了笑,「跟着我哥走就好,我爸妈他们在前面。」 「每天都这么演戏,你不累吗?」向晚推着轮椅往前走,说的嘲讽。 江清然一脸诧异,还有些无辜和困惑,「什么演戏?我怎么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向晚被她噁心得够呛,抿了抿唇,没再说话,只是静静推着轮椅,跟在江戚峰的身后。 没多大一会儿,他们到了江父江母身边。 向晚刚停下脚步,便被脸色难看的江母推开了。 江母力气很大,再加上她也没什么防备,身体一个踉跄,砰得磕到了后面的桌子上。 刺啦—— 桌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美酒佳肴哗啦啦地洒了一地。 向晚摔坐在地上,尾椎骨位置摔得生疼,她咬着唇,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水。 见此,贺寒川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上前一步,但很快便又退了回去,冷眼旁观。 「清然,你怎么样?」江母上上下下检查着江清然,毫不掩饰脸上的担忧,「这个杀人犯怎么跟你在一起?她有没有伤到你?」 「妈,你别这么说向晚,她以前毕竟是我的好朋友。」江清然拧了拧秀气的眉毛,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你把人家当朋友,人家把你当什么?」江母一度哽咽,「当年要不是抢救及时,你还不知道……在不在这个世上。」 这里的动静太大,无数人看了过来,对着地上的向晚指指点点—— 「她不是杀人未遂坐牢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人家江小姐心善,念在朋友一场的份上没起诉她蓄意杀人,关了两年就放出来了。」 「江小姐就是心善啊,别人都要杀她了,她还顾念旧情。」 「保安怎么把她也放进来了?谁保证我们的人生安全?」 向晚坐在地上,死死咬着唇,即便唇瓣被咬破,口腔内血腥味蔓延,也不曾松口。 恍惚间,这些人或嘲讽或冷眼旁观或不屑或嫌弃或恐惧的样子和两年前重合,她脸色苍白,身体止不住颤抖。 明明不是她做的,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相信她? 向晚抬头,乞求地看着贺寒川,可他端着香槟站在那里,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眼底一片冰冷厌恶。 她张了张唇,嗓子口却如同堵了一团棉絮,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茫然四顾,江戚峰、江清然、江伯母、江伯父还有那些名门权贵……这里的人她基本上都认识,可他们此刻都厌恶地看着她,似是在看令人作呕的蛆虫。 「还不站起来,等人扶吗?」贺寒川冷眼剜着她,声音清冷。 「她应该摔疼了,自己站不起来。」江清然转动着轮椅到达向晚身前,担忧地伸出一只手,「伤到哪儿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四目相对,向晚能清楚地看到江清然眼底深处藏着的得意,她无视她伸过来的手,双手撑着地面,慢慢地艰难地站了起来。 她参差不齐的刘海因刚刚的动作飞了起来,露出她那道明显的月牙伤痕,有酒水洒到她的裤裆处,湿了一大片。 不远处有人指着她,毫不掩饰地嘲笑,笑她的衣服,笑她的疤,笑她像是小便失禁的裤子。 而她曾经用生命爱的男人站在她身前,和宴会上的人一样,肆无忌惮地践踏她的尊严,「别傻站着,把这里收拾干净,这个是你的强项。」 「好的。」向晚低着头应声,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她没再看任何人一眼,找宴会侍应生要了清洁工具,在众人看热闹的目光中,垂着眸子安安静静收拾地面。 「向晚,」宋乔走过来,轻轻踢了踢蹲在地上的向晚,「喏,你以前的那几个好姐妹让我问问,你当清洁工用清理厕所吗?要是上了厕所沖不下去怎么办?直接用手清理吗?」 向晚站起来,看了一眼两年前喊她闺蜜的那几个名媛,如一潭死水般的目光落在宋乔身上。 她的目光让宋乔很不舒服,「问你话呢!」 「有人快要扑到你男朋友身上了。」向晚收回目光,在宋乔分神去找江戚峰的时候,把抹布扔到水桶里,拎着水桶出了宴会厅。 她将东西放回原处,要回宴会时,在门口遇到了江戚峰。 她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准备越过他进入宴会。 可他在她穿身而过时突然拽住她,拉着她往楼梯间走。 「放开我!」向晚用力挣扎。 江戚峰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不想把别人引过来,就别乱动。」 向晚抿了抿唇,脸色难看地跟他一起去了楼梯间,压着声音问道:「您找我什么事?」 「腿上的伤怎么样了?」江戚峰说着话,蹲下身子去挽她的裤腿。 向晚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跟您没有关系。」 「那天跪了那么长时间,还不收我的药膏,你就不怕腿废了?」江戚峰抬头看着她,俊脸上一片恼意。 向晚懒得跟他纠缠,重复了一遍,「跟您没有关系。」 今生今世,她都不想跟江家的人有任何纠葛,他们家的人,她招惹不起。 说完,她抬腿就要往外走,江戚峰从后面扣住了她的肩膀。
第二十九章 要吐就出去 向晚紧攥着手,没有回头,「江先生已经有女朋友的人了,跟我待在这里,就不怕被您女朋友误会?」 肩膀上的力道松了一些,她看都没看江戚峰一眼,直接出了楼梯间。 只是运气太背,遇到了宋乔。 向晚顿了一下,接着往前走,但她往左宋乔也往左,她往右,宋乔也往右,就是堵着她不让她走。 「阿峰找你做什么?」宋乔问的咬牙切齿。 向晚不答反问,「都说我撞断了江清然的腿,您觉得江先生会跟她妹妹的仇人在一起?」 宋乔迟疑了一下,但还是不放心,「你要是心里没鬼,就坦白告诉我阿峰为什么找你。」 「你要问什么,就直接问我。」江戚峰从楼梯间走了出来,脸色不大好看。 宋乔脸上的嫉妒愤恨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慌乱不安,她小跑到江戚峰身前,搂住他的胳膊,轻声说道:「阿峰,我……」 向晚无意掺和他们情侣之间的那些破事,没了宋乔的阻拦,她直接进了宴会厅。 可宴会上,人人华服浓妆,举着酒杯谈笑风生,而她顶着一头参差不齐的短髮,穿着身清洁工工作服,处处显得格格不入,一时竟不知何去何从。 她怔怔地看着贺寒川站在江清然身旁,和江父江母说着什么,也不知说到了什么,俊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 而她爸和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谈笑着,只是偏头看了她一眼,就飞快地挪开了目光,好似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这是她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她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小姐,贺先生让您过去。」侍应生走过来说道。 向晚疲惫地点了点头,拖着沉重的双腿,走向贺寒川。 「向晚,你衣服都湿了,穿一晚会着凉的。」江清然柔柔地说道:「还是先换上我的那件礼服吧。」 「她都把你的腿撞断了,你还对她这么好,是不是傻?」江母恨铁不成钢,「是不是人家把你卖了,你还要乐呵呵地给人家数钱?」 向晚低着头紧咬着唇,怒火在胸腔里冲撞,可除了忍,她什么做不了。 贺寒川轻笑一声,意味不明地说道:「林阿姨,您不太了解自己的女儿啊。」 江清然傻?呵,笑话。 「?」江母看着他,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而轮椅上的江清然则脸色不大好看。 贺寒川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把空杯子放到侍应生的托盘上,重新拿了一杯香槟,迈着大长腿离开了。 向晚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她的胃不好,到了饭点没吃饭,胃有些疼。 「江戚峰找你了?」贺寒川连脚步都没停,漫不经心地问道。 向晚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在问她,她嗯了一声。 「为了回到这个圈子,你还真是努力。」贺寒川停下脚步,俯视着她,「你觉得你撞断了清然的腿,跟江戚峰还有可能?嗯?」 他幽深的眸子紧盯着她,神色与往日无异,可她却莫名觉得他不高兴,尽管她并不知道什么地方惹到了他。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垂眸避开他的视线,「我没有。」 贺寒川轻笑一声,笑里似有讥讽。 向晚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可最后什么都没说。她的话他从来不信,没什么好解的。 「贺总,好久不见。」有人端着酒杯迎了上来,笑得一脸谄媚。 贺寒川点了下头,抬脚欲走,但余光扫到向晚,他又停了下来,说道:「你是珠光宝胜的李总?」 「对对对!」来人没想到贺寒川还记得他的名字,受宠若惊,「我是珠光宝胜的李光盛,去年的时候和贵公司有过一次合作……」 他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最后礼貌性地跟贺寒川碰了一下酒杯。 「我酒量不好,让人代喝,李总不介意吧?」贺寒川说的客气,但没等他回应,便直接把酒杯递给了身后的向晚。 李光盛在看到向晚身上的工作服时,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忙说道:「不介意不介意,荣幸之至。」 他端起酒杯,笑道:「我先干为敬!」 向晚垂眸看着手中的香槟,脸色难看极了。 宴会上被人劝酒在所难免,但以贺寒川的身份,他不想喝,也没人敢说什么。 他这么做,根本就是在整她。 「怎么不喝?」贺寒川偏头看着她,「是看不起李总?还是看不起我?」 听此,李光盛的目光落在向晚身上,皱了皱眉,脸色不大好看。 「不敢。」向晚低声说了一句,端起酒杯,小小抿了一口。 贺寒川扫了一眼几乎没怎么去的香槟,声音清冷,「只喝一口,不给李总面子?」 「我怎么敢?」向晚苦笑一声,逼下几乎夺眶而出的泪水,仰头,一干而尽。 香槟顺着喉咙流入身体,胃里一阵火辣辣的疼,如烈焰烘烤,似万针刺入,却远远比不上心里的疼。 她入狱前就有胃病,最好少喝酒,他知道的。 见李光盛攀谈成功,又有不少人凑了过来,所有人卯足了劲儿,想要抱上贺寒川这个大金腿。 向晚已经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杯酒,只知道胃里一阵火辣辣的,疼得近乎麻木,而她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要吐就出去。」贺寒川偏头看了她一眼,在见到她头上的冷汗时,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随即回復自然。 向晚胃里翻涌得厉害,酸水顺着食道涌上来,又被她忍着噁心咽了下去。 听此,她点了下头,捂着嘴,踉踉跄跄地跑进了洗手间。 「呕!」她紧攥着衣领,刚进入隔间,便吐了出来。 中午吃的早就消化的差不多了,她吐了半天,也只吐出来一些酸水。 沖水声响起,有人出了隔间,拧开水龙头洗手—— 「你今天在酒会上见到向晚没有?」 「当然看到了,她穿成那个鬼样子,想不注意到都难。你说她怎么还有脸来这种场合?就不嫌丢人吗?」 「丢她自己的人也就算了,害得我也跟着丢人。我以前也就跟她一起逛过街唱过歌,结果好多人非得说我是她朋友,问我怎么不去跟她打招唿?!」 「清然就是太善良了,她要是直接起诉向晚杀人未遂,让她在监狱里待一辈子多好。」 啪嗒。 向晚打开隔间门,走了出来,静静看着洗手台前补妆的两个女人。 她们和江清然一样,是她曾经的「好朋友」。
第三十章 贺寒川扔下她走了 「你在这儿怎么也不吭一声啊?突然出来吓死人了!」杨琳讪讪地笑了笑,拉着一旁面色涨红的安如雅走了。 等她们离开后,向晚才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走向洗手台。 她洗了把脸,抬头看向镜中的时候,才发现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 她颤抖着深唿吸口气,咬着唇压下喉咙间的哽咽,弯腰洗去了脸上的泪。 向晚收拾好心情回到宴会厅,才发现宴会已经散了。 她出了酒店去找车,找遍了也没找到那辆宾利……贺寒川扔下她走了。 「向总,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让秘书把合同送过去。」 「好!早就想跟你合作,这次总算找到机会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向晚转身看向酒店门口,想上前,却又犹豫着不敢过去,只是怔怔地看着向建国。 见到她,向建国脸上的笑容瞬间没了,只是皱眉看了她一眼,便挪开了视线。 「爸,」向晚攥了攥手,鼓起勇气走了过去,「贺寒川不在这里,你不用这么……」避着我的。 「方总,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向建国直接打断她的话,拉开车门上车,走了。 向晚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车消失在视线里,茫然无措,心冷得彻骨。 人来车往,灯红酒绿,不远处有人在说笑,城市的夜晚很热闹,但这份热闹却与她无关。 冷风吹来,脸上的泪干了又湿。 「没人要我了啊……」向晚呢喃一声,舔了舔干涩的唇瓣,直直地朝车流走去。 亲人都不要她了,她为什么还要为了他们,这么痛苦地活着呢? 死了也好,死了就不用累死累活地工作,不用被人冷嘲热讽了。 向晚看着不远处驶来的车辆,闭着眼睛张开双手,唇角露出一抹笑容。 她从未像现在一样,距离死亡这么近,却一点都不怕,只有嚮往。 砰! 就在距离向晚最近的车快要撞上她时,一辆白色法拉利沖了出来,砰然一声和黑色轿车撞在一起。 两辆车子撞在一起后没立刻停下,而是旋转着撞向一旁的绿化带。 刺啦—— 刺啦—— 接二连三的剎车声响起,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剎车声,这条路上的交通乱成一团。 向晚睁开眼睛,忽闪的车灯晃得她睁不开眼睛,她怔然地站在车祸中心,模模煳煳地看到一个人踉踉跄跄地下了法拉利,惊慌失措地向她跑来。 等到来人近了,她才看清这个满头是血的车主是她哥。 「晚晚,你没事吧?」向宇按着她的肩膀,担忧地上下扫视着她,「你……」 「你要自杀不知道换个地方?」黑色轿车车主捂着流血的头下车,愤怒地打断了他的话,「还有你,你他么怎么开车的?能从对面车道撞过来,你也是了不起,驾照买的吧?」 「别他么叽叽歪歪的,说吧,多少钱,我赔你!十万够不够?」向宇唰唰唰签了一张支票,不耐烦地扔给了黑色轿车车主。 男人手里拿着支票,气得面色涨红,「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儿,这次我伤的轻,要是出人命了怎么办?你的臭钱能把我的命买回来?」 「对不起,我的错,我哥哥担心我才会这么做的,真的很抱歉。」向晚九十度鞠躬,歉意十足地跟对方道歉,想起刚才那一幕,仍心有余悸。 要是哥哥出了事,而她安然无恙……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心脏似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压抑得喘不过气。 「你跟他道什么歉?」向宇皱眉,又签了一张支票扔给了男人,「不就是嫌钱少吗?」 男人看了眼支票上的数字,咽了口口水没再出声。 交警赶过来后,得知双方私下已经达成和解后,对双方进行批评教育、罚款,然后把破损严重的白色法拉利和黑色轿车拖走了。 向晚担心向宇头上的伤,硬是拉着他去了医院。 当听到医生说他差一点伤到要紧的地方,会没命时,她紧抿着唇,泪水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你别听医生瞎说,他们就喜欢夸大其词,好多收点钱!」一见她哭,向宇心疼得要命,狠狠瞪了医生一眼。 「……」医生不想跟他一般计较,「你的伤口比较深,需要住院。」 「不住!」向宇站起来,不顾医生气急败坏的阻拦,直接拉着向晚出了医院。 他住院了,爸妈肯定会问怎么回事,到最后又得怪在晚晚身上! 晚上很凉,他直接脱了身上的外套,披到了她身上,「这次别脱了,再跟我见外,我就真生气了!」 「哥——」向晚低低地喊了一声,停下脚步,「你伤口很深,还是住院吧。」 「你怎么也跟那个庸医一样小题大做?我说不用就不用!」 向宇凑到她身前,嗅了嗅,脸色大变,「谁让你喝酒的?你不知道你身体是个什么情况?」 「只是喝了一点,没事的哥。」向晚眸光闪了闪,轻声说道。 「扯淡!」身上这么重的酒味,怎么可能只喝了一点,向宇皱着眉问道:「胃疼吗?」 向晚胃实在疼得受不了了,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艹!」向宇骂了一声,见她脸色苍白,直接将她横抱起来,重新回了医院。 她的胃病很严重,医生检查完后,黑着脸骂她不珍惜身体,然后给她挂了几瓶药,出去了。 病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兄妹两人都没说话。 片刻后,向晚心情复杂地问道:「哥,你刚刚……为什么要撞上去?」 但凡运气再差一点点,他的命就没了。 「我不撞上去,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你被撞死?」 一想到刚才那一幕,向宇就是一阵后怕。 向晚低着头,心中一阵酸涩。 她知道哥哥疼她,但她从没想过在这种生死关头,哥哥也会第一个想着她。 「晚晚,」向宇双手搭在她肩膀上,想到她闭着眼睛求死的样子,声音低了下来,「就当是为了哥,你别死,好吗?」 向晚低着头,参差不齐的刘海遮住了她眼底的疲惫和苦涩。 「你再忍忍,就再忍一段时间好不好?」向宇眼底带着几分祈求,「哥知道自己没用,斗不过贺寒川,可我已经开始进公司学习了。你相信我,再过一段时间,我一定想办法把你从贺寒川手里弄出来!」 「哥——」向晚抬起头,声音很轻,「可是我真的好累,已经撑不住了。」
第三十一章 以后别寻死了,行不行? 向宇,「在监狱两年你不都撑不过来吗?你就再撑一段时间,好不好?」 向晚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没出声。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向宇举起一只手,「哥发誓,要是我做不到我说的这些,就让我出门被车撞,下雨天被雷噼,不得好死!!!」 向晚抓住他举起来的手,「哥,你别这样……」 「那你就答应哥,以后别寻死了,行不行?」向宇急切地说道:「监狱生活那么难熬你都熬过来了,现在总比在监狱好吧?你就再……」 「不好,一点都不好。」向晚沙哑着嗓子打断他的话,「哥,你知道到哪儿都被人喊杀人犯的那种感觉吗?」 她深唿吸一口气,颤抖着说道:「你知道跪在地上跟别人认错有多么难堪吗?你知道……爸爸看见我就跑时,我心里有多么难受吗?」 在监狱里,她不断自欺欺人,告诉自己出狱后就好了。 可真的等出来了,她才发现,啊,原来现实可以残酷成这样子。 「哥,你就当没有过我这个妹妹,安安静静让我离开吧,好吗?」向晚努力扯了扯唇,「我会努力做成自然车祸的样子,不会让贺寒川有藉口迁怒到向……」家。 「呵,你可真是好打算。」 这时,病房门啪嗒一声打开,贺寒川似笑非笑地走了进来。 他一向一丝不苟的西装有些凌乱,额头一层薄汗,也不知是因为病房空调温度高,还是别的原因。 向晚的脸色倏地煞白,害怕,还有惊慌。 他怎么会在这里? 「做成自然车祸骗我?」贺寒川一步一步走到病床边,幽深的眸子紧盯着她,「你觉得自己厉害?还是觉得我看起来就长了一张白痴的脸?」 向宇紧绷着嵴背站了起来,挡在向晚身前,「贺寒川,你别他么太过分!江清然的腿是腿,晚晚的腿就不是腿了?她腿让你打断了,牢也坐了,你还想怎么样?」 「向先生脾气挺大。」贺寒川偏头看着他,淡淡说道。 向宇梗着脖子还要再说什么,向晚扯了扯他的衣袖,沖他摇了摇头。 他皱了皱眉,烦躁地往旁边挪了挪。 「贺先生,」向晚坐起来,仰头看着贺寒川,「您和江小姐这么讨厌我,我就用我这条贱命,去弥补两年前犯下的错,您看可以吗?」 她的脸色很苍白,工作服宽宽大大的罩在她身上,看起来异常瘦削和虚弱。 贺寒川垂眸看着她,她眼底死水般的平静,跟两年前的桀骜狂妄还有爱慕完全不一样。 他薄唇紧珉成一条线,莫名有几分烦躁,「死太容易了。」 「原来我这条命都比不上江小姐的一条腿啊……」向晚扯了扯唇,想笑,可怎么都笑不出来,只觉得自己可悲,「我知道了。」 「姓贺的,你别欺人太甚!」向宇紧攥着拳头,血丝一点点爬上眼球。 贺寒川抚了下西装上的褶皱,说的漫不经心,「向先生应该感谢我才对,要不是我,向晚未必会选择活下去。」 向宇的愤怒几乎要冲破胸腔,他扬起拳,挥向贺寒川的脸。 「哥!」向晚拔掉针头,光着脚下地,挡在贺寒川身前。他们家惹不起贺寒川的。 向宇拳头停在半空,双目赤红,说的咬牙切齿,「晚晚,你让开!」 「时间不早了,嫂子还有孩子们肯定在等你,你先回去吧。」向晚眼底满是祈求,哥哥是唯一对她好的人了,她不能因为自己,连累他。 向宇收起拳头,逼下眼底的泪,怒视着贺寒川,「姓贺的你记住了,要是我妹妹出了什么事,我拼了这条命,也要你付出代……」 「哥,回去吧。」向晚扯了扯他的衣服,打断了他的话,「头上的伤注意点,有什么不对就赶紧来医院。」 向宇猩红着眼看着她,想说什么,但嗓子却如同堵了一团棉絮,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片刻后,他抽出一张卡,塞给她,瞪了一旁的贺寒川一眼,转身走了。 向晚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卡,还是上次那一张,她无声嘆了口气,把卡放到工作服兜里。 只要她不动卡里的钱,爸妈那里应该不会知道。 「对不起。」她对着贺寒川九十度鞠躬,疲惫地说道:「刚刚的事情,我替我哥道歉,请您见谅。」 「你们兄妹的感情倒是好。」贺寒川意味不明地说道。 向晚抿了抿唇,跪在地上,「对不起,请您见谅。」 「我不是封建王朝的皇帝,没看人三叩九拜的癖好。」贺寒川垂眸看着她,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下,「起来吧。」 向晚膝盖上的淤青还没好,胃又疼得难受,她双手撑着地面,艰难地站了起来。 「为什么输液?」贺寒川偏头看了眼吊瓶。 嘴里的酒气还没消散,熏得向晚反胃,她尽力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可开口时还是带了几分难掩的苦涩,「喝酒喝太多,胃病犯了。」 贺寒川黑黝黝的眸子在她身上停顿了几秒,而后挪开目光,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向晚心知不该抱有什么幻想,也知道不该期望他会因此对她有所愧疚,可真得听到他只是随口嗯一声时,她还是忍不住地失落。 原来她在他心里的地位,比她想像的还要低……她高估自己了。 叩叩叩! 有人敲了敲门,不等里面有所回应,就推门走了进来。 江清然穿着白色小礼服坐在轮椅上,挂着完美笑容的脸在见到贺寒川也在这里时,眼底闪过一抹惊讶和嫉妒,但很快恢復自然。 她推着轮椅到了他身旁,娇羞道:「原来寒川哥记得我今天来復健,我还以为你这么忙,忘了呢。」 向晚低着头,垂在腿两侧的手紧攥着衣服,只觉得地面的凉气顺着脚底一路蔓延到心里,冰凉一片。 怪不得贺寒川会来医院,原来是因为江清然在这里復健。 「腿恢復得怎么样了?」贺寒川扫了眼江清然大冷天裸露在外的腿,眼底闪过一抹讥讽。 「医生说,恢復得再好也不可能跟以前一样了。」江清然苦涩得笑了笑,低声说道:「不过没关系,就算我这辈子都不能跳舞了,我也不会怪向晚的。」
第三十二章 那我还得谢谢您? 「江小姐真善良。」向晚直视着她,每个字都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两年前事实真相如何,再没有比她和江清然更清楚的了。 「你以前毕竟是我的朋友,我又怎么忍心怪你呢?」江清然嘆了一口气,「要是我真的怪你,两年前就起诉你了,不会让你这么容易出狱。」 「那我还得谢谢您?」向晚压抑着即将冲出胸腔的怒火,眼角眉梢全是嘲讽。 容易? 她在监狱里两年,每天忍耐着那群人的羞辱,几次在生死关徘徊,江清然说容易?! 「我们之间,不用那么见外。」江清然拉住她的手,担忧道:「听说,你刚刚想要自杀?伤到哪儿了吗?」 「我没事,让您失望了。」向晚用力抽出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她嫌脏。 「我怎么会失望呢?」江清然咬了咬唇,说的情真意切,「要是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这辈子都会过意不去的。」 向晚被她虚伪的样子噁心得够呛,低着头没再出声。 「已经很晚了,打车也不好打,这样吧,我让我司机先送你回去,然后我再回家。」江清然清丽的脸上一片真挚,直接无视了病床上的吊瓶,好似不知道向晚生病了。 向晚被她的无耻气到身体颤抖,但余光扫到一旁的贺寒川,所有的愤怒化为不甘和忍耐。她抿着唇走到床边,开始穿鞋。 江清然微微垂着眸子,遮住了眼底稍纵即逝的得意。 「你留在医院养病,这几天不用上班。」贺寒川抽出一支烟,夹在修长的食指和中指之间,但最后没有点燃,又放了回去。 江清然眨了眨眼睛,惊讶道:「向晚,你生病了?」 向晚皱了下眉,没理会她。演戏,她总归演不过江清然。 「你刚刚怎么不说呢?」江清然嘆了一口气,无奈又委屈地说道:「要是我今晚真送你回去了,说不准寒川哥会以为我故意的。」 「难道不是?」贺寒川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 「当然不是了。」江清然眉宇间染上几分忧愁,「寒川哥别这么想我,虽然向晚害得我再也不能跳舞了,可是我真的不怪她。」 贺寒川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没接她的话茬,而是跟向晚说道:「出院后就回去上班,别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 「嗯。」向晚攥着衣服的手松开再握紧,再三犹豫后说道:「谢谢您给我住院的时间。」 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明知道早就该对他死心了,可如今他给的一点点小到可怜的关怀,就让她再次恢復了心跳。 很贱。 可她改不了。 爱这种东西,如罂粟上瘾,明知道有毒,却该死得戒不了。 「不客气。」贺寒川唇角牵起小小的弧度,黑黝的眸子里倒映着她的身影,「养好病才能好好活着,活着才能——」他弯腰附在她耳边,「偿还你欠下的债。」 向晚心脏骤停,只觉得瞬间置身冰窖,寒意刺骨。 她看着贺寒川和江清然一起离开病房,俊男靓女登对得让人羡慕嫉妒,而她……她低头看着身上的工作服,还有手上刚扎出的阵眼,笑得凄凉。 她从始到终,不过是个企图*神仙眷侣之间的小丑而已,可笑至极,可悲至极。 * 深秋,夜晚凉意刺骨。 叮! 电梯门打开,贺寒川推着江清然出了电梯,一路出了医院,「晚上十点半来復健,你的主治医生倒是有特色。」 「寒川哥就别笑话我了。」江清然瘪了瘪嘴,带着几分小女人的骄态,「我说来这里復健只是个藉口,就是想来这里看望一下向晚。」 「是吗?」贺寒川反问了一句,眸色幽深。 「当然是啊。」江清然右手搭在轮椅扶手上,垂着眸子说道:「听说向晚想自杀,我马上赶过来了,就怕她出事。」 「向晚自杀才过去不到一个小时,你就听到了消息,你的耳目也是灵通。」贺寒川轻哼了一声,意味深长地说道。 「恰巧听到而已。」江清然眸光闪了一下,宴会结束后她跟着寒川哥,见他来医院,她才跟着过来的。 没想到他匆匆忙忙的,居然是来医院找向晚! 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试探道:「那寒川哥呢,怎么会在这里?也是听说向晚自杀,来看望她的吗?」 贺寒川停下脚步,迈着大长腿绕到轮椅前方,居高临下看着她,眼底一片幽深。 「我只是随口问问。」江清然笑了笑,心里却愈发不是滋味,「要是寒川哥不想说,就别说了。」 难道寒川哥真的是专程来看向晚的? 「清然。」昏黄的路灯下,看不大清贺寒川的神色。 江清然嗯了一声,抬头看着他清隽的俊脸,眼底染着爱慕和眷恋。 她喜欢听寒川哥喊她,每次从他口中吐出她的名字时,她的心跳都会加速。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贺寒川右手撑在轮椅上,因弯腰西装上出现些许褶皱。 江清然心里咯噔了一下,眨眨眼睛说道:「我聪明吗?可我妈总是说我傻啊。」 「呵。」贺寒川直起腰,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走向一旁的宾利。 他上了车后,降下车窗,淡淡说道:「以后别在我后面跟着我了,车子距离太近,容易追尾,危险。」 江清然的笑僵在脸上,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他没给她这个机会,直接升上车窗,没多大一会儿便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我要是真的聪明,就不会拿一条腿来做赌注了。」江清然手放在那条坏掉的腿上,抬头看了眼向晚所在的病房,呢喃道:「向晚,你为什么还要没脸没皮地回来呢?」 * 向晚只在医院待了一天就回去了,她的钱不多,不能都扔在医院里。 「哟,你还知道回来呀?」林恬恬躺在床上,头上缠着一圈绷带,看起来有些好笑,「我还以为你死外面了呢。」 「林恬恬,你要是不想再挨打,可闭嘴吧你!」周淼正在化妆,听此,皱着眉说道。
第三十三章 他真的会放过她吗? 林恬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对上向晚的视线,她眼底闪过一抹忌惮,把话都咽到了肚子里,只是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 周淼眼线没画好了,卸了重新画,边画边问道:「向晚,你吃过晚饭了吗?要是没吃,我点外卖就多要点。」 「帮我要一碗粥吧,谢谢。」向晚找到自己的柜子,翻出一套干净的工作装。 「你问她吃了没有,怎么不问问我呀?」林恬恬右胳膊肘撑着床,斜着身子喊道:「我也没吃,你要什么给我点一份一样的就行,我不挑。」 「不管,你想吃什么自己点,我没闲钱给你买饭。」周淼擦上口红,抿了抿,拿棉签把多出来的一小块擦了擦。 林恬恬气得脸都红了,坐起来吼道:「周淼,咱们两个可都认识好多年了,你给一个才认识不到一个月的杀人犯买饭,不给我买?」 听到杀人犯三个字,向晚换衣服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系扣子。 「我哪次给向晚买饭,人家都把钱给我了,要不你先把之前欠我的饭钱还我,然后我给你买?」周淼说道。 林恬恬骂了一句带器官的脏话,「小气吧唧的,跟谁他么非得吃你这一顿饭似的。」 向晚周淼都没理会她,等外卖来了以后,吃了点饭,便一起去上班了。 「向……向晚,门口有个小姐找你。」有个同事过来,哆哆嗦嗦地跟向晚说了一句,也不等她问是谁,就匆匆离开了,看样子是怕她这个杀人犯。 向晚把清洁工具放到工作间后去了门口,这才发现找她的是那位长着一张娃娃脸师的律师小姐。 「很抱歉,现在才来找你。」任小雅涨红了脸,愧疚地说道。 向晚实在想不出对方找她有什么事,「请问您找我有事吗?」 「我们换个地方谈吧。」任小雅看了眼来来往往的人,拉着她出了梦会所,找了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 「那个,实在不好意思啊。」任小雅两手绞在一起,「你的事情我跟我师父还有我爸都说了,可是我师父不愿意掺和这事。我求我爸帮忙,他最后也跟我说帮不上忙。」 「没关系,谢谢您。」向晚没想到一个陌生人居然对她的事情这么上心,她愣了一下,才真诚道谢。 想当初,她家里的人听说她惹怒了贺寒川,连最基本的努力都没有,就选择放弃了她。 两相对比,她的亲人们还真是薄凉。 见此,任小雅急了,「你怎么一点都不急啊?我跟你说,我爸是新来的市委书记,他都帮不上忙,别人肯定更帮不上忙,你到底惹了什么人啊?」 「谢谢您帮我。」向晚弯腰鞠了个躬,说道:「以后您还是不要插手这件事了,以免牵累到您。」 只是她没想到,这位律师小姐的爸爸是市委书记,更没想到市委书记都开口了,贺寒川也没打算放过她。 任小雅学律师就是想除暴安良,没想到第一件事就让她这么受挫,她憋了半天,涨红了脸说道:「对不起哦。」 「您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该谢谢您才对。」向晚弯了弯唇角。 「你可别谢我,我什么忙都没帮上。」任小雅泄气地说道:「你好好想想怎么讨好那个你惹到的人吧,除了他(她)自己松口,谁都帮不了你。」 向晚送走了任小雅,去工作间拿了清洁工具接着打扫,只是脑子里不断迴响着任小雅说过的那些话—— 「你好好想想怎么讨好那个你惹到的人吧,除了他自己松口,谁都帮不了你。」 如果她讨好贺寒川,他真的会放过她吗? 「向晚,3420包间酒洒了,你去收拾一下。」有同事过来说道。 向晚应了一声,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拿着清洁工具去了3420包间。 只是不巧,她爸和贺寒川都在这儿,还有几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贺寒川坐在最中间的位置,她来的时候,包间里的人正笑着跟他说着什么,而他只是偶尔点下头,既不显疏离也不显亲近。 见她进来后,他也只是瞥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好似只是看到了一个陌生人。 而向建国端着酒杯,在看到向晚的装扮和手里的清洁工具时,皱了皱眉,儒雅的俊脸上染着几分难堪。 「要不还是换个人来收拾吧。」场面有些尴尬,一个人提议道。 有两三个人立即附和,说让向晚出去,再换个人来收拾。 但也有几个人作壁上观看热闹,乐意看向建国的笑话。 向晚也不愿意留在这儿被她爸嫌弃,这种感觉太难受。 她拿好清洁工具,准备出去,「请您几位稍等一下,我让同事来收拾一下。」 「等等。」向建国扫了眼身旁的贺寒川,喊住了向晚,「就你收拾吧。」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还是换个人来吧。」其中一人说道。 「没什么不好的。」向建国目光在向晚身上停了几秒,就跟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很快拧眉挪开,「我已经跟她断绝父女关系了,她做什么与我无关。」 提议换人收拾的中年男子讪讪地笑了笑,没再出声,只是同情地看了向晚一眼。 都说向总为人和气,每年给慈善机构捐多少钱,是个大好人,可这个人人称赞的大善人对自己女儿却这么狠。 向晚身子僵了一下,握着清洁工具的手用力到指尖泛白。她偏头看着向建国,遍体生寒。 爸这么做,就是为了跟她撇清关系,以免贺寒川误会吧? 呵,爸到底有多怕她牵累了向家? 「赶紧收拾一下出去。」见她半天不动,向建国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向晚低头应了一声,拿着抹布去收拾洒了酒的桌面和地面,动作跟以往一样麻利,可箇中滋味只有她自己知道。 贺寒川看着她宽宽大大的工作服在眼前晃,无端有些烦躁。 他抽出一根烟,夹在两指间点燃,烟雾缭绕中看不清他的神色。 「已经收拾好了,祝几位玩的开心。」向晚没再看任何人一眼,公式化地说了一句,拿着清洁工具出了门。 门只是开了一下便重新关上,包间里的烟味渐渐重了起来,气氛有些压抑。
第三十四章 你这是在质问我? 包间里的人明显感觉到贺寒川心情不是很好,从向晚出去开始,便没人再敢说话。 反倒是向建国轻松了不少,又恢復了以往的儒雅随和。 他给几人倒上酒,轻笑道:「别让无关紧要的人伤了兴致,我们接着喝。」 他跟几人碰了下杯子,一饮而尽。 包间里的气氛渐渐好了起来,好似向晚不曾出现过。只是烟明明灭灭,贺寒川坐在包间中央,兴致似乎不是很高。 向建国跟人酒过三巡,胆子大了些,但跟贺寒川说话时,依旧小心翼翼,「贺总,我们公司最新开发的这个项目,您觉得怎么样?」 这个新项目做好了,回报率十分可观。 但坏就会在,这个项目太大,各方面牵扯到的东西太多,无论是资金还是其他方面,只一个向氏集团做不来。 「还可以。」烟已经到了尽头,贺寒川将菸蒂扔到了菸灰缸里。 听此,包间里的人各有想法,但都逃不过羡慕两字。 能让贺寒川说一句可以的项目不多,向氏集团这次算是搭上这条大船了,一年还不知道得多挣多少钱。 向建国也是难掩的高兴,能跟贺氏集团合作,他一定会在这个项目上赚得盆满钵满。 而且有了一次合作机会,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但是贺氏集团暂时没有合作意向,抱歉。」将向建国的喜色收在眼底,贺寒川眼底闪过一抹幽色,淡淡说道。 向建国的笑容僵在脸上,恍若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情急之下,他问道:「既然贺总觉得这个项目可以,为什么不跟我合作呢?」 这个项目准备了将近两年,他一直在争取跟贺氏集团的合作,而且贺总在今天之前确实有透露过合作意向,怎么突然间就改变主意了呢? 「你这是在质问我?」灯光打在贺寒川身上,衬衣立领在他锁骨间投下一片黑影,衬得他眉眼愈发冷峻。 「贺总误会了,」向建国想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急切,但还是难以做到以往的儒雅,「我只是想问下原因,好汲取教训。」 「跟向总提出的项目无关,只是贺氏集团最近资金鍊有些问题而已。」贺寒川站了起来,「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他说的客气,但做事丝毫没有谦逊这一说,说完也没理会几人的反应,直接推门离开了。 包间里几人在他站起来的同时便跟着站了起来,等门关上后,才重新坐下,唯独向建国还端着酒杯站着,脸上如同打翻了的墨盘。 贺氏集团不说国内独大,但也是首屈一指的大企业,资金鍊管理极出色,是各大名校金融类教授必讲案例。 现在贺寒川居然说资金鍊方面出了问题,明显只是个藉口,还是个很敷衍的藉口。 「怪不得我之前说要跟向总合作的时候,向总拒绝了,原来早就有理想合作对象了啊。」其中一人笑道:「不过可惜了,这个理想合作对象似乎不大满意向总的项目。」 「我最近也听不少人说过向氏集团的这个新项目,听说回报率非常可观,照理说贺总不该放弃送到嘴边的蛋糕啊。」 「也许贺总不是不满意这个项目,而是不喜欢向总那个清洁工女儿呢。」 几人明嘲暗讽。 向建国脸上从青变白,又从白转红,好似调色盘一般精彩。 他放下酒杯,拿起公文包,「公司里还有点事,先走一步。」 「向总也别太伤心了,这事儿怪不得你,毕竟谁也不想生个杀人犯,怪就怪你女儿惹了不该惹的人吧。」平日里就跟向建国不大对付的人幸灾乐祸。 向建国压下心头的怒气,笑了笑说道:「让杨总见笑了,你就当向晚是个前车之鑑,好好管下自己女儿吧。我听说她这段时间跟几个小明星闹了不少绯闻,也不知道你亲家那里会不会介意。」 男人脸上的笑瞬间没了。 见此,向建国心里稍微舒坦了些,开门走了。 * 向晚怔怔地擦着地面,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作为一个陌生人,任小雅因帮不到她特意来梦会所道歉,而她血缘上的父亲却为了利益,特意当着贺寒川的面羞辱她。 差距太过明显,让她想自欺欺人都不行。 「向晚。」向建国走到她身前,面色铁青地喊了她一声。 向晚直起身子,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他喊了她二十年晚晚,现在却喊她向晚…… 随即释然,他都不要她这个女儿了,喊她向晚又算得了什么? 她撑着拖布,嘲讽道:「向总终于肯屈尊降贵跟我这个清洁工杀人犯说话了?」 「你给我好好说话,别阴阳怪气的!」向建国眉头紧皱,呵斥道。 「向总是以什么身份要求我的呢?」向晚轻笑一声,眉宇间一片讥讽,「父亲?还是梦会所尊贵的客人?」 走廊里人来人往,不时看向两人,说着什么。 他们声音很小,向建国听不清,可有两个梦会所的公主擦身而过时说的话,他却听清了—— 「这不是那个杀人犯吗?她居然是向建国女儿!!!」 「啧,向建国对外捐赠那么多钱和东西,谁知道是不是做样子给别人看。他要真是个大善人,能养出来个杀人犯?」 向建国面色涨红,臊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怒视着向晚,压低声音说道:「你跟我过来。」 说完,他先一步朝着楼梯间走去,快得似是恶鬼勐兽在后面追她。 向晚看着他的背影,说不出是愤怒还是失望。 哪怕贺寒川不在这里,曾经最疼爱她的爸爸也不愿意和她在大庭广众下并肩站立……嫌丢人。 她珉珉唇,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清洁工具,朝楼梯间走去。 「我问你,阿宇头上的伤是不是因为你?!」向建国指着她,压着声音吼道。 「是。」向晚看着他,不知道还在期冀什么,「我想不开要撞车自杀,哥哥为了救我,开车撞上……」去了。 啪! 她的话没说完,被响亮的耳光声打断。 向晚捂着火辣辣的右脸,直直地看着向建国,先是不敢置信,然后是冷漠,最后只剩下苦涩和失望。
第三十五章 当年就该射到墙上 「要是阿宇出了什么事情,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向建国额头青筋暴起,「两年前我就说过,你再跟我们向家没有任何关系,你为什么还要来纠缠阿宇?你是不是要害死他才甘心?」 「血缘上的关系断的了吗?」嘴里血腥味蔓延,向晚擦了下嘴角,才发现嘴角被打破了,「你这么后悔生下我,当年就该射到墙上。」 她还以为爸知道她自杀后,多多少少会关心一下她,呵,她太高估自己了。 向建国大口喘着气,面色狰狞,可担心别人听到,他压着嗓子低吼,「阿宇对你那么好,你要是有点良心,就别再牵累他!」 闻言,向晚紧攥着衣角,微微仰头把眼角的泪逼了下去。 要不是怕贺寒川迁怒向家,她早就一死百了,不会再这么痛苦屈辱地活着。 可在爸看来,她就只是个负担! 「如果你找阿宇就是想要钱,我可以给你。」到底是曾经宠过的女儿,见她这样,向建国心软了些。 他打开公文包,签了一张支票递到向晚跟前,「先给你三十万,你把银行卡卡号发给我秘书,我让他再给你打两百万,以后别再纠缠向家。」 「三十万?」向晚接过支票,垂眸看了眼上面的数字,笑了,「相当于我六年的工资了。」 向建国把笔放进公文包里,说道:「只要你本本分分的,这两百多万够你花一辈子了。今天你毁了我合作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但你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 撕拉! 向晚微笑看着他,撕了那张支票,砸到了他脸上,「合作?什么合作?跟贺寒川的合作吗?」 「你——」向建国气得暴跳如雷,刚开了个口,就被向晚冷笑着打断了,「贺寒川不跟你合作,为什么要怪到我身上?就因为我伤了贺寒川心爱的人,他讨厌我吗?」 她笑得凄凉,「哈,哈哈,你们都说我撞伤了江清然,怎么就不相信我被冤枉呢?就因为江清然温婉大方,而我是个纨绔富二代?啊?你们委屈,难道我不委屈吗?谁心疼我?」 她心里乱糟糟的,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知道有些事情憋在心里太久,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了。 为什么谁都怪她? 谁都说她是罪人?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什么都没做,就被最心爱的人打断了腿,被丢到监狱两年,被留到梦会所耻辱苟活,难道最委屈的不是她吗? 向晚以前混蛋,但在向建国面前也从没这么混蛋过,他气得面色涨红,捂着胸口自,像是快要喘不过气了。 见此,向晚也想不管不顾,好让他体会一下被亲人抛弃的感觉。 可就是太清楚被亲人抛弃的绝望,她做不出同样的事。 「药在哪儿?」向晚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走到向建国身前问道。 向建国心脏病犯了,每一下喘息都粗重无比,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梗着脖子说道:「不用……不用你管!」 「是不是跟以前一样,在公文包里?」向晚没理会他的拒绝,抢过他的公文包,翻了翻,拿出药,餵到他嘴里。 药瓶不大,其实放到西装口袋里比较方便,可爸觉得这样西装上会有褶皱,影响形象,非得放在公文包里。 向建国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可对向晚还是面色不善。 「今天是您非得出现在我面前,怪不得我。以后只要您别往我跟前凑,我也不会去您那儿找不痛快的。」 向晚不愿意在这里自取其辱,说完便直接离开了。 可能是楼梯间动静太大了,她出去的时候,发现好几个人凑在楼梯口,抻着脖子往里面看。 见她出来,几人看了眼她脸上清晰的巴掌印,讪讪地笑了笑,散开了。 向建国也很快出来了,但看都没看向晚一眼,便去电梯口等电梯去了。 不想,电梯门打开,江清然推着轮椅走了出来,「向叔叔,好巧。」 「是有点巧。」向建国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刚好我最近得到几样不错的补品,你看什么时间合适,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那就先谢谢向叔叔了。」江清然瞥了眼向晚,含笑说道:「不过向晚刚出院,身体不大好,您看那些补品是不是给她养养身体比较好?」 「她把你的腿伤成这样子,没资格用那些补品。」向建国敛去了脸上的笑,皱了皱眉说道:「那些补品我差人给你送过去,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越过她,进了电梯。 「向晚就在这儿工作,您不看看她再走吗?」江清然一脸无辜地挽留。 向建国直接按了关门键,假装没听到她的问题。 江清然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弯了弯唇角,转动着轮椅朝向晚走去,抱怨道:「向叔叔挺好一个人,怎么在你的事情上这么绝情呢?我都说不怪你了,可向叔叔还是……唉。」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江小姐没必要演戏。」向晚冷眼看着她,愈发觉得以前的自己傻,错把狼狈当好友。 「什么演戏?」江清然嘆了口气,无奈道:「向晚,虽然你对不起我,可我真的没有怪……」 向晚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当年事实怎样,我们两个心知肚明,江小姐这样假惺惺地演戏,不觉得噁心吗?」 「心知肚明?」江清然缓慢地吐出三个字,笑了。 她的笑有些诡异,像是嘲讽,又像是得意,向晚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觉得全身都不舒服,「江小姐还有事吗?要是没事,我就先告辞了。」 「我是来给你送药的。」江清然拿出一管药膏,「我记得你腿上有淤青,涂点吧,就是不知道这个药能不能消你脸上的肿。」 向晚低头看着药膏,没接,江清然『好心』送来的东西,她可不敢用。 「别跟我客气,拿着吧。」江清然把药膏往她手里塞了塞,瞥了眼她脸上的巴掌印,担忧道:「这是谁下手这么狠?看着手型像是男人。」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捂住嘴,惊讶道:「该……该不是向叔叔打的吧?他连山区留守儿童上不了学都会担心,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打自己女儿这么重呢?」
第三十六章 寒川哥都不喜欢你 「江小姐的药,还是留着您自己用吧。」向晚脸色很难看,把药膏塞回江清然手中。 江清然的每句话,都戳得她难受。 「你……为什么不用我送的药呢?」 江清然拿着药膏,苦涩地说道:「是不是因为你爱寒川哥,而他爱我,所以你才嫉恨我的?我们十多年的情谊,难道就比不过你对寒川哥的单相思吗?」 「江清然,你可真能颠倒黑白!」向晚紧攥着拳头,说的咬牙切齿。 设计她的是江清然,卖可怜的还是江清然,一个人怎么能这么无耻? 「我只是说了事实而已。」江清然嘆了一口气,柔柔道:「向晚,你两年前头上没有疤,穿得那么漂亮,寒川哥都不喜欢你,更不要说现在了。」 她拉住向晚的手,「寒川哥爱的一直是我,你再在这里死缠烂打也只是徒劳。听我这个当朋友的一句劝,别再痴心妄想了,丑小鸭就别做白天鹅的梦,会被人笑话的。」 说完,她把药膏塞到了向晚手里。 「我、说、了,我不用你的药膏!」向晚每个字都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她当着江清然的面,把药膏扔到了地上。 她弯腰,两只手撑在轮椅上,一字一句说道:「我承认我说不过你,可是江清然你记住了,迟早有一天,会有人认清你的真面目!」 「向晚,你在做什么?!」这时,江戚峰和客户下了电梯,当看到向晚攻击性十足的姿态时,面色大变。 「向晚,你冷静点!」江清然的眼泪说来就来,哽咽着喊道:「就算你打我,逼我说出把寒川哥让给你,可这又能怎样呢?他不喜欢你的呀!」 这一幕来的太过于戏剧化,向晚先是懵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 她看着仓皇跑来的江戚峰,还没来得及有所辩解,便被他一把推开了,「你离清然远点!」 他用的力气太大,向晚一个踉跄,后退了好几步,身体撞在墙角上,生疼。 「怎么样?伤到哪儿没有?」江戚峰上下检查着江清然,担忧地问道。 江清然咬着唇摇了摇头,楚楚可怜道:「哥,我没事,你别怪向晚,她只是一时煳涂而已。」 「你都哭了,还说没事?」江戚峰看着她通红的眼圈,既心疼又愤怒。 向晚看着这一幕,似曾相识。 是了,前几天的晚宴上,她被江伯母喊着推开,今天又被江戚峰吼着推开……她做什么了? 「哥,真的没事,你别怪向晚。」江清然扯了扯江戚峰的衣袖,强颜欢笑,「她在会所里当清洁工也不容易。」 「不容易?她留在这里想重新回到圈子里,就该付出代价。」江戚峰冷眼看着向晚,眼底满是厌恶。 向晚张了张嘴,想解释,可最后只是自嘲一笑。 哪次她和江大清然发生矛盾的时候,别人相信她了? 更何况江戚峰是江清然的亲哥哥。 「哥,我真的没事,你别冲动啊。」江清然急得都快哭了,「我们走吧。」 「一会儿再走,她做错了事情,得有惩罚。」江戚峰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擦眼泪,眼底晦暗不明,「哥绝对不会再让她欺负你了。」 当年清然为了帮他追向晚,主动和向晚做朋友,结果却害她丢了一条腿……是他对不起清然。 「哥,你来的快,向晚还没动手,你……反正我不怪她,你就不要乱掺和了!」江清然急急躁躁地说着,满脸担忧。 向晚看着她炉火纯青的演技,自认不如,又觉得讽刺。 贺寒川、江戚峰商界新秀,同行还有媒体、大众都夸赞他们精明能干,是商业天才;她爸浸淫商场多年,很多人都说他笑面虎,一肚子算计。 可就是这些被称赞精明的人,一次次相信江清然的鬼话,反而她那个被人说无所事事的混帐哥哥每次都相信她……多可笑啊! 「跪下道歉,或者我让贺总赶走你,你自己选一个。」江戚峰没再理会江清然,而是直直地看着向晚。 「又是跪啊……」向晚笑了,怎么她到了梦会所以后,都喜欢来她头上踩几脚呢? 她看着这个曾经她觉得为人正直的好友大哥,缓缓地跪了下去,是她眼瞎,识人不准,「对不起,江小姐。」 见此,江戚峰眼底闪过一抹失望,寒着脸说道:「无可救药!」 宁愿不要尊严,也要留在梦会所继续享受纸醉金迷的生活,他当初怎么会爱上这种女人,还爱的那么疯狂? 「向晚腿上的淤青还不知道好了没有,哥,你别让她一直跪着了。」江清然极力为向晚说好话,『一直』两个字咬得极重。 她越是这样,江戚峰越是替她不值,「只吃亏不长记性,你迟早要栽大跟头。」 他说着话,推着轮椅朝预定好的包间走去。 江清然回头看了一眼,见向晚已经站起来了,有些失望。她还以为哥哥会像那天一样,至少让向晚跪上大半天的……可惜了。 向晚看着兄妹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包间门口,垂着眉眼站了片刻后,才忍着后背和脸上火辣辣的疼,继续打扫。 她今天上的夜班,下班已经是凌晨两点。 林恬恬不在,可能陪哪个客人外出过夜了。 周淼正坐在镜子前卸妆,见向晚进来,啊了一声,「真的有人打你了?」 向晚疲惫地嗯了一声,坐在床上,累得一动不想动。 「我听人说,向建国打的你,他还是……你爸?」周淼凑到她跟前,看着她脸上的巴掌印都觉得疼。 嘴角都打出破了,脸肿得这么高,这巴掌得用了多大劲儿啊? 「不是。」向晚顿了一下,才垂着眸子说道:「他不是我爸。」 「我也觉得不是!你要真是向建国的女儿,他怎么可能让你在这种地方当清洁工,还打你?那群人净胡说,一天天闲的没事干!」周淼原本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听她否认,说话时又轻松起来。 向晚没应声,只是垂着眸子,怔怔地看着因当清洁工而日益粗糙的手,胸腔内酸酸胀胀一片。
第三十七章 除非她讨好贺寒川 「我马上就卸完妆了,等我弄完了,给你处理伤口。」周淼又回到镜子前,拿起了卸妆棉。 她尽量快地卸完妆后,拿着医药箱给向晚处理脸上的伤口。 「背上好像破了,麻烦你帮我清理一下,谢谢。」等脸上伤口处理完后,向晚脱掉工作服外套,只穿着内衣,背对着周淼。 周淼看着她后背上中指长短的新伤口,还有其他纵情交错的旧伤口,第一次同情一个人,「后背上这么多伤口,都是在监狱里留下的?」 向晚嗯了一声,不愿意回忆那段对她来说,堪称噩梦的日子。 「那这个新伤怎么回事?」周淼怕弄疼她,处理伤口时已经尽量放轻动作了,可即便如此,她还是看到向晚疼得抽了一下。 她以为向晚会喊疼,让她轻一点,然而向晚却连一声闷哼都没发出来,就像是……习惯了。 向晚眸色黯了一下,「不小心撞的。」 周淼想说这一看就不像是不小心撞的,可话到了嘴边,又临时改了,「向晚,你说你在这里,拿着那点工资,每天得工作双倍时间,还得被人处处穿小鞋,何必呢?」 向晚抚摸着还有点疼的膝盖,抿了抿唇没出声。 「你那天在会所门口跪了大半天的时候,还有今天被向建国扇巴掌,被江少罚跪的时候,都在笑话你呢。」周淼声音轻了些,「你这么能干,去哪儿都比这里强,待在这里不觉得没尊严,心里难受吗?」 「你就当我贪恋这里的纸醉金迷吧。」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向晚穿上工作服外套,撩起裤腿,拿着药膏往大片瘆人的淤青上擦。 周淼撇了撇嘴,收拾好医药箱,「不想说就不说呗,骗人做什么?以后你的事谁爱管谁管,我反正不管了!」 听此,向晚愣了一下,笑了,「明天请你吃你最喜欢吃的那家烤鱼,别生气了。」 一个认识她八年多的人,说她留在梦会所是为了不择手段挤进之前的圈子。 而一个才跟她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人,却觉得她说贪恋纸醉金迷生活是在说谎。 这个世界啊,总是跟她想像的不一样。 她洗漱完后躺在床上,在一片漆黑中,泪流得无声无息。 没人能够忍受尊严被肆意践踏,她也一样,可跟任小雅说的一样,谁都帮不了她,除非她讨好贺寒川,争取他的原谅。 她真的真的不想,也不甘心一辈子在梦会所做个清洁工。 * 向晚一直在想怎么争取贺寒川的原谅,可再次见到他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他和几个人来会所谈生意。 路过她时,他连一个目光都不曾施捨她,便在人群的簇拥下进了包间。 向晚撑着拖布愣愣地站了一会儿,压下心底的酸涩,然后把清洁工具放到工作间,去找主管。 「什么?你不当清洁工,想回原来的职位?!」主管瞪着眼睛,上下扫了她几眼,讽刺道:「你当自己是老闆呢,想在哪个职位就在哪个职位?」 「您误会了,我只是回原来的职位待一两个小时,不是想换职位。」向晚再三犹豫,摘下脖子上的玉坠,递到主管面前,「明朝的。」 这个玉坠是她十八岁生日时,哥哥花了两千万给她拍下的生日礼物,为此他差点被爸骂死。 「明朝?你怎么不说唐朝不说宋朝呢?」主管压根不信她一个清洁工能拿出什么好东西,但只是接过玉坠摸了一下,他的眼睛便亮了起来。 就算这个玉坠不是明朝的,但也绝对是好东西。 主管摸了又摸,爱不释手,但还是没有松口,「经理亲口说的让你做清洁工,要是我私自……」 「只是一两个小时而已,经理不会发现的。」向晚抿了抿唇,右手伸到他身前,「如果您实在为难的话,那就算了。」 主管拿着玉坠,往后缩了缩,讪笑道:「也不是那么为难。这样吧,你等我给经理打电话请示一下。」 说完,他根本不给向晚开口拒绝的机会,一手紧紧攥着玉坠,一手拿出手机给经理打电话。 向晚皱了皱眉,有些后悔了。 梦兰是贺寒川的人,要是没有得到他的示意,肯定不会同意她换职位。可看主管那样子,不管事情是否办成,恐怕他不会把玉坠还她了。 「好的,我明白了,那就不打扫您了。」主管媚笑着挂了电话,转身看向向晚时,又是上级领导的高傲姿态,「行了,我刚刚费了点口舌,让经理同意你换职位了。」 「谢谢主管。」 主管有没有费口舌,向晚站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 可有些事,看破不说破,不影响她就好。 只是梦兰,或者说贺寒川,居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不用那么客气。」主管把玉坠垂在手上,晃了晃,「那这个玉坠?」 「您的了。」向晚说道。 主管笑眯眯地把玉坠收起来,看了又看,越看越高兴,「行了,你工作跟刘姐她们交接一下,换好衣服去5231。有点眼力劲,别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让向晚去5231是经理的意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这不碍他的事,他也识趣地没问。 向晚眼睛亮了一下,5231就是贺寒川在的包间,这下她不用再找别的藉口了。她轻轻应了一声,出去了。 工作交接完,她找领班领了身旗袍,简单化了个妆后,去了5231。 贺寒川抬眸看了一眼,见向晚没再穿那身宽宽大大的清洁工工作服,而是换了一身浅紫色印花旗袍,行走间修长的腿若隐若现,带着无声的诱惑。 他握着酒杯的修长手指紧了紧,若无其事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打扰了。」向晚低头说了一声,在众人直勾勾的目光中走到贺寒川身前。 包间里的人围绕着他坐,可又没人有胆量距离他太近,跟他之间有一人的距离,她直接坐在了他身侧。 她虽有心讨好贺寒川,但对他又有些忌惮,空位不是很大,她不敢贴着他坐,身体便和身旁的男人挨得近了些,几乎贴在一起。 「我有说让你坐?」贺寒川目光落在她几乎和男人贴在一起的大腿上,顿了一下,莫名觉得碍眼。
第三十八章 这点疼痛又算得了什么? 他的注视太具有压迫性,向晚紧绷着嵴背站了起来,「对不起。」 她的动作幅度稍大,旗袍开衩的地方前后摆动,浑圆修长的大腿牵动人心。 她的腿上有一道很明显的伤疤,但那条疤痕并未让人觉得丑陋,反而和旗袍上的花纹相映成趣,给她增添了几分魅惑气息。 好几个人的视线停在她身上,目光直白而赤裸。 贺寒川放下酒杯,眸底幽深了几分。 他身体后倾,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在一起,清冷道:「滚出去。」 「这新来的小姑娘就是不懂事,哪儿没地非得往哪儿挤。我这儿地方大,过来坐我这边吧。」有人笑了笑,拍着沙发说道。 「哈哈……难得见刘总怜香惜玉,小心你老婆知道了,回家跪搓衣板。」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贺寒川剜着向晚,薄唇紧绷成一条线,眸底晦暗不明。 「谢谢刘总,不过不用了。」向晚压下屈辱感,努力牵起唇角,「贺总不喜欢我坐他身边,我在这儿站着就好了。」 「刘总这是被嫌弃了?」有人笑。 刘总笑了笑,无奈道:「哎,没办法,贺总青年才俊魅力大,自愧不如啊!这样也好,回家不用跪搓衣板了。」 众人闹笑一团,话题很快回到工作上。 贺寒川没再让向晚滚,但也没再看向晚一眼,完全将她当做透明人。 众人谈笑风生,说着生意场的事,他只是偶尔说一两句话,其他时间都是静静坐着。 可即便如此,完全没人敢忽略他,众人看似随意畅谈,可时不时会看向他,觉得稍有不妥,就会转换话题。 「这次能邀到贺总,真是我们的荣幸,我敬贺总和大家一杯!」有人站了起来,笑着朝贺寒川和众人举杯。 其他人也跟着站了起来,举着酒杯碰撞。 贺寒川最后一个站起来,拿着酒杯跟众人一触即分。 「贺总酒量不好,我替您吧。」向晚完了弯唇,轻声说道。 众人愣住了,意味不明地看着她。这个公主,要替贺总喝酒? 贺寒川垂眸看着向晚,片刻后,拿起酒瓶,往酒杯里又倒了些,递给她。 红色液体在高脚杯中浅浅荡漾,美得梦幻迷人。向晚珉珉唇,接过酒杯,没有丝毫犹豫,一饮而尽。 「美女好酒量!」有人拍了拍手,闹笑着闹事,「来来来,再喝一杯。」 价格高昂的红酒顺着杯壁蜿蜒而下,酒香在包间内蔓延,才空掉不久的高脚杯很快便充盈起来。 向晚端着红酒,偏头看了贺寒川一眼。 他坐在沙发上,俊脸笼罩在一层阴影里,看不清神色,但可以看出,他不曾注视她。 她扯了扯唇,自嘲地笑了下,拿起红酒跟几位老总示意一下,仰头将红酒和苦涩一起喝下。 贺寒川交叠的双腿换了下顺序,左手搭在膝盖上,余光落在向晚空掉的酒杯上。 他微乎其微地皱了下眉,很快挪开目光。 「我就喜欢这样的,够爽快!」 「爽快是爽快,但好红酒这样牛饮,真是可惜了。」 「别说这些扫兴致的话,拿杯子再碰一个。」 向晚站在这些年龄可以当她父亲的人中央,艰难地牵了下唇,再次端起酒杯。 胃里已经有些难受了,可她连片刻的迟疑都不曾有,再次喝下。 只要能讨好贺寒川,让他高抬贵手放过她,这点疼痛又算得了什么? 见她笑着一杯接一杯地喝男人递过去的酒,贺寒川抬手松了松领带,胸口处的憋闷却不曾减缓。 他低头抽出一根烟,夹在修长的食指和中指之间,质地优良的西装因弯腰出现不规则的褶皱。 「我来给您点菸吧。」向晚忍着胃里翻涌的焦灼感,走至贺寒川跟前蹲下,拿起桌上金箔制的打火机,打着,温顺地送到他烟下。 她眼里倒映着跳动的金黄色火苗,仰头看着他,很生动,却再也看不到那个桀骜不驯的向家小姐影子。 贺寒川垂眸看着她,顿了一下,才夹着烟送到嘴边,吸一口,吐出氤氲的烟圈。 向晚合上打火机,重新放到桌上,然后静静站在他身后。 等他抽完烟,端起酒杯要喝酒的时候,她立刻弯腰拿起酒瓶,小心翼翼地给她倒酒。 至于其他几人要抽菸还是喝酒,都与她无关,她也不曾上前。 其他几人闹笑,说向晚只看得上贺寒川。 时间差不多后,几人先后离开,包间里只剩下向晚和贺寒川。 「当个清洁工都不安生,还要挤出时间勾引人,向晚,你真是下贱。」贺寒川瞥了眼她几乎开到大腿根的旗袍,声音寒刺入骨。 「您误会我了。」胃疼得如同刀刮火烤,向晚擦了下额头冒出的汗水,低眉顺眼道:「是经理让我回到原来工作岗位的。」 下贱……她记得他之前还说过她*,她在他心里还真是够不堪的。 贺寒川皱了皱眉,没再出声,越过她往外走。到达门口时,他停下脚步,「有胃病就不要喝酒。」 向晚按揉胃部的动作一顿,指尖微微颤抖。 他这是在……关心她? 她转身看着他的背影,谢字还没说出口,便听他凉凉说道:「我不想听到什么梦会所虐待员工致死的事情。」 说完,大步出了门。 向晚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春风回暖的心瞬间冰天雪地,连四肢也跟着冰凉。 她揉了揉有些晕的脑袋,自嘲一笑,喝得太多了吗? 居然醉得以为他会关心她。 走廊里。 高开叉的浅紫色印花旗袍在贺寒川脑中不断回放,修长迷人的大腿时隐时现,让他心底没来由得烦躁。 说不上生气还是其他,只觉得今天看旗袍格外扎眼,而且……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对向晚有感觉了。 他松了松领带,走路的速度比平时快些,路过主管办公室时,不经意间听到里面传来的男声—— 「我最近得了个新物件,不知道杨老闆有没有兴趣?嗯,一个玉坠,明朝的,想让您给掌掌眼。」 贺寒川脑中晃过向晚今晚空荡荡的脖子,脚步慢了些。他偏头看了眼闪着一条缝隙的门,停下脚步,片刻后,推门走了进去。
第三十九章 不急,想好了再回答 「您看什么时间方便见个……杨老闆,我这里还有些事情,再聊。」主管不经意间瞥到站在门口的贺寒川,吓得心脏骤停,赶紧挂了电话。 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说道:「贺总好。」 贺寒川浅浅点了下头,「突然进来,吓到你了?」 「没有没有!」主管的心七上八下突突直跳,讪讪地笑道:「就是没想到您来找我,是……是惊喜,对,惊喜!」 「你今天心情似乎不错。」贺寒川漫不经心地说道。 主管咕咚咽了口唾沫,「能荣幸见到您,所以很高兴。」 「嗯?」贺寒川微微挑了下眉梢,意味深长。 「除……除此之外,还有一件高兴事。」主管擦了下头上的虚汗,腿有些发软,「我最近在古玩市场,淘到一个好宝贝。」 贺寒川几步走到沙发前,坐下,「那可真是好运气,不知我是否有幸看下你的宝贝,沾沾运气?」 「贺总太客气了,这个玉坠能引起您的注意,是它修来的福气。」主管心中百般不情愿,但还是拿出玉坠,双手递到了他跟前。 贺寒川看见玉坠,眸色深了些,他把玩着手中的玉坠,问道:「明朝的玉坠,得有上千万了,偏偏被你在古玩市场中淘到了?你这么有眼光,要不要我把你推荐到市艺术品鑑定中心?嗯?」 「我……我……」大滴的汗水顺着主管额头往下流。 贺寒川摸着温凉光滑的玉坠,声音低沉了几分,「不急,想好了再回答。」 主管腿一软,险些跪在地上。他眼神四处飘忽不定,最后咬了咬牙,说道:「这个玉坠是向晚给我的,她想让我帮她换工作岗位。」 生怕贺寒川误会,他语速极快地说道:「可我在梦会所十年,兢兢业业,勤奋守纪,怎么可能因为一个玉坠就违背原则做事呢?我跟经理请示,她同意后,我才给向晚换了职位,绝对没有徇私枉法!」 此时,他万分庆幸当初跟经理做了请示。 「向晚什么时候给你玉坠的?」 「今天下午。」主管答得飞快。 贺寒川右手胳膊肘撑在腿上,手中把玩着玉坠,漫不经心地问道:「知道她为什么要换工作岗位吗?」 「清洁工多累啊。」主管想当然地说道:「老是被人嫌弃,工资还不高。要是当公主,遇到个大方的公子哥,一下能拿不少钱,还不用那么累。说不定遇到了个单纯的富二代,还能飞上枝头变凤凰,总比当清洁工好!」 「她这么跟你说的?」贺寒川掀起眸子,幽深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仿佛能洞察人心。 主管心一紧,涨红着脸哆哆嗦嗦说道:「不……不是,我猜的。」 贺总怎么对向晚的事情这么上心,难道跟她认识? 那他这段时间给她安排这么多工作,会不会引来贺总不满? 想到这里,主管擦了下头上的冷汗。 应……应该不会吧,要是贺总真的认识向晚,不可能让她在梦会所当公主和清洁工的,肯定是他想多了。 贺寒川直直地看着他,在他被看得头皮发麻四肢发软头脑一片空白时,才挪开目光,转身往外走。 「贺总!」见此,主管赶紧拖着发软的双腿追上去,急急躁躁地喊道。 贺寒川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还有事?」 「贺总,那个……」主管直勾勾地盯着他手里的玉坠,指了指,想要回来又不敢直说,脸色憋得通红。 贺寒川把玩着手里的玉坠,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嗯?」 「没……没事……」主管跟被人挖了心头肉似的,不甘心,却又没胆量跟贺寒川讨东西,只能口是心非地说道:「已经不早了,您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贺寒川微乎其微地点了下头,在主管肉痛无比的目光中,收起玉坠,转身走了。 「这个向晚,净给我惹麻烦!」主管咬着牙骂了一句,眼底闪过一抹寒芒,看他怎么收拾她! 贺寒川出门后,往前走了几步,拐进了经理办公室。 「贺总好。」有人正在跟梦兰汇报梦会所最近的採购情况,见他进来,忙弯腰问好。 贺寒川嗯了一声,沖他摆了下手,让他下去了。 「我刚好有事想跟您说,您就来了,真是赶巧了。」梦兰娇笑着站了起来,烧上热水,准备沏茶,「会所里面清洁工太多了,女公关那边人数又不太够,我就自作主张把向晚调到公关那边了。」 「会所缺女公关?要不要我给你招一批?」贺寒川手里把玩着玉坠,幽幽问道。 想到向晚会穿着露大腿的旗袍陪其他男人喝酒,他攥着玉坠的力度大了些,说不出哪儿不舒服。 梦兰瞥了眼他手心里看起来有几分熟悉的玉坠,啧了一声,「只是跟您开个玩笑而已,您怎么还叫上真了?」 「怎么想起来把她调回去?」贺寒川走至办公椅前,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见此,梦兰挑了下眉梢,美眸中闪过一抹兴味。 敲桌子? 她都记不清多久没见到贺总这样情绪外露的样子了。 她又瞥了眼他手心里的玉坠,笑得意味深长,「这不是您跟向晚有些过节吗?我想着打人打七寸,像向晚这样高傲的人,让她做体力活没什么意思,还是让她陪陪客人,磨磨她的性子。」 贺寒川敲桌子的动作停了下来,表情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可梦兰却能感觉出来老闆不高兴了。 水开了,她边沏茶边笑着说道:「您是不是捨不得了?说起来,这位向家大小姐如花似玉,还跟在您屁股后面追了您那么多年,要是您捨不得,倒也是……」 「梦兰。」贺寒川掀起眸子,凉凉地喊了她一声。 「这是我最近得到的好茶,您尝尝。」梦兰沏好茶,将茶杯推到他身前。 贺寒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水温太烫,他皱了下眉,将茶杯放到桌子上。 「哎呦,您真是笑死我了!这是被什么人勾了魂了,居然喝茶能烫到自己?」梦兰笑得前仰后合,潋滟眸底水波荡漾,「估摸着我说出都没人会相信。」 贺寒川阴沉着脸,斜睨着她。
第四十章 会所不是卖肉的 梦兰正了正脸色,嘴角弧度收了收,可桃花眼眼尾依旧染着一片笑意。 「女公关的制服再订一批。」贺寒川端起茶杯放到嘴边,在梦兰憋笑的注视中,又放了下去,「会所不是卖肉的。」 「贺总,您这就太冤枉我了!」见他这次没被烫到,梦兰暗嘆一声可惜,「旗袍是最能体现女人内涵美的,怎么就成卖肉的了?您看看其他会所,哪个制服不是露着白花花的胸脯和大腿?」 「没去过其他会所,不知道。」贺寒川捏着绳子,在灯光下看着玉坠,似是透过玉坠在看什么人。 「……」梦兰挑了下眼角,眉眼间一片风情,「旗袍其实还可以,就是不太适合向晚穿,露出来的那些疤太丑了,怕是会吓到人。不如我让人给向晚单独做一套制服,您看怎么样?」 贺寒川收起玉坠,轻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梦兰啧了一声,戏嚯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向晚当女公关,您吃醋了呢。」 「把主管开了。」贺寒川没理她的话茬,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他在会所十年,没功劳也有苦劳,总不能说开就开,寒了人心。」梦兰眨了眨眼,一举一动间都是风情万种,「要不您给我个罪名?」 「偷窃会所贵重物品,私自篡改会所帐务。」贺寒川身子后倾,靠在椅背上,眼底蒙着一层冰。 「这罪名不小,要是传出去,怕是没人敢用他了。」梦兰瞥了眼那个贵重物品玉坠,心知肚明,可还是笑眯眯地问道:「他这是哪儿惹到您了?」 贺寒川双手交叉放置膝盖上,抬头看着她,目光凉凉。 「咳,当我没问。」梦兰弯腰趴在桌子上,右手肘撑着下巴,身前沟壑若隐若现,「贺总,我最近发现件有趣的事情。」 说到这里,她停下话头,等着他问。 美景当前,贺寒川却跟没看到一样,只是瞥了她一眼,站起来,走了。 梦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遗憾地嘆了一口气,「我就不该等老闆问的,直接说多好,失策了……」 * 次日,早上八点半。 向晚接到通知,说是制服方面出现问题,让她把旗袍上交,休息一天,等新的制服来了再上班。 「上面总算良心发现,给你放假了!」周淼感慨道。 「*们祖宗!」林恬恬狠狠踹了床几脚,发出巨大的声响,「大早上的,还他么让不让人睡了?日你们全……」 「接着骂啊。」向晚走到林恬恬床边,淡淡说道。 林恬恬面色涨红,一堆话堵在嗓子口,但在对上向晚的目光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她重重哼了一声,把被子蒙到头上,故意弄出很大的声响。 「有病!」周淼嗤了一声,直接无视还在床上踢腾的林恬恬,跟向晚说道:「你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我们一起去逛街吧。」 向晚低头看了眼身上的夏装,没出声。 她以前还能穿那两套清洁工工作服,现在工作服还有昨天刚拿到的旗袍都上交了,她只剩下入狱前穿的这件夏装了。 「我最近长胖了,有几件衣服没法穿了,给你吧。」周淼只穿着内衣下了床,从柜子里翻出一件卡其色大衣,一件阔腿裤。 她看了眼向晚脚上的鞋,又从床底下拎出一个鞋盒,拿出里面的黑色羊绒面高跟鞋,全都给了向晚。 两人换好衣服,简单化了个妆后出了门。 门关上的那一刻,林恬恬蹬开被子,面色狰狞地盯着门口大骂,「臭婊子,杀人犯,有你他么后悔犯贱的时候!」 骂完心里还是不舒坦,她下床找到向晚的牙杯,取出里面的牙刷,去马桶水里面泡了泡后,重新扔回了牙杯里面。 向晚和周淼去了最近的商场,买了几件衣服和几双鞋,便已经临近中午。 两人都饿了,挑了一家评价很不错的日料店。 「能换家吃吗?」向晚进了店后,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最里面的贺寒川和江清然。 贺寒川背对着她,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江清然单手掩着唇,眉眼弯弯,尽是甜蜜和喜悦。 「怎么了?」周淼正在看哪桌快吃完了,「这家店我来过很多次,东西很新鲜,价格也不算贵。你别嫌这里人多,等你吃到东西以后,肯定会觉得等这么一会儿值得!」 见她这么想吃这家日料,向晚也不想扫兴,嗯了一声,准备和周淼一起去门口等位置。 这么多人,贺寒川跟江清然应该没看到她,等她跟周淼进去的时候,他们应该就吃完了,不会碰上。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我们那桌还有空位,跟我来吧。」江戚峰走到向晚身前,低头看着她,眼底有片刻的恍惚。 她脱下工作服穿上寻常衣服后,看起来跟两年前那个向家小姐一样,好似前一阵子在会所里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周淼眼底满是震惊,她知道这个男人,是江氏集团的公子,他居然跟向晚认识? 江戚峰居然也在这里?向晚皱了皱眉,「不用了,我这种人够不上跟您同桌吃饭。」 「要不是清然好心,你以为我会邀请你?」江戚峰眉眼淡淡,「你们最快还要等一个小时,过来吧。」 向晚拧着眉头刚要拒绝,周淼先一步笑道:「那就谢谢江少了。」 她站起来,满心欢喜去拉向晚,「走吧。」 见向晚半天没动,她又说道:「你好不容易才放天假,总不能把一个小时浪费在等位置上吧?」 向晚抿了抿唇,阳光洒在她参差不齐的刘海上,在她鼻樑以上的地方投下一片阴影。 她站起来,轻嗯了一声。 「我以前有幸见过江少几次,这次能跟您一起吃饭,真是荣幸。」周淼松开向晚的手,欢喜地走到江戚峰身旁,小心攀谈。 江戚峰随意地嗯了一下,往店里走。走几步,他停下,回头看了眼后方,见向晚还在,才接着往里走。 几人一直走到最里面。 贺寒川淡淡地看了眼站在江戚峰身后的向晚,便收回目光,拿着公筷给江清然夹了点菜。 在监狱里这两年,向晚不知多少次告诉自己,出狱后不要再惦记贺寒川了。 可此时看到他对江清然这么贴心,她的心口还是一阵窒息。
第四十一章 只是他对她不上心而已 她跟在他身后追了那么多年,只要他不赶她走,她就高兴的不得了。 她一直以为他这人冷情,不懂怎么对人好,只要她对他好就行了。 没想到……不是冷情,只是他对她不上心而已。 江清然看着盘子里的东西,眼底是难掩的惊喜,「谢谢寒川哥。」 「喜欢吃这个?」贺寒川放下公筷,重新拿起自己的筷子,「一会儿再让人送点上来。」 江清然眼波流转,脸颊微红地点了点头。 向晚垂眸站在桌子前,胸腔内一片酸酸胀胀的,心头如虫蚁啃噬,一抽一抽的疼。 「贺总好,江小姐好。」见到贺寒川和江清然,周淼眼睛亮了亮,有些拘谨地问好。 向晚强迫自己扯了扯唇,可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打扰了几位了。」 「我还担心你羞愧不好意思过来呢。」江清然无奈地嘆了口气,随即温婉地笑了笑,「过来了就好,坐下吧。」 「谢谢江小姐。」周淼笑着道谢,拉着向晚坐在空位上。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她悄悄问道:「江小姐为什么要说你羞愧不好意思过来啊?」 向晚身体一僵,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也没什么,就是她开车撞伤了我的腿。」江清然声音柔柔的,略带歉意地说道:「距离太近了,很抱歉听到了你们的悄悄话。」 「没关系没关系。」周淼讪笑着摆手,又是尴尬又是震惊。 原来向晚谋杀未遂的对象就是江家大小姐啊! 「你不用觉得尴尬,撞伤我的人又不是你。」江清然笑了笑,有些怅然地说道:「再说,我也没怪过向晚,只是觉得以后不能跳舞有些遗憾。」 「你以前是个舞者吗?」周淼惊讶道。 江戚峰看了眼江清然,眸底一片黯淡,「芭蕾舞世界冠军。」 要是清然当初没有为了他接近向晚,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居然还是世界冠军?」周淼捂住嘴,「那真是太可惜了!如果我是江小姐,别人撞伤我的腿,我肯定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 她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讪讪地笑了笑,偏头看着向晚,「你当时应该也不是故意的吧?」 「不管是不是故意的,清然都不能再跳舞了。」江戚峰面色阴沉。 谁都没再说话,气氛尴尬到极点。 只有贺寒川还在吃东西,举止优雅高贵,根本不受影响。 「好了,我都说不怪向晚了。」江清然一脸强颜欢笑,「就算我不能跳舞也没什么的,别再说这个沉重的话题了。」 周淼看着江清然清丽的五官,真心觉得这个江家大小姐温柔善良的让人心疼。 「难道不是你自己一直在说这个话题?」贺寒川放下筷子,身体后倾靠在座位上,似笑非笑地瞥着江清然。 江清然垂下头,咬着唇说道:「对不起,是我不该提起这个话题。」 寒川哥这是在替向晚说话吗? 她看着几乎动弹不了的右腿,既委屈又难过。 向晚抬头看了贺寒川一眼,心跳有瞬间的加速,但很快又低下头,压下心头冒出的异样情绪。 「你不用道歉。」江戚峰见不得江清然受委屈,他冷眼看着向晚,「你说的本来就是事实!」 「可是这样会让向晚觉得难堪。」江清然声音很小,眼圈都红了,「我只是想邀她一起好好吃顿饭而已,现在却被我搞砸了。」 「她当初做这件事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后果,这是她应该承担的。你才是受害者,不用觉得自责。」江戚峰心里挺不是滋味,他妹妹总是这样替别人着想,容易吃亏。 贺寒川轻笑一声,嘴角夹着一丝嘲讽,「自责?」 是江清然演得太真了,还是江戚峰太瞎了? 「都是我的错,不该说这些。」江清然咬咬唇说道:「向晚,还有这位小姐,你们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她目光扫过周淼和向晚,在后者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嫌恶和嫉恨。 周淼自从知道向晚撞伤了江清然的腿后,就觉得尴尬,可现在又不好再离开,她只能讪笑着点了两样喜欢吃的东西。 向晚拿着菜单,习惯性地点了几样东西。 可那些东西上来后,她才发现这些都是贺寒川喜欢吃的。 她偏头看了眼贺寒川,他眼里只有江清然,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 她舔了下唇瓣,苦涩在心底蔓延。 「向晚,你胃不好,这些生冷食物能吃吗师?」周淼看着她点的那几样东西,凑过来小声问道。 「不是我吃的。」向晚轻声回了她一句,「这是给贺总点的。」 她夹了刺身,放到贺寒川盘子里,「我记得您最喜欢吃这个。」 贺寒川黑眸直盯着她,似能看穿人心。 从昨天开始,她就在刻意地讨好他。 向晚眸子闪了闪,垂眸又给他夹了片三文鱼和其他他喜欢的东西。 江戚峰看着她的动作,眉头皱了皱,有些许烦躁。 「你刚才用的是自己筷子吧?」江清然惊讶道:「寒川哥有轻微洁癖,这些东西上面染了你的口水,他肯定不吃的。」 向晚动作顿了一下,轻声说了句对不起,「我去拿个新盘子。」 「不用你去拿,叫服务员拿一个就行。」江清然调侃道:「你是不是在梦会所当清洁工和女公关当久了,都养成习惯了?」 「我去拿盘子。」向晚攥了攥衣角,站起来,去找服务员。 她拿盘子回来后,忍不住扫了贺寒川盘子一眼,那些她给他夹的东西,他一口都没吃。 她眸子黯淡了些,把盘子放到了他身前。 吃到一半的时候,她实在受不了江清然的虚伪,藉口去厕所。 江戚峰跟在她身后,在快到厕所门口时,从后面拽住了她的小臂,「你是故意跟踪贺寒川到这里的?」 「没有。」向晚皱了皱眉,用力甩开她的手。 「没有?」江戚峰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嘲讽,「所以你是刚好来这家商场逛街,又恰好在这个时间段来了这家店吃饭,碰巧遇到了我们?」
第四十二章 心蓦地疼了一下 向晚直视着他的目光,点了下头,「不管您信不信,这就是事实。」 「你坐了两年牢,还是跟以前一样,撒谎张口就来!」江戚峰冷笑,说不出是嫉妒还是愤怒。 就算落魄成如今这样,她还是死追在贺寒川身后,从不曾正眼看他! 「您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片刻后,向晚垂眸说道。 不相信她的人,她说再多也没用。 她转身,朝着厕所走去。 「向、晚!」江戚峰拽住她,反手把她摁在墙上,愤怒道:「撞伤清然的腿,害她跳不了舞不够,你还要勾引她男朋友吗?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两人距离很近,近到能看清彼此脸上细小的绒毛。 他低头看着她,目光在触及她脸上的伤痕时,心蓦地疼了一下,似是被针突然扎了一般。 她一直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乎,可却跟所有女孩子一样在乎脸,而现在脸上却添了这么明显的疤。 「您说的没错,我是在勾引贺先生。」向晚双手撑在他的胸膛前,附在他耳边嘲讽道:「可是您有一点说错了,良心被狗吃掉的人,从来不是我。」 丝丝裊裊的热气顺着耳蜗徘徊,透着难以言喻的暧昧,江戚峰恍惚了一下,已经被她推开。 向晚拨弄了下刘海,遮住脸上的伤疤,转身时,不经意间看到不远处的贺寒川。 他没穿西装外套,白色衬衫扣子一路繫到最上面一颗,看起来禁慾感十足,却也透着几分不近人情。 向晚也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都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她莫名有些不安,下意识地想要解释,「贺……」 下一刻,贺寒川和她擦身而过,连个目光都懒得给她,直接进了一旁的男厕。 不是生气了不理她,而是压根将她当做透明人忽略。 向晚的手停在半空中片刻,重新垂放到腿边。 她刚才是脑子进水了,还是发癔症了,怎么会可笑地以为他吃醋生气了? 他爱的人是江清然,而她只是一个害了他心上人、被他厌恶报復的蝼蚁而已。 她讨好他,能逃脱他的报復就已经是值得庆幸的事情,又怎么能再肖想其他的事情? 「你就这么喜欢贺寒川?」江戚峰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心底似被打翻的调味瓶,五味陈杂,「哪怕他打断你的腿,把你送进监狱,你还是喜欢他,想跟他在一起?」 「我喜欢谁,似乎跟江先生没关系。还是说,您一直喜欢我,吃醋了?」向晚淡淡问道。 她的话刺到了江戚峰,他的脸色倏地变得难看,「不要说我有女朋友,就算我没有女朋友,我也不可能喜欢一个想要蓄意谋杀我妹妹的人。」 「那就好。」向晚转身进了厕所。 江戚峰则站在原地,神色变幻,最后洗了把脸,回去了。 向晚回去的时候,江戚峰和贺寒川早已坐在座位上,她扫了眼贺寒川的方向,回了原位。 「向晚,你去了这么长时间,是不是吃坏了肚子?」江清然一脸担忧地问道。 向晚怕胃难受,没吃其他东西,只是端起一碗增味汤,小口地喝着,「没有,劳您担心。」 「没有就好。你跟寒川哥还有哥都去了洗手间,我还以为这家店的东西不干净,吃了闹肚子呢。」江清然柔柔地说着,若有所指。 吃完饭后,江戚峰去结帐。 贺寒川拿起西装外套,穿上,问江清然,「復健几点?」 「下午三点开始,现在过去刚好。」江清然温婉地笑了笑。 贺寒川嗯了一声,绕到轮椅后方,看都没看向晚一眼,推着轮椅往外走。西装勾勒出他精瘦的腰身和修长笔直的腿,即便只是个背影,依旧令人心驰。 「贺总对江小姐真好啊!」周淼感嘆,满眼羡慕,「我要是有个对我这么好,还这么优秀的男朋友就好了!」 向晚垂着眸子没出声,心口处似是堵了一团吸了水的棉絮,沉闷地无法唿吸。 谁都能看出来贺寒川对江清然好,她当初却跟个傻子一样,满心满眼都是他,软绵硬泡用尽手段要嫁给他。 即便如今认清事实,心却早已不受控制。 「寒川哥,先停一下。」江清然已经走了一段距离,又推着轮椅回来,跟向晚说道:「本来还想买两件衣服送你的,整天穿那几件工作服太寒碜。」 她嘆了口气,「可是寒川哥要陪我去做復健,你也知道他工作忙,时间紧,抽出点时间不容易,我不能耽误他时间。这次送不了你衣服了,抱歉啊。」 「江小姐不用这么内疚,贺总没时间,可是我有时间。不如我跟您一起去做復健,等您做完復健,贺总走了以后,您再给我买衣服,可以吗?」向晚说道。 这一次跟贺寒川分开,下一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她要尽可能地在他面前刷好感,尽早让他放过她。 当然,她这么说也有噁心江清然的意思。 「向晚,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周淼尴尬地要命,可在贺寒川跟江清然跟前又有些拘谨,想让向晚赶紧走又不敢直说,只能拼命跟她使眼色。 「这样是不太好。」向晚看着江清然脸上僵掉的笑容,淡淡说道:「可是辜负了江小姐的好意,让她内疚更不好。她的腿不好,要是再因为内疚患上什么心病,这就是我的错了。」 怪不得江清然总喜欢噁心她,原来噁心自己讨厌的人,看着对方被噁心得说不出话,感觉这么好。 周淼讪讪地笑着,想走又不能一走了之,只能尴尬无比地拎着购物袋站在原地。 江清然一口气憋在嗓子口,上不来也下不去,连脸上的笑都有几分牵强。 「在监狱两年,你倒是更厚颜无耻了!」江戚峰结帐回来,刚好听到向晚的话,讥讽道。 「哥哥别这么说,这样会让向晚难堪。」江清然不贊同地指责他,然后转向向晚,轻柔道:「我问问寒川哥,要是他不反对,就让你跟着去,行吗?」 「要是贺总不同意,我跟向晚就回去,绝不会让您为难的。」周淼生怕向晚再火上浇油,抢先一步说道。
第四十三章 她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向晚有你这个朋友,是她的福气。」江清然笑着说了一句,转动着轮椅面向贺寒川,「寒川哥,我知道向晚撞伤我的腿让你耿耿于怀,可是我不怪她的,就让她跟着去医院,可以吗?」 贺寒川逆光而站,看不清他的神色。 「寒川哥,你就同意嘛,你一直在我身边,她不敢伤害我的。」江清然言语间多了几分小女人的娇态。 向晚心里冷笑,江清然还真是时刻以离间她和贺寒川为己任,就算他一开始同意让她去,听了江清然这些话也会不同意。 她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可贺寒川却说道:「你推着清然出来。」 得意在江清然眼底消散,她愣了一下,这次是真的强颜欢笑,「你小心点,别跟上次一样毛毛躁躁的,差点把我摔了,害得我哥误会你。」 她声音不小,与其说是说给向晚听的,不如说是说给贺寒川和江戚峰听的。 可贺寒川只留给她一个修长的背影,并未如她所愿。 「你要是识趣,就别在清然身上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江戚峰走到向晚身边,俯身警告。 周淼想替向晚说些什么,可她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江戚峰,又瞥了眼楚楚可怜的江清然,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愈发坐立难安。 向晚扯了扯唇,「我真想把我的罪名坐实了。」 他们说她谋杀未遂,她就去杀一次江清然,他们说她蛇信心肠,她就多算计折腾几次江清然,至少这样再被骂时,她不用觉得这么憋屈。 「你又想做什么?」江戚峰压低声音,每个字都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江先生放心吧。」向晚后退几步,拉开了和他之间的距离,「有贺先生和您在,您觉得我敢对江小姐动手脚吗?」 「你知道就好。」见她离自己这么远,江戚峰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很快皱了皱眉,压下了胸腔里这股异样的情愫。 他不可能爱一个蓄意谋杀他妹妹的女人。 向晚眼底闪过一抹嘲讽,「您要是实在不放心,就二十四小时跟着您妹妹,以免给了我伤害她的机会。」 江戚峰冷冷剜了她一眼,走到江清然身旁,俯身温柔地说了些什么,然后大步离开了。 「向晚,我……」周淼偷偷瞟了眼江清然,面色涨红地说道。 向晚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你要是有事,就先回去吧,我陪江小姐去做復健。」 周淼不想因为她得罪了江清然他们,可以理解,毕竟连她亲人都因此跟她断了关系。 「抱歉啊!」周淼讪讪地笑了笑,伸手,「你要推轮椅,拿这些东西不方便,我帮你拿回去吧。」 「谢谢。」向晚把购物袋全给了她。 一旁,江清然轻轻嘆了一口气,感慨道:「你们的关系真好啊,向晚,这位小姐对你很好,你可别让她重蹈我的覆辙。」 周淼接过购物袋,带着几分困惑地看着她。 「也没什么,就是我以前和向晚也是好朋友,结果后来……不说这些扫兴致的事了。」江清然看着自己的腿,笑得苦涩。 周淼讪讪地笑了笑,扫了眼身旁的向晚,又看了眼江清然,一脸尴尬,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别让贺先生等久了。周淼,我们先走了。」向晚面色不变,只是攥着轮椅的手用力到指尖泛白。 她推着江清然到了停车场,找到了坐在了宾利中的贺寒川。他开门下了车,不曾施她一点目光,视线直接落在江清然的身上。 向晚垂眸,心早已麻木。 他的眼里只有江清然,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情。 「麻烦寒川哥了。」江清然抬头看着他,眼底盈满爱慕和笑意。 贺寒川走到轮椅前,弯腰,修长好看的手指穿过她的腋下和膝盖,将她抱在怀里。 向晚站在轮椅后方,看着他稜角分明的脸沐浴在光芒里,英俊惊人,一如当年她初见他的模样。只是少了几分青涩,怀里多了一个她心爱的女人。 她看着江清然含羞用双手搂住他的脖子,而他垂眸望着对方,只觉得心头如尖刀刺入,顷刻间鲜血淋漓。 「向晚,后面没有位置了,你坐副驾驶吧。」江清然降下车窗,弯眸说道:「哦,对了,麻烦你把轮椅收到后备箱里。」 向晚越过她,看向面色淡漠的贺寒川,片刻后点了下头,收回目光,把轮椅收到后备箱里。 「纸巾我给你放到座位上了,你自己弄吧。」司机说道。 向晚嗯了一声,打开车门,手指微颤地抽出纸巾铺到座位和地上,然后才坐了进去。 「把你使唤地跟个佣人一样,真的很抱歉。」江清然咬了咬唇,可怜兮兮地说道。 向晚抚平因她坐下有些皱的纸巾,紧攥着衣角淡淡道:「没关系。」 她深唿吸一口气,忍着不甘说道:「我弄伤了你的腿,做这些就当是弥补了。」 跟江清然服服软,也许可以让贺寒川对她的厌恶少一些。 只要能摆脱他的报復,服下软算什么? 贺寒川偏头看了她一眼,眸色晦暗不明,但很快便挪开了视线。 「虽然你做的这些弥补对我的腿来说不算什么,可我还是很感动。」江清然完了弯唇,目光飘向她座位下和脚下的纸巾,「为什么要铺纸巾啊?」 向晚舔了下干涩的唇,口腔里一片化妆品味,她从后视镜里扫了眼贺寒川,正好对上他幽深的眸子。 她心中一悸,挪开目光,「怕弄脏贺总的车。」 「是这样吗?」江清然眨了眨眼,俏脸上染着几分困惑,「可有一次我淋了雨,浑身湿淋淋地就坐进来了,寒川哥也没有说什么啊。」 她扭头去看身旁的贺寒川,「对吧,寒川哥?」 向晚喉咙发紧,右手将身下的一张纸巾揉成一团,胸腔内一阵窒息。 她努力做到面色如常,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狼狈。 「嗯。」贺寒川在江清然嘴角渐渐勾起的时候,接着说道:「没纸巾。」 江清然脸上的笑僵了一下。 「以前车里没放纸巾,现在有了,下次你来的时候也铺上。」贺寒川抽出一包纸巾,放到两人之间,「或者这会儿停车,你铺上?」 江清然咬了咬唇,娇嗔道:「寒川哥怎么开这种玩笑?」
第四十四章 您的劲儿太大 「玩笑?」贺寒川轻笑一声,指尖在纸巾上点了几下,「每次铺纸巾确实挺浪费的,你下次过来的时候,自己准备坐垫。」 江清然愣了一下,然后弯了弯眸子,「天冷了,铺个坐垫更暖和些,谢谢寒川哥关心。」 贺寒川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恰巧此时手机震动声响起,他接通电话,没再说坐垫的事情。 车子到医院前停下。 向晚先下车,把铺的那些纸巾收起来,放到大衣兜里,然后略有些吃力地把轮椅搬了下来。 「本来说送你两件衣服的,结果让你做这些,真是不好意思。」江清然坐在轮椅上,仰着头沖向晚笑,「不如这样吧,我家里请的阿姨一个月两万,每天差不多七百。你今天算一天,我一会儿给你七百。」 「刚好我缺钱,那就谢谢江小姐了。」向晚强迫自己扯了扯唇,江清然真是有一万种办法能噁心到她。 她推着轮椅往医院里走,一路上江清然和贺寒川说说笑笑,而她站在两人后面,就跟江清然暗讽她的那样,像个佣人。 医院里的人很多,三人排在人群后面等电梯。 有几个年纪不是很大的女学生不时回头偷瞄三人,叽叽喳喳地嘀咕—— 「哇,这个人真的好帅哦,看看这颜值这身材这气质,根本就是偶像剧里面的男主本人了!」 「他女朋友也长得很漂亮啊,跟他很配,就是可惜了,是个残疾人。」 「俊男美女也就算了,后面这个推轮椅的是他们请的小阿姨吧,怎么也这么漂亮?就是穿的太土了。」 江清然听到残疾人三个字,脸上的笑容险些无法维持,她看了眼几乎不能动的右腿,眼底闪过一抹狠意,但很快恢復如常。 贺寒川扫了眼叽叽喳喳的几个女学生,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叮! 电梯到达。 向晚看着电梯里走出来的人,瞳孔皱缩。 哥哥跟嫂子怎么来医院了? 他们生病了吗? 还是哥哥上次车祸的伤恶化了? 向宇头上还缠着绷带,正低头跟身旁气质婉约的女人说着什么。 女人漫不经心地听着,不经意间扫到向晚,温柔似水的眸子亮了些,扯了扯他的衣服,激动地说了些什么。 「晚……」向宇抬头,俊俏却带着几分痞气的眉眼间浮现一抹喜意。 向晚沖两人摇了摇头,目光示意了下贺寒川和江清然的位置。 见此,向宇不甘心地做了个闭嘴的动作,硬是把一脸兴奋想要跟向晚打招唿的女人拽走了。 贺寒川将三人的互动收在眼底,冷嗤了一声,他们当他是瞎子? 向晚没注意到他的神色,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哥和嫂子。 不想这时,轮椅突然往前滑了些,同时一道近在咫尺的女人唿痛声响起—— 「嘶!疼……疼死我了!」 向晚心里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她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刚好看到轮椅车轱辘压在刚才说江清然残疾人的那个女生脚上。 她跟江清然认识那么多年,只是一想,就差不多猜到了来因去果。 「对不起啊,真的对不起!」江清然惊慌失措地道歉,一脸担忧,「同学,你怎么样?」 「美女,你……你能不能先……先把轮椅挪开啊,疼……疼死我了!」女生疼得眼圈都红了,不断倒吸冷气。 「哦哦哦,好的。」江清然连忙应声,焦急地跟向晚说道:「向晚,你赶紧往后挪一下。」 向晚抓着轮椅往后退,可一股劲儿跟她拧着,她半天都没挪动轮椅,那个被压着脚的女生和她同伴都想要骂人了。 贺寒川目光落在江清然因用力有些泛白的指节上,顿了一下,黑幽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讥讽。 「江小姐,麻烦您松下手,您的劲儿太大,我动不了。」向晚轻声说道。 「啊?」江清然赶紧松开轮椅,一脸愧疚地跟女生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太紧张了。」 轮椅总算挪开了,女生一屁股坐在地上,脱掉鞋,脚上红肿一片,看起来伤的不轻。 「真的对不起,我替我朋友道歉,她刚才看到她熟人,没怎么看路,就压到这位同学身上了。」江清然脸上满是内疚和自责,「看你伤得不轻,这样吧,你去看看医生,医药费我赔。」 她拿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叠红色钞票,递到了女生身前。 向晚紧珉着唇,脸色难看极了。 她刚才动都没有动轮椅,是江清然自己动的,不过就算她解释了,可能也不会有人相信。 哪怕调出监控也没用,她的手一直在轮椅上放着,根本解释不清楚。 「我不要钱。」女生疼得头上冒汗,见向晚还是一副发愣的样子,气得不行,「姐姐,你伤到我了,都不准备道歉的吗?」 「……对不起。」向晚紧攥着拳,低声道歉。 见此,女生愈发不满,「姐姐,你不看路伤到我,跟我道歉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吧?怎么你反而委屈巴巴的,跟个受害者一样?」 「就是啊,你这道歉态度也太不真诚了!」 「你看看轮椅上这位姐姐,不是人家犯的错,人家还积极道歉,你这是什么态度嘛!」 几个女生的同伴跟着帮腔,还有些围观者对着向晚指指点点。 向晚深唿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不甘和憋屈,九十度鞠躬说道:「伤到你真的很抱歉,医药费我会负责。」 女生说残疾人惹江清然不满被报復,最后这个锅却得她背着,一石二鸟,江清然好算计。 「别说我坑你,我也不多要,给我三百就行。」女生疼得脸色苍白,被两个同伴扶着站了起来。 江清然连忙掏钱,「三百恐怕不够,给,这是七百,你拿着。别再推脱了,不然我会过意不去的。」 她把钱硬塞到女生手里,吩咐向晚,「我们走吧。」 向晚推着轮椅跟在贺寒川身后,进了电梯,只觉得跟吃了苍蝇般噁心。 她已经千防万防,可还是防不住江清然的算计。 哪怕她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她玩不过江清然。 「钱你也别还我了,就当是我付给你的工资吧。」电梯门关上后,江清然轻声说道。 向晚嗯了一声,她说她缺钱,所以江清然一分都不会给她的。 「真是一齣好戏,演技不错。」下了电梯后,贺寒川淡淡道:「有兴趣当演员吗?刚好我认识几个娱乐公司的老总,可以帮你介绍一下。」
第四十五章 装傻有意思吗? 听此,向晚瞳孔皱缩,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既然他知道事实,刚刚为什么还要任由她被误会? 贺寒川目视前方,不曾看她一眼,好像根本不知道她在看他。 向晚收回目光,神色已经恢復如常。 也可以理解,江清然是他心爱的女人,而她算个什么? 「演员?」江清然眨眨眼,无辜道:「寒川哥,你是在问向晚吗?她要是想当演员,得先把脸上的疤去一下。而且坐过牢的事情千万不能被人知道,不然会被骂死的。」 「演技这么好,不去娱乐圈可惜了,奥斯卡少了一个潜力影后。」贺寒川停下脚步,垂眸看着轮椅上的江清然,轻笑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寒川哥这么看好你,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江清然眨了眨眼,「虽然坐过牢不太适合,但你也可以尝试一下,最起码比当公关小姐或者清洁工体面些。」 「装傻有意思吗?」向晚问道。 江清然看着贺寒川的背影,眸底一片复杂,「没意思也得有意思,要不有些心心爱的东西就没了。」 等她做完復健,三人往外走的时候,主治医师突然喊住了向晚。 「有事吗?」向晚停下脚步问道。 主治医师看了眼她的右腿,「冒昧问一句,你的右腿是不是……不大好?」 监狱里那些「瘸子瘸子」的喊声似乎在耳边萦绕,向晚脸色倏地苍白,右腿往身后藏了藏。 她已经极力去学正常人的走路姿势了,可身体缺陷不是想藏就能藏得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冒昧问一下。」医生觉得气氛太尴尬,解释道:「如果是,可以做个检查,也许还能治好。」 听此,向晚眸底闪了一下,没人会心甘情愿做个身体有残缺的人。 江清然垂着眸子,脸上有一闪而过的阴鸷。她看了那么多专家,都说她的腿已经没治了,可向晚的腿却有可能被治好! 「不用了,她天生的残疾,治不好。」不等向晚开口,贺寒川凉凉开口,说完,径直朝着门口走去。 向晚眼底的光芒瞬间消失殆尽,愤怒在心底翻涌,最后却只能转为不甘。 她没实力跟贺寒川对抗,唯一能做的就是讨好他,远离他。 他不让她治,她就不治了吧,免得……再被打断一次。 上车时,向晚刚抽出来一张纸巾,坐在后面的贺寒川便说道:「不用那么浪费了。」 她偏头看了眼他清俊的眉眼,蝶翼般浓密卷翘的睫毛颤了颤。 她嗯了一声,把纸巾放到前面,坐下了。 「寒川哥。」见此,江清然眉头皱了一下,很快展开,「我认真考虑了一下,要是向晚的腿能治,就让她治吧。毁了我一个人就够了,别再把她也毁了。」 「她伤了你的腿,这是代价。」日光透过车窗照进来,在贺寒川俊脸上和身上投下一个光圈。 很美好的场景,可向晚却没有任何欣赏的心思,只觉得遍体生寒。 他是真的铁心毁了她。 江清然嘆了一口气,垂怜地看着向晚。 这样的目光让向晚觉得胃里一阵翻涌,江清然虚伪的样子,她永远学不来。 「哦,对了,我刚刚在医院看到你哥和嫂子了。」江清然好奇地问道:「他们怎么不跟你打招唿啊?是因为你坐牢太丢人吗?」 向晚紧珉着唇,垂眸,搭在腿上的手不自觉攥住衣服。 「毕竟是亲人,这么做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江清然感慨了一声,说得漫不经心,「你坐牢两年,应该没见过那对龙凤胎吧?我见过几次,挺可爱的,把你哥哥和嫂子的优秀基因都继承到了。」 向晚攥着衣服的手用力到直接泛白,她出狱后就被强行带到了梦会所,哪儿有机会见哥哥家里那对龙凤胎? 江清然这么说,分明是故意往她心窝上戳刀子! 「你不说话,该不是……伤心了吧?」江清然身体前倾,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要不,我去找一下向叔叔和向大哥他们,跟他们好好谈……」 忍耐已经到达极点,向晚勐地掀起眸子打断她,「你一天天假惺惺的不累吗?不噁心吗?是不是腿断了跳不了舞,闲的没事干,才出来噁心人刷存在感?」 话才说完,她就已经后悔了。 贺寒川坐在右后方静静看着她,眸底一片幽深,似是要将她吸入无尽深渊。 向晚心底的怒气渐渐消散,转变为对他的忌惮和惶恐,她攥着衣服的手微微松了些,指尖几不可见地颤抖。 也许现在道歉会好些,可她不想,也不愿意。 「你怎么这么想我?」江清然似是被她吓到了,再开口,带着些委屈,「作为曾经的朋友,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和家里这么僵持,想帮帮你而已。」 向晚睫毛颤抖了下,努力忽略落在她身上的清冷目光,「谢谢江小姐好意,不劳您费心。」 「也不是什么费时费力的事情,你不用这么见外。」江清然宽宏大量,没有计较她那些过于激烈的言辞,「我跟向叔叔他们说一声,他们应该会让你见一下两个孩子的。」 「你的同情心不用这么泛滥。」贺寒川突然出声,咬重了同情心三个字,似是夹杂着一丝嘲讽,可看他的神情,又半分看不出来。 江清然眸光闪了一下,轻声道:「是我多事了。」 便没再出声。 车中静谧得诡异,空气似是挤压在一起粘稠化了,连唿吸都变得格外艰难。 向晚不动声色地从后视镜中打量着贺寒川,他坐在后排偏头看着窗外,侧颜淡漠,看不出她刚才那些话有没有惹到他。 她紧绷着嵴背,全身如拉满的弓弦。 直到十多分钟过去,看他没有要为难她的意思,她才是擦了下鼻翼不知何时出来的薄汗,只是嵴背依旧绷得紧紧的。 宾利在梦会所前停下,向晚下了车,目视着车子在视线中消失,才发现身上不知何时起了一层冷汗。 「晚晚!」突然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 向晚转身,当看到拍她的人时,眼底浮现一丝不太明显的喜悦,「哥?!」
第四十六章 你在说谎 她转向他身旁的温婉女人,眸子弯了弯,「嫂子,好久不见。」 「两年没见,你怎么……怎么瘦成了这个样子?」林娜璐看着她异常瘦削的下巴,才刚开口,眼圈就红了。 向宇一脸心疼,赶紧给她擦眼泪,「你刚还说见了晚晚高兴呢,怎么又哭上了?」 「你是亲哥吗?」林娜璐瞪了他一眼,泪扑簌簌往下掉,「晚晚瘦成这样,谁知道这两年都受了什么苦!」 「哥,嫂子,换个地方说话吧。」向晚扫了眼四周,这里人多眼杂,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要是谁多嘴跟贺寒川说了句,向家跟她还有联繫,她这段时间做的就都没了意义。 夫妇俩有心,知道她喜欢吃烤鱼,便开车和她去了一家烤鱼店。 林娜璐平时也挺喜欢吃烤鱼的,可此时坐在向晚对面,看着她脸上的疤痕和瘦削的脸颊,便一点都吃不下去了。 她拿起筷子,又放了下去,「晚晚,你这两年……是不是过得很不好?」 「嫂子想多了,犯人也是人,能坏到哪儿去?」向晚眸子黯淡了一下,随即笑了笑,给她夹了块鱼肚子的肉,「我在监狱里倒是听了不少趣事。」 「讲讲?」见她不愿谈那些难过的事,林娜璐心里更不是滋味,但也没逼她自揭伤疤。 向宇不会掩饰情绪,阴沉着脸挑鱼刺,挑玩鱼刺就放到妹妹和老婆盘子里。 「有个诈骗金额近两千万的人喜欢打游戏,最后被警察在网吧抓住的时候,只有一个要求,问能不能让他把这局游戏打完,因为挂机会被骂。」 「还有一个杀人犯,处事小心谨慎,潜逃八年,结果因为看演唱会,入场的时候被人脸机器发现了。」 向晚笑着讲了七八个犯人的趣事,林娜璐不时附和一声,但大家心知肚明,谁也笑不出来,这会儿笑不过是给对方看。 「别说这些了!」向宇放下筷子,脸色难看地问道:「我听说你在会所里面被罚跪,还被人调戏、针对,是不是真的?」 林娜璐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给他使眼色,他还是紧盯着向晚,执意要问。 「流言而已。别人不都还说我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吗?」向晚顿了一下,垂着眸子说道。 向宇直盯盯看了她一会儿,勐地端起桌上的啤酒,咕咚喝了一口,啪地一声放到桌子上,声音暗沉不少,「晚晚,你在说谎。」 向晚没出声,只是夹了块鱼肉,放进嘴里,却尝不出味道。 这就是默认了。 「这些事你怎么不跟……不跟我们说?」林娜璐神色复杂。 她很清楚自己这位小姑子的脾气,日天日地日空气,最狂傲不过,如今却被人玩成这样。 「说了又能怎样?」向晚又往嘴里放了块鱼肉,自嘲一笑,「让你和哥担心吗?」 砰! 向宇重重把啤酒放到桌上,声音太大,好几桌客人都看了过来,一脸探究。 「你声音小点!」林娜璐拧了下他胳膊。 「a市没人愿意跟贺寒川作对,我就去找新来的市委书记!」向宇撑着桌面站起来,眸色猩红地压着嗓子低吼,「我他么还不信了,偌大的a市,他姓贺的能只手遮天?!」 「你别冲动,冷静点。」林娜璐不像他愣头青,想得要多一点,拽着他的衣袖示意他坐下来。 向宇挣开她的手,脖子上青筋暴起,「冷静冷静冷静,老子再他么冷静,晚晚都要被人弄死了!」 被他这样吼,林娜璐怔了一下,抿着唇没再出声,只是眼圈已经红了。 「嫂子又没得罪你,你沖嫂子吼什么?有病啊?」向晚放下筷子,无奈地嘆了口气,给向宇使眼色。 向宇刚吼出来就后悔了,干咳两声,赶紧去哄老婆。各种心肝宝贝我爱你什么的都说出来了,林娜璐的脸色才好看了些。 「找新来的市委书记也没用。」向晚把任小雅帮她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桌上陷入沉默。 很大一会儿后,向宇烦躁地揉了一把头髮,「要是实在没有办法,大不了我开车撞死那个混蛋,然后去蹲大牢!」 「你现在不是孤家寡人了,说话做事前考虑下嫂子和两个孩子。」向晚看着他头上还没拆掉的绷带,冰冷的心里多了几分热气。 还有人在乎她的感觉,真好。 向宇梗着脖子铁青着脸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让我看着你被那个人渣整死?反正我做不到!」 「我也没说我要等死啊。」向晚在两人的注视下,轻声说道:「我已经想好离开会所的办法了,你们别担心。」 两人问是什么办法,她没说。 向晚吃完饭后便回了宿舍。 周淼也在宿舍,见她回来有些尴尬,过了约莫小半个小时,才讪讪地说道:「今天的事情,抱歉啊。」 也不知是在为想利用向晚搭上贺寒川他们道歉,还是为抛下她回来道歉。 听此,向晚轻嗯了一声,也没对此再说什么。 「向晚,」周淼心里跟猫挠似的,犹豫再三后,小心翼翼开口,「江小姐的腿,真的是……你撞断的啊?」 向晚身体僵了一下,跟刚刚一样,轻嗯了一声。 「江小姐人漂亮又温柔,感觉挺好的,你为什么要撞断她的腿啊?」周淼绕到她跟前问道。 「看她不顺眼。」向晚继续整理今天刚买的衣服,连头都没有抬,「还有,我不是想撞断她的腿,是想弄死她。可是她命大,没死。」 周淼半天没出声。 向晚则继续整理衣服,整理了一半,她拿出两件衣服,放到了周淼床上。 她不喜欢欠人情。 「可是我觉得,你不像是那种人。」周淼突然说道。 向晚落在衣服上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着她,眼底似有一层雾。 这时,有人敲门,周淼小跑着过去开门。她接过同事递过来的衣服,展开看了看,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你确定这是给向晚穿的,不是给清洁工阿姨的衣服?」 「当然确定。我也奇怪呢,好像所有人衣服都没换,就向晚换了。穿这身衣服,我觉得明天肯定得有人投诉!」同事翻着白眼说了一句,走了。
第四十七章 还不松手? 向晚从周淼手里接过衣服,扫了一眼,眸底闪过一抹困惑,但也没说什么。她把制服放到枕边,出去打了个电话,便洗漱睡觉了。 次日一大早,向晚还在睡觉,便被一阵砰砰砰的砸门声吵醒了—— 「到现在还睡,猪吗?快开门!」 「让你们开门听到没有,艹,两个臭婊子!」 向晚皱了皱眉,跟同样被吵醒一脸郁郁的周淼说道:「你躺着吧,我去开门。」 「真是烦死她了!」周淼嘟囔了一句,翻个身,拿杯子蒙住了脸。 向晚过去开了门,见林恬恬穿着一身吊带连衣裙站在门口,外面松松垮垮地套了件酒红色大衣,脖子上便是青紫色吻痕。 「看你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林恬恬破口大骂,但在向晚的注视下,把剩下的话全都咽到了肚子里。 向晚淡淡开口,「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以后再在我面前说一句脏话,一个脏词,我就让你以后再也开不了口。」 「你他么敢!」林恬恬梗着脖子,鼻孔因微微上仰的动作显得有些大。 向晚扯了扯唇,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你可以试试。」 说完,便回了自己的床铺。 林恬恬脸上从白变青,又从青转红,最后泄愤似地用力关上门,小声骂了句神经病。 向晚全当没听到,拿起制服准备换上,但想了一下,又把制服放下了。 这件制服,她今天应该用不上。算算时间,这会儿也该有人给她打电话,或者上门来找她了。 这个想法刚闪过,门便被推开了。 「大早上的,谁这么大火气?隔着老远就听到摔门声了。」梦兰含笑走了进来,即便最简单不过的西装套裙,也被她穿得前凸后翘,妩媚多情。 「我也不想这么大火气。」林恬恬嘟了嘟嘴,话是跟梦兰说的,眼睛却盯着向晚,「就是有的人做事太过分,大早上的把我晾在门口半个小时,换谁谁不生气?」 向晚任她编造,也不反驳。 「小林啊,别把谁都当傻子。」梦兰拉着林恬恬的手,轻挑了下眼角,若有所指,「不然啊,迟早要吃亏的。」 林恬恬瘪了瘪嘴,没出声,只是斜了眼向晚,恨恨地回到了自己的床铺。 「你今天不用上班了,贺总差不多半小时后到,你赶紧收拾一下,到时候听贺总安排。」梦兰食指轻点了几下向晚的肩膀,暧昧地笑了笑,推门出去了。 周淼从被窝里探出一颗脑袋,眼底带着几分探究,「向晚,贺总认识你啊?」 向晚嗯了一声,在她晶亮的眸光中淡淡说道:「我撞坏了他心爱女人的腿,他怎么可能不认识我呢?」 「那你……你今天小心点,别再得罪人。」周淼眼底的光瞬间消散了,讪讪地笑了笑,重新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向晚没别的衣服,换上昨天那一身,简单化了个淡妆便出去了。 车过了一个小时才到,她打开车门正要坐到驾驶座时,贺寒川幽幽看了她一眼,「坐后面。」 「好的。」向晚抿了抿唇,紧绷着身子绕到后面,坐到了他身旁。 和他坐这么近让她很不习惯,他身上淡淡的菸草味似无形的网将她包裹其中,让她连唿吸都觉得压抑。 她右手撑着座位,小心翼翼地往右边挪动,企图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蓦地,一条有力的小臂勾住她的腰,她身体一僵,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便倒在了身旁男人的怀里。 「这么怕我,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思来参加我妈生日宴会?嗯?」贺寒川捏着她的下巴板正她的脸,黑眸中倒映着她因恐慌而有些苍白的脸。 向晚心里咯噔一声,垂眸不敢看他的眼,「两年没见伯母了,想去看看她。」 妈也会参加伯母的生日宴会,她想见见妈,所以昨晚才厚着脸皮给伯母打了电话。 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就在耳畔,她全身都觉得不舒服,左手撑着座位,想要重新坐好。 可贺寒川突然伸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她左手一软,直接躺在他的大腿上。 「向晚,」贺寒川微微倾身,手指落在她有轻微残疾的右腿上,轻轻摩挲着,「是不是两年前的教训太轻了?」所以她才敢在他面前说谎? 被他抚摸过的地方像是被最锋利的刀划过,向晚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蝶翼般的睫毛止不住颤抖。 恍惚间,右腿又开始刺骨的疼。 「再给你一次机会。」贺寒川的手停在她的膝盖上,漫不经心地叩着。 力道不重,可每一下都让向晚的心跟着颤抖。她手指无意识地攥住座位,狼狈而不堪,「我想见我妈。」 只是想见妈一面而已,却还要通过别人的生日宴会,她从没想过,这么可笑的事情会落在她头上。 「呵!」贺寒川轻笑一声,言语间带着淡淡的讽刺,「该说你们向家人绝情呢?还是说你们重情?」 向晚眼底满是难堪,她想坐起来,却找不到支撑点,只能忐忑地去扶他的腿。然而她没想到,居然会压到他的私密处! 「对不起……」她的脸上瞬间血色全无,身体止不住颤抖。 司机从后视镜里刚好看到这一幕,双腿下意识地併拢,后背发凉。 贺寒川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有些铁青,他额头上起了一层冷汗,冷冷道:「还不松手?」 向晚慌忙松手,撑着他的腿坐了起来,紧紧贴着车窗坐着。 她在监狱里见过的狠人不少,可或许是因为贺寒川用球桿打断她腿的缘故,她最害怕的人还是他。 「停车。」贺寒川脸上带着不自然的潮红,眼底乌压压一片。 车子停下后,他偏头看着向晚,声音冷得刺骨,「下去!」 「生日宴会,我还能去吗?」向晚知道她现在最好立刻滚蛋,但她真的不想错过这个见妈的机会。 贺寒川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再不下去,你就不用去了!」 等她下去后,他双腿併拢,手覆盖在受伤处,每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去医院!」
第四十八章 你什么身份? 向晚心思不宁地打车去了贺家,来参加赵瑜生日宴会的人很多,见她进来,三两成堆议论纷纷—— 「向晚不是杀人未遂进监狱了吗?这是出来了?」 「她这种人怎么进来的?一想到这里有个杀人犯,我心里就毛毛的。」 「再怎么说她也是向家女儿,怎么穿成这样子就来了?真是太不像话了!」 在他们的议论声和异样的目光中,向晚若无其事地走到宴会的角落,坐了下来。 原本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也坐在这里,见她坐下,他便皱了皱眉,一脸嫌弃地起身离开了。 向晚也不在意,目光落在入口处,心头似是压着一颗巨石。 贺寒川还没来,可能是那里伤得有些严重。 他做事向来狠绝,这次她不小心伤了他,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报復她。 「向小姐,夫人让您过去一趟。」佣人走到她身边说道。 向晚点了下头,在旁人或惊讶或好奇的目光中,跟在佣人身后去了二楼赵瑜的房间。 「晚晚来了。」赵瑜一身紫色长款晚礼服,高贵优雅,眼角因笑容带出浅浅的鱼尾纹。 她的视线在向晚参差不齐的短髮和额头伤疤上顿了一下,很快便挪开了,没有丝毫失礼的地方。 这位昔日交好的前辈态度和两年前一样,向晚却有些束手束脚。 她垂着眸子,恭恭敬敬说道:「伯母好。」 「怎么这次不祝我年年十八岁,越长越年轻了?」赵瑜揶揄道。 向晚抿了抿唇,没出声。 身份上的差距和这两年的经歷,让她再也不敢跟以前那样肆意同伯母说笑。 「哎,我们晚晚都变沉稳了。」赵瑜摸了摸她的短髮,感慨了一声,转移了话题,「我按你两年前的尺寸准备的礼服,也不知道合不合适,你先去试试。」 佣人拿着裸粉色的晚礼服,双手递到向晚跟前。 「不用了伯母,我看看我妈就走,谢谢您。」 向晚没接,伯母同意让她过来,她就已经很知足了。 她两年前坐牢的事,圈子里人尽皆知,她去宴会上只会让伯母丢人。 赵瑜拉着她的手,嗔怪道:「今天可是伯母的生日,你看看你妈就走,是不是说不过去?」 「可是我的身份……」向晚舔了舔干涩的唇瓣,难堪得说不下去。 「你什么身份?」赵瑜笑着打断了她的话,「你就是一个我喜欢的晚辈。。」 她没给向晚拒绝的机会,直接转头吩咐佣人,「等晚晚试完衣服了,你就让阿伟他们过来,给晚晚做下头髮,再重新化个妆。这个妆太淡了,到了晚上灯光一打根本看不到。」 向晚不想因为自己坏了这场生日宴会,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爸妈他们,她还想说些什么,可赵瑜抢先一步,「晚晚,今天客人比较多,伯母先出去了。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就叫张姨他们。」 说完,直接离开了。 向晚看着关上的门,神色复杂。 她换好衣服做好造型已经是两个多小时后,宴会上的人更多了,到处是华服倩影。众人举杯,谈笑风生。 「你说,贺夫人叫向晚过去换衣服做造型,是不是不嫌弃她坐过牢的经歷,还想让她当儿媳妇啊?」 「不可能吧?贺家这样的人家,怎么可能要一个坐过牢的儿媳妇,也许是嫌向晚穿成那样太丢人吧。」 向晚从人群中经过时,听到有人在讨论她。她脚步顿了一下,接着往角落处的那张桌子走去。 桌子旁边已经围坐了一对男女,见她过来,两人很默契地起身,挤眉弄眼地走了。 向晚坐下,扫了几眼人群,还是没看到贺寒川,心里的忐忑多了几分。 他这么长时间还没回来,难道伤得特别严重? 「向晚?」这时,江清然推着轮椅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笑道:「我以为你还会穿工作服过来,结果找了半天没找到,原来你准备了礼服啊。」 江戚峰站在她身后,视线在向晚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才强迫自己挪开。 向晚皱了皱眉,没出声,捏了一块儿糕点吃。 「你这件礼服应该是特制的吧?」江清然咬了咬唇,劝道:「向晚,消费水平还是跟自己的工资水平匹配好,别为了那一点点的小虚荣,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啊。」 「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傍大款?」向晚只吃了一口点心便吃不下去了,眉宇间带着淡淡的讥讽。 「我只是为了你好,劝你两句而已,没别的意思。」江清然一脸无奈,「你别总对我敌意这么重。」 向晚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沾染的点心屑,起身走向另一张桌子。 有江清然在的地方,她觉得空气都是污浊的。 「清然好心劝你,你这是什么态度?」江戚峰走到向晚身前,拦住了她的去路,「还是说清然说中了事实,你恼羞成怒了?」 一想到向晚为了钱当情人,每晚在其他男人身下婉转承欢,他心里就说不出的不舒服。 「我是不是恼羞成怒,没必要跟江先生说吧?而且,」向晚冷笑一声,「就算我为了钱陪睡,关江小姐和江先生什么事?」 他们兄妹俩的手还真长,也足够噁心。 江戚峰喉咙发紧,确实与他无关,他也没有任何立场责怪她。 「当然有关。毕竟你以前是我的朋友,你缺钱可以跟我说,没必要为了钱出卖自己的身体。」江清然声音稍稍拔高了些,说得情真意切。 即便这里是宴会的角落,人也不少。 听此,很多人看了过来,或是不可置信或是惊讶或是厌恶或纯属看热闹—— 「再怎么说也是向家女儿,居然为了钱出卖身体?假的吧?」 「两年前向家就跟向晚断绝关系了,还是有可能的。」 「她有手有脚,缺钱不会工作吗?」 「你开玩笑吧?向晚连大学都没考上,还是家里掏钱才进的一个二流大学。像她这种不上进的富二代,除了伸手跟家里要钱还会什么?」 向晚紧紧攥着拳头,愤怒在血液里翻涌叫嚣,身旁桌子上就有酒杯盘子和花瓶,她完全可以拿着这些东西砸烂江清然的脑袋,大不了坐牢。
第四十九章 我让她来的 可是……不能。 她要是这么做,贺寒川不会放过向家的! 「向晚,你是不是不好意思跟我要钱啊?」江清然斟酌了一下,提议道:「这样吧,向叔叔他们应该快来了,不如我帮你劝劝他们,让他们同意你回向家吧。」 旁边有好事者笑道:「喏,向总他们刚好到了。」 「不用了,谢谢江小姐。」向晚压抑着在细胞里窜动的愤怒,努力扯了扯唇,但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 「你是不是担心向叔叔他们不同意你回去啊?」江清然拉着她的手,温婉地劝道:「你别想太多,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成功?你毕竟是向家的人,向叔叔他们不会那么绝情的。」 她说完,根本不给向晚拒绝的机会,朝着向建国的方向挥手,「向叔叔,您跟于阿姨可以过来一下吗?」 「我说不用,你听不懂人话吗?!」向晚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每个字都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爸根本不想见她,要是他们见了面,肯定又会爆发冲突。 至于妈的态度,她还不知道。 江清然怔怔地看着被甩开的手,俏丽的小脸上满是落寞。 她的眼睛红了一圈,却在泪水即将冲出的时候,强行逼了下去。 「向晚,你发什么疯?」江戚峰几步走到向晚身前,琥珀色的眸底满是厌恶和愤怒,「清然好心帮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见此,周围人三三两两议论—— 「人家江小姐被她撞坏了腿没起诉她,还好心帮她,她反倒耀武扬威的,啧!」 「现在这世道啊,就是好人没好报,欠钱欠人情的人都是大爷!」 「这个向晚,真是不知好歹!」 向晚深唿吸一口气,在众人的唾弃声中,努力压下快要冲出胸腔的愤怒,「要是让江小姐和江先生心里不痛快,我道歉。」 她九十度鞠躬,「对不起。不过我的事情不劳您二位费心,也希望您和您妹妹能尊重我的意见,谢谢。」 说完,她转身欲走,却刚好碰到迎面走来的向建国夫妇。 向建国西装革履儒雅俊朗,而他身旁的于静韵穿了件浅灰色长款晚礼服,优雅中带着几分孱弱的美感。 两人见到向晚,面色俱是一变。 于静韵眼底闪着些许泪光,下意识想要上前,但只是走出一步,便被向建国拉回去了。 她低头擦了下眼角,没再看女儿。 向晚喉咙发紧,一声爸妈堵在嗓子口,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如鲠在喉,卡得她难受。 就算两年过去,她还是难以相信,一直疼爱她的父母会选择抛弃她,来固守向家的利益。 「向叔叔,于阿姨,你们别怪向晚,她也没说什么。」江清然仰起脸,强颜欢笑。 「她又欺负你了?」向建国拔高声音问道。 江清然目光躲闪,不敢看他,「向叔叔您误会了,向晚没欺负我。」 「向晚!」见此,向建国直接断定了向晚欺负江清然,怒吼道:「清然不跟你一般计较,你才能从监狱出来,现在你这是恩将仇报?!」 江戚峰紧绷着俊脸,冷眼剜着向晚。 他以前只当她爱玩了点,没什么大毛病,直到两年前她撞了清然,他才意识到,她根本就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我做什么了,您说我恩将仇报?」向晚直视着向建国的眼睛,面色淡淡,只是手紧紧攥着衣服,用力到指节发白。 向建国被问住了,在众多看热闹的目光中,他脸上一片涨红,「刚刚你欺负清然,有目共睹!」 向晚以为自己能忍住的,可她高估自己了,「有目共睹?您看到了吗?」 她冷笑一声,毫不掩饰的讽刺,「您以前不是教导我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还要看本质、因果和证据吗?您看了吗?还是想当然地以为我欺负江小姐?」 「要不是你欺负清然,她怎么可能这么委屈?」向建国从未在大庭广众下跟人这般没风度地争执过,此时他的耳朵脖子都跟脸一个颜色,红得似是要滴出血。 向晚觉得可笑,「江小姐委屈就是我欺负她,这是什么理论?难道就不能是小张小李小王欺负她?难道就不能是她自己演戏故意给人看?」 啪! 一巴掌落在了她的脸上,火辣辣的,跟那天在梦会所里被爸打一样。 向建国一手指着向晚,一手紧紧攥着心脏,脸色憋得涨红,看起来难受到了极点。 「来,快喝药!」于静韵赶紧从手提包里拿出急救药,边给向建国餵边说道:「晚晚,你就当看在妈的份上,别气你爸了。」 「我……我不是她……爸!」即便难受成这样子,向建国还不忘强调向晚跟他们向家没关系。 江清然急得都快哭了,白皙的脸上红了一圈的眼睛格外明显,「向叔叔,于阿姨,我真的不怪向晚。她这段时间在梦会所工作,真的挺可怜的,你们还是让她回向家吧。」 听到梦会所工作几个字,众人面面相觑。 「这种黑心的女人,我们向家要不起!」向建国喝完药好了很多,可这样的处境让他从未有过的难堪,他面上还是一片涨红。 向晚微微仰头,把眼角的酸涩压了下去。 这里闹得动静太大,江家夫妇急急躁躁地赶了过来。 江母跑到江清然跟前,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发现没事,才直起腰走到向晚身前,「向晚,怎么又是你?!」 字里行间都带着厌恶和嫌弃。 「先告辞了。」向晚瞥了眼正在安慰江清然的爸妈,心脏处密密麻麻得疼。 她松开已经被她攥出褶皱的晚礼服,转身欲走。 「等等!」江母从后面拽住她,咄咄逼人,「谁让你来的?有请帖吗?要是没有请帖,你现在当着我的面就出去。不然我怕你这个杀人犯在这里投毒,或者做其他危害到大家人身安全的事!」 向晚抿了抿唇,扫了眼人群,包括她爸妈在内的所有人,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是站在她的对立面,连一个帮她说句公道话的人都没有。 这样的她让江戚峰控制不住地心疼,他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便被江父踢了一脚。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硬生生把自己的目光从向晚的身上拔开。 「我让她来的,你有意见?」正在这时,贺寒川的声音响起。
第五十章 看够了吗?嗯? 向晚身子一僵,随众人的视线一起看去。 贺寒川面色淡淡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阳光洒在他身上,衬衣立领在他锁骨处投下一片阴影,禁慾中染着几分性感。 她下意识看向他西装裤中间,看不出来伤得严不严重,但要是仔细看,能看出他的走路姿势不太自然。 「看够了吗?嗯?」贺寒川径直走到向晚身前,弯腰附在她耳边低声问道。 向晚状似自然地收回了目光,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对不起……」 旁人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只看到两人旁若无人地交头接耳,举止亲昵。 一时间,众人心里有些犯嘀咕。 不是说贺总跟向晚的关系很恶劣吗? 这么看不太像啊! 江清然咬了咬唇,搭在轮椅上的手不自觉收拢。 「寒川,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母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震惊又愤怒地说道:「向晚差点撞死清然,你居然邀请她来参加生日宴会?」 向建国直盯盯地看着贺寒川,若有所思。 贺寒川嘴角挑起一抹极小的弧度,似笑非笑,「我妈生日宴会都邀谁,林阿姨也要管?你们江家人的手可真长。」 「你别误会,阿姨不是这个意思。」即便他只是个小辈,江母也不怎么敢摆长辈的谱,「阿姨只是觉得……」 「阿姨不是这个意思就好。」贺寒川淡漠地打断了她的话,转身就走,但没走两步便停了下来。 他睨着还站在原地的向晚,眉头微乎其微地皱了下,「还不跟上?」 「先告辞了。」向晚低低说了一声,抬脚欲走,但刚抬起来,她又放下了。 她拽了拽身上的礼服,扫了眼众人,讥讽道:「哦,对了,我这件礼服是贺夫人准备的,不是陪睡得来的。麻烦江小姐江夫人以后说话讲证据,要是换个人,恐怕要告你们诽谤了。」 众人面面相觑,神色讪讪。 江父江母脸上一阵红一阵青,如调色盘般精彩。 「抱歉,误会你了。」江清然双手垂放在膝盖上,诚恳道歉,「我也只是担心你误入歧途,还请你别介意。」 「如果我说介意,怕是又要被一些人说恩将仇报了。」向晚瞥了眼面色涨红的向建国,担心贺寒川会等得不耐烦,赶紧追了上去。 江清然瞳孔中倒映着两人并肩离开的身影,眸光闪了闪。 「以后见了向晚记得绕路走,要是我们不在你身边,指不定她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江父面色严肃地叮嘱。 江清然嘆了口气,无奈地说道:「爸,这话你都说多少遍了,我背都能背下来了。」 「都能背下来了还不听?」江母戳了戳她额头,转身跟向建国于静韵说道:「我说老向,静韵,你们当父母的是不是也得好好管管自己女儿?」 不等两人开口,她接着说:「我先说句不好听的,要是那个杀人犯再伤害我女儿,我铁定要起诉她,让她在监狱里蹲一辈子!我们两家公司的合作,也不用再继续了!」 「我们没把她教好,让她给你们家添了这么多麻烦,这是我们的错,我道歉。」 向建国自觉理亏,腰板都直不起来,「不过你也知道,我们家早就跟她断绝了关系,我想管她也是有心无力,还希望你们能谅解。」 江母还想再说什么,江父先一步说道:「行了,这事也怪不得老向他们。老向,之前我们说的那个新材料公司老总也来了,一起去见见吧。」 向建国连声应好。 「阿峰,你也跟着去吧。」江父说道。 三人离开后,于静韵也找了个藉口离开了。 「清然,寒川他怎么回事?」周围没别的人了,江母的脸彻底拉了下来,「向晚差点害死你,他怎么能邀请她来参加宴会?」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伯母一直很喜欢向晚,不太喜欢我,可能是她邀请向晚来的吧。」江清然笑了笑,轻声说道。 「不管到底是谁邀请的吧,刚刚寒川那样子不就是在给向晚撑腰吗?」江母眉头紧皱,「寒川不会对向晚有意思吧?」 「您想多了。」江清然柔声说着,可心里也有几分不肯定。 江母蹲下身子,和她平视,「还真不一定是我想多了。要是寒川对向晚没意思,怎么两年过去了,他还不跟你订婚?」 江清然咬了咬唇,眸色黯然。 「清然,你别嫌我念叨。这男人啊,都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一定得把寒川看好了,别他什么时候被小狐狸精勾走了,你还在跟小狐狸精称姐妹呢!」江母念念叨叨。 「寒川哥不是那种人,他跟爸不一样。」江清然说出口便后悔了,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妈——」 「你的那些小姐妹也来了,跟她们玩去吧,我去找你几个伯母阿姨。」江母脸上有一闪而过的难堪,起身离开了。 江清然揉了揉发疼的眉心,嘆息声几不可闻。 另一边,旋转楼梯上。 向晚跟在贺寒川身后,几次欲言又止。 想说谢谢,怕他说她自作多情,想问他的伤怎么样,又不敢开口。 「还跟着我做什么?」贺寒川突然停下脚步,漫不经心地问道。 向晚险险停下脚步,才没有撞到他身上。和他距离这么近让她觉得压抑,她后退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才说道:「刚才……谢谢。」 「你以为我在帮你?」贺寒川轻笑一声,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他,「我只是不想我妈的生日宴会被你毁了。」 两人距离很近,他的瞳孔中只有她一个人的倒影。 向晚垂下眸子,压下心头升起的情愫,「不管您刚刚说那些话的原因是什么,现实都是您帮我解了围,我该跟您说一声谢谢。」 「要是知道会帮你解了围,我就不说了。」两年前的她眼里只有狂热和爱慕,可现在只剩下沧桑和疲惫。 贺寒川莫名觉得不舒服,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下,松开了她的下巴。 几乎在同一时间,赵瑜戏嚯的声音响起,「我过来的时间,是不是不太合适?」
第五十一章 或许我比较好看? 「您误会了。」换做两年前,这样的误会都让向晚觉得甜蜜。 可现在,她再也不敢痴心妄想,只想撇清关系,以免贺寒川因此认定她居心叵测。 贺寒川似是没注意到她的那些小心思,只是微微勾了下唇角,「您今天是寿星,做什么都合适。」 「你这孩子。」赵瑜笑了笑,将碎发撩到耳后,问向晚,「礼服还合身吗?」 向晚抿了抿唇,偏头看了贺寒川一眼。 「我问你,你看他做什么?」赵瑜乐了。 贺寒川随意地倚在栏杆上,声音淡淡,「或许因为我比较好看?」 「怎么这么自恋?」赵瑜无奈地笑了一声,上下打量了向晚几眼,说道:「礼服上面怎么跟之前不大一样?」 向晚有些不大自在地动了动身子,脸上隐隐有些发烫,「我胸变小了,礼服往下掉,他们给我动了下。」 贺寒川视线在她身前顿了一下,眉头微微皱了下,随后挪开目光,神色恢復如常。 「这样啊。」赵瑜若有所思,「其实也不用改,胸变小了,穿个厚点的胸托就可以了。」 向晚僵硬地扯了扯唇,不知该说什么。 「好了,别伤心了,寒川不是那么肤浅的人。」赵瑜拉住她的手,拍了几下,笑问贺寒川,「是吧?」 贺寒川似笑非笑,并未出声,只是垂眸看向比他低两个台阶的向晚。 「伯母,您真的误会了,贺总心里已经有江小姐了,我也不会跟以前一样痴心妄想了。」听此,向晚脸上倏地血色全无,说话时比平时稍显急促。 贺寒川眸底闪过一抹暗色,声音里的温度降了些,「算你有自知之明。」 他直起身,头也不回地说道:「我上去换件衣服。」 向晚喉咙发紧,他果然以为她还在肖想他,动怒了。 「寒川喜欢谁,可能他自己心里都没数。」赵瑜瞥了眼贺寒川的背影,「好了,不说这些糟心事了。人来得也差不多了,你陪我下去转转吧。」 向晚有自知之明,不想给她添麻烦,「伯母,我……」 「你怎样,我心里有数,嘴长在别人身上,谁也管不了,别想太多。」赵瑜笑了笑,拉着她往下走,「走吧。」 向晚跟在她身旁,心中似是被打翻的调味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两人刚下楼,便遇到了于静韵。 「贺夫人,我想跟晚晚单独说几句话,可以吗?」见两人手拉着手一起下来,于静韵有些惊讶。 赵瑜笑了笑,「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我得先问一句:以妈妈的身份呢,还是以向夫人这个身份呢?」 于静韵拧了拧秀气的柳眉,十分为难。 「伯母,您先去陪客人吧,我一会儿就过去。」知道妈是个软性子,向晚终究还是不忍心为难她。 「也好。」赵瑜沖于静韵点了下头,离开了。 于静韵四处看了看,小声说道:「晚晚,我们换个地方谈谈吧。」这里人太多了。 这是嫌她丢人吗?那为什么还要来找她呢?向晚心里钝钝地疼,但还是答应了。 两人换了个相对僻静些的地方,于静韵担忧地问道:「晚晚,他们说你为了钱……」她哽了一下,「出卖身体,这事儿是不是真的?」 「不是。」向晚低垂着眸子,敛去了眼底的苦涩。 于静韵犹豫了一下,才踌躇着问道:「那你为什么在梦会所那种地方上班?」 向晚眼角有些酸涩,她抬起头,眼底带着一层雾气,「所以还是不相信我,对吗?」 为什么?因为被贺寒川用向家逼的啊! 「我不是不相信你。」于静韵躲避着她的目光,「就是,你以后别在那种地方上班了,换个正经工作。」 她打开钱包,拿出一张卡,塞到了向晚手里,「密码是你生日,里面有五十多万,够你花一阵子了。你要是钱不够花可以跟我说,我再给你打。」 「不用了。」向晚看了眼银行卡,没接,「我不会换工作的。」 贺寒川不会同意的。 「晚晚,你……」于静韵手里拿着银行卡,一脸不可置信。 向晚抿了抿唇,压下心底的酸涩,「妈还有事吗?要是没事,我就先去找伯母了。」 「你实话跟妈妈说,去梦会所那种地方工作,是不是因为……你还想过以前那种生活?」于静韵实在说不出傍大款、钓金龟婿这样的字眼儿,痛心疾首地问道。 向晚眼眸睁大,一滴泪顺着右眼角滑下。她擦了下眼角,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去找伯母了。」 「晚晚,晚晚!」于静韵在身后焦急地喊她。 向晚脚步没停,浑浑噩噩地往相反的方向走。 别人可以那么想她,可妈怎么也这么想她? 「于阿姨猜对了,你觉得无言以对吗?」江戚峰从后面扣住了她的手腕,他来找妹妹,结果人没找到,反倒看了一场好戏。 向晚用力挣脱他的手,嗤笑,「江先生什么时候学会偷听了?」 「回答我!」江戚峰拔高了声音,眸底乌压压一片。 「我似乎没有回答您问题的义务。」向晚心情糟糕极了,转身就走。她以前跟江家兄妹关系有多好,现在就有多讨厌见到他们。 江戚峰几步走到她身前,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问得咬牙切齿,「就算出卖自己的身体,也要过那种纸醉金迷的生活,是吗?」 宴会上到处都是人,已经有人看了过来。 「是不是,关你什么事?」向晚烦透了他这种管东管西的样子,她想挣脱他的禁锢,可怎么都挣不开,「你别忘了宋乔是你女朋友,她也在宴会上,你就不怕她看到会误会?」 「我在问你话!」江戚峰紧扣着她不松手,他知道他不该再关心她的任何事情,可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向晚偏头,勐地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然后趁着他吃痛松手的时候,小跑着离开。 江戚峰皱了皱眉便要去追,但被闻讯归来的宋乔拦住了,「你别忘了,我才是你女朋友!」 「我们的男女朋友关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彼此心知肚明,让开!」江戚峰伸手想要将她拨开。
第五十二章 你去陪寒川 但宋乔铁了心不让路,她知道他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她闹翻,「我承认,我们两家只是想联姻,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感情。」 她看着他愠怒的脸,同样一肚子火气,「可是你别忘了这里都是什么人,你这样当众跟向晚纠缠不清,分明就是不给宋家和江家脸!」 江戚峰紧绷着俊脸,眼睁睁地看着向晚在视线中消失,琥珀色的眸底闪过一丝痛苦。 他看了一眼宋乔,越过她往外走。 「等一下!」宋乔小跑着拦在他身前。 江戚峰垂眸看着她,压着声音吼道:「你还想做什么?」 「还有一个月左右就是我生日,我爸妈和你爸妈的意思是,在我的生日宴会上宣布我们订婚的消息。」宋乔阴着脸说道。 江戚峰已经很不耐烦了,「所以?」 「所以在这么多人面前,你不要做什么不符合我未婚夫身份的事情,不然我们两家就等着被人笑话吧!」他的不耐烦让宋乔更加愤怒。 江戚峰皱眉盯着她,「我应该怎么做不用你来提醒,你管好自己就行!」 「但愿你说到做到,别跟前段时间一样让我面上无光。」眼见往这边看的人越来越多,宋乔脸色难看地主动挽住他的胳膊,「走吧,我爸妈说要给你介绍几个人。」 江戚峰看了眼她挽上来的手,伸手去掰。 「你想让所有人知道,我跟你因为向晚吵架了吗?!」宋乔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说得咬牙切齿。 江戚峰抬头看了她一眼,掰开她,大步朝着人群走去。 宋乔跺了跺脚,气得眼睛都红了。 二楼栏杆旁,贺寒川将这一切收在眼底,嘴角勾出讽刺的弧度。心中莫名有些发闷,他修长好看的手指滑到衬衫前,略有些烦躁地解开了两颗扣子。 「寒川哥,你也看到了啊。」江清然推着轮椅走了过来,柔声说道。 贺寒川后退了两步,跟她保持着半米的距离,「看到什么?」 「你都看到了,还问我做什么?」江清然嘆了口气,说得很是无奈,「就跟你看到的一样,哪怕向晚撞坏了我的腿,哪怕我哥已经有了名义上的女朋友,他还是放不下她。」 「那江少可真是个多情的好男人。」贺寒川俯视着一楼人群,说得意味不明。 「我就当寒川哥是夸奖了,不过这对我来说确实算不上一件好事。」江清然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我哥马上就要跟宋乔订婚了,要是这时候因向晚发生点什么争端,江宋两家就真抬不起头了。」 贺寒川两手搭在栏杆上,质地良好的衬衫因他这个动作紧绷在一起,勾勒出他微喷的胸肌,「我是不是该给你送点核桃?」 「嗯?」话题转变太快,江清然微愣。 贺寒川浅浅勾了下唇,「每说一句话都话里有话,脑子应该会累。」 「寒川哥别开玩笑了,我只是想找个人吐苦水而已。」江清然一脸苦涩,「向晚这么想回到之前的生活水平,我就怕她跟我哥提结婚的事情,我哥这个傻子会乐呵呵地答应。」 「你们江家人是不是有特殊癖好,喜欢评价自家家人是傻子?」听到「结婚」两个字,贺寒川眉头微乎其微地皱了一下,但很快恢復如常。 江清然苦笑一声,「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就比如说我,要不是我傻,当年怎么会跟向晚这种居心叵测的人交朋友?」 「人人夸善良的江小姐,这是在背后说人坏话?」贺寒川清隽的眉眼间染着淡淡的嘲讽。 江清然抬头看着他,眼底满是爱慕,「是啊,我是人不是神,也会有负面情绪,跟亲近的人吐槽一下不是很正常吗?」 贺寒川回头瞥了她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走向楼梯口。 「寒川哥,你今天是在帮向晚说话吗?」江清然推着轮椅跟在他身后,轻声问道。 贺寒川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不是怎样,是又怎样?」他眸色暗了些,弯腰和她直视,「你是想管我吗?」 「寒川哥言重了,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这种变相的反问更像是默认,江清然心中有几分苦涩。 「不是就好。」贺寒川直起身子,淡淡说道:「我会让人来抱你下去,不方便就别到处乱跑,再摔到腿就不好了。」 「谢寒川哥关心。」江清然弯了弯唇角,眼底却只有苦涩。 向晚混混沌沌走过去时,赵瑜正跟几个夫人还有大家闺秀在谈笑。见她过来,几人都停下了话头,面面相觑。 安如雅和杨琳这两个向晚的「故友」也在,脸色讪讪,还隐隐有些嫉妒和不甘。 「这是晚晚,你们互相都认识,我就不介绍了。」赵瑜跟没看到那几人的变化一样,笑着把向晚拉到了身前。 见到她的态度,众人瞬间又热络起来,好似没有刚刚那一瞬间的尴尬—— 「两年没见,向小姐还是跟以前一样漂亮。」 「向小姐看起来又瘦了不少,是不是有什么好减肥方法啊?要不跟我们也分享一下?」 就连杨琳和安如雅两个,也适时表达了自己的友好。 向晚心里冷笑,她脸上和身上都有明显的伤疤,难为他们睁着眼说瞎话了。可她又不忍拂了伯母的好意,便面色如常地跟几人寒暄。 「赵姐。」于静韵和江母相伴而来,在看到向晚站在赵瑜身边时,愣住了。 江母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将两人的反应收在眼底,向晚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爸妈他们跟她断绝了关系,却跟江家保持来往,到底是信了江清然的那些鬼话,还是为了向家利益,选择性地无视事实? 「小林,小于,你们来了?」赵瑜笑眯眯地跟两人打招唿。 于静韵讪讪地点了下头,只是看了向晚一会儿便挪开了目光,而江母直接皱着眉问道:「向晚怎么在你这儿?」 「我两年没见晚晚了,让她陪着我多待一会儿,怎么了?」赵瑜不急不缓地说道。
第五十三章 又该有人说你故意杀人了 江母直勾勾地盯着向晚,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她把清然害成这个样子,让她来参加这个生日宴会就是对她高抬贵手了,你怎么还让她跟在你身边?你就不怕她这个杀人犯趁你不注意的时候,给你在香槟里下点什么药?」 这话说的尖酸而刻薄,不过在场几人并不觉得过分。 换成他们,向晚要是把他们完美的女儿撞残,他们也不会对她有什么好脸色! 于静韵低着头,更觉得尴尬难堪了。她清清嗓子,想要替女儿辩解几句,却无从开口。 赵瑜笑了笑,说得漫不经心,「我这两天刚好有点感冒,但又不想喝药,嫌难喝。晚晚这孩子一向体贴人,可能会在我饮品里下点感冒药吧。」 说完,她偏头看向向晚,「香槟跟有些感冒药不能一起喝,你可得注意点,不然我出了什么事情,又该有人说你故意杀人了。」 「您不喜欢喝药,那就熬点红糖姜水喝吧,我记得您喜欢甜的。」向晚顺着她给的台阶下。 赵瑜轻笑一声,眼角鱼尾纹浮现浅浅涟漪,「难为你记我口味记得这么清楚。」 两人一唱一和,把江母噎得气血不顺,面色涨红。 于静韵站在一旁,更觉得内疚和难堪了,她抬头看了向晚一眼,「晚晚,快给你林阿姨道歉,以后不许跟长辈这么说话了。」 「向夫人这话让我不解,我刚刚说错了什么吗?」向晚淡淡问道。 于静韵眼睛瞪得大大的,已经红了一圈,她彻底被向夫人三个字惊住了。 「没说错,可能小于年纪大了,耳朵不大管事,听岔了。」赵瑜拉着向晚的手,安抚性地拍了几下。 向晚低垂着眸子没出声,只是胸腔里似是堵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憋闷,连唿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这种亲妈袒护别人,而无血缘关系的长辈偏袒自己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见赵瑜这么护着向晚,江母脸上乌压压的一片。 气氛着实尴尬,没人出声,和一旁喧闹的人群格格不入。 「哎,小林这么不高兴,我要是再留你在身边,恐怕她这心里要有疙瘩了。」最后还是赵瑜开了口。 听此,江母的脸色才好看了些,「这事让你为难了,我跟你道歉。可向晚差点害死我女儿,我实在不想见到她,也请你谅解。」 于静韵已经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了,她眼圈红红地看着向晚,有叱责,还有不解。 向晚微垂着眸子,并不看她。 「姐妹这么多年,不用说这么见外的话。」赵瑜勾了勾唇角,沖不远处的贺寒川招了招手,「寒川,你过来了下!」 贺寒川偏头看过来,眉梢微挑了一下,跟旁边的人说了些什么,然后走了过来,「怎么了妈?」 「你林阿姨不喜欢向晚,让她留在我这边不合适,你带着她吧。」赵瑜很是遗憾地说道。 听此,向晚心里咯噔了一下,抬头刚想说不用麻烦贺先生了,便听贺寒川说道:「走吧。」 「先告辞了。」向晚跟众人说了一句,心中忐忑地跟在贺寒川身后。 江母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一口郁气堵在嗓子口,咳不出来又咽不下去,说不出的难受。 「真不知道你给我妈吃了什么迷药。」贺寒川回头看了她一眼,便重新目视前方,期间有人给他打招唿,他便沖他们点了点头,或者打声招唿。 那些人见向晚跟在他身边,有些惊讶。 两年前他出现的地方倒都是有向晚的影子,但自从她开车撞人的事情发生后,便再没见过,而且听说两人之间的关系现在并不好。 不过惊讶归惊讶,没人傻到过来问什么。 向晚不知该怎么回话,斟酌了半天,小声说道:「不打扰您了,我去找几个朋友。」 哪有什么朋友,就算以前是朋友,现在也不是朋友了。她这么说,不过是担心她跟在他身边,引他不满而已。 「去找几个朋友,还是想去找江戚峰?」贺寒川停下脚步,垂眸看着她,俊脸上一片冷漠,隐隐带着几分嘲讽。 向晚跟着停了下来,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他不高兴了,她能看出来,可她并不知道哪儿惹到他了,而她的解释也许会让他更不满。 贺寒川也没等她回答,转身继续往前走。 向晚站着没动,不知道该跟上还是离开,他的想法她永远琢磨不透看不穿。 「跟着我吧,给我挡酒。」贺寒川没停,也没回头,像是身后长了眼睛。 向晚低低应了一声,苦笑着看了眼胃部,跟在他身后。 今晚可能又要去医院了,也不知道这样下去会不会发展成胃癌,如果得癌症自然死亡的话,贺寒川应该不会为难哥哥他们吧…… 来跟贺寒川攀谈的人很多,碰酒杯的人也很多,可基本上没人会跟贺寒川劝酒。 没人劝的时候,向晚就端着香槟站在一旁装傻,也不主动喝。她没有自虐症,如果可以,她会尽量好照顾好自己。 但劝酒的人也有,那种时候,向晚只能端起香槟,一干到底。 她自己没察觉到一直有人看她,贺寒川却注意到了。 他目光越过人群,落在时不时看向这边的江戚峰身上,端起香槟,抿了一口,口感不是很好。 一天过去,向晚没喝多少,但即便如此,夜幕初上的时候,她的胃部还是一阵阵火辣辣的疼。 「贺总,我能先去下洗手间吗?」向晚脸色苍白,额头上已经起了一层冷汗。 贺寒川扫了她一眼,眉头几不可见地皱起,然后点了下头。 向晚说了声谢谢,捂着腹部,步履艰难地朝洗手间走去。 「先失陪一下。」贺寒川看着她的背影,眸中闪过一抹暗色,转身跟身旁的几个人说了一句,然后走向洗手间。 只是在快到达洗手间的时候,江戚峰急色匆匆,端着一杯清水先他一步进去了。 他脚步顿了一下,跟着走向洗手间,却没有进去,而是站在外面,拿出了一根烟夹在嘴里。 「呕!」 向晚没吃多少东西,吐了几下后,便只剩下胃里的酸水了。 她胃不好,基本上不喝酒,酒量自然也就不好。她没喝多少,可又噁心,胃又疼,难受得要命。 有脚步声靠近,她也没理会,想来也没人愿意理会她这个杀人犯。
第五十四章 我娶你,这样行了吗 「不能喝为什么还要替贺寒川喝酒?」江戚峰走到她身后,轻拍着她的背部,既心疼又愤怒,「你就这么想重新挤入这个圈子吗?」 「呕!」 向晚胃里不断翻涌,什么都吐不出来,但还是停不下想要呕吐的动作。她实在难受,没心情理会他的嘲讽。 「漱漱口。」江戚峰见她吐得眼睛都泛红了,眉头皱了皱,把水杯递给她。 向晚接过水漱了漱口,呕吐的感觉减轻不少,可胃疼得却更厉害了。她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说道:「谢谢江先生。」 「你非得这么阴阳怪气地跟我说话?」江戚峰阴沉着脸拿出手帕,递给她。 向晚看了眼,没接,「还是不用了,弄脏了您的手帕,我赔不起。」 她说完就要走。 江戚峰几步跟上来,从后面抱住她,琥珀色的眸底满是痛苦和愤怒,「你明知道我喜欢你,为什么还非要这样跟我说话?向晚,你的心真狠!」 「江先生请自重!」向晚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她用力想掰开他的手,但怎么都掰不开。 江戚峰扣着她的肩膀,强行把她转过来,和她面对面,「你在梦会所工作,你拼了命地讨好贺寒川,不就是想重新回到这个圈子吗?!」 「你放手!」这里到处都是熟人,向晚不想跟他纠缠,更不想被江清然和他妈撞到以后,又说她勾引他。 江戚峰没松手,反而更用力了些,「我娶你,这样行了吗?你满意了吗?」 「娶我?」向晚忍着胃里手绞般的疼痛,冷笑,「你娶我,宋乔呢?你们江宋两家的合作不要了?就算你们两家的合作不要了,江清然和你爸妈会同意你娶一个『企图杀你妹妹还害她成为瘸子』的女人?」 江戚峰一怔,手上的力气松了些,眼底满是挣扎和痛苦。 她的每句话都跟刀子似的往他心里戳,这两年来,他每天都在对她的爱和对妹妹的愧疚之间徘徊挣扎,痛苦而煎熬。 向晚嗤了一声,捂着腹部,迈着虚浮的脚步往外走。 「你先离开梦会所,这些问题我会想办法解决的!」江戚峰望着她的背影,紧攥着拳头说道。 向晚没停,边走边说道:「还是把这些问题都解决了,你再来跟我说离开梦会所的事情吧。」 两个问题,他一个也解决不了,江清然和他爸妈不会允许他那么做的,他也不可能为了她跟家人作对的。 她太了解他了。 洗手间门口有淡淡的香菸味,不知谁在这里抽菸了。她心不在焉地捂着腹部,在人群里寻找着贺寒川的身影,看到他后,缓缓走了过去。 贺寒川正跟一群人说笑着什么,但不知为什么,她站在他身旁,只觉得心底一阵发寒。 从她过来,他不曾看一眼,她根本找不到机会说走,只能一次次端起高脚杯。 劝酒的人还是基本上没有,不过他这次很给那些人面子,差不多三个里面会让向晚敬两个。 好不容易等宴会结束,向晚已经胃疼得快要受不了了,「贺总,那我走了。」 「等等。」贺寒川喊住她,神色淡漠,「你这么费尽心思地过来,就这么走了多可惜,我妈在楼上,陪她一会儿吧。」 「我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可以麻烦您跟伯母说声抱……抱歉吗?」向晚疼得撕心裂肺,真的撑不下去了。 贺寒川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先一步朝着旋转楼梯走去,「跟上。」 向晚的手攥起,松开,然后又攥住,紧珉着唇,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进了赵瑜的房间。 「晚晚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身体哪儿不舒服吗?」赵瑜正在吩咐佣人什么,见她脸色苍白,担忧地问道。 向晚努力牵起唇角,「没什么事儿,就是胃病犯了。」 「那你还上来干嘛?赶紧去医院啊!」赵瑜皱了皱眉,跟贺寒川说道:「寒川,正好你没事,送晚晚去医院。」 贺寒川淡淡瞥了向晚一眼,「清然还没走,我去送她回家。」 「你先送晚晚去医院,再送她。」赵瑜眼底闪过一抹不喜,很浅,不注意都看不到。 向晚不想惹他不快,她还想早日获得他的原谅,好脱离他的桎梏,「伯母,不用麻烦贺总了,我自己打车去也一样。」 「什么贺总不贺总的,你以前不是跟清然一起喊寒川哥吗?」赵瑜无奈地嘆了口气。 向晚抿了抿唇,心底一片酸涩。 「行吧,你不想让寒川送,换个人送你也一样。」赵瑜回头吩咐佣人准备车,然后随口问了一句,「你现在住哪儿?」 贺寒川已经走到了房间门口,听此,又回过身来,「我先送清然回家,再送她去医院。」 「清然那么善良,肯定不愿意耽误送晚晚去医院的时间,而且江家人今天都来了,她和她家里人一起回去就行。你觉得呢,寒川?」赵瑜问道。 「您是寿星,听您的。」贺寒川凉凉地瞥了向晚一眼,「走吧。」 说完,他也没等向晚,直接出了门。 向晚抿了抿唇,还想说些什么,赵瑜先一步说道:「赶紧去吧,别让寒川等急了,有什么事就跟以前一样直接说,别憋在心里,闹了误会就不好了。」 她愣了一下,才忍着胃里翻涌的疼痛,努力牵了牵唇,「谢谢伯母。祝您十八岁生日快乐,越长越年轻!」 「你一来我就在等这句话,总算等到了。」赵瑜笑了笑。 向晚出了别墅,一眼就看到了停在喷泉左侧的宾利。她攥了攥衣角,深唿吸一口气,朝着宾利走去。 今天司机不在,坐在驾驶座上的是贺寒川。外面的灯光略有些黯,他大半个身子隐在黑暗中,看不清神色,只能看到他口边明明暗暗的香菸。 向晚睫毛颤抖了下,软着手脚去开后排的车门。 「你想让我给你当司机?」车窗降下,还未吸完的香菸落到了她的脚下。 向晚看着一点点燃烧的香菸,恐惧在四肢百骸中流转。 她咽了口口水,想说不敢,可喉咙里就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一样,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怕贺寒川,更怕抽菸时的贺寒川,他菸瘾并不重,但每次抽菸时似乎心情都不太好。
第五十五章 对,我忘不了她 「坐副驾驶座。」贺寒川微凉的声音顺着窗户飘了出来。 向晚艰难地应了一声,关上后排车门,然后绕到前面,坐到了副驾驶座上。 车窗已经开了,但车里还有淡淡的菸草味,不难闻,却比胃疼更折磨她。 两年前他打断她腿时抽的也是这种烟,这种味道对她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夜夜在梦中折磨她。 宾利启动,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别墅前劳斯莱斯中,江清然顺着江戚峰的视线看过去,言语间带着淡淡的苦涩,「哥哥还是忘不了向晚吗?」 「什么?!」江母原本在跟江父说生意上的事情,听此,疾声厉色,「阿峰,你还喜欢那个杀人犯?」 江父没说话,但也不贊同地看着江戚峰。 『对,我忘不了她』在江戚峰喉咙间来回滚动,可到了嘴边,却是截然相反的回答,「没有。」 「没有就好!」江母松了一口气,脸色不大好看地说道:「向晚跟你妹妹当年关系那么好,她居然因为寒川喜欢你妹妹,就想开车撞死你妹妹!这种两面三刀心狠手辣的女人,就算她伤得不是清然,我也不可能让她进我们江家的门!」 「你妈妈说的没错。」江父沉声道。 江戚峰喉结滚动了下,琥珀色的眸子里染上一抹暗沉,声音也比平时要低一些,「爸妈,你们放心吧,最基本的是非观念,我还是有的。」 「嗯。向晚这个杀人犯,你不知道她真面目之前追她情有可原,要是明知她蛇蝎心肠还对她念念不忘的话,那就不应该了。」江母拧着眉头说道。 江戚峰垂眸,遮掩了眸底的神色,「不会的。」 「可是哥……」江清然沉吟了下,犹豫道:「宋乔在宴会上找过我,说看到你跟向晚搂搂抱抱,让我以后帮忙看着点你。」 「搂搂抱抱?阿峰,宋乔说的是不是真的?!」江母情绪激动,一时忘了还在车里,想要站起来,结果撞到了车顶,疼得她面色发白。 江戚峰薄唇紧绷成一条线,神色变幻,既有懊恼、愧疚,又有对宋乔的愤怒。 「妈,您别太紧张,可能只是个误会。您也知道,宋乔做事很多时候不太理智。」江清然淡淡扫了他一眼,轻声安慰江母。 江母揉着被撞疼的脑袋,怒视着儿子,「你自己说,到底是误会还是真的?!」 「是真的。」江戚峰在江母气得涨红的面色和江清然江父失望的注视下,眸光闪动了几下,喉咙发紧,「但……是她找的我。」 江父看着他,若有所思,隐隐带着几分不满。 听此,江母的怒气总算消散了些,「她找你做什么?」 「不知道,她还没来得及说,宋乔就来了。」江戚峰偏头看着窗外,声音染着几分疲惫。 江清然目光落在他侧脸上,嘴角勾起不大明显的弧度。 「向晚对清然做了那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居然还有脸缠着你?不行,我明天就得去找于静韵和向建国,问问他们怎么管教自己女儿的!」江母气得大喘气。 江戚峰依旧看着窗外,只是脖子扭得的弧度更大了些,看上去身体很僵硬。 「你找他们夫妇俩做什么?他们两年前就跟向晚断绝关系了,找他们也没用。」知子莫若父,江父能看出来,儿子说谎了。 一路无话。 向晚坐在副驾驶座上,屁股只挨着一个边,全身每个细胞都绷得紧紧的,不敢有一丝放松。 车子最后停在医院前,贺寒川看都没看她一眼,「下车。」 「谢谢您。」向晚苍白着脸道谢,刚下车关上车门,宾利便如离弦的箭一般飞速离开,连一秒都不愿意多待。 向晚看着车的背影,苦笑一声,捂着疼到极点的胃进了医院。 给她诊治的还是之前那个医生,「你再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迟早会出问题的。」 他们医生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不听话的病人。 「谢谢提醒。」向晚躺在病床上,眼神空洞无光。她这段时间一直在讨好贺寒川,但好像没有任何用处。 医生一看就知道她没听进去,但多说几遍也没用,他也懒得再叨叨,「在医院住两天吧。」 「我今晚输完液就得走,麻烦您给我开药。」向晚婉拒,她明天还要上班。 医生瞥她一眼,也不多说,「后果我上次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你不听我也没办法,我一会儿会给你开张单子。」 「麻烦您了。」向晚说道。 输完液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半,她叫了辆车,回了梦会所。司机见她长得漂亮,又是在这种地方工作,还问个下她一晚上的价格。 「我不是妓女。」向晚付了车钱,淡淡说道。 司机砰得一声关上车门,鄙视的声音顺着车窗飘出来,「我就不信在这种地方工作还有不卖的,不就是见我是个司机,怕我给的少吗?」 向晚脚步顿了一下,转过身时,计程车已经走了。她拿出手机,找到打车软体,跟平台举报了司机。 回到宿舍,林恬恬不在,周淼正嗲声嗲气地跟人打电话—— 「亲爱的,这次是我错了,你就原谅我嘛,好不好?」 「我跟你今天看到的那个男人真的没什么关系,他就是我的一个客户,我想要卖出去东西,肯定得给人家好脸色啊!」 「嗯,我对天发誓,我这辈子绝对只爱你一人!感谢亲爱的谅解,mua!」 见向晚进来,周淼随意地跟她挥了下手,继续打电话。 向晚点了下头,把胃药放下,静静坐在床上,若有所思。 「是不是打电话太吵,影响到你睡觉了?」周淼挂了电话,说道:「抱歉啊,我男朋友生气了,要分手,刚刚在跟他道歉。」 「你有男朋友?」向晚问道。 「是……是啊。」周淼眸光闪了闪,说话有些磕巴,「可是我跟那些客户只是关系暧昧些,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男朋友的事,我没有出轨!」 向晚对她是不是出轨没有兴趣,组织着语言,「如果你一直追一个男人,可是你后来才知道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而且不小心伤了他喜欢的人,你觉得怎样才能获得他的原谅?」 可能是今晚喝酒喝多了,酒精麻痹了神经,她一时冲动,没有考虑后果便问了出来。
第五十六章 那你……真的是向建国女儿? 「为什么要获得他的原谅?他明明有喜欢的女人了,还一直看笑话一样看我追他,该道歉的不是他吗?」周淼皱眉反问。 向晚沉默。 「而且他这是把我当备胎吧?我不骂他渣就是好的了!」周淼翻了个白眼。 「不是。」向晚舔了舔干涩的唇,口红吃到嘴里有些发苦,「如果情况特殊,必须获得他的原谅,你有什么办法吗?」 周淼直勾勾地看着她,神色来回变幻,半天没说话。 「时间不早了,我去洗漱。」向晚没得到答案,眸光黯了一下,起身去拿牙杯。 「我可不可以先问你一个问题?」周淼下床拦在她身前,不等她回答,便接着说道:「要是我没猜错,你以前一直追贺总,结果他喜欢的是江小姐。你撞伤了江小姐,惹怒了贺总,才会被……」 向晚眉头皱了下,伸手去拨她,「别乱猜了,让我过去下。」 「如果我猜的不对,那你怎么解释你一个普通人却认识贺总江小姐和江少他们?而且你在会所里面处处被针对,却毫不反抗,也不想着换工作……不是不想换,是你走不了对不对?」周淼依旧站在她身前,纹丝不动,眼底带着惊人的光芒。 向晚抿了抿唇,直视着她,「就当我刚刚什么都没问吧。」 算是间接承认了。 「那你……真的是向建国女儿?向家大小姐?」周淼吞咽了口口水,艰难地问道。 向晚眸色黯了些,心中如同吃了黄连,「现在不是了。」 向家已经不认她了。 她拨开一脸震惊加难以置信的周淼,拿着牙杯洗面奶还有卸妆水进了洗手间。 对着镜子刷牙时,她才发现眼妆不知道什么时候花了,黑乎乎的一片,看起来像个小丑。 洗漱完已经是半个小时后,向晚轻手轻脚拉开洗手间的门,发现周淼还没睡,就在门口等着她。 「向晚,我有几个建议,就是不知道管不管用。」周淼眼底闪闪发光,跟平日相比,少了几分自然,多了些许小心翼翼地讨好。 「不知道管不管用就别说了。」向晚把牙杯和洗面奶放到桌上,顿了一下,才说道:「向家已经跟我断绝关系了。」 她给不了周淼任何实质性或者非实质性的好处,所以对方没必要讨好她。 周淼不以为意,「毕竟是亲生骨肉,哪儿是说断就断的?可能是你撞人后进监狱这件事让向……」 她想说向建国,但看了眼向晚,又改了口,「让向总有点抹不开脸,等他心里这疙瘩过去了,肯定会让你回家的。」 向晚拿着毛巾擦了下脸,坐在床上没出声。 周淼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想现在帮她,好让她欠一个人情。就算她说跟向家恢復关系不大可能,周淼也不大会信。 「事情没有绝对的,不试试谁都不知道结果,也许一试,就发现成功了呢?」周淼走到她身前,双手撑在膝盖上,弯腰看着她。 向晚蝶翼般的睫毛颤抖了几下,她掀起眼皮,轻声问道:「什么好建议?」 两人商量了很多,睡觉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所幸,两人都到下午三点才上班。 「向晚,经理让你去她办公室一趟,有事!」宿舍门刚开,便有人过来找向晚。 向晚拿着棉签擦掉嘴角多余的口红,淡淡地冲来人笑了下,「我知道了,谢谢。」 来人慌里慌张地说了句不用谢,便匆匆离开了。 「现在怕你的人挺多的。」周淼正在穿新买的胸罩,穿上后觉得聚拢效果不是很好,便重新脱掉,换了一个。 向晚手一抖,眼线画歪了,她把眼线擦掉,重新画,「那你怎么不怕?」 「要是一个女人长期被丈夫家暴,结果有一次在快被丈夫掐死的时候,她失手杀死了丈夫,那她也是杀人犯。我不怕这个杀人犯,但是怕她丈夫。」周淼穿好衣服,下了床。 向晚笑了笑,「你这个说法很新奇。」 「你说经理让你过去做什么?」周淼凑到她跟前,岔开了话题,「好像经理找你的几次,都跟贺总有关,你说这次会不会也跟贺总有关?」 向晚把眼影放回原来的位置,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不知道。」 「我们昨晚说的那些,你还记得吧?」周淼坐到向晚床上,小心翼翼地问道。 向晚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嗯了一声。 「那就好。」周淼见她真的听进去了,长舒了一口气,眼底跳动着光芒,「需要的东西,我尽量在明天之前准备好,不会耽误你用。」 向晚皱了皱眉,敛着眸子说道:「不用那么急,实在不行,我再……勾引他。」 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站了起来,「经理还在等我,我先走了。」 「记得到了贺总面前要软一点,男人都喜欢听话的女人,实在不行就撒个娇。他之前没有第一时间拒绝你的追求,就证明对你还是有点意思的。」周淼拉住她,小声叮嘱道。 向晚珉珉唇,嗯了一声,去了经理办公室。 她推门进去的时候,梦兰双手撑在桌上托着艷光四射的脸,身前的波涛汹涌正对着端坐在经理办公桌后面的贺寒川。 两人不知道在聊些什么,但气氛很不错,从他们脸上的笑就可以看出。 向晚死皮赖脸追了贺寒川那么多年,从没见他对她这么笑过。 她压下心头升起的情绪,低头轻声问好,「贺总,梦兰姐。」 「你来了。」梦兰直起身,懒懒地靠在桌上,含笑问道:「会泡茶吗?」 「略懂一点。」贺寒川喜欢喝茶,她便去学了茶道,可惜她为他做再多,也比不上江清然在他心里的位置。 梦兰挑了挑眸子,风情万种,「那正好。水快烧开了,你给贺总泡点茶,我还有点事,就先出去了。」 「好的。」见贺寒川没有拒绝,向晚应了一声,走过去泡茶。 梦兰在两人身上扫了几眼,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裊裊娜娜地出去了。 很快,茶香裊裊,沁人心脾。 「贺总,您的茶。」向晚把茶放到桌上,低垂着头往后退了两步。 贺寒川淡漠地扫了她一眼,端起茶吹了吹,抿了一口。 一样的茶,只有她能泡出这个味道。
第五十七章 这个解释还真是拙劣 办公室里很安静,落针可闻。 「请问贺总还有事吗?要是没事,我就先去上班了。」办公室很宽敞,可有贺寒川在,向晚觉得每一寸空气都像是挤压过的,氧气所剩无几。 贺寒川轻笑一声,眸色晦暗不明,隐隐带着几分讥讽,「这么勤岗爱业的好员工,我是不是该加工资?」 「贺总说笑了,这是我作为员工的本分。」向晚全身每个细胞都绷得紧紧的,不知哪里又惹了他不满。 又或者,只要她是向晚,她做什么都会引起他的不满。 「故意把衣服留在我家,也是你作为员工的本分?」贺寒川嗤了一声,放下茶杯,从脚边拎起一个袋子,扔到了桌上。 向晚看到袋子,才恍然想起昨天忘了拿回自己的衣服。 「没话说了?嗯?」贺寒川站起来,走到她身前,俯视着她。 她低着头,刚刚不到他的肩膀,她这样卑躬屈膝的样子莫名让他觉得不舒服。 但为什么会不舒服,他不想去想,也不愿意去想。 他身高上的优势给向晚带来的强迫感太重,她屏住唿吸后退了几步,低声解释,「不是故意的。」 当时胃太疼,她只想去医院,一时忘了衣服的事。 「这个解释还真是拙劣。」贺寒川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他,「向晚,我以前不是告诉过你,说谎前要先找好藉口吗?」 「贺总怎么确定那就是谎言,而不是事实呢?就因为您对我印象不好,所以我做什么都是别有所图吗?」向晚紧攥着衣角,刚说完就后悔了。 她这种态度,只会让贺寒川对她更不满。 贺寒川松开她下巴,手指轻抚着她额头上的伤疤,眸色暗了几分,「向晚……」 「对不起,不该用这样的态度跟您说话。」他触碰过的地方似是被锋利的刀刃舔舐,向晚鼻翼上冒了一层冷汗,「还有昨天在车上发生的意外,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贺寒川看着她极力掩饰的惶恐,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重新坐回椅子上,「茶凉了。」 「您稍等一下,我重新泡。」向晚烧了热水,心神不宁地泡了茶,在给他递茶的时候不小心烫到了手,但一声都不敢吭。 贺寒川扫了她烫红的手一眼,眸色暗了些,端起茶杯,却没了胃口,又放下了。 「我有胃病,昨天喝酒喝多了,胃太疼,急着去医院才忘了拿衣服。」向晚不知道他会不会相信,但还是解释了一句。 原因很简单,她承受不起他的怒气。 贺寒川嗯了一声,看不出喜怒。他靠在椅背上,捏了捏肩膀,神色间隐隐有些疲惫。 见此,向晚欲言又止,但想到周淼说的那些,还是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学过点按摩技术,可以给您按肩膀。」 贺寒川双腿交叠在一起,手落在膝盖上,淡淡看着她。 向晚看不透他的意思,嘴唇蠕动了几下,但最后什么也没说。 「你学的东西倒是多。」贺寒川意味不明地说了句,闭上了眼睛,「过来吧。」 向晚应了一声,低着头走到他身前,深唿吸一口气,手落在他肩膀上,控制不住地抖。过了一会儿,见他闭着眼睛不吭声,她的手才渐渐停止了颤抖,偷偷看着他。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柔化了他稜角分明的俊脸,看起来不似平时那般气势逼人。 也许是办公室的空调太热,他解开了两颗衬衣扣子,微敞的衬衣包裹着喷薄的胸肌,散发着浓浓的荷尔蒙气息。 蓦地,向晚瞳孔皱缩—— 在他胸肌和锁骨之间的位置,是一枚成品极好的玉坠……是她之前给主管的那个。 怎么会在他身上? 「你确定这是按摩,不是泄愤?」贺寒川睁开眼睛,目光幽幽。 向晚强迫自己把目光从玉坠上挪开,放轻了手上的力气,「对不起,太长时间不按,有些生疏了,力气没掌控好。」 听人说主管离职了,这下她就是想问下玉坠的事情都没办法。 「以前没少给人按?」贺寒川直起身子,揉了揉略有些发胀的眉心,昨晚回去又处理了几个小时的文件,没睡好。 向晚身体僵了一下,半晌后,嗯了一声。 爸整天处理文件总是肩膀疼,她没事就学了点按摩手法,想起来就给他按按。 听此,贺寒川眸中闪过一抹暗芒,拍开了她的手,「不用按了。」 「是不是刚才弄疼您了?」见他面色略有不愉,向晚问得小心翼翼。 啪嗒。 这时,门推开了。 江清然推着轮椅走了进来,见向晚也在这里,眸中闪过一抹惊讶,随即笑道:「我还以为只有寒川哥在这里,所以没敲门就进来了,你别介意啊。」 「轮不到她介意。」贺寒川把凉了的茶水倒掉,重新倒了一杯,抬头看江清然,「你怎么知道来这儿找我?」 江清然扫了眼桌上的袋子,柔声道:「听人说伯母让你来给向晚送衣服,我就到这儿来了。」 她转看向晚,脸上带着标准的礼貌性微笑,「麻烦你给我倒杯茶,有些渴了。」 「好的。」向晚压下心中翻涌的憋屈感,走到桌前,给江清然倒茶。 「你是梦会所的员工,不是佣人,用不着做这些。」 贺寒川接过向晚递过来的茶水,浅浅勾了下嘴角,斜睨着江清然说道:「我到哪儿你都能收到消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我身上装了跟踪器。」 两人都说的风轻云淡,但办公室内却一片风起云涌。 「寒川哥真会说笑,我哪儿有胆子往你身上装跟踪器?你在哪儿我都知道,大概就是古人说的心意相连吧。」江清然噗嗤一声笑了,俏丽的五官因这个笑容显得更加生动。 贺寒川轻嗤了一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我身体不方便,可以帮我倒杯茶水吗?」江清然看着向晚,温婉道:「先声明一下哦,我没有把你当佣人。」 向晚眉头皱了皱,重新去拿茶壶,可贺寒川先一步伸手,拿走了茶壶。 他斜睨着江清然,「没听清我就再说一遍,我的员工不负责端茶倒水,要喝就自己倒。」
第五十九章 男人心海底针 贺寒川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身体后倾靠在椅背上,声音透着寒气,「那你也应该知道,这种新闻误导造成的股票下跌,对贺氏集团无法造成致命创伤。」 「当然。贺氏集团根深叶茂,一点股票小变化对它来说连痒痒都算不上,不过损失十几二十几个亿而已。但寒川哥是个商人,应该不会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去承担这些没必要的损失吧?」江清然缓缓说道。 「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当然不值得。」贺寒川双手搭在膝盖上,右手手指轻扣着膝盖,眸底寒芒涌动,「但牺牲十几个亿去摆脱一个触碰我底线的人,还是值得的。」 沉默。 办公室里落针可闻。 江清然脸上的笑僵了一下,片刻后才恢復如常。 她绕过地上的茶杯碎片,推着轮椅往后退了一步,「寒川哥说得太严重了。就跟我刚刚说的一样,我没有跟踪或者找人监视寒川哥,也没必要。我来会所,也只是想跟你谈谈我哥下月订婚的事情而已。」 贺寒川幽深的瞳孔中倒映着她的身影,眉眼间一片淡漠。 他端起一杯茶,刚凑到嘴边,脑中便晃过向晚满是水泡和伤痕的大腿,他眉头微微皱了下,把茶杯又放了下去。 「要是寒川哥还觉得心里不舒服,我可以保证,以后没有你的允许,我不来会所了。」江清然笑得有些苦涩。 「嗯。」贺寒川轻轻应了一声,也没让她面子上太难看,岔开了话题,「你说你来找我谈你哥哥下月订婚的事?」 江清然轻点了下头,柔声说道:「昨天在伯母生日宴上,向晚纠缠我哥的事情我家里人都知道了。我爸妈不放心,怕我哥跟宋乔订婚宴上,向晚会跑去捣乱,所以让我来找你。」 「找我?」『纠缠』两个字让贺寒川眸色深了些,胸口处莫名有些憋闷,他轻扯了下衬衫。 「嗯。」江清然将他的动作收在眼底,右手微微攥了下,很快便松开,「向晚是会所员工,你是会所老闆,你看你能不能在我哥订婚那几天多给她安排点工作,再让几个员工看着她,别让她有捣乱的机会?」 向晚到医院后,医生用消毒针给她扎破水泡,清理了里面的脓液后,给她缠上了纱布。 由于创伤面较大,烫伤较为严重,需要住院输液。 医生交代了些紧急事项,便离开了。 「茶水烫的?」梦兰倚在墙上,华丽缱绻的声音因问句尾音上挑,更显妩媚。 向晚大半个右腿缠了纱布,躺着一动不能动很不舒服,她嗯了一声,双手撑着床,有些吃力地坐了起来。 「啧,下手真够重的。」梦兰感慨一声,八卦道:「江小姐烫到你,贺总没说什么?」 向晚低垂着眸子,声音很轻,「让我伤好了再去上班。」 「没说江小姐?」梦兰身子离开墙面,弯着腰好奇道。 向晚掀起眸子淡淡瞥了她一眼,半晌后,「没有。」 「男人心海底针,还真是难懂。」梦兰直起身子,突然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 向晚不知道她说这句话什么意思,也不想知道,她抿了抿唇,有些难堪地说道:「兰姐,医药费和住院费我可以先跟你借一下吗?回去我还你。」 出来的太急,她手机和钱包都没带。 「算工伤,会所出,你不用管了。」梦兰盯着她脸上的伤疤,伸出纤长的手指点了点,柳叶眉拧了拧,「这么好的脸,可惜了。」 向晚状似不经意地偏了偏头,参差不齐的刘海遮住了额头上的伤疤,「那就谢谢兰姐了。」 她没有医疗保险,要是会所不报销,这次的医药费得花她的三分之一积蓄。 「左一句谢谢,右一句谢谢,你累不累?」梦兰挑了挑眼尾,看着窗外说道:「你哥跟你嫂子刚从外面过去了,要不要我出去叫他们来下?」 向晚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兰姐。」 哥哥嫂子来这里应该是拆绷带,要是让他们知道她受伤,又得担心了。 「好吧。」梦兰裊裊娜娜地走到床边坐下,撑着下巴看她,话题跳得很快,「贺总打断你的腿,还让你来会所工作,你恨不恨他?」 向晚脸上倏地血色全无,恨不恨? 自然是恨的,但更多的是怕。 不过无论是恨还是不恨,她跟经理的关系都没好到说这些。 「吓到你了?」梦兰轻笑一声,五官明艷生光,「那我换个问题,你想不想离开梦会所?」 向晚抿了抿唇,眉头微皱了下,不知道经理今天为什么突然问她这么多私密的问题。 如果说想,经理可能会不开心。 但要是说不想,明显是假话。 前有狼后有虎,怎么答都不对。 「算了,不逗你了,别害怕。」梦兰站起来,拉扯了下因坐下而有些褶皱的套裙,「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的手机和钱包,一会儿我会让周淼给你送来。」 她走到门口,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说道:「离开梦会所这种事,你还是不要想了,有些人恐怕不会放手啊!」 她笑了笑,心情极好地哼着歌走了。 而向晚却紧攥着床单,被她这句话炸得脑中一片空白。 经理是知道她想走,所以说这句话警告她?还是单纯说句话,没有别的意思? 向晚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当向宇和林娜璐跟在周淼身后进入病房时,她脑子里更乱了。 她皱眉看着周淼,对方干笑着躲闪她的目光。 「怎么又受伤了?整个大腿缠起来,是整个大腿受伤了?伤得严不严重?现在还疼不疼?」向宇头上的绷带已经拆掉了,但大拇指指甲大小的伤痕还在,而这个伤痕此时正因为他皱眉的动作扭曲成一团。 他担忧地问了一通,见向晚不回答,他急得想拆了她的纱布去看她的伤口。 「说来看晚晚,你怎么净添乱,拆开绷带感染了怎么办?」林娜璐拍开向宇的手,坐在床边拉住向晚,低头看着她大腿上的绷带,「晚晚,这么一大片……都烫伤了?」 说着话,眼睛已经红了。 以前她总羡慕晚晚,觉得晚晚被全家人宠着很幸福,可自从两年前撞人的事情发生后,一切都变了。
第六十章 这条腿不想要了? 「没事,不疼。」向晚看了眼林娜璐红红的眼睛,心底嘆了口气,她最怕的就是女人哭。 「怎么可能不疼?」周淼走到床前,跟林娜璐说道:「我来的时候听几个同事说,向晚都疼得走不了路了,是被经理扶着出来,然后被保安送到医院的。」 向宇越听眼睛瞪得越大,俊脸气得通红,眼底满是心疼。 林娜璐什么都没说,但泪水扑簌扑簌地往下掉,向晚的手背很快就湿了。 「只是那会疼,现在已经不疼了。」向晚给周淼使眼色。 可周淼跟没看见一样,把知道的全都说出来了,「他们还跟我说,向晚膝盖以上基本上是红的,十几个大水泡挤在一起,看得人头皮发麻……」 「行了,别说了。」向晚皱着眉头打断了她的话。 周淼讪讪地笑了笑,带着些许小心翼翼地讨好。 林娜璐抹了下眼泪,声音都在颤抖,「你说的都是真的?」 「道听途说而已,传着传着就变味了,哪有那么夸张?」向晚先周淼一步说道。 啪嗒。 恰在此时,医生推门走了进来,「刚才那姑娘说的还真是一点都不夸张,要不是你提前把裤子扯开了,可能水泡和衣服粘在一起,你受的罪还得再多点。」 医生拿着酒精棉给向晚擦了擦手背,扎上针,给她输液。 向宇赤红着眼睛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片刻后,他勐地脱下外套,用力摔在地上,「草他妈的!」 说完,气势汹汹出了门,砰地一声把门摔上了。 「哥!」向晚怕他冲动做出什么事,直接拔了枕头,想要追出去拦住他。 医生和林娜璐同时按住她。 「你不输液,这条腿不想要了?」医生严肃道。 向晚心里着急,可被两个人按着,想站也站不起来,「你们先放开我,我回来再输也一样!」 「我去找你哥,你在这里乖乖输液别乱动!」林娜璐面色惶惶,也不等她回答,便跟傻愣愣站在一旁的周淼说道:「小姐,麻烦你先照顾晚晚一下,别让她出去,我一会儿就回来。」 「啊?哦哦,好的好的!」周淼连连应声,帮医生一起按住向晚。 向晚用力挣扎了半天,除了让医生多扎错几次针以外,没有任何作用。她皱着眉头,「周淼,医生,你们松开我,我保证,一会儿一定回来输液!」 「你嫂子已经去追你哥了,你就留下来输液吧。」周淼躲闪着她的目光说道。 向晚舔了舔干涩的唇,说得苦涩,「你不明白。」 哥哥大半去梦会所找事了,要是被贺寒川知道了,不会放过哥哥的。 周淼没出声,也没松手。 「我明白,你再瞎折腾,这条腿就别想要了。」医生还有一堆病人,却在这里折腾了半天,此时一肚子火气。 距离向宇跑出去已经快十分钟了,向晚眉头皱得愈发紧了,「周淼,你现在不听我的,就不怕我以后回了向家,找你麻烦吗?」 「说……说不定你回不去呢。」周淼声音越说越小,「就算你回去了,你嫂子他们也不会让你找我麻烦……吧?」 向晚抿了抿唇,放弃了挣扎,只是突然觉得异常孤独。 家人朋友不要她了,就算现在关系最亲近的周淼,也是一个向权势和现实低头的。 林娜璐一路追到了医院门口,但到底晚了一步,她到门口的同时,向宇刚好启动车子飞速离开。 她赶紧拦了一辆出租,交代司机,「跟上前面那辆法拉利,麻烦您了。」 司机一脸古怪地看着她,半天没动,怕她是什么犯罪分子。 「那是我老公的车,我刚刚看他搂着一个女人上去了,也不知道要去哪儿。」林娜璐一脸急色,再加上她眼圈红红的,看起来分外惹人怜。 「你别急啊!」司机大叔也是个热心肠的人,「我这就跟上去,一定不会跟丢的!」 法拉利和计程车前后脚停在梦会所门口,林娜璐匆匆给了司机大叔一张百元大钞,赶紧去追前面的向宇。 「车上没女人啊,是不是看花眼了?」司机大叔嘀咕了一句,开车离开了。 林娜璐穿着高跟鞋,追了半天都没追上向宇,「向宇,你……你等等……我!」 她跑得实在是太累了,毫无形象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粗气。 砰! 哗啦! 向宇没理会她,刚进会所,就粗暴地把大厅里面的两个花瓶推翻在地上。 「向少,您……」有工作人员过来,试图问向宇怎么回事。 可向宇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直接一脚把放在架子上的绿萝踢翻在地上,赤红着眼睛吼道:「你们经理人呢?让她出来!」 绿萝滚在地上,盆哗啦碎了一地,泥土四散,富丽堂皇的大厅瞬间变得一片狼狈。 来会所的人常客很多,很多人认识向宇,想过来劝下他,好让会所的主人贺寒川承他们一个情。 可向宇谁都不认,每说一句话就要砸一样东西,跟疯牛一般横冲直撞。 有人自作聪明,凑到向宇耳边劝道:「你看你妹妹得罪了贺总多惨,向少,你要是不想跟她一样那么惨,还是早点想办法怎么跟贺总道歉吧。说喝醉了也行,撒酒疯也算正……啊!」 向宇一拳头砸在他鼻子上,脖子上青筋暴起,「先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他么也配提我妹?!」 那人嗷嗷捂着鼻子,鼻血顺着指缝流了出来,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灰熘熘地走了。 「让你们经理出来!」怒火愤怒和愧疚在向宇胸腔里冲撞,快要把他的心撕扯烂了。 林娜璐本想拦着他,但此刻看到他这个模样,张了张嘴,没出声,只是静静站在他身旁,眼底满是纠结。 「贺总和江小姐也在,向少,您还是小声点吧。」工作人员小心翼翼说道。 「狗屁,真当老子怕他们呢?!」有侍者推着餐车经过,向宇冲过去,抓起一摞盘子,砰得一下子摔在地上,「贺寒川和江清然在刚好,让他们一起给老子滚下来!」 旁边围了一群人,没人出声。
第六十一章 你他么还是个人吗 「好,你们都不叫是吧?!」向宇眼底满是血丝,手指一一指过在场的工作人员,大步朝楼梯走。 他们不叫,他就自己找! 林娜璐眼底闪过一抹犹豫,想要喊住他,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默不作声地跟在他后面。 一群工作人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上去拦。 向家跟贺家没法比,但也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得罪起的。 「你找我?」这时,电梯门打开,贺寒川推着江清然走了出来。 听到他的声音,向宇折过身,二话不说,直接扬起拳头朝着贺寒川砸去。 「向宇!」林娜璐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拦在了贺寒川身前,沖向宇摇了摇头。 「你让开!」向宇拽开她,几步走到贺寒川跟前,双手攥着他的衣领,每个字都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姓贺的,你他么还是个人吗?!」 林娜璐拉着他的胳膊,声音哽咽,「向宇,你别这样。」 「你说啊,是不是?」向宇直盯盯地看着贺寒川,眼泪忽地冒了出来,他空出一只手擦了一下,吼道:「就他么你喜欢的女人是人,我妹妹就不是人了?」 大厅里的人越来越多了,甚至有人在偷偷录像拍照。 「很好看?」贺寒川没理会暴怒的向宇,淡淡扫向围观人群。 众人连忙把手机放下,不敢再拍了。 梦兰扭着腰肢出了电梯,潋滟的眸中水波粼粼,「麻烦大家自觉点把照片和录像删除一下,然后该去哪儿去哪儿吧。」 乌泱泱的人群没一会儿就离开了,只是很多人边走边扭头往回看。 「江清然断了一条腿,你活活打断了我妹一条腿,还把她送进监狱两年!当年谁对谁错还不一定呢,就算是我妹的错,她该还的也已经还清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她?!」向宇情绪激动,面色狰狞。 贺寒川淡漠地扫了眼他,声音里沁着凉意,「放手。」 「我妹妹这辈子最错的事,就是他么瞎眼看上你!」向宇用力攥着他的衣领,眼底猩红,「贺寒川,我问你,晚晚腿上烫成那样,是不是你干的?」 一直默不作声的江清然连忙上前,一脸焦急和愧疚,「向宇哥,这件事真不怪寒川哥,是我端茶壶的时候,不小心烫到了向晚腿上。医药费我会赔的,改天我也会去医院给向晚道……」 砰! 向宇松开贺寒川,重重把轮椅掀翻在地上,嘲讽道:「赔医药费?」 他掏出钱包,拿出一沓现金,摔在江清然脸上,「老子他么不缺钱!这点钱够赔你医药费吗?不够老子还有!」 他掏出钱包里的一堆银行卡,全都砸到了江清然脸上。 江清然狼狈地趴在地上,轮椅压在她下半身上,她想推开轮椅,可力气不够,根本推不开。 钱和卡稀稀落落地落在她身上和周围,她脸上一阵火辣辣的,身上的疼痛远不及心中的羞窘。 林娜璐拦住还想要打江清然的向宇,小声道:「算了吧,她毕竟是个女人,而且她说不定不是故意的,也道过歉了。」 「你居然信这个瘸子的话?」向宇往地上啐了一口,「她还说晚晚开车撞她呢,老子他么不信!」 江清然摘掉落在头上和身上的钞票,眸色因那声瘸子一片暗沉。 「向宇,你闹够了吗?」贺寒川蹲下身子,掀开江青然身上的轮椅,把她抱起来,重新放到了轮椅上。 「没有!」 向宇看着被贺寒川精心呵护的江清然,郁气、愤怒在血液里冲撞叫嚣,「你们这对狗男女不是喜欢一报还一报吗?这个心机婊今天烫伤了我妹,她也别想好过!」 「向宇,你要做什……」林娜璐瞳孔皱缩,话还没说完,便见向宇从路过的侍应生手中抢过茶壶,径直洒向江清然。 哗啦! 一半的热水洒到了地上,还有一半则泼到了贺寒川的西装裤上和江清然的手背上。 贺寒川的伤势看不清楚,但江清然娇嫩的手背立刻红了起来,还起了几个明显的水泡。她紧咬着红唇,泪水无声流下,惹人怜惜。 「这……」林娜璐脸上一阵红一阵青,说了一个字后,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梦兰水光潋滟的眸底闪过一抹惊讶,随后便只剩下浓浓兴味。 「她把一壶茶都泼到我妹身上的时候,你他么怎么不知道帮忙挡一下?啊?!」 向宇额头青筋蹦起,手指从贺寒川鼻尖移到了江清然鼻尖前,「你泼我妹一壶茶,老子才他么泼你这么点,算你他么走运!」 说完,他拉住林娜璐就要走。 贺寒川垂眸看了眼湿透的西装裤,淡淡跟梦兰说道:「找两个人拦住他,报警。」 梦兰浅浅应了一声,裊裊娜娜走过去跟前台小妹交代。 「寒川哥,别报警了。」 江清然抓着他的衣袖,摇了摇头,眼底湿漉漉的,「向宇哥也只是气急了才会这么做,说到底还是我的错。要不是我不小心把水洒到向晚身上,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向宇已经到了会所门口,闻言又气势汹汹地沖了回来,「草你妈的,老子最他么噁心你这种白莲花心机婊!」 他抬腿就要踹轮椅,被林娜璐用吃奶的力气拽住了,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向宇,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向宇紧攥着拳头停下动作,直盯盯地瞪着江清然,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真尼玛噁心!」 「向宇哥,你……」江清然睫毛颤抖了几下,哽咽得说不出话。 林娜璐努力扯了扯唇,赔着笑脸跟她道歉,「向宇也是在气头上,才会做出来这种混蛋事情。江小姐,我替他跟你道歉,对不起,能不能别报警?」 「报就让他们报,真以为老子会怕?」向宇冷嗤了一声,强行拉着林娜璐往外走。 但梦兰叫的两个保安已经到了,出手拦住了两人。 见此,林娜璐急得不行,想要跟贺寒川还有江清然求情,但向宇拦着不让。 贺寒川自始到终面色淡漠,没有丝毫变动,只是在瞥到江清然手上的水泡时,他脑中晃过向晚狰狞的大腿,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下。 他绕到轮椅后方,推着江清然往外走。
第六十二章 就别答应跟晚晚订婚 「贺总是要送江小姐去医院吗?」 梦兰走到轮椅跟前,右手搭在轮椅上,「我记得您半个小时后还有场挺重要的会议,还是我去吧。」 贺寒川掀起眸子瞥了她一眼,声音淡淡,「不用。」 「呵呵!」 一旁向宇冷笑脸上,气得脸色铁青,「还挺重情!姓贺的,我看你早就跟这个心机婊搞到一起了吧?!」 林娜璐急得去捂他的嘴,「你少说两句!」她讪笑着看向贺寒川和江清然,「向宇他……他喝了点酒,这会儿撒酒疯呢。等他酒醒了,我一定让他登门道歉!」 「道歉个屁,老子这辈子都不会跟这对狗男女道歉的!」 向宇愧疚了两年,憋屈了两年,今儿个是铁了心要给妹妹找公道,「贺寒川,你要是喜欢姓江的,就别答应跟我妹妹订婚啊!」 他深唿吸了一口气,猩红的眸底泛着一层水光,指着贺寒川嘶吼道:「她巴巴地跟在你身后十几年,听说你同意跟她订婚,兴奋地见个人说一次!结果呢?」 「向宇!」林娜璐试图拦着他。 但向宇把她夹到了腋窝下,不让她动,「你为了江清然,硬是把我妹腿打断,让她坐了两年监狱,还逼着我们向家跟她断绝了关系!!!你早说你跟姓江的有一腿,老子他么绝对不让晚晚凑你跟前!!!」 「向宇哥,这件事要怪就怪我吧。」江清然擦了下眼角的泪,脸色苍白而虚弱,「我见晚晚那么喜欢寒川哥,不想让他拒绝她,怕她太伤心,没想到后来会弄成那样。」 向宇挽起袖子,小臂上青筋暴起,「装装装,你他么再给老子装!」 他冲上前就去掀轮椅。 「向宇。」贺寒川按住轮椅,直视着他,隐隐带着几分警告。 「怎么,又他么想欺负人啊?」 向宇梗着脖子凑上前,指着自己的腿叫嚣,「来啊,你把我的腿也打断啊!」 此时两个警察走了进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其中较瘦的那个硬着头皮问道:「请问哪位报的警?」 来梦会所的人非富即贵,没人愿意处理这儿的事儿,他们两个新来的便被上面派来了。 「我。」 梦兰往前走了几步,含笑说道:「向少在我们会所惹事,还伤了贺总和江小姐,你们说这事该怎么处理?」 林娜璐挣扎着想上前说两句好话,硬是向宇拦住了。 「这……这个……」 说话的那个还是瘦警察,「要不,先还是先回警局做个笔录吧,该拘留拘……」 另一个警察打断了他的话,「我们两个都是新来的,业务处理的不是很熟练,具体要怎么办也不是很清楚。这样吧,向少,麻烦您跟我们先回趟警局,后续怎么处理我们还要问下前辈们。」 「不用去警局了,一点小事而已,我们私下解决就行,麻烦二位走一趟,真是不好意思。」江清然柔声说道。 林娜璐松了一口气,赔笑,「那就谢谢江小姐了,改天我们一定登门道谢。」 见贺寒川没有反对的意思,警察赶紧说道:「私下和解也可以,我们……」 「不用她假惺惺的!」向宇冷哼了一声,松开林娜璐,径直走到两个警察之间,「走吧!」 林娜璐冲上前拽住他,气不打一处来,「向宇,你是不是非气死我才开心?」 「没事的,回家等我。」向宇捧住她的脸,亲了一口,俊脸上染着几分苦涩,「我真不甘心看晚晚每天这么受苦。」 林娜璐眼泪吧嗒一声掉了下来,她匆匆擦了下,顿了下才说道:「走吧,我跟你一起去。」 「诽谤、闹事、故意伤害,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贺寒川扫了几人一眼,推着江清然往门口走,「我会派律师过去。」 向晚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而虚弱。她拿着手机第二十次给向宇还有林娜璐打电话,仍旧没人接。 她眼皮上下跳动,心底愈发不安。 哥哥给她设置了特别铃声,从来都是响两声就接,还没这样过。 「也许向少心里不高兴去喝酒,喝醉了,你别太担心。而且少奶奶也在旁边跟着,肯定不会出事的。」周淼把粥碗和小菜放到桌上说道。 向晚放下手机,珉珉唇,直直地看着她。 「这件事真不能怪我。」周淼目光躲闪,小声解释,「你哥哥之前见过我跟你在一起,然后在医院里面碰到我,就问我你是不是也在这里,我才说的。」 向晚垂下眸子,「吃饭吧。」 说完,她端起粥,小口小口喝着。 要是她发点什么脾气还好,她这样一声不吭让周淼心里更没底,「向晚,我真不是故意的,下次要再遇到这种事,我绝对不说了。」 「天都快黑了,你吃完了就回去吧。」粥喝到嘴里一点味道都没有,向晚夹了几筷子小菜放进嘴里,却还是没吃出什么味道。 周淼纠结了再纠结,端起粥碗喝了一口,才很小声说道:「可是少奶奶说,让我看着你。」 向晚放下粥碗,漠然地看着她。 这一刻,周淼突然明白了同事们为什么会怕向晚。 这种感觉很难去形容,明明对方没说什么狠话,也没做什么狠事,但只是这样被对方看着,她心里就止不住七上八下。 恰在此时,手机铃声刚好响起。 向晚收起目光,接通电话,「刚刚怎么一直不接电话?」 「喝了点酒,睡死了,这不一醒,立刻给你回电话吗?」向宇说道。 向晚顿了一下,攥着手机的力度大了些,「你喝醉酒说话不是这个样子的,哥,你说实话,怎么了?」 「我能怎么啊?没事!」 向宇无所谓地说道:「再说你嫂子后来不是跟上来了嘛,我就是想做什么也做不了啊,对不对?」 话音刚落,电话那端有个男声响起,「向少,麻烦您在刚刚的笔录上籤个……」名。 「你他么闭嘴!」向宇声音愤愤,比刚刚也小了不少,应该是他把手机拿开了,或者捂着手机在说话。 「笔录?你在警察局?」向晚把粥碗放到了桌上,一手垂放在床上,紧紧攥着床单,「你在哪个警察局?」
第六十三章 你要怎样才放过他? 「什么笔录,你听错了!那个,我喝酒喝多了,头好疼,再睡一会儿,别给我打电话了啊!」向宇讪讪地笑了笑,匆匆说了几句,没再给向晚提问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 向晚再拨过去,已经没人接了。 她抿了抿唇,下床穿鞋,连病服都没换就想往外走。 哥哥做事冲动不考虑后果,还不知道刚刚都做了些什么! 「你要出去?」周淼站起来,拦在她身前,「你嫂子说让你好好休息。」 向晚皱了皱眉,「让开。」 「你的腿以前就被打残过,现在又被烫伤,要是发炎什么的引起细胞坏死,腿完全残了怎么办?」周淼不懂医,也不知道自己瞎说了些什么,她现在只想拦住向晚。 向晚眉头皱得更紧了些,「我的腿我自己清楚,让开。」 顿了一下,她补充道:「你不想得罪我嫂子,可以跟她说是我硬冲出去的,她不是不讲理的人。」 周淼看了眼她的脸色,犹豫一下,还是让开了,「这是你自己说的啊。」 向晚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绕开她往外跑。 「向晚,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吧!」周淼稍稍想了一下,快速跟上。 向晚没停,一路跑到了电梯前,把四个电梯都按了,低着头皱着眉等在速度差不多的两个电梯中间。 叮! 电梯打开。 她抬起头刚要进,在看到电梯里的人时愣住了。 电梯里,贺寒川一身银灰色西装站在轮椅后方,高贵,俊朗,正垂眸专注地看江清然手背上的伤口。 周淼就站在向晚身旁,见此也愣住了。 「你怎么还跑出来了?」江清然目光落在她腿上,焦急道:「你的腿烫伤了,还是躺在床上休息比较好。」 贺寒川掀起眸子,视线在向晚腿上顿了一下,很快挪开。 「你手背上的伤,是我哥弄的?」向晚舔了舔干涩的唇瓣,看着江清然手背上的伤口问道。 哥哥这么长时间还在警察局,肯定惹上了大麻烦,除了招惹贺寒川和江清然,她实在想不出其他理由。 江清然浅浅点了下头,俏丽的五官上一片苦涩,「向宇哥说,这是一报还一报。他还说,我肯定是故意泼你的,我怎么解释他都不信。」 周淼目光飘忽,不知道该往哪儿看。 「难……你要怎么样才放过他?」向晚喉咙滚动,硬生生把『难道不是故意的』压了下去。 贺寒川看着向晚腿上因绑纱布鼓起来的一片,眸底闪过一道暗芒,隐隐有些烦躁。 「我说了好几次私下和解,可是向宇哥说我……心机婊、装,不肯接受我的好意,我也实在没办法了。」江清然很无奈地嘆了口气。 听此,一直默不作声的周淼皱着眉说道:「这就是向少不对了,江小姐都说不跟他一般计较了,他还……」她斟酌了一下用词,「还骂人。」 向晚紧珉着唇,拳头攥得紧紧的。 「江小姐,您的手都烫成这样子了,还是赶紧让医生给处理一下吧。要是因为这个留下点疤,那就不好了。」周淼盯着江清然手背上的水泡说道。 江清然咬了咬唇,眉宇间尽是苦涩,「留不留疤什么的,我倒不是很介意,就是向宇哥误会我,让我心里挺难受的。」 贺寒川唇角掀起一个讥讽的弧度,却什么都没说。 「您『不小心』烫到我的事情,我会跟我哥解释的,您能原谅我哥吗?」向晚低垂着头,卑躬屈膝。 「别说这么见外的话,我根本就没怪过向宇哥,就是心里难受而已。认识这么多年,我才知道我在他心里的形象那么差。」江清然嘆了口气。 向晚压下心头翻涌的噁心,淡淡道:「我哥说话不好听,江小姐见谅,其实他经常跟我说让我跟您学习。」 哥总是让她跟江清然一样温柔点,说那样才有人喜欢,不过那都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不过我也挺高兴的,向宇哥替你出头,你们兄妹俩感情还跟以前一样好。」江清然完了弯唇,似是真心为她高兴,「我就知道,向叔叔嘴硬心软,捨不得让你跟向家断绝关系的,我总算不用那么内疚了。」 「!」向晚瞳孔皱缩,下意识看向贺寒川,身体微微颤抖。 两年前,向家跟她断绝关系,才得以保全自身。 江清然这么说,也不知道会不会让贺寒川多想。 贺寒川扯了扯唇,眸底隐隐有几分嘲讽,「给你买核桃的事情差点忘了,幸好你今天提醒我。」 「我已经让家里买了,寒川哥费心了。」江清然弯了弯唇角,温婉说道。 贺寒川轻笑了一声,看不出喜怒,「也对,照你这样的用脑量,以前应该没少吃核桃补脑。」 江清然身体僵了一下,笑了笑,没再出声。 周淼站在一旁,努力减少自身存在感。 她总觉得,现在的气氛很微妙,贺总跟江小姐也不像传说中关系那么好。 「向总已经跟我断绝关系了。」向晚微微仰头,看着贺寒川的眼睛,姿态摆得极低,声音里夹杂着几分恳求,「那天在伯母生日宴上,您也亲眼看到的。」 她吞咽了口口水,艰难地说道:「向总和向夫人嫌我丢人,从我出狱后就没跟我见过面,不然我也不至于要到伯母生日宴上,才能见向夫人一面。」 「自作聪明。」贺寒川斜睨了她一眼,声音很轻,「我问你这些了?」 向晚怔怔地站在原地,这意思是……他没打算在这件事上为难她? 没等她问什么,贺寒川已经推着江清然离开了。 等他们离开后,周淼凑到向晚跟前说道:「你看江小姐说不怪向少,贺总也没说什么在,向少肯定没事的,你还是回病房休息吧,别瞎折腾了。」 她说着话就要去挽向晚的胳膊。 向晚看似不经意地后退了一步,刚好避开了她的触碰,「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 「那我明天来看你。」周淼手落空,讪讪地笑了笑。 向晚头也没回地进了电梯,按了关门键,电梯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她淡淡的声音从里面传出,「不用了,谢谢。」 周淼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关上,眼底一片黯然。 但想到了什么,她做了一个握拳的姿势给自己鼓劲儿,然后进了另一个电梯。
第六十四章 别再羞辱她了 等处理好江清然的伤口,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 「寒川哥,你推了个会议来陪我看伤,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江清然眨了眨眼睛,柔声道:「不如这样吧,我刚学了点新菜式,我做顿饭犒劳你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更喜欢大厨做的。」贺寒川看着她手背上缠了两层的纱布,脑中不自觉晃过向晚鼓起一片的裤子,和极其不自然的走路姿势,眉头微乎其微地皱了下。 江清然微噘了下嘴,嗔怪道:「我的厨艺自然不能跟大厨比,不过胜在心意。」 「我还要赶回公司,你自己回去。」贺寒川并没有因她的撒娇改变心意,大步流星出了病房,跟平时相比,略显匆匆。 江清然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轻嘆了口气,笑得格外苦涩。 贺寒川径直去了医生办公室,带着几分他自己并未意识到的急切。 「贺总。」医生早就在等待了,见他进来,立即起身,视线停留在他湿润的西装裤上,「您……真的不用处理下?」 他刚刚给江小姐包扎的时候,就提出过给贺总处理伤口,不过被拒绝了。 「不用。」贺寒川开门见山,「向晚的烫伤严重吗?」 医生,「二级烫伤,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只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是没问题的。就是……」 「什么?」贺寒川低头,抚了下西装上因走路拉扯出的褶皱。 「烫伤的部位不能过多活动,以免伤口与纱布摩擦,增加伤口的癒合时间。」医生说起来有些愤愤,「可是向小姐不配合,她……」 贺寒川的手机又开始震动了,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淡淡道:「我知道了,她会配合的。」 说完,他没再理会一脸迷迷瞪瞪的医生,边往外走边接通了电话,「嗯,我正在去公司的路上,让fh那边的人再等一下。」 不知那边说了什么,他轻嗤了一声,「不愿意等就让他走,我们不缺合作商。」 贺寒川出了医院门才挂断电话,刚好看到了等在宾利旁的江清然,「怎么还没走?」 「我下来见你的车还停在这儿,就等了一会儿。」江清然笑了笑,随口问道:「寒川哥怎么现在才出来?」 贺寒川打开车门,把她抱进车里,然后将轮椅放到了后备箱,「查我?」 「只是随口问问而已,寒川哥不愿意说就别说了。」江清然繫上安全带,随手整理了下略有些乱的长髮。 贺寒川坐到驾驶座上,启动车子,「到公司后,我安排人送你回去。」 「我原本打算让我哥来接我的。」江清然皱了下眉头,有些苦恼,「可是我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向晚上了我哥的车离开了。」 贺寒川一手抓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无意识地在方向盘上敲着。 「寒川哥,我哥订婚那天,麻烦你了。」江清然咬了咬唇,「我也不想这么恶意地去想向晚,但她……我实在是放心不下。要是她真的去订婚礼上闹了,我们江家和宋家就都成了笑话。」 绿灯亮起,宾利突然加速。 贺寒川直视着前方,扯了扯唇,「你们江家多雇几个保镖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你一而再再而三让我帮忙,有意思吗?」 他偏头瞥了江清然一眼,眸底闪过一抹暗色,「如果你说这些,就是想让我知道向晚跟你哥关系暧昧,我已经知道了。」 被他点破,江清然笑容依旧,「你打断向晚的腿,把她送进监狱那一刻,我跟她的恩怨就已经了了。寒川哥,我不恨她了,你让她离开会所吧,别再羞辱她了。」 「只是单纯的好心?」红灯,贺寒川勐地踩下剎车,轮胎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江清然受惯性影响身体前倾,幸好系了安全带,不要紧,「我要说是,恐怕寒川哥也不会相信。说实话,这么做除了为向晚好,也有我的一点小私心。」 绿灯亮了,前面贴着实习字样的车却半天没动,贺寒川按了下喇叭,「嗯?」 「向晚在梦会所工作,才有机会跟我哥接触。要是她离开这里,再想要接触我哥就没那么简单了。」江清然偏头看着他俊美的侧颜,柔声道:「可以吗,寒川哥?」 实习车熄火了几次才成功启动,后面车喇叭声此起彼伏。 贺寒川随着实习车蜗牛般爬动,「不愧是兄妹两个,都喜欢插手我会所的事情。」 「那寒川哥同意吗?」江清然笑着追问道。 前面实习车拐弯,贺寒川加快了车子的速度。他轻笑一声,「有件事你误会了,我怎么对向晚,与你无关。所以你是否原谅她,都不会影响我的决定。」 「我还以为你和向晚关系这么糟糕,会直接同意。」江清然直直地看着他,说得意味深长,「事实似乎跟我想得不太一样。」 贺寒川静静开车,没否认。 江清然眼底闪过一抹黯然,随即恢復如常。车子笔直向前,过了一会儿,她才说道:「有件事我特别好奇,冒昧问一句,还望寒川哥别见怪。」 「你都这么说了,我应该会见怪,还是别问了。」贺寒川说道。 江清然忽略他这句话,问道:「你这两年不跟我交往,也不和我订婚,是因为向晚吗?」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贺寒川淡淡问道。 听此,江清然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她敛起嘴角的笑,轻声说道:「我们虽然只是联姻,可我是真的喜欢寒川哥,想跟你好好过一辈子的。」 她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我希望我们结婚的时候,哪怕你心里没有我,但也不要有别的人。」 「你接受不了,可以跟其他人联姻,贺家不会多说一句。」自始到终,贺寒川神情没有半分波动。 江清然瞳孔皱缩,有些失态地看着他,眼底尽是不敢置信。 宾利停在贺氏集团前,贺寒川跟没看到她的神色一般,表情与往日无异,「你上去还得下来,我就不邀你上去了,一会儿会有人送你回去。」 说完,他径直下了车,进了公司。 一直到他的背影在视线中消失,江清然才收回目光,只觉得心底似是吃了黄连。 这一刻,她突然有些佩服向晚,居然能在他这样的态度下坚持十多年……
第六十五章 我又没动那对狗男女 向晚坐上计程车后,司机用带着方言味的普通话问道:「小姑娘去哪儿呀?」 「……您知道梦会所吗?」向晚怔了一下,她还不知道哥哥在哪个派出所。 「知道知道!」司机眼底发光,「捏(你)谁还不知道那儿?有钱人都喜欢去那里耍,像俺这种平民老百姓可去不起,你去那儿啊?」 向晚舔了舔干涩的唇瓣,「不是,我去离那里最近的派出所。」 贺寒川之前在梦会所,哥哥应该是在那里找事被带走的,正常情况下,现在哥哥该在距离梦会所最近的派出所。 听此,司机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但她心里有事,一句也没听进去。 她在车上又给哥哥嫂子打了几个电话,两人都没接,她皱了皱眉,直接给两人各发了一条简讯。 【告诉我现在在哪个派出所,不然我挨个找。】 向宇秒回电话,「晚晚,我真不在派出所,你……」 「接着编。」向晚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向宇,「我前阵子刚见你的时候,还觉得你变听话、乖了,怎么还这么霸道?我跟你说,男人都喜欢江……」他立即改口,「你嫂子这种温柔女人,你这种母老虎是要注孤生的。」 「别废话了,说在哪儿。」向晚皱了皱眉头,哥哥找这么多藉口就是阻止她去派出所,事情应该不是很好解决。 向宇见她已经生气了,不敢再贫嘴,「就是离会所最近的那个派出所。你的腿伤了,别下地,要真想过来就让护士给你找个轮……」 向晚直接挂了电话,目光直视着前方,但眼底空洞而无神。 贺寒川和江清然不会让哥哥那么轻易出来的。 二十分钟后,计程车停在派出所前。 向晚付了车钱,艰难地下了车,司机问用不用把她扶进派出所里,被她拒绝了。 派出所门口歪歪扭扭地停了一辆贴着实习字样的奥迪,她只是瞥了一眼,没在意。 「我妹就快来了!!!」向宇的声音隔着门传了出来,「你们就说这事多少钱能解决吧?我绝不还价!」 「向少,这件事您还是得跟贺总还有江小姐协商。要是他们不松口,我们只能按流程办事。」 向宇吼的声音更大了些,「别他么跟我来这套!你们不就是……」 「哥。」向晚走进去,站到了向宇身旁。 向宇哑然,瞪了面色涨红的小警察一眼,带着几分讨好地说道:「没什么大事,跟以前一样给点钱就能走了,我又没动那对狗男女!」 警察们眼观鼻鼻观心,只当做没听见狗男女三个字。 「你少说两句!」林娜璐扯了扯他的衣服,急得面色发红。 向宇扫了眼已经动怒的媳妇还有妹妹,撇撇嘴,切了一声,没再说话。 「警官,您刚刚说只要贺总和江小姐松口就可以,是吗?」向晚看着小警察,轻声问道。 小警察嗫嚅了半天,磕磕巴巴地说道:「师……师父,是这样吗?」 原本站在几人身后的中年警察只能上前,他无奈地瞥了眼小警察,干咳一声,「嗯。要是您几位私底下能达成和解,皆大欢喜。」 「我来之前刚好见到了江小姐,她亲口跟我说不会怪我哥。那我哥现在是不是可以离开了?」向晚只是看了警察一会儿便挪开了目光,两年前她被冤枉的事情让她对警察没什么好感。 「这……」中年警察斟酌了下言辞,「空口无凭,我们也不好办事。不如您给江小姐或者贺总打个电话,如果他们说不计较,我们肯定放人。」 向晚点了点头,「好,那我现在给他们……」 「不准打!」向宇打断了她的话,直接抢过手机,恨恨道:「大不了老子在监狱里待一个月,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不是在监狱里待了两年,也没事吗?」 听此,林娜璐胳膊肘捅了捅他,给他使眼色。 向晚抿着唇,眸底划过一抹黯然。 就是在监狱里的两年太过痛苦,她才不想让哥哥进去。 「晚晚,」向宇气势全无,讪笑着说道:「我就是举个例子,你别多想。」 「没事,把手机给我。」向晚眸光闪了闪,朝他伸手。 向宇拧着眉头,下意识把手机藏到身后,但对上她的目光,最后还是不情愿地把手机还给她。 向晚没存江清然的手机号码,但两人之前的关系太好了,她有背。她拨通了江清然的号码,响了两声那边才接起来,不大确定地问道:「向晚?」 「嗯,是我。」向晚拳头握紧,松开,点了免提,「我这会儿在警察局,警察说您松口了,他们就会放人。」 她这种卑躬屈膝的态度看得向宇直冒火,他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刚张嘴就被林娜璐捂住了,「向宇,你要真心疼晚晚,就少说两句,别再惹事了。」 向宇掰开她的手,额头青筋蹦起,但最后还是别开俊脸,什么都没说。 江清然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歉意十足地说道:「不好意思啊向晚,我说我不怪向宇哥,可是寒川哥那边不松口。你在派出所,应该也看到寒川哥找的律师了吧?」 话音刚落,之前主动帮过向晚的任小雅走了进来,「咦,你不是梦会所那个清洁工吗?你怎么在派出所?又犯事了?」 西装革履长相俊朗阳光的律师站在她身后,手中拿着一个公文包和一个档案袋。 他推了推鼻樑上的金丝边眼镜,上下打量了向晚几眼。 「稍等一下。」向晚指了下手机。 任小雅眨了眨眼睛,手指伸在唇前,做了一个拉住拉链的姿势。 向晚这才接着说道:「我哥已经知错了,他刚才还一直说要登门道歉。这次主要受害者是您,只要您大人大量不跟我哥计较,派出所就会放人。就当向家欠您一个人情,您看可以放过我哥吗?」 向宇翻了个白眼,烦躁地扯了扯领带。 「要是向叔叔知道莫名其妙欠了我一个人情,恐怕该发火了。」江清然嘆了口气,「向晚,你这是在为难我啊。」 向晚手指攥着衣角,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可以吗?就当……我求求您了。」 向宇勐地抬头看着她,眼尾猩红,冲上前想要去夺手机,却再次被林娜璐拦住了。
第六十六章 犯不着去求她! 「真的不是我不松口。」江清然柔声说道:「向宇哥这次做事着实,」她顿了一下,「过分了些。寒川哥替我出气,我却一而再地替向宇哥说话,恐怕会寒了寒川哥的心,也希望你理解我的处境。」 听此,向宇直接挣脱林娜璐的控制,冲过来夺走手机,挂了电话,「艹,心机婊!不用求她,爸妈会想办法把我弄出去的!」 「哥——」向晚眉头紧蹙,「手机给我。」 向宇脖子上的青筋略显狰狞,「不给!犯不着去求她!」 「晚晚,给你。」林娜璐趁他不注意,夺走了手机,重新还给了向晚。 任小雅在一旁看得一脸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梦会所的清洁工,怎么跟向少扯上关系了? 嘟—— 向晚接过手机的同时,手机震动了下,江清然发来了一条简讯。 【很抱歉帮不上忙,不过你可以去跟寒川哥协商一下,只要他松口,我没任何问题。】 最后是一个笑脸表情。 向晚舔了舔干涩的唇,眸底闪过一抹暗色。 找贺寒川? 让他点头同意放过哥哥只会更难。 江清然那边不松口,向晚给贺寒川打电话又没人接,派出所不同意放人。 任小雅大致知道来龙去脉后,好心提醒了几句,「故意破坏公私财物,再加上故意伤人,可不只是一个月拘留这么简单。」 她指了下正跟警察说话的老男人,「看到了吗?那是我师父,钟宇轩,金牌律师,起航事务所台柱子!贺总这次请的就是我师父,而且我跟你说,我师父下手可黑……」了。 「小丫头又在背后说我什么呢?」钟宇轩走过来,沖向晚笑了笑,拎着任小雅的后衣领子把人带走了。 林娜璐一脸愁云,「这下可怎么办?」 「愁什么?」向宇这个当事人倒是无所谓,「爸妈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坐牢的,我半个多小时前就给他们打电话了,这会儿应该差不多快到了。」 林娜璐脸色大变,她看了向晚一眼,骂向宇,「你给爸妈打电话做什么?脑子进水了吗?」 「反正老子不去求那对狗男女!」向宇双手环胸,言语间全是愤愤,「让老子去求他们,还不如让老子去死!」 话音刚落,向建国夫妇沖了进来。 赵瑜凑到向宇跟前嘘寒问暖,眼圈微红,而向建国直接沖向向晚,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我都说了让你离向家人远点,你是不是非得气死我才高兴?!」 他气得面色通红,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向晚脸上火辣辣的疼,她捂着脸颊,低垂着头说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嘴里血腥味蔓延,让她觉得有些反胃噁心。 以前爸妈对她和哥哥一视同仁,不管两人做了什么混帐事,他们都会给他们兄妹两个擦屁股。 可自从两年前的事情过去后,她再也没有那项特权了。 「你别跟我说这些,我不想听!」向建国手指指着她鼻尖,每个字都是吼出来的,「你要真顾念着我跟你妈对你的好,以后就离我们向家远点!」 向晚用大拇指擦了下嘴角的血迹,喉咙发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任小雅在一旁已经看呆了,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娃娃脸,抽了抽脖子,「师父,她到底是不是向总女儿啊?」 钟宇轩嗯了一下,拉住她的后衣领,「去哪儿?」 「安慰下她啊,要是我爸这样打我,我非得气哭了。」后衣领上的力气没松,任小雅走了半天还在原地,回头看他,「师父?」 钟宇轩稍微一用力,把她拽到了身旁,「他们家的烂事,你别掺和。」 「砸东西是我砸的,打人是我打的,你凭什么打晚晚?」向宇挡在向晚跟前,俊脸铁青,「你这个当爸的到底有没有心?有肯定也他么是黑的!」 向建国指着他,气得半天没喘过来气。 「他们也就是个孩子,别跟他们生气了。」于静韵一下一下给他顺着背,担忧道:「要不要喝药?」 向建国怒视着向宇身后的向晚,「不喝!喝了该被气死还是得气死!」 「要气死也是你活该!」向宇这两年日日活在愧疚中,隔一段时间就会梦到向晚进监狱时那个绝望的眼神,快要被逼疯了,「人家江家他么能信那个心机婊,你就不能信晚晚?」 向建国一下下吹着心口,仿佛下一秒就会背过气,「你……你……」 怔怔地看着他,向晚心头一阵阵窒息。 十八岁之前,爸从没跟她红过眼,可这两年,爸从没不跟她红过眼。 两年前的那场车祸,毁了她的一切! 「阿宇,你少说两句。」于静韵眼圈都红了,颤抖着手拿出药,「来,快点喝药。」 向建国别开头,用力推开她的手,药瓶掉到地上,药丸洒了一地。 「你……你这是干什么啊?」于静韵擦了下眼角的泪,蹲下去捡药丸,「都掉到地上了,捡起来还不知道能不能喝……」 向宇想跟着捡药丸,但又放不下面子。 向晚从他身后走出去,和于静韵一起捡药丸。 「滚!」向建国捂着心口,一脚踹在向晚身上。 警察局的人面面相觑,不知该扶不该扶,最后全都别开头,当没看见。 「不都说向总儒雅……吗?」任小雅娃娃脸皱成一团,又想上前,被钟宇轩拽住了。 任小雅偏头看着他,瘪着嘴,「师父,你不觉得她很可怜吗?」 「两篇一万字论文和扶她,自己选。」钟宇轩松开她,扶了下金丝边眼镜。 听此,任小雅犹豫再犹豫,站在原地没动。 向晚侧躺在地上,烧伤的右腿被压在身下,疼得她额头直冒冷汗。她抬头看着他,不知怎的,冰凉的液体顺着脸颊滑下。 「晚晚,你怎么样?」林娜璐皱着眉蹲下身,给她擦了下泪水,把她扶了起来,「腿上的伤要不要紧?」 向晚摇了摇头,颤抖着手擦掉不受控制流下的泪。哭了又没人心疼,白让人看笑话。 「我怎么跟你们说……咳咳……说的?」向建国吼得声嘶力竭,「她早就不是向家人了,都离她远点!」
第六十七章 我带你离开这里吧 向宇跑到向晚跟前,想检查她腿上的伤口,又无从下手。血丝一点点爬上他的眼球,他瞪着向建国,一字一句说道:「我看你他么是疯了!」 「你……咳咳!」向建国唿吸急促,好似下一秒就要背过气。 「没事吧,建国?」于静韵拿着药丸站起来,红着眼睛给他顺背,脸上满是恳求,「晚晚,你先走吧。」 不等向晚回答,向宇先吼道:「这里是派出所,不是咱们家开的,你凭什么让晚晚离开?我看你们一个个……」 「哥,别这么跟……向夫人说话。」向晚睁大眼睛,逼下到了眼角的泪,声音略有几分沙哑,「我先回医院了。」 向宇看了眼她的腿,皱着眉说道:「我送你去。」 「我打车回去就行。」向晚摇头拒绝,在于静韵欲语还休的目光中,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向宇抬腿就要追,被林娜璐拽住了,「你要是不想让爸妈骂晚晚,就别去了。」 「我他么都听他们的话,不跟晚晚来往了,他们不骂晚晚了吗?」向宇嘲讽地看了眼向建国和于静韵,挣开她的手,追了出去。 林娜璐想跟过去,但看了眼气得面色涨红的向建国还有眼圈通红的于静韵,迈出去的脚又落了回来。 「晚晚!」向宇大步追上向晚,拽住她,「我送你回医院。」 向晚擦了下眼角的泪水,难堪地捂着脸上的红肿,努力扯了扯唇,「不用,打个车很方便,你回去吧。」 「老子都在派出所耗两个多小时了,再待下去非得憋疯!」向宇看着她的泪和脸上的红肿,心疼得要命,直接不管不顾地将她拦腰抱起,放到了车里。 向晚坐在车上,没再说话,只是捂着肿起的那侧脸,怔怔地看着窗外。 明明心早就疼得麻木了,可为什么爸妈做的这些,还是会让她觉得心疼得近乎窒息? 「晚晚,我带你离开这里吧,去个贺寒川找不到的地方。」向宇突然开口。 向晚摇了摇头,偏头看着他,「你带我走了,爸妈怎么办?」 「他们都这么对你了,你还管他们做什么?」向宇言语间满是愤怒,「他们爱咋咋地吧,反正法治社会,贺寒川也弄不死他们!」 沉默。 「我这就订票,我们直接去机场!」向宇说着话便靠边停车,拿出手机,开始看最近的航班。 「爸妈从没对不起你,」向晚抢过他的手机,垂着眸子敛去了眼底的神色,「而且你走了,嫂子和两个孩子怎么办的?」 向宇原本还想抢手机,但听到后一句话,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眼底尽是纠结。 「就跟你说的一样,现在是法治社会,反正贺寒川弄不死人。我死不了,你也不用这么激进。」向晚动了动头髮,尽量遮住脸上的红肿。 向宇看了眼她的腿,压着嗓子吼道:「他是弄不死你,可是他打断你的腿,送你进监狱……做的哪件事不是让你生不如死?」 说到后面,声音有些哽咽。 向晚眼角酸涩,她偏头看着窗外,「你记性怎么这么差,我前段时间刚跟你和嫂子说,我有办法离开贺寒川。」 「是真的有办法,还是他么觉得我好骗,在煳弄我?!」向宇烦躁到了极点,一拳头重重锤在方向盘上,后视镜中倒映着他狰狞的俊脸。 向晚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口腔里的血腥味还未散去,「真的。」 「那你告诉我,到底什么办法?」向宇掰过来她的脑袋,让她看着他,「别又跟我说什么保密,我不信!」 向晚沉默了半晌,才说道:「色诱。」 「什么?!」向宇几乎是吼出来的。 嘴里的血腥味让向晚反胃,她吞咽了一口混杂着血丝的口水,「贺寒川喜欢江清然,却没有拒绝我的追求,应该对我有点意思。」 她不太确定,可除了这个办法,别无他法,「说到底,他也就是个男人,应该和其他男人一样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我色诱他成功了,就不用再被他报復了。」 向宇神色变幻,好一会儿后才说道:「我不同意!」 「那你还有别的办法吗?」向晚问道。 向宇哑然。 「我不想一辈子活在贺寒川的报復中。」后面一句,向晚几近呢喃,「太痛苦了……」 他永远有办法羞辱折磨她,而江清然永远有办法噁心算计她,活在他们两个的阴影中,太痛苦了。 「晚晚,你……你再等等,等过段时间,我比贺寒川厉害了,你就不用再被他要挟了!」向宇混迹娱乐场所多年,见多了为了各种原因出卖自己身体的女人,可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这种事会轮到自己妹妹头上。 向晚苦笑一声,「哥哥,这种话你自己信吗?」 「这不是你之前劝我的话吗?」向宇脸上满是焦急,「晚晚,我一定会努力的,你相信我!」 向晚摇了摇头,「我相信你会努力,可那一天太缥缈了。哥哥,我……快坚持不下去了。」 向宇直视着前方,紧攥着拳头,方向盘上很快湿了一片。 「我都二十岁了,跟男人睡一觉也没什么吧?」向晚努力扯了扯唇,因这个动作,脸颊上的巴掌印皱成了一团,「安如雅杨琳她们都睡过好几个男人了,我一个还没有。」 向宇全身绷得紧紧的,俊脸苍白,而眼睛赤红,看起来狰狞而狠戾。 「我一直都想睡贺寒川,就当完成我的一个心愿吧。」向晚抱着他的胳膊,笑了笑,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 恍惚间,向宇觉得又看到了那个娇蛮的小妹,他一怔,心脏似是被一双无形大手紧紧攥着,连唿吸都开始变得艰难。 他送向晚到了医院,本还想多待一会儿,但派出所那边催得紧,勒令他四十分钟内回去,不然就按照犯人逃逸处理。 「我先回去,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向宇俊脸一片铁青,「等派出所的事情解决了,我就来医院看你。」 说完,完全不给向晚拒绝的机会,拿着车钥匙跑出病房,关上了房门。 他贴在墙上,看了病房门一眼,深唿吸一口气,擦了下眼角的泪,大步流星离开。
第六十八章 他把密码改了 等他走后,向晚才忍着腿上的疼痛下了病床,换上自己的衣服,打车去了贺氏集团。 就算爸妈去了派出所,但有贺寒川在,警察那边不会放人的,还是得找他。 现在下午六点,到那儿以后差不多六点四十,贺寒川是个工作狂,这个时间应该还在公司。 向晚到了贺氏集团,刚进去,就被前台工作人员拦住了,「抱歉小姐,那是总裁专用电梯,您不能坐。」 等向晚回过头后,工作人员才发现是两年前鼎鼎大名的向家大小姐,顿时怔住了,神色有些尴尬。 「我找贺总有点事情,可以通融下吗?」贺氏集团的人基本上都认识她,她以前到了这里都是直接上总裁专用电梯,习惯了,一时没改过来。 工作人员讪笑道:「那您有预约吗?」 「……没有。」从工作人员瞳孔中看到自己红肿的脸,向晚珉珉唇,用头髮尽可能地遮住红肿的脸。 「那不能。」工作人员干咳了一声,「要不您先跟贺总预约好了,然后再来?」 这也就是个客套话,贺氏集团的员工们都知道,贺总跟这位向家大小姐的关系因为江小姐变得很糟糕。 向晚攥了攥衣角,她想过会在贺寒川那里受阻,但没想到连见他都这么困难。她松开衣角,「可以麻烦你跟贺总说一声我来了吗?」 工作人员脸上带着公式化笑容,可眼底尽是抗拒。贺总跟向晚关系那么糟糕,要是打电话去问,岂不是会被骂得很惨? 「拜託了。」向晚恳求道。 「……好吧,那您在这儿稍等一会儿,我给秘书室的人说一下。」工作人员往前台走,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生怕她自己输密码上电梯。 向晚根本没动那方面的心思,就算她输密码上了电梯,也会被保安揪下来,反而会惹贺寒川不满,还不如在这里老老实实等着。 「贺总说让您上去。」前台工作人员走过来,眼底还带着未散去的不可置信。 向晚本也没有抱太大希望,闻言愣了一会儿,才点了下头,去输密码。 整个密码键盘都变红了,密码错误。 她瞳孔微张,心中似是被蜜蜂蛰了一下,有些疼,有些麻。 贺寒川改密码,是为了堤防她? 「我来吧。」场面有些尴尬,工作人员讪笑了一下,上前输入密码,让到了一旁,「请吧,向小姐。」 「谢谢。」向晚抿了抿唇,上了电梯,到三十六层停下,去了总裁办公室。 办公室内,贺寒川穿着白色衬衣坐在办公椅上,袖子微挽,露出线条好看的小臂。 他低着头,正在看手中的报告。 而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站在办公桌前,正在汇报着什么,见向晚进来后,便停下了。 「接着说。」从说了一声进来后,贺寒川没再理会向晚,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 向晚腿疼得快要撑不住了,但他没说让她坐,她不敢坐。 其实即便他说了坐,她也未必敢坐下。 她捏了捏衣角,缓慢挪到墙角,身体靠着墙,好避免摔倒的尴尬。 「今天下午的会议您迟到了将近一个小时四十分钟,fh那边很不满意。您到之前,fh公司代表说下次不会再跟我们合作了。」男人说道。 损失fh这个合作商不会对贺氏集团造成什么特别大的损失,但商人逐利,本该拿到手的利益却因为无关紧要的事情失去了,这就是损失。 向晚右腿疼得厉害,心不在焉地把重心全都挪到了左腿。 她腿伤成这样,贺寒川都不曾过问一句,江清然只是手背伤了一点,他就推了这么重要的会议陪她去医院,对比实在太明显。 她以前真是猪油蒙了眼,才会以为她追了他那么长时间,他对她动了心。 「那就换个合作商。」贺寒川在文件上签了个字,合上,抬头问男人,「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新合作商的信息我会在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交给您,我先下去了。」男人扫了向晚一眼,浅浅点了下头,出去了。 门关上的那一刻,办公室里只剩下向晚和贺寒川。 很安静,安静得让她觉得压抑,连唿吸都下意识地放轻。 贺寒川身体后倾,靠在椅背上,目光在她红肿的脸上停顿了一下,漫不经心地说道:「找我有事?」 「嗯。」向晚后背紧紧贴在墙上,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件事都是我的错,您让我做什么,怎么惩罚我都可以,能放过我哥哥吗?」 贺寒川看着她,轻笑一声,没说话。 向晚从来都猜不透他的想法,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艰难地说道:「是我撺掇我哥哥做这些的,您要怪就怪我吧,让我……重新坐牢也可以。」 「离我那么远,我能吃了你?」贺寒川右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因这个动作,衬衫微微绷紧,隐约勾勒出他喷薄的胸肌。 向晚攥了攥衣角,松开,忍着右腿的疼痛,蹒跚走到办公桌前,两人的距离缩至不到一米。 淡淡的男士香水味笼罩她全身,她全身每个细胞都绷得紧紧的,手心不知何时冒出一层汗。 「坐。」贺寒川倒了杯茶,端起抿了一口。 向晚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地低头,双脚跟在地上生了根似的,怎么都动不了。 她摸不准他的想法,这种未知让她感到恐惧。 「要我请你坐下吗?」贺寒川放下茶杯,视线扫过她受伤的右腿,指尖在桌上轻敲了几下。 向晚不动声色地把手心汗水擦到衣服上,轻声说道:「……不敢。」 她缓缓挪到沙发前坐下,屁股只沾了一个边。 「天天可以添新伤,你也是有本事。」贺寒川站起来,绕到她身前,弯腰,手指抚过她的伤口,「怎么弄的?」 他的抚摸让向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嵴背绷得紧紧的,「不小心摔的。」 「嗯?」贺寒川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 向晚攥了攥拳,低垂着眸子不想和他对视,「向总打的。」 「你们向家人总是能给我惊喜。」贺寒川松开她,站直身体,神色晦暗不明。 向晚难堪异常,想甩袖子走人,却不得不强迫自己留在这里,「贺总,该怎么罚,您罚我就可以,可以放过我哥哥吗?」
第六十九章 捨不得?那就算了 「罚你没意思。」贺寒川背对着她站在办公桌前,端起一杯茶放到嘴边,眸底闪过一抹暗色。 这是不想放过哥哥?! 向晚皱着眉站起来,又强迫自己坐了下去,尽量平静地说道:「我没江小姐那么聪明,贺总可以明说吗?」 「梦会所大厅被砸了,以你现在的工资,一辈子都还不起。」向宇砸的那些花瓶摆饰十有八九是古董。 「这个您不用担心,我哥哥会赔偿一切财务损失。」向晚说道。 贺寒川放下茶杯,转过身看着她,双手向后撑在桌子上,「把砸坏的东西再原价赔给我?借出去一百,还回来还是一百,对我来说是亏损的。」 「您觉得赔偿多少合适,可以告诉我哥哥,他不会还价的。」他提到钱应该就是有迴旋的余地,向晚悬在嗓子口的心稍稍回落了些。 「不用钱。」贺寒川视线落在她红肿的脸上,眸中划过一抹暗色,「向氏集团在g市新规划区拍下的那块地,我很感兴趣。」 向晚沉默,不论以前还是现在,公司的事情她都插不上嘴。 「捨不得?那就算了。」贺寒川说得漫不经心。 「没有捨不得!」向晚说出口后才意识到情绪太激动了,她调整了下情绪,说道:「只是这件事,得让我哥他们商量一下,我做不了主。」 贺寒川弯了弯唇角,瞳孔中倒映着她的身影,「那你动作最好快点,我耐心不多。」 向晚点了下头,皱着眉往门口走。 两年前她撞江清然后坐牢的事情,已经让家里对她很不满。这次哥哥因为她惹了祸,现在还要搭进去一块地皮,恐怕爸妈他们会更恨她。 「等等。」她的手刚握住门把手,贺寒川喊住了她。 向晚转过身,低着头问道:「贺总还有什么事要交代吗?」 「国庆时江戚峰订婚,江家人提醒我别让你过去捣乱。」贺寒川端起一杯茶,放到了嘴边,却没喝,而是偏头看着她。 向晚抬起头,一怔,嗯了一声,脸色有些难看。 圈子里私生活混乱的人不少,但她一直以为江戚峰是个例外,没想到他都已经确定要跟宋乔订婚了,还来招惹她。 这让她觉得很噁心。 见此,贺寒川轻哼一声,把茶杯放到了桌上,眉头微乎其微地皱了下。 知道江戚峰要订婚,还不让她去,所以她伤心了? 向晚心里有事,浑浑噩噩出了总裁办公室。 叮! 电梯到达一楼。 「咦,你也在这儿啊?」任小雅站在电梯外,娃娃脸上满是惊讶,「一天之内撞见两次,这是缘分吧?」 向晚努力扯了扯唇,出了电梯,「是挺巧的。」 钟宇轩沖她点了下头,拎着任小雅后衣领进了电梯,直接按了关门键。 「师父,你干嘛?!」任小雅掐着腰瞪他,「我还有几件事想问她呢!」 钟宇轩推了下金丝边眼镜,俊脸上带着标准的笑容,「八卦的事情而已,问不问都一样。」 任小雅翻了个漂亮的白眼,小声嘟囔,「独裁……」 「你说什么?」钟宇轩右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问道。 「哈!」任小雅绽放一抹大大的笑容,「我说师父今天穿这身西装特别帅,比平时都帅,帅呆了!」 钟宇轩揉了揉她的丸子头,「瞎说什么大实话。」 任小雅,「……」 两人到三十六楼下了电梯,任小雅跟在钟宇轩身后,在看到总裁办公室五个字时,开始退却了,「师父,我肚子疼,好像大姨妈来了,我先走了啊!」 「害怕了?」钟宇轩拽着她的后衣领把她拽回来,「寒川不吃人。」 任小雅捂着肚子,一脸痛苦,「不是害怕,我是大姨妈来了,要去换卫生巾!」 「要是我没记错,这是你这个月第三次来大姨妈。」钟宇轩松开她的衣领,含笑俯视着她。 任小雅生无可恋。 「真不想去?」钟宇轩微挑了下眉梢,见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气乐了,「出息。今天来了个新案子,你先回去把当事人档案整理下。」 「谢谢师父,爱你,比心——」最后一个字说完时,任小雅已经跑到了电梯里面。 钟宇轩嘆了口气,揉了揉发疼的眉心,走到总裁办公室前,敲了敲门。 「进来。」清冷的声音从里面传了进来。 钟宇轩推开门,淡淡的香菸味立刻占据了他的嗅觉。他看着站在落地窗前的颀长身影,问道:「有烦心事?」 「嗯,穷。」贺寒川扭头看到他,掐灭才抽了半根的香菸,扔到了菸灰缸里。 钟宇轩摘下金丝边眼镜,扔到茶几上,「你说你穷,那我是什么?特级贫困户?」 「喝茶吗?」贺寒川倒了杯茶,放到了茶几上。 钟宇轩万分嫌弃地瞥了一眼,压根没打算喝,「你是不是故意的?我都说多少次了,只喝咖啡不喝茶!」 「做个样子客气客气而已,你别太认真了。」贺寒川端起刚倒的茶,喝了一口,重新放到了茶几上。 「呵呵。」钟宇轩冷笑两声,把档案袋和文件包一併放在桌子上,「向宇的案子,我不管了。」 「一句话就生气了?心胸太狭隘。」贺寒川扫他一眼,坐在他身旁。 钟宇轩没再跟他胡扯,正色道:「于阿姨跟我爸妈有点交情,二老特意给我打电话,不允许我管这件案子了。」 贺寒川嗯了一声,神情没有半分波动。 「事关你的心头肉,我还以为你会骂我两句。」钟宇轩站起来,过去拿了咖啡粉,自己泡咖啡。 「我不跟畜生一般计较。」贺寒川靠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正在认真泡咖啡的男人,「还有,不是心头肉,只是一个可能的联姻对象而已。」 钟宇轩咖啡也不泡了,转身看着他,「联姻对象?还不一定?那你两年前还为了她打断向晚的腿。」 一时连贺寒川骂他畜生的事情都忘了计较。 「那是向晚该受的惩罚,与清然无关。」贺寒川眉头微皱了下,很快展开,神色如常。 「啧。」钟宇轩端着咖啡走到茶几前坐下,「人家江小姐为了你连腿都没了,你却只把人家当成联姻对象……之一,怪绝情的。」
第七十章 你还是堤防点好 贺寒川斜睨了他一眼,「你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理性跟绝情都分不清?」 「语文总是考倒数第一的人没资格这么说我。」钟宇轩抬腿就要踹人,却被贺寒川淡淡一句话打断了,「这套衣服十二万,友情价,一脚两千,踹完打到我卡上。忘我卡号不要紧,我让我助理髮你手机上。」 钟宇轩闪电般的速度收回脚,「资本主义家的嘴脸真是丑恶。」 贺寒川没理他。 「不过说真的,江大小姐心思太多了,你还是堤防点好。」钟宇轩感慨,「有好几次,我都掉进了她挖的坑里,但是吧,又没法指责她……总之一言难尽。」 贺寒川勾了勾唇角,「别拿你的低智商跟我比。」 「贺寒川,」钟宇轩接着泡咖啡,「你不对我进行人身攻击是不是会死?」 贺寒川淡淡道:「不会死,就是有点难受而已。」 「……」咖啡香味肆意蔓延,钟宇轩吹口气喝了一口,「这咖啡不错,留在你这儿也是浪费,一会儿我带走了。」 贺寒川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家里还有几罐,你要喜欢就都拿走。」 「喝完再拿也不迟。」钟宇轩在他嫌弃的目光中放下咖啡,好奇道:「两年前向晚到底怎么招惹你了,你打断她的腿、把她送进监狱不够,还要把她留在梦会所?」 贺寒川眸光闪烁了下,瞥他一眼,「想知道?」 钟宇轩点头,「有点好奇。」 「那就接着好奇吧。」贺寒川交叠的双腿互换了下位置,低头扯了扯领带,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下。 「……真是个狠心的男人。」钟宇轩捞起茶几上的金丝边眼镜,擦了擦,重新戴上,「寒川,做得差不多就得了,给人留条生路,对你和她都好。」 贺寒川不知想到了什么,轻嗤了一声,「叔叔阿姨让你替向晚求情的?」 「算是吧。」钟宇轩揉了揉眉心,无奈道:「还有我那个傻白甜徒弟,整天在我耳边叨叨向晚怎么可怜,后来知道我跟你是朋友后,死乞白赖地让我帮求情。」 贺寒川垂下眸子,阳光从他背后洒进来,他有半侧脸隐在阴影中,看不清神色。 见此,钟宇轩说道:「我只是随口一说,完成我爸妈和徒弟交代的任务,你怎么做自便,我不干预。就是——」 他拉长了语调,目光落在贺寒川身上,意味深长。 贺寒川,「嗯?」 「最近梦兰跟我说了几件有意思的事情,是你和向晚的。」钟宇轩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指,「寒川,当局者迷钟宇轩清,我个人建议你做事不要太过,不然以后后悔都来不及。」 贺寒川笑了笑,不以为然,「你也别当律师了,改当情感专家吧,去做传销,这口才也可以。」 「不听兄弟言,吃亏在日后。」钟宇轩砸吧了下嘴,拎着咖啡粉晃了晃,朝着门口走去,「走了。」 门关上后,贺寒川微挑了下眉梢,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茶几上轻敲了几下。 后悔? 他活到现在从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 嘟—— 手机震动声响起,是他妈打来的,让他回去吃晚饭。他习惯性地想要拒绝,但话到了嘴边,他又咽了下去,只是嗯了一声。 贺寒川开车回了贺家,把车钥匙扔给佣人后,便去了餐厅。 贺家人不少,除了他奶奶前些年因病去世外,他爷爷再加上他大伯、叔叔还有他家,上下二十多口人。两个姑姑都嫁出去了,没住在贺家。 不过除了逢年过节外,几家都是各吃各的。老爷子偏爱叔叔一家,基本上都是在叔叔那边吃饭,对他家和大伯家不算亲热,但也不算冷淡。 「坐吧。」赵瑜笑了笑,眼角细纹浅浅荡漾,却不影响她作为女人的魅力,「张姨做了一桌子你爱吃的。」 贺寒川坐下,用湿巾擦了擦手,「爸还没回来?」 「嗯,英国那边的合作出了点问题,出差时间延长了一个月。」赵瑜垂下眸子,神色略有些落寞。 贺寒川轻嗤了一声,放下湿巾,「是合作出了点问题,需要多待一个月,还是情人出了点问题,需要多待一个月?」 赵瑜嘆了口气,无奈说道:「你怎么连块遮羞布都不给妈妈留一下,这样让我很没面子。」 「算算时间,那个女人该生了。」贺寒川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没尝出什么味道。 「嗯,差不多。」赵瑜优雅地吃了一口,「就是不知道这个,他能稀罕多久。」 话音落,两人静静吃饭,半晌无话。 「这几天小林又找我了,大致意思是阿峰已经订婚了,也不知道清然这个当妹妹的什么时候能成家。」赵瑜晚饭胃口小,只吃几口便放下了餐具。 贺寒川喉咙滚动了下,咽下口中的食物,拿纸巾擦了擦根本看不出油渍的嘴角,「江家的人还真是片刻都不消停。」 「那你有什么打算?」赵瑜笑问道。 贺寒川靠在椅背上,「您不是不中意清然?」 「可江家两年前就把清然为你受伤的消息散出去了,还让媒体暗示两家将会联姻。」 「如果你不娶她,江家人运作一下,把你因为嫌弃清然伤到腿而毁掉婚约的事情放出去,贺氏集团股价难免出现波动。损失几个亿是最好的结果,蒸发十几二十几个亿也实属正常。」 「往小的说,不过损失点钱而已,贺家还不至于把这点钱放在心上,但往大了说,老爷子已经八十多岁了。」 「他本来就偏心你叔叔他们,要是你再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让公司蒙受损失,恐怕早已写好的遗嘱还会有些改动。」赵瑜说道。 听此,贺寒川眸色晦暗不明,「您觉得结婚只是件无关紧要的事?」 「如果你没有喜欢的人,那就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赵瑜让张姨给她盛了碗汤,小口小口喝着。 贺寒川手指落在餐桌上,无意识敲动着。 将他的反应收在眼底,赵瑜轻笑一声,「不说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有喜欢的人?」 「您不用试探我了,要是我喜欢向晚,两年前就会跟她订婚。」贺寒川说道。
第七十一章 你真不考虑一下晚晚? 「那真是可惜了,我挺喜欢晚晚这孩子。」赵瑜轻嘆了口气,「那你看看,跟清然的事什么时候定下来?」 贺寒川眉头皱了下,没出声。 「你要是没喜欢的人,还这么拖着,到时候损失几个亿还惹你爷爷不满,就是得不偿失了。」赵瑜说道。 贺寒川夹了一口菜,「我心里有数。」 「哎——」赵瑜长长嘆了口气,「平时你这么一说,我心里也就有底了。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次听你这么说,我心里反而更没底了。」 贺寒川抬头看她一眼,重新低下头吃饭,岔开了话题,「向晚腿烫伤了,现在在第一医院。」 「怎么烫伤了?」赵瑜放下勺子,脸上有些许惊讶和担忧,「伤得严重吗?」 贺寒川,「热茶烫的,需要住院一段时间。」 「热茶?」赵瑜微挑了一下眉梢,「我听说向家小子砸了你一个会所,还用热茶泼了清然,所以晚晚腿上的烫伤是清然『不小心』用热茶烫到的?」 贺寒川嗯了一声。 赵瑜轻笑了一声,意味不明地说道:「江家出了这么个手段高明的女儿,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她看着低头吃饭的贺寒川,轻敲了两下桌子,「平时不回家吃饭,今天这么反常,是不是专程回来跟我说晚晚腿伤的?」 「想太多。」贺寒川说道。 赵瑜托着下巴,认真看着儿子俊美的脸,「你这算不算关心晚晚?儿子,你真不考虑一下晚晚?」 「赵女士。」贺寒川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 赵瑜举手投降,嘆气道:「是我想太多。」 这时,贺寒川的手机铃声响了,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又放到了桌上。 手机撕心裂肺地喊了三十多秒也没能唤起他的关注,过了一会儿,赵瑜的手机响了。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抬头瞥了贺寒川一眼,嘆口气,「真是吃个饭都不得安生。」 她接通电话,笑道:「这个时间打电话,该不是要请我吃饭吧?猜对了?那可真是抱歉了小林,我刚吃完饭。」 「你问我寒川为什么取消了对向家小子的诉讼?这个我是真的不知道,寒川没跟我说。」 「把手机给寒川?我在家呢,那臭小子还在公司,没回来。嗯,好,就这样,我见了寒川一定骂他,做得太不厚道了。」 赵瑜挂了电话,睨着贺寒川,「这么大了,以后做事把屁股擦干净,别让人把电话打到我这里。」 「我年纪再大,在您面前也是孩子。」贺寒川说道。 赵瑜笑骂了他一句,起身,拿起包包,「时间还早,你跟我去医院一趟,看看晚晚。」 向晚回医院后,给向宇打电话说明了情况。电话后半程是她爸接的,全程都在吼拿到那块地有多么不容易,还有骂她。 她麻木地听着,没有反驳一句,直到那边挂了电话。 医生进来给她挂上了吊瓶,又重新包扎了一下伤口,黑着脸警告,「你的腿本来就有旧伤,这次又被烫伤,要是你再不配合治疗,到处乱跑,伤口发炎或者感染了,后果自负!」 向晚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心里有事,根本没听进去。 她的态度把医生气得够呛,他说了句这瓶药输完了叫他或者护士,便脸色难看地走了。 「怎么把医生气成那样?」赵瑜推门走了进来,让贺寒川把拎着的几箱补品还有从家里拎来的老母鸡汤放到一旁。 向晚原本躺在床上,见两人进来,她扶着床坐起来,后背绷得紧紧的,「伯母,贺总。」 「你这丫头,跟我们见什么外?」赵瑜无奈地嘆了口气,指挥贺寒川,「快让晚晚躺下。」 贺寒川嗯了一声,走到向晚跟前,左手环着她的腰,右手穿过她的脖颈,半抱着她让她躺下。 他的气息笼罩着向晚,她左耳贴着他的胸膛,甚至能听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她下意识地屏住唿吸,这次不只是后背,全身每个细胞都绷得紧紧的。 「你们俩身高颜值都挺配,要是个不知情的过来,肯定觉得你们是小两口。」赵瑜笑道。 贺寒川跟没听到一样,拿出一个苹果削皮。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红色果皮和淡黄色的果肉间纷飞,像是件艺术品。 「伯母高抬我了。」向晚余光扫了贺寒川一眼,鼻端起了一层薄汗,「贺总跟江小姐才是真的般配。」 贺寒川削苹果的动作一顿,长长的红色果皮断裂,掉落在地上。他捡起来,扔到了垃圾桶里。 「清然相貌倒是跟寒川般配,其他的就不一定了。」赵瑜意味不明地说道:「好了,不说她了,我怎么看医生出去的时候很生气,你惹人家了?」 「也没什么。」向晚含煳不清道。 贺寒川削好苹果,递给赵瑜,说得漫不经心,「医生让她静养,结果她今天下午去公司找我。」 赵瑜微挑了下眉梢,顺手把苹果塞给了向晚,「不管别人珍不珍惜,你首先得珍惜自己的身体。医生都让你好好静养了,你有什么大事非得今天下午去找寒川?」 抿了抿唇,向晚没出声,只是把苹果又递给了赵瑜。贺寒川削的,她不敢吃。 见她不愿意说,赵瑜也没再问,笑着把苹果递给向晚,「给你你就吃,我再让寒川削。」 向晚拿着苹果,下意识看了贺寒川一眼。 「吃吧。」贺寒川重新拿了一个苹果,接着削。 向晚小小地咬了一口,没尝出味道。她真得看不懂他,有时候他恨不得弄死她,可有时候他对她又像是个普通人一样,她不知道他会不会放过她。 「这是洒了多少水,才伤成这样?」赵瑜撩开被子,看了眼向晚腿上的伤,有些心疼。 向晚担心她说了对江清然不利的话,贺寒川会不满,便没有出声。 「一壶。」贺寒川眉头微微皱了下,很快展开,把刚削好的苹果递到赵瑜面前。 「这样整个吃会吃掉口红,我不吃了,你吃吧。」赵瑜把苹果推回给贺寒川,轻笑一声说道:「不小心把整整一壶水洒到晚晚身上,清然还真是个人才。」
第七十二章 人总归要长大的 苹果不是很大,向晚没吃几口就吃完了,想要起身扔苹果核。 「怎么一点眼力劲儿没有?晚晚伤成这样下不了地,你帮她把苹果核扔了。」赵瑜嗔怪道。 贺寒川原本坐在一旁吃苹果,听此,站起来,掀起眼皮淡淡扫了病床上的人一眼,缓步走向她。 向晚脸上瞬间血色全无,慌忙下了地,把苹果核扔到了垃圾桶里,「不用劳烦贺总了。」 见她这么怕自己,贺寒川眸中闪过一抹暗色,但什么也没说,拿着苹果重新坐到了椅子上。 赵瑜略有些惊讶,感慨道:「我记得晚晚之前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那是我年少不懂事,太过猖狂。」突然的站立让向晚右腿刺疼,止不住颤抖,她抹了把头上的冷汗,颤颤巍巍地坐回了病床。 她一直以为有哥哥和家里人宠着,没人敢怎么她,可贺寒川的狠辣和监狱中的生活给了她当头一棒。 贺寒川吃完苹果后,电话响了,他跟赵瑜说了一声,出去接电话。 赵瑜成了碗鸡汤端给向晚,目光落在她包裹着大片绷带的右腿上,嘆了一口气,「晚晚,我两年前没帮你,你恨我吗?」 「帮我是情分,不帮我是本分,而且贺总是您亲儿子,他跟我有了矛盾,您站在他那边无可厚非。再说,您已经对我很好了。」向晚面色平静,可手却紧紧攥着身下的床单。 哪儿能不怨? 可爸妈都已经跟她断绝关系了,她又能奢望一个外人替她做什么?更何况这个外人还是贺寒川的亲妈。 赵瑜视线从绷带挪到向晚紧攥着的床单上,难得有心情复杂的时候。 她有一堆话想说,想跟这个喜欢的晚辈说一下她的难处,但话到嘴边,最后只问了一句,「两年前留下的旧伤,还能治好吗?」 「……不能。」说『能』除了让伯母在她跟贺寒川之间为难外,没有任何作用。 赵瑜一眼便看出了向晚那一瞬间的迟疑,她把玩着手机上外壳上的饰品,神色变幻,半晌后说道:「晚晚长大了。」 「人总归要长大的。」向晚扯了扯唇,想笑,可是心底却一片苦涩。 两年前她生日的那一晚,贺寒川亲手把她从天堂拽到了地狱,她在死亡和活着之间艰难地选择了两年,哪儿能不长大? 「鸡汤趁热喝,凉了就不好喝了。」赵瑜把鸡汤往向晚的方向推了推,「腿伤能治就治,其他的你不用担心,我来跟寒川说。」 砰! 门突然被推开了,江母气势汹汹地沖了进来,「我不同意!向晚把清然害成这个样子,就算她的腿可以治,我也绝不允许任何医生给她治疗!」 江家有底气说这句话。 江戚峰跟在江母身后走了进来,俊脸上一片不愉,只是在看到向晚苍白的脸色和缠满绷带的腿时,这分不悦染上了隐晦的心疼。 「小林什么时候有了听墙角的习惯?」赵瑜拿着手帕,给向晚擦了擦嘴角,「这个习惯可不好。」 听此,江母的恼怒中多了几分尴尬,面色一会儿红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如调色盘般精彩。 「伯母说笑了,我跟妈来找向晚,恰巧听到了您说的话,并非有意听墙角。」江戚峰上前一步说道。 赵瑜收回手帕,笑了笑,「那就好。这家里啊,有一个品行不好的人还能说是意外,要是都品行不好,那就是家教问题了。」 「赵姐这是在说清然品行不好?!」自己捧在手心的宝贝女儿被人这么点名批评,江母咽不下这口气。 江戚峰眉头皱了皱,面色也不大好看。 「我刚才有说到清然吗?」赵瑜一脸讶然,「小林啊,你别对号入座,我就是随便感慨一句,没别的意思。」 江母咬碎牙往肚里吞,「是我想多了。」 「嗯,以后少看些宫斗剧什么的,容易想多。」赵瑜说道。 江母被噎得脸上一阵红一阵青,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也怪不得我妈多想,实在是伯母这句『随意感慨』指向性太强了。」江戚峰弯了弯唇角,可琥珀色的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 赵瑜把鬓角的碎发撩到耳后,「多亏戚峰提醒,我想得少,不代表别人想得少,以后说话还是注意点好。」 说完,她扭头看着向晚说道:「晚晚啊,你说话时也多想想,想不好就少说几句,别让自己的无意之言成为别人大做文章的把柄,记住了吗?」 向晚在江母喷火的目光中点了下头,认真道:「嗯,记住了。」 「赵姐,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赵瑜气得大喘气,儿子给她使眼色,她也全当没看到,「清然才是你未来儿媳妇,你该站在她这边,而不是帮向晚这个杀人犯!」 向晚皱了皱眉,林伯母出身书香世家,嫁的也是长居富豪榜前二十的江家,结果活了几十年还是不会说话做事看脸色,跟她女儿完全是两个极端。 「我妈脾气直,向来有什么说什么,伯母别见怪。」江戚峰略带歉意地说道。 「我跟小林认识这么多年,还是了解她的,不过几句话而已,我不会生气的。」赵瑜浅浅笑了笑,眼角鱼尾纹荡漾。 江戚峰,「谢伯母见谅。」 「戚峰太客气了。」赵瑜跟他说了一句,才看向江母,语重心长地说道:「小林啊,儿女都是父母心头肉,你心疼清然,肯定也有人心疼晚晚。」 「我们做长辈的,要是跟晚辈们斤斤计较,今天站这个,明天站那个的,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她说得大义凛然,江母被她这些话噎得憋屈,但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向晚放下鸡汤,轻声说道:「伯母看着我长大,见我身有残疾难免有恻隐之心,这才劝我看腿伤,绝没有偏袒我一说。要是江小姐的腿能治好,伯母也是乐见其成的。」 这次出狱后伯母处处偏袒她,她都看在眼里,伯母对她好,她自然也不愿意看到伯母为难。 「我们晚晚啊,真的是长大了。」赵瑜眸光闪了闪,嘆了口气,摸了下她的头。 江母重重哼了一声,没再继续治腿这个话题,而是瞪着向晚兴师问罪,「我问你,向宇去找清然麻烦,是不是你撺掇的?」
第七十三章 傻了?不会躲? 向晚抿着唇没出声,说『是』,林伯母会加倍为难她,说『不是』,林伯母会把这笔帐算在哥哥头上。前有狼后有虎,索性沉默。 「清然心善,差点被你撞死也没起诉你,只是让你坐了两年牢,你却一而再地想要害她!」江母走到病床边,做过精心美甲的手用力戳着向晚额头,「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向晚的额头立刻红了一大片,却没挣扎。 见此,江戚峰眉峰紧蹙,下意识上前一步,但很快又退了回去,别开头不再看两人。 「这就是林阿姨的教养?」恰在此时,打完电话的贺寒川推门走了进来。 见他进来,江母眼底闪过一抹惊讶,目光从他身上挪到了赵瑜身上,隐隐带着愤怒,「赵姐,你和寒川一起吃完饭过来的?」 「寒川,你怎么这么晚来了?」赵瑜也是一脸惊讶。 贺寒川面不改色,「公司的事情刚忙完,就过来了。」他扫了眼向晚额头上异常明显的红,「傻了?不会躲?」 「没傻。」但是没法躲。 江清然伤她伤得再厉害,至少顶着一个『不小心』的名头,可哥哥却是明目张胆地往江清然身上泼,她『理亏』。 贺寒川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挪开了目光。 「他们说他们的,你喝你的,鸡汤再不喝可就凉了。」赵瑜重新盛了一小碗鸡汤,递到了向晚手里。 向晚说了声谢谢,小口喝着。 乌鸡汤很鲜、香味浓郁,可她却食之无味。如果可以,她更希望来病房看她照顾她在外人面前保护她的是爸妈,而不是伯母。 「你跟你妈一样,都站向晚那边?」江母的声音由于过度拔高而显得有些尖利,「清然因为你被向晚伤了一条腿,你是不是忘了?」 贺寒川坐到一旁的陪护床上,轻飘飘地避开了她的质问,「好像初中生都不会说站谁那边这样幼稚的话了。」 「贺总没学过尊重长辈吗?」江戚峰琥珀色的眸中染上一抹暗色。 贺寒川扯了扯唇,「林阿姨不知道爱护晚辈吗?」 病房很宽敞,但几人间的针锋相对暗潮涌动却让向晚觉得空间逼仄,连空气都变得黏稠,每唿一口气都异常艰难。 「好了,这还有病人呢,你们这是做什么?」赵瑜无奈地嘆了口气,扫了眼江戚峰和江母空荡荡的双手,「小林和戚峰不是来看晚晚的吧?」 不等两人回答,她便接着说道:「应该不是,看望病人没有两手空空的。」 「我们过来,只是想给清然讨一个公道。」江戚峰先江母一步说道:「向宇无缘无故伤了清然,我和我妈想知道这是他的本心,还是被不良人士利用了。」 说到『不良人士』时,他看了眼向晚。 「真是无缘无故吗?我怎么看晚晚伤得比清然严重些?」赵瑜啧了一声,「晚晚腿上那个伤,我看着都觉得疼。」 听此,江母怒上心头,呵斥道:「赵姐这是在质疑我们说的话?」 「没有的事,我只是好奇,随口问一句,你别误会。」赵瑜无奈地笑了笑,「听说清然不小心把热水洒到了向晚身上,还是一壶水,真是够不小心的。」 话音刚落,江戚峰手机响了,他接通电话,皱着眉嗯了两声,然后扭头跟江母说道:「清然说不怪向宇和向晚,况且她不小心伤向晚伤得更重些,让我们给向晚道个歉后回家。」 赵瑜轻笑了一声,这话还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呢。 「人家拉屎都拉到她头上了,她还在替人家说话呢!」江母恨铁不成钢,转身指着贺寒川说道:「寒川,阿姨就问你一句,向宇向晚把清然害成这样子,你为什么要撤诉?」 撤诉了?向晚松了口气,她已经坐过牢了,要是哥哥也去坐牢,哪怕只有几天,还不知道别人会怎么说向家。 贺寒川笑了,「向宇砸了我的会所,向家给了我g市那块地当做赔偿;向宇烫伤了清然的手背,但清然烫伤了向晚整条腿,无论有意还是无意,双方都是扯平的,我为什么不能撤诉?」 好话坏话全被他说尽了,江母一时哑然。 「都说江少为人正直,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知道这件事江少怎么看?」贺寒川目光落在江戚峰身上。 江戚峰微微皱了皱眉,瞥了眼向晚腿上的绷带,跟江母说道:「妈,我们走吧。」 「怎么连你也站向晚那边?!」江母怒不可遏,精緻的妆容都掩盖不了她发青的脸色。 江戚峰,「先是清然烫了向晚的腿,才有向宇往她身上泼水的事儿,这件事也不能怪向宇向晚他们。」 江母指着他的鼻尖,气得半天没说出话,然后瞪了向晚一眼,愤愤出了门,把病房门摔得震天响。 「先告辞了。」江戚峰看了一眼向晚苍白的脸,想说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说,拉门离开了。 赵瑜盯着紧闭的房门,感慨了一句,「小林能生出来这么优秀的儿女,真是好福气啊。」 「大概把上辈子积攒的福气都用了。」贺寒川轻哼了一声,眼尾染着淡淡的讥讽。 赵瑜笑骂了他一句,说道:「你一个当晚辈的,就有点当晚辈的样子,别对长辈评头论足。」 贺寒川扯了扯唇,没说话。 「一大群人在这儿,吵得你也没法休息。这样吧,天也不晚了,我先跟寒川回去,改天再来看你。」赵瑜起身说道。 向晚说了句好的,想要起身送她,却被她按住了,「你还输着液,腿上还有伤,就别瞎折腾了,我也不是什么外人。」 她又叮嘱了向晚几句,才跟贺寒川一起离开。 夜色迷离,树木透过车窗,在贺寒川稜角分明的俊脸上投下婆娑树影。 「今晚的事,我替晚晚跟你说声谢谢。」赵瑜坐在他身旁,嘴角微翘,心情看起来很不错。 「您怕是误会了。」宾利启动,树影如影片一般在贺寒川脸上播放,遮住了他眼底的神色,「我撤诉与向晚无关。」 赵瑜微挑了下眉梢,「哦?」 「梦会所的损失和向家在g市新规划区那块地相比,不值一提,我不可能为清然放弃这么大一块蛋糕。」贺寒川说道。
第七十四章 跟以前一样是非不分 「原来这样啊。」和刚才相比,赵瑜的声音略低了些,「你很理智,不是个合格的爱人,但是个优秀的商人。」 贺寒川嗯了一声,没再说话,手指和黑色方向盘交相辉映,在夜色中美好得过分。 车中一片沉默。 半晌后,赵瑜扭头看着他说道:「你打断了晚晚的腿,送她进监狱,还不让向家的人认她。这两年,她受了这么多苦,就算你有天大的气,也该消了。」 贺寒川目视前方,眸色晦暗不明,只是抓着方向盘的手微微用力,指尖因用力而有些泛白。 赵瑜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的回答,坐正身子看向前方,夜色中,她长长的嘆气声隐隐带着几分无奈。 病房内,贺寒川他们走了没多久,江戚峰便返回来了。 向晚躺在床上淡淡扫了他一眼,不想理会他,闭上眼睛装睡。 「腿……很疼吗?」江戚峰走到床边,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脏处不受控制地抽疼。 向晚睁开眼睛,神色淡漠,「劳江先生挂记,没两年前打断腿时疼,我受得住。要是您没别的事情就请离开吧,要是江夫人过来,认为我勾引您,我不好解释。」 她对他像个陌生人一般,甚至还比对陌生人多了几分恶意和厌恶。 江戚峰皱了皱眉,「没有别人在这儿,你不用喊我江先生。」 向晚冷笑了一声,没理他。 「清然不小心烫到你的事情,还有我妈刚刚的态度不是很好,我替她们跟你道歉。」她额头上被戳出来的红印,还有眉尾的疤痕看得江戚峰眼睛刺疼,他下意识地伸手,想要触碰她的脸。 向晚偏头,躲开了他的触碰,一想到他马上就要跟宋乔订婚了,还在这儿跟她搞暧昧,就觉得噁心异常。 江戚峰眸底闪过一抹黯然,收回手,攥了攥拳,脸上多了几分冷色,「但清然是不小心伤到你的,她也跟你道了歉,你不该撺掇向宇去拿热水泼清然!」 「不该?」向晚被气笑了,她双手撑在床上,有些吃力地坐起来,「不管以前还是现在,江先生似乎都喜欢大义凛然地教我做人。」 她仰头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可您凭什么觉得有资格教我做人?」 「向、晚。」江戚峰咬牙喊着她的名字。 向晚跪坐在床上,一点点挺直嵴背,逼近他,「凭年纪比我大?还是凭学歷比我高?」 她身上淡淡的香皂味钻入鼻腔,让江戚峰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我还当你这两年学乖了,原来你跟以前一样是非不分,不可理喻!」他冷着脸说完,扭头就走。 向晚喊住他,「等等。」 「还有什么事?」江戚峰停下脚步,但没回身。 因为刚才的动作,插在向晚手背上的针头掉了,针孔中冒出的血染红了手背上的两道医用胶带。 她把针头放到一旁,艰难地回到坐姿,「既然江先生这么看不起我、讨厌我,以后就不要单独找我了。我不想因为一个自以为是甚至有些讨厌的人,被别人骂狐狸精和小三。」 江戚峰转身看着她,「牙尖嘴利!」 「身体不方便,慢走不送。」向晚淡淡说道。 回应她的是一道巨大的关门声。 向晚冷笑了一声,重新躺回床上,直盯盯地看着天花板,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过一会儿,医生过来给她换药,见她手背高肿,针头被随意扔在一旁,气得眉毛都飞起来了,「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省心的病人!」 他说了一大堆,但除了第一句,向晚都没听进去。 她也知道医生是为她好,可却一点都不在意那些所谓的注意事项,也许是因为……她很多时候想死吧,死了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了。 医生给她换好药后不放心,让一个小护士来看着她。小护士还有二十多分钟就要下班了,一看她输液还得再输一个半小时,脸上满是纠结。 「输液输完了,我自己能拔针,你到点就下班吧。」向晚说道。 小护士跟她再三确定后,到点欢欢喜喜地下班了。 输完液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向晚看着输液管,发了会儿呆。只要输点空气进去,就能死,痛苦一会儿没关系,以后就不用再痛苦了。 气泡顺着输液管缓缓往下,快要到达手背时,她拔了针头。 要是她死了,还得连累一个无辜的小护士受无妄之灾,再坚持一下吧……虽然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次日中午,周淼拎了排骨汤还有一件包裹十分严实的礼盒来看向晚。 向晚,「工作那么忙,你不用特意来看我。」 「也没那么忙,新来的主管好说话,我一请假说来看你,他就同意了。」周淼把东西放下,扫了眼病房,既没看到贺寒川江清然江戚峰,也没看到向宇和林娜璐,略有些失望。 向晚抿了抿唇,「你现在回去也可以。」 「我刚过来,怎么着也得让我坐会儿吧?」周淼给她盛了碗排骨汤,「喝点汤吧,补身子。」 向晚瞥了眼清澈见底的排骨汤和里面翡翠透明的冬瓜,淡淡道:「我哥和嫂子刚因为我惹了大祸,向总向夫人这些天会看他们看得很紧,不给他们来看我的机会。」 她顿了一下,「至于贺总江小姐和江先生他们,本来就讨厌我,更不可能来医院看望我。哪怕偶然过来,也是奚落我,你作为我的同事,非但讨不到好处,还会因为我被牵连。」 她又说了一次,「你现在回去也可以。」 「你家里不认你,在会所里你又只有我一个勉强可以称为朋友的人,我走了,你就真一个人了。」周淼把汤往她跟前推了推。 向晚没接。 「你这人有时候就是太较真了。」周淼端起碗,喝了一大口,「不管是跟亲人、恋人还是朋友,哪儿有那么纯粹的感情?」 她夹起里面的排骨,递到向晚跟前。 向晚皱了皱眉,接了,小口啃着。 「我好像没跟你说过我的事吧?」周淼也不等她回答,自顾自地说道:「家里的事儿我就不说了,太糟心。」 她自嘲地笑了笑,从排骨汤里捞出一块排骨啃,「我男朋友知道我跟好几个人睡过,他生气,但还不是假装不知道。」
第七十五章 就说明他没那么专情 向晚咽下口中的排骨,突然觉得有些腻。 「知道为什么吗?」周淼飞快地擦了下眼角,手上的油抹了一脸,「因为他创业,我能给他拿钱。」 「说起来,第一个男人睡我的时候,其实他就在旁边,也知道,但是装喝多了睡着,因为那个男人能给他提供一大笔资金。」 「我男朋友不爱我吗?爱,我能感觉得出来,只是他更爱他的事业而已。向晚,人都是复杂的,你不能去奢求那么纯粹的东西。」 向晚给她递了张纸巾,啃着排骨没出声。 不纯粹的爱,她宁愿不要。 两人喝着排骨汤,都没再说话。 等吃完后,周淼利落地收拾好病房,把礼盒塞到了向晚怀里,「给你的。」 「不用了,谢谢。」无功不受禄,向晚没打算收。 「你先别说不用。」周淼用力把礼盒往她怀里塞了塞,凑到她跟前说道:「还记得勾引贺总的计划吗?这是道具。」 听到『勾引』两个字,向晚瞳孔缩了缩,眸底划过一抹黯然。 她以前每天敷面膜做护肤护髮,把自己收拾得那么精緻,都不能让贺寒川多看一眼。 现在她身上都是疤,连眉尾的疤都有指甲大小,手上和脚上还多了一层茧,他能看得上她? 「谢谢,但是那个计划还是算了吧。」她不会再那么天真地去奢望出现奇蹟,幻想贺寒川突然爱上她。 「你怕失败?」周淼小心翼翼猜测着她的心意,「那你……甘心在梦会所待一辈子?」 向晚用力攥着身下的床单,甘心?怎么可能甘心?不过是现实驱迫她这么做而已。 「你要是不甘心,就去尝试啊。」见她不是那么抗拒,周淼接着说道:「最坏的结果就是勾引失败,贺总生气惩罚你,但应该……说句不好听的,你别介意啊,再坏也比你现在坏不到哪儿去。」 向晚紧紧抿着唇,眸底晦暗不明。 哪怕不愿意承认,可周淼说的就是事实:她被贺寒川打断了腿,送进监狱两年,现在又被他强行留在梦会所受辱……哪怕再惹他生气,还能坏到哪儿去? 她的表情变化不明显,但周淼在会所工作多年,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她感觉向晚有些动心了, 周淼把礼盒塞到她怀里,「男人再优秀,也是男人,有男人的劣根性。照你说的,贺总喜欢江小姐却没拒绝你的示爱,就足以证明他没那么专情了。」 向晚这次没拒绝,手指微颤地接过了礼盒。 她不想再这么屈辱地活在贺寒川和江清然阴影下了,她想离开,做梦都想离开! 「这就对了,赌一把,至少有能成功的机会,输了最多也就是接着过现在这种生活。」周淼努努下巴指了指向晚怀里的礼盒,「我问过很多人,而且我自己也试过,这三款情趣内衣效果很不错。」 向晚蝶翼般浓密的睫毛颤抖了几下,唇色和脸色一样白,鼻翼上已经冒出细小的冷汗。 贺寒川那样的人,大概有千百种办法让她更痛苦,但被他打断腿她都熬过来了,大不了再经歷几次那样的痛…… 「要不你先打开看看,」周淼拿过礼盒,拆开包装,拎出其中一件薄如蝉翼几乎没几块布的情趣内衣,「要是不满意的话,你再……」 啪嗒。 极小的一道开门声响起。 从周淼拿出情趣内衣开始,向晚的心还有身体就绷得紧紧的,此时听到开门声,她几乎下意识地抢过礼盒和周淼手中的那件情趣内衣,塞到了被子里。 「是不是吓到你了?」江清然坐在轮椅上,咬了咬唇,柔声道:「进来没有敲门,抱歉。」 江戚峰站在轮椅后方,冷着脸看了向晚一眼,在看到她脸色依旧苍白没有血色时,皱着眉收回了目光。 周淼原本在床上坐着,见两人进来,立刻站了起来,垂着头不敢看两人,贴放在身体两侧的手微微颤抖。 她以前听几个客户说过,贺、江两家是要联姻的,要是让江家兄妹知道她帮向晚色诱贺总……她咽了口口水,不敢再想了。 「有事吗?」向晚神色自然地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淡淡问道。 江清然正要开口,江清然瞥了向晚一眼,眸底闪过一抹挣扎,先一步说道:「清然,我在门口等你,有什么事就喊我。」 「嗯,好的。」江清然弯了弯唇角,点头。 江戚峰扭头就往门口走。 「江先生最好别出去。」向晚喊住他,眉眼间染着浅浅的讥讽,「把江小姐一个人留在我这里,您就不怕她被我欺负吗?」 江戚峰握住门把的手一顿,转过身,俊脸铁青,落在向晚身上的目光如凛冽刀锋。 周淼干咳一声,眼睛跟抽了筋似的给向晚使眼色,但一点用处都没有,后者根本没有看她。 她低头的幅度更大了些,努力降低自身存在感。 「没事,你想出去就出去吧哥哥。」江清然俏丽的脸上一片真诚,「我相信向晚两年前撞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她本性并不坏。」 然而不管她怎么说,江戚峰都不放心,坚持要留在这里。 「江先生江小姐找我有事吗?」向晚珉珉唇,眸底闪烁着对兄妹两人的厌恶,「要是没事就请两位离开吧,权当做好事了。」 江戚峰眉峰紧蹙,「清然专程来这里跟你道歉,你一定要这么咄咄逼人?」 「道歉?」向晚扯了扯唇,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如果您二位是来道歉的,我收到了,你们可以走了。」 听此,江清然挣扎着下了轮椅,江戚峰赶紧上前搂住她,以防她摔倒。 「向晚,那天不小心把热水洒到你身上,害你伤的那么重,都是我的错。」江清然歉意十足地九十度鞠躬,真诚道:「对不起。」 向晚淡漠地看着江清然,她输在后者手里,似乎是必然的事情。 「昨天向宇哥去梦会所找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热水也泼了,我没什么好说的,这些都是我自食恶果。」 江清然直起身,轻轻说道:「但我真的为失手伤到你感到抱歉,希望你能原谅我。」
第七十六章 原不原谅是我的事 「江小姐烫到你也不是故意的,她现在也道歉了,你就原谅她吧。」周淼拽了下向晚衣角,小声说道。 向晚看了她一眼,将衣角从她手心里拽出来。 周淼手落空,讪讪地笑了笑,放下手,又抬起手,不知该往哪儿放。 「道不道歉是江小姐的事,可原不原谅是我的事。」向晚看着江清然,像是在说这件事,又像是在说别的事,「您做的事,我永远都不会原谅,哪怕死了,我也会带着对您的恨进棺材。」 江清然眸光闪了闪,眼底有稍纵即逝的怅然。 江戚峰紧绷着俊脸,厉喝道:「向……」 「向晚需要多休息,哥哥,把补品放下,我们走吧。」江清然打断了他的话,步履艰难地坐回了轮椅。 江戚峰眉头拧成了川字,「可向晚欺人太甚!」 「她说得没错,给不给她道歉是我的事,原不原谅我是她的事。」江清然笑得有些苦涩,「况且无论有心还是无意,我确实伤了她。哥哥,走吧。」 说完,她朝向晚歉意一笑,转动着轮椅出了门。 江戚峰站在原地没动,冷冷剜着向晚说道:「你让我太……」失望了。 「我记得我昨晚才说过,让江先生不要再单独和我在一起了,我不想因为一个自以为是甚至有些讨厌的人,被别人骂狐狸精和小三。」向晚打断了他的话。 江戚峰薄唇紧绷成一条线,拳头紧攥,用力到骨节泛白。 「江小姐在外面等您,您还是赶紧出去吧,万一让江小姐误会了什么就不好了。」向晚无视他的愤怒,淡淡说道。 江戚峰重重哼了一声,「不用你赶,我自己走!」 他大步走向门口,握住门把手时停顿了一下,幽幽道:「到现在还这么狂,你迟早有一天会后悔!」 「我后不后悔都跟您没有关系,不劳您挂记。」腿都已经被打断了,还有什么可后悔的呢?她唯二后悔的两件事,就是爱上了贺寒川和把江清然当最好的朋友。 砰! 江戚峰黑着脸摔门离开。 周淼腿都是软的,扶着墙走到床边走下,声音还在打颤,「幸好你反应快,把情趣内衣收起来了,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病床上,向晚敛着眸子没出声。 「其实也没事,要是被江小姐江少他们看到了,只要我们不说这些衣服是要用来色诱贺总的,他们也不会说什么。刚才太紧张了,没想到这些!」周淼拍着胸口,心有余悸。 向晚把拿出来的那件情趣内衣叠放到礼盒里面,「多少钱?我转给你。」 「也没多少钱,我们是朋友嘛,不用分得这么清楚。」周淼小心翼翼地讨好。 向晚盖上盖子,把礼盒放到枕头旁,偏头看着她,「多少钱?」 「我怕太差的让贺总不满意,就挑了几件比较好的,这三件加起来六千二百八,你给我转六千就行。」见她坚持,周淼说道。 向晚睫毛颤抖了下,收起手机,说道:「等我出院后给你现金。」 支付宝微信都只能绑定本人的卡,她工资卡里没那么多钱,只能从哥哥给的那张卡取钱了。 「没事,不急。」周淼沖她摆了摆手,「其实以我们的关系,你不给也行。」 向晚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医生说再过两天就可以出院,大后天我给你。要是觉得现金拿着不方便,你可以把卡号给我,我把钱转给你。」 周淼本想说不用那么麻烦,但想到她以后可能会重新回到向家,便把银行卡号从微信上发给了她。 「我记得你说贺总喜欢江小姐,」周淼打量着向晚的脸色,缓缓说道:「所以吧,你跟江小姐江少说话的时候……可以尽量委婉点。」 「你想啊,要是你惹了江小姐不高兴,万一她给贺总吹什么枕边风,那你想离开梦会所可能就更难了。」 刚刚的排骨汤略微有些咸,向晚想下床倒点水喝。 「你别下床,要是想喝水,我给你倒!」周淼倒了杯热水,递到向晚跟前。 向晚接过水,说了声谢谢。 「倒杯水而已,不用那么客气。」周淼给自己也倒了杯水,她喝了口水说道:「其实除了勾引贺总这个办法外,我觉得我之前提的另一条建议也可以啊。」 向晚攥着杯子的手紧了紧,由于用力过大,手甚至有些许颤抖,杯中的水荡漾出一道道浅浅的水纹。 「我跟江小姐接触的不多,不过从外界对她的评价,还有我跟她接触的这几次来看,我觉得她是一个挺温柔善良的人。你求她原谅,应该比勾引贺总成功的机率大一些。」周淼说道。 向晚喝了半杯水,把杯子放到桌子上,「你回去吧,我想休息会儿。」 「我今天没什么事,就留在这儿陪你吧,要是有什么事,我还能帮个忙。」周淼觉得可以理解向晚的心情,换成别人对着她夸奖她的情敌,她也会不高兴。 向晚掀起眸子扫了她一眼,躺回床上,「如果我能离开梦会所,不管能不能回到向家,都不会让你白忙活的,你回去吧。」 周淼的脸倏地通红,厚厚的粉底都遮不住她的尴尬。 「这些天为我忙上忙下,辛苦你了。」右腿伤处有些痒,向晚强忍着想抓的冲动,「我有事可以叫医生护士,你也回去好好休息下吧。」 「那……那你有事给我打电话,我今天都没事。」周淼脸上的红晕已经褪去,嗫嚅着说了一句,走了。 向晚躺在床上,静静盯着天花板。周淼说得没错,人,真的很复杂。 江清然和江戚峰刚出医院没多久,便接到了于静韵打来的电话,说江母这会儿在向家,跟向建国和向宇吵得很兇,让他们过去劝劝。 两人直接让司机改道,去了向家。 他们到的时候,于静韵早就带着佣人在等待了。见两人过来,她像是有了主心骨,赶紧迎了上去。 「清然,戚峰,阿姨真的是没办法了,才让你们两个过来。」于静韵说着话,眼泪便掉了下来,「先不说谁对谁错,你们向叔叔有心脏病,再这样吵下去,他非得进医院不可。」
第七十七章 没良心的小畜生 江清然赶紧掏出手帕递给她,安慰道:「于阿姨您别急,我和我哥这不是来了吗?我妈他们呢?」 「就在客厅里……里面呢。」于静韵擦了擦眼泪,哽咽道:「晚晚阿宇他们爱做出那样的事,你们兄妹还能过来帮忙,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了。」 江清然柔声道:「您别这么客气,我们还是赶紧进去吧。」 三人一同进去,江母跟向建国父子对峙而战,气氛剑拔弩张,佣人们忐忐忑忑站在一旁,想劝不敢劝,还有一个手中拿着心脏病急救药,以防万一。 「你跟向晚一样,就是个没良心的小畜生!」江母指着向宇的鼻子,破口大骂,「以前你们两个去江家,清然哪次不是好好招待你们?」 「你快高考时,成绩不好,清然还让她哥哥多给你补补课,争取一起考个好大学!她整天跟在你后面向宇哥长向宇哥短的喊,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说到激动处,她唾沫星子喷了向宇一脸。 向宇抹掉脸上的唾沫星子,被指着鼻子骂了这么久,早就不耐烦了,「我敬您是长辈才忍您这么久,您别逼我!」 「我逼你你还能怎样?跟我动手啊?」江母往前又走了几步,指甲戳着向宇的脸,「没良心的小畜生,向晚差点撞死清然的事情,我没跟你们向家计较,结果你居然恩将仇报,去欺负清然!」 听此,向宇彻底怒了,一把推开江母,吼道:「两年前的事情,指不定谁亏欠谁呢!我警告您别对我动手动脚了,我可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 「妈,您怎么样?」江戚峰赶紧过去扶住江母。 江母没想到向宇真得跟她动手,她唿哧唿哧地喘着粗气,半天没说出话。 「阿宇,你怎么能推你林伯母呢?」于静韵走到向宇跟前,焦急地说道:「快跟你林伯母道歉!」 「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跟他们江家的人道歉!」向宇往地上啐了一口,一把将领带扯开扔到地上。 他情绪异常激动,指着江母他们的方向吼道:「晚晚才是您亲生女儿,为什么您跟爸不相信她,却去相信外人?老子真他么没见过你们这种父母!」 平时他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时,向建国一定会教育他,可向建国今天被江母气急了,没再对此说什么。 「阿宇,别胡说八道!」于静韵急道。 向宇呵了一声,「妈,我看你跟爸的心都被苍蝇屎给煳了!」 他在外面经常犯浑,但从未如此顶撞过于静韵,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江戚峰扶着江母,琥珀色的眸底酝酿着怒气,「向宇,你这次做得太过分了。」 「老子过分?」向宇反手指着自己,眼睛血红,「你他么让我妹跪会所门口,跪到……」 他哽咽了一下,「跪到膝盖都肿了不过分?江清然拿一壶沸水泼到我妹身上,就他么不过分了?!!」 他的声音由于过度拔高,甚至有些破音,「晚晚被你们欺负得想要撞车自杀,你们居然他么说老子过分,真几把搞笑!!」 于静韵也不知因为儿子顶撞自己的事,还是因为女儿的经歷太心酸,或许两者都有,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江戚峰不知道中间还有向晚想自杀的事,他微微一怔,心脏处蓦地刺疼。 他对向晚的印象还停在两年前,她活得嚣张而轰轰烈烈,那样一个人,居然会自杀? 「抱歉向宇哥,不小心伤到清然,是我不对。」江清然认真而真诚,「我已经跟向晚道过歉了,如果您还是怨我,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但不管怎样,你不该对长辈动手,我希望您能跟我妈道歉。」 向宇梗着脖子,破罐子破摔,「不道,爱咋咋地!」 江清然嘆了口气,看向于静韵,眉眼间染着几分无奈,「于阿姨,这……我真的是有心无力啊。」 「阿宇——」于静韵含泪看着向宇,眼底满是乞求,「这件事确实是你做错了,你就跟你林伯母还有请然他们道个歉吧……」 向宇有瞬间的动容,但很快便变为了愤怒,「行啊,让我道歉也不是不可以!」 他指着江戚峰,咬牙切齿,「让他跟晚晚一样,在梦会所门口跪上个一天一夜,让我怎么道歉都行!就算你们让我跪着道歉,我他么也认了!!!」 「你做梦!」江母沖他吼完,愤怒而厌恶的目光落在向建国身上,「一个杀人犯,一个小混子,向建国,枉别人说你是个做慈善的大好人,你看看你教出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江清然和江戚峰想说些什么,江母拦住他们,「你们两个今天谁也别当和事老,我非得跟老向他们家掰扯掰扯!他们家两个孩子不学无术无所事事,我……」 「够了!」向建国面红耳赤地打断她的话,喘着粗气说道:「你想跟我掰扯,我也想跟你掰扯……掰扯!」 江母重重哼了一声,讥讽道:「向晚差点害死我女儿,向宇前两天又拿滚水泼了清然,你居然还有脸跟我掰扯?行,你说说,我看看你能掰扯出什么来!」 「妈——」江清然拽了拽她的衣袖,喊了她一声。 江母低头看着她,满眼心疼,「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妈今天非得给你讨回公道!」 她抬头重新看向向建国,「说啊,让我看看你们向家的人能多不要脸!」 「再不要脸也没你不要脸!」向宇嗤了一声,俊脸上满是鄙夷,「未婚先孕,结婚前就跟好几个男人不清不……」 于静韵吓得也不哭了,慌忙去捂他的嘴,气急败坏地压着嗓子说道:「阿宇,就当妈求你了,你少说两句吧!」 江母脸色一白,全当没听到。而江清然则抬头瞥了她一眼,若有所思。 向建国憋屈了两年,此时说话都有些颤抖,「向晚撞断了清然的腿,寒川把她的腿打断了,送她去监狱待了两年,现在还把她留在梦会所羞辱她,她欠清然的早就还清了!」 「这次阿宇烫了清然的手背,可清然烫了向晚整整一条腿,你家孩子是心头肉,我家两个孩子就不是心头肉了?」
第七十八章 心机婊想得就是多 「而且小林,你摸着自己的良心想想,为了弥补向晚犯下的错,我这两年给你们江氏集团让了多少利?再怎么算,都是我们向家吃亏了!」 听此,于静韵想着这两年来的生活,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向建国指着门口,「既然我们向家做了这么多,你都不领情,还觉得你们江家受委屈,那好,你现在就跟你两个孩子滚出去,从此我们两家一刀两断,再不来往!!!」 这两年来他一直伏小做低,江母没想到他说翻脸就翻脸,一时愣住了,半晌无话。 「爸,你总算有个男人的样子了!」向宇心中的憋屈感总算少了几分,微仰着下巴指着门口,嘶吼道:「能听懂人话吗?让你们滚啊!」 江母回过神来,气得面色涨红,拉着江清然和江戚峰就要走。 「妈,你冷静点。」她也没用多大力气,江清然轻而易举便拉住了她。 江戚峰俊脸上一片疾风骤雨,可也没有反驳妹妹的做法。 「向叔叔,我觉得您要是真的想跟江家一刀两断,不会到现在才这么做。所以我斗胆猜一下,您说这么多,把这两年的种种列出来,就是想让我们知道,您这两年来也很不容易,希望我们能理解。」江清然柔声说道。 向建国接过于静韵递过来的药,仰头喝下,没出声。 向宇乐了,嘲弄道:「心机婊想得就是多!不过对不起,我们向家这次还真的是想跟你们这种不要脸的货色一刀两断!」 这话说得实在不好听,江戚峰眉峰紧蹙,刚想要说些什么,就被江清然拦住了。 她沖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说话,然后接着说道:「向叔叔,今天我妈说的话做的事确实过分了些,我先替她给您道个歉。」 江母不觉得今天是自己的错,还想再说些什么,被江戚峰拉住了,「妈,剩下的事交给清然吧,您别捣乱了。」 「谁他么要接受你的道歉?!」因为向晚的事,向宇对江家的人没什么好感,「滚!现在就跟你妈还有江戚峰滚,我们家不欢迎畜生!」 江戚峰眉头拧得更紧了些,眸底一片阴郁。 江清然好似没听到他的话一般,看着向建国,态度真诚,「我们两家几十年的交情,要真是因为一点小事断了,不是让旁人看了笑话吗?而且向叔叔应该也清楚,两家公司的生意盘综错节,要真的解除合作,恐怕都会元气大伤。」 「刚才我也是气急了,口不择言。」向建国顺着她给的台阶下,「要是你今天不在这儿,两家真因为我刚刚的气话恩断义绝,那我的过错就大了。」 向宇微张着嘴,眼底满是惊讶和愤怒,不明白情势为什么骤转。 「这件事不怪向叔叔,实在是我妈任性了些。听说向叔叔g市那块地让给了寒川哥,正好我们家在那也有一块地,想建一座大型游乐场,资金鍊上有些问题,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参一股?」江清然笑道。 江氏集团、向氏集团合作多年,对方在游乐场项目上资金鍊有没有问题,向建国再清楚不过了。 江氏集团g市游乐场项目投资回报率极高,资金也没有问题,如今江清然却问他有没有兴趣参一股,明显是在为刚才的事示好。 「你都这么说了,要是我还端着,就该被人说我欺负小辈了。」向建国嘆了口气,「这样吧,你让游乐场项目负责人明天上午十点去公司找我,相关事宜我们再好好谈谈,差多少钱我尽快补上。」 江清然笑了笑,「那我就替江氏集团谢谢向叔叔了。」 「应该的,清然太客气了。」向建国说道。 江母扔的菸灰缸、花瓶、杯子和摆饰碎片还在地上,可几个当事人此时却是其乐融融的一片。 佣人们面面相觑,有条不紊地收拾着狼藉的地面。 「少爷,这条领带还要吗?」佣人捡起ziozia领带,小心翼翼地问道。 「要个屁!!!」向宇抢过领带,用力扯了扯,没扯断,用力扔到了地上。 在佣人惶恐的目光中,他猩红着眸子看着向建国,每个字都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真他么狗改不了吃屎,艹!」 向建国脸上一阵红一阵青,如同打翻了的颜料盘,「给你林伯母还有清然他们道歉!」 「道个屁!老子就是吃屎,也不跟他们道歉!」向宇脱下西装外套,用力甩到地上踩了几脚,大步走向门口。 向建国气得身体直颤,指着他的背影吼道:「你今天要是出了这个门,就跟向晚一样,再也不要回向家了!」 「你求老子回老子都不回,噁心!」向宇脚步没回,头也没回。愤怒在血液中流窜叫嚣,快要把他撕烂了。 江家三人就在门口附近,他一把拽住轮椅,在江母和江戚峰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脚踹在轮椅上。 「你你你!」江母气得半天没骂出来,赶紧去追随轮椅一起滑向客厅中央的江清然,「清然,妈妈这就过来,你别怕!」 向宇走到面色阴沉的江戚峰跟前,双手拽住他的衣领,「以前跟只哈巴狗似的跟我妹后面求爱,一出事就跟着落井下石,你他么真是个好追求者!」 「注意你的言辞!」江戚峰冷着脸推开向宇。 「我呸!」向宇往地上啐了一口,狞笑,「劝你以后见了老子绕道走,不然老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说完,在向建国的怒吼中,大步出了向家。 向晚没想到任小雅会拖着钟宇轩来医院探望她,严格说来,算上这一次,她跟任小雅不过见了四次面,两人不过是陌生人。 「你嘴唇都裂皮了,吃个火龙果吧!」 「你脸色不好,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担心你哥哥啊?你不用担心你哥哥哦,我师父已经撤诉了,嘻嘻。」 「这个火龙果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我下次再给你买啊!」 任小雅跟个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没人跟她搭话她都能自问自答半天,向晚跟钟宇轩要是跟她搭句话,哪怕只有一个字,她都能接着演讲十多分钟。
第七十九章 贺寒川一石二鸟用得真好 向晚坐在病床上吃着火龙果没怎么出声,不论以前还是现在,她都不是个自来熟。 「好律师的能言善辩不是口若悬河,你这样没脑子的大说特说,会让对方律师揪出来多少错?」钟宇轩敲了任小雅的脑袋。 任小雅眼睛滴熘熘地转了转,跟被按了暂停开关似的,瞬间安静了下来。 但也只是安静了十分钟,「你叫向晚是吗?向晚,你这次出院后,还得回梦会所工作吗?」 「……嗯。」向晚吃火龙果的动作一顿,眸底闪过一抹黯然,也不知道色诱贺寒川的计划能不能成功。 就算成功了,他真的会放她离开梦会所吗?说不准玩玩过后,仍旧把她留在梦会所羞辱她。 但即便希望渺茫,她也得试试,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还得回去啊……」任小雅娃娃脸皱成了一团,蓦地想起了什么,勐地跳起来,双手搂着钟宇轩的脖子,双腿环着他的腰,挂在了他的身上。 见此,向晚不小心呛了一下,她咳嗽了两声,抽出一张纸巾,擦掉了嘴角的火龙果。 「你下去。」钟宇轩怕她掉下去,双手托着她说道。 「师父——」任小雅搂着他的脖子来回晃,撒娇道:「你跟那个姓贺的不是好朋友吗?你就让他放过向晚吧,好不好嘛!」 向晚微微一愣,她倒是听说过贺寒川有个好朋友做律师了,不过对方一直在国外留学,她没见过,原来就是钟宇轩。 她眸光闪了闪,要是他在贺寒川面前帮她说情,也许是个办法。 钟宇轩若有所思地扫了她一眼,然后推了推快被任小雅晃掉的金丝边眼镜,「你先下去。」 「你先答应!」任小雅死活不下去,「师父,律师的任务不就是惩恶扬善吗?向晚被贺寒川欺负成这样,你帮帮她啊!」 钟宇轩淡定纠正,「你说的是检察官和警察,律师只为钱服务。」 见他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向晚张了张嘴,想说『任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话到了唇边,她又咽了回去。 她紧紧攥着床单,垂下眸子,唿吸和平时相比略有些急促。 能看得出来钟宇轩很疼任小雅这个徒弟,万一……万一他答应了,那她离开梦会所的希望就多了几分! 「师父——!!」任小雅河东狮吼,「你要不答应,我就不下去!」 钟宇轩不为所动,「那你挂着吧,别到时候手酸再跟我抱怨就行。」 「……」任小雅瞬间蔫了,嘟囔道:「怪不得你跟贺寒川那个心狠手辣的资本主义家是好朋友,你们就是一丘之貉……」 向晚咽下口中的火龙果,眸中闪过一抹黯然,「谢谢任小姐两次出手帮我,您别为难钟先生了,立场不同,他应该也有难处。」 任小雅松开钟宇轩脖子,落到地上,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其实我师父也不坏,他爸妈让他别插手你哥哥的案子,他就立刻撤诉了。」 「你们撤诉,是因为钟先生的爸妈?!」向晚勐地抬头,略有些失态。 「是啊。」见她情绪激动,任小雅感到莫名其妙,「我师父他爸妈跟你爸妈有点交情,所以我师父爸妈让我师父别插手你哥哥的案子,然后我师父就撤诉了。」 她说得跟绕口令似的,末了问了句,「怎么了吗?」 「没事。」向晚放下火龙果,神色已经恢復如常,但手依旧紧紧攥着身下的床单。 贺寒川的一石二鸟之计用的真好,既没有跟钟宇轩因为哥哥的案子发生什么不愉快,还空手拿了向家在g市新规划区的那块地! 任小雅长长地哦了一声,因帮不上向晚有些尴尬和内疚,目光闪烁地说了声要上厕所,飞快跑出去了。 扫了眼病房里的洗手间,向晚抿了抿唇。 「向小姐跟小雅怎么认识的?」钟宇轩走到门口,把门关上了。 向晚抬头看了他一眼,低着头放下刚拿起的火龙果,淡淡道:「我在梦会所工作,任小姐是客人,碰巧见过一面。」 「是刚好见过一面,还是处心积虑见了一面?」钟宇轩推了推金丝边眼镜,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镜片反光,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充斥着病房,白床单白墙壁和米色地板本让人觉得放松,可此时却有几分刺眼。 向晚双手撑着床面,往枕头的方向挪了挪,「我第一次见任小姐的时候,新市委书记刚到任,连新闻都还没报导他的任何信息。」 她自嘲一笑,「难道您觉得,我一个刚出狱的、没有任何背景的罪犯能提前难道新市委书记的信息?」 「不见得没有任何背景吧。」钟宇轩慢条斯理地剥开一根香蕉,「向家跟你断绝了关系,可向少似乎一直跟你有来往。」 向晚眉头微微皱了皱,「假设我知道任小姐是新市委书记的千金,我有什么本事让她来梦会所?」 「小雅一直被他家里人保护的很好,她刚毕业两个多月,还不知道社会人心复杂,只知道一腔热血帮助人。」钟宇轩咬了一口香蕉,缓缓说道:「可这不代表她身边没有明白人。」 向晚呵了一声,把还没吃完的火龙果扔到了垃圾桶里,「那就麻烦那个明白人好好劝劝任小姐,让她别再关心我这个杀人犯了,我受之不起。」 「乐意效劳。」钟宇轩微挑了下眉梢,三两口吃了香蕉,扔到了垃圾桶里,「不过小雅这个人执拗,我劝未必管用,也请向小姐以后见了她,尽量躲着她点。」 向晚压着胸腔中奔腾的愤怒,淡漠道:「也请钟先生代我跟任小姐说谢谢,告诉她一声,别随随便便发好心,她……」的好心也许会给别人带来负担。 她说到一半,又咽了下去,「帮我说句谢谢就可以。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钟先生慢走,不送。」 「谢向小姐理解,作为回报,我会帮你在寒川跟前说几句好话,但他怎么选择,我就不保证了。」钟宇轩说完,朝着门口走去。 向晚微怔了一下,看着他的背影说道:「谢谢。」 没有回应。 钟宇轩干净利落出了病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最后一缕阳光也被隔绝在外面。
第八十章 江清然说得没错 门外响起钟宇轩和任小雅两人说话的声音,听不大清,只能从语气中听出来,一直嬉嬉闹闹的任小雅似乎有些生气。 向晚张开手,看着掌心的薄茧,忽地笑了,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下午五点半的时候,向宇拎着一堆她喜欢吃的东西来了,「跑了好几家店,排队排了一下午才买到的,多吃点。」 他把东西都放到桌上,给她递了一双筷子和一个一次性饭盒,然后又拎起一瓶白酒,放到了桌上。 「怎么想起来喝酒了?」哥哥平时不喜欢喝酒,嫌难喝,她就随口问了一句。 向宇压着心底的烦躁,倒了小半杯白酒,一饮而尽,「就是想喝点。」 他没穿西装外套没系领带,衬衫扣子还解开了两颗,露出了锁骨和不经意间可以看到的胸肌。 他喝酒时动作大了些,衬衫微敞,露出从脖子右下方一路滑到锁骨处的一道指甲划出的伤痕。 「脖子上的伤怎么回事?」向晚放下筷子,微皱着眉头说道。 向宇一惊,赶紧拽了拽衣领,然后慌忙做出一副暧昧促狭的样子,「看就看到了,瞎问什么?你都是成年人了,还猜不出来?」 「哥哥。」向晚直直地看着他,眸底黑幽一片。 向宇挠了挠脖子,嘟囔道:「你去监狱待了两年,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别岔开话题。」向晚说道。 向宇被气得够呛,早就想找个人说了。 他啪地一下把筷子放到桌子上,添油加醋地今天发生的一切讲了一遍。 末了,他憋着气皱着脸喝了杯白酒,压着嗓子吼道:「我居然还特么以为爸真的要给你讨公道,艹,气死老子了!」 「江清然说得没错。」向晚眸中闪过一抹黯然,低声说道。 向宇听得摸不着头脑,「嗯?」 「你不是不明白爸为什么变脸那么快吗?」向晚自嘲一笑,「因为江清然说得没错啊,爸说那么多有一直以来被压迫生气的成分,但更多的是想让江家人知道他过得也不容易而已。」 所以江清然才会用游乐场项目去平息爸的怒气……呵,以前她从未想过,有一天爸会用她受过的那些伤害去换取利益。 向宇神色变幻,最后脸色铁青地拿起酒瓶往嘴里灌,泪水混合在酒水中一起顺着脸颊往下流。 「别喝那么多,会不舒服。」向晚夺过酒瓶,放到了桌上,心似是被硫酸泼中,瞬间变得千疮百孔,疼得窒息。 「你说为什么啊晚晚?」向宇一下下用力捶着心脏,哽咽道:「明明爸妈以前也很疼你的,怎么突然就……就便变成这样了啊?」 向晚抽出几张纸巾,给他擦了擦脸上的酒水和泪水,「你出来的太久了,回去吧,爸妈和嫂子会担心的。」 「不回去!我今天出来时就跟老头子说了,再也不回向家了!」向宇基本上不喝酒,眼神已经有些恍惚了,「那个没有人情味的家,我是再也不想回去了!」 向晚轻嘆了一口气,「你不回去,那嫂子和两个孩子怎么办?哥哥,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做事别那么任性。」 「林伯母和江伯父,他们……嗝……他们能相信江清然那个心机婊,爸妈他们怎……怎么就不相……」向宇没说完,便趴到了桌子上,发出一阵鼾声。 向晚下床,忍着腿上的疼痛,有些吃力地把他抱到了陪护床上,给他盖上了被子。 在监狱和梦会所体力活做多了,她的臂力已经练出来了。 她拿了几张纸巾,在向宇的呢喃声中,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然后步履蹒跚地出了病房,站在走廊窗户旁,目光空洞地看着远方。 夜色漆黑如潜伏的巨兽,而嶙峋树影则成了巨兽的四肢,张牙舞爪地扑向她。 「受了伤还站在外面,腿不想要了?」 微凉的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向晚身体一僵,瞬间恍若置身冰窖,四肢冻得一片僵硬。 她转向贺寒川,低着头说道:「贺先生。」 他怎么会在这里? 贺寒川轻嗯了一声,漫不经心的目光落在她受伤的右腿上,眉头微乎其微地皱了皱,没再出声。 他的目光恍若实质,如曾经那根球桿一般,一寸寸打在向晚的腿上。 她鼻翼上起了一层薄汗,蝶翼般的睫毛微颤,那句『您有什么事吗』含在舌尖许久,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恨江戚峰、江清然,也恨贺寒川,可对后者,除了恨,更多的是怕,深入骨髓的怕。 「不想要你的腿了,可以直接跟我说,不用这么麻烦。」贺寒川收回目光,轻嗤了一声。 「没有。」向晚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有汗水顺着脸颊滑下,「病房里太闷了,我只是出来开下窗户,现在就回去休息。」 她转身走到病房前,开了窗户,准备开门进去时,顿住了—— 身后的人亦步亦趋跟着她,现在也站在病房门口。 「贺总……有事吗?」向晚低着头,参差不齐的短髮遮住了眉尾的疤痕,只露出苍白的小脸。 贺寒川垂眸看着她的发旋,微怔了下,「有点渴,我进去喝口水。」 「实在对不住,晚上的饭太咸,为数不多的热水被我喝了。」向晚微攥着衣角,后背已经湿了一大片。 向家早就当着贺寒川的面说跟她断绝关系了,可哥哥现在却躺在她的病房里。 她不关心向氏会怎样,但她不想牵累哥哥。 贺寒川微挑了下眉梢,抬起她下巴,强迫她看着他。 向晚被迫看着他幽深不见底的眼睛,身体无法控制得轻微颤抖。 即便这样看着他,她也猜不出他的想法,而未知让她感到恐惧。 「向晚。」他捏着她的下巴忽然靠近。 他的俊脸在眼前渐渐放大,她甚至能看清他脸上细小的绒毛。 心跳忽地飈速,似是要跳出胸腔,她不敢再看他,低垂着眸子,右脚向后退了一步,想要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可贺寒川一只手突然放到了她的腰肢上,用力,箍着她的腰身送向他。 两人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她的柔软,他的坚硬,莫名旖旎暧昧,却仍旧无法遮掩他眼底的淡漠和她眼底的恐慌。
第八十一章 病房里藏男人了?(含回忆杀) 贺寒川的唇瓣最后停在距离她不到一公分的地方,距离近到他说话时的热气都喷洒在她的脸上,「你身上有酒味,病房里藏男人了?」 「没有。」向晚眼睛眨动的频率比平时快很多,手心里早已是黏腻腻的一片,「会所的一个女性朋友失恋了,在我这儿喝了点酒睡着了。」 贺寒川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地笑了,他松开她,也不知是不是信了她的话。 半晌后,他跟她说道:「有人在里面睡觉,我就不进去了,你去搬个椅子出来。」 向晚嗯了一声,进去的时候开门开的很小,但出来的时候她搬了把椅子,不得把把门缝开大了些。 关门的时候,她状似自然地往贺寒川的方向看了好几眼。从他那边,应该看不到病房里床上的人……吧? 将她的小动作收在眼底,贺寒川眸子微微眯了眯,意味不明地扯了下唇。 向晚把椅子放到他身后,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要是贺总没别的事,我就先进去了。」 和他相处,对她来说无异于食用砒霜。 「坐下。」贺寒川说道。 向晚眉头皱了皱,很快展开,「贺总坐吧,我站着就可以。」 她不知道贺寒川是什么意思,但总归不可能在心疼她。 贺寒川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椅背上轻叩了几下,声音较之刚才低沉了几分,「坐这儿。」 「……好的。」向晚艰难地迈着步子走到椅子前,坐下。但她的嵴背绷得紧紧的,屁股也只是挨了一个椅子边,右脚脚尖向外,随时准备站起来离开。 走廊里清一色的圆形白炽灯,很亮,却不如昏黄的灯光温情。白色灯光打在向晚脸上,更显得她脸色苍白无血色。 「能让一个只见过你几面的男人开口帮你求情,向晚,你的手段见长。」贺寒川站在她身后,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上,像是把她圈绕在怀里。 向晚看不到他的脸色,只能感觉到他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后颈上,莫名发凉,冰得锥心刺骨。 她神经绷得紧紧的,过了片刻,才意识到他说的是谁,「贺总过贊了,钟先生会帮我求情,完全是看在任小姐的面子上,与我没有太大关系。」 「那个丫头倒是对你上心。」贺寒川松开扶手,直起身,声音和之前相比少了几分凉意,「不过我早就跟你说过,没人帮得了你。」 向晚两手紧紧地攥在一起,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谢贺总提醒,我不敢痴心妄想。」 「回去吧,外面凉。」贺寒川绕到她身前说了一句,朝电梯处走去。 向晚看着他的身影在地上投下浅浅的影子,恨意在血液中疯狂流窜发酵,撑得血管要炸裂,却无处纾解。 以前别人说她生在向家有权有势又有钱,让人羡慕的时候,她说什么?羡慕个屁,再有权有势有钱,也得不到贺寒川的爱,有个屁用! 结果她被现实狠狠扇了一巴掌,他的权势逼得她连死都成了奢望,每天不得不曲意逢迎在屈辱中挣扎着生活…… 叮! 电梯声响起,贺寒川进了电梯。 向晚仰头眨了眨眼睛,一步一停顿地搬着椅子回了病房。病房中,酒精味和消毒味掺杂在一起,钻入鼻腔,刺激得人头脑异常清醒。 「艹你妈的心机婊……」向宇皱着脸翻了个身,一脚把被子踹到了地上,嘴里还在低声咒骂着什么,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向晚走过去捡起被子,给他盖到身上,然后躺回了病床上。 也许是因为第一次喝酒,也有可能是因为喝太多了,向宇折腾了大半晚上,又是吐又是吵吵的,直到后半夜才停下。 向晚输的液里有催眠成分,再加上照顾她哥太累了,躺到病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蓝天白云,秋高气爽。 学校梧桐树下,江清然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黑色披肩长发软软搭在身上,温婉而美丽。 人来人往,不时有人看向她。 向晚肚脐装超短裤,脖子上挂着beats限量版耳机,嘴里嚼着口香糖,吊儿郎当地晃了过来,「什么事啊,还非得把我单独叫出来?」 不等江清然回答,她吹了个大大的泡,咬破,嘿嘿一笑,「是不是想给我生日礼物,又不想让别人看到你送了什么?」 「生日快乐,祝我们向晚小公主年年十八岁,越长越美丽!」江清然弯着眸子笑了笑,递给她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什么东西?」向晚接过礼盒就要拆,「我已经够美了,再美就该天怒人怨了,还是祝我赶紧跟寒川结婚、生个大胖小子好了!」 江清然眸底的光亮黯了几分,按住她的手,「回家再拆吧。」 「也成!」向晚把礼盒夹在腋下,沖她挤了挤眼,「今晚可别打扮得太漂亮,抢了我的风头,寒川今晚要跟我求婚的!」 说完,她戴上耳机,哼着歌往回走。 江清然小跑几步,从后面抓住她的手,「向晚,我有件事跟你说。」 「什么?」向晚摘下耳机,斜靠在树上,吹出一个大大的泡。 江清然咬了咬唇,眸光闪烁,「我也喜欢寒川哥好多年了,很喜欢。」 泡吧唧一声破了,口香糖煳了向晚半张脸,看起来有些滑稽。 江清然,她最好的闺蜜,居然说喜欢寒川?还是很喜欢? 「我本来想把对寒川哥的爱永远藏在心底,谁也不告诉。可从两个月前,知道你们将要在你生日宴会上订婚的那一刻起,我夜夜难寐,每分每秒都在煎熬中度过。」江清然两个黑眼圈不是很明显,但足以看出她很疲惫。 向晚腋下夹着礼盒,面无表情地用另一只手去摘黏在脸上的口香糖,指尖有些许颤抖,「既然决定谁也不告诉,为什么还要跟我说?」 「我对寒川哥的爱半点不比你少,只会比你更多些。」江清然和她对视,指着自己的心脏说道:「那份爱在心里憋得太久,已经压不下去了。」 口香糖在脸上黏得太紧,怎么都摘不干净,反而变成了黑乎乎的一团,显得向晚脸色愈发苍白,还有些可笑。 她索性放弃了和口香糖的斗争,看着江清然说道:「所以呢?」
第八十二章 江清然故意的 「向晚,你也知道,我要是喜欢什么,一定会用尽全力去争取。」江清然眼底尽是挣扎,「我是真得把你当朋友,才会在你跟寒川哥订婚之前坦白这些,不然你们订婚或者结婚后,我再说这些,只会让我们关系变得很糟糕。」 向晚全身力气都放到了身后树上,前后交叉的两条腿换了下位置,「就算你也喜欢寒川,然后呢?」 「我希望你能放弃跟寒川哥的订婚,我们公平竞争,如果他最后选择了你,我绝没有任何怨言。」江清然眸底蒙上一层亮光,缓缓说道。 梧桐树不远处就是一片秋菊,花香夹在凉爽的秋风中传来,沁人心脾,却让向晚觉得刺鼻、烦躁。 「我从八岁玩过家家当寒川新娘开始,跟在他屁股后面追了十年,好不容易才让他松口跟我订婚。」 「结果你说你也喜欢他,让我放弃和他的订婚,跟你公平竞争,还特么的是为了我考虑?!江清然,你多大脸?」 向晚直起身,冷着脸把礼盒塞到江清然怀里,然后当着她的面,把她送的beats耳机用力摔到地上,踩了个稀巴烂。 她转身,飞快地擦了下眼角,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朝着班级方向走去。 「向晚,我们将近五年多的友情,在你心里就这么卑微吗?」江清然哽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这是向晚第一次听到江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高声喊话,可她没停,依旧大步往前走。 就因为江清然是她在乎的好朋友,她才无法接受。她们做朋友这些年,她对寒川有多用心,江清然比谁都清楚! 「你一定要逼我吗?」江清然略显失态地在她身后大喊。 学校里人来人往,不时有人看向这边。两个人都是舞蹈系学霸,还是出了名的系花,知名度很高。 向晚紧珉着唇,顶着一脸口香糖,脚步没停,比平时都要快一些,略显狼狈。 场景一换,到了向家别墅前。 夜晚笼罩大地,可美轮美奂的建筑中却灯火通明,窗户上倒映着觥筹交错的身影。 向晚坐在她哥送她的红色超跑中,额头、后背,还有握着方向盘上的手上全都是冷汗。 她眼底染着一层氤氲,第无数次用尽全力去踩剎车—— 没用! 还是没用! 惶恐占据了心房,她手脚发软,唇瓣止不住颤抖,冷汗不要命地顺着脸颊往下流。 她还有很多心愿没完成,不想就这么去死! 嘟—— 嘟—— 这时,手机震动声骤然响起。 向晚颤抖着手用蓝牙耳机接通电话,泪水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说话更是语无伦次,「哥……救我……救救我,我就在外……外面,车……车不……」 话还没说完时,别墅中突然走出一个人。 白色短款小礼服勾勒出江清然凹凸有致的腰身,她披肩长发梳了起来,显得知性而优雅。而此时,她正笔直地朝跑车走来。 向晚瞳孔皱缩,刀光火石之间,她根本来不及考虑太多,直接降下车窗,不顾个人安危地探出半个车子,沖江清然撕心裂肺吼道,「别过来,车子剎车坏了!!!」 「风太大了听不清,晚晚,你快再说一遍,你现在在哪儿?怎么了?车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向宇担忧的声音在耳机那端响起。 江清然没停,好似没听到她那些话一般,匀速朝跑车走来。 「别过来,你他么听到了吗?!」跑车速度太快,风吹得向晚脸疼,每说一个字都异常艰难,「我车坏了,别过来!!!」 依旧没停。 砰! 跑车撞上人的前一秒,向晚看到江清然脸上绽放一抹浅浅的笑容,似莲花层层展开,美得惊心动魄,却让她的心瞬间跌至谷底。 江清然,似乎是故意撞上来的…… 「是她故意撞上来的,不是我,我没想杀人!」向晚尖叫一声,坐起身来,这才发现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了。 她最开始以为,江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她争吵失态,是因为情绪太激动了。 可在监狱那两年枯燥而艰难的生活中,她才明白,江清然在公共场合跟她发生争吵,不过是给她后来『想要撞死』对方做个铺垫而已。 天边泛起鱼肚白,正是黑暗和光明交接的时候。她擦了把头上的汗水,只觉得四肢一片酸软,恍若跑了一场半马。 向宇蹲在地上,仰头看着她,鸡窝似的头髮下,是他写满了痛苦和愤怒的俊脸,「你梦到什么了?姓贺的欺负你?」 他说得极慢,声音中带着刚醒的沙哑,每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是不是昨晚喝酒,今天头疼醒了?」向晚避开他的目光,垂着眸子问道。 向宇双手撑着膝盖站起来,由于蹲太久,腿脚已经麻了。 他踉跄了一下才站稳,从嗓眼中挤出一句话,「你……是不是经常做这种噩梦?」 「你平时不喝酒,昨晚喝了那么多,应该会头疼。」睡眠时间太短,向晚头痛欲裂,「这有牛奶柚子和香蕉,你随便挑一样吃,会好受点。」 向宇紧攥着拳头,唿吸略有些粗重,「晚晚。」 「哥,你昨天折腾了大半宿,我有点累,想再休息会儿。」向晚揉了揉发疼的眉心,无法遮掩的疲惫。 见此,向宇眼底满是心疼,「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去给你买点吃的。」 他扶着她躺下,给她盖上了被子,向来粗心大意的男人,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向晚是真的累,躺下没多大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不可避免地又做了一场噩梦,她尖叫着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日头挂在正南方。 赵瑜优雅地坐在椅子上,而向宇顶着鸡窝头坐在陪护床上,身旁放着两家外卖,正瞪着站在赵瑜身旁的贺寒川。 「伯母,贺总。」向晚瞳孔微缩,双手撑在床上,用最快的速度坐了起来。 不知道伯母和贺寒川在这里等了多久,也不知道她刚刚做恶梦的时候,有没有胡言乱语什么。 而且……向晚瞥了眼向宇,眉头紧蹙,昨晚她的谎言算是不攻自破了,不知道贺寒川会不会为难哥哥。
第八十三章 我他么让你起来 贺寒川轻嗯了一声,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色和有些起皮的唇瓣,眉头微乎其微地皱了下。 「都快一点了,是不是饿醒了?」向宇狠狠瞪了贺寒川一眼,拎着两个外卖走到向晚身前,「都是你喜欢吃的,就是有些凉了,你先吃个一两口填填肚子,我再给订几分热乎的。」 赵瑜笑了笑,「都说阿宇疼老婆疼妹妹,实至名归啊。」 「谢谢向先生,」余光扫到贺寒川,一声哥含在舌尖许久,向晚最终还是改了口,「不过我现在已经不喜欢吃这些了。」 向宇被她这句向先生喊得一脸懵,把手里两个外卖袋往旁边一扔,问道:「不喜欢吃这些了?那你现在喜欢吃什么跟我说,我给你订,要是他们家没外卖,我就去他们店里给你买了打包回来吃!」 「不用了,谢谢向先生。」向晚抬头,给向宇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再多说。 将两人间的小动作,还有向晚对贺寒川的忌惮收在眼底,赵瑜将碎发撩到耳后,几不可闻地轻嘆了口气。 换做两年前,向宇也就忍了。 可愤怒和愧疚在心底压抑了两年,早已占据了主导地位,在向晚委曲求全的情况下,几乎立刻压过了所谓的理智。 「不用怕他!」向宇紧攥着拳头,脖子上青筋拧起,面色异常狰狞,「老子也不是向家人了,姓贺的别他么再想用向氏集团的那些利益胁迫老子!」 他将护在身后,目光直刺贺寒川,「晚晚别怕,以后哥哥再也不会抛下你不管了!」 眼角发酸,泪水几乎在瞬间夺眶而出。 向晚颤抖着深唿吸一口气,用力拽了拽向晚的衣角,沖他用力摇了摇头,可喉咙就像是堵了海绵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 「兄妹情深,实在让人感动。」贺寒川扯了扯唇,眼底却不见半分笑意。 向晚挣扎着下了地,走到贺寒川跟前跪下,声音沙哑异常,「我出狱后,这是我第一次见我哥,刚好被你撞见了。」 贺寒川居高临下看着她,眸底晦暗不明,「这么喜欢给人下跪?」 「你疯了?!」向宇嘶吼出声,眼底满是不可置信,伸手去拉她,「给老子起来!」 赵瑜难得变了脸色,起身去拉向晚,「晚晚,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站起来好好说!」 「伯母,哥哥,你们要是真的对我好,就让我跪着吧。」向晚沖他们摇了摇头,依旧跪在地上。 赵瑜松开她,目光落到了贺寒川身上,「寒川,你让晚晚起来。」 「既然她这么喜欢跪,就让她跪着吧。」贺寒川说得漫不经心,随手解开了两颗衬衫纽扣,才觉得唿吸顺畅了些。 向宇俊脸一片铁青,他死死拽着向晚的手,「起来!我他么让你起来,你聋了?!」 向晚任他拽着一只手,牢牢跪在地上,举手发誓,脸上满是恳求,「贺总,我保证这是我最后一次跟我哥哥见面,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她珉珉唇,唇瓣微抖,「要是我再跟我哥有来往,就让……」她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我出门被车撞雨天被雷噼,不得好死!」 贺寒川低头看着她,唇瓣动了动,却没出声。 静。 病房里静得落针可闻。 「艹,以后老子他么就当没你这个妹妹!」向宇把两个外卖扔到了地上,重重踩了几脚,红着眼睛沖了出去。 砰! 门被重重摔上了。 向晚喉咙发紧眼角发涩,用尽全身力气,才足以维持跪着的姿势。 哥哥生气了吧? 应该生气了,他一直讨厌那种怂包一样只会忍的人,而她现在刚好是这种人。 这样也好,她不用再耗费心思去阻拦哥哥跟她来往了。 可从此以后,大概这个世上……不再有人会关心她了…… 「起来吧。」贺寒川扫了她一眼,别开头,坐到了陪护床上,手指哒哒哒轻扣着桌子。 赵瑜拉住向晚的手,轻声道:「你腿上还有伤,快起来吧。」 向晚跪在地上没动,执拗地看着贺寒川,「贺总,这次能放过我哥哥吗?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门突然被撞开,向宇风风火火地沖了进来,毫无预兆地跪在贺寒川身前,砰砰砰磕头。 他用的力气着实不小,才磕了没几下,额头上便已经血红一片,隐隐有血迹渗出。 「别磕了——」他每磕一次,向晚的心就跟着疼一次,她颤抖着手去扶他。 向宇一把甩开她的手,压抑着愤怒仰头看着贺寒川,第一次跟人求饶,「贺寒川,你打断我的腿、送我去监狱、让我去梦会所跪着……你想怎么样都行,求你放过我妹妹。」 血迹顺着额头流入他眼中,刺得他眼疼,泪水混合着血水往外流,「我妹才二十岁,她以后的路还长,不能就这么一辈子交代在梦会所!」 向晚喉咙发紧,声带似是突然出了毛病,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哥哥他…… 「求你了!」向宇重重磕在地上,久久没有起身。 病房里安静异常,只剩下贺寒川叩动桌子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听得人发慌。 「阿宇,晚晚,你们两个都起来。有我在,寒川他不敢做什么。」半晌后,赵瑜出声,去扶兄妹两人。 向晚不敢起,贺寒川是个孝子,但也不是事事听伯母的,她不敢动。 向宇也没动,头还磕在地上,血迹顺着他的额头在地上蜿蜒而流。淡淡的血腥味和病房中的消毒水混杂在一起,古怪的气味让病房气氛更显压抑。 「寒川。」赵瑜瞥了贺寒川一眼,「你跟我一起把他们两个扶起来。」 贺寒川目光扫了兄妹两人一下,最后停顿在向晚身上,眸光闪了闪,淡淡嗯了一声,起身去扶向晚。 他的手很温热,让人觉得很舒适的范围,可向晚却觉得被他抓着的手腕处滚烫惊人,烫得她觉得折磨。 她不知道该不该起来,因为他还没说会不会原谅哥哥这一次。 「不起?」贺寒川松开她,淡淡道:「想让我抱你起来?」
第八十四章 我就在这跪着不起来 向晚脸上蓦地血色全无,「不敢。」 她赶紧扶着地面站起来,由于跪着的时间太长,腿发麻,她踉跄了一下,但被贺寒川扶了一把腰,很快站稳了。 淡淡的男士香水味笼罩全身,向晚慌忙向前几步,离开那个滚烫而坚硬的胸膛,「谢谢贺总。」 「嗯。」贺寒川垂眸收回手,那只搂过她腰的手,拇指食指和中指捻了几下,才垂放在身侧。 而此时,向宇还跪在地上没起来。 向晚担心他的身体,犹豫了再犹豫,还是走过去去扶他,「起来吧……哥。」 「贺寒川要是不答应放过你,我就在这跪着不起来!」向宇甩开她的手,固执地跪在地上。 向晚有些吃力地蹲下身,小声说道:「他根本不关心你的生死,就算你在这里跪一辈子,他也不可能松口放过我。反而你这样招惹他不快,可能会让他对我的报復变本加厉。」 听此,向宇眼睛勐地瞪大,在满脸血污的映衬下,看起来格外滑稽,然后他抓着她的手站了起来。 向晚沖他扯了扯唇,笑得苦涩。 她现在连死都不怕,却怕贺寒川用哥哥胁迫她。 哥哥天不怕地不怕,却怕贺寒川折磨她……她跟哥哥,竟成了彼此的束缚。 四人都没再说话,病房里的气氛古怪而压抑。 良久后,赵瑜揉了揉眉心,眼角鱼尾纹比平日也要明显些,「找个医生给阿宇把头包扎一下,晚晚,你也好好休息,我跟寒川就先回去了。」 向晚低着头把两人送到电梯口,直到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她紧绷的身体才敢放松下来,四肢早已一片酸软。 「是不是腿疼?」见此,向宇担忧地急忙过来扶她。 向晚甩开他,面无表情地往病房走。向宇擦了把头上的血,随手擦在衣服上,垂头丧气地跟在她后面。 「你干嘛?!」向宇刚要进病房的时候,门便被向晚从里面关上了,他慌忙用力推开门,以防她把门锁上。 向晚堵在门口,舔了舔干涩的唇,说道:「你回去吧,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回去?回哪儿?」头上还在流血,向宇抹了一把,「我也被爸赶出向家了,以后跟着你过。」 向晚看了眼他额头上的伤口,眉头紧皱,「你什么都不会,我挣得那点钱养不活你,你去包扎一下伤口,回家吧。」 「不用你养,我出来的时候把钱包带上了,卡里有几千万,够咱们花一段时间了,爸妈他们肯定捨不得停我卡。」向宇说着话就要进去。 但向晚依旧挡在门口,没动,「哥——」 「是不是我刚刚说不认你这个妹妹,你生气了?」向宇讪笑着揉揉她脑袋,眼底满是宠溺,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我跟你道歉,那都是气话,你别放在心上。」 他这样子让向晚心里一阵阵发闷,如涸泽之鱼,连唿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她避开他讨好的目光,狠心说道:「你回去吧,以后别再来找我了,跟嫂子好好过日子。」 向宇目光紧紧锁着她,嘴角弧度一点点收敛。 「回去前记得处理头上的伤口,留疤就跟我一样不好看了。」向晚仰头看着她,努力扯了扯唇,眉尾的伤疤在阳光下格外清晰。 向宇喉结滚动了下,有些血流到口中,腥甜,还略有些咸味,「老子回去了,谁保护你?啊?」 他一开始说的声音很小,但说到后面,几乎是吼出来的。 「就算你在,也保护不了我。」向晚神色淡淡,说得犀利而刻薄,「你跟贺寒川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的人,别说是他,就算是江清然江戚峰他们要做些什么,你也唬不住我。」 有些血迹在向宇脸上已经干涸,又有些新鲜血迹重新覆上,他张着嘴,大口大口喘息着。 「你留在我这里,非但护不住我,还得给我惹麻烦。」向晚声音平静地没有半分起伏,「就像是你去梦会所那次,还有今天这齣闹剧,你以为你是在帮我,可实际上,你只是给我扔了两个烂摊子,让我给你擦屁股而已。」 向宇紧攥着胸口,无力地靠在一旁墙上,「晚晚,哥哥在你眼里……就这么没用?」 「……对。」向晚强迫自己别心软,她直视着他,「哥,就当我求你了,以后别再来找我了。我每天应付贺寒川他们的刁难已经很累了,要是你再来这里添乱,我真的受不住。」 她的话就是世界上最锋利的刀,句句刺穿向宇的心脏,不给他留丁点完好无损的地方。 他紧紧攥着拳头,说道:「我去里面拿了衣服就走。」 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好。」向晚让到一旁。 向宇走到陪护床边,拿起西装外套,穿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扫到病床上的礼盒。 礼盒掉到地上,里面的几件情趣内衣散了出来。 向晚想去捡起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他看得一清二楚。 「这是过段时间……去找贺寒川要用的?」向宇平时荤素不忌,跟狐朋狗友们开黄腔开的也不少,可此时却连色诱或者勾引这样的词都说不出来。 向晚嗯了一声,蹲到地上,把几件情趣内衣捡起来,放到礼盒里面。 她盖好盖子后,重新放到了床上。 向宇没再出声,拖着腿到了病房门口。打开门后,他停顿了一下,转过身看着她,认真说道:「晚晚,你等着,哥哥会努力保护你的。」 「回去吧。」向晚走到门口,把他推出去,然后关上门,靠着门滑坐在地上。 她双腿併拢至身前,手紧紧捂着脸,有透明液体顺着指缝间流出。但自始到终,她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宾利行驶在路上,哪怕是豪车,此时也不得不在拥挤的车群中,保持着龟爬般的速度。 「晚晚九月二十八号生日,再有个四五天就到了。」赵瑜看着前方车子的车尾说道。 堵车了,宾利不得不停下,贺寒川一手搭在方向盘上,嗯了一声。 「向家她回不了,我想等她出院后,把她接到贺家住一段时间,等给她过完生日后,再让她离开。你怎么看?」赵瑜问道。
第八十五章 你能放过她吗? 前头的车缓缓移动,贺寒川跟着启动了车子,「您是贺家主人之一,想做什么不用争取别人意见,包括我在内。」 「那如果……我让你放过晚晚呢?」赵瑜今天才知道向晚被儿子强迫在梦会所工作,心情很是复杂,「她这两年受的苦也够多了,你能放过她吗?」 车内一片沉默。 总算过了拥堵路段,车速提了上来。 赵瑜打开钱包,又合上,合上,又重新打开,吧嗒吧嗒的声音在车中显得格外清晰。 她偏头看着他,「我看你也不喜欢清然,那晚晚撞断她的腿,就跟你没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还……」 「妈——」贺寒川打断了她的话,沉声说道:「您跟爸还有林阿姨他们之间的事情,我不会过问,我的事情您也不要插手。」 赵瑜脸上有一闪而过的狼狈,但很快恢復如常,她合上钱包,握在手里,没再出声。 向宇走了不到半个小时,向建国夫妇便来了。于静韵扫了扫病房,没找到向宇,焦急地说道:「你哥哥呢?我听人说他来医院找你了!」 原来不是探望她,是来找哥的,向晚眸子黯了些,「我哥……」 她才刚开个口,便被向建国脸红脖子粗地打断了,「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说阿宇,他从没跟我顶过嘴。结果你一出监狱,阿宇又是跟我顶嘴,又是要离家出走的,这是不是都是你撺掇的?」 「我?」向晚反手指着自己,气笑了,「撺掇的?」 「不是你还能是谁?你从小鬼点子多,阿宇没少跟着你胡闹!但平时那些小打小闹也就算了,你居然撺掇着他离开向家!他从小疼你、宠你,你做这些不会良心不安吗?」向建国大吼,面色因激动而显得有些狰狞。 向晚定定地看着他,突然觉得很陌生,好似从未认识过他一般。 「建国,晚晚也是你女儿,你别说得那么难听。」于静韵眼底有心疼,也有焦虑,「晚晚,你跟妈妈说,你把你哥藏哪儿了?」 向晚唇瓣颤了颤,低着头轻声说道:「我没藏他。」 「你还嫌我说得难听?」向建国指着向晚,跟于静韵说道:「你看你好声好气地跟她说话,她会跟你说实话吗?!」 于静韵长长嘆了口气,拉着向晚的手,眼泪便吧嗒吧嗒掉了下来,「晚晚,你也得替我们考虑考虑:你已经不是向家的人了,要是你哥也不回家,其他人该怎么议论我们家?」 向晚身子绷得紧紧的,咬牙忍住了眼角的酸涩。 于静韵苦口婆心,「就算你恨我跟你爸,你也得替你哥跟你嫂子考虑考虑啊。你哥什么都不会,他离了向氏集团,怎么活下去?而且你侄子侄女还小,才一岁多一点,你真忍心看着他们因为你的一己私利受苦……」 「够了!」向晚压抑着吼了一声,让她替这个考虑替那个考虑,怎么就不说替她考虑考虑?! 于静韵被她吼住了,愣了片刻,回过神后脸上满是痛苦,泪水汹涌外流。 「慈母多败儿,他们兄妹两个现在这样,全都是你惯的!」向建国阴沉着脸,说得抑扬顿挫。 于静韵擦着眼角的泪,声音哽咽,「都是我的错,要是我当初听你的话,对他们管教的严一点,事情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我哥已经回家了,而且以后不会再跟我有任何来往。」向晚紧攥着衣角,抬起头的瞬间,血丝遍布眼底,「这样两位满意了吗?」 「原来已经回家了啊……」于静韵讪讪地说道。 向建国还想再说些什么,向晚先一步说道:「向先生和向夫人可以回去了。」 「晚晚,爸爸妈妈刚刚就是心急了些,说话时也有些口不择言,没有恶意。」她眼中的冷漠刺得于静韵心疼。 向晚垂下眸子,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她全身笼罩在一层光晕里,看起来异常瘦削,「两位还是赶紧回去吧,万一被人看到,传到贺总耳朵里,你们又该怪我了。」 她的声音很轻,隐隐带着些许讥讽。 「要不是阿宇在这儿,你以为我会来这里?」一而再地被她赶,向建国面子下不去,直接黑着脸出去了。 于静韵站在病床前,有一堆话想说,但又不知该说什么。她有些侷促地看着向晚,然后拿出钱包,抽出一张银行卡,塞到了向晚手里,「拿着吧。」 「我跟向夫人无亲无故,受之不起。」向晚眉眼淡淡地把卡塞到了她怀里。 于静韵心里难受得要命,说了句你这孩子,还想把银行卡往向晚手里塞。 「妈——」向晚仰头看着她,褐黄色的瞳孔中倒映着她的身影,「这是我最后一次喊您妈了。我已经不是向家那个向晚了,伤心了也不会再因为一笔零花钱而变得开心。」 她在于静韵悲伤的目光中,轻声说道:「就这样吧,就当我从来没有您这个妈,您也从来没有我这个女儿。」 「晚晚,你……」于静韵拿手帕擦着眼泪,一度哽咽得说不出话。 这时,外面响起向建国不耐烦的声音,他在催她回去。她恋恋不捨地看了向晚几眼,然后应了一声,小跑着去找向建国了。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向晚笑了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她擦了擦眼角,掀开被子拿出里面的礼盒,谁也帮不了她,如今她能依靠得只有自己! 向晚又在医院待了两天,便被赵瑜接到了贺家。 她一直在寻找色诱贺寒川的机会,可她在贺家的两天半,只在第一天晚饭上见到了他,之后便再没见过,更不要说实施计划了。 第三天中午吃饭时,赵瑜跟她聊着家常,在她完全没防备的情况下,突然说道:「明天就是你生日了,我想给你办个生日宴会。」 「!」向晚瞳孔皱缩,筷子吧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梧桐树下江清然跟她的谈话、向家别墅前江清然主动撞上她的车,生日宴会上名流们对她的指责,还有贺寒川在私人别墅中生生打断她腿时的场景蜂拥而至,轮番撕扯着她的心。 九月二十八号对她来说就是个噩梦,是她这两年以来刻意迴避的日子!
第八十六章 我就是个弃子 赵瑜似是看到了她的异常,又像是没有看到,只是接着说道:「原本想的是在贺家办,但老爷子有些介意你坐过牢的经歷,说办是可以办,但不能在贺家办。」 「那就不要办了,伯母的好意我心领了。」向晚弯腰捡起地上的筷子,放到了桌上,语速稍显急促地说道。 有佣人上来,给她放了双干净的筷子,把那双脏筷子收了下去。 赵瑜嘆了口气,不知在说这件事,还是在说其他的事,「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伯母不要自责,您为我已经做得够多了。」向晚神色已经恢復如常,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生日宴会只是个形式,我不在意。」 「现在不是你在不在意,而是别人在不在意。这是你出狱第一年的生日,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呢,若是这次真随随便便过了,那你在他们眼中就真的成了弃子。」赵瑜说道。 向晚夹了一口菜,味如嚼蜡,「不管别人怎么看,我实际上就是个弃子。」 「生日宴会的事我已经交给下面人去办了,请帖也发出去了,你明天跟我一起过去就可以。」赵瑜没再问她的意见,一锤定音。 请帖已经发出去了,向晚无从拒绝,低头吃饭没再出声。 吃过饭后,江清然来了,跟赵瑜坐在大厅里聊家常。说了一会儿后,她笑了笑,跟向晚说道:「说话说得有些口渴,你可以帮我把桌上那盘水果端过来吗?」 向晚没动。 贺寒川不在这里,她也不用怕对江清然不敬惹了他而做样子给他看。 见此,江清然似是想到了什么,「先声明一下,我只是腿脚不方便,让你帮个忙,绝对没有拿你当佣人使唤的意思。」 她一脸真诚道:「可能你在梦会所工作时间太长了,听到这种让你帮拿东西的话就会觉得在指使你。如果我这句话冒犯到你,请见谅。」 她咬重了『梦会所』三个字,若有似无地扫了赵瑜一眼。 赵瑜小口吃着切成片的水果,唇角弧度微微敛了一些。 「江小姐跳不了舞了,但可以去当编剧,如果写宫斗剧宅斗剧的话,我真心觉得您可以一书成神。」向晚淡淡道。 「谢谢你的建议。不过你在监狱这两年,我学了金融方面的一些东西,现在是江氏集团财务部一员,每天都很忙,应该做不了编剧了。」江清然浅浅笑了笑。 她每句话都如淬了毒的尖刀,狠狠刺向晚心窝子上。 向晚紧紧抿着唇,没出声。 「如果你不想在梦会所工作的话,其实也可以跟我一样,学点金融方面的或者其他方面的知识,然后换个工作。」 江清然皱了皱眉,担忧道:「但有些麻烦的是,你坐过牢,好点的大学应该不收。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这方面的事情,如果你确定好了去哪所学校,我可以让寒川哥帮你疏通关系。」 「说那么多,渴吗?」向晚起身,把水果端到江清然身前。 江清然拿起一片水果,弯了弯眸子,「最后还是麻烦到你了,不好意思。」 「不客气,我乐意做好人好事。」向晚把盘子递到赵瑜跟前,话还是跟江清然说的,「但不是谁都跟我一样善良,您腿脚不方便,又这么爱说话,我劝您随身携带个水杯。」 江清然咬了咬唇,认真考虑后说道:「我的腿再过半年就差不多能站起来,倒是你,有条件的话就去看看吧,要是恶化,真成了瘸子就不好了。」 向晚攥着水果盘子的手紧了紧,然后勐地松手,整盘水果掉到了江清然的衣服上,然后滚到了地上。 哗啦。 盘子应声而碎,浅白色的碎片和五颜六色的水果交相辉映,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不好意思,手滑了。」向晚弯了弯腰,言语间却没什么诚意,「对不起。」 赵瑜噗嗤一声笑了,眼角鱼尾纹浅浅荡漾,优雅,却又染着几分成熟女人的魅惑。 她沖佣人招了招手,说道:「张姨,再去切盘水果过来。算了,多切几盘吧,天热,给孩子们降降火。」 张姨应了一声,离开了。 江清然垂眸看着衣服上的狼狈,眼底闪过一抹暗色,随即仰头不解道:「怎么好好的就手滑了呢?」 她咬了咬唇,面上有些黯然,「该不是你还在恨寒川哥选择了我吧?」 「江小姐想多了,您上次被热水烫得手滑,我这次被水果冰得手滑。您就庆幸,我手里不是一壶热水吧,不然我可能手滑到让你毁容。」向晚全身绷得紧紧的,眼底蒙着一层恨意。 听此,江清然杏眼中起了水光,满是不可置信,「向晚,你……真是故意的?」 「我替晚晚说一句。」赵瑜拿着纸巾擦了擦嘴角,说道:「她刚从医院回来,身体还没好全,手脚时常无力,她刚才应该是又出现这种情况了, 她转头看着向晚,「是吧,晚晚?」 向晚手攥起,松开,松开,然后又攥紧,轻轻嗯了一声,「我身体不舒服,先回房休息了。」 「去吧,清然是个善解人意又懂事的姑娘,不会怪你的。」赵瑜说道。 江清然点了下头,一脸担忧,「你身体不舒服就上去休息,我不会跟向宇哥一样,因为这点小事生气的。」 向晚皱了皱眉,没理会她,直接上了楼。 「她也是可怜。」江清然嘆了口气,「不过可怜之人也有可恨之处,伯母把她留在身边,真不怕……」 说到这里,她停下话头,摆了两下手,「我不是想对向晚恶意揣测,只是她毕竟有杀人未遂前科,我也是太担心伯母了,才会……」 「我看着晚晚长大的,她什么人,我很清楚。」赵瑜浅笑着说道:「清然,我就跟你直说了,不管你跟寒川最后怎样,晚晚对我来说都是一个讨人喜欢的晚辈。」 这时,张姨端着两盘水果进来,放到了桌上。 「伯母,」江清然沉默半晌后,一脸苦涩地说道:「不管我怎么做,您似乎都不怎么满意,是因为我妈跟伯父的事情吗?」
第八十七章 她死了,也是一种解脱 赵瑜眉头微皱了一下,很快松开,「你衣服都脏了,我就不留你了,回去处理一下吧。张姨,送客。」 「江小姐,那我们走吧?」张姨绕到轮椅后面,抓住了轮椅。 江清然神色复杂地看了赵瑜一眼,嗯了一声,张姨便推着她出去了。 湛蓝的天上突然乌云层叠,一道闷而沉重的雷声自南响到北,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掉了下来。 向晚侧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双手紧紧抱着自己。她看着枕头旁的礼盒,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她要成功! 就算贺寒川睡了她不松口,她也可以在两人发生关系时留下些图像证据,用照片或者视频要挟他松口! 要是失败了,贺寒川一定会恼羞成怒报復她,他一向心狠手辣,说不定到时候会想弄死她。 她死了,也是另一种解脱…… 啪嗒。 开门声响起的那一刻,向晚几乎在同一瞬间坐了起来,警惕性十足地看向门口。 当看到来人是赵瑜时,她林立的汗毛才落了下去,「伯母。」 「嗯。」赵瑜右手背在身后,走到床边后,才拿出藏在背后的礼物,「明天帮你张罗生日宴会会很忙,先把礼物给你。祝我们晚晚年年十……七岁,永远幸福、平安、健康。」 「谢谢伯母。」向晚说道。 礼物没有花哨的包装,就是一个方方正正的透明玻璃盒,里面放着一顶造型异常美丽的碎钻小皇冠。 这顶皇冠是伯母许诺给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说等她跟贺寒川结婚的时候可以戴着这顶小皇冠。 可后来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她连收伯母生日礼物的机会都没有,便被打断腿送进了监狱。 「但是我不能收。」向晚把礼盒双手放到了赵瑜怀里,敛着眸子说道:「这是属于贺家儿媳妇的,而我跟贺总是绝对不可能的。」 以前她最讨厌别人说她跟贺寒川不可能,然而现在,一遍遍重复这句话的却是她自己,真是可笑。 赵瑜没接,「谁说的?你是贺家儿媳妇,这就是给贺家儿媳妇的,你不是贺家儿媳妇,这就是给你的。拿着,不然伯母生气了。」 啪嗒。 这时,门突然开了,贺寒川走了进来。剪裁得体的西装勾勒出他宽肩窄腰大长腿,禁慾中染着尊贵气息。 还在向晚手中的透明礼盒有节奏地发颤,玻璃反射的光芒照在她脸上,显得她脸色愈发苍白。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下了床,双手把礼盒递到贺寒川身前,「伯母说给您的礼物。」 「我还不至于跟你抢一个小玩意,拿着吧。」贺寒川扫了眼玻璃盒中的小皇冠,眸色深沉了些,他微微偏头,视线落在她的短髮上。 向晚珉珉唇,拿着礼盒走到了赵瑜身边,「伯母,贺总不要,您还是先收起来吧。等江小姐跟贺总订婚的时候,您可以亲手把小皇冠送给江小姐。」 要是当着贺寒川的面收了这个小皇冠,只怕他会认定她对他还有痴心妄想。 「也好。」赵瑜接过礼盒,跟贺寒川说道:「寒川,礼服准备好了吗?」 贺寒川点了下头,提了提手中的三个礼袋,「按您说的,订做了三套限量版礼服。」 「嗯。」赵瑜笑了笑,接过三个礼袋,放进向晚手中,「我也不知道你眼光变了没有,就让寒川多订了几套,你挑一套明天穿,或者明天换三件也行。」 「谢谢伯母。」向晚接过礼袋,也没拆,直接放到了床上,然后绷着身体站在赵瑜身旁。 赵瑜手里拿着透明玻璃盒,弯了弯唇角,拉着贺寒川往外走,「你一个大男人在这儿,晚晚不好意思换衣服,我们先出去。」 她拉开门,等他一起出去后,把门关上了。 「明天晚上酒店,我在明珠大酒店那给晚晚举办生日宴会,你也来吧。」赵瑜把透明玻璃盒给了身旁的佣人,让后者把东西放到她房里。 贺寒川脚步顿了下,顺着旋转楼梯往下走,「我没时间。」 「你跟晚晚还有清然之间的事情,我可以不插手。但明天的生日宴会,你过去,这样行吗?」赵瑜揉了揉眉心,站在台阶上看着他的后背。 贺寒川下了最后一节台阶,转身看着她,「什么时候结束?」 「晚上十一点。」赵瑜说道。 贺寒川嗯了一声,边转身朝着门口走边说道:「结束之前,我会过去一趟的。」 「等等。」赵瑜喊住他,绕到他面前,微微仰头看着比她高大半个头的儿子,「能坐下来谈谈吗?」 「谈什么?」贺寒川回身走到沙发前,坐下,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 茶几上的水果放了段时间,已经变色了。佣人又换了些新水果上来,然后在两人身前各放了一杯热茶,候到了一旁。 「你明知道清然当年玩了小把戏,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晚晚?我想了两年都没有想明白。」赵瑜抿了口茶问道。 贺寒川扯了下唇,修长的手指在茶几上轻叩着,「妈什么时候也跟林阿姨一样,喜欢插手小辈的事了?」 「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听到『林阿姨』三个字,赵瑜微皱了下眉头。 她喝了好几口茶水,才接着说道:「你跟清然的婚姻牵扯太多,你遵循你爸爸和你爷爷的意思娶她,我也可以理解。」 贺寒川眸底黯了黯,叩动茶几的频率更快了一些,但声音依旧波澜无惊,「谢谢妈。」 「先别说谢。」赵瑜轻笑了一声,隐隐有几分自嘲,「我能理解,但不代表我能接受。」 她嘴角的弧度敛了几分,勐地把茶杯摔到了地上,可保养得宜的脸上依旧保持着浅浅的微笑,「寒川,你知道跟一个婚姻插足者做亲家,是什么感觉吗?跟吃了苍蝇一样。」 「如果您不愿意,我不会跟她订婚。」贺寒川交叠的双腿改为平放在地上,身体微微前倾略具有攻击性,而手肘则放在膝盖上。 赵瑜,「你取消婚约只会惹你爸、你爷爷还有公司的人不满。你爷爷本就不喜欢你,若是你来这么一出,你叔叔伯父家的孩子再一搅和,只怕你连贺氏集团百分之八的股份都拿不到。」 「妈妈今天跟你摊开了说:我不会因为个人情绪影响你的未来,但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江家母女靠着你跟你爸过得这么顺利。明天晚晚的生日宴会,你必须六点过来。」 佣人过来,收拾了地上的狼藉,又在她面前添了一杯新茶。 「让我过去给向晚撑面子?」贺寒川端起茶,放到嘴边,没喝,又放回了桌子上,「您这么做,是真得关心她,还是在利用她?」 赵瑜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起身,「我去看看晚晚挑了哪件。」 走到旋转楼梯前时,她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明珠大酒店,明天六点记得过去。」 贺寒川看着她的背影,拿起一片苹果扔到了嘴里,然后用纸巾擦了擦嘴角,起身离开了。 九月二十七号晚上和九月二十八号白天,总共也就二十四小时,可对向晚来说,这中间的每分每秒过得异常煎熬。 她做了一整晚的噩梦,一个接着一个,无限循环,永无止境。她被吓醒了三次,每次都是一身冷汗,然而躺下后睡着便又是噩梦连绵。 早上起来的时候,睡衣已经被冷汗浸透了,她的身体一片冰凉,眼下是浓浓黑影,气色很差。
第八十八章 去厕所躲了会儿 赵瑜担忧地问她用不用看医生,她婉拒了。两人吃完午饭后,用了四个多小时化妆做造型,到达明珠大酒店时,已经是晚上七点。 生日宴会请帖是以贺家名义发出去的,众人很给面子,这个时间点人已经到得差不多了。 和上次赵瑜的生日宴会相比,客人们对向晚的态度有些微妙的变化,上次是不走心地夸赞,这次则带了几分小心翼翼地讨好—— 「向小姐这身礼服真是惊艷众人,我看这种设计有几分眼熟,是不是巴迪.\n梅尔维尔设计的?我也有一件他亲手设计得礼服。」 「都是二十岁,向小姐的皮肤比我们家宁宁的皮肤好多了。宁宁,你快过来跟向小姐学下护肤。」 不管以前还是现在,向晚都厌恶极了这群人的善变和虚伪,可以前她能仗着家里的宠爱任性离开,如今却不得不曲意逢迎。 「寒川在那边,我和晚晚过去看看。」赵瑜含笑道。 众人调侃了几句,便散开了。 赵瑜先拿了杯果汁给向晚,无奈道:「说那么多,渴了吧?」 「有点,谢谢伯母。」向晚喝了一杯,还有些渴,但要去拿果汁的时候,被拦住了。 赵瑜抢过她手中的果汁,重新放到了桌上,「这个生日宴会是特意为你办的,要是你喝太多,一直去厕所,就太浪费了。」 向晚嗯了一声。 「不过这个生日宴会就是告诉别人,你在我这儿不是个弃子,不是让你讨好他们的,你不用每个人都理会。」赵瑜刚刚藉口去找儿子,但扫了一圈,都没看到他的身影。 向晚苦笑一声,「低着头看地总比抬着头看天好,这儿随随便便一个人,不高兴了都能给我穿小鞋。」 赵瑜拍了拍她的手背,嘆了口气,拉着她朝刚刚出现在人群中的贺寒川走去。 两人到他跟前时,他正在跟一个面容俊朗的中年男人说话,「关于贵公司的合作,我会认真考虑的,麻烦让一下。」 男人说了声「那我就等好消息了」,然后跟其他男女老少一样,往边上闪了闪,给他让出一条路。 贺寒川穿过人群,走到赵瑜跟前,喊了声妈。顿了一下后,他在众人若有似无的打量中,跟向晚说道:「生日快乐,礼物一会儿给你。」 「你有心了。」赵瑜笑道。 向晚低着头,声音淡淡,两手却紧紧攥着礼服,「谢谢贺总。」 将她的小动作收在眼底,赵瑜轻轻掰开她的手,弯腰给她抚了抚被攥皱了的礼服。 「长辈交代的事情而已,不用客气。」贺寒川整理了领结,漫不经心地说道。 向晚紧珉着唇,没再出声。 「我跟晚晚刚进来的时候没看到你,你去哪儿了?」赵瑜视线在两人之间打了个转,岔开了话题。 有侍应生过来,贺寒川从托盘上拿了杯香槟,呷了一口才说道:「人太多,去厕所躲了会儿。」 「有些人平日里见不到你,今天自然要把握机会。」赵瑜轻笑了一声,问道:「刚刚围着你的那些,都是想跟贺氏合作的?」 向晚站在赵瑜身旁,双手交叉放置在小腹前,安静地扮演着透明人。 「还有想把女儿妹妹姐姐嫁给我的,只要给钱给项目,当情人也行。」贺寒川视线在向晚肩背伤痕上停顿了一会儿,眉头微微皱了皱,端起香槟喝了一口。 赵瑜眼角微微上挑了下,眸底隐隐带着几分讥讽,「那他们还算有良心,没让自己老婆亲身上阵。」 「只是不好当着这么多人面说而已。」贺寒川说道:「私下也有些。」 这种事情,母子二人习以为常,向晚也不以为意。 所谓的上流社会,不过是多了些权多了些势多了些钱,活得要比寻常人骯脏和薄情。 三人站一起说别人的时候,宾客们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在谈论他们—— 「贺夫人生日宴会邀请了向晚,现在又专门为她举办了生日宴会……难不成真得想让一个杀人犯当自己儿媳妇?」 「贺夫人同意,贺家老子还有贺先生也不会同意的。她这么做啊,多半是为了膈应江夫人。」 「但我听说贺夫人跟向晚关系一直很好,说不准她是真的想让向晚当儿媳妇。」 「就贺家那种情况,贺总把向晚娶回家绝对落不得好,你觉得儿子的前程跟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晚辈,哪个重要?」 赵瑜跟贺寒川说了会儿话,然后四处看了一眼,问道:「江家和向家那边我也发了请帖,怎么,他们还没来?」 「您觉得呢?」贺寒川反问道。 「多半是恼了。」赵瑜噗嗤一声笑了,这次眼底多了几分笑意,「我跟韩夫人她们也有段时间没见了,我去跟他们说会儿话,你陪晚晚到处转转。」 安静了半天的向晚这才出声,「不用麻烦贺总了,我自己待一会儿就可以。」 「不麻烦。」赵瑜没给她拒绝的余地,偏头跟贺寒川交代道:「晚晚胃不好,这次你别让她喝酒了。」 贺寒川点了下头,瞥了向晚一眼,「走吧。」 向晚眉头微皱了下,看向赵瑜。 「快过去吧,你们年轻人有共同话题。」赵瑜只当没看见她眼底的恳求,叫来侍应生,拿了一杯红酒走了。 向晚这场生日宴会规模丝毫不属于赵瑜的生日宴会,可纵使人来人往,觥筹交错,到处一片欢声笑语,她却感觉不到半分快乐。 她跟在贺寒川身旁,穿梭于人群之中,偶尔接过他们递来的话茬,神经始终绷得紧紧的。 「哟,原来保洁阿姨就是向晚小姐啊!」裴嵩穿着件粉红色衬衫,眯着一双狐狸眼,眸底闪过一抹惊艷,沖向晚举了举红酒,「失敬失敬!」 他的目光恍若实质般一寸寸刮过向晚身体,轻佻而风流肆意,然后仰头将红酒一饮而尽。 向晚被他看得不自在,但还是端着果汁沖他举了下,「裴少。」 说完,喝了半杯果汁。 以前圈子里的人都说裴嵩好色,她也只是听说,后来他在梦会所中碰到她,没说两句话就要她脱衣服,她才对他的好色有了直观了解。
第八十九章 上次游泳池的水没喝够吗? 贺寒川晃动着高脚杯,红色液体在杯中一圈圈荡漾形成漩涡,极其具有观赏性,却又染着几分暗沉的压抑。 「我喝一杯红酒,向晚小姐喝半杯果汁,不合适吧?」裴嵩把空酒杯放到桌上,从侍应生托盘中重新拿了一杯红酒,笑着递到她嘴边,暧昧道:「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你喝一口,我把剩下的喝掉怎么样?」 说完,他挑衅地看了贺寒川一眼。 高脚杯边缘沾染了向晚的口红,她紧紧抿着唇,然后去拿他手中的酒杯,「您喝一杯酒,我也喝一杯酒,这样才公平。」 「欸,不用——」裴嵩坏笑着不松手,而是将手覆盖在她手上,「我是男人,你是女人,要是我喝一杯,也让你喝一杯,这不是欺负你吗?你喝一口,剩下的我来喝就行。」 向晚看着两人覆盖在一起的手,紧咬牙关。 裴嵩摆明了在调戏她,可她过了今天就要回梦会所,如果她不按他的心意办事,恐怕他会一直找麻烦。 「上次游泳池的水没喝够?」贺寒川凉凉地看着他,轻而易举地掰开他的手,然后把向晚拽到了身后。 江清然刚进来便看到了这一幕,笑容僵在脸上,片刻后才恢復自然。 「贺总这是生气了?」想起那一次party上的狼狈,裴嵩俊脸铁青,却只能强颜欢笑,「我也就是跟向晚小姐开个玩笑而已,您别介意,我给您道歉。」 他举起红酒,干了,把空酒杯重重放到了桌上。 「管好你的嘴你的手,我的女人,就算我不用了,也轮不到你。」贺寒川鹰隼般的目光直射他,一字一句说道。 向晚紧紧攥着拳,指节因过于用力而泛白。 贺寒川把她当什么?物品? 「我跟兄弟们共用女人习惯了,不知道贺总对随便一个女人也这么上心,我的错,下次绝对不会犯一样的错了。」裴嵩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青,眼底全是不服,可脸上偏带着讨好的笑。 贺寒川没再理会他,而是转身跟向晚说,「伸手。」 她伸出手,他拿着两杯香槟浇在她手上,认真给她洗后,甩给她几张纸巾,让她擦干净。 「擦干净了。」贺寒川这是嫌她脏?!向晚忍着屈辱擦干净,低声说道。 裴嵩吊儿郎当地倚在桌子旁,一连喝了五六杯红酒,眼角都染上了几分红意。 「以后见了只会发情的公狗绕着走。」贺寒川拿纸巾擦了擦沾染了香槟的手,随后扔了纸巾,朝北走,「跟上。」 向晚嗯了一声,垂着头跟在他身后。 等他们走出七八米后,裴嵩砰得一声把空酒杯放到桌上,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什么玩意儿,艹,一个臭婊子也他么爬到老子头上了!」 「裴少怎么发这么大脾气?」一头亚麻色大卷的女人走过来,身前的波涛汹涌紧紧贴在他身上。 「还不是贺寒川那个贱人?!」裴嵩压抑着吼了一声,狐狸眼中一片阴狠,「他能那么横,还不是仗着投了个好胎?」 女人谨慎地四处看了眼,娇声道:「我知道您不怕贺总,不过这到底是人家的地盘,您说话小声点。」 「滚滚滚!」裴嵩烦躁地推开她,目光紧紧盯着向晚的背影。不让他睡?他偏要睡! 向晚跟在贺寒川身后,才走了十几步,就被江清然喊住了。 「寒川哥,向晚,等一下。」江清然声音轻轻柔柔的,很好听。 向晚皱了下眉,还是停了下来,她抬头看了一眼,贺寒川好像没听到,还在往前走。 她抿了抿唇,没喊她。 「向晚。」江清然推着轮椅到了她身前,俏丽的脸上带着让人十分舒服的笑容。 两年前同一天,江清然带着同样笑容走向红色跑车的场景如电影般在向晚脑中播放。 怒气顺着脚底一路往上,向晚深唿吸一口气,神色淡漠,「贺总就在前面,您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我一会儿再去找寒川哥就行。」江清然温婉地笑了笑,拿起放在轮椅上的礼盒,双手递到向晚身前,「向晚,生日快乐。」 向晚连看都没看礼盒一样,眉尾的疤痕都染上了平日稍有的狂躁,「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您的礼物,我收不起。」 也不想收。 觉得噁心。 「我就怕你不收,所以送的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江清然眼底似是盛着璀璨星辰,「你记得吗?我有一段时间爱上了摄影,特别喜欢抱着我的单反到处拍照。」 向晚喷出的气息里都带着灼热的躁气,她努力压着心底的愤怒和噁心,「时间太久,我记性不好。」 「差不多就是你十八岁生日前,我给你、向宇哥、我哥、我还有寒川哥拍了很多照片。」江清然似是没察觉到她的情绪,脸上依旧带着明媚的笑容,「我把那些照片都洗出来了,做成了册子,送给你,纪念我们的美好青春。」 生日宴会人很多,到处都是人声,让向晚本就烦躁的心烦躁到了极点。 她不断深唿吸,试图缓解自己的情绪,但正对着江清然单纯无辜的笑脸,还有个所谓的纪念她美好清纯的礼盒—— 所有的愤怒都压不住了! 砰! 向晚接过礼盒,重重扔到地上,声音由于过度拔高而显得有些尖利,「是纪念美好青春,还是纪念我的愚蠢无知?!」 有泪顺着眼角滑落,她飞快擦去。 剎那间,整个生日宴会都安静了,众人或是惊愕或是不解或是好奇或是戏嚯地看着两人。 江清然收回空空的手,愣愣地看着地上散落成一团的照片,笑容如七彩泡沫在阳光下消失,只剩下悲伤,「向晚……」 「别喊我的名字!」向晚身体微微颤抖,狂躁、愤怒在四肢百骸中流动,似是要把血管沖爆了,「你不配!江清然,你不配!」 礼服为了遮住她腿上的伤疤设计得很长,她拎着裙角,在江清然受伤的目光和其他人的注视下,冲出了宴会厅。 酒店走廊里人来人往,向晚跌跌撞撞往前走,没看他们,但总觉得这些人跟两年前一样在议论她——
第九十章 比不上心冷 「就是她,开车想撞死江小姐,现在人还在抢救呢!」 「她们两个不是好朋友吗?向晚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就是不是朋友,她也不能下这么狠的手啊,这……这不是杀人吗?」 「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她跟她那个哥哥一样整天不学无术,还在学校欺负同学,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是向家家大业大,这兄妹两个早就进局子里面了!」 酒店电梯前等着几个人,他们也跟其他人一样看着她,嘴唇开开合合。 向晚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总觉得他们在批评她嘲笑她。她苍白着脸跑过电梯,拎着裙角进了一旁的楼梯间。 楼梯间里黑漆漆的,随着高跟鞋哒哒哒的急促声响起,声控灯亮起,但在她跑过去后,便又重新恢復了黑暗。 楼梯无限循环,就跟她正在经歷的噩梦一样,怎么都跑不到头。 砰! 向晚脚崴了一下,从楼梯上滚下去,索性滚了两三个台阶就停下了,没什么大伤。 没了声音,楼梯间的灯瞬间暗了,四处一片黑暗,静悄悄的。 隐隐响起一道水滴落地声,紧接着水滴落地声变得愈发急促起来。 向晚抱着双腿蹲在黑暗中,泪水不知何时早已遍布脸颊。她吸吸鼻子,用裙摆擦擦脸上的泪,怔怔地看着前方的黑暗,不想动,也不想说话。 冷。 电梯间里很冷,但比不上心冷。 也许她死在这里,发现她的也会是清洁工吧。 向晚环着双膝,下巴放在膝盖上,骨头咯得肉疼。 不是没想过出狱后揭露江清然的真面目,不是没想过贺寒川还有爸妈他们知道真相后,内疚地跟她说对不起,不是没想过江戚峰一遍遍跟她道歉的场景…… 可出来后她才发现,那些都只能是想想而已。 她没证据指证江清然,只能在贺寒川和江清然的阴影下,艰难地度过一天又一天,侥倖盼着有一天是尽头。 「晚晚,晚晚你在哪里?」急促而焦躁的男声响起,向晚刚止住的泪再次决堤,却仍固执地不肯出声。 「晚晚,你在哪儿?快出来,别吓哥哥!」 「晚晚,你受了什么委屈跟我还有你哥说,别自己为难自己。」 向宇和林娜璐的声音此起彼伏,但向晚紧紧咬着唇,直到唇瓣咬破了也没松口。 咔哒。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近,声控灯亮起。 向宇看着蹲坐在楼梯间的向晚,怔住了,心脏似针扎火烤般难受。 她缩成小小的一团蹲在角落里,头髮有些凌乱,嘴角渗出了血迹。 从他这个角度看,她弯着腰,因过于瘦削,礼服勾勒出嵴椎骨的形状,再加上肩头上的伤疤,竟有一种病态的美感。 可这些对他来说并不美,只有心疼,他记得她以前怎么减肥都减不下去,脸总是带着些婴儿肥。 「哥——」向晚抬头,眼神空洞地看着他,声音沙哑如破锣。 林娜璐掩着唇,泪水扑簌簌往下掉,拽了拽身旁还在发愣的丈夫,「快……快过去啊。」 「嘴怎么流血了?是不是谁打你了?」向宇飞快地跑下来,找不到手帕和纸巾,索性脱下西装外套,轻柔而不熟练地给她擦着嘴角,眼底满是心疼。 嘴里一股血腥味,向晚疲惫地摇了摇头。 「你怎么在这里坐着?是不是崴到脚了?」向宇焦躁地撩起她裙子,检查着她的两个脚踝,没肿,可是破了一点皮。 而那么一点点伤口,跟她腿上纵横交错的疤痕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他的眼底一点点溢满血丝,咬着牙在地上狠狠锤了几拳,手上很快便鲜血淋漓。 「晚晚是不是受伤了?」林娜璐急得踹了向宇一脚,「你不送晚晚去医院,在这儿发什么疯?」 向晚仰头看着她,沙哑着嗓子说道:「我没受伤。嫂子,你跟哥回去吧,我想在这儿单独待一会儿。」 「这两年……是不是过得很苦?」向宇坐在她身旁,两手撑在膝盖上扶着头,问得苦涩。 两人声音都很小,声控灯暗了,四周又是一片黑漆漆的。 林娜璐瞪了他一眼,才意识到他看不到,她用力在地上跺了几下,干咳两声说道:「晚晚,你哥说你最喜欢坐过山车蹦迪什么的,你要是不喜欢这个生日宴会,我们现在去游乐场怎么样?」 沉默。 三人都没再说话,只是每次灯暗下去的时候,林娜璐都会跺几次脚。 平时脾气最沖、最爱耍嘴皮子的向宇安安静静的,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晚晚,」最后还是林娜璐打断了沉默,「你还没见过你小侄子小侄女,我觉得他们跟你长得可像了,你想不想去看看他们?」 向晚抬头看了眼她,眸子亮了一下,很快又暗了下去,声音很轻,「还是不去了。」 也许他们长大后,会觉得她这个『杀人犯』姑姑很丢人,那样还不如别见她。 林娜璐这次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还记得刘婶吗?」向宇偏头看着向晚,「你被关进监狱后,她就从我们家辞职了,现在在监狱附近开了一家小面馆。我们去她那吧,吃碗长寿面。」 向晚低垂着头没出声。 就在林娜璐以为她会拒绝或者就这样沉默的时候,她嗯了声,然后说道:「哥,我不想走路了。」 「寿星就不该用尊贵的脚走路。」向宇蹲在地上,豪气万千地拍了拍后背,好似没有刚刚阴郁的那一幕,「上来吧。」 林娜璐怕摔到向晚,赶紧走过去虚扶着她,一面念叨向宇,「能不能走稳点?你行不行,要是不行就换我!」 「怎么跟你说的?别和自己男人说不行,我要不行,那两个孩子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向宇嚷嚷道。 向晚紧紧搂着向宇脖子,听着两人拌嘴出了楼梯间。 他们三个颜值衣着还有行为都太过亮眼,正在办理酒店业务的人看了过来,有几个还是熟人。 三人谁也没搭理,直接出门上了车,开车去往刘婶面馆。
第九十一章 他心里都门清 两年时间,刘婶并未有太大的变化,还是圆滚滚的身材,脸上什么时候都带着笑,看着很有亲和力。 见向晚进来时,她先是愣了半晌,随后便又是惊喜又是心疼地走到了她身旁,「晚晚,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怎么也不跟刘婶说一声?」 她一手拉着向晚,一手抚上向晚眉尾的疤痕,眼睛已经红了,「这两年吃了不少苦吧?」 「还好。」向晚努力牵扯了下唇角,坐在椅子上,「刘婶,您还跟两年前一样漂亮。」 「你这丫头……」刘婶视线落在她肩膀和嵴背处纵横交错的疤痕上,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擦了下眼角说道:「今天你生日,我给你下面去!」 向晚轻声说了句谢谢,强颜欢笑。 听到她说谢谢,刘婶停下脚步,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然后什么也没说,神色复杂地去厨房做面了。 面没多大一会儿就上来了,向晚吃着味道无比熟悉的长寿面,心中的压抑却一阵接过一阵。 她嘴里嚼着面,含煳不清地问道:「您怎么想起来开面馆了?」 「想起来开就开了。」刘婶皱了下眉头,很快舒展开说道。 听此,向宇放下筷子,胡乱抹了下嘴角,俊脸上一片阴郁愤怒,「爸妈不认你这个女儿,刘婶看不下去,就来这儿开饭馆了。」 向晚咽下口中的面,眸色晦暗不明。 「你都两个孩子爸了,怎么还这么口无遮拦?」刘婶气得拍打了他两下,跟林娜璐告状,「小璐啊,你可得好好管教他!」 林娜璐瞥了眼神色落寞的向晚,拧着丈夫的耳朵叮嘱,「不会说话就别说话,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向宇哎呦哎呦求饶,倒也没再对刚刚的事情说什么。 面馆里很安静,只剩下吃面的声音。 半晌后,向晚因哭泣略有些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刘婶,您为一个杀人犯做这些,值得吗?」 「呸呸呸,什么杀人犯,别胡说!」刘婶说话跟机关炮似的,「我们晚晚也就是调皮了点爱玩了点胆子大了点平时耍小聪明多了点,顶多能算个纨绔富二代!我可不信你有胆子去杀人!」 向晚紧紧攥着筷子,用力戳着碗里的面,眼底既痛苦又有不解,「您相信我,为什么爸妈就不相信我呢?」 一夕之间,把她放在手心里宠爱的父母毫不犹豫将她当做弃子,她用了差不多两年去劝自己接受这个现实…… 可终究,她心里还是过不了这个坎儿。 向宇砰得一声砸在桌子上,还没来得及吼,就被刘婶捂住了嘴,「小璐啊,你带阿宇去外面赏赏月色什么的,我跟晚晚两年没见了,聊聊天。」 「刘婶早该让我们出去了,有你跟晚晚两个大灯泡在这儿,我跟我老公都不好亲近。」林娜璐咬牙切齿说完,拽着向宇出去了 向宇一个大老爷们使劲挣扎,她也挡不住,便拧着他耳朵警告,「姓向的,你再这样我就跟你离婚!」 向宇瞬间蔫了,被她拧着耳朵拽了出去,只是目光一直在向晚身上,眼底满是心疼。 「你想听刘婶说些你爱听的话,还是想听真话?」刘婶长得跟弥勒佛似的,但说话办事一向犀利,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向晚眸光闪了闪,看着被自己戳成一团乱的面,端起碗喝了几口面汤,然后拿着纸巾擦了擦嘴角,「真话。」 「你妈我不知道,但你爸……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他心里都门清。不过贺总那边不跟你订婚了,还让你爸在向家和你之间选择保一个,他应该觉得你没向家重要,就把你舍了。」刘婶两手撑在桌子上,带着五个肉坑的手撑着她又圆又大的脸。 门啪嗒响了一声。 林娜璐跟向宇又回来了,两人同时瞥了向晚一眼,然后默不作声回到之前的座位上。 向晚喉咙发紧,她端起碗,想要喝口面汤,但手太抖了,碗没拿稳,哗啦一下掉到了地上,汤汁四处蔓延。 「对不起,刘婶。」她抓了一大把纸巾,蹲下身子要去擦。 刘婶站起来,绕到她身旁,一把拽住她,「没伤到你就好,阿宇,扫把簸箕还有拖布在厨房,你去拿过来收拾下。」 向宇皱着眉啧了一声,刚要反驳,便被林娜璐拧了一把,勒令赶紧去。他还没说出去的话化为一道长长地又不甘愿的哦,去厨房拿清扫工具了。 低垂着头,向晚没再出声。 「刘婶——」林娜璐瞅瞅这个,再看看那个,最后还是没忍住,「就算爸忌惮贺总,跟晚晚断绝了父女关系,但他没必要在私底下也处处袒护江清然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江清然才是他女儿呢!」 向晚还低着头,但蝶翼般浓密卷翘的睫毛颤了颤,头也稍稍抬高了些。 「要我说,有钱人就是好面子!」刘婶直来直去,「你们向家人相信晚晚,不代表别人相信晚晚啊,而且警察局那边的证据也不利于晚晚,要是……」 「那就是群废物,那起车祸摆明了就是那个心机婊在算计晚晚,他们居然什么都查不出来!」向宇别别扭扭拿着扫把,一脸嫌弃地清扫着地上的面条,大吼着打断了她的话。 林娜璐踹了他小腿一脚,「别打岔!」 「拿着扫把直接扫面条,你也是个人才!」刘婶捂着心口骂了一句,才在林娜璐的催促下说道:「说简单点,你相信晚晚没罪,那就拿出来证据啊?」 「要是拿不出来证据还死命袒护,那就是是非不分,向先生那种好面子的人,能忍得了别人那么说他?」刘婶毫不掩饰对向建国的鄙夷,「跟你们说句实话,我还真没看出来他是个……」 向晚擦了下眼角,抬起头,声音中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刘婶,别说他了。」 「好好好,你说不说就不说了。」刘婶胖乎乎的脸上满是心疼,她隐晦地看了向晚的腿一眼,咽了口唾沫说道:「晚晚,你的腿后来看过吗?」
第九十二章 最好成个残废还终生不举 向晚腿往裙子里缩了缩,用礼服将右腿完全遮住,轻嗯了一声。 「那医生怎么说?」刘婶往她跟前凑了凑,眼底充斥着兴奋,「是不是还能治?我亲外甥是这方面的专家,现在在美国进修,我让他回来给你看看!」 想起贺寒川的警告,向晚抿了抿唇,没出声。 「您一说这个我就来气!」向宇勐地把扫把杵在地上,面条喷溅到西装裤腿上,他也没来得及理会,「贺寒川就他么是个精神病、变态、混蛋、王八蛋,打断了我妹的腿,居然还不让我妹治!」 他往地上啐了一口,俊脸气得涨红,「艹,老子祝他出门被车撞,最好成个残废还终生不举,断条腿再断子绝……」 「诶诶诶诶,我打断一下。」刘婶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认真道:「其实我觉得贺总打断晚晚的腿反倒是好事。」 话音刚落,向宇已经举起了手中沾满脏污的扫把,林娜璐脸色难看地拦住他,「你……你先听刘婶把话说完也不迟。」 向晚没出声,也没做什么,但脸上血色全无,眸底全是不敢置信。 砰! 扫把被丢到了桌子上。 向宇刺啦啦拉过来一把椅子,反坐在上面,俊脸铁青地跟刘婶说道:「您说话注意点,我爸妈对不起晚晚我都会骂,更不要说您!」 「反了你小子了,怎么跟长辈说话的?!」刘婶站起来,一巴掌唿在向宇脑门上,「你还想打我呀?」 向宇捂着脑袋,涨红着俊脸,您您您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每次都不能听人把话说完!」刘婶瞪了向宇一眼,才气唿唿地坐下去,看着向晚缓缓道:「江小姐那边说不告你,但江家其他人恨不得把你生吞活剥了!」 向宇气吼吼道:「这跟贺寒川那个混蛋打断我妹妹腿有什么关系?他……」 「你能不能安安静静听刘婶把话说完?!」林娜璐手放到他胳膊内侧,用力掐了他一下。 向宇疼得龇牙咧嘴,小声嘟囔了几句。 「要不是你的腿被贺总打断了,江家人下了一口恶气,他们怎么可能同意只让你坐两年牢?非让你在监狱里待一辈子不可!」说到最后一句,刘婶声音拔高了很多。 向晚紧紧攥着拳头,骨节用力到泛白,「所以……」她顿了一下,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您觉得我还得感谢他?」 一个人用高尔夫球桿活生生打断了她的腿,不准她治疗就把她扔到了监狱,她还要感谢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晚晚别生气。」刘婶给她顺着后背,「我就是想说,不管那个贺总抱着什么变态心思,你都算是因祸得福。」 向晚低垂着头,眉尾疤痕都泛着苦涩,「在您看来,用一条腿换后半生自由,是不是很划算的一件事情?」 可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划算的事情,她宁愿在监狱中孤独终老,也不愿意被贺寒川带到梦会所,受尽羞辱,想死都不能。 「不说这些了,扫兴。你刚才那碗面没吃多少就洒了,坐这儿等会儿,我再去给你做一碗。」刘婶风风火火起身。 向晚实在没什么胃口吃饭,又不忍拂了她的好意,便应下了。 明珠大酒店。 酒店经理匆匆忙忙带着几个人进了用来给向晚办理生日宴会的富贵厅,绕到了贺寒川身前。 「我还有些事,失陪一下。」贺寒川原本在跟几个人谈生意上的事,见酒店经理他们过来,便跟几个老总说了一声,然后便和酒店经理几人到了一旁。 酒店经理擦了下头上的热汗,拘谨道:「我刚才查过监控了,向小姐离开这里后,顺着楼梯跑下去后,在三楼楼梯那里不小心崴了一脚。」 贺寒川摇晃着手中的红酒,眉头微微皱了下。 见此,酒店经理小心翼翼道:「贺总?」 「继续说。」贺寒川呷了一口红酒,酒在胃里慢慢发热,烧得他有些烦躁。二十岁的人还能摔倒?傻么? 酒店经理这才说道:「她摔下去以后没动,后来向少向少奶奶找到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他们都哭了。后来向少背着向小姐,跟向少奶奶一起离开了。」 「嗯?」红酒轻摇慢晃,在灯光下折射出艷丽的色彩,却如浓郁的血液,让人觉得压抑、郁郁。 经理愣了一下,才回过神,「酒店门口监控显示他们三个开车往东走了,但具体去哪儿了不知道,需要再跟一下吗?」 贺寒川不答反问,「向宇背着向晚,她脚崴得很严重?」 「从监控里看不出向小姐脚肿了,我也不确定她崴得严不严重。」酒店经理摸不准他的心思,「要不要给向少打电话问一下?」 贺寒川解开了两颗衬衫扣子,方才觉得唿吸顺畅了些,「不用了,你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 酒店经理刚说了一句好的,要带几个保安离开时,便被江母一把推到一旁了。 「寒川,你到底什么意思?!」江母气势汹汹地冲到贺寒川身前,仰头看着比她高出一头多的贺寒川,精緻妆容也无法遮掩她难看的脸色。 宾客们好戏看了一出又一出,但依旧兴致高昂,不觉厌烦。 似乎每次只要这个江夫人在,他们就能看好戏,毕竟她在圈子里也是一股泥石流般的存在,年过半百,做事却比十几二十几的大家小姐们还要任性。 贺寒川抿了一口红酒,喉结滚动,神色淡然,「我不知伯母在说什么。」 「你少在这儿给我油腔滑调的!」江母气恼起来的时候,说话做事全都凭藉本心在,「你都要跟清然订婚了,却还给向晚那个害人精办生日宴会?你是不是跟她有什么不正当关系?」 贺寒川把未喝完的红酒放到了身后桌上,漫不经心道:「我说是,您大抵更生气,我说不是,您又不相信。您说,我该怎么回答?」 「油嘴滑舌!」江母如今越看这个为未来女婿越不满意,「今天当着大家的面,你自己说,你心里是不是惦记着向晚那个狐狸精?如果是,我绝不可能让清然嫁给你!」
第九十三章 我这么做到底是为了谁啊? 偷偷摸摸打量这边的众人,现在直接明目张胆地盯着贺寒川他们看。 贺寒川笑了,淡淡瞥了江母一眼说道:「您觉得我耽误了清然的婚事?」 「当然!」江母单手掐着腰,微仰着头,说得毫不犹豫,「要不是清然喜欢你,非得嫁给你,我早就给她安排别的婚事,把她嫁出去了!」 围观者听得直想发笑,暗嘆林家那种书香世家怎么养出来个这种女儿,说话做事都不过脑子的吗? 「如果我耽误了清然的婚事,那我得道歉。」贺寒川微弯了下腰,说道:「您也不用委屈清然,该给她安排婚事就安排婚事,我绝不阻止。」 江母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一时愣住了,然后指着他半天,气得脸都涨红了,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妈,您在这里做什么?」江清然转着轮椅到了她身旁,眼角还带着未退的红意,向来温婉的气质中多了几分柔弱的美感。 江戚峰站在轮椅后方,眉峰紧蹙,眸底的愤怒铺天盖地。他怒视了贺寒川一眼,紧攥着拳头没出声。 「给你讨公道!」江母噼里啪啦地说了贺寒川一堆不是,末了铁青着脸说道:「他看不上你,我们家还不嫁了,走,我现在就回去给你物色亲事,非得让他后悔!」 她把江戚峰推到一旁,推着轮椅就要离开。 江清然双手抓着轮子,和江母的力气正好抵消,轮椅没动。她嘆了口气,眉眼间全是无奈,「妈,你别闹了。」 「闹?你说我闹?」江母松开轮椅,反手指着自己,满腔委屈和愤怒,「我这么做到底是为了谁啊?」 江清然一脸难色,轻声解释,「妈,您别生气,我只是觉得,这次的生日宴会是伯母为向晚举办的,不该怪到寒川哥身上。」 贺寒川站在一旁,垂眸看着手中的酒杯,好似这些都与他无关。 「你还没嫁过去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听此,江母气到了极点,声音因尖利甚至有些许破音。 她转头看向江戚峰,紧攥着他的胳膊,指着江清然委屈又愤怒地说道:「阿峰,你来评评理,我做这么多是不是都为了她好?!」 「妈,您少说两句。」江戚峰扫了眼围观人群,既羞恼又愤怒,声音极小地说道:「您忘了在向叔叔那里乱说话,捅了多大篓子吗?贺寒川还有向晚他们做得确实不……」 江母一把推开他,尖声打断他的话,「行啊,你们兄妹俩都长大了,翅膀硬了,不听我的话了是吧?我走,我走行了吧?!」 说完,她看到没再看兄妹两人一眼,怒火中烧地在一群人看热闹的目光中离开了。 江戚峰眉头拧成了个疙瘩,但只是追了两步,便停了下来,然后重新回到了江清然身旁。 江清然看着江母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轻轻嘆了口气,眉宇间染着几分失落和忧伤。 她叫来侍应生,拿了一杯红酒,转动着轮椅到了贺寒川身旁,咬了咬唇说道:「我妈从小到大被家里人保护得好,性格过于单纯了些,做事也全凭心情。她刚才说得那些话并无恶意,希望寒川哥不要怪罪。」 「林阿姨说的话倒也没错。」贺寒川坐到了椅子上,跟她平视,「你年纪也不小了,该结婚就结婚,我们贺家绝不阻拦。等你结婚的时候,我会送上厚礼。」 听此,江清然鼻翼微缩,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深色。 江戚峰走到两人身前,居高临下看着他,鄙夷中夹杂着妒忌和恼意,「你害得清然失去了右腿,还让她等了两年,现在向晚出了监狱,你就想跟清然取消婚姻?!」 「哥,你别误会寒川哥,他这么说,也只是被妈气急了而已。」江清然沖贺寒川举了举酒杯,「我替我妈道歉。」 她举起酒杯,姿态优雅地喝完,把空酒杯放到了桌上。 「你妈能生出来你这样的女儿,也是三生有幸。」贺寒川沖她举了下酒杯,但只是抿了一口,敷衍道:「我还有事,失陪了。」 江戚峰对他太对很不满,还想跟上去说些什么,但被江清然拦住了。 她沖他摇了摇头,「哥,你若真为我好,便在寒川哥跟前少为我打抱不平几句吧。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我真不明白,贺寒川到底有什么好的,你非他不嫁?」江戚峰连喝了两杯红酒,坐到椅子上偏头看着她,恨铁不成钢,「他心里根本没有你,你这么聪明的人难道看不出来?」 江清然笑了笑,问得苦涩,「那哥哥呢,为什么明知道向晚心中没有你,还要孤注一掷呢?」 「……但愿你以后不会后悔。」江戚峰眸子黯了黯,沉默半晌后,神色复杂地说道 「不会的。」江清然垂着眸子,睫毛颤抖了几下,「况且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她掀起眸子瞥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就跟哥哥一样,哪怕心里再后悔、自责,如今不还是对向晚念念难忘吗?」 江戚峰身子勐地一僵,眸底满是震惊和愧疚。 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江清然先他一步说道:「伯母为向晚真是下了大手笔,哥哥平日里想见却见不到的那位新市委书记也来了,走吧。」 贺寒川一向觉得江家人难缠,跟水螅似的,只要粘上就别想轻易摆脱。但今晚的江家人格外惹人生厌,刚摆脱那三人,江父便寻了过来。 「刚刚听酒店经理那边说了一嘴,你让他们去找向晚了?」江父声音温和。 贺寒川轻嗯了一声,调笑道:「我说清然怎么总能知道我在哪儿做些什么,原来是特长遗传。」 「我可没那么厉害,只是偶然听了一耳朵而已。」江父摆了摆手,喝了口香槟,「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过来说一声:我在交警那边有几个熟人,用不用让他们帮你查一下向晚他们去哪儿了?」 贺寒川,「多谢江叔叔,不过我要是想知道向晚去了哪儿,打个电话就可以,不用这么麻烦。」
第九十四章 他们又催你订婚了? 「你这么一说,倒是我多事了。」江父嘴角带着弧度,可眼中没有半分笑意。 贺寒川喝着红酒没出声,算是默认了。 「难得见你对一个人这么上心。」江父嘆了一口气,意有所指,「你妈跟你林阿姨有龃龉,偏着向晚也就算了,你也这样……不厚道啊。」 贺、江两家是要联姻的,向晚算是江家的仇人,贺家的人却一而再替向晚出头,最起码从外人的角度看,贺家做得确实不厚道。 「两年前那起车祸,旁人不清楚,但您就没必要揣着明白装煳涂了。被算计、吃亏的那个是我,而不是江家,你们也不用三天两头以受害者身份来我面前博取同情。」贺寒川微微皱了下眉,举起红酒,一仰而尽,俊脸上难得见几分难掩的怒气。 江父拧眉,一脸困惑,还夹杂着几分恼怒,「什么揣着明白装煳涂?你说两年前的那起车祸是我们江家自导自演?」 尾音微扬。 「是与不是,江叔叔心知肚明。」这两年江家人都在拿这件事说事,让贺寒川跟江清然订婚,他的耐心已经所剩无几。 江父直视着他,低吼道:「寒川,你别忘了,当年警察来了都说证据确凿。」 「呵!」贺寒川冷笑一声,「要是您非要揣着明白装煳涂,跟我理论这件事,恕我失陪。」 说完,他把空酒杯放到桌上,扭头就走。 江父留在原地,神色变幻,但最后还是快走几步,拦住了他,笑道:「好,你不喜欢说那件事,我们就不说那件事。」 贺寒川凉凉瞥他一眼,神色已经恢復如常,但是没有出声。 「我老了,体力不比你们年轻人,坐下来说吧。」江父绕过贺寒川,坐到了他身后的空位上。 贺寒川跟他隔着一个座位坐下,「有什么话,您大可直说,我时间不多。」 「寒川,这两年你不答应跟清然订婚,是不是心里还惦记着别人呢?」江父说道。 厅里温度有些高,贺寒川脱了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只是不想跟一个头髮丝都透着算计的女人在一起而已。」 「假设两年前的车祸是清然自导自演的,她有伤害到你的利益吗?有伤害到贺家的利益吗?」江父说道:「没有吧?你又何必在这件事上钻了牛角尖呢。」 贺寒川冷哼了一声,「江叔叔给自己女儿开罪的方式还真是特殊。」 「不是给清然开罪,只是想你少走些歪路而已。」江父手指在他跟前轻叩了两下,以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道:「你从小到大一路顺风,可能这次被清然算计了一下,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才……」 贺寒川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微凉,「江叔叔承认是她在算计我了?」 江父顿了下,没回答他这话,而是接着说道:「寒川,不要因为年轻人的心高气傲毁了自己的前程。清然的心思是多了些,但她从未做过对不起你或者贺家的事,这就可以了。」 「我从不觉得我的前程需要一个女人来给。」贺寒川盯着他,意有所指,「我跟江叔叔不一样。」 江父好似没听出他话中的意思般,「你在贺家孙辈中能力突出,但并不受老爷子待见,在公司占有的股份跟你叔叔家那几个孩子根本没法比,对吧?」 「所以呢?」贺寒川双腿交叠在一起,一手搭在椅背上,微敞的衬衫中露出他形状好看的锁骨和微喷的胸肌。 江父,「老爷子很喜欢清然,要是你娶了清然,她能帮你在老爷子面前说不少话。而且如果你动作够快,尽管跟清然结婚给老爷子生下第一个重孙子的话,老爷子给孩子的股份绝不会少。」 他长篇大论,贺寒川直接用一句话总结,「您来催我跟清然订婚?」 「……对。」江父微顿了下,点头承认。 贺寒川轻笑了一声,站起身,拿起西装外套,「我还是那句话,你们急,大可找别人跟她结婚。」 他穿上西装外套,没再给江父说话的机会,直接转身离开。 江父脸上的笑消失不见了,端起一杯红酒喝了,重重放到桌上,咬牙切齿,「不识好歹的小兔崽子!」 晚上八点,生日宴会才开始两个小时,寿星本人的离开并不影响客人们的好心情。 贺寒川跟江父分开后,迎面便遇上了穿着身白色西装的钟宇轩,还有跟个树袋熊似的吊在他身上的任小雅。 「这丫头非缠着我来找向小姐,可我跟她找了两圈都没找到,问旁人,又都说不知道,就只能来找你了。」钟宇轩一脸无奈。 贺寒川揉了下眉心,简洁地吐出两个字,「走了。」 「走了?她不是寿星吗?她怎么走了?现在去哪儿了?」任小雅松开自家师父,这会儿忘了害怕,瞪着一双大眼睛噼里啪啦说道。 贺寒川掀起眸子,瞥了她一眼。 任小雅挺直的嵴背瞬间弯了下去,瞬间龟缩到了钟宇轩身后。 「不知道。」贺寒川微皱了下眉头,坐到一旁座位上,捏了块点心,扔到了嘴里,细嚼慢咽。 任小雅立刻蔫了,随后偷偷瞥了贺寒川一眼,勐地捂住肚子,哎呦哎呦叫了两声,「师父,我大姨妈来了,我先走了啊!」 钟宇轩,「……」 不忍直视。 「师父,礼物礼物,你把礼物给向晚!」任小雅跑了半路又折了回来,把礼物塞到他手里,然后哎呦哎呦地捂住肚子,在一群人忍笑的目光中跑走了。 「她就这性子,见笑了。」钟宇轩推了推金丝边眼镜,随后看了贺寒川一眼,「心情不好?」 贺寒川拿着纸巾擦了下嘴角,「你被狗皮膏药黏着也会这样。」 「狗皮膏药也分人,我家丫头黏着我,我还是挺高兴的。」钟宇轩把玩着礼物盒,笑得一脸荡漾,「以前向晚缠着你,你不也挺高兴?」 听此,贺寒川扯了下唇,眸底闪过一抹冷意,「我从没说过她缠着我,我觉得高兴。」 钟宇轩啧了一声,回到之前的话题,「江家那样甩都甩不掉的狗屎,确实挺糟心。」 他往贺寒川跟前凑了凑,挤了挤眼睛说道:「寒川,他们又催你订婚了?」
第九十五章 也不知道真傻还是假傻。 「不搞基,谢谢。」贺寒川嗯了一声,推开快要凑到他脸上的钟宇轩。 「……」钟宇轩干脆摘下被他推歪了的金丝边眼镜,好奇道:「先是江夫人,江家兄妹,然后是江总,他们一家四口过来找你,全都是催婚的?」 贺寒川皱了皱眉,在他跟前倒也没太掩饰对江家四口的厌恶,「不然呢?」 「我以为除了催婚,他们可能还会说些别的。」钟宇轩说道:「比如说跟向晚划清距离啊,比如你妈还有你对向晚什么态度啊……这一类的。」 贺寒川活了二十四年,虽说在贺老爷子那边不受待见,但还从未这么憋屈过—— 被人算计,一时半会却又无法整治对方,还不得不在对方的要挟下做些违背他心意的事。 他端起杯红酒,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过,心头的那份燥火才被压了几分,「你猜的这些,他们倒也说了。」 「又逼婚,又管这么多,江家人在你这里是越来越嚣张了啊!」钟宇轩捏了块点心,感慨道。 贺寒川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寒川,」钟宇轩把剩下的小半块点心扔到嘴里,略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娶江清然,伯母那……」 他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不觉得膈应?」 贺父、江母还有赵瑜三人之间的事情有些曲折,除了一些小辈外,几乎是圈子里人尽皆知的事情。 贺父是当之无愧的花花公子,身边女人跟换衣服似的,不过江母对他来说是个例外。 两人从小青梅竹马长大,贺父当年有心要娶江母,可后者嫌他跟太多女人暧昧不清,转头嫁给了当时追求她很勐的江父。 要是事情到这儿结束,也就算了,谁年轻的时候还没追求过个人? 可贺父一气之下,按照贺老爷子的意思,娶了门当户对的赵瑜。 与此同时,江母从小骄纵惯了。她嫁到江家以后,即便江父已经尽心对她好,可只要有句话不对她心事,她转头就去找贺父诉苦。 甚至在贺父跟赵瑜结婚当天晚上,贺父就被江母一句话给叫过去了,整晚没有回来。从两人结婚到现在,出过不少类似的或者更过分的事情。 因为这个,赵瑜刚嫁过来的时候,没少因为这个跟贺父闹别扭,好几次都闹到了要离婚的地步,但贺、赵两家都不同意。 而江父那边,由于江母的关系,江家从贺氏集团得了不少好处,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儿女是他的就行了。 贺寒川修长的手指轻叩着桌子,微微攥了攥拳,偏头看着他,反问道:「钟叔叔让外面那个孩子在家族集团那里当执行总裁,而你一个堂堂钟家大少却一度被逼到国外,你不膈应?」 沉默。 半晌后,钟宇轩戴上眼镜,轻笑了一声,微微垂着头说道:「是我问过线了,刚才的话当我没说。」 「我的话也有些过了,抱歉。」贺寒川揉了下眉心,眸色幽深,「嫁到贺家,有些事情由不得我妈,就跟你我生在钟家和贺家,有些事情也由不得我们一样。」 后面的话,算是回答钟宇轩之前提出的问题。 「行了,不说那些糟心事了,来,碰一杯!」钟宇轩往前举了下酒杯,俊脸上挂着温和的笑。 贺寒川跟他碰了下,举起酒杯,直到杯中空了后,他才放下酒杯,晦暗不明的视线落在穿梭在人群中的向家夫妇身上。 钟宇轩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啊了一声,「江家兄妹来找你之前,还跟向叔叔于阿姨他们说向晚怎么欺负他们呢,正好被我和丫头撞到了。你猜怎么着?」 「所有的错都是向晚的,所有的委屈都是清然的,所有的正义都是江戚峰的。」贺寒川眉宇间染着几分嘲讽。 「总结很到位!」钟宇轩拍了下手,嘆道:「向家夫妇可真是有意思,还有那个江少……」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下,「也不知道真傻还是假傻。」 贺寒川这次没出声,江戚峰也不傻,只是过于相信他妹妹了而已。 钟宇轩捅了捅他胳膊,「你看向晚爹不疼娘不爱,好不容易有个疼她的哥哥还是个没用的,她都这么可怜了,你差不多就得了。」 「不关你事。」贺寒川眸色暗了些,手指叩动桌子的频率微快。 钟宇轩扫了他不断敲击桌子的手,轻咳了声,「人家小姑娘跟在你屁股后面那么多年,跟你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你怎么就……」 「你操心的事真是越来越多了。」贺寒川没听他说完,便站了起来,繫着西装外套上的扣子,神色微凛。 钟宇轩急匆匆地跟着站起来,「得得得,您不放过就不放过,我以后不说了行吗?要不是我家丫头非揪着我让我说情,谁愿意掺和你跟向晚那些糟心事儿?」 他把礼物往贺寒川怀里一塞,「给,务必交到向晚手里啊,不然我家丫头又该沖我嚷嚷了!我先走了!」 说完,直接拍屁股走人。 贺寒川看了眼手中的礼物盒,随手扔到桌上,然后朝前走。但走了没几步,他又折了回来,拎着礼物离开了。 向晚在刘婶那待了一个多小时,然后才在后者『有空就来我这儿吃面』、『有机会我把外甥介绍给你』一类的叮嘱声中,坐车离开。 「晚晚,爸妈他们还没回家,你真不去看看两个孩子吗?」林娜璐觉得现在的向晚太压抑了,眼里从没有光,也许见到两个孩子会好一些。 向晚低垂着头,路旁的树路灯还有建筑的影子在她脸上飞一般滑过,她沉默了半晌,在林娜璐一脸期待中,摇了摇头。 「不见就不见!」向宇完全没有理解妻子的深意,一脸嫌弃,眼底却难掩宠溺,「那姐弟俩能把人闹腾死,要不是我孩子,我早揍他们了!」 林娜璐瞪他。 向宇觉得委屈,「晚晚今天打扮这么漂亮,要是抱那姐弟俩,被他们尿一身怎么办?又不是就今天能见。」 「晚晚,你是不是今天累了?」林娜璐没理会丈夫,跟向晚轻声细语道:「要不改天爸妈不在家的时候,你过去看看他们姐弟俩?」
第九十六章 把生日礼物都捐了吧 向晚努力牵了牵唇,婉拒了,「我平时工作挺忙的,有机会再说吧。」 她都这么说了,林娜璐也只能说好。 车子很快停在梦会所前方。 向晚抓住车把手,正要开车的时候,向宇喊住她,「晚晚,你等会儿。」他又看向林娜璐,指了下会所旁边的一个小超市,「有些渴了,你给我买瓶水去。」 车里就有水,他明显是想支开林娜璐,跟向晚单独说话。 林娜璐也猜到了这一点,她脸色阴晴不定,半天没动。 「我跟那家老闆熟,我去吧。」向晚也可以理解林娜璐的想法,嫂子掏心掏肺对她跟哥哥,结果哥哥想避开嫂子跟她说悄悄话,有点太把嫂子当外人了。 换成她,她心里也会不舒服。 「你今天忙了一天,也累了。」林娜璐拉住她,瞪了向宇一眼,然后说道:「我去吧。」 说完,开门下了车,却没去超市买水,而是在距离车子不远处站着。 向晚看着她的背影,嘆了口气,「哥,有什么事你不能当着嫂子面说?就算找藉口,你也找个没那么明显的藉口,你这么做,不是让嫂子心里不痛快吗?」 沉默。 向宇神色郁郁地抽出一根烟,夹在嘴上,点燃,然后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向晚,又掐灭了烟,降下车窗扔出去了。 都到十月了,白天天气还好,晚上却有些凉,尤其对穿着晚礼服的林娜璐来说。 向晚看了眼鼻子都被冻红的林娜璐,「外面太冷了,让嫂子进来吧。」 她降下车窗就要喊人,但还没来记得喊,车窗又被升上去了。 「哥大忙帮不上,帮你点小忙还是行的。」向宇一脸吃了苍蝇般的表情,他咬着牙说道:「过几天我把贺寒川那个王八蛋约出去,时候差不多的时候,给你打电话!」 「……嗯。」半晌后,向晚应了声,然后降下车窗,喊林娜璐。 林娜璐抱着胳膊走到车前,无视向宇给她打开的副驾驶座门,坐到了后面。没摔出门,也没吼,可脸色很难看。 「嫂子,哥刚才是跟我说我……勾引贺寒川的细节。」向晚想笑,可唇瓣怎么都不配合,「哥怕我太难堪,才让你出去的。你别生他的气,要怪就怪我吧。」 她从爸妈那没学什么好东西,但却把爸的好面子学到家了,有些时候说了大话,咬着牙也得把那件事做成。 可在监狱蹉跎两年,又来到了梦会所,她连尊严都没有了,又从哪儿去要面子? 林娜璐看着她,从面无表情到惊讶,再到心疼、愧疚和难过,不过短短数秒而已。她想说些什么安慰下向晚,却发现说什么都不合适。 「时间不早了,哥和嫂子早点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向晚开门下了车,站在一旁看着他们。 向宇怕她会觉得难堪和尴尬,也没废话,直接启动车子,拐了个弯汇入车流,离开了。 直到车子在视线中消失,向晚才珉珉唇,转身往宿舍走。 嘟—— 手机震动了一下。 大概怕她接电话不方便,赵瑜发了条微信。 【晚晚,你的生日礼物我都让人拿到贺家了,你什么时候过来拿,我好派人过去接你。】 风有些凉,向晚缩了下脖子,给她回復。 【那些礼物都太贵重了,我留着最多也只能当个摆饰,没什么用处。 要是您有时间的话,可不可以麻烦您帮我把这些生日礼物处理了,然后把钱捐给那些生活条件比较差的残疾人?】 那边秒回,说好。 向晚收起手机,错了下发凉的手臂,回了宿舍。 「回来了?」周淼正在卸妆,见她进来,沖她笑了笑,眼底藏着些愧疚和讨好。 向晚点了点头,坐到床上脱下高跟鞋,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脚后跟。灯光下,她礼服上项鍊上还有高跟鞋上的碎钻熠熠生光,璀璨惊人。 周淼心生艷羡,想上前看看,但见她神色不大好看,便没好近距离欣赏,只是晶亮地目光时不时地落在向晚的项鍊、礼服还有鞋子上。 「我怎么突然心情不好了?」林恬恬坐在床上打电话,可眼睛却死死盯着向晚,「我最讨厌噁心的贱人回来了,我他么心情能好吗?」 贱人明显说的是向晚。 周淼卸好妆,敷上面膜,状似自然地瞄了向晚一眼,却见对方仍旧在按摩后脚跟,神情没太大变化。 见向晚跟个没事人一样,林恬恬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气得要命,讲话愈发难听—— 「听说这个臭婊子前阵子住院了,怎么不他么死在医院呢?」 「跟个杀人犯住一屋,真马勒戈壁的晦气!」 「穿着身晚礼服回来,衣服项鍊还有些鞋上面都戴着那种塑料假钻,简直他么的搞笑!」 「艹,这个*这会儿还敢瞪我,再瞪就他么挖了她眼珠子!」 「我……」 向晚光着脚走到林恬恬跟前,抢过她的手机,直接挂了电话。 「艹你妈,反了你了!」林恬恬站到地上,一手叉腰,一手戳着向晚的身体,「谁让你挂我电话的?把我手机还我!」 向晚皱了皱眉,攥住她的手,凉凉道:「道歉,手机还你。。」 「你让我跟你道歉?」林恬恬挣脱她的束缚,指着脑袋说道:「贱人,你脑子摔坏了吧?」 几乎在话音落下的同时,向晚当着她的面把手机扔到了地上,手机屏幕瞬间裂开一道道缝隙,似是蒙上了一层密密麻麻的蜘蛛网。 林恬恬看着手机,先是瞠目结舌,然后跟疯了一般扑向向晚,「你这个狗娘养的,我他么……」 啪! 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向晚木着脸一巴掌扇在她脸上,拽着她的头髮低声道:「我早就跟你说过嘴巴放干净点,你当耳旁风是吗?」 「你这个贱人,给我松手!」林恬恬头皮都快被揪掉了,疼得头上直冒冷汗。可任凭她再挣扎,都无法逃脱向晚的禁锢。 向晚绷着脸,「再给你一次机会,道歉。」 周淼见过向晚整治林恬恬,前两次还觉得挺解气。 可今天的向晚状态明显不太对,她怕向晚动手太狠会惹上人命官司,赶紧上前劝道:「林恬恬,今天的事儿本来就是你做的不对,你赶紧给向晚道个歉,这事就算完了!」
第九十七章 我要报警告她们 「老娘做得对不对,还轮不到你一个贱货来说!」林恬恬疼得脸都扭曲了,还梗着脖子在骂,「向晚,你个臭婊子贱人万人艹的逼,有本事弄死我啊!」 向晚手上的力气大了几分,扭头跟周淼说道:「你的剪刀呢?借我用一下。」 「向晚,你冷静点!」一听到刀那个字眼,周淼头上的汗都出来了,根本不敢答应,就怕今晚她们宿舍出了人命。 她说话的时候,林恬恬还在一旁嚎叫,「弄不死我,向晚,你就是个孬种是狗娘养的婊子,给狗艹的贱东西!」 「嘴里吃粪了吗?」向晚拿着毛巾,把林恬恬的手反绑在后面。 她任林恬恬在地上各种破口大骂,在周淼惊恐害怕不解还有焦急的复杂目光中,走到林恬恬床边,拿了一只鞋,塞到了林恬恬嘴里。 宿舍里瞬间安静了不少,但还有林恬恬嘴里发出的呜呜声。 向晚绕到自己桌前,打开抽屉,拿出剪刀,蹲到了林恬恬跟前。后者嘴里的呜呜声停了,眼中的怨毒愤恨变成了害怕。 「向晚!」周淼软着手脚到了向晚跟前,哆哆嗦嗦地去夺她手中的剪刀,「为……为了林恬恬这……这种人犯杀人罪,不值当!」 向晚扫她一眼,「松手。」 「不……我不……不松。」周淼怕得要命,可还是拼命摇着头,「你想开……开点在,你家里不认你了,你哥……哥哥嫂子还……还爱……」 向晚皱着眉打断了她的话,「我不杀人。」 「真……」周淼本想问真的吗,但见她确实不像是要杀人的样子,便松了刀子,四肢疲软地坐到了地上,擦掉了头上的冷汗。 然后,向晚在周淼先是害怕然后是匪夷所思最后是想笑不好意思笑的目光中,把林恬恬精心保养的一头长髮,剪成了东秃一块西秃一块的长度不达两毫米的『寸头』。 九月二十八号让向晚想起太多不愉快的事,再加上刘婶说的那些话,她心头堵得难受,但给林恬恬剪头髮,她的心情反倒平静下来了。 「有烟和打火机吗?」向晚抬头问周淼。 周淼说了声有,也没问她要做什么,捂着肚子忍着笑把东西递到了她手里。 向晚点燃烟,在不伤到林恬恬头皮的情况下,给她头顶正中央的地方烫了六个点。 「你……你太有才了!」周淼实在忍不住了,笑得前仰后合。 向晚给林恬恬脖子以上的位置拍了几张照片,然后才给已经快要崩溃的后者松了绑,「别再惹我,不然我把你那些照片发到工作群里。」 她真得烦了林恬恬一天两次的揪扯! 林恬恬摘了口中的鞋子,呸呸呸地往地上吐了几口,也没时间骂向晚,匆匆跑到了镜子前。 「啊!!!!」她捂着头尖叫,猩红着眼睛看着地上一堆头髮,几乎要背过气。 周淼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林恬恬,你……咳……你这样子太搞笑了!」 「向晚,我要杀了你!」林恬恬不知有多珍视这头长髮,如今却被搞成了这样,就跟割了她的心头肉一般叫她难受。 向晚往边上一闪,躲开了林恬恬的袭击,在后者再次扑上来之前,她举起手机,「你大可买顶假髮戴上,那样除了我跟周淼,谁都不会看到你现在这样子。」 她顿了下,声音比刚刚大了些,「但你要是再不知好歹,我就把刚刚拍的那些照片发到工作群里。」 听此,已经濒临疯狂状态的林恬恬停了下来,只是极其怨毒地盯着向晚,恨不得弄死她。 叩叩。 恰巧这时有人敲了两下门,没等里面应声,门便吧嗒一下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宿舍外,一群人抻长了脖子往里看,企图看清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梦兰婷婷裊裊地进来后,便将门关上了,隔断了那些人的视线。 梦兰手里拿着一个礼盒,本是找向晚的,但不经意扫到顶着新髮型的林恬恬,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兰姐,你得给我做主!」林恬恬像是一下子找到了靠山,语速极快地跟梦兰告状,「向晚刚刚把我绑起来,拿鞋子塞我嘴里羞辱我,还拿着剪刀要杀我!咱们会所里不能留这种杀人犯!」 梦兰掩唇一笑,桃花眼中泛着万千风情,又夹杂着丝浅浅的讥讽,「要是向晚想杀你,在你不能动还不能喊的情况下,你身上怎么一点伤口都没有呢?」 向晚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梦兰要是连林恬恬的胡编瞎扯都相信的话,也当不了这个会所的经理,她没必要解释。 「她想先羞辱我,再杀了我!」林恬恬瞎话张口就来,她指着地上那堆头髮大吼道:「这就是向晚这个臭娘们羞辱我的证据,要是你来的再晚点,看到的就是我尸体了!」 梦兰轻嘆一声,扒开了林恬恬拽着她胳膊的手,明艷不可方物的眉眼间隐隐有几分不耐。 偏偏林恬恬还是个不会看眼色的,「还有周淼这个小贱人,她居然给向晚那个杀人犯当帮手,她就是从犯!兰姐,我要报警告她们,让她们坐牢!!!」 「告吧。」梦兰眼尾微微上挑,在林恬恬呆住的目光中,戏嚯道:「怎么不打啊?需要我借你手机吗?」 林恬恬面色红了青青了白白了又红,如打翻的调色盘一般精彩,最后她恨恨地瞪了向晚一眼,抓了一顶帽子扣上,摔门出去了。 「现在的小姑娘,一个个的脾气真大。」梦兰揉了揉被震的发疼的耳朵。 周淼看了眼向晚,凑到梦兰跟前说道:「兰姐,就林恬恬这脾气,您不怕她留咱们这儿给会所惹麻烦?」 「你这是想让我开除她?」梦兰漫不经心地问了周淼一句,随后把礼盒塞到了向晚手里,有些拗口地说道:「这是任小姐托钟先生托贺总送你的生日礼物。」 向晚捧着礼盒,怔了下。 她以为……任小雅不会再来找她了。 「只是随口一问而已,兰姐想多了。」周淼笑了笑,从桌子上拿了一袋东西,「这是老家那边给我寄来的特产,您拿点尝尝。」
第九十八章 好像骂得更厉害 梦兰也没客气,她接过周淼递过来的特产,跟向晚说了句明天记得按时上班,便裊裊娜娜地走了。 「向晚,你说兰姐到底怎么想的?」周淼关上宿舍门,万般不解,「林恬恬这种人不开除,留着过年吗?」 向晚摇了摇头,说了声不知道,拿着清洁工具认真扫地上的头髮。 「我觉得啊,兰姐不开除林恬恬,可能是因为林恬恬背后有什么大靠山!」周淼坐回床上,若有所思,「向晚,你爸妈没认回你之前,你对林恬恬还是尽量客气点吧。」 向晚把那些头髮倒入垃圾桶中,然后换了个新垃圾袋,淡淡道:「我以前倒是对她客气,她领情吗?」 周淼认真想了想,「……好像骂得更厉害。」 「嗯。」向晚出去扔垃圾,回来的时候看到周淼站在宿舍正中央,手里拿着手机,眼睛已经哭肿了。 向晚抿了抿唇,走过去,给她递了几张纸巾。 周淼接过纸巾擤擤鼻涕,红着眼睛哽咽道:「他跟我……分手了。」 「擦擦吧。」向晚怔了下,把整盒纸巾递给她,然后默不作声地拿过来垃圾桶。 周淼抽出几张纸巾,胡乱地扑在眼角,擦过以后,随手扔到了地上。 向晚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垃圾桶,又看了一眼落在垃圾桶外面的纸巾,抿了抿唇。 「你知道他怎么说吗?」周淼吸了吸鼻涕,刚擦完的泪水又沾了一脸,狼狈、愤怒,却又无奈,「他说他受不了我跟其他男人在一起,一……一想到我跟其他男人睡过,他就觉得……觉得我脏……」 「可我做这一切不都是为了他吗?说起来,第一个男人还是他找来的,那次的事情发生后,我要跟他分手,他说他混蛋,说他对不起我,说绝对不会……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嫌弃我,给我……分手!」 「可现在……他……他说他受不了了,说他喜欢上了他手……手底下一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他说他对不起我,可他真得不爱我了……」 周淼泪眼婆娑地抓住向晚的胳膊,嘶哑着声音问道:「你说我为他做得还不够多吗?他为什么要……要这么对我?」 向晚只是给她递纸巾,一声不吭。 感情这种事情,本来就说不清谁对谁错,只有爱和不爱而已。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向晚在梦会所的工作照旧。 只不过可能因为赵瑜亲自为她操办生日宴会的原因,那些来梦会所消遣的人没再对她动手动脚,或者说什么污言秽语,顶多有人见她长得漂亮,多看几眼而已。 裴嵩几次不怀好意地来梦会所,但不用向晚糟心,梦兰全给她挡下了。 江戚峰和宋乔的订婚礼在国庆时举办。 江家藉口侍应生不够,想把向晚借过去,向宇直接给江家租了一百个身高一米五长相中下的男女做侍应生,美名其曰提前送给江戚峰和宋乔的礼物,害得江、宋两家当着全部客人的面出了个大丑。 除此之外没什么事情,一个多月没见到贺寒川江清然这些糟心人,向晚身上添了几斤肉,最起码看起来不像是一阵风就能颳走了。 「今天休息,去逛街吗?」跟男朋友分手后,周淼一下子憔悴了很多,浓妆都遮不住她苍白的脸色和黑眼圈。 向晚正要答应的时候,手机响了,「抱歉,我先接个电话。」 电话是她哥打来的,她拿着手机进了洗手间,才接通。 「你今天是不是休息?」向宇开门见山,和平时相比,声音里带着几分压抑和烦躁。 向晚嗯了一声,皱眉问道:「遇到什么糟心事了?」 「今天别出去了,我下午约了贺寒川,就在梦会所。你手机别关机,等我的电话。」说完,向宇第一次先挂了电话。 向晚怔了下,攥着手机的手用力到关节泛白。她紧紧抿着唇,额头上起了一层汗。 这一个多月来没见到贺寒川,而且也没人为难她,她都快忘了这个计划了。 想到勾引贺寒川失败的结果,向晚脸上顿时血色全无,她颤抖着手拿起手机,犹豫再三,拨通了向宇的电话。 接通后,她咽了口口水,轻声说道:「哥,这段时间贺寒川江清然他们都没来梦会所,新主管还有兰姐他们也没为难我,能不能不……」 她真得怕了贺寒川的那些手段。 「不能!」向宇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一句比一句声音大,「贺寒川他们这段时间没去梦会所为难你,要是过段时间他们又去找你了呢?」 「还有那些客人,你生日宴会刚过,看在赵伯母的面子上,他们不会对你动手动脚!要是再过段时间呢?贺寒川那个王八蛋才是赵伯母亲儿子,她不可能永远站你这边!」 向晚垂着眸子,睫毛颤了颤。 哥哥说得这些她也有想到,但是……她闭上眼睛,只要一想到两年前贺寒川拿着高尔夫球桿打断她腿的场景,她的后背就一阵阵冒冷汗。 怕了,她是真的怕了贺寒川! 「行了,就这么说定了!」向宇风风火火急急躁躁地说道:「针孔摄像头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情趣内衣什么的我也给你准备了几件,你别多想,出了事全都推到我身上就行!」 向晚喉咙微紧,眼角发涩,「哥——」 「不说了,我这儿还一堆事情没安排好呢,挂了!」向宇直接挂断了电话。 向晚看了眼手机屏幕上兄妹二人的合照,阳光下花坛边,她哥搂着她的肩膀,两人笑得异常灿烂。 两年前的照片,如今再看,却恍惚有种隔世之感。 她舔舔唇,用力攥了攥手机。她怕贺寒川不假,可她也真得不想再留在梦会所工作了…… 叩叩叩! 「向晚?」周淼敲了敲卫生间的门,喊了一声。 向晚收起手机,打开卫生间门,努力压下因刚刚那通电话引起的复杂情绪,「对不起,我今天还有些事情,就不陪你逛街了。叶亦雯今天也休息,你可以去问问她。」 周淼直盯盯看着她,没动,也没出声。
第九十九章 哥哥让她过去 「我先出去下。」向晚心绪不宁,想绕开她出去。 但周淼抓住了她胳膊,神色落寞地问道:「我男朋友觉得我脏不要我了,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脏?」 「没有。」向晚又重复了一遍,「我先出去下。」 周淼还是没松手,眼睛已经红了,「那你是不是觉得我想通过你认识贺总江小姐向少他们,觉得我特别势力,所以不想把我当朋友了?」 向晚看着她,眉头微皱了下,没说话。 「男朋友没了,朋友也没了,我做人做得还真是失败。」周淼苦笑一声,松开她,眼底的失落和痛苦无法掩饰。 她没再纠缠向晚,低着头往旁边让了让。 「就跟你说得一样,人都是复杂的,我从没有要求过朋友百分百对我好,只要不害我就好。」向晚扫了她一眼,往外走。 周淼勐地抬起头,灰濛濛的眼底染上一层光亮,「向晚,那我还是你朋友吗?」 向晚拿着钱包手机出了门,没回应。 差不多十二点了,路上行人和车辆很多。 向晚站在会所门口四处扫了眼,才发现她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她出来,只是不想再和周淼争论朋友的问题了。 她们算是朋友吗?其实她也说不清。 嘟—— 手机震动了下。 【我给你订了份外卖,都是你喜欢吃的,一会儿我给你打电话,别乱跑!】 是她哥发来的。 向晚站在会所门口等了十多分钟,收到了订给她的外卖,她不想回宿舍,便在会所附近的酒店开了间房吃饭。 巨大的压力下,再美味的东西都没了味道。 向晚只吃了几口便吃不下去了,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发呆。 「!」她突然想起没拿情趣内衣,蹭得坐了起来。哥哥说他也给她准备了,但他做事向来丢三落四,她不是很放心。 向晚站起来,简单整理了下衣服,去附近商城买了份周淼喜欢吃的炒饭,然后回了宿舍。 「吃吧。」向晚把外卖放到周淼跟前,然后去衣柜里拿礼盒。 「吃不下。」看见喜欢吃的炒饭,周淼眸光闪了闪,看着她问道:「你今天要去……那什么贺总了吗?」 向晚嫌礼盒太扎眼,拆掉包装,直接把三套内衣放到了一个不太起眼的袋子里,「多少吃点吧。你前男友心里已经有别的女人了,你这么折磨自己,他不会心疼你,也不会因此内疚什么的,受苦的只会是你自己。」 她没回答后面那个问题,好似没听到一般。 周淼本想识趣地不再问,但犹豫再三后,她还是说道:「向晚,你还是别去了,那个计划不靠谱。」 她咬了咬唇,有些难堪地说道:「我当时就想着让你欠我一个人情,没怎么认真考虑。」 「有点困,我睡一会儿。」向晚把袋子放到枕头旁,拖鞋上了床,侧躺着闭上了眼睛,可怎么都睡不着。 周淼大抵也知道她在假睡,但什么都没说。 宿舍内只剩下很浅的咀嚼声。 每分每秒都异常煎熬,向晚度秒如年,仿若过了一个世纪,手机终于响了。 她深唿吸一口气,颤抖着手指接通了电话。 对面响起磁性的男声,「您好,这里是汇恆家园,您近期有买房需……」 向晚皱了皱眉,直接挂断了电话,重新躺回了床上。 「向晚。」周淼走到床前,推了下向晚,声音很轻,「我觉得你勾引贺总离开了,他也不大可能会放你离开,你还是认真考虑一下吧,别这么冲动。」 向晚坐了起来,把碎发撩到了耳后,认真道:「这件事我已经想好了,你不用担心,出了事不会牵扯到你身上。」 出了事不用周淼负责,也不用哥哥负责,全部责任她来承担。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怕这件事牵扯到我!」周淼涨红着脸解释,「我只是觉得现在是法治社会,什么事情都可以用法律解决,不一定得用这种方……」 嘟—— 嘟—— 手机震动声打断了她的话。 向晚看了眼来电显示,接通了电话。 「包间506,你过来吧晚晚。」向宇的声音有些沙哑,还染着从未有过的疲惫。 向晚答应后,挂了电话,然后穿好鞋,拎着袋子准备出门。 周淼拉住她,神色复杂地说道:「向晚,你真不再考虑下了吗?你看这段时间也没客人敢占你便宜,主管他们也没为难你,你是不是不用这么急着去那什么?」 「现在没人占我便宜,没人为难我,以后呢?」向晚掰开她的手,「就算一直都没人为难我,我以后难道要跟我孩子说,我在这种地方工作吗?」 周淼目光躲闪,嗫嚅道:「其实也没什么啊,做咱们这行的也有很多人嫁人生孩子,也没你说的那么憋屈。」 「我跟你们不一样。」向晚扯了扯唇,眼底却只有讥讽,「你们攒了钱可以离开,离开这个城市嫁人生子,可我没有离开这里的权力。如果我不抓住这次的机会,可能我这辈子就要老死在这里。」 她自嘲道:「说不定到时候很多人会跟自己孩子说,看,就是个叫向晚的,她在会所里干了一辈子。」 「那……你做事谨慎点,要是看着不行,就趁早放弃计划,想个藉口煳弄过去。」周淼说道。 没等向晚开口,她又说道:「要是没成功,惹贺总生气了,你就想办法通知我一下,我去找江小姐。她人那么好,就算知道你勾引贺总,应该也可以理解你的难处,帮你求情。」 「不用,谢谢。」向晚眸底蒙上一层冰霜,扭头便走。 周淼从后面拽住她,苦口婆心劝道:「向晚,你非要为了那点面子,去受苦吗?跟情敌求助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我觉得江小姐人很好,她应该不会因为这点事嘲笑你的。」 「受点苦,跟和你前男友道歉说你错了,你选哪个?」向晚掰开她的手,淡漠问道。 周淼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到这个问题,但情绪还是有些激动,「我为他牺牲了那么多,他却噼腿跟别人在一起,明明是他的错,为什么要我道歉?我宁愿吃屎,也不会跟那个渣男道歉!」 「跟你不一样,我不是宁愿吃屎,而是宁愿死,也不愿意跟江清然求助。」向宇又打电话来催了,向晚没再跟一脸复杂的周淼争辩,拎着袋子出了门。
第一百章 就当是被狗啃了一下 约莫十多分钟后,向晚到了505包间门口。 向宇没穿西装外套,靠在墙上抽着烟,烟雾笼罩中,他充斥着烦躁、恨意和无奈的俊脸若隐若现。 「哥——」向晚在距离他三米多的位置停顿了一下,喊了他一声后,才拎着袋子走到了他跟前。 听见她的喊声,向宇偏头看了她一眼,掐灭烟,扔到了垃圾桶盖上,皱着脸问道:「怎么来得这么慢?不是让人发现了吧?」 「没有。」向晚欲言又止地看了包间一眼,攥着袋子的手紧了紧,「贺寒川……在里面?」 向宇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努努下巴指了下她手中的袋子,「拿的什么东西?」 「情趣内衣。」向晚声音很小,脸上一阵阵发烫,不是羞涩,而是难堪和窘迫。 向宇低着头,半晌没出声,他掏出一根烟,夹在嘴上,然后又烦躁得拿了下来,扔到了垃圾桶里。 他指节泛白地用力抓了把头髮,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两样小东西,塞到了向晚手心里。 向晚展开看了下,一样是保险套,一样是避孕药。 「你嫂子让我提醒你做好措施,这两样东西也是她让我准备的!」向宇气贺寒川混蛋,更气自己无能,「那个混蛋用多大号套子我不知道,要是不合适,你就喝避孕药!」 向晚又看了眼,把两样东西扔到了袋子里,轻轻嗯了一声,「知道了。」 「别太难过,现在又不是满清时代了,你就当……就当是被狗啃了一下!」向宇一脸郁郁,「我估摸着这个混蛋睡了你也不会负责,最重要的还是拿到照片或者视频!」 他哼了声,「要是拿到了照片和视频,他贺寒川不要面子,他们贺家还要面子!只要贺寒川一松口,我就立刻把你送到国外,姓贺的手再长,手也伸不到国外!」 中午两点半多一点,梦会所的客人还不多,但即便如此,走廊上还是时不时会有工作人员或者客人经过。 见兄妹俩一直在门口站着,有一个路过这里的工作人员往他们这边看了好几眼,最后干脆上来问他们用不用帮助。 「不用了,谢谢。」向晚等工作人员离开后,皱着眉跟向宇说道:「哥,以后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你先跟我说一下里面什么情况。」 他们两个一直站在门口,太扎眼了。 「姓贺的喝了点添料的东西,现在在里面躺着呢。」向宇说道。 向晚瞳孔微缩,生怕向宇下手没轻重,惹上大祸,「添料?你往他喝的东西里面添什么了?」 「就是点安眠药和春药。」向宇哼了声,恨铁不成钢,「他都把你害成这样子了,你还担心他?!」 听到只是安眠药和春药,向晚松了口气,苦笑,「我以前就是再喜欢他,也不可能在他把我害成这样子后,还死心不改。我只是怕你做了错事,留下嫂子和两个孩子给你的过错买单。」 「这还差不多!」向宇嘟囔了声,拽着她往包间里面走,「别废话了,赶紧进来!摄像头我已经装好了,你不用操心!」 向晚进了包间,里面拉着窗帘,灯光很暗。淡淡的男士香水味和酒精味交杂在一起,隐隐还有些香菸的味道,有些呛,但还不至于无法忍受。 桌子上酒杯凌乱,有几个空杯,也有几个只是喝了几口。此外还有几盘没有动过的水果,还有点心。 而在桌子后面,贺寒川西装微乱地躺在沙发上,一向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髮也有些凌乱,俊脸上还带着些许不正常的潮红,应该是药效发作的缘故。 「别傻看了!」向宇从沙发上拿起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塞到向晚怀里,「这是我给你准备的衣服,一会儿换这件!」 说完,他紧盯着她,提醒道:「里面准备好的脖子上的小饰品,也一定一定要戴上,知道了吗?」 「嗯。」向晚瞥了眼沙发上面色越来越红的贺寒川,跟向宇说道:「哥,你先出去吧。」 「我会在外面等着你,一切有哥,别担心!」向宇抱了下她,紧攥着拳出了包间。 向晚打开礼盒,里面是件红色薄纱连衣裙,说是连衣裙,可总共布料加起来也就两个巴掌大小。 上面遮不住胸,下面遮不住臀,穿上去跟没穿没多大区别,反倒让人更想扒下来。 还有一个带着性暗示图案的脖圈。 向晚从未穿过这种东西,她一手遮着胸口,一手遮住几乎要露出来内裤的下面,一会儿往上扯扯,一会儿往下拽拽,全身每个细胞都觉得不舒服。 她皱了皱眉,为避免走光,戴上脖圈后,步子极小地走向沙发上的人。 贺寒川皮鞋没脱,小腿和脚悬空,西装外套随意扔在一旁。他的衬衣解开了两颗扣子,锁骨深凹,微喷的胸肌紧紧贴着衬衣,肉色若隐若现。 这样的他,和平时相比多了几分性感,少了几分不近人情。 向晚心脏跳得异常快,汗水自额头冒出,顺着脸颊流下。即便他此时处于不清醒的状态,却仍旧令她紧张而具有压力。 她深唿吸一口气,一点点蹲下身子,颤抖着手抚上他的皮带。 「!」沙发上的人勐地睁眼,向晚的心瞬间悬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往后退,但却被沙发上的人一把勾住了腰。 天旋地转。 向晚倒在了沙发上,而贺寒川压在她身上,硬邦邦的胸膛和她的柔软紧紧贴在一起,她能听到他比平时快很多的心跳声。 ——和她一样。 贺寒川紧攥着她的手,一向幽深的眼底因药性爬上了点点血丝,他目光紧锁着她,唿吸声略重,似是要将她吃拆入腹。 向晚四肢疲软,湿透的后背和真皮沙发相贴,黏黏腻腻得异常难受。 她看着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即便已经努力维持平静,可声音还是控制不住地颤抖,「刚才那些红酒,您没喝?」 贺寒川没睡,那哥哥跟她说摄像头事情的时候,他听到了吗? 「自然喝了。」贺寒川鹰隼般的目光紧锁着她,声音和平时相比多了几分沙哑,他讥讽道:「要是不喝,我怎么知道你们兄妹俩打的什么主意?」 也不知向宇给他下了多少药,他身体从上往下都是烫的,每个细胞都叫嚣着*,只有跟向晚肌肤相贴的地方,才有些许清凉。
第一百零一章 你以前到底勾引过多少男人 向晚睫毛颤了颤,鼻翼上都冒出一层汗,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要是她现在后悔了,以后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她努力扯了扯唇,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修长的腿在他身上摩挲,也不说话,只是凑上去去吻他。 「装备准备得这么齐全,」贺寒川偏头躲开她的吻,眸底晦暗不明,唿吸声比刚刚更重了些,「向晚,你以前到底勾引过多少男人?嗯?」 向晚晦涩地笑了一声,双手压着他的脖子往下,吻着他的唇角,「要是我说,之勾引过您一个人,还失败了,您相信吗?」 「呵!」贺寒川冷笑一声,燃烧着*的眼底夹杂着难以克制的愤怒和痛苦,「向晚,这话你自己相信吗?」 向晚也没奢望让他相信,只要拍到些照片,可以作为让他放她走的筹码就可以。 她环着他脖子的双手改为搂着他的腰,然后用力翻身,坐在他的身上。 因着这个动作,她身前大片的雪白暴露在贺寒川身前,连衣裙彻底成了件上衣,下面只有件内裤遮着她的身体。 诚然,向晚的皮肤并不好,纵横交错的疤痕除了双臂外,几乎遍布全身。 但在昏暗的灯光下,疤痕和红色薄纱交相辉映,染着一种异样的美感,反而更能激发男人体内的*。 起码现在—— 「贺总,您硬了。」向晚的手顺着他的小腹一路向下,隔着西装裤覆盖在他有了反应的地方,轻点了下。 贺寒川眼底血丝翻了倍,他唿吸声粗重地攥住她的腰肢,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直白地挤在她的*,捏着她的下巴问她,「就这么想被我上?」 「是啊。」向晚忍着心底的恨意和害怕,媚眼如丝地看着他,扭动着腰肢刺激他,「我有多喜欢您,您不是比谁都清楚吗?」 她颤抖着手解开他的皮带,手顺着他的西装裤滑入,毫无隔阂地握住他,不甚娴熟地挑逗。 「你的喜欢,就是脚踏两只船?嗯?」贺寒川俊脸泛着不自然地潮红,眸底染了些许迷离,但却无法遮掩他眼底的痛苦和愤怒。 向晚还未来得及想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便被他翻了个身,他的手指进入了她的身体。 她的身体干涩,异物的进入让她说不出的不舒服,身体所带来的生理反应跟心理所带来的难堪截然相反。 向晚紧攥着手,瞳孔微缩,想要挣脱他的侵入。 但由于她是背对他的姿势,这样的挣扎只是让异物入侵得更深,而与之相反,身体的空虚感越重。 「这样就有了反应?」贺寒川覆在她的身上,抽出手将指尖的东西抹在她的高耸上,在她的耳边嘲讽,「向晚,你真是*!」 *?向晚身子一僵,哪怕无数次告诉过自己,不要再喜欢他,可心脏还是禁不住地刺疼。 也许在他看来,她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 撕拉! 衣服的撕裂声在包间内响亮而刺耳。 向晚看不到贺寒川的脸,只能感觉到一个个火热的吻,密密麻麻地落在她后背上。而他略带些薄茧的手在她身上游移,每到一处,便撩起她体内一团火。 她紧咬着唇,努力压下已经到了嘴边的声音,尽力配合他。 直到贺寒川的手停在她的腰间,手指勾着她的内裤边往下脱的时候,她勐地攥住他的手,「等一下!」 「现在后悔了?」贺寒川把她翻了个身,声音喑哑异常。 向晚正对着他,这才看到他眼底现在一片赤红,汗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落,浸湿了他的衬衫。 她唇瓣微颤,松开他的手,双手撑在身后往后退,却被贺寒川攥住脚踝,拽回了原来的位置。 「晚了!」贺寒川挤在她的双腿间,灼热坚硬处隔着一层西装裤挤入她的身体。 向晚颤抖着深唿吸一口气,脖子禁不住后仰。她怕了,后悔了,即便他没有完全进入,她下身已经如撕裂般难受。 想要的照片和视频应该已经有了,向晚紧珉着唇,用力想要推开他。 但根本推不开,药性上来,贺寒川根本没打算放过她,更何况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他解下领带,粗暴地绑住她的手,修长的手指扣在皮带上时,却突然看到她脖子上红光一闪。 贺寒川强忍着身体疯狂叫嚣的*,摘下她脖子上的东西。他看了眼脸色瞬间煞白的向晚,染着一片情慾的眸底多了几分寒意。 他把脖圈扔到地上,踩了几脚,拿出里面的针孔摄像头,冷眼看着向晚。 向晚全身赤裸地躺在沙发上,当看到他手里那个针孔摄像头时,脸上血色全无,唇瓣止不住颤抖。 「坐了两年牢,你的能耐真是大了!」贺寒川在她惶恐的注视下,把摄像头扔到了地上,一脚踩碎,声音里染着浓浓情慾,却说着不染半分情慾的话,「想拍视频做什么?要挟我?嗯?」 向晚手脚一片冰凉,如同置身冰窖,连唿入口中的空气都像是空调中吹出的冷气。 如果知道她刚刚的举动会让他发现脖圈里的摄像头,她绝对不会说『等一下』,毕竟那一层*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 但现在说什么都不管用了,摄像头已经被踩碎了,也不知道刚刚拍下来的那些东西还在不在。 「说话!」贺寒川心头似是堵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难受异常,他上前几步,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他。 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一路上爬,怂恿他抱住她、亲吻她,用力占有她。 可为数不多的理智却让他牢牢站在原地,压下心底叫嚣不止的*。 向晚身体止不住颤抖,垂着眸子不看他,低声道:「你都已经猜到了,还问什么?」 贺寒川薄唇紧绷成一条线,低头看着她,因她承认而双拳紧攥,眉峰紧蹙。 但视线触及到她赤裸而玲珑有致的身体,和她身上密密麻麻的吻痕时,身体里四处涌动的药性全都汇聚成一股邪火朝着小腹下涌去,发硬,发烫。
第一百零二章 他对他自己也狠 哗啦! 将近十个高脚杯被贺寒川挥到地上,碎了一地,红酒在地上蜿蜒一片,浓郁的酒香在包间里蔓延。 杯子破裂声响起的同时,向晚的心跟着咯噔了一下,下意识地蜷缩起身子,却建贺寒川捡起一个碎片,扎进了他自己的大腿里。 不消片刻,血液便浸透了他的西装。 但即便如此,贺寒川出了脸色苍白点,没有任何神色变化,甚至连一道闷哼声都不曾发出。 向晚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体,因害怕而止不住颤抖,头上的冷汗更是止不住往外冒。 贺寒川对别人狠,对他自己也狠,现在只是不想被药性控制而已,他就这样扎破他自己的大腿……不知道他这次会怎么对她和她哥哥。 啪嗒。 啪嗒。 皮鞋和地面碰撞的声音越来越近。 向晚看着贺寒川冷着俊脸一步一步走近她,脸上血色全无,身体内每个细胞都拼命喊着逃跑。可她四肢软得不像话,就像是被胶水粘住了似的,半分动弹不得。 怕。 真的怕。 不知道贺寒川手里的碎片,下一刻会不会扎到她的右腿里,彻底把她的腿废了…… 咔哒! 碎片和地面碰撞的同时,向晚的心跟着漏跳了一拍,然后便是疯狂地跳动,似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 她动了动嘴,想要求饶,可两年前他无情打断她腿的景象不断在脑中回放,她的喉咙像是爬满了虫蚁,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贺寒川抱起她,连个眼神都没再施捨她,直接把她扔到了包间外,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此时已经差不多下午四点,梦会所即将迎来高峰期,走廊里没客人,但有一个清洁工阿姨在打扫,还有两个女公关说说笑笑地朝着这边走来。 她们三个看到了向晚,怔了一下,打扫的不打扫了,说笑的不说笑了,全都呆呆地看着她。 其中有一个人拿出了手机,但或许是忌惮她这个杀人犯的恶名,又讪讪地把手机收起来了,没敢拍照或者录视频。 向晚双手环着胸口,笔直修长的双腿紧紧夹着,她垂着头用头髮遮住苍白如纸的脸,四肢连同心脏全都冰冷一片,好似连血液都停止运输。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试图用发软的手去推开包间门,但门已经被贺寒川从里面锁住了,根本推不开。 哥哥也不在这里,留给她的只有赤身*回宿舍…… 向晚深唿吸一口气,咬紧牙关,迎着三人或震惊或看热闹或同情夹杂着不理解的目光,艰难地向前走了一步。 叮! 电梯声响。 向晚停下脚步,脸上一阵阵发白,身体止不住颤抖。难道真要这样赤身*丢人现眼地在会所里熘达一圈,给人当笑话看? 「停下,别动了。」电梯门打开,梦兰胳膊上搭了件女士连衣裙走了出来。 她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挑了下,然后走到向晚跟前,干净利落地将连衣裙套到了她身上。 真空的滋味不好受,但总比全裸好多了。 向晚脑子里一团乱,也没有想梦兰手里为什么拿着一条裙子,低声说了句谢谢,脸上一阵阵发烫,只觉得异常难堪。 「跟她说什么谢?!贺寒川还有他身边的人,就没一个好东西!」向宇刚从厕所出来便听到向晚在跟梦兰道谢,他黑着脸走过来。 看着向晚光脚站在地上,他眉头一拧,直接把她拦腰抱了起来。 他倒是想问些什么,但梦兰就站在旁边,他又实在不好问。 向晚搂着他的脖子,有些疲惫地解释,「我身上的衣服是兰姐给我的,我该跟她说谢谢。」 「你身上衣服是她给的?姓贺的把你光……」向宇眼睛一瞪,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只觉得像是被人吐了一口痰含在嗓子眼里,咳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噁心不说,还很难受。 梦兰也没跟兄妹俩再寒暄,直接说了句还有事情,便去505敲门了,「贺总,是我。」 向晚趴在向宇怀里,看见505包间的门开了,又重新关上。她看了会儿紧闭的房门,才收回目光,自嘲地笑了笑。 「哥,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她轻声说道。 向宇没松手,而是皱着眉,压着声音问道:「怎么回事?贺寒川怎么把你光着身子扔出来了?我给他的药不管用?」 「脖圈上的摄像头被他发现了。」向晚紧攥着拳头,每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 这次的努力全白费了,她非但离不开梦会所,以后只会举步维艰。 向宇俊脸一片铁青,但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那……摄像头还好着吗?」 向晚摇了摇头,口中发涩,「扔到地上,踩烂了。」她抬头看着他,不甘心地问道:「哥,摄像头拍下的视频会同步上传到云盘吗?」 「时间太紧了,我没来得及设置!主要我觉得把摄像头放到脖圈里这个计划特别好,根本不会被发现!都怪我!」向宇又内疚又后悔,恨不得把过去那个自己给掐死。 向晚眸子黯了下去,但还是安慰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也许等个十几二十几年过去,贺寒川江清然他们的气消了,就不会再跟我这么计较了。」 就算贺寒川江清然他们十几二十几年后不跟她计较了,可人生中又有几个十几年二十几年? 况且十几二十几年过去后,贺寒川他们未必会放过她。 可那又怎样?哥哥已经拼尽所有帮她了,她不想让他觉得内疚或者怎样。 然而,向宇心里下不了这口气,俊脸上一片疾风骤雨,「不行,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他打断你的腿,送你进监狱,现在又睡了你,占了这么多便宜,居然还想着把你留在梦会所一辈子,简直他么禽兽!」 他把向晚放到地上,嫌她真空上阵裙子上有凸点,直接脱下了衬衫,胡乱地套在了她身上,而他自己则光着个膀子。 「哥,你给他下药的事情,他还没来找你,你别再去他那儿惹麻烦了!」向晚胳膊也被裹到了衬衫里,没法用手,只能挡在他身前。 向宇怒火攻心,什么都听不进去了,直接一脚踹开505对面包间的门,把她推了进去,「这个包间我包了一天,你在里面好好睡一觉,不用理外面的事!」 「哥——」向晚皱着眉喊他一声,想要拦住他,但门啪嗒一声被他从外面锁住了。 向宇一张俊脸难看到了极点,光着膀子,推开505包间的门,便沖了进去。
第一百零三章 哟,脾气还不小 505包间内。 撕裂的红色薄纱连衣裙和女人的胸衣、内裤洒落一地,灯光昏黄染着几分暧昧温情,但在血腥味的渲染下,这份暧昧温情不再,反倒添了些许阴森。 贺寒川站在包间西南角,他低垂着眸子看不清神色,可半裸的胸膛、面上不正常的潮红和他因过度隐忍而暴起的青筋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给您叫两个人过来。」触及到地上散落的女人衣服,梦兰弯弯柳眉挑了下,潋滟眸底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收回了目光,扭身就要往外走。 贺寒川这才抬头看着她,喑哑的声音里染着几分寒意,「不用。」 「那您这怎么解决?」梦兰停下脚步,转身,目光隐晦地扫过他小腹以下腰部以上的位置。 话音刚落,便见贺寒川拿着高脚杯碎片,面无表情地在腿上扎了几下,随后把碎片扔到了地上,脚步略显缓慢地走到沙发旁,坐下。 鲜血浸透西装裤,然后顺着皮鞋流到地上,很快蜿蜒一地,看起来触目惊心。 梦兰朱唇微张,哪怕见过贺寒川对别人毫不留情的场面,但此刻见他对他自己下手也这么狠,还是有些许惊讶。 其实给他找几个女人纾解一下就可以,完全没必要这样。 「啧!」梦兰也没再废话,直接拿出手机,叫人准备好车,再来两个人把贺寒川扶到车上。 电话刚打完,包间门便砰得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向宇光着膀子阴沉着脸沖了进来,看也没看梦兰一眼,直接摩拳擦掌走向坐在沙发上的贺寒川。 「向少今个儿心情看起来不大好呀。」梦兰含笑拦在他跟前,「要不要我叫几个姑娘陪您聊聊天唱唱歌什么的?」 向宇没心情跟她废话,拢了一把头髮,大吼道:「让开!!!」 「哟,脾气还不小,我要是不让呢?」梦兰缱绻缠绵的声音里尽是戏嚯,微微眯了下眸子,像极了伸懒腰时的猫儿。 向宇被她这态度气得直咬牙,「我跟这个混蛋之间的私事,你别插手,你要是再不让开,就别怪我对你动手了,我可从来没有什么不打女人的破毛病!」 咔哒。 这时,门开了。 梦兰刚才打电话叫的保安上来了。 三个保安看了看地上散落一地的情趣内衣和女人内衣,再看看衣衫不整腿上还在流血的贺寒川,又看了眼光着膀子在跟梦兰对峙的向宇,懵了,完全想不出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那正好,我也从来没有什么不以多欺少的毛病,您要是伤我一根头髮,我就让您竖着进来横着出去。」梦兰眨了眨眼睛,在向宇脸上摸了一把,「您觉得怎么样?」 向宇面色铁青地拽开她的手,好像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了一样,使劲擦着被她触碰过的地方。 梦兰也不恼,含笑看着他的举动。 「贺寒川,你躲女人后面算怎么回事?」向宇往地上啐了一口,猩红着眼睛指着贺寒川,「有本事你出来给我揍一顿!」 不等贺寒川开口,梦兰笑了,「向少可真有意思,我们贺总为什么要给您揍?」 「为什么他自己心里清楚!」向宇跟梦兰说了一句,便转头看向贺寒川,眼底满是恨意和愤怒,「贺寒川,你他娘地把晚……一个女人光着身子扔出去,连一件衣服都不给她,是不是想逼她去死?!」 听此,梦兰眼角微挑,似是想要说什么,但贺寒川一眼看过来,她刚张开的嘴又合上了。 贺寒川站起来,脚下淌血地走到向宇跟前,俊脸苍白,可气势丝毫不差平时,「你们兄妹两个给我下药时,就该想到这样的结果。」 三个保安听得眼底发光,八卦之火在心底熊熊燃烧,一个个低着头,但耳朵竖得高高的。 「要不是你逼得我们无路可走,晚晚会他么勾引你?!会想用拍照片这种不入流的手段要挟你?!」向宇气得身体颤抖,每块肌肉都绷得紧紧的。 他指着贺寒川,声音里隐隐带着几分哽咽,「晚晚以前多开朗的一个人,被你他么送到牢里两年,出来后三棍子打不出来一个屁,我就没看她笑过!」 「她腿被你打坏了,跳不了舞了,向家也回不了了,还被你逼得他么在梦会所里接客,活得连个小姐都不如,连尊严都他么没了,你还想怎样?啊?是不是把她逼死了,你才甘心?!」 贺寒川眸光闪了闪,心头微疼,可更多得是压不住的愤怒,「死?太便宜她了。」 「你他么……」向宇眼睛都红了,直接推开梦兰他们,朝着贺寒川勐地一拳砸过去。 一拳砸中,很快又是一拳挥了过去。 贺寒川攥住他袭来的拳头,目光凉凉地看着他,或许是药性发作缘故或许是因为受伤的原因,情绪根本不受控制,心底的怒火和憋闷难以控制—— 「这一切都是向晚咎由自取。你们兄妹两个不用再白费力气折腾了,她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梦会所!」 见此,梦兰难掩惊讶,实在她在贺寒川手底下的这四五年,从没见过他这样情绪外露过。 「我呸!」向宇用力挣脱他的禁锢,怒火中烧地往地上啐了一口,「你们贺家再有本事,也不能只手遮天!」 「我警告你贺寒川,你要是不放晚晚离开,我就去报警,地方警察局不管用,我就再往上告,天皇老子都能推翻,别说你他么一个贱男人!」 梦兰听得额角直跳,贱男人都骂出来了…… 贺寒川冷笑一声,「我确实不能只手遮天,但你给我下药,向晚戴的脖圈里装着针孔摄像头。你大可以报警,我倒要看看谁会被抓起来。」 「艹!」向宇骂了一声,就要上手。 但这次贺寒川有防备,挡住了。向宇手脚都被束缚住了,就算贺寒川受伤也打不过对方,他实在气急了恨极了,干脆凑过去,去咬贺寒川的耳朵。 贺寒川头一偏,冷着脸把他推开了。 「向少,您再这样无理取闹,就不怕给你们向家惹祸上身吗?」梦兰拦在向宇跟前,半眯着眼睛娇喝。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男人打架打成这样,这跟女人打架揪头髮有什么区别?
第一百零四章 向晚,你没事吧? 向宇不以为意,冷哼道:「连亲生女儿都不管,只顾着利益的人,就算破产了也活该!」 「你是认真的?」梦兰单手掐着腰,缓缓说道:「你可想好了,要是向家破产了,你可就不能跟现在一样大手大脚花钱了,说不定连你车库里喜欢的那些车都得卖……」 「哪儿来的那么多屁话,老子能不能大手大脚花钱关你屁事!给老子滚开!」向宇对老婆和妹妹以外的人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直接一把推开梦兰,抬脚就去踹贺寒川。 梦兰偏头看向三个保安,皱眉道:「让你们上来看戏的吗?还不快拦住想向少?」 话音落的时候,贺寒川已经攥住了向宇伸过来的腿,用力一拽。 「艹!」向宇险些摔倒在地上,幸好抓住了一旁的沙发,但因为噼腿这个动作扯到了蛋,他疼得头上直冒冷汗。 就是这么一会儿工夫,已经有两个保安上前,一左一右制住了向宇。 而另一个则按照梦兰的命令,上前扶住了脸色苍白如纸的贺寒川。 「贺总,向少这儿要怎么处理?」梦兰问道:「报警让警局的人带走,还是怎样?」 贺寒川胳膊环在保安脖子上,额头上因疼痛冒出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 他只是淡淡扫了向宇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所答非所问,「让保安那边把今天的监控删掉。」 「可规定监控录像需要保存三个月以上。」梦兰说道。 也许腿上的疼痛失去了作用,贺寒川眸底染上了一层迷离,苍白的脸色不知何时又蒙上了一层潮红,「只删这一层,出了什么事我负责。」 「好的。」梦兰没理会在一旁大声叫嚷的向宇,跟保安说道:「车已经在下面等着了,你送贺总过去,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自己清楚。」 保安连连应是,便扶着贺寒川离开了。 门从外面锁住了,向晚从里面根本打不开。她拍着门喊了半天,嗓子都哑了,却没有人给她开门。 直到约莫半个小时后,梦兰给她开了门。 向晚匆匆说了声谢谢,跑向对面的505包间,却见包间里异常整洁,她被撕裂的衣服、踩碎的针孔摄像头、摔碎的高脚杯都不见了。 地面亮如明镜,好似那些血迹只是她的一场梦境。 她翻遍了整个包间,却没见到贺寒川和她哥,她脸色惨白地跑到梦兰跟前,声音中带着些许颤抖,「兰姐,您知道我哥现在……在哪儿吗?」 「贺总腿上的伤不轻,你不想问问他现在在哪儿吗?」梦兰唇角勾着迷人的弧度,可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 向晚并不关心贺寒川伤的怎样,现在在哪儿,她抓着梦兰的胳膊,又问了一次,「您看到我哥了吗?」 「看到了。」梦兰轻柔地掰开他的手,笑容中染着不易察觉的怒气,「不只看到了,还差点被他给打了,向少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向晚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心乱如麻,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向宇的情况,但却不得不耐着心思跟梦兰道歉,「我哥因为我的事情有些失控,我替他给您道歉。」 「行了,我也可以理解他。」见她如此卑躬屈膝的模样,梦兰轻嘆了口气,说不清是同情还是别的情绪,「你哥没事,我听贺总的意思,应该也没打算跟你哥计较这次的事情,你就别担心了。」 向晚心头的焦虑稍淡了些,「谢谢兰姐告诉我这些。」 但心却没放回肚中,她觉得贺寒川那样的人,不像会这么轻易放过哥哥。 梦兰轻嗯了一声,跟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停下了脚步,偏头跟她说道:「你今天不用工作了,回去歇着吧。」 「好的。」能休息是好事,但向晚右眼皮狂跳,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她光着脚进了电梯。没有风,但裙子下面什么都没穿,凉凉的空空的,既让她觉得羞耻又让她心中难堪。 电梯上站着三男两女,其中一个女人指了下向晚,踮着脚尖凑在男人耳边不知在嘀咕些什么。 向晚听不到他们说的什么,但总觉得他们都在看自己,都在议论自己。 她不自然地併拢双腿站在电梯角落中,两手贴在身侧紧攥着衣服,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叮! 电梯到达的瞬间,向晚从角落里站到了门口。电梯门一开,她便快速迈出脚,但刚出去,便被一个人拽住了手。 她扭头看了下,拽着她的是刚才那个踮着脚尖跟男人说悄悄话的女人,「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女人沖她笑了笑,突然弯腰脱了脚上的高跟鞋,放到了她跟前,「咱们两个身高差不多,脚的大小好像也差不多,你应该能穿。」 向晚紧攥着衣角的手松开,喉咙微微发紧,她低头看着地上的粉色高跟鞋,没出声。 「你不用担心我。」女人弯了弯眼睛,「我老公一会儿再去帮我买一双鞋就行。」 向晚看了眼鞋子,是双牌子货,而且看上去没穿几次,「不用了,谢谢,我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住的很近。 「小姐不用客气,正好我老婆喜新厌旧,最近想换新鞋子!」男人直接蹲下身子,把女人背在身上,也不给向晚拒绝的机会,两人说说笑笑地离开了。 向晚抿了抿唇,仰头深唿吸一口气,穿上略有些大的鞋子,回了宿舍。 她刚推开门,周淼便迎了上来,神色担忧地问道:「你……你没事吧?」 「没有。」向晚只觉得身心俱疲,她脱了鞋子,垂着头坐在床上。她想给哥哥打电话问问他怎么样,却又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周淼跟着她坐下,看着她脖子上密密麻麻的吻痕,几次张嘴,但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怎么了?」向晚没抬头,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 周淼张了张嘴,没发出声,她站起来,在地上走了几步,又坐回了向晚身旁,小心翼翼又带着些许愧疚地问道:「向晚,你真得没事吗?」
第一百零五章 谁想睡我? 就算向晚此时思绪繁杂,但还是察觉到了周淼的异常,她揉了揉发疼的眉心,说道:「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 周淼欲语还休,犹豫再三后,回到自己床边拿了手机,打开微信,然后把手机递到向晚跟前,「你……你还是自己看吧。」 手机上是一个小群的聊天记录,小群里没几个人,向晚也都认识,是梦会所的同事。 【我听人说,向晚想勾引贺总,被贺总光着身子给扔出来了!不是我说,就向晚那样子,全身上下都是疤,贺总能看上她?(鄙视。jpg)】 【其实我觉得向晚还是挺漂亮的,气质也好,就是人傲了点。】 【才不是什么勾引呢(惊悚。jpg),有一个知道内幕的人跟我说,向晚跟贺总有仇,这次是想杀贺总!听说啊,贺总最后是被人扶出来的,满身都是血!】 【她刚从监狱出来,又想杀人啊!我的天,跟这样的人一起工作实在是太恐怖了!】 【你们说的不对!飞哥今天在现场,他跟我说向少也在,其实向晚是向少的亲妹妹,他们兄妹两个给贺总下药,是想拍点照片做要挟,让贺总把最挣钱的那个项目让给他们向家。】 「你再看看这个。」周淼夺过手机,翻到一个保安给她截的保安群聊天记录,然后把手机给了向晚。 保安群聊天记录不堪入目—— 【那个向晚平时捂得挺严实,光着身子看胸大屁股翘,真他么想干一泡!就是太可惜,上面的人让把监控记录给删了。】 【她这么骚,要不我们哥几个把她约出来,一起玩玩?(男女光着身子做活动图)】 几百多条聊天记录,几人从向晚的身材脸蛋一直议论到把怎么睡了向晚,用词之下流粗鄙,不堪入目,甚至还有一两个自诩聪明的,整理了睡向晚方案一、二、三,还编了小黄段子。 最后,这个把聊天记录截给周淼看的保安发来一条语音,「周淼,你跟向晚走得那么近,能不能帮哥把她约出来?事儿成了,哥绝对不亏待你,或者你过来我们三个玩双飞也行,哥绝对让你们姐妹两个爽歪歪!」 向晚面无表情地攥着手机,起了一层干皮的唇瓣抿得紧紧的。 「你看完了,就先把手机给我吧。」周淼担心自己的手机被砸了,她从向晚手里拿过自己的手机,小心翼翼而充满愧疚地说道:「我一开始不该给你出这个馊主意,对不起啊。」 向晚低着头没出声,只是紧紧攥着衣角,用力到指节泛白。 她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梦会所工作群里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全都是议论她的。 有的说她想勾引贺寒川飞上枝头变凤凰,有的说她勾引不成恼羞成怒伤了贺寒川,还有的说他们有私仇,这次她想杀人没成功…… 众说纷纭,其中还有不少人拿她开着下流玩笑,林恬恬更是在里面不遗余力地四处蹦跶抹黑她。 周淼看着向晚,自觉理亏,想安慰又不知该从哪儿开口。 想找解决办法,但要是有一个人这么说,还能去打对方一顿,可这么多人说,悠悠众口难堵,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向晚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在工作群里发了一条语音,「谁想睡我?」 刚刚还如沸水般欢腾的工作群里瞬间鸦雀无声,连林恬恬都没再敢说一句。 「呵!」向晚冷笑了一声,按着语音键,声音里沁着的寒意和狠绝顺着手机传到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耳中,「你们私底下怎么说我管不着。」 「但是,谁要是再让我听到不想听的,看到不想看的,别怪我下手狠。会怎么狠,你们可以问林恬恬,她比你们都清楚。」 周淼听得眉头直皱,「向晚,你这么说……得罪的人更多吧?你就不怕他们说你说得更难听?」 「我不说这些,他们就不说我了吗?」向晚随手把手机扔到床上问道。 周淼哑然。 向晚翻了个身,背对着她,「你要是怕惹到别人,可以离我远点。」 「我只是担心你。」周淼讪讪地笑了笑,坐回床上看了看手机,却发现向晚说了那两句话以后,一直没人说话。 直到过了十分钟后,才有二十几个人冒出来,但却是安慰向晚的,还有大义凛然批评取笑向晚的。 其中有几个人,甚至在十多分钟前还在八卦向晚的事情。 周淼看了眼向晚的背影,咬了咬唇,跟着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你们都别乱猜了,向晚这么做,都是被逼的。】 医院。 病房里除了白色还是白色,空气中瀰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贺寒川穿着一身病服躺在病床上,大腿上被缠了一层绷带。 医生抹了把头上的汗,感慨道:「这下手的人太狠了,有好几下都差点扎到了大动脉,要是真的扎到,那就危险了。」 站在一旁的梦兰微挑了下眉梢,看向病床上的贺寒川,却见他神情没有丝毫波动,好似说的那个人不是他一般。 「谢谢您了医生。」梦兰沖医生娇媚一笑,问道:「贺总还喝了带春药和安眠药的红酒,您看用不用再开点药什么的?」 医生看了眼面色无异的贺寒川,有些惊讶,「还真是没看出来,一会儿我让人把药送过来,喝了就行。」 「好的,麻烦您了。」梦兰送走医生,关上病房门,然后走到病床边说道:「贺总,有件事我拿不下主意,得跟您说一下。」 贺寒川把玩着玉坠,闻言掀起眼皮看了她一下,「说吧。」 「现在向晚跟您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的,说什么的都有,保安那边还有人保存了向晚的裸身截屏,您看怎么处理?」梦兰难得正色,她现在是真的同情向晚了。 贺寒川身体一僵,握着玉坠的手微紧,这才抬头看着她,俊脸微沉,「监控没删?」 「已经删了。但是有保安说他当时截屏了,然后那张照片现在传得哪儿都是。我也看了,有些模煳,不大能看清楚脸。」梦兰不知他反应为何这么大,愣了一下说道。
第一百零六章 向晚的裸照是你传的? 沉默。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压抑起来。 贺寒川把玉坠重新戴到脖子上,沉着脸说道:「二十分钟内,让那个保安过来。」 梦兰嗯了一声,给下面的人打了个电话吩咐好,然后站到了一旁。 梦会所距离医院没多久,十五分钟后,那个保安便汗水连连地赶了过来,忐忑不安地跟病房里的人问好。 「知道找你来做什么吗?」贺寒川坐在床上,双目钉子般地钉在保安身上。 保安被他这么盯着,全身起了一层汗水,他咽了口唾沫,磕磕巴巴地说道:「不……不知道。」 「向晚的裸照是你传的?」贺寒川站到地上,居高临下看着比他挨了半个头的保安,眸底闪烁着阴郁。 保安再没有眼色,此时也看出来传闻中跟向晚关系很差的贺总是站在她那边的。 他被贺寒川问得后背发毛,四肢一阵发软,连忙说道:「没有没有,向晚光着身子被您扔出来的时候,我们哥几个刚好被主管叫出去了,都不在监控室。等我们回去的时候,监控视频已经被兰姐给删了,我也没时间截屏啊!」 不用贺寒川开口,梦兰走到他跟前,眼角微挑,「那向晚的裸照……」 「那不是向晚!」保安生怕被贺寒川怪罪,不等她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 贺寒川扯了扯领口,眉头微皱,「嗯?」 「那……那是我从网上下载的裸图,然后p到了监控里面。」保安身体直抖,低着头哆哆嗦嗦说道:「大家都在说向晚和……的事情,还有好多人跟我要当时的监控,然后我……我就p了一张。」 怕被大家发现是假的,他还故意处理一下图片上的人脸,以免被人认出来那不是向晚。 贺寒川眸底凛冽,似笑非笑,脖子上隐隐有青筋蹦出,「这么有才,让你做一个保安,真是委屈你了。」 「没有没有,能……能在梦会所工作是我的荣幸,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我。」保安小心翼翼地讨好道。 贺寒川紧珉着薄唇,剜了他一眼,眸中似无底深渊。 保安被这一眼看得遍体生寒,「贺总,我知道我错了,我一会儿回去就跟大傢伙说那张照片是p的,绝对不让向晚背这口黑锅。」 「跟你要监控的那些人,把名单给梦兰。」贺寒川没接他的话茬,而是敛着眸子突然说道。 保安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行,这会儿没你的事了,走吧。」梦兰看了眼贺寒川的神色,跟保安说道。 保安擦了把头上的冷汗,恍若劫后重生,几乎小跑向门口。 「等等!」梦兰叫住他,娇柔一笑,艷丽的五官明媚生光,「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清楚吗?」 保安连连点头,谄媚道:「那些人整天嘴上没个把门,到处瞎八卦传小道消息,我回去后就教训他们,让他们别再瞎说不该说的了。」 「行了,去吧。」梦兰将碎发撩到而后,很简单的一个动作却做得风情万种。 保安咽了咽口水,开门离开了。 贺寒川没坐回病床,而是走到了窗户边,看着窗外说道:「收到名单后,把名单上的人全部开除,会所不用这种无心工作只乐于八卦的员工。」 「听他的意思,人不少。要是一下子开除那么多人,人员补不上,对会所的生意会有很大影响。」梦兰站得累了,慵懒地坐在椅子上。 梦会所名声在外,招几十号人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新员工上阵都需要培训半个月到一个月,要是直接把他们当正式员工用,非但帮不上忙,只会拖后腿惹麻烦。 贺寒川连片刻的犹豫都没有,声音微冷地说道:「从其他地方调人过来,调不过来,就停业整顿。」 他的态度让梦兰有几分吃惊,但又觉得在意料之中,果然,平日里再狠的人,也不是没有感情的。 她勾了勾唇角,心情颇为愉悦,「招一部分人调一部分人,我会把损失降到最小,有什么情况我随时跟您汇报。」 贺寒川手指敲击着玻璃,没出声。 梦兰轻咳一声,故意说道:「哦,对了,刚刚那个保安主动认错,是不是……」 没等她把话说完,贺寒川便打断了,「等他把该做的做完后,开除他。再把他p图传播他人裸照的资料整理下,给警察局那边的人。」 「啧!」梦兰笑道:「传播*图像,够判刑的了,要是有了坐牢的案底,出来再找工作就不好找了,您这一招真狠。」 贺寒川凉凉地扫了她一眼,坐到了病床上,俊脸上被向宇打出来的红肿在苍白脸色映衬下,格外明显,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但梦兰可不敢明目张胆嘲笑自家老闆,她低着头干咳一声忍住笑,小心翼翼说道:「看您这反应也不像是对向晚没意思,根本没必要扎自己腿啊。」 直接把人睡了不就得了?! 「你很闲?」贺寒川眉头微微皱了下,很快松开,眸底晦暗不明。 换成别人也许就不问了,但他越是这样,梦兰越是起了问的心思,「贺总,人向晚跟在你屁股后面追了这么多年,你真对人家一点感觉都没有?」 「梦兰。」贺寒川手指快速敲击着病床,低声警告。 梦兰眨了眨眼睛,好似没听出他话外的深意,「要是我真的讨厌一个人啊,恨不得一辈子不见那个人,哪儿会绑在身边,时不时过来看一眼?」 以前贺总半年不见得来梦会所一趟,现在可好,跟长这儿了似的! 「贺总,身为一个懂女人心思的下属,我觉得我有必要奉劝您一句:现在作的死,以后跪着也未必会……」被贺寒川用阴测测的目光盯着,梦兰硬生生岔开了话题,「您住院还是回家修养?」 典型的没话找话说。 贺寒川收回目光,不知在想些什么,没理她。 「贺总,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我,我就先回去了。」梦兰拍了下身上的褶皱,裊裊娜娜往外走。 贺寒川皱了皱眉,松开,眸光闪了闪,跟已经走到门口的梦兰说道:「把我拉到工作群里。」
第一百零七章 向晚喝醉了 「好的,我一会儿就把您拉到梦会所管理人员群里。」梦兰沖他飞了个媚眼,说道。 贺寒川珉珉唇,「这段时间客人对梦会所的反响不好,我看看员工们这边怎么说,好确定是管理层还是底层员工的问题。」 「客人反响不好,我这个当经理的居然不知道!」梦兰捂着嘴,美眸因吃惊而睁大,「这是我的失职,我找管理层们好好谈谈就行,您日理万机,就不麻烦您了。」 贺寒川没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她。 梦兰不敢使坏了,「不过您这几天住院,应该没那么忙,我一会儿就把您拉到会所大群里。以免大家被吓坏,什么都不敢说,我就不说您是谁了。」 听到他应声后,梦兰这才点点头,伸手去开门。 但握到门把的时候,她停下脚步,倚在墙上笑看着他,「我觉得向晚倒是挺好的,可惜我不是个男人。」 说完,不等贺寒川说什么,便开门出去了。 门关上的那一刻,病房里只剩下贺寒川一个人。他坐了一会儿,才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思绪不受控制地翻飞。 两年前,九月二十七号,向晚生日前一天。 商场里人来人往,贺寒川被商场管理层们围绕在中间,听着他们的汇报,偶尔会进入某家店铺问一下具体情况。 当进入一家珠宝店时,他略略一扫,目光停顿了在一对戒指上,走了过去。 店内导购小姐见过不少客人,但还是第一次遇到一群贵客,而商场经理还站在这群客人的末端,好像在这群人不太有地位。 她挂上最完美的笑容,努力控制着激动的心情,顺着贺寒川的视线看过去,「先生的眼光真好,这是我们店新到的款式,由知名珠宝大师卡洛斯.\n贝尔曼亲手打造设计,在整个b市只……」 贺寒川没时间听这些废话,他手指点了点玻璃柜,简洁道:「包起来。」 一群人站在他身后面面相觑,这位爷在公司两年多,根基还不稳,做事便这样……下次会议上,贺大少贺二少他们又该拿这件事说事了! 「好的。」想到卖出去这对戒指的提成,导购小姐笑得眼睛弯弯,声音更甜了些,「您要不要再看一下其他的款式?我们这里新到了好几款哦。」 贺寒川把黑卡递给她,「不用了,谢谢。」 导购小姐看到黑卡,眼睛亮了亮,态度更恭敬了些,「不用客气。」 她颤抖着手刷完卡,包好戒指,双手将戒指和黑卡递到他跟前,「祝您购物愉快,欢迎您下次光临。」 贺寒川点头,接过黑卡和礼盒,转身往店外走。刚出了店,手机震动声响了。 他唇角几不可见地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拿出手机,看到清然两个字时,唇角回落,然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见状,站在他右手旁西装革履的男人不疾不徐说道:「马上就到国庆了,除了折扣活动外,商场还安排了……」 刚开了个头,手机震动声便响了,还是贺寒川的。 贺寒川说了句抱歉,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眉头微微皱了皱,接通了电话,「怎么了?」 「寒川哥,向晚喝醉了,你来接下她吧。」江清然轻柔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担忧。 贺寒川抿了抿唇,眸底闪过一抹暗色,「在哪儿?」 「我家。」江清然说道:「安如雅和杨琳她们也在,三个醉鬼我实在照顾不来,要是让我妈看到我们几个喝成这样,我就该挨骂了。」 贺寒川说了声「我这就过去」,便挂断了电话。 「我还有事,你们接着跟杨副总汇报。」他跟身后众人交代了一声,拿着东西就要走。 但杨副总拉住他,「贺总,能不能借一步谈话?」 贺寒川抬腕看了眼手錶,默不作声地往边上走了几步。 「有贺大少他们捣乱,您上次那个阳光花园项目完成得并不是很完美,董事长那边对您不是很满意。」 「现在国庆当前,您为私事擅离工作岗位的事很快就会传到贺大少他们耳朵里,他们再去董事长面前一说,您现在这个总经理位置还说不定是谁的。」杨副总站他旁边,听了个模模煳煳,但差不多能猜出来。 贺寒川又抬腕看了眼手錶,「说完了?」 杨副总点头。 「如果只是因为这么一点小事,爷爷就要撤了我的职位,那我无话可说。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你了,晚上六点前,商场国庆促销计划发我邮箱一份。」说完,贺寒川直接离开了。 杨副总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重重嘆了口气。 二十分钟后,贺寒川开车到了江家。他下车进了江家别墅,问客厅里的佣人,「向晚呢?」 两个佣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上前一步说道:「请跟我来吧。」 贺寒川嗯了一声,拿着装着戒指的礼盒跟在佣人身后上了旋转楼梯,到了三楼后右转,进了第一个房间。 「向晚?」贺寒川推门的同时喊了一声,还犹豫了下直接把戒指给醉酒的向晚,还是等她明天生日的时候给她。 没人应声。 房间里空荡荡的,窗户开了一条缝,风一吹,淡蓝色的窗帘上下纷飞,带来一阵花的香气。 贺寒川俊脸微沉,转身看着身后的佣人,声音有些凉,「向晚呢?」 被他盯着,佣人鼻尖上冒出一层汗水,她低着头小心翼翼说道:「我们小姐说,要是您来找向小姐,就把您带到这里。」 「向晚呢?」贺寒川不耐地重复了一句。 佣人抹了把鼻尖上的汗,声音很小,「差不多半个小时前,我见我们小姐向小姐还有安小姐杨小姐她们在一块儿玩,这会儿不知道上哪儿了。」 贺寒川眉头紧蹙,扭头就走。 可佣人先他一步到了门口,锁住门,「贺总,我们小姐说,让您到了这间房以后往对面看。」 「让开!」贺寒川耐心已经用尽。 佣人咽了口口水,脑子飞快转动,然后说道:「您过去看一下,我记得我们小姐好像说她会跟向小姐她们在对面的房间玩。」
第一百零八章 故意安排这一出给我看? 佣人的话前后矛盾,显然在说谎。 但贺寒川眉头皱了皱,担心向晚真得喝醉了在对面房间,还是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 目光所及之处是一处明亮的落地窗,而窗前,向晚穿着暴露,身前高耸唿之欲出,裙子下摆堪堪遮住挺翘的臀部,正踮着脚尖搂着江戚峰的脖子说着什么。 她背对着贺寒川,而江戚峰低着头看着她,注意力全部放在她身上,两人都没有注意到站在对面房间窗前的贺寒川。 贺寒川面色不变,只是攥着礼盒的手用力到指节泛白,眸底黑压压一片。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站在这里,也许心底还存着一份侥倖。 然而,当看到向晚举止大胆,明显地跟江戚峰调情瞬,他唿吸声渐重,倏地拉上了窗帘,转身大步往外走。 「抱歉贺总,您现在还不能走,我们小姐说,等她来了以后,您才能离开。」佣人壮着胆子拦在贺寒川身前。 贺寒川居高临下俯视着佣人,黑幽的眼底一片疾风骤雨,「让开!」 「贺总,这是我们小姐的吩咐,她让我务必拦住您,请您谅……」佣人还试图拦着他,但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挥手推开了。 贺寒川迈着大长腿走到门口,开门便走了出去。 佣人急得一跺脚,赶紧跟在他身后,「贺总,贺总您稍等一下,我们小姐马上就过来!」 「贺总,您慢点!」 任她怎么在后面喊,贺寒川脚步都没停一下。 让她庆幸的是,两人一前一后到达二楼时,江清然来了。 佣人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气,战战兢兢地说道:「小姐,贺总非要走,我实在拦不住他。」 「行了,这儿没你的事儿了,你先下去吧。」江清然跟佣人说了一句,然后拉住一旁贺寒川的衣袖,轻柔地问道:「寒川哥都看到了吧?」 贺寒川心底烦躁异常,他松了松领带,所答非所问,「说向晚喝醉,骗我来这里,然后找一个跟她相似的人,故意安排这一出给我看?」 「我承认,向晚喝醉的事情是我骗你。但要是我直接跟你说,向晚跟我哥有暧昧关系,让你过来抓姦,恐怕你都不会过来。」江清然咬了咬唇,有些委屈,又有些无奈。 贺寒川冷哼一声,没出声,算是默认了。 他对江家人向来没什么好感。 「但你说我找一个跟向晚相似的人,故意安排这一出给你看,就太冤枉我了。」江清然眼圈有些红,「我是向晚的好朋友,而她噼腿对象是我哥,我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往他们两个身上泼脏水。」 她抬头看着他,眼底蒙了一层水雾,「再说,你跟向晚认识这么多年,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向晚,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似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心房啃噬,又麻又痒又痛,贺寒川扯掉了领带,微皱着眉头说道:「世界上这么多人,难保有什么人跟向晚长得一模一样。」 「寒川哥宁愿相信那种千万分之一的事情,也不相信我的话,真是让我伤心。」江清然苦笑着擦了下眼角,「这样吧,我哥跟向晚他们还在刚才那个房间,不如你跟我一起过去,看看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向晚。」 贺寒川将领带搭在臂弯上,手里紧紧攥着那个礼盒,眸底晦暗不明,抬脚就往楼下走。 江清然小跑几步跟在他身旁,柔声说道:「客厅西南方的小楼梯可以到对面那个房间,到那以后,我会跟向晚说,你是刚过来找她的。」 他的歩速很快,她不得不小跑着跟上。 「这就是这间房了,寒川哥你等下,我来敲门。」江清然先一步到达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咔哒。 门从里面打开了,江戚峰穿着白衬衣黑西装裤站在门口,一向温和的俊脸上此时阴晴不定,看着贺寒川的目光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贺寒川目光越过他,径直落在穿着超短裙和露脐装的向晚身上,眸色渐渐变冷。 这个房间里只有向晚和江戚峰,没有第三个人! 「寒川,你怎么来了?」向晚笑眯眯地凑到他跟前,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在他唇上吧唧亲了一口,「是不是半天没见我,就想我了啊?」 江戚峰看着一脸春心荡漾的向晚,俊脸异常难看,恨不得上前拽开两人。但他刚迈出一步,便被江清然拽住了,她沖他摇了摇头。 「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江戚峰连外套都没拿,便黑着脸出去了。 向晚整个人几乎都挂在贺寒川身上,「你怎么不说话?今天心情不好?」她嘿嘿笑了两声,「那我再给你个亲亲,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她嘟着嘴凑过去就要亲他,但他头一偏,躲开了她的吻。 贺寒川想着之前看到的一幕,俊脸上一阵疾风骤雨,他掰开她的手,推开她,冷声问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当然是来找清然玩啊!」向晚毫不犹豫地回答,丝毫没有心虚的表现。 说谎!贺寒川心底烦躁异常,他用力扯了扯衣领,衬衣上的两颗纽扣咔哒一声掉到了地上。 他扔了搭在胳膊上的领带,也不说话,扭头就走。 向晚一脸莫名,皱着眉就要去追,「寒川,你等等我!」 「向晚。」江清然从后面拽住她,一脸真诚地说道:「可能看到你在我哥哥这个追求者这里,寒川哥吃醋了。你这会儿过去找他只会火上添油,还是我去帮你解释一下吧。」 贺寒川刚出了别墅,还没上车,便被江清然追上了。 她捂着胸口,急促地喘着气,「寒川哥这下该相信了吧?向晚明天就要跟你订婚了,可她到现在还跟我哥暧昧不清,我不想看到你被他们两个蒙在鼓里,才在他们私会的时候找你来的。」 「向晚跟你哥私会,还要把你、安如雅还有杨琳一起叫过来?清然,你觉得向晚是傻子吗?」贺寒川心里现在乱糟糟的一团,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阳光透过他的衬衣衣领,在他锁骨上投下一片阴影。他的西装不似平时那般穿得一丝不苟,甚至因散落的两颗扣子显得有些凌乱,却给他增添了几分性感。
第一百零九章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江清然眼底带着隐晦的爱恋,她近乎贪婪地看着他,轻声道:「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但我可以跟寒川哥说,这不是我第一次撞到他们在一起了。而且就跟我之前说的一样,我没必要往我的好朋友和亲哥哥头上泼脏水。」 「呵!」贺寒川冷笑一声,只觉得那股烦乱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如今每个细胞都烦躁异常,似是刀割火烤,难受异常,「我凭什么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江清然轻嘆了口气,「寒川哥,就算刚才的话是我胡编乱造的,那你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又怎么解释呢?」 她苦笑一声,自嘲道:「难道我是巫婆,能操控着向晚去控制我哥哥吗?」 已经临近十月,温度并不高,但汗水却顺着贺寒川额头源源不断流了下来。 他解开袖扣挽起袖子,线条好看的小臂上,青筋拧起,看起来甚是狰狞。 江清然从未见他情绪这般外露过,此时见他为了向晚的事失态至此,心底愈发苦涩,「我原本没打算说这些的,但明天你就要跟向晚订婚了,我再三犹豫后,才决定告诉你真相。」 她重重嘆了口气,眉宇间尽是无奈,「我实在不想看到你被蒙在鼓里,也不想听别人说我的好姐妹不检点,说我哥插足你们的感情。把事情真相告诉你,我也很痛苦。」 「这件事别告诉别人!」贺寒川紧绷着俊脸说了一句,神色有些恍惚地上了车,很快启动了车子,离开了江家。 江清然看着车子渐渐在视线中远去,神色复杂而苦涩。 寒川哥口口声声说不喜欢向晚,只是因为利益需要,才跟向家联姻。但今天他的表现,分明已经对向晚动了心却不自知…… 几个小时,对旁人来说过得很快,贺寒川却从未过得如此煎熬。 他出了江家便赶去了公司,财务经理过来给他做月度报告,他什么都没听进去。秘书拿来要签的文件,有两三个他都把名字签错了地方,还有一份签成了向晚的名字。 效率太低,他干脆出了公司。上车前,他把下午刚买的戒指扔到了垃圾桶里,然后驾车离开了公司。 只是到达第一个红绿灯时,他皱了皱眉,转动方向盘,又回了公司。 贺氏集团的清洁工正在处理垃圾,门口垃圾桶里的垃圾已经打包好了,正要往车上丢。 贺寒川坐在驾驶座上,修长好看的手指叩着方向盘。 他目光紧紧盯着清洁工,身子起来,却又坐下,如此重复数次,等清洁工骑车要走时,他沉着脸快速下了车,喊住了清洁工。 「您是贺总?」清洁工浑浊的双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树皮似的老脸上染着几分惊讶和欢喜。 贺寒川嗯了一声,「麻烦您等一下。」 他皱着眉憋着气从车上拿下最上面的那一袋子垃圾,忍着酸臭噁心的味道拿出放着戒指的礼盒。 「谢谢。」贺寒川把垃圾袋子绑上口,重新扔到了垃圾车上,然后在清洁工震惊又茫然的目光下,匆匆回了车上。 不知哪个垃圾袋子里被丢弃的饮料滴到了他西装外套上,酸臭腐烂却又夹杂着饮料酸甜的味道让人几欲作呕。 贺寒川脱下西装外套,扔到车后排座位上,然后打开所有车窗。 一阵清风吹来,草木香吹散了车里的酸臭味,但却让贺寒川心头的那股燥火愈发旺盛。 他砰得一拳重重砸在方向盘上,俊脸上乌云阵阵,让人不寒而慄。 清然今天让他过去,固然有算计他的成分在,但就和她说得一样,她再厉害也不是巫婆,不可能控制向晚的心智,让她去跟江戚峰做那么暧昧的事情…… 向晚……向晚! 贺寒川冷眼攥住礼盒,手放到窗口又缩了回来。内心的郁郁和愤怒无处纾解,他用力锤了几下胸口,咬着牙把礼盒和西装外套扔到了一块儿。 嘟—— 嘟—— 手机震动声响起。 贺寒川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向宇打来的,他皱了皱眉,直接挂断。但手机震动声响起,他再次挂断,如此反覆将近七次,他接通了电话。 「贺寒川,你有病啊不接我电话?!」向宇不耐烦地问道:「明天就是晚晚生日了,你礼物准备了没有?」 「还有,你们两个明天订婚,我找团队给你们安排了一下,你今晚过来,跟晚晚练一下走位!」 许久没听到回应,那头向宇使劲餵了几声,「贺寒川,你能不能听见老子说话?要是能听见就嗯一声!!!」 「今晚没空。」贺寒川紧攥着手机答了一句,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拉黑了向宇向晚兄妹两人的手机号码,双手捂着脸靠在座位上。 向、晚,他当初就不该心软,答应跟她订婚! 贺寒川活了二十二年,从未被人这么玩弄过。 并不是多喜欢向晚,但已经决定要跟他订婚的女人,却跟别的男人纠缠不清……他眸底一片阴鸷,直起身,启动了车子。 一晚没睡好,九月二十八号一白天也有些心不在焉,开会和处理文件都不在状态。 一到下午六点,贺寒川穿上西装外套,开车前往向家。 这段时间,向家借着向晚要和他订婚的事,在生意场春风得意。 但向晚昨天给了他那么大一个惊喜,他不介意在她的生日宴上,把两家取消婚约这个礼物送给她! 然而—— 砰! 向家别墅前,向晚跑车撞上了江清然。 殷红的鲜血侵染江清然洁白的礼服,在地上蜿蜒而流时,所有的一切从这一刻开始改变。 向晚的生日宴会取消了。 江清然被送到医院抢救,两个多小时后抢救成功,医生说她的腿还能治疗,能在几年后重新走路,但再也不能跳舞了。 抢救的时候,贺寒川也在,他跟江家几人一同听到江清然在梦呓中说的话,「向晚,我们是好朋友,你别撞我……」 然后她尖叫一声,醒了。 江母心疼得直流泪,把她搂在怀里问道:「你梦里让向晚别撞你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一十章 江清然,你去死吧! 「她好像以为寒川哥喜欢的是我,想要撞死我,我一直把她当好朋友,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江清然哭得梨花带雨,惹人垂怜。 贺寒川坐在椅子上,双手搭在膝盖上,闻言抬头看了江清然一眼,很快又低下头,眸底晦暗不明。 江母当时气得就差点背过气,「这个……这个向晚,亏我把她当女儿看,她居然做出来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我要告她,让她去坐牢!」 「妈——」江清然哭着拽着她的胳膊,连连摇头,「不要,她是我的好朋友,我……」 江父站在一旁,看着女儿,若有所思。 江母恨铁不成钢,心疼又愤怒地打断了她的话,「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死了?知不知道你的腿断了,以后再也跳不了舞了?!都到这种时候了,你居然还替那个杀人犯说话!」 听此,江清然怔住了。 她看着自己的右腿,试着活动了一下,当发现右腿一点都活动不了时,她微张着嘴,泪水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江戚峰眼底满是纠结和痛苦,他皱皱眉,说道:「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晚晚她平时胡闹了些,但……」 啪! 江母一巴掌重重扇在他脸上,颤抖着手指指着他,「你平时不嫌丢人,追那个杀人犯追得人尽皆知也就算了,现在她都想撞死你妹妹了,你居然还替她说话?!」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声音由于过度拔高而显得有些尖利,「难不成你妹妹能拿着自己的命去冤枉那个杀人犯?!」 江清然没指责他,只是躺在床上,含泪看着他,眼底满是受伤。 江戚峰被她看得内心愧疚不已,他捂着被打的那侧脸,心一抽一抽得泛疼,「清然,对不起,要不是我当初让你去跟她做朋友,你现在也不会……这样。」 「哥哥,你别这么自责,我现在腿没了,但是我还活着啊。能活着,比什么都强!」江清然强颜欢笑,但泪水还是不断顺着脸颊流下来。 若是她怪罪自己,打自己,江戚峰心里还能好受些。如今她一个舞者连舞都没法跳了,却还反过来安慰他,这让他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他攥了攥拳,眼底满是挣扎和愤恨,他看着病床上的妹妹,郑重道:「清然,我一定会给你讨回公道的!」 「这才是一个当哥哥的样,走,跟我一起去向家找那个杀人犯!」江母拽着江戚峰往外走,回头看江父一眼,「你也跟着过来!」 江父应了一声,跟坐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地贺寒川说道:「寒川,清然就交给你照顾了,说到底,她也是因为你才受伤的。」 他拍了拍贺寒川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看了江清然一眼,然后在江母不断的催促声中出了病房。 门关上的那一刻,病房里只剩下贺寒川跟江清然两个人。 江清然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努力笑了笑,说道:「我没事的,寒川哥在公司一天也累了,回家休息吧,我不会因为不能跳舞就去自杀的。」 贺寒川直直地盯着她,没出声。 「好吧,我承认断了一条腿不能跳舞对我打击挺大的,但我绝对不会想不开自杀的。」江清然苦涩地笑了笑。 她咬了咬唇,神情凄凄,「我只是没想到,向晚会因为她觉得你喜欢我,就开车想撞死我……被好朋友这么对待,还是挺难过的。」 说完,她抬起头,似是不经意间看了贺寒川一眼,却没想到他也在看她,她慌忙低下头,脸和耳朵已经红了。 向晚跟江戚峰的事情已经让贺寒川够烦心的了,结果今天又出了向晚『撞人』的事情。 他目光凉凉地看着江清然,「向晚傻了?什么时候都不撞你,非要在她生日的时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撞你?」 「寒川哥昨天怀疑我,今天还怀疑我?」江清然反手指着自己,委屈中夹杂着愤怒和绝望,「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一个真正的舞者,在全世界人面前表演。」 「难道我会赌上这条命,冒着被撞死和撞残的风险,去给向晚泼脏水?我图什么?」 贺寒川并没有因为她这段话改变想法,他冷笑一声,「我不是你,怎么会知道你怎么想?」 「寒川哥还是不相……信我?」江清然眼底满是不可置信,泪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流,觉得委屈,「向晚都和我哥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了,你为什么还这么偏心她?」 听此,贺寒川眉头紧皱,勐地站了起来,声音比之刚刚又多了几分寒意,「我跟她之间的事情,用不着你多嘴。」 「你这是爱上向晚了,所以她脚踏两只船,你还放不下她,偏心她是吗?」江清然瞳孔中倒映着他的身影,手指紧紧攥着身上的病服,有不甘,有委屈,还有愤怒还有嫉妒。 贺寒川没看她,毫不犹豫地否定,「没有!」 「那寒川哥为什么不相信我?」江清然轻柔的声音里满是痛苦,「向晚开车撞我的事情好多人都看到了,难道我会让向晚开车撞我?」 贺寒川冷冷剜了她一眼,「你不需要向晚开车撞你,你只需要在她剎车上动些手脚,然后主动跑到她车前就可以。」 向晚平时胡闹了些霸道了些缠人了些,但绝没有杀人的胆子,他见过她杀鸡都吓得刀拿不稳的样子。 沉默。 四目相对,两人都没再说话。 病房里的空气似是被人一点点抽走了里面的氧气,让人唿吸都开始变得艰难。 江清然看着贺寒川冷漠的脸,眸底的光一点点变得黯淡,最后空洞一片,「寒川哥不相信我,我也没办法。」 她扯了扯唇,「我本来不想告向晚的,但你这么不相信我,我只能起诉向晚杀人未遂。」 见贺寒川不以为意,江清然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 「江清然,死吧,你去死吧!」 是向晚的声音,然后是一道巨大的撞击声。 贺寒川瞳孔微缩,肌肉紧绷,「这个录音你怎么来的?」他还是不信向晚撞人的事情,眸光闪了闪说道:「向晚撞你的事情,你早就开始准备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也是她应受的惩罚 江清然眸光闪了闪,收起手机说道:「我不知道寒川哥说的早就开始准备是什么意思,这段录音只是向晚开车撞我的时候,我恰巧录下来的而已。」 她抬头看着他,柔声道:「警察已经在查车祸的事情了,目前他们给这起车祸的定义是意外伤人。但要是我把这段录音交给他们,这起车祸的性质就会变成杀人未遂。寒川哥知道这代表什么吧?」 伤得太重,她说完这段话,捂着嘴重重咳嗽了几声,俏丽的脸蛋又苍白了几分。 但贺寒川并没有半分心疼,有的只是难以掩饰的愤怒,他半眯着眸子,鹰隼般的目光似是要将她撕裂,「你威胁我?」 「就事论事而已,怎么会是威胁寒川哥?」江清然一脸无辜,只是眸底夹杂着苦涩,「向晚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让她下半辈子在监狱中度过,你不应该高兴吗?」 贺寒川紧攥着拳头,冷眼剜着她,眸底燃烧着怒火。 「寒川哥,向晚跟在你身后这么多年,却一直脚踏两只船,跟我哥暧昧不清。我既为你觉得难过,又为我哥觉得可悲。如今向晚又做了这样的事,把她送进监狱,也是她应受的惩罚。」江清然说道。 消毒水和药物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呛得贺寒川烦躁,他紧蹙眉头,冷声道:「我跟向晚之间的事情,不用你插手,你把那段录音删了。」 江清然一直做着两手准备,若是贺寒川同意把向晚送进监狱,就证明他心里没有向晚,或者他对向晚有点感情,但被向晚出轨的事情搞没了,这样再好不过。 但如今看来,他对向晚的感情比她想像得要深,那她只能按照另一个计划来了。 她压住心底的失落,沖贺寒川摇了摇头,「对不起寒川哥,这段录音我不能删,要是删了,就没有任何人任何证据证明向晚是铁了心要杀我了。」 贺寒川紧攥的拳头松开,坐到椅子上,又重新站了起来,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以为你做的手脚警察那边查不出来?!」 「第一,我从来没有做过手脚。第二,如果寒川哥还是不相信我,大可以再找几个警察去查。」江清然咬了咬唇,一脸苦笑。 贺寒川直直地看了她一会儿,扭身就走。 但刚走出一步,便被江清然喊住了,「寒川哥能再听我说几句话吗?」 「……说。」贺寒川没转身,只是沉默片刻后,紧攥着拳头,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 清然从小心思深沉,做事严谨,现在她放话让他再找几个警察去查,应该就是有信心他们什么都查不出来。 其实他大可以不管这件事,向晚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这些权且可以当做给她的惩罚。 可只要一想到她下半辈子都会在监狱中度过……他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但他不可能放任清然以杀人未遂的罪名起诉向晚。 「就算向晚勾引我哥哥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就算她只是因为一个误会就想要撞死我……但是我跟她这么多年好朋友,也不想看她后半辈子在监狱中度过。」 「可要是让我直接把这次的车祸当做没发生过,我又不甘心。」 「如果寒川哥能让向晚跟我一样残一条腿,和我一样再也跳不了舞,再把她送去东郊区监狱两年,我同意不起诉她杀人未遂,这件事就算我们两个扯清了。」 江清然躺在病床上,苍白而美丽的脸上一片平静,就像在讨论今天中午吃什么一样自然。 贺寒川转身看着她,面色冷峻,脖子上青筋凸显,「我打断她一条腿,你们两清。」 东郊区关押的全是亡命之徒,要是把向晚送到那种地方,她一个平时骄纵的主儿怎么可能受得了?! 江清然摇了摇头,一脸真诚道:「还要把她送到东郊区监狱两年。于阿姨向叔叔还有向宇哥他们平时太惯着向晚了,才让她连杀人这种事情都敢做出来。」 「把她送进去监狱两年也是为了她好,她去里面受受挫,以后做事也会沉稳些,免得她以后再惹出来什么大祸。」 「哦,对了,寒川哥送向晚去监狱之前,先让向家跟向晚断绝关系吧。要是那些犯人因为向家的名头,处处让着向晚,那我的苦心就全都白费了。」 监狱里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哪儿会因为向晚是向家人就让着她,江清然这么说,明显就是想借着贺寒川的手让向家跟向晚断绝关系而已。 贺寒川目光似是夹杂着千万只利刃,直射江清然,凛冽而犀利,「你真以为警察都是吃干饭的?」 「我只是觉得事实胜于雄辩而已。」江清然笑了笑,「我说的这些也没让寒川哥现在答应,你大可以让警察们再考虑答不答应。即便你不答应也没事,最多就是我起诉向晚杀人未遂,跟你没有关系。」 贺寒川紧攥着拳头,收回目光,大步流星出了病房。 「就算我差点死掉,你也半点不关心我啊……」江清然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呢喃了一声,随即掩唇重重咳嗽起来,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 从今以后再也不能跳舞,她是真得难过,不过一个爱好换一个跟寒川哥在一起的机会,值了。 夜晚很凉,尤其在有风的时候。 贺寒川鼻尖微凉,四肢百骸却被怒火烧得滚烫。两天被人算计了两次,还被未婚妻背叛,他从未感觉如此挫败。 安静的夜里,手机震动声格外清晰。 贺寒川看了眼来电显示,接通电话,「妈,什么事?」 「晚晚因为争风吃醋而杀人未遂的事情,已经传到你爷爷那里了。」赵瑜的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和无奈,「他老人家的意思是,品行败坏的人不能进贺家的门。」 贺寒川攥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想到昨天在江家看到的那一幕,皱眉道:「就算爷爷不说,我今晚也会跟向晚解除婚约的。」 「你跟晚晚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赵瑜惊讶道。
第一百一十二章 都在跟向晚道歉 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贺寒川思绪万千,烦躁异常地打断了她的话,「您打电话来,还有别的事吗?」 沉默。 半晌后,赵瑜才说道:「清然毕竟因为你受的伤,她跟你年龄差不多,各方面的条件也可以。你爷爷说,以免贺家落人口实,让你跟清然订婚。」 「这件事我会自己处理的,您让爷爷不用操心。」贺寒川说完,便阴沉着脸直接挂断了电话。 * 向晚也看到了周淼发的那条消息,她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把手机扔到了一旁,没过多注意梦兰新拉进来的那个微信号。 梦会所几千号员工,有走的也有来的,工作群里的人每天进进出出,新进来一个人实在不足为奇。 向晚拉上窗帘,脱下白色衬衫和连衣裙,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周淼一直看着她,自然也看到了她身上密密麻麻的吻痕,「向晚,你……你身上这些……那你到底成功了没有?」 「你是问勾引他成没成功,还是离开会所成没成功?」向晚走到窗边,拉开窗帘,阳光洒进来那一刻,身上暖洋洋的,但心底依旧冰凉一片。 周淼见她脸色不好,心知不该多问,可又实在控制不住好奇心,「不一样吗?」 「勾引他成不成功不重要,只要拿到我们亲密的照片或者视频要挟他,我就可以离开这里。」向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一个心思不纯的人说这些,或许……是因为太孤独了吧。 周淼往她跟前凑了凑,声音小了些,「那照片或者视频拍到了吗?」 向晚转身,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她站在逆光处,看不清神色,但周淼还是感觉到了她周身的压抑,「也许还有别的办法,你也别太失望了。」 向晚低着头,一点点走近她,到达她身旁时,才声音微哑地说道:「嗯,再等十几二十几年过去了,也许贺总跟江小姐就不会跟我计较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 周淼分不清向晚是真得这么想,还是故意这么说,她讪讪地笑了笑,愧疚又有些许讨好地说道:「我们再一起好好想想,也许能想到什么好办法呢。」 「可能吧。」向晚敷衍地应了一声,坐到床上发呆。 之前还在期盼能拍到几张照片或者一段亲密视频要挟贺寒川,如今计划失败,日子突然没了盼头。 难道要这样日復一日地留在梦会所,活在贺寒川和江清然阴影下吗? 不想。 可她又没有办法离开,甚至连死都不行。 她死了,这笔帐会被贺寒川算在向家头上,她可以不在乎爸妈。可是哥哥嫂子明里暗里没少帮她,她不想害了他们。 嘟—— 嘟—— 向晚跟周淼的手机震动声先后响起,前者依旧保持发呆的姿势,一动不动,后者拿起手机看了眼。 「向晚!」周淼看了眼群里的消息,眼睛一亮,小跑着到了向晚床前,坐在她身边,「这个刘安智说之前发的你的裸照截屏都是他p的,他们保安室的那些人当时都正好出去了,没人看到你裸身那段监控,他在群里跟你道歉呢。」 向晚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看都没有看手机一眼。 又是一连串手机震动声响起。 周淼看着她的神色,小心翼翼却又难掩惊喜地说道:「向晚,之前说你说得最凶的那些人,都在艾特你,跟你道歉呢!」 向晚低垂着头,没出声,并不关心有没有人跟她道歉。 她在想,她以后要怎么办。 见她这样,周淼识趣地噤声,站起来,坐到了一旁椅子上,划拉着手机,翻看着群里的消息。 好多人在群里艾特向晚,或者私聊向晚得不到回应,便把消息发到了周淼这里,托她替他们跟向晚道歉。 【周淼,你跟向晚是不是住一个宿舍?她现在在你跟前吗?(快哭了。jpg)你替我跟她说声对不起,我之前说那些真的没什么歪心思,就是嘴贱,随口调戏了她几句。】 【三水,哥和你嫂子平时对你不错吧?你可得替我们在向晚跟前说几句好话啊,我们也是听别人说得热火朝天,跟着说了两句不疼不痒的话,我们两个哪知道他们说得真的假的!】 【我给向晚发消息她也不回,想给她打电话又没有她手机号码,只能来找你了。周淼,你让向晚原谅我说的那些玩笑话,事儿成后,以后你让我往东我绝对不朝西!】 之前这些人说向晚说得有多过分,如今道歉道得就有多着急。言辞之恳切,不像是作秀。 甚至有些人跟周淼没什么交情,怕她不帮忙,直接给她发大几百几千的红包,求她帮忙。 周淼看了眼目光空洞的向晚,心里的内疚愈发多了些,她收起手机走到向晚跟前,蹲下,仰头看着她,「向晚?」 「怎么了?」向晚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像是燃烧殆尽的油灯,虚弱、疲惫,只有点点残存的生命气息。 见此,周淼声音更轻了些,有些心虚地点了点自己的手机,「那些之前嘲笑你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都在跟你道歉。他们找不到你,然后觉得我跟你关系比较好,就都来找我了。」 她舔了舔唇瓣,「有些人还发红包给我,我……我收了。你看你要不要原谅他们,要是原谅他们,我就把收到的那些钱给你转过去,要是不原谅的话,我就把钱还给他们。」 向晚动了动身子,上身坐得更笔直了些,讥讽地笑了一声,「我还不至于看上他们那点钱。」 这就是拒绝了。 「你以前是向家大小姐,自然看不上他们这点钱。」周淼以自己的人生经验劝她,「但你现在一个月工资也没多少,收了他们的钱,还能过得宽裕点。」 向晚笑了,这次没有讥讽,但也没有喜悦,「有了钱,然后呢?我一个没有假期的人,吃住都在梦会所,工作时间只能穿制服,有什么地方需要花钱?」 「你可以买自己喜欢的包包、换个手机……」周淼第一次见到嫌钱多的人,需要花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她只会觉得钱不够。
第一百一十三章 没什么好道歉的 向晚直接打断了她的话,目光疲惫而沧桑,「别说了。」 「向晚,」周淼还在试图说服她,「你想想你反正也离不开梦会所了,这些都是你的同事,要是你得罪了他们,以后的日子不是更难……」 说到一半,她捂住嘴,歉意道:「对不起啊。」 「你说的没错,没什么好道歉的。」向晚掀起眸子看着她,低声呢喃道:「可是怎么办呢?我就是不想原谅他们。」 周淼欲言又止,犹豫再三后说道:「你考虑好就行,那我把钱退给那些人。」 向晚刚想说好,但在她开口之前,宿舍门突然砰得一声被人踹开,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向建国夫妇站在门口。 两人脸上都带红,只不过向建国是气得脸红,而于静韵则是哭得眼睛红。 见到两人,周淼眸光亮了亮,快速站起来,有些拘谨地跟两人打招唿,「向总,向夫人,二位……」 话还没说完,向建国越过她,直接一巴掌挥向向晚。 周淼红唇微张,被这一幕吓呆了。 但这一巴掌没能落在向晚脸上,她光脚站在地上,攥住了向建国挥来的手,淡淡道:「向总见人就打,对外的儒雅都是装的吗?」 真得难以想像,这个男人以往把她捧在手心里宠,不管她为了追求贺寒川做出什么荒唐的事,他都会一笑置之,从不怪她。 现在想想,那未必是真的宠爱,也许只是一早就打了利用她跟贺家联姻的心思。 不然,他要是真得爱她这个当女儿的,怎么会一出事就把她当成弃子? 「松手!」向建国怒吼,试图继续那一巴掌。 但向晚力气太大,以至于他非但无法进行那一巴掌,连收回手都变得困难,进退两难,异常尴尬。 向晚嗤笑一声,「松手,然后让向总继续打我吗?很抱歉,我不是傻子。」 「你——」向建国气得大喘气,空着的那只手指着她说道:「我们向家怎么会有你这种不知羞耻薄情寡义的女儿?!」 即便告诉自己不要再对爸抱希望,但此时听到他这么说,向晚还是觉得心中刺疼。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要是我没记错,向总两年前就把我赶出向家了,严格来说,我已经不是你们向家人了。」 听此,向建国双目圆瞪,气得半晌没说出话。 一旁,周淼看着这一幕,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紧咬着唇,眸色晦暗不明,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向晚怕向建国犯心脏病,很少说这些惹他生气的话,但此时见他气得说不出话,那种微妙的报復感让她觉得痛苦却又愉悦。 她直视着他,「而且,向总不想要我这种不知羞耻薄情寡义的女儿,我也刚好不想要您这种表里不一利益至上冷血无情又自私自利贪慕虚荣的父亲!」 这么一长串话说下来,甚至没有一点停顿。 啪! 于静韵红着眼睛冲过来,一巴掌打在向晚脸上,「放开你爸,给你爸道歉,这是你一个当女儿的该说的话吗?」 「我还以为我今天不用挨巴掌了。」向晚没想到一向温柔懦弱的妈妈会过来打她,她自嘲一笑,用力甩开向建国,眼底蒙上一层水雾,但是很快退却,好似不曾出现。 她的力气太大,向建国一时不察,踉跄几步,撞到了身后的桌子上。 桌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一道巨大的刺啦声,桌子上的东西叮叮噹噹落到地上,还有一部分落在了向建国身上。 向建国后背撞得生疼,但第一反应却是看了一眼旁边的周淼,觉得丢人和愤怒。 「建国,」于静韵脸色大变,赶紧过去扶丈夫,「怎么样?磕到没有?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说着话,眼泪吧嗒吧嗒就掉了下来。 以往向晚看到这一幕会觉得心疼,如今却只觉得更加心寒。 向建国扶着桌子,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息着,沉重的唿吸声像是风箱发出的声音,「你这个……你这个逆女!坐了两年牢还不知悔改,居然去勾引寒川,还被光着身子扔出来!我们向家的脸都被你丢……丢光了!!!咳……咳咳咳……咳咳……」 他捶着胸口大口咳嗽着,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一般。 向晚讥讽一笑,「重点是光着身子被扔出来吧?要是我勾引成功了,您是不是就该跪在地上求我回向家了?」 今天来找她,原来是为这件事兴师问罪啊……呵! 向建国的脸直接被这一段话气成了酱紫色,他指着向晚,目眦尽裂,「你——咳咳!」 「建国,快,你快喝药!」于静韵哆嗦着拿出药瓶,把药放到他嘴边,然后习惯性地吩咐向晚,「晚晚,快给你爸倒杯温水!」 向晚没动,直接坐下了,「抱歉向夫人,我这里没有给向总喝的水。」 「晚晚,都到这时候了,你怎么还在耍小性子?」于静韵扭头,恨铁不成刚地看着她,红肿的眼睛里泪水扑簌簌往下掉。 没等向晚回话,向建国一把抓过于静韵手心里的药丸,放到了嘴里,「她的水给我也不喝,我嫌脏!」 「向总,向夫人,你们都不问问向晚为什么那么做,上来就打她,指责她、骂她,不觉得自己做得太过分了吗?!」周淼站到两人身前,脸色难看地说道。 向晚偏头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些许惊讶,没想到她会站出来说这些。 「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不了解。」向建国被周淼这番话说得面色涨红,恼怒,但自持涵养,跟她说话时很温和,并没有发脾气。 于静韵却对周淼的话很不满,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恍然大悟,「怪不得我们晚晚以前从来不跟我和他爸顶嘴,现在说话这么沖,是不是你怂恿晚晚这么对我们的?」 她实在无法接受,以前黏在她身边撒娇的女儿,如今看她就像是看仇人一样。 周淼脸上青白交替,有一堆脏话想讲,但鑑于他们家大业大,还是向晚的父母,她忍着没骂。 「我怎么做,与她无关。」向晚皱了皱眉,「两位请走吧,我这里不欢迎你们。」
第一百一十四章 能为了向家受苦? 向晚说得毫不留情。 听此,于静韵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她看着女儿哽咽道:「晚晚,你真……真要跟爸爸妈妈划清界……」 「要不是你败坏向家名声,你以为我们会来这种地方找你?」向建国打断了她的话,厌恶无比地看着向晚,强硬道:「我今天把话放这里了:你必须离开这个会所,离开b市,并且永远不能再回这里!」 于静韵眼泪挂在睫毛上,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只要晚晚离开这个会所就好,你为什么还要让她离开b市?她才二十岁,手里只有一个高中文凭,你把她赶出b市,她吃什么喝什么?」 「慈母多败儿!」向建国怒视着她,「就是你无条件地纵容她,才把她教成了这个样子!」 于静韵不吭声了,只是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向晚,我说的话你听清楚了吗?!」向建国重新看向向晚,像是在看什么骯脏的东西。 周淼攥了攥拳,想上去帮向晚说几句话,但又怕得罪向家得罪得太狠,犹豫再三,站着没动。 向晚噗嗤一声笑了,眉眼间尽是嘲讽,「我已经不是向家人了,我在哪儿在做什么,向总没资格管。而且,b市不是向家的,您凭什么让我离开?」 见向建国又要动怒,于静韵担心他的身体,连忙上前一步说道:「晚晚,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留在梦会所工作,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说你吗?你就当听妈一句劝,离开这里吧。」 她说得都是劝告的话,但眼底全是不贊同不理解,甚至还有叱责和羞恼。 说到底,她对向晚在梦会所工作的态度,其实和向建国一样,都是觉得这个女儿丢人现眼,只是说话稍微委婉点而已。 向晚看着夫妇二人,愤怒、压抑和痛苦在血液里流窜,恍若下一秒就会冲破血管,破体而出。 她自嘲地笑笑,既怨恨又无奈,「要不是贺寒川用向家威胁我,你们以为我会留在梦会所这种地方?」 明明知道不该再对爸妈他们抱有希望,可她直直地看着他们,还是抱着一丝丝的侥倖—— 万一他们知道真相后,会恍然大悟,觉得愧对她、心疼她呢? 虽然这样的希望很渺茫,但是……但是他们毕竟是她的父母,万一呢,万一他们对她还有一点点亲情呢? 「不知悔改!」向建国手指指着她,脸气成了酱紫色,身体还在不断颤抖,「就你这种只会跟家里要钱、惹了麻烦只会丢给家里处理的人,能为了向家受苦?」 「我看你是出狱后回不了向家,没钱花,又找不到好工作,就来梦会所这种地方挣快钱!现在说你做这些都是为了向家,真是说谎都不打草稿!」 这些话恍若一盆凉水,把向晚从头泼到脚,她明明站在宿舍里,却恍若穿着湿透的衣服站在冷风中,全身上下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 见此,周淼担忧地走过来,抓住她的手小幅度地晃了几下,「向晚,你……没事吧?」 向晚沖她摇了摇头,甩开她的手,走到神色变幻的于静韵跟前,低声问道:「向夫人呢?您跟向总一样,觉得我刚刚说的那些都是胡编乱造胡诌八扯吗?」 于静韵看了眼她,又偏头看了向建国一眼,支支吾吾半天后,躲闪着她的目光,小声说道:「你爸爸见过那么多人,不会……不会看错人的。」 「呵!」向晚笑了一声,笑着笑着,泪水就流了下来。 她真傻啊,居然还会对爸妈抱有希望…… 于静韵看着她这样,心里颇不是滋味,如同刀绞了一般,「晚晚,你就听妈一声劝:梦会所不是个好地方,你现在年轻漂亮,在这种地方还能挣点钱,那等你老了呢,到时候……」 「向总向夫人机智过人,实在让人佩服,我还以为我刚刚编的那个理由,能把你们骗过去呢。」向晚擦了擦眼角的泪,弯了弯唇角,除了眼睛略有些红外,丝毫看不出哭的痕迹。 她现在会留在梦会所,确实不是因为向家,只是为了哥哥嫂子他们而已,跟爸妈没关系。 向建国冷哼了一声,「在监狱待了两年,你还是死性不改,迟早有一天,你会被自己玩死!」 「被自己玩死?难道不是您为了利益逼自己亲生女儿去死吗?」想到生日那天刘婶说的那些话,向晚嘴角嘲讽的弧度越来越大。 向建国眸光闪了闪,难得没有说话。 倒是于静韵对她的话很不满,「晚晚,你杀人未遂,你爸爸就是想保你也保不住。而且寒川还要求你爸在你跟向家做出抉择,你爸也是逼不得已才放弃你的!」 「是吗,向总?」向晚冷眼看着向建国。 于静韵看不下去了,红肿的眼睛里满是斥责,「晚晚,你自己做错了事情,怎么把过错全赖到你爸身上?你连最基本的是非观都没有了吗?」 「我真得听不下去了!」周淼神色变幻,踌躇片刻后还是站了出来,激愤地说道:「向晚前段时间当清洁工,一天休息不到几个小时,干的活是别人的好几倍,拿的工资还比别人少,这就是你们说得轻松挣快钱?」 「说句不好听的,向少,不,就说向少奶奶,她一个跟向晚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都比你们当父母的对向晚好!不说别的,最起码她不会跟你们一样,上来就血口喷人!我真怀疑你们是不是向晚亲生父母!」 向家家大业大,虽说比不上贺家,但也是b市赫赫有名的权贵之家。 再加上向建国常年做慈善的原因,夫妇二人无论在圈子里还是在普通人那里地位都极高,还不曾遇到过周淼这样一而再再而三指责他们的人。 于静韵向来温柔,不曾在外呵斥过人,这会儿竟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向建国脸色同样不好看,但家教却不允许他跟一个陌生晚辈争吵,他愤怒至极地冷哼了一声,不欲再与向晚周淼二人纠缠。 「我好言好语劝你你不听,就别怪我下手狠了!」他说完,转身就走。
第一百一十五章 你凭什么打我 向晚看着他的背影,淡淡道:「那您下手千万要狠一点,要是您真让我离开梦会所了,我一定租了全市的广告位感谢您。」 「晚晚你……」于静韵担忧地看着她,话还没说完,便在向建国不断的催促声中离开了。 向晚珉珉唇,走过去关上门,然后坐回了床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淼深唿吸一口气,坐在椅子上看着她,也没出声。 过了半晌后,向晚抬头看了眼她,说道:「刚刚谢谢你替我说话。」 「我在家里经常被我爸妈不分青红皂白骂,那时候还挺想有个人替我说话的。」周淼眼睛有些红,她擦了下眼角,沖向晚摆了摆手,「行了,不说他们扫兴了。」 嘟—— 嘟—— 这时,周淼手机震动声响起,她接通电话,恶声恶气地说道:「不是你说以后再也不要打电话了吗?怎……」 她说着话进了洗手间,把门关上了。 向晚心里乱糟糟的,只觉得身心从未有过的疲惫。她躺在床上,双手放置在平坦的小腹上,缓缓闭上眼睛。 真想就这样一睡不醒,再也不用面对那些讨厌的人讨厌的事。 但是不能,最起码第二天,向晚就不得不重新穿上了那身改制的类似清洁工制服的工装,去上班。 「向晚中午……中午好啊。」路上遇到只见过几次面的同事,对方笑着跟她打招唿,但声音却止不住颤抖。 向晚沖对方点了点头,觉得好笑。 既然怕她,为什么还要跟她打招唿? 一路上又遇到了不少同事,或认识或不认识,却无一例外刻意友好地跟她打招唿。 向晚敷衍性地沖他们点了点头,走出几步后,才听到他们的小声议论声—— 「芬姐他们昨天跟向晚道歉,向晚说不原谅,后来就都被开除了!算上那个p图的,整整开除了六十人!」 「只开除还算是好的,我听说p图那个保安,刚被开除,警察就过来把他带走了,好像还得判刑,这一辈子都完蛋了!」 「啧,也不知道向晚傍上了什么人……」 「好歹大家也都是同事,向晚这做得也太过分了!别人说她勾引贺总被光屁股丢出来的事,她嫌丢人,那她当初就别做那种事啊!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真噁心!」 也不知他们是不是故意的,声音不大,但刚刚可以让向晚听清楚。 向晚逆光而站,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弧度,她转身看着说话那三人的背影,「站住。」 她不知道贺寒川为什么会开除那些人,但她不会天真地以为他是为了她。 三人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 其中一个人阴阳怪气地说道:「你叫住我们几个有事啊?」 「刚刚说我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的人是你,对吗?」向晚认出了她的声音,一步步朝她走去。 那人瞳孔中倒映着她越来越近的身影,原本有些散漫的站姿收起,嵴背挺得笔直,「我不知道你在说……」 啪! 向晚没听她说完,便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你凭什么打我?」女人捂着被打的脸,怒视着她,「你就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怎么,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啊?」 她的两个同伴赶紧去拉她,一个劲儿地给她使眼色。 「你们别动我!」女人被打了一巴掌,气性也上来了,「我今天就是要骂这个臭不要脸的,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居然还去勾引贺总,活该被人扔……哎呦!」 向晚一巴掌扇在女人另一半脸颊上,淡淡道:「左右对称点好看,还有,我不是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只是……」 她捏住女人下巴,轻嗤了一声,「不想听你们在我面前放屁而已,嫌臭!」 女人使劲去掰她的手,但怎么都掰不开,气得想要大骂,「你……」 「想好了再说。」向晚淡漠地看着她,另一只手扬起。 女人下意识缩了下脖子,两只手捂住脸,把到了喉咙的话又全都咽了下去。她两个同伴怯懦地站在一旁,生怕殃及他们。 她看了看向晚眉眼间的冷情,又扫了眼向晚眉尾的疤,再想想那些同事的下场,皱着脸不甘地说道:「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你。」 「再让我听到你说什么我不想听的,我就不会这么温柔了。」向晚松开她的下巴,沉声警告。 女人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十分狼狈地嗯了一声,也没理会另外两个人,径直离开了。 「马上就要上班了,我们先走了,再见!」她的两个女伴侷促地跟向晚说了一声,飞也似的跑了。 向晚珉珉唇,也准备去上班,却在这时听到一阵欢快的鼓掌声。 「贊贊贊贊贊!」任小雅从楼梯间拐角处蹦出来,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她,「哇,向晚,你刚刚真的是太帅了!如果你是个男人,我都想嫁给你!」 向晚,「……」 她不接话,任小雅也不觉得尴尬,砸吧着嘴说道:「你说她们惹不起你,怎么还非要来惹你?」 她指了指脑袋,眨巴眨巴大眼睛说道:「你说他们是不是这里有问题?」 「可能吧。」向晚沖她浅浅笑了笑。 任小雅看呆了,呢喃道:「哇,你笑起来好好看!」 向晚嘴角弧度收了收,九十度鞠躬,真心实意道:「谢谢任小姐帮我做的那些事。」 作为一个没见过几次面的人,任小雅为她做得已经很多了。 「你这么谢我,让我怪不好意思的。」任小雅挠了挠丸子头,娃娃脸上尽是苦恼,「我都没帮上你忙……」 向晚直起身,垂着眸子说道:「帮不帮是一回事,帮不帮得上忙是另一回事,您帮了我,这句谢就当得起。」 不像她爸妈和她以前那些朋友,都不曾尝试过帮她,便将她当成了弃子。 「你……你这么谢我,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任小雅羞赧地笑了笑,说道:「我听人说你被那个大冰山光着身子扔出来了,就怕你想不开,才翘班来找你的。不过看你还有精神整治那几个嘴臭的女人,我就放心了。」 听到她后面的几句话,向晚瞳孔缩了缩。她攥了攥衣角,想笑,但怎么都笑不出来。 她低垂着头敛去眸中的晦暗,轻声说道:「我没事,谢谢任小姐关心。」
第一百一十六章 整不死向晚,我就不姓林 「你是不是不高兴啊?」任小雅单纯了点,但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向晚现在心情不是很好。 她咽了咽口水,有些侷促地说道:「是不是我说了什么你不喜欢听的话?我……我就是想什么说什么,没别的意思,你别多想啊。」 「没有不高兴。」向晚努力扯了扯唇,眼底却一片晦涩,「任小姐,您太单纯了,以后交朋友还有帮人的时候最好问问钟先生,不要被人利用了,那样会给您或者是任书记、钟先生惹来麻烦的。」 任小雅皱了皱眉,嘟着嘴巴说道:「可我觉得你是好人啊!」 「好人?」向晚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尽是讥讽。无论以前还是现在,从未有人这么形容过她,这更像是江清然的专属标籤。 任小雅使劲点了点头,「女人第六感!」 沉默。 快到上班时间了,不时有工作人员从两人身旁走过。但无论说笑的谈事的还是打闹的,到两人身旁时都敛了声音,连脚步声和唿吸身都刻意放轻。 半晌后,向晚对一脸懵逼加忐忑的任小雅说道:「我没任小姐想得那么脆弱,您以后不用来看我了。我要上班,先走了。」 她那次住院时,钟宇轩警告过她,让她这种『别有用心』的人离任小雅远点。 「向晚?向晚!」任小雅跳着喊了两声,可前面的人连脚步都没停一下。 她皱着一张娃娃脸,始终想不明白什么地方得罪向晚了。 倏地,她一拍脑袋,想起了什么,拿着手机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她便叉着腰河东狮吼,「师父,你是不是背着我跟向晚说什么了?你别岔话题,我就是问你,是、不、是?!」 * 林恬恬顶着那头惨不忍睹的头髮跑了将近五十家理髮店,但所有理髮师都表示,接发的长度要求是十厘米以上。 而她的头髮只有一两厘米,还有一些地方甚至连一厘米都达不到,以他们的技术,无法给她接发。 任她许诺给多少钱,没人接这个活! 林恬恬只能买了几顶假髮将就着,但在陪一个老金主颠鸾倒凤的时候,他一时情动拽住了她的头髮。 结果假髮被拽掉,老金主被她的新髮型吓到*,直接跟她解除了包养关系,还让人把她揍了一顿。 林恬恬越想越是不甘心,好不容易听到向晚勾引贺寒川被扔出来的消息,想趁机狠狠羞辱向晚,最后却失败了,还险些被会所开除。 「周主管,你就忍心看着我被向晚这么欺负吗?」主管办公室里,林恬恬坐在新主管的大腿上,媚眼如丝。 周主管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身前的高耸,手在她丰满的臀上使劲捏了几把,「我哪儿捨得让我的小宝贝儿小心肝受这种苦,可你也知道,这个向晚……我们两个惹不起啊!」 他咽了口唾沫,说完话就想去亲林恬恬。 林恬恬娇嗔着推开他,眼底尽是恨意,「你就是想得太多了,贺总要真是对那个小贱人有意思,怎么可能把她光着身子扔出来?亲爱的,你可别忘了你都答应过我什么!」 「没忘没忘!」周主管的手在她的大腿上游移,镜片后的眼睛里尽是淫邪,「让哥哥先好好疼疼你,疼完了,咱们俩再说向晚的事!」 听此,林恬恬直接一把推开他,瞪着眼睛怒吼道:「姓周的,你要是不答应,今天就他么别想碰我!」 「消消气,消消气,没必要生这么大气嘛!」周主管就好这种泼辣的,吃起来有味,他拍拍腿,耐着性子哄道:「你先坐上来,咱们慢慢说。」 林恬恬瞪着他不动,「你就说你答不答应吧,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去找老林!他那么疼我,像这种小事,肯定直接就答应我了,不会跟你一样怂包一个!」 「你别一说什么就往林老先生身上扯,他就算再疼你,也没我这个当主管的方便对付向晚吧?」周主管被她骂怂包也不生气,反而觉得比家里头那个百依百顺的媳妇有意思。 林恬恬一听,他说得倒也是事实,便摆着一张脸坐到了他腿上,「那你说现在怎么办?那个贱人让我当众出了那么多次丑,现在还剪了……反正我他么下不去这口气!整不死向晚,我就不姓林!」 周主管手里捏着她的高耸,正想说跟他姓也可以,手机响了,是梦会所管理层群和工作大群里的消息,都是梦兰发的。 【梦经理】王维栋、孟浩天、宗秋芬……等五十人就向晚与贺总的事捕风捉影,在会所内疯传不实信息,严重违背会所基本准则,且已构成诽谤罪。 念在大家都是会所员工的份上,贺总说不起诉他们,但这样的员工留在会所就是一堆老鼠屎,严重影响会所风气。 我跟贺总商量过后,决定解聘这五十人,并永不录用,望大家引以为戒。 周主管看消息的时候,林恬恬也跟着看了一眼。 她看着眉头紧皱的周主管,暗骂声孬种,搂着他的脖子撒娇道:「亲爱的,会所开除这些人,是因为他们瞎几把说贺总,把贺总惹毛了,跟向晚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用身前的柔软蹭了蹭周主管,手顺着他的西装裤滑了进去,「你说贺总要是对向晚有意思,能把她丢出来?再说你可爱别忘了,向晚之前干的可都是扫厕所的活儿,贺总能捨得让自己女人做这种活儿?」 「你动得再快点!」周主管被她揉弄得眼睛半眯,舒服地大喘气,「你……你别太急,我再好好想……想对付向晚的法子。」 还是不松口。 听此,林恬恬直接把手抽了出来,眼睛转了转,铁青着脸说道:「你也别他么说我为难你!明晚天台上有人举办派对,到时候你就让向晚一个人去打扫那儿,这总行吧?」 周主管为人谨慎,不大想在不了解向晚跟贺寒川关系的时候下决定,犹豫道:「这……」 「艹,你别他么这那的,给我个爽快话,行还是不行?」林恬恬遇到这么个孬种,气得面色铁青,「要是不行,我现在就滚蛋,你就自己撸管吧!」 周主管看着自己高高鼓起的裤裆,犹豫再三,咬牙道:「答应你,我心肝宝贝儿的要求,我哪儿能不答应?快过来,让我疼疼你!」
第一百一十七章 请江先生自重 临近晚上六点的时候,向晚在包间遇到了江戚峰,或者说,对方更像是有意来找她的。 偌大的包间里,江戚峰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没开灯,包间内光线很暗,而他身前则摆放着七倒八歪的酒杯。 浓浓的酒精味充斥着整个包间,呛得向晚直皱眉头。她看了眼已经有了醉态的男人,转身就往外走,她不想见到他,跟同事们换一下,让她们过来也可以。 「我让你走了吗?」江戚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拿着酒瓶指着她。 向晚低垂着头,「我走错包间了,一会儿会有别人过来为江先生服务。」 「没走错,我叫你过来的!」江戚峰把酒瓶扔到桌上,醉眼朦胧地走到她身旁,手悬在她的头顶上,然后又缩了回去。 他重新坐回去,然后拍了拍身旁的座位,声音染上些许喑哑和压抑,「你过来,坐这里。」 向晚没动,而是抬头看着他问道:「请问江先生需要些什么?」 「我让你坐过来,没听到吗?!」江戚峰声音拔高了些,琥珀色的眼底因喝酒过多而染上了些许红丝。 向晚依旧站着没动,半晌后,沖他冷嗤了一声,「如果江先生把我叫过来就是耍酒疯的,恕不奉陪。」 说完,她转身就往门口走。 见此,江戚峰倏地站了起来,迈着大长腿几步走到她前面,砰得一声把门关上,将她抵在门上,目光死死黏在她身上。 他身上浓郁的酒精味瞬间笼罩向晚全身,她推了推他,没推动,「请江先生自重。」 「自重?」江戚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好似因她这两个字点燃了心中的怒火,他紧攥着她的说完,充斥着酒精味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你都光着身子被人扔出来了,还跟我谈什么自重?!」 「!」向晚瞳孔皱缩,她紧咬着唇,勐地用力,推开了江戚峰。 手腕被他攥得青紫一片,她皱了皱眉,活动了几下手腕。 江戚峰被她推得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他扶着地面摇摇晃晃站起来,失望又愤怒地看着她,「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你去勾引贺寒川了?对不对?」 他缓缓走到她跟前,双手紧攥着她的肩膀,声音比之刚刚拔高了些,「你回答我啊!」 向晚讨厌他这种质问的语气,她用力推开他,站远了些,「是。」 她冷眼看着他,淡漠地说道:「但不管是不是,都与您无关。」 江家兄妹对她来说就是避之不及的狗屎,远远地闻一下都觉得臭,近距离碰触又臭又黏又噁心。 向晚不欲与江戚峰再做纠缠,以免宋乔或者江家的人来了,再给她安个勾引江戚峰的名头。 她扭头就走,但抓住门的同时,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比她更快,直接砰得一声把门关上了。 向晚眉头一皱,强忍着怒气说道:「江先生这是要做……」 话还没说完,便被江戚峰挤压到了墙边。他双手捧着她的脸,唿吸沉重地朝她吻来,浅色的眸底如今染着色彩浓烈的慾火和怒火。 向晚推他推不开,只觉得这张俊逸的脸如今同苍蝇般让人噁心反胃,她一偏头,他*的吻落在她的脖子上。 湿漉漉的,噁心地像是蛆虫滑过,她恨不得现在就去花洒下沖洗十遍二十遍。 「江戚峰,你别太过分!」向晚咬牙,用了吃奶的力气也只跟他隔开一条手臂的距离,根本推不开他。 江戚峰低头看着她,眼中夹杂着毫不掩饰的*,「你勾引贺寒川不就是想重新挤进这个圈子吗?不用他,你勾引我也可以,他能给你的,我一样都能给你!」 他的手在她的腰间摩挲,说着话就要低头去吻她。 啪! 江戚峰的吻还没落下来时,向晚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趁他发愣的功夫,毫不犹豫地抬起右膝盖,顶向他的胯间。 疼,疼得如万蚁噬心,江戚峰双腿夹紧,弯腰捂着伤处,额头上的汗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砰! 同一时间,包间门被打开了,宋乔风风火火沖了进来。她的目光落在向晚有些凌乱的前襟上,眼中似是要喷出火。 「宋小姐骂人之前,最好先了解下到底是我要勾引人,还是有人想要对我霸王硬上弓。」在宋乔开口之前,向晚先一步说道。 宋乔看江戚峰的样子已经差不多猜出了是怎么回事,但还是看着向晚说道:「这种事情还用问吗?你勾引贺寒川不成反被扔出来的事情已经在圈里传遍了,见上个目标不行,你就把目标换到我未婚夫身上了。」 「宋小姐睁眼说瞎话的功夫真是让人佩服。」向晚讥讽了一句,转身就往门口走。 宋乔被她这句话气得面色涨红,但没开口反驳,也没去追她,只是在她出门后,砰得一声重重把门摔上了。 向晚揉了揉被震得只剩嗡鸣的耳朵,又皱了皱眉,用力擦了擦被江戚峰吻过的地方,直到外面一层皮几乎被擦破的时候,她才放下手,紧紧抿着唇。 她都已经尽可能地避开他们的圈子了,为什么他们还是一个个地不放过她? 「向晚?」梦兰遥遥喊了一声,等走近了,才微挑了下眉梢,缱绻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帮我把鸡汤送到医院。」 能让梦兰亲自送鸡汤的人,无外乎贺寒川。 向晚珉珉唇,低着头说道:「实在对不住兰姐,我离下班还有几个小时,您还是让别的人帮您送吧。」 「懒得再找人了。」梦兰直接把保温桶塞到了她手里,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道:「就你去吧。」 保温桶的温度并不高,但攥在向晚手里就是个烫手山芋,她另一只空着的手攥了攥衣角,手心里早已是一片冷汗,「不用您亲自去找,袁思梦今天没班,我去把鸡汤给她,然后……」 「那样太麻烦了。」梦兰笑了笑,沖她抛了个媚眼,「我一会儿刚好要去找周主管,顺便跟他说一声你六点以后的时间被我承包了,他不会说什么的。」 她给向晚整理了衣服,没给她拒绝的机会,便心情颇为愉悦地哼着老歌走了。 走出一段距离后,梦兰扭过身,沖向晚眨了眨眼,「我看好你哦!」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大概是要被他逼疯了 话音落,电梯叮的一声想起,她唇角挂着魅惑丛生的笑,进了电梯。 向晚看了眼手中的保温桶,嘴角抿得更紧了些,然后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电梯。 江家兄妹对她来说是避之不及的狗屎,而贺寒川则是几次差点咬死她的恶犬,她恨他,想要弄死他,却又在他锋利的爪牙下,为了避免被撕成碎片,被迫屈服。 医院人很多,有个缺了左臂装了假小腿满脸沟壑的老男人在看到向晚时,眸子亮了亮,然后拍了拍他身旁同样残疾的年轻男人,指了指向晚的方向。 又一双眸子亮了起来。 两人互相搀扶着,步履奇怪地走到向晚跟前,拦住了她。 向晚一抬头,便看到了两张陌生的面孔,一个年约六七十岁,满脸沟壑,一个约莫三四十岁,眼角有了细纹,皮肤也被晒得黝黑。 两人年龄不同,但都是残疾人,而且衣服虽整齐却早已洗得发白,脚上则穿着黑色的很少见的廉价布鞋。 这种打扮,很像是要跟人乞讨,或者说「小姑娘我就缺几块钱路费,你能不能借我一下」的骗子。 向晚又看了两人一眼,很确定不认识他们,「请问两位找我有事吗?」 噗通! 两人也不说话,对视一眼后,直接跪在地上了。动静太大,周围很多人看了过来,目光异样。 向晚皱了下眉,没扶他们,也没吭声,只是神色淡淡地看着他们。 「恁别误会!」见此,中年男人沖她挥舞了两下手,用蹩脚的普通话说道:「俺们不是乞丐,也不是骗子,俺们就是恁帮助过的农名工,看到恁了,想跟恁说声谢谢!」 年长的男人则抹着眼泪,说着向晚听不懂的地方话。 「我没有帮助过农名工,你们认错人了。」向晚淡淡说了一声,拿着保温桶转身就走。 中年男人赶紧把老男人扶起来,然后一瘸一拐地跑向向晚,用最快的语速说道:「俺们真不是骗子,俺们就是刚好看到恁了,想跟恁说声谢谢!」 他在向晚怀疑的目光中,黝黑的脸上泛着红色,「俺们就是来这里当小工,就是恁们说得建筑工,楼塌了把俺们砸伤了,还死了好几个,然后捏老闆跑了!」 「要不是恁把那个生日设么派堆礼物卖了,把钱捐给俺们,俺们连治病和装假腿的钱都没有!俺再给恁磕个头!」 他说着就要往下跪。 向晚想了一会儿,才想起她让伯母把生日宴会收到的礼物全卖了,把钱捐赠给残疾人的事。 她把保温桶放到地上,弯腰把中年男人扶起来,「不用谢,我还有事,先走了。」 向晚没邀功,也没留下来听围观群众对她的赞美不绝,弯腰拿起保温桶,去电梯那边排队。 「来,小姑娘跟我换位置,你站我这儿!」身高马大的大妈嗓门洪亮,直接把向晚扯到了前面,然后她站到了最后面,跟周围人比大拇指,「这小姑娘真是人美心善,牛逼!」 周围一阵附和声,全是跟着夸奖向晚的。 向晚进了电梯,还看到那两个残疾农民工在对她用力挥手,脸上挂着感激的笑容。 她看着他们,嘴角缓缓勾了勾,眼底渲染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贺寒川的病房在十二楼,订的是vip病房。向晚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才缓缓举手敲了敲门。 「进来。」贺寒川清冷的声音隔着门传过来。 向晚看着门,舔了舔干涩的唇瓣,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见她进来,贺寒川漆黑的眸子闪了一下,很快收起手中把玩的东西。但他收得再快,她还是看到了,他手里玩得是她的玉坠,本该在前主管手里的玉坠。 向晚珉珉唇,压了压心底的恨意,走到桌边,把保温桶放到了桌上,「兰姐还有事情要处理,就让我过来了。」 昨天的事情开除了那么多人,还不知道贺寒川会怎么处理她,总不会是开除,那太「便宜」她了。 「嗯。」贺寒川嗯了一声,目光在她身上顿了一下,然后便没声了。 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向晚都觉得全身不舒服。她低着头,嵴背紧绷地站了二十多分钟,直到手心都被汗水浸满了,她才说道:「要是贺总没别的事,我就……」 「我饿了。」贺寒川轻瞥了她一眼,打断了她的话,然后把玉坠重新戴到了脖子上。 向晚皱着眉,没动。 贺寒川单手撑着床,坐了起来,「给我倒碗鸡汤。」 「……好的。」向晚压下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愤怒,低低应了一声,过去给他倒鸡汤。 她实在不明白,他昨天才把赤身*的她丢在走廊上,今天怎么能在她面前跟没事人一样? 向晚心不在焉地端着鸡汤走到他跟前,弯腰把鸡汤双手递到他跟前。 贺寒川没接鸡汤,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脖子上通红一片的地方,眸子沉了沉。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她脖子上,声音微凉,「怎么弄得?」 脖子上的冰凉触感让向晚浑身一颤,她直起身,把衣领往上拉了拉,遮住了那片痕迹,没出声。 她不想跟他解释,也没必要跟他解释。 反正解释或者不解释,他对她的态度都一样。 「向晚,」贺寒川看着她无所谓的脸色,胸口处似是堵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他解开一颗扣子,唿吸却并没有因此顺畅多少,「我在问你话。」 向晚睫毛颤了颤,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很快低下头,「会所有上级提问下属必须回答的规定吗?如果没有,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贺寒川鹰隼般的目光紧锁着她,声音重了些,「向、晚。」 他手指搭在床上,无意识地敲动着。 向晚又抬起头,这次没再低下去,「其实您声音不用这么大,我听力很好,可以听到。请问您叫我有什么事吗?」 她唇角微微勾了勾。 以往小心翼翼地曲意逢迎半点用处都没有,体内流窜的愤怒、压抑和恨意在看到他微沉的脸色时,竟有种奇妙的愉悦感。 大概,是快要被他逼疯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你觉得他会对你的事上心? 贺寒川定定地看着她,眸底晦暗不明,没出声。 这次向晚并未向以往那般低头,她也定定地看着他,不卑不亢,还掩藏着些挑衅和嚣张。 这样的她和两年前的她奇妙地重合,贺寒川喉咙滚动了下,目光落在她脖子上通红一片的地方,「江戚峰来找你了?」 问句,但却是肯定的语气,还带着他自己没察觉到的酸意。 向晚眸底黯了一下,讥讽道:「拜您所赐,您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了我作风放荡,连江先生都想来包养我当情人。」 「包养?」贺寒川手指叩动床的频率快了些,有意忽略了心底莫名的烦躁,冷嗤道:「不用他出钱,你自己就恨不得贴上去吧?」 向晚直直地看着他,然后轻笑一声,挪开了目光,「不管是谁,只要他能带我离开梦会所,我都恨不得贴上去。」 她弯腰,凑到他跟前,声音低了些,嘴角的弧度也敛了些,「这个回答,贺总满意吗?」 贺寒川扣动床的动作微顿,拳头微攥,他上身前倾了些,伸手捏住她下巴,「江戚峰没本事带你离开,你不用白费力气了的。」 向晚掰开他的手,直起身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你撞残了他亲妹妹的腿,而且他刚跟宋乔订了婚,你觉得他会对你的事上心?」 「就算他不计一切想带你离开梦会所,只要他妈他妹妹或者他未婚妻发出一点质疑的声音,他就会因为对清然的愧疚,会因为他坚持的所谓正义或者江家的面子毫不犹豫抛弃你。」 「到时候,你只会偷鸡不成蚀把米。」贺寒川面色与往日无异,但微攥的手已经松开,骨节分明的手指哒哒哒在桌面上敲动着,这是他极其烦躁时才会有的小动作。 向晚淡淡瞥了他一眼,说道:「我乐意。」 听此,贺寒川眉头皱起,伸手又解开了一颗病服扣子,俊脸微沉,眸中似有乌云涌动。 向晚心情大好,「兰姐让我带的鸡汤已经带到了,我还有工作,先走了。」 她没再看他一眼,在他恍若实质的目光注视下,勾着唇角出了门。 手机震动声响起,向晚看了眼来电显示,眸色柔和了些,接通了电话,「嫂子——」 「长话短说。」林娜璐声音比平时急促些。 向晚攥着手机的手紧了紧,身体因她这句话紧紧绷在一起,「嫂子……出什么事了吗?」 林娜璐急得要命,「爸妈昨天去找过你后,爸回来发了好一通脾气,把你哥的银行卡还有手机电脑什么的都没收了,不准他再偷偷给你钱,也不准他再跟你有任何联繫。」 「你哥不听,爸就直接把他关起来了,除了家里哪儿都不能去。妈劝了爸好几句,说好歹你是他们女儿,但爸根本听不进去。」 她嘆了口气,岔开话题,「行了,不说这些废话了,你哥让我问你有事没有?你们下药还有装摄像头被贺寒川发现了,他是不是为难你了?」 「……没有。」从事情发生到现在,贺寒川还没为难过自己。向晚不知他怎么想的,但不觉得他会好心放过她。 听此,林娜璐重重嘆了口气,隐隐传来几道抽泣声,「都怪你哥那个二缺,整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净给你添麻烦!晚晚,你别怕我们担心就不说,你跟我说贺寒川怎么为难你,说……说不定我还能帮上点忙。」 最后一句话磕巴了一下,说得很没有底气。 有这样的嫂子,真的是三生有幸,「嫂子,你别担心,我……」 「晚晚,爸回来了,我先挂了,等会儿我再给你打!」林娜璐惊慌失措地说了一声,挂了电话 向晚看着黑屏的手机,苦涩得笑了笑,走向了电梯。 叮! 电梯到达。 钟宇轩拿着公文包风度翩翩地出了电梯,而另一只空着的手则拽着赖在地上不走的任小雅。 「师父,你来看大冰山就自己来嘛,为什么还要带着我?嘤嘤嘤,人家不想去……啊,人家大姨妈来了,肚子好疼,要回去了!」任小雅皱巴着脸蹲在地上,快要哭了。 钟宇轩转身,挑眉看了地上耍赖的徒弟一眼,将公文包夹在腋下,然后弯腰,轻而易举将赖在地上不走的任小雅抱了起来。 任小雅跟要下油锅的皮皮虾一般胡乱扑腾,嘴里还嚷嚷着,「救命啊,非礼了!有人吗?有人光天化日强抢民女,救——」 「命啊」两个字在看到向晚时咽了下去,「哇,向晚,你也在!」 向晚嗯了一声,低声道:「任小姐好。」 「刚好!」任小雅在钟宇轩腋窝下掐了两把,顺利落地,她眼珠转了转说道:「我师父说要请你吃饭,给你赔礼道歉!等看完大冰山以后,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吧!」 向晚瞥了一眼疼得面色涨红还为了形象强行装风轻云淡的钟宇轩,然后目光落在任小雅身上,「我……」 「哎呀,你晚饭吃了吗?」任小雅咋咋唿唿地打断了她的话,然后没等她回答,自问自答道:「时间还早,应该没吃,你喜欢吃什么?我先定位子啊!」 她拿出手机开始划拉。 「不用了任小姐。」向晚说道:「我跟钟先生总共没见几次面,他从未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说起来他和您帮了我好几次忙,我跟二位说谢谢才对。」 任小雅收起手机,嘟着嘴说道:「他说你居心叵测接近我,让你以后离我远点,就是对不起我,也对不起你!」 她重重哼了一声,水灵灵的大眼睛直瞪钟宇轩,拉着长调子喊道:「师父——!!!」 「向小姐,上次跟你说那些,是我太冒昧了。」钟宇轩宠溺又无奈地揉了下任小雅的丸子头,转头跟向晚说道:「还望你赏脸,跟我和小雅一起吃顿便饭。」 向晚婉拒,「钟先生太客气了,任小姐身份不一般,您会那么想我也是人之常情,这件事您不用放在心上。」 「向晚……」任小雅拉着她的手,可怜兮兮地撒娇,「你不跟我一起吃饭,是不是生我气了?」
第一百二十章 我没打算变性 向晚受不了软萌妹子撒娇,最后被她软磨硬泡,还是答应了。 三人一起往病房走,任小雅整个人几乎挂在向晚身上,一直叽叽喳喳没停。 钟宇轩往两人身上瞥了好几眼,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他黑着脸走过来,硬生生把任小雅从向晚身上拽下去了。 「你干嘛呀?」任小雅瞪她。 钟宇轩推了推金丝边眼镜,一本真经回答,「你太胖了,都快把向小姐压倒了。」 「!!!」任小雅眼镜勐地瞪大,紧张兮兮地问向晚,「是真的吗?」 向晚看了眼一脸敌意的男人,若有似无地嘆了口气,点了下头。 元气少女任小雅见此,瞬间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一步三嘆气地跟在两人身后,倒是没再整个人挂在向晚身上。 三人进了病房,宽敞明亮的病房瞬间多了几分人气。 贺寒川坐在病床上,目光越过钟宇轩落在向晚身上,闪了闪,随后神态自然地收了回去,「你怎么来了?」 「代表广大群众来看看你死了没有。」钟宇轩走向桌子,在保温桶那儿嗅了嗅,「从哪儿买的鸡汤,闻着还不错。」 碗里的鸡汤没动,还热着,他端起来喝了两口,「喝起来也不错。」 贺寒川睨了他一眼,「狗鼻子都未必比你灵。」 「多谢夸赞,这是你嫉妒不来的。」钟宇轩说话的功夫,又喝了两口,「我怎么听梦兰说差点扎到动脉,你对自己下手也这么狠啊?」 贺寒川没出声,只是掀起眸子,看向向晚。 向晚恍若未觉,低垂着眸子避开了他的目光。 将两人的小动作收在眼底,钟宇轩啧啧两声,放下手中的碗,有几分不怀好意地说道:「其实扎大腿没有扎你老二管用,你怎么……」 贺寒川的目光太具有压迫性,他咳了一声,没继续说下去。 一直缩在向晚身后的任小雅突然露出头,语不惊人死不休:「对啊,男人的*痛感比其他地方都要强烈,不用扎,你自己拧巴一下,应该就……唔唔唔!」 钟宇轩铁青着脸走到她跟前,捂住了她的嘴,「你给我闭嘴!」 向晚安安静静站在一旁,没有参与几人的对话。 「我没打算变性。」贺寒川凉凉瞥了钟宇轩一眼,「你要是想变性,我很乐意提供手术资金。」 钟宇轩,「……」 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贺寒川的「好意」。 这个话题揭过去,任小雅又怂巴巴地缩到了向晚的身后,小声跟她抱怨,「每次大冰山笑得时候我觉得没好事,他不笑的时候,我也觉得没好事。」 向晚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专心看着地面。 任小雅夸张地全身打了个哆嗦,双手环胸,碎碎念,「其实叫大冰山也不合适,他还是挺爱笑的,虽然笑得挺假的吧……哎呀,他在看我!!!他是不是听到我说他了?!!」 她一蹦三尺高,直接蹲在地上,整个人龟缩在向晚身后。 向晚被她这么一折腾,下意识抬头看向贺寒川,正好撞进他漆黑的眸子中。她恍惚了一下,很快回过神,垂着眸子看地面。 被他裸身扔出来后,她已经打算破罐子破摔了,但纵然语言行为比平时稍微放肆了些,她心里终究还是……怕他。 那种怕是深深刻在骨子里,又经过七百多个午夜噩梦堆积而来的,恐怕这辈子都难以泯灭。 贺寒川收回视线,看向钟宇轩,「你的眼光不敢恭维。」 「呵!」钟宇轩冷嗤,维护徒弟兼未来女朋友,「你眼瞎。」 贺寒川轻笑了一声,淡淡道:「我眼瞎,所以找了你这么一个兄弟。」 钟宇轩,「……」 「师父,我们什么时候走啊?」任小雅坐立不安,十分滑稽地蹲着走向钟宇轩,软声撒娇,「要不你留在这儿陪大冰山,我跟向晚先去吃饭吧?」 她眨巴眨巴眼睛,还时不时紧张兮兮偷瞄贺寒川一眼。 钟宇轩被她的怂样气乐了,「想先走?」 任小雅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不行!」钟宇轩坏笑着在她丸子头上狠狠揉了一下,欣赏着她的表情变化。 任小雅满是憧憬的脸在听到『不行』两个字时瞬间一片愁云惨澹,她站起身,唉声嘆气地走向向晚。 「你是不是不只打断了向晚的腿,还打断了小雅的?怎么她这么怕你?」钟宇轩看着自家徒弟的样子,又气又乐。 听此,向晚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一点点攥紧,那些刻意遗忘的场景不受控制地在脑中回放,沖得她胸口一阵阵发闷。 她什么也没说,扭头往外走。 任小雅从后面拽住她,时刻警惕着她逃跑,「你去干嘛呀?」 「我出去打个电话。」向晚揉了揉发疼的眉心,敷衍得找了个藉口。 任小雅偷偷瞄了眼贺寒川,凑到她耳边悄声道:「我也跟你一起出去,我保证,我出去后离你远远的,绝对不听你打电话。」 向晚低低嗯了一声,走了出去,任小雅小尾巴似的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等她们出去后,钟宇轩过去关上门,这才问道:「这次到底怎么回事啊?说向晚勾引你,说向晚找你復仇,说你潜规则向晚……说什么的都有,你怎么还把自己扎进医院了?」 「向宇在我喝的酒里面下了安眠药和春药。」贺寒川眉心皱了皱,很快松开,简洁回答道。 「?」钟宇轩既困惑又觉得好笑,还有些吃惊,「这么不入流的手段,你居然中招了?」 贺寒川拨弄着病服上的褶皱,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重新低下,「没想到他会耍阴招,没防备。」 向宇这人最讨厌那些不入流的小手段,看谁不顺眼、要整谁从来都是正面刚,从不玩阴的。 钟、向两家长辈交好,但钟宇轩跟向宇一向不对付,两人互看不顺眼。 「向宇一根直肠子,中间连个小弯都没有,你不设防也正常。」钟宇轩推了下金丝边眼镜,笑道:「这二货最近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跑到向氏集团混了个职位,还学人出去谈生意,结果连合同都不会看,还被人骗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他的手贴在她额头上 贺寒川嗯了一声,若有所思,「他是为了他妹妹。」 「???」钟宇一时没想明白,「他做生意跟向晚有什么关系。」 贺寒川抬头看着他,片刻后,缓缓道:「你?金牌律师?那些人眼瞎了还是脑子进水了?」 「贺寒川,你这辈子有我这么个朋友,你就自己偷着乐吧,也就我能受得了你这脾气!」钟宇轩推了推眼镜,斜着他,「向宇学做生意,是想把向晚从你魔爪下就出去吧?」 贺寒川转头看着窗外,向晚站在栏杆处背对着他,身形瘦削,背影落寞,跟两年前的那个嚣张大小姐根本联繫不到一起。 心口控制不住地抽疼,似是有虫蚁在啃噬。 「心疼啊?」钟宇轩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你说这次向宇给你下药,然后向晚去勾引你,你就直接睡了她,然后顺理成章在一起多好。」 贺寒川收回目光,指尖微捻着被子,「他们装了摄像头,想录下视频要挟我。」 「啊?」钟宇轩吃惊得嘴唇半张,这兄妹俩的手段不入流,但不得不说,简单有效,就是风险也高。 贺寒川垂着眸子,昏黄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将他大半张脸笼在黑暗中,「不心疼,这些都是她自找的。」 钟宇轩,「……」 「我真是看不明白了!」钟宇轩毫无形象地抓了抓头髮,「你跟向晚两年前到底怎么了?」 对于一个有严重强迫症的律师来说,只知道一个案件的结果而不知道真相,实在太过于煎熬。 砰! 任小雅撞开门,实在受不了地沖钟宇轩抱怨,「师父,女人都没你这么能念叨,你去不去吃饭啊?你要是再不走,我就跟向晚走了,我好饿好饿好饿!!!」 说完,她壮着胆子狠狠瞪了贺寒川几眼,但后者跟没看到一样,大感挫败。 「走走走,这就走。」钟宇轩立刻把所谓的『案件真相』扔到了犄角旮旯,拿了公文包就往外走。 贺寒川从后面喊住了他,「我没开车,等我换件衣服,你送我回家。」 任小雅低着头,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不在医院多待两天?」钟宇轩问道。 贺寒川,「不了。」 「那行,你先换衣服。」钟宇轩瞥了眼保温桶,「鸡汤你没怎么喝,是不是还没吃晚饭?我们刚好要去吃饭,你要不一起过去吃点,然后再回家?」 任小雅在听到他要邀请贺寒川一起吃饭的时候,就想拒绝,但还没来得及拒绝,他已经说完了。 她顿时傻眼了,跟大冰山一起吃饭,这纯粹是要她减肥啊! 「那个,贺总身上有伤,像什么麻辣小龙虾麻辣豆腐火锅什么的都吃不了!」任小雅嘿嘿笑两声,「还是回家吃吧,病人喝粥最好了!」 贺寒川好似没听出她话语中的抵抗,拿出衣服下了床,朝洗手间走,「你们不用管我,想吃什么点什么,给我要一份汤或者粥就可以。」 说完,人已经进了洗手间,顺手关上了门。 任小雅急得直跳脚,痛定思痛,「师父——!!!!你为什么要让他一起过去?」 「我也就是客气一下,寒川一直都不喜欢在外面吃。」钟宇轩也没想到贺寒川会答应,一时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想到了什么。 他捏了捏徒弟气鼓鼓的脸蛋,手感好,顺带着心情也好,「你不是一直想帮向小姐吗?这次吃饭是个好机会。」 任小雅垂头丧脸,闻言,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句,「吃饭跟帮向晚有什么关系?」 「子曰:天机不可泄露。」钟宇轩挑了挑眉梢,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 等贺寒川换好衣服后,四人一起出了医院,上了钟宇轩的奔驰。 钟宇轩坐驾驶座,任小雅避贺寒川如蛇蝎,勐虎扑食般抢了副驾驶座,向晚只能跟贺寒川一起坐后排。 座位很宽敞,她和贺寒川之间有一定距离,但还是觉得浑身不舒服。她在座位上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整个人紧紧贴在车窗上,每个细胞都绷得紧紧的。 任小雅时时刻刻注意着后排的动静,见状好奇地问了一句,「向晚,你长痔疮了?」 话音落,车内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向晚珉珉唇,贺寒川的注视让她觉得不舒服,她皱了皱眉,「没有。」 见状,任小雅以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当着我们的面说长了痔疮很不好意思?」 向晚,「我……」 「没事的,你别有偶像包袱,我不会笑话你的。我大学寝室一个女生也长过痔疮,她说很难受,总是忍不住想用手抓。没人的时候,她就直接抓了,要是有人的时候,她就在凳子上蹭蹭,超级痒。」任小雅拧巴着脸,感同身受。 听此,贺寒川视线停在向晚臀上,欲言又止,眉头紧蹙。 同时被三个人盯着屁股,向晚不自在地动了动手脚,「我没有痔疮。」 「那你刚刚怎么在座位上蹭过来蹭过去?」任小雅已经认定了她有痔疮,豪迈万千地说道:「这儿就是医院,你别觉得不好意思,早治早好。走,我跟你一起去!」 向晚不好解释在座位上来回动的原因,但又不可能真得去医院看痔疮,她攥了攥衣角,「只是屁股上被蚊子叮了一个包,没有痔疮。」 任小雅感慨了一声这种天气居然还有大蚊子,没再说痔疮的事情。 向晚微微松了一口气,没敢再动,只是身子紧紧贴着车窗,万分后悔答应任小雅一起去吃饭。 快到达目的地时,前面几辆车子追尾,钟宇轩紧急剎车,避免了撞上去的灾难。 只是剎车剎得太急,钟宇轩和任小雅繫着安全带还好,向晚坐在后排没系安全带,整个身子受惯性影响,勐地撞向前面的座位。 她反应极快,下意识伸出双手,抵在前面座位上,以免撞上去。 向晚最后确实没撞上去,额头停在距离前面座位不到一厘米的地方。 只是前面座位上,她的两只手之间多了一只骨节分明的男性手掌,而此时,这只手掌刚刚好护在她额头上。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不是想护着你 向晚微怔了一下,抬头看向手的主人。贺寒川的手护在她的头上,而他的头则撞在了前面座位上,额头上红了一大片,异常明显,好像撞得不轻。 「我只是扶着座位以免被撞到,不是想护着你,你别多想。」贺寒川偏头看了她一眼,收回手,手掌微拢,指尖碰触轻捻了几下,依稀能感觉到她身上的温度。 前排,任小雅正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钟宇轩,抱怨对方车技感人,后者则一脸无奈地指着前面的车跟她解释。 没人注意到后排两人间的异样。 即便贺寒川不说这句话,向晚也不会多想,她收回目光,淡淡哦了一声,便没声了。 贺寒川漫不经心地看着前方,但嵴背却挺得笔直。此时听她只是浅浅哦了一声,他眉头微微皱了下,嵴背垮下来,靠到了座位上,说不清为什么,心里有几分烦躁。 前面撞车不是很严重,几位车主私底下很快就谈妥了,车流很快重新涌动起来。 任小雅一开始还跟钟宇轩抱怨着几个客户怎样怎样,后来低着头开始玩手游,也不说话了,车中瞬间安静下来。 沉默让本就压抑的气氛更加压抑。 向晚身体紧紧贴着车窗,从内到外都觉得不舒服,只觉得度秒如年。等她脖子都扭酸了的时候,车子停下了。 她手伸到脖颈后捏了捏,看见前面是一条美食街。 「这条街上有几家店都不错,麻辣小龙虾、烤鱼、川菜馆、日料还有一家面馆都可以,去哪家?」钟宇轩扭头问任小雅,眼底尽是宠溺。 任小雅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两眼亮晶晶,「都吃行嘛?」 钟宇轩照着她额头上弹了一下,扭头问向晚,「今天是给向小姐赔礼道歉,就由向小姐来选吧。」 「麻辣小龙虾。」车里没开灯,向晚余光扫了下贺寒川受伤的腿,晦暗的光线中,她唇角勾了勾,挑了一家最不适合病人吃的。 钟宇轩啧了一声,戏嚯地扫了后排两人一眼,把车子停好后,带着几人一起往那家店里走。 华灯初上,夜生活还未开始,美食街上的人不算很多。 但几人进了店里后,被店家遗憾告知,包间已经全满了,要是不想等的话,可以在大堂里吃。 任小雅是个急性子,直接应下了,随手指着大厅正中间的一个四人座,「就坐那儿吧!」 向晚习惯吃饭的时候在包间或者角落,见到她指的位置后,抿了抿唇,但也没有说什么。 「中间吃得不自在,坐东南角那个位置。」贺寒川瞥了她一眼,径直朝东南角的六人桌走去。 钟宇轩倒是无所谓,直接跟在他后面走了过去。 任小雅气得直跺脚,使劲哼了两声,不情不愿地跟着向晚一起走过去,坐下。 「以前寒川跟我说向小姐喜欢吃麻辣小龙虾,我还不大相信。」点餐的时候,钟宇笑道:「原来是真的啊。」 向晚微顿了一下,下意识看了贺寒川一眼,然后收回视线,低着头继续看菜单,没出声。 贺寒川扯了扯唇,「身边的人喜欢吃什么,我习惯性会记一点。你喜欢吃法餐,我妈偏好酸甜类的饮食……」他顿了一下,有些刻意地补充了一句,「清然口味偏清淡。」 说完,若有似无扫了向晚一眼。 这句话是对着钟宇轩说的,但向晚知道,他这些话是说给她听的。无外乎是想说,她在他那里不是特殊的。 她讥讽地扯了扯唇,抬头跟服务员说道:「十二个蒜蓉粉丝扇贝,多加蒜,谢谢。」 贺寒川不喜欢蒜,连一点蒜味都忍受不了。 听此,贺寒川神色与往日无异,倒是钟宇轩忍不住看了向晚几眼,面色稍显诡异。 「向晚,十二个你能吃完吗?」任小雅惊呆了。 向晚笑了笑,淡淡道:「吃不完打包。」 几人点完餐没多久,门口便传来一道颇为嫌弃的女声,「这种小店能做出来什么好吃东西?卫生什么的过关吗?」 是宋乔的声音。 紧接着江清然轻柔的声音传来,「嫂子不是喜欢吃麻辣小龙虾吗?这家店的评价很不错,你先尝尝,要是不喜欢的话,我们再换地方吃。」 向晚做的位置,一抬头就能看到门口。 门口两个服务员原本保持着职业化微笑,此时听到宋乔的话后,脸上的笑便有些维持不住了。 宋乔先走进了向晚的视线,然后是坐在轮椅上的江清然,和站在轮椅后面的江戚峰。 服务员试图跟宋乔解释他们店味道很好,卫生也不错,但后者伸出一根手指头抹了下距离最近的桌子,脸上的嫌弃更浓了些。 「嫌这里店小,就去大店吃啊,侮辱人家店做什么?」任小雅啪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吼道:「一分钱没消费,还把自己当上帝,能要点脸吗?」 这句话直接引来了三人的注意,宋乔脸色骤变,想要说些什么,但被江清然抢先了一步,「任小姐误会了,我嫂子只是重度洁癖,没有侮辱这家店的意思。」 任小雅黑着脸不出声。 江戚峰的视线越过众人落在向晚身上,神色怅然而复杂。而当看到她身旁的贺寒川时,神色中又多了些许愤怒和厌恶。 完全无视他的目光,向晚倒了杯店家赠送的酸梅汤,轻轻抿了一口,尝不到一点酸甜的味道,只有蔓延到灵魂中的苦涩。 「我嫂子说话直来直去,可能不大中听,我替她跟两位道个歉,希望见谅。」江清然看着两个服务员,真诚道。 她人美又温柔,而且态度端正,两个服务员连忙说没关系,又解释,「包间已经满人了,如果几位要去包间吃的话,差不多要等一个小时左右。如果在大堂吃的话,现在就可以点餐。」 宋乔脸色不好看,但到底没再说什么。 见此,向晚暗嗤一声,若不是两年前的那场车祸,她恐怕会和这两个服务员一样,对江清然好感有加。 「我们跟那几位先生小姐是朋友,就坐他们旁边吧。」江清然沖两个服务员笑了笑,柔声说道。
第一百二十三章 你还妄想人家会突然看上你吗? 服务员立刻说好,又贴心地为宋乔这个『重度洁癖患者』擦了好几遍桌子和椅子。 江清然转动着轮椅到达向晚几人桌前,弯了弯唇角,「寒川哥,介意把桌子拼到一起吃吗?」 贺寒川没出声,只是看向钟宇轩。 「抱歉江小姐。」钟宇轩推了推眼镜,笑道:「今天请客的人是我,我不太喜欢跟陌生人一起吃饭。」 江清然也没恼,柔柔道:「是我冒昧了,钟先生不喜欢跟不熟的人一起吃饭,我也不好强人所难。但既然碰到了,钟先生不介意交个朋友吧?」 「钟宇轩。」钟宇轩朝江清然伸手,若有所指,「久闻江小姐大名。」 江清然笑了笑,握上他的手,「江清然。钟先生的名字没少听,很遗憾到现在才见面。」 任小雅紧紧盯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脸色不好看地哼了一声,低头唿啦啦地翻着菜单。 期间,江戚峰坐在一旁座位上,目光如实质般钉在向晚身上。 向晚恍若未觉,等服务员们把十二只蒜蓉粉丝扇贝放到桌上后,她站起身,『贴心』地往贺寒川、钟宇轩还有任小雅身前各放了两只蒜蓉粉丝扇贝。 她先吃了一口,然后看着贺寒川说道:「扇贝味道很不错,尤其上面淋的蒜蓉,味道很贊,贺总不尝尝吗?」 任小雅咕咚咽了口口水,拿起扇贝咬了一口,连连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而贺寒川看了眼扇贝,也拿了起来,咬了一口,面色如常,「嗯,还可以。」 他举止优雅却极快地吃了一只扇贝,随后神色自然地拿起另一只扇贝,放到嘴边。 见此,向晚眸中闪过一抹诧异,顿时觉得口中的扇贝索然无味。 江戚峰一直注视着她,当看到她连番对贺寒川献殷勤时,他薄唇紧绷成一条线,琥珀色的眸底因怒火而显得异常深沉。 「再看也不会成你的。」宋乔脸色异常难看,「过去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追了那么多年,人家都没看上你,你还妄想人家会突然看上你吗?」 她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邻桌绝对可以听到。 向晚低着头吃扇贝,只当没听见。贺寒川则眸色沉了沉,不动声色地往江戚峰身上瞥了眼,吃扇贝的动作慢了些。 被宋乔戳中痛处,江戚峰收回目光,脸上一片铁青。 「嫂子,你看看我点的这些可以吗?」江清然扭头看向宋乔,轻声道:「要不要再添几样东西?」 宋乔没顺着江清然给的台阶往下走,似笑非笑,「不用添,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 「哇,向晚,这个蜂蜜烤翅超好吃,你尝尝!」任小雅咬了一口鸡翅,眼底瞬间装满了璀璨星辰,献宝似的把一个鸡翅递到向晚跟前。 向晚咬了一口,甜,但是不腻,而且里面的鸡肉很嫩,烤得确实不错,「嗯,挺好吃的。」 贺寒川看了眼她因沾了油而发光的红唇,喉结滚动了下,也拿了个蜂蜜烤翅。 「勾引人不成反被扔出来,怎么还有脸出来见人?不知羞臊吗?」宋乔气得吃不下,向晚却在旁边吃得津津有味。而且,她刚订完婚的未婚夫心心念念的也是向晚,这让她的心里颇不是滋味。 向晚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她攥了攥拳,放下鸡翅,忍着心中的怒火没出声。 「你少说一句,没人把你当哑巴!」江戚峰眉头紧蹙,对着宋乔呵斥道。 宋乔冷笑了一声,讥讽道:「我说了你的心上人,不高兴了?人家宁愿喜欢一个打断人家腿、把人家光着身子扔出来的人,也不接受你,你就死心吧!」 江戚峰手上用力,菜单被团成了一团。他低着头没出声,但拳头紧攥,脖子上青筋高高凸起,看起来有些许狰狞。 『打断人家腿』、『光着身子扔出来』、『光着身子扔出来』、『打断人家腿』……这两句话反反覆覆在向晚脑中播放,她紧紧抿着唇,身体微微颤抖。 「向晚,你怎么了?」任小雅一脸懵。 向晚却没理会她,而是蹭得站起来,手里拿着一个盘子,面色阴沉得可怕。 得罪宋家的人,又能难过到哪儿去?! 左右她连死都不怕了! 「当众论人是非,宋家真是好家教。」在向晚一盘子扣在宋乔头上之前,贺寒川站起来,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把她按回了座位。 宋乔没想到贺寒川会站出来,她拧了拧眉头,面色变幻不定,「刚才心急,说话没注意,要是冲突到贺总,还请贺总见谅。」 「要是我不想见谅呢?」贺寒川轻笑了一声,但眸底没有半分笑意。 宋乔微怔,脸色难堪异常。一般情况下,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不会这样公然为难对方。 江戚峰皱了皱眉,站了起来,眸底压抑着疯狂涌动的怒火,「贺总身为一个男人,没必要这样为难一个女人。」 「抱歉,我跟江先生不一样,不是直男癌。」贺寒川看着江戚峰和宋乔,眸底微沉,「男人和女人在我这里都一样,一视同仁。」 任小雅悄咪咪地戳了下向晚,跟她咬耳朵,「大冰山是不是在给你出头啊?这么看,好像他帅了很多,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向晚没回答,抬头看了眼贺寒川,放下盘子,接着啃手中的鸡翅。 江清然轻嘆了口气,跟宋乔说道:「嫂子,寒川哥打断向晚的腿,是因为向晚撞断了我的腿。」 她同情地瞥了向晚一眼,「后来他把向晚光着身子扔出来,也是因为向宇哥给他下了药,然后向晚想趁机勾引他,他才不得已这么做的。你刚刚那么说,把寒川哥这个受害人说成了施虐者,他怎么能不生气呢?」 江戚峰重新坐了下去,神色变幻不定,愤怒、冲动、心疼、内疚轮番占据着他的心脏,谁都不肯退让一步,似是要将他的心撕扯烂了才肯罢休。 由于他们这两桌人多,而且看起来非富即贵,大堂经理安排了好几个服务员在这里听候差遣。 此时听到江清然的话,他们齐刷刷看向向晚,眼底满是厌恶。
第一百二十四章 她真猜不透他想做什么 向晚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目光,她永远比不过江清然的心计,她突然吐出一块鸡骨头,说道:「不是。」 任小雅听得有点懵,「啊?」 「他不是在给我出头,他只是为他自己出头而已。」向晚说道。 贺寒川低头瞥了眼向晚,只看到了她的发旋,他眉头微微皱了皱,收回了目光。 「嫂子,你跟寒川哥道个歉,他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江清然轻声劝宋乔一句。 然后,她转头跟贺寒川说道:「寒川哥,我嫂子也是被我哥气急了,才说话没有分寸。就当看在我的面子上,她跟你道个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你看行吗?」 「也不是不可以。」贺寒川说道。 江清然微松了口气,给宋乔使眼色。 宋乔刚要跟贺寒川道歉,他却先一步说道:「不用跟我道歉,你跟她道歉,她原谅你,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他指了指向晚。 见状,宋乔脸色骤变,如吃了苍蝇一般。 向晚身体僵了下,抬头看着贺寒川。有时候,她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比如现在。 他当初为了江清然打断她的腿,她以为他一定深爱着江清然,可从出狱到现在,她所看到的和听到的又在推翻这个结论。 贺寒川……她真猜不透他想做什么。 江清然脸上的笑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復自然,「寒川哥,你要是这么说,别说我嫂子,就是我都觉得过分。」 「向晚明知道贺家跟江家将要订婚,也知道我哥跟嫂子已经订婚,却一边给你下药勾引你,一边又跟我哥暧昧不断。」 「她做了对不起我嫂子的事情,而现在我嫂子作为受害者只是说出事实,为什么要跟向晚道歉呢?」 服务员们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明目张胆八卦,但听得很认真,顿时对向晚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呵!」贺寒川冷笑了一声,斜睨着江清然,「我记得我说过,贺家不一定非要选择江家联姻。」 江清然两手搭在腿上,攥了攥衣服,清丽的脸剎那间变得苍白。 「至于江少这边,」贺寒川走到江戚峰跟前,手搭在他的肩上,眸色微凉,「是他缠着向晚,不是向晚缠着他吧?」 听此,服务员们有些懵了,两个人的说法天差地别,这到底谁说得是真的啊? 「你们几个在那儿干站着做什么?过来帮忙,没见很忙吗?」见两桌人发生争执,大堂经理担心几个服务员听了不该听的,再惹到他们,便把几个人叫了过去。 江清然笑了笑,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被江戚峰打断了。他勐地站了起来,阴沉着俊脸说道:「够了!」 说完,他谁也没看,大步流星走向门口。 「江、戚、峰!」宋乔冲着他的背影大喊了一声,没有半点回应,他甚至连脚步都没停一下,就出了龙虾店。 她气得眼圈微红,想去追他,但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心不甘情不愿地跟向晚道歉,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对不起,今天是我的错,可以了吗?」 「管不住自己的男人从自己身上找问题,不要每次一出什么事情,就把屎盆子往我身上扣,噁心。」向晚看着她,一字一句说道。 宋乔气得够呛,但余光扫到一旁的贺寒川,她深唿吸一口气,憋红了脸:「好!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我有说过不让你走吗?」向晚声音淡淡。 宋乔瞪了她一眼,跟贺寒川说了句「还有事,先告辞了」,便小跑着去江戚峰了。 江清然受伤地看了贺寒川一眼,「寒川哥,那我先走了,你记得别吃辛辣的食物还有海鲜,对你的伤不好。」 不等贺寒川回答,向晚先说道:「麻烦江小姐等一下。」 江清然咬了咬唇,「你是想让我替你跟我嫂子道歉吗?」 一旁,任小雅冲着钟宇轩挤眉弄眼,小声说着什么,时不时往江清然身上瞥一眼。 向晚,「江小姐要是猜不透我的心思,就别乱猜了,这种自作聪明的说法会让我觉得噁心。」 她扯了扯唇,「我叫住您,是想跟您说:您以后不要一开口就说『虽然向晚是我的朋友』,每次听到那句话,我一天都被噁心得吃不下饭,比吃了苍蝇还噁心。」 「君子看人永远是君子,小人不外如是。」江清然无奈地笑了笑,「既然你不愿意当我的朋友,那我也不好强人所难。我还有事,先告辞了几位。」 她深深看了贺寒川一眼,眸底满是受伤。 但贺寒川几分钟前就已经坐下了,手里拿着蜂蜜烤翅,吃得优雅而赏心悦目,没再看她一眼。 任小雅拽拽向晚衣袖,嘴里还吃着东西,说话也含煳不清,「她说你似小人……」 「嗯。」向晚只是随意应了一声。 见贺寒川不看自己,江清然失魂落魄地嘆了口气,转动轮椅,准备往外走。 钟宇轩挑了挑眉梢,敷衍道:「江小姐坐着轮椅不方便,用我送你出去吗?」 「不用了,谢谢。」江清然礼貌道:「这个世界上好心人还是很多的。」 钟宇轩本就是客气之词,闻言奉承了一句:「江小姐貌美如花,在这个颜值即正义的世界,自然是吃香的。」 江清然温婉地笑了笑,又看了贺寒川一眼,转动着轮椅向门口走去。 「您自己一个人吗?」没走多远,一个年轻的男服务员便迎了上去,热情又怜惜地说道:「您不方便,我送您出去吧。」 向晚抬头,见江清然跟那个男服务员说了声谢谢,他白皙清秀的脸上便布满了红晕,眼底熠熠发光。 她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接着吃东西。 若不是那场车祸,也许她这辈子都不会认清江清然的真面目。而现在,又有多少人跟曾经的她一样,沉浸在江清然真善美的假象里? 吃过饭后,几人结了帐,一起往外走。 钟宇轩和贺寒川并肩走在后面,突然停下说道:「寒川,你这裤腿上是不是血?你伤口开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要是还放不下她 听此,任小雅停下脚步,跑到两人跟前,抻长了脖子去看贺寒川的裤腿。要不是打心眼里对他发憷,她都恨不得上去把他裤腿撩开看看。 但向晚连脚步都没停一下,自顾自地朝车子停放的位置走,对后面发生的事情漠不关心。 贺寒川看着向晚的背影,眉头微乎其微地皱了下,说道:「没事。」 钟宇轩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眉梢挑了挑,快步走到向晚身前,拦住她,「向小姐,我得送小雅回家,然后去事务所处理点事情,实在没时间送寒川去医院。不如,你陪他一起去医院看看?」 「我刚才听见贺总说没事。」向晚淡淡道。 钟宇轩越过她,看向贺寒川,轻咳了一声,「寒川,你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了,还是去医院看看好,以免留下什么后遗症,你说呢?」 贺寒川顿了下,状似自然地扫了不远处的向晚一眼,「也好。」 「抱歉,我明天早起要上班,也没有时间,再见。」向晚说完,不给钟宇轩挽留的机会,直接拦了一辆计程车上去了。 在她关上车门之后,任小雅飞快地绕到另一侧上了车,随后降下车窗,欢快地跟钟宇轩说道:「师父,你那么忙,就不要送我了,我跟向晚一样打车回去就行!」 然后,她小声而拘谨地跟贺寒川说道:「贺总再见。」 贺寒川没出声,目光晦暗不明地看着车中向晚的侧脸,薄唇紧珉,眸底隐约有什么在翻滚。 向晚坐在车中,即便感觉到他的视线,也没有转头看他,或者跟他说什么。 「任小姐,您到哪儿?」她转头看着身旁的任小雅问道。 任小雅连忙说道:「市政府,我到市政府……那个公交站下车!」 「师傅,先到市政府公交站,然后去梦会所,谢谢。」向晚侧过身子,越过任小雅,把她那边的车窗升上去了。 司机说了声好嘞,很快启动车子,消失在第一个十字路口处。 直到达计程车在视线中消失后,贺寒川才收回目光,垂放在西装裤边的右手,食指下意识地扣动着身体。 钟宇轩伸了个懒腰,推了推眼镜,问他,「还去医院吗?」 贺寒川朝着车子停放的位置走,留给他一个背影,「流点血还不至于死。」 「你自己说的不去,可不能说我不仁义。」钟宇轩几步追上他,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寒川,继续我们之前没谈完的话题,作为一个金牌律师,我对真相有着最纯粹的探索精神。」 两人之前说到贺寒川和向晚闹掰的原因,结果他还没听到答案,小雅那丫头就冲进来了。 贺寒川已经走到了奔驰旁,眉头皱了皱,跟他说,「开门。」 钟宇轩拿车钥匙开了车门,坐进了驾驶座,而贺寒川绕到另一侧,坐到了副驾驶座上。 「寒川,向晚两年前到底怎么你了?你不跟我说,我整天就抓心挠肺地乱想。」钟宇轩不急着开车,而是偏头问道。 贺寒川俊脸微沉,车内没开灯,只有外面五光十色的灯光照进来,光线有些昏暗,看不清他的神色。 但凭藉两人这么多年的交情,钟宇轩识趣地没再多问,他推了推眼镜,语重心长说道:「要是还放不下她,那就原谅她之前犯的错呗,何必折磨自己。」 「没有放不下她。」贺寒川皱了皱眉,毫不犹豫回答。 钟宇轩笑了笑,勐地倾身,解开他两颗衬衫扣子,掏出他脖子上戴的玉坠,「那这个怎么解释?我记得向宇那个混蛋花大价钱给他妹拍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刚好一模一样而已。」贺寒川眸光闪了闪,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要在这种小事上撒谎。 钟宇轩哼了一声,「骗鬼啊!我第一次见向晚,她脖子上还有,现在她的没了,刚好你多了一枚一模一样的?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儿?」 贺寒川眉头皱了皱,紧珉着唇没出声。 「没话说了吧?你这根本就是……」钟宇轩难得找到一个奚落贺寒川的机会,正打算大讲特讲的时候,突然有人敲了敲车窗。 他只能暂时放过贺寒川,直起身降下车窗。 敲车窗的是两个交警。 钟宇轩推了推金丝边眼镜,摆出金牌律师应有的姿态,「两位有事?」 两个交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色有些诡异。 然后,其中看起来较为年长的那个交警清了清嗓子,说道:「这里是公共场所,你们在车里做什么,路过的人都能看到。」 说完,他目光隐晦地看了衬衫微敞的贺寒川一眼,摇了摇头。 钟宇轩一脸懵,「???」 「两位要是实在着急,可以去附近开个酒店,要是为了追求刺激,可以去野外。但是在公共场合,麻烦两位注意影响。」稍为年长的交警又说了一句,然后和另一个交警离开了。 年轻交警的声音顺着风传来,「怪不得我妹老是感慨,长得好看的男人都去搞基了……」 钟宇轩,「……」 这都什么跟什么? 贺寒川默默离他远了点。 「……」钟宇轩僵着脸说道:「我对你没性趣。」 他启动车子,没再继续这个让直男崩溃的话题,「你要是还放不下向晚,以后做事多少考虑点。再这样得罪人得罪下去,以后迟早得后悔!」 贺寒川摘下玉坠,拿在手里把玩着,光影斑驳投在他的脸上,隐约可以看到他眼底稍纵即逝的纠结。 钟宇轩把他送到贺家就走了,临走前叮嘱他腿上伤得厉害就去医院,千万别逞强。 大厅内,赵瑜坐在沙发上,一向优雅讲究形象的女人,此时眼眶微红,脸上染着几分落寞。 「跟爸吵架了?」贺寒川看了她一眼,问道。 赵瑜笑了笑,「也不算吵架吧,就是……」 她声音哽咽,话还没说完的时候,眼角泪水往外冒,她有些狼狈地捂住嘴。 「擦擦吧。」贺寒川掏出手帕递给她,坐到了她对面的沙发上。 赵瑜擦了擦眼泪,用三四分钟调整了情绪后,说道:「也没什么,就是你林阿姨觉得在我和你这儿受了气,给你爸打了电话,然后你爸转头给我打了电话……说要是你林阿姨再给他打电话抱怨一次,他就跟我离婚。」
第一百二十六章 怎么可能背叛你? 贺寒川垂眸,眼底翻涌着巨浪。 「你爸说你也不小了,想让你尽快跟清然完婚,你是怎么想的?」除了眼眶微红,赵瑜和平时看起来无异。 贺寒川掀起眸子看了她一眼,声音里沁着凉气,「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轮不到他来插手。要是爸再打电话催你,你让他打给我,我自己跟他说。」 他顿了下,讥讽道:「至于离婚,您觉得他自己能做得了主?」 赵瑜被他这话逗笑了,「他倒是能做得了主,就看他舍不捨得为了你林阿姨放弃继承贺家的资产了。」 贺家世代经商,赵家则是军政家族,两人联姻说不上谁占谁便宜,算是各有好处。 若是她老公为了小林要跟她离婚,丢的是贺家的脸,损失的是贺家的利益,到时候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会是老爷子。 惹了老爷子不高兴,还想要贺家的资产,无异于做梦。 「他要是捨得,就不会跟您耗到现在了。」贺寒川眉眼间尽是嘲讽。 赵瑜眼底闪过一抹落寞,笑道:「行了,不说这事了。」她嘴角弧度敛了敛,正色道:「我听人说,你把晚晚赤身*扔出去了?」 「我有些累了。」贺寒川眉头皱了皱,起身,抬步往旋转楼梯走去。 赵瑜跟着站了起来,看着他的背影说道:「寒川,我不知道你跟晚晚之间到底怎么回事,但是你把晚晚这样赤身*扔出去,她所有的尊严都没了,你就不怕你将来后悔吗?」 「我不可能为了一个背叛我的人后悔。」贺寒川转过身,一字一句说道。 赵瑜愣了半晌,才说道:「晚晚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背叛你?」 「爸那么喜欢林阿姨,怎么娶了你,外面还有那么多女人?」贺寒川漆黑的眸底涌动着浓烈的情绪,他神色与往日无异,但脖子上青筋蹦起,看起来有些许狰狞。 沉默。 在贺寒川转身要走的时候,赵瑜喊住了他,「寒川,有什么事情还是当面问清楚比较好,以免误会了对方,造成不必要的遗憾。」 「不早了,妈早点休息吧。」贺寒川顺着旋转楼梯往上走,只留给她一个落寞的背影。 * 计程车在市政府公交站前停下,任小雅蹦蹦跳跳下了车,「我走了,拜拜!」 「拜拜。」向晚淡淡地回应了一声,偏头看着窗外。 市政府门口站着一个器宇轩昂的中年男人,任小雅一脸欢喜地跑向他,亲昵地搂着他的胳膊说着什么,然后两人一起朝市政府里面走去。 看得出来,父女两个的关系很好。 向晚眼底浮现一抹艷羡,以前她和爸爸关系也是这样,可是……她自嘲地笑了笑,跟司机说道:「师傅,走吧。」 十几分钟后,车子在梦会所前面停下,向晚付钱后下了车。 梦会所门口偏北处,一男一女正在拉扯、争吵着什么。这并不罕见,向晚也没打算理会,径直朝着梦会所走去。 只是在接近那两人时,她突然听到那个男人说了一句,「淼淼,我真得知道错了,而且我跟她已经彻底分手了!我们复合吧,好吗?」 向晚停了下来,看向两人,不确定这个淼淼跟周淼有没有关系。 「你跟她分不分手和我有什么关系?!郑冰,我们两个玩完了,你放手!」是周淼的声音。 光线昏暗,但能看清楚郑冰抱着周淼不放手。 向晚抿了抿唇,朝两人走去,「周淼。」 话音刚响起的时候,刚刚还紧抱着周淼的郑冰立刻松手,跟周淼拉开了距离。 距离近了,向晚才勉强看清这个男人。他从头到脚都是名牌,长相清秀,此时不知因为尴尬还是其他原因,面色涨红。 周淼看了眼和她保持半米距离的男朋友,画着精緻妆容的脸上尽是失落,「你回来了。」 「嗯。」向晚瞥了眼看起来有些腼腆的男人,问她,「需要帮忙吗?」 不等周淼回答,郑冰有些急了,「淼淼,我以为我分手了会很开心,但是分手后每分每秒我都在想你。淼淼,再给我个机会,我们两个找个地方好好谈谈好吗?」 周淼低头把玩着手指,没有出声。 「如果我们沟通以后,你还是不想跟我复合,我绝对不纠缠你。」郑冰上前,温柔地拉住她的手,「淼淼,给我个机会好吗?」 周淼咬了咬唇,脸上满是纠结,然后她在郑冰乞求的目光中,转头跟向晚说道:「我出来有一会儿了,向晚,你帮我跟周主管请个假好吗?」 向晚嗯了一声,跟她说了句注意安全后,便进了梦会所。 晚上八点多,梦会所的人已经很多了,同事们见到向晚以后,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纷纷跟她打招唿。 向晚看着他们忌惮又带着些谄媚和嫉妒的脸,觉得好笑,又觉得可悲。她敷衍地沖那些人点了点头,一路去了主管办公室。 她敲了敲门,等里面有了回应后,她才推门进去。 办公室地面很干净,但沙发上有些凌乱的褶皱,空气中还蔓延着一股腥甜呛人的味道,不难猜出这里刚刚发生过什么。 新主管端端正正坐在办公室后,脸上戴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很普通的一个中年男人。 在向晚不动声色地打量新主管时,他也在打量她,身材脸蛋倒是长得不错,就是站那儿不吭不响的,看着就没劲。 周主管眼中划过一抹无趣,但还是笑着问道:「怎么了?找我有事?」 「周淼有些私事要处理,我来帮她请个假。」办公室里的味道太噁心,向晚极力忍住了想要皱眉的冲动。 「这样啊,」周主管问道:「她怎么不自己来请假?该不是闯了什么祸,不敢当面跟我说吧?」 向晚淡淡道:「没有,只是有些私事要处理,时间紧,才让我帮她请假。」 「哦——」周主管拉长了语调,「那你叫什么名字?」 向晚简洁道:「向晚。」 「!」周主管一愣,又看了她好几眼,原来她就是向晚。 向晚等半天没等到回答,「周主管?」
第一百二十七章 怕贺寒川报復你 「啊?给周淼请假是吧,我知道了。」周主管说道:「既然你替周淼请假,那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我就找你。」 这个主管谨慎得有些过分,向晚看着他,「好的。」 她转身出了办公室,在关上门后,隐约听到里面传来林恬恬的声音。她看着紧闭的门干站了五秒,这才往宿舍走。 会所里的女员工跟主管有肉体关系,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向晚没有多想,她回宿舍后,简单洗漱了一下,准备敷个面膜。这时,周淼打来了电话,说今晚不回来了,不用给她留门。 林恬恬也没回来。 第二天是晚班,向晚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从噩梦中惊醒。她给手机充上电,开机看了眼时间,才发现已经中午十点半了,嫂子给她打了七八通电话。 「怎么了嫂子?」向晚给林娜璐回了个电话。 林娜璐心有余悸,「给你打了七八通电话都提示关机,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差点上梦会所找人!」 「没有,手机没电关机了。」向晚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脑袋。 「没事就好。」林娜璐声音里满是担忧,「我打电话也没什么事,就是看看你怎么样。我跟你哥都担心……前天那事,怕贺寒川报復你。」 前天,也就是向晚勾引贺寒川,然后被他扔出来那天。 向晚攥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沉默半晌后,说道:「没事,你跟哥别担心。」 她自嘲道:「我进监狱里待了两年都没事,梦会所总比监狱要强。」 听此,林娜璐更担忧了,「晚晚……」 「要是贺寒川为难我,我就给你打电话,然后你跟哥来给我撑腰,这样可以吗?」向晚笑了笑,说道。 林娜璐这才勉强放心,又叮嘱了她几句后,匆匆挂了电话。 工作如常,只是临近晚上十一点、快要下班的时候,周主管让向晚去办公室一趟。 向晚敲门进去,「周主管,您找我?」 「啊。」周主管说道:「周淼今天也没来上班,你知道吧?」 向晚点了点头,「她说她没您的手机号码,然后跟兰姐请假了。」 「周淼请假的事兰姐跟我说了,你别紧张,我只是随口问一句。」周主管推了推眼镜,欲言又止。 向晚两手习惯性放置于小腹前,淡淡道:「您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那……我就直说了。」周主管嘆了口气,「前天你去找贺总,然后被他扔出来这事,你还有印象吧?」 向晚瞳孔微缩,鼻翼上很快起了一层汗,「嗯。」 周主管说这话什么意思? 「今天刘总在天台举办了一个派对,贺总的意思是,等派对完了后,让你去打扫天台。」周主管怜悯地看着她,面色不忍地强调了一句,「你一个人。」 天台很大,一般情况下会安排三到四名清洁工,用两个小时左右完成打扫。 可现在距离下班只有一个小时了,这时候让向晚一个人去打扫天台,明显是在整她。 见向晚不说话,周主管又嘆了一口气,惋惜道:「我也觉得让你一个小姑娘去打扫那么一大片天台太过分了,可是……可这是上面安排下来的,我也不好说些什么,也请你见谅,理解我的难处。」 向晚抿了抿唇,轻轻嗯了一声,原本放置在小腹前的双手已经垂放在身体两侧,眉头微蹙。 「谢谢体谅。」周主管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咳嗽了一声,「刘总的派对已经结束了,那你现在去收拾吧。」 向晚没动。 见状,周主管略有几分不耐地问道:「还有什么问题?」 「我想问一下,打扫天台这件事,是贺总亲自吩咐的,还是怎样?」向晚咬重了『亲自』两个字,直直地看着他。 像贺寒川那种身份的人,只要他流露出一点对她的不满,下面的人就会争相出面针对她,完全不用他亲自交代这么一件『小事』。 好比之前那个主管,他一直针对她,就是因为贺寒川,但贺寒川根本不用交代他怎么做。 如果周主管说这件事是贺寒川亲自吩咐下来的,那基本上能证明主管在说谎。 「啊?」周主管脸上的笑僵了一下,苦笑道:「我跟你交句底,让你打扫天台这件事确实不是贺总亲自吩咐的。」 「今天早上兰姐在微信上跟我说了几句,大致意思是,贺总对你不是很满意,让我这边……」周主管没说太明白,他看着向晚,「你明白的吧?」 向晚轻嗯了一声,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攥了攥衣服,紧珉着唇出了办公室。 结果刚好在门口遇到了林恬恬。 「哼!」林恬恬重重沖她哼了一声,用肩膀用力拽了她一下,就要扭着腰进主管办公室。 向晚轻嗤了一声,动作迅速地伸出一条腿。 砰! 林恬恬微仰着头没看路,被她这么一绊,直接正脸朝下摔到了地上。 「鼻子是做的吗?」向晚居高临下看着她,扯了扯唇,「要是做的,那就太可惜了。」 说完,她没理会气得眼睛发红的林恬恬,径直走向走廊尽头的员工专用间,去拿打扫工具。 林恬恬气得重重锤了地面几下,结果把手锤疼了,她眼角冒泪得吹着受伤的手,恶狠狠地盯着向晚的背影,阴测测得一笑。 她倒要看看向晚一会儿还怎么跟她嚣张! 向晚拿着清洁工具上了天台,四处扫了一眼,脸色沉了下来。 桌子上所有剩余餐点,都被倒在了地上,酒瓶全部被摔碎,扔得桌子上和地上都是,蛋糕上的奶油更是随处可见。 本该清澈见底的泳池中到处都是垃圾,看上去惨不忍睹,一会儿应该还得把水放掉,全部清洗一遍。 向晚抬头看着乌云层叠的天空,长长吁出一口气,开始拿着清洁工具打扫。 地上到处都是碎酒瓶,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注意对待,可即便如此,在把垃圾装到垃圾袋中时,还是有些极小的碎片划破了她的手。 所幸只是一些小口子,没有流太多血。 好不容易把地面的垃圾清理干净,再用拖布拖干净,已经过去将近两个小时。向晚累得脖颈、腰背还有四肢都是酸的,腿更像灌了铅一般,沉重得几乎走不动。
第一百二十八章 这样死了……也好 向晚眺望着远方,城市五光十色,繁华得让人炫目,让无数人沉迷,却让她觉得腻味和厌恶。 她捏了捏发酸的小腿肚,走到泳池边,把里面那些垃圾捞出来,装到垃圾袋中,然后放掉泳池里的水,拖着疲惫的身子忍着浓浓的困意去清扫泳池。 晚上凉,只穿着制服在这里打扫,有些冷,她把拖布靠在身上,双手合拢,朝手心吹了口热气。 哒哒哒。 高跟鞋和地面碰撞的声音由远及近,在寂静的天台上显得格外突兀。 向晚一回头,就看到有个女人正在关天台的门。天台门那里光线很暗,看不清女人的模样,只能看到大致身形。 她皱了皱眉,朝女人喊道:「你别锁门了,我打扫完了锁。」 女人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没理她,继续锁门。 向晚这才察觉到不对劲儿,她扔了手中的拖布,大步朝女人跑去,「你做什么?」 见她跑过来,女人动作更快了些,她快速锁好门,跑了。 向晚皱着眉跑到门口,使劲推了推,推不开,「有人吗?有人能听到我声音吗?」 「外面有人吗?」 「有没有谁在外面?!」 向晚扯着嗓子喊了半天,外面没有半点回应。也是,这个时间点已经下班了,除了她还有刚才那个女人,谁会在天台这里? 更为糟糕的是,手机没电,她留在宿舍了,根本没带出来。 一阵风吹来,有些冷,向晚打了个喷嚏,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泳池还没有打扫完,但她已经没了打扫的心思。 身体累得好像是汽油耗尽的车,再没半分力气,她拉了个椅子,坐下了。 风一阵比一阵勐,一阵比一阵急,而且远处隐有雷声响起,似是要下雨了。 * 时间指向凌晨一点半整,贺寒川躺在床上却没有半分睡意。 他怔怔地看着天花板,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脑中反覆闪过钟宇轩还有他妈说的话—— 「你要是还放不下向晚,以后做事多少考虑点。再这样得罪人得罪下去,以后迟早得后悔!」 「寒川,我不知道你跟晚晚之间到底怎么回事,但是你把晚晚这样赤身*扔出去,她所有的尊严都没了,你就不怕你将来后悔吗?」 为什么宇轩和他妈都说他会后悔? 在他们看来,他很喜欢向晚吗? 可他不觉得他喜欢向晚,对他来说,她就是一个一直跟在他身后的追求者而已。 会因她的背叛生气动火,也不是多喜欢她,而是他讨厌被人玩弄,就跟他讨厌他妈被他爸玩弄一样。 那为什么对别的女人没感觉,却在看见她偶然间露出的风情时,就疯狂地想要她呢……贺寒川坐起来,烦躁意乱让他出了一身汗。 他脱下睡衣,露出劲瘦的腰身和宽阔有力的背部,进了浴室。 贺寒川洗了个澡,仍旧了无睡意,反倒因为刚刚那个想法,心绪纷杂。 他皱着眉进了书房,拿出一份文件,但翻开一页许久,他一个字都没看下去,脑中全是和向晚有关的事。 贺寒川烦躁地把文件扔到了书桌上,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两年里拨打了无数次的电话。 大晚上的被吵醒,那边的人口气很沖,「谁啊?这么晚给老子打电话吃饱了撑……」 「我。」贺寒川凉凉地打断了他的话。 电话那端的男人愣了半晌,似是清醒了,「原来是贺总啊。」 「嗯。」贺寒川眸色幽深,手指轻扣着桌面,「那起车祸,有什么新线索吗?」 * 轰隆! 沉重的雷声自南向北响起,银色闪电撕裂长空,豆大雨点噼里啪啦落了下来,秋天的雨来得勐而急。 天台上没有躲雨的地方,向晚只能蹲在地上,躲在桌子下面。 一开始还好,只是雨水浸湿了鞋,可很快颳起了风,风夹杂着雨直扑向桌子下面的向晚。 雨水打在脸上生疼,衣服淋透后,风一吹,透心凉。 向晚冻得全身打哆嗦,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她看着漫无边际的雨幕,披上黑色大垃圾袋,冲出去拉过来一张桌子,把桌子放倒,挡在风大的一侧。 这样比刚刚好多了,但还是不断有雨水落在身上。 向晚头髮衣服都湿透了,雨水顺着脸颊淌下,浇灌在衣服上。秋风中,她双手环着膝盖,牙齿上下打颤,脸色异常苍白。 她的腿曾经被贺寒川打断过,这会儿淋了冷水又吹了风,隐隐有些发疼。不过这样的疼她差不多已经习惯了,咬着牙勉强能忍受。 过了约莫半小时,雨势才小了下来,但还是没停。 向晚脸色从苍白变为了灰白,嘴唇不知何时变得青紫一片,额头上大片大片的冷汗和雨水混合在一起往下流。 胸口似是压了一团浸了水的海绵,闷得难受,每一次唿吸变得异常困难。 「咳……咳咳……」向晚捂着嘴咳嗽了两声,好多痰咳到了手心里。她伸出手,想用雨水把手沖刷干净,但还没沖干净的时候,她便又捂着嘴咳嗽起来。 难受。 很难受。 心脏跳得飞快,向晚急促地唿吸,拼命想要汲取氧气,如同暴晒在太阳底下的鱼。 「咳……咳咳咳咳咳咳!」向晚竭力想把咳嗽压下去,但一切努力只是枉然,她咳嗽得比之前更剧烈了些,喉咙里喷出的痰黏满了手心。 她打开手心一看,粉红色泡沫痰。 她在监狱中患上的肺水肿復发了。 向晚捂着心口,知道自己可能会就这么死去,但却半点不觉得害怕。她从桌子下面钻出来,踉踉跄跄走到天台门口,去晃门,「有……」 她只是喊了一个字,就停了下来,然后坐在距离门口一米多的地方,任由雨水从头浇下。 好不容易老天爷给了她一个「自然死亡」的机会,她为什么要浪费呢? 她真是累傻了,才会躲在桌子下面,她一开始就该淋雨,冻死、或者旧疾復发而死对她来说,都比苟且活着受贺寒川和江清然的折磨好。 「贺寒川咳……你……咳咳咳……失算了……」向晚歪头看着远方璀璨夜景,即便身体疼得要命,但却笑得异常灿烂。 她旧病復发死了,就不用再留在这个世上受折磨了,贺寒川也找不到藉口为难哥哥。 哈,老天爷终于厚待了她一回! 就是不知道人死了还有没有转世轮迴,若是有,她希望自己不要再投胎成人了。生而为人,太痛苦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求……求你了 「向晚!向晚是你吗?!向晚?」向晚意识有些模煳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喊她。 她用尽力气睁开眼睛,隔着玻璃门看到一脸焦急的周淼。 周淼看见她的脸色,焦急里多了几分慌张,「向晚,你这是怎么了?你别怕,我这就给你开门!」 「别……咳咳……别……」向晚想说别管我,但喉咙里堆积着无数痰,只要一说话,就忍不住咳嗽,连三个字都说不完整。 周淼慌得脸色惨白,她不断跟向晚说着别怕,拿起手机给梦兰打电话,「兰姐,向晚被关到天台,现在快不行了……您……您能不能赶紧拿钥匙过……过来?」 她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眼泪不知怎的地就流下来了。 得到梦兰肯定的回答后,周淼挂了电话,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向晚,你别怕,你不会有事的……这附近好像有消防器,我去找找……别怕……不能怕……」 可能是太紧张太害怕了,她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 向晚唿吸更急促了,心跳频率也快得吓人,这会儿已经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只是不断地咳嗽。 她脸上灰白一片,嘴唇上的青紫色也比之前浓郁了一些,她知道要是再不去医院,她就会坐在这里离开这个世界。 可是,她一点都不怕,甚至无比期盼,就和那次张开双臂撞向车子时的心情一样。 向晚不怕有地狱,也不担心有没有天堂,她现在只祈祷周淼找到消防器晚一些,送她去医院晚一些,这样她就可以如愿以偿地离开这个世界。 但终究,事与愿违—— 哗啦! 天台装的普通玻璃门,没有多结实。周淼拿到消防器后,没费多大力气,就把玻璃门打烂了。 她没理会手臂上硕大的口子,又拿着消防器在门上狠砸了几下后,匆匆扔下消防器,穿过破碎的门,到了向晚跟前。 「向晚,我已经打120了,你再……」周淼擦了下眼角的泪,她手上的血煳了她一脸,「你再坚持一下,肯……肯定没事的!」 向晚强忍着喉咙间想要咳嗽的*,紧紧抓住周淼的手,乞求道:「如果你……咳咳……你真当我是朋友,就……咳咳咳咳咳咳……」 她剧烈地咳嗽了一阵,吐出的血痰很快被雨水冲散。 周淼眼里满是惊恐,「向晚……向晚,你……你……」 「就让我……咳……这么离开吧。」向晚努力扯了扯唇,嘶哑道:「求……咳……求你。」 她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任何留念,唯一的愿望,就是早点离开这个让她痛苦的世界。 周淼微张着唇,在向晚乞求的目光中,身体止不住颤抖。她颤抖着手,给向晚擦去她嘴角的血,眼底满是纠结和痛苦。 「求……咳咳咳!」向晚紧攥着她的手,眸底是她从未见过的强烈的渴望。 周淼脸上的泪合着雨水一起往下流,长发紧紧贴在她妆容已经花掉的脸上。 她别开头不看向晚,哽咽着说道:「我会……我会跟120那边打电话,让他们别……别过来了。」 向晚眸底泛起涟漪般的笑意,已经咳嗽得说不出话来了,只是沖她笑了笑,静静等待死亡。 周淼听着她愈发急促的唿吸声,看着她愈发苍白的脸和青紫的唇,忍不住问道:「向晚……向晚,这个世……世界上,就没有一样东西想让你接……接着活下去吗?」 向晚用尽全身力气,沖周淼摇了摇头。 或许哥哥嫂子是她活下去的动力,可在贺寒川的折磨和羞辱、江清然的背叛和颠倒黑白还有爸妈他们的冷眼相对和诋毁之前,这点动力已经不足以支撑着她活下去。 她想死,这是她目前唯一的心愿。 * 贺寒川接到梦兰电话是凌晨两点十五分,外面雨势有所减小,但依旧哗啦啦下个不停,让人心中没来由得不安。 当听到她说向晚快要不行的那一刻,什么喜不喜欢、什么背不背叛、什么和江家的联姻、什么车祸的线索,统统不见了,贺寒川脑中轰得一下一片空白。 他踉踉跄跄地站起来,穿着睡衣,趿拉着拖鞋,一步三个台阶地下了楼梯。 「寒川,我好喜欢你呀,我长大以后当你新娘好不好?」 「我们从小一块长大,就是梅竹马,听说青梅竹马生出来的孩子更聪明哦!」 「寒川,我跟伯母说好了,我要当她儿媳妇!」 「你答应了?你答应我订婚,我录下来了,你可别反悔啊!走啦!」 「这样,贺总满意了吗?」 「你打断了我的一条腿,还让我坐了两年牢,我们已经一笔勾销了,不是吗?」 「是啊,勾引你,然后拍下来视频威胁你,好让我离开梦会所。」 记忆如洪水般在脑中翻涌,总是叽叽喳喳又嚣张纨绔的向晚,和如今这个沉默又低眉顺眼的向晚重合,最后只变为一句话—— 她要不行了! 怕。 从未有过的怕。 「少爷,您怎么了?」佣人睡眼惺忪地跑出来,用手机屏幕晃了晃贺寒川,揉着眼睛问道。 贺寒川耳边嗡鸣一片,根本没听清楚她问得什么,也没心情听她问得什么。他拖着酸软的四肢,跑着冲出了别墅。 佣人跟在后面焦急地大喊,「少爷,您这么晚了去哪里啊?少爷,外面在下雨,您要出去的话,拿上伞啊!」 但贺寒川连脚步也没停一下,冒着大雨出了门,开门上车,车子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佣人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唉了一声。 这里闹得动静太大,赵瑜披着睡袍走到了别墅门口,问站在雨中的佣人,「怎么了这是?」 「我也不清楚,少爷好像遇到了什么急事,穿着睡衣拖鞋,淋着雨出了门。」佣人手遮着头,跑到了赵瑜跟前说道。 凌晨两点多,而且是雨夜,路上基本上没车。 贺寒川把油门踩到底,颤抖的手险些抓不住方向盘。一道闪电自天中划过,照亮了他紧绷的俊脸,额头和鼻翼上的冷汗清晰可见。 雨水不断浇灌在车窗上,雨刷根本刷不急,从车中往外面看,视线不是很清楚。但即便如此,他的车速半分没有降下来。 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向晚不能有事!
第一百三十章 医生说情况不乐观 贺寒川一路不知闯了多少个红灯,才在二十五分钟后,堪堪赶到梦会所。 结果他喘着粗气下了车,还没进梦会所的大门,便接到了梦兰打来的电话,「贺总,我们到第一医院了,向晚正在抢救。」 贺寒川挂了电话,深唿吸一口气,苍白着俊脸上了车,用最快的速度赶往第一医院。 几乎在他到达医院的同时,两个交警跟着过来了,恭敬道:「贺总,您一共闯了三十六个红灯,我们会弔销您的驾驶证,而且您需要……」 「抱歉,我有急事!」贺寒川头脑中空白一片,耳边尽是嗡鸣,根本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也没有心思听他们说了什么。 他推开两个交警,大步跑向电梯。 凌晨三点的医院,人依旧很多。贺寒川穿着睡衣睡裤和拖鞋,全身湿漉漉的,看起来狼狈而怪异,很多人好奇地打量着他。 但他根本不在意他们的目光,他现在只想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急救室。 等电梯的人有点多,贺寒川只是瞥了一眼,便直接进了楼梯口,一步三到四个台阶地朝着抢救室跑去。 两个交警互看一眼,最后尽责地跟在他身后。 急救室外,梦兰和周淼都在。两人在天台淋了一会儿,衣服早就湿透了,此刻紧紧地贴在她们身上,勾勒出玲珑火辣的曲线。 见贺寒川过来,周淼下意思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局促不安地绞着双手,低着头,心虚地不敢说话。 「贺总!」淋雨让其他人变得狼狈,却让梦兰更加性感勾人。她眉心轻皱地走向贺寒川,哪怕一个无意的举动都风情万种。 贺寒川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焦急,「向晚怎么样?」 「在急救室,肺水肿和腿疾一起復发,医生说情况不乐观。」梦兰摇了摇头,勾魂摄魄的眸子朝交警们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是……」 两个交警都是小年轻,被她这么轻飘飘地看一眼,脸登时全红了。 其中一个磕磕巴巴地说道:「我们接到举报,说……说有人在……在市区飙车在,然后就过来了。」 「原来这样啊。」梦兰扫了眼贺寒川身上的睡衣睡裤拖鞋,揉了揉眉心,跟两个交警说道:「贺总现在有事不方便,而且急救室外也不方便谈事,二位跟我去旁边说吧。」 这倒也可以,两个小交警跟梦兰一起往急救室相反的方向走了。 贺寒川怔怔地站在急救室外,直直地看着急救室三个字大字,觉得异常刺眼。 医生说不乐观,不乐观是怎样? 他四肢发软,眼前一阵阵发黑,从未有过的恐慌不安支配着他每个细胞。向晚可能会死……这个念头在他心里一点点发酵,他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开始止不住颤抖。 周淼站在他身旁,偷偷瞟了一眼他,当发现他脸色异常难看时,她快速而慌张地收回了目光,连唿吸都刻意放轻了很多。 「这么晚了,她为什么会在天台?你怎么知道她在那里?」贺寒川微凉的声音打破了走廊里的安静。 几乎在他开口的同时,周淼的心咯噔了一声,然后开始飞快跳动,似是要从她的胸腔里跳出来。 以往她对贺总只有敬仰和害怕,可这次,还多了分心虚,还有一丝为向晚感到不值的愤怒。 她低着头,小声说道:「我凌晨一点左右回的宿舍,没过多大一会儿,林恬恬,就是我跟向晚的一个室友,也回来了。」 「她以前回宿舍总是骂人,可这次心情特别好,我随口问了她一句向晚去哪儿了,她说向晚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还说明天向晚可能就死了……」 贺寒川思绪纷杂,没心情听她的长篇大论,「说简单点。」 他的声音不大,也没有什么情绪,可周淼还是被他吓得心头大跳。 她咽了口口水,长话短说,「林恬恬跟向晚一直不对付,我觉得林恬恬不对劲,就跟同事打听了向晚在哪儿,同事说向晚被周主管派去打扫天台了。」 「我担心向晚出事,就去了天台,然后就发现她快……」她哽咽了一下,「发现她快不行了。」 「快不行了」四个字刺得贺寒川心疼,他唇瓣颤了颤,身体止不住颤抖。 见他这样子,周淼一句话都不敢说,她尽量放轻唿吸,减小自己的存在感,不断祈祷梦兰赶紧回来。 贺寒川没再跟她说话,他站在急救室门口一动不动,如同没有生气的雕塑一般。只有头髮上和衣服上的雨水,不断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每一次雨水和地面碰撞发出的极小的一声吧嗒声,都会让周淼的心头跟着一跳。 「贺总,事情已经处理好了,但是您的驾照被吊销,需要重新去考。」梦兰跟两个小交警谈好后,身姿裊娜地走了过来。 贺寒川有些迟钝地转过头,嗯了一声,没说话。 见此,梦兰轻嘆了口气,但也没有再跟他说什么。她看向一旁的周淼,微挑眼角问道:「你比我早到那么多,怎么没叫救护车?」 听此,贺寒川跟着转头,幽深的目光落在周淼身上,眸底翻涌着浓烈的情绪。 「!」周淼全身紧绷在一起,眼睛比平时眨动得频率快很多,她嗫嚅了半晌,在两人的注视下,断断续续说道:「我……我那会儿太……太慌了,没想到叫……叫救护车。」 贺寒川往她跟前走了一步,眸底冰冷一片,「是吗?」 周淼被他看得脸上血色全无,身体止不住颤抖,连吞了好几口口水。她本就怕他,再加上后来知道他硬生生打断向晚的腿后,那份惶恐便又多了几分。 「想好了再回答。」贺寒川目光钉子似的钉在她身上,每个字里都沁着一股子寒意。 周淼实在扛不住他还有梦兰带来的压力,如实交代,「我一开始叫了救护车,但是向晚求我,我就跟120那边的人打电话,让他们别来了。」 说到这里,她实在没忍住,「如果我是向晚,突然从向家大小姐变成了梦会所的女公关,不只被人打断了腿,还被人赤身*扔出来,而且有家不能回,还老是被父母苛责,我也会觉得死了比活着好!」 说完后她便后悔了,低着头不敢再出声。
第一百三十一章 谁是向晚家属 贺寒川早就知道向晚想要求死,可此时再从别人嘴里知道她一心求死的行为,他心里还是一阵阵发闷。 似是突然间踩入流沙陷阱,流沙从四面八方涌来,堵住了五官七窍。 每唿吸一口气,吸入到鼻腔里和喉咙间的全是流沙,窒息感随之而来,难受到了极点。 梦兰瞥了他一眼,跟此时慌张不已的周淼说道:「你也折腾一晚上了,早点回去休息吧,给你放两天假。另外,天台发生的事情,不能跟任何人说,知道了吗?」 「谢谢兰姐。」周淼顶着贺寒川所带来的压力,硬着头皮说道:「可是我想留在这儿。」 梦兰看着她,没出声。 周淼低着头,也不敢再说话。 「留着就留着吧。」梦兰看了眼贺寒川身上湿透了的睡衣睡裤,说道:「我去给您拿套干衣服。」 贺寒川看着急救室,薄唇紧珉,没出声。 梦兰也没等他回答,直接扭身走了。 急救室外的走廊上,顿时只剩下周淼和贺寒川两人。周淼偷偷瞥了贺寒川好几眼,再三犹豫后,她拿着手机走到楼梯间,给向宇打电话去了。 这次抢救未必会成功,向晚应该还想再见向少一面。 贺寒川站在急救室门口,有些慌,有些冷,有些累,有些烦,但却不想坐,也不想换衣服,只是就这样静静站着。 哪怕亲眼看到向晚背叛他的时候,他也从未想过没有她的世界。 如果向晚今天没抢救回来,他…… 贺寒川唿吸比平时略显急促,他珉珉唇,拿着手机给李特助打电话,「查查b市还有全国最好的肺水肿专家和治疗腿疾的专家是谁,不管用什么办法,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第一医院。」 他不会让她死的! 周淼打电话回来,就见贺寒川还在之前那个位置站着,好似不曾动过。她放轻脚步,站在他身后,累得想坐,但又不敢坐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急救室的门始终不曾打开。 贺寒川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他打电话给李特助,李特助说已经联繫了几个专家。但几个专家都不在b市,最近的一个专家最快也要明天下午四点半才能到机场。 不安在心底一点点蔓延,支配着他的思想和身躯,他从未像此刻这般无助过。 梦兰给他拿了一套西装和皮鞋过来,给他找了个空病房让他去换衣服,可他就跟没听见一样,仍在原地站着。 她嘆了口气,把装有西装的袋子放到了座位上,然后坐到了椅子上,单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 周淼站得脚疼腿酸,她弯腰捏了捏发酸的小腿肚子,跟着坐到了椅子上。只是由于太过紧张,她的屁股只挨了一个座位边。 「你觉得贺总对向晚怎样?」梦兰看了眼贺寒川的背影,凑到周淼耳边懒洋洋地问道。 周淼全身神经绷得紧紧的,被梦兰突然问这么一句,她吓得险些跳起来。 她这会儿实在没心思八卦向晚和贺寒川的感情问题,但上司发问,她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对,「我……我跟贺总接触不多,不知道。」 她用的声音很小,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怕贺寒川听到,偷瞄了他好几眼。 「要是不喜欢,怎么会这个样子呢?」梦兰眸底一片潋滟,似是在问周淼,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周淼身为女人,在对上梦兰多情的眸子时,脸还是红了一下。她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看了贺寒川一眼,然后和他一样直盯盯地看着急救室。 贺寒川平时总觉得时间过得快,开一两个会,再处理几十份文件,一天不知不觉得就过去了。 可如今,每分每秒都让他觉得异常煎熬,好似刀割火烤,难受至极。 「寒川,晚晚这是怎么回事?」凌晨三点五十八分,赵瑜在佣人陪伴下到了急救室门外。 她让人打听一番后,才知道贺寒川和向晚都在医院,但具体怎么回事,她就不清楚了。 周淼一见她穿着皆为大牌,即便没化妆没刻意打扮依旧气质非凡,下意识站了起来,局促不安地站在椅子旁。 「她肺水肿和腿疾復发,正在里面抢救。」贺寒川许久没动,腿都已经麻了,他本想走到赵瑜跟前,但踉跄了一下,扶着墙才站稳。 「!」赵瑜瞳孔微缩,唇半张。 过了半分钟后,她才回过神来,不敢置信地看着贺寒川,「寒川,你……又对晚晚做什么了?」 贺寒川紧珉着唇,没出声。 「您误会贺总了。」梦兰上前一步,站在赵瑜身旁轻声说道:「这次向晚会进急救室,跟贺总无关。」 赵瑜眉头紧皱,脸色很难看,她没再就此事说什么,但显然不相信梦兰说的话。 她此时也有几分恼了,没再看贺寒川和梦兰,而是转向周淼,问道:「这位小姐,你知道晚晚现在怎样了吗?」 「情况……不太好。」突然被传说中的贺夫人问话,周淼受宠若惊,她小心翼翼地斟酌着措辞,「我找到向晚的时候,她的旧病就已经復发,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等到送她上救护车那会儿,她……」 周淼顿了一下,艰难地说道:「她已经没有意识了。」 「那她什么时候进急救室的?医生有没有说什么?」赵瑜尽量保持平静,但说话速度还是比平时快了很多。 周淼刚要说一个多小时了,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急救室的门啪嗒一声开了,医生穿着工作服戴着口罩和一次性帽子走了出来。 他身后还跟着个累得大喘气的小护士,小护士手里拿着几张纸,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贺寒川眼睛微亮,动作奇快地走到医生身前,想要问向晚怎么样,但在看到医生不大好看的脸色时,已经到了喉咙口的话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他从不曾想过,自己会有问句话都要犹豫半天的时候。 「谁是向晚家属?」医生摘掉口罩,急匆匆地问道。 贺寒川喉结滚动了一下,眸底压抑着疯狂翻涌的情绪,每个字都问得异常艰难,「她……怎么样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我是她……上司 「情况很不好。」医生皱眉看着他,语速极快地问道:「你是向晚家属吗?她现在继续进行手术的话,会有生命危险,要是不继续进行手术的话,还能撑半天。」 「如果同意继续手术的话,一会儿在责任书上籤个字,要是不同意的话,现在就把她转到icu。」 贺寒川额头和鼻翼上全是冷汗,俊脸上没有半分血色,紧攥着拳说道:「这里没有她的家属,但是我是她……上司,我可以在责任书上籤……」 「不是向晚家属不行!」医生急匆匆打断了他的话,也来不及问向晚家属为什么不在了,「赶紧让向晚家属过来,实在赶不过来,让他们在电话里同意,留下电话录音也行!」 赵瑜从来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此时也犯了难,「就没有一个稳妥一点的办法?钱不是问题!」 「你们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赶紧给向晚家属打电话!」医生脸上全是汗。 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向宇赤裸着上身,穿着睡裤,脚上踩着一只拖鞋跑了过来,双眼猩红地吼道:「晚晚呢?晚晚在哪里?」 「医生,他是向晚家属!」周淼急忙抓住向宇的胳膊,带着他到了医生面前。 医生用衣袖擦了把脸上的汗,长话短说,「继续进行手术向晚可能有生命危险,不继续,她就只有半天活头了。要是同意继续手术,就赶紧在责任书上籤个字!」 他身后的小护士赶紧上前,把手中的几张纸还有笔往向宇跟前一递。 天气并不热,雨后甚至有些凉,可汗水却源源不断地顺着向宇额头往下流。他赤红着眸子瞪着贺寒川,额头上和脖子上的青筋崩出,像是从地狱中跑出来的恶鬼。 「刘医生,责任书籤了吗?再不签就只能转icu了!」一个护士从急救室里跑出来,慌里慌张地说道。 刘医生气得直跺脚,问向宇,「向晚家属,你到底签不签?」 「……签!」向宇擦了把眼角的泪,狠狠瞪着贺寒川,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他接过小护士递过来的责任书和笔,深唿吸一口气,签了字,还给了小护士。 小护士接过,和医生匆匆回了急救室,急救室的门很快又关上了。 而这期间,贺寒川怔怔地站在一旁,帮不上忙,插不上话,甚至因为不是向晚的家属,他连签字的权力都没有。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有些疼,有些闷,但更多的是害怕、恐慌和不安,怕向晚真就这么死了。 他不想去深究,他到底喜不喜欢向晚,或者对她是什么样的感情。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让她活着! 「贺、寒、川,你他么就是个王八蛋!」向宇猩红着眸子走到贺寒川跟前,高高扬起拳头。 周淼咬咬牙,硬着头皮伸开双手站在贺寒川跟前,「向……向少,这次的事情不一定跟贺总有关!」 「你让开!」向宇眼球上遍布血丝。 周淼吓得全身发抖,但却没有让开,「向少,要……要是向晚醒了,知道您……为了她打贺总,就该……就该……」 没等她说完,向宇咬着牙放下手,压抑着血管中翻涌的愤怒和恨意,站到了一旁。 周淼松了口气,这才发现后背已经湿透了。 「阿宇,」赵瑜走到向宇跟前,喊了他一声,九十度鞠躬,「晚晚的事情,我给你和晚晚道歉。」 贺寒川站在一旁,眉头微乎其微地皱了皱,但到底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 向宇眼角有泪,他抹了一把,沖她摇了摇头,「全都是贺寒川那个混蛋的错,不关您事,您不用给我还有晚晚道歉!」 「寒川是我儿子,他做错了事情,我……」赵瑜看了眼贺寒川,重重嘆了口气,岔开了话题,「外面下着雨,你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 听此,梦兰拎起座位上的西装袋子,递到了向宇跟前,「这是贺总的衣服,他跟您身量差不多,您应该也能穿。」 「老子就是冻死,也不穿他的衣服!」向宇没接,赤裸着膀子转向赵瑜,烦躁又有些落寞地回答她,「我说来找晚晚,我爸不让,他拽着我,把我衣服拽掉了!」 当亲爹的却对自己女儿这么狠,实在不好说些什么。 赵瑜宽慰道:「你是不是没跟你爸说晚晚在抢救,要是说了,他肯定……」 「说了,不让我过来!」向宇心烦意乱地打断了她的话,继而恶狠狠地盯着贺寒川,「有这个混蛋用向家做威胁,就算晚晚死了,我爸也不会让我来看一眼的!」 赵瑜没再说什么,也实在不好说些什么。 没过多大一会儿,林娜璐也来了,还给向宇带来了一套衣服,「妈替我拦住爸,让我过来了,你别也太怪妈,她心里也不……」 「用不着她假惺惺的!」向宇扯出西装外套披上,下面还穿着睡裤和一只拖鞋,看起来不伦不类。 一群人等在急救室外,没人出声,所有人都看着急救室紧紧闭着的门。 渐渐地,天边开始亮起鱼肚白,太阳一点点从东边跑到了东南方向。 贺寒川抬腕看了眼时间,九点半,向晚已经被推进急救室七八个小时了。 他的心又沉了沉,像是千万只虫蚁顺着喉咙爬入他的心房啃噬,喉咙发紧,而心脏发疼 吱呀! 急救室的门开了,刘医生走了出来,说道:「成、功、了。」 三个字而已,可他每说一个字都要大喘气,说完,累得直接坐在了地上。 敞开的门里,参与这场手术的医生和护士七倒八歪地躺了一地,神色疲倦,但嘴角的弧度怎么都压不下去。 贺寒川紧绷的神经到此刻才有些许放松,他抿了抿唇,心脏砰砰砰地飞速跳动着,抬腿就要往急救室里走。 刘医生伸腿拦住了他,疲惫道:「病人刚醒,马上就会被推到普通病房。」 「你们能进去跟她说几句话,但不能让她情绪起伏过。而且她需要休息,你们最好跟她说几句话以后,就出来。不说也行。」
第一百三十三章 贺总还要说对向晚没有感情? 话音刚落,有两个护士撑着地面站了起来,把向晚往外推。 贺寒川目光紧紧黏在向晚身上,下意识跟着她走。 「贺寒川,我警告你,别跟过来!」向宇拦在他身前,双手攥着他衣领,压着声音咬牙切齿说道。 说完,他小跑着去追向晚了。 「寒川,」赵瑜走到他身前,嘆了口气,说道:「你跟晚晚有什么恩怨要解决,我可以不管。但是她现在受不得刺激,就当妈求你了,这段时间你别出现在她面前。」 贺寒川直直地看着她,拳头微攥,没出声。 「寒川——」赵瑜又喊了他一声,眼底带着几分乞求。 贺寒川拳头松开、攥起,復又松开,凉凉道:「好。」 听此,赵瑜松了一口气,担忧地去看向晚了,周淼、林娜璐还有佣人则跟在她身后。 原本人满为患的走廊,瞬间只剩下贺寒川、梦兰还有那个坐在地上的刘医生。 贺寒川瞥了眼急救室三个字,抿了抿唇,朝电梯走去,颀长的身影看起来狼狈又落寞。 梦兰在原地站了半分钟,跟医生说了几声谢谢,然后跟在他身后进了电梯。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 梦兰靠在电梯上,斜勾着嘴角看他,「贺总还要说对向晚没有感情?您都二十四岁的人了,玩口是心非那一套可没什么意思。」 这次贺寒川没跟以往那样直接否认,而是岔开了话题,「这次天台的事情,你查清楚告诉我。」 叮! 电梯到达一楼。 贺寒川大步出了电梯,在一群人惊讶好奇的目光中,穿着半湿半干的睡衣拖鞋出了医院,开车离开。 雨已经停了,天空湛蓝,空气很清新。 梦兰深唿吸一口气,看着天空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眉眼间尽是慵懒和兴味。 按贺总的性格来说,他该绅士地邀她上车,可这次他什么都没说,就开车离开了……啧,有人的心乱了。 病房内,向晚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薄纸,身形在宽大的病服烘托下,愈发显得瘦削。 向宇也不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只是猩红着眼睛直盯盯地看着她,无声流泪。这个样子配上他不伦不类的打扮,看起来特别好笑,可却没人笑得出来。 「哥,我刚抢救回来,你不是该高兴吗?」向晚扯了扯唇,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只有难以掩饰的失落。 她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却没想到又被人从鬼门关外拉了回来……等出院了,她大抵又要开始枯燥又没有尊严的生活,老天终归见不得她好。 林娜璐递了张纸巾给向宇,皱眉道:「晚晚刚抢救回来,这是好事,你哭什么?再哭就出去,不准在这儿了!」 向宇没接纸巾,用衣袖胡乱地在脸上抹了几下,用力吸了下鼻子,质问向晚,「你求死的时候,就没想过我跟你嫂子?」 他顿了一下,声音拔高了很多,「老子他么现在这么努力,都是为了谁?!」 他去公司学做生意,被那么多人笑话都没想过放弃,不就是为了强大点,好帮她离开贺寒川那个混蛋吗?! 「阿宇,医生说了晚晚情绪不能太激动,有些话等以后再说也行。」赵瑜拉了把向宇,轻声劝道。 向宇不吭声,只是直盯盯地看着向晚。 「谁说我要求死的?」向晚说道:「我被人关在阳台淋了雨,肺水肿和腿上的毛病復发,才被送来抢救的,可不是我要求死。」 向宇压根不信,吼道:「骗子!周淼跟我说,她给你叫了救护车,可你一心求死,她只能又给120那边打电话,让他们别过来了!」 赵瑜坐在一旁椅子上,听此,眸光闪了闪。 而周淼两手绞在一起,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看着向宇向晚兄妹两个,欲语还休,满是纠结。 向晚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也没有要怪罪她的意思,「我那会已经不怎么能说出话了,再加上风大雨大还有雷声,可能周淼听岔。」 听此,向宇还有几分狐疑,但脸色已经没有那么难看了。 「晚晚,不管别人怎么想,我跟你哥哥永远站你这边,你千万别想不开。」林娜璐坐在病床边上,拉着向晚的手说道。 向晚笑着点头,「我知道。」 「你这次帮了晚晚大忙,我也没什么好给你的,你把银行卡帐号发到我手机上,我不会让你白帮的!」向宇转向周淼说道。 周淼涨红着脸,再三犹豫后,说道:「不用了,我们一个宿舍的,而且也就是举手之劳,不……」 「你把银行帐号发给我哥吧。」向晚笑着打断了她的话,「不给你点钱,我哥不放心。」 今天的向晚笑得格外多,可林娜璐却觉得她并不开心,只是做给自己和向宇看,怕他们担心。 周淼看了看向晚,然后又看了看向宇,小心翼翼而带着些许欣喜地说道:「那就谢谢向少了。」 向宇根本不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他关注的是另外一件事,「我记得你说,有人把晚晚关到了天台上?」 他紧攥着拳头,眼底一片阴鸷。 周淼咽了口口水,这才说道:「把向晚关到阳台上的人应该是林恬恬,但到底是不是,我也不是很确定。」 向宇阴测测地嗯了一声,跟向晚说了句「好好休息别想别的」,然后扭头就往外走。 「向宇,你去哪儿?」林娜璐站起来,喊住他,就怕他再去胡乱惹事。 向宇脚步没停,染上些许狠辣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谁想弄死晚晚,老子他么弄死她!」 「晚晚,我去看着你哥哥点,晚点再来看你!」林娜璐担心向宇胡来,又放心不下向晚。 「我死不了,嫂子别担心。」向晚轻笑了一声,淡淡道:「嫂子找到我哥后,帮我跟他说一句,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难受,没必要弄死那个把我关到天台上的人。」 生不如死的滋味,没人比她更清楚了。 周淼看着这样的她,觉得有些陌生,可又很熟悉。她整治周淼的那几次,就是这个样子……让人觉得可怕。
第一百三十四章 您别担心,死不了 「你放心吧,除了……」林娜璐本想说贺寒川,但瞥了一眼身旁的赵瑜,她到了嘴边的名字又咽了下去,「算计你的,我和你哥一个都放不了。」 她跟向晚保证了一句,急匆匆去追向宇了。 周淼走过去关上房门,拘谨地站在一旁,时不时偷偷瞥向晚或者赵瑜一眼。 「你淋了雨,又陪我折腾了一晚上,辛苦你了。」向晚跟周淼说道:「你回去休息吧,别把自己折腾病了。」 周淼实在是太累了,而且向晚这会儿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她便没有再推脱,回去了。 赵瑜看着向晚,眼底满是心疼和内疚,「饿吗?要不要整点东西给你吃?」 「不用了伯母。」向晚说道:「我不饿。」 赵瑜嘆了口气,欲言又止。 「贺总做的事,与您无关,您也不用因为那些事情觉得愧对我或者怎样。」向晚声音很轻,说了这句话后,捂着嘴咳嗽了一声。 见此,赵瑜脸色大变,忙拉着她的手问道:「怎么样?是不是肺水肿復发了?我去叫医生过来!」 她说得急促又慌张,说完就站了起来。 「不用。」向晚拉住她的胳膊,揉了揉喉咙,淡淡道:「就是嗓子有些痒,不是肺水肿復发了。」 赵瑜脸上这才恢復血色,她坐下来,几次张嘴后,才问出口,「你什么时候得了肺水肿,我怎么没听说过?」 「在监狱里染上的,您别担心,死不了。」向晚说得云淡风轻。 但她越是无所谓的态度,赵瑜心里越不是滋味,「晚晚——」 喊了一声,就没下文了。 「不是说了贺总做的事与您无关了吗?」向晚看着她,笑道:「贺总是您亲儿子,就算您站他那边,我也可以理解。」 她顿了一下,略有几分苦涩和讥讽地说道:「况且您做了很多,比向总和向夫人为我做得都多。」 赵瑜嘆了一口气,安慰她,「你也别太伤心了,你妈妈只是听你爸的话听习惯了,其实她心里还是有你这个女儿的。」 「呵!」向晚冷笑了一声,「她心里有我这个女儿又怎样,只要向总在一天,她就会无条件地站在向总那边。」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补充完下半句话,「哪怕向总想要我的命。」 vip病房,很宽敞,可赵瑜此时却恍若置身在长宽高不足一米的小笼子里,逼仄,而且压抑。 她张了张嘴,试图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伯母,您回去休息吧,我也想休息一会儿了。」向晚打破了沉默,她活动了一下双臂,呢喃道:「太累了……」 赵瑜觉得那个禁锢她的笼子又小了些,她现在连动都动不了,「啊?好,那你休息吧。」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以什么表情离开了病房。 「夫人,小年轻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您别跟着担心了。」出了病房后,佣人劝道。 赵瑜揉了揉发疼的眉心,「我就是心疼晚晚,这孩子毕竟是我看着长大的,而且江家那边……」 她止住话头,神色间闪过一抹落寞和不甘,说道:「走吧,我回去给晚晚熬点汤,一会儿给她松开。」 向晚躺在病床上没有睡,而是张开双手,怔怔地看着手上缠着的纱布。除了疼,她活着再没有其他感觉。 她真想让哥哥和嫂子也别管她了,那样她就可以毫无负担地死去,完全不用理会贺寒川的威胁。 可她又怕哥哥和嫂子真得离她而去,那样,这个世界上就再没有一个人会关心她、宠着她了…… 人都是这么矛盾吗? 向晚舔了舔干涩的唇,深唿吸一口气后,闭上了眼睛。 累,真得好累。 * 向宇开着车,风驰电掣地到达梦会所,沖了进去,林娜璐小跑着跟在他身后。 中午十一点,梦会所的客流量不算多,但也不少。前台的服务人员,还有在大厅逗留的客人们或是冷漠或是戏嚯或是好奇地看着向宇,小声议论着—— 「他怎么上面穿着西装,下面穿着睡裤啊?好奇怪。」 「还有一只脚上没穿鞋,真是笑死人了!」 「他该不是脑子出什么问题了吧?听说他最近不知道发什么疯,居然跟人学做生意,闹出来不少笑话呢!」 「向宇前一段时间刚砸了梦会所,听说因为那个,向家把g市规划区那块地给贺总了。这次要是向宇再砸了梦会所,看向家拿什么来赔!」 「向总生出来向宇向晚兄妹俩,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 最后那个人的话没能说完,向宇气势汹汹地走到她面前,双手提起她,「安如雅是吧?以前你他么不是跟在我妹后面,跟只哈巴狗似的乱舔吗?怎么,现在主人失势了,你就敢来主人脸上踩了?!」 「向……向宇哥,」安如雅猝不及防脚离地,脸都吓白了,「我可是个女……女人……」 几乎在她最后一个字落地的瞬间,向宇砰得一声把她扔到了地上,脚踩在她肚子上,「女人怎么了?老子想打人,从来不看那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几个刚刚还阴阳怪气的女人不敢出声了。 向宇沖快要吓尿的安如雅冷哼了一声,往地上啐了一口,朝前台不耐烦地说道:「你们新主管和那个叫林恬恬的呢?让他们两个给老子滚出来!」 趁着向宇不注意,安如雅狼狈地爬起来,钻进了人群。她腰杆又挺了起来,只是这次声音小了很多,「真以为这是你们向家呢?就等着贺总收拾你吧,哼!」 「安小姐,背后说人算什么本事,你当着向少的面说啊。」身旁有人笑她。 安如雅嗫嚅了几句,声音很小,别人根本听不清,然后往楼上走了。 梦会所的前台一直很硬,看热闹的人都以为他们不会理来找事的向宇。 但他们没想到,前台里面的领头站了出来,恭敬跟向宇说道:「已经有人去请转周主管和林恬恬了,麻烦向少稍等一下。」 说完,她指着向宇要踹的那个大花瓶说道:「这是刚补上来的清朝花瓶,您一脚下去十几万,不值当。」 这次向宇还没做什么,公认好脾气的林娜璐上前,一脚踹翻了那个大花瓶,「看它不顺眼。」 至于这个它,到底指得是花瓶、前台、看热闹的人还是贺寒川,就完全看各自的理解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两年前车祸的线索 向宇担心林娜璐把脚踹疼了,连忙把她拽到身后,「这种粗活不用你做。」说完,不耐烦地朝前台吼,「人呢?叫天上了?」 「向少怎么这么大火气?」周主管脸色苍白地下了楼,沖向宇笑道:「快喝杯茶降降火。」 向宇直勾勾地看着周主管,一阵冷笑。 「小方啊,快给向少端杯茶过来!」周主管被他看得后背发毛,脸上的笑都快维持不住了。 那个被唤做小方的人应了一声,去端茶,但茶水还没端上来的时候—— 砰! 向宇一脚周主管踹到了地上,然后上前,蹲下身子揪着他的头髮阴狠道:「就是你他么让晚晚一个人去打扫天台的?!」 周主管摔了个四脚朝天,眼镜也不知道掉到哪儿了,他摸索了半天才摸到,但眼镜已经被他给压坏了,根本带不了。 他眯着眼睛看着向宇,额头上的冷汗源源不断往外冒,「是我让她去的,怎么了吗?她本来就是梦会所的员工,我作为主管,吩咐她做点事情也是理所当……」 「艹!」向宇骂了一声,一拳头狠狠砸在他的脸上。 周主管左边脸瞬间肿得恨天高,他双手捂着脸,缩着脖子,因受伤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到底肿么回事?就是四,向少也得让窝四个明白啊!」 「老子妹妹差点被你弄死,你居然还有脸在这儿给我扮无辜?!」向宇双手攥着周主管的衣领把他拎起来,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周主管大惊,脸上血色全无,后背瞬间被冷汗打湿了,他缩着脖子忙说道:「介(这)也不能全赖在窝头上啊!窝也就四(是)个当下属的,按上面说哒办事,窝也不知道到底四肿么回事啊!」 「窝都跟向……向小姐说过了,她说理解窝,不怪窝啊!向少,窝是真哒不知道出了神马……神马事啊!」 说到后面,已经带上了哭腔。 他让向晚一个人去天台打扫的时候,措辞小心又小心,给自己铺好了退路,就算出了事,也牵连不到他身上! 可谁知道这个向少半点不讲理! 围观看热闹的一阵闹笑,还有喝倒彩的,看热闹的不嫌事大。 平时梦会所的人会过来插手,要是实在解决不了,会把梦兰或者贺寒川请来,但是今天他们得到了指示,都该做什么做什么,权当没看到周主管被打。 周主管这意思本来是把责任推到上级身上,让向宇去找梦兰或者贺寒川算帐,放过他这个当下属的。 可向宇一听这话,怒气又大了些,在他身上连踹了好几脚,「拿姓贺的压老子,真他么当老子怕他么?!」 周主管蜷缩着身子讨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但根本不管用。 向宇打累了才停下来,攥着周主管的衣领,把他拎起来,咬牙问道:「你让晚晚一个人去打扫天台,刚好那个叫什么林甜甜的人就去锁了天台的门……说,你们是不是串通好的?!」 众人一阵唏嘘,向宇出了名的宠妹狂魔,这个周主管居然让人把向晚锁到了天台上,怪不得向宇这会儿跟疯了一样,下手这么狠。 「锁……锁门?!」昨晚暴雨转中雨,要是被锁到天台上是要出事的啊!周主管吓得全身都浸泡在冷汗里,匆匆说道:「窝不知道,让向晚去打……打扫天台是上面的意思,锁……锁门的事情窝根本不知道,向少不……不能迁怒到窝身上啊!」 说着话,竟吓尿了,大厅里瞬间一阵尿骚味。 向宇皱着眉把周主管扔到地上,连退了好几步。围观人群也跟上了发条似的,齐齐后退几步,好多人捂住了鼻子。 「上面的意思?」这时,一道缱绻缠绵的女声传来,听得在场很多男人心神一盪。 梦兰裊裊婷婷地走了进来,懒懒道:「这么大的锅,我可背不动。」 周主管看到她,脸上一阵红一阵青一阵白,如调色盘打翻了一般,身抖如筛,我我我我了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话。 「艹!」向宇往地上啐了一口,脸色难看至极。 他一开始以为摄像头和下药的事情惹怒了贺寒川,天台的事情是贺寒川在整治晚晚,没想到完全是这个小主管的意思! 周主管看到他眼中的狠戾,四肢一阵发软,肿着一张猪脸眯着眼睛求饶,「向……向少,锁门的事情真得跟窝没有关系,是林恬……林恬恬自己做的,让向晚去天台打……打扫也是她的意思,跟窝没……」关系啊! 愤怒在向宇血管中流淌,快要把他炸裂了,他没耐心听这个周主管解释,抄起不远处的一个小花瓶,砰得砸到了周主管脑袋上。 鲜血四溢,但不足以要人命。 周主管躺在地上,双手捂着头,嗷嗷喊疼。 「你们两个过来,把他扔出去,让他去淋雨!快死的时候把他送医院,别让他死了就成!」向宇指着两个男工作人员,阴测测道。 两个男服务员没动,而是下意识看向梦兰,见她点头后,才一人拎起周主管一条胳膊,把人带了出去。 向宇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地上拖出来的血痕,四处扫了一眼,猩红着眼睛从喉咙里挤出来一个字,「那、个、叫、林、恬、恬、的、呢?! * 贺寒川回去换了身衣服,全身每个细胞都叫嚣着累、困,可却一点都不想睡。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向晚以前牛皮糖似的跟在他身后的场景,她出狱后在他和其他人面前卑躬屈膝的样子,他妈、梦兰还有宇轩劝他时的那些话,混杂在一起,将他的心搅得天翻地覆。 「向晚一心求死,我打了120,后来她求我说让急救人员别来了。」 那个女员工的话清晰在耳边响起,每个字都像是这个世间最锋利的刀,一把把插在他心脏上,鲜血汩汩而流。 胸闷得难受,几乎无法唿吸,贺寒川右手握拳重重锤了心脏几下,却半点用处都没有。 嘟—— 这时,手机震动声响起。 贺寒川接通电话,听到那端的男人说道:「贺总,我已经到您说的咖啡厅了,这两年查到的线索也按照您的意思整理好了。」 「好,我现在就过去。」贺寒川喉结滚动了下,眸底翻涌着暗潮。
第一百三十六章 车子被调换过 贺寒川挂了电话后,想开车去咖啡厅,结果上车后才想起驾驶证被交警暂扣了。他皱了皱眉,把家里的司机叫过来。 「少爷,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要是再快,我的驾驶证就得重考了!」才上路十分钟,司机都不知道自己被催几遍了。 贺寒川眉头微乎其微地皱了皱,又抬腕看了眼手錶,薄唇抿得紧紧的。 十五分钟后,车子到达咖啡厅门口。 贺寒川下了车,朝咖啡厅走,脚步比平时快很多,司机跟在他身后。 「你去车上等着。」贺寒川停下脚步,跟司机说道。 司机哦了一声,回了车上,心里却有几分纳闷。以往不管少爷谈什么,他都能跟过去,怎么今天反倒拦住他了?难道少爷要谈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贺寒川进了咖啡厅,在服务员小姐*的目光中,径直朝坐在角落里戴着棒球帽的中年男人走去。 「东西呢?」贺寒川走到男人跟前问道。 曹延指了下对面的座位,「贺总别这么着急,坐下再说,事情有些复杂。」 贺寒川珉珉唇,坐下,朝他身后。 「贺总很在意这场车祸啊?」曹延笑了笑,把一个档案袋给了他。 贺寒川接过档案袋,正要拆的时候,服务员小姐走了过来,笑眯眯地看着他问道:「先生,请问您要喝点什么?」 「要一杯卡布奇诺,多放糖!」曹延说道。 服务员说了声好,接着问贺寒川,「这位先生呢,要喝点什么?」 「一杯拿铁。」贺寒川停下拆档案袋的动作,又加了一句,「麻烦快点,谢谢。」 服务员说了声好,很快便拿着一杯卡其布诺和拿铁过来,放到桌上,却没走。 贺寒川眉宇间已经染了些许不耐,以往的不显山不露水,在这个装有车祸线索是的档案前荡然无存,「还有事?」 「先生,能……」服务员面带桃花,鼓起勇气说道:「能给我下您的微信吗?」 贺寒川连半秒犹豫都没有,「不能。」 服务员还想说些什么,但贺寒川先一步说道:「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谈,谢谢。」 「……好吧。」服务员恋恋不捨地离开了。 曹延砸吧了下嘴,这个服务员漂亮是漂亮,也太没有眼力劲儿了! 贺寒川把拿铁推到一旁,这才打开档案袋,掏出里面的东西。 「贺总不喝,怎么还要点?」曹延端起卡布奇诺喝了一口,幸福得眯眼。 「如果不点,会一直有人过来,影响谈事。」贺寒川翻看着档案袋里装的几张纸还有几样东西,脸色越来越难看,「怎么回事?」 曹延放下卡布奇诺,脸上的笑容消失得一干二净,全变成了懊恼和不甘,「我这次算是遇到了对手了!」 他嘆了口气,说道:「我先跟您说下我的猜测:我怀疑向小姐两年前开的那辆红色跑车,不是她的车。」 「是她的。」贺寒川眉头微乎其微地皱了下,解开一颗衬衫扣子,说道:「车型车牌号还有左车门上的划痕都对得上。」 向晚生日前两天把车子蹭了,漆需要临时从国外进货,所以车子的划痕到车祸发生那天还没处理好。 曹延端起卡布奇诺喝了一口,「贺总,您先别急,听我说。」 「好。」贺寒川右手搭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敲着。 曹延用手擦了下嘴角,双臂放到桌上,身体微微前倾,「我发现车牌有人动过的痕迹,但上面却没什么有价值的指纹,我先假设这辆跑车不是向小姐的,而是别人用一辆一模一样的跑车跟她换了,然后又把她的车牌换到了后来这辆跑车上。」 「我按照这个思路去查,查看了很多监控,都没看到有人跟向小姐换车。但是我后来发现,在向小姐九月二十四号去做美甲的时候,她的车停在了一个监控死角,而当天有个打扮奇怪的男人在美甲店附近出现过,还跟踪了向小姐一段时间。」 「我后来找到了这个男人,但可惜的是,他两年前就已经是肺癌晚期,等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刚去世不久。」说到这里,曹延重重嘆了口气,很是遗憾。 「这么巧?」贺寒川敲动桌子的频率快了些,眉头微乎其微地皱了下,「没人对他做什么手脚?」 曹延摇头,言语间难掩失望,「没有,医生说他最多能撑到去年,结果撑到我最近去找他的时候,已经是个奇蹟了。」 「他孤家寡人一个,我想问点关于他的事情都不行,但是我托我银行的朋友查了一下,发现他两年前收到一笔五十万转帐。这点钱对您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他那种普通人来说就是个天价数字。」 贺寒川从没想到自己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他端起拿铁喝了一口,没心情听曹延讲调查的过程,一针见血地问道:「如果向晚的车确实被人换过,能说明她没罪吗?」 「不能。」曹延有些牙疼,「我跟您说句实话,如果这件事真的是江小姐在背后捣的鬼,那她肯定早就开始准备了。」 「车子剎车是自然损坏的,说自然损坏也不合适,剎车损坏成那个样子,应该是有人经常故意用那种特别伤剎车的开法开车。」 「就算能证明车子被人换过,也没法证明有人想通过损坏剎车的方式害向小姐,毕竟剎车是自然损坏的。」 「其实说这么多都没用!」曹延头疼,拍着脑袋说道:「说到底,最棘手的还是那份录音。」 「车子剎车有问题,要是能证明那份录音是假的,就可以说那场车祸是个意外。但要是不能证明那份录音是假的,那场车祸就是蓄意谋杀,而剎车磨损失灵则成了意外。」 曹延端起卡布奇诺喝了几口,嘟囔道:「我都快成说绕口令的了!」 沉默。 贺寒川目光如钉子般钉在他身上,漆黑的眸底一点点凝结成冰,「你说这么多,就是为了掩盖你没查出来有用线索的事实?」 「哈!」曹延又端起卡布奇诺喝了几口,讪讪地笑了笑,「也不能那么说,就换车这件事,我用了差不多一年才猜出来,找那个男人又用了大半年的时间,这就差不多两年的功夫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是向晚的声音 在贺寒川冰凉刺骨的注视下,曹延放下卡布奇诺,两手交叉放在桌上,「总之按照我这两年的调查看,江小姐这个人的心思实在是太可怕了。虽然她很漂亮,教养也不错,但我觉得您以后要是真娶这么个媳妇,可能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录音警方那边已经比对过了,是向晚的声音,不是假的。」贺寒川站起来,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凉凉道:「如果录音不是假的,你就没法证明向晚是清白的,对吗?」 曹延被他看得全身不舒服,来回扭动了几下,然后和他一样站了起来,干咳两声说道:「我觉得那份录音可能是江小姐和向小姐以前玩什么游戏提前录下的,不过这只是我一个猜测,就跟我猜测那辆车不是向小姐的一样,需要用大量时间和精力去找线索验证。」 雨刚停没多久,太阳就已经出来了,天空蔚蓝。 贺寒川低垂着眸子,阳光洒在他浓密的睫毛上,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他站在阳光明媚处,却像是笼罩在一片黑暗中,看得人心悸。 咖啡厅的摆设很温馨,绿植养眼,咖啡香味裊裊,坐在这里喝上一杯热饮是很享受的一件事情。 可此时曹延站在贺寒川对面,只觉得煎熬异常,最后,他没忍住,出声打破了沉默,「贺总,这已经是我能做到得极限了。」 「您不满意,我也可以理解,不过您之前付的钱我只能退一半,毕竟我这两年也不能拿白……」 话还没说完,贺寒川坐下签了一张支票,然后站起来,将支票塞到他手里,「接着查。」 曹延看了眼支票上的数字,喜笑颜开,「您放心,要是我查到点什么东西,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您。」 贺寒川点了下头,俊脸微沉地离开了,颀长的背影看起来有些落寞。 * 梦会所内,周主管被扔出去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才是围观者的狂欢。 林恬恬被人扭送下来的时候,嘴里骂骂咧咧的,骯脏的词彙跟那张漂亮的脸蛋有着说不出的违和感—— 「我草你妈了隔壁,放开我,我他么让你们放开我!」 「日你们祖宗!」 「草泥马,信不信老娘弄死你!」 向宇呵呵冷笑两声,甩着手里的花瓶走了过去,站到了不断骂爹喊娘的林恬恬跟前,「就是你故意把天台门锁住的?」 林恬恬仰着头,嚣张道:「你有证据吗?没证据别他么扯淡!」 周淼已经回来了,这会儿也站在大厅里,闻言,她脸色难看地上前几步说道:「要不是你锁的门,你怎么跟我说向晚永远回不来了?」 「马勒戈壁,臭婊子,周淼,我日你妈!」林恬恬挣脱两个保安,面色狰狞地沖向周淼。 没等她冲到周淼跟前,向宇一脚踹到了她小腹上。她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好几步,靠在大花瓶上,然后摔坐在地上。 安如雅上楼没多大一会儿便又下来了,在人群中伸长了脖子,阴阳怪气道:「这还没确定是不是人家锁的门呢,向少就打人,就不怕打错人吗?」 向宇向来是能动手不动口的性子,他偏头瞪着她,威胁地举起拳头,「你有本事再说一句!」 这位爷向来不是什么讲理的主儿,而且打人的时候不分男女,安如雅不甘心地扭了扭身子,倒是没敢再出声。 不过这里也有不怕事的公子哥,有人附和着安如雅之前的话,「向少,你这不是仗势欺人吗?要是打错人了,你打算怎……」 话还没说完,林恬恬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周淼破口大骂,「贱人,向晚是不是你亲妈,连她的逼毛都舔!我就是承认我把那个向晚那个臭婊子锁到天台上了,你们又能怎么样?!」 众人,「……」 举报送人头! 那个还没说完的公子哥默默把话又咽了下去,清秀的脸上一片涨红。 「能怎么样?呵!」向宇猩红着眼眸上前,一拳砸在林恬恬鼻子上,「能让你生不如死!」 林恬恬被这一拳砸得头晕脑花,眼冒金星,鼻子里流出来的血煳了她小半张脸。 她右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低头看着,正要破口大骂的时候,突然被林娜璐拽住了头髮。 林娜璐实在是被气急了,她本意是拽住林恬恬的头髮,在对方脸上挠几下给妹妹出出气。 没想到她刚拽住那头漂亮的大卷,林恬恬的头髮居然—— 掉了! 除了周淼以外的所有人,他们看着林恬恬狗啃似的一到两厘米的头髮,还有头顶上跟和尚似的六个点点凹陷,惊了,呆了,然后便是哄堂大笑。 梦兰也没忍住,弯着嘴角,潋滟眸底笑意浅浅荡漾。 向宇和林娜璐两人站在林恬恬对面,此时又愤怒,又觉得好笑。 一直扯着嗓子大骂的林恬恬脸瞬间涨红,也不知气得还是羞得,她扫了眼众人,双手捂着头,嘴一瘪,泪就流下来了。 她看着梦兰,努力挺直腰板,「兰姐,我可是梦会所的员工,你就这样看着我被人欺负吗?」 梦兰嘴角弧度更大了些,轻飘飘道:「对啊。」 人群中又是一阵闹笑。 林恬恬抹了把鼻子下方的血,脸上红了青,青了白,白了又红,颜色变幻煞是好看。 她羞恼地扫了眼众人,崩溃大吼道:「不许笑!你们知道我是谁的人吗?我可是林先生的人,要是让他知道你们欺负我,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林先生?」向宇讥讽道:「别说一个林先生,就是再来个任先生李先生王先生,老子也不带怕的!」 梦兰眼角微挑,懒洋洋地抛出一个大新闻,「这可不一定,向少,您知道这位林先生是谁吗?」 「谁?」向宇下意识问道。 梦兰笑了笑,轻瞥了眼众人,红唇微启,「林梓舒林老爷子。」 轰! 人群炸了。 * 向晚只是想闭一会儿眼睛,没想到后来竟然睡着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她身旁坐着赵瑜,对面站着贺寒川还有周淼。 「醒了?」赵瑜笑了笑,同时给儿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出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 你爸妈在闹离婚 贺寒川眉梢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瞥了向晚一眼,目光在她干裂的唇瓣上顿了一下,然后收回目光,开门出去了。 周淼过去关上门,神色间的拘谨淡了几分,坐到了一旁座位上。 「我熬了点鸡汤,还有一些小米粥,想喝哪个?」赵瑜指了指桌上两个保温桶,问道。 向晚本想说没什么胃口,不想喝,但对上赵瑜的眸子,她到了嘴边的话改了,「那就小米粥吧。」 听此,周淼立刻站起来,过去盛了一碗小米粥,端到了向晚跟前。 向晚实在没什么胃口,她拿着汤匙舀了点粥,放到嘴边吹了吹,小抿了一口,「伯母来多久了?」 「也没多久。」赵瑜笑了笑,说道:「烫吗?」 向晚说了句刚好,低着头喝粥。 「晚晚——」赵瑜喊了她一声。 向晚放下勺子,抬头看了她一眼,「嗯?」 赵瑜扫了眼周淼的方向,唇瓣张了张,没出声。 「我去买点水果。」周淼识趣地说了一句,出去了。 门关上的那一刻,病房里只剩下两人,赵瑜这才说道:「你妈因为你的事跟你爸吵架了,两个人正在闹离婚,要不是在财产分配上两人意见不一致,也许今天就把离婚证拿下来了。」 向晚手抖了一下,险些将手中的碗摔到地上,愣了片刻后,她低低哦了一声,闷头喝粥。 只是不知是因为大病初癒还是别的原因,本该香甜的小米粥吃到嘴里没一点滋味,甚至带着几分苦涩。 赵瑜看着她,轻嘆了口气。 「财产分配上意见不一致?」向晚咽下小米粥,抬头看着赵瑜。 赵瑜嗯了一声,「你妈要求二八分,她二,你爸八,你爸……」她意味不明地笑了声,隐隐带着讥讽,「你爸让你妈净身出户,说向家的钱跟她没有半分关系。」 其实于静韵是富家小姐,向建国就是个穷小子。 两人大学认识,毕业后想结婚。于老爷子和于老太太不贊同两人婚事,但于静韵未婚先孕,又坚持跟向建国在一起,老两口就答应了。 于家只有于静韵这么一个女儿,她跟向建国结婚后两年,于老爷子夫妇车祸身亡,于家的公司便交到了向建国手上,前几年更名为向氏集团。 「呵!」向晚冷笑了一声,拿出汤匙,端起碗,喝了小半碗小米粥。 赵瑜接过碗,说道:「喝不完就别喝了。」 然后把碗放到了桌上。 向晚垂着眸子坐在病床上,嘴角沾着一粒米粒,眼底晦暗不明,双手紧紧攥着被子。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赵瑜拿了张纸巾,给她擦掉了嘴角的米粒。 「说什么?」向晚掀起眸子,扯了扯唇,「不管为了什么,他们两个离不了的。」 她爸那么注重名声,绝对不会跟她妈离婚,留下一个忘恩负义的骂名。至于她妈……她妈依赖她爸习惯了,只要她爸稍微服个软,她妈就会原谅她爸。 「也不一定。你看你妈这次为了你的事情跟你爸闹离婚,这你就没想到吧?」赵瑜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孩子都是妈妈身上掉下来的肉,当妈的怎么捨得看自己孩子受苦呢?」 向晚紧珉着唇,没出声。 这时,敲门声响起,赵瑜说道:「进来吧。」 周淼笑着走了进来,把水果放到了桌上。 「人老了,身体就是不能跟你们小年轻比。」赵瑜笑了笑,松开向晚,站起来,「就昨晚折腾那么一会儿,我现在还没缓过劲儿来呢,得回去休息会儿。」 向晚点头,「您回去休息吧。」 「小米粥还有鸡汤都留在这里吧。」赵瑜说道:「明天我再来看你。」 向晚,「您要是忙或者累,就别来了,我这么大的人,会照顾自己,您别担心。」 「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能不担心吗?」赵瑜嗔了她一句,开门走了。 出了门,赵瑜才发现儿子还在,没好气地说道:「别在这儿站着了,出院以前,你别跟晚晚见面!」 「您让司机送您回去就行,我一会儿可以打车。」贺寒川说道。 赵瑜斜他一眼,跟他擦肩而过的时候,抱怨道:「早干什么去了……」 贺寒川眸底闪过一抹晦暗,低垂着眸子没出声。 病房内,周淼右手凑到嘴边成喇叭状,左手指了指门口,小声说道:「贺总还在门口呢,没走。」 「哦。」向晚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周淼清清嗓子,声音又低了些,「知道你出事后,贺总穿着睡衣拖鞋就赶来了,因为超速和闯红灯,还被罚了一大笔钱。钱对贺总来说倒是不算什么,主要是驾驶证也被吊销了,要想开车还得再去考驾照!」 「哦。」向晚回了点神,皱眉应道。 她的反应实在是太平淡了,周淼忍不住说道:「向晚,我觉得贺总应该很喜欢你,你都没看见,他听说你出事的时候,脸煞白煞……」 「别说他了。」向晚攥了攥身下的床单,出声打断了周淼的话。 「啊?」周淼愣了一下,小心翼翼问道:「向晚,你以前那么喜欢贺总,现在发现他喜欢你以后,不会觉得高兴吗?」 「他打断了我的腿,害得我无家可归,留我在梦会所里羞辱我,这是喜欢?我还要高兴?」向晚冷嗤了一声,「我不是*爱好者,没有受虐倾向。」 周淼僵硬地扯了扯唇,讪笑两声,「对不起啊。」 「你不用道歉。」向晚说道:「我该谢你才对,要不是你,我已经死了。」 周淼分不清这是真的感谢她,还是在说反话,「向晚,你……你是不是觉得我多事了?」 向晚一心求死,可因为她,向晚没死成。 「没有。我想死和你救了我是两件事,互不掺和,我该谢你。」向晚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被困在天台了?」 周淼脸瞬间沉了下去,「郑冰那个混蛋说要跟我和好,结果他把我约出去后,给我下了药,把我送给了他一个客户当见面礼。」 她低头抹了下眼角,才接着说道:「我凌晨一点左右才回到宿舍,没多大一会儿林恬恬就回来了。我觉得林恬恬不对劲,就跟同事打听了一下你在哪儿,然后就去天台找你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你猜那个金主是谁 「林恬恬……」向晚呢喃了一句,笑了。 林恬恬这种人,要是自己不教训她,她会变本加厉。可自己要是教训她,她还是会伺机报復、变本加厉。 死循环,无解。 周淼被她笑得脸色涨红,绞着两只手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傻,又被那个混蛋给骗了?」 「不是。」向晚顿了一下,说道:「那样的男人不值得你爱。」 周淼脸上一片黯然,她沖向晚摆摆手,「不说他了,糟心。」 她眼睛亮了亮,兴奋道:「跟你说个有意思的事,向少替你出气打了林恬恬,然后那个蠢货把她背后的大金主搬出来了。你猜那个金主是谁?」 「谁?」向晚对林恬恬背后的金主不感兴趣,但还是配合地问道。 「林、梓、舒!」周淼声音控制不住拔高了些,「就是那个书香世家林家的林梓舒,江小姐的外公!你说他都七十岁了,而且是出了名的书法家,怎么会跟林恬恬那种人搞在一起?」 向晚也怔住了,她跟江清然关系好的那些年,没少见林老爷子。 记忆中,林老爷子是个闲云野鹤般的人物,不看中名利,平时就喜欢练练字养养花遛遛狗,没想到居然会是林恬恬那种人背后的大金主! 见向晚终于不再是那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周淼更兴奋了,两眼放光道:「你说那老爷子都七十多岁了,能硬起来了吗?」 向晚,「……」 「我跟你说啊,林恬恬还说她怀了林老爷子的孩子!」周淼一脸八卦,说完这句话后,她凑到了向晚跟前,低声道:「你说那孩子真是林老爷子棒棒哒一回,还是头上戴了绿帽子?」 向晚以前经常跟江清然一样,喊林老爷子外公,这会儿再听周淼八卦这种事情,总觉得说不出的古怪。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说道:「不知道,但是昨天林恬恬还跟周主管睡了。」 周淼啊了一声,怪笑着问道:「你说林老爷子要是知道林恬恬给他戴了绿帽子,会不会气出心脏病?」 她又跟向晚扯了一堆有的没的,最后嘆了口气说道:「向少跟向少奶奶想接着整治林恬恬,但是林老爷子那边跟向总搭上了,向总带了几个人到梦会所,强行把向少他们带走了。」 听此,向晚珉珉唇,眸底一片幽深,她紧攥着身下的床单,用力到指节泛白。 周淼还想再安慰她几句,结果门吧嗒一声打开,贺寒川走了进来,径直到了病床前。 向晚看了他一眼,便面无表情地收回了目光。 「贺……贺总。」周淼壮着胆子喊了一声,想说向晚现在情绪起伏不能太大,让他出去。 贺寒川回头看着她,目光微凉,「有事?」 「哈!」周淼讪笑了一声,到了嗓子口的话又全都咽了下去,指着桌子上的水果问道:「我就是想问您吃水果吗?我去洗,哈哈。」 说到最后,干笑了两声。 「不用。」贺寒川说道:「你洗你和向晚吃的就可以。」 周淼在这儿站着有压力,想找藉口离开,但又担心贺寒川说出什么话、做出什么事刺激到向晚,她便硬着头皮留了下来。 「向晚,吃香蕉吧,吃香蕉好。」香蕉不用洗,她给向晚递过去一根香蕉。 向晚接过香蕉,扒开,咬了一口。 贺寒川喉结滚动了下,眸色微深,「你先别出院,我联繫了医生给你治腿。」 「向晚的腿还能治好?」没等向晚回答,周淼两眼亮晶晶地问道。 贺寒川嗯了一声,目光还停在向晚身上,他真的……喜欢她? 「不牢贺总费心,」向晚抓着香蕉用力一抛,越过贺寒川扔到了后面的垃圾桶里,「我没钱,不治。」 周淼眼睁睁看着香蕉从贺寒川肩膀上穿过,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不用你掏钱。」贺寒川走到桌子边,拿了个猕猴桃,塞到了向晚手里。 向晚垂眸看着手里的猕猴桃,讥讽道:「贺总这是让我用嘴啃吗?」 「我给你弄!」周淼担心她再拿着猕猴桃『砸』贺寒川,赶紧走到病床前,从她手里接过猕猴桃。 「谢谢贺总好心做慈善,不过我不用,谢谢。」向晚说得云淡风轻,但手却紧紧攥着身下的床单,「江小姐的腿治不好,我可不敢治。要是治好了,恐怕还得被您打断一次。」 周淼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偷偷给向晚使眼色,可后者根本不看她。 「不会。」贺寒川眉头微乎其微地皱了下,没再说别的,走了。 向晚坐在病床上,唇瓣抿得紧紧的,脸上乌云密布。 他想打断她腿的时候就打断,想给她治腿的时候就治,他把她当什么?玩物吗? 她深唿吸一口气,眼眶微红,颤抖着手摸上有残疾的右腿。现在治好又有什么用,两年没练舞,想要再捡起来,哪儿有那么简单? 「能治好腿,你怎么不治呢?」周淼直皱眉头,「向晚,你别为了一时逞强,落个终身残疾,那不值当啊!」 向晚扯了扯唇,眸中却没有半点笑意,「如果一个人打断了你的腿,又说要帮你治腿,而且他还有可能再次打断你的腿,你治吗?」 周淼哑然,脑子宕机。 「我不会承他的情。」向晚敛了嘴角,一字一顿道:「等我有能力弄死他的时候,也不用因为这些事有半分芥蒂。」 周淼听她说这些话,听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干笑两声,把弄好的猕猴桃递了过去,「吃吧,你嘴唇都是干的。」 * 因为林老爷子和林恬恬的风流韵事,林家阴云笼罩,佣人们连走路都刻意放轻了脚步,根本不敢大声说话。 大厅内,林家三代都在,江清然一家四口也在。 最无法接受林老爷子这么大年纪还乱搞的人是江戚峰,他站出来,铁青着脸质问道:「外公,您已经七十多岁了,那个叫林恬恬的女人才二十岁,跟清然同岁,您怎么下得去手?」 林老爷子端起茶喝了一口,云淡风轻,「真爱跟年龄没有关系,戚峰,你什么时候这么世俗了?」
第一百四十章 专家拒绝了贺寒川 听此,大厅内的人脸色都又难看了几分的,但林家家教严苛,他们做晚辈的,这会儿也不好说老爷子什么。 江戚峰气得俊脸一阵青一阵白,「那个林恬恬是风月场所的女人,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她……」 他觉得简直难以启齿,「怀了您的孩子,您知道现在别人都怎么说林家和江家吗?」 「她会进入风月场所也是被家里逼得,生活所迫而已,怪不得她。」林老爷子皱了皱眉,「至于别人怎么说,我们管不着,也不用去理会。」 江戚峰梗着脖子,俊脸涨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唇瓣止不住颤抖,「我从小敬重您,处处以您为榜样,没想到您做出这种违背伦理的事情后,居然毫不觉得丢人,还想用这些歪理说服我们!」 林老爷子变了脸色,抓起桌上的茶杯朝江戚峰扔去。 茶杯砸到江戚峰的脑门上,温热的茶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然后茶杯哗啦一声摔在地上,裂成了几瓣。 林老爷子站起来,铁青着脸怒视着江戚峰,「阿峰,我从小教你礼仪教养,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 「阿峰!」江母忍不住了,她小跑到江戚峰跟前,看着他头上渗出的血迹,心疼得要命,「都流血了,是不是很疼?」 江戚峰紧紧抿着唇,目光钉子一样钉在林老爷子身上。 「外公,我哥也是气急了,才会口不择言。」江清然推着轮椅走了过来,柔声道:「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说完,她转向江戚峰,「哥,你快给外公道歉,你看外公都被你气成什么样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江戚峰紧攥着拳头,死死盯着林老爷子,「七十多岁的人和二十岁的风月女子苟合,让对方怀了孕闹得人尽皆知还不知悔改,这是为老不尊!」 他在林老爷子阴沉的目光中,一字一句道:「是、老、流、氓!」 林老爷子在家里家外都是受尊敬的存在,如今听江戚峰这么说他,火气蹭蹭蹭往上冒,「你给我滚,以后我就当没你这个大逆不道的外孙!」 「爸,阿峰还是个小孩子,您怎么跟他斤斤计较?!」江母转身看着林老爷子,急沖沖地怒吼道。 她转身拉着江戚峰的手想安慰几句,却被他一把一甩开了。 江戚峰冷哼了一声,琥珀色的眸子里尽是怒火,「好,我也不想有您这样不知羞耻的外公——丢人!」 他说完抹了一把头上的血,大踏步走了。 大厅内众人面面相觑,最后齐刷刷看向林老爷子,劝道—— 「爸,您也不用为了一个风月场所的女人,不认阿峰这个外孙吧?」 「您都已经七十多岁了,那个叫林恬恬的女孩子跟您在一起,不怀好意吧?而且她肚子里孩子,还说不定那个孩子是谁的呢!」 「我老婆说得对,爸,就算那个孩子是您的,您还能让那个女人生下来?您重孙可都四岁了!」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整个大厅乱糟糟的一片,跟菜市场一般吵闹。 林老爷子脸色一沉,坐在沙发上,重重拍了一下桌子,「都给我闭嘴!」 所有人立刻闭嘴,大厅里瞬间静得落针可闻。 「清然,你怎么看?」林老爷子缓了缓脸色,倒了杯茶,端起来抿了一口,看向江清然。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了江清然的身上。 江清然咬了咬唇,缓缓说道:「我知道您对那位林小姐是真爱,而不像外界所说的是个色胚。」 「清然!」江母拽了拽她的衣袖,脸色难看地说道:「你怎么替那个小贱……」蹄子说话? 没等她说完,江父把她拽到自己身边,示意她别多嘴。 林老爷子布满皱纹的脸上已经恢復以往的温和儒雅,赞许道:「还是清然了解我,接着说。」 「但是外公,」江清然刻意迴避了林老爷子期待的眼神,「这件事说起来终归不好听,对江家、林家影响都不好。」 林老爷子重重将茶杯放到了桌上,脸沉了下来。 江清然权当没看见,声音依旧柔柔的,「而且我也知道点那位林小姐的事情,她的风评很不好。外公,那位林小姐主动接近您,给您下了药,不怀好意。不如让她堕了胎,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吧!」 「荒唐!」林老爷子重重拍了下桌子,浑浊的眼底尽是对江清然的失望,「恬恬从没给我下过药,我也不准你们为了我的名声诬陷她一个女孩子,这是小人才会做得事情!」 听此,所有人脸色都很难看。 江清然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下,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却被林老爷子抢先一步,「我七十多岁怎么了?我一没出轨二没违法,光明正大谈恋爱有什么好丢人的?」 江清然眸底闪过一抹深色,上前一步,「外公,您……」 「你什么都别说了!」林老爷子站起来,铁青着脸打断了她的话,「恬恬现在在姓贺的那个小子手里,要不你今晚之前把恬恬给我接回来,要不我自己亲自去!」 他重重哼了一声,扫视了众人一圈,怒气沖沖地离开了。 江清然看着他老迈的身影,紧珉着唇,只觉得似是吃了苍蝇般噁心。 大厅里乱糟糟的一片,林老爷子这场固执的黄昏恋,整得所有人脸上无光却束手无策。 江母是个急性子,却又没有任何办法,焦灼地问道:「清然,你可不能替你外公去跟寒川要人啊,要是他嫌弃你外公这件事,不跟你订婚了怎么办?」 「那也不能不去。」江清然强颜欢笑,要是外公亲自去了,还不知道事情会搞成什么样子。 江母眼睛瞪大了,不敢置信道:「你真要去?」 「不然还有别的办法吗?」江清然反问,尾音上挑,带着无法掩饰的烦躁。 * 贺寒川出了病房后并没走,就站在病房门口,眸底一片幽深。他珉珉唇,抽出一根烟叼在嘴上,还没点燃,一个小护士走了过来,「抱歉先生,这里不能抽菸。」 「嗯。」贺寒川收起打火机,把烟扔到了垃圾桶里,然后站在窗户边,看着远方,脑子里乱糟糟一片,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嘟—— 手机震动声响起。 贺寒川接起电话,「说。」 「我本来已经跟陆言岑医生约好检查时间了,但是……」那边的人小心翼翼说道:「但是听说是您请他,他说什么也不来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贺总什么时候有了偷窥的癖好? 贺寒川攥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凉凉道:「知道原因吗?」 「……知道。」那人声音越来越小,「他大伯母叫刘香凝,在向家当了几年佣人她跟陆言岑医生说过不少您和向小姐的事情,所以他对您的印象……不是很好。」 不是『不是很好』,是『非常不好』,只是他不敢说。 贺寒川掀了掀眼皮,并未对此说什么,而是说道:「把刘婶现在的地址和联繫方式给我。」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这时—— 啪嗒。 开门声响起,贺寒川下意识转过身,看向病房门口。 周淼半个身子在病房里,半个身子在病房外,手抓着门把手,背对着他,正在跟向晚道别,「我明天再来看你,要是贺总来找你了,你就当……就当他是一颗大白菜,千万别跟他生气,医生说你情绪起伏不能太大,知道了吗?」 贺寒川透过门缝看着病床上的向晚,她两年前带着些婴儿肥的脸颊已经瘦得凹陷了进去,和以往相比少了几分稚气,五官显得很立体,还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韵味。 但是……看得他胸中发闷。 这是心疼吗? 因为喜欢,所以心疼? 向晚也看到了他,她眉头皱了皱,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挪开了视线。 贺寒川清楚地将她的反应收在眼底,发闷的胸腔里多了几分疼,几分痒,似是有人拿着细小的针,一下下在他的心上扎。 不致命,却很难受。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宇轩说的喜欢,他没有谈过恋爱,也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滋味,只知道向晚十八岁以前天天黏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不曾有过这样难受的经歷。 半天没听到向晚的回覆,周淼瘪了瘪嘴,「向晚,我刚才说的你听到了吗?要是贺总……」 「贺总什么时候有了偷窥的癖好?」向晚打断了周淼的话,目光落在她身后的贺寒川身上,淡漠的声音里隐隐带着些许嘲讽。 「!」周淼瞳孔皱缩,僵硬地顺着向晚的目光看过去,左眼角下方抽搐了几下,脸上奼紫嫣红,青、白、红交替转换。 她吞咽了口口水,讪讪地说道:「贺……贺总还没走啊,真……真巧,嘿嘿。」 末了,傻笑了两声,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幸好她刚刚说的是『当贺总是大白菜』,而不是『当贺总在放屁』……可现在这种情况,似乎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最近。」贺寒川看着向晚说道。 向晚皱了皱眉,垂眸避开了他的目光。 周淼局促不安地站在两人之间,只觉得头、胳膊、腿、屁股还有背部没有一处是舒服的,她偷偷瞄了眼贺寒川,就跟被人放在火上烤似的。 「周淼。」向晚看着周淼煞白的脸,喊了一声。 周淼转身看着她,欲哭无泪,「怎么了?」 「我有些事想跟贺总单独谈谈,你先回去吧。」向晚舔了舔干涩的唇瓣,说道。 听此,周淼如获大赦,连忙欣喜道:「那我先走了!」 她转向贺寒川,没敢看他,低着头语速极快地说道:「贺总再见!」 然后便飞快地走了。 向晚透过门缝,看着只剩下贺寒川一人的门口,垂下眸子,自嘲地笑了笑。 见此,贺寒川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抬手松开一颗衬衫纽扣,但胸腔处那股烦闷压抑感并未有所减少。 以前若是有两人独处的机会,向晚会高兴得找不到北,如今……她避他如蛇蝎。 一人坐在病房里,一人站在病房外,隔在两人中间的门微微敞开,男人直勾勾看着女人,女人直勾勾看着地面,两人谁也没说话,气氛稍显压抑和怪异。 这时,刚刚离开的周淼又气喘吁吁地回来了,目光躲闪地说道:「哈……我差点忘了向晚说她要去厕所。」 她讪笑两声,在贺寒川的注视下,同手同脚地进了病房。 向晚眸光闪了闪,「我可以自己去厕所,你不用回来。」 周淼背对着贺寒川,总觉得如芒在背,她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你跟贺总谈事要是不方便我听的话,我可以去外面等着。」 向晚大病初癒,情绪起伏不宜太大,她还是不放心。 「……谢谢。」向晚看着她,片刻后,低着头说了一声,然后捂着嘴咳嗽了两下。 周淼看着她额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忙问道:「向晚,是不是病復发了?」 贺寒川嵴背挺得比之前直了一些,他看着向晚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但很快眉头微皱了一下,又退了回去。 「没……」『事』还没说出来,向晚捂着嘴又咳嗽起来,脸色一片灰白,汗如雨下。 贺寒川瞳孔微缩,几步跑进病房中,由于跑得太快,他撞到了椅子,险些摔倒。但他没理会这些,径直跑到病床边后,苍白着脸颤抖着手按了急救按钮。 十分钟后,向晚被送进了手术室。 贺寒川和周淼站在手术室外,两人谁都没说话,气氛压抑异常。 「贺总,」周淼犹豫了又犹豫,硬着头皮开口,「您您……」 她吞咽了口口水,擦了下头上的冷汗,才接着说道:「您这几天能不能别来……来医院了?」 短短一句话而已,却磕巴了好几次。 贺寒川目光从手术室门挪到了周淼身上,微凉 周淼两手绞在一起,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身体止不住颤抖。这是个法治社会,但他硬生生打断向晚腿的事情,却让她打从心里怕他。 「等她出来了我会走。」贺寒川挪开了目光,视线重新落到了手术门上。 周淼想说『要是向晚看到您情绪激动怎么办,您还是现在走吧』,但她偷偷瞥了眼他的脸色,没敢出声。 其实她作为一个外人,真得看不明白: 说贺总喜欢向晚吧,他断了她的腿,还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 可说贺总不喜欢向晚吧,她进急救室的时候,他那种担忧、绝望和焦躁的情绪是演不出来的。 周淼觉得,她是真的不明白这些有钱人的想法,贺总她不明白,向晚她也不明白。
第一百四十二章 给你放半个月假 约莫一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开了。 门开的一剎那,周淼身体绷紧,下意识看向贺寒川,生怕他现在冲过去,再引起向晚情绪起伏。 但贺寒川只是朝手术室里面看了一会儿,没动,然后问出来的医生,「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医生摘下口罩,擦了把头上的汗,说道:「就是向小姐的身体太弱了,需要好好休养。我建议啊,您要是知道什么人跟向小姐不对付,就让他(她)这些天别来探望向小姐了。」 听此,周淼吞咽了口口水,隐晦地瞄了几眼贺寒川。最后一次往他那偷瞄的时候,正好遇到他往她这儿看,她浑身一凉,赶紧低下头,不敢乱瞄了。 「……嗯。」贺寒川又朝手术室里面看了一会儿,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攥了下,很快松开,转身朝电梯口走。 周淼看着他的背影,嵴背微微松了松,但神经依旧绷得紧紧的。 「你叫周淼?」贺寒川突然转过身,看着她问了一句。 「啊?」周淼心里咯噔了一声,嵴背重新挺直,声音微颤地说道:「嗯,我叫周淼,三个水那个淼。」 贺寒川嗯了一声,淡淡道:「给你放半个月假。」 说完,便走向电梯口,上了电梯。 电梯门合上的时候,周淼才回过神,贺总居然突然说给她放半个月假?难道是为了方便她照顾向晚? 她将碎发撩到耳后,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随着护士一起推着车送向晚去病房了。 可能是麻醉效果还没退,向晚还睡着,周淼觉得自己白担心了。要是知道这样,她刚才就不跟贺总说那些大逆不道的话了。 叮! 电梯到达一楼。 贺寒川下了电梯,出医院时,刚好在门口遇到江清然。她坐在轮椅上,膝盖上放着一束花,轮椅后面这次站着的不是江戚峰,而是江家的一个佣人。 「寒川哥。」江清然喊了一声,柔柔道:「你也来看向晚吗?」 贺寒川瞥了眼她一眼,扯了扯唇,不答反问,「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啊?」江清然俏丽的脸上浮现些许惊讶,随即笑了笑,「寒川哥是不是误会了?我今天来医院不是来找你,是来探望向晚的。」 贺寒川轻嗤了一声,也不说话,转身便走,干净利落。 「寒川哥!」江清然眉头微皱了一下,很快松开,喊了他一声,「除了探望向晚,我还有点小事想跟你谈一下。」 贺寒川停下脚步,转过身,却没回来,而是遥遥看着她,似笑非笑,「吴叔告诉你我在这儿的?」 吴叔是贺家那边的司机,他妈不会跟清然说他的行踪,剩下的就只有吴叔了。 「我有事找你,就问了吴叔一句,你别多想。」江清然轻嘆了一口气,眉眼间有些许无奈。 贺寒川轻笑一声,「什么多想?把你总是知道我在哪里,跟吴叔联繫起来吗?」 「我才说了别多想,寒川哥就把这么一大顶锅扣到吴叔身上了,吴叔可真是冤死了。」江清然咬了咬唇,嗔了他一句。 贺寒川站在逆光处看着她,眉眼笼在一片阴影中,看不清神色。 「探望完向晚后,我有些事想跟寒川哥谈,方便吗?」江清然轻柔地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 贺寒川并未说方不方便,而是说道:「这些天你别来看向晚了。」 「你该不是怕我对向晚做些什么吧?」江清然苦涩地笑了笑,「向晚毕竟是我以前的朋友,而且医院这么多人,我就是想对向晚做些什么,也没有机会。」 「寒川哥把我想得这般恶毒,真让我伤心了。」 贺寒川掀了掀眼皮,眉梢染着淡淡的讥讽,「你出现在向晚面前,就已经是对她做什么了。」 江清然身体僵了一下,眼底的苦涩多了几分。 她不说话,她身后的女佣却忍不住了,「贺总,向小姐对我们小姐做了那样不可饶恕的事情,我们小姐不止大度地放弃起诉她,还不计前嫌真心实意地来医院探望她。」 「可你却这么说我们小姐,也太颠倒黑白了!!!」 贺寒川轻轻扫了那个女佣一眼,刚才还愤懑的女佣立刻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只是神色间的恼怒和不甘并未退散。 他微微偏头,视线落在江清然身上,缓缓道:「能大度原谅想杀自己的杀人犯,还不计前嫌对对方好的人,分为三类:圣人、伪圣人真小人还有脑子不灵光的人。」 他弯了弯身子,直视着江清然,一字一句道:「可我觉得,清然不像是圣人,也不像是脑子不灵光的人。」 江清然脸上的笑险些维持不住,她咬了咬唇,眸底泛起一层水光,看起来格外动人,「寒川哥,你……」 「不是想找我谈事吗?走吧。」贺寒川一眼都没多看她,淡漠地收回了目光,转身朝外走。 「小姐,贺总这是血口喷人!」女佣盯着贺寒川的背影,气势汹汹,却尽量压低了嗓音,以免被前面的人听到。 江清然笑了笑,温婉却苦涩地说道:「别乱说话,寒川哥不是那样的人。」 说着话,她转动着轮椅往外走。 女佣看着她膝盖上的花,迟疑道:「那……我们不去探望向小姐了吗?」 江清然轮椅停了下来,拿起膝盖上的花,递给她,说道:「扔了吧,这花闻着有些呛人,改天再买别的花来看向晚。」 「哦。」佣人上前推着轮椅,皱着眉说道:「要我说,向晚这种杀人犯根本就不配您去看她,白眼狼的心怎么捂都捂不热的!」 江清然浅浅笑了笑,柔声道:「不管怎么说,向晚以前总归是我的朋友,她不仁我不能不义。」 已经临近下午六点,两人进了一家最近的日料店。 江清然点了一堆东西,然后看着贺寒川说道:「寒川哥喜欢吃的,我差不多都已经点上了,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不用了。」贺寒川说道。 跟有些人在一起,点菜就是一种浪费,因为根本就没心情吃。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我想要给向晚治腿 江清然说了句好的,然后跟服务员说道:「暂时就这样,如果一会儿有什么需要,我再说,谢谢。」 「不用客气,您的餐点马上就来。」服务员说了一句,下去了。 贺寒川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上身微微前倾,没有要多待的意思。 「我以前只听过有人说这家日料店不错,但还没来吃过。」哪怕坐在轮椅上,江清然依然优雅得引人瞩目,「寒川哥看到这家店就说进来,以前在这家店吃过吗?」 贺寒川掀起眸子看了她一眼,扯了扯唇,「没有,只是这家店离得最近,节省时间。」 「看来公司很忙,寒川哥要多注意身体。」江清然腿上的手微微攥了攥,笑道:「工作再重要,也比不过身体重要。」 贺寒川笑了笑,「公司也没那么忙,就是不想在一些事情上耽误时间而已,浪费时间还影响心情,不值得。」 江清然完了弯唇,眸光闪了闪,眼底有一抹晦涩,这才倒是没有再说话。 没多大一会儿,服务员便将江清然先前点的东西上上来了。 「生鱼片很新鲜,寒川哥尝一下。」江清然用公筷夹了一片生鱼片,放到了贺寒川面前的盘子里。 贺寒川看了眼生鱼片,便收回了目光,没动,也没说话。 江清然默默吃了一会儿东西,然后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听说向晚凌晨一两点出的事情,寒川哥是忙活她的事情,一夜没睡,所以有了黑眼圈吗?」 「是一夜没睡。」贺寒川交换了下双腿的位置,「但不全是她的原因。」 江清然眸光闪了闪,眼底闪过一抹沉色,笑问道:「除了为向晚的事情,还有别的事情需要你连夜处理吗?」 「呵。」贺寒川冷笑一声,「我一天吃几顿饭,都吃了些什么,去了几次洗手间,你是不是也想知道?」 「我只是关心寒川哥,并没有别的意思,如果你不喜欢我问这些,我不问了就是。」江清然自嘲地笑了笑,然后说道:「其实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我外公的事。」 贺寒川手肘撑在桌子上,眼角微挑了一下,「嗯?」 「我外公的事情,你……应该都听说了吧?」这实在不是一件好事情,江清然微垂着眸子,面色无异,但两只小巧的耳垂却红透了。 贺寒川手指在桌面上轻叩了一下,「没听过,我没有你那么多朋友,随便一听说,就可以听到别人的行踪和一些杂七乱八的事情。」 江清然的脸一下子爆红,她罕见地狼狈异常,拿着筷子夹了一口生鱼片,半分钟后,面色才恢復如常。 她咽下口中的东西,说道:「我外公的事情闹得那么大,还跟梦会所有关,寒川哥真的没听说吗?」 「梦会所只是贺氏集团旗下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公司,不可能里面发生的那些芝麻小事,都要我去管。」贺寒川说道。 江清然咬了咬唇,眉头微乎其微地皱了下,「梦会所里有个叫林恬恬的小姐,她为攀上我外公下了药,现如今怀了我外公的孩子,我想跟寒川哥要这个人。」 「这个林恬恬我倒是有一点印象,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她二十岁,而你外公差不多七十岁……她给你外公下药?」贺寒川双手放于膝头,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 江清然手心攥了攥,笑道:「应当是,我外公总不至于对一个风月女子上心。」 「既然不上心,为什么还要跟我要这个人呢?」贺寒川轻笑了一声,问道。 江清然一噎。 「既然是我梦会所的员工,又做出来下药这种违法的事情,不如把她送到警局那边,让警察来处理这件事吧。要是她下药的事情属实,需要坐牢,我绝不偏袒。」贺寒川说道。 江清然又是一噎,一时无话,只是神色变幻,少有的烦躁和狼狈。 贺寒川放下腿,手肘撑在桌子上,身体微微前倾,「你觉得怎么样,清然?」他哂笑一声,「这样处理公正吗?」 「这不算是件大事,而且我外公是公众人物,还是不要去警局处理了,免得被一些无良记者知道,为噱头胡乱报导一些不属实的事情。」江清然强颜欢笑。 「没关系。」贺寒川权当没看到她的狼狈,正色道:「有贺家、江家和林家的名头在,没有哪个记者会胆大妄为到报导一些不属实的事情去赚取噱头。」 他顿了一下,意有所指地看着江清然,「但如果是事实,会不会有报导,会有多少人报导,就不好说了。」 沉默。 三个服务员上来,把虾和寿司放到了桌上,说了声上齐了,然后默默退了下去。 女佣拘谨地坐在江清然身侧,听了大半天听得稀里煳涂,如今两人都不吭声,她夹在中间又有些坐立不安。 她起身站到了江清然身后,这才觉得好了些,但仍旧在贺寒川目光注视范围内,又觉得不是那么好。 两人无声对峙片刻,最后还是江清然打破了沉默,「林家很重视血脉,不管林恬恬小姐用什么办法怀上了我外公的孩子,那毕竟林家的血脉,烦请寒川哥体谅,让我把她带走。」 「你想把林恬恬带走,也不是不可以。」贺寒川说道:「向晚治腿的过程中,我不想看到因为你出现什么差错。」 江清然愣了一下,苦涩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最不过天经地义。」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向晚两年前没能要得了我的命,但是撞断了我的一条腿,如今你却说要给向晚治腿,不觉得对我过于不公平了吗?」 女佣跟在江清然身边多年,听此也是气急,「贺总,贺、江两家交好,您为了一个杀人犯这么做,未免太过分了些。」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当年的是非曲直,我们彼此一清二楚。」贺寒川珉珉唇,说道:「而且再过一段时间,你就可以重新站起来了,跟常人一样。」 他想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录下清然的话作为证据,但她说话很谨慎,从未直接表明过当年的车祸是她设计。 「可我再也跳不了舞了!」江清然收敛了嘴角的笑意,一字一句道:「抱歉寒川哥,就算我再大度,也无法做到对向晚治腿无动于衷。」
第一百四十四章 你是个聪明人 桌子上日料看起来美味动人,但无论贺寒川还是江清然,都没有吃的心思。 贺寒川勾了勾唇,但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那我也只能说抱歉了,林恬恬是我梦会所的人,我不可能随便将员工交给一个耄耄之年的老者做另一半。」 「寒川哥这是在威胁我?」江清然强颜欢笑,全身绷得紧紧的。 贺寒川淡淡道:「只是在说事实而已。」 两人的对话似曾相识,但主动性却互换了。 江清然身体僵了一下,随即弯了弯唇角,微攥着拳头柔声道:「我今天找你要林恬恬只是受长辈所託,也不是非要不可。但寒川哥要是不答应,我一伤心,说不定就起诉向晚来出气了。」 贺寒川眸光沉了沉,坐了下来。 「寒川哥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取捨。」江清然已经面色如常,缓声说道。 「是吗?」贺寒川眸子微微眯了眯。 江清然笑道:「最起码我觉得你是个聪明人。」 「那让你失望了。」贺寒川凉凉瞥了她一眼,「我现在给你两种选择:一,你带走林恬恬,我给向晚治腿。二,你起诉向晚,我把林老爷子的风流韵事发到网上。」 江清然身体僵了一下,但唇边还带着浅浅的笑,「如果我要带走林恬恬,还不同意给向晚治腿呢?」 「不存在这种可能。」贺寒川说道。 江清然嘴角的笑再也维持不住,「寒川哥真以为我外公是看重名声的人吗?」 「不看重吗?」贺寒川笑了笑,站起来,「那挺好。」 说完,转身就走。 江清然看着他毅然决然的背影,神色变幻,最后还是咬了咬唇,出声喊道:「寒川哥!」 贺寒川脚步都没停一下,也没回应。 「小姐,这怎么办啊?」眼看着贺寒川快到门口了,女佣焦急道:「要是您外公和林小姐的事情真爆出去了,不只对林家不好,对江家名声也不好啊!」 江清然眼底闪过一抹阴鸷,轻柔道:「别急。」 她看着已经到了门口,正要去推门的贺寒川,顿了一下,「……再怎么说,向晚以前也是我朋友,她的腿能治好,我自然乐见其成。」 「你是个聪明人。」贺寒川停下了脚步,却没回头,把她的评价又还给了她。 江清然放置在轮椅扶手上的手微微用力,笑道:「既然已经谈妥了,寒川哥就一起坐下来吃顿饭吧,点了不吃也太浪费了。」 「我跟你口味不同,吃不到一块儿,你慢慢吃,不打扰了。」贺寒川都没回头看她一眼,推开门便走了。 江清然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红唇微张,颤了颤,然后微低着头,眸底划过一丝痛苦和苦涩。 贺寒川离开日料店后,打车去了刘婶面馆。 他进入面馆的时候,刘婶正背对着他收拾餐桌,「您吃点什么呀?稍等一下啊,我马上就……」 刘婶转过身,在见到贺寒川时,圆滚滚的脸上笑容僵了一下。她把扫帚簸箕放到一旁,「我这种小店做出来的东西,估摸着贺总也吃不下,还是别浪费了。」 「好久不见,刘婶。」贺寒川说道。 「那肯定啊!」刘婶笑了笑,说话时夹枪带棍,「您是贺氏集团大老闆,堂堂贺总,我就是一个面馆小老闆,我们啊,」 她指了下天,又指了下地,「一个天一个地,见不到太正常了!像您今天来这里,我们遇到,这就属于不正常,我都觉得心慌!」 「三鲜面还有吗?麻烦刘婶帮我做一份。」贺寒川微垂着眸子,拉开一张椅子坐下了。 「有我也不敢给您做啊!」刘婶笑呵呵的,「要是您万一在面里吃出来个头髮丝苍蝇什么的,一不高兴封了我这个店,那我还不如不挣那几块钱。您觉得呢?」 贺寒川在饭桌上轻叩了两下,「我看面里没有头髮和苍蝇,您也得拔几根头髮抓几只苍蝇放进去。」 「贺总真是说笑了,我哪儿敢啊?」刘婶重新拿起扫把,扫着本就已经很干净的地面,「要是被您发现了,打断我一条胳膊一条腿什么的,那我找什么地方说理去?」 贺寒川眉梢小幅度挑了一下,「要是我不可能发现,您是不是就要这么做了?」 刘婶停下扫地的动作,杵着扫把看着他,笑了两声。 「陆言岑医生是您侄子吧?」刘婶话里处处是刺,两人这么绕还不知道绕到什么时候,贺寒川索性开门见山。 「是我侄子不假。」刘婶说道:「不过他脾气犟,跟我关系也不好,要是他不给江小姐治腿,您来找我也没用。」 贺寒川,「那他要是拒绝给向晚治腿,我来找您有用吗?」 听此,刘婶顿了一下,随即笑道:「这个就不用麻烦您了,我侄子前几天刚从美国回来,我已经跟他说好了,让他免费去给晚晚看腿,一定要把晚晚的腿给治好。」 她又笑了一下,「我们晚晚臭脾气,一直爱恨分明,不喜欢承别人的情。您要真是有心啊,我就麻烦您离我们晚晚远点嘞!」 「那就多谢刘婶了。」贺寒川眸色微沉,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了几下,随后站起来,解开一颗衬衫,却发现心头那股莫名的沉闷感并未减少。 刘婶,「您误会了,我这么做是为了晚晚,不是为了您,您不用谢我。」 「我还有些事情,先告辞了,以后有空再来看刘婶。」贺寒川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下,准备离开。 「稍等一下!」刘婶把扫把横着杵在他膝盖前,敛起了嘴角的弧度,「不管您两年前打断晚晚的腿真相是什么,晚晚总归因为这个不用坐一辈子牢了,我谢谢您。」 「但这不是说我喜欢您啊,您对晚晚做的那些事情,别说晚晚,我这个外人都接受不了。」 「要是您真想积点德,麻烦您放了晚晚,以后再离晚晚远点,我这个当婶的,就先替晚晚谢谢你了!」 贺寒川扫了眼身前的扫把,视线挪到刘婶身上,略带讥讽,「您怎么知道不是她对不起我?」 「嗯?」刘婶一愣。 贺寒川跨过扫把,大步出了面馆,冷声道:「我和向晚之间的事情,还轮不到您管。」
第一百四十五章 谁在里面,开下门 向晚原本是vip单间病房,但此刻陪护床上却多了一个病号。病号俊脸跟向晚有几分相似,穿着病服躺在病床上,左腿和左手打了石膏,悬在半空,看起来格外好笑。 「你……傻么?」向晚坐在病床上看着她哥,神情一言难尽。 「要是爸把我关起来,要不是我怕你被人欺负,我至于从二楼跳下去?要不是我从窗户上跳下去,现在能……哎呦!」向宇不小心碰到伤处,疼得俊脸一秒变色。 林娜璐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他。 周淼低着头,使劲憋笑,肩膀一耸一耸的。 「我都是领了身份证的成年人了,你不用这么担心我,以后做事也不要这么鲁莽了。」向晚珉珉唇,瞥了一眼向宇吊在半空的腿,几不可闻地嘆了口气。 向宇成了病号还不消停,身体不能动,但不妨碍他有一颗想要耍宝的心。 他跟他老婆斗斗嘴,向晚跟周淼偶尔插句话,病房里的气氛很不错。 晚上八点,周淼准备离开,结果刚一推开门,就看到了两个意料之外的人。她下意识瞥了眼向晚,飞速把门关上了。 见此,向晚看向门口,问道:「怎么了?」 周淼干笑两声,正要说话,外面响起向建国的声音,「谁在里面,开下门。」 紧接着于静韵轻柔却沙哑的声音响起,「晚晚,阿宇,璐璐,你们几个在里面吗?给我们开下门。」 向晚绷着脸,唇抿得紧紧的,手紧紧攥着身下床单。 她最讨厌见到的人,第一是江清然贺寒川,第二就是爸妈! 「向少奶奶,」周淼已经得罪向氏夫妇一次了,实在不想再得罪他们第二次,她转向林娜璐,隐晦道:「医生说了,向晚这几天得静养,情绪不能起伏太大。」 林娜璐皱了皱眉,没出声。 「贺总今天来看向晚,她后来又进了一次手术室。」周淼也想到了儿媳妇不好阻止公公和婆婆,便转向了向宇。 「真他么阴魂不散!」向宇骂了一声,也不知在骂贺寒川,还是在骂向氏夫妇。 林娜璐走到桌子边,拿起桌上的两个茶杯,问他,「你自己砸,还是你自己砸?」 向宇没回答,直接用未受伤的那只手攥住两只茶杯,用力砸向门口—— 砰! 茶杯和门碰撞的声音。 哗啦! 茶杯落到地面碎裂的声音。 「滚!」向宇额头青筋暴起,冲着门口大骂,「这里不欢迎你们!!给我滚远点!!!」 他吼一声,周淼的心脏就跟着颤一下。 「你先回去吧。」向晚跟她说道。 这里有林娜璐跟向宇护着,周淼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她不想得罪不该得罪的人,匆匆说了句再见,便绕开地上的碎片,开门离开了。 就是这么一开门的功夫,林娜璐想去锁门已经来不及了,向建国推开门大步走了进来,于静韵眼睛红肿地跟在他的身后。 「晚晚——」于静韵几步越过向建国,冲到向晚的病床前。她上上下下扫着向晚,泪水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是不是很难受?」 她颤抖着手想抚摸向晚的脸,向晚一偏头,躲开了。 「难受或者不难受,都跟向夫人无关。」向晚淡淡地看着她,如同看病人一般。 于静韵看着她眼底藏着的恨和厌恶,身体踉跄着后退两步,捂着嘴小声抽噎着。 「我真想不明白你在想些什么!」向建国冷哼,「为了这么一个小白眼狼跟我闹离婚,现在后悔吗?」 他目光凉凉钉向向晚,「她不但不会感激你,还会反过来咬你一……你疯了吗?!」 「不许你这么说我女儿!」于静韵拿着包胡乱砸他,哽咽着大吼道:「要不是你把晚晚赶出向家,不管她死活,她怎么可能不……不认我这个妈?」 向建国阴沉着脸往一旁躲,于静韵却全然没有要收手的意思,「晚晚上一次差点撞车死了,你说她在……在演戏,这一次她肺水肿復发送……送进急救室,你还说她演戏!姓向的,这可是你女儿!」 「闹够了没有?!」向建国眼底遍布血丝地攥住了于静韵的胳膊,脸上全是不耐烦。 从知道向晚肺水肿復发进抢救室开始,他这个一直以来都很听话的妻子,就跟疯了一般跟他闹腾,好像换了一个人。 夫妇两人在病房内闹成一团,向晚冷眼旁观,而向宇则越来越烦躁。 「艹!」向宇喊了半天没人理会,只能捶着床,加大了分贝,「你们两个能不能他么出去吵,这里是病房!」 向晚捂着嘴,小声咳嗽了一声,脸色比之刚刚苍白了一些。 林娜璐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去拉向建国跟于静韵,「爸,妈,医生说晚晚要静养,情绪起伏不能太……」 「一个个都爬我头上了是吧?!」向建国在家里说一不二习惯了,今天却被一个两个三个地顶嘴,此时怒气已经濒临爆破值,面红耳赤地吼道:「你们都这么心疼向晚,干脆都他么跟她过得了!」 这是他第一次当着几人的面带脏字。 病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于静韵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泪如决堤之坝。 「哭哭哭,整天就只会哭!」向建国脸红脖子粗地沖于静韵大吼,「一个窝囊废受气包,生下来两个小混蛋,整天还觉得是我的贤内助!」 「要不是我撑着,向氏集团早就没了,你居然还好意思偷偷藏着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为了一个小白眼狼威胁我!」 向晚捂着嘴咳嗽了一声,嘴角扯出一抹讥讽。 小白眼狼、杀人犯……这就是她亲生父亲给她的定位! 见她咳嗽,向宇脸色大变,想下床蹦过来,被林娜璐摁住了。 林娜璐走到向晚跟前,瞥了眼还在对峙的公婆,烦躁而担忧地问向晚,「怎么样?要不要帮你叫医生?」 「不用,死不了。」向晚摇了摇头,张开手心给她看,「没痰,只是咳嗽两声,不是肺水肿復发。」 见此,林娜璐和向宇才松了口气。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为什么不相信我? 于静韵止住了眼泪,眸底藏着几分绝望,过了好一会儿后,才颤抖着声音问道:「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想我的?除了哭什么都不会的窝囊废?」 「这难道不是公认的事实?」向建国质问道:「要不是我把向氏集团做到现在这种规模,你手里的百分之二十股份能值现在这个价?你根本就不配拥有那些股份!」 于静韵听得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 向宇因向晚的事情,对他爸妈没什么好感,两人争吵他除了烦没什么感觉,躺在病床上冷眼旁观。而林娜璐作为儿媳妇,这种时候又不好说些什么,病房内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这时,突然响起一道冷笑声。 向晚调整了一下坐姿,讥讽道:「向总废话连篇,连一句说到点上的都没有。你应该摸着你良心问问你自己,要不是我外公外婆车祸双亡,由你接手公司,你一个上大学都要被向夫人资助学费生活费的穷小子,凭什么成为向总?」 「你……你闭嘴!」向建国最恨别人说他当初是穷小子的事情,他捂着心脏,气喘吁吁地指着向晚,「你……」 啪嗒。 这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贺寒川走了进来。他先扫了眼向晚,见她并无异常,才收回目光,俊脸微沉地打断向建国的话,「麻烦向总和向夫人出去。」 贺寒川看过来的时候,向晚便避开了目光,等他挪开目光后,她也没有看他,只是垂着眸子不知在看哪里。 向建国,「寒川,你……」 他才开了一个口,便再次被贺寒川凉凉打断,「现在,立刻。」 「你让我出去,我出去就是。」向建国脸色还是不大好看,但已经恢復了平日的儒雅做派,「就是关于g市那块地,我想跟你谈谈。」 贺寒川眉梢微乎其微地皱了皱,目光再次落在了向晚身上。她低着头没看他,只是给了他一个侧影,看上去愈发瘦削。 他心脏微疼,喉结滚动了一下,嗯了一声拉门出去了。 向建国这段时间一直在找贺寒川,但每次李特助不是说『贺总不在』,就是说『贺总在开会,这会儿不方便接待您』、『贺总今天很忙,实在挤不出来时间、抱歉』,他去了八九次都没见到人,便知对方是在躲着他了。 此时听贺寒川应声,他面上一喜,立刻亦步亦趋地跟了过去。 于静韵下意识要追,但只是向前一步便退了回来,低着头抹眼泪。 「晚晚,你刚刚咳嗽,到底有事没有?有事就直说,让你嫂子叫医生!」病房里总算安静下来了,向宇不放心地又问了一次。 于静韵抹了把眼泪,惶恐地抬头,「晚晚,是不是我跟你爸吵架让你……」 「不是。」向晚皱了皱眉,冷声打断了她的话,然后转向林娜璐和向宇,面色稍显缓和,「我没事,哥和嫂子别担心。」 见向晚还跟向宇、林娜璐这么亲近,只对自己生疏,再加上向建国今天说的那些戳心话,于静韵一时悲从中来,身体踉跄了几下。 「妈——」见此,林娜璐赶紧上前扶住她。 于静韵靠在她身上,泪光闪烁地看着向晚,「晚晚,你是不是怪妈妈两年前没替你说话?」 向晚低垂着眸子,不跟她对视,也不吭声。 两年前她被送进监狱、沦为棋子时,她只是觉得委屈、难过,还有被江清然背叛后的痛苦,不曾怨恨过爸妈。 只是她出狱后,爸妈对她的态度……呵! 「当年……当年你做了开车撞人那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我实在……实在是没脸开口帮你啊!」于静韵痛苦不已,「我眼睁睁地看着你……你被送进监狱,我……我这心里也难受啊!」 说不清心里到底什么感觉,不大好受就是了。向晚皱了皱眉,紧攥着拳头说道:「别说了。」 几次在生死线上徘徊,有些事情她早已经看破了。 于静韵双眼肿得似核桃,见向晚这种态度,心里更难受了,「你说你跟清然关系那么好,你怎么……怎么可以因为寒川喜欢清然,就……就想开车撞……」死她? 林娜璐听到一半时想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我、说,」这一刻,愤怒在血液里流淌、叫嚣,向晚勐地站起来,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闭、嘴!」 不相信她! 不相信她!! 不相信她!!! 向晚赤红着眼走到于静韵跟前,全身每个细胞绷得紧紧的,「我都说过很多次了,我没做过我没做过我没做过!!!为什么不相信我?!」 她反手指着自己,质问道:「我才是你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却去相信江清然?」 于静韵后退了两步,看着她近乎狰狞的样子,怔怔道:「我……」 「就因为我平时太闹腾,没有江清然『乖巧听话』?啊?」向晚紧紧逼近,眼角有泪光冒出,又被硬生生压下,「既然觉得我不是好人,觉得我处处不如江清然,那就当做没我这个女儿啊!」 喉咙发紧,向晚颤抖着深唿吸一口气,「我也没拽着你们向家不放手,你们为什么非要来我面前刷存在感?觉得奚落我两句,特别有成就感吗?」 于静韵唇瓣微颤,刚开口,眼泪就哗哗地往下流,「我……」 「出去!」向晚捂着嘴咳嗽了一声,指着门口声嘶力竭吼道。 于静韵站着没动,只是脸上的泪源源不断往下流,她痛苦、伤心又吃惊地看着向晚,几次张嘴,但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林娜璐站在一旁,想劝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向宇则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呵!」向晚冷嗤了一声,「好,向夫人不出去,我出去!」 她下了床,也没穿鞋,右腿稍显簸箕地出了门。 向宇听见开门声时才偏头,冷冷瞥了于静韵一眼,然后皱了皱眉想要起身。 「你个二级残废就别乱动了,我跟过去看看!」林娜璐过去按下他,然后跟于静韵说了声「我去看看晚晚」,便匆匆追了出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别乱认女儿 于静韵泪眼婆娑地看着门口,抬腿也要去追,被向宇面色阴沉地喊住了,「您要是不想看到您女儿被您气得犯病,就在病房里待着吧!」 「阿宇,你也觉得都是我的……我的错?」于静韵拿手帕擦着眼泪,哽咽而痛苦地问道。 向宇别过头不看她,没受伤的那只手有一下没一下敲着病床,眉眼间一片阴鸷和烦躁。 于静韵也没再问,跌跌撞撞地坐到向晚的病床上,哽咽得声音更大了些。 向晚一出去,就看到了站在门口不远处的贺寒川和向建国,她只是冷冷扫了两人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朝走廊东边的楼梯间走。 「怎么不穿鞋就出来?」贺寒川走到她身前,拽住她胳膊,眸色晦暗不明地看着她赤裸的双脚。 向晚偏头,目光阴沉地看了他一眼,用力甩开他的手。 「贺总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回话?聋了?」一看到向晚,向建国的气就又上来了,冲着她大声吼道。 向晚冷笑了一声,嗤道:「我回不回答关向总什么事?您又以什么身份来教训我?」 「你——你这个逆女!」向建国气得大喘气,用力捂着心脏,面色因唿吸急促而一片涨红。 「呵!」向晚讥讽一笑,「我可没您这种表里不一的伪君子父亲,别乱认女儿!还有,我劝您这会儿最好控制着点自己的情绪,别犯病,不然可没人给您送药!」 全程,她看都没再看旁边的贺寒川一眼,权当他是一个透明人。 「你——你——」向建国目光阴沉地盯着向晚,像是下一秒就要喘不上来气。 向晚沖他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回去穿上鞋再出去。」贺寒川眉头微乎其微地皱了下,几步越过她,拦在她身前。 向建国在一旁捂着心脏,声音比之刚刚缓和了很多,他视线在贺寒川和向晚之间游移,神色变幻,若有所思。 向晚微仰头看着贺寒川,拳头紧攥,目光如刀般直刺他,「怎么,贺总现在连我穿不穿鞋都要管了?」 两年来积攒的不甘和怒火在身体里疯狂涌动,浇灭以往的理智。 她声音勐地拔高,甚至显得有些尖利,「您不就是想看我狼狈,想看我痛苦,想看我生不如死吗?!我现在狼狈给您看,您又不乐意了?!」 「向、晚。」贺寒川瞳孔中倒映着她狰狞的样子,心脏处说不清是什么滋味,疼、闷,还有些别的情绪。 向晚大声嗤笑,「您这些多余的关心,给您心爱的女人就好,我不需要,承受不起!」 「您不用警告我,也不用威胁我,我这人自私自利心狠手辣,若是被您逼急了,直接死了就好,管什么其他人怎么样!!」 她捂着嘴咳嗽了一声,没再看他一眼,阴沉着脸离开了。 贺寒川看着她瘦削的背影,右脚抬起,但还没落下,就又克制地放了回去,只是眸色愈发晦暗不明。 「我一会儿会把鞋拿给晚晚,多谢贺总关心。」林娜璐已经追了过来,拘谨地说道:「晚晚刚跟我妈吵完架,正在气头上,说话多有不敬,还望贺总见谅。」 贺寒川看着向晚越来越远的身影,眸光沉了沉,解开一颗衬衫扣子,这才看向林娜璐,「嗯。」 没再说别的。 林娜璐摸不准他心思,听此忐忑不安,却又做不得什么说不得什么。她低着头又替向晚给贺寒川赔了一声罪,赶紧回病房拎了鞋去找向晚了。 「贺总,我刚刚说的那件事,您考虑得怎么样?」向建国又恢復了平日里儒雅的模样,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贺家并没有在g市开展项目的意思,如今已经放出消息,说要拍卖从向家拿到的那块地。 说是拍卖,但大部分时候开拍前,就已经定下了最后买主。他今天找贺寒川,就是想商量这件事。 贺寒川扫了他一眼,淡漠道:「您现在跟我说这件事也没用,拍卖会上价高者得,您要是有意这块地,多准备些钱就行了,没必要来找我。」 拍卖会上一切都是未知定数,而且g市那片地可是块大蛋糕,很多公司跃跃欲试,卯足了劲儿想要拿下这块地。 若是真在拍卖会上跟其他公司竞争,要想拍下这块地,就得拿出高出市场的价格,这对向氏集团来说绝对不算是一件好事。 「哈哈。」向建国笑了两声,隐晦道:「寒川啊,你进入职场也有几年了,知道拍卖会可以提前订下买主吧?」 「嗯。」贺寒川没有犹豫地应下。 向建国眼底的笑真诚了几分,「那……」 「其他公司那么做的倒是不少,可贺氏集团没有这样的规矩。」贺寒川打断了他的话,偏头看了眼向晚离开的地方,修长的手指在裤边轻叩了几下,眉宇间染着些许不易察觉的烦躁。 向建国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三年前和五年前贺氏集团两次拍卖都私定了向氏集团为最后买家,寒川的回答分明是在敷衍他。 他努力扯出一抹笑,「寒川说笑了。」 「我在公事上从来不开玩笑。」贺寒川又看了眼向晚离开的方向,说道:「我还有事,告辞了。」 说完,抬腿就走。 向建国慌忙上前拦住他。 「向总还有事?」贺寒川微挑了下眉梢。 向建国嘆了口气,缓缓问道:「寒川,你这么做,是不是还在介意向晚两年前撞残清然的事?」 贺寒川看着他,没应声。 「两年前的事情是我们向家对不起江家,都是我没教育好向晚那个逆女。这些年为了表达歉意,向氏集团让了不少利给江家的公司,我也跟向晚断绝了父女关系。 「我已经在尽我所能地弥补清然了,也希望你不要因为向晚的事情对我这个当叔叔的,或者对向家其他人有所不满。」向建国真诚说道。 贺寒川轻笑了一声,眸底却没有丝毫笑意,反而漆黑一片,带着沁人的寒意。 向建国的心随着他这道笑声,咯噔了一下。
第一百四十八章 您真是一个『好』人 「两年前车祸到底怎么回事,向总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不是吗?」贺寒川目光钉子般盯在他的脸上,缓缓问道。 这是向建国第一次跟贺寒川说两年前车祸的事情,他斟酌了一下,看着贺寒川的脸色说道:「不管谁对谁错,总归最后受伤的是清然,向晚被打断腿送进监狱,也是她应得的惩罚。至于……」 「您真是一个『好』人。」贺寒川笑着打断了他的话。 向建国摸不清他的意思,以为他在夸奖自己,客气道:「向晚做错了事情,就该接受惩罚,虽然她是我女儿,但我也得讲道理,不能包庇她。」 「嗯,不愧是大善人。」贺寒川轻呵了一句。 向建国笑了笑,「那g市那块地……」 后面的话没说,但是意思很明显。 「正常参与拍卖,建议您提前准备些钱,要是公司流转资金不够,您可以去银行贷些款。我还有事,告辞了。」贺寒川没再给他挽留的机会,大步离开。 向建国嘴角的弧度消失,人到中年却保养良好的脸上尽是茫然不解。他看着贺寒川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这份茫然又多了些。 寒川因向晚撞残清然的事情记恨向家,他现在已经跟向晚撇清关系了,怎么寒川还是对他不满? 而且今天看寒川对向晚那样子,也不像是恨得入骨,倒像是……他皱了皱眉,瞥了眼病房,斟酌良久后,走了进去。 向晚光着脚绷着脸到了医院前方的草地上,有灯光,但却不是很明亮。而且晚上九点多,散步的病人和家属早就回去了,这里空荡荡的。 凉意顺着脚心往上冒,她的脚她的腿她的手……她的整个身体都是冰凉的,唯有心一片火热,不是热情洋溢的热,而是怒火和郁火燃烧带来的热,几乎都要把她的灵魂燃烧殆尽了。 「晚晚,穿上鞋吧,地上凉,对你身体不好。」林娜璐站在她身后许久,才轻嘆一口气,拿着鞋子走到她身前。 无论是残疾的腿还是肺水肿,着凉了都有些麻烦。 向晚低着头没看她,也没穿鞋,身体上的凉意和心头的火交织在一起,难受得如同走在刀刃上煮在油锅里。 「你再生气,也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病復发了,难受的是你,那些你讨厌的人也不会难受。」林娜璐蹲下身子,握住她的脚,「抬脚。」 向晚摇了摇头,眼角有液体滑落,她匆忙擦了一下,声音略有些沙哑地说道:「我想自己冷静一会儿,嫂子,你回去吧,这里冷。」 「让你抬脚你就抬脚,让我生气是不是?」林娜璐抬头吼她,「要是再不听话,我就关门放你哥了。」 向晚笑了笑,有泪水滑入口中,咸涩一片,「他二级残废连床都下不了,更别说打我了。」 说着话,抬起了被林娜璐握住的右脚。 「等他好了打你。」林娜璐给她穿上右脚的鞋子,又握住她的左脚,说道:「抬脚。」 向晚抬起左脚,低头看着给她穿鞋的林娜璐,胸口处一阵憋闷,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忙擦了下快落下去的泪,又笑了一声,「我哥捨不得打我。」 「知道他捨不得,你还这样折磨自己。」林娜璐给她穿上鞋,站起身,眼眶微红,「你都不知道你哥这两年怎么过来的,他总是喝酒,喝醉了就蹲在地上捂着脸哭,说对不起你……」 她哽咽了一下,深唿吸一口气,声音已经恢復如常,「他现在开始去公司学习了,就他那熊样,没少闹笑话,他好几次回家气得不得了,说不去了,但是第二天接着提前一个小时去上班,我都怀疑他被人给偷换了!」 向晚低着头没出声,上半身笼罩在黑暗中,看不清神色,只能看到有晶莹的液体落在她鞋面上。 「你哥这么做,就是想帮你。」林娜璐轻拍了下她的手背,声音很轻,「所以啊,别折磨自己,你哥心疼,我也心疼。」 这两年,向晚只在前一阵子生日宴会上,在黑暗的楼梯间内当着她哥跟嫂子的面哭过。其他时间就算是再憋屈、愤怒,也不曾当人面流过泪。 可此时,向晚的泪怎么也控制不住,她仰头想把泪逼下去,但却有更多的泪水顺着耳廓下方流入脖子。 两年监狱生活磨掉了她所有的尊严和脾气,她唯一活下去的动力,就是出狱后再见爸妈哥哥嫂子一面,然后自杀,离开这个让她痛苦的世界。 可她没想到,还没见到爸妈就遇到了贺寒川,她被他威胁成为梦会所的员工,开始生不如死的生活。 她以为监狱生活就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光,却不想以往将她捧在手心上的爸妈对她怒目相视、恶语相向,而在梦会所工作时受到的羞辱和刻意针对更是让她身心俱疲…… 她这才知道,原来她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光刚刚开始。 疲惫,痛苦,无奈,绝望每天纠缠着她,她能想到的最好结局就是死亡,可她不想牵累哥哥和嫂子,所以每天只能行尸走肉般活着…… 懦弱、窝囊、无耻、杀人犯,这些别人强加给她的标籤,偶尔也会刺到她的心,但对已经经歷过几次死亡的她来说,最重要的只有哥哥和嫂子。至于他们怎么说,她早已麻木了。 「晚晚,」林娜璐脱下大衣给她披上,再三犹豫后说道:「贺家权势再大,也不能无视法律。你不用为了我跟你哥哥留在梦会所被人羞辱,这样吧,等你这次出院后,我跟你哥哥想办法把你送到国外,你别再回来了。」 向晚低着头,麻木地擦掉眼泪,哑声道:「我没事。」 「我说真的,等你出院后,就去国外吧。」林娜璐轻嘆了口气,「你为了你哥和我活成这样子,我们两个看着挺不是滋味的。」 她笑了笑,「至于贺总那边……他再怎么愤怒,也不可能弄死我跟你哥。」 「很多时候,活着要比死难过多了。」向晚抬头看着墨色的天空,眼底没有半分光亮,似是没了灵魂的娃娃。
第一百四十九章 跟您结婚?脑子进水了? 林娜璐皱了皱眉,「晚晚……」 「嫂子别说了,我自己『犯下的错』,我自己来承担。我想一个人静静,嫂子先回去吧。」向晚沙哑着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林娜璐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儿后,说道:「好。」 她顿了一下,「给你半个小时,要是你半个小时后没有回去,我就来找你。」 「嗯。」向晚努力扯了扯唇,但怎么都笑不出来,「谢谢嫂子。」 林娜璐轻嘆了口气,把她的手机塞给向晚,「看着点时间。」 向晚点了点头,说道:「我都二十岁的人了,嫂子别把我当随时会被拐的三四岁小孩子看。」 「你这可比小孩子让人担心多了。」林娜璐说道。 向晚抿了抿唇,手里把玩着手机,没有出声。 「那我先走了。」林娜璐沖她挥了挥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漆黑的夜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只有雨后清新的空气,还有草地上的几盏灯,空荡得让人害怕。 可对向晚来说,这样的环境才能让她放松片刻。 她长长舒出一口气,怔怔地站了一会儿,总觉得有人看她。她回头四处看了一眼,只看到一抹衣角消失在住院部门口。 也许是她大晚上的站这里太奇怪了,有人看了几眼。 向晚自嘲地笑了笑,在监狱里待了两年,她都有些过分敏感了。 「向晚?」有男人喊了她一声,声音深唿吸。 向晚身体僵了一下,厌恶地皱了皱眉,没回头,也没出声。 喊她的人没得到回应,又喊了一声,「是向晚吗?」 紧接着,脚步声靠近。 向晚抿了抿唇,不想见这人,抬脚往相反的方向走。见她走,后面的脚步声快了些,紧接着后面的人越过她,站到了她前面。 清冷的白炽灯下,男人俊朗的五官清晰可见,琥珀色的眸底此时染着些许疲惫和怒气,「为什么不应声?」 向晚淡漠地看着他,因空寂的环境有所缓和的心,此时多了几分厌恶和恨意,「有谁规定江先生喊我,我就必须答应吗?」 「向晚,你一定要这么跟我说话吗?」江戚峰攥住她的胳膊,眼底的愤怒多了些,还有难掩的受伤。 向晚却只觉得他这样子让人噁心,她用力甩开他的手,冷冷道:「我早就说过了,希望江先生离我远点,我可不想被江夫人宋小姐江小姐她们说我勾引你!」 她说完就要走,却突然被江戚峰攥住手腕,然后拽到了怀里。 「你明知道我放不下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江戚峰声音中满是痛苦,他爱紧紧抱着她,质问道:「为什么贺寒川打断你的腿,把你送进监狱,你还忘不了他?」 大病初癒,向晚身体有些虚,挣扎半天也没挣脱他的禁锢,恼怒道:「放手!」 「贺寒川就那么好吗?」江戚峰没有松手,反而抱她抱得更紧了些,「向晚,你就那么爱他?」 向晚因挣扎而气喘吁吁,原本淡漠的眼底此时尽是恨意,「我再说一次,放手!」 江戚峰双手紧紧环着她,声音低沉道:「如果我说不放……」 「呵!」向晚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重重踩在他的脚上,然后趁他吃痛时,用力推开他,一巴掌重重甩在他脸上。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向晚冷眼剜着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恶、心!」 明明为了江清然羞辱她,此时却在这里扮演什么深情,噁心;明明已经跟宋乔订婚,现在却还想要跟她纠缠,噁心。 她以前不同意跟他爱在一起,单纯地因为对他男女情,但还把他当做大哥看;现在不同意在一起,纯粹是因为噁心! 「只要你不再做勾引贺寒川那样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你撞残清然的事情,跟宋乔解除婚约,和你结婚。」江戚峰知道这么做对不起他妹妹,可他真的放不下向晚,这次知道她差点死掉后,他再也不想自欺欺人说放下她了。 况且外公七十多岁找了个二十岁的风月女人,家里反对的意见都不是那么大,那他跟向晚在一起,他们……他们是不是也能接受? 向晚气笑了,她看着江戚峰肿起的左脸,讥讽道:「江先生从哪儿来的自信,觉得我一定会和您在一起?」 「你留在梦会所工作,不就是想回到以前的生活水平吗?」江戚峰眼底有自责,有挣扎,但更多的是疯狂和*,「你和我结婚,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他向前几步,拉住她的手,声音低了些,「只要你答应我,我现在就跟宋乔结婚,这不比你留在贺寒川身边受羞辱好吗?」 向晚看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这次没挣扎,只是淡淡地往他身后看了一眼,说道:「江小姐来得还真是巧,你哥哥正在跟我说结婚的事情。」 「清然,你怎么……」江戚峰下意识松开向晚的手,转身想要跟江清然解释,但当他转过身的时候,才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向晚在骗他。 他转身,直直地看着向晚。 「江先生何必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向晚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嘲讽道:「您口口声声说放不下我,我也只是试探一下而已,这就是您所谓的放不下?」 江戚峰神色变幻,攥了攥拳,半晌后才稍显苦涩和恼怒地说道:「我跟你说在一起是认真的,就算清然真的来了,我也没有要反悔的意思,而你却在戏弄我。」 向晚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跟嫂子约定的半个小时已经过去十六分钟,她皱了皱眉,对他的厌恶和恨意又多了几分。 她放下手机直视着他,眉眼间尽是讥讽,「就算江先生是真的想娶我,然后呢?」 「什么然后?」江戚峰眉头紧拧。 向晚冷嗤了一声,「您娶我,却觉得愧对江小姐,不是吗?」 江戚峰眉头拧得更紧了些,没出声,相当于默认了。 「然后我歷尽千辛万苦嫁给一个我不爱的人,只要江小姐跟我发生什么分歧,您这个当哥哥就会义不容辞地站到您妹妹那边,指责我。」 「除此之外,我还要被您母亲和宋小姐骂狐狸精乱勾引人,少不得在您母亲手中受气。」向晚眉宇间的讥讽又多了些,「我嫁给您?脑子进水了吗?」
第一百五十章 我是晚晚未来男朋友 江戚峰哑然,对她的话感到愤怒,但又无从反驳。 见她冷着脸转身要走,他下意识上前几步拦住她……从两年前开始,他总觉得她离他越来越远了,这种感觉令他感到不安。 「江先生还有事?」向晚仰头看着他,白炽灯光下,她眉眼间的不耐烦和厌恶清晰地倒映在江戚峰眼底。 他心口处倏地一疼,微微一怔,几次张嘴后,才声音很轻地说道:「如果你做对了,我会站在你那边的。」 「呵!」向晚冷笑了一声,讥讽道:「那请问江先生,您觉得您妹妹有错的时候吗?」 江戚峰喉结滚动下,眸光闪了闪,「清然一直是个很体贴很聪明的人,她做事时第一个考虑的都是别人。就连两年前你故意开车撞她,她也没有起诉你,就是因为她怕起诉你后,你下半辈子都要在监狱中度……」 向晚直勾勾地看着他,眸底的讥讽愈发浓郁,却一个字都不想说。 跟江戚峰这种人根本说不通,她说再多,也只是浪费口水而已。 这时,有脚步声靠近,一道温润的男声从向晚身后响起,「江先生说这么多,其实就想表达一句话:你觉得你妹妹不会做错,对吗?」 向晚眉头微微皱了下,转身看向来人。 他穿了身笔挺的西装,外面套了件医生穿的白色大褂,长相俊朗阳光,此时脸颊上还带着两个深深的酒窝。 夜色漆黑,灯光也不甚明亮,而他站在她身前,像是站在明媚阳光下。 「陆言岑?」江戚峰眉头紧蹙,打量了男人几眼后说道。 陆言岑笑了笑,眉眼弯弯,「七年没见,没想到江先生一眼就把我认出来了。」 两人从幼儿园到初中都是同班同学,但陆言岑高一做了美国的交换生,一直到现在才回来。 「在这种情况下遇见,真算不上一件愉快的事情。」江戚峰扯了扯唇,眸底却没有丝毫笑意,「我跟我女朋友有点私事要谈,麻烦你避下吧。」 听此,向晚眸底沉了沉,正要开口,却被一旁陆言岑抢先,「女朋友?」 没等江戚峰应声,陆言岑轻笑了一声,「江先生,你在开玩笑吧?我大伯母天天在我耳边念叨,说你以前跟只牛皮糖似的黏在晚晚后面,可自从两年前你妹的事情发生后,你跟晚晚就成了仇人。」 江戚峰神色变幻,拳头微攥。 陆言岑顿了一下,微挑眉梢,「怎么我不知道,晚晚什么时候成你女朋友了?」 被一个陌生人这样晚晚晚晚的叫,向晚皱了皱眉,但没有说什么。 「我和向晚之间的事情,不关你的事。」江戚峰拳头已经由微攥变成了紧攥,脸色很难看。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陆言岑一伸手,把向晚搂到了怀里,笑道:「我大伯母,哦,说刘婶也许你更熟悉些。她说等我回来后,要把我介绍给晚晚当男朋友,所以作为晚晚未来男朋友,你跟她之间的事情,还是跟我有关的。」 向晚原本想推开这个莫名其妙搂她的男人,但听到他说他大伯母就是刘婶,她伸出的手顿了下,又放了回去。 「走吧,不用理会他。」她主动挽上陆言岑的小臂,朝着住院部走去。 江戚峰还想再追,向晚的忍耐已经达到了极点,她拿着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冷声道:「江先生想让我给江小姐、江夫人或者宋小姐打电话,告诉她们,你在医院纠缠我吗?」 听此,江戚峰抬起的脚又收了回去,他看着向晚眼底的厌恶和恨意,心脏有些疼,有些难过,又有些愤怒,有些愧疚,又有些不甘、放不下。 他眸底闪过痛苦和挣扎,再三犹豫,还是眼睁睁看着向晚挽着陆言岑的胳膊离开了。 进入住院部门的那一刻,陆言岑主动松开胳膊,往旁边退了一步,适当拉开他和向晚之间的距离,歉意道:「大伯母总是晚晚晚晚的喊你,我也不知道你姓什么,刚才就冒昧喊你晚晚了,还希望你不要介意。」 「我姓向,叫向晚,晚上的晚。」向晚看了眼他的胸牌,问道:「你就是刘婶在美国进修的侄子?」 陆言岑笑了笑,眼底似有星光闪烁,「嗯,昨天刚从美国回来。正式介绍一下,我叫陆言岑,李泽言的言,岑文本的岑。」 李泽言手游《恋与制作人》男主角之一,华锐总裁,青年才俊。岑文本则是唐朝宰相,文学家。 「陆先生是想说你有李泽言的帅,还有岑文本的才吗?」向晚浅浅笑了下。 陆言岑脸颊上的酒窝深了些,笑意醉人,「呀,被你发现了。」 「刚刚的事情谢谢你。」向晚收敛了嘴角的弧度,轻声说道。 陆言岑脱下白色大褂,搭在手臂上,「举手之劳而已,不用这么客气。」 他顿了下,才放轻了些许声音说道:「冒昧问一句,你别介意:我听我打伯母说你右腿有些小病是吗?」 「有点。」向晚右脚不动声色地往后缩了缩,淡淡道:「不仔细看得话,看不出来我是个瘸子。要是稍微认真点……很明显。」 陆言岑隐晦地扫了她脚一眼,感慨道:「想要练得跟正常人差不多,向小姐私底下没少受罪吧?」 「还好。」向晚右脚又往后缩了缩,皱眉敷衍道。 「我知道作为第一次见面的人来说,我说得有点多了。」陆言岑弯了弯唇角,真诚道:「但是我是这方面的专家,而且我大伯母说你是学舞蹈的,一直希望我能帮你康復。」 向晚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抬头看着他说道:「多谢陆先生的好意,不过不用了。还有人在等我,我先告辞了。」 话音刚落,林娜璐便一脸紧张地跑了下来,「晚晚,你怎么……」 她跑近了些,才发现向晚身旁还站着一个陌生男人,便停下了话头,改问道:「这位是?」 「你好,我是刘婶侄子陆言岑,是一名医生,主治腿疾。」不等向晚开口,陆言岑主动进行自我介绍。 听见『主治腿疾』四个字,林娜璐眸子亮了亮,声音跟平时相比,稍显激动,「你主治腿疾?那你能不能帮晚晚看看?她两年前被人打断了腿,但是前一段时间有医生说她的腿还有治!」
第一百五十一章 真的是他误会向晚了吗? 向晚舔了下干涩的唇瓣,皱了皱眉,说道:「嫂子,哥哥还在上面等我们,走吧。」 她回头看了眼陆言岑,说道:「刘婶老是念叨你,你有空就去看看她,我先失陪了。」 「再见。」陆言岑笑了笑,把一张名片递给了两眼发光看着他的林娜璐。 「如果向小姐需要我,自然义不容辞。相信我们很快就会见面。」陆言岑看了眼脸色难看的向晚,温声回答了林娜璐之前的问题。 林娜璐笑着收下名片,「那就谢谢陆先生了。」 说完,她和向晚一起进了住院部。 等陆言岑也离开后,贺寒川从住院部另一侧的阴影中走出,看着向晚离开的方向,眸色晦暗不明。 他已经到这里一会儿了,刚刚向晚跟江戚峰发生争执的时候,他也在。 不只这一次,从以前向晚跟江戚峰的相处来看,她对后者也没有爱意,那两年前他看到的那一幕怎么解释? 真的是他误会了向晚,那件事另有隐情,还是……向晚跟他爸一样,在心里爱着一个人的时候,还能毫无顾虑地跟其他人暧昧不清? 贺寒川喉结滚动了下,胸口处似是塞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憋闷、堵塞而压抑。他抿了抿唇,稍显烦躁地解开了两颗衬衫扣子,但胸口处的憋闷感却没有因此减缓半分。 如果真的是他误会了向晚,那他这两年做的这些事情……贺寒川微微皱了下眉,心和今晚的夜色一般阴暗,哪怕有灯,也无法照亮。 而另一种结果:他撞见的那一幕是事实。 但这个结果,也不见得能让他的心情有多好。 贺寒川拳头微微攥了攥,他这么在意向晚是不是背叛他,到底是和他之前想的那样,他无法容忍别人的背叛,还是…… 他喉咙有些发紧,心脏跳动得也要比平时快很多,像宇轩和妈说得那样,他喜欢向晚? * 向晚推开病房门,看到里面的场景时,抿了抿唇,眸色暗沉了些—— 她哥跟之前一样躺在病床上,脸色不大好看。 而她妈坐在她病床上,眼圈还有些红,但脸上已经带了笑意,正心平气和地跟她爸说些什么,看上去已经和好了。 林娜璐跟在她身后进了病房,当看清楚里面的情况时,神色也颇为复杂。 「你回来得正好,我有件事要跟你说。」见向晚进来,向建国看向她,正了正脸色,语气虽算不上太好,但已经比前段时间好太多了。 可向晚并未领情,反而觉得噁心,「抱歉向总,我不想听。」 说完,她坐到床上,然后躺下,背对着他。 向建国脸色一面,正要斥责她,就被一旁的于静韵皱眉拦住了。 「一个女儿,一个儿子,谁都不省心,全是你给惯的!」向建国甩了下手臂,冷着脸说道。 见此,林娜璐有些许惊讶,以往公公说一是一,婆婆从来不阻止,阻止了公公也从未听过。但是两人这次吵完架后,似乎有什么变了。 「晚晚,」于静韵走到向晚跟前,小心翼翼说道:「妈跟你爸爸已经商量好了,等你这次出院了,就能重回向家住了。」 向晚闭着眼没出声。 「晚晚?」于静韵又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红肿的眼底泛起一层泪光,「你是不是……」 林娜璐扫了眼向晚轻皱的眉,打断了她的话,「妈,晚晚连续做了两次手术,已经很累了。我们先回去吧,让她好好休息休息。」 「哼!」没等于静韵回答,向建国重重地哼了一声,「长辈问话都不回答,都给她惯的什么毛病!她要是再装睡不回答,就别进向家的门了!」 于静韵一急,泪水便顺着脸颊往下流,「建国,你你你怎么能反悔?我们刚刚已经说好了啊!」 嘎吱。 病床床板响了一声,向晚突然坐了起来,面上一片阴沉,连眉梢的疤痕都染上了些许戾气。 「晚晚,你醒了刚好。」于静韵打量着她的脸色,仔细斟酌着措辞,「我跟你爸已经说好了,等你出院了,就可以重新住回向家。」 向晚没回应,只是意味不明地轻呵了一声。 「你别阴阳怪气的!」向建国忍不住大声呵斥道:「一听到不让你回向家,你就不装睡了,你的小心思我还看不明白?欲拒还迎这一招没什么意思,你要是答应,我可以不计前嫌让你回去,要是……」 向晚冷笑着打断他的话,「不用向总不计前嫌了,我不是向家的人,配不上进您向家的门。」 听此,于静韵几次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一个人都说不出来,眼泪唰唰唰地往下流。 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到底有多恨她啊?! 「你——」向建国被向晚噎得面色通红。 向晚没耐心听他指责自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别把您自己说的那么高大上!您突然改变心意让我回向家,不就是因为您觉得贺总对我的态度有所改变,以为我又有用处了吗?」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向建国被说中心思,脸上一阵红一阵青,如同打翻的调色盘。 于静韵瞪大了双眼看着他,神色变幻不定,像是突然得知了什么秘密。 「我劝您别白费心思了,我不可能跟您回向家,就算真跟您回了向家,也不可能跟以前那么傻,被您处处利用。」 「而且贺总不可能喜欢我,在他心里,我做什么都是错的。这样,您还要让我回向家吗?」 向晚面无表情地说着,堵死了向建国所有的小心思。他铁青着脸指着她,另一手紧紧捂着心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不断有汗水冒出,好似下一秒就要背过气去。 但这一次谁都没理会他,连于静韵都只是面色复杂地看着他,却没有要上前帮助他的意思。 向晚扯了扯唇,讥讽道:「您用这一招吓我没意思,我也会,就是跟您发的病不一样。」 「你这个逆……逆女……」向建国唿哧唿哧喘着粗气,铁青的脸色因急促喘息而一片涨红,「你是不是想……想气死我,你到底有……有没有咳咳良……心……」 于静韵最后还是没能狠下心,她紧张地拿出药,放到向建国嘴边,然后劝向晚,「晚晚,你少说两句,气到你爸爸了,你能有什么好处?到时候落一个不孝女的名声,还怎么嫁人?」
第一百五十二章 你这腿必须得治 病房里尽是向建国粗重的喘息声,还有偶尔的咳嗽声。 向晚凉薄地笑了笑,「没什么好处,我就是跟向总不对付,他越是不高兴越是生气,我心里就越是痛快。至于名声那种东西,能吃吗?能让我不用坐牢吗?」 「你……你……」向建国已经气得连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捂着心脏不停地喘粗气。 向晚朝他走近两步,直盯盯地看着他,扯了扯唇,一字一句道:「您不是问我有没有良心吗?没有,和您一样,谁让我有一部分基金来于您呢?」 「你——」向建国指着她,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然后眼一闭,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于静韵脸色煞白地喊了一声「建国」,蹲下身子去晃他,泪水扑簌簌地往下掉,「建国,你不能有事啊!」 向晚抿了抿唇,眸光闪了一下,向前走了一步,但很快又皱着眉退了回去,坐到了病床上。 一旁的林娜璐神色复杂地看了向晚一眼,轻嘆了口气,然后走到病床边,按了急救按钮。 「活该!」向宇冷着脸说了一声,但还是跟林娜璐说道:「你去找一下医生,谁知道这个破急救按钮管不管用!」 林娜璐点了下头,小跑着出去了。刚出去没多久,便在半道上遇到了匆匆赶来的医生护士,她忙跟医生护士说明情况,然后和他们一起回了病房。 闹闹腾腾十多分钟,医生护士把向建国带去了急救室,于静韵和林娜璐也跟着过去了,病房里只剩下兄妹两人。 向宇垂头丧脸地在病床上踢了几脚,扭头问向晚,「怪我吗?」 「有什么好怪的?他对不起我,又没有对不起哥。」向晚垂着眸子,淡漠而疲惫地说道。 这个他没有明说是谁,但是两人心知肚明。 向晚下床关了灯,然后躺到了床上,盖上被子。兄妹两人都没有睡,可谁也没有说话,直到一个半小时后,开病房门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沉默。 来人脚步声很轻,像是怕吵到病床上的两个人。 「都没睡,开灯吧。」向晚翻了个身,借着门缝中洒进来的灯光,看着站在门口的于静韵和她身后的林娜璐。 于静韵讪讪地笑了两声,小心翼翼问道:「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什么事?」向晚没回答她,而是皱着眉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见她这种态度,于静韵有些受伤,但还是努力笑了笑,说道:「我来是想跟你说,你爸没事,你不要因为这个心理上有什么压力。」 「向夫人说笑了,向总不管有事没事,我心理上都不会有压力。」炽光灯下,向晚的脸苍白而无情。 于静韵不敢相信地看着她,擦着眼角的泪说道:「晚晚,你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爸啊!」 林娜璐生怕这些话刺激到向晚,连忙去拽她的衣角,示意她别再说了。 但向晚只是冷冷看着于静韵,并未因那些话有丝毫神情波动。 因为不再对妈妈抱有幻想,所以此时听到这些指责,不会难过,只是觉得悲哀和讽刺! 「够了,别他么大晚上又嚷嚷这些事了!」向宇烦躁地抓了抓头髮,「你们不睡,我跟晚晚还要睡呢!」 他无视他妈愈发汹涌的泪水,转头看向向晚,眉眼间尽是疲惫和无奈,「我明天就搬到别的地方去住,你不想见别人,就直接把门锁上,省得整天一堆杂七乱八的人来这里逼逼,连睡个觉都不行!」 「嗯。」向晚淡淡应了一声,没再看神色复杂哭得难以自已的于静韵,面无表情地躺回了床上。 林娜璐给婆婆递着餐巾纸,轻声道:「妈,晚晚向宇都是病号,需要休息,我们先回去吧,有别的事儿就等明天再说。」 她好说歹说,把于静韵给劝走了。 次日,向宇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大早便在林娜璐还有几个护士的帮助下换了病房。 向晚不想跟她爸她妈还有江戚峰江清然这些糟心的人做纠缠,除了周淼和她嫂子,把其他人一律锁到门外,过了几天清净日子。 「向小姐,麻烦开下门。」第八天早上,医生如常来做检查。 向晚起身开了门,没想到除了经常来的那个医生外,陆言岑和刘婶也站在门口。 「刘婶?」刘婶会来,向晚有些错愕,但稍稍一想,便知道刘婶会知道她在医院,是从陆言岑那里得到的消息。 刘婶应了一声,上前打量着她,圆圆的脸皱成了一团,嗔怪道:「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子了?」 「省得我费心减肥了,多少人想瘦还瘦不了呢。」向晚笑了笑,让开门,问医生,「是现在做检查吗?」 接话的是陆言岑,他笑了笑,阳光下嘴角的酒窝更显迷人,「你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不用做检查。方医生今天主要是陪我来的,就怕你不给我开门。」 「哈哈。」方医生笑了两声,跟向晚说道:「陆医生年轻,但可是腿疾方面的专家,你可要抓紧机会了,别跟自己身体过不去。」 说完拍了拍陆言岑的肩膀,勉励了他两句,离开了。 向晚这才皱了皱眉,说道:「陆医生,谢谢你的好意,但是……」 不等她说完,陆言岑朝刘婶摊了下手,笑道:「大伯母,我只是治病的医生,可不是谈判专家。」 「瞧你这个怂样,怪不得找不到媳妇儿,未来女朋友都站跟前了,连句话都不敢说!」刘婶骂了他一句,直接把向晚往屋里推,然后沖还站在门口的男人喊道:「过来检查!」 陆言岑弯了弯唇角,眼底似是盛满璀璨星辰,「小的听令,还请娘娘息怒。」 说着话,人已经走了进来。 刘婶把向晚按到床上,挽起她右裤腿,跟陆言岑示意。 陆言岑点点头,把药箱放到病床边的桌子上,然后蹲下身子,修长的手指抚上向晚带着几道伤疤的小腿,轻按了几个地方。 向晚珉珉唇,想要缩回腿,「刘婶,我……」 「你什么你,安分点别动!」刘婶斜了她一眼,用力按住她的腿,声音低了几分,「你怎么想的,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但你这腿,必须得治!」
第一百五十三章 资金不是问题 向晚抿了抿唇,又尝试着往回收了收脚,但刘婶力气很大,她半分动不得,还被刘婶瞪了一眼。 她垂眸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沙哑道:「我不想承贺总的情。」 「啊呸!」刘婶重哼了一声,「小岑给你治腿是我的意思,跟贺总有什么关系,怎么就承他的情了?要感谢也是感谢我!」 陆言岑的手换了个地方按了按,闻言轻笑了一声。 「笑什么笑?!」刘婶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好好给晚晚看腿,专心点!」 陆言岑长长哦了一声,感慨道:「我一直以为您最疼我的,原来不是……」 「刘婶。」向晚掀起眸子,喊了刘婶一声,小幅度地收了收脚。 「别动!」刘婶在她腿上拍了下,「怎么了?」 向晚低头看着自己的腿,自嘲道:「治好也没用的,他会再打断。」 「他打你,你就乖乖让他打啊?不会跑?」刘婶不以为意地瘪了瘪嘴,「你什么时候也会站着不动给人打了?」 向晚晦涩地笑了笑,手指紧紧攥着身下的床单。 」行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能治好腿,就赶紧治好。」 「你往好的方面想,你治好腿,贺总不一定会再打断,他再想打断的时候,你也未必不会跑。但是你现在要是不治腿,以后再想治就治不了了。」 「你现在可才二十岁,要是治好了,想跳舞还能接着跳,说不定还能完成以前的梦想。你说是不是?」刘婶声音缓和了些。 向晚眸光闪了闪,低头看了眼右腿,被最后一句话说得有些心动。 「大伯母还有这么温柔的时候啊?向小姐,我都有些嫉妒你了。」陆言岑怕向晚下不来台,啧了一声,温声调侃道。 刘婶笑着骂他,他偶尔回两句,但目光一直放在向晚腿上,很认真。 「整条腿都得检查,冒昧了向小姐。」陆言岑站起来说了一句,得到向晚同意后,蹲下身挽起她的右裤腿,修长如玉的手指顺着她的膝盖一点点往上。 刘婶在一旁托腮打量着,突然冒出来一句,「小岑,你检查身体怎么搞得这么*?」 陆言岑手顿了下,眼角微抽,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啪嗒。 恰在此时,病房门被人推开了。 阳光顺着门缝洒进来,在地上投下一条长长的身影。贺寒川手里拿着公文包,目光停在陆言岑摸着向晚大腿的手上,眸色闪了闪。 「进来不敲门,贺总家教堪忧啊!」刘婶笑呵呵地看着他,说话可不留情。 「我来自己的地方,似乎不需要多此一举。」这间vip病房是留给贺寒川专用的,他淡淡说了一句,低头问陆言岑,「她的腿怎么样?」 陆言岑给向晚放下裤腿,站起身笑了笑,「抱歉贺总,这是病人隐私,我不能告诉您。」 「你不说,就觉得我没有办法知道了?」贺寒川扯了扯唇,把手中的公文包和保温桶一起放到了桌子上。 陆言岑收拾着药箱里的东西,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贺总最后知不知道是贺总的事情,我说不说是我的事情。」 「陆医生很有个性。」贺寒川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指了指桌上的保温桶,跟向晚说道:「我妈让带来的。」 陆言岑抚了抚因蹲身而出现的褶皱,「我就当贺总是在夸我了。」 「陆医生怎么想是陆医生的事。」贺寒川盛了一碗鸡汤,端到向晚跟前,简洁道:「喝了。」 向晚只是看了一眼鸡汤,便收回了目光,淡淡道:「大病初癒,吃不了荤,闻不了腥,多谢贺总好意,但是不用了。」 「喝了。」贺寒川把碗放到了向晚手里,又说了一遍。 向晚抿了抿唇,脸色不大好看地端起碗,小口抿着鸡汤。 陆言岑把东西收拾好,盖上盖子,「贺总似乎喜欢强人所难?」 「陆医生学过心理学吗?」贺寒川淡淡瞥了一眼向晚苍白却有了些起色的脸,眸色稍缓。 陆言岑点头,「一点点,和常人知道的差不多,跟心理医生不能比。」 「那就好。」贺寒川勾了勾唇角,「不然恐怕你会是个庸医。」 听此,陆言岑微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回应自己刚刚说的那句强人所难,不由笑道:「贺总兜了好大一个圈。」 贺寒川无意义地扯了扯唇,接过向晚手中的碗,放到了桌上,「这段时间你不用去上班,留在医院治腿。」 向晚皱了皱眉,正要开口,被刘婶抢先一步,「那我就替晚晚谢谢您了。」 「嗯。」贺寒川神色淡漠地扫了向晚的腿一眼,张了张嘴,但什么都没说。 见状,陆言岑微挑眉稍,说道:「贺总也不用去问别人了,向小姐腿的情况,我可以大致告诉你。两年前你把她的腿打断后,若是及时治疗,很快就可以康復。」 「但是她在那个时间点被送进了监狱,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向小姐的腿在那段时间,又被很多人打过,而且还冻过一段时间。」他转头看向向晚,「对吗,向小姐?」 听此,贺寒川喉结滚动了下,右手指微屈,轻轻叩击着腿侧,下颚和嵴背不自然绷紧。 向晚瞥了眼贺寒川的方向,声音里带着淡淡的讥讽,「是不是,贺总应该比我这个当事人更清楚。」 贺寒川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眸底一片晦暗不明,但什么都没说。 「向小姐出狱的时候,被贺总打断的那条右腿骨头就已经有点长歪了。这次她又在暴雨中淋了那么长时间雨,冻了那么长时间,方医生检查后说她右腿部分细胞坏死。」 「综上,要想治好向小姐的腿,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陆言岑说道。 向晚垂下眸子,睫毛微微颤抖,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拳头禁不住攥起。 很……困难? 「资金方面不是问题,」贺寒川唿吸声比起平时略显急促,「只要你能治好她的腿,除了资金方面的报酬外,我可以满足你提出的一个要求。」
第一百五十四章 能不能治好不好说 听此,陆言岑轻笑了一声,嘴角的酒窝里带着浅浅的嘲讽,「可是对我这种医生来说,资金不是问题,能得到您许诺的一件事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他回头看了向晚一眼,手指指了下她的右腿,「相比起来,病人的最佳治疗时机对我更有吸引力,但是……」 他重新看向贺寒川,缓缓说道:「最佳治疗时间被贺总给耽误了。」 向晚紧紧抿着唇,脸上血色一点点消失,即便一开始,她对治好腿没抱太大希望,但此时听到陆言岑这么说,她心里还是有些许失望、苦涩。 「最佳治疗时间对贺总来说算什么,」刘婶讥讽道:「晚晚腿都是他打断的!」 贺寒川眉头皱了皱,这次没有很快舒展,「不用跟我说这么多,你只需要告诉我,能不能治好。」 「骨头长歪了还好说,部分细胞坏死才是大问题。」陆言岑看着贺寒川,「拜你所赐,能不能治好不好说。」 贺寒川喉结滚动了下,眸色渐深,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微微攥紧,松开,復又握紧。 向晚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既然这么糟糕,就不麻烦陆医生了。」 她不想治疗很长时间,然后被告知腿只能这样,治不好了。那样的结果对她来说,跟听到腿断了一次没什么区别。 「不麻烦,我这人就喜欢挑战。」陆言岑沖她笑了一下,转向贺寒川,酒窝浅了些,「按理说,贺总既不是病人家属,也不是我的上司或者聘请我的人,我不该对贺总要求什么……」 贺寒川瞥了向晚一眼,目光在她干裂的唇瓣上停顿了一下,然后收回目光,打断了他的话,「有什么要求,你可以尽管提。」 「不需要。」向晚先陆言岑一步开口,「我瘸两年早就习惯了。」 她顿了一下,声音略显沙哑,「不治了。」 她宁愿瘸一辈子,也不愿意欠贺寒川一丝一毫的人情。 陆言岑看着她,轻嘆一口气,「要是早就习惯了,向小姐怎么还把自己伪装成正常人?」 他瞥了眼她的右腿,又嘆了一口气,「为了尽量跟正常人一样,没少费力气吧?」 其实骨头长歪,跟这个也有点关系。她毕竟残疾了,还想跟正常人走路姿势差不多,就得在走路姿势上进行一定调整。 「没有。」向晚把右腿往后缩了缩,皱眉说道。她自己不愿触及的伤疤,被人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揭开,让她很难堪。 「无意冒犯,向小姐见谅。」陆言岑歉意地跟她说了一句,转向贺寒川,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贺寒川说道:「有什么要求,你可以尽管说。」 「听说向小姐现在在梦会所工作?」陆言岑问道。 贺寒川瞥了眼向晚,顿了下,点头。 「向小姐的腿治疗期间,不宜进行任何工作,需要好好修养。」陆言岑温声说道。 贺寒川垂下眸子,浓密卷翘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他略思索了一下,说道:「可以。」 听此,向晚皱了皱眉,说道:「不……」 「那就谢谢贺总了。」刘婶站到向晚身前,打断了她的话,然后小声警告了她一句,「你安静点别说话,净让人操心!」 贺寒川越过刘婶,看向她身后的向晚,微微点了下头。 「贺总痛快,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陆言岑说道:「我只负责给向小姐治腿,至于江小姐,烦请贺总另请高明,我不治。」 贺寒川眉头微皱了下,很快松开,「你是否给清然治腿,与我无关。」 听此,向晚皱眉看了他一眼,很快收回目光,低头看着地面。 从她出狱后跟贺寒川还有江清然的接触来看,他非但不喜欢江清然,还跟后者有些不对付。那他当初为什么还要为了江清然打断她的腿,把她送进监狱? 不过这个问题只是在向晚脑中一闪而过,她自嘲地笑了笑,眸中恨意滋生。 她永远猜不透贺寒川的心思,不过不管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打断了她腿是事实,送她进监狱是事实,逼向家跟她断绝关系是事实,让她到梦会所工作羞辱她,也是事实! 「原来是有人借着贺总的名义行事。」陆言岑笑了笑,摊手说道:「贺总不强迫我给人治病,那我就放心了。」 贺寒川视线在向晚身上停顿了一下,若有所指地说道:「你已经答应给向晚治腿了,我没必要强迫你。」 向晚皱了皱眉,唇瓣紧抿,向前走了一步。 「想干嘛?」刘婶把她又拽了回去,压着嗓子说道:「别的事情由着你,治腿这件事我说了算,听到没?」 刘婶声音很小,可病房就这么大,又很安静,贺寒川听得一清二楚。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刘婶劝向晚,比他劝向晚要管用得多。 想到这里,他微皱了下眉,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以前他对她说的话,比谁说话都管用。 向晚脸色不大好看,稍一迟疑,刘婶在她头上敲了一下,「你别瞎捣乱,说定了啊!」 话音刚落,一阵手机震动声响起。 「抱歉,接个电话。」陆言岑接通电话,嗯了一声,说了句这就过去,然后挂断了电话。 他有些歉意地看着向晚,「向小姐腿的情况,我已经大致明白了,但还需要做几项具体检查。我现在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明天再来给你做检查,这样可以吗?」 「……好。」在刘婶接连不断的小动作暗示下,向晚踌躇了一会儿,应下了。 听她答应,陆岑言弯了弯唇角,脸颊酒窝里带着醉人的笑意。他说了句「谢向小姐体谅」,然后转向刘婶,「我妈到机场了,一起去接驾吧。」 「行吧行吧!」刘婶应了一声,扭头在向晚胳膊上小小地掐了一下,瞪着眼睛说道:「你要是敢趁着我不在的时候瞎说,以后就别想再要我这个婶了!」 说完,她斜了眼贺寒川,这才发现他在看向晚,目光有些……太复杂,不好形容,总之看得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发现刘婶略显诡异的目光后,贺寒川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神态自若地看向窗外,好似刚刚那个人不是他一般。 「……嗯。」向晚迟疑了下才答应,「我有分寸。」 刘婶觉得她不大靠谱,还是不太放心。 但她弟媳妇,陆言岑的妈,五分钟内在微信上连续轰炸了她二十多条消息,她只能和陆言岑赶过去接驾。 门关上的那一刻,病房立刻安静了下来。 向晚坐在病床上,低头看着地面不出声,而贺寒川则低头看着她,也没说话,气氛略显诡异。 「还喝吗?」十多分钟后,贺寒川走到桌边,打破了沉默。 向晚仍低着头,疏离地说道:「不喝了,谢谢贺总。」 病房再次陷入沉默。 「贺总要是没别的事,就走吧,我想休息一会儿。」向晚攥了攥床单,抬头看了他一眼,很快重新低下头。 贺寒川走到病床边,骨节分明的手抬起她下巴,「你似乎钟爱这个藉口。」 「贺总误会了,不是藉口。」向晚站起来,往后推了几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仍旧低着头,「身体到处有毛病的人,比不得贺总,容易觉得累还有困。」 指尖还有她下巴的滑腻感,贺寒川不动声色地捻了捻指尖,向前走了几步,两人的距离重回到二十公分内。 「除了肺水肿和腿上的病,还有什么病?」他微微弯腰,视线停在她眉稍的伤疤上,心脏处微微一疼,好似被针在扎。 也许……真的是喜欢? 就跟清然、宇轩还有他妈说的那样? 两人距离很近,近到向晚掀起眼皮,睫毛都会刮到他的脸,而他唿吸时喷出的热气洒在她脸上,让她皱起了眉头。 「我有没有其他病,与贺总无关。」向晚往后退了退,再次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直到靠在墙壁上在停下。 她看着他,这次直接赶人,「我要休息了,贺总回去吧。」 「向晚。」贺寒川眸色渐深,他一步步向前,右手撑在她身侧,略带几分凉意地喊了她一声。 向晚舔了舔干涩的唇瓣,身后冰凉的墙壁和身前他火热的身体让她很不舒服,她仰头看着他淡漠的俊脸,睫毛不受控制地颤抖。 即便不愿意承认,可她真得很怕他。 哪怕理智告诉她,别害怕,但是身体记得他曾经带给她的痛。怕他,已经成了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啪嗒。 恰在此时,门开了。 「向晚,我来看你了,你身体有没有好点啊?」任小雅抱着鲜花蹦蹦跳跳跑了进来,当看到病房里几乎贴在一起的两人时,先是惊讶、匪夷所思,然后脸哄得一下子红了。 贺寒川扭头看了她一眼,直起身子,转身面向她。而向晚则抿了抿唇,几步走到病床前,坐下了。 「你……你们……」任小雅脸红得像番茄,她眸光闪烁地看着两人,脸更红了,然后咬着牙跟贺寒川说道:「我今天是来看向晚的,你……你去洗冷水澡吧!」 贺寒川一时没太明白她的意思,微微皱了下眉,没出声。 「不是你想得那样。」向晚揉了揉眉心,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我和贺总刚刚只是在说些事情。」 说完,她指了指自己身上整整齐齐的病服,又指了下脖子和有些干裂的唇瓣。 贺寒川目光随着她的动作而动,眸光闪了闪,喉结滚动了下。 「哦——」任小雅拉长语调应了一声,怂哒哒地偷瞄了贺寒川一眼,然后踩着小碎步到了病床跟前,撅着屁股把鲜花送到向晚手里,「祝你早日脱离苦海!」 话音落的同时,人已经飞快地退到了门口,紧紧贴着门而站。她小脸惨白,看上去异常紧张。 向晚,「……」 贺寒川跟没看到任小雅的惶恐一样,信步走到床边,拿过向晚手中的花,放到了桌子上。 「哎呦!」突然有人推门,紧紧贴着门的任小雅险些摔倒在地上。 钟宇轩拎着水果走进来,看到门口一脸衰相的徒弟,哭笑不得,「你站门口做什么?」 「大冰山也在,吓死个人!」任小雅缩了缩脖子,小声说道:「师父,你快把他弄出去啊,他在这儿我都不敢跟向晚说话,嘤嘤嘤。」 钟宇轩揉了揉她的丸子头,无奈道:「多大人了,怎么还嘤?」 「就是想嘤!」任小雅梗着脖子说道。 「……」钟宇轩轻笑了一声,「一拳打死嘤嘤怪。」 然后在她气急败坏的目光中,走进病房,把果篮放到了桌子上,问病床上的向晚,「小雅每天都在我耳边念叨向小姐,向小姐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向晚说道。 「那就行!」听此,任小雅一笑,小虎牙还没露出来,又敛起笑容,皱着脸抱怨道:「你出事时候我就想来了,我师父没说贺总说不能来,要是让你不高兴了,对你身体不好!」 听到后面一句,向晚下意识看向贺寒川,却发现他也在看他,两人视线刚好撞到了一起。 贺寒川没动,向晚先收回了目光,脸色不大好看。 贺寒川会关心她身体?她真是越来越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了! 是怕她这么死了,太便宜她吗? 「我跟你关系这么好,怎么可能会惹你生气嘛!!」任小雅叉着腰,气得腮帮子鼓鼓的,「要我说,最没资格来看你的就是贺总了,他……」 钟宇轩推了推眼镜,含笑把任小雅扯到怀里,捂住她嘴巴,「小丫头片子说话不过脑子,总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没有恶意。」 「已经不小了,你总是这么护着,小心惹出祸端。」贺寒川淡淡说道。 听此,任小雅气得两眼圆瞪,想要说些什么,但苦于嘴被捂着,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我在她身边,不就是给她收拾烂摊子的吗?」钟宇轩被任小雅咬了一口,疼得厉害,但只是眉稍微挑了下。 贺寒川眼底有一闪而过的不理解,张了下嘴,却什么都没说。 他不太明白宇轩对任小雅的过分袒护,如果是他,即便他喜欢一个人,也不可能这样去袒护。 他不可能时时在她身边,也不可能做到事事护着她,她自己成长远比依赖他的结果好。 想到这里,他微微皱了皱眉,似乎最近总是想到喜欢这个词。
第一百五十六章 喜欢是什么感觉? 任小雅挣扎了好一会儿,才从钟宇轩的怀中挣出来。 她偷偷瞄了贺寒川好几眼,凑到钟宇轩耳边说道:「师父,我想跟向晚单独待一会儿,你想办法把大冰山带走呗!」 钟宇轩一开始假装听不到,后来实在耗不过她,只能跟贺寒川说道:「有件事想跟你聊聊,一起去咖啡厅坐会儿?」 「我没什么好跟你聊的。」贺寒川斜了他一眼,干净利落拒绝了。 「……」钟宇轩推了推金丝边眼镜,笑道:「好歹在我徒弟面前,给我个面子啊!」 贺寒川微挑了下眉稍,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任小雅,最后目光落在向晚身上,停顿了一会儿,眉头微微皱了下。 他站起来,说道:「走吧。」 「这次怎么这么好说话?」见他突然答应,钟宇轩略有些惊讶。 贺寒川原本在向外走,听此,他停了下来,转身看着钟宇轩,「要不你再求我一会儿?」 「我的错我的错!」钟宇轩忙道歉,「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计较,咱们现在就走!」 贺寒川轻嗯了一声,又回头看了眼向晚,眸光闪了闪,然后收回视线,跟钟宇轩一起来离开了。 「唿——」任小雅赶紧过去关上门,深吸了一口气,拍着自己胸口说道:「幸好我上司不是大冰山,不然我非得少活几十年不可!」 向晚抬头看着她,扯了扯唇,没出声。 她不接话,任小雅也能毫无障碍地接下去,「向晚,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身体还是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 「我没事。」向晚揉了揉眉心,问道:「任小姐怎么来了?」 「你别总任小姐任小姐的喊我,太生疏了,喊我小雅就可以!」任小雅皱巴着脸说道。 向晚抿了抿唇,「……」 她们好像也没有太熟悉。 「我听说你住院了,担心你,就来了啊!」任小雅眨巴眨巴眼睛,从水果篮中拿出一串葡萄,也不洗,用手擦了两下就开始往嘴里扔。 向晚看着她,想说『还是洗洗再吃吧,上面可能有农药残留』,但最后只是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你一直看着我,是不是想吃啊?」任小雅吐出几个葡萄皮,把剩下的葡萄往向晚跟前凑了凑,「给你吃!」 向晚,「不用了,谢谢。」 「你不用客气的,这本来就是给你的!」任小雅很热情地把剩下半串葡萄硬塞到向晚手心里,「你吃啊,很好吃的!」 向晚在她期待的目光中,缓缓摘下一颗葡萄放到嘴边,但始终过不了心中那道坎儿,「……我突然想起来,医生不让我吃凉东西。」 「那你真没福气!」任小雅重新接过葡萄,往嘴里丢了一颗,幸福得眯上了眼睛,「超甜的呢!」 向晚本来心情不是很好,但是看到任小雅这副没心没肺的快活样子和发自内心的笑容,横亘在心头的阴云消散了些。 「哦,对了!」任小雅呸呸呸把葡萄皮葡萄籽吐到垃圾桶里,一脸兴奋地凑到向晚跟前,八卦兮兮道:「林老爷子你知道不?就是那个书法大家!」 向晚点了下头,觉得可能又要被分享一次林老爷子跟林恬恬的传奇事情了。 「哇,他跟一个二十岁的女人要结婚了!!!」任小雅兴奋得面色发红。 向晚早知道了老爷子跟林恬恬的事情,但是听到两人要结婚的消息,她还是不免有些惊讶。 就算老爷子老煳涂了,江家人跟林家人能同意? 任小雅接下来的话解决了她的困惑,「我跟你说啊,这老爷子也是牛逼,他孙子儿子什么的不同意他娶林恬恬,你猜他怎么着?」 「他做什么了?」向晚配合地问道。 任小雅啧啧两声,把手里的葡萄枝子扔到垃圾桶中,然后抽出一张纸巾擦手,「他居然用自杀逼他那些晚辈!这样的爱情,可歌可泣啊!」 向晚想了想林老爷子为爱闹自杀的场景,神色略有些诡异。 再一想到江清然江戚峰他们会因为林老爷子的事情面上无光、被人指指点点当作笑话,她轻笑一声,只觉得神清气爽。 这算不算老天爷给江家人的报应? 「你笑什么?」见此,任小雅好奇问道。她好像没有讲笑话啊! 向晚笑了笑,脸上气色好了不少,「遇到件好事。」 「那确实值得高兴。」任小雅点头应是,忽地略显猥琐地笑了两声,问向晚,「七十多岁老爷子跟二十岁风月女人结婚,一定很有意思,你想不想去啊?」 说到最后,她还欠欠地挑了挑眉稍。 「你有办法让我进去?」向晚看着她问道。 任小雅一扬小下巴,哼了一声,「小case啦!!」 「好啊。」向晚勾了勾唇角,眸中泛着笑意,「我也想凑个热闹。」 顺带好好欣赏一下江家人那天的脸色,也许她该带个摄像机,把他们的不痛快都录制下来,好每天欣赏上几遍。 * 咖啡厅。 咖啡香味四溢,再加上轻缓的音乐,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贺寒川钟宇轩已经到咖啡厅一会儿了,但一直都是后者在说话,前者偶尔附和一声。 「有心事?」钟宇轩放下杯子,推了推金丝边眼镜问道。 贺寒川低头轻搅着咖啡,却没有喝。就在钟宇轩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突然嗯了一声。 「居然真有心事?!」钟宇轩推开杯子,两手放置在桌子上,镜片泛着亮光,「说说!」 贺寒川停下搅动咖啡的动作,勺子跟杯璧碰撞,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 他手指在桌子上轻扣了两下,几次张嘴后,才面色不自然地问道:「你觉得……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钟宇轩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睛微微张大,嘴半张,对这个问题惊讶到了极点。 「……当我没问。」贺寒川手指扣动桌面的频率快了几分,他面色正常,但耳朵却有些红,说完便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欸,别害羞啊寒川!」钟宇轩强忍着笑意,起身拉他,最后还是没忍住,大笑起来,「我只是没想到,你会问我这么……」 他在贺寒川不善的目光下,到了嘴边的『搞笑』咽了下去,换成,「这么具有哲学性的一个问题!」
第一百五十七章 你喜欢上她了? 两人样貌气质都格外出众,此时这样拉扯在一起,服务员还有好几个客人都看了过来。 「坐坐坐,坐下再……咳咳,再说!」钟宇轩笑得眼睛都流出来了,他摘掉眼睛擦了擦眼角,然后重新戴上,指了指座位。 贺寒川还从未被人如此笑话过,他站着没动,想走,但最后皱了皱眉,还是坐了下来。 钟宇轩跟着坐了下来,笑道:『寒川,你问我这问题是认真的啊?」 「你这种人能当上金牌律师,真是个奇蹟。」贺寒川睨着他,神色与往日无异——如果耳朵不红的话。 钟宇轩啧了一声,往后一躺,靠在椅背上,跟大佬似的说道:「你这种求人帮助的态度让人很不爽啊。这样吧,你喊我声哥,我就说……」 见贺寒川起身要走,他忙站起来拉住人,认怂,「我喊您声哥,这种行了吧?」 「可以。」贺寒川重新坐了下来,在桌面上轻扣了一下,沖他说道:「喊吧。」 「……」钟宇轩真不想喊,但为了满足自己的八卦心思,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喊了声哥。 贺寒川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两手放置在膝盖上,淡淡道:「声音太小,没听清。」 钟宇轩深唿吸一口气,「哥!」 声音很大,好多人都看了过来。 「这次听到了吧?」钟宇轩略有些郁闷和无奈地说道。 贺寒川轻点了下头。 「我真是嘴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钟宇轩轻嘆了口气,随机干咳一声,声音里压抑着激动问道:「怎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是不是你发现你自己喜欢上向晚了?」 贺寒川喉咙滚动了下,别过头不看他,「是我在问你问题。」 「……」钟宇轩半点便宜占不得,只能按着贺寒川的节奏走,「简单点说,喜欢一个人,就是想把她拴在眼皮子底下,每分每秒都能看到。」 贺寒川抿了抿唇,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没怎么尝出味道。 「见不得她被别人欺负,别人欺负她,总是忍不住想帮她教训别人一顿。」钟宇轩推了推眼镜,「别人欺负我家小丫头,我肯定要欺负回去的。」 贺寒川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这次,咖啡有些苦,却也有些香,说不出到底苦多一些,还是香多一些。 「这么说太麻烦,」钟宇轩止住话头,问他,「你想想如果向晚要跟其他男人结婚的话,比如说江戚峰,你能接受的了吗?」 贺寒川皱了皱眉,放下茶杯,手落在桌子上,一下下敲着。 「这就有些麻烦了。」钟宇轩看了眼他敲动着桌子的手,嘴里说着遗憾,但俊脸上满是幸灾乐祸,「以前人家喜欢你的时候,你不知道珍惜,现在我看……啧,你要追向晚,难!」 口中残留的咖啡味似乎更苦了些,贺寒川垂下眸子,喉结滚动了下,然后站了起来,说道:「我先走了。」 「寒川,你先别走,我还有事问你啊!」钟宇轩刚喝了一口咖啡,赶紧咽了下去,冲着贺寒川的背影喊道。 贺寒川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扯了扯唇,「我也没说要回答。」 「贺寒川,你大爷的!」钟宇轩摘下金丝边眼镜,气愤地扔到了桌上。 「生气容易变丑。」贺寒川说道:「再见。」 说完,径直离开咖啡厅,徒留钟宇轩一个人郁闷。 十月下旬,天气还没有很凉。天很蓝,万里无云。 贺寒川的驾照被吊销了,没开车出来。他无视那些叽叽喳喳冲着他议论或者拍照的那些女人,沿着路边往前走,要去哪儿,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寒川哥?」一辆奔驰缓缓跟在他身后许久,然后停了下来。 贺寒川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开车的是江戚峰,宋乔坐在副驾驶座上,而江清然坐在后排,正探出窗外喊他。 「真的是你啊寒川哥。」江清然笑了笑,「我见你一直在路上走,还以为认错人了呢。」 贺寒川轻笑了一声,「我倒希望你认错了。」 「寒川哥真爱开玩笑。」江清然弯了弯眸子,关切道:「陆医生给向晚治腿治得怎么样了?能恢復到跟正常人一样吗?」 见到贺寒川后,江戚峰脸色一直不大好看,也没跟他搭一句话。 但听到江清然问的问题后,他身子动了动,跟着看向贺寒川,等着听回答。 宋乔看着他的动作,脸色铁青。只不过碍于贺寒川也在这里,她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没让江戚峰太下不来台。 贺寒川眼底闪过一抹讥讽,淡漠道:「你都见过陆医生,跟他说我让他给你治腿了,难道没问他能不能治好向晚的腿?」 「寒川哥误会我了。」江清然嘆了口气,说道:「我妈听说陆医生医术高超,才找上他给我治腿,可能怕他不同意,所以才提了你的名字。」 「至于向晚,你也知道,我妈不如我那么关心向晚,就没跟陆医生问向晚的病情。」 贺寒川抚了下西装上因走动而出现的褶皱,「林阿姨只是随口提了下我的名字,就能让陆医生觉得我是在威胁他,也是厉害。」 「不是我妈厉害,应该是陆医生理解岔了吧。」江清然若有所指,「陆医生医术高超学识广博,可是看病却对病人有些特殊要求。或者说,他对有身份的人要求总是特别多。」 言外之意,陆言岑有仇富心理,他这次跟贺寒川这么说,是因为想要诽谤江母这个有钱人。 「嗯。无论什么人,陆医生都一视同仁,在医生患者中口碑很好。」贺寒川说道。 被他故意曲解了意思,江清然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就听他接着说道:「以陆医生的风评来讲,他不可能故意说林阿姨什么,应当是林阿姨跟平时一样,太咄咄逼人了,才让陆医生误会。」 江清然笑了笑,无奈道:「也不是咄咄逼人,就是我妈是个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不太懂得人际来往。」
第一百五十八章 被人冤枉? 「呵。」贺寒川意味不明地笑了声,「那就是你这个做女儿的不对了。你为人处事面面俱到,可得好好教教林阿姨才行。」 夸奖的话,但语气中却听不出任何夸奖的意思。 「寒川哥说笑了,我爸妈总是说我傻,我哪儿够格去教我妈?」江清然捂着嘴笑道。 两人看上去一团和气,但均是话里有话,暗潮涌动。宋乔目光在两人身上游移,时不时皱几下眉头,若有所思。 江戚峰在一旁听了许久,也没听到想听的东西,他眉头紧蹙,忍不住问道:「陆医生怎么说?向晚的腿能治好吗?」 「大约是能治好的。」江清然先一步回答,她看着自己的腿,轻嘆了口气,「之前就有医生说过,向晚的腿可以恢復得跟常人一样,更何况这次是陆医生出手。」 她自嘲地笑了笑,「她的运气比我的运气好,大概以后还可以跳舞,我还是挺羡慕她的。」 「我只是问一句,不是关心她。」江戚峰扭头看着后排的江清然,眸底藏着自责和内疚。 将兄妹两人的互动收在眼底,贺寒川眉眼间浮现出淡淡的嘲讽,稍纵即逝。 江清然嘆了口气,柔声道:「哥哥别这么紧张,我只是有感而发,感慨一句而已,没有责怪你。」 「清然这么体贴,处处考虑你这个当哥哥的感受,你却整天惦记着那个把清然害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女人。」宋乔冷笑道:「江戚峰,你这个当哥哥的可真是好样的!」 江戚峰冷眼睨着她,皱眉道:「我从没有说过我还喜欢向晚!」 「是没有说过,只是心里默默惦记着而已!」宋乔阴阳怪气地说道:「你可别忘了,我们两个前段时间刚订完婚,要是……」 贺寒川没兴趣看几人争吵,直接打断了宋乔的话,「几位谈家事,我留在这里不方便,先告辞了。」 「寒川哥等等,」江清然咬咬唇,喊住了他,诚恳道:「向晚身体好些了吗?我想去看看她。」 「林老先生下个月结婚,你这个做外孙女的应当很忙,就不用百忙之中抽空去看向晚了。」贺寒川微微扯了下唇说道。 听此,江清然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面色有些难看。 「再见。」将她的神色变幻收于眼底,贺寒川转身欲走。 江清然强颜欢笑,「寒川哥,你没开车,坐我们的车走吧。」 「不用了。」贺寒川意味不明地嗤了一声,拒绝了。 江清然咬了咬唇,轻声道:「你不用觉得麻烦我们,我们认识这么久,搭个车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她直直地看着他,眼底深处藏着眷恋和苦涩。 「你误会了。」贺寒川眉宇间染着些许冷漠和嘲讽,「我只是担心,万一这辆车的剎车出问题了,我的小命不保。」 听到「剎车出问题」几个字,江清然瞳孔微微缩了缩,下颚微微收紧,破天荒地一天之内两次失态。 「贺总身份贵重,要是在我的车上出了什么问题,我可承担不起。」江戚峰见不得妹妹冷脸贴贺寒川冷屁股的模样,发动车子,很快离开。 钟宇轩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一个车尾巴,「那辆……是江家的车?」 「嗯。」贺寒川眸色幽深地看了眼车子离开的方向,扭头看向他,「送我回医院,然后把你的小情人带走。」 钟宇轩手里拿着车钥匙,斜着他,「噫,我怎么记得某人刚刚抛下我,想要自己走呢?」 「我有件事想要单独问向晚。」贺寒川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车钥匙,走向不远处的保时捷,「我驾照被吊销了,你来开车。」 钟宇轩跟在他身后,一脸吃惊加嘲笑,「驾照被吊销了?堂堂贺氏集团总裁,身价上百亿,驾照却被吊销了,还要重新去考。这操作……」 他沖贺寒川竖起大拇指,「够骚气!」 「我也是人,不是神,驾照被吊销很正常。」贺寒川打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座上,眉头几不可见皱起,沖他说道:「你蜗牛转世的?」 钟宇轩跳上驾驶座,砰一声关上车门,怒道:「坐我的车,让我当司机,现在还嫌我慢!贺寒川,你怎么不上天呢?」 「乘热气球、开飞机或者坐飞机都是上天,我已经上过了,谢谢。」贺寒川繫上了安全带,目视前方说道。 「……」钟宇轩摘掉眼睛,揉了下脸,然后又重新戴上,「卧槽,你牛!」 * 任小雅正叽叽喳喳跟向晚说林老爷子的事情时,突然听到有人敲了两声门。 「进来吧。」向晚示意任小雅停一下,然后沖门口说道。 门啪嗒一声打开,贺寒川跟钟宇轩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贺寒川居然会敲门?向晚抿了抿唇,略觉得诡异。他进其他地方倒是会礼貌地先敲门,但不知因为两人一起长大太熟的原因,还是什么其他的缘故,他进她的地盘从未敲过门。 「贺贺贺贺总!」一见到贺寒川,任小雅立刻从积极向上的向日葵变成了霜打的茄子。她站起来,磕磕巴巴地打招唿。 钟宇轩看她这怂样就来气,上前拎着她的后衣领往外走。 「干嘛呀?!」任小雅使劲扑腾,「我还有好多话要跟向晚说呢!我不走!」 她挣扎不开,扭头就要咬人。 钟宇轩早料到了她的反应,动作灵敏地捏住她上下唇瓣,「别闹,刚来了一个客户,好像因为没钱打官司,被人给冤枉了。」 「被人冤枉?」听此,任小雅一下子不扑腾了,反过来拽着他往外走,「快快快快快,绝不能让人被冤枉!」 她闷头急匆匆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向晚,我改天再来看你,记得我们说的事情啊!」 话音落的时候,人已经没了影子。 向晚一直看着任小雅两人,她唾弃曾经那个傻到相信任何人的自己,但当看到任小雅这样单纯的女人时,又会禁不住羡慕。 她抿抿唇,收回目光,结果无意间瞥到贺寒川的时候,才发现他好像看了她许久,此时,欲言又止。
第一百五十九章 何止是恨,是非常恨! 向晚皱了皱眉,嵴背不知何时绷得笔直,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地面。 她神色与往日无异,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全身每个细胞都绷得紧紧的,不是因为被喜欢的人注视而紧张,而是和兔子一样,在狼这种生物面前不敢有半分懈怠。 「向晚。」贺寒川突然开口喊了她一声。 随着他的声音响起,向晚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后退了几步,呈警惕姿态,「嗯。」 「你……」贺寒川看着她如刺猬般火力全开的样子,话在舌尖上绕了一圈,出来时已经变了,「给我倒杯茶。」 向晚低着头,眸底浮现一抹讥讽,淡淡道:「抱歉贺总,这里是医院,没有茶水。」 跑到医院来使唤她,呵,为了折辱她,他还真是敬业。 「……给我倒杯……」贺寒川顿了一下才开口,说到一半便又停了下来,「不用了。」 他站起来,走到桌边倒了杯水,端起喝了小半杯,然后放下杯子,杯子外壁沾了一层他手心的汗水。 向晚看了他一眼,舔了舔干涩的唇瓣,然后低着头坐回到病床上。 她觉得贺寒川最近对她的态度很……诡异,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如同千万只蚂蚁一般,顺着她的四肢百骸蔓延攀爬,让她全身每个细胞都觉得不舒服。 贺寒川放下杯子后便一直看着她,偶尔眉头几不可见皱起,然后很快便展开,神色晦暗不明。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病房内安静得落针可闻,气氛尴尬中带着几分诡异。 「贺总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向晚一直低着头,但还是能感觉到贺寒川的目光在她身上游移,她后背汗毛林立,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贺寒川走几步,到了椅子边坐下,几次张嘴后,才问道:「两年前……」 刚开了个口便停下了,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 他只说了三个字而已,向晚脸上的血色便消失得一干二净。 两年前? 贺寒川想追究她撞断江清然腿的事情?还是想跟她计较向家已经跟她断绝关系,哥哥嫂子却一直跟她有联繫的事情? 「你觉得一个人该相信自己看到的吗?」贺寒川右手放在桌面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敲击着桌面。 向晚不知他问这句话什么意思,低着头说道:「不知道。」 「该或者不该,回答我。」贺寒川掀起眸子看着她,声音微沉。 又是命令的语气!向晚紧紧攥着拳头,眼底藏着不甘和厌恶。 她嗤了一声,抬头看着他,「贺总这么聪明的一个人,难道还用问我这种问题吗?」 「……再聪明的人,也是人。」贺寒川顿了一下,意味不明地加了一句,「人就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 向晚觉得他突如其来的感慨简直可笑,她紧紧攥着拳头,努力压着心底的恨意,「贺总说自己是个人,真是太谦虚了,除了不能长生不老,您还有哪件事办不到?」 打断她的腿、送她进监狱、强行把她留在梦会所、让向家跟她断绝关系……每个可以改变她人生轨迹的重大转折,都只是他一句话的事! 他是人? 不,对她来说,他就是地狱的厉鬼!恶魔! 「你恨我?」贺寒川看了她一会儿,才出声发问,手指敲击桌面的频率更快了些。 向晚这才意识到自己态度过激了,她深唿吸一口气,低头说道:「不敢。」 是不敢恨他,而不是不恨他,一字之差,天壤地别。 贺寒川喉结滚动了下,解开两颗衬衫扣子,但胸口处的烦闷感反而更多了些。他微微皱了皱眉,几次张嘴,却没有再出声。 向晚从未见过他如此纠结的样子,但她并不关心他是否纠结,在纠结什么,她只关心他是否会为难她,她的日子会不会更难过。 两人斜对面坐着,他看着她,而她看着地面,许久未出声。 「所以你确实在……恨我?」贺寒川喉咙发紧,淡漠的声音中染上不易察觉的沙哑。 向晚低着头没出声,只是拳头紧紧攥着,指甲深深刺入到手心里。 何止是恨,是非常恨! 若不是她没有实力跟他拼,她定然要他尝尝她所经歷过的和正在经歷的痛苦和绝望,让他试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煎熬滋味! 她的沉默已经代表了默认,贺寒川眸色沉了些,倏地起身,走到她身前。 被他身体的阴影所覆盖,向晚瞳孔微缩,恨意和恐惧交织,双手下意识向后撑在床上,身体后倾。 「你就没有想过,你做的错事?」贺寒川弯腰,双手和她一样撑在床上,上身微微前倾,几乎覆盖在她身上。 向晚瞳孔中倒映着他的身影,四肢不知何时一片酸软,这一刻,理智回归。 她深唿吸一口气,垂下眸子不看他,「我两年前撞断了江小姐的腿,现在这一切是我罪有应得,刚才我的态度有问题,我道歉。」 逞一时口舌之强对她来说毫无意义,只会让她的处境更加艰难,刚才是她太冲动了。 「除了她的事情,你就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她刻意的卑微和疏离让贺寒川胸口的憋闷感多了几分,他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他。 向晚被迫抬头看着他,觉得他的怒火来得莫名其妙,却不得不压着火气回答,「没有。」 「没有?」贺寒川捏着她下巴的力气大了几分,一字一句问道:「那两年前你在江家和……」 嘟—— 嘟—— 手机震动声突然响起。 向晚偏头躲开他的触碰,双手撑着床后退了好几步,「贺总,您的手机响了。」 鼻端全是他身上的男士香水味道,她皱皱眉,不动声色地屏住唿吸。 贺寒川直起身子,看了来电显示,直接挂断电话,然后看着蜷缩在病床角落的向晚,意有所指道:「两年前你生日前一天,我去过江家。」 「原来贺总那时候就已经对江小姐上心了,恕我眼拙,居然还当着您二位的面说生日宴会上的求婚,让你们见笑了。」向晚紧绷着嵴背,自嘲道。
第一百六十章 你就没有想起什么吗 「向、晚。」贺寒川攥着她下巴的手用力,但当看到她下巴上被他捏出的痕迹时,手上的力气不由得松了几分。 两人唿吸彼此纠缠,说话时距离近到唇瓣摩擦,暧昧至极,可从两人眼中却看不到半分旖旎缠绵。 向晚直直地迎着他看,唇色发白,四肢发软,嵴背却不肯有半分弯曲,「这么揭穿贺总跟江小姐的事情,让您下不来台,真是抱……」歉。 「两年前你生日的前一天,我去过江家,上过二楼,就在江戚峰对面的房间里站着。」贺寒川直接打断了她的话,眸中晦暗不明,唿吸比以往略显急促,「这么说,你就没有想起什么吗?!」 向晚脑中闪过一些画面,她瞳孔微缩,身体微僵,心神略有些乱,以至于没有察觉到他攥着她下巴的手在颤抖。 怪不得贺寒川看起来没有那么喜欢江清然,却为了江清然一再羞辱折磨她;怪不得贺寒川在生日宴会那天,突然对她变了态度! 她只当贺寒川喜欢江清然,而她撞断了江清然的腿,他才会打断她的腿,疯狂凌辱她……结果,原来是因为这件事情 愤怒、不甘还有无奈和恨意在四肢百骸中流窜,快要把向晚的心炸裂了! 她冷眼剜着他,嗤笑了一声,「枉我以为贺总精明,原来……」 砰! 病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江母气势汹汹地沖了进来。当看到贺寒川和向晚姿势暧昧时,她先是一愣,而后气得面色通红,大踏步上前,扬手就要去打向晚。 向晚面无表情地抬起手,想要阻止江母的动作,但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先她一步,做了她想做的事情。 「江母作为长辈,这么做恐怕不太妥当。」贺寒川扯了扯唇,眉宇间散发着凉意,「您还是跟清然好好学一下为人处事吧。」 向晚垂着眸子,意味不明地嗤了一声,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了和两人之间的距离。 「寒川,你居然还护着这个小骚货?你……」江母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大声质问道。 贺寒川微微眯了眯眼,声音中透着些许凉意,「林阿姨还是注意些措辞的好。」 「你都要跟清然订婚了,向晚还缠着你不放,不是骚货是什么?!」江母手指指着向晚,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恨意。 她根本不给向晚贺寒川两人说话的机会,语速极快地给向晚定罪,「怪不得你突然说给向晚治病,是不是这个小骚货最近勾搭上了你,你才要给她治腿的?!」 「一个为老不尊,一个泼妇骂街,林家这个百年书香世家,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向晚嗤笑一声,上前两步,俯视着她,缓缓道:「我想治腿就治腿,我不想治腿就不治腿,什么时候还轮到江夫人说三道四了?」 贺寒川看着向晚,目光渐渐变得幽深。这样的她有了些以前的影子,但又跟以往不尽相同,而这一切都是因为……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心脏刺疼,手指有些许颤抖,说不清恨多一些,还是对她的……喜欢多一些。 江母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向晚给批评了,她伸手指着向晚,手指头都快戳到后者鼻子上了,「你……」 「我实话实说,江夫人可别动怒,生气对身体不好。」向晚唇角勾起一个弧度,但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 「您或者江家的任何人,既不是神也不是古代皇帝,所以左右不了我的生死,也没有资格对我的决定说三道四、指手画脚。」 听此,江母气得大喘气,手指又往前伸了几分,「向晚,你你你你个小贱……」 「小贱人?」向晚笑着打断了她的话,「江夫人好歹出身书香世家,用词还是文雅多变点好,来来回回都是这么几个词,我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说话的同时,她攥着江母指着她的手指,强行按了下去。 「向晚,你可别忘了,你现在已经不是向家人了,要是得罪我,你别想有什么好果子吃!」江母重重地哼了一声,面色铁青。 向晚扯了扯唇,「江夫人这话说得真是搞笑,我不得罪您的时候,您也没给我好果子吃啊。」 「我劝你别太猖狂!!!」江母已经习惯了向晚这段时间的伏低做小,突然被她这么顶嘴,气得够呛。 向晚淡淡道:「我劝您祈祷有些事情不要东窗事发。」 「寒川,你可看好了:这个杀人犯这么猖狂,心都是黑的,你还要让人给她治腿?!」江母脸色已经从铁青变成了涨红,喘息声也因为生气显得格外粗重。 「我要做什么事情,不需要跟林阿姨交代。」贺寒川因她的话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然后说道:「林阿姨请回吧。」 江母瞥了眼一旁冷冷看着她的向晚,实在不甘心就这么回去,大吼道:「寒川,我再问你一次,你真要这么做?!」 叩叩! 有人敲了敲门,然后推开门,皱眉说道:「这里都是病人,说话声音小点,有没有点素质?」 是护士长。 说完,她瞪了一眼江母,关门离开了。 江母先是被向晚跟贺寒川气了半天,这会儿又被一个小小的护士长给骂了,简直都要气炸了!她指了指贺寒川,又指了指向晚,气得过了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寒川,你这么做真是让我太过分了,我回去就让清然跟你取消婚约!」 「林阿姨恐怕有些事情记错了,我没有跟清然订婚,也不存在取消婚约。」贺寒川说道。 听此,江母脸上红了青,青了白,白了紫,如打翻了的调色盘一般精彩。 「而且,如果林阿姨能让清然打消跟贺家联姻的心思,我乐意至极。」贺寒川抚了抚身上本就不存在的褶皱,勾着唇角说道。 江母看看他,又看了看向晚,手指指了指两人,冷笑一声,砰得一声摔上门,离开了。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病房里只剩下贺寒川和向晚,。 贺寒川垂放在身体右侧的手轻轻叩了叩裤边,低垂的睫毛轻轻颤抖,他抬头看了她一眼,说道:「没人了,说吧。」
第一百六十一章 你把我一辈子都毁了! 「回答之前,我可以先问贺总一个问题吗?」向晚紧紧攥着拳头,瞳孔中倒映着贺寒川的身影。 贺寒川垂眸看着她,「问吧。」 「两年前的那起车祸,您是怎么看得?和其他人一样觉得我吃醋,开车想要撞死江小姐吗?」向晚一字一句说得极慢,目光直直地死盯着他,下颚因用力而绷紧。 那起车祸比较复杂,贺寒川略一停顿。 「呵!」他的沉默被向晚当成了默认,她冷笑一声,讥讽道:「既然贺总都不相信我的话,为什么还要听我解释?!」 贺寒川看着她,喉结滚动一下,眸色微深,「我……」 「不过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要说!」向晚的声音由于过度拔高而显得有些尖利,「你不就是问我两年前穿情趣服勾引江戚峰的事情吗?」 她情绪激动,眼睛死死盯着他,怪笑了两声,「枉我觉得你聪明绝顶,不过是个傻子,被人玩得团团转!!」 「我要是说,江清然九月二十七号的时候,跟安如雅杨琳她们和我玩了一个真心话大冒险游戏,我输了选择了大冒险,穿着情趣内衣去跟江戚峰做几个暧昧动作,你相信吗?」 两年前,她一心挂在贺寒川身上,当江清然她们说让她穿着情趣内衣做几个勾引江戚峰的动作时,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可是江清然太了解她的性子了,只是用了一个小小的激将法,她便受不了,硬着头皮换上情趣内衣去找了江戚峰。 她那天还奇怪,江清然一向为人随和,怎么会在大冒险的内容上那么坚持……呵,原来有这么一出在这里等着她! 贺寒川做过无数次假设,想过她跟他父亲一样,心里有着一个人的同时,还惦记着其他人,也想过她整天跟在他身后腻味了,转而对整天跟在她身后的江戚峰产生了兴趣…… 但他从没想过,会是这种结果!事情甚至简单得有些可笑! 贺寒川瞳孔微缩,说不清知道她没出轨后,喜悦多一点,还是其他情绪多一些,只知道心脏部位有些疼,有些闷,难受得难以纾解。 他看着她由于过度愤怒而涨红的脸,张了张嘴,可喉咙中却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般,发不出半点声音。他攥了攥拳,却觉得有些东西像是沙子一般,攥得越紧,流失得越快…… 「还是不信是吧?」向晚自嘲地笑了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眼底被恨意一点点充斥。 她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咬牙切齿地看着他,理智在怒火中燃烧殆尽,「不信也没关系,反正我也没指望着你信!」 「……我信。」贺寒川指尖有些许颤抖,他的手微微前伸了一些,但还没碰触到她的时候,便又收了回去,又重复了一句,「我信。」 向晚剜着他,笑得凄凉而狠厉,「信?」 她勐地拔高了声音,「你要是相信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贺寒川,就因为怀疑我和江戚峰关系暧昧,你就打断我的腿,把我送进监狱!」 她撕拉一声撕裂了病服上衣,只穿着内衣站着他身前。 「看到了吗?」向晚颤抖着手指着身上纵横交错惨不忍睹的疤痕,声嘶力竭,「这些疤,我全身都是!我的腿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治好!」 泪水不要命地往下掉,擦都擦不及。 贺寒川看着她白皙肌肤上斑驳丑陋的疤痕,喉咙发紧,心脏似是被人攥住了一般,每唿吸一口气都变得艰难。 「贺寒川,我跳得古典舞,你觉得我现在这幅身体,就算腿治好了,还能去跳舞吗?啊?!」向晚几步向前,踮着脚尖用力攥住他的衬衣立领,指尖因过分用力而泛白「因为你,我坐了牢,断了腿,有家不能回!贺寒川,你把我的一辈子……」 情绪激动到无法发声,她深唿吸一口气,每个字都是从牙齿里挤出来的,「我的一辈子,都被你给毁了!毁了!!!」 而这一切,就因为一场小小的误会,呵,呵呵,真是可笑! 贺寒川被他揪着衣领,异常狼狈,但却没有动半分,只是目光落在她不断涌出的泪水上,胸腔处似是爬了千万只蚂蚁般,疼痛难忍,如刀割火烤。 他艰难地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只是伸出手,落在她的眼角。 向晚紧咬着牙,偏头想要躲开他的手。 「对不起。」贺寒川把她的脸板回来,低头看着她,手指微颤地给她擦去眼角的泪。 「对不起?」向晚用力拍开他的手,眸底遍布血丝,「你一句对不起能做什么?治好我的腿,除去我的疤,还是能让我跟我爸妈的关系恢復如初?」 「不能!什么都不……咳,咳咳咳!」 她捂着嘴,脸色突然从涨红变成了灰白色,嘴唇一片酱紫,唿吸比之前急促了许多。 贺寒川瞳孔微张,脸上血色一点点变浅,他几步上前,将她拦腰抱起,放到了床上。 「坚持一下,医生马上过来!」他按了紧急按钮,坐在床边,脱下西装给她披到身上,四肢略有些无力地握着她的手。 她的手很小,也没什么肉,这样握着甚至还有些硌手,好像稍一用力,就会把她的手握断。 向晚捂着嘴用力咳着,咳得喘不过气,像是要将肺咳出来一般。但即便这么难受,她还是用力将手从贺寒川手中抽了出来。 她不想被他碰!噁心! 砰! 陆言岑带着一个医生还有几个护士沖了进来,当看到贺寒川和地上碎裂的病服上衣时愣了一下,但没理会他,而是快速到了病床前,翻看检查向晚的腿。 「应该是肺水肿復发了,陆医生让开!」另一名医生看了眼向晚灰白的脸、酱紫色的唇还有地上粉红色的痰,语速极快地说了一句,然后和其他几个护士匆匆忙忙将向晚带走了。 贺寒川的视线始终追着向晚,见状,眉头紧皱,抬腿就要跟上去。 但陆言岑上前一步,拦在他身前,「贺总还是留在这里的好。」
第一百六十二章 算不过商人 贺寒川越过陆言岑,目光落在向晚身上,只是停顿这么一下,医生护士便推着向晚出了病房,很快便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冒昧问一下,听说贺总前段时间刚拒绝了向小姐的自荐枕席,怎么今天……」陆言岑没接着说,只是弯腰,捡起了地上已经被撕裂的病服上衣,言外之意已经很清楚。 贺寒川从他手中接过病服,眉头微微皱了皱,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是向左走了两步,想要绕过他。 但陆言岑跟着向左走了两步,挡住了他的去路。 「麻烦陆医生让一下。」贺寒川说得客气,但眸底已经带了几分寒意。 「这我可让不了。」陆言岑嘴角的酒窝很浅,盛着些许戏嚯和嘲讽,「一个对病人都能做出来禽兽之行的人,谁知道到了急救室会做出些什么!」 贺寒川瞥了他一眼,眸底渐渐凝结成冰。 「贺总要想让我继续给向小姐治腿,最好听我的话,」陆言岑指了下椅子,「留在这里。毕竟就算你去了急救室也帮不上忙,就算帮忙,也只能帮倒忙。」 贺寒川抿了抿唇,又看了眼向晚离开的方向,五指微微併拢,松开,然后又併拢,最后还是将迈出去的腿收了回来。 但他没有坐,而是看着陆言岑,说道:「陆医生对向晚的态度,似乎超过了医生对病人的界限。」 「不是似乎,是肯定。」陆言岑在他略显阴沉的目光中,酒窝更深了些,「毕竟我大伯母交代过,让我好好照顾向小姐,尤其在贺总在的时候。要是向小姐出了什么问题,我大伯母非扒了我的皮。」 「只是这样?」贺寒川若有所指。 陆言岑眉梢微挑了下,反问道:「不然呢?」 病房的空气像是被压缩了,气氛格外压抑。 贺寒川将裂开一道缝的病服拎在手里,收回落在陆言岑身上的目光,抬腿往外走。 陆言岑眉头进蹙,再次拦在贺寒川身前,沉声道:「贺总不听我劝告,执意要出去,不怕我不给向小姐治腿吗?」 贺寒川凉凉瞥了他一眼,眉头微皱了下,抓住他的胳膊,一个过肩摔将他摔到了摔到了地上。 陆言岑缓慢地扶着地面坐了起来,揉了揉发疼的身体,嗤笑一声,「看来贺总也没有那么在乎向小姐的腿。」 「你不给向晚治腿,刘婶会扒了你的皮。」贺寒川朝他伸出一只手,将他拽了起来。 陆言岑拍了拍摔疼的屁股,无奈地笑了笑,言语间缓和了些,「论算计,当医生的果然算不过做医生的。」 他看着贺寒川,说道:「不过贺总要是真得为向小姐好,还是别去了,她情绪起伏太大对身体不好。」 「谢谢。」贺寒川这次没再看他,简洁地说了一句,便拎着那件破裂的病服,大步出了病房。 陆言岑看着他的背影,揉了揉摔疼的肩膀,吃痛地皱了皱眉,他嘆了口气,忌于刘婶一二再再而三的叮嘱,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急救室外有座椅,陆言岑到了之后便坐下了,但贺寒川一直站着,眸色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神色看起来带着些许隐忍的痛苦。 啪嗒啪嗒啪嗒。 脚和鞋面碰撞,再和地面碰撞的声音突兀地响起,略有些诡异。 贺寒川依旧盯着急救室的门没动,而陆言岑则回头看了眼—— 一个长相跟向晚有几分相似的年轻俊朗男人穿着病服,一只胳膊一只手上都打了石膏,此时未受伤的那只脚踩着一只拖鞋,正一蹦一蹦,姿势格外怪异地往急救室这边蹦。 而他的身后,一个女人正在小跑着追他,「向宇,你慢点能死啊,是不是不想要自己腿了?!」 「你快点,刚刚护士说晚晚被气得送到急救室了,谁知道他么又是哪个王八羔子干得好……艹!」向宇蹦得太快,整个人摔到了地上,连同腋下的拐杖一起摔了出去。 贺寒川听到向宇摔倒的声音时才回过头,他皱了皱眉,几步走过来,朝他伸出手。 「哼!」向宇重重哼了一声,别开头不看他,沖身后的林娜璐大喊,「我一个瘸子都比你跑得快!」 林娜璐小跑过来,不大有诚意地沖贺寒川说道:「不麻烦贺总了,谢谢。」 她尝试着扶了下向宇,没扶起来,骂道:「出院记得减肥!」 「要是晚晚出了什么事儿,我还减个屁的肥,直接他么的死在医院得了!」说这话的时候,向宇死死盯着贺寒川,眼底尽是恨意。 林娜璐眸子黯了黯,没出声,咬着牙去扶地上的向宇。 贺寒川喉结滚动了下,没再坚持,重新转向急救室,直直地看着急救室的门。 「向少这样的伤,还是回去休息的好。」陆言岑上前帮着扶了一下,总算在不伤到向宇的情况下,把他扶了起来。 「谢谢你啊,医生。」林娜璐说道。 作为医生,陆言岑最不喜欢的便是拿自己身体开玩笑的人,所以对向宇林娜璐夫妇实在热络不起来,「不用这么客气,我也只是担心向少出了什么问题,最后连累到他的主治医师而已。」 要是往常,向宇绝对要给陆言岑找点事,可他现在满心都是向晚,顾不上找事。 他艰难地蹦到了贺寒川跟前,直勾勾地看着贺寒川,然后突然噗通一下,姿势略显诡异地跪在了地上,腰板挺得笔直,「贺寒川,我向宇这辈子从没有求过人,但我现在求求你,放过晚晚行不行?!」 贺寒川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下,弯腰去扶向宇没受伤的那只手。 若是平时,他完全可以把向宇拎起来,但今天向宇铁了心地下跪,而且他身上打着石膏,贺寒川不好强行把他拽起来,两人一时有些僵持不下。 向宇跪在地上,赤红的眸子里藏着恨意和无奈,「我跟别人说的一样,就他么是个没用的二世祖,除了混吃等死,屁都不会,也没法了解你们这种厉害人的想法!」 「但人这一辈子才有一条命,贺寒川,你算算晚晚都因为你差点死几次了?就算她再怎么不对,再怎么惹你不高兴,你的气也该消了吧?!啊?!」
第一百六十三章 你还是不肯放过晚晚? 听此,贺寒川垂眸看着向宇,松开他,向后退了一步。没说话,但是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你他么……还不肯放过晚晚?」向宇抓着林娜璐的手,无比吃力地站起来,眼底的血丝几乎要化成鲜血流出来,「姓贺的,你是不是非要把晚晚弄死才肯放手?」 他挣扎着要往前,但由于胳膊和腿上都打了石膏,行动不便,被林娜璐给拦住了。 贺寒川手指微拢,心脏处似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着,憋闷到了极点,每唿吸一口都异常艰难。 他添了下略有些干涩的唇瓣,「我跟她之间的事情,我们自己会处理好。」 向宇的理智在这句话下消失殆尽,「处理好个屁!贺寒川,你别他么以为你是贺家人,老子就不能怎么你了!」 他和林娜璐出来的很急,后者当时正在削苹果,没来得及放下手中的水果刀。 他面色狰狞地从她手中抢过水果刀,在她的喊声中,弹跳着到达贺寒川跟前,刀子正对着贺寒川的小腹。 「老子再问你一句,放不放过晚晚?」向宇咬牙切齿地看着贺寒川,每个字都是从喉咙中挤出来的,「想好再回答!」 说着话,他把刀子又往前松了松,锋利的刀尖刺破了贺寒川身上的白色衬衣。 「向宇,你别乱来!」没等贺寒川回答,林娜璐头冒冷汗地喝止道:「把刀放下,你这样非但帮不了晚晚,只会害了她!」 向宇不为所动,只是死死地盯着贺寒川,白色眼球已经被红色血丝覆盖,「不会!要是他不答应,老子就一刀宰了他,大不了去坐牢!」 林娜璐头上的汗水源源不断地往外冒,她擦了把头上的冷汗,正要开口劝向宇,却被一旁的贺寒川抢先了。 「我和向晚之间的事情,我们自己会处理好。」锋利的水果刀跟和贺寒川的肌肤毫无障碍地贴合在一起,冰凉的温度顺着水果刀传了过来,只要再稍微往前送一些,他就有可能命丧当场,但他连睫毛都没眨一下。 贺寒川的冷静和回答刺激到了向宇,他赤红着眸子急促地喘着粗气,泪顺着狰狞的俊脸流下,「贺、寒、川!」 他大喊了一声,刀子顺着贺寒川的小腹进入,发出噗嗤一声很闷很小的声音。 贺寒川站着没动,鲜血顺着刀柄和伤口处流出,很快染红了他的白色衬衣。有些疼和难受,但他还是站着没动,只是神色淡淡地瞥了伤处一眼。 「向宇,你是不是疯了?!」林娜璐匆忙走到两人中间,颤抖着手去抓那把水果刀,脸上血色全无,「你快松手……」 声音都是疲软无力的。 「不松!」向宇俊脸上全是恨意和痛苦,泪水吧嗒一声掉落在他沾满了血迹的手上,很快和血液混合在一起,「老婆,算我对不起你跟孩子,但是我实在看……看不下去晚晚……晚晚这么……」 「看不下去晚晚这么痛苦而艰难地活着」,他喉咙发紧,后面这句话没能说出来。 林娜璐紧咬着牙,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难受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这期间,贺寒川始终笔直地站着,神色没有半分变化,只是俊脸因失血过多有些苍白。 「急救室外保持安静,向少跟贺总这样,是在给里面的病人还有医生添麻烦。」陆言岑本不欲多管闲事,但此时都要闹出人命了,他不得不上前。 「你松手!」向宇看着林娜璐,咬着牙说了一句,然后转头看向陆言岑,「没你的事儿,就别他么乱管闲事!」 话是这么说,但声音已经放小了很多,是压着嗓子低声吼的。 陆言岑两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皱眉看着向宇,「向少在急救室门口杀贺总,他有百分之九十多的机率可以被抢救回来,而你要因为杀人罪坐牢,向小姐也要因为你的鲁莽之举遭罪。你确定你这么做划算?」 「向宇,这个医生说得对,你要是真为晚晚好,现在就赶紧放手,少给她惹点麻烦!」林娜璐擦了下眼角,眼睛很红,说话的语速也比平时快很多。 向宇不担心自己坐牢,但一听到会连累向晚,他立刻犹豫了,手上的力气也小了几分。 汗水顺着贺寒川鬓角流下,他抓住刀锋,跟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将水果刀从小腹中拔了出来。 「麻烦陆医生找人给我处理一下伤口。」贺寒川松开水果刀,染满鲜血的刀子叮噹一下落到了地上,露出他手心长达一寸的伤口。 向宇在听到陆医生的陆字时一愣,再一看陆言岑身上佩戴的胸牌,刚刚还尽是狰狞的俊脸缓和了几分,浮现出惊喜、吃惊和后悔慌张等情绪。 「好,贺总站这里别动,我马上找人过来。」陆言岑的目光在贺寒川小腹处伤口和手心伤口上游移了一下,没有丝毫犹豫地应下了。 他看不惯贺总这样仗势欺人心狠手辣之辈,但作为一个医生,他不可能见死不救。 向宇还想跟陆言岑说什么,但还没来得及开口,陆言岑便拿出手机,匆匆跑到一旁给同事打电话去了。 而贺寒川则一手拎着那件被撕裂的病服上衣,一手捂着不断有鲜血冒出的伤口,俊脸苍白地看着急救室方向。 向宇恨恨地斜了贺寒川一眼,重重地哼了一声。 「你别站着了,先坐下吧。」林娜璐语气很沖,但扶着向宇的力度很轻,「等一会儿晚晚醒了,你就回病房,我再让医生给你看看,别落下什么后遗症。」 一听到向晚的名字,向宇眸底黯了些。 他随手把手上的血迹擦到了病服上,无所谓地说道:「要是晚晚这次……出不来这个门,我的腿和胳膊就不用看了,就当是留个纪念。」 他腿才受伤几天,就已经觉得处处不方便了,晚晚拖着那条腿两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况且,他现在起码有医生照顾,有病房住,可晚晚的腿刚断就被送进了监狱,说不定腿很疼那段时间,还要被人处处欺负!
第一百六十四章 真的是他误会了她 向宇每每一想到这些,就觉得全身上下不是滋味,他咬牙切齿地怒视着贺寒川的背影的。 他们现在还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他迟早有一天要让姓贺的这个混蛋付出代价! 被人这么死死盯着,贺寒川却一直看着急救室,不曾回头看向宇一眼。 没过多大一会儿,医生护士推着转移床匆匆赶来了。陆言岑上前面色郑重地跟他们说了两句,便带他们到了贺寒川身前。 「贺总赶紧上床吧,他们会给你处理伤口。」陆言岑走到贺寒川身前说道。 贺寒川看了眼依旧紧紧关着的急救室门,略迟疑了下,微微点头,手里拿着那件病服,略有些吃力地躺到了转移床上。 「您手里的东西给我吧。」护士们匆匆推着转移床朝另一侧的急救室走,其中一个护士抓住那件撕裂的病服一角,语速极快地说道。 贺寒川一手捂着源源不断涌出血水的小腹,一手抓着那件被撕裂的病服,往回收了收,「不用了,我自己拿着就可以。」 听此,护士也没再强求,松开了那件衣服。 贺寒川躺在转移床上,透过护士间的缝隙看着依旧紧闭的急救室门,眸色沉了沉,紧紧抓住了手里那件病服。 直到被推入急救室,门被关上后,他才收回了目光。 医生和护士把贺寒川转移到手术床上后,拿出一堆处理伤口时需要用到的器具和药物,然后从其中拿出几小瓶药物,配好以后放到了针筒中,低头就要给贺寒川打。 「里面有麻醉剂吗?」贺寒川拦住护士问道。 伤口很深,需要赶紧处理,护士满头是汗,没心情回答非专业人士的非专业问题。 但碍于贺寒川的身份,护士还是耐着性子回答道:「有。」 多一个字都懒得说。 护士抓住贺寒川的手,用酒精棉给他擦拭着手臂,然后将针筒中的小部分气泡挤出去,准备给他注射。 「我不用麻醉剂还有镇定剂一类的药物,把那些给我去掉。」贺寒川说道。 向晚已经送进急救室一会儿了,他想尽快进行完手术,即便不方便去找她,但他还是想第一时间知道她的急救情况。 这次不用护士开口,医生便黑着脸拒绝了,「不行!麻醉剂和镇定剂是必要药物,要是不注射这些,你受不了的!」 「我不注射,谢谢。」贺寒川偏头看着医生说道。 医生脸色更难看了些,这会儿忙得要命,却不得不应付他的胡搅蛮缠,「贺总可能平时吩咐人习惯了,但是在医院,您是我的病人,就得听我的。」 「之前也有一些病人怕注射麻醉剂影响身体或者怎样,强烈要求不注射,但手术刚开始,就受不了了,还是得注射麻醉剂和镇定剂一类的药物。」 「如果贺总也有这方面的担忧,我可以保证,注射麻醉剂和镇定剂一类的药物,对您的身体基本上没什么影响。」 为了尽可能节省时间,他说得极快,而一旁护士们则快速而有条不紊地准备着手术。 「我能受得了。」贺寒川说道:「如果因为没注射这些东西引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医生最讨厌这类什么都不懂还喜欢瞎指挥的病人,拿着缝合伤口时需要的针,大吼道:「您小腹处的伤口不长但是深,手上的伤口不深但是长,都想要手术进行缝合。」 「这两个伤口加起来至少得缝上几十针,每一针都得穿过您的皮肉,这样的疼您能受得了?!」 贺寒川不曾有片刻迟疑,轻嗯了一声,连神色都不曾变一下。 「王医生,一切都准备好了。」一个护士说道。 医生阴沉着脸看了贺寒川一会儿,说道:「既然您坚持,我也不说什么了,受不了的时候说话,会给您注射麻醉剂和镇定剂。」 「好。」贺寒川沖医生点了下头。 「准备开始。」医生沖护士们说道:「腾出一个人按住他,别让他乱动。」 有护士应了一声,面色郑重地向前了一些,用力按住贺寒川的身体,以防他由于过度疼痛扭动身体,影响医生动作。 针线和皮肉负距离接触那一刻,贺寒川小臂上青筋拧起,俊脸上不见丝毫血色,豆大的汗水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淌。 按着他的护士又加大了几分力气,已经做好了他挣扎的准备,但没想到他只是身体用力了些,却没有半分挣扎。 她有些惊讶,这种疼痛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没想到这个养尊处优的大总裁居然受住了,连哼一声都没有。 医生这次故意用力大了些,就是想让贺寒川早点认怂,好注射麻醉剂和镇定剂,快点进行完手术。 可是没想到,过了好一会儿,他都受住了,除了脸色苍白了点,一下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医生有些吃惊,可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手上动作轻了一些。 锥心刺骨般的疼痛顺着四肢百骸一路上传到大脑神经,贺寒川唿吸频率比平时略快些,汗水不断往外冒。 没多大一会儿,他脸上便已经遍布汗水,衬衫也被打湿了,紧紧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 「要是受不了了就说,现在注射麻醉剂也可以,这才只是个开始。」医生看了他一眼,停下手上动作说道。 「不用。」贺寒川攥了攥手中的病服,说道:「麻烦动作快点,我赶时间。」 医生皱了皱眉,「要是加快动作,只会比现在更疼。」 「可以。」他的话音刚落,贺寒川便接上了。 医生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加快了缝针的动作。 针线从皮肉中穿过的每分每秒都要难熬,可贺寒川疼痛之余,脑子里尽是向晚,身体上的疼痛远远及不上心中的难受。 误会……被宇轩猜中了,他和她之间只是误会,她不曾跟江戚峰有半分暧昧。 可他却半分高兴不起来,宁愿她当初真得背叛了他,最起码那样,是她对不起他,而不是他冤枉了她……
第一百六十五章 她是不是情况不太好? 急救室的门没多大一会儿就开了,戴着医用口罩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 一见医生出来,向宇眼睛亮了些,起身就要去问向晚的情况。但他还没来得及起身,便被陆言岑按了下去。 「向少这样的情况,还是不要乱动的好。」陆言岑很反感不听话的病人,语气谈不上有多好。 说完,他不等向宇发飙,几步走到了医生跟前,问道:「钱医生,向小姐的情况怎么样?」 「没死。」钱医生摘掉口罩,脸上阴沉沉一片。 见此,向宇再也忍不住了,直接站了起来。由于受了伤的腿用力,他疼得俊脸苍白,但此时完全顾不上这些,「什么意思?晚晚情况很糟糕吗?」 实在是医生的脸色太难看了,他不愿意这么想都不行。 「哼!」钱医生沖他重重哼了一声,没理会他,而是扫视了一圈,不耐烦地问道:「贺寒川贺总在这里吗?」 向宇不知道向晚的确切情况,急得不行,「不在!他不在这里!医生,你跟我说,我妹妹到底怎么样了?」 「是你妹妹?」钱医生斜着他问道。 向宇擦了把因疼痛泛出的冷汗,连连点头,「对对对!她是不是情况不太好?」 不等医生回答,他便急切地说道:「请您一定要救她,不管花多少钱都可以,我不缺钱!」 「是不缺钱,就是缺德。」钱医生没好气地说道:「除了那个贺总不能进去,其他人愿意进去就进去看吧。」 话音落,他便面色发黑地走了。 几个护士从急救室中鱼贯而出,跟在他身后,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什么缺德?什么玩意儿?」向宇皱着眉抱怨了一声,急急躁躁地朝急救室走。林娜璐担心他摔倒,赶紧上前扶住他。 陆言岑略有些不解地看了眼钱医生离开的方向,然后走到一步步往前弹的向宇跟前,说道:「我来吧。」 「那就麻烦陆医生了。」林娜璐累得满头是汗,说完这句,直接把向宇往陆言岑怀里一扔,小跑着朝急救室走了。 趴在陆言岑怀里的向宇,「……」 他单手撑着陆言岑的胸膛,想要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两个男人在一起搂搂抱抱的,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但他的身体跟陆言岑刚分开十公分左右,一只手突然顺着他的腋下穿过,紧接着一只手穿过他的腿弯。 向宇还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身体突然腾空—— 他被陆言岑拦腰抱起来了! 公主抱!!! 向宇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你你你……」 「向少不用太感动。」一个大男人的分量毕竟有点重,陆言岑皱着眉把向宇往上颠了颠,然后抱着他进了急救室。 急救室内,嚮往坐在转移床上,脸上有些苍白,但看起来没什么大碍,而林娜璐站在她身旁。 陆言岑在两位女性复杂的目光中,将向宇放到了床上,弯了弯唇角,露出两个酒窝,「向少的腿有伤,走路对身体不好。」 向晚,「……」 所以你就把一个大男人这么抱过来了? 「晚晚,你这会儿感觉好点没有?」向宇没空跟陆言岑计较,一脸担忧地看着向晚,语速比平时快很多。 「我没事。」向晚瞥了眼一旁的陆言岑,顿了一下才说道:「我刚刚没有肺水肿復发,只是假装的。」 她不想见贺寒川,最起码现在很不想见,可又无法将他赶出去,只能想出来这么个馊主意。 「急救方面的资源一直很紧张,向小姐这么骗钱医生,也难怪他不高兴了。」陆言岑皱了皱眉,眸中闪过一抹不愉。 「这件事是我的错。」向晚说道:「改天我会去跟钱医生赔礼道歉。」 陆言岑微挑了下眉梢,「没必要。医生每天接触这么多病人,不会浪费时间去跟一个病人置气,过一会儿气就消了。」 「换句话说,即便钱医生过后还记得这件事,你去赔礼道歉也没用:假装疾病突发占用医用资源,这对每个医生来说都是一件性质很恶劣的事情。」 向宇对这些事倒是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有向晚的安危,「这不算什么大事,你不用放在心上,过后我会拎点好东西去看那个医生,算是给他道歉了!」 听此,陆言岑脸色不大好看,早就听说向少是个混不吝的二世祖,如今一见,果真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向晚说道:「不论钱医生介不介意这件事,或者接不接受我的道歉,我做得不对,就该道歉。」 也许以前的她会跟哥哥一个看法,觉得拿点好东西赔偿别人就是赔礼道歉了。但或许是这两年经歷的事情太多了,有些事情上的看法就变了。 陆言岑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好好好,都听你的!只要你没事,一切都好说!」向宇眼底尽是心疼和宠溺,「不过晚晚,以后你这么做的时候,可得提前跟我说一声,不然我心脏非得出问题!」 林娜璐在一旁插了一句,「你哥觉得你被贺总气进了急救室,拿着刀子要跟他拼命!」 说完,狠狠瞪了向宇一眼,有点秋后算帐的意思。 「拿刀?」向晚脸上瞬间血色全无,她转头看向向宇,声音大了些,「哥,怎么回事?」 向宇目光躲闪,「哈……哈哈……也没什么大事!」 「嫂子?」向晚转向林娜璐,额头有冷汗冒出。 她不怕贺寒川报復她,但她怕她哥惹怒了贺寒川,被他报復! 向宇在向晚看不到的地方,一个劲儿给林娜璐使眼色,求老婆手下留情。 「没事,他也就是拿刀子吓唬了一下贺总。」林娜璐说道:「要是他真做了什么,我跟你哥现在就不可能站在这儿了。」 向晚一想,觉得也是。贺寒川睚眦必报,只是怀疑她出轨,便这么羞辱折磨她,要是哥哥真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他也不可能放过哥哥。 向宇见逃过一劫,连忙用嘴型给老婆道谢,但林娜璐正在气头上,看都不看他一眼。
第一百六十六章 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向少三观不敢苟同,可他确实疼向小姐。」陆言岑在一旁说道:「像他这种重面子的富二代,为了给你求情,居然当众给贺总下跪,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不管是什么病,病人心态好都有利于康復。 他跟向小姐接触没几次,但能隐隐感觉到她对生活并不抱有什么期望。若是让她多感受些旁人的善意,心态好一些,也会有利于他的治疗。 林娜璐,「……」 她都分不清楚陆医生这是在骂她老公,还是夸奖她老公。 「没……没有的事儿,你别听他胡说八道!」向宇脸勐地涨红,侷促道:「晚晚,你别听他胡说八道啊!」 向晚还没来得及回答,门口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钱医生和之前的几个护士推着一个病人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你怎么还没走?」见向晚还在这里,钱医生脸拉得老长,不耐烦地催促道:「没事了就赶紧走!」 他转向陆言岑,语速极快,「陆医生搭把手,赶紧把她弄出去,我这还有个病人!」 这都什么事儿?! 「好。」陆言岑应了一声,却没有去动转移床,而是走到向宇跟前,一把抱起他,边走边沖后面的林娜璐说道:「剩下的交给向少奶奶了。」 林娜璐怕耽误病人时间,也没应声,赶紧去推转移床。 向晚光着脚从转移床上跳下来,用最快的速度跟林娜璐把转移床推出了急救室。 「快快快!」钱医生风风火火地命令着其他护士,一群人进了急救室,砰得一声将急救室门关上了。 向晚觉得陆言岑抱着她哥实在不雅观,「陆医生把我哥放到转移床上吧,把他推回病房就行。」 不等陆言岑回答,向宇便大吼道:「快、把、老、子、放、下、来!」 「哦。」陆言岑淡淡说了一个字,然后在不伤到向宇伤口的情况下,把他扔到了转移床上。 向宇后背摔得有些疼,眼泪花子都冒出来了,再加上陆言岑两次未经允许公主抱他的事情,他积攒的怒气一下子爆发,「艹,你他么是不是有病?!」 「向少弄错对象了,有病的是你。」陆言岑弯着眼睛指了指他胳膊上跟腿上的石膏,脸颊酒窝深深。 向宇,「……」 妈的,最讨厌这种骂人不吐脏字的人了,跟贺寒川那个混蛋一样让人讨厌! 「向少是个病人,按理说我不该计较太多的,但是医院内不可喧譁,你已经很多次不注意了。」 「而且我想纠正向少一个观点:不是做错事情了,拿点东西赔礼道歉就可以,这是对医生这个职业的侮辱。」陆言岑嘴角的弧度消失,说这些话时异常严肃。 向宇很反感这种动不动就上升到社会主义教育的人,烦人,「你……」 「哥,陆医生说得没错。」向晚打断了他的话。 向宇立刻蔫了,「……行,你是小仙女,你说得都对。」 说完,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向宇转向陆言岑,还是一脸嫌弃样,但说话客气了点,「我说的话做的事跟我妹没关系,你不喜欢我归不喜欢我,好好给我妹治病,治好了……」 在他说出『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这样的话之前,林娜璐打断了他,「陆医生,晚晚的腿就麻烦你了。」 「我是医生,给人治病是我的本分,不用这么客气。」陆言岑笑了笑,说道:「一直这样堵在急救室门前不好,我们还是回病房吧。」 林娜璐点头同意。 「地上凉,向小姐也坐到转移床上吧。」陆言岑看了眼向晚白皙小巧的脚,温和地说道。 他没有恶意,但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向晚还是把右腿往后缩了缩,然后低着头说道:「不用了,这里离病房没多远,我走回去就好。」 「向小姐跟我大伯母说的一样,太要强了。」陆言岑笑了笑,上前一步,弯腰,轻而易举地抱起了向晚,「得罪了。」 说话的同时,他抱着向晚走向的转移床,想把她放到床上。但他还没来得及将她放下时,对面的急救室门吧嗒一声开了。 贺寒川走了出来,身上还是那身西装,手里还拎着那件被撕裂的病服,看起来与往日无异,只是脸色过于苍白了些。 他视线在陆言岑和向晚身上逡巡了一下,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然后以一种极慢的、看起来很不自然的姿势走了过来。 「贺总。」陆言岑神色淡淡地跟他打了声招唿,然后把向晚放到了陪护床上。 贺寒川嗯了一声,只是瞥了他一眼,目光便落在向晚身上,晦暗不明。 四目相对,向晚睫毛控制不住地颤抖,四肢略有些发软。随着他一步步走近,她的身体一点点变得僵硬,有汗水从额头冒出。 她不知道他额头上的汗水是怎么回事,但是她身上的汗水是被吓出来的。 正常做手术都会注射麻醉剂和镇定剂,她急救完后一时半会儿不会醒,就算醒了也不该是这种状态。 也就是说—— 他应该知道她这次发病是在骗人了。 「没事?」贺寒川步履极慢地走到转移床前,看着向晚问道。 向晚身上还穿着他的西装外套,后背早就被汗水打湿了。即便知道这些年他误会她,理亏的是他,但她还是怕他,只是怕中又有恨和不甘。 「我没事让你很失望?」害怕和恨意的天平来回倾斜,最后还是倒向了恨意。 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恨意刺到了贺寒川,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说道:「没事就回病房休息去吧。」 他顿了一下,紧盯着她说道:「以后别再做这种事了。」 「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我心里有数,用不着你来教我。」向晚手脚都是软的,却仰着头逼视着他,「你不是说相信我吗?」 「相信我就该两年前的那件事只是个误会,我从没对不起你,反而是你对不起我!!!」 她情绪激动,声音因过度拔高而显得有些尖利。 一旁,向宇目光钉子般地钉在贺寒川身上,全身每个细胞都绷得紧紧的,处于高度警惕状态。
第一百六十七章 喜欢……就是这种感觉吗? 「……对不起。」小腹中火辣辣的疼,贺寒川擦了把头上的冷汗,晦涩而艰难地说道。 听此,向宇险些从床上跳起来,贺贺贺……贺寒川居然在给晚晚道歉?他知道那件车祸是他误会晚晚了? 「贺总的道歉,我可承受不起,也不需要。」向晚颤抖着手指讥讽道:「你都知道是误会了,现在可以让我离开梦会所了吗?」 贺寒川嗯了一声,瞳孔中倒映着她愤怒而充斥着害怕的脸,心中似是被针扎着,一下一下,不足以致命,却疼痛难忍。 喜欢……就是这种感觉吗? 似乎跟宇轩说得并不一样,没有让人觉得愉悦,反倒使人苦涩。 得到确切回答,向晚紧绷的身体才稍稍缓和了些,她没再看他一眼,而是跳下病床,扭头就朝电梯方向快速走去。 她真是一秒都不想见贺寒川! 「晚晚!」向晚跟贺寒川之间的发展让向宇一头雾水,他看着向晚越来越远的背影,双手撑在转移床上,想要下床。 林娜璐按住她,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给我安安分分待着!」 贺寒川抿了抿唇,攥着病服的力气大了些,他抬脚向前走了一步,但皱了皱眉,又退了回来,心头如千斤压顶。 「向小姐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贺总要是真为她考虑,这段时间还是不要见她的好。」陆言岑说道。 贺寒川淡淡瞥了他一眼,眸底挟杂着些许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敌意,然后极轻地嗯了一声,「向晚腿的情况,麻烦陆医生随时告诉我,如果有什么需要,也可以尽管跟我提。」 「还是那句话,贺总既不是我的僱主,又不是我的上司,我没必要将向小姐的隐私透露给你。先告辞了。」陆言岑沖贺寒川微微点头,然后跟林娜璐一起推着向宇离开了。 贺寒川低头看着手中那件病服,眸光闪了闪。 随即,他擦了把头上不曾断过的冷汗,看了眼向晚离开的方向,然后面色苍白地捂着小腹,小步走向电梯,去了病房。 向晚回到病房,砰得一声把门关上、锁好,然后后背靠在门上,顺着门滑坐在地上。 身上的西装外套散发着极其具有侵略性的气息,和贺寒川一样。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解开西装扣子,将西装外套扔到地上。 向晚紧紧盯着地面上的高级手工定制西装,勐地站起来,用力在西装外套上踩了几脚。 光着脚对西装外套造不成什么实质性伤害,她穿上鞋,又补了几脚。 直到西装外套上遍布鞋印,她才弯腰捡起西装外套,然后走到窗边,毫不犹豫地把外套丢了下去。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的同时,林娜璐的声音也隔着门传了过来,「晚晚,是我,你开下门。」 向晚擦了把眼角不知何时流出的泪,「我今天好累,想休息一会儿,嫂子,你去照顾我哥吧。」 「你是不是哭了?」林娜璐声音里多了几分担忧,急切道:「晚晚,你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说,千万别在心里憋着!」 向晚深唿吸一口气,把眼角的泪逼了回去,「我没事,就是太累了。嫂子,我病服被我弄坏了,你能不能跟护士再要一件,然后明天给我送过来?」 林娜璐,「这个没问题,但是你得先开下门,让我看看。」 「这个真不行,嫂子。」向晚苦笑道:「我不想穿贺寒川的衣服,刚刚给扔了,总不能赤裸着身子见你吧?」 这次,林娜璐过了好一会儿再回声,「行,我明天把病服给你送过来。」 她停顿了一下,说道:「还有件事,你哥让我问问你,车祸真相贺总是怎么知道的?要是他那里有什么证据的话,我们尽量弄过来,这样也好澄清车祸的事情。」 她和向宇都觉得,能澄清的话尽量澄清,以免有些人整天对着晚晚说三道四。 「让哥哥嫂子费心了。」向晚垂着眸子,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紧紧攥着,「但是我跟贺寒川说的不是这件事。」 她不想多说,「我哥今天瞎折腾,也不知道有没有事,嫂子,你让医生给他瞧一下吧。」 林娜璐又叮嘱了几句,才匆匆离开。 一直到她的脚步声在门口消失后,向晚才活动了下已经有些麻木的腿,走向病床。 她坐在床上,用手暖着冰凉的脚,眼神空洞地看着前面的桌子,思绪早已飘回两年前。 九月二十七号,向晚生日前一天,周四。 周四下午所有的老师要开会,不用上课,向晚跟江清然、安如雅还有杨琳一起约了去江家玩。 也不知是谁带头说的玩真心话大冒险,向晚挺兴奋地答应了。 一开始是其他三个人输,她跃跃欲试地问了几个好奇已久的问题,结果后面的六七次不知回事,她的运气奇差,屡屡中招。 真心话问题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贺寒川」、「为了追贺寒川做过的最糗的事情是什么」、「有没有跟贺寒川接过吻」到「有没有做过跟贺寒川爱爱的春梦」,问题尺度越来越大。 在又一次中招后,向晚终于不敢再选真心话了,改选了大冒险。 江清然弯了弯唇角,柔声道:「你想好了吗?不可以后悔的哦。」 「我会后悔?」向晚大爷似的往后一躺,后背靠在沙发上,胳膊搭在一旁的扶手上来回晃荡,「说吧,抓毛毛虫、蚯蚓、耗子?还是找两个对面体校的男生打架,或者往老师办公桌里放蛇?」 安如雅两眼发光,恨恨道:「这些都没意思!上次考试大秃驴收了我的卷子,害得我还要重考,你就把他公文包里放两坨狗屎,噁心死他!」 「要放你去放,我不去!」向晚不屑地斜着她,「有多少本事拿多少分,你考试作弊被收卷子能怪谁?大秃驴没给你记过,让你毕不了业就是好的!」 安如雅被她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青,神色愤愤,「你以为谁都想跟你一样考六十一二分,低空飘过?」
第一百六十八章 玩不起就直说 「最起码那是我自己考的。」向晚重重哼了一声,「你要是嫌低分难看,就使劲去学啊,作弊算怎么回事?」 「被老师抓到作弊没收卷子,不敢正面怼,整天老师长老是短的,背后里使这些见不得台面的小手段,噁心!」 她一直不喜欢安如雅,觉得这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欺软怕硬,忒噁心人。 但安家跟江家一直有生意往来,安如雅跟江清然的关系还算可以,而江清然是她的朋友,她就免不得跟安如雅碰面。 「你……」安如雅气得半天没说出话来。 「好了,都别吵了,没必要因为这么一点小事伤和气。」江清然无奈地笑了笑,转头看着向晚,说道:「我倒是有个难度不太大但是很有意思的玩法,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 一听这话,向晚气乐了,她直起后背,微仰着下巴说道:「天底下还没有我不敢做的事情!」 「那你等一下,我去拿道具。」江清然弯了弯唇角,起身走出了房间。 向晚抻长了脖子往外看,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东西……」 没过多大一会儿,江清然便拿着一个小东西回来了。她把东西放到了桌上,重新坐回了向晚身边,「你要是敢穿着这个去见我哥,就算大冒险成功了。」 「不就是见你哥吗?有什么不……」向晚说话的同时拆开了江清然放到桌上的东西,当看清楚里面的情趣内衣时,她脸上突地一下涨红,声音戛然而止。 安如雅凑过来看了一眼,脸上也是腾得一下子爆红。 「江清然,你从哪儿来得这种玩意儿?!」向晚两根手指拎着那件情趣内衣,红着脸看了几眼,又扔到了桌上,「噁心死人了!我不穿!」 杨琳拎起来看了几眼,「噁心吗?我倒觉得挺好看的。向晚,你该不是玩不起了吧?」 「这不是玩不玩得起的问题,是能不能玩的问题!」向晚不自在地动了动脖子上挂着的耳机。「你们也知道,我喜欢的一直是寒川,而且我明天生日晚宴上就要跟他订婚了。」 「结果你们现在让我穿着情趣内衣去抱江戚峰,这不是他么扯淡吗?玩归玩,别玩这么毁三观的事情好不好?」 听到订婚两个字,江清然眸光闪了闪,眸底闪过一抹晦暗。 她咬了咬唇,伸手去拿那件情趣内衣,「我以为我们关系这么好,平时说话做事不用考虑太多,没想到你觉得这是件毁三观的事情。抱歉,是我这个提议太过分了。」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向晚赶紧解释道:「江清然,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你应该也知道,我说话没个把门!我真的只是随口一说,没别的意思!」 杨琳从江清然手中抢过情趣内衣,沖向晚哼了一声,「清然也就是随口提个建议,你就说毁三观,这话也太过分了吧?」 「向晚也不是故意的,再说只是个游戏而已,你们别吵了。」江清然强颜欢笑,俏丽的脸上一片黯然,看着就让人心疼。 「对不起,江清然。」向晚站起来,焦急却利落地跟江清然道歉,「但是我不可能穿着这种情趣内衣去抱江戚峰!」 「我有喜欢的人,而且马上就要跟他订婚了,现在却穿着这种衣服去勾引追求过我的人……太婊了,我做不来!」 「而且,就算我没喜欢的人,明天晚上不跟寒川订婚,我也不可能穿着这种衣服去抱江戚峰!他一直追我,我这不是给他一种『我喜欢他』的错觉,玩弄他的感情吗?」 江清然努力扯了扯唇,眼圈有些红,「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都是我的错,我这就把这件衣服收起来。琳琳,你把东西给我吧。」 「不给!」杨琳紧攥着那件情趣内衣,沖向晚吼道:「不就是玩个游戏吗,至于上升到三观问题上?还婊?就你有道德?」 「你他么今天吃炸药了?」向晚怼了她一句,然后转向江清然,皱着眉说道:「我说话一直都这样子,你也知道,让你心里不舒服,我道歉。」 「不过我也是有未婚夫的人了,不可能跟其他男人搞暧昧,要是寒川知道这件事不跟我订婚了,我肯定会后悔一辈子。」 「而且江清然你想想,那是你哥,要是我这么做,玩弄了他的感情,你就不替他难受吗?」 江清然眼圈更红了一些,她擦了下眼角,再说话时已经带了点鼻音,「我只是觉得这件衣服跟沙滩泳衣也差不多,顶多只是比泳衣暴露一点,穿着这个抱一下我哥也不算什么。」 她自嘲一笑,「没想到这件事上我们的想法不一样,对不起啊向晚,我的这个提议让你觉得不舒服了。」 「不用给她道歉!」杨琳斜睨着向晚,「向晚,你玩不起就直说,没必要在这里噁心人,整得大家都不高兴!」 听此,向晚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你说谁玩不起?」 江清然拽了拽两人的袖子,轻声说道:「都别吵啦,这件事是我不对,是我不该提出来这种……」 「你!我说你玩不起!」越见江清然这样极力揽责任,杨琳就看向晚越不顺眼,「选大冒险的是你,说不后悔的是你,现在玩不起推脱这个提议毁三观的还是你,难道不是你玩不起?」 安如雅一直在旁边观察局势,此时见几人吵起来了,她立刻站到了杨琳这边,阴阳怪气道:「就是,某些人玩不起就直说嘛,非得把责任推到清然身上,不就是觉得清然好欺负吗?」 「好了好了,别吵了。」江清然眼圈红红的,像只可怜的小兔子,「就是个游戏而已。」 安如雅双手环胸,沖向晚翻了个白眼,「大清帝国早就没了,现在是二十一世纪,穿着比基尼到处跑的人多得是,穿这件衣服抱下人怎么了。」 她在向晚异常难看的脸色中,怪笑了一声,「我看有的人啊,可能早就对我们不满了,就是借着今天这件事发作出来而已!」
第一百六十九章 谁说我玩不起? 「哼,不想跟我们做朋友就早点说,跟谁想和她这种人做朋友一样!」杨琳指桑骂槐,「有的人天天跟在男人屁股后面追人不嫌丢人,现在只是玩个游戏,就说什么婊……我看啊,就是玩不起!」 安如雅跟她一唱一和,「玩不起就直说啊,浪费大家时间!」 「大家都是朋友,你们别这么说向晚。」江清然咬着唇说道:「你们这么说她,我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 安如雅刚被向晚怼了好几句,这会儿正看向晚不顺眼呢,「我们把她当朋友,她把我们当朋友吗?我知道你人好,不想看我们吵架,但你瞅瞅她都说的什么话。」 「专业里面那么多人作弊,我写个小抄也正常吧?让她说得我跟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一样!还有你,她怎么能因为这么点小事就说你婊呢?」 向晚脸上一阵红一阵青,难看至极,「安如雅,你说话注意点,我他么哪句话说江清然婊了?我只是说这件事毁三观,做起来太婊,你别他么颠倒黑白,在这里挑拨离间!!!」 江清然没说话,只是眼圈更红了些,然后低头吸了吸鼻子。 「以前一起去沙滩玩的时候,也没见你少穿泳衣,现在就是在家里穿个差不多的衣服,抱一下江少而已,怎么了?」杨琳讥讽道:「你磨磨唧唧这么多,不就是玩不起吗?玩不起早说,就不玩了,谁也没逼着你玩!」 江清然擦了下眼角,强颜欢笑,「对不起啊向晚,我以前也不知道你在这方面有些……玩不起,真的对不起!」 说完,她异常真诚地朝向晚九十度鞠躬。 杨琳用力扶起她,斜着向晚说道:「没看出来向晚,你是这么玩不起的人!」 玩不起玩不起玩不起!!!这三个字都快把向晚给气炸了,她平时和她哥一样最好面子,这会儿却被三个好友同时说玩不起,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我有说我玩不起?!」向晚一把攥住那件情趣内衣,「不就是穿着这件衣服抱下江戚峰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江清然轻轻扯了下她的衣袖,小声说道:「向晚,你要是不想,不用这么勉强自己的,这样……这样弄得我好像是在逼你一样……」 「别废话了,在哪儿换衣服?」向晚烦躁地一把扯下脖子上的耳机,随手扔到了沙发上。 安如雅阴阳怪气道:「玩不起就别强求自己,别到时候再说我们几个欺负你!」 「闭、嘴!」向晚看着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眼底在喷火。 安如雅被她这样子吓得缩了缩脖子,又咽了口口水,没敢再说什么。 江清然嘆了口气,又委屈又内疚地说道:向晚,你真的不用这么勉强自己……」 「别说了!」向晚直接打断了她的话,紧蹙着眉头拿着情趣内衣进了厕所,砰得一声把门关上了。 见此,安如雅小声地嘀咕了几句,都不是什么好听话。 向晚被几人激得火大,硬着头皮换上了情趣内衣。这件衣服倒也不是说有多暴露,就跟江清然她们说得一样,和海滩泳衣的面料差不多大小。 但是沾上了情趣两个字,它有几处设计看起来很……*。 她对着镜子看了一眼,便没有再看第二眼的*。她紧捂着胸口处露出来的风光,在马桶盖子上坐了半个多小时也没出去,始终过不了心中的那道坎儿。 实话实说,江清然今天的这个提议确实让她觉得毫无底线,简直无法忍受,但是……她又实在受不了别人说她玩不起! 砰砰砰! 厕所门被人大力敲了几下,杨琳不耐烦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向晚,你到底想步行?要不是玩不起就早点说,别在这里耽误大家时间啊!」 「琳琳,要不还是算了吧。」紧接着,江清然轻柔的声音的响起,「只是玩个小游戏而已,没必要上升到这种程度,可能向晚她真得觉得接受不了。」 听着两人的对话,向晚心里的火蹭蹭蹭地往外冒。她倏地站起来,过去开了门,看都没看门口的两人一眼,直接问道:「江戚峰在哪儿?」 「我哥今天没上班,就在他房间。」江清然咬了咬唇,小声说道。 「知道了。」向晚穿着情趣内衣从两人间走过,越过杨琳的时候,她重重哼了一声,「你们一会儿拿着望远镜看好了,别他么到时候说我耍无赖!」 她心里烦躁或者忐忑纠结到时候,就喜欢说话时带一两句脏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 向晚放了大话后,便披了件外套去对面楼找江戚峰。 刚出了江清然她们的视线,向晚挺得笔直的嵴背便松垮了下来,她捂了捂外套,有些后悔了。 再怎么说她也有喜欢的人了,不该跟其他男人暧昧。而且她没接受江戚峰的感情,可两人也是好朋友,她这么玩弄对方感情,这他么算什么事? 可她已经答应下来了,要是这个时候反悔,岂不是显得她很没面子? 向晚心绪繁杂、脚步异常缓慢地上了旋转楼梯,到了江戚峰房间门口。只要一敲门,一脱身上这件大衣,然后抱一下江戚峰,这次的大冒险就算完成了。 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她在门口站了十多分钟,也没下定决心。 要不丢人就丢人吧,面子又不能当饭吃,老话说得好,死要面子活受罪,她其实完全不用为了一个面子这么纠结! 向晚转身就走,但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江清然还好,杨琳跟安如雅都是个大嘴巴,整天跟人瞎逼逼,要是她今天反悔了,明天全校就都知道她是个连游戏都玩不起的人了,那些认识她的人还指不定怎么笑话她! 「哎呀!」向晚跺了跺脚,烦躁地抓了把头髮,纠结得头都疼了。 这时,门突然啪嗒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江戚峰白衬衣黑色西装裤走了出来,修长好看的手中拿着手机,此时正贴附在右耳上,「向晚?」 向晚转头,啊了一声。
第一百七十章 没忍住偷看了她一眼 「都到门口了,怎么不进来?」江戚峰挂了电话,琥珀色的眸底挟杂着毫不掩饰的爱意,「要不是清然给我打电话,说你在外面,我都不知道。」 向晚在情趣内衣外面套了一层大衣,但还是觉得全身不舒服,她扯了扯唇,却笑不出来。 江清然知道她在江戚峰房间外面没进去,肯定跟安如雅杨琳她们在对面拿着望远镜看呢! 要是她现在离开,可就坐下了『玩不起』这个罪名! 「想什么呢,说个话都能走神。」江戚峰上身微微前倾,伸出左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啊?」向晚这才回过神来,发现他的俊脸近在咫尺,眼底浓烈的情感几乎能将她融化。 她慌忙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你刚刚说什么?」 「怎么都到我房间门口了,却不进去?」见到她躲闪的动作,江戚峰眸底黯了一些,斜靠在墙上说道:「该不是明天要订婚,你怕贺总吃醋,连异性都不敢单独接触了吧?」 向晚活了十八个年头,最讨厌的话有两种:第一种是别人说贺寒川不好,第二种就是别人说她不敢怎样。 「不是!」她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说道:「跟寒川没关系!」 江戚峰瞳孔中倒映着她还略带有些婴儿肥的脸颊,眸底尽是宠溺,「那怎么不进去。」 向晚不想被人说玩不起,又不想玩弄别人感情,最后真被她想出一个好办法。 她看着他轻咳了一声,微仰着下巴说道:「我跟清然她们玩真心话大冒险,我输了,清然提议让我穿情趣内衣拥抱你一下。江戚峰,先说好啊,我一直把你当大哥看,绝壁不是来勾引你的,你别多想!」 「你要是不加后面这句,就会讨喜很多。」江戚峰揉了揉她的头顶,无奈道:「你真是一点余地都不给我留。」 向晚拍掉他的手,嫌弃道:「快刀斩乱麻,对你我都好!反正我心里就那么大点地方,全被寒川给占满了,没你的地儿了!」 「这种话你已经说很多遍了,不用再说一遍来刺激我。」江戚峰揉了揉眉心,说道:「你们这些小姑娘玩的尺度也太大了些!」 「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清然提的,我都为这事儿惹她生气了!」说起来这件事,向晚就觉得郁闷。 江戚峰自嘲地笑了笑,「反正你已经来过我这里了,回去跟清然她们说已经抱过我了就行,别进去了,我怕我这样血气方刚的小伙子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把持不住。」 「……我都要订婚了,以后你别说这种话了,对咱们两个影响都不好。」向晚翻了个白眼,「我倒是想直接回去,但是江清然她们就在对面拿着望远镜看呢。」 江戚峰,「……」 「那你进来吧。」江戚峰让开门,等她进去后,把门关上,然后朝对面房间看了一眼,「没人啊。」 「这么大这么好看的眼睛,怎么就瞎了呢?」向晚走到他跟前,指了指对面偏南的一个房间,「三个……两个脑袋,看见没?」 好像江清然不在,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江戚峰,「……」 「那拉上窗帘行不行?这样她们就看不到了,你回去说抱了就行。」江戚峰说道。 「那样她们肯定说我耍赖。」向晚快被这事给烦死了,「这样吧,你一会儿低头看地面别看我,我搂着你脖子抱一下你……就这样吧,你别碰我啊!」 听此,江戚峰笑了笑,「只准你碰我,不许我动你?霸王条约吧?」 向晚眼睛都瞪大了。 「你都要订婚了,我就抱一下你,也不算过分吧?」江戚峰说完,便将她扯到了怀里,然后解开她大衣上的扣子,将她身上披着的那件大衣扔到了地上。 他虚抱着她,身体跟她的皮肤没有直接接触,但她身上淡淡的香皂味传来,还是让他的心脏加速了跳动。 向晚刚刚已经单方面跟他订下了约定,让他看地面不许看她,但他还是没忍住,飞快地瞥了她一眼。 看得太快,又有些心虚和自我嫌弃,他其实什么都没有看见,只有一个印象:很白。 江戚峰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向晚一时愣住了,过了半分钟,她才反应过来,连忙推开他,去捡地上的大衣。 她穿上大衣后就朝对面房间看,刚刚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觉得那里有人看她,而且目光不太友善。 但当她看过去的时候,对面一个人都没有,只有秋风一吹,房间里荡漾起的窗帘。 向晚又扭头,看了眼对面偏南的房间,安如雅跟杨琳两个人还在拿着望远镜看。 或许她刚刚感觉错了,对面没人看她,看她的人一直是安如雅跟杨琳。 「怎么了?」见她半天盯着对面不出声,江戚峰问道。 「没事。」向晚皱眉看着他,又用力裹了裹身上的大衣,「亏别人都说你是正人君子,原来也是个色胚!」 不过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他,要不是她跟江清然她们玩游戏,他们也不用这样。 她心里觉得憋屈,但又有些理亏,最后沖他重重哼了一声,开门走了。 走廊的东侧是窗户,西侧是墙,向晚平日里喜欢顺着走廊窗户看下面的风景,但她今天心里有事,没朝下面看,也就错过了贺寒川离开的身影。 * 向晚揉了揉发疼的眉心,硬是将自己从回忆中拔了出来。 怪不得江清然那天能直接拿出一套情趣内衣,原来早就给她挖好了坑。现在想想,两人做朋友那些年,江清然前前后后不知道给她挖了多少坑…… 她现在倒是认清了江清然的真面目,时时刻刻警惕着对方,但不得不说,江清然的心思跟贺寒川有的一拼。在这方面,即便她有了防备,也比不得江清然。 向晚躺在床上,翻了个身,由于身体太虚弱、精神又处于极度疲惫状态,她闭上眼睛,没多大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晚晚?晚晚你在不在里面?!」 是嫂子。
第一百七十一章 还是不放过你 向晚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脑袋,起身下了床,趿拉着鞋捂着上半身过去开了门。 林娜璐脸色苍白地站在门口,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几眼,确定她没事,才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你,怎么这么久才开门?」 「太累了,睡得时间长了点,让嫂子担心了。」向晚扯了扯唇,说道。 林娜璐看了眼她赤裸的上身,皱了皱眉,将手中的病服递给她,然后把她往病房里推,「进去换衣服。」 向晚嗯了一声,正要转头往里走的时候,突然看到对面的病房门开了,贺寒川穿着一身病服出现在门口。 白蓝色条纹的宽大病服并不好看,但或许是因为他的九头身好身材,又或许因为他那张英俊得有些过分的脸,他穿着这身病服也给人一种贵公子的感觉。 四目相对,一个人神色莫测,眸底似无尽深渊,一个眉头紧蹙,眼底尽是恨意和厌恶。 「怎么……」见她看着外面半天不动,林娜璐跟她一样转头看向对面,当看清对面的人时,声音戛然而止,那个『了』又咽了下去。 「嫂子进来吧。」向晚将林娜璐扯了进来,然后走到门口,砰得一声把门关上了。 林娜璐站在她身后,几次张嘴,然后说道:「贺总住院是因为……」 「他为什么住院,我不感兴趣。」向晚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拿着病服往身上套。 听此,林娜璐松了口气,她还以为晚晚生气,是因为知道了向宇刺伤贺寒川的事情。 「对了晚晚,你昨天跟贺总说的误会不是车祸的事情,那是哪件事啊?」林娜璐问道。 向晚顿了一下,简洁道:「……他误会我跟江戚峰有暧昧关系,觉得我脚踏两只船,所以这两年才会这么对我。」 「误会?」林娜璐问道。 向晚声音淡淡,「嗯。」 「然后呢?」林娜璐看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言辞,「你们这算是……冰释前嫌了?」 哗啦! 向晚不小心碰到了桌子上的茶杯,茶杯掉在地上,碎裂成了好几片。 「冰释前嫌?!」向晚似笑非笑,眉尾伤疤处染着几分戾气,「嫂子在跟我开玩笑吗?」 「我这两年过成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险些后半辈子在梦会所中度过,我怎么可能会跟他冰释前嫌?!」 她这两年受的苦,受的折磨,别说是贺寒川一句两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算他跪在地上跟她道歉,她也不可能原谅他! 她会恨他! 这辈子都恨他! 如果不是他,她的人生不会变成这样! 「晚晚,你……」林娜璐从未见过向晚这般模样,一时有些吓住了。 向晚深唿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淡淡道:「对不起,吓到嫂子了。」 「没事。」林娜璐犹豫了一下,才问道:「那你跟贺总已经知道你们之间是误会了,你打算怎么办?报復他?还是怎样?」 「我倒是想报復他,但……这也只能想想而已。」向晚自嘲道:「离开吧。等我的腿治好了,我想换个地方生活。」 凭藉向家,尚不能报復贺寒川,更不要说她单枪匹马了。 况且她已经在贺寒川身上浪费了二十年了,她不想把剩下的时间也浪费在他身上。 林娜璐看着她,欲言又止。 「嫂子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向晚说道。 林娜璐再三犹豫后,才说道:「你先做个心理准备,不是什么好事情。」 「嫂子直说吧。」她连死亡都已经经歷过好几次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林娜璐没有直接说,而是先问道:「你被推进急救室之前,就已经跟贺总解除误会了,对吧?」 向晚点了下头。 「但是……」林娜璐停顿了一下,放轻了声音,「你哥那会儿都跪地上求贺总了,也拿着刀子威胁了贺总,想让他放过你,但是……他不同意。」 「!」向晚手一点点攥紧,不过片刻间,脸上血色消失殆尽。 两年前那件事都已经证明是误会了,他居然还不同意放过她?那他之前为什么说她以后不用去梦会所工作了?耍她玩吗? 他到底想做什么?! 「晚晚,你别太激动,那件事都已经证明是误会了,只要再证明那场车祸也只是个误会,他……应该不会再为难你的。」林娜璐连忙给她顺背,脸上满是担忧。 向晚舔了舔干涩的唇,「他知道那起车祸不是我的原因。」 他知道那起车祸不怪她,这两年这么对她,纯粹是因为误会她脚踏两只船! 但她已经说过了,她跟江戚峰之间没什么暧昧关系,他也已经说信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 听此,林娜璐怔住了,「贺总知道?那他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你?」 向晚没回答,她怔怔地看了地面一会儿,然后越过林娜璐,拉开门走了出去。 「晚晚,你去干嘛?」林娜璐生怕她出什么事,赶紧跟了上去。 向晚几步走到了对面病房前,用力敲着病房门。旁边有三个病房门打开,病人家属探出头来看是什么情况。 其中一个头髮花白气质颇好的老太太温和道:「两位小姑娘,麻烦你们声音小一点。我老头子肺癌,整天疼得睡不着,这会儿好不容易才睡着。」 向晚没跟老太太说话,也没看老太太,只是停下了敲门的动作。 「抱歉啊奶奶,我妹也是有急事才这样,我替她给您道歉。」林娜璐歉意地笑了笑。 「有急事可以理解。」老太太也没纠缠着这件事不放,只是说道:「我们大家就是互相理解一下嘛,这里都是病人,你们声音尽量小点。」 向晚这才转过身,沖老太太鞠了下躬,「对不起。」 「没事没事。」老太太沖她摆了摆手,眼圈有点红,「我就是看着我老头子难受,想让他多休息一会儿。哎呀,我老头子在喊我了,我先进去了!」 她沖向晚两人摆了摆手,推门进去了。 几乎在老太太把门关上的同一刻,贺寒川把门打开了。他看起来与往日无异,只是俊脸苍白如纸,病服上沾染着几滴零星血迹。
第一百七十二章 进来吧,外面凉 当看到站在门外的是向晚时,贺寒川眉梢微挑了一下,稜角分明的俊脸缓和了些,「你找我?」 向晚颤抖着深唿吸一口气,努力压下血液中翻涌的情绪,「我说我跟江戚峰没什么暧昧关系,你说你信我,两年前的车祸,你也说不怪我,对吗?」 「进来吧,外面凉。」贺寒川看了眼她身上单薄的病服,身子往旁边让了让。 向晚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一点点攥紧,没动,又问了一遍,「你说你相信我,是吗?」 「嗯。」贺寒川瞳孔中倒映着她的身影,淡淡嗯了一声。 向晚颤抖着深唿吸一口气,死死盯着他,「你亲口跟我说,我以后不用回梦会所上班了,对吗?」 「对。」贺寒川说道。 他的肯定并不让向晚觉得高兴,反倒怒气更盛,「你跟我说,我以后不用去梦会所上班了,却和我哥说你不会放过我……贺寒川,玩弄我很有意思吗?!」 微凉的走廊上,怒火烧得她身体燥热。 贺寒川垂眸看着她,眸底一片幽深,喉结滚动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怎么不说话?!」向晚全身细胞紧紧绷在一起,怒火和恨意几乎要从身体中冲出,「既然已经知道那件事是误会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林娜璐站在一旁看着两人,脸色也不大好看。 一阵风吹来,病服紧紧贴在向晚身上,愈发显得她单薄。 贺寒川看着她眉尾的伤疤和瘦削的身体,心似是被什么刺了一下,「是不是留在我身边,对你来说就是一种折磨?」 「你觉得呢?」向晚眉宇间尽是讥讽和嘲弄,声音由于过度拔高而显得有些尖利,「要是你被人误会,然后那个人打断了你的腿,把你送进了监狱,让你出卖男色去陪女人,还将你赤身*丢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践踏你的尊严,让你求生不能,只能苟活于世。」 她往前走了一步,剜着他,咬牙切齿道:「要是你被迫留在这个人身边,你觉得是折磨吗?」 向晚每说一句话,贺寒川的脸色就苍白上几分,她说得每个字都好像把尖刀,毫不留情地刺入他的心脏。 他抿了抿唇,胸口处似是有巨石压着,「我没法放过你。」 「呵!」向晚冷笑一声,愤怒几乎要将她炸裂,「你……」 「你这辈子都只能留在我身边了,向晚。」贺寒川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眼尾的疤痕,心脏处似是堵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沉闷、压抑,每唿吸一口气都异常艰难。 走廊上有几扇窗户没关,一阵秋风吹来,凉意沁人。 贺寒川的话如一盆冷水,将向晚从头浇到脚,她身体冰凉一片,可心头的怒火却熊熊燃烧。 冷与热同在,让她难受到了极点,几乎要将她撕裂成两半。 「贺寒川!」向晚用力拍开他的手,眸子一片赤红,「我的前半辈子已经被你给毁了,你非得把我的后半辈子也给毁了吗?我跟你到底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么对我?啊?!」 旁边的几个病房门又开了,有几个人探出头,看清楚情况后,一阵抱怨声—— 「怎么又是你们啊?这里是医院,你们声音能不能小点?」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没有素质?」 「你们有什么事情出了医院再说,或者去病房里面说好吧?真是没素质!」 之前说过向晚跟林娜璐的那个老太太也开门走了出来,只是看到背对着她站立的贺寒川后,她皱皱眉嘆了口气,又推门进去了。 这件事确实是他们的不对,林娜璐赶紧笑着给那些病人家属赔罪,然后抓着向晚的手腕说道:「有什么事情,我们进去再说。」 向晚拨开林娜璐,没动,而是赤红着眼睛剜着贺寒川,压着嗓子问道:「为什么非得这样对我?」 「因为我爱上你了。」贺寒川说得漫不经心,但全身每个细胞都绷得紧紧的,目光收集着向晚每个细小的动作。 向晚身体一僵,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贺寒川跟她告白,却从未猜到过会在这种情况下,让人觉得吃惊,又好笑。 「你说你爱上我了?」向晚笑得眼泪花子都出来了,「贺寒川,你前一阵子刚把我裸着扔出来,现在却说爱上我了。」 泪水流入口中,一片咸涩,「你爱人的方式,还真是让人『受宠若惊』!!!」 林娜璐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很是吃惊,嘴半天都没合上a。 「对不起。」贺寒川从未跟人说过对不起,可今天却跟向晚一个人就说了好多次,而每说一次,他心中那种刺疼感就要多上几分。 他眸底黯淡了些,喉结滚动了一下,「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 向晚脸上的泪刺得他眼疼,他伸手,想要替她抹去眼角的泪。 但向晚头一偏,躲开了他的触碰,一脸厌恶地往后退了好几步,「不会有以后!」 「你想离开?」贺寒川收回手,微微眯了下眸子,声音里带了几分寒意。 向晚面无表情,没出声,默认了。 「你先招惹我的,」贺寒川微微弯腰,和她平视,「现在才想离开,晚了。」 两人唿吸交缠,距离近得暧昧,但却没有半分旖旎的气息。 「你觉得你不让我离开,我就走不了了吗?」向晚以前疯狂迷恋他的喜行无动于色,但现在却讨厌极了他这样自以为是的样子。 他真以为他是贺氏集团总裁,就可以随意操控她的人生了吗?! 向晚眼底的厌恶让贺寒川心头一阵阵刺疼,他微微攥了攥拳,直起身,淡淡说道:「你觉得你可以离开,向家可以离开吗?」 「你威胁我?!」向晚唿吸比平时急促很多,眼底几欲喷火。 贺寒川将她的恨意收在眼底,拳头微张,垂在身体两侧,不自觉地敲击着腿侧,「你跟我在一起,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 「我想要不和你在一起,你能给吗?」愤怒、恨意、不甘还有无奈轮番争抢着向晚的身体,几乎要将她撕裂。
第一百七十三章 你知道怎么选择 贺寒川垂着眸子,避开了她尽是恨意和厌恶的目光,「你知道该怎么选择。」 「呵。」向晚冷笑了一声,拳头因过于用力而有些泛白,「贺寒川,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爱过你!」 她转身,拉开门离开了。 贺寒川看着她的身影在视线中一点点消失,下意识抬脚,但还没放下去就又收了回来。 林娜璐往门口看了几眼,不甘心地说道:「贺总,如果你真爱晚晚的话,应该知道她留在你身边有多痛快。如果我是你,一定会放晚晚离开。」 「可你不是我。」贺寒川说道。 林娜璐看着他,神色复杂道:「就算晚晚早就不爱你了,你也要把她强行留在身边?」 「是。」贺寒川毫不犹豫地回答。 无论以前还是现在,他都不曾想过他生命中没有向晚的样子。 「……」林娜璐嘆了一口气,又是愤怒又是感慨地说道:「你这根本不是爱,就是私慾而已!晚晚说得没错,爱过你是她这辈子最应该后悔的事情!」 贺寒川冷眼看着她,不为所动。 事实上,要不是因为林娜璐是向晚嫂子,他根本不会在这里听她这些废话。 林娜璐瞥了他一眼,没再说话,面色难看地拉开门出去了。 向晚从贺寒川病房出来后,迎面遇到了陆言岑。他旁边站着一个穿着病服的女人,女人长相清秀,此时正含羞带怯地看着他,面上带春。 「陆医生,多谢你给我治腿啊,我因为跳舞的原因,腿总是疼,都是老毛病了,要不是你,我肯定还得接着受那份罪。」 陆言岑笑了笑,脸上酒窝很深,「这只是我做医生的职责所在而已,方小姐太客气了。」 「我是真得感谢陆医生!」女人声音轻轻柔柔的,「我马上就要出院了,不如我们互加个微信,以后我请你吃饭吧。」 陆言岑脸上的笑浅了些,「方小姐这么客气,反倒让我觉得不好意思了。」 不等那位方小姐说什么,他突然看着向晚说道:「哎呀向小姐,你这是跑哪儿去了?我们不是约的这个时间治腿吗?」 向晚,「……」 「病房里待着有些闷,去串了下门。」向晚说道。 「行吧,原谅你了,但下次不能这样了,我吃顿饭都得掐着点,时间很宝贵的。」陆言岑说着话,已经推着她的后背,将她推进了病房。 方小姐跟在两人身后,还想说些什么,但她还没来得及进病房,门啪地一下从里面关上了,险些砸到她的鼻子。 「向小姐反应很快。」陆言岑关上门后说道。 向晚瞥了他一眼,眼圈微有些红地坐到了病床上,「陆医生演技很好,我都差点真相信有这回事了。」 「过誉了。」陆言岑酒窝又冒了出来,「不过我倒也不是说谎,刚才我们碰到的时候,我刚好要来病房找你,给你治腿。」 向晚跟贺寒川之间还是很不愉快,但至少她现在可以确定,他应当不会再打断她的腿了,所以治腿的心思也就活络了起来。 「那……能治好吗?」她不敢抱太大希望,但又无法做到不抱希望。 陆言岑嘆了口气,「保守估计——」 他拉长了调子,向晚心里咯噔了一声,看着他的脸色,心沉了下去。 果然连一点点希望都不该抱,不然只会失望! 「保守估计,可以治好,最多需要一年半时间。」陆言岑笑着指了指她受伤的右腿,在她惊讶又惊喜的目光中,说道:「就这条腿,以后肯定得升值。」 腿能治好的喜悦一时沖淡了贺寒川所带来的痛楚,向晚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能跳出来世界上最美舞蹈的腿,当然得升值。」陆言岑微挑了下眉梢,眼底似有璀璨星辰。 他跟任小雅以后,都有让人心情轻松的特殊魔力。向晚紧绷的嵴背缓和了些,嘴角带着很小的弧度,「陆医生怎么知道我跳舞?」 「我大伯母三句话不离你,你觉得我怎么知道的?」陆言岑摊了摊手说道。 提起刘婶,向晚突然就想到了爸妈。她低垂着眸子,嘴角那抹极小的弧度早已消失不见,「刘婶对我很好。」 「这是真的。」陆言岑眸底染着几分无奈,「以前我是她嘴里最好的,自从她认识向小姐以后,我就只能屈居第二好了。」 向晚低着头,没说话。 「你的腿骨有些长歪了,需要先做个手术矫正下方向,后期再用针灸、推拿的方式治疗,有问题吗?」见她心情低落,陆言岑没再说废话,直插主题。 「没问题。」向晚回答了一句,突然抬头问道:「手术中出现意外的机率高吗?」 陆言岑以为她怕了,笑着安慰她,「你别怕,这方面的手术条件和技术已经很成熟了,除了极个别案例外,不会出现意外。」 向晚嗯了一声,眸子跟刚刚相比黯淡了些。 她本想手术中出现意外的机率高的话,她说不定还可以假装手术意外,然后开个死亡证明,彻底离开贺寒川的桎梏。 但现在看来……是她异想天开了。 陆言岑不知她为何突然心情低落,让她躺到床上,给她扎好针后,说道:「向小姐什么时候有空?」 「……应该一直有。」向晚顿了一下才回答。 「是这样的,」陆言岑说道:「我大伯母托我带句话,让你有空的时候,去她家里吃顿便饭,她最近又研究了不少新菜式。」 嘟—— 手机震动声突然响起。 陆言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几不可闻地嘆了口气,又加了一句,「向小姐,今晚有空吗?大伯母想让你今晚过去。」 向晚刚想说可以,有人敲了敲门,然后没等她回答,便推门走了进来。 进来的人是于静韵,只是几天不见而已,她眼角的皱纹似是多了几条,跟之前相比像是老了五六岁。 她本以为今天跟往常一样进不了门,没想到一推就推开了,眸中顿时浮现出一抹惊喜。 「晚晚,」于静韵走到病床边,拉着向晚的手说道:「我都跟你爸说好了,你回家吧。」
第一百七十四章 她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回家?」向晚在见到她妈后,脸色就开始变得难看,「哪儿是我家?向家吗?」 她嗤笑一声,一字一顿道:「那是您家,不是我家。」 于静韵愣了一下,眼圈微红地说道:「晚晚,你还在怪我吗?可当年那场车祸毕竟是你造成的,你爸怕别人说我们家包庇一个杀人犯,才选择大义灭亲的!他也是情非得已啊!」 向晚紧珉着唇,冷眼看着她,没出声,只觉得心脏一抽一抽得疼。 情非得已? 真是好笑! 「你一直在梦会所那种地方工作,也不是回事。」她的冷漠让于静韵心里难受,「晚晚,你就回来吧,我让你爸给你在集团里面安排个差事,别再去梦会所了。」 她伸手要去拉向晚。 向晚的手往旁边一躲,避开了她的触碰,冷冷道:「说够了吗?」 呵,这就是她的亲生母亲,口口声声为了她好,却从没相信过她一次! 「晚晚,你……」于静韵眼一红,泪水便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向晚以前最见不得她妈哭的样子,会觉得心疼,可如今再看,却觉得可怜可笑可悲。 「向夫人擦擦吧。」陆言岑拿出一张纸巾,递给了于静韵。 于静韵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谢谢医生了。」 「不客气。」陆言岑暗嘆,母女两人除了长相有几分相似外,性子真是没有半分相似之处。 于静韵又劝了向晚一会儿,让向晚跟她回家,但怎么劝都没用。 她习惯性地跟旁人求助,「医生,你看你能不能帮我劝劝我女儿?我好不容易才说服她爸同意她回家,可这孩子就是不听话……」她哽咽了一下,「我真是没法子了。」 向晚皱了皱眉,刚要让她妈离开,但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陆言岑抢先一步,「那我先冒昧问一句,向夫人是希望向小姐过得好呢?还是想让她过得处处不顺心呢?」 见陆言岑没有帮着妈妈劝自己,向晚抿了抿唇,安静地站在一旁。 于静韵一怔,「我一个当母亲的,当然希望自己女儿过得好。」 她想让丈夫儿子还有女儿都过得好好的,可每个人都不理解她,还反过来怪她,她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听此,向晚讥讽地笑了笑,眸底一片阴暗。 「要是您希望向小姐过得好,那我建议您还是不要强求向小姐回向家了。」陆言岑真心诚意道。 于静韵一听这话,眼睛吃惊地大张,「陆医生为什么这么说?晚晚出狱后几次进医院抢救,都是因为没人在旁边照顾她,要是她回了向家……」 「要是她回了向家,有您这样一个拎不清的墙头草母亲,还有向总那样一个冷血无情利益至上的父亲,她的日子非但不会过得有多好,反而活得还不如现在。」陆言岑笑得温和,但说话时却半分不留情面。 听此,向晚这才抬起头,淡漠地附和一句,「陆医生总结得很到位。」 于静韵被这话激得面色涨红,半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她看了眼陆言岑,目光落在向晚身上,满是不可置信、失望还有痛苦。 「向夫人要是真的为我好,以后就不要再来了,感激不尽。」向晚冷淡地指了指门口,并没有因她的泪有半分动容,「门在那边,慢走不送。」 于静韵擦了擦脸上的泪,抽噎着看了向晚一会儿,这次没再纠缠,「那你……那你好好……好好休息,一定要……要照顾好自己。」 她扯出一抹难看至极的笑容,然后捂着嘴,小跑着出去了。 陆言岑看着她的背影,问向晚,「不用去安慰下?」 「……不用。」向晚垂眸看着腿上密密麻麻的银针,顿了一下才出声。 陆言岑说了声好,走过去关了门,然后给她起针,「你现在还小,不怕跟家里断绝关系,以后会后悔?」 「正如陆医生所说,一个墙头草妈,一个冷血无情爸,我认他们只会活得更不痛快。」向晚面无表情道。 陆言岑认真起针,「不认你爸倒没有什么遗憾,但是你妈……」 他把针放好,抬头看了她一眼,「不像是对你没感情,她是真的在为你考虑、关心你。」 向晚低垂着眸子,手指紧紧攥着床单,一时没回应。 陆言岑将她的小动作收在眼底,笑了一声,继续起针,「抱歉,这个问题问得逾越了。」 「但她也是真的把我的心放在地上踩,宁愿相信任何人,就是不相信我。」向晚自嘲地笑了笑,声音略有些喑哑。 听此,陆言岑轻嘆了口气。 这时,他手机震动了下,他拿起来看了一眼,说道:「抱歉,有个病人的情况需要我处理,我会找人过来起针。」 「麻烦陆医生了。」向晚揉了揉眉心,眉宇间尽是疲惫。 没多大一会儿,一个实习女医生跑过来,给她起了针,然后匆匆离开了。 病房封闭的空间和浓浓的消毒水味道让向晚烦躁,她下床出了门,站在走廊窗户边透气。 右腿刚扎完针,酸软得没什么力气,她只能紧贴着墙壁,以此来维持站立的姿势。 「向晚?好巧。」一阵车轱辘压地声过后,江清然的声音在向晚左后方响起。 向晚回头,见江清然正坐在轮椅上笑意盈盈地看着她,而江戚峰则站在轮椅后方,此时也在看着她。 想到江清然算计她的那些事,她拳头一点点攥紧,恨不得杀了江清然。 见此,江戚峰俊脸阴沉地从轮椅后方挡到了江清然身前,质问向晚,「你想做什么?」 向晚看他这副正义凛然的嘴脸便觉得噁心,她冷嗤了一声,挪开目光,继续看医院下方,半点不想理会两人。 她一直都是个很现实的人,知道贺寒川不喜欢江清然,也不会给江家兄妹撑腰后,表面上的客套她都懒得维持。 「向晚,这就是你对受害者的态度?」她的冷漠和无视让江戚峰感到火大,做错事的是她,可两年过去,她竟然连半分悔改的心思都没有!
第一百七十五章 寒川哥跟向晚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江清然拽了拽他的衣袖,柔声道:「哥哥,别说了,我也没怪她。她以前毕竟年少气盛,为了寒川哥争风吃醋做点疯狂的事情,也在情理之中。」 「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被人欺负成这样子。」当年的那起车祸让江戚峰心有余悸,「要不是你幸运,你现在连命都没有了,现在你居然还替向晚说话!」 江清然咬了咬唇,撒娇道:「哥哥,她以前毕竟是我朋友,再说了,除了残了一条腿,我也没受到什么别的伤害。」 她越是这样,江戚峰越是自责,「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用跟她做朋友,更不会发生后来那起车祸……」 兄妹两人的对话让向晚胃里一阵翻涌,几欲作呕。 她实在没心情在这里看他们表演兄妹情深,没等江戚峰说完,她便转身,想要回病房。 右腿酸软无力,她又不想在江戚峰江清然两人跟前示弱,便咬着牙,在不扶墙壁的情况下,步履缓慢地走向病房。 但她刚碰到门把手,还没来得及开门,便被几步走过来的江戚峰攥住了手腕。 他冷眼看着她,厌恶和愤恨中,努力掩藏着无法割捨的爱意,「你不能走!」 「放手!」向晚用力挣扎,但她大病初癒,用不上力气,没挣开。 江戚峰攥着她的力气又大了些,「给清然道歉!」 「呵!」向晚冷笑了一声,仰头看着他,「那天,你可不是这么跟我说话的。」 江戚峰身体一僵,下意识看向江清然的方向,脸色很是难看。 他这样难堪的样子让向晚有种报復的*,她舔了下干涩的唇瓣,缓缓道:「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说你还喜欢我,没办法放下我,想跟宋乔取消婚约以后,跟我结婚。至于你妈和江清然那边,你说你会想……」 「别、说、了!」江戚峰咬牙切齿地沖她喊了一句,勐地甩开了她。 向晚右腿刚扎完针没多久,此时酸软无力,被他这么一推,她身体踉跄了一下,后仰着朝门口墙壁稜角处撞去。 见此,江戚峰瞳孔皱缩,俊脸一片苍白,立刻去拽她。 但与此同时,对面病房门打开,一道身影比他更快地沖向向晚。 砰! 病房门虚掩着,贺寒川怀里搂着向晚,两人撞到门上,发出一道巨大的响声。然后他才扶着墙壁,头冒冷汗地勉强维持住站立姿势。 见向晚最后没有撞在墙上,身上也没有半分伤处,江清然眼底的光黯淡了些,略有些失望。 再看紧紧抱着向晚的人是贺寒川,这份失望里又夹杂了几分嫉妒,但不管嫉妒还是失望,很快都消散了。 「幸好没事!」江清然说道:「刚刚吓到我了,要是真撞到墙缝那里,头上至少得缝三四针,到时候我哥得内疚死。」 江戚峰目光紧锁着被贺寒川圈在怀里的向晚,神色变幻,拳头攥得紧紧的。 「你哥是不用内疚了,就是让你失望了。」贺寒川似笑非笑,眸底一点点凝结成冰。 江清然笑了笑,眼底藏着隐忍的嫉妒,「寒川哥说笑了,向晚没受伤自然是好的,我怎么会失望呢?」 鼻端萦绕着浓浓的血腥味,向晚皱了皱眉,朝血腥味最浓的方向看去,见血液顺着贺寒川的手流了下来,滴滴答答地在地上晕染成妖娆血莲,看起来触目惊心。 受伤了吗? 向晚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但看到他受伤,血液里似有*在流窜,她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或许,她是真的被贺寒川江清然江戚峰他们给逼疯了,只要看到他们有一点点不顺,她的心情就控制不住地大好。 「跟女人动手,江少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贺寒川鹰隼般尖锐的目光直刺江戚峰。 江戚峰脸色难看得要命,他看了眼向晚苍白的脸色,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寒川哥这么说我哥,就冤枉他了。」江清然看了眼向晚,为难地说道:「刚刚是向晚说话……实在难听了些,我哥一时情绪激动,才不小心推了向晚一下。」 贺寒川冷笑了一声,讥讽道:「上次你泼了向晚一身热茶,说是不小心,现在你哥差点推倒向晚,你又说是不小心?清然,你们家是不是有什么一不小心就会做错事的传统的?」 「贺总说话未必太难听了些!」江戚峰俊脸涨红,怒吼道。 「实话实说而已,江少什么时候玻璃心到连实话也听不得了?」贺寒川目光如刀,直射江戚峰。 江戚峰脸上红了白,白了青,「你……」 「江少还是小声些好。」贺寒川毫无笑意地扯了扯唇,「这里是病房,你这样大声喧譁,会吵到其他病人休息。」 「这段时间你外公的事情已经成了大家的谈资,要是你在医院吵闹的事情再被人宣扬出去,对林、江两家的影响不好。」 向晚在贺寒川怀里待了好一会儿,刚扎过针的右腿才有了些力气。她本想推开他回病房,但看到江清然的脸色后,她想要去推贺寒川的手又收了回来。 似乎她跟贺寒川这样亲密的身体接触,让江清然很不舒服? 向晚嘴角掀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主动往贺寒川的怀里又钻了钻,两人的姿势更亲密暧昧了些。 要说贺寒川跟江清然比起来,她更讨厌谁一些,后者更胜一筹。 贺寒川顶多蠢了些,被江清然利用,处处羞辱折磨她。但江清然,她把她当朋友,可她却为了一个男人处处算计她,一步步将她推入了深渊! 能噁心到江清然,她可以忍受和贺寒川的短时间接触! 贺寒川察觉到她的动作,身子僵硬了些,他低头看了她一眼,喉结滚动了下,搂着她的手用力了几分。这两年总是空荡荡的心脏,一下子涨涨满满的。 「寒川哥跟向晚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真是让人羡慕。」见两人的身体几乎毫无缝隙地贴在一起,江清然脸上的笑有些许僵硬。 向晚笑了笑,头故意靠在贺寒川的胸膛上,带着几分炫耀的语气说道:「也不久,就是今天的事情。」
第一百七十六章 婚约算什么 贺寒川全身绷得紧紧的,低头看着她的发旋,俊脸与往日神色无异,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时的心脏跳动有多快。 有时候爱情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没意识到喜欢她之前,偶尔的肢体接触只会有种莫名的愉悦。 而意识到喜欢她之后,她一点点小小的回应,都可以让他心跳加速……即便,他知道她此时只是在利用他。 「今天我们两个刚解开误会,」向晚看着江清然,意有所指,「解开的是什么误会就不用我说了吧?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江清然抓着轮椅扶手的手用力到发白,脸上的笑容也不似平时那般自然,「什么误会?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也没关系。」向晚被江清然噁心得胃里直翻涌,「你只需要知道寒川今天跟我告白,说要弥补我,让我留在他身边一辈子,这就可以了。」 寒川?贺寒川低头看着她,黑幽的眸底藏了几分柔情,她已经很久没这么喊过他了。 「!」江清然瞳孔微缩,再也无法维持脸上的笑容,而是下意识转向贺寒川,眼底满是不敢置信。 贺寒川任她打量,没出声,算是默认了。 「他跟你告白,你就和他在一起了?!」没等江清然说什么,江戚峰已经爆发了。 他例数完贺寒川种种恶行,说得咬牙切齿,「他都这样羞辱折磨你了,你还要跟他在一起?向晚,你还要脸吗?」 「向晚是不是跟我在一起,江少何必这么激动?」贺寒川扯了扯唇,向前一步,挡在向晚身前,隔绝了江戚峰看向向晚的视线,「还是说,你一直没办法放下向晚?」 说完,他若有似无地瞥了一眼江戚峰身后的江清然。 听此,江戚峰的脸瞬间从愤怒的爆红变成了心虚的苍白,他下意识看了江清然一眼,僵硬地否决了,「没有……」 「既然没有,以后就劳烦江少离我女人远点,我不喜欢看到别的男人纠缠她。」贺寒川直视着江戚峰,黑黝的眸底挟杂着警告意味。 『我女人』三个字让向晚听得很不舒服,但她皱了皱眉,什么也没说。 江戚峰已经有未婚妻了,宋乔是个难缠又不讲理的,江清然跟江母更是难缠。向晚本来就对他没有那方面的意思,现在更是厌烦他的纠缠,觉得噁心烦人。 要是能借用贺寒川摆脱江戚峰,她乐意至极。 江清然没想到两人会突然在一起,此时贺寒川这句『我女人』,在她听来更是刺耳异常。 她强颜欢笑,咬了咬唇说道:「寒川哥,你……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两个婚约的事情?」 不等贺寒川开口,向晚讥讽道:「婚约算什么,彼此喜欢才是真理。江清然,以前我跟寒川有婚约,你不也强行插进来了吗?现在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而已。」 江清然不就喜欢这么噁心她吗?她就用同样的方式噁心噁心江清然! 江清然的笑僵在脸上,一时哑然。 「向、晚!」江戚峰从未想过,他喜欢的女人居然这样噁心,「你谋杀清然未遂,她看在你们往日情谊的份上,没有起诉你,现在你却抢她的未婚夫,你还是个人吗?」 他说着话就要去抓向晚。 但贺寒川伸手,冷着脸攥住了他的手腕,然后用力将他甩开了。 江戚峰踉跄了一下,才靠着墙壁站稳。 「我再说一遍,以后离她远点。」贺寒川病服前面已经染了一片血迹,俊脸苍白却染着几分戾气,明明站在阳光下,却像是在黑暗中滋生的恶魔。 江戚峰被他的气势所震慑,过了一会儿,才面色难看地说道:「你说向晚是你女人,那清然呢?你把她放在什么位置?」 「没有位置。」贺寒川没有给江清然留半分余地,「我的心里只够装一个人。」 江清然早就知道贺寒川对她没有半分情谊,但此时真听到他这么说,她还是无法控制地失落。 失落之余,对向晚的嫉妒和恨意便又多了几分。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向晚,寒川哥这么精明理智的人,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跟她联姻! 江戚峰说不清是为妹妹感到气愤,还是嫉妒贺寒川做了那么多错事还能跟向晚在一起。 他紧攥着拳头,额头青筋蹦起,「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跟清然订婚!」 「那就麻烦江少好好劝劝你妹妹,让她不要再想方设法跟我订婚了。」比起之前,贺寒川的脸又苍白了很多。 说完,他直接搂着向晚的腰进了病房,然后砰得一声把门关上了。 江戚峰看着紧闭的门,眼底染着痛苦、挣扎、愤怒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哥,你是不是跟寒川哥说的一样,心里还放不下向晚?」江清然垂着眸子,神色看起来有些落寞。 随着她的尾音落地,江戚峰心里咯噔了一声,几乎立刻说道:「没有!」 「其实哥哥没有放下她,也没什么的。」江清然强颜欢笑,「你不用为了我,压抑心中的感情。」 「如果你还喜欢向晚的话,可以去追她,但你在追向晚之前,一定要跟嫂子说清楚,她才是你们这段感情最大的受害者。」 江戚峰又看了眼紧闭的门,挣扎半晌后,才说道:「没有,我早就不喜欢向晚了,你别瞎想。」 向晚对清然做出了那样的事情,他怎么还能喜欢向晚? 而且外公跟林恬恬的事情最近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要是他再跟宋乔取消婚约,去追两年前企图谋杀她妹妹的女人,江家得被唾沫星子给淹死! 「我不是瞎想。」江清然苦笑了一声,「实在是哥哥……我觉得哥哥要是还放不下,就去追,我不想让你因为我留有什么遗憾。」 她越是这样善解人意,江戚峰就越是内疚自责和羞愧,「别说了清然,我跟她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听此,江清然轻嘆一口气,微垂着的眸子中闪过一道光芒。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为什么不复合 病房内。 贺寒川一关门,便松开向晚,跌跌撞撞地走到椅子边,俊脸苍白唿吸声略显急促地坐下了。 向晚紧贴着门而站,面无表情地看着血液顺着他掌心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红色液体一点点浸透他的病服,没动,也没说话。 抬头看了眼她,贺寒川眸子黯了些。他抿了抿唇,按了病床前的急救按钮。 不过片刻功夫,钱医生带着两个护士匆匆赶来。 当看到向晚完好无损地坐在病床上时,钱医生脸色难看了几分,斜着她没好气地问道:「你又怎么了?」 「不是她,是我。」贺寒川捂着小腹处的伤口,神色淡淡地说道。 向晚住的这间病房,所以钱医生下意识地以为是她出了什么事情,这会儿贺寒川开口,他才发现贺寒川病服上沾了好多血,地上还有一滩血,看起来触目惊心。 「外伤?」钱医生问。 贺寒川嗯了一声,「已经缝过了,可能裂开了。」 「那你怎么不在你那间病房按急救按钮?一个肺水肿加腿上的毛病,一个是外伤,这急救医生能一样吗?简直是胡闹!」钱医生吹鬍子瞪眼睛,冲着贺寒川大骂。 贺寒川此时连唇色都是苍白的,但说话时却依旧跟没事人一样,「死不了。」 「!」钱医生觉得糟心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他扭头沖身后两个护士吼,「赶紧给周医生打电话,让他赶紧过来!」 护士应了一声,赶紧打电话。 另外一个医生看了眼手机,跟钱医生说道:「钱医生,612病房那边出了点状况,需要您过去一趟。」 「那还愣着做什么?走啊!」钱医生推了推眼镜,懒得看贺寒川跟向晚一眼,急匆匆地走了。 钱医生他们前脚走,周医生便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了。他让身后的护士把药箱打开,刚拿起麻醉剂,然后又放了回去,「贺总不……不用这……这个是吧?」 「用。」贺寒川瞥了眼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的向晚,说道:「太疼了,受不了。」 这样就有理由在她这里多留一会儿了。 周医生只能重新拿出麻醉剂,然后让他脱了上衣,给他处理伤口。 向晚坐在病床上,掀起眸子扫了一眼,他小腹处缝了好几针,此时一片血肉模煳,看起来格外狰狞。 她皱了皱眉,却不是担心他的伤,而是担心她哥。伤口这么深,看起来很严重,不知道贺寒川会不会因此为难她哥哥…… 「贺总,我记得我已经提醒过您了,您的伤口很深,很严重,应该好好卧床休息,别乱动,您怎么就不听呢?」 「您手心这处伤口,是往什么尖锐的东西上面碰了吧?要不伤不成这样子!还有您腹部这道伤口,我跟您说,您可别不放在心上,要是伤口撕裂,很有可能危及生命的!」 伤口快要缝合好的时候,周医生絮絮叨叨地说道。 贺寒川没出声,只是瞥了向晚一眼,见她一脸无所谓的态度时,心口处有些闷,又有些疼。 「周医生,麻烦问一下,您过来的时候,门口有人吗?」贺寒川时不时扫过来的目光让向晚觉得不舒服,她看着周医生问道。 周医生,「医院走廊里经常有人啊,你想问什么人?」 「有没有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向晚问道。 周医生摇头,「没见到。」 向晚说了句好的,直接站起来,扶着墙壁,有些艰难地往外走。 「去哪儿?」贺寒川皱着眉问道。 向晚回头看了他一眼,扯了扯唇,继续往外走,「我随口说一句我们在一起了,你不会当真了吧?」 涉及到两人的私事,而且是不怎么愉快的私事,周医生跟两个护士有些尴尬,努力降低自身存在感。 「留在这儿陪我,你哥捅伤我的事情,我可以不跟他计较。」贺寒川说道。 向晚已经到门口了,但听到这句话,她顿了一下,然后又扶着墙壁、椅子,脸色难看地回到了病床上。 在贺寒川跟前,她似乎总是没有还手余地。 病房里的气氛实在算不上好,甚至有些压抑和僵持。等伤口处理好后,周医生没再多留,又叮嘱了些注意事项,然后带着两个护士匆匆离开了。 嘟—— 嘟—— 门关上的那一刻,手机震动声随之响起。 向晚看了眼来电显示,接通了电话。 周淼的声音从那边传来,「你还是在原来那个病房吗?我熬了点汤来看你。」 「嗯。」向晚挂了电话,有周淼在,总比她跟贺寒川单独待在一起好。 四五分钟后,周淼敲门走了进来,她喊了声向晚,兴奋地想要说些什么,但在看到另一边陪护床上躺着的贺寒川时,她到了嗓子口的话又全都咽了下去。 「贺总好。」周淼小心翼翼地打了声招唿。 贺寒川嗯了一声。 病房里又陷入了安静,空气似是一点点凝结成冰,将人冻结在房间中,无论唿吸还是有所动作,都异常艰难。 「程羽这几天老来找我复合,我只顾着躲他了,今天才来看你,你不怪我吧?」太安静的环境让周淼全身细胞都紧绷在一起,她硬着头皮,小声打破了沉默。 「不怪。」向晚顿了一下,努力将一旁躺着的贺寒川当做透明人,「你……还打算跟他复合?」 要是真对那个男人没了情,直接让梦会所几个保安把程羽赶走就行,没必要躲来躲去。 周淼自嘲地笑了笑,往向晚跟前凑了凑,很小声地说道:「可能我比较犯贱吧,还是忘不了他,但复合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既然忘不了他,为什么不复合?」贺寒川身体不能动,但可以说话。 他突然开口,周淼吓了一跳,过了好半天,才声音颤抖地说道:「他做了很多对不起我的事情,我……我就不想跟他复合了。」 「不复合,但是心里惦记着他,不会难受?」贺寒川问的是周淼,但看得却是向晚。 周淼觉得这话不大像是真的在问她,识趣地没有回答,而是和他一样,看向向晚。
第一百七十八章 这根本不是爱 病房很宽敞,但此时向晚却觉得如同被放置在逼仄的箱子中,憋闷而压抑。 她冷冷地看着贺寒川,「你怎么能确定她心里还有他?」 她对贺寒川的爱,早就在这两年里被一点点磨损殆尽了! 周淼看着向晚,眼底满是惊讶。她记得向晚之前跟贺总说话的时候一直是敬称,而且总是低着头不敢看人…… 怎么几天不见,向晚对贺总的态度变化这么大?她不怕被贺总报復了? 「不管有没有,她先招惹的他,现在他心里只能装下她一个人了,她再想要拍拍屁股走人已经晚了。」贺寒川眸底闪过一抹晦涩,但神色很快恢復如常,好似刚刚只是错觉。 向晚拳头一点点攥起,从喉咙中挤出几个字,「卑鄙!无耻!」 他不爱她时也好,爱她时也好,做什么事情从来都只凭藉他自己的喜好,根本不考虑她的感受! 不,这根本不是爱,只是占有欲而已! 周淼完全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如今是个什么情况。她手里拎着一个保温盒,瞥了眼向晚,又偷偷看了眼贺寒川,然后缩了缩脖子,努力降低自身存在感。 她选择今天来看向晚,根本就是个错误! 贺寒川额头上全是汗水,俊脸苍白到极点,看起来异常虚弱,只是一双眸子仍旧和以往一样古井无波。 「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他顿了一下,晦涩道:「如果我说,有些事情跟你看到的不一样呢?」 向晚目光如刀,直直射向他,咬牙切齿道:「比起你说的话,我更相信我眼睛看到的。」 今天的向晚实在是太大胆了!周淼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贺寒川,后背上的冷汗都快要把衣服给打湿了。 不过让她惊讶的是,他只是目光幽深地看了向晚一眼,隐隐有些晦涩,但什么也没说,更没有因向晚的话生气。 她真是越来越看不明白贺总跟向晚之间的关系了! 三人都没再说话,病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周淼偷偷瞄了向晚一眼,见她紧攥着拳头低垂着眸子,看起来很愤怒的样子。 她咽了口口水,又偷偷用余光扫了眼贺寒川,见他正看着向晚,眼神……好像有些宠溺。 嘟—— 嘟—— 这时,手机震动声突兀地响起。 周淼想向晚跟贺寒川的事情想得太专注,吓了一跳。见病房里两个人都没动静,手机震动声又一直不停,她干咳了一声,转头看向向晚,「向晚,手机响了。」 响的是贺寒川的手机,但她不敢跟他说话,只能和向晚说。 向晚这才抬起头,眼底全是血丝,把周淼吓了一跳。她睨了一眼不断发出震动声的手机,声音冷漠至极,「不是我的。」 「……」周淼当然知道不是她的,这句话说跟没说一样。 周淼讪讪地笑了笑,偏头看贺寒川,但实在没勇气开口。算了,不接就不接吧,又碍不着她什么事! 「把手机给向晚拿过去。」贺寒川瞥了眼来电显示。 周淼愣愣地哦了一声,诚惶诚恐地走过去拿手机,然后递到向晚身前。 「贺总的电话,我接不起。」向晚看都没看手机一眼,冷嗤一声拒绝了。 周淼背对着贺寒川站立,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小小地拽了拽向晚的衣袖,格外小声地说道:「向晚,贺总让你接,你就接吧,接个电话又不会……」 最后那个『死』字在向晚冰冷的目光注视下,被她咽到了肚子里。 向晚今天心情好像格外不好! 「清然打来的。」将向晚的神色收在眼底,贺寒川突然说道。 周淼想不明白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向晚听到这句话后,皱了下眉,然后拿过手机,接通了电话,按了免提。 江清然轻柔的甚至带着几分柔媚的声音在病房响起,「寒川哥,我有件事想跟你单独谈谈,不知道方不方便?」 面无表情地看了眼贺寒川,向晚没出声。 「你先别急着拒绝,是关于向晚腿的情况,我想跟你单独谈谈。」江清然说道。 向晚扯了扯唇,眉宇间尽是讥讽,「我实在想不明白,我腿的情况,你有什么好跟寒川商量的?」 听见『寒川』两个字,周淼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是因为这个称唿肉麻,而是太过惊悚。 她真好奇向晚跟贺总之间发生了什么。 「……原来是向晚啊。」江清然顿了一下才笑道:「你别误会啊,我就是想跟寒川哥谈谈你腿的情况,要是陆医生的治疗效果好的话,我也想请他帮我看看我的腿。」 向晚皮笑肉不笑,「你放心,寒川对你的态度,让我想误会都不行。」 她这样子看起来太瘆人了,周淼结结实实打了个激灵。 那边过了好半晌才出声,声音很轻,「向晚,我跟寒川哥再过不久就要订婚,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不久是多久?我不在的两年,你们都没能订婚,现在我们解除了误会,互相表白了心意,你觉得你们还能订婚吗?」向晚冷笑了一声,看着贺寒川,直接挂断了电话,把手机重新扔到了贺寒川身边。 她弯腰看着他,如同以往他逼迫她时那般贴近他的脸,一字一句道:「跟别的女人约定好订婚,这就是爱我?!」 噁心! 他这样跟江戚峰订了婚还要纠缠她有什么两样? 男人的所谓真心,真是这个世界上最信不得的东西! 「你吃醋了?」贺寒川直直地看着她,嘴角勾着几不可见的弧度。 向晚嗤笑一声,眼底尽是恨意跟厌恶,「你未免太过于自我感觉良好了!」 两人的针锋相对让周淼四肢发软,活了二十二年的经验告诉她,像向晚跟和贺总这样的爱恨纠葛,她掺和得越少越好。 「啊……那个,我……我先去下厕所。」她把保温盒放到桌子上,局促不安又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 两人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好似谁都没有听到她的话。 周淼咽了口口水,软着手脚用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然后尽可能轻地把门关上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我真想弄死你 贺寒川瞳孔中倒映着向晚愤怒而充斥着恨意的脸,心刺疼了一下。 她以前整天黏在他后面,而他不回应她感情的时候,她是不是也这样难受? 「没话说了?」向晚每个字眼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贺寒川,你是不是觉得我爱你是本能,就算你因为一个可笑的误会折磨我两年,我也该接着爱你?」 「是,我太蠢,被人一激就穿着情趣内衣去抱男人了,因为这个让你误会,有我的不对!我也愿意接受相应的惩罚,你跟我取消婚约,或者骂我都可以!」 「但你什么都不问,就认定了我脚踏两只船,打断我的腿,把我送进监狱,还让我在梦会所这种地方工作侮辱我……你不觉得你做得太过分了吗?!」 说到最后一句时,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门啪嗒响了一下,裂开一条缝,露出周淼的衣角。但门缝很快消失不见,门被人从外面关上了。 外面的周淼吓得提心弔胆,生怕贺寒川向晚跟她算帐,但里面的两人却对此毫无反应,好似没听到刚刚的动静一般。 贺寒川看着向晚通红的眼眶和愤恨的眼神,心头最嫩的肉好似被人来回揪扯一般难受。 他珉珉唇,想抬手给她擦掉眼泪,可身上打了麻醉剂,半分动弹不得。 他动了动唇瓣想要说话,明明有一堆话想要说,但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上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生平第一次,他尝到了后悔的滋味。 四目相对,半晌无言。病房里的每寸空气都好似被压缩过了,想要唿吸变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 「有时候,我真想弄死你!」向晚的手放在他脖子上,一点点收紧,「要是弄死你了,我也就解脱了!」 她手上的力气证明她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贺寒川的脸因唿吸不畅变了颜色,看起来略有些狼狈,可他眼底却依旧一片幽深,没有半分波动,好像被掐着的人不是他一般。 「我现在动不了,你可以试试。」他看着她,淡淡说道。 向晚手上的力气加大,声嘶力竭,「你以为我不敢?」 「你连自己都敢杀,还有什么不敢的?」因脖子被她掐着,贺寒川声音略显沙哑,却依旧不慌不忙,「你现在可以动手了。」 他这样笃定了她不会伤他的样子,让向晚的愤怒和恨意达到了顶点,她微微起了些身,双手用力。 反正她早就不想活了,弄死他,然后她再自杀,她就真得解脱了! 随着向晚手上的力气加大,贺寒川的脸渐渐变成了酱紫色,唿吸也开始变得粗重。但他始终波澜不惊地看着她,连半分死亡所带来的恐惧都不曾表现出。 也许因为供氧不够,他长了干皮的唇半张,豆大的汗水顺着额头往下冒。 向晚看着他幽深一片的眸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汗水源源不断地从脸颊滑落到衣衫上。片刻后,她手上的力气不再加大,然后勐地松开他,脸色难看地站到了一旁。 「你心里还有我。」贺寒川咳嗽了两声,俊脸上还带着未消散的红,看着就不大好受,可眼底却染着一层笑意。 这句话让向晚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慌乱,她重新转身看着他,讥讽道:「不杀你,是怕杀你脏了我的手!」 贺寒川没接话,只是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他这样的态度让向晚心中说不出的烦躁,她冷眼斜着他,「现在不杀你,是因为你还有用处!」 「这么快就换理由了?」贺寒川唿吸声已经趋近平稳,神色如常,但眼底却带着很浅的戏嚯。 向晚脸上红了青,青了白,如打翻了的调色盘,她急切地想要证明她不杀他是真的因为他有用处,「你觉得我是在找藉口?」 贺寒川眉梢微挑没出声。 「江清然算计这么多,无非是想要跟你在一起。我和你在一起,最不痛快的那个人就是她!」向晚皱眉说道。 贺寒川眼底的笑意多了几分,「所以你同意跟我在一起了?」 「……」向晚眉头拧成了疙瘩,「我不同意,你会放我走?」 贺寒川,「不会。」 他顿了一下,看着她认真说道:「如果你和我结婚,再给我生两个孩子,清然心里会更不痛快。」 「贺、寒、川!」向晚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贺寒川眼底的笑意敛了几分,「和我在一起,我会尽我我所能弥补我以前犯下的过错。只要你不说离开我,你想报復清然、江家还是做什么,我都可以帮你。」 他喉结滚动了下,脖子上火辣辣的疼痛还未散去,「不弄死我的情况下,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这笔买卖对你来说很划算,最起码比你一走了之要划算的多,你觉得呢?」 向晚脸色很难看,却没有急着拒绝。 正如贺寒川所说,他提出来的这些条件比她一走了之要划算的多,最重要的是,她根本没办法一走了之! 以目前的情况看,答应他是最好的选择。 但感性上,她无法接受和他在一起,他对她做的那些错事,每一件都足以让她恨他一辈子! 叩叩叩! 这时,突然有人敲门。 向晚正不知该如何选择,她往后退了几步,坐到病床上,「进来吧。」 门啪嗒一声打开,赵瑜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佣人,手里拎着两个保温桶。 「寒川怎么也在这儿?」赵瑜看了眼躺在陪护床上穿着一身病服的贺寒川,有些惊讶。 向晚抿了抿唇,低着头没出声。 「削苹果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手。」贺寒川漫不经心地说道。 听此,向晚抬头看了他一眼,很快又低下了。 「削苹果伤到手,怎么还住院了?」他的脸色不像是受了轻伤,赵瑜走了过去,「给我看看你的伤。」 贺寒川展开手心给她看,「削苹果的时候想了点时间,错把刀锋当刀柄拿了。」 赵瑜看了眼他手心上的伤,嗯了一声,意有所指,「孩子大了,心思也多了。」 削苹果会把手伤成这样子?这个藉口也太不走心了些。
第一百八十章 你是我女人 「妈今天怎么来了?」贺寒川好似没听出她话中的深意,收回手后问道。 「熬了点汤,就想到晚晚了。」赵瑜示意佣人盛点汤出来,然后看着他,带着几分不悦地说道:「你怎么在晚晚病房里?我记得跟你说过这些天别来烦晚晚。」 贺寒川瞥了眼向晚的方向,说道:「危险期已经过了。」 向晚皱了皱眉,但是没出声,算是默认了。 听此,赵瑜这才没计较贺寒川来向晚病房的事情。 「向小姐,这是夫人亲自熬了一晚上的汤,您尝尝味道怎么样。」佣人先端了一碗汤,笑着递给了向晚。 向晚许久未进食,也有些饿了,她说了声谢谢,端着碗小口喝了起来。 「少爷。」佣人又盛了一碗,低眉顺眼地送到了贺寒川身前。 贺寒川躺在床上没动,也动不了,「这会儿不想喝,先放下吧。」 「坐起来喝点吧,养身体。」赵瑜接过碗,沖他说道。 贺寒川笑了笑,脖子上火辣辣的感觉已经褪去,但喉咙处还有些疼,「这会儿闻着腥味噁心,不喝了。」 他以往不会这样一再推辞,赵瑜起了疑心。她看了他一眼,突然掀起他上身衣服。 「打了麻醉剂动不了?」她看着他腹部的伤口问道。 听此,向晚喝汤的动作慢了些,目光晦暗不明地看着母子两人。 贺寒川淡淡嗯了一声,「您还是把我衣服放下来吧,这样还有点凉。」 「怎么伤的?」赵瑜又看了绷带几眼,给他放下衣服问道。 贺寒川一笔带过,「一点小伤而已,过段时间就好了,您不用太担心。」 见他不愿意多说,赵瑜皱了皱眉,倒也没有强求。她起身正要把汤放到了桌子上,余光突然触及到他脖子上青紫色的掐痕,「脖子上怎么回事?」 向晚手中的碗抖了一下,里面的汤险些洒在地上。 「没事。」贺寒川皱眉看向向晚,见汤没有洒到她身上,紧蹙的眉头才松开。 佣人看着向晚苍白的脸,问道:「向小姐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身体哪儿不舒服吗?」 听此,赵瑜的目光随着佣人看向向晚苍白的脸色,然后又扭头看了眼儿子脖子上明显属于女人手的掐痕,眸中闪过一抹暗色,若有所思。 「没事。」向晚舔了舔干涩的唇瓣。 佣人也没多想,哦了一声,「那您多喝点骨头汤,很补身体的,您的气色看起来不大好。」 「嗯,谢谢。」向晚注意到了赵瑜看她的那一眼,心里略有些忐忑,也不知伯母猜到真相没有。 她可以毫无心理障碍地掐贺寒川,但他毕竟是伯母的亲生儿子,伯母又对她那么好,她贪心地不想让伯母知道这些事情。 「你们两个平时小打小闹可以,但绝不能做什么危及到性命的事情。」赵瑜看向贺寒川跟向晚的目光意味深长,「人只有活一次的机会,要是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这下向晚确定,伯母已经知道她掐贺寒川的事情了。她脸上血色全无,手攥得紧紧的,蝶翼般浓密卷翘的睫毛颤抖了几下。 一片沉默中,她的后背上似是压了巨石,沉甸甸地直不起来。 佣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头雾水,只觉得病房里的气氛有些怪异。 「以前都是我的不对,」贺寒川出声打破了沉默,把他妈的指责全揽到了他自己身上,「害得向晚几次差点死掉,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听此,赵瑜暂时将心头的不快抛到一边,惊讶道:「你们……」 「没什么,就是有些误会解开了而已。」贺寒川说道:「有些事情再后悔也没用,我只想尽力去弥补。」 赵瑜瞥了眼贺寒川脖子上的掐痕,欲言又止,最后问向晚,「你们……真得和好了?」 向晚舔了舔干涩的唇瓣,不知该怎么回答。 「我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一句对不起就让向晚原谅我,也不太可能。」贺寒川接过话头,「目前算是我单方面和好吧。」 他一下子变了态度,处处袒护自己,向晚一时有些难以适应,又觉得很是可笑。 要是这辈子都没解开误会,他是不是一直要像之前那样羞辱折磨她? 赵瑜轻嘆了口气,没再问向晚什么,「你说你当初要是误会了晚晚什么,直接问她多好,也不至于让晚晚……」 她没再说下去,只是隐晦地看了眼向晚的右腿。 向晚不自然地将右腿往后缩了缩,无论是谁,他们打量她右腿的目光都让她心有芥蒂。 赵瑜又在病房里待了一会儿,贺家那边有急事,她便匆匆回去了。只是回去之前,她神色颇为复杂地看了向晚一眼,像是同情、纠结,又像是无可奈何和心疼。 「刚才谢谢你。」门关上后,向晚面无表情地跟贺寒川道谢。 「这种小事不用道谢。」贺寒川神色间有些疲惫,「你是我女人,我自然该护着你。」 向晚皱了皱眉,对『你是我女人』这句话很是反感、噁心。 她重重哼了一声,问他,「你跟江清然的婚约怎么处理?」 「我们没订婚。」贺寒川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下,很快恢復如常。 向晚冷笑,「现在没订婚,但以后不是还要订婚吗?」 贺寒川张了张嘴,但想到了什么,他紧珉着唇没出声。 「我不会当你的情人。」向晚一字一句道:「就算你用我哥哥嫂子他们威胁我也没用,我绝不会给人当情人!」 贺寒川瞳孔中倒映着她决绝的脸,「这件事我会想办法处理。」 「捨不得跟江清然断太干净?」向晚嘲讽道。 贺寒川,「不是。」 只说了两个字,没有再解释什么。 向晚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不信他的说辞,却也没再就此说些什么。她重新端起碗,小口喝着汤。 「我也饿了。」贺寒川看着她说道。 向晚瞥了他一眼,站起身,声音凉凉地说道:「我去找个护士小姐,让她过来餵你。」
第一百八十一章 被他们逼得 说完,向晚转身就要往外面走,贺寒川喊住了她,「不用了。」 顿了一下,又问道:「让你餵我一次汤,这么难吗?」 「不难,只是不想。」向晚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重新坐回病床上,小口抿着汤。 贺寒川将她的冷漠和厌恶收在眼底,眸色黯了些,口中隐隐有些发涩。 周淼过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回来,解释道,「吃坏了东西,肚子疼,在厕所里待的时间长了些。」 她又硬着头皮在这里留了一会儿,然后找了个藉口离开了。 周淼离开后不久,向晚收到了她发来的消息—— 【向晚,林老爷子跟林恬恬的婚礼你去吗?】 想到跟任小雅约定的事情,向晚回了一个是。 周淼很快回復了两条消息—— 【林恬恬差点把你害死,现在却要嫁入豪门,以后过好日子,你不觉得不甘心吗?】 【我这里有些关于林恬恬的好东西,一会儿发给你,你应该会感兴趣。】 向晚看着她发来的消息,有些讥讽地扯了扯唇。 贺寒川就躺在她旁边的陪护床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神色变化。他眸光深了些,喉咙略有些发紧。 她跟以前真的不一样了……被他们逼得! 向晚没回復,把手机扔到了一旁。但很快,手机震动了几声,林恬恬给她发来了几个小视频。 她皱了皱眉,看着小视频上静止的画面,本想给周淼回復消息,可不小心点到了其中一个小视频。 「啊……嗯……别停……王总,再……再快……」 肉体拍打声跟女人暧昧缠绵娇喘声传来的同时,向晚瞳孔皱缩,心里咯噔了一下,第一时间退出小视频。 病房重新回復了安静,好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向晚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而是下意识看向了一旁的贺寒川,正好撞进了他的视线。他眸底一片幽深,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大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别人偷拍的林恬恬*视频。」向晚拧着眉说了一句。 贺寒川淡淡嗯了一声。 向晚看着他,也不知他信了没有。她抿了抿唇,脸色不大好看地收回目光。 【就这些,我觉得对你来说,应该有用。】——周淼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向晚眸光闪了闪,像是失望,像是讥讽,又像是自嘲。她轻嗤了一声,回復周淼—— 【你真心相对,为程羽付出那么多,他却跟你分手,跟其他女人在一起。而林恬恬那样的女人却怀了林老爷子的孩子,马上要嫁入豪门,你嫉妒了?】 林恬恬跟她有仇,而且最近就要结婚了,周淼确定她会去参加婚礼后,就发来了这些视频,用意很明显。 嘟—— 【你说话总是这么直白,我有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復了。】 相当于默认了。 向晚轻嗤了一声,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悲伤。 或许跟周淼说得一样,人都是复杂的,纯粹的感情太罕见了,但或许是江清然的事情让她太疼了,她接受不了这种掺杂了利益和私心的友情。 ——宁愿孤身一人,也不想要这样的朋友! 「怎么了?」贺寒川眉头几不可见地皱起,问了一句。 向晚偏头看了他一眼,很快敛起多余的情绪,冷漠道:「没事。」 嘟—— 【向晚,实话实说,我跟林恬恬共事两年了,一直不对付,不然我也不会偷拍她这些视频。 我把视频发给你,有你说的小心思,但我也没骗你,我确实替你觉得愤怒,想要给林恬恬点惩罚。】 向晚微垂着眸子,遮去了眼底的神色。她把手机扔到一旁,没再看周淼发来的消息,也没有回覆她。 「你不是说只要我不提离开,其他条件都可以满足我吗?」过了好半晌,向晚声音略有些沙哑地问道。 贺寒川没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是想毁了林恬恬的婚礼,让她声名狼藉,还是想起诉她,让她进监狱?」 听此,向晚微顿,随即眉头皱了皱,脸色不大好看。 这种一眼就被人看出心思的感觉……很不好,像是脱光了衣服站在他面前,任他打量,没有半分隐私。 「林恬恬那种人,你毁了她的婚礼,再让她声名狼藉,对她造不成什么影响。」 「而你起诉林恬恬,她最多以过失罪被关几年,毕竟她不知道将你关在天台上会引发你的旧疾,都不是什么好的选择。」说旧疾两个字之前,贺寒川微顿了一下。不过时间很短,不注意几乎感觉不到。 向晚紧珉着唇,没出声。 「把那些视频给我,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贺寒川沉声道。 他折磨人的手段,向晚比谁都清楚,让林恬恬落在他手里,应当是真的生不如死。 可是,「不用了,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她脸上难看地起身,脚步缓慢地出了病房,正好碰到匆匆赶来的陆言岑。她没看路,他走得太急,两人险些撞在一起,幸好他及时停下脚步。 「忙到现在才来看向小姐,真是抱歉。」陆言岑说道。 向晚扯了扯唇角,「陆医生太客气了。」 两人本来就不熟,只是她跟刘婶认识,而刘婶恰好是陆医生大伯母而已。 陆言岑抬腕看了眼时间,笑道:「六点半,我也下班了。不如向小姐换一下衣服,跟我回家?」 「也好,麻烦陆医生稍等我一下。」向晚这才想起两人约了一起去陆家吃饭的事情。 陆言岑点头,向晚回了病房,拿着衣服准备去洗手间里面换。 「要跟陆医生一起回家吃饭?」刚才门并没有关严实,贺寒川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他皱了皱眉,很快展开。 向晚没理会他,抱着衣服进了洗手间,把门关上后,咔哒一声锁上了。 贺寒川看着紧闭的洗手间门,抿了抿唇,脸上蒙着一层阴沉。他尝试着动手,但他也就是凡夫俗子,在使用麻醉剂的情况下,半分动弹不得。 他微微偏头,顺着门缝看到陆言岑的身影,心口处略有些说不出的闷。 洗手间的门很快就打开了,向晚穿了件长款连衣裙,外面套了件驼色大衣,头髮扎了起来,看起来清爽不少。 「推掉,改天我和你一起去。」贺寒川皱眉说道。
第一百八十二章 这么快就反悔了? 向晚把病服扔到了床上,然后走到他床边,几乎和他脸贴在一起,讥讽道:「才说了除了我离开你,什么都可以满足我,这么快就反悔了?」 这样嚣张狂妄的态度,倒是和以前的她有些重合。 两人距离近到唿吸彼此纠缠,贺寒川瞳孔中倒映着她的身影,心底略有几分苦涩的同时,身上的寒意消散了几分。 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个总是跟在他身后说要嫁给他的小萝蔔头长大了,而且长得很漂亮。 只是,眉尾的那道疤痕有些刺眼。 他的目光让向晚觉得不舒服,她嘲讽道:「无话可……」 唇上突然传来的温热触感让她把剩下的话都咽了下去,她瞳孔微缩,一时怔住了。 贺寒川,刚刚,伸出舌头在舔她? 啪! 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向晚本能地甩了贺寒川一巴掌,冷着脸往后退了几步。她用力擦着被他触碰过的唇瓣,死死盯着他。 「发生什么事情了?」听到里面的动静,陆言岑推门走了进来。 向晚怒视着贺寒川,除了脸色不大好看,看起来没什么问题。而后者英俊的脸上浮起一个明显的巴掌印,刚才那道响亮的声音应该就是他挨巴掌的声音。 「没事。」贺寒川神色淡淡地说道:「女朋友闹脾气而已。」 陆言岑微挑了下眉梢,偏头看向向晚。 「走吧。」向晚没再说什么,阴沉着脸擦着唇瓣,大步出去了。 陆言岑跟在她的身后往外走,但才走了两步,便被贺寒川喊住了,「女朋友生气,说话语气可能不太好,陆医生多担待。」 「贺总放心,我这人没什么可以拿出手的优点,脾气好算一个。」陆言岑笑了笑,出了病房。 向晚在门口等他,见他出来后,才朝着电梯走去。 「向小姐要是心情不好,还是说出来比较好,一直压在心底会出问题。」陆言岑说道。 向晚有些心不在焉,「多谢陆医生关心,我会注意的。」 见她根本没听进去,陆言岑轻嘆了口气,没再多说。 叮! 电梯门打开,里面早已站了几个人。有几个医生和护士也在里面,见状,跟陆言岑有说有笑地打招唿。 陆言岑笑着一一回应,示意向晚先进去,等她进去后,他才跟着站了上去,按了关门键。 「这是陆医生的女朋友吗?」有人问,「长得真漂亮!」 没等陆言岑回答,另一个人调侃道:「陆医生和女朋友颜值都这么高,将来孩子可不得了,要不咱们订个娃娃亲?」 陆言岑担心向晚会太尴尬,连忙说道:「我要是能有向小姐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我妈做梦都得笑醒!」 向晚沖几人笑了笑,「你们好,我是陆医生的病人。」 几人这才明白误会了,其中一个人颇为可惜,「向小姐是单身吗?你们站一块儿实在是太有夫妻相了,不考虑在一起吗?」 「前几天杨姐还说我跟方小姐配,现在就变了……哎,女人都这么善变吗?」陆言岑嘆了口气,「还是我太帅了,比较百搭?」 杨姐笑了笑,「当然是因为你太帅了。」 几人又闲扯了一会儿,电梯到达,就此分别。 向晚跟在陆言岑身后,准备上他的车时,刚好碰到了杨姐,杨姐暧昧地沖她笑了笑,开车离开了。 「杨姐好像误会了,我碰到她的时候会解释一下。」陆言岑刚好看到了杨姐那个暧昧的笑容。 向晚嗯了一声,坐到了副驾驶座上。 陆言岑正准备启动车子的时候,手机震动声响起。向晚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刚好看到备註上第一个字是方。 「方小姐,有事吗?」陆言岑做事说话一直给人不紧不慢的感觉,但接通电话后,他的语速比平时快了很多,听起来有几分急促感。 一听到方小姐,向晚便想到了那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美丽女病人,好像还是个舞者。 也不知那边说了什么,陆言岑快速说道:「抱歉方小姐,我马上要进行一台手术,不方便出去吃饭!」 他沖向晚使了个眼色,「小李,你刚刚说什么?」 「……」怎么不喊小李子呢?向晚抿了抿唇,兴致阑珊地配合,「刘医生让您赶紧过去,病人快不行了!」 陆言岑沖她比划了下大拇指,「实在抱歉方小姐,我现在不方便,再见!」 他急匆匆地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向晚垂眸看着她的右腿,要是她的腿治好了,她是不是也可以像方小姐一样,重新做一个舞者? 「繫上安全带。」陆言岑偏头跟向晚说道。 见她愣了一下,他直接倾过身子给她系好安全带,然后发动了车子。 「谢谢。」向晚说道。 陆言岑说了声不用客气,转动方向盘的同时说道:「我演技这么好,我都觉得我不去娱乐圈,太可惜了!」 「没演技也没关系,靠着这张脸,陆医生也不会饿死的。」向晚说道。 陆言岑脸颊处的酒窝深了很多,「总算有人说我可以靠脸吃饭了,我每次这么说的时候,我大伯母都要说我太自恋。」 「你妈不说吗?」也许是他的态度太随意,像是对待一个老熟人,向晚的神经也放松了很多。 陆言岑转动方向盘,汇入车流,「我被我家里送给我大伯母抚养了,一年前才回到我家,我妈跟我不太熟,不敢随意跟我开玩笑。」 向晚不知道中间还有这么一出,顿了一下,说道:「抱歉。」 「也没什么,我大伯母一家对我很好,我从来不比别人少什么。」陆言岑笑道。 向晚抿了抿唇,没出声。 「向小姐知道了我的一个秘密,是不是我也可以问你一件秘密?」陆言岑问道。 红灯,车子停了下来。 晚高峰,路上车子很多,如同大雨来临前,蚂蚁搬家那般密密麻麻,让人觉得烦躁。 向晚皱了皱眉,没说话。 「只是随口问一句,向小姐不用这么为难。」陆言岑看了她一眼,随后收回了目光。 绿灯亮起,长长的车队开始缓慢挪动。 「一个秘密换一个秘密,很公平。」向晚说道:「陆医生想问什么?」
第一百八十三章 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 前面的车子又停下了,陆言岑跟着踩停了剎车,「我听贺总称唿你是女朋友?」 「……也不算。」向晚自嘲地笑了笑,「就是一个情人而已。」 陆言岑顿了一下,说道:「冒昧了。」 「没关系。」向晚垂着眸子说道。 两人交情并不深,没再说这种尺度过大的话题,改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路上很堵,好多地方车子还不如行人走得快。向晚索性下了车,去小超市买了些水果,然后回到了还在车流中慢慢爬动的车子。 刘婶打了七八个电话来催,但是再催也没用,五十分钟后,向晚跟陆言岑才到了陆家所在的小区。 陆言岑的人缘很好,在这种连隔壁邻居都可能不认识的快节奏都市生活中,从进小区开始,就不断有人跟他打招唿—— 「哎呦,小岑这是带女朋友回来了?」 「你女朋友真漂亮,就是太瘦了,小岑啊,你大伯母做饭那么好吃,让她多给你女朋友做点好吃的!「 「你妈跟你大伯母昨天还在跟我抱怨,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抱孙子,我看这就快了!哎,我那糟心儿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领个女朋友回来,愁死我了!」 陆言岑笑着一一回应,跟众人解释他们误会了。向晚就站在他身旁,礼貌微笑是,偶尔说句阿姨好叔叔好,落落大方。 叮! 电梯到达,两人跟众人道别,出了电梯。 「你很受欢迎。」向晚跟在他身后,眼底藏着一丝羡慕。 车祸以前,她是一个纨绔富二代,仅有江清然几个为数不多的『好友』,平时有江清然在旁边对比着,基本上没有长辈喜欢她。 车祸以后……她就只剩下哥哥和嫂子了。 「哎,人长得帅脾气又好,不受欢迎都难!」陆言岑摊手笑了笑,看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羡慕和落寞时,他又加了几句,「主要是我大伯母的原因。」 「她这人喜欢交朋友,平时做点什么吃的,会给小区里的人送一点,还经常跟大家一起跳广场舞什么的,认识的人就比较多了。大家知道我是她侄子,见面会打声招唿。」 话音刚落,陆家门啪嗒一声开了,刘婶圆乎乎的脑袋从门后探了出来,「臭小子,到门口了怎么不敲门?」 「我们感情这么好,我觉得不用敲门,心灵感应就可以了。」陆言岑笑道。 刘婶从门后跳了出来,照着他脑袋瓜子拍了一下,「就没有哪次能乖乖认错,非得顶嘴!」 「大伯母就没有哪次能不动手。」陆言岑捂着头嘆了口气,「我还以为有向小姐在,您多少会顾及点我的个人形象。」 刘婶沖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将他推到一旁,然后笑眯眯地拉着向晚的手说道:「都这个点了,饿了吧?快进来,我做的全是你喜欢吃的!」 「还好,不是很饿,倒是有些想刘婶做的东西了。」向晚被刘婶拉着进了陆家。 陆家三室两厅,空间很大,装修偏欧美风。 巨大的落地窗外,阳台上几十盆绿植整齐排序,有几分菊花开得正好,而绿植中间则摆着一套桌椅,上面放了壶茶,还有几个茶杯。 「大伯母,都是向小姐喜欢吃的,没我喜欢吃的东西吗?」陆言岑跟在她们身后进了门,然后把门关上了。 刘婶回头斜了他一眼,「要是你跟晚晚喜欢吃一样的东西,不就都是你喜欢吃的东西了?」 陆言岑,「……」 他是亲生的侄子吗? 「晚晚,给,你穿这双鞋!」刘婶怼完他后,麻熘地拿了一双拖鞋,放到了向晚跟前。 向晚看着粉嫩粉嫩,上面还有两个小兔子的拖鞋,「……」 「谢谢刘婶。」她换上了拖鞋,走一下,小兔子耳朵动一下,很萌,也让她觉得……很违和。 她都记不清有多久没接触过这么粉嫩的东西了。 「小岑,你还说晚晚不喜欢这种粉嫩的东西,说错了吧?」刘婶洋洋得意,「我跟晚晚认识这么多年,还能没有你了解她?你看她多喜欢这双鞋!」 陆言岑无奈扶额,「您从哪儿看出来向小姐喜欢的?」 「嘿,你还非得抬槓!」刘婶掐腰沖他指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向向晚,「晚晚,你自己说,喜不喜欢这双鞋?」 「……」向晚,「喜欢。」 刘婶眉梢都快飞上天了,「看到没有?晚晚说喜欢!」 「您这么问,向小姐能说不喜欢吗?」陆言岑换好拖鞋,沖向晚指了指沙发,「向小姐别太拘束,坐吧。」 向晚点了下头,走到沙发旁坐下,但只是挨了一个屁股边。 见此,陆言岑眉梢微微挑了下,倒是没说什么。 「哎呀,你这个臭小子……」刘婶对他的说法很不满意。 陆言岑瞥了眼厨房,「大伯母,您里面是不是还煮着牛肉呢?」 「!」刘婶还没说完的话全咽到了肚子里,风风火火地朝厨房跑去,嘴里念念叨叨地说着什么。 刘婶跟两年前一个样子,这个认知让向晚绷紧的嵴背稍微缓和了些。她四处看了眼,没看到陆言岑的母亲。 啪嗒。 这时,门开了。 进来的人脚步很匆忙,可能以为家里只有刘婶,她急急躁躁地说道:「今天给我做美容的那孩子是个新手,多耽误了点功夫!嫂子,您给我介绍的儿媳妇来了吗?」 向晚,「……」 她微微皱了皱眉,看向身旁的陆言岑。 陆言岑沖她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那个不靠谱的大伯母是怎么跟他妈说的。 没等厨房里的刘婶回答,陆母又急吼吼地说道:「家里没声,应该没来吧?还好还好,要是第一次吃饭我就迟到,别人家以为我对人家不满意,不答应做小岑女朋友……」 最后一个『了』字在看到向晚后,留在了嗓子眼里。 「阿姨好,我是向晚。」向晚站起来,沖陆母笑了笑。 陆母烫着酒红色波浪大卷,脸上画着精緻的妆容,此时她已经脱了外套,黑色连衣裙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 如果不是她刚刚那些话,向晚绝对猜不到眼前的时髦女郎有陆言岑那么大的一个儿子。
第一百八十四章 我该喊您姐姐的 「啊,是……晚晚啊,你好你好。」陆母先是一僵,然后便恢復自然,含笑跟向晚打招唿,「晚晚要比我嫂子说得漂亮多了,这哪儿是美女啊,根本是天上下凡的小仙女!」 向晚笑了笑,「要不是有陆医生,怕差了辈分,我该喊您姐姐的。」 「这嘴,真甜!」哪个女人都喜欢被夸年轻,陆母开心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坚持做美容,还是管些用的!」 陆言岑干咳了一声,「妈,正常互夸了解一下。」 「问你了?」陆母沖他哼了一声,然后重新笑眯眯地看向向晚,「晚晚快坐下,你刘婶今天做的都是你喜欢吃的,一会儿一定要多吃点!」 「刘婶的手艺,我要是少吃,就太对不起自己的胃了。」向晚说道。 这时,刘婶拿着勺子从厨房里跑了出来,「兰芝,你刚刚念念叨叨一堆,说的什么玩意儿?我在厨房一句都没听清!」 「没什么没什么。」陆母连连摆手,迅速转移话题,「水果是晚晚拿的?来就来了,怎么还拿东西?」 向晚,「路上刚好看到点水果,觉得卖相还可以,就买了些。」 菜都已经做好了,刘婶喊人端饭。 向晚起身要去端菜,却被陆母按住了,「你是客人,在这里坐着吃就行,女孩子的手长着可不是用来做活的,是用来美的!」 「向小姐在这里等着就行。」陆言岑笑道:「你要是坚持端菜,等你走了,我妈跟我大伯母得轮流揍我!」 陆母对他的描述很不满意,「晚晚别听他瞎说,我不是那种暴力人。」 没多大一会儿,餐桌上便被摆满了,就如刘婶所说,这些都是向晚喜欢吃的。 向晚看着一桌子的家常菜,垂放在身体右侧的手攥了攥衣角。能跟刘婶一样记得她吃什么的,也就只有哥哥了…… 「小岑,快给晚晚夹点虾!」桌子下,刘婶认准陆言岑的方向,狠狠踢了一脚。 陆言岑应了一声,给向晚夹了些虾。 「再给晚晚夹点鱼,她最喜欢吃我做的鱼了!」刘婶嫌他不够主动,如法炮制,又踹了他一脚。 几次过后,向晚没忍住,揉了揉被踹得有些疼的右腿,「刘婶,我右腿今天刚做了针灸。」 刘婶,「……」 佛山无影脚瞄错人了! 然后便是一阵急,「右腿?小岑你赶紧给晚晚看看!」 「我看看。」听向晚说被踹到的是右腿,陆言岑正了正脸色,拉开椅子,手指刚碰到向晚的裙边,便被她躲开了。 向晚看着蹲在她脚边的陆言岑,「……应该没事。」 「你又不是医生,怎么知道没事?」刘婶一直是简单粗暴的代言人,直接上前撩起她裙子,撩到膝盖处,「小岑快给她看看!」 陆言岑,「被踹的是哪儿?」 「小腿。」向晚说道:「也不是很疼。」 刘婶觑了她一眼,「踹得疼不疼,我还不知道?」 「您用力踹人还有理了?」陆言岑按着向晚小腿的位置,反问道。 刘婶理亏,不说话了。 陆言岑连续按了几个位置,问疼吗,向晚说不疼,他便松了口气,「伤得最严重的是膝盖和膝盖偏上的一部分,只是踹到小腿,没什么问题。」 他站了起来。 「真没问题??」刘婶问道。 陆言岑斜了她一眼,「也不是没有。」 刘婶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可能有一两个淤青,您踹得太用力了。」陆言岑说道。 刘婶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照着他脑门就是一下,「臭小子,耍我呢?」 几人重新回到了座位上,刘婶这下子可不敢再踹人了,只是不断提醒陆言岑给向晚夹菜。 陆言岑被大伯母喊一声,再被他妈命令一下,吃了半个多小时,他吃到嘴里的也就是一两口菜。 「谢谢阿姨,谢谢刘婶。」向晚见他半天没吃到什么东西,忙说道:「其实不用陆医生一直给我夹菜,我碗里已经快盛不下了。」 刘婶非常上道,当即起身,「我再给你拿个碗!」 「拿两个吧嫂子,我觉得一个不够。」陆母咽下嘴里的东西,加了一句。 陆言岑,「……」 「不用了刘婶,我都快吃饱了!」向晚站起来,小跑过去拦住了刘婶,如果不拦着,刘婶肯定会拿两个碗拿过来,还是最大的那种。 一顿饭吃完,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在陆母的不断暗示下,刘婶笑呵呵地问道:「晚晚,小岑这段时间有没有给你好好治病?」 「嗯。」向晚说道:「陆医生是个很负责的医生。」 陆母笑了笑,身体往前倾了些,「那你觉得小岑怎么样?」 「陆医生挺好的,人长得好看脾气好能力还高。」向晚说道。 陆母拨了一下耳边的头髮,笑眯眯地说道:「晚晚,我先介绍一下我家里的情况。」 「我是市第一医院院长,陆言岑他爸是个搞科研的,主要研究飞弹。我们两个只有一个孩子,就是小岑……」 听到这里,向晚不得不打断她的话,「阿姨,我因为谋杀未遂做过两年牢,前段时间还在梦会所工作了一段时间,有些不好的传闻,想必您也听到过。」 陆母眼底闪过一抹纠结和犹豫,偏头看了身旁的刘婶一眼,就见她眼里满是期盼。 她这才重新转向向晚,笑道:「嫂子已经跟我说过了,你之前坐牢是被人陷害的,去梦会所工作是被人逼得。」 「我们家里人不在意这方面的虚名,如果你跟小岑能看得对眼,我还挺乐意让你当我儿媳妇的。」 陆母跟陆父两人是丁克主义者,觉得生孩子会降低自己的生活水平,也会影响他们的工作。 结果两人措施没做好,陆母意外怀孕。 那段时间陆母正忙着抢副院长的位置,陆父的研究也到了一个关键性阶段,两人本想着直接把孩子打掉,但刘婶知道后臭骂了他们一顿,说让他们生,生下来她养。 后来陆言岑生下来后,刘婶抱走了陆言岑,将他抚养长大,一直跟他说自己是他的亲生母亲。直到近几年,他们才把真相告诉陆言岑。 陆母自觉没有当好一个母亲,便默认陆言岑的婚事和一应重大事情决定权交到刘婶手中,她绝不插手。
第一百八十五章 也不能让我去当男小三吧? 「多谢阿姨厚爱,陆医生很优秀,不过我们两个人只是普通医生跟病人的关系。也许以后我们会成为朋友,但陆医生对我,应该和我对陆医生一样,没有任何男女之情。」向晚没有错过陆母眼底一闪而过的不情愿。 听此,陆母笑了笑,「那真是遗憾了,从嫂子说到你以后,我就一直想让你当儿媳妇了。」 「晚晚,」刘婶脸色不大好看,一针见血不好,「小岑这么好你不要,你心里是不是还惦记着贺总?」 陆母脸上的笑僵了一下,很快恢復自然。 「贺总现在是向小姐男朋友,」陆言岑摊了摊手,「大伯母,你再喜欢向小姐,也不能让我去当个男小三吧?」 噌! 刘婶直接站了起来,脸色铁青地要说什么,但看到陆母跟陆言岑,她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晚晚,你先跟我过来一趟!」 说完,转身就进了一个房间。 「好。」向晚应了一声,跟陆母还有陆言岑说了声抱歉,然后跟在刘婶身后进了房间。 刘婶砰得一声把门关上,阴沉着脸靠在门上,不说话。 「我这样的人,不适合跟陆医生在一起。」向晚说道:「我配不上他,而且我对他没有感觉。」 「一见钟情的才几个?现在没有感情,以后待一段时间,培养培养感情不就行了?!我跟我老公相亲,结婚前没见过几面,后来不也过得好好的吗?!」刘婶恨铁不成钢。 「您别生气。」向晚知道刘婶也是为了她好,「我不跟陆医生在一起,对所有人都好。」 陆医生是成年人,也有自己的想法,要是这样被刘婶逼着跟她在一起,难保会对刘婶有怨气。 而从刚刚的反应来看,陆医生妈妈应该对她也不是很满意。 所谓的美容多用了半个小时应该只是个藉口,目的也很简单,间接告诉她,不喜欢她。 「你啊你!」刘婶手指头戳着她脑袋,快被她气死了,「你替别人考虑,怎么不替自己考虑考虑?!」 向晚笑了笑,拽了拽她的手,「我替自己考虑了啊,我不喜欢陆医生,我们两个勉强凑到一起过日子,谁也不痛快。」 刘婶又在她脑袋上戳了几下,被气得说不出话。 「刘婶,您要是再这么戳下去,我就要破相了。」向晚说道。 刘婶收回神,没好气地说道:「我都没用力气,你头上连个红印子都没用!」 「可您今天踹我,是真的用了力气。」向晚说道。 「别跟我贫嘴!」刘婶着急也没忘正事,「小岑说,你是贺总女朋友是怎么回事?」 向晚攥了攥拳,低头说道:「……没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贺寒川怎么成你男朋友的?」刘婶被她这回答气得够呛,「晚晚,你把我当外人是不是?」 向晚扯了扯唇,「您也不能是我内人啊。」 「向、晚!」刘婶掐腰指着她大吼。 「贺寒川脾气不好,刘婶以后别掺和这些糟心事了,也不要为了我,把陆医生掺和进来,不值得。时间不早了,刘婶,我先回去了。」向晚说完,没再看刘婶,转身出了房间。 陆母往向晚身后看了看,问道:「嫂子没跟你一起出来?」 「刘婶有些累了,说想早点休息。」向晚说道。 陆言岑看了几眼紧闭的房门,若有所思。 「这样啊。」陆母笑了笑,沖她招手,「嫂子也没说你喜欢吃哪种水果,我就都切了点,过来吃点吧。」 向晚拒绝了,「谢谢阿姨,不过时间不早了,我还是早点回去吧。」 「吃点水果不耽误时间,一会儿我让小岑送你回去。」陆母说道:「你尝尝这橙子,挺新鲜的。」 一直拒绝也不太好,向晚坐到沙发上,捏了两片橙子。 「晚晚啊,虽然你跟小岑做不了男女朋友,但当朋友也是可以的。以后有空就来家里坐坐,让你刘婶给你做好吃的。」陆母把其他几盘水果往向晚跟前推了推。 向晚嗯了一声,把一片猕猴桃扔进嘴里,酸甜的,就是酸得有些过,近乎为苦。 周淼那句话说得真对,人,都是复杂的。 叩叩! 这时,有人敲门。 「这么晚了,谁来了?」陆母朝房间门口看了看,指挥陆言岑,「你去开门看看。」 陆言岑起身,过去开了门,「贺总?真是稀客。」 听到贺总两个字,陆母便起了身,「原来是贺总,贵客。小岑,你去书房把我的大红袍拿出来,给贺总泡些茶。」 她扭头跟贺寒川打招唿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对方一下。 跟外面传得一样,这位年纪轻轻就当上贺氏集团的年轻人,长相身材和气质都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 就是气色看起来不大好,眼下有轻盈,脸色有些白,连走路都有些慢,像是大病初癒。 向晚皱了皱眉,唇瓣抿得紧紧的。 贺寒川不是打了麻醉剂吗?这儿快药效就过了? 「不用麻烦了,多谢应院长。」贺寒川沖陆母笑了笑,绕过门口的陆言岑走了进来,「我就是担心女朋友晚上回去,路上不安全。不请自来,还请不要见怪。」 麻醉剂的药效已经过了,腹部缝合伤口的疼痛一路传到脑神经,他鼻翼上起了薄薄一层汗水。 「怎么会见怪?」陆母笑道:「贺总不放心女朋友,过来接也是正常的。」 陆言岑瞥了贺寒川小腹处几眼,「伤口刚缝合好,贺总还是不要随意走动好,不利于康復。」 「多谢陆医生提醒。」贺寒川说道:「不过我记得陆医生之前的书里写过,你认为不管什么病,心情好坏都会影响病情。」 「女朋友不在身边,我心情不好,对身体也不好,索性就直接过来了。」 其实他完全可以喊向晚的名字,却不断重复女朋友三个字,更像是在强调什么。 向晚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吃着水果,好似没听到他说的那些话。 陆言岑微挑眉梢,略有些诧异,「贺总看过我的书?」 「之前想请陆医生给向晚看病,我就顺道把你写的相关书看了一下。」贺寒川说道。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太累了,不想动 陆言岑点了下头没再说话,倒是陆母问道:「医学类书籍都很枯燥,贺总能看进去?」 「一般般。」贺寒川擦了下鼻翼上的汗水,走到向晚跟前,朝她伸手,「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向晚看了眼他的手,很快便挪开了目光,然后自己站了起来。她正要开口,刘婶房间的门开了。 「才九点,时间还早呢。」刘婶走了出来,胖乎乎的脸上已经重新戴上了笑意,「贺总现在成了晚晚男朋友,也不能限制她的自由吧?」 贺寒川,「如果是在酒吧或者ktv那些地方,时间自然不算晚。但这里是陆医生家里,陆医生跟应院长明天九点还要上班,我们在这里叨扰太久就不好了。」 「贺总对我们的作息时间可能不太清楚。」刘婶火药味颇浓,「我们平时都是十二点以后睡,晚晚在这里多待一会儿,一点都不打扰。」 陆母跟着说道:「贺总难得来一趟,就坐会儿再走吧。」 「你想多留一会儿还是现在走?」贺寒川这次没直接回答,而是偏头问向晚。 向晚看了眼刘婶,刘婶现在气得像是窜天猴,再点把火,就炸上天了,「……再坐一会儿吧。」 「那就打扰刘婶、应院长和陆医生了。」腹部的疼痛传来,贺寒川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然后不动声色地坐到了沙发上。 「也没什么打扰的,」陆母笑着说了一句,然后把头髮拨到耳后,跟陆言岑说道:「小岑,去泡点茶。」 陆言岑没去,反而直接坐下了,「今天做了两台手术,太累了,不想动。」 话是这么说的,但他看上去一片云淡风轻的模样,实在不像是累得不想动的模样。 「登门连点意思的东西都没拿,还喝什么茶?」刘婶大喇喇坐在了向晚跟贺寒川对面的沙发上,「厨房有凉白开,要喝就自己去倒。」 可能是心里有气的原因,她连半点情面都没给贺寒川留。 陆母保养得宜的脸上,笑容微僵了一下,「小岑还有嫂子都累了,说话可能沖了点,他们平时说话也是这样的,贺总别见怪。」 「没有打招唿就上门,是我唐突了才对。」贺寒川说道。 刘婶看见他就来气,用干净的牙籤插了一块火龙果,递给向晚,「多吃点。」 然后又起身,去书房拿了大红袍泡茶。总共泡了四杯,除了贺寒川,每人都有,摆明了在寒碜他。 「我不会品茶,大红袍才在我手里放了这么久,我喝这个就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陆母把她那杯茶推到了贺寒川跟前,「好茶,还是得给懂行的人喝才好。」 贺寒川没接,淡淡道:「谢谢应院长好意,只是我晚上喝了茶睡不着。」 「刚好我晚上吃的东西有些咸了,给我吧。」刘婶接过大红袍,直接几口灌进了肚子里,然后把茶杯砰得一下子放到了桌上。 陆母有心缓和气氛,但陆言岑和向晚不接茬,刘婶直接拆台子,过了一会儿,气氛反而比之前还要差一些。 「贺总说晚晚是你女朋友,我怎么记得别人都说江小姐要跟你订婚?」刘婶一针见血问道:「你是想跟晚晚玩玩,过段时间分手娶江小姐,还是要跟江小姐取消婚约娶晚晚?」 不等贺寒川回答,她又问道:「你妈那么喜欢晚晚,都没说让晚晚过门的事情,你爸还有老爷子那边能同意?!」 豪门结婚向来不是两个年轻人的事情,而是各方势力博弈的结果,中间掺杂了太多利益和见不得人的东西。 她看得很清楚:别看贺寒川是贺氏集团总裁,平时耀武扬威得很,但其实也就是贺老爷子的一个傀儡,贺氏集团还有贺家的实际掌权人还是贺老爷子! 贺寒川本来就不受老爷子待见,要是这次拒绝一早安排好的联姻,转而娶一个已经被向家赶出来的『杀人犯』,就别想再接着当贺氏集团名义上的掌权人。 到时候别说贺先生不同意,贺夫人这个疼爱晚晚的长辈,也不会为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晚辈,去毁了亲儿子的前程! 贺寒川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没有立即应声。 他自然可以说一些刘婶爱听的话,但向晚也在这里,他不想承诺一些还没想好解决办法的事情,那是对她的不负责。 「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想娶了江清然,让晚晚给你当情人?」刘婶啪地用力拍了一下桌子,阴沉着脸站了起来。 陆言岑偏头看了眼默不作声的向晚,怪不得她不说是贺总的女朋友,而是说情人。 「嫂子,贺总跟晚晚的私事,我们还是不要插手了吧?」受刘婶影响,陆母对贺寒川观感也不是很好。 只不过第一医院很多高端器材都是贺氏集团贊助的,还有一些治病没钱的人也是贺氏集团成立的公益组织在帮助,她不好得罪对方。 「私事?」刘婶一下子拔高了声音,「现在晚晚她妈她爸不管她,我不管谁管?」 向晚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喉咙略有些发紧,「我……」 「谢谢刘婶这么替向晚考虑,她能有您这样的长辈,是她的福气。不过我的女人,我比谁都心疼。」 「以前让她伤心难过,是我的错,我无法保证向晚做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但我可以保证尽自己所能去护着她。」贺寒川站起来,看着对面头上都在冒火的刘婶。 向晚紧紧攥着拳头,眸底戾气从生,只觉得他的话听起来格外好笑。 「尽自己所能护着她」?她的一切痛苦,都拜他所赐,而那些痛苦,都只是源于一个误会! 如果以后他再误会她了呢?是不是就把今天的话当做没有发生过,然后继续理所当然地折磨她、羞辱她?! 「今天打扰你们,天不早了,先告辞了。」向晚努力装作自然的样子,但心底疯狂翻涌的恨意还是让她看起来格外阴沉。 她怕自己太过失态,说完便快速出了门。
第一百八十七章 用不着谢我 「这段时间向晚的治疗,就麻烦陆医生了。」贺寒川看了眼向晚离开的方向,转头跟陆言岑说道。 陆言岑嘴角弧度很小,「我受我大伯母所託,给向小姐治病,贺总用不着谢我。」 贺寒川看着陆言岑,没再多说,礼貌性道别,然后出了陆家。 走廊里,向晚正在等电梯,她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但周遭却笼罩着一层落寞的气息。 贺寒川眸光黯了黯,走到了她身旁。 电梯到达,两人进了电梯,一直到下电梯,谁也没有说话。名义上是恋人,但关系连陌生人都不如。 出电梯时,向晚才抬头,面无表情地问道:「为什么来找我?怕我跟陆医生搞暧昧?」 「不是。」只是不喜欢看到她跟其他男人走太近而已,即便知道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 向晚直直地看着他,半晌后,冷笑了一声。 见两人过来,司机早已开了后座门,侯在宾利旁边,「贺总,向小姐。」 司机手里还拿着一包纸巾,正在纠结要不要给向晚。 「给我吧。」向晚接过纸巾,抽出几张铺在座位上,又抽出几张,准备往座位下面铺。 贺寒川眸中一片晦暗,他拉住向晚,让她站直身体,然后抓起那些她铺好的纸巾,攥成一团,递给一旁的司机,「去扔了。」 「好的。」见他脸色不好看,司机软着手脚接过纸巾,朝不远处的垃圾桶走去。 周身被贺寒川的气息笼罩,向晚皱了皱眉,用力推开他,站到了一旁,讥讽道:「不嫌我脏了?」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她刚才那一下刚好推在贺寒川受伤的小腹上。豆大的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流了下来,他俊脸倏地苍白,「以前是我的不对。」 向晚阴沉着脸看了他一眼,紧珉着唇上了车。 司机扔纸巾回来,刚好看到贺寒川捂着小腹的样子,他忙上前扶住贺寒川,急道:「贺总,您怎么样?」 「没事,走吧。」贺寒川淡淡应了一声,推开司机,上车坐到了向晚身边。 一路无话。 两人到达医院的时候,贺寒川的主治医生正跟几个小护士急急躁躁地找人。 「贺总,您的伤口很深,还是留在病房休息好!您这样到处乱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好得慢还是小事,要是感染恶化就不好了!」医生走到贺寒川身边,苦口婆心。 向晚根本没做停留,越过贺寒川跟医生回了自己病房,然后关上门,啪嗒一声从里面锁上了。 贺寒川看着她从视线中消失,眸色更深了些,然后漫不经心地沖医生嗯了一声,朝向晚的病房走去。 他在病房站了一会儿,举起手,但还没落在门上便重新放下了,随后回了旁边的病房。 医生看着他离开,重重嘆了口气,感慨道:「我治过的那些有钱人,一个个怕死怕得要命,怎么到贺总这儿,就不把命当回事?」 「咳。」一个护士往向晚跟贺寒川的方向瞅了几眼,压着嗓子说道:「我听说,向小姐的腿就是被贺总给打断的,这是个狠人啊!」 「大家不是都在说吗,那天向少拿着刀子捅贺总,他连躲都不躲的!这根本就是在玩命啊!」 「对别人狠的倒是不少,像贺总这样对自己也狠的……说真的,这样的人有点恐怖。」 几人说了几句闲话,便散开了,该做什么做什么。 向晚又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她的主治医生钱医生才给她开了一堆药,然后跟她说可以出院了,只是以后得喝药,慢慢调理身体。 而贺寒川则在第二天便匆匆出院了,好像是公司有什么紧急事情要处理。这个原因还是向晚从赵瑜那里听来的,她对他在忙些什么不感兴趣。 「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陆言岑说道:「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都没时间来看向小姐,真是抱歉。」 向晚淡淡道:「陆医生太客气了。」 「刚好我今天没事,送向小姐回去吧。」陆言岑问道:「向小姐住哪里?」 向晚眼底有一瞬间的茫然,向家回不了,梦会所的工作也不用做了……她好像连个可以停留的地方都没有。 「我前段时间在三环那里买了一套房,不大,就九十平。我本想着以后住在那儿,可我妈还有大伯母不同意。现在那儿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向小姐先住那里?」陆言岑丝毫不提她的窘迫之处。 「谢谢陆医生好意,不过不用了。」向晚说道:「我还没想好找什么工作,等找好工作后,我想租一个离工作地点比较近的房子。」 应院长应该很介意她跟陆医生之间的距离。 陆言岑也不强求,「这样也可以。不过向小姐住哪里务必要告诉我一声,你的腿需要定时治疗。」 「不用这么麻烦。陆医生告诉我多长时间需要治疗一次,我会来医院找你。」向晚很清楚,陆医生这么关照她全是刘婶的意思,他未必愿意。 陆言岑笑了笑,「以前都是女孩子跟在我身后要地址,我拒绝,这次换我跟向小姐要地址被拒绝,这是不是算报应?」 「算是我替同性们讨回点公道吧。」向晚笑了笑。 两人说了会儿话,陆言岑跟她说一星期来医院找她一次,又给她留了个手机号码,然后便跟着来叫他的护士一起匆匆离开了。 向晚来的时候也没带多少东西,直接背了个包进了电梯。只是没想到,下电梯时遇到了来接她出院的梦兰。 梦兰跟以往一样,穿了身黑色职业套装,只是她的长相太出众,身材又过于火辣,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在乌泱泱的人群里也是很突兀地存在。 「向晚,这里。」梦兰沖向晚笑了笑,桃花眼中一片波光潋滟。 向晚本想随着人群离开,却被梦兰突然喊住,她抿了抿唇,然后走了过来。 梦兰好似没看到她的不情愿,婷婷裊裊地和她一起往外走,「贺总提醒了我早点过来,没想到会所一大早地有人闹事,耽搁了点时间。」 两人出了医院,正要上车的时候,被人喊住了。 「晚晚,等一下!」于静韵小跑着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道:「你不去梦会所工作了,也没住的地方,跟我一起回家吧。」
第一百八十八章 现在不走吗? 向建国跟在她身后走了过来,难得没对向晚冷脸相对,「这段时间,你也应该知道自己的错误了,一直在外面也不是回事,听你妈的回家吧。」 「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向晚眉宇间尽是讥讽,「我犯什么错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向建国被她这句话呛得直接变了脸色。 梦兰斜靠在车子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一家人。 「晚晚,你以前开车撞人还能说年龄小,一时冲动,怎么现在都不承认自己的错误?」于静韵恨铁不成钢。 向建国冷哼了一声,「生出来这么个女儿,真是我这辈子的耻辱!」 「呵!」向晚冷笑了一声,对父母早已不抱一丝希望,也懒得再说些什么,直接转身上了车。 见此,于静韵的眼圈倏地红了,过去拍车窗,「好了晚晚,以前的那些事你不想提,我就不说了,以后你别再做那种不好的事情就行!」 向建国见向晚一句话不说就上车,气得神色变幻,倒是没再说什么。 在不断的拍打车窗声中,向晚降下车窗,却没理会已经红了眼眶的于静韵,而是淡漠地问梦兰,「现在不走吗?」 「走。」梦兰笑着应了一声,掐灭了刚点燃不久的香菸,上了驾驶位。 于静韵急得眼泪扑簌簌往下掉,「晚晚,我以后……以后不提你撞……清然的事情了,你就……就跟我回去吧!」 明明她跟晚晚关系很好的,晚晚连怎么追寒川都会跟她说,事情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 「麻烦向夫人靠边一点。」向晚看于静韵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于静韵哽咽着摇了摇头,手扒着窗沿不松手。 向建国也走到了窗户边,皱着眉头指责向晚,「这是你妈,你做错了事情还不让你妈说一句?真没见过你这种不省心的女儿!」 「我做错了事情?」向晚眉眼间一片讥诮,「向总说这句话的时候不觉得亏心吗?」 向建国眸光闪了闪,一时没有说话。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于静韵红着眼睛吼他,「要不是你整天骂女儿,她也不会跟我生分成这样!」 向晚没再看争吵的夫妇二人,沉着脸往上升车窗。 见此,于静韵将手伸到窗户上,试图劝她回去。 但向晚丝毫不为所动,继续向上升车窗,于静韵只能红着眼眶把手拿开。 「兰姐,现在可以走吗?」向晚问道。 梦兰眼角微微上挑,用下巴指了指站在车外夫妇两人,缱绻道:「不再说两句了?」 「没什么好说的。」向晚垂着眸子回答了一句,手指紧紧攥着衣服。 梦兰将她的小动作收在眼底,啧了一声,启动了车子。怕伤到站在车旁的两人,车子启动的速度不是很快。 「你妈在后面追。」梦兰瞥了眼后视镜,扭头跟向晚说道。 向晚回头看了一眼,她妈正穿着高跟鞋在后面追,也许因为跑得太急,踉跄了一下,摔倒在地上。 她瞳孔微缩,腿上下意识用力,屁股跟座位分开两公分的距离。 「要停车吗?」梦兰挑了挑眉梢,一举一动间尽是万般风情。 向晚舔了舔干涩的唇瓣,重新坐到了座位上,「不用。」 她强迫自己收回目光,看向前方。 如果她现在同情她妈,跟她妈一起回家,很快可怜的人就会变成她。 毕竟她爸同意她回去,根本没安什么好心思,无非是因为贺寒川对她转变了态度,她爸觉得她还有点利用价值而已! 梦兰也没再说什么,直接一脚踩上油门,风驰电掣地驶离了于静韵跟向建国的视线。 这种场景,看着太闹心。 过了十多分钟,向晚才问道:「兰姐要带我去哪儿?」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笑意在梦兰眼底一圈圈荡漾,「贺总没跟你说吗的?」 向晚轻嗤了一声,「他?他只会自以为是地安排好一切,让我照做而已。」 「听起来怨气似乎很大。」梦兰转动方向盘,拐入了旁边的街道,「贺总在竹贤庄买了一栋双层别墅,让我把你送到那里去。」 向晚皱了皱眉,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严格来说,那套别墅不是贺寒川买的,而是伯母买来送她和贺寒川的订婚礼物。只是一场车祸,断了她跟贺寒川的婚事。 车子没多大一会儿便到了竹贤庄,梦兰以前没来过这里,门岗问了她几句,又跟贺寒川那边打电话确认后,才放两人进去。 竹贤庄是b市出了名的权势聚集地,不说高昂的房价,每月的物业管理费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个天价数字。 本市很多有身份的人都住在这里,一些游离在上流社会边缘的人,也挤破了脑袋往这里沖,希望藉此多认识些有利于自己前途的人。 不过竹贤庄的安保程度和环境规划,也确实配得上它的高房价和物业管理费。 梦兰一路开车往里走,到达倒数第二排别墅前,才拐了几个弯,停在一个二层别墅前。 「是这栋吧?」梦兰挑了挑眉梢问道。 向晚嗯了一声,下了车。 「我就不下去了。」梦兰降下车窗,沖向晚露出一个艷光四射的笑,「周淼她男朋友来会所闹事,我还得赶回去处理。」 向晚抿了抿唇,顿了一下后,说了个好,朝别墅走。但走了两步,她又折了回来,问梦兰,「兰姐之前说有人来闹事,耽搁了点时间,说得是周淼男朋友吗?」 「对,叫程羽,一个做饮用水公司的小老闆。」梦兰似乎料定了她会回来问,根本没启动车子。 向晚皱了皱眉,「兰姐方便说下他来会所闹什么吗?」 「事情有些复杂,不好说。不过要是解决不好,程羽就把周淼跟别人的*视频发到网上去。」梦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如猫儿似的半眯着眸子看着向晚。 向晚垂着眸子,没再说话。 「还有事儿吗?没事我就走了。」梦兰启动了车子,美艷的脸跟霸气的路虎形成鲜明对比,有一种别样的魅力。 「……有事。」向晚顿了一下,才说道:「兰姐能带我一起过去吗?」
第一百八十九章 贺总准备的 梦兰笑了笑,打开副驾驶车门,「要是你早点说要去,我就不用往竹贤庄跑这一趟了。」 「我的错。」向晚说着话,坐进了车中。 梦兰启动车子,「看在你长得漂亮的份上,原谅你了。」 去梦会所的路上,车速要比之前快很多。向晚有些许晕车,降下点车窗,风吹进来的时候,才好受了一些。 「山楂片和乌梅。」梦兰一手抓着方向盘,另一手将一袋山楂片跟乌梅扔到了向晚身上,「贺总准备的,说吃了会好点。」 向晚以前坐车的时候也会准备些山楂片和乌梅,自然知道吃了会好受点。但听到这些是贺寒川准备的,她准备撕包装的手又缩了回去,「谢谢兰姐。」 说完,将山楂片和乌梅放到了一旁。 「还是孩子心性啊。」梦兰感慨了一句。 向晚扭头看着窗外,没接话。 「吃吧。」梦兰说道:「你吃点,剩下的给我,我再买两袋一模一样的放到车里,跟贺总说你没吃。」 被梦兰看破心思,向晚脸上温度攀升。她抿了抿唇,最后还是撕开乌梅,往嘴里放了两颗。 晕车的时候,脑袋会很难受,胃里也不断有东西顺着食道往上翻涌,滋味不比生病好受多少。 梦兰听着包装袋撕扯的声音,轻笑了一声,「自己吃独食啊?」 向晚撕开另一袋山楂片,往她嘴前递了一片,乌梅还得吐核,她开车不方便。 「味道不错。」梦兰将山楂片叼进嘴里,神采飞扬,「我享受的待遇,总算比贺总高了一回,开森!」 向晚,「……」 到了梦会所后,向晚才明白了事情为什么不好处理:除了程羽,梦会所前面还被不少记者堵着。 记者这个职业,以前更注重事实,而现在更注重流量,为了吸引眼球或者一些其他的利益,可以扭曲事实。 这会儿一见梦兰,记者们的话筒瞬间挪了过来,恨不得插到她的鼻孔里—— 「经理,程先生说他来会所找女朋友,被你指使保安扔出去过好几次,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程先生说自己女朋友是山里人,却被梦会所强迫*,你怎么解释?」 「梦会所是不是一直通过逼迫女性*来赚钱?有会所的客人说梦会所提供的小姐还分三六九等,价高的人一夜上万,你自己也参与吗?」 记者们字里行间指责梦会所强迫女性*,组织大规模*,而程羽和周淼的事情则成了一起受害者案例,不是主要的了。 向晚以前是个纨绔不假,但由于出身原因,她没少见这些腌臜手段。说简单点,这次的事情就是有人利用程羽来整梦会所,商场上很常见。 「问我参与不参与?」梦兰笑着摸了一下年轻男记者的脸,吐气如兰,「不要钱的算吗?我看到小帅哥,就像你这样的,经常忍不住自荐枕席。」 她一举一动皆是风情,更不要说这样刻意勾引人了,年轻男记者的脸蹭得一下子就红了。 「你们记者现在管这么宽,连人约炮都要管,还有没有点人道主义精神了?」梦兰扫了一眼记者们,调笑道。 记者们还要再问,有几个保安过来,拦住了他们,好方便梦兰和向晚进去。 「这些记者是裴少安排过来的,不好弄。」梦兰凑到向晚耳边,轻声解释了一句。 向晚皱了皱眉,却不意外。 裴家家大业大,但始终被贺家压一头,两家一直不对付,明争暗斗。裴嵩一开始在派对上调戏她,是因为她长得还行,可后来三番两次来梦会所纠缠她,却是为了噁心贺寒川。 两人进了梦会所。 大厅里,周淼气得脸色铁青,「程羽,你为了公司发展让我去陪客户,居然还录视频来反咬我一口!我真他么瞎了眼,才看上你这种白眼狼!」 「淼淼,」程羽精气神看起来不是很好,眼下全是青影,「是不是会所的人威胁你,你才改口替他们说话?」 周淼双目圆瞪,被他噁心得半天没说出话。 「记者在这里,你如实说就行,不用怕梦会所的威胁。」程羽拉着周淼规劝道:「我们青梅竹马,一路从山里走出来不容易,我以为我挣点钱我们就可以想到了……」 他一脸痛苦,「没想到你却被梦会所的人引诱到这里失了身,还被他们逼着接客!都是我的错,我没有照顾好你!」 向晚冷眼旁观,这个程羽的人品跟江清然不遑多让。只是他这点小手段,处处是漏洞,根本经不起推敲,跟江清然没法比。 「程羽,你别他么瞎逼逼!」周淼被噁心得够呛,「那些人都是你的客户,是你求我陪他们的,跟会所没有关系!」 程羽痛心疾首地拿出一沓照片,「这些人可都是富二代,还有一些大公司的老总,我公司跟他们没来往,你怎么说?淼淼,你真得不用怕会所这些人,这毕竟是法治社会,邪不胜正!」 「这些年……你居然一直跟踪偷拍我?」周淼看着那些照片,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她以为程羽只是偷拍了她跟他客户的那些视频,没想到这些年他居然一直跟踪偷拍她……他是想做什么?! 「什么偷拍?」程羽一脸无辜,「这些证据都是你给我的啊,说想要举报梦会所逼迫你*!」 两人唇枪舌剑,争吵不休。 「你觉得该怎么办?」梦兰也不急,饶有兴致地问向晚。 向晚抿了抿唇,「我这人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她巴不得贺寒川多遇到点糟心事,怎么会想办法替他解决?她来这里,也只是因为这件事牵扯到周淼而已。 「啧,真是无情。」梦兰眼角微微上挑,没再说什么,跟看戏似的看着大厅里的一幕。 记者们咔咔咔地拍照、录像,问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 向晚静静看着这些,讥讽地笑了笑。原来不管是谁,为了利益都可以摆出这么丑陋噁心的嘴脸! 约莫半小时后,梦兰才站了起来,拍了拍手,「麻烦各位安静一下。」
第一百九十章 看你一哭就捨不得 门口那些记者们正要发问,又来了几个带着摄像头和话筒的记者和摄影师。 向晚不认识这些人,但知道他们的公司,信阳网,业内新闻老大,说话可信度可不是其他记者能比的。 梦兰给自己的下属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拿出一沓东西,给了门口的记者们,「这是程先生最近的收帐记录,还有和裴少接头的照片,到底怎么回事,就不用我细说了吧。」 记者们瞬间变了脸色。 「哦,对了,奉劝各位一句:信阳网的刘记者也在这里,他会如实报导,你们可不要为了点蝇头小利,把你们的名声搭进去啊。」梦兰漫不经心地提醒道。 说完,她转向程羽,如同看蝼蚁一般,「你觉得收裴少的钱,跟贺总出手收了你的公司相比,怎么选比较好?不对,你这种人,根本轮不到贺总出手。」 听此,程羽当即吓得变了脸色,噗通一声瘫软在地,「经理,这件事不能怪我啊,是裴少要挟我这么做的!要是我不这么做,他就要毁了我的公司!」 「我真的是被逼的,求您可怜可怜我,放过我吧!」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伸手去抱梦兰的腿。 向晚觉得,这样的角色拿来跟江清然比,都是对后者的一种侮辱。程羽哪怕有江清然百分之一的手段,都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 「我这人一向心软,看你这么一哭,就捨不得了。」梦兰嘆了口气,掏出一张纸巾递给他,「擦擦吧。」 见此,周淼上前想要说什么,向晚拽住了她。 程羽拿着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泪,「谢谢经理谅解,要不是被逼无奈,我真得不会做出这种事!」 「我也不愿意为难你。」梦兰说道:「只不过不管怎么说,周淼都是会所的员工,她和其他男人的视频还有照片在你那儿,总归不好。」 程羽从地上爬起来,腿还有些抖,听此,他连忙说道:「这些东西也是裴少硬塞给我的,我可以都交出来!再怎么说淼淼也是我的前女友,我不会这么对她的!」 向晚觉得他找的理由真是拙劣,那些照片和视频是好几年偷拍出来的,难道裴嵩会无聊到几年前去偷拍周淼床上视频? 「东西都在手机里面,云空间还有sd卡里面都有。」程羽颤颤巍巍地把手机递到梦兰跟前。 梦兰接过手机,在手上转了一下,「梦会所后面是谁,你知道吧?」 「我保证,所有视频和图片都在这里了,我绝对没有半分保留!」程羽急得就差指天发誓了。 听此,梦兰笑了笑,然后当着他的面,把手机递给了一旁的男人,「行了宋主管,办事吧,该销毁的东西销毁了。」 她意有所指地瞥了眼程羽,「该处理的人,也处理了,现在真是个什么虫子老鼠都敢来我这里碰瓷了。」 梦兰没再理会程羽的求饶,用高跟鞋优雅地踹开她,然后问向晚,「这里太吵了,我还是送向小姐回去吧。」 「好。」向晚说道。 但她没走两步,便被周淼拽住了,「谢谢。」 「帮你的人是兰姐,不是我。」向晚挣脱了她的手。 周淼擦了擦眼角的泪,没再纠缠这个问题,而是低声说道:「我以为我把林恬恬的视频发给你后,你就不会再认我这个朋友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向晚抿了抿唇,跟在梦兰身后离开。 周淼看着她决绝的背影,痛苦地用双手捂住了脸,有泪水顺着她的指缝间流出。 上车后,梦兰说道:「其实对付程羽这样的人,根本不用花费这么大力气。」 向晚眸光闪了闪,把一颗乌梅扔到嘴里,没接话。 「主要是从他手里要出来所有的视频和照片有些难。」梦兰启动车子,将碎发撩到耳后。 「只不过贺总觉得,你不喜欢欠别人人情,让我费点力气给周淼解决这个前男友的纠缠和威胁,就当是替你还人情了。」 向晚皱了皱眉头,没出声。 「傲娇一时爽,追妻火葬场。贺总惨咯!」梦兰弯了弯眸子,想到老闆追妻路漫漫,觉得挺有意思。 向晚,「……」 两人再次回到竹贤庄的时候,贺寒川已经回来了,他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即便睡着了也是那般古井无波的表情,腰背挺得笔直。 听见脚步声,他勐地睁开眼睛,看向门口的时候眼底还带着浓墨似的冷意。只是在看到向晚的时候,他的神色才缓和了几分。 「给你的。」贺寒川站起来,拿起桌上的一大捧玫瑰花,神色略有些不自然地递到向晚身前。 向晚低头看了眼,没接,「我对花粉过敏。」 「以前怎么没记得你说过?」贺寒川抓住她的手,把花放到她的手心里,然后才收回手,捻了捻了指尖,上面似还有她的温度。 向晚冷嗤一声,「我以前也不是瘸子,可现在是瘸子,以前我没有肺水肿,可现在肺水肿差点要了我的命。」 她向前一步,仰头看着他,眼底尽是厌恶,「什么都会变的,就像我以前喜欢你,可现在看到你就觉得噁心一样。」 说完,她将那一大捧玫瑰花扔到了地上。 鲜艷的红玫瑰和暖黄色的地板相映成趣,本该温馨,可此刻却显得异常嘲讽。 「贺总,人我给你送到了,会所那边还有一堆事要处理,我就先回去了。」梦兰适时出声,打破了沉默。 贺寒川看着向晚,喉结滚动了一下,然后弯腰捡起地上的玫瑰,放到了桌上,「嗯。」 梦兰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又跟向晚道了个别,手指头上转着车钥匙走了。 「这段时间有事要忙,没来得及去看你。」晚上倒是抽了时间去看过几次,只是她病房的灯已经灭了,他没喊她。 向晚毫无诚意地扯了扯唇,「那真是要谢谢你了,你不来,我康復得更快些。」 贺寒川抿了抿唇,起身拿了几个花瓶,将玫瑰插在里面,摆放在几个角落里面,冰冷的别墅添了几分活气。 「别墅的装修,有没有觉得熟悉?」他把花瓶都摆放好,倒了两杯热茶,往她身前推了一杯。
第一百九十一章 因为你喜欢 向晚看了眼身前还在冒热气的茶水,淡漠道:「我不喜欢喝茶。」 「我记得你以前喜欢。」贺寒川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好茶,喝起来却有些苦。 向晚垂着眸子,讥讽道:「因为你喜欢,才故意那么说得而已。」 只是喝得时间太长了,如今也爱上了。 贺寒川眸色晦暗不明地看了她一眼,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扣动了几下,似是有一小团火在心里烧。 「这栋别墅是按照你之前给的装修图装修的。」贺寒川把一杯茶都喝了,或许因为茶水太烫,那团火没有被浇灭,而是烧得更旺了些。 向晚随意地扫了一眼,哦了一声,「早就忘了,没看出来。」 一进门她就看出来的,不过那又怎样?曾经那份雀跃地想要跟贺寒川一起布置婚房的心,早就死了。 贺寒川眸光微黯,手指扣动桌子的频率又快了些,随后他倒了杯茶,端起来小口抿着。 向晚没再看他,而是低头看着桌面,只是余光不小心扫到他的手,瞥到了他手上的几个红点,像是被油烫的。 换做两年前的她,或许此时已经去拿医药箱了,但现在,她只遗憾这些伤太小了点。若是一锅油泼到他身上,那样的疼痛或许跟她当时被他打断腿的疼痛一样。 「贺总,您做得鱼汤已经好了,是我端,还是您自己端给……」一个厨师打扮的人走了出来,在看到向晚的那一刻,还未说完的话又咽了下去,「向小姐好。」 向晚皱了皱眉,「你好,我……以前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我是御膳房的厨师,您以前总喜欢去那儿吃饭,有几次点名让我做的。」厨师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 听此,向晚才有些记忆。和两年前相比,这个厨师发福了很多,难怪她觉得熟悉,却没认出来。 御膳房的厨师在这儿,而鱼汤是贺寒川做的,他手上又有被油烫到的伤…… 她偏头看了眼贺寒川,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收回了目光。 「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回去吧。」贺寒川跟厨师说道。 厨师应了一声,跟两人道了别,便哼着歌心情不错地离开了。到门口时,他接了个电话,「喂,老婆,回去回去,给我留点饭,我……」 声音渐渐远去,偌大的别墅里只剩下向晚跟贺寒川两人的唿吸声,安静异常。 「餐厅一楼左拐就是,你先坐那儿等着,我去端菜。」贺寒川起身说道。 向晚本想说不饿,但话到嘴边又改了主意,她嗯了一声,去了餐厅。 这里每一处装修都是按照她提供的装修图来的,她本该喜欢,可有贺寒川在这里,她半分开心不起来。 贺寒川把四菜一汤都放到了桌子上,给她盛了一碗米饭,放了餐具,才回到自己座位上,「尝尝怎么样。」 向晚扫了一眼桌子上的四菜一汤,都是她喜欢吃的。她攥着筷子的手紧了紧,紧珉着唇夹了一块排骨。 排骨是跟冬瓜一起炖的,味道还不错。 向晚咬了一口,还没咽下去,便吐在了用来盛杂物的空盘子里,「太腥了。」 说完,把只咬了一口的排骨放到了米饭碗里。 贺寒川筷子伸过来,夹走她碗里的排骨尝了一口,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将她身前的排骨跟他跟前的可乐鸡翅换了个位置,「那就别吃排骨了,吃这个。」 可乐鸡翅做不好,吃起来会特别腻味,不过他做的还可以,吃起来跟御膳房那家厨师做得味道差不多。 「太油了。」向晚把可乐鸡翅放到碗里,站了起来,「我先回房了。」 可说完话刚走了两步,便被人攥住了手腕。 她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贺寒川用力,她身体旋转了几下,踉踉跄跄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怕摔倒,向晚出于本能反应搂住了他的脖子,她怒火中烧地转头,唇瓣刚好从他的脸上擦过。 「你干什么?!」她双手撑在他的胸膛前,上半身用力后仰,尽量拉开和他之间的距离。 他大腿上的温度隔着西装裤传来,她不自在地扭动了几下身子,想要挣脱他的禁锢,但怎么都挣扎不开。 贺寒川跟江戚峰不一样,他从小喜欢跆拳道和击剑,即便她这两年做了不少粗活,力气大了不少,但还是跟他没法相比。 「别乱动。」贺寒川看着她,眸色渐深,一向清冷的嗓音染上了些许喑哑。 感觉到他的身体变化,向晚瞳孔微缩,如坐针毡。她脸上一阵红一阵青,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无、耻!」 「要是对自己喜欢的女人都没反应,我就该去医院看病了。」贺寒川面色如常,若不是向晚知道他的身体变化,恐怕都不知道他有了反应。 向晚阴沉着脸,用力在他小腹受伤处按了一下,趁着他受疼的时候,挣脱了他的禁锢。 贺寒川因疼痛俊脸苍白,额头上起了一层薄汗,但眼底却没有半分波动,「不吃东西,是因为这些是我做的?」 向晚紧珉着唇,没有出声。 「因为讨厌我,不好好吃东西弄坏了身子,不值得。」贺寒川擦了把头上的汗,淡淡道。 向晚垂着眸子,微微攥了攥拳,「不对胃口而已。」 「我只做了鱼汤鸡翅和排骨,其他两道菜是刚刚那个厨师做的。」贺寒川拿起筷子,接着吃向晚剩下的那块排骨,「我的不对你胃口,他的对,坐下来吃吧。」 向晚站着没动。 「你以后都要跟我一起吃饭,难道要为了跟我置气,一点东西都不吃吗?」贺寒川掀起眸子,看了她一眼,「还是说,你想让我请那对龙凤胎陪你吃饭?」 向晚舔了舔干涩的唇瓣,顿了一下,说道「……不用。」 然后拉开椅子重新坐下,默默吃着饭。 吃完后,她出了餐厅要往楼上走,但只是走了两个台阶便停下了,神色变幻。 「你的房间上楼左拐第一间,我的房间上楼左拐第二间。」贺寒川坐在客厅沙发上,边翻看着文件边说道。 向晚转头,皱眉看了他一眼,然后抿了抿唇,往楼上走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你爷爷肺癌晚期 等脚步声在客厅消失后,贺寒川在文件上签了个字,合上文件。他看了眼向晚离开的方向,眸底有一闪而过的晦暗。 嘟—— 嘟——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一阵嗡鸣,听得让人烦躁。 贺寒川看了眼来电显示,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没接。只是过了一会儿,同一个电话又打了个过来,他眸子沉了沉,接通了电话。 「你爷爷肺癌晚期,现在所有人都在医院,就你不在。不管你在做什么,现在立刻赶过来!」手机对面,贺父声若洪钟。 他把病房位置告诉了贺寒川,便直接撂了电话。 贺寒川把手机扔到桌子上,靠在沙发上揉了揉眉心,神色间略有些疲惫。这段时间没见到爷爷,他已经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但没想到爷爷竟然是肺癌晚期。 他直起身子,喝了口茶,然后给钟宇轩打了个电话,起身出了门。 b市第一医院。 vip病房空间已经足够宽敞了,但要是多达几十人同时来看病人,病房便显得逼仄起来,摩肩擦踵,稍不注意就会踩到其他人的脚。 贺老爷子三个儿子两个女儿,还有他们各自的另一半和孩子都来了。贺父赵瑜一辈的人都站在最里层,晚辈们则站在外面。 不过贺家老三跟他的孩子们例外,贺家老三和老三媳妇站在贺老爷子床前,而他们的孩子就站在他们旁边。 而一个白髮苍苍气质颇好的老太太则坐在床前,用毛巾给贺老爷子擦着脸。要是向晚在这里,她一定会认出来,这就是她之前在医院走廊里遇到的那个老太太。 「爸,您生病怎么也不告诉我们一声?要不是老三媳妇说漏嘴,我们都不知道您生病了!」 「是啊,爸,再怎么说您生病这事也不能瞒着!要是您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爸,我看这里的医生也不怎么样,您在这里治了这么长时间都没点好转。刚好我认识国外一个肺癌专家,我已经联繫过他了,他很快……」 病房里乱糟糟的一团,贺老爷子撑着床坐了起来,脸色难看地大吼道:「都给我闭嘴!」 病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众人的唿吸声。 「告诉你们做什么,让你们整天来这里嗡嗡嗡苍蝇似的吵我?!」贺老爷子重重拍了几下床板。 一个人都不敢出声。 贺老爷子扫了众人一眼,指着他们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一个个打的小心思,不就是想趁着我没死之前,在我面前好好表现表现,想让我多分你们点遗产吗?!」 「一群没用的东西!你们经营公司要是有争遗产的手段跟心思,我也就不用替你们这群蠢东西考虑了!」 「遗产的事情你们就别想了,我遗嘱早就写好,你们再讨好我也没用!」 众人本来还安安静静听着,但一听到遗嘱已经写好了,顿时闹作一团—— 「遗嘱早就写好了?还是原来那份遗嘱?」 「爸,老三一家就占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您这也太偏心了吧?」贺家在贺氏集团中总共握有百分之八十五的股份。 「平时老三家里拿的股份多,分红多也就算了,您连遗嘱都这么写,心真得是偏得没边了!」 「老三家什么事都不做,拿这么多股份是不是不合适?平时管理公司的人可是我们。」 老太太站起来,说道:「有什么话慢慢说,医生说老爷子得静养,你们这样……」 话还没说完,便被贺家大女儿给打断了,「周姨,我们平时把您贺家的长辈尊敬,但这可不代表您是贺家的长辈。我们家里说遗嘱的事情,您一个外人还是少说几句吧。」 老太太讪讪地闭了嘴,嘆了一口气坐在病床上。 「都给我闭嘴!」贺老爷子在床上重重拍了一下,喘着粗气吼道:「都滚!现在就滚出去!」 还有人想说话,贺老爷子直接打断,「谁再多说一句,我就把遗嘱改了,说话的人一分钱都别想要!都给我滚出去!」 再没人敢说话,几十人乌泱泱地往外走,各有各的小心思。 贺老三一家都没动,贺老爷子沖他们说道:「你们也滚!」 只是声音缓和了很多。 贺老爷子最不待见的就是二儿子贺父还有儿媳妇赵瑜,两人全程也没敢多说什么,跟着人群往外走。 「老二跟老二媳妇留一下!」贺老爷子脸色难看地说道。 贺父跟赵瑜应了一声,又走了回来,贺家其他人往两人身上瞅了好几眼,心思各异。 贺老爷子,「寒川呢?怎么还没来?」 「我已经跟他说了,他正在赶来。」贺父看着贺老爷子的神色,又补充了一句,「刚刚公司有事要处理,耽搁了寒川点时间。」 听到后一句话,贺老爷子脸色才好看了一些,哼了一声,「我听人说,寒川又跟向晚那丫头搞在一起了?」 贺父脸色难看地看了赵瑜一眼,没出声。 「为了钱财,兄弟阋墙,夫妻反目的人不少。」赵瑜委婉道:「晚晚一心一意对寒川,他们两个要是在一起,寒川身边就有个体己人了。」 贺老爷子重重哼了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小心思?」 赵瑜低着头不出声,只是画着精緻妆容的脸有些白。 「老二跟老林女儿的事让你心里不舒服,你就不愿意让寒川娶清然是不是?」贺老爷子啪地拍了一下桌子。 赵瑜的心里跟着咯噔了一声。 贺老爷子冷嗤一声,「向建国那小子目光短浅,追逐短利,向氏集团看着一派繁荣,好不了几年,跟江氏集团根本没有可比之处!」 「再说,向晚是个杀人犯,你们让贺氏集团总裁娶一个杀人犯,是不是嫌贺氏集团的股价太高了?!」 赵瑜小心翼翼说道:「两年前的那场车祸,中间应该有点误会。」 「你能证明向晚是被江清然陷害的?」贺老爷子吹鬍子瞪眼睛,「要是不能证明她的清白,寒川娶她,在外人看来就是娶了个杀人犯!」
第一百九十三章 比向晚嫁到贺家好处多得多 赵瑜哑然,贺父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赵瑜,你要是没证据就少说两句。」 「怎么,我只是说了她女儿一句,你心里就不舒服了?」赵瑜浅笑道。 「蠢货!」贺老爷子骂了一句,也不知在说谁,「你们真以为我不知道那场车祸是怎么回事?」 「向晚连那么简单的事情都应付不了,处处被江清然牵着鼻子走,你们觉得寒川娶了她,她能给贺家帮上什么忙?不被江清然算计就是好的!」 「江清然心思多了些,对寒川那份心都是真的。她嫁到贺家,除了有利于两家公司合作外,平时也能帮寒川不少忙,比向晚嫁到贺家好处多得多!」 赵瑜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没再说什么。 理智点说,娶清然更利于寒川以后的发展。 「这点您不要太担心,谁年轻的时候还没有一两个喜欢的人?」贺父说道:「等见了寒川以后,我会好好劝他的。要是他实在喜欢那个向晚,让她当个情人也可以。」 听此,赵瑜脸色难看异常,但到底没有说什么。 「他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偶尔犯浑也就算了,你们当父母的别跟着犯浑!」贺老爷子看着赵瑜,意有所指。 赵瑜强行扯了扯唇,嗓子眼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放心吧,爸,我会看着寒川,不会让他做煳涂事的。」贺父带着几分讨好地说道。 贺老爷子哼了一声,算是对夫妻两个的态度勉强满意。 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贺父在争得贺老爷子同意后,过去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是贺寒川。 「你们两个出去吧。」贺老爷子跟贺父赵瑜交代一句后,又转头看向一旁的老太太,「小周你也出去,我跟寒川爷孙两个有些话想单独说说。」 贺父跟赵瑜直接答应,出去了。老太太跟在他们后面,路过贺寒川身旁时似是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嘆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开门出去了。 「爷爷。」贺寒川站到病床前,喊了一声。 贺老爷子脸色难看地哼了一声,「你把向晚留在身边,什么意思?想跟江家解除婚约?」 贺寒川低着头没出声。 哗啦! 贺老爷子抓起旁边桌子上的杯子,直接朝他砸去。杯子先砸到他眼角,然后咣当一声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说话!」贺老爷子瞪着眼睛吼道。 贺寒川眼角被砸得微红,但神色却没有太大变化,「和我平辈的堂兄弟中还有很多没结婚,爷爷这么想跟江家联姻,换个人也可以,没必要非得是我。」 「这是你给长辈说话的态度?」贺老爷子指着他质问道。 贺寒川喉结滚动了一下,「对不起。」 「跪下!」贺老爷子下了病床,站在他身前,人到耄耋之年,气势却丝毫不减。 贺寒川抿了抿唇,低着头跪在地上。 「要是江清然答应嫁给你几个堂弟,这种好事就不会落在你头上!」也许是因为时日无多,贺老爷子说话比平时直白很多。 就算她答应,他也不答应!江清然比贺家除寒川以外的所有孙辈都强,他怕她嫁给他其他孙子,把整个贺家都控制了! 贺寒川垂着眸子没说话。 「江清然身家相貌心计样样不比向晚差,你为什么不同意跟她结婚?」贺老爷子声嘶力竭。 贺寒川淡淡道:「贺家勾心斗角已经够多了,我不想跟另外一半也活在算计中。而且以贺家现在的实力,跟不跟江家联姻,没有太多影响。」 「胡闹!裴家、江家、向家、林家还有赵家都是大家族,你看他们哪个敢说出来这么狂妄的话?」贺老爷子吼道:「我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弄到最后也是个蠢货!」 贺寒川低头看着地面,没接话。 贺老爷子目光钉子似的钉在他身上,「我今天就把话给你撂在这儿了,一个月内你跟江清然订婚,遗嘱不改,你除了拿那百分之三的股份以外,会继续被贺氏集团聘为总裁。」 贺老爷子顿了一下,脸色难看了很多,「要是你不同意跟江清然订婚,等我死了,一分钱你也别想拿到,贺氏集团这个总裁,你也别当了!听明白了吗?!」 「嗯。」贺寒川紧珉着唇,嗯了一声后没再说别的。 「见了你就糟心!」贺老爷子不耐烦地沖他摆了摆手,「一个星期后给我回答,滚吧!」 贺寒川扶着地面站起来,转身朝门口走去。 砰—— 他一开门,很多贴着门偷听的人便身子前倾,趴在了他脚下。 贺寒川淡漠地瞥了他们一眼,抬脚越过他们,出了病房。 那些人慌慌张张地往病房里看了一眼,连忙把门关上了,生怕惹了贺老爷子不高兴。 「寒川,爷爷单独留下你说什么了?有没有提到遗嘱的事情?」 「你刚才在里面怎么这么久?」 「老爷子都跟你说什么了?」 见贺寒川出来,贺家人瞬间蜂拥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道。 贺寒川扫了他们一眼,这些人平时再怎么高贵优雅端庄大方,到了这种时候也是一样的嘴脸,关心的只有遗嘱分配问题。 有时候,他真不知道他爷爷这一辈子是大赢家,还是最可怜的人。 「如果说关于遗嘱的事情,我也不用这样。」贺寒川指了下隐隐渗出血丝的眼角。 听此,众人敷衍地关心了两句,或者连最基本的敷衍都懒得做,直接散开了。 贺家老三走了过来,拍了拍贺寒川的肩膀,「你爷爷应该也就是生病了脾气大,你别跟他老人家一般计较。」 「谢谢叔叔关心。」贺寒川拿开他的手,淡淡说道。 贺老三笑了笑,「跟叔叔这么客气做什么?」 他又闲扯了一会儿,才说道:「寒川,你做总裁这么长时间,没少为贺氏集团出心出力,但大部分分红却是我们家拿了,这让我这个当叔叔的挺不好意思的。」 「叔叔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贺寒川说道:「要是您实在不好意思,把你们家的分红给我一点也可以,我一会儿让李特助把我的银行帐号发给您。」
第一百九十四章 原来是我误会了 贺老三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寒川啊,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不是给你分红,是……」 「我以为叔叔说不好意思,是想给我点分红犒劳我,原来是我误会了。」贺寒川打断了他的话,「要是叔叔不打算给我钱,以后就不要说什么不好意思了,会让人误会。」 旁边贺家人听着两人对话,大多是不屑跟鄙视的目光。 贺老三一家从贺家拿的好处最多,但这一家人也是贺家最抠门的。 别看大事什么不懂,还喜欢处处插手,小事算得比谁都精细,总觉得自己哪儿哪儿都吃亏,想从他们嘴里抠点钱出来,比从老虎身上拔根毛还难。 这么多人看着,贺老三作为一个长辈有些下不来台,「我也没说不给你钱,那你让李特助把银行帐号发给我,我过后给你点分红犒劳你。」 「叔叔准备给多少钱犒劳我?」贺寒川问道。 贺老三神色变幻,最后说道:「十万。」 贺寒川嗤笑了一声,其他人也是一阵闹笑。 「那二十万?二十万可真不少了,再多我就没有了!」贺老三心疼得跟被人割了肉一般。 贺寒川笑了笑,「我只是跟叔叔开个玩笑而已,怎么能要您的钱?」 听此,贺老三忙道:「是你自己说的不要,可不是我不给你!」 周围人又是一阵鄙夷,但鄙夷下面,藏着的却是更多的嫉妒跟不甘。贺老三这种窝囊样,也不知道贺老爷子看中了他什么,把他那一大家子都捧在手心里当宝贝! 「寒川啊,其实我找你是想跟你谈一件事。」贺老三说道:「你看你当总裁,为公司出这么多力,也拿不到多少钱,我觉得怪不……」 他对『不好意思』几个字产生了心理阴影,改口道:「我觉得怪过意不去的。」 「嗯?」贺寒川微微挑了下眉梢。 贺老三咽了口口水说道:「你看看,要不让你堂弟来当这个总裁?这样你也不用那么费心思管理公司了,每年还能拿到不少分红。」 「这件事我决定不了,」贺寒川为难道:「不如叔叔去跟爷爷说说?」 贺老三一想到他前几次跟贺老爷子说这件事,后者大发雷霆的样子,忙讪讪道:「我就是问你一下,你决定不了,那就算了。」 说完,他匆匆离开了。 这时陆母在一群下属陪同下,来到了这里,她跟在场众人说了些场面话后,这才说道:「贺老爷子染上肺癌,我深感惋惜,考虑到诸位晚上要在这里陪护老爷子,我们医院把几家空着的病房整理了出来……」 其实有一两个人留在这里陪护就可以,只是贺老爷子肺癌晚期,时日无多,所有人都希望在老爷子跟前落个好,好多分点遗产。 陆母办事很妥当,没多大一会儿,便将贺家众人的去处安排好了。 「贺总准备在哪间病房?」陆母走过来问道。 贺寒川淡淡道:「这么多人陪护爷爷,不差我一个。」 「贺总倒是让我刮目想看。」陆母笑道。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陆母才带着下属们离开。 走廊里终于空了下来。 贺父走到贺寒川跟前,看着他眼角的伤,厉声道:「都这时候了,你还惹你爷爷生气?」 「什么时候了?」贺寒川讥讽地勾了勾唇角,「就算我不惹爷爷生气,他分给您的遗产也不会再多了。」 贺父皱了皱眉,脸色不大好看地问道:「你爷爷是不是问你跟向晚的事情了?你回答得不满意才惹他生气的?」 「爸既然对我跟爷爷谈了什么这么好奇,为什么不自己去问爷爷呢?」贺寒川似笑非笑。 「你跟我嘴硬没什么用处。」贺父说道:「你自己想想,要是你惹你爷爷不高兴,他一分钱不留给你,把你的总裁位置也夺了,你拿什么养活你跟向晚?」 「就算你有能力,可以去其他公司上班,你觉得你得罪的裴嵩贺润泽之流能放你跟向晚过好日子?」 「别做白日梦了!到时候别说裴嵩跟贺润泽,单是清然就够你喝一壶的!要是你真的什么都没了,她对向晚下手,你能拦得住?」 贺润泽是贺老三的儿子,跟他的怂包爹不一样,是个能看的,只是比不上贺寒川。 贺寒川拳头一点点攥起,但神色如常,「我的事情,就不牢您操心了。」 「话我都已经跟你说明白了,怎么做是你自己的事情。」贺父抬手看了眼时间,走向了电梯门口。 贺寒川抿着唇,嵴背紧紧绷在一起。他很清楚,他爸说的这些都是事实。 他皱了皱眉,解开两颗衬衫扣子,但胸口处的憋闷却没有半分减少,反而更多了一些。 被杯子打伤的眼角有些疼,甚至有瞬间看不清东西。他眉头皱得更紧了些,去眼科那边看了医生,确认无碍后,才去了公司。 竹贤庄。 贺寒川走后没多久,钟宇轩便带着任小雅来了。 向晚本觉得无趣,但有任小雅在一旁叽叽喳喳,那份无趣便少了几分。偶尔任小雅讲一些冷笑话,她也会配合地笑笑。 「寒川怕你一个人待着无聊,让我带丫头来陪陪你。」钟宇轩推了推金丝边眼镜。 任小雅啧啧称奇,「看不出来大冰山还有这么体贴的时候!」 说完,她勐地一拍脑袋,瞪大乌熘熘的眼睛说道:「啊咧,不对!大冰山什么时候对向晚这么好了?」 钟宇轩也饶有兴致地等着向晚回答。 「林老爷子的婚礼,我到时候就不和你一起参加了。」向晚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我到时候要做一些事情,要是跟你一起去,可能会殃及到你。」 任小雅立即忘了之前的问题,改而问道:「你要做什么啊?」 向晚没回答。 「你要去打林恬恬一顿?趁着林老爷子睡着,偷偷剪断他的鬍子?」任小雅胡乱猜了几个,最后暧昧地眨了眨眼睛,压低了声音说道:「向晚,你是不是晚上要偷偷去看林老爷子跟林恬恬那什么啊?」 听到最后一个猜测,钟宇轩头都大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你怎么还耍流氓呢你 向晚眉心跳了跳,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任小雅捧住了脸,「向晚,我也没看过七十多岁老爷子跟二十岁姑娘上床,你让我跟你一起去呗!」 向晚,「……」 「看什么看,一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好看的?看我的没看够?」钟宇轩挑了挑眉梢,把任小雅从向晚身边提熘走了。 任小雅的脸蹭得一下子爆红。 向晚,「……」 她轻咳了一声,说道:「都不是。带着你去不方便,就不和你一起去了。」 任小雅还想吵吵,被钟宇轩打断了,「不怕明天下不了床,你就接着缠向小姐。」 「你……!」任小雅像气球一般鼓了起来,但在看到他的目光后,又怂哒哒地蔫了,「师父,你你你你你怎么还耍流氓呢你……」 声音越说越小。 嘟—— 钟宇轩手机震动了下,他看了眼信息,然后收了起来,「前几天刚上映了一部电影,听评价还不错,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 向晚本想拒绝,但架不住任小雅死缠烂打外加打滚撒泼,最后还是答应了。 她跟他们一起到了影院的时候,才发现贺寒川也在。他西装革履地坐在售票处前方的酒红色沙发上,正在看一份文件,跟周围人显得格格不入。 「这么忙怎么还来?」钟宇轩过去,拍了下贺寒川的肩膀。 贺寒川将文件收在公文包里,越过他看了眼冷着脸的向晚,说道:「走吧。」 「欸,等等!」钟宇轩从后面拽住贺寒川的衣领,「小哥哥,你不给小姐姐买点吃的,就这么进去啊?」 贺寒川甩开他的手,「一天不发骚会死吗?」 「不会死,但会全身不舒服。」钟宇轩沖贺寒川抛了个媚眼。 贺寒川,「……」 「抱歉小雅,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向晚皱眉跟任小雅说了一句,没给她回答的机会,转身就走。 她做不到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跟贺寒川坐在一起看电影。 每次看到他,她都会想起他冷着脸打断她的腿时的狠辣模样,即便在梦中,他都不曾放过她! 「欸,向晚——」任小雅皱巴着脸喊了一声,可前面的人连头都没回一下。 见此,钟宇轩幸灾乐祸,「寒川,让我说中了吧?我早就让你下手轻点,你非不听!」 「最近云梦律师事务所来跟我谈合作的事情,我准备认真考虑一下。」贺寒川说道。 钟宇轩嘴边的笑容当即没了,「兄弟不是你这么当的!!!」 贺寒川没理他,拿着公文包去追向晚了。 「师父!!!」蔫了一分钟的任小雅跳了起来,叉着腰质问道:「是不是你今天流氓话说多了,才把向晚吓走的?」 钟宇轩,「……」 他很担心他们孩子以后的智商。 贺寒川走到电梯跟前的时候,向晚已经进了电梯,电梯门正在关闭,只剩下一条成人指头粗细的缝隙。 他看着向晚淡漠的目光,几乎未做犹豫,在电梯里众人惊讶加惊恐的目光中,掰开电梯门走了进去。 向晚看了眼他,皱眉往后挪了挪。 叮—— 电梯到达,众人鱼贯而出。 贺寒川在向晚前面,早她一些下了电梯,站在电梯门旁。 等她下电梯急匆匆地想要离开时,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微微一用力,便将她禁锢在怀里,「我记得你很喜欢看电影。」 只是他觉得看电影太过于浪费时间,之前她央求了他很多次,他只陪她看过一次,而且半路就走了。 「身体不舒服,想回去休息。」向晚用力推开他,站在离他半米远的地方,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她为了挣脱贺寒川的禁锢,又按了他腹部那个还未痊癒的伤口,他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向晚嗤了一声,冷漠地看着他,「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身体不舒服,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贺寒川垂放在身体一侧的手指轻轻叩动着裤缝,眸色沉了些。 「寒川哥,你也来看电影?」江清然转动着轮椅走了过来,脸上满是惊喜,「真是好巧。」 宋乔站在轮椅后面,面色阴沉地看着自己未婚夫心心念念的女人。 向晚抿了抿唇,皱眉看了江清然和宋乔一眼,不想跟两人多做纠缠,直接转身离开了。 「嫂子,你不是一直想找向晚谈谈吗?」江清然柔声道:「赶紧去吧。不然下次再见到,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宋乔脸色不大好看地嗯了一声,把电影票给了她,「刚好让贺总找你看,我去找向晚。」 她说完就要走。 贺寒川动了几步,拦在她身前,「我没时间,还是宋小姐陪清然看电影吧。」 「这场电影我也不是非看不可,嫂子想做就去做吧。」江清然声音柔柔,说话语气让人听起来很舒服。 宋乔,「多谢清然谅解,我改天再陪你看电影。」 她语速比平时快很多,脸色也难看得要命,说话的同时就要往外走,但再次被贺寒川拦住了。 「贺总什么意思?」宋乔抬头,语气很不好。 贺寒川神色淡淡,「宋小姐这么急着找向晚,想说什么?」 「女人间的话,不方便跟贺总说。」宋乔面色铁青,「麻烦贺总让一下。」 贺寒川身子纹丝不动,他扯了扯唇,「你找向晚,是想说江少的事情?」 「是又怎样?」眼看着向晚上了一辆计程车离开,宋乔咬牙切齿,「贺总什么时候管这么宽了?!」 贺寒川低头看着她,「我管自己女朋友的事情,宋小姐觉得我管的宽?」 「女朋友?!」宋乔反问了一句,下意识看向江清然,神色变幻。 江清然的笑容僵在脸上,握着轮椅扶手的手紧了紧,脸上血色消失得一干二净。 「如果宋小姐找向晚是要说江少的事情,那不用麻烦了。」贺寒川说道:「江少对向晚完全是一厢情愿,向晚不喜欢他,甚至还有些讨厌他。」 「你守不住自己未婚夫的心,是你没本事,与我女朋友无关。怪也只能怪她太有魅力,追求者太多不是她的错。」
第一百九十六章 你把晚晚弄到哪儿去了 贺寒川每说一句,江清然的脸色就难看几分,平时能言善道的人,此时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还有事,先告辞了。」贺寒川淡漠地扫了江清然一眼,信步往门口走。 「寒川哥,」江清然神情有些恍惚地喊住他,「你这么选择,不会后悔吗?」 贺寒川回头看着她,「后不后悔,都跟你没有关系。」 「真的跟我没有关系吗?」江清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有些悲凉、沧桑,又带着一丝丝难以察觉的恨意。 贺寒川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回答,出了影院,打车去了公司。 公司大厅内,向宇缠得跟半只木乃伊似的坐在沙发上,神色不愉,而林娜璐则坐在他身旁,低头把玩着手机。 前台一见到他,跟见了救星一样,「贺总,您来了!」 她偷偷瞥了向宇跟林娜璐一眼,小声说道:「向少跟向少奶奶一大早就来了,说要让您交出向小姐……」 「嗯。」贺寒川把公文包交给前台,「剩下的你不用管了。」 前台等得就是这句话,赶紧抱着公文包屁颠颠地走了。 「姓贺的,你把晚晚弄到哪儿去了?」向宇想要站起来,但屁股刚离开座位,就被一旁的林娜璐给按了下去。 这样仰头看着贺寒川,他总觉得低对方一头。 贺寒川,「竹贤庄,跟我住一起。」 「王、八、蛋!」向宇抓起胳膊上的拐杖,就要往贺寒川身上打。 贺寒川前段时间才把晚晚赤身*扔出来,现在又逼着晚晚跟他在一起,这算什么?把晚晚当宠物,喜欢了就逗两下,不喜欢了就踹两脚吗?! 贺寒川头微微一偏,用手抓住了袭来的拐杖,缓缓吐出八个字,「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这边动静很大,有些员工看了过来,但只敢偷偷摸摸地瞄上几眼。 李副总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让属下把除了前台以外的员工都支开了。他也没停留,只是跟贺寒川打了声招唿就走了。 「你说什么?!」向宇黑着脸质问道。 贺寒川松开拐杖,淡淡道:「没脑子。」 遇到什么事情只会动手,把向晚交给向宇,他也保护不好。清然只要稍微用点心思,就可以把他耍得团团转。 向宇本来就看他处处不顺眼,此刻还被他这么说,怒火直往脑子沖,张嘴就要骂。 「你别在这里又给晚晚惹事!」林娜璐拧着他的耳朵警告了一句,把他按了下去。 向宇一下子蔫了,打着腿上的石膏出气。 「贺总,」林娜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好点,「晚晚跟我说,你跟她误会解开了,你现在是他男朋友。」 「我觉得啊,晚晚这段时间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你看能不能让她跟我们先生活一段时间,缓和一下情绪?」 她跟向宇帮不上什么大忙,两人一商量,觉得可以跟贺总商量一下,让晚晚跟他们生活一段时间。 「不能。」贺寒川连委婉一下都没有,干净利落地拒绝道。 向宇就是个暴脾气,一听这话蹭得拿起拐杖,直指贺寒川,「姓贺的,有误会的时候你折磨晚晚,现在没有误会了,你还不肯放过她!你的心是不是肉做的?!」 「你们想她,可以去竹贤庄找她,或者约她出去。但是让她跟你们生活,不可能。」贺寒川看了眼时间,吩咐前天好好招待夫妻两人,然后拿着公文包上楼去了。 向宇不肯这样罢休,想上楼去找贺寒川,他妹妹不好过,这个王八蛋也别想好过! 但林娜璐拦住了他,「贺总说的也没错,你就是没脑子!」 贺寒川说向宇没脑子,他能骂,但媳妇骂他,哎,骂就骂吧! 「你这会儿跟贺总闹,只会让贺总对晚晚不满。」林娜璐嘆了口气,神色郁郁地说道:「先看看吧,要是实在不行……大不了我们把晚晚送走。」 只是把晚晚送走,贺总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 向晚没有直接回竹贤庄,而是让司机去了人才市场。她不可能一直留在贺寒川身边,等离开他后,她得找一份工作养活自己。 等到人才市场后,她付钱下了车。 人才市场里面有些乱,随处可见招聘方跟应聘者交谈。向晚刚进去,就有人笑眯眯地问她,「小姑娘找哪方面的工作啊?」 「我就随便看看,谢谢。」向晚说道。 她到处转了转,招聘程式设计师设计师还有会计的人倒是不少,但是她根本没学过这方面的东西。 向晚往里转了转,才发现一家招聘古典舞老师的教育机构。她停了下来,看着那张招聘的海报迈不动脚。 「你要应聘吗?」招聘方笑道:「我们这里待遇很好的,实习期三个月,每月工资三千五。转正以后,基本工资六千,管吃住,五险一金,要是表现好,还有三千到六千的浮动奖金。」 向晚强迫自己挪开了目光,「我只是随便看看,谢谢。」 「我看你年纪还小,是不是害羞了?」招聘方善解人意地说道:「你别紧张,就当是平时舞蹈练习,随便跳一段给我们看看就行。」 「要是你觉得这里人多,不好意思跳,可以给我们留一张简歷,我们再通知你来面试。没带简歷也没关系,你可以给我们留一个联繫方式。」 招聘方十分热情,他们学校那位古典舞老师突然辞职,学校现在急着用人。 但之前面试的几个人都不合适,校长命令他们人事部一个星期内必须把这个缺口给补上。 「真得不用了,谢谢,我就看看。」向晚下意识将右腿藏在后面,努力扯了扯唇,然后没给招聘方说话的机会,有些狼狈地往相反的方向走。 身后,招聘方有些惊讶的声音远远传来—— 「原来她是个残疾人啊……」 声音不大,甚至有些小,但对向晚来说,却像是雷声在耳边炸响。她脸上瞬间血色全无,攥了攥拳,低着头匆匆往前走,却不小心撞到了别人身上。 「不好意……」向晚忙道歉,但在看到被撞的人时,最后那个字咽到了肚子里。 ——江戚峰!
第一百九十七章 没必要跟你交代 只是一段时间没见,江戚峰看起来不太好。他眼下一片青影,气色看起来不大好,身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酒味。 当看到向晚那一刻,他空洞的眼底一点点聚起光亮,「向晚?你怎么在这里?」 以江氏集团的身份,他们根本不用来这里招聘。但自从知道向晚跟贺寒川正式在一起后,他做事根本没办法集中注意力,清然便临时给他找了个差事。 「我为什么在这里,没必要跟你交代吧?」向晚皱了皱眉,越过他往前走。 江戚峰快走几步,从后面抓住她,目光紧紧黏在她身上,「向晚,我们好好谈谈吧。」 他嘆了一口气,眼底有无奈,也有悲怆。 跟江戚峰一起来的中年女人眼观鼻鼻观心,静静充当透明人。 「江先生已经是有未婚妻的人了,而且这里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你要是不想闹得太难看,现在就放手。」向晚冷漠地说道。 江戚峰没松手,低声说道:「只是跟我坐下来一起谈谈,这个要求过分吗?」 「对别人来说不过分,但是对我来说很过分。」被他触碰的地方好似被苍蝇的口水舔过,向晚用力甩开了他。 她用的力气很大,江戚峰一时不察,被她甩地踉跄了一下,幸好被旁边的中年女人扶住,才没有摔倒。 只是来人才市场看一下自己能做什么,没想到会遇到江戚峰。向晚觉得有些糟心,也不想继续看了,直接往外走,却听江戚峰在她身后说道—— 「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一次,以后……只要你在的地方,我可以立刻离开。」 向晚停下了脚步,然后转身,直直地看着他,没有丝毫犹豫地说道:「好。」 只是谈一次,以后能不再被他纠缠,对她来说很合算。 见此,江戚峰苦涩又愤恨地笑了笑,沖身旁的中年女人说道:「我出去一会儿,这里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好的。」中年女人应下,顿了一下后,犹豫道:「江小姐看完电影后要过来,要是您那会儿还没回来,她问起来怎么回答?」 江戚峰看了眼身旁的向晚,眼底闪过一抹纠结,「你就跟清然说,听然公司的老总过来了,我跟他出去谈点事情。」 中年女人说了声好的,然后离开了。 一旁,向晚嗤笑了一声,眉眼间尽是讥讽。 见此,江戚峰脸色有些难看,皱着眉说道:「走吧。」 向晚跟在他身后出了人才市场,期间他几次欲言又止,她权当没看到。到了车旁后,他坐到了驾驶位,她则打开后车门,坐在了驾驶位正后方。 「为什么不做副驾驶位?」江戚峰透过后视镜看着她。 向晚瞥了他一眼,讥讽道:「我怕江清然在车上动了什么手脚,到时候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丢了小命。比较起来,驾驶座后面的位置安全些。」 「你这是血口喷人!」江戚峰咬牙切齿,气愤中又带着几分无可奈何。 向晚偏头看着窗外没出声。 「这是我的车,就算清然恨你,也不可能在我车上动手脚!」江戚峰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清然对向晚那么好,后者却半分不领情! 向晚转正脑袋,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那可未必。」 江戚峰这样被江清然耍得团团转,她都不知道该说他傻,还是称赞他是一个好哥哥了! 「向晚,你说话别太过分!」江戚峰紧紧攥着方向盘,额头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 向晚嘴角的弧度渐渐收敛,面无表情地说道:「我看也不用找地方了,我们在车里把话讲清楚,下次你再见到我,直接离开就好了。」 江戚峰神色变幻,但到底没有再跟向晚争吵,而是说道:「去我们以前经常去的那家酒吧。」 「天还早,门没开。」向晚听得皱了皱眉头。 江戚峰启动了车子,「我认识那家酒吧负责人,给他打个电话就可以。」 「不用那么麻烦,找个最近的咖啡厅或者快餐店就可以。」向晚见了江家兄妹俩恨不得绕着路走,要不是江戚峰说好好谈一次,以后就不纠缠她,她绝对不会跟他一起出去。 江戚峰深唿吸一口气,压下了心底澎湃的怒气,「要是想让我以后见了你绕道走,这次就全听我的。」 听此,向晚没再出声。 江戚峰心底有些苦涩,有些愤怒,有些怨恨,最后全都化为了无奈。 那家酒吧距离人才市场很远,开在市中心处。车子行驶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到,向晚下了车,见酒吧门上挂着暂不营业的牌子。 江戚峰走到她前面,拉开门,「进去吧。」 向晚看着酒吧上方熟悉的字,眸光闪了闪,然后越过他,进了酒吧。 这个时间点,酒吧里空荡荡的,全然没有晚上的热闹,甚至因过于空荡而显得有些萧条。 调酒师把玩着酒瓶,沖向晚粲然一笑,「晚姐好久不见!」 「嗯。」两年没来,这里的一切对向晚来说却很熟悉。她坐在吧檯上,恍惚间感觉回到了过去的日子里。 但这样的感觉只是一闪便过,她看着调酒师略显陌生的眼神,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笑,只知道不是因为开心。 调酒师又沖江戚峰笑了笑,「江少又来了?您这几天来的次数,可比这两年来的次数都多!」 江戚峰没有接话,而是偏头看了向晚一眼,见她一点反应都没有,脸色不大好看。 「晚姐跟以前一样,喝玛格丽特吗?」调酒师抬头问道。 向晚点了下头。 「给我来杯一样的。」江戚峰说道。 调酒师调侃,「江少还是跟以前一样,晚姐喝什么,你喝什么啊!」 见江戚峰脸色不大对,他岔开了话题,「包场子只要两杯玛格丽特?」 「调六杯放在这里,你下班就行。」江戚峰说道。 调酒师笑了笑,「好嘞!我昨天两点多才下班,现在还困得不行呢,正好去睡个回笼觉!」 见两人都没什么说话的兴致,他没再说话,专心调酒。他利落地调制好六杯玛格丽特,放到了两人身前,「你们出去锁门就行,我先回去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两年牢……而已? 「好。」江戚峰端起一杯酒,没跟以前一样一口一口喝,而是直接仰头,全灌到了肚子里。 调酒师得到回应后便离开了。 「喝酒别那么勐,容易醉。」向晚说道。 江戚峰手里拿着空酒杯,闻言,他转头看着她,眼底一点点升起光亮。 「我没精力应付一个醉鬼。」向晚接着说道。 江戚峰眼底的光亮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向晚,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你该问问你妹妹,她的心是什么做的。」向晚端起酒杯放到嘴边,最后却没有喝,而是重新把酒杯放下了。 哗啦! 江戚峰把那个空酒杯摔到了地上,然后站了起来,痛苦地说道:「你蓄意谋杀清然,她都没有起诉你,只是让你做了两年牢而已!」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把你当朋友!不想让你下半辈子都毁在监狱里!」 向晚气笑了,「两年牢……而已?」 她被贺寒川打断腿以后扔到了监狱里,腿上发炎加上狱友们欺负,她几次在生死线徘徊。 刚开始她还不怕那些人,敢跟那些人槓,因为她觉得贺寒川误会她,但是家里人不会,爸妈还有哥哥肯定会来救她的! 可是一个月过去,一年过去……连个探望她的人都没有,她终于死心了,也被那些人欺负怕了。她开始跟那些软弱的犯人一样,顺着狱霸的心思说话办事。 而这一切到了江戚峰嘴里,竟然只是两年而已?! 「难道不是?」江戚峰看着她的神色复杂,爱意恨意还有厌恶交杂在一起,「要是清然起诉你,你这辈子都只能留在监狱里!」 向晚端着酒杯抿了一口,脸色难看地没有出声。 她本来不用做这两年牢,这都是他妹妹强加给她的!现在他居然还有脸来质问她?! 「我真后悔当初让清然去接近你!」江戚峰咬牙切齿道:「我当时真是瞎了眼,居然爱上你,还让清然这样善良的人,去跟你那样的混混小太妹做朋友!」 「要不是我,她后来根本不用受这些罪!她该是一个天才型舞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天坐在轮椅上!」 哗啦! 向晚将还没喝完的酒扔向江戚峰,他偏头躲开,酒水洒了他一身,而酒杯则落在地上,摔成了几片。 「说够了吗?」向晚冷眼看着他,「江戚峰,你凭什么把这些怪罪到我身上?我让你追我了?还是我让你为了追我派妹妹跟我做朋友的?」 江戚峰用纸巾擦着衣服上的酒水,脸上神色变幻,如同打碎了的调色盘。 「别总是把自己说成可怜的受害者,」向晚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后悔让你妹妹跟我做朋友,委屈了她,我更后悔我跟她做朋友,给我的后半辈子找了麻烦!」 江戚峰将泥泞一片的纸巾扔到了吧檯上,愤怒地盯着她,「向晚你讲话凭点良心,是你对不起清然,不是清然对不起你!!!你真是坏到骨子里了!」 「既然觉得我坏到骨子里了,为什么还要纠缠我?离我远点不是更好吗?」向晚觉得简直可笑。 既然觉得她哪儿哪儿都不好,为什么还要纠缠不休,让双方都觉得不好受呢? 江戚峰看着她,愤怒、厌恶和爱意还在眼底纠缠,但一时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为什么? 因为就算知道她坏得透顶,知道她蛇蝎心肠,他也放不下她! 「我今天找你来,是想跟你好好谈谈,不是想吵架的。」江戚峰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重新坐回座位上,端起一杯酒干了。 向晚坐在一旁看着他,嘲讽道:「江先生说这句话之前,是不是该想一下刚才是谁先开始吼的?要是你记不得了,我可以找酒吧的人调监控给你看。」 「你一定要这么说话?」江戚峰将空酒杯砰得一声放到吧檯上,眼底尽是痛苦。 向晚皱了皱眉,坐回座位上,「你找我,想谈什么事?」 她想赶紧谈完回去,每次见他这副受害者的样子,她都觉得可悲又噁心。 「我真的不明白,清然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要因为贺寒川喜欢她,就对她下死手?」江戚峰已经尽量压下自己的恨意了,但开口时还是难掩怒气。 「呵!」向晚冷笑一声,怀疑江戚峰脑子是不是坏掉了,「你口口声声说我因为嫉妒大江清然下杀手,既然贺寒川这么喜欢江清然,他为什么不跟江清然在一起呢?」 江戚峰一怔,哑然。 「就算贺寒川喜欢江清然,我脑子进水了,才在我的生日宴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去撞人!」向晚满脸嘲讽。 「况且那天晚上贺寒川就要跟我订婚了,说江清然喜欢贺寒川,不想看到我们订婚,故意陷害我,这个理由更可信些吧?」 就是因为这件事太过于不合逻辑,才有那么多人猜到是江清然陷害她——即便江清然将那场车祸安排得天衣无缝。 江戚峰俊脸苍白,他端起酒杯勐地灌了一口,不知真的不信,还是在自欺欺人,「不可能!清然从小到大那么乖,不可能会骗我!」 「还有事吗?」向晚嗤笑一声,懒得跟他掰扯这些。她不在乎他相不相信她,只想让他以后别再纠缠她。 江戚峰低垂着眸子,面色极其难看,没有出声。 「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记住你说的话。」向晚冷漠地说了一句,准备起身离开。 江戚峰却喊住了她,「等等!」 「还有事吗?」向晚皱了皱眉,她对说话做事都这样拖泥带水的人实在喜欢不起来。 以前对他态度还可以,也只是觉得他洁身自好、为人正直,没有圈子里那些人的坏毛病而已。不过现在看来……呵! 「你之前对清然做的那些事,我可以不计较。」江戚峰站起来,走到了她身前。 向晚听这句话听得胃里直翻涌,强忍着噁心问道:「然后呢?」 「你是自愿跟着贺寒川吗?」不等她回答,江戚峰语速比平时略快地说道:「如果是他强迫你跟他在一起,我可以帮你离开!」
第一百九十九章 你就是贺寒川养的情人 向晚微挑了下眉梢,眉尾的疤痕染上了几分戾气,「帮我?」 「你是个杀人犯,而且已经被赶出向家了,就算和寒川喜欢你,贺家那些人也不会同意你跟他在一起的!」 「贺家肯定会跟江家联姻的,到时候你还留在贺寒川身边,你就是贺寒川养的情人,到时候别人会怎么说你?」江戚峰说道。 向晚扯了扯唇,「难为江先生还能想到这些,我还以为你长着脑袋只是为了显个子高呢!」 「向、晚!」江戚峰觉得她简直是不知好歹! 「喊那么大声做什么,我是个瘸子,不是聋子。」向晚冷眼看着他,「你说你帮我离开贺寒川,是真的为了我好?还是想让我给江清然让路?或者说,你还想让我跟你在一起?」 江戚峰嵴背绷得笔直,没有看她的眼睛,「你只需要回答我,你想不想离开贺寒川!」 「江先生不是早就知道我这人贪恋权势跟钱了吗?」向晚说道:「如今好不容易跟贺寒川在一起,我为什么要费心思离开他?傻了吗?」 她的回答让江戚峰脸色铁青,「可你继续留在他身边,你就是个人人唾弃的小三!是别人婚姻的插足者!为了钱和权势,你连礼义廉耻都不要了吗?!」 「你回去应该好好问问江清然,她连良心都不要了,还得不到贺寒川是什么感觉。」向晚仰头看着他,还是以前那张脸,看起来半点没有变,但却让人生厌。 江戚峰目光钉子似的盯在她身上,神色复杂,里面夹杂着毫不掩饰的失望。 「这次没有别的事了吧?」向晚或许以前会为他这样的目光感到难受,但如今在看到他这样的目光,她却半分感觉都没有了。 或许被他苛责的多了,早就习惯了。 「你想要多少钱?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我可以给你!」江戚峰直盯盯地看着她,每个字几乎都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向晚笑了,「我想要的你给不了。」 「江氏集团不小,但跟贺氏集团根本没法比,况且贺寒川现在几乎掌控着整个贺氏集团,你呢?等你爸再过一二十年从总裁位置上退了,才轮得到你上吧?」 江戚峰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你一定要这么市侩?!」 「我在你眼里不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吗?」向晚说道:「哦,除了市侩,还有心狠手辣,不择手段。」 江戚峰铁青着脸看着她,半天没有说话。 「记住你的话,以后有我在的地方,你要离开。」向晚转身,边朝门口走边说道:「我不想被你妈你未婚妻还有你妹妹,整天追着喊狐狸精,会被贺寒川误会的。」 江戚峰紧紧攥着拳头,眼底满是痛苦。 直到向晚快要到达门口的时候,他才疲惫地说道:「把剩下两杯酒喝完再走吧。」 「不了,对着你喝不下去。」向晚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合拢的那一刻,阳光完全消失,江戚峰的心跟着阴暗下来,一片空荡荡的。他从吧檯绕进去,拿了一瓶红酒,直接揭了盖子往嘴里灌。 红色的酒顺着脸颊往下流时,有晶莹的液体混合而入,然后一起沿着他的脖子锁骨往下流,凉得心发疼。 向晚刚出门就遇到了宋乔,她越过宋乔想要离开,却被她拦住了。 「戚峰也在里面?」宋乔盯着她,眼底尽是嫉恨。 向晚看着她,「嗯。」 「酒吧里只有他跟你两个人?」宋乔又问。 向晚说道:「对。」 听到她的回答,宋乔的面色有些狰狞,举手就要扇向晚。但巴掌还没碰到向晚脸的时候,就被她攥住了,然后她一用力,甩开了宋乔。 向晚甩江戚峰尚且能甩一个趔趄,更遑论宋乔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大家闺秀。 「啊!」宋乔尖叫一声,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砰得一声摔坐在地上,疼得眼泪都冒出来了。她脚上的十公分细高跟鞋也因为这么一下子,断了。 向晚居高临下看着她,神色都没有变一下。 宋乔早就习惯了向晚这段时间以来的低眉顺目,此时突然被她甩了个趔趄,先是一惊,接着就是愤怒。 她仰头看着向晚,质问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知道。」向晚说道:「及时避开别人的暴力攻击,有效保护自身安全。」 这样的回答还不如不回答,宋乔脸上一阵红一阵青,喉咙里像是掐了一根刺,咳不出来又咽不下去,难受极了。 她扶着地面挣扎着站起来,因左脚高跟鞋断裂,站立的姿势看起来有些不雅,「向晚,你已经不是向家人了!」 「所以呢?」向晚扯了扯唇,问道。 宋乔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现在已经不是向家大小姐了,只是一个刚出监狱的杀人犯,一个在会所里面工作的小姐,说话做事都应该注意自己的身份!」 「怎样叫注意自己的身份?像之前那样称唿你为宋小姐,用上敬称您,再任由您羞辱不还口也不还手吗?」向晚问道。 宋乔哼了一声,没出声,算是默认了。 「我现在确实不是向家人了,可我是贺寒川的人。」向晚笑了笑,「你没听说吗?」 听此,宋乔脸色有些难看,她不只听说了,还是贺寒川亲口跟她说的!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向晚说道:「那以后就别来招惹我,不然把我惹急了,我告诉贺寒川,你猜会是什么后果?」 宋乔脸倏地煞白,却不愿在她跟前露怯,「刚傍上贺总就这么嚣张,你真以为以你现在的杀人犯身份,能嫁入贺家吗?」 「不能嫁入贺家又怎样?」向晚淡淡道:「我用贺寒川女朋友的身份就不能欺负你了吗?」 这话实在是太气人了,偏偏宋乔无力反驳,他们宋家也算是大家族,但跟贺家、裴家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她面上神色变幻,跟便秘了一般难看,「你是贺总女朋友,却还跟戚峰纠缠不清,吃相未免太难看了些。你说要是被贺总知道这些,他会不会立刻甩了你?」 「你可以把这些告诉贺寒川,看看是我遭殃,还是你被为难。」向晚说道。
第二百章 建议你去医院挂个眼科看看 宋乔想到贺寒川警告她时的样子,只觉得尾椎骨处更疼了。 「还有,」向晚走到她身边,扭头对着她耳朵说道:「是我纠缠江戚峰,还是他纠缠我,你真的看不明白吗?」 「要是我没记错,你比我只大三岁吧?年纪轻轻的眼睛就出了问题可不好,建议你去医院挂个眼科看看。」 宋乔气得喘气都比平时快了很多,「向晚,你别太嚣张,说不定什么时候贺总就把你甩了!」 「别太嚣张的人是你才对。」向晚轻嗤了一声,不屑道:「贺寒川什么时候会甩了我,我不知道。但你要是再来招惹我,在我是贺寒川女朋友这段时间,我可以找点事给宋家做、」 「你、敢!」宋乔声音由于过度拔高而显得有些尖利。 向晚淡淡瞥了她一眼,「敢不敢,你可以试试。」 说完,她越过宋乔,走到路边沖一辆计程车招了招手,然后上车离开了。 宋乔眼睁睁地看着计程车在视线中消失,脸色阴沉如墨。她愤怒地在地上跺了几脚,却因为其中一只高跟鞋断裂的原因崴到了脚。 她痛苦地喊了一声,蹲在地上脱下那只完好无损的高跟鞋,用力在地上磕了几下。把跟磕掉后,她重新穿上鞋,咬牙切齿地走向挂着暂停营业的及酒吧。 跟江家联姻也不是非做不可,要是江戚峰再这样纠缠着向晚不放,让她在别人面前丢人现眼,她就去求爸妈爷爷解除婚约! 大不了……大不了跟裴家那个花花公子裴嵩结婚,也比跟江戚峰这样自诩清高,却在订婚后还对其他女人念念不忘的伪君子好! * 晚上六点,天已经差不多黑了。别墅面积不小,但一个佣人都没有,向晚中午没吃多少饭,此时已经有些饿了。 她第一反应是叫外卖,但连续几个卖家都表示,竹贤庄不允许外卖进入,就连停在小区门口等业主来拿都不行。 主要是住在竹贤庄的人非富即贵,之前就发生过有人伪装成外卖员,携带炸弹想要进入竹贤庄的事情。 虽说那个假外卖员在门口被发现了,但是他情绪激动之下点燃炸弹,造成保安一死一伤的事情还是造成很大轰动。自那以后,除小区业主跟小区业主请来的人以外,其他人不允许靠近竹贤庄。 向晚只能放弃叫外卖的打算,进了厨房。厨房冰箱中的新鲜食材倒是不好,但她以前没做过饭,除了煮方便面什么都不会。 她找了半天没找到方便面,只能硬着头皮拿出几个鸡蛋。炒鸡蛋那么容易,她觉得自己应该会。 只是没想到—— 哗啦! 已经是第二个鸡蛋掉在地上了。 向晚皱了皱眉,所幸第三个鸡蛋有惊无险地掉进了碗里。她磕磕绊绊地将五个鸡蛋放到搅拌缸里搅拌好,按照手机上搜出来的菜谱拿出锅,放油,却在点火的时候被难住了。 ——菜谱上都没有说怎么点火。 向晚有些烦躁地抓了把脸,有些许鸡蛋清沾到了脸上。 这时,外面有剎车声响起,应该是贺寒川回来了。 她抿了抿唇,干净利落却稍显慌乱地锅里的油跟搅拌缸里的鸡蛋倒进垃圾桶里,将一切復归原位,然后出了餐厅往楼上走。 但不想,在客厅里刚好遇到了贺寒川。 「晚饭吃过了吗?」贺寒川脱下西装外套,放到了沙发上,扭头看着她问道。 向晚收了收腹,「吃过了。」 说完,没再看他一眼,朝楼上走去。 贺寒川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垂着眸子抿了抿唇,进了厨房。 厨房地面躺着两只模样狼狈的生鸡蛋,他若有似无地嘆了口气,拿着清洁工具收拾地面。要将两个鸡蛋扔到垃圾桶里时,他刚好看到了垃圾桶里被毁尸灭迹的鸡蛋和油。 二楼左拐第一间房。 向晚坐在床上,皱了皱眉,又站了起来,连续倒了两杯水喝了,肚子有些胀……但还是饿。她珉珉唇,走到床边拿了钱包,准备出去吃点东西。 只是她刚走到门口,还没开门时,门却从外面打开了。 贺寒川站在门口,身上还带着些许饭菜的香味,「下去吃饭。」 「我已经吃过了。」向晚说道。 贺寒川目光幽深地看着她,忽地伸手,她下意识往后躲,却被他用手托住了后脑勺,无法后倾。 他带着些许薄茧的手落在她脸上,抹掉了她脸上的蛋清,「不是想吃鸡蛋吗?下来吧。」 向晚扭头避开他的手,往后退了退,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次说道:「我已经吃过了。」 跟他一起吃饭,她会没胃口。 贺寒川垂眸,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钱包上,「你没驾照,不能开车。能从外面打车到这里,但是这里没人打车,附近没有计程车。」 他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网约车也没有,这里没人做。」 向晚攥着钱包的手紧了紧,低着头没出声。 「你吃过了,就再陪我吃一点,我不习惯一个人吃饭。」贺寒川说道。 向晚抿了抿唇,最后还是跟他一起下楼去了餐厅。 「晚上吃太多不好,只炒了两个菜。」贺寒川盛了一碗饭,放到她身前,然后又盛了一碗,坐下了。 向晚低着头吃饭,没接话。 贺寒川也没再说话,只是在快吃完的时候,突然说道:「要是遇到裴少,就给我打电话,不想给我打电话,给梦兰打电话也可以。」 「我吃饱了。」向晚放下筷子,站了起来。 贺寒川跟着站了起来,在她身后说道:「你做什么都可以,但别躲着我,不然我不保证会做出什么。」 「……好。」向晚拳头一点点攥起,因愤怒眸中染上些许血丝。她没有回身看他,说完便大步上了楼。 贺寒川听着楼上传来的巨大关门声,线条好看的小臂上有青筋浮现。他重新坐下吃了几口,然后拿着碗筷进了厨房。 向晚背靠着门,深唿吸一口气,努力平復着自己的情绪。 跟贺寒川生气动怒,除了会伤到自己的身子,半点用处没有。既然被逼着跟他在一起,她不如想想怎么利用他报復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
第二百零一章 总要从他身上收点利息才行 向晚倒了一杯水喝下,坐回床上时心情已经平復了很多。 嘟—— 嘟—— 手机嗡鸣声响起。 向晚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接通了电话,「嫂子。」 「嗯。」林娜璐说道:「我听人说,你在找去林老爷子婚礼的请柬,你需要几张?我跟你哥这里有两张,你用的话先拿着,不够的话,我再想办法给你找。」 向晚问道:「嫂子都不问我做什么,就把请柬给我,不怕我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把你跟哥扯进来吗?」 「怕什么?」林娜璐哼了两声,「有爸妈在,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会摆平的,大不了该道歉的时候跟别人道个歉,说声对不起也没什么损失,你玩痛快了就行。」 「……」向晚说道:「嫂子,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林娜璐,「我原来确实挺嫌弃你哥这做派的,但我现在发现有事找爸妈挺好的,省事!」 向晚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嫂子……」 嫂子这么做,多多少少有点为她在爸妈面前出气的意思。 「请柬你自己来拿,还是我给你送去?」林娜璐没给她感伤的时间,直接问道。 「不用,就算到时候爸妈出面处理,对哥哥嫂子名声也不好。」向晚说道:「我让贺寒川给我弄到请柬就行,我做他的人,总要从他身上收点利息才行。」 林娜璐过了一会儿才出声,「晚晚,你这样……要是惹到了贺总,你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嫂子想多了,贺寒川误会了我,对我做了那么多不可饶恕的事情,现在不管我做什么,他都不会怪我的。」向晚说道。 其实她也不知道贺寒川对她容忍的底线在哪儿,她这么说,只是不想让嫂子担心而已。 「贺总喜怒无常,根本猜不透他心思,晚晚,你做事也别……太过了。」林娜璐又叮嘱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向晚攥了攥衣角,正要收起手机的时候,软体推送来一条新闻—— #裴氏集团裴嵩栽赃贺氏集团名下梦会所,后者或将起诉# 她点开新闻看了眼,写的是今天梦会所发生的事情。 记者三言两语将事情交代清楚后,介绍了贺、裴两家存在已久的恩怨,然后着重对裴嵩这么做的原因和目的进行了深入分析,结尾顺便将裴嵩身上的黑点挨个数了一遍。 以前也出过裴嵩不少负面新闻,但都被裴家压了下去,没掀起什么风浪。 而这次新闻出来才半天左右,便在贺氏集团的推波助澜下上了微博热搜第二,网上一片对裴嵩以及裴氏集团的骂声。 网友看热闹不嫌事大,把以前裴嵩的那些负面新闻全都整理了一遍,发了出来。还有一些自称是裴嵩好友或者前女友的人爆料他的各种黑料,也不知是贺氏集团那边安排的,还是单纯为了蹭热度。 向晚很清楚,事情闹到这样,裴氏集团股价肯定会下跌,说不定会跌停。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她听说有人欺负江清然,便去揍了那个人一顿,结果被人拍了照片发到网上,说她校园霸凌。 当时向氏集团因股价下跌,市值蒸发了两个亿,她因为这事被没收了一年的零花钱。现在想想,这件事大概也是江清然在算计她。 事情闹得这么大,也怪不得贺寒川让她见了裴嵩给他打电话。她倒是跟裴嵩没什么过节,不过占着贺寒川『女朋友』的名头,肯定是要被裴嵩连带着记恨的。 次日,向晚早早就醒了,但没起床,她不想见贺寒川,想等他走了再起床吃饭。 叩叩叩! 贺寒川敲门,她权当没听见。 「忘了我昨天跟你说过什么了?」贺寒川冷漠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向晚皱了皱眉,烦躁地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压着怒气回答,「刚醒,我现在起床。」 「我在餐厅等你。」贺寒川说了一声,脚步声渐渐远去。 向晚深唿吸一口气,坐起来换衣服,简单洗漱一下,下楼去了餐厅。餐厅里,贺寒川正拿着一份早报在看,见她进来,他收起报纸,把牛奶往她的方向推了推,「趁热喝。」 「我不喜欢喝牛奶。」向晚皱眉说了一句,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贺寒川抬头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想喝什么?我去倒。」 向晚珉珉唇,端起牛奶喝了几口。 两人没再说话,餐厅里只剩下两人几不可闻的咀嚼声。吃完后,向晚拿纸巾擦了擦嘴,「再过几天就是林老爷子婚礼了,我想参加,没有请柬。」 「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贺寒川起身,穿上西装外套,「把视频给我传过来,我安排人给你放。」 向晚说道:「不用,你把请柬给我就可以,剩下的我自己能解决。」 「不想牵连到你哥哥,又没有其他朋友,你自己也没这样的技术,怎么解决?」贺寒川斜了她一眼,「现在把视频给我,还是等婚礼前,你再来求我帮你?」 啪嗒啪嗒。 时钟走动的声音格外清晰。 向晚紧珉着唇,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有一下没一下攥着衣服。 「去拿手机,我加你微信好友。」贺寒川低头繫着领带,沖她说道。 向晚掀了掀眼皮,去楼上拿了手机,调出二维码放到他身前。 「求人有求人的态度,朋友圈别对我屏蔽。」贺寒川拿出手机扫了一下她,在验证那里打了三个字:男朋友。 向晚看着新发过来的好友申请,脸色沉了沉,「视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不用你管。」 「……好友申请通过一下,你每天在我这里,看不看你的朋友圈对我来说一样。」贺寒川顿了一下,神色如常地说道。 向晚没动,他直接捞过她的手机,通过好友申请,改了备註老公,然后把手机还给她,「要删或者拉黑等发完视频。」 「我要一辆车。」向晚接过手机,换了话题。 没有车,她去哪儿都不方便,就是万一以后要逃跑的时候都没车开。 「你还没考驾照,拿到驾照给你买。」贺寒川抬手看了眼使劲,转身往外走,走到一半的时候又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她,「身份证号给我,我让人给你报驾校。」
第二百零二章 啊,我不活了! 向晚绷着嘴角,「一会儿给你。」 「嗯。」贺寒川大步出了门,外面很快响起车子启动的声音。 向晚拿起手机,看着手机上刺眼的老公两个字,皱了皱眉,点中他头像改了备註名—— 王八蛋。 想了想,又删掉这三个字,改成了贺渣渣。 改完后,她才把身份证号,还有周淼发给她的那些视频给贺寒川发了过去。 刚发完这些,任小雅给她发来一条消息。 【作天作地坐死你】向晚,求抱抱!!!桑心死了!啊,我不活了! 还没等向晚回復,任小雅又给她发来几条消息—— 【作天作地坐死你】我把市长儿子给打了,我爸会打死我的!!! 【作天作地坐死你】(哭唧唧。gif) 【作天作地坐死你】怎么办!我不敢回家!不敢跟我狮虎说,不敢跟我爸说,也不敢见他们!(汪的一下哭出声。jpg)有家不能回,我成没人要的小白菜了! 向晚轻嘆了口气,给她回復了好几串省略号,然后问她为什么要打市长儿子。 任小雅回復得理直气壮: 【作天作地坐死你】因为他一直缠着我,非让他爸跟我爸提亲,还整天黏煳煳的跟在我后面,整天说我们两家门当户对,让我赶紧跟我师父分手,去给他生儿子! 你说他是不是有病?!是! 然后我就把他给揍了!我还没抱怨我打的手疼呢,他居然已经告状告到我爸那儿了,还让我负责,以身相许!我呸,他这么牛逼,咋不上天呢? 向晚,「……」 最后架不住任小雅软磨硬泡,她走了四十多分钟,到小区外面打了辆计程车,去了起航律师事务所。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前台问道。 不等向晚回答,一道身影风一般地跑来,直接跳到了她身上,险些把她压倒在地上。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你是拯救小仙女本仙的观音菩萨本人了!!!」任小雅激动坏了。 向晚,「……」 向晚力气大,但也不习惯一个女孩子树袋熊一样挂在她身上,「你先下去。」 「我不下去!」任小雅脸都皱巴到一起了,哭唧唧,「那个牛皮糖已经追过来了,我师父正在跟他说话,居然还丧心病狂地让我跟那个牛皮糖道歉!!!」 向晚硬是将任小雅从身上扒拉了下来,她们也没认识多久,也不知道后者怎么对她这么黏煳。 「哼,居然还要我给牛皮糖道歉,我不要这个男朋友了!」任小雅瘪着嘴,攥着拳给自己打气,「向晚,一定要保护好你方安琪拉!!!」 向晚,「……」 这时,钟宇轩已经迈着大长腿走了过来,沖任小雅招手,「丫头,你过来。」 「我不!!」任小雅跳到了向晚身后,一脸警惕地看着钟宇轩。 钟宇轩放缓了语气,「你自己好好想想,是给董先生道歉简单,还是回去跟你爸道歉容易?」 「跟你分手最简单了!」任小雅说道:「别人跟我屁股后面劝我们两个分手,你不揍他也就算了,居然还不让我揍?!有你这样的男朋友吗?!冷血!无情!!!」 说到后面,简直声声泣血。 向晚轻咳了一声,「任小姐,要不你还是去道个歉吧?总比被你爸骂好。」 任小姐跟对方都是成年人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要是不处理好,也会影响到他们父亲的关系。大事化小总比因小事变仇人要好。 任小雅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你跟他道歉,受得气我帮你想办法从其他地方挣回来。」钟宇轩无奈,走到任小雅身边小声说道:「这欺负人也得讲究办法,不能光用蛮力,得动脑子。」 向晚,「……」 任小雅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钟宇轩说着话要去搂任小雅,但还没碰上去,她两眼发光地跳到了向晚跟前,「走,带你去见见牛皮糖!」 她拉着向晚叽叽喳喳往里面走,完全没再理会自己的师父兼任男朋友。 钟宇轩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幽幽嘆了口气。 任小雅带着向晚到了一个办公室门口,然后就不走了,「向晚,你先进去看看都是谁,然后跟我说一声,我再考虑要不要进去。」 「可我不认识市长儿子,也不认识市委书记还有你们律师事务所的人。」向晚说道。 任小雅万分遗憾地哦了一声,然后躲在向晚身后,鬼鬼祟祟地往办公室里走。 向晚打开办公室门的同时,坐在里面的两个人同时看向她。 其中坐在沙发偏南处的人穿了身休闲装,身高一米八左右,穿衣品味倒是还行,就是被人打成了猪头,看起来有些不忍直视。 而坐在沙发偏北处的人,向晚认识,是刘婶侄子陆言岑。 「陆医生。」向晚沖对方礼貌性弯了下唇角。 陆言岑笑着站了起来,眼底像是盛满了璀璨星辰,「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向小姐,好巧。」 两人寒暄的过程中,那个被打成猪头样的男人始终坐在沙发上,看都没看向晚一眼。 任小雅从向晚身后露出一个脑袋,问陆言岑,「你就是那个b市刚引进的天才医生陆言岑?」 「任小姐居然知道我,真是荣幸之至。」陆言岑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脸颊酒窝深深。 那个一直坐在沙发上的市长儿子也站了起来,两眼发光地看着任小雅,声音因脸颊被打肿而有些含煳不清,「小雅,我还以为泥不会来跟窝道歉了!」 任小雅哼哼两声,在钟宇轩的不断暗示下,哼哼了两声,「对不起。 「没似,泥跟钟宇轩分手,跟窝在一起,窝就原谅泥了!」即便脸被打肿了,但市长儿子身上的纨绔气息半分不少,说话吊儿郎当的。 任小雅拳头一攥,就要上去打人,被向晚拽住了,「你都是有身份证的成年人了,做事冷静点。」 「那我不要身份证了行不行?」任小雅可怜巴巴地问道。 向晚,「……」 陆言岑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上前一步说道:「任小姐打了鸿博固然不对,但他的追求给你带来了困扰,这是他的错,我替他跟你道歉,还望见谅。」
第二百零三章 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哥,泥……」董鸿博一听不服,皱着一张猪头脸想要说话。 陆言岑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姨夫今天没空,让我来处理你的事,你就得听我的。」 董鸿博重重哼了一声,恋恋不捨地看了任小雅几眼后,怒气沖沖地摔门出去了。 「他居然还有脸发脾气!」任小雅撇了撇嘴,很是不满。 钟宇轩在她嘴上轻轻拧了一下,「注意说话态度。」 教训的话,但完全是宠溺的语气。 任小雅长长地哦了一声。 「我表弟被家里惯坏了,做事只顾着自己,要是他之前做过什么让任小姐和钟律师不高兴的事情,或者说过什么不长脑子的话,还请两位见谅。」陆言岑笑道。 钟宇轩推了推金丝边眼镜,「不管怎么说,小雅这次打人不对,该我替她道歉才对。」 「一个个脸上挂着笑,心里指不定在算计些什么呢!」任小雅凑到向晚耳边嘀咕道:「你说他们整天这样演戏,就不觉得累吗?」 向晚眸光闪了闪,淡淡道:「也许吧。」 她身边那些人,似乎都这样活着,现在连她也变成了这样。 「就是这样!」任小雅勐地兴奋起来,「向晚,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就是这股装逼高人范儿,感觉像是看破红尘的高人一样!」 向晚本来想起来些不太愉快的事情,这会儿被她奇特的脑迴路一整,她心头聚拢的那份压抑散了。 她在任小雅的丸子头上捏了两下,「……你说的那是道士,还是骗人的那种。」 陆言岑跟钟宇轩寒暄了一会儿,最后订下他做东,请大家吃一顿饭,替他表弟董鸿博赔罪。 向晚觉得自己一块儿去不合适,藉口说有事要走,但在任小雅的极力挽留下,再加上陆言岑跟钟宇轩也不介意,她最后还是跟着一起去了。 吃饭的地方定在御膳房,任小雅接过菜单后,根本没客气,一口气点了几十道菜。 「我家丫头点菜一向这样,陆医生别介意。」钟宇轩说道。 陆言岑笑了笑,从服务员手里接过热水壶,给几人各倒了一杯热茶,「任小姐不跟我见外,我该高兴才对。」 「你这句话我爱听!」任小雅弯着眼睛笑了笑,「你比你表弟长得俊,还比你表弟性子好,我喜欢!」 钟宇轩有些不高兴地挑了挑眉梢,往她碗里连续夹了好几筷子菜,「吃你的。」 「我看向小姐从出院后到现在,走了不少路。」陆言岑察言观色,没接任小雅的话,而是转头问向晚。 两人加了微信,向晚昨天跟今天都一直在他好友榜步数第一,今天才到中午,她就已经两万步了。 「嗯。」向晚说道:「没驾照不能开车,住的地方离坐车的地方有些远。」 她顿了一下,问道:「是……跟我的腿有什么关系吗?」 「我的错,有些事情忘了提前告诉你。」陆言岑说到病情时总是很认真,「那次针灸后,你本来该尽量少走路,一星期后来医院找我看下腿的。」 向晚攥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心脏上似是压了一颗沉甸甸的石头,「那这样……」她说得异常艰难,「是不是不利于我腿的恢復?」 「向小姐不要这么紧张,只是到时候需要再给你针灸一下,看看效果而已。」陆言岑站了起来,走到她身旁蹲下,「现在方便看下你的腿吗?」 钟宇轩万分庆幸他家丫头腿啊身体啊都没毛病,不用被别的男人光明正大摸。 「嗯。」向晚看了眼身上的紧身牛仔裤,「就是这个裤子最多只能拨到膝盖下面。」 「以后少穿紧身裤,尽量穿些宽松的裤子,有利于腿部血液循环。你先撩起来,我看看你的小腿怎么样。」陆言岑单膝跪地,跟她一起把右腿裤腿挽了起来。 任小雅看着她腿上纵横交错的伤痕,捂着嘴啊了一声,倒是没说什么,只是不断倒吸冷气。 这么多的疤,当时得多疼啊! 她最怕疼了,要是她,她肯定受不了!向晚真是太遭罪了! 听见任小雅发来的动静,向晚下意识往回收右腿。 「别动。」陆言岑拽住她的腿,在按着她腿上几个地方的同时说道:「我认识几个专业祛疤的医生,你这样的伤痕可能没办法完全去掉,但把它们弄淡一点弄小一点,应该没什么问题。」 任小雅跟着说道:「我也认识,可以介绍给你哦!现在好多人烧伤后都可以让皮肤恢復原样,你这个比他们好多了,嘿,嘿嘿!」 「先不用了,谢谢两位好意。」向晚也不愿意伤疤裸露在外的时候,引来别人异样的目光,但是……她现在是贺寒川的女朋友,想到他那天搂住她时的身体反应,她皱了皱眉,选择继续维持身体丑陋的模样。 任小雅实在无法理解,「能治好怎么不治呢?你……」 「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钟宇轩提熘着她的后衣领,把她拎到了她身后。 陆言岑在向晚小腿上又按了几处,神色缓和了些,「没什么问题,等一会儿吃完饭后,你跟我去医院一趟,我再给你看一下膝盖上面。」 「麻烦陆医生了。」向晚把裤腿放了下去。 陆言岑拉开椅子,重新坐回座位上,「以后不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坐公交车,直接打车,或者让贺总给你配个司机。治疗期间,我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身体。」 「我会的,劳陆医生费心了。」向晚说道。 任小雅本来还想跟向晚一起去逛街,但一来陆言岑说向晚不能走太多路,二来,向晚吃完饭还得去医院,她只能极其不甘心地放弃逛街计划。 吃完饭后,四人一起朝电梯处走,钟宇轩搂着任小雅在前,陆言岑跟向晚两个大电灯泡在后。 经过一个包间时,服务员正在上菜,门刚好敞着。 向晚不经意间往包间里扫了一眼,就见贺寒川也在里面,有个长相美艷的女人都快躺到他怀里了,而旁边几个男人,都搂着一到两个女人。
第二百零四章 外伤好治,心病难医 向晚目光在他身上顿了一下,他似乎有所察觉,抬头看向她的方向。 四目相对,贺寒川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而向晚则面无表情地收回了目光。 「怎么了?」见她没跟上来,陆言岑回头问道。 向晚小弧度地扯了下唇,淡淡道:「没事。」 说完,跟了上去。 任小雅上下扫了向晚几眼,眨了眨眼睛,「你脸色不大好,是不是生病了呀?」 「没事,就是走的路有点多了,有些累。」恰逢电梯门打开,向晚走了进去。 任小雅沖她招手,一脸懵逼道:「这是往楼上走的啊,你上去干嘛?」 「刚刚看错了,还以为是往下走的。」向晚略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下了电梯。 四人下了电梯后分道扬镳,钟宇轩跟任小雅回律师事务所,而向晚则跟陆言岑去医院。 上车后,陆言岑启动车子,若有所指,「我听同事们说,向小姐身上的旧疾不少,除了不按时吃饭还有长期生活在潮湿的地方外,其实跟你的心情也有很大关系。」 「陆医生好像跟我强调过好几次心情的问题了。」向晚眼神略有些空洞地看着窗外说道。 陆言岑转动方向盘,进入左车道,「外伤好治,心病难医。要是有什么心事,向小姐不防说出来。没有合适的人说,就写下来,这样也会好一点。」 「多谢陆医生的建议。」向晚揉了揉发疼的眉心,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换了个新住处,她昨夜一直睡不着,好不容易到后半夜睡着了,又跟往常一样不停歇的做恶梦。 见她不欲多谈,陆言岑看向前方,专心开车。 两人到医院后,陆言岑给向晚做了一个腿部整体检查,「情况不算糟糕,我今天再给你针灸一次,这段时间你注意休息,一个星期后来医院找我。」 向晚点了点头,脑子里晃过那个美艷女人几乎栽在贺寒川怀里的样子,她皱了皱眉。 「上次针灸完后什么感觉?」陆言岑扎完针后问道。 向晚,「酸软无力,不过第二天就好了。」 「嗯。」陆言岑点头,然后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一个小时后起针,我临时有点事情,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陆医生忙。」向晚说道。 陆言岑又交代了几句,开门出去了。 他出去没多大一会儿,便有人敲响了办公室的门。向晚抿了抿唇,说道:「进来。」 门打开,一个白髮苍苍颇有气质的老太太走了进来。 「您是要找陆医生吗?他这会儿……」『不在』两个字在看到老太太身后的贺老爷子时咽了下去。 他们过来,应该是专程找她的。 贺老爷子位高权重,向晚仅见过他几次,印象却很深刻:这是个自私自利又霸道专横的老爷子,说一不二,从不允许任何人反驳他。 贺老爷子穿着一身病服,气色也不大好,但即便如此,依旧气势逼人,不容直视。 「腿上扎着针,不方便下床,贺董见谅。」贺氏集团大小事务由总裁贺寒川管理,但真正掌控贺氏集团的还是董事长贺老爷子。 贺老爷子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去监狱没白待,懂事不少。」 听不出到底是夸赞还是嘲讽。 向晚低垂着眸子,没有接话,只是两手紧紧攥着,指甲刺入掌心,有些疼。 「你别紧张,我家老爷子就是想问你几句话。」一旁,老太太缓声说道。 向晚轻点了下头,没出声,只是嵴背绷得紧紧的。 「你现在跟寒川在一起?」贺老爷子拉开椅子坐下,目光钉子似的钉在她身上,似是要在她身上盯出两个洞。 向晚眼底极快地闪过一抹讥讽,手指攥了攥身下的床单,低声说道:「这件事您应该已经调查过了吧,何必再问我呢?」 「别说你爹娘,就是你外公外婆在的时候也不敢对我这个态度!」贺老爷子不满地哼了一声,「我问你什么,你老老实实回答就行,不需要废话,我也没时间听你废话!」 向晚攥着床单的手紧了紧,深唿吸一口气说道:「如果被强迫留在他身边,也算是您嘴里的在一起,那我们是在一起。」 「寒川下个月就会跟江清然订婚,你不能再留在b市!」贺老爷子不容反驳道:「你准备一下,我会安排人把你送走!」 听此,向晚抬起头,睫毛颤抖了几下,「让我走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有两个条件。」 「你跟我谈条件?!」贺老爷子声音拔高了很多。 老太太上前给他顺了顺背,说道:「这姑娘也够可怜的,她提两个条件就提两个条件吧,您别跟一个小辈生气。」 贺老爷子重重哼了一声,斜睨着向晚,「说吧。」 「贺寒川用我哥哥嫂子还有他们的孩子威胁我,我离开可以,但是您得保证他们平安无事。」向晚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了,「这是第一个条件。」 贺老爷子皱了皱眉,脸色不大好看,但是没说什么。 「第二个条件对您来说也不是问题。」向晚擦了把头上的汗水。 贺老爷子冷笑,「谁说对我来说不是问题,我就要答应?」 「我想参加完林老爷子的婚礼再走。」向晚手脚有些发软地低下头,权当没有听到贺老爷子不满的话。 贺老爷子哼了一声,没说话,办公室里安静得让人觉得压抑。 向晚舔了舔干涩的唇瓣,脸色惨白,汗水不断冒出来,然后顺着下巴淌到她的衣服上还有地上。 「婚礼当天下午六点,我会让人去接你!」贺老爷子阴沉着脸说了一句,起身出去了。 老太太看了眼脸色异常难看的向晚,意味不明地嘆了口气,跟在他身后离开了。 门关上的那一刻,向晚才彻底放松下来,全身酸软无力地躺在病床上,衣服湿得像是刚从水里打捞上来一样。 可狼狈至此,她唇角却缓缓勾起一抹弧度,眼底盪起层层笑意。 能离开贺寒川了,真好! 陆言岑过了半个多小时才回来,手里拎了两个包装精美的小袋子。他进来吧,便把两个小袋子递给了向晚,「我妈送你的两个小玩意儿,还希望你不要嫌弃。」
第二百零五章 我没有怀疑你 「阿姨刚刚叫你过去,就是给你这个吗?」向晚接过两个小袋子,垂着眸子问道。 陆言岑坐在椅子上,将她扎得跟刺猬似的腿放到他腿上,神情严肃地转动了几个针,「嗯。刚好我最近研究了一个课题,她问了几句,耽搁了点时间。」 向晚手里拿着那两个袋子,神色略显淡漠。 应院长刚把陆医生喊过去,贺老爷子就过来了,时间真够巧的! 过了一会儿,陆言岑给她起了针,说道:「刚好我今天不用上班,送你回去吧。」 「那就谢谢陆医生了。」竹贤庄不让计程车入内,坐陆医生的车回去,她还能少走二十多分钟的路。 陆言岑开车送向晚到了竹贤庄。 「陆医生要是不嫌弃的话,进来坐一会儿再走吧。」向晚下了车说道。 陆言岑也没推辞,停好车后摘了车钥匙,跟在她身后进了别墅,「向小姐从医院出来后,心情好像很不错。」 「很明显吗?」向晚问道。 陆言岑微挑了下眉梢,「石榴跟咧嘴的石榴,向小姐觉得区别大不大?」 「陆医生的比喻很别致,我第一次听到别人这么形容。」两人并肩进了客厅,向晚让陆言岑先坐下,「陆医生喜欢喝茶还是咖啡?」 陆言岑笑了笑,「还是茶吧,咖啡伤身。」 「嗯,陆医生在这里稍等一下。」向晚想要去泡茶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她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茶,就算有,她也不知道在哪儿。 陆言岑看了眼半天没动的向晚,再扫了眼不太有生活气息的别墅,「抱歉,向小姐,我突然想起来我有点轻微感冒,还是喝白开水比较好。」 「嗯,我先去烧上水,陆医生稍等一下。」向晚略有些尴尬地沖他笑了笑,转身进了厨房,却发现贺寒川也在厨房里,不知站了多久。 他没穿西装外套,领带也没戴,黑色衬衫扣子解开了两颗,锁骨迷人,身上还带着浓浓的酒味,身后案台上则放着一碗醒酒汤。 向晚淡淡瞥了他一眼,敛了嘴角的弧度,绕过他去拿水壶。 贺寒川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眼底一片深邃,「你从饭店出去的时候一点三十五,现在已经三点四十八了。」 「两个多小时,跟别人在外面开房,时间足够了。」向晚烧上水以后转身,却没想到他站得离她那么近,两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一起。 贺寒川双手放在她身后的案台上,将她圈在中间,「我没有怀疑你,只是不喜欢你跟其他男人单独在一起。」 两人距离很近,他说话时酒气喷洒在向晚的脸上。她想要往后退,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但她身后就是案台,根本无路可退。 「我跟那个女人没有关系,你别误会。」贺寒川低头看着她,她眼底只有他身影的样子让他胸腔里的心脏跳动加速。 他身上还沾染着刺鼻的女人香水味道,向晚皱了皱眉,「你跟其他女人有没有关系,与我无关。」 她实在不喜欢这种几乎被他抱在怀里的感觉,她身体微微后仰,想要藉此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但她身体后仰一些,他的身体就前倾一些。到最后,她几乎躺在案台上,而他则紧紧压在她身上,她的柔软跟他坚硬的胸膛毫无缝隙地贴合在一起。 暧昧,旖旎。 「要是真的不在意,当时为什么会生气?」贺寒川的手托着她的后腰,目光落在她的唇瓣上,喉结滚动了一下,和她肌肤相贴的地方隐隐有些生热。 他不知第多少次因她的事情后悔了,后悔当初她三番两次送上门的时候,他没有要了她。 「没有生气,你看错了。」他的目光让向晚不舒服,她别开头,皱了皱眉,双手撑在他的身前去推他。 但贺寒川纹丝不动,反而一手捏住她的下巴,转正她的脸,吻上了她的唇。 向晚下意识屏住唿吸,瞳孔微缩,「贺……」 刚一张口,他便得寸进尺,撬开她的牙关钻了进来。她往后躲,他便向前追,扫荡着本属于她的领地,强迫她接受他的吻。 向晚身后是冰凉的案台,身前是他火热而坚硬的身体,她欲退不得,舌尖被他吮吸得都是麻的,唇上一片火辣辣的。 水壶在耳边发出嗡鸣的声音,让人焦躁。 恼意在血液里冲撞,向晚紧攥着他的衬衫,勐地发了狠地咬下去,他却突然退走,她咬到了自己舌头上,因疼痛一阵阵冒冷汗。 「还是这么傻。」贺寒川眼底有一闪而过的笑意,他将衬衫从西装裤中拽出来,也不知道是想遮掩什么。 向晚皱眉看了他两腿之间一眼,紧珉着唇过去关了火。 身后贺寒川的脚步声渐近,向晚脸上一片狂风骤雨,「贺寒川,你要是敢乱来,我就敢把这水壶里的水泼到你身上!」 「我要是想乱来,还用等到现在?」贺寒川走到她身前,伸出一只手握住水壶,「松手。」 向晚紧皱着眉头,没动。 「你知道茶在哪儿?」贺寒川垂眸看着她问道。 向晚犹豫了下,松开了。 「去客厅里等着吧。」贺寒川接过水壶,放在案台上,然后走到冰箱旁边的柜子前,打开柜子拿出一盒茶。 向晚瞥了他一眼,用力在唇瓣上擦了几下,去了客厅。 陆言岑抬头看向她,目光在她红肿的唇瓣上顿了下。 「……过敏。」向晚又擦了下唇,然后坐到了陆言岑对面的沙发上。他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可嘴上未消散的温度却让她脸颊发烧,如坐针毡。 她站了起来,「我去切点水果。」 「切好了,坐下吧。」一只温热的大手落在她肩膀上,将她按了下去。 向晚坐回沙发上抬头,见贺寒川弯腰将一盘水果放到了桌上,然后转身又进了厨房。没过多大一会儿,他拿着一个托盘走了出来,上面摆着一个茶壶,还有几个茶杯。 「陆医生尝尝这茶怎么样。」贺寒川倒了一杯茶,往陆言岑跟前推了推。
第二百零六章 他会是一个废人 陆言岑看了眼晶莹剔透的茶水,「能让贺总亲自泡的茶,自然是好茶。」 说完,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女朋友的腿得麻烦陆医生,不敢怠慢。」贺寒川说道。 向晚皱了皱眉,她不喜欢贺寒川称唿她为女朋友或者他的女人,但他最近好像喜欢上了这两个称唿,尤其在陆医生面前。 「贺总怠慢不怠慢,我都会尽力医治向小姐的腿。」陆言岑放下茶杯,「不过能不能恢復得跟正常人一样,我就不敢保证了。」 听到后一句话,向晚唇色有些苍白,攥了攥衣角。 「听说陆医生的导师也是这方面的专家?」贺寒川眸色沉了沉。 陆言岑瞥了他一眼,「我已经谘询过老师了,若是没有天台上那一夜,我跟老师都可以保证让向小姐的腿恢復如初,但是现在我老师让我多跟上帝祈祷。」 他顿了一下,脸上带着极浅的讥讽,「贺总打断向小姐腿的时候,有想过这么一天吗?」 贺寒川眼底的光芒消散了些,握着茶杯的手禁不住敲动着茶杯。 「茶凉了就不好喝了。」这个话题让向晚心口处跟堵了一团浸水的棉花一般,她拿着陆言岑的茶杯又给他倒了一杯,岔开了话题。 贺寒川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手放置在膝盖上,不知在想些什么,没有再出声。 陆言岑坐了没多大一会儿便起身说道:「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嗯。」向晚起身,将他送至门口,贺寒川跟在他的身后。 陆言岑启动了车子以后,没有立刻走,而是降下了车窗,跟贺寒川说道:「向小姐治疗阶段不适合走太多路,贺总最好给她配一个司机。」 「谢谢陆医生对我女朋友这么上心。」贺寒川搂着向晚的肩头,沖他勾了下唇角。 向晚小幅度地挣扎了一下,但是他的力气很大,她没有挣扎开,全身都绷得紧紧的。 「不客气。」陆言岑眼角微微上挑了一下,踩上油门离开。 向晚脸上最后一丝礼貌性微笑也消失不见,她用胳膊肘磕了贺寒川还未痊癒的小腹一下,趁他吃痛的时候挣开他,进了别墅,直接往楼上走。 贺寒川跟在她的身后进了别墅,沖她的背影说道:「我说过,别躲着我,不然我不敢保证我会做出来什么事。」 听此,向晚停下了脚步,她攥了攥拳,连下颚都绷得紧紧的,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停顿了一会儿后,她深唿吸一口气,然后下了台阶,默不作声地坐到了沙发上。 两人相对无言,贺寒川将向晚杯中已经冷掉的茶水倒掉,重新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她没喝,他又将果盘往她的方向推了推,她也半点没有要吃的意思。 他解开袖口,挽起袖子,露出线条好看的小臂。阳光下,他稜角分明的俊脸却显得有几分黯然。 「最迟一个月过后,我会跟清然订婚。」贺寒川揉了下眉心,神色间隐约有些疲惫。 爷爷肺癌晚期熬不了多久了,要是他惹恼了爷爷,总裁职位还有手中仅有的百分之三股份都被爷爷从遗嘱中划掉。 到时候,就像爷爷说的,他会是一个废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向晚嗤笑了一声,讥讽道:「所以呢?你这意思是告诉我,让我做好当情人的准备吗?」 「我跟清然订婚后不会立刻结婚,在结婚之前,我就会跟她取消婚约。」贺寒川不想解释太多,就算解释了,他觉得向晚对他的恨意也不会减少半分。 等爷爷去世后,他就会跟清然取消婚约,到时候遗嘱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谁也改不了。 「呵!」向晚冷笑了一声,站起身俯视着他,「取消婚约又怎样?你跟江清然订婚,还留我在身边,在别人眼里,我就是一个插足者!」 贺寒川瞳孔中倒映着她尽是恨意和厌恶的脸,心脏似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连唿吸都变得缓慢而艰难,「向晚……」 「我刚做完针灸,有些累了,先上去休息了,晚饭不用叫我。」向晚大口唿吸着,目光死死盯着他的脸,然后咬牙切齿地收回了目光,往楼上走了。 刚做完针灸,她右腿酸软得很,走路走得慢,跛得也比平时明显。 贺寒川看着她的背影,神色与往日无异,但裸露出来的小臂上青筋蹦起,看起来异常狰狞。 再来一次,他还是会打断她的腿,以此来换清然不起诉她『蓄意谋杀』,即便她会因此恨他。 江家子嗣单薄,江老爷子只有清然一个孙女,跟江戚峰一个孙子,整个江家未来都是兄妹两人的。 而他这个贺氏集团看起来风光无限,实际上除了这个让人羡慕的职位外,只有贺氏集团百分之三的股份。 爷爷看似重用他,但贺家人还有贺氏集团的高层都知道,他会坐上这个职位,不过是爷爷看上了他的赚钱能力而已。 换而言之,他不过是贺家一个赚钱的傀儡,跟清然在江家的地位云壤之别。不然,过去的两年,他也不可能连向晚的面都见不到。 不过他在贺氏集团的股份占比再小,这个总裁职位也够诱人,等爷爷死后,他成为董事长,掌控整个贺氏集团的机率也比较大。 不然,包括江家在内的一些大家族,也不会将他当做一个好的联姻对象。 贺寒川看了眼桌子上已经凉掉的三杯茶,起身将茶壶跟茶杯放到了托盘内,然后端进了厨房。 等爷爷死了,所有的事就都好办了…… 他哗啦啦将茶杯倒入水池内,有一个从旁边滚了下去,落在地上啪嗒一声碎了。他却一眼都没看,只是低头洗着水池中的茶杯。 第二天贺寒川没来上面敲门,向晚六点醒了以后,一直坐在床上发呆,等到了九点半才下楼。 餐厅里干干净净的,只有一张纸条。 【请柬已经准备好了,等婚礼那天你跟我一起去就可以。 厨房里有吃的,你自己用微波炉热一下,要是不会用微波炉就去网上查一下。打扫的两个阿姨十点会过去,问他们也可以。】 笔锋苍劲有力,带着难掩的霸气,跟他的人一样,总给人一种侵略的气息。
第二百零七章 我的项鍊还我 向晚皱了皱眉,进了厨房,见案台上有熬好的瘦弱粥,还有几碟小菜。 她珉珉唇,走过去开了冰箱,看了眼里面的各类生肉蔬菜,关上了冰箱门,又回到了案台边。 简单吃了点东西后,向晚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她回了房间,拿出手机,给她哥编辑了一条信息—— 【我跟贺老爷子那边已经商量好了,他会派人带我离开,也不会让贺寒川为难你跟嫂子。我还不确定会去哪儿,等到了那里,再跟你和嫂子联繫。】 她编辑好后,手指都放在了发送下面,但最后没有按下去,而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删了。 哥哥心里向来藏不住事,要是告诉他,他做点什么被贺寒川发现了端倪,到时候得不偿失。 等到了林老爷子婚礼那天,再跟爷爷奶奶说也不迟。 接下来几天,除了出去考了一次科目一,向晚一直待在竹贤庄。 期间赵瑜来了一次,跟她说了会儿话,气色看起来不大好,像是有什么心事。她问了几句,但是赵瑜闭口不谈,她便没再多问。 很快就到了林老爷子的婚礼。 贺寒川提前给向晚准备了礼服,还邀请了几个造型师跟髮型师过来,让他们帮助她。 「我简单收拾一下就可以。」向晚不想打扮得太过隆重,一来江家人跟林家人本就不想邀请她,她穿得太惹眼不好。 二来,今晚贺老爷子安排的人会带她走,她穿得太繁琐不方便。 贺寒川拽过她,将她按在梳妆镜前的椅子上,淡淡道:「你跟我一起过去,不用怕江家人跟林家人看到你。」 向晚皱着眉还想站起来,但他将一条胳膊搭在了她肩膀上,「别动。」 一群人凑在向晚身边,一个造型问题就吵得面红耳赤,争执了半天。她听得耳朵疼,索性低头玩手机。 【哥哥】晚晚,用不用我去给你送晚礼服首饰一类的?刚好我这两年又拍了不少好东西,给你做礼物……就是没有之前那个玉坠好看 向晚今晚要走,带一堆东西也不方便,忙跟他说不用。她本来想将今晚走的消息告诉哥哥,但余光扫了眼身旁的贺寒川,她放弃了这个打算。 她收起手机,看着贺寒川脖子上戴着的玉坠,皱了皱眉。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贺寒川偏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繫上了最上面两颗衬衫扣子,挡住了脖子上的玉坠。 向晚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指了下他的脖子,「这个玉坠……」 「之前在一家古董店里一眼看上了,我很喜欢,没法送你。」贺寒川轻抚着西装上不存在的褶皱,偏头看着她。 向晚抿了抿唇,面无表情地收回了目光,贺寒川则起身去了楼上。 没过多大一会儿,贺寒川拿着一个黑色小方盒子下了楼,然后递到了向晚跟前。她看了眼没动,他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碧绿色的水滴形玉坠,看起来比向晚之前的那个玉坠成色更好。 贺寒川将玉坠托在手上,弯腰要给她戴上。但她伸手阻止了,欲语还休地看了眼他的脖子。 「我的不能送你。」贺寒川掰开她的手,垂着眸子认真给她戴玉坠。 他微凉的手略过向晚皮肤,激起她身上一层层鸡皮疙瘩,而且他温热的唿吸喷洒在她的耳畔,有些痒,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向晚倏地站了起来,解下了贺寒川刚给她戴上的项坠,朝他伸手,「我项鍊还我。」 「嗯?」贺寒川微挑了下眉梢,神色淡淡,好似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向晚如鲠在喉,皱了皱眉说道:「你脖子上戴着的项鍊是我的,还我。」 造型师还有髮型师都停下了动作,目光各异地看着两人。 「你说这个?」贺寒川解开两颗衬衫扣子,指着锁骨间的玉坠问她。 向晚脸色难看地点了点头,从链到坠跟她的一模一样,她确定这就是她的。 「这是我自己买的,你认错了。」贺寒川重新繫上了扣子,目光朝她手心里的项鍊指了指,「戴那个吧。」 向晚眉头皱得更深了些,「这个玉坠后面的银托上面有我的名字,我不可能认错。」 「后面没有字,我已经看过了。」贺寒川抬手看了眼时间,跟一旁几人说道:「时间不早了,你们先带她去换衣服。」 向晚还想说些什么,几人很有眼色地连推带拉地带她去换衣服了。 * 楠辰大酒店。 宝马奔驰宾利法拉利保时捷迈巴赫劳斯莱斯……密密麻麻的豪车占据了酒店门前的停车位,此时酒店的工作人员正在引导一辆路虎跟劳斯莱斯往地下室中停放。 酒店门口铺着将近两百米的红毯,靠近酒店门口的二十多人或穿西装或穿旗袍,是酒店方面安排的迎宾员,剩下的上百号人则是负责保护宾客安全的保镖。 由于林老爷子婚礼宾客中基本上都是富豪名流还有一部分官员,以防意外,警方安排了几十号人穿着便衣巡查人群。 不断有身着华服的男女下车,或说说笑笑或姿态端庄或高贵优雅或洋洋得意地在闪光灯中走进酒店。 有的人会对记者们递过来的话筒简单说上两句,有些则直接摆摆手,表示不方便接受採访。偶尔有路人从这里经过,也会拍一两张照发到网上凑个热闹,问问什么情况。 酒店工作人员忙碌而有条不紊地将客人们引到举办婚礼的富贵厅处,然后匆匆下去迎接另一波。 林家人跟江家人就站在富贵厅门口处迎接宾客,只是在这大喜的日子里,却都是强颜欢笑,唯有江清然脸上的笑还算自然,但也只能撑上还算。 「刘总,您来了?里面请里面请!」 「哟,李厅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江父、江清然还有林家的几个长辈还能招唿人,江母江戚峰还有林家的那些小辈们,脸都快拉到地上了,一个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跟江、林两家交好的人还能说个吉祥话,跟两家关系不怎么样的,或明或暗,说话可就不好听了——
第二百零八章 你别血口喷人 「听说林老爷子娶的这个小媳妇比清然还要小一两岁?哎呦,看不出来林老爷子年纪这么大了,牙口还挺好嘛!」 「那今天婚礼举办完了,江少喊林恬恬小姐什么?外婆?叫一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人外婆,能喊得下去?」 「林老爷子不愧是文人,办事风格跟咱们一般人就是不一样!佩服佩服!」 「林先生啊,这娶妻是好事,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呢?」 「江太太,要我说啊,你也别不高兴了,还是给林老爷子准备点补肾的药吧。要是真在这上面闹点什么身体健康问题,到时候就成笑话了。」 江母听得脸色越来越难看,到后面实在忍不住了,怒目圆瞪,上去就沖阴阳怪气的客人大吼,「你说话放干净点,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钟家的那些事儿呢?」 「妈——」江清然转着轮椅到了她跟前,小小地拽了她一下,喊了她一声。 但江母实在是气急了,她直接甩开女儿,声音更高了些,「你也就是钟家一个私生子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 江清然微乎其微地皱了下眉头,轻揉了一下眉心,眸底极快地闪过一抹疲惫和厌恶。 钟邵宁听此,脸上闪过几分难堪,狐狸眼中一片阴鸷,「老的七老八十了还勾搭比自己孙女还小的女人,当女儿的孩子都到成家年龄了,还跟别的男人勾搭不清,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胡说什么?!」江母不顾江清然的阻拦,在宾客们或奚落或嘲讽的目光中,涨红着脸大吼道:「我跟贺颜青清清白白的,你别血口喷人!「 贺颜青是贺父的名字。 「要不是被我说中了事实,你急什么?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臭不要脸!」钟邵宁冷笑一声骂道。 富贵厅里已经入座的客人看着门口这边,三两一堆地小声说着什么。 江清然的笑容僵在脸上,任怎么压着心里的火,嘴角也扯不开弧度,「妈,你先进去吧。」 「我……」江母一脸愤愤。 但只是开了个头,就被江清然脸色难看地打断了,「您身体不舒服,就去里面休息吧,别太劳累了。」 「现在真的是老的小的都能爬到我头上喊叫了!」江母脸色铁青地抱怨了一句,哼哼唧唧地往富贵厅里走了。 江清然深唿吸一口气,沖钟邵宁笑了笑,「我妈向来有什么说什么,钟二少别太介意。」 「既然清然都这么说了,我自然是要给你几分面子的。」钟邵宁目光黏在她身上,上上下下打量着。 「那就谢谢钟二少体谅了。」江清然跟没看到他色眯眯的目光一样,柔声说道:「不过你今天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诋毁我外公跟我妈,这件事该怎么算呢?」 钟邵宁嘁了一声,斜着眼睛不屑道:「林老爷子要娶一个二十岁的会所小姐,还是把人家肚子搞大了才娶的,不是为老不尊?」 「再说你妈,呵,你妈跟贺家那位的事情,谁他么还不知道啊?不信你随便从里面坐着的人里面抓一两个,看看他们知不知道!」 江清然笑了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外界,诸如钟二少这样的人,大多对我外公的事情颇有说词。」 「但在我看来,他能不在乎凡人目光,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这样的勇气该被人敬佩才是。总比有些人过惯了穷日子,突然成为富二代急着去嫖妓,却被警察抓住交易现场的好。钟二少觉得呢?」 钟邵宁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面上一片涨红,气得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既然收到请柬来参加婚礼,那就麻烦钟二少谨言慎行,有一个做宾客的基本素质才好。不然被令尊知道了婚礼上发生的这些,一气之下将你从公司总监的位置换下去就不好了,对吧?」 江清然脸上带着浅浅笑意,仰头看着他,似是普通朋友间的聊天一般。 钟邵宁脸上红了青,青了白,咬牙切齿,「你……」 「你觉得呢?」江清然笑着打断他的话,然后朝他身后看了一眼,「钟少也来了。」 钟邵宁也随着往后看了一眼,当看到被任小雅挽着手臂的钟宇轩时,脸色难看得要命。 若是要具体些形容,大抵就像是狗见了猫一般,愤怒,但是打不过,最后只能夹着尾巴仓航又不甘地离开。 「恭喜林老爷子喜结连理!」钟宇轩笑着走了过来,将礼物递给江清然,「另外也恭喜江小姐,马上要有一个一岁的小舅舅或者小姨了!」 江清然脸上的笑僵了一下,点了下头,没出声,然后将礼物递给了一旁登记来宾礼物的人员。 「哇,这可真的得恭喜!」任小雅眨巴眨巴眼睛,娃娃脸上满是兴奋,「按理说人年龄越大精子质量越差,像林老爷子这样天赋异禀的人,那真的是古今少有!」 没人接话,异常安静。 任小雅自己也能接上,她自顾自地点了点头,「这么罕见的事情竟然被你遇上了,真的该恭喜,嗯,该高兴!」 「任小姐会跟钟少一起来实在是意外,」江清然完了弯唇,岔开了话题,「我还以为你会跟任书记一起过来。」 任小雅眼睛瞪得大大的,「我爸那么忙,肯定不能来,所以才让我来的呀!我跟我师父以及男朋友一起过来,这很意外吗?用脚趾头都能想到的呀!」 钟宇轩干咳了一声,示意女朋友别太过分。 「任小姐真是天真浪漫。」江清然柔声说道。 任小雅做了一个娇羞的表情,往身旁的钟宇轩怀里蹭了蹭,「谢谢夸奖。你是不是很羡慕我啊?不过这种事情是羡慕不来的!」 「还有很多客人要招待,改日再聊,钟少跟任小姐请进内入座吧。」江清然笑了笑,轻声说道。 「好嘞好嘞!」任小雅龇牙一笑,沖她摆摆手,「向晚马上就要来了,你好好招待哦,我们先进去了!」 说完,也没看江清然略有些吃惊的神色,蹦蹦跳跳地拉着钟宇轩进去了。
第二百零九章 那个臭婊子来了没有 江戚峰一直没什么反应,听到向晚的名字才微动了一下。他似乎想要张嘴问什么,但当视线触及到江清然身上时,又闭上了,眼底带着些许纠结和痛苦。 「……林小姐跟向晚有过节,特意叮嘱了不让向晚来,怎么她今天也会来?是你们谁给了她请柬吗?」江清然怎么都喊不出来外婆两个字,她扫了几人一眼,视线在江戚峰身上落得有些久。 江戚峰琥珀色的眼底闪过一抹晦涩,「不是我。」 他跟妹妹,到底是生了间隙。 向晚做了对不起清然的事情,他不该再挂记向晚的,更不该在跟向晚说那些话……清然听到那些话才会对他失望,全都是他的错。 「向晚来不来,我倒是没有什么。就是她跟林小姐不对付,要是她来了,林小姐在外公那儿说什么,恐怕外公会不高兴。」江清然轻嘆了口气,眉宇间带着几分淡淡的愁色。 结果话音刚落,林恬恬穿着婚纱,拎着裙摆匆匆跑了过来。 她模样跟身材生得极好,身上价值昂贵的婚纱还有宝石首饰硬是将她的气质往上拔了一截,但她一开口,那份被金钱堆砌出来的高贵便荡然无存—— 「江清然,那个臭婊子来了没有?」 看到她,再加上她说的这句话,林家众人还有江父脸色都不大好看。富贵厅里很多宾客往外看,电梯上刚下来的宾客们也不动声色地往这儿瞅。 江清然眉头微乎其微地皱了皱,扫了一眼众人反应后,眸底闪过一抹郁色,一时并未出声。 「我他么问你话呢,哑巴了?」林恬恬拎着婚纱,在轮椅上重重踹了一脚,「死瘸子,我他么让你给向晚请帖,你给了没有?」 向晚那个臭娘们平时不总是觉得她自己挺能耐吗?现在她差点弄死向晚,还一点罪都不用受,马上就要嫁入豪门。 她要让向晚过来,亲眼看着她比她过得好,气死她! 死瘸子三个字如同最锋利的刀,刺得江清然心脏疼。她紧紧握着轮椅扶手,微敛着的眸底一片阴郁,但俏丽的脸上却尽是惊慌。 「啊!」 轮椅被林恬恬踹得往后倒退,江清然惊慌失措地喊了一声,狼狈地控制着轮椅。却不知因为太惊慌了还是其他原因,她的轮椅轱辘刚好轧过了林恬恬的脚面。 林恬恬疼得眼泪都冒出来了,「艹,死瘸子,真他么该死!」 她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但由于婚纱裙摆太长,她一脚踩在了自己的婚纱上,踉跄着向后倒去,扑腾一声摔倒在地上。 紧随其后,轮椅侧翻,江清然和轮椅一同倒在了她身上。 「我草你妈!!!!」林恬恬疼得声音来都带了哭腔,吼得声嘶力竭。 富贵厅里有不少人走了出来,看着这闹剧似的一幕。 「清然,清然你怎么样?」江戚峰皱着眉赶紧上前控制住轮椅,琥珀色的眼底尽是愤怒跟担忧。 江清然坐在轮椅上,脸上一阵惨白,强颜欢笑,「哥哥别太担心我,还是先看看林小姐怎么样吧,不然……」 剩下的话在看到相伴而来的贺寒川跟向晚时,戛然而止。 向晚一袭淡紫色长款曳地连衣裙,身材玲珑有致。她头髮扎起,耳朵上戴了一对饱满的珍珠耳钉,脖子上则戴着一条水滴状碧绿色玉坠。 装饰物不多,但胜在简洁大方,看起来高贵典雅。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裸露在外的胳膊上带着几道明显的疤痕。 而贺寒川一身黑色西装站在她身旁,五官俊朗精緻,芝兰玉树,气质不凡。 两人看起来异常登对。 江清然的轮椅还没被扶起来,她斜坐在轮椅上,仰头看着两人,手指紧紧攥着轮椅扶手,喉咙里像是被人堵了什么东西,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江戚峰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向晚身上,除惊艷外,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里面。 「快特么起来啊!没他么看到快压死人了?!」林恬恬疼得脸都变形了,冷汗止不住往外冒。 江清然咬了咬唇,跟江戚峰柔声说道:「哥哥快把我扶起来吧,不然外公来了,我不好解释……」 「是你被这个女人欺负,又不是你欺负她,为什么要你解释?!」江戚峰挪开落在向晚身上的视线,弯腰抱起江清然,愤怒地说道:「你别担心,外公来了,我会跟他说到底怎么回事的!」 * 向晚刚到富贵厅外,看到的就是江清然坐在轮椅中,而轮椅倒在林恬恬身上的模样。 再听到江戚峰说的这番话,她讥讽地扯了扯唇。先欺负人的可能是林恬恬,但现在到底是谁欺负谁,就不好说了。 「寒川,我有些累了。」向晚微笑着看着江清然,往贺寒川的怀里挪了挪。 贺寒川笑了笑,环着她的腰将她搂在怀里,然后将礼物递给了一旁的江父,「江叔叔脸色看着不大好啊,是为了林爷爷婚礼太激动了,昨晚没睡好?」 遇到八十多岁老丈人要娶二十岁姑娘,还让对方怀了孩子实在不是什么好事,这么说,明显是在噁心人。 「可能是婚礼需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有些累,劳寒川挂心。」江父接过礼物,递给一旁登记客人礼物的人,避重就轻。 江清然躺在江戚峰怀里,看着行为举止格外亲昵的贺寒川跟向晚,睫毛颤了颤。 她强颜欢笑,缓声道:「寒川哥百忙之中抽空前来,我先替外公说声谢谢了。只是请柬是我发出去的,我不记得给向晚发过请柬……」 「怎么,」贺寒川微挑了下眉梢,「我来参加林爷爷的婚礼,连带个女伴的权力都没有?」 江清然咬了咬唇,「我没这个意思,寒川哥别误会,只是……」 没等她说完,林恬恬从地上已经爬了起来,面色阴沉地打断了她的话,「我的婚礼请谁来参加,是我的事情,还特么轮不到你来说话!」 说完,她压根没看江清然的脸色,而是挑衅地走到了向晚跟前,「你傍上贺总有什么用?」 「我差点弄死你,你不还是弄不死我?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你他么不只弄不死我,还得眼睁睁看着我嫁入豪门!」
第二百一十章 还请寒川哥见谅 向晚神色淡淡地看着她,「是吗?那就恭喜你了。」 说完,她没再看尾巴都要翘上天的林恬恬一眼,挽着贺寒川的胳膊说道:「我们进去吧,寒川。」 喊贺寒川名字的时候,她往将江清然的方向看了一眼。 江清然已经坐回了轮椅上,她看着向晚明目张胆的挑衅,险些无法维持住脸上的笑容。 「嗯。」贺寒川应了一声,突然俯身。 唇瓣上传来温热触感的时候,向晚瞳孔微缩,双手撑在他胸膛前,下意识想要推开他。 「清然跟江戚峰还在旁边。」贺寒川搂着她的腰肢,贴着她的耳畔呢喃,说话时唇瓣有意无意蹭过她的耳畔。 向晚抵在他胸膛前的手力气小了几分,她微微皱了皱眉,最后还是把手收了回去,乖顺地继续留在他怀里。 只是耳垂上传来的温热触感让她全身不舒服,她不自在地别过头,好让耳垂离他的唇距离远些。 贺寒川的声音很小,旁边的人根本没听到他说了些什么,只看到他跟向晚举止亲昵,脸上的笑意也多些。 江清然看着两人愈发亲昵自然的举动,微微低垂着头,眼底闪过一抹不甘和冷意。 「今天来的客人可不少,江叔叔还有清然还是好好规劝下你们家的这位新长辈为好。不然冲撞一两个贵人还好,要是得罪太多人,恐怕你们林、江两家也未必能解决得了。」 贺寒川这话是跟江父还有江清然说的,但目光却落在林恬恬身上。 林恬恬低头拽着被轮椅扯出一条口的婚纱,在他冰冷的目光注视下,身体止不住颤抖。 「多谢寒川哥提醒,刚刚林小姐说的那些话,还请寒川哥见谅。」江清然努力牵了牵唇,笑着说道。 「清然放心,我不喜欢跟小人计较。」贺寒川说道:「不过今天都是婚礼了,你还这么喊林小姐是不是不太合适?」 江清然脸上的笑僵了一下。 「走吧,刚刚不就说累了吗?」贺寒川垂眸看着向晚,在她耳垂上轻捏了一下,好似没看到她微皱的眉头,环着她的腰进去了。 等他走后,林恬恬往地上啐了一口,「得意个屁,我差点弄死他女人,他不是还得看着我嫁入豪门!哼!」 宾客们看着这边,或是同情或是鄙视或是不喜或是冷漠。 「林小姐,今天来的人非富即贵,你说话做事还是注意些好。还有,现在还不到新娘进场的时候,麻烦你先回该去的地方。」江清然尽量放缓了声音,柔声说道。 「我呸!」林恬恬怒目圆瞪,往江清然腿上踹了一脚,「死瘸子少管我的事,过了今天,我就是你外婆了,还他么轮不到你管我!」 听此,有几个宾客拔高了声音说道—— 「林老夫人这么说话就不对了,江小姐身有残疾,但你说她死瘸子,这未免也太伤人了些。」 「江小姐也没说错什么话,林夫人这样往她的伤口上戳,实在是过分。」 「小孩子们都知道礼让残疾人,林老夫人满嘴脏话,还踹江小姐伤掉的那条腿,太狠了吧?」 这些人都是替江清然说话的,但她听着他们里里外外透漏出的她是个残疾人,心里说不出的堵塞。 她本不该是个残疾人的…… * 向晚一进入富贵厅,就引来了大批或是惊艷或是惊讶的目光。 除了这两年内新到任的官员,其他人基本上都认识向晚,也听说过她跟江家还有贺寒川之间的那些恩恩怨怨。 所以今天看到她来参加林老爷子的婚礼,还是挽着贺寒川的胳膊一起进来,不免有些经验。 向晚对那些人的目光无动于衷,只是找了个角落的位置,然后松开贺寒川的胳膊,坐了过去。 江清然这会儿不在,她也没必要跟贺寒川扮演恩爱情侣了。 「过河拆桥?」贺寒川从侍应生托盘中拿了两杯香槟,将一杯放到了她身前。 向晚抿了抿唇,刚要张口,手机震动声响起。 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本来想挂断电话。但想到贺老爷子今天晚上会安排人接她,她犹豫了一下。 「怎么不接?」贺寒川目光落在她手机上,问道。 向晚不好当着他的面接这通电话,便直接挂断了,「推销电话。」 贺寒川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眸中晦暗不明。 「怎么了?」向晚恐被他发现端倪,她端起香槟抿了一口,才发现手心不知何时起了一层汗。 贺寒川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几下,漫不经心地说道:「没什么,就是以为你不会回答。」 向晚心里咯噔了一声,不知他有没有起疑。 「你哥打来的?」贺寒川问道。 听此,向晚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嗯。」 这时,有几人来同贺寒川攀谈。 贺寒川往向晚的手机上瞥了一眼,沖那几人笑了笑,跟他们一起去别的地方谈话了。 他们谈话的地方不算太远,但也不足以近到能听见谈话内容。向晚认真听了一会儿,确定听不到他们说的话时,才拿出手机,给刚刚的陌生号码拨了过去。 那边连续几次忙碌,都没接通。 向晚看着不远处被围在人群中谈笑风生的贺寒川,听着手机那端再次传来的「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心里有几分忐忑。 难道刚刚那通电话是贺老爷子打来的,被她挂断以后恼火了? 向晚皱了皱眉,过了两分钟后,再次拨打了那个电话。响了两声后,那边才接通。 向晚,「您……」 她刚开了个口,就被甜美又热情的女声打断了,「您好,我是汇通小区这边的,我们这边刚造了一批新房,地理位置便利,环境优雅清静……」 向晚耐着性子听完,说道:「不需要,谢谢。」 然后挂断了电话。 「向晚!!!」任小雅穿着黑色短款小晚礼服哒哒哒跑了过来,高喊一声,然后从后面抱住了向晚,「哇,你今天超美超仙超漂亮的,艷压群芳,独树一帜,鹤立鸡群!!!!」 前面说的还算正常,后面那几个词都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
第二百一十一章 身上的光芒闪瞎人眼 「……你先松手。」向晚被她勒的脖子疼,都快背过气了。 任小雅这才松开她,拉开椅子坐到她身旁,双托托腮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她,「哇,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人,简直就是小仙女下凡嘛!太漂亮了!」 向晚,「……」 前一两句夸得还算正常,后面就越来越虚伪夸张了。 「说人话。」向晚说道。 「嘻嘻嘻,人家夸你美是真的啦!」任小雅眼睛亮晶晶的,抓了一块糕点扔到嘴里,鼓着腮帮子说道:「你都不知道你今天跟大冰山一起进来的时候,身上的光芒闪瞎人眼!」 向晚,「……」 「你看我夸了你这么多,你能不能跟我说一下,林恬恬的那些视频什么时候会放出来了啊?」任小雅趴在她肩膀上,一脸媚笑地问道。 向晚不太习惯这样跟人亲密接触,她推开她,淡淡道:「我也不知道。」 「向晚,你今天超级漂亮的,比江小姐漂亮一百倍!!!」任小雅又挪到了她跟前,哼哼唧唧。 向晚眉心跳了跳,「……除了漂亮,你是不是没其他形容词了?」 「呀,被你看出来了?我语文不好,考试总是不及格,写作文就是要我的命!」任小雅垂头丧气。 「……」向晚说道:「视频是贺寒川的人放,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来。」 听此,任小雅捂着嘴惊讶道:「大冰山居……居然还会做这种事?」 「为什么不会?」向晚垂下眸子,眸底闪过一抹阴暗。 说到底,贺寒川跟江清然是一路人,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一切手段,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 任小雅嘻嘻嘻笑了笑,一脸害羞地说道:「我还以为大冰山是那种吃花喝露水不用拉屎的小仙女呢。」 向晚,「……」 说到贺寒川的事情,她本来有些郁郁,但被任小雅这么一打岔,那点郁郁也就没了。 两人坐着聊了一会儿天,基本上都是任小雅指着不远处的钟邵云跟向晚抱怨。 说他妈妈是小三插足,美人蛇蝎,说他在钟宇轩跟前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是打不死的小强,拿敌敌畏都喷不死……总之各种替自己男朋友抱打不平。 上流圈子里的人物关系本来就乱,向晚也没有多惊讶钟家乱如麻团的关系,只是往钟邵云的方向瞥了几眼。 这个钟邵云跟裴嵩一样长了双上挑狐狸眼,可能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他回头看了她几眼,自以为潇洒地沖她举了举手中的葡萄酒,还从她抛了个媚眼。 他的动作油腻让人反胃,眼神则跟蜗牛爬过留下的粘液一般,噁心得让人不舒服。 而且他不只是看向晚这样,只要对稍有姿色的女人或者看到衣着稍显暴露的女人,他都会露出这样的目光。 「向晚,你们家的人来了。」任小雅在向晚肩膀上拍了一下,抻长了脖子往门口处看。 听此,向晚下意识看向门口,爸妈还有哥哥嫂子都来了。她皱了皱眉,下意识低下头。 可能由于贺寒川对她的态度变化,她爸妈来过竹贤庄几次,想要劝她回向家,但是都被她拒绝了。 后来她嫌烦,干脆不见两人,可爸妈一直都没有放弃,时不时地就来竹贤庄找人。 但这样的躲避根本无济于事,向建国一进门就在找她,见到她以后便走了过来。 「晚晚,我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向建国穿着一身蓝色条纹西装,看起来温文尔雅,「你之前做的那些错事,清然都不跟你计较了,我跟你妈也不会揪着这件事不放。」 两年前那场车祸闹得很大,车祸之后向晚被送进监狱,向家为自保而跟向晚决裂的事情更是闹得人尽皆知。 此时见向建国过去同向晚谈话,很多人都看了过来。 「不过你这次回向家以后,可不能那么胡闹了,毕竟不是谁都像清然那么体贴的。」向建国温和地说完了剩下的话。 向晚轻嗤了一声,因化妆而显得柔和了几分的五官上,尽是嘲讽。 之前还一口一口向晚,这声晚晚改的还真是快! 不等向晚回答,一旁于静韵急匆匆说道:「晚晚,你就同意回家里吧,你都两年没回家了,我一看到你那间空着的房间,就觉得心里……」 她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剩下的几个字哽咽得根本听不清。 「抱歉向总向夫人,两年前我就已经不是向家的人了。」向晚别开头,不看她妈红红的眼眶,只是念着这里熟人多,她没说太难听的话让夫妻两人难堪。 听此,向建国脸色有些难看,但很快便恢復自然,「晚晚啊,我知道两年前你被送进监狱,我们没帮你,所以你心生怨恨。」 「但你做错了事情,撞残了清然的腿,去监狱里待两年也是应该的事情。清然没起诉你谋杀,让你坐一辈子牢,就已经……」 「她残了一条腿,我女儿也被打断了一条腿,为什么我女儿还得多坐两年牢?」于静韵红着眼睛打断了他的话,像是被老鹰叼走了鸡仔的老母鸡。 向建国面色不大好看,但并未像平时那样大吼,只是愤愤地说了一句,「儿子女儿变成这样子,都是你惯的!」 「哪个都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乐意!」于静韵怒视了他一眼,然后才转向向晚,眼泪吧嗒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晚晚,就算你不想为了爸妈回向家,那你为了寒川回家行不行?你爸都跟我说了,要是你回向家,贺家那边还可能让寒川娶你。要是你不回去,贺家肯定不会让寒川娶你的!」 向晚脸色沉了沉,偏头看向向建国。 向建国迎着她的目光,大义凛然道:「你再怎么不懂事,也是我向家的孩子,我肯定还是得为你考虑。我平时对你态度不好,也只是恨铁不成钢,哪儿有父母不希望自己孩子好的?」 「呵!」向晚冷笑了一声,走到了向建国跟前。 向建国面上浮起一层笑意,「你同意回向家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你当我还是以前那个傻子吗 「做梦!」向晚站在他跟前,仰头看着自己曾经十分仰慕的父亲,压着声音说道:「我没利用价值的时候跟我撇得一干二净,我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就想让我重新当您女儿……」 她紧攥着拳头,一字一句道:「向建国,哪儿有这么好的事儿?你当我还是以前那个傻子吗?」 「你——」向建国伸手指着她,脸色铁青。 向晚抓住他的手指头,强行按了下去,弯着唇角说道:「这里这么多人,您就不怕我闹大了,坏了您的名声?」 她对这个亲生父亲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只是她不想让哥哥搜子因为爸的原因,被人指指点点。 向建国瞪大眼睛看着她,咬着牙从她手中抽出手指,因愤怒而面色涨红。 「还有,贺寒川已经往这儿看了,要是您再不走,您觉得他会觉得您是在欺负我或者胁迫我吗?」向晚说道。 向建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贺寒川被人拥簇着,此时正看向这边。他在跟人交谈,俊脸上还带着浅笑,只是看向这边的目光微凉,隐隐带着些不愉。 刀光火石间,向建国突然明白: 为什么那一次他觉得铁板钉钉的合作,最后却吹了,为什么儿子在梦会所闹了事,贺寒川会狮子大开口,要向家在g市拍下的那块地,为什么贺氏集团拍卖那块地,却不同意给向家…… 这些问题这一刻似乎都有了解释—— 为了不让寒川因为向晚的事情报復到向家头上,他特意在寒川跟前,故意冷待向晚。 而那些事发生之前,他似乎都是在寒川跟前强调对自己这个逆女的态度,表示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一瞬间,向建国想了很多,悔的肠子都青。他做的那些事,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建国,你怎么了?」于静韵见他半天不动,脸色也不大好看的样子,忙问道:「是不是犯病了?」 向晚嗤了一声,「是犯病了,痴心妄想病。」 「我没事。」向建国罕见地没有因为她的话生气或者怎样,他看着向晚,态度更显真诚,「我知道我们两个做父母的让你寒了心,这是我们的不对。」 这些天于静韵看丈夫跟女儿吵架的样子都觉得心里难受,此刻见丈夫认错,她泪光闪了闪,哽咽着抽泣了几下。 「我呢,也不乞求你能一下子原谅我,但我毕竟是你父亲,向家也是你的家,要是有了什么难处,你尽管跟我还有家里人说。」向建国轻嘆一口气,伸手想要拍拍向晚的肩膀。 但向晚面无表情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触碰。 只因为她有利用价值,他就变了个态度,这更让她觉得噁心。 向建国担心做太多会引起向晚的反弹,便又慈父般地安慰了她几句,拉着眼眶通红的于静韵离开了。只是临走时,让儿子跟儿媳妇留下来陪她联络下感情。 「你不用理他说的那些话!」向宇阴沉着俊脸推着轮椅到达桌前,端起向晚才喝了一口的香槟,全灌到了肚子里,「他也就是看贺寒川那个混蛋跟你走近了,才对你好点!」 于静韵瞥了眼他还没拆掉的石膏,鄙夷道:「难得聪明了一次,这是摔断了腿,摔好了脑袋?」 向宇,「……」 「哥,你胳膊腿还没好,怎么就来了?这样会不会耽误康復?」向晚问道。 向宇不以为意,无所谓道:「耽误个屁,就是两条胳膊两条腿都摔断了,你哥有金钟罩护身也没事!」 「你说的是金钟罩铁布衫吗?」任小雅兴奋得两眼亮晶晶,「你是不是也看过金庸大大写的那些武侠小说?」 向晚,「……」 任小雅关注的点每次都很清奇。 向宇对那种具有年代感的武侠小说不感兴趣,他只是显得无聊的时候,看些网络玄幻小说。两个人凑到一起,就武侠小说好看还是玄幻小说好看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论。 「医生说快好了,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拆石膏了,别担心。」林娜璐忽略那两个二货,「他总担心你在贺总那儿受了什么虐待,坐轮椅也要过来,要不是你,这种没意思的婚礼他肯定不来。」 她丈夫属于那种死要面子的人,前段时间躺床上躺得头上都快生草了,她说让他坐轮椅,推他出去转转,他不干,嫌坐轮椅难看。 结果这次为了见晚晚,还不是得坐轮椅? 听此,向晚才放下心。 没多大一会儿,贺寒川拿着只剩下一点红酒的高脚杯走了过来。他仔细看了看向晚的脸色,见她没有特别愤怒或者生气,才收回了目光。 「呀,吃坏肚子了!」他一过来,嘻嘻闹闹的任小雅就变了脸色,捂着肚子眯着半只眼睛说道:「哎呀呀,不行了不行了,我要去厕所了!向晚,我先走了!」 向晚刚嗯了一声,她就跟兔子似的跑了,跑路的时候也不知道再装一下,直接松开肚子跑了。 向宇斜着贺寒川,重重哼了一声,鼻子不是鼻子睛不是眼。 「贺总,」林娜璐干咳一声,在向宇腰上拧了一把,「您的伤有没有好点?」 贺寒川将高脚杯放到桌子上,意味深长地看了向晚一眼,「还好。」 照理说该好了,但是向晚有几次故意用手肘磕他的伤口,伤口崩裂了几次,现在也只是有点起色而已,距离痊癒还有段时间。 向晚眼观鼻鼻观心,像是没有看到他那一眼。 「当时也是因为晚晚正在抢救,向宇情绪过于激动,才会做出来那种荒唐事。这段时间他一直很愧疚,后悔那天那么冲动,想找个机会给你道歉。」 林娜璐瞪了向宇一眼,说道:「刚好贺总在这儿呢,你不是一直想道歉吗?道歉吧。」 「是挺后悔的!」向宇咬牙切齿地说道:「后悔那天没有把他给弄……」 林娜璐使劲拧他,但他还是咬着牙把那个死字说了出来。 「向宇,向宇……」林娜璐在贺寒川微凉的目光中,讪讪地笑了笑,还想替向宇辩解两句,但实在想不出什么辩解的话。
第二百一十三章 我上次就该捅死他 贺寒川看着向宇,凉凉地说道:「你该庆幸你是向晚哥哥。」 「我一直庆幸有这么好的妹妹!」向宇瞪着他说道:「可惜栽在了你这个王八蛋头上!」 这时,刚好有几个人过来找贺寒川,听到向宇这话,一个个噤若寒蝉,也不知该走还是该留。 要是走吧,好不容易才见到贺寒川一面,实在是不甘心。但要是留吧,这场面又实在不合适。 「向宇,你疯够了没?!」林娜璐这次也不遮遮掩掩了,直接拧着向宇耳朵说道:「跟贺总道歉!」 当着这么多人面让贺总难堪,要是他回头把这笔帐记在晚晚头上怎么办。 向宇疼得龇牙咧嘴,也不挣扎,但也不道歉。 「几位找我什么事?」贺寒川瞥了向宇一眼,没再理会他,而是问在一旁还在纠结的几人。 几人早已人到中年,那个年纪最大的,看起来比向建国年龄还大一些,但在面对贺寒川的时候,却恭恭敬敬,还带着些许谄媚和畏缩。 「许久不见,来跟贺总问个好。」其中一人说道。 向晚垂了下眸子,然后站起来说道:「嫂子,哥哥,我们换个地方坐吧。」 贺寒川谈生意她不方便在旁边听,刚好她也有事情想单独跟哥哥嫂子说。 「走走走,去那边,那边没人!」向宇指着离这里最远的一张桌子,也不用向晚跟林娜璐推,直接单手转着轮椅往那边走,巴不得离贺寒川远远的。 向晚担心他这样控制不好方向,会撞到别人身上,快走几步到了轮椅后面,推着他往那边走。 林娜璐则跟在两人身旁,眼里尽是无奈。 「我怎么不记得见过几位。」贺寒川看着向晚渐渐消失在人群中,手指搭在桌上,轻轻敲着。 几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站出来打哈哈,「贺总每天接见那么多人,不记得我们也正常。」 一般情况下,没人会这般刨根究底地问,直接顺着『好久不见』那句话就接下去了。 要是高兴,就多说几句,不高兴就少说几句,也没有像贺寒川这般明摆着拆台的。 「哦。」贺寒川站起来,从侍应生托盘中拿起一杯香槟,摇晃着问道:「那几位有事吗?」 那个年纪最大的人讪讪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 「没事我就先告辞了,我有些急事,抱歉。」贺寒川拿香槟沖几人晃了一下,喝了一口,算是给几人赔礼道歉。 他本是要起身往向晚 向晚推着向宇到达最远的那桌后,拉开椅子坐下,然后示意林娜璐也坐下。 「有事说?」林娜璐问道。 向晚点了下头,「等婚礼完后,我就要走了,去……」 「婚礼完了就要走?去哪儿?」向宇没想到她会说这些,一下子变了脸色,「你自己走还是跟别人一起走?是不是贺寒川那个混蛋要把你带到哪儿关起来,不让我们见你?」 不等向晚回答,他转动着轮椅就朝贺寒川那边走,「贺寒川这个混蛋,我去找他!」 「找他干什么?」向晚轻嘆口气,抓住轮椅。 向宇眼底一点点爬上血丝,「你松手!这个混蛋,我上次就该捅死他!」 「你能不能安静点听晚晚说完?」林娜璐皱着眉说道:「晚晚,到底怎么回事?」 向晚把向宇拉回原位置,「贺爷爷觉得我跟贺寒川在一起,会损害贺家的利益,所以今晚他会让人带我离开。」 听此,林娜璐紧皱的眉头并未松开,欲言又止。 向晚抿了抿唇,说道:「嫂子放心,我都跟贺爷爷说好了,他的人带我离开,而且他也会保证贺寒川不会对你跟哥哥做什么。」 她的解释让林娜璐有些难堪,妆容都挡不住她发红的脸。 「嫂子不用为此觉得内疚或者难堪,你已经对我够好了。而且你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我哥又这般不识大体,你多考虑些也是人之常情。」向晚说道。 林娜璐眼眶有些发红,轻声道:「我跟你哥欠你太多了,要不是贺总拿我们做要挟,你也不用过得这么痛苦。」 「怪不得你们,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我跟他之间的恩怨,只是连累了哥哥跟嫂子。」向晚说道。 从听到向晚要走的事情到现在,向宇一声不吭,只是眼底的血丝又多了很多。 「晚晚能离开贺总身边是好事,你这是什么表情?」林娜璐瞅了他一眼,想故作常态,但泪水却吧嗒一下掉了出来。 只因为两年前的一场车祸,晚晚就承受了那么多她不该承受的东西,现在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离开?要是顺利离开了,也不知道以后会过得好不好? 「……他们要把你送到哪儿?」向宇紧紧攥着拳,抬头看向晚的时候眼底尽是血丝。 「还不知道,没跟我说,但不会是b市。」向晚笑着弯腰抱住他,「哥哥别担心,等我到了地方就跟你还有嫂子说,而且我的手机号码不变,你们也可以给我打电话啊。」 向宇紧皱着眉头,「可是……」 「哪儿有那么多可是,」向晚低垂着眸子,敛去了眼底的苦涩和恨意,「对我来说,能离开贺寒川去别的地方,这就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归宿。」 要是再一直留在贺寒川身边,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忍多久。 也许有一天,她实在忍不住了,会把贺寒川杀了,然后再自杀,结束这短暂却阴霾笼罩的一生。 向宇紧紧抱着她,脖子上青筋蹦出,每个字几乎都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那你什么时候离开?准确什么时候?我想……送送你。」 最后几个字说得异常艰难。 向晚正要回答,耳边骤然响起贺寒川的声音—— 「离开?去哪儿?」 向晚心里勐地咯噔了一声,瞳孔皱缩,眼底尽是惶恐。她怕被贺寒川发现端倪,趴在向宇的肩头上调整好了情绪,才抬头看向贺寒川。 他站在他们身旁,单手插着兜,眸色一片幽深。 向晚不知道他到底听到了多少,或者有没有怀疑什么,她的心里七上八下,四肢一片酸软,却不得不努力维持镇定。
第二百一十四章 姓贺的,你别太过分! 「我哥问我今晚什么时候离开,想跟我一起回我现在住的地方看看。」向晚攥了攥裙角,声音里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颤抖。 贺寒川眉梢微挑了一下,「嗯?」 「!」向晚略有些不自然地吞咽了口口水,心跳声如鼓,震耳欲聋。 他这是什么意思? 「姓贺的,你别太过分!」向宇赤红着眸子盯着贺寒川,「就算我妹是你女朋友,也没必要把她跟我说了些什么都告诉你!她是个人,不是独属于你一个人的宠物!!!」 贺寒川淡淡瞥着他,眸底晦暗不明,「除了吼人,你还会做什么?」 「我会什么关你屁事!」向宇咬牙切齿。 贺寒川轻嗤了一声,「没用。」 「你说谁没用?有种你再……」向宇看贺寒川哪儿都不顺眼,后者的头髮丝掉在地上,他都觉得会影响到自己的心情。 「闭嘴!」林娜璐捂着他的嘴叱责了一声,才转头看向贺寒川,「向宇来之前喝了点酒,他酒品不好。」 向宇原本还在挣扎,但看到向晚微微皱起的眉头,他哼了一声,掰开林娜璐的手,阴沉着脸没再说话。 「我今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去。」做戏做全套,向晚说道:「而且哥哥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改天再来看我住的地方,也是可以的。」 向宇死死盯着贺寒川,脸色铁青地嗯了一声。 「我看向总向夫人一直往这儿看,哥哥嫂子还是先去陪他们吧。」向晚担心她哥继续留在这儿,会露出什么端倪。 显然林娜璐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了,「来之前爸妈说要介绍几个人给我们认识,晚晚,那我们先走了。」 向晚点了点头。 林娜璐推着向宇离开了,只是向宇坐在轮椅上,时不时地往回看一眼。 「只是分开一会儿,你哥就这么捨不得,他今天好像对你格外上心。」贺寒川看着向宇的背影,『格外』两个字不知是不是向晚的错觉,咬得有些重。 向晚心里咯噔了一声,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有些许酸软无力,「我哥对我一直这么好,不像有些人,忽冷忽热。」 贺寒川垂眸看着她,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将他的衬衣立领在脖颈间打下一片阴影。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向晚仰头看着他,鼻翼间起了一层薄薄的汗。 她这样的目光看得贺寒川喉间微紧,他伸手,将她额角的碎发撩到耳后,声音微涩,「以后不会了。」 向晚皱了皱眉,不习惯他这样亲密的举动,后退几步,站在离他有一米的地方。 四目相对,谁都没说话,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住。 「总算让我找到你了!」一条胳膊搭在向晚肩膀上,长长的指甲扎入她的肩膀,「臭婊子!」 向晚回头,见一身新娘子装扮的林恬恬站在她身后,画着精緻妆容的脸上尽是得意和狰狞。 肩膀上有些疼,她面无表情地伸手,想要掰开林恬恬作乱的手,但有人比她更快一步,将林恬恬拽到了一旁。 林恬恬突然被人拽开,本来张嘴就要骂,可看到拽她的人时,她将已经到了嗓子边的话生硬地咽了下去。 「给她道歉。」贺寒川站在向晚身旁,垂眸看着她肩膀上被指甲抠出来的红痕,眸色沉了沉,似阴云笼罩。 「……对不起!」林恬恬下意识道歉,道完歉以后才想起来一件事,梗着脖子说道:「我现在可是林先生的人,不是梦会所的小姐了,凭什么你让我跟她道歉,我就跟她道歉?」 贺寒川微眯了下眸子,扯了扯唇。 「道歉就道歉,有什么了不起的!」林恬恬额头上的汗水大滴大滴地往外冒,「臭……向晚,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可给我好好看好了!一会儿你就坐第一排!」 一旁,宾客们的瓜吃了一波又一波,单纯看热闹的感慨的或者同情的都有—— 「这新娘刚才就来了一次,怎么又来了?」 「林老爷子一辈子好名声,林家那么好的风评,现在都要毁在这个小媳妇身上了!」 「从林老爷子宣布结婚的消息开始,林家跟江家就成笑话了!」 「这个叫林恬恬的女人这么低俗,还无脑成这样,林老爷子到底看上了她哪一点?」 江清然推着轮椅过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这些宾客的小声议论声。她脸上的笑容略显僵硬,快速转动轮椅,穿过人群到了向晚几人身前。 江戚峰就跟在她身旁,自然也听到那些人的议论声,脸色也说不上好看。 「林小姐,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你该出去了。」江清然温声说道。 林恬恬在向晚那儿受了气,直接一脚踹在了轮椅上,怒骂道:「我还不知道要开始吗?他么催什么催,死瘸子!」 说完,她回头狠狠瞪了向晚一眼,离开了。 向晚没理会她,而是看着江清然被踹得轮椅往后挪了挪,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高兴。 贺寒川垂眸看着她,视线在她勾起的唇角上顿了一下,然后挪开。 「清然,怎么样?」江戚峰忙抓住轮椅,焦急地问道。 江清然脸色苍白,看起来很是单薄孱弱,「没事的哥哥,只是被踹了几脚而已,你别这么担心。」 「那个女人简直无法理喻!」江戚峰看着她裙角上沾上的鞋印,俊脸上一片阴云密布,「我去找外公!」 向晚没心情看兄妹情深的戏码,转身就走,贺寒川则连句话都没跟江清然兄妹说,径直跟在她身后。 「寒川哥,向晚,麻烦等一下。」江清然看着两人登对的背影,轮椅扶手上的手紧了紧,轻声喊住了两人。 向晚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顿了一下,然后状似自然地拉起贺寒川的手,低头把玩着他的手指。 江戚峰看着两人亲昵的姿态,重重地哼了一声,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刚刚看你们跟林小姐不是很愉快,她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我替她道歉。」江清然眸光微闪地看了眼向晚跟贺寒川交缠在一起的手,真心实意地说道。
第二百一十五章 回去以后穿给我一个人看 贺寒川垂眸看着向晚的发旋,手搂在她的腰上,稍一用力,便将她拽到了怀里,「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做什么?」 向晚猝不及防被他拽到怀中,耳边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她下意识瞪大了眼睛,抬头看他。 「怎么了?」贺寒川低头看着她脸上还未散去的惊讶,眸光微闪,很自然地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 向晚瞳孔中倒映着他的身影,她皱了皱眉,松开他的手,想要推开他。 但是贺寒川的力气很大,禁锢着她腰肢的手臂纹丝未动,反而突然来了一句,「好了,别生气了,你要是实在喜欢那条短款的晚礼服,回去以后穿给我一个人看。」 向晚,「……」 她回头看了眼江清然几乎无法掩饰的难看脸色,抿了抿唇,推着贺寒川胸膛的手改为搂住他的脖子,「……好啊。」 江清然看着两人抱在一起的身体,再也无法维持脸上的笑容。 她轻咳一声,说道:「我也可以理解寒川哥,林小姐说话做事确实……有些过分,若是寒川哥真的因此对她不满,要做些什么,我不会阻止的。」 「不是不会阻止,是巴不得寒川这么做吧?」向晚躺在贺寒川怀里,全身上下都绷得紧紧的,可对着江清然却是巧笑嫣然的模样,「不过要让你失望了,我跟寒川大度,不会计较林小姐做的那些事。」 江清然咬了咬唇,神色间一片落寞,「我也只是来替林小姐道个歉而已,怎么到了你嘴里,我就……」 她苦涩地笑了笑,没有把话说完。 「向晚,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江戚峰看着窝在贺寒川怀里的向晚,恨不得把她拽出来,「清然好心替林恬恬跟你道歉,你这是什么态度?!」 江清然拽了拽他的衣袖,苦笑道:「哥哥,别说了,毕竟是林小姐有错在先。」 「她的错,为什么要怪在你头上?」江戚峰跟她说一句,转头看着向晚丝毫不知悔改的模样,也不知是怒火更多一些,还是嫉妒更多一些。 「贺家跟江家的婚事已经由两家长辈出面定下了,向晚,你真要这样公然当一个人人唾弃的第三者?」 比这难听的话向晚都听过不少,她沖江戚峰笑了笑,往贺寒川的怀里又钻了钻,故意说道:「大家族的联姻而已,寒川又不喜欢江小姐,说起来,寒川跟我才是真好,江小姐是我们两人感情的插足者才对。」 这话是跟江戚峰说的,但向晚却一直看着江清然,见后者脸上不似平时那般挂着完美笑容,她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 她就是要噁心江清然! 「向晚,你——还要不要脸?!」江戚峰紧紧攥着拳头,脖子上尽是狰狞青筋。 贺寒川一直低头看着向晚,听此才掀起眸子,眼底一点点凝结成冰,「江少说话还是注意些为好。」 「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江戚峰嗤道:「当着正经未婚妻的面,跟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搂搂抱抱,贺总当我们江家是好欺负的吗?!」 贺寒川冷眼剜着他,「那江少当我是好欺负的吗?」 「哥哥,你少说几句。」江清然轻嘆了口气,苦涩地看了向晚跟贺寒川一眼,转着轮椅掉头,「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走吧。」 江戚峰不走,江清然乞求道:「哥哥,就当是……给我点最后的尊严吧。」 「向晚,坐了两年牢你非但不知悔改,还这样插足清然的婚姻,你迟早会遭报应!」江戚峰咬牙切齿。 贺寒川眸色沉了些,正要开口,向晚抢先一步,「报应?」 她轻笑了一声,看着江清然,若有所指,「我也相信,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做错事的人,迟早会遭到报应。」 「你什么意思?!」江戚峰俊脸铁青。 向晚,「字面意思。」 这时,有人过来叫江戚峰跟江清然,兄妹两人没再逗留,心思各异地离开了。 「林恬恬那里,真不要我做什么?」耳边不断迴荡着江戚峰说的话,贺寒川紧珉着唇,解开一颗衬衫扣子,手指在桌面上扣动了几下。 向晚讥笑一声,从侍应生托盘中拿了一杯红酒,放到了嘴边。 「先吃点东西再喝。」贺寒川夺过她手中的红酒,放到了桌面上,然后拿起一块点心,放到了她嘴边。 向晚接过点心,随手扔到了桌子上,「不用。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就对江清然或者江家做些什么,我会更高兴。」 将林恬恬留在林家,让她去噁心江清然,再让江清然去算计林恬恬……这才是她想看到的。 以林恬恬的脑子,照理来说根本不够江清然玩,但有林老爷子护着,那就未必了。 贺寒川看着桌面上的点心,眸底一片幽深,并未立即回答。 「呵。」向晚冷笑了一声,拉开椅子坐下。 贺寒川坐在她身旁,拿起刚刚放在桌子上的红酒抿了一口,「会的。」 「什么时候?」向晚问道。 没回应。 向晚偏头看着默不作声的贺寒川,眉宇间尽是讥讽。不过因为没抱希望,此时也没有觉得太失望。 婚礼正式开始。 除了邀请的这些宾客外,从邀请的婚礼主持人到婚礼的布置上,处处可以看出林老爷子对林恬恬这个小媳妇的用心。 到父亲上场的时候,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上了台,他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和愤怒。尤其在将林恬恬交给林老爷子的时候,他愤怒的情绪就更多了些。 也是,女儿才二十刚出头,却要嫁给一个八十多岁白髮苍苍、几乎都能当她爷爷的人,换成任何一个父亲都会不高兴。 向晚没怎么看婚礼上的伴娘伴郎或者引人注目的新娘新郎,全程盯着那个大屏幕看。 都到敬茶部分了,屏幕上的内容还没换,她皱了皱眉。 「别急,一会儿才到。」贺寒川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 他说话时的热气顺着向晚的耳蜗一路盘旋,有些痒,有些暧昧。她缩了缩肩膀,往旁边侧了些,淡淡嗯了一声,心不在焉地看向t台上的主角。
第二百一十六章 我现在突然有些熏疼他了 主持人站在新郎新娘跟前,笑着调侃,「新娘是怎么认识新郎的,能不能说出来跟我们大家分享一下?」 林恬恬示意主持人把话筒递过来,然后拿着话筒,在宾客们颇有兴致的注视中,手指指着向晚的方向,微仰着下巴洋洋得意道—— 「臭婊子,你傍上贺总算什么,谁知道他玩几天就腻味了?我现在已经嫁入豪门了,我倒要看看你以后他么还敢不敢对我动手!」 轰! 这番话让宾客们直接炸了,整个婚礼现场如沸水般闹腾,有些人往台上看,有些人则看向向晚。 不过由于贺寒川就在向晚跟前,而且向家那个二混子向宇也在,谁也不敢太明目张胆看。他们怕惹恼了贺寒川,也怕向宇那个妹控直接论起来椅子揍人,毕竟有前车之鑑。 林家那边赶紧有人上去,劝林恬恬下去,她不同意,上去的几个人便强行把她给带走了。 林老爷子可能是怕刚娶的小娇妻被伤到,赶紧跟了过去。 「因林小姐身体不适,暂且下去休息,还望诸位见谅。」江清然坐在轮椅上,被江戚峰抱到了台上,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首先呢,很高兴各位来参加我外公的婚礼……」 才刚开了个头,就被下面的嘈杂声给打断了—— 「这……怎么放这个?」 「里面这个女人,不就是新娘吗?她怎么跟裴少在床上?」 「娶这么一个人,林老爷子真是年纪大了,老煳涂了啊!」 「看不出来林老爷子那么正经的一个人,居然喜欢这种风格的,啧啧!」 「娶二十岁的女人,还是个小姐,林老爷子口味真重!」 「林老爷子怎么认识这种小姐的?难不成八十多岁了还嫖娼?」 除了林恬恬跟裴嵩的脸以外,其他地方都打了马赛克,但即便如此,大体还是能看得清楚上面的人在做什么。 整个富贵厅内都是女人暧昧的呻吟还有男人的低喘声,偶尔拍摄比较近的地方,还能听到暧昧的肉体拍打声和水声。 江清然转头看了一眼,整个屏幕上的画面龌龊到不堪入目。她看的时候,林恬恬正跟另外一个女人趴在男人的身下……荒诞辣眼的场面,根本让人看不下去第二眼。 她神色变幻,颤抖着跟一旁脸色难看的江戚峰说道:「哥,快找电源拔掉。」 向晚坐下下面,冷眼看着江、林两家的人乱成一团。江清然朝她这边看来的时候,她还冲对方笑了笑。 她还见江戚峰似乎要往她这边沖,但被江清然给拦住了。 不过江戚峰过来,她也不怕,这件事后来都是贺寒川安排人做的,查也查不到她头上。 「很高兴?」贺寒川偏头看着她,幽深的眼底藏着一抹极浅的柔情。 向晚垂下眸子,而后又掀起眼皮看着他,「看到你倒霉,我会比这个更高兴。」 将她的恨意和厌恶收在眼底,贺寒川心似是被什么刺了一下,他欲言又止,然后转头,避开了她的目光。 嘟—— 嘟—— 嘟—— 手机一连震动了三下。 向晚拿出手机看了眼,是任小雅发来的微信。 【作天作地坐死你】向晚向晚,这就是你要做的事情吧?!!(色)(色)(色)看这些简直太刺激了!!! 【作天作地坐死你】悄悄跟你说哦,我以前下载了几部av,几部gv,想要认真研究一下人类生理结构,结果被我师父给没收了!!!qaq他居然说不让我看别的男人!!!!气死我了!!!!!!! 【作天作地坐死你】我刚刚认真数了一下,光是这些片子里面,就有九个男人跟林恬恬圈圈叉叉过!(简直太震惊了。gif)你说那个孩子真的是林老爷子的吗?我现在突然有些熏疼他了,哈哈哈哈哈哈 向晚,「……」 她很惊讶于任小雅的打字速度。 【向晚】都打了马赛克,你怎么知道九个男人? 那边秒回—— 【作天作地坐死你】那些男的喘气声不一样啊,总不至于圈圈叉叉的时候还带个变声器吧? 向晚,「……」 她在手机上敲了几下,回復任小雅【那你可真是天赋异禀】。 【作天作地坐死你】我也知道我聪明,不要这么夸我嘛,伦家害羞!(害羞。jpg) 向晚,「……」 「和谁聊得这么开心?」贺寒川手指放在桌上,哒哒哒地敲着。 向晚收起手机,面无表情道:「我跟谁聊天,也得跟你报备吗?」 「不用。」贺寒川停下敲桌子的动作,拿起红酒摇晃了几下,送入口中,却并未尝出红酒的醇香,只有一片晦涩。 婚礼上一团乱。 不过到底是大家族,视频很快被切掉,女团的人上了舞台,饭菜也上来了,一切井然有序,好似刚才那荒唐的一幕并未发生过。 向晚无心看表演,只是随意扫着富贵厅内,没过多大一会儿,见几个人走到一个侍应生跟前,将他强行带走了。 「那是你安排的人?」向晚问道。 贺寒川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轻嗯了一声。 「他被抓出来,一会儿会不会查到你身上?」向晚皱了皱眉。 贺寒川捏着她的下巴转过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微挑了下眉梢,似乎心情不错,「担心我?」 「只是怕牵连到我身上而已。」向晚掰开他的手,夹了一筷子鱼肉慢条斯理地吃。 贺寒川见她将鱼肉吃了,便从她夹过的那道菜中夹了一块鱼肚子上的肉,将鱼刺挑干净后放到她盘子中。 这才说道:「这个人是林恬恬在村里的未婚夫,他不会供出我的。」 「他会不会供出你,跟我没关系,还有,我不喜欢吃鱼泥。」向晚只是看了一眼盘子里的鱼肉,便挪开了目光,夹了一片笋丝吃。 贺寒川瞥了眼除了鱼刺被剥除外几乎完好无损的鱼肉,将筷子伸到她盘中,夹起一块鱼肉。 「你做什么?」向晚皱着眉问道。 贺寒川细嚼慢咽地吃下嘴里的鱼肉,恍若未看到她难看的脸色,又将筷子伸入了她盘中,「我不喜欢浪费。」
第二百一十七章 追你 「你可以夹到你盘子里吃。」向晚看着他的筷子在她盘子上移动,将她咬了一口的鸡翅夹了起来,出声说道:「鸡翅还有,你要吃可以自己夹。」 她拿筷子去拦,却没拦住,贺寒川轻而易举地夹走了那块鸡翅,「我觉得这块看起来更好吃。」 说完,咬了一口鸡翅,不知有意无意,他咬的刚好是她咬过的地方。 「贺寒川。」向晚放下筷子,面色有些阴沉地看着他。 贺寒川抬头看着她,用她曾经说过的话回復她,「不用这么大声,我能听到。」 「你究竟想做什么?」向晚每个字都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我说过,」贺寒川将口中的东西咽下,抽出纸巾擦了擦沾染了少许油渍的唇,「追你。」 向晚顿了一下,嗤了一声,声音很轻,飘散开的时候带着难掩的恨意,「贺寒川,你觉得我会当做以前的那些事情都没有发生,接受你的追求吗?」 别说原谅他之前做的那些事,他之前做的任何一件事情,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 那些身体上的疼痛,那些精神上的羞辱,哪怕在梦中也日復一日地折磨着她,一刀一刀刻在她的灵魂,永不泯灭! 贺寒川看着她脸上的恨意,眸色渐深,好似这一刻深陷流沙,眼耳口鼻都被流沙掩盖,看不到光明,也唿吸不到空气,留下的只有痛苦。 「接不接受是你的事情,追不追求是我的事情。」他摇晃着红酒,然后仰头,喉结滚动,高脚杯很快便空了。 向晚手一点点攥紧,咬牙切齿,「你根本不是爱我,你只是爱你自己,你永远只照顾你自己的感受,根本不会想我会怎样!!!」 贺寒川瞳孔中倒映着她的身影,喉咙发紧,似是被什么攥住了。 嘟—— 嘟—— 手机震动声响起。 向晚紧绷着脸站起来,拿着手机起身离开。 贺寒川跟着起身,跟在她身后。 「别跟着我!!」向晚停下身子,转身看着他,压着声音低吼。 贺寒川跟着停下,她毫不掩饰表现出来的厌恶刺的他眼疼。他珉珉唇,淡淡道:「裴嵩清然还有江戚峰都在,你自己小心点。」 向晚冷眼剜着他,什么也没说,拿着还在嗡鸣的手机径直走向富贵厅门口。 贺寒川看着她的背影,跟着向前一步,但鞋子还没落地,便又收了回来。他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眼底闪过一抹晦暗。 「餵?」向晚出了富贵厅,进到洗手间后才接通了电话。 电话是贺老爷子安排的人打来的,他们已经到了酒店楼下,开着一辆黑色商务车,让她抓紧时间下去。 她问了下对方车牌号,以防找错人,对方说只有他们一辆黑色商务车,看车牌号反而不如看车型方便。 向晚觉得也是,便没有再问,说了一句她马上下去,然后挂了电话,心脏还在砰砰砰跳个不停。 她马上就能离开贺寒川了……这让她有种非常不真实的梦幻感,像是在做梦! 向晚深唿吸一口气,出了洗手间,去等电梯。期间她觉得好像有人在后面跟着她,但每次回头,都看不到有人在刻意跟着她。 可能是她太紧张了,产生了错觉。 电梯到达,她上了电梯,正要关门的时候,突然有一双手挡在了即将关闭的电梯门之间。 向晚看着那双手,心里咯噔了一声,难道贺寒川发现什么端倪,追过来了?! 「你要去哪儿?」电梯门一点点重新打开,露出江戚峰英俊却略显沧桑的脸。 向晚悬在嗓子口的心落了回去,讥讽道:「我去哪儿,我男朋友都不会管我,你凭什么管?」 贺老爷子的人就在下面等她,她不想跟他多做纠缠,直接按了关门键。 但电梯门关闭之前,江戚峰也跟着走了进来,神色阴郁地站在她身旁。 向晚紧皱着眉头按了开门键,走了出去,准备等下一趟电梯。要是江戚峰到了楼下还跟她纠缠,说不定会坏了她的事。 只是她没想到,江戚峰居然跟着走了下来。 「江戚峰,别忘了你上次答应过我什么。」向晚皱眉道:「你说过,只要我跟你好好谈一次,以后只要我出现的地方,你就会自动离开。」 江戚峰苦笑了一声,愤怒跟晦涩纠缠在一起,轮番占据主导地位,「你以为我想这样吗?」 只是一看到她跟贺寒川在一起,他就嫉妒得要命! 明明知道她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也知道她撞断了清然的腿,他不该跟她有过多的揪扯,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可是,他就是放不下她! 嘟—— 嘟—— 手机震动声再次响起,还是之前那个号码。 向晚鼻翼上起了一层薄汗,冷冷道:「你再这样纠缠我,就不怕我把江清然叫过来,让她看看她的好哥哥怎样纠缠我吗?」 「向、晚!!」江戚峰咬牙切齿。 「害怕了?」向晚讥笑一声,眼睛一直盯着电梯变动的数字,「害怕了就赶紧让开!」 江戚峰紧紧攥着拳头,既无奈又充斥着恨意,「贺寒川为了利益能跟江家联姻,你觉得他是真的爱你吗?你跟他在一起不会幸福的!」 「你们兄妹两个离我远点,我就很幸福了。」手机嗡鸣声让向晚心跳越来越快,她实在不想跟江戚峰在这里浪费时间。 她迅速扫了眼电梯上的数字,不等江戚峰开口,看着他的身后说道:「江清然,江夫人,你们来得正好……」 江戚峰面色微变,下意识回头。 趁着这个空档,向晚立刻进了电梯,按了数字一,又连连按了几下关门键。 关门! 快关门!! 快点关门啊!!! 向晚从越来越小的电梯缝中看着江戚峰转过身,心脏砰砰砰地快速跳动着,几乎要从胸腔中跳出来。 在电梯门即将完全关上的那一刻,江戚峰已经快步跑了过来,将手伸向了还未完全合拢的电梯缝。 向晚鼻翼上冒出更多的汗水,难道还要跟江戚峰在这里浪费时间? 这时,她听见贺寒川的声音突然响起,「江少这么赶时间吗?」
第二百一十八章 贺寒川怎么会在这里? 「!」向晚瞳孔皱缩,唿吸开始变得急促,后背几乎在短短几秒钟内被冷汗打湿。 透过电梯缝,她见江戚峰将手收了回去,而贺寒川则站在他半米远的地方。 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贺寒川朝这边看了过来,她下意识低下头,避免了跟他目光注视。 咔哒。 电梯门终于成功关上,但向晚心脏跳动的频率却没有减下来。 要是江戚峰告诉贺寒川她上了电梯下楼,贺寒川会不会怀疑什么? 要是贺寒川真的发现端倪,真的追下来,刚好在她离开之前拦住她,那她以后还有没有离开的机会? 当然,江戚峰恨她做第三者,而且跟贺寒川长期不和,有可能不会多嘴告诉贺寒川这件事情……但这个可能性到底有多少,她确定不了。 向晚舔了舔干涩的唇瓣,脸上血色全无,鼻翼上更是层层叠叠冒出的冷汗。 叮! 电梯到达。 向晚攥紧了手中的钱包,用最快的速度下了车,朝酒店门口走去。 门口密密麻麻停满了豪车,要是有辆黑色商务车在里面,一定会很明显。可她反覆找了几次,也没找到目标车辆。 向晚皱着眉朝电梯门口那边看了一眼,见电梯门刚好打开,里面的人鱼贯而下。她慌忙往旁边躲了躲,见下电梯的人里面没有贺寒川,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可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她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颤抖着手拨通了那个号码,「我在酒店门口找不到你们的车。」 「我们来得晚,上面已经停满了,你来负二层。」那边的人说道。 向晚匆匆挂了电话,上了电梯。然而不想,她在负二层下电梯的时候,刚好看到贺寒川也在里面,他正站在一辆黑色商务车前面说着什么。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绕到一辆车子后面迅速蹲下,眼睫毛不断颤抖着。 怎么回事? 贺寒川怎么会在这里? 是江戚峰跟他说了什么,让他有了什么怀疑,还是她自己的什么举动让他发现了端倪? 向晚往外偷偷瞥了一眼,迅速收回身子。 贺寒川还没走! 而最让她担心的是,他在跟那些要接她走的人说什么?难道她跟贺老爷子约定的事情被他发现了? 「小姐,麻烦你让让,我要开车了,别伤到你。」这时,向晚作为遮掩的车降下了窗户,车主人对蹲在车窗户下面的向晚说道。 底下车库中这会儿没什么人,车主人这句算不上声大的话显得格外突兀跟清楚。 向晚没应声,而是看向贺寒川的方向,他正在往这边看,也不知是在找她还是随便看看。 要是她这会儿站起来,就算他没看到她的脸,也会从她的衣服上认出来她。 而要是他发现她,无论他知不知道她今天要离开的事情,她今天都别想顺利离开! 「小姐?」见向晚半天不动也不出声,车主人又喊了一声。 向晚舔了舔干涩的唇瓣,皱着眉说道:「我老公跟别的女人也在车库里面,先生,我能在你这里稍微躲一会儿吗?」 「可以的。」车主人说道:「不过我一会儿要回公司开会,可能帮不了你多长时间。」 向晚点点头,压着嗓子感激道:「那就谢谢先生了,我只需要五到十分钟,绝对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 要是五到十分钟贺寒川还没离开,她也没别的办法了。 向晚偷偷往贺寒川那边瞥了一眼,见他已经收回目光后,稍稍松了一口气。 贺寒川又低头跟黑色商务车中的人说了几句,从里面的人手中接过一个牛皮纸袋,然后朝着电梯走去。 这期间,向晚一直蹲着没动,直到电梯到达,贺寒川上了电梯后,她才站了起来。 不巧,这时刚好有个人下了车。 他一边挥舞着手喊着等一下等一下,一边急急躁躁地跑到电梯旁,在电梯键上按了好几下,刚刚关闭的电梯门又打开了。 「!」向晚屏住唿吸,连忙闪到了旁边车窗前,用车挡住自己的身体。 噗通! 噗通! 安静的车库中,耳畔只能听到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似是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一般。 过了几分钟后,没听到脚步声,向晚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往电梯门那边瞥了一眼,就见电梯门已经关上了,此时楼层数字已经换成了3。 「小姐以后还是小心点,别躲在车旁好,要是车子开了,一不小心伤到你,那就不好了。」车主人说道。 向晚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沖对方笑了笑,「我知道了,谢谢。」 「不客气。」车主人升上车窗,启动车子离开了车库。 向晚看着不远处的黑色商务车,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眉头皱了皱。 也不知道贺寒川刚刚跟车里的人说了什么……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向了黑色商务车,但她还没靠近,商务车便启动离开,任她喊了两声也没停下。 「怎么回事……」向晚眼睁睁地看着黑色商务车在视线中消失,在额头上轻拍了一下,烦躁透顶。 明明是跟贺老爷子约定好的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难道是因为贺寒川跟车里的人说了什么,他们改变了主意? 向晚拿出手机,正要给那边的人打电话,突然有两道车喇叭声响起。她顺着车喇叭声响起的方向看去,看到一辆黑色商务车。 「向小姐,这里。」黑色商务车降下车窗,戴着墨镜的光头沖向晚喊了一句。 向晚收起手机,放到了钱包中,然后快速朝黑色商务车走去。后排有人下了车,给她开了车门。 「谢谢。」向晚上了车后,那个给她开了车门的人才跟着上了车,坐在她身旁,然后砰得一声把门关上了。 商务七座车,驾驶座上的男人光头,戴着墨镜。副驾驶座上跟向晚两旁座位上则各坐着西装革履的强壮男人。 中间两个座上没人。 照理说商务车空间大,很宽敞,可向晚坐在两个强壮男人中间,再看看前面两个比她高一两头、胳膊跟她小腿一般粗的男人,觉得有些压抑。
第二百一十九章 等到了,向小姐就知道了 向晚突然想起了监狱里的生活,那里很多女人没这么高,但也是长得这个样子。等到他们放风的时候,会见到那些男犯人,而很多男犯人的体格就是这样的。 向晚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将监狱里那些画面强行甩了出去,手指有些许颤抖。 「几位大哥,麻烦问一下,贺老爷子让你们送我去哪儿?」向晚问道。 回答的是那个光头,「等到了,向小姐就知道了。」 向晚右眼皮开始跳,心中莫名有些不安,「我哥哥跟嫂子担心,我想先跟他们说一声。」 「向少不是心里能藏得住事儿的人,向小姐现在告诉他,要是他在贺总那边漏了什么消息,您就走不成了。」说话的还是那个光头。 向晚的手攥了攥衣角,手心里不知何时冒出了汗水,「那我不跟我哥说,只跟我嫂子说,好让他们放心。」 「老爷子说了,等到了地方再告诉向小姐,向小姐就别让我们为难了。」副驾驶座上的男人开口说道。 向晚嗯了一声,心彻底沉了下来。 要是贺老爷子真的只是要把她送到其他地方,又何必这样让人瞒着她去哪儿? 怕只怕,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向晚吞咽了口口水,不动声色地拿出手机,但手机屏幕图案锁还没解开,一只手伸过来,夺走了她的手机。 她下颚微绷,转头看着身旁的强壮男人,「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男人打开车窗,在她的目光中,随手将手机顺着窗户扔了出去,然后关上了车窗。 向晚转头,透过后车窗看见手机落在马路正中央,然后一辆车疾驰而来,从手机上碾压了过去。 而这一幕恍若一盆凉水,将她从头浇到尾,让她的身体一片冰凉。 她刚刚拿出手机,只是想试探一下车上人的态度,若是他们问她拿手机做什么,她完全可以说自己只是觉得无聊想刷刷微博打打游戏。 但她没想到,他们会什么都不问,直接扔掉他们的手机。 「是贺老爷子让你们这么做的?」向晚微攥着衣角,淡淡问道。 没人回应,好似所有人都没听到她的问题。 向晚攥着衣角的力气大了些,眉头微皱,「为什么?」 贺老爷子让她离开贺寒川,她答应得也很利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是没人回应。 车中的空气好似都被人压缩了一般,连唿吸都开始变得艰难。 向晚吞咽了一口口水,缓缓问道:「手机都被你们扔了,现在能告诉我,要把我送到哪儿去了吗?」 「等到了,向小姐自然就知道了。」驾驶座上的光头说道。 向晚唿吸略显粗重,艰难道:「那……」 「向小姐还是少问两句吧,我们兄弟几个也就是拿钱办事,除了知道要把您送到哪儿以外,其他事情一概不知。」光头打断了她的话。 向晚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车中一片安静。 车子平稳行驶,景物飞快从车窗外经过,几乎一成不变的场景看得人烦躁又不安。 向晚中午没吃多少东西,再加上此时心情过于烦躁,晕车比以往来得严重些。头晕晕涨涨的,胃里不断翻涌,有东西顺着喉咙往上涌。 「呕!」向晚胃部勐地收缩,有酸水到了嗓子口,她忙捂住了嘴。 见状,坐在她身体右侧的男人一脸铁青地往边上挪了挪,几乎贴在窗户上,然后格外警惕地盯着向晚。 注意到他这些嫌弃的动作,向晚捂着嘴的手改为捂着胸口,「呕!」 又是一口酸水到了嗓子口,她含在嘴里,眉头紧皱。 驾驶座上的光头扭头看了她一样,提醒道:「向小姐不用白费力气了,今天就算您在车上犯了急病,我们也会按照贺老爷子的吩咐,把您送到该送的地……」方。 话还没说完,被向晚哇的一声打断了—— 她低着头,将散发着酒味和腐烂味的呕吐物吐动了第二排座位中间的走廊上! 砰! 坐在向晚右侧的男人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似乎忘了这里是车中,直接捂着鼻子站了起来,结果砰地一声撞到了车顶上。 他贴着车窗弓着腰站着,看向晚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人形毒气炸弹。 「向小姐晕车?」副驾驶座上的男人问道。 「嗯。」向晚点了点头,说道:「平时就晕车,现在不知道要被送到哪儿,心情不好,晕车就比平时严重些……呕!」 说完,她捂着胸口,又吐出一大滩东西,还是吐在了刚才那个位置。 酒味混合着腐烂的呕吐物顿时在车中瀰漫,呛得人噁心反胃。 那个弯腰站着的男人瞪大眼睛看着向晚嘴边还未擦去的口水,几乎是尖叫出来的,「停车!现在停车!」 「这里不能停车。」说话的是光头,「你再坚持一会儿。」 那个扔掉向晚手机的男人看样子已经忍受到了极点,「不行!这味道太难闻了!不停车也行,现在开窗户散散味!」 「不能。」光头毫不犹豫地回答。 向晚用手擦掉了嘴角的口水,跟光头说道:「要一个洁癖忍受这样的环境太难了。不如大哥稍微降下点窗户散散味道,或者开天窗,我总不可能从窗户缝里或者天窗逃跑。」 现在还没离开闹事,而且这个时间点路上行人和车辆很多,要是她喊一嗓子,应该会有人替她报警。 但没人理会她,车窗也没有要开的意思。 「呕!」向晚也没再说,只是又一阵呕吐感传来的时候,她扭向右边,吐出的酸水刚好喷溅到了有洁癖男人的鞋子上。 「让她去中间的座位!!!」男人都要疯了,直接脱掉鞋子扔了出去,然后又飞快地关上了车窗。 向晚看了眼已经关上的车窗,暗嘆了一声可惜。 副驾驶座上的男人扭头看了眼似乎看起来很难受的向晚,然后跟有洁癖的男人说道:「一个大老爷们,比一个娘们事儿还多!你坐中间座位!」 「我不去!」男人看着第二排座位中间那一大滩呕吐物,脸色异常难看,「让她坐中间座位,车门都锁着,她出不去的!」
第二百二十章 你下车去看看怎么回事 向晚捂着嘴,只是时不时发出一声呕吐时才会发出的声音,并未对此发表意见。 「麻烦向小姐换到中间的座位,」最后还是光头说了话,「我这兄弟有洁癖,回望见谅。」 向晚捂着嘴,囫囵不清地说道:「可以理解。」 她弯着腰,有些费力地换到了中间靠左的座位上。 「南哥,后面好像有辆车子在追。」副驾驶座上的男人看了眼后视镜,跟光头说道。 向晚抿了抿唇,跟着车里的其他人往后看了一眼,后面紧跟着他们的是一辆普通大众,从车型到车牌号都不是她认识的。 她微微皱了皱眉,手心里的汗水又多了些。 光头转动方向盘,拐入人行道,靠边缓缓停下,跟副驾驶座上的男人说道:「你下车去看下怎么回事。」 男人说好,开门下车了。 向晚看着打开的车门,心脏跳动飞快,但在四个男人看管下从副驾驶座门口逃走,难度系数太大。 「南哥,这里面的味儿我实在受不了,剩下的交给你们了!」那个有洁癖的男人忍着噁心一脚跨过呕吐物,拍了拍右侧的车门,「南哥开下这边的门!」 向晚低垂着头,冒着汗水的左手放在了左侧门开关上。 「从前面下去。」光头看了眼向晚,沖男人说道。 向晚皱了皱眉,只能看着男人多走了几步路,从副驾驶那边的门离开。 「鞋扔到了人家车上,道了个歉赔了几百块钱。」没多大一会儿,副驾驶座上的男人回来,关上了车门。 车子重新启动,上了高速。向晚看着车子行驶的方向,一开始只能确定不是去飞机场,也不是去火车站,到后来…… 「你们……要送我去东郊监狱?」说到后面几个字的时候,向晚声音都在颤抖。 没人回应。 向晚身体一阵阵发凉,每个字几乎都是从嗓子里眼挤出来的,「你们打算以什么罪名把我送进去?为什么要把我送去那里?」 「我已经跟向小姐说的很清楚了,我们只是奉命送你过来,至于其他的,我们一概不知。」光头说道。 向晚低垂着头,想起那两年内在监狱里的监狱,她的眼底一片阴郁,连眉尾那道疤痕都染上了几分戾气。 「你要做什么?!」最后排的男人喊了一声。 但几乎在他喊的同时,向晚摘下了右耳上的耳钉,动作飞快地一手勒住光头的脖子,一手将耳钉抵在他的太阳穴旁,「停、车!」 她不可能再去那个监狱! 就算死,她这辈子也不可能再回去!!! 光头没有半分慌张,「向小姐觉得用耳钉能伤到我?」 「你不相信?」向晚面无表情问道:「不相信耳钉有那么锋利,还是不相信我敢那么做?」 光头没回答,明显不将她的威胁放在眼底。 最后排的男人跟副驾驶座上的男人都在靠近,向晚冷笑一声,手上勐地用力,耳钉扎入了光头的太阳穴中,「都退回去坐好,不然我弄死他再去坐监狱也可以!」 耳钉只扎进去一毫米左右,但光头已经疼得胳膊都在颤抖。 氤氲的鲜血顺着他的太阳穴蜿蜒而下,极具震慑效果。 两个男人都坐了回去,只是目光紧紧盯着向晚,毫不松懈。 「南哥还是觉得我在开玩笑?」向晚冷漠道:「我数一二三,你再不踩上车,别怪我!」 光头疼得脸色煞白,但依旧镇定,「要是你弄死我,好一点的结果是去坐牢,然后一命抵一命,坏的结果就是当场死亡!」 「一!」向晚连自杀都不怕,又怎么会怕手上沾染人命? 光头脸色更难看了些,「向小姐……」 「二!」向晚加重了声音,眉尾那道疤痕携带的戾气也更多了几分。 * 贺寒川拿着私家侦探曹延给他的牛皮纸袋去了洗手间,进了厕所隔间后打开看了眼。 两年前替江清然换车的那个癌症病人,也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孤家寡人,他有一个情人。自从这个人检查出癌症后,二人便分了手。 两年前他从江清然那里得到了一大笔钱,但实际上除了那一大笔转帐以外,还有一笔同等金额的现金,他把现金给了那个情人。 担心情人不敢收这笔钱,他还详细写了一封信,将这笔钱是怎么得到的,清清楚楚写了出来。这件事做得很隐蔽,曹延也是最近才查出来。 而且除此之外,曹延偶然间逛了杨琳跟安如雅的朋友圈,在杨琳朋友圈发现了一个小视频。 视频是校学生会文艺部正在拍摄的一个小片段,其中就有向晚沖向江清然,喊要杀死后者的话。 曹延猜测,江清然手上所持有的那个录音片段,应该是在这个过程中录取的。 至于录音中那道很闷很响的撞击声也很好解释。 杨琳朋友圈里的那个视频显示,江清然被向晚撞倒在地上,这个视频中的撞击声不大,但要是换成江清然来录,这道撞击声就会因为跟她距离过近,呈几何式放大。 「我看那个视频拍摄时间是四年前,向小姐刚上大一的时候。也就是说江小姐为了那场车祸,至少准备了两年时间!」 「四年前,那时候江小姐才十六岁吧?而且都说江小姐跟向小姐之间关系很好,女人间的友谊实在是太可怕了!」 「那场车祸的栽赃手段并不高明,但却很完美,在没有查到这些事情的情况下,很难证明向小姐的清白。最关键的事,这样的案子居然是一个刚成年的少女犯下的,太恐怖了!」 这是曹延的原话。 贺寒川将那些证据放进牛皮档案袋中,眸底闪过一抹阴鸷。他打开厕所隔间门,将档案袋夹在腋下,匆匆洗了下手,大步朝富贵厅走去。 向晚应该已经回来了,把这些东西交给她最合适不过。 「寒川哥,」他才到富贵厅门口,就被推着轮椅从里面走出来的江清然喊住了,「今天这个视频是你安排的吗?」 贺寒川居高临下看着她,眼底染着几分晦暗,「不是。」
第二百二十一章 清然误会了 「那个人都已经跟我说了,寒川哥又何必骗我。」江清然苦笑了一声,看起来楚楚可怜。 贺寒川并未因她这句话有何神色变化,只是问道:「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又何必问我?」 「寒川哥这样的态度,真是让我伤心。」江清然轻嘆了一声,若有所指,「似乎只要有向晚在,你对我的态度就会这样。」 贺寒川扯了扯唇,「清然误会了,没有向晚在,我该对你什么态度,还是什么态度。」 只是有她算计向晚在前,他更讨厌她而已! 「至少没有她,寒川哥不会让人在婚礼上放林小姐这种视频,不是吗?」江清然仰头看着他,眸底一片清澈。 贺寒川神色淡漠,「所以呢?」 「这次寒川哥指使林小姐原未婚夫在婚礼上放视频这件事情,我可以不告诉其他人,也不追究这件事。」江清然说道。 「但我跟寒川哥的婚事已经定下,很快就会订婚,我想让寒川哥跟向晚在人前保持些距离。这样对你,对我,还有对江家贺家都好。你觉得呢?」 贺寒川嘴角挑起一抹讥讽的弧度,「不怎么样。」 说完,转身就朝富贵厅内走去。 「寒川哥这样痴心维护,也不知对向晚来说,是不是一件好事。」江清然声音柔柔,但如水的眼底藏着几乎无法掩饰的嫉妒和恨意。 贺寒川只是脚步停了一下,但却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也没同她说一句话,便大步离开。 江清然看着他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嘴角弧度渐渐消失,眸底染上了几分晦涩。 富贵厅很大,但一眼也能看得差不多。尤其向晚穿了一身淡紫色晚礼服,没人跟她撞色,要是一眼看过去,也应该能看到她。 但贺寒川来来回回看了几次,也没有看到向晚的身影。 他眉头微微皱了皱,攥着牛皮纸袋的力气不由得加大,然后他拿出手机,拨出了向晚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贺寒川抿了抿唇,又连续拨了几次,但每次那边响起的都是冰冷的电子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挂断了电话,右眼皮突然跳了几下,他的心底隐隐有几分不安。 「离开?去哪儿?」 「我哥问我今晚什么时候离开,想跟我一起回我现在住的地方看看。」 脑子里骤然响起今天跟向晚的对话,贺寒川眼底蒙上了一层雾气,手里拿着牛皮档案袋,迈着大长腿朝向宇和林娜璐走去。 向宇正坐在轮椅上,被林娜璐推着,蔫蔫地跟在向建国跟于静韵身后,和一群长辈在寒暄。 见贺寒川过来,向宇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直接当做没看到。 倒是一旁的向建国笑呵呵说道:「寒川过来啦。」 说罢,他又往贺寒川身旁还有身后看了一眼,问道:「怎么晚晚没有跟着过来?」 这话是问贺寒川的,但他的余光却一直注意着身旁站着的几个人,显然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 于静韵一听,也跟着看向贺寒川。 贺寒川以往再怎么讨厌一个人,可都会维持最基本的绅士态度。但他这次没理会夫妻二人,而是径直走到向宇跟前,开门见山问道:「向晚呢?」 林娜璐生怕向宇说漏嘴,先一步说道:「贺总这话问的实在奇怪,晚晚一直跟你在一起,这问题要是问,也是该我们问你,不是你问我们啊。」 向宇重重哼了一声,心里对妹妹稍有不满。 明明说好了他过去送她的,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 随即他又觉得不能怪妹妹,得怪姓贺的,肯定是姓贺的看晚晚看太紧,她连个跟他通风报信的机会都没有! 「我再问一次,向晚在哪儿?」贺寒川俊脸上蒙上了一层冰霜,心里的那股不安越来越大。 他的脸色越臭,向宇心情就越好。他一条腿打了石膏,就晃荡着另一条腿,嗤道:「不知道!就算知道,老子凭什么告诉你啊?」 听到后一句话,林娜璐眉心跳了跳,没忍住,偷偷在他腰上拧了一把,警告他别乱说。 向宇疼得要命,但还不得不做出一副没事的模样,委屈极了。 「寒川疼晚晚,一会儿看不到晚晚,就有些心急了。」向建国笑着跟身旁的人解释了一句,然后走到贺寒川跟前说道:「寒川啊,是不是晚晚去厕所了或者跟熟人说话去了?」 「她都是个成年人了,而且这里安保力度很大,你也别太担心。」 贺寒川皱了皱眉,紧珉着唇看着向宇。 向宇挑衅地回看着他,晃着腿挑着眉梢,就差把得意两个字贴在脑门上,屁股后面要是有尾巴,早就翘上天了。 「向宇。」林娜璐低低喊了他一声,头疼。 向宇回头看了她一眼,「老婆,你喊我有事?」 林娜璐,「……」 「向晚跟你们说离开,是要去哪儿?」不等向宇找事,他接着说道:「我给她打电话,显示关机。」 林娜璐心里咯噔了一声,脸色有些难看。她分不清是贺寒川在诈他们、向晚手机没电自动关机还是向晚真的出了事情,一时并未出声。 「不可能,一定是你被她拉黑了!」向宇脸色大变,拿出手机就给向晚打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sorry,thenumber……」 隔着一段距离,林娜璐都能听到手机那端传来的提示音,顿时脸上血色全无。 向建国跟其他几人面面相觑,而于静韵的眼眶瞬间就红了,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怎么回事?晚晚手机怎么关机了?阿宇,你要是知道什么就快点说出来啊!」 林娜璐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她觉得还是私底下先去查查监控,看看晚晚在哪儿比较好。 而晚晚被贺老爷子的人送走这件事情,现在还不适合说出来。 万一晚晚只是手机刚好没电,或者是现在上了飞机不适合接他们的电话,那他们把晚晚跟贺老爷子的约定告诉贺总,岂不是坏了晚晚的大事?
第二百二十二章 绝对不会放过你 但林娜璐还没来得及跟向宇说自己的计划,就听他大骂了一声,「艹,晚晚说你们家老爷子要送她走,怎么现在接不通电话?」 「姓贺的,要是晚晚在你们老爷子手里出了什么事情,老子他么绝对不会放过你跟你们家老爷子!」 林娜璐想要阻止,但向宇情绪激动,根本就听不进去她的话。 「……我爷爷?」贺寒川头上起了一层薄汗,眸底极快地闪过一抹惊慌和不安。 他没等向宇跟林娜璐再说什么,转身,大步跑出了富贵厅。 林娜璐看着他的身影快速消失在门口,脸上浮现些许急色,忍不住怪向宇,「你就这么告诉贺总了,要是晚晚只是手机恰好没电了怎么办?这不就坏了晚晚的事吗?」 向宇只顾着担心向晚了,根本没想到这个可能性,愣愣地说道:「是啊……」 然后又问,「那要是晚晚真出事了呢?」 林娜璐一时哑然,是啊,要是晚晚真出事了呢? 「真是贺老爷子送向晚走的?」向建国低头问向宇,眼底藏着几分失望。 于静韵听着这声『向晚』,泪水还挂在睫毛上,一时有些惊讶和诧异。 向宇不知道他问这话什么意思,烦躁地说道:「晚晚是跟我这么说的!」 他顿了一下,急吼吼地说道:「不行,我得去贺家找那个老头子,问问他晚晚现在在哪里!」 他转动着轮椅就要往外走,但却没能走成。 「这件事贺老爷子都插手了,你就别管了。」向建国从后面抓住轮椅,皱着眉说道。 向宇怒目直瞪,「爸,你放手!」 跟向建国攀谈的那几个人见情况不对,随便找了个藉口离开了。 「你别胡闹!」向建国严肃道:「你在寒川那儿惹了祸,我还能替你扫尾擦屁股,要是你得罪了贺老爷子,我可不敢保证你能完好无损地活着!以后离向晚远点。就当没她那个妹妹!」 林娜璐自觉已经知道了公公的为人,但此时听到这样的话,还是没忍住皱了皱眉。 于静韵微张着嘴,挂在睫毛上的泪珠掉了下来,红红的眼眶中尽是不可置信。 「放开老子,老子没你这样的爸!!!他么的孬种!!!」向宇手脚不方便,直接一低头,重重咬在向建国的手上。 趁着向建国吃痛松手的时候,他铁青着脸,转动着轮椅从向建国脚面上碾压而过,匆匆向门口赶去。 林娜璐看了眼疼得头冒冷汗的向建国,再次皱了皱眉,小跑着去追前面的向宇了。 儿子儿媳妇都是这样的态度,向建国气得暴跳如雷,沖一旁的于静韵没好气地大吼,「哭哭哭,就知道哭!看看你惯出来的这是什么好儿子?!除了吵架惹事,他还会做什……」 啪! 于静韵紧咬着牙,颤抖着手一巴掌扇在他因发脾气而有些狰狞的脸上。 响亮的巴掌声引起无数人的注意,当看到打人的是一向以好脾气软心肠着称的于静韵时,众人便更惊讶了些—— 「向总这是做了什么事情,居然把向夫人这样的好脾气都给气成了这样!」 「向夫人脾气那么好,平时连跟人大声说话都没有,现在居然打了向总一巴掌……该不是向总出轨或者做什么其他对不起向夫人的事情了吧?」 「对外是慈善好人,谁知道内里是个什么样的呢?要真是个好人,也不会把向夫人给气成这个样子!」 零乱的议论声传到向建国耳中,他脸上一阵阵发烫。他想跟众人解释,说不是他们想像的那样,但他们不曾当面质他,他这样贸然开口解释,反而越描越黑。 脸上越来越烫,他捂着红肿的右脸,色厉内茬,「静韵,你这是做什么?跟阿宇向晚一样发疯了吗?」 「是!被你给逼疯了!」于静韵声音由于过度拔高而显得有些尖利,「建国,你……你真的……我看错……我看错人了!!!」 后面的话由于过度哽咽,几不成声。 向建国从未想过这个性格温软、一向以自己为天的妻子会打她,一时惊住了,连人前的儒雅好形象都无法保持。 于静韵擦了把眼泪,从经过的侍应生托盘中端起一杯红酒,泼了向建国一身。 然后,她学着向宇的样子,愤愤地朝地上啐了一口,骂道:「向建国,你就是个孬种!」 说完,将手中的空杯子也朝着他身上扔去,哭着离开。 不远处,江清然坐在轮椅上静静看着这一切,若有所思。 * 贺寒川开车,风驰电掣赶去了医院病房,然后在众多贺家人的注视下,连门都没敲,砰的一声推开门,沖了进去。 病房内,老太太坐在病床边,握着贺老爷子的手,双眼通红地趴在他身上,已尽是沟壑的脸上遍布泪痕。 而贺老爷子正拍着她的背,无奈地哄着些什么。 见贺寒川突然冲进来,老太太直起身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显得有些狼狈。 「谁让你进来的?!」贺老爷子扶着床坐了起来,面色阴沉,声若洪钟,「给我滚出去!!」 病房门还开着,贺家众人看着里面的场景,唏嘘不已。 老爷子再不喜欢贺寒川,也不能否认后者是贺氏集团支柱的事实,就算再不喜欢,他们也没想到老爷子对贺寒川态度会这么恶劣。 贺寒川用脚踢上门,面无表情地问道:「我都答应爷爷跟清然订婚了,您为什么还要派人把向晚带走?」 「我做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小辈质问了?!」贺老爷子高声说道。 一旁,老太太给他顺着背,担忧道:「您别动气,对身体不好。」 「我没事,你先出去!」贺老爷子拍着她的手背,声音柔和了一些,但也没有温柔到哪儿去。 老太太欲语还休,最后嘆了一口气,出去,然后把门关上了。 「为什么要把向晚带走?」贺寒川紧珉着唇,又问了一次。 贺老爷子重重哼了一声,下了床,「对一个女人这么在乎,她只会成为你的把柄,毁了你的一切!」 「是毁了我的一切,还是毁了贺氏集团的一切?」贺寒川低头,冷冷看着因疾病瘦弱不少但依旧气势非凡的贺老爷子。
第二百二十三章 你真以为没人比得上你? 贺老爷子怒视着他,「这两者之间有区别?」 「当然有。」贺寒川说道:「要是您对向晚做了什么,不用以后,我现在就可以毁了贺氏集团。」 贺老爷子唿吸声粗重了些,怒吼道:「你为了一个黄毛丫头威胁我?」 贺寒川身躯笔直,紧攥着拳头未出声。 「要是我撤了你的总裁位置,你觉得就凭你,能毁了贺氏集团?」贺老爷子一字一句都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当然不能。」贺寒川凉凉道:「不过您撤了我的总裁位置,让家里其他人去当这个总裁,跟毁了贺氏集团有什么区别?」 贺老爷子重重咳了一声,冷眼剜着他,「寒川,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世界上这么多人,你真以为没人比得上你?」 「比我优秀的人比比皆是,但不是贺家人,您不会放心把贺氏集团交给他(她)。而贺家里面其他人的能力,又没人能入得了您的眼,不然您也不会让我当贺氏集团总裁。」贺寒川说道。 末了,他看向贺老爷子,问道:「对吧,爷爷?」 贺老爷子神色阴郁,哼了一声,并未回答。 「向晚在哪儿?」贺寒川拳攥得更紧了些,哑着声音问道。 贺老爷子斜了他一眼,愤怒道:「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连毛还没长齐,居然敢自以为是地跟我谈条件!」 「她在哪儿?」贺寒川额头上全是汗。 贺老爷子嗤了一声,「我让人把她送东郊监狱去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到了。」 「!」汗水顺着贺寒川脸颊流淌,蜿蜒顺着他的下颚流进他的衬衣。 他鹰隼般的目光紧紧盯着贺老爷子,拳头紧攥,脖子上青筋道道蹦起,狰狞异常。 然后,他勐地转身往门口走。 贺老爷子冷笑了一声,讥讽道:「别白费力气了,没我在,他们不会让你见向晚的!」 「我都已经答应您跟清然订婚了,您为什么还要这么做?!」贺寒川转头看着他,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他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中,却像是从黑暗中滋生的厉鬼。 他知道,爷爷没有骗他。 如果没有爷爷在,无论他做什么,那边的人都不会让他见向晚! 想到她身上遍布的狰狞疤痕,他用力攥了攥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唿吸比以往都要粗重。 「你跟清然订婚,还留个向晚在身边,清然那边怎么可能全心全意对我们贺家?」贺老爷子冷声道:「你是不是还想着把我耗死,然后跟清然解除婚约,再跟向晚结婚?」 冷汗打湿了贺寒川的后背,他的手脚如同浸泡在寒冰中一般,冷得颤抖。 「遗产的事情已经交给t。c公司做了,就算我死了,只要你跟清然解除婚约,t。c公司那边的人照样会按照我的遗嘱,没收你手中所有贺氏集团的股份,革除你的总裁职位。」 「现在,你明白了吗?你要是识相点,就别为了一个女人毁了自己的前途!乖乖跟清然结婚,我可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贺老爷子面无表情地说道。 贺寒川低垂着头,眉眼间戾气从生,「所以不管您生前还是死后,不管是我还是我的妻子,这辈子都要为三叔一家做牛做马,心甘情愿地当个赚钱机器?」 「你该知足!」贺老爷子哼了一声,「要不是你有能力,你连坐上贺氏集团总裁职位的机会都没有!」 贺寒川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嘶哑,「我能问爷爷一下,为什么我只能当赚钱机器吗?」 「要是你这样冷血的人掌控了贺家,掌控了贺氏集团,贺家其他人还有活路?」贺老爷子问道。 贺寒川嗤了一声,抬头时,眉眼间尽是嘲讽,「难道不是因为我爸是您不喜欢的女人生的,所以您不喜欢我?」 「放、肆!」贺老爷子脸色铁青,拿起一个水杯便朝贺寒川砸了过去,「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贺寒川一躲,水杯落在地上,哗啦碎成一地。 「你居然还躲?」贺老爷子因他的举动,脸色更难看了些,「你……」 剩下的话全都咽了下去。 贺寒川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左手勒着贺老爷子的脖子,右手将水果刀抵在贺老爷子的脖子上,「给监狱那边打电话。」 「我给你一次机会,把刀放下!」贺老爷子除了更愤怒外,并未有恐慌一类的情绪。 贺寒川没动,「麻烦您给监狱那边的人打电话,把向晚送到我跟前。」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贺老爷子怒吼道:「你这是犯蠢!这样你什么都得不到!」 贺寒川手上力气加大,水果刀划破贺老爷子的脖子,染上了殷红的血,「打电话。」 * 知道向晚来真的,光头不敢再逞强,踩了剎车。 刺啦—— 轮胎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向晚为胁迫光头,半弯着腰站着,此时剎车来得太勐,她受惯性大幅度前倾。而光头则趁着她站不稳的时候,倏地抓住她的手,夺走了她手中的耳钉,扔到了地上。 而副驾驶座跟坐在最后排的男人则同时上前,一左一右抓住她的手,将她按在了座位上。 啪! 啪! 其中一人出手,连续扇了向晚两巴掌,「贱人!」 这两巴掌下去,向晚的脸当即火辣辣地肿了起来,口中血腥味蔓延。她舔了舔嘴角的血迹,微微攥了攥拳。 失败了。 在到达监狱之前,她不会有逃走的机会了,等到了监狱之后,更不会有逃跑的机会! 她真是太天真了,居然跟贺老爷子提条件,还以为贺老爷子会尊重约定,把她送到其他地方,并且保护好她哥哥跟嫂子…… 呵!两年牢狱之灾,她还是没记住教训! 「南哥,要不要先去医院?」有人问光头。 「没什么大不了的,一点小伤而已。」光头说道:「先送她去东郊监狱,然后再去医院也不迟。」 其他两人答应,最后排的男人摘掉了向晚另一只耳钉,跟她一样坐在第二排座位上,紧紧盯着她。而另一个男人,则重新回到了副驾驶座位上。 商务车中瀰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呕吐物的味道,异常难闻。
第二百二十四章 你们是谁? 向晚低头,苦笑了一声。 她短短二十年,比很多人一辈子都要过得『精彩』,她真不知自己是不是该觉得幸运…… 光头擦了下太阳穴外面的血迹,启动了车子,但同一时间,一辆白色大众突然毫无预兆地从加大速度,从旁边撞了过来—— 砰! 驾驶座上的光头反应速度已经够快了,在大众撞过来的同时就飞快转动了方向盘,但架不住那辆车速度太快,两辆车子还是撞到了一起。 巨大的冲击力让向晚胃里一阵止不住翻涌,她用最大的力气抓住了座位,但根本稳不住身子,整个人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按着,紧紧贴在了一旁车窗上。 砰! 向晚头撞在窗户上,头痛欲裂感觉传来的同时,耳朵有短暂的失聪。 哗啦! 车窗被人敲碎,外面伸进来一直手,打开了车门。 两个男人上来,在车内扫了一眼后,直接朝向晚走来,然后其中身体较为强壮的男人弯下腰,一把抓起向晚,将她扛到了肩膀上。 「你……」们是谁? 向晚刚开了个口,胃里一阵翻涌,酸水涌入口中,她紧珉着唇将剩下几个字咽了下去。 光头想拦住他们,但好像腿受伤了,只是沖两个男人说道:「向小姐可是贺老爷子点名要的人,你们做事前掂量下自己的身份!」 两个男人根本没理会他,直接扛着向晚出了车。 向晚上半身倒挂着,因血液逆流,被人打肿的脸上一片涨红,看起来愈发显得狰狞。 经过车门时,她见副驾驶座下全都是血,而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男人紧闭着眼睛,不知是死是活。 「哥,要不要叫个救护车?我们只是过来劫人,没必要弄出人命。」 「你知道他这会儿是死是活?」 「万一他还没死,我们现在走了,不就是欠了一条人命吗?」 「开车的那个还能说话,让他自己叫救护车就行!」 男人步子迈的大,向晚趴在他的肩头上,脑袋一下下磕在他的后背上,头晕脑胀。 一条人命,在他们眼里就这么不值一提…… 两个男人将她带上了坏了一个车灯的白色大众,开车离开。 * 医院。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您稍后再拨。」贺老爷子听着手机那端传来的声音,脸色有些微妙。 贺寒川眉头皱了皱,「怎么回事?」 「这就是你对长辈说话的态度?」贺老爷子闻着消毒水中混合的血腥味,愈发暴躁。 贺寒川眉头皱得更紧了些,「您派了四个人,可以再给其他三个人打电话。」 「你以为什么人的号码都配存在我的手机上?」脖子上的痛感传来,贺老爷子怒道:「为了一个女人要挟我,真真是好样的!」 「就算我的人现在把向晚带回来,你能做什么?」 贺寒川紧珉着唇,眸底蒙上了一层冰霜。 「贺寒川,我告诉你,你什么都做不了!情况不比现在好,只会比现在更糟糕!」贺老爷子还从未如此狼狈过,此时气得面红耳赤。 贺寒川眸底闪过一抹晦涩,「这件事不劳您费心,现在您只需要让您的人把向晚带过来。」 话音刚落,手机震动声响起。 贺老爷子看着没有标记的陌生号码,没好气地接通了电话,「餵?什么,向晚被人劫走了?你们都干什么吃的?!你……」 没等他说完,贺寒川从他手中抢过手机,冷冷问道:「你现在在哪儿?劫走向晚的那辆车车型和牌照你有没有记下来?」 「抱歉,这些我不能告诉您。」手机那端人的声音很虚弱。 脖子上的水果刀力气加重了几分,贺老爷子脸色难看地吼道:「不想让我死,就什么都告诉他!他问什么,就把什么告诉他!一群蠢货!」 贺寒川得到自己想知道的,直接将手机塞回到贺老爷子手中,然后俊脸苍白地大步跑出了病房。 「寒川,你拿着水果刀做什么?」 「身上这血是怎么回事,要不要找个医生包扎一下?」 「你这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你跟老爷子怎么了?」 病房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贺老爷子脸色更难看了些。他重重咳了一声,几步走到门口,沖外面的人大吼道:「都给我安静点,这里是病房,不是菜市场!」 刚才还如沸腾一般闹腾的走廊瞬间安静了下来。 「老三呢?让他跟润泽过来找我!」贺老爷子阴沉着脸说了一句,然后砰地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 吐了一路,向晚下车的时候,脸色苍白、手脚无力。她看着跟前的三层小别墅,问道:「你们是不是从酒店就开始跟踪我了?」 「对。」 向晚皱了皱眉,原来当时不是她的错觉,「谁让你们来的?」 「你男人的仇家!」男人嫌她走得慢,不耐烦地重新将她扔到了肩膀上,扛着她往里面走,「还有什么话要问,等到了里面你再问裴少吧!」 被人扛在肩膀上的感觉很难受,可当知道是裴嵩派人劫持她时,她嘴角扯出一抹小小的弧度,紧紧绷着的那根弦也松了几分。 要不是裴嵩这么一打岔,她就要被贺老爷子的人送到东郊那边的监狱去了,很可能以后都出不来…… 幸好!幸好!! 大概是老天爷看她太惨了,才让裴嵩这时候来劫她吧。他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但比起来贺老爷子那样手脚通天的人,要好对付的多。 咔哒。 向晚一路被带到了三楼,然后男人打开一扇门,将她扔到了床上,然后走了出去。 房间很大,以金黄色为主,装饰得奢靡而华丽。 床边站着两个佣人打扮的女人,她们见到向晚以后,上前强行脱掉了她的衣服,给她洗了一个玫瑰花澡。 然后她们给她换了一套红色的连衣裙,将她带到了不知何时铺满了玫瑰花的床上。 「裴少,人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收拾好了。」两个女佣走了出去,跟外面的裴嵩说道。 裴嵩嗯了一声,然后开门走了进来。 向晚在他进来之前抓紧时间打量了一下房间的布置,重点记了五个可活动花瓶、一个菸灰缸还有几个小摆件的位置。
第二百二十五章 你的脸怎么回事 「跟我想的一样,红色很适合你。」裴嵩眯着狐狸眼上下打量了眼向晚。 这件红色连衣裙偏暗一些,上面带着些花纹,跟她裸露在外的那些疤痕交相辉映,染上了些许妩媚。 向晚低头看着地面,没出声。 「从见到你开始,我就想尝尝你滋味了,只是一直有些不长眼的人在中间碍事。」裴嵩一点点走近她,目光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体上逡巡,「这下没人能妨碍我的好事了。」 「你说要是贺寒川知道我睡了你,他还会要……」你吗? 剩下的两个字在看到向晚突然抬起的脸时,咽了下去。 裴嵩一脸嫌弃地后退了几步,看着她红肿的脸问道:「你的脸怎么回事?」 「被人打的。」向晚重新低下头,轻声说道。 裴嵩脸色有些难看,脸肿得像猪头一样,他还怎么下得了嘴? 这时,有人敲门。 「进来!」裴嵩抓了把头髮,烦躁地说道。 门推开,一个男人拿着摄影机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瘦弱的女人,脖子上背着一个单反。 向晚看着新进来的一男一女,眸光闪了闪,攥紧了身上的衣服。 裴嵩这是想睡了她,再把两人的*视频给贺寒川看? 「裴少,是现在开始吗?」男人问道。 「开始个屁的开始!」裴嵩往男人身上踹了一脚,指着向晚的脸说道:「就她现在这样,我又不眼瞎,能睡得下去?」 男人险些被踹倒,踉跄了几下才站稳,一声不敢吭,连连道歉。 那个瘦弱的女人也站在一旁不敢出声,只是拿着单反的手一个劲儿地抖。 向晚低着头,舔了舔干涩的唇角,悬在心口的石头稍稍往下落了些。但石头还未全落下,便听裴嵩说道:「把刚才那兄弟俩叫上来,拍他们!」 「!」向晚的心脏先是因他这句话漏跳了一拍,紧接着以平时两倍的速度跳了起来。 裴嵩这点小手段上不得台面,但不得不说,对女人来说就是一个核炸弹! 「好……好的。」那个女人小声应了一声,小跑着出去了! 裴嵩这才重新看向向晚,然后略有些可惜地砸吧了一下嘴,转身往外走,「记得拍清楚一点,重点是脸,要是拍的好,钱的事情好说!」 他的手握住门把手,拉开了门。 「等一下!」向晚硬着头皮喊住了他,几步跑到了他跟前,拦住他,「我跟裴少无冤无仇,能不能请您放过我一马?」 裴嵩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狐狸眼眼角上挑,「我们见过这么多面,怎么能说无冤无仇呢?」 他嘴角的弧度勐地收敛,一脚踹在向晚的肚子上,「要不是你,贺寒川能他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我踹到游泳池里面,让我丢尽颜面?」 向晚被踹得踉跄了几步,啪地一声摔倒在地上。 她撑着地面坐起来,努力放缓了语气,「跟您有仇的是贺寒川,您这样折腾我有什么意思?要是您愿意,我可以按照您的吩咐去对付贺寒川。」 「当然有意思!」裴嵩蹲下身子,勐地攥住她的下巴,脸上一片狠戾,「你是贺寒川的女人,我让其他男人*,再把你们的*视频发给贺寒川看,发到网上给别人看,你说贺寒川会不会很生气?」 向晚肚子上火辣辣的一片,下巴也很疼,额头上不断往外冒冷汗。 她努力压下大身体上的疼痛,说道:「贺寒川已经跟江清然订婚了,说到底,我也就是他一个情人而已。你羞辱我,对贺寒川来说根本没什么影响。」 「我怎么做,还轮不到你说话!嵩勐地拔高了声音,眼底尽是阴狠。 前段时间他找了那个叫程羽的男人,让程羽去给梦会所添点麻烦。没想到他给梦会所添麻烦的小愿望没达成,反倒被贺寒川反咬了一口! 贺寒川那条疯狗,居然把他以前的那些新闻都折腾了出来,还得裴氏集团一次跌停,连续几天下跌,要不是他妈拦着,他爸能打死他! 就算他羞辱向晚对贺寒川没什么实质性影响,但至少能膈应到他! 向晚眉头皱了皱,脸上血色一点点消失。 裴嵩是比贺老爷子好对付,但在绝对的人数差距前,也不是她想对付就对付的。 恍惚间,她似是又回到了两年前那场车祸,在所有人的叱责前,留给她的只有无助。 咔哒。 这时,门开了,将向晚带来的那两个男人走了进来。 裴嵩勐地松开向晚,站了起来,拍了拍手,然后走到两个男人跟前说道:「好好招待她,要是拍的好,年底奖金翻倍!」 两个男人听此,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连声应好。 向晚身体疲软地坐在地上,冰凉的地面顺着身体一点点蔓延,将她的血液也染成了凉的。 她看着了两个男人一点点朝她靠近,大滴大滴的汗水从她的额头冒了出来。她双手撑着地面一点点后退,身体止不住颤抖。 怎么办? 现在怎么办? 难道要这样认命? 两个男人离她越来越近,其中一个蹲下身子,扯住了她的脚踝,用力—— 「等一下!」向晚高跟鞋鞋跟踹到男人的手背上,然后无视男人难看的脸色,跌跌撞撞地站起来。 她看着一旁面色阴晴不定的裴嵩,即便努力维持镇定,但声音还是染上了些许颤抖,「裴少知道,您的人是从谁手里把我抢过来的吗?」 贺氏集团和裴氏集团一个国内第一,一个国内第二,两家不对头已久。 她不知道说出来贺老爷子的名字会让裴嵩害怕,还是刺激他那颗想要报復的心,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她想要赌一赌! 「不就是贺寒川吗?」提起这个名字,裴嵩脸上既有厌恶愤怒又有难以掩饰的嫉妒,「向晚,你要是不想受罪,就别在这儿跟我耍些小聪明!」 说完,他瞪着两个男人,眼角往上一挑,「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这是让你们拍av,不是让你们拍言情偶像剧,艹之前还有三四十集的铺垫!」 不等两个男人开口,向晚先一步质问道:「他们是从贺老爷子的人手里把我抢过来的,裴少现在这么做,就不怕得罪了贺老爷子?」
第二百二十六章 我怀了孩子 「你说什么?」裴嵩勐地拔高了声音。 这次不等向晚说话,其中一个男人便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们把向小姐带过过来的时候,那辆车里的司机跟我们说,他们是贺老爷子的人。」 裴嵩没有说话,只是脸上瞬间没了血色。 向晚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面上却不显,只是神色淡淡道:「虽然江、贺两家联姻,江清然才是贺家名义上的孙媳妇,但是……」 她摸了摸肚子,目光轻柔,「我肚子里怀了贺老爷子的重孙子,已经两个月了。」 裴嵩目光随着她的视线一起落在她并不明显的肚皮上,好似吃了苍蝇一般,低声骂了句。 「而且您也知道吧,贺老爷子肺癌晚期,没多长时间了。他老人家想在去世前看到第一个重孙子,您说,要是您找人*我,害得我流产,以贺老爷子的脾气,他会怎么做?」向晚手都在轻微颤抖,但面上却没有太大神色变化。 裴嵩脸上已经全然没了血色,显然已经信了七八成。 但此时,那个扛着向晚过来的男人突然说道:「可是我们把车子拦下来的时候,那辆车子是往监狱那边走的。要是贺老爷子真的这么看重向小姐,为什么要让人带你去监狱?」 「!」向晚心里咯噔了一声,手心里已经起了密密麻麻一层汗水。 裴嵩微眯着狐狸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向晚,「这你怎么解释?撒谎玩好玩吗?」 「贺老爷子的人带我去监狱,就能证明我在撒谎了?裴少的逻辑真让我感到困惑。」向晚嗤笑一声,面上没太大变化,但后背早就被冷汗给打湿了。 裴嵩盯着她,等着她的解释。 「我身上的疤有多少,裴少也看到了吧?」向晚将裙子往上拉扯了些,露出大腿上纵横交错的疤痕。 在场的人都是一惊。 裴嵩以前在灯光下看她的伤疤,觉得加上她身上的气质,那些疤痕也有味道。但此时如此直白地看到这些疤痕,他几乎瞬间挪开了目光。 这些疤痕像是扭曲交缠在一起的蛇,看着就让人觉得噁心,头皮发麻,他之前真是脑子进了水,才想睡她。 「赶紧把你裙子放下去,噁心死了!」裴嵩不耐烦地说道:「你身上有疤,跟贺老爷子送你去监狱有什么关系?说简单点,别想骗我!」 向晚在几人或嫌弃或惊悚的目光中,神色淡淡地放下裙子,说道:「你们看着都会觉得害怕跟疼,更不要说我当时经歷这些时有多疼了。」 众人不置可否。 向晚轻嘆了口气,「这些伤疤都是以前在监狱里留下的。从监狱出来以后,我每晚都会做噩梦,梦到监狱里那些人欺负我。」 「这种睡眠质量跟心理状态,直接影响到了胎儿发育。心理医生给我看过后,说让我亲眼看着那些曾经欺负我的人被打一顿,应该会好一些。」 真真假假掺和在一起,很难让人判断事情真相。 裴嵩看着向晚的目光还是有些怀疑。 向晚被他这么盯着,手心里的冷汗又多了一层,但面上却不得不维持镇定的神色。 她转头看向那个扛她进来的男人,「先生,你上车的时候也看到车上还有三个身强体壮的男人了吧?」 裴嵩随着她的目光看向男人,狐狸眼中带着几分探究。 「是这样。」男人小心翼翼地说道:「而且那几个人看起来都是练家子。」 向晚点了点头,将手心里的汗水在身上小心擦了擦,「其实不只三个人,还有一个人因为身体难受,临时走了。」 「贺老爷子安排他们跟着我,除了保护我以外,最主要的是让他们去监狱里帮我教训之前欺负我的那些人一顿。」 男人皱着眉看着向晚,「要……」要是那些人是保护您的,那他们怎么还往您脸上扇巴掌? 但他只是说出一个字,便被裴嵩面色阴沉地打断了,「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对不起,裴少。」男人把怀疑全都咽到了肚子里,反正也不关他事,他还是安安静静看着就行,免得找骂。 向晚本来还担心男人问她挨打的事情,心悬在嗓子眼,正在想藉口。此时见裴嵩打断了他的话,心脏跳动的频率才减缓了些。 裴嵩这才重新看向向晚,迟疑道:「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不等向晚回答,他眯了眯狐狸眼,脸上尽是狠戾,「要是让我知道你骗我——」 「我怎么会骗裴少?」向晚微微攥了攥裙子,全身绷得紧紧的,「我有没有怀孕,一只验孕棒就可以测出来的事情。要是说谎被裴少发现,我岂不是更惨?」 裴嵩哼了一声,「算你有自知之明。」 向晚紧绷的嵴背微微松了一些。 「既然一只验孕棒就能测出来的事情,」裴嵩嘴角扯出一抹阴狠的弧度,「刚子,你去买盒验孕棒回来,给向小姐测测。不然,我这心里总觉得不安。」 向晚刚松弛下来的身体又是一紧,后背早已被冷汗打湿了。 要是裴嵩发现她没有怀孕,她刚刚说的那些都是假话……她咽了口口水,拳头攥起,松开,然后又再次攥起。 不能慌! 要是现在慌了,连验孕棒都没必要用,裴嵩就可以发现她在撒谎! 向晚抿着唇,神色淡淡地看着裴嵩的眼睛,半分不退怯。 「好的,我马上就去。」刚子粗着嗓门应了一声,朝门口走去。 向晚只是瞥了一眼他的身影,便强迫自己收回目光,神色淡漠地看着对面的裴嵩。 裴嵩一直紧紧盯着她,不放过她的任何小动作,「向小姐觉得,说谎的人怎么惩罚她比较好?」 「我又没有说谎,为什么要考虑说谎被揭穿的结果?」向晚心脏砰砰砰地距离跳动着,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样,但说话时却是一番底气颇足的模样。 刚子已经走到门口,握住了门把手。 向晚手指轻微颤抖,不过动作幅度很小,若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她不清楚这里离药店有多远,但刚子买东西到检测结果出来,最多只能坚持半天。到时候,裴嵩要是发现一切都只是她在说谎…… 她微张着嘴,深唿吸了几口气。
第二百二十七章 你会这么好心? 「回来!」就在刚子拉开门要出去的时候,裴嵩阴沉着脸喊住了他。 向晚手在肚子上一下下轻抚着,满脸慈爱,看都没有看刚子跟裴嵩一眼。 「我都已经把你人带到这里了,给你录段视频是得罪贺家,把你直接送回去也是得罪回家,我为什么不给你录段视频再让你回去?」裴嵩捏着她的下巴,「向小姐说呢?」 向晚手脚发软,裴嵩还没有放弃录视频的打算! 她深吸一口气,笑了笑,说道:「我在路上发生了车祸,幸好裴少及时派人过来,将我救了出去。不然就算我活下来,恐怕我的孩子也难以保住。」 「你会这么好心?」裴嵩一字一句缓缓问道。 向晚说道:「裴少只是让人将我带到这里,给我换了身衣服而已,我也没有什么损失,为什么要跟裴少过不去呢?」 「但你是贺寒川的女人。」裴嵩加重了语气,眼底蒙上一层阴狠。 向晚后背发凉,「他是他,我是我。他打断了我的腿,还逼我做了那么多我不想做的事情,我留在他身边,也只是因为他能给我想要的而已。」 她低头轻笑了一声,似是在跟裴嵩说,又像是在自己呢喃,「至于爱情那种东西,我这辈子都不想碰了。」 「你倒是现实。」裴嵩哼道,眼底却还残有一份疑心。 向晚抬头直视着他,眼底带着浓浓的嘲讽和恨意,「换成裴少,您经歷了我经歷过的这些东西,还会接着喜欢贺寒川吗?」 「我不喜欢男人。」裴嵩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但脸上残存的怀疑已经消失殆尽。 向晚仔细将他每个表情收在眼底,见此也没敢完全放松,而是说道:「我来裴少这里也有段时间了,要是送我去监狱的那几个保镖跟贺老爷子说些什么,那就不好了,您觉得呢?」 只有真的离开这里,才算是安全。 「好,我现在就亲自送你回去!」裴嵩指挥一旁的人,「去把我的车开过来!」 向晚生怕裴嵩路上再问些什么,她会露馅,忙说道:「以裴少的身份亲自送我,实在是太委屈您了,您随便安排个人送我就好。」 「我亲自把你送到贺家,跟贺老爷子解释清楚这些,心里才安心。」裴嵩若有所指。 向晚明白,这是裴嵩怕她在贺老爷子面前说出来这次的绑架真相。 除此之外,贺家跟裴家一直是对立状态,贺老爷子作为贺家当权者,现在因肺癌晚期住院,裴嵩去医院多多少少也有探查消息的意思。 「走吧。」裴嵩抓起桌上的墨镜戴上,朝向晚招了招手。 向晚刚走出一步,又退了回去,「麻烦裴少稍等一下,我重新换上之前的衣服,不然不好解释。」 「女人真是麻烦!」裴嵩摘下墨镜,眼底尽是不耐烦,「动作快点!」 说完,兀自出了房间。 扛着摄影机的男人和脖子上挂着单反的瘦弱女人看着这一幕,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神奇。 向晚换好衣服,重新戴上那条绿色项坠,才出门上了裴嵩的敞篷跑车。 此时已经临近十一月,天气很凉了,向晚穿着华丽的礼服坐在跑车中吹着凉风,才在路上走了十分钟,就收穫了一群人看神经病一样的目光。 甚至在他们停在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她还见到几个人断往这儿看—— 「车是好车,就是人的脑子可能有病!」 「她穿成那样坐在敞篷跑车里,不觉得冷吗?」 「炫富呗!看那男的和女的都穿那么花哨,肯定是什么暴发户,有了几个臭钱就急着炫耀!」 裴嵩摘掉墨镜,扭头朝那些人看了一眼,黑着脸骂了一句。 向晚权当没听到。 「你觉得我穿的像是暴发户?」裴嵩扭头问道。 向晚,「如果您是暴发户,就没有豪门了。」 绿灯,车子重新启动。 「现在开敞篷跑车像傻逼?」裴嵩俊脸上阴晴不定,又问道。 向晚摸了摸被冷风吹得有些凉的胳膊,淡淡道:「因为他们开不起这种车,仇富的人现在有点多。」 裴嵩哼了一声,「一群穷逼!」 说完,勐地一踩油门,在闹市中公然飙车。 向晚紧紧抓着安全带,努力压下胃里不断翻涌上来的东西,脸色苍白,但一声都没有吭。 裴嵩知道贺老爷子现在在医院后,路上花十几万买了一堆营养品,然后才开车载着向晚去医院。 车子在医院门口前停下,向晚跟在裴嵩身后下了车。 「我是你救命恩人,你站那么远做什么?」裴嵩手里拎着一堆营养品,沖一旁的向晚吼道。 向晚抿了抿唇,往他身旁走了几步。 「太沉了,你拿着!」裴嵩还从来没有做过这种力气活,直接阴沉着脸,把所有的营养品往向晚手里塞。 但在向晚伸手接之前,一双白皙修长的手伸了过来,接过那一大堆东西,「两位要去哪间病房?」 向晚抬头,见陆言岑穿着件白大褂站在她身前,阳光洒在他身上,连他脸上深深的酒窝都盛放着阳光。 「去贺老爷子那里,麻烦陆医生了。」向晚说道。 陆言岑笑了笑,「顺手的事儿,不用这么客气。」 他看了眼向晚的腿,「向小姐的腿最近感觉怎样?」 「还好,劳烦陆医生挂心。」向晚说道。 裴嵩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寒暄,眼角上挑,早就不耐烦了,「你是谁?」 「陆言岑,这家医院的医生。」陆言岑将营养品全都拿到一只手中,然后腾出一只手,伸到了裴嵩面前。 裴嵩只是看了一眼,就嫌弃地挪开了目光。 陆言岑也不觉得尴尬,自然而然地收回了手。 三人一起进医院上了电梯,然后往贺老爷子的病房走。 「东西给我,你可以走了!」裴嵩从陆言岑手里接过东西,神色不耐地赶陆言岑走。 陆言岑看了眼脸色苍白的向晚,没动。 「多谢陆医生了。」向晚说道。今天折腾了一天,她胃里现在还在翻涌,四肢也酸软得难受。 陆言岑低头看着她,意有所指,「如果向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跟我说。」
第二百二十八章 你、玩、我? 「谢谢陆医生,你能帮我治腿,我就已经很高兴了。」向晚扯了扯唇。 陆言岑微微点了下头,「今天该检查了,一会儿别忘了过来。」 距离上一次检查还不到一个星期,他这么说,明显是帮她找藉口离开。 「谢谢陆医生,等跟裴少把这些东西送到贺老爷子手里后,我就过去。」向晚说道。 她微微攥了攥衣角,手心里的汗水不比单独面对裴嵩时少。 马上就要见到贺老爷子了,他可没有裴嵩那么好煳弄!而且在应付贺老爷子的时候,还得防止裴嵩在一旁拆台……难度很大。 裴嵩手里拎着一堆营养品,听着两人说着毫无意义的话,神色间尽是不耐,「说完了吗?」 「那向小姐忙,我先告辞了。」陆言岑沖向晚弯了弯唇角,离开了。 裴嵩看着他的背影,重重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问道:「哪个病房?」 「……这一层差不多都算是吧。」向晚心里有事,顿了一下才回答。 裴嵩当即停了下来,眯着狐狸眼,咬牙切齿,「你、玩、我?」 「知道贺老爷子生病,贺家人都来了,晚上就住在这一层病房里。」向晚说道。 她根本就不知道具体情况,这些还是听任小雅跟她八卦才知道的。而且,她并不知道贺老爷子到底在哪个病房。 裴嵩不满意她这样囫囵不清的回答,「我问你,贺老爷子在哪个病房?」 他弯腰跟她对视,看了她一会儿后问道:「该不会你根本不知道贺老爷子在哪个病房,之前说的那些都是骗我的吧?」 「怎么可能?」向晚鼻翼上都起了一层汗水,刀光火石之间想起,曾经那个让她小声点的老太太说她老头子得了肺癌,贺老爷子得的也是肺癌,而且都是在这一层! 她抬起发软的手指了下前面的病房,故作轻松,「就是那间。」 裴嵩直起腰,朝她指着的地方看去,然后拎着营养品大步朝病房走。 向晚跟在他身后,还没想好应对贺老爷子的措辞,便尽量放慢了脚步,拖延时间。 但医院走廊根本没有多长,任她走得再慢,很快也到了病房前。 「磨蹭什么?快点!」裴嵩斜着眼睛瞥了向晚一眼,就要去敲病房门。 向晚看着他的动作,下意识喊道:「等一下!」 裴嵩拳头悬在半空,然后收了回来,一脸困惑加不耐烦地看着她。 「贺老爷子身体不太好,您这样贸贸然敲门进去,可能会惹得他老人家不痛快。」向晚手心里都是汗,她贴着裙子擦了擦,但刚擦干,手心里便又起了一层汗水。 她还没想好怎么应对贺老爷子。 要是她的谎言被拆穿了,可能要同时面对来自贺老爷子跟裴嵩的怒火! 裴嵩拎着营养品斜靠在墙上,微眯着眼睛看着向晚,缓缓说道:「向小姐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向晚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蝶翼般浓密卷翘的睫毛颤抖了几下。 再这样阻止裴嵩敲门,他肯定会起疑的。但不阻止他,跟他一起进去见贺老爷子,大概她的谎言很快就会被拆穿…… 前有狼后有虎,她皱了皱眉,正硬着头皮要说什么,就听到了咔哒咔哒连续两道开门声。 贺家老三还有贺家老大走了出来,兄弟只是瞥了向晚一眼,便同时将目光落到了裴嵩身上。 贺老大笑了笑,像是一个慈祥的长辈,「裴小子,你怎么来医院了?」 他瞥了眼裴嵩手中的营养品,「来看你贺爷爷的?」 没等裴嵩说什么,贺老三便阴阳怪气地说道:「该不是听说我们家老爷子生病,你爷爷让你来医院打探消息吧?」 听两人这么说,向晚微松了口气。 有他们在,也许裴嵩根本就见不到贺老爷子!就算他们拦不住裴嵩,但多多少少可以争取些时间,她好想想一会儿怎么应对贺老爷子。 「贺三叔叔说笑了,我们两家关系这么好,我作为晚辈来医院看一下贺爷爷,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不存在什么打探消息。」裴嵩说话语气很恭敬,但依旧斜靠在墙上,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 贺老大嘆了口气,「裴小子,你的这份心意我们贺家领了,但是你贺爷爷最近生病,不方便见人,还请你谅解一下!」 「连人都不方便见,难道贺爷爷病得很严重?」觉得一堆营养品拎着太沉,裴嵩直接放到了地上。 听此,贺家兄弟俩对视一眼,贺老三不悦道:「你这是在诅咒我们家老爷子?」 「贺三叔叔这话就有点来得没道理了,」裴嵩说道:「刚刚是贺大伯亲口说的贺爷爷不方便见人,我这样也只是合理猜测而已。」 贺老三脸色铁青,还想要说什么,但是贺家老大拉住了他,笑呵呵说道:「是我的话有歧义,你贺爷爷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身体不舒服,需要好好休息而已。」 向晚低着头,她只穿着件晚礼服,此时身体冰凉一片,连鼻子都冻红了。 她在冰凉的胳膊上摩挲了几下,手指带着些许颤抖。 贺家兄弟俩都说成这样子了,要是裴嵩还不死心,想要进去看看贺老爷子,肯定会把她的事情搬出来的! 果然—— 「其实也不是我非得想见贺爷爷,只是贺爷爷的人跟我的人之间因向小姐有点误会,我这次过来,就是专程想来同贺爷爷解释的。」裴嵩说道。 向晚心里重重咯噔了一下,不知道裴嵩这么说,会不会被允许进贺老爷子的病房…… 贺老三重重哼了一声,「找那么多藉口,不就是你们裴家的人派你来查看情况?东西留下,人走吧,别再来我跟前耍这种小把戏!」 裴嵩脸色有些难看,「可……」 「你要是再不走,就别怪我叫人把你扔出去!」贺老三一字一句说道。 向晚低着头,舔了舔干涩的唇瓣。 希望就这么把裴嵩赶走,这样她也就不用在贺老爷子跟裴嵩面前想方设法圆谎了! 然而,终归事与愿违—— 「都在这里吵什么吵?」病房门打开,脖子上缠着白色绷带的贺老爷子,脸色阴沉地走了出来。
第二百二十九章 看我死了没有? 扫了眼门口几人,贺老爷子恍若实质的目光落在向晚身上,绝对算不上和蔼。 向晚头上的汗瞬间汗如雨下,她低着头,尽量自然地擦了下头上的汗水。 「打扰到贺爷爷,真是不好意思。」裴嵩打量了一下贺老爷子,见他精神抖擞但是瘦了很多,看起来也不大健康,眼底藏着惊喜。 贺老爷子这才将目光从向晚身上挪开,换到了他的身上,「你是谁?」 「爸,这是裴家那小子。」一旁,贺家老大笑呵呵地说道。 听此,贺老爷子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扫了一眼裴嵩,「你一个裴家人来我这里做什么?看我死了没有?」 到底是贺家掌权人,身上气势远胜贺寒川,裴嵩连抬头都不敢,只是低着头说道:「贺爷爷说笑了,我只是……」 「回去跟你爷爷说,不管我死不死,他都从我们贺家捞不到好处,让他死了这条心吧!」贺老爷子声若洪钟,「老大,送客!」 贺老大走到了裴嵩跟前,笑道:「裴小子,走吧。」 「我跟贺爷爷说几句话就走。」在三位长辈面前,裴嵩不敢造次,但他又怕就这么走了,贺老爷子因向晚的事情怪罪于他。 向晚瞳孔皱缩,唿吸比平时略显急促一些。 贺老爷子扭头看着裴嵩,目光不善。 在他开口赶人之前,裴嵩忙说道:「今天我手下两个保镖不小心撞上了向小姐的车,知道她是孕妇后,担心她肚子里孩子有事,忙把她送到了附近的医院。」 「路上耽搁了点时间,到现在才把向小姐送回来,还望贺爷爷见谅。」 听见向晚怀孕,贺家兄弟俩同时看向向晚的肚子,贺家老大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但贺老三脸上则是毫不掩饰的警惕和敌意。 贺老爷子冷眼剜着裴嵩,目光如刀,「就是你的人撞了向晚的车,然后带走了她?」 向晚低着头,下意识屏住了唿吸。 她差不多能猜出来,贺老爷子这么生气,是恨裴嵩横生枝节。要不是他这么一折腾,她现在早就被送到监狱里面去了。 但在裴嵩看来,贺老爷子之所以会这么生气,完全是因为他的人差点弄伤了向晚肚子里的孩子。 他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小声说道:「他们喝了点酒,开车一不小心撞到了向小姐的车上。「不过我已经带向小姐去医院检查过了,她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一点事儿没有。」 说完,他转头看向向晚,「对吧,向小姐?」 贺老爷子的目光跟着落到了向晚身上,最后停在了她的肚子上,面色阴晴不定。 「……嗯。」被贺老爷子、裴嵩还有贺家兄弟俩同时盯着,向晚根本不敢多说,生怕一不小心说错哪个字,就被人抓住了漏洞。 贺老爷子拧着眉头,沉声问道:「你肚子里的孩子……」什么时候有的? 「向小姐肚子里的孩子两个月了,很健康,这次车祸一点都没有伤到孩子,小少爷真的很幸运。」裴嵩生怕贺老爷子怪罪,要是让他爷爷跟他爸知道他又在外面闯祸了,他们绝对不回放过他的! 前几天的那次新闻,他都能被他们打一顿,要是贺老爷子这次找上门,他们还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 贺老爷子眉头紧蹙,松开,復又紧蹙,问裴嵩,「你确定?」 「确定以及肯定!」裴嵩说道:「我亲自去陪向小姐做的检查,孩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一点事儿都没有!」 向晚额头、鼻翼、手心还有后背全都是汗水,低着头默不作声,任由贺老爷子还有贺家兄弟俩打量。 「行了,你先走吧!」贺老爷子说道。 听此,向晚心头微松了口气,嗯了一声,歩速看似平稳实则飞快地往电梯方向走。 但刚走出两步,就被贺老爷子在身后喊住了,「我让裴家小子走,你走什么?回来!」 向晚身体一僵,眉头微蹙。 「我让你回来,没听到吗?!」贺老爷子大声吼道。 「贺爷爷叫你呢,快去吧。」裴嵩温和地提醒了向晚一句,但斜上挑的狐狸眼中尽是警告,让她别乱说话。 向晚抬头看了他一眼,绷着嵴背转身,一步步走向贺老爷子,脚下似刀山火海。 裴嵩没再多留,径直离开了。 「你真怀了寒川的孩子?」贺老三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刚刚好在这个时候怀上,也太巧了吧?」 贺老大点了点头,「确实有点巧。」 贺老爷子皱眉看了兄弟俩一眼,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沧桑,但很快就将目光放在了向晚身上。 「你们这是在怀疑我吗?」被三个人这么盯着,向晚手指都有些轻微颤抖。 贺老大笑了笑,温和道:「倒也不是怀疑,就是随口问问,你也别太紧张。」 「我自己可以撒谎,可裴少刚刚也说的很清楚,他陪我去做检查,孩子已经两个月了,很健康。」向晚说道:「难道裴少也会帮我撒谎吗?」 贺老三接口就说道:「说不定你跟裴家那小子胡搞搞大了肚子,想把孩子生下来分遗产呢!」 贺老爷子的脸登时就黑了,也不知是因为遗产两个字不高兴,还是因为贺老三的猜测过于没脑子,再或者是相信了贺老三的话而不高兴。 「老三!」贺老大不悦道:「现在医术这么发达,爸一定能治好的,你这说的都是什么不吉利话!」 贺老三似乎对他这话很不满意,但是也没有再说什么。 「再让我听到你说什么遗产不遗产的,你就一分钱都别想要了!」贺老爷子簇生吼道。 贺老三讪讪地笑了笑,给他顺着背说道:「爸别生气!您也知道,我自小学习不好,就是个粗人,说话用词什么的从来不像大哥他们那么注意,我刚才也就是随口一说,绝对没有其他意思!」 「我倒是知道你没坏心,到其他人面前可别这么说,小心别人抓住当把柄。」贺老爷子说道。 贺老大眼底极快地闪过一抹不甘,笑着说道:「老三就是没心眼,爸又不是第一天不知道了。」
第二百三十章 都是我的不对 「知道他没心眼,你这个当大哥的还不多帮衬点?他在公司不懂的地方,你多操操心提点提点他,他也不至于闹出来那些笑话!」贺老爷子斥责道。 贺老大连连应是,「都是我的不对,以后我一定注意。」 向晚爷爷奶奶是乡下那边的,只是过年的时候会见一次,而且他们也只有她爸一个孩子。至于她外公外婆,早就去世了,而且也只有她妈一个孩子。 所以她以前只是听人说过长辈偏心,却从来无法想像,今天看贺老爷子这样子,她总算知道一个人的心可以偏成什么样子了。 想到这里,她扯了扯唇,眉眼间尽是自嘲。 她现在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是别想别人的家事了。 贺老爷子没再理会贺家兄弟俩,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同时没好气地说道:「你也进来。」 「嗯。」向晚应了一声,忐忑不安地跟了进去,额头上的汗水一层层往外冒。 以前她顶多是听说贺老爷子怎样怎样,会怕,但也没有那么怕,不然也不敢跟贺老爷子提两个条件了。 但今天知道贺老爷子要让人把她送到监狱后,那种害怕是真真正正如跗骨之蛆黏在了她的灵魂里。 她甚至都不知道到底哪儿得罪了贺老爷子,他就要借着帮她离开的了理由毁了她这个人! 贺老爷子进去后便坐在了病床上,然后抬头看着她,哼道:「头上那么多汗,吓得?」 向晚张了张嘴,却不知该怎么回答,最后什么都没说。 「是说谎骗了我,还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们贺家的事?」贺老爷子勐地在病床上拍了一下,厉声问道。 随着那一拍,向晚的心也跟着咯噔了一声,然后怦怦怦怦地剧烈跳动起来。 她擦了把头上的汗水,连声音都像是被抽去了力气,「没有人见了您不害怕吧?」 贺老爷子眸色阴沉了些,但最后只是重重哼了一声,没有反驳她的话。 向晚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感觉整个后背都湿透了。 「要不是我肺癌晚期,你这个孩子能不能生下来都未必!」贺老爷子神色几度变换,最后目光落在她肚子上。 向晚紧珉着唇,汗水顺着她的下颚流下,在阳光下折射着七彩光芒。 贺老爷子好像真的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产生了希望,那她……从哪儿去弄这个孩子? 「有了孩子,你怎么还要走?」贺老爷子目光阴沉,「你想到了外面,再用这个孩子要挟寒川?」 向晚攥了攥衣服,尽量维持镇定,但声音还是有些颤抖,「不瞒您说,贺寒川做的那些事……我无法原谅他,也没打算生下这个孩子。」 「我们贺家的血脉,也是你想说不要就不要的?」贺老爷子站了起来,声音勐地拔高。 向晚低垂着眸子,一声不吭。 多说多错,指不定哪儿又会得罪贺老爷子。 「你该庆幸你怀上了这个孩子,不然你未必能站在这里,只会留在监狱中,无人问津地过一辈子!」贺老爷子说道。 向晚眼睛勐地睁大,拳头紧攥。 她想忍,但最后还是没能忍下去,「我能不能问一下,我答应离开贺寒川,您为什么还是……容不下我吗?」 「看到我脖子上的绷带了吗?」贺老爷子指着脖子上的绷带,脸色难看得要命。 向晚不知所以,轻嗯了一声。 「寒川为了你,拿着刀威胁我?」贺老爷子气得面红耳赤,似是气急了,又像是有些无奈,「你觉得他对你这么上心,我能让你留在他身边?」 向晚瞳孔微缩,身体都是僵硬的。 贺老爷子肺癌晚期,已经没多长时间了,贺家其他人住在医院,就是为了多在贺老爷子跟前献殷勤,好多分些遗产。 可这种时候,贺寒川居然为了她,拿刀要挟贺老爷子? 他就不怕等贺老爷子死了,他什么都拿不到吗? 「真不知道寒川看上了你哪一点!」贺老爷子上下打量着她,「真是眼瞎了!」 向晚低着头僵着身体任他打量,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砰! 就在这时,病房门勐地被打开了。 贺寒川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苍白的俊脸上汗如雨下。 他西装外套上的扣子掉了,此时微敞着,里面的白色衬衫则湿透了,紧紧贴在他身上,隐约勾勒出微喷的腹肌。 进来后,他看都没看贺老爷子一眼,目光紧紧黏在向晚身上。 他几步走过去,双手按着她的肩膀,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确定她只是脸上被人打了两巴掌后,微松了口气,但俊脸上依旧微沉。 「……还疼吗?」贺寒川微顿了一下,颤抖着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她脸上的巴掌印痕。 向晚头一偏,紧皱着眉头躲开了他的触碰。 手落空,贺寒川眸子黯淡了下,然后站在她身前,将她完全挡在身后。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贺老爷子,说道:「我做的事情我自己承担后果,您别牵连到旁人。」 贺老爷子冷嗤了一声,不耐烦道:「她怀了你的孩子,在她生下来孩子之前我不会动她,滚吧!」 贺寒川眉头微皱了一下,然后什么都没说,拉着向晚的手往外走。 「新总裁我已经找好了,从明天开始,你做好交接工作。还有,你名下百分之三的贺氏集团股份明天将会转出,律师过去的时候,你配合他的工作。有意见吗?」贺老爷子冷声说道。 向晚皱了下眉,停下了脚步。 但贺寒川却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依旧拽着她往外走,只是边走边说道:「好。」 看着他毫不犹豫地出了病房,贺老爷子脸上一片疾风骤雨,然后拿起桌子上的水杯,砰得一声砸到了门上。 杯子先是跟门碰撞,发出一道巨大的闷响声,然后掉到了地上,哗啦碎成了好几瓣。 向晚回头,看了眼没关严实的病房门,神色淡漠地扯住了还在往前走的贺寒川。 贺寒川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她,在看到她脸上明显的巴掌印时,眉头皱了皱。 「你要是现在进去解释,还有机会。」向晚说道。
第二百三十一章 你跟着我做什么? 贺寒川却看都没有再看病房一眼,径直拉着她去找了医生,让医生给她处理了下脸上的伤口。 处理好后,贺寒川默不作声地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向晚却皱了皱眉,甩开了他的手,「你这么做,不会后悔?「 「为什么要后悔?」贺寒川垂眸看着她脸上浮起的巴掌印,问道:「爷爷的人打的,还是裴少的人打的?」 向晚眉头拧成了疙瘩,声音加重了些,「你没必要这么做。」 顿了一下又说道:「我不可能原谅你。」 「……折腾了一天,累了吧?」贺寒川眸中有一闪而过的黯然,但很快便恢復往日的模样,「走吧。」 他伸手想要拉她。 向晚手往后一躲,避开了他的触碰,「我还要去看腿,你先回去吧。」 说完,她朝走廊一侧走去。 贺寒川抿了抿唇,用手拢了几下因奔跑而过于凌乱的头髮,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向晚说要去看腿就是个藉口,只是不想跟贺寒川待在一起而已。 此时他这样紧紧跟在她身后,她皱了皱眉,终究还是没忍住,「你跟着我做什么?」 「陪你。」贺寒川瞳孔中倒映着她的身影,眸底幽幽,似一片无尽深渊,要将人吸入。 向晚不习惯这样被他看着,低垂着眸子躲开了他的目光,语气比之刚刚缓和了一些,但也算不上好,「不用。你回去吧,等陆医生给我做完检查,我就回去了。」 贺寒川没动,目光依旧紧紧黏在她身上。 见此,向晚眉头皱了皱。 「跟爷爷合作也要离开我,我怎么相信你一会儿会回去?」贺寒川开口,声音略显沙哑,眼底隐有血丝。 向晚抿了抿唇,阴沉着脸没再说话,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 贺寒川跟在她身后,脱下西装外套,披在了她身上,而他里面穿的白色衬衫几乎都湿透了,紧紧贴在他身上。 见她要脱,他说道:「着凉可能会引起肺水肿復发,你讨厌我,没必要折腾自己。」 向晚看了眼身上披着的西装外套,又看了眼他身前有些明显的两个红点,皱了皱眉,没再说什么。 两人进了陆言岑办公室。 办公室里除了陆言岑,还有一个穿着病服的漂亮女人。向晚记得她见过这个漂亮女人,陆医生当时称唿她为方小姐,是个舞者。 见向晚进来,陆言岑点头打招唿,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她跟贺寒川稍等一下。 向晚折腾了大半天,而且神经始终紧绷着,此时身心俱疲,直接走到椅子前坐下了。 贺寒川看上去精神不是很好,但也没有坐下,而是站在她身旁,目光紧紧地黏在她身上。 他赶到撞车地点的时候,向晚已经不见了,而副驾驶座上的那个男人则由于失血过多,没等到救护车赶来就死了。 他实在无法想像,要是向晚坐在副驾驶座上……他攥了攥拳,面上神色变幻。 向晚被他盯得不舒服,「旁边有椅子,你可以坐那儿。」 贺寒川瞥了眼椅子,将椅子搬到她身旁,坐下,然后继续盯着她。 「陆医生,」方小姐面上一片娇羞,「我跳舞的时候不小心把腿给划破了,你看看我住几天院比较好?」 陆言岑将目光从向晚跟贺寒川身上收回,轻嘆了口气,说道:「幸好你来得快。」 听此,方小姐脸上的娇羞瞬间变成了惊吓,「我……我的伤怎么样了?」 「要是你来得再晚一点儿啊,这伤口就癒合了。」陆言岑说道。 方小姐的脸轰得一下子涨红,嗫嗫嚅嚅地小声嘀咕着什么。 「方小姐以后没事还是别来医院了。」陆言岑面色有些冷淡,「现在不知道多少病人排队等着治病、住院,你这样是浪费医用资源!」 方小姐也就是个二十刚出头的姑娘,看样子还像是学生,被他这么一训,羞臊得眼睛一红,泪水就吧嗒吧嗒往外掉。 「对……对不起。」她狼狈地道了个歉,抹着眼泪出去了。 向晚看着她跑离的身影,突然想起来她以前死缠烂打跟在贺寒川身后的样子。不过她脸皮厚,最后基本上都是贺寒川黑着脸答应她的要求,然后警告她是最后一次。 「向小姐最近腿怎么样?」陆言岑站起来,走到向晚跟前蹲下,去掀她的裙子。 贺寒川看着他的动作,眉头微乎其微地皱了一下,下意识起身,然后又在向晚跟陆言岑的注视下,坐了下去。 「还好。」想到陆言岑刚刚跟那位方小姐说的话,向晚说道:「距离上次检查才过去五天,我记错了日子了。陆医生接待别的病人吧,我后天再来。」 她当时假装肺水肿復发的时候,她的主治医生钱医生还有那几个过来抢救的护士也很生气,说她浪费医用资源。 向晚起身要走,又被陆言岑按了下去,「向小姐都已经来了,今天检查也可以。」 「这样会不会打乱陆医生的计划?」向晚问道。 陆言岑抬头沖她笑了笑,脸颊处酒窝深深,「不会。」 贺寒川看着两人有说有笑,睫毛颤了几下,淡漠道:「陆医生觉得我女朋友的腿恢復得怎么样?」 看着陆言岑的手在向晚腿上摸过来摸过去,他手指落在椅子扶手上,敲了几下。 「现在只是初步检查,还谈不上恢復。」跟他说话,陆言岑嘴角的弧度小了几分,「向小姐腿的情况,比我想像得要好。」 听此,向晚眸底升起一份光亮,她想问陆言岑这么说是不是代表她的腿可以痊癒,但最后只是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她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那她的腿能痊癒吗?」贺寒川问道。 陆言岑放下向晚的裙子,站了起来,低头瞥了他一眼,说道:「要是贺总当时下手轻点,肯定没问题,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我可不敢保证。」 向晚眼底的光亮散了几分。 「你刚刚说比你想像得好。」贺寒川眉头紧蹙。 陆言岑抬手抚了抚白大褂上面的褶皱,「从很糟糕变成糟糕,也算是比我想像得好吧?」
第二百三十二章 操之过急也不好 「不管情况怎样,麻烦陆医生尽全力。你想要什么,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都可以给你。」贺寒川说道。 陆言岑看着他,嗤笑了一声,「贺总能给的,我凭自己也可以得到。」 四目相对,隐有刀剑相撞。 「今天用扎针吗?」向晚打破了沉默。 陆言岑这才收回目光,看了她的腿几眼,说道:「操之过急也不好,还是后天过来吧。」 「好的,谢谢陆医生。」向晚说道。她跟贺寒川一路沉默出了医院,路上因为他半湿的衬衫,引来了很多人诧异又直白的目光。 医院门口,宾利车头凹进去一大片。 向晚看了眼被刮掉一大片漆还坏了一个车灯跟后视镜的车子,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不是这辆车,前面。」贺寒川伸手拉住她,朝着前面走。 他的手很热,手心里有一层汗水,将向晚的手包裹得严严实实。她挣扎了下,没挣开,便任他拉着朝前面走。 两人最后停在一辆加长林肯前。 司机跳下车,给两人打开车门,然后恭敬地站到了一旁。向晚先上了车,贺寒川跟在她身后上了车,坐在她身旁。 赵瑜也在里面,进到贺寒川的装束后,眼角微微上挑了一下,吩咐刚上车的司机,「去竹贤庄。」 「好的,夫人。」司机说道。 车子平稳启动。 赵瑜看向向晚,看着她的脸皱眉道:「这是谁打的?」 「不碍事。」向晚说道。 赵瑜皱着眉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除了脸,有没有别的地方受伤?」 「没有。」向晚说道:「劳伯母挂心了。」 她想通过贺老爷子离开贺寒川失败,现在却被伯母关心,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赵瑜轻嘆了口气,拉着她的手说道:「你这孩子,跟伯母客气什么。」 她又说了些其他的,才问道:「老爷子要把你送到监狱,这件事是真的假的?」 「真的,不过这个计划被裴少阴差阳错打乱了。」向晚也没细说,顿了一下,说道:「不过最近一段时间,贺老爷子应该不会有这个念头了。」 赵瑜目光落在她肚子上,几次欲言又止后,问道:「因为你肚子里的孩子?」 听此,向晚睫毛颤了几下,眼底闪过一抹纠结,还未想好是否说实话,手机震动声响起。 赵瑜接起电话,先是喂了一声,然后不知那边说了什么,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什么?阿宇为了晚晚,闹到老爷子那里去了?」 「!」向晚心里咯噔了一声,暗道坏了,从贺老爷子那里脱身后,她应该先跟哥哥打个电话报平安的! 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她朝一旁不知在想什么的贺寒川伸手,「给我用下你手机。」 贺寒川这才回过神,默不作声地将手机递给她。 赵瑜挂了电话,揉着眉心吩咐司机,「回医院。」 「好的。」司机立刻调转车头。 向晚记得她哥的号码,但她给她哥打了三次电话,那边都提示的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您稍后再拨。」 ——好像贺寒川的手机号码被她哥给拉黑了。 她只能再跟赵瑜藉手机,这次号码倒是拨通了,但是向宇一直没接电话。 车子刚开出去没多远,没多大一会儿便重新回到了医院门口。 向晚打开车门,急匆匆下了车,正要往医院里面沖的时候,突然被贺寒川从后面拽住,然后她摔进了他的怀里。 鼻息间全是他的气息,她皱了皱眉,不悦道:「你……」 「你怀孕,这么跑过去会让爷爷怀疑。」贺寒川捂住她的嘴,贴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 她的唇贴在他的掌心,软软的,他下意识在她唇瓣上摩挲了两下。 向晚整个身体都是僵的,勐地推开他,站直了身体,然后在唇瓣上擦了两下,用最快的速度朝医院内走去。 贺寒川抬手看了眼掌心,唇角扯出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然后握住掌心,放进西装裤兜中,跟在她身后。 将两人所有的动作收在眼底,赵瑜轻嘆了一口气,神色复杂。 这会儿等电梯的人不少,向晚三人等了将近十分钟才堪堪挤上电梯,就站在门口处,想要再往里面塞一个人都不能了。 贺寒川让向晚站在了靠近按键那边,他两手环着她,以免她被旁人碰到。可里面实在是太挤了,时不时会有人碰到他的身体,他脸色不大好看,但也没有说什么。 站在他身后的几个人正好认识,此时正在谈八卦新闻—— 「那个叫林梓舒的老书法家,你们知道吧?他今天结婚,娶的那个女人才二十岁,比他外孙女还要小上几个月呢!」 「怎么不知道?今天新闻上全是他和那个叫林恬恬的新闻!还标榜什么老艺术家,我看是老流氓家才对!」 「都结婚了,说不定人家是真爱呢。」 「就算是真爱,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子喜欢上一个那么年轻的女孩子,那也是个老变态!真是噁心!」 「两个人的结婚照片我都没看,实在是看着太变态了……亏他们林家说自己家风端正呢,看看办的这都是什么事!」 「别光说那个老头子了,那个叫林恬恬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未婚先孕,而且就是个鸡!新闻上不都报导了吗?婚礼上林恬恬的前未婚夫啊,把林恬恬跟其他男人的*视频都给……」 叮! 电梯到达。 向晚下了电梯,电梯门关上前,她听到那几个人还在说林恬恬婚礼当场打江清然的事情。 「婚礼上事情散的这么快,你找的人?」赵瑜问贺寒川。 向晚抿了抿唇,瞥了他一眼,然后快速朝贺老爷子病房那边走。 「不喜欢江、林两家的人,不只我。」贺寒川亦步亦趋地跟着向晚。他安排了一批记者,但是他们的稿子还没写好,这条新闻就已经出来了。 赵瑜若有所思,她停顿了一下,跟在两人身后。 向晚到了贺老爷子病房门口,发现除了她哥以外,她嫂子还有她爸妈都在,气氛很是僵持。
第二百三十三章 那是人待的地方吗? 「贺老爷子,我也知道我这女儿不懂事,但您作为一个长辈,答应带她离开,却是要骗她进监狱,这件事……」向建国痛心疾首,哽了一下才说道:「这件事您做得未免太过分了些。」 向宇阴沉着脸,几次想要开口,都被一旁的林娜璐给拦住了。 于静韵拿着手帕擦着眼泪,声音哽咽而沙哑,「您一个可以做晚晚爷爷的人,居然对她下这么重的手,您怎么能狠得下心?」 「静韵……」向建国想制止她。 但于静韵一巴掌拍开了他,泪眼朦胧地说道:「以前寒川送晚晚进监狱,还能说是晚晚犯了错误,她现在只是想离开,您也答应了,现在怎么能骗她去监狱呢?」 「东郊监狱,那是人待的地方吗?」 「贺老爷子,你们贺家是家大业大,向氏集团比不上,我于家也比不上。」 「但我手里还有百分之二十的向氏集团股份,您要是再这么对晚晚,我就把这些股份套现,买人杀您!一个不行就两个,两个不行就三个!您有贺氏集团要顾及,我可没有什么顾及的!」 等她说到后面的时候,由于过度激动,声音尖锐得有些刺耳。 向建国几次想要阻止她,但都被她无视了,此时听她后面说的那些威胁的话,头上直冒冷汗。 「别碰我,你这个孬种!」于静韵被他弄烦了,直接一把推开了他,半点看不出那个温柔如水女人的样子,活像是个疯婆子。 向晚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喉咙有些许发紧,心中百味掺杂,万千思绪剪不断也理不清。 向建国被于静韵弄得下不来台,脸色难看得要命。 他讪讪地笑了笑,跟贺老爷子说道:「静韵也是情绪太激动了,才说出买兇杀人的话,贺老爷子别跟她一个妇道人家一般见识。」 见他先是叱责贺老爷子,如今又这副怕被贺老爷子责怪的模样,向晚冷笑了一声,眉宇间尽是讥讽。 他之所以叱责贺老爷子,也就是想让后者内疚,好从贺老爷子手里拿些好处,而不是跟她妈一样,是真的怨贺老爷子。 贺老爷子出手对付晚辈被这么多人知道,有些抹不开脸,阴沉着脸半天没说话。 向晚微微攥了攥拳,深唿吸一口气,走到了人群中间,「妈,您误会贺老爷子了,他不是想把我送到监狱,而是在帮我。」 「帮……帮你?」于静韵眼睛都哭成了核桃,泪水还挂在睫毛上。 向晚攥了攥衣角,努力牵起唇角,「以前监狱里的人没少欺负我,我下不了这口气。贺老爷子知道后,就让人几个人带我去监狱里教训那些人,好替我出那口气。」 贺老爷子一向阴晴不定,做事狠绝,何时会做这种事情?别说是帮向晚,除了贺老三一家,其他贺家人根本就没感受过贺老爷子作为长辈的好! 好多贺家人也站在旁边,听到向晚的解释后,心思各异。 向晚『怀孕』的事情已经在贺家传开了,不少人很快将贺老爷子对向晚的上心,跟向晚怀孕这件事联繫了起来,顿时看向晚的目光都变了。 贺老爷子一眼就猜出了这些人的想法,也明白向晚这是在借他造势,但他只是面色阴沉地哼了一声,没拆穿。 难道他能说,他就是怕向晚耽误了贺家的未来,而且觉得她冒犯了自己,所以要把她一个晚辈送到监狱里? 他丢不起这个脸! 听了向晚的解释,于静韵直接就信了,一脸尴尬又真诚地跟贺老爷子道歉。 「前段时间建国不是说有个项目要跟贺氏集团合作吗?你让秘书联繫润泽就行。」贺老爷子皱眉说道。 向建国当即难掩喜色地说道:「那就多谢贺老爷子了,提前祝我们合作愉快!」 贺老爷子重重哼了一声,没接话,推开病房门进去,然后砰得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你脸怎么回事?」向宇转着轮椅到达向晚跟前,气道:「哪个不长眼的打的?」 向晚低头看着他气得涨红的俊脸,轻嘆了口气,绕开了这个话题,「哥,你都是两个孩子的爸爸了,做事要稳重一些,别再这么毛毛躁躁了。」 贺老爷子这样的人,他们惹不起。 「什么叫稳重?」向宇怒道:「别人欺负我妹妹,我连声屁都不敢放,就是稳重了?那我这辈子都他么稳重不了!」 这里人多眼杂,林娜璐揪着他耳朵提醒,「你少说两句,整天就会吼吼吼!」 向宇连喊了几声疼,揉着耳朵不说话了。 「伯母,贺寒川,我跟我哥哥嫂子出去吃个饭,就先失陪了。」向晚走到赵瑜、贺寒川身前说道。 贺寒川眉头微乎其微地皱了下,「我和你一……」 「去吧。」赵瑜说道:「路上注意安全,竹贤庄那里交通不是很方便,你回来的时候就给寒川打电话,让他去接你。」 「谢谢伯母。」向晚浅浅笑了笑,然后跟向宇林娜璐说道:「我们走吧。」 贺寒川抬腿就要跟上,赵瑜拽住他,轻嘆道:「寒川,沙子攥得越紧,跑得越快啊。」 贺寒川刚迈出的腿又收了回来,直到向晚的背影在视线中消失,他才收回目光。 见此,赵瑜微微摇了摇头。 「寒川,向晚怀孕了,那你跟江家的婚事打算怎么办?」贺老三走了过来,说道:「我看你还是让向晚打胎吧,不然惹恼了你爷爷,你最后什么都别想得到。」 贺寒川轻笑一声,淡漠地看着他,「怎么叔叔对向晚的事比我还上心?难道叔叔怕爷爷给第一个重孙子留的遗产比您的多吗?」 「看你这说的什么话?」贺老三讪讪道:「我也是作为长辈,关心你而已。你想想,清然那丫头哪一点不比向晚好?」 贺寒川道:「在我眼里,清然哪一点都比不上向晚。」 「我也年轻过,知道你们年轻人的想法。我跟你说,你现在这么想,以后就不一定了!」贺老三极力劝说,「你还是让向晚打胎,好好跟清然结婚比较好,不然你什么都得不到,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第二百三十四章 给我滚出去 赵瑜看着贺老三这拙劣的手段,轻笑了一声,跟贺家其他人说话去了。 「叔叔怎么说我什么都得不到呢?」贺寒川笑了笑,说道:「我之前虽是贺氏集团总裁,可忙死忙活地也拿不到多少钱,手里也只有百分之三的股份,都是在给一些蛀虫工作而已……」 「话也不能那么说。」听蛀虫两个字听得不舒服,贺老三说道:「你之前不还跟我说,你不想放弃总裁那个位置吗?」 贺寒川手搭在他肩膀上,轻拍了一下,「那是以前,我现在想通了。我娶我喜欢的女人,等她生下来孩子,我可以拿到更多股份。而且总裁位置也给别人了,我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坐着收钱,多好。」 贺老三神色变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然后他匆匆说了句还有事,便离开了。 贺寒川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轻嗤了一声,敛去了嘴角的弧度,然后推门进了贺老爷子的病房。 「你来做什么?」贺老爷子怒目圆瞪,「给我滚出去!」 说完,拿着一个杯子就朝贺寒川砸了过去。 贺寒川接住杯子,然后在贺老爷子的注视下,将杯子砸到了地上,还在杯子碎片上碾压了几下。 「你什么意思?!挑衅我?!」贺老爷子面色铁青。 贺寒川抬起头,淡淡道:「总裁职位明天就开始交接,然后会有律师来接收我手里百分之三的股份是吗?」 「现在知道后悔了?」贺老爷子冷笑了一声。 贺寒川没回答,只是问道:「能问下那百分之三的股份,爷爷要转给谁吗?」 「我转给谁,轮不到你管!」贺老爷子重哼一声,「就算你现在后悔也没用,你今天拿着刀子威胁我的时候,就该想到那样做的后果!」 贺寒川扯了扯唇,眼底浮现一抹浅浅的讥讽,「这百分之三的股份要转到贺润泽的帐户里,而且大伯他们都不知道,对吗?」 贺老爷子目光勐地犀利了很多,但没出声。 「既然您这么做了,迟早会有人知道。」贺寒川说道。 贺老爷子目光如刀,一字一句道:「你告诉别人了?」 「我说没告诉,恐怕您也不相信。」贺寒川说道:「不过贺家绝顶聪明的人不多,但傻得煳涂的人也没有,不用我说,他们也会自己猜。」 贺老爷子从病床上站起来,直接拿起茶壶朝着贺寒川的方向砸了过来。茶壶是银造的,摔在地上也没碎,叮叮噹噹地在地上滚了一段,里面还冒着热烟的水哗啦啦流了一地。 贺寒川已经尽快躲开了,可还是有几滴水扫了他手背上,他手背上瞬间红了一片,火辣辣的,但他都不曾看一眼。 「爷爷这么喜欢砸东西,用不用我让医院这边给您多放几个杯子跟茶壶?」贺寒川说道。 贺老爷子重重咳了一声,他用手掩着唇,隐有血迹从指缝间流出。 他指着门口,沖贺寒川怒吼道:「滚!就算你后悔了也没用,等我死了,你一分钱都分不到!」 「我从来没说过我后悔,我来这里也只是想跟您说,我要跟江家解除婚姻。至于怎么跟江家那边解释,就劳您费心了。」贺寒川说道。 贺老爷子瞪着他,目眦尽裂,气得半天没说出话。 贺寒川沖他笑了笑,转身出了门,然后把门关上了。 「刚刚进去跟你爷爷说了点什么?」赵瑜就在门口等他,而贺家其他人已经散了。 贺寒川,「没说什么。」 母子俩默不作声地上电梯,出了医院。 上车之前,赵瑜打破了沉默,「打算去哪儿?」 「找向晚。」贺寒川上车,关上了车门。 赵瑜绕到另一边,上了车,「还是别去找晚晚了,你把她逼得太紧了,不然她也不可能想藉助你爷爷离开。」 贺寒川右手放在膝盖上,轻轻叩动着,没说话。 「竹贤庄那边新开了个静吧,介意跟我去那儿坐会儿吗?」赵瑜问道。 贺寒川顿了一下,说道:「有什么事儿,您在这儿跟我说也一样。」 赵瑜没吭声,只是往司机的方向瞥了一眼。 「我去买点喝的。」司机很识趣地开门下车。 等门重新关上后,赵瑜才揉了揉眉心,说道:「你知道你拿刀威胁你爷爷的后果吗?」 「明天会有律师来收我手里那百分之三的股份,而且从明天开始,我会做总裁方面的交接工作。」贺寒川说道。 赵瑜揉眉心的手一顿,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爷爷让你去哪个职位?」 「没说。」贺寒川说道。 「!」赵瑜的手指颤抖了几下,声音都跟着抖了几下,「你爷爷把你手里所有的东西都收了?」 贺寒川点了下头,并未因此有什么神情变化。 「你知道你爷爷现在什么情况吗?!」赵瑜情绪有些激动。 「知道。」贺寒川说道:「肺癌晚期,熬不了多长时间了。」 赵瑜压着声音质问他,「既然知道,你为什么还要拿刀威胁你爷爷?你知不知道这样下去,你什么都得不到!」 「我自己的事情我很清楚,妈不用多心。」贺寒川说道。 「你是我儿子,我怎么可能不管你?」赵瑜神色复杂,「你要做什么,等你爷爷去世了……」 贺寒川直接打断了她的话,「等不了。爷爷要把向晚送到东郊监狱,没有他出面,谁都别想带向晚出来。」 他脑中晃过向晚身上纵横交错的疤痕,手背上青筋窜起,但声线却没有太大的波动,「我不可能再让她去那种地方受苦了。」 赵瑜脸上尽是纠结,半晌后才说道:「可这是你的前程,你……」 「我自己心里有数。」贺寒川不欲再谈这方面的事情。 赵瑜轻嘆了口气,两年前她无法阻止寒川打断晚晚的腿,两年后,她也同样无法阻止寒川为晚晚放弃前程…… 「那你想好了吗?」赵瑜问道:「要是你什么都没有,你确定你还能护得住晚晚?你想护住你自己都……很难。」
第二百三十五章 去医院查查,晚晚有没有 贺寒川眉头微乎其微地皱了一下,没出声。 「那晚晚怀孕的事情是真是假,这个你可以告诉我吧?」赵瑜揉了揉眉心,问道。 贺寒川低垂着眸子,「真的。」 「哎——」赵瑜意味不明地嘆了口气,半晌后说道:「有什么事情你解决不了了,千万别逞强。」 贺寒川淡淡嗯了一声,然后起身说道:「我先走了。」 「去找晚晚?」赵瑜问道。 贺寒川点了下头,推门下了车。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赵瑜神色复杂到了极点。她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去医院查查,晚晚有没有……」 她说了一半停了下来,直到那边问了好几句以后,她才挣扎了一下,说道:「算了。」 然后挂了电话。 * 向家别墅。 两年过去,别墅除了换了几个小装饰品以外,没有半点变化。可来到这个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向晚却没有半分归属感。 她坐在客厅沙发上,屁股只是挨了一个边,神色淡漠地看着新来的阿姨将切好的水果还有茶水点心放到桌子上。 「晚晚,这猕猴桃都是新鲜的,味道也不错。我记得你最喜欢吃猕猴桃了,快尝尝!」于静韵把水果盘往向晚跟前推了推,有几分拘谨,又有几分讨好。 向晚瞥了一眼水果,在于静韵殷切的注视中,拿起一片放到了嘴里,「谢谢。」 见她肯吃,于静韵脸上浮现一抹惊喜之色,但听到那声谢谢时,那份惊喜之色便变为了苦涩。 「晚晚都来家里了,你还哭什么?」向建国皱眉道。 「你说我哭什么?」于静韵拿着手帕擦了擦眼角,沖他吼道:「见贺家对晚晚好,你就喊晚晚,见贺家对晚晚不好,你就赶紧喊向晚撇开关系!」 「向建国,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噁心?!」 新来的阿姨站在一旁,偷偷往向建国身上瞥了好几眼。 向建国有些抹不开脸下不来台,涨红着脸说道:「我刚刚说什么了?你最近怎么跟精神病似的,还没说什么就开始发脾气!」 「你说我像精神病?我变成这样是……是谁逼的?」于静韵将早就被泪水浸透的手帕扔到了桌子上,站起来质问道。 向建国早就习惯了她二十年来的唯唯诺诺,此时被她这么喊,脸上一阵红一阵青,剧烈地喘息着,「你……咳……你……」 他捂着脖子,脸色越来越难看。 见此,于静韵也不沖他吼了,赶紧拿药给他,然后吩咐一旁的阿姨,「快拿杯水过来!」 向晚冷眼看着这一出闹剧,眼角染上些许嘲讽。 她嗤笑了一声,站起来沖向宇说道:「哥,我想单独跟你说些话!」 「啊?哦哦!」向宇忙转动着轮椅跟在她身后。 见此,于静韵连忙给向建国顺了几下背,然后急匆匆地也想跟过去。 向晚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声音淡淡,「我有些话想单独跟我哥说,向夫人还是不要跟过来了。」 「晚晚,你……」于静韵的眼眶红了。 向晚皱了皱眉,想到她妈为她做的那些改变,有瞬间的心软。但最后,她还是毅然决然地在她妈还没有说完的时候转身,大步出去了。 「妈,您别哭了,眼睛都肿成什么样子了!自己擦擦吧!」向宇烦躁地抓了抓头,沖于静韵说了几句,然后转动着轮椅跟着向晚出了门。 夕阳西下,向晚背对着他站立,橙黄色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无端显得落寞。 向宇心里颇不是滋味,「晚晚,咱妈就是这个德行,现在这样已经变化很大了,你也别对她太苛求了!要是你高兴的时候,就沖她笑两下,省得她整天为你的事儿哭!」 「呵。」向晚轻笑了一声。 向宇无比烦躁得抓了抓头髮,「你要是不愿意,也不用逼自己,我就是觉得妈整天哭得挺……挺让人烦的!」 「我早就不对她抱有希望了,又怎么会苛求她?」向晚笑得凄凉,「她倒是为我变了很多,可是……」 她顿了一下,晦涩道:「哥,我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伤害一个人,就跟往木板上钉钉子一样,就算后来对他(她)再好,钉子拔去了,也会留下痕迹,不会完好无损。 「我知道!」向宇勐地在轮椅扶手上重重锤了一下,咬牙道:「要不是江清然整出来那么一场车祸,我们家也不会变成这样!」 向晚转身看着他,她逆光而站,五官笼罩在一片阴暗中,看不清神色。 可惜,没有如果。 「哥,」向晚声音很轻,「以后我的事,你别管了。」 听此,向宇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为什么不让我管了?是不是我惹你不高兴,你连我这个哥哥也不想认了?还是你嫌我……」 「哥——」向晚拉长了语调喊了他一声。 向宇转动着轮椅到了她跟前,急促道:「你是不是嫌哥笨,什么事情都办不好还老是给你惹麻烦?我已经开始在公司学着办事了,以后就算没有姓贺的那么厉害,也不会再给你惹麻烦!」 他声音勐地软了下来,带着几分乞求,「晚晚,不要不认哥,好不好?」 「我没有嫌弃哥。」向晚扯了扯唇,想笑,可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她仰头擦了下眼角,努力牵起唇角,伸手将向宇脸上的泪也擦去,「都不要我的时候,哥还把我当成宝贝捧在手心里,我怎么捨得嫌弃哥呢?」 「别擦了,我没哭,就是刚才……刚才眼睫毛掉进眼睛里,太扎眼了!」向宇甩开她的手,恶声恶气地说道:「不是嫌弃我,怎么不让我管你的事情?」 向晚嘴角的弧度又落了回去,说道:「哥,贺老爷子跟贺寒川不一样,你在他跟前闹,讨不了……」好。 「你要是把我叫出来就是说这个,那不用说了!」向宇脸色铁青地将轮椅转了一百八十度,往别墅里走,「除非我死了,否则我不可能扔下你不管!」 话说完的时候,他已经进了别墅。
第二百三十六章 淘淘很喜欢你 向晚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眉头越皱越紧,然后抿了抿唇,犹豫一下,跟着进了别墅。 「你怎么惹你哥了?」林娜璐问她,「刚刚黑着一张脸回来,一声不吭,直接摔门回房间了!」 向晚扯了扯唇,「……没事。」 「是不是你又跟你哥说,让他别管你了?」林娜璐嘆了口气,看着她问道。 向晚低头,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没出声。 林娜璐瞥了眼旁边冷战的向建国跟于静韵,若有所指,「晚晚,你以后别再跟你哥说这种话了,要是我们不管你,我们跟其他人也就没有区别了。」 向晚眉头皱了皱,「嫂子,我……」 「别说了。」林娜璐打断了她,笑了笑,说道:「你哥刚才摔门,把淘淘跟二宝也给闹醒了,你还没见过他们,上去看看吧。」 向晚眼底闪过一抹犹豫,但林娜璐根本没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起身拉着她往楼上走。 房间里,两个小傢伙刚醒过来没多久,正扯着嗓子嚎啕大哭。 向宇在一旁手足无措地哄着龙凤胎,但两个小傢伙根本不理会他,一个边哭边往他身上抹眼泪,一个用小胖腿不断蹬他—— 「粑粑坏坏!」 「粑粑——大坏蛋,大坏蛋!」 听见开门声响,两个小傢伙一起停下了哭声,抽抽噎噎地抹着眼泪往门口看。 向晚猝不及防跟两双乌熘熘的大眼睛对上,那种感觉很奇怪,明明之前没有见过,可大概因为血缘关系,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份亲近感。 「淘淘,二宝,叫姑姑。」林娜璐走到两个小傢伙跟前,指着向晚轻声说道。 龙凤胎长得一模一样,还穿了一样的衣服,向晚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她见他们其中一个歪着脑袋,一脸茫然地喊,「叫姑姑——」 另一个咧开了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小奶牙,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姑姑——」 小孩子喊人的时候,发音有些不清楚,奶声奶气的,软软的,听在向晚耳朵里,她那颗冰冷的心,瞬间软了一大片。 她走到两个小傢伙跟前,动作很轻地抹了下他们的脑袋,「乖。」 她一个巴掌就和他们的脸差不多大了,而且他们的手,他们的身体那么小,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 「叫姑姑——」孩子奶声奶气地又喊了一声。 旁边的小孩子立刻挥舞着小肉拳头招唿到了他脸上,「笨弟弟,姑姑,是姑姑!」 「这个是姐姐,平时比较爱笑,也比较熊,叫淘淘。旁边那个傻不愣登老是喊叫姑姑的是二宝,估摸着从你哥那儿遗传的基因比较多,有点笨。」林娜璐笑道。 向宇不满了,「怎么我就笨了?老婆,你自己说,我好歹是倒十,你是不是总是倒一?」 「那是我不想学。」林娜璐斜着他,然后低头问两个孩子,「爸爸笨不笨?」 淘淘反应快,乌熘熘的眼睛骨碌碌一转,「爸爸笨笨!」 二宝有样学样,「爸爸笨笨,爸爸笨笨!」 向宇,「……」 「姑姑漂漂!」淘淘跟着妈妈欺负完爸爸,就弯着眼睛沖向晚伸手,奶声奶气道:「姑姑抱抱!」 林娜璐说道:「姑姑累了,改天再让姑姑抱。」 「不累。」向晚弯腰,小心翼翼地将淘淘抱了起来,小小的,软软的,身上还带着小孩子身上特有的奶腥味,并不难闻。 淘淘也不见生,双手搂住她的脖子,吧唧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咯咯咯笑了起来。 「淘淘很喜欢你。」林娜璐抱起二宝,沖向晚说道。 向宇哼了一声,「这死丫头就没主动亲过我,都是没少往我身上撒尿!」 「有一次你哥把淘淘放在脖子上,被她尿了一脖子,你哥差点没气死。」林娜璐笑道。 向晚嗅着淘淘身上的奶腥味,笑了笑,在她嫩嫩的小脸蛋亲了一下。 这时,门咔哒一身被推开了。 向晚下意识看向门口,就见到她爸一脸喜色地站在门口,而贺寒川则站在他身后。 她嘴角的笑意一点点淡去,微微皱了下眉,将淘淘放在地上,然后往前一步,挡在两个孩子身前。 在见到贺寒川那一刻,向宇的脸就黑了下来,但没等他开口,向晚先一步说道:「哥,嫂子,你们陪孩子吧,我先回去了。」 林娜璐欲语还休,但最后什么都没说。 「姑姑——」淘淘走到她跟前,搂着她的大腿,眼巴巴地看着她。 向晚一低头,就对上了小傢伙澄澈的眼神,她蹲下身子,跟小傢伙平视,「淘淘乖,姑姑下次再来找你玩。」 淘淘瘪了瘪嘴,一脸不开心,然后突然看着贺寒川,愤愤道:「坏蛋!」 「孩子小,贺总别介意。」林娜璐笑着解释了一句,然后回头瞪了向宇一眼。要不是他整天指着贺总的照片教两个孩子说坏蛋,淘淘也不会来这么一出! 贺寒川淡漠的视线飘了过来,落在淘淘身上,「没事。」 向晚还记得他拿两个孩子要挟她的话,她站起来,径直走到他身旁,语速比平时略快,「走吧。」 说完,几步走了出去,然后把门关上了。 贺寒川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 「晚晚的房间,这两年来一直有安排人收拾,很干净。」向建国跟在两人身旁,说道:「今天都这么晚了,不如你们两个就留下来吧。」 贺寒川没回答,而是看向走在他身旁的向晚。 向晚连脚步都没停一下,拒绝得干净利落,「不了。」 「不住也行,那就吃完饭再走吧。」向建国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厨房那边已经在准备了,再过一会儿就能吃饭。」 向晚已经下了最后一个台阶,到了客厅,她依旧脚步没停,只是声音更冷漠了一些,「我这种被赶出向家的杀人犯,担不起向总如此厚待。」 「我当时也就是在气头上,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我怎么捨得把你赶出向家?」向建国轻嘆了口气,「要不是江家那边逼得太紧,我也不至于这样对你啊。」
第二百三十七章 你说的都是什么话? 向晚微挑眉梢,几步走到他跟前,讥讽道:「江家逼您?怎么逼?」 向建国看着她眼底寒冷刺骨的恨意,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您不是因为贺寒川的威胁,才跟我断绝父女关系的吗?怎么现在把过错都推到江家头上了?不敢当着贺寒川的面说他不是?」向晚又往前走了一步,目光钉子似的钉在他脸上。 向建国被她咄咄逼人的态度整得有些狼狈,他皱眉看着她,「寒川还在这里,你说的都是什么话?」 「实话。」没等向晚回答,贺寒川说道。 向建国讪讪地笑了笑,没出声。 「走吧,我想回去。」向晚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吃你做的饭。」 听到后一句,向建国没控制好表情,脸上带着明显的惊愕。 「好。」贺寒川伸手拉住她。 向晚本想甩开他,但瞥了眼一旁的向建国,没挣扎,乖乖被贺寒川拉着往外走。 于静韵穿着围裙走了出来,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说话时带着几分讨好跟乞求,「晚晚,我做了你喜欢吃的菜,你留下来吃顿饭再走吧。」 「是啊。」向建国好像没跟向晚发生那些不愉快,跟着说道:「你妈都好长时间没下厨了,这次你过来,她才专程下厨给你做的。」 于静韵连连点头,眼巴巴地看着向晚。 向晚拳头微微攥了攥,扯了扯唇,淡淡道:「不了,谢谢……向夫人。」 她没再停留,面无表情地出了向家。 宾利送去维修了,贺寒川没开车过来,两人打车回了竹贤庄。向晚一进门,就一声不吭地往楼上走。 「我去炒两个菜,你在客厅等一会儿。」贺寒川说道。 向晚没停,也没回应。 「做好饭,我上去叫你。」衬衫这会儿早就已经干了,但上面带着一股汗味,贺寒川解开扣子,直接将衬衫脱了下来。 他腹部那道伤口还没好,只是将纱布拆了,跟周围肤色比起来显得很粉嫩,像只狰狞爬动的蜈蚣。 向晚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目光在他腹部的伤口停了一下,但很快便挪开了。 「给我一点私人空间,算我求你了,可以吗?」她淡漠的声音里染着几分疲惫和沙哑。 贺寒川仰头看着她,这样沧桑而疲惫的目光本不该出现在她身上。 他线条好看的小臂上,青筋条条蹦起,然后他垂下头,避开了她的目光,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向晚这才转身,扶着栏杆步履略显蹒跚地上了楼。 她不吃,贺寒川也没了做的心思。他走到沙发前坐下,后背靠在沙发上,眸底一片幽深。 这时,手机震动声突然响起。 贺寒川接起电话,「餵?」 「寒川,江清然那边已经准备好证据和律师,要起诉向晚了。」钟宇轩说道:「用的我律师事务所的人,起诉罪名是杀人未遂。」 贺寒川攥着手机的力度紧了紧,眸底一点点凝结成霜。 「她用我这里的人,应该就是想让我跟你吱个声。寒川,要不你再跟她好好谈谈?杀人未遂可不是闹着玩的。」钟宇轩说道。 贺寒川轻笑了一声,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动着,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你这样算不算是违反了职业道德?」 「啧,到时候还关心我的职业道德,看来没什么大问题。」钟宇轩笑道。 贺寒川微挑了下眸子,低着头,敛去了眼底的神色。再开口时,声音很轻,带着几分沁人的寒意,「等着看好戏吧。」 * 婚礼原本还设有晚宴部分,但婚礼上变故太多,晚宴部分便临时被取消了。 江清然坐在轮椅上,和江戚峰还有林家几个晚辈一起在外面送客,至于长辈们则觉得过于丢人,谁也没有出来。 等把所有宾客们送走的时候,江清然的脸都已经快要笑僵了。 而事实上,除了她以外,包括江戚峰在内的所有人,脸色都不大好看,或者说难看到了极点。 林家百年书香世家,一向被人推崇,林家小辈们平时提起来林老爷子,也是很自豪的语气。可现在因为林老爷子跟林恬恬这么一出,他们所有人都成了笑话! 「那个风尘女跟了那么多男人,还有个前未婚夫,谁知道肚子里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爸也是老煳涂了,居然因为那个女人说孩子是他的,就把这么个女人娶了回来!」 江母从富贵厅里走了出来,边走边跟身旁的江父抱怨,气得够呛。 林老爷子拉着林恬恬从她身后走了出来,呵斥道:「我跟恬恬结了婚,她以后就是你的长辈,谁允许你在背后论长辈的是非?」 江母神色变幻,最后重重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只是神情有几分委屈跟愤愤。 富贵厅里,几十个服务员正在收拾,大堂经理也在。虽说他们没有往这里看,但应当还是能听清楚他们对话的。 江清然轻咳了一声,勉强维持笑脸,柔声道:「忙了一天,大家也该累了,车子就在下面,我们先回去吧。」 「你个死瘸子整天坐在轮椅上,有什么累的?我怀着孕还穿着高跟鞋站了一天,这才叫累!」林恬恬捶着腿说道。 江母一听,不干了,「你叫谁死瘸子?」 「叫她,」林恬恬用手指了指江清然,趾高气扬地说道:「你眼瞎啊,看到她腿瘸了?」 江清然紧紧攥着轮椅扶手,即便她没有抬头,可她总觉得好多人在对着她指指点点,说她是残疾人,说她是死瘸子。 「你嘴巴放干净点!」江母声音拔高了些,「清然的腿已经快治好了,不许你喊她瘸子!!」 林恬恬双手环胸,「她的腿要是好了,怎么还坐着轮椅?明明就是死瘸子,还不让人说!」 「林小姐嫁给外公,就是我的长辈,我该尊敬你。但你现在这样一口一个死瘸子,是不是太不尊重人了?」江清然抬头看着她,眼底隐有泪光闪动。 林老爷子见此,心有愧疚,「恬恬那么说,委实过分了些,我替她给你道歉。」
第二百三十八章 她为什么不道歉 江清然咬了咬唇,低头抹了把眼泪。 「做错事情的是她,她为什么不道歉?」江戚峰本就对林老爷子娶林恬恬的事情不满意,今天见妹妹三番五次被欺负,怒火直冲头顶。 林老爷子皱眉喊了他一声,面色不大好看。 见此,江戚峰怒火更旺盛了些,火焰顺着四肢百骸燃烧,几乎要将他逼疯了,「她今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公然嘲笑清然腿,爆粗口,甚至会对她出手!」 「外公,这样一个没有家教作风放荡的女人,您为什么要娶她?您知不知道您娶她的事情,让林家还有我们江家都成了笑话?!!您……「 啪! 林老爷子一巴掌打在江戚峰脸上,怒吼道:「闭嘴!她再怎么说,也是你名义上的外婆!」 林恬恬挽着林老爷子的胳膊,得意洋洋地靠在他身上,「还是老公好,给我出气,我都快被人给欺负死了!」 「您为了这种女人,居然两次打我?」江戚峰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不敢置信地看着林老爷子。 林老爷子脸色铁青,「什么叫这种女人?她现在是你外婆!」 江清然抬起头,眸中水光波动,眼眶微红,「哥哥别说了,林小姐骂我两句……死瘸子,也没什么,掉不了肉,也不疼。她愿意这么喊,就这么喊吧。」 「我真是受够了!!!」江戚峰怒吼了一声,大步朝电梯走去。 江清然喊了他好几声,他也没有回头。 「清然,」跟她说话的时候,林老爷子语气缓和了下来,「恬恬从小在农村长大,他们那里人说话都不是很讲究,家教也没有你们这么严,你多谅解一下。」 江清然咬了咬唇,苦笑道:「外公放心,我会谅解的,而且我还年轻,身体素质也可以,被林小姐踢两脚也没什么大碍。」 「只是您下次最好提醒一下林小姐,我这个轮椅会翻,让她踹的时候力气小点,不然轮椅翻了压到她身上,不小心害她流产就不好了。」 林恬恬听此,摆着脸质问道:「你在咒我孩子?」 「清然只是在说一种可能性,没说你,你别激动,对孩子不好。」林老爷子摸着她的肚子安慰了一句。 林恬恬翻了个白眼,低声咒骂了一句。 「恬恬现在怀孕,孕妇脾气都不大好,等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林老爷子安抚好林恬恬,才同江清然说道:「这段时间她要是做了什么,你就先忍一下。」 江清然握着轮椅扶手的手紧了紧,指节用力到泛白。 「要是实在不行的话,你这段时间就少来林家,以免跟恬恬发生冲突。」林老爷子想了一下,提议道。 林恬恬仰着下巴,鼻孔朝天,「就是!我看你这个死瘸子不顺眼,你以后少来我跟前晃荡!」 林家人还有江母脸色都不大好看,但林家家教严苛,尤其在对长辈态度方便,几乎是按照古代立法教育的。 因此,他们就算心里很不满,但到底没有说什么。 「我看大家都累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江清然强颜欢笑,轻声说道。 再在这里待下去,只会让旁人看了他们的笑话。 林老爷子贊同点头,小心翼翼地扶着林恬恬离开了,其他人跟在他们身后。 江清然没有立刻跟他们一起回去,而是转动轮椅进了富贵厅,到了经理身旁,「今天麻烦你了。」 「都是应该的。」经理说道。 江清然笑了笑,「等收拾好了,你带着大家好好吃一顿吧,记在我帐上就行。」 「这都是我分内的事情,江小姐这样就太客气了。」经理忙推辞,「要是让上面知道了,也不好。」 江清然弯了弯眼睛,「没什么不好的,今天是个大喜日子,我请大家吃顿饭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也别担心,我一会儿会跟刘总打电话说一声。」 「那我就替他们谢谢江小姐了。」经理笑道。 江清然说道:「大家跟着忙了一整天,吃顿饭也是应该的。就是我一会儿要回去接着忙,没时间跟大家一起吃饭,实在是件遗憾的事情。」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江清然才状似不在意地说道:「我之前好像看到有人在拍照……」 「新来的,总有一两个不懂规矩的。」经理说道:「我一会儿就让他们把该删的都删掉。」 江清然笑了笑,「大家都是年轻人,喜欢拍照也正常。只是近来江林两家不知得罪了什么人,那人竟让记者在网上胡编乱造,就算是一些正常的图片,让他们一说,也不堪入耳了。」 「可以理解,造谣一张嘴,闢谣跑断腿。江小姐放心,我们这儿绝不会传出去不该传的东西。」经理说道。 江清然嘴角的弧度大了些,「之前就听刘总提到过你办事靠谱,我自然放心。」 她跟经理又扯了两句,才转动着轮椅出了富贵厅。 江父江母还在等她,其他人早就走光了。见此,江清然轻扯了下嘴角,眼底隐隐闪过一抹讥讽。 她替他们善后,倒没有一个等她的! 「这个女人除了长得好看点,真得一无是处,也不知道你外公到底看重了她哪点!」江母愤愤道:「你看因为这个女人,网上都把我们写成什么样子了?!」 江清然扭头朝富贵厅里看了一眼,疲惫道:「妈,我不是跟您说过隔墙有耳,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吗?」 「一群服务员而已,他们敢对外说什么?」江母不以为意,「我看这个小妖精嫁给你外公,没安什么好心思!她肚子里怀着的那个,指不定是谁的野种呢!」 江清然眉头微乎其微地皱了下,「妈——」 「行,知道了,不说了不说了!」江母焦躁地说道:「清然,你平时最有主意了,好好想想怎么劝你外公!这种女人,绝不能让她留在林家,不然以后还不知道咬出多少么蛾子!」 江清然漫不经心得应付了两句,神色间隐隐有些疲惫和烦躁。 「对了清然。」一直默不作声的江父突然说道:「贺老爷子一个多小时前跟我打了电话,说要跟你取消婚约。」
第二百三十九章 就这么恨我吗? 听此,江清然身体一僵,脸上血色一点点散去。 「取消婚约的事情是寒川提出来的。」江父接着说道:「贺老爷子说他阻止不了,对无法跟江家联姻的事情表示很遗憾。还说你要是改变心意,想嫁给贺家其他人,他会很高兴有你这个孙媳妇。」 江母眼睛一点点瞪大,不可置信地问道:「我们清然这么好,寒川居然要跟她取消婚约?他到底怎么想的?」 「你少说两句吧。」见江清然脸色不好看,江父跟江母说道。 江母小声嘀咕了两句,担忧地看着江清然。 「清然,润泽也不比寒川差,而且他对你也一直有那方面的心思,不如你……」江父开口劝导。 但还没说完,就被江清然苦笑着打断了,「爸,我跟寒川哥的婚约都传了两年了,结果我跟他取消婚约,嫁给润泽哥,您觉得别人会怎么想我?」 「流言绯闻而已,过一阵子就散了,什么时候你这么在乎别人话了?」江父说道。 江清然眸光闪了闪,咬着唇说道:「外公他们已经在路上了,爸跟妈也赶紧过去吧,要是我们家里人一个都不在,外公该不高兴了。」 「说到你外公,我就生气!」江母埋怨道:「娶一个当小姐的女人,我真不知道……」 江清然心绪烦乱,强颜欢笑着打断了她的话,「时间不早了,妈跟爸赶紧过去吧。我还有点事情,一会儿就过去。」 「那你路上小心。」江父搂着絮絮叨叨的江母离开了。 江清然看着夫妻两人进了电梯,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了。她拿出手机,给启航律师事务所那边的合作律师打了个电话。 「你好,我是江清然。」江清然跟对面寒暄了一会儿,才问道:「我想问一下,现在方便起诉吗?」 那边说道:「可以的,如果您着急的话,我现在就跟法院那边提起诉讼,判决结果很快就会出来。」 「是这样的,」江清然温声说道:「我也不想让向晚以杀人未遂罪名被逮捕,如果我起诉她后,她跟我道歉,我愿意撤销起诉。」 那边停顿了一会儿,才问道:「江小姐的意思是,想尽快起诉,但不希望判决结果太快出来?」 江清然嗯了一声,柔声问道:「可以吗?」 得到那边的应允,她才跟对方再三道谢,然后挂了电话。 从起诉到判决结果出来的那段时间,寒川哥一定会过来找她的,她相信她可以得到一个满意的谈判结果。 * 向晚晚上没吃饭,到凌晨左右的时候饿得受不了,便穿着睡衣下了楼,想要找点吃的。 砰! 黑暗的客厅中勐地传来一道重物倒地声,同时传来一道男人的闷哼声。 向晚微微皱了下眉,后退几步,拿起插着玫瑰花的花瓶,轻手轻脚朝传来声音的地方走去。 那个人已经撑着地面踉踉跄跄站起来,坐到了沙发上,他双手搭在膝盖上,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 向晚紧珉着唇,双手将花瓶举至头顶—— 「是我。」 这时,贺寒川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 夜色中,向晚眸光闪了闪,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将花瓶朝他的头顶砸了下去。 但花瓶并没能落在贺寒川的身上,他头一偏,躲开了花瓶,然后抓住向晚的手腕,将她拽到了怀里。 看不清东西的情况下,人的嗅觉跟触觉一下子敏感了很多。向晚被迫躺在他滚烫的胸膛里,唿吸间全是他的气息,这让她全身每个细胞都觉得不舒服。 「松手!」她压着声音吼道。 贺寒川抓住她的手腕,躲过她手中的花瓶,哗啦一声扔到了地上,「知道是我,为什么还把花瓶砸下来?」 「惯性太大,没控制住。」向晚淡淡道。 他说话时喷出的气息是滚烫的,身体也是滚烫的,烫的她心底一阵烦躁。她摸索到他落在她腰间的手上,用力却掰。 然而刚掰开,还没等她站起来,他便一个翻身,将她压到了沙发上。 「你干什么?!」 他的头靠在向晚肩膀上,唇瓣不知有意无意落在她脖颈上,激起她身上的一层鸡皮疙瘩。 她瞳孔勐地睁大,双手撑在身前去推他,但刚推起来一点点,他便再次压到了她身上,双手还紧紧禁锢着她的腰。 「就这么恨我吗?」贺寒川声音沙哑。 他说的是向晚想拿花瓶砸他的事情。 「对!恨不得你去死!」向晚咬牙切齿,然后勐地用力,将他推开,快速站了起来。 她看都没看踉跄摔倒在地上的贺寒川,扭头就往旋转楼梯上跑。 「我发烧了。」贺寒川淡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跟平时相比,有些许无力。 向晚停下脚步,转过身,见他还在地上躺着,没动,「发烧?很严重?」 「嗯。」贺寒川从地上坐了起来,就算是这么简单的动作,他做起来也显得有几分艰难。 在黑暗中待了这么久,向晚看东西已经清楚了很多。她看到贺寒川脸色很难看,而且她刚刚跟他靠近的时候,他身上温度很高,他应该没骗她。 她抿了抿唇,朝他走了过来。 贺寒川看着她离他越来越近,嘴角扯出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向晚走到他身前,蹲下,用手试了试他头上的温度,然后在他开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伸手,解开了他的衬衫。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打在贺寒川精緻性感的锁骨上和向晚飞速翻动的手指上,光线没那么清楚,却让这一幕蒙上一层朦胧的纱,愈发显得旖旎。 「向晚……」贺寒川抬头看着她,勐地伸手扣住她的手腕,眸底一片幽深,最深处像是有一团小火焰在燃烧。 向晚冷漠地瞥他一眼,用力挣开他的手,然后干净利落地摘了他脖子上的玉坠,转身跑回了楼上。 贺寒川看着她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将衬衫扣子扣好,眼底划过一抹极浅的自嘲和落寞。 向晚回了房间,小心翼翼地将玉坠戴到脖子上,然后躺回了床上。 她关了灯,闭上眼睛,明明很困很累,但不知是太饿了还是其他原因,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第二百四十章 他发烧生病,关她什么事? 脑中不断浮现贺寒川将西装外套披到她身上,而他湿透的衬衫紧贴在身上的模样,想睡却睡不着的感觉就更多了些。 咔哒! 向晚打开床头灯,坐了起来,脸色不大好看地下了床,走到了门口。她记得贺寒川平时会准备医药箱,里面应该会有退烧药。 但她抓住门把手拧了一下,门开了,却没有走出去,又把门关上了。 他发烧生病,关她什么事? 向晚紧绷着脸躺回床上,整个人蜷缩在被子中,双手环着膝盖,拧着眉头闭上了眼睛。 一夜几乎未睡。 向晚头痛欲裂地坐起来,穿上鞋,比平时速度稍快地下了楼。当看到客厅沙发上已经没人时,她紧绷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转身进了厨房。 「饭一会儿就好,去餐厅等着。」贺寒川围着围裙正在煎鸡蛋,似是感冒了,他说话时带着几分鼻音。 向晚张了张嘴,但最后什么都没说,转身进了餐厅。 脑袋晕晕涨涨,肚子里又饿得厉害,她揉着发疼的眉心,思绪万千,却又不知道自己都在想些什么。 「吃吧。」贺寒川已经解下了围裙,将煎蛋、粥,还有几样清炒小菜放到了桌上。 向晚瞥了眼他略显苍白的脸色,微微攥了攥衣角,闷头吃饭。 「没睡好,是因为担心我?」贺寒川问道。 「不是。」向晚连片刻的犹豫都没有,神色淡淡道:「只是被贺老爷子吓到了,没睡好而已。」 贺寒川停下吃饭的动作,掀起眸子定定地看着她,半晌后,他才收回视线,「以后我不在的情况下,别去见爷爷。」 「呵!」向晚冷笑一声,讥讽道:「贺老爷子想带走我,不就是跟你想留我在身边一样简单吗?哪里需要我的同意?」 贺寒川攥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指节因用力而有些许泛白。他夹起一筷子豆角,但还没到碗里,就掉了大半。 他拿起一张纸巾,包起豆角扔到了垃圾桶里,然后回到了座位上,「吃完饭你换下衣服,跟我一起去公司。」 「我晚上没睡好,一会儿要补觉。」向晚连头都没有抬一下,继续吃饭。 「你打乱了爷爷的计划,就算『有』了贺家的骨肉,爷爷不一定放过你,他不喜欢我们这一房。」贺寒川说道:「一会儿跟我一起去公司,在休息室补觉。」 向晚咽下嘴里的煎蛋,迟疑了一下,然后嗯了一声。 吃完饭后,两人一起去了贺氏集团。 「贺总好。」 「贺总早上好。」 两人经过的地方,不断有人跟贺寒川问好,还有人偷偷摸摸往向晚这边看。 「看够了吗?」贺寒川搂住向晚,目光落在面前几个员工身上。 几人讪讪地笑了笑,忙转移了目光。 两人上了电梯,向晚才甩开贺寒川的手,站在离他最远的一个角落。他偏头看着她,几步走到她身旁,好似不知道她刻意想要避开他一般。 向晚皱了皱眉,等电梯到达后,第一个走了下去。 一个五十多岁器宇轩昂的中年男人站在外面,见她从总裁专用电梯上下来,略有些惊讶地挑了下眼角。 「李副总。」贺寒川下了电梯后,喊了男人一声。 李副总收回落在向晚身上的目光,几步走到他跟前,略有些焦急地问道:「我听说今天要开始做总裁工作方面的交接,让五少接这个总裁职位?」 「嗯。」贺寒川边说边往总裁办公室里走,「进去说吧。」 向晚睡眠严重不够,这会儿头重脚轻,眉心一阵阵发疼,混混沌沌地跟在他后面。 正想着什么时候能去睡觉的时候,一只手拉住了她,紧接着有只手落在她眉心上,力度刚好地替她按了几下。 「去休息室睡吧,嫌吵的话戴上耳塞。」贺寒川将向晚拉到休息室里面,从西装裤中掏出一对耳塞,放到了她手心里。 李副总看着这一幕,略有些惊讶。 贺总居然也有这么贴心的时候? 「……谢谢。」向晚接过耳塞,迟疑了一下说道。 贺寒川在她头上轻拍了一下,眼底染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去睡吧。」 说完,不等她往后退,便在她额头上轻亲了一下,退出了休息室,把门关上了。 向晚看着紧密的门,皱着眉使劲擦了擦被他亲过的地方,直到额头都被擦红了,她才停下动作,脱鞋上了床。 床上和被子上都是贺寒川的味道,无孔不入,她以为她在这种环境下会睡不着。但不知是太困了还是旁的原因,她躺下没多大一会儿后,便沉沉睡了过去。 等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向晚是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的,外面似乎有很多人在说话、走路,她坐起来,穿上鞋子,推门走了出去。 除了贺寒川跟那个李副总,办公室里还多了很多人,他们手里抱着一沓沓资料,正在忙活着些什么。 还有一个人坐在贺寒川对面,长相跟他有四五分相似,但眼下长着一颗泪痣,皮肤很白,气质有几分阴柔。 她以前见过这个人,这是贺家三房的小儿子,叫贺润泽。 见她从休息室中走出来,办公室忙活的人愣了一下,都朝她看了过来,贺润泽也是。 「好久不见,向晚。」贺润泽跟她打招唿,声音介乎男女之间,很有磁性。 向晚跟他不熟,只是沖他浅浅笑了一下。 见此,贺寒川眸底闪过一道光芒,他起身走到向晚跟前,刚好隔绝了贺润泽看向她的视线,「吵到你了?戴上耳塞再睡一会儿,等中午带你出去吃饭。」 他对向晚这样毫不掩饰的亲昵态度已经有一顿时间了,但她还是很不适应,下意识后退了好几步。 「原来三哥跟向小姐的感情也不是我想的那么好啊——」贺润泽拉长了声音。 贺寒川转身,神色淡淡地看着他,「嗯,也就比你跟清然的关系好一些而已。」 「三哥话中带刺,」贺润泽单手撑着下巴,眼下泪痣在阳光下散发着妖娆的光芒,「是因为爷爷把总裁的位置给我吗?」 贺寒川,「不是,只是单纯看你不顺眼而已。」
第二百四十一章 以后你会更佩服我的 贺润泽直起身子,站起来,「什么都没有了,说话还这么直,三哥真是让我佩服。」 「以后你会更佩服我的。」贺寒川笑了笑,说道:「向晚怀孕,容易饿,这里有李副总,我就先陪向晚去吃饭了。」 贺润泽啧了一声,「希望三哥再过段时间,还能跟现在一样。」 「借你吉言。」贺寒川进休息室,拿出向晚的外套,给她穿好,然后拉着她走了出去。 贺润泽轻嗤了一声,重新坐下,吩咐办公室里的人,「麻烦各位动作快些,爷爷那里催的急。」 向晚跟贺寒川一起出了贺氏集团,凉风一吹,清醒了不少,她甩开他的手朝车子的方向走。。 「你不该撒谎说你怀孕的。」贺寒川跟在她身后,突然说道。 向晚闷头往前走,没出声,只是眼底浮现一抹嘲讽。 要是不撒谎,她能从裴嵩手里逃出来?呵,大概她的*视频早就被传得沸沸扬扬了! 「你再等一会儿,我就过去找你了。」贺寒川说道:「你撒谎怀孕,就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这个谎。」 向晚讥讽地笑了一声,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等?贺寒川,你不折磨我,我就谢天谢地了。难道我还要把我的命,我的未来交到一个打断我腿的人手里?」 沉默。 两人间气氛压抑异常。 贺寒川紧紧攥着手,手背上青筋狰狞一片,过了半晌,他才说道:「爷爷没那么好煳弄,不可能用意外流产这样的藉口去解决这件事。」 向晚面上的讥讽散去,她垂着眸子,睫毛颤抖了几下,没接话。 ……她也没想好接下来怎么办。 「贺总?!向小姐?!」这时,不远处突然有个短髮女人激动地喊了两人一声,然后快速跑了过来。 向晚扭头看着女人,发现从没见过对方,还没等她问对方什么事,又有一大群人朝他们跑了过来。 她看着他们手中的各种录音设备、话筒,再看看对准她和贺寒川的摄像头,脸色不大好看。 ——遇到记者总没有什么好事。 贺寒川神色如常地站在她身旁,并未因记者到来有什么波动,似是早就预料到了他们要来。 向晚皱眉,转身想走,但被记者们团团围着,寸步难行—— 「向小姐,江小姐起诉你杀人未遂,请问这件事是真的吗?」 「你们两个以前是好朋友,你为什么要开车撞江小姐?是因为贺总争风吃醋吗?」 「传闻江、贺两家婚约取消,是不是你在中间做了第三者?」 「江小姐两年前没有起诉你,现在你却作为小三插足她跟贺总之间的感情,你对恩将仇报的事情怎么解释?」 「向晚,你已经不是向家人了,还在梦会所里工作了一段时间,你觉得贺家那边会同意贺总娶你吗?」 记者们一个个眼冒绿光地看着向晚,将长枪短炮伸到了她跟前,恨不得塞进她嘴里。 听着他们铺天盖地的问题,向晚瞳孔微缩,心脏跳动很快。 江清然起诉她了?要是她没办法自证清白,是不是就要以杀人未遂被关进监狱了? 「向晚,你不回答是不是代表这些都是真的?两年前,你因为争风吃醋想要开车撞死自己的好朋友,是吗?」有一个记者的话筒都戳到了向晚的脸上。 不等向晚回答,她又尖声问道:「向小姐可以解释一下脸上的伤吗?是不是因为你脚踏两只船,勾引江少,被江少未婚妻给打……哎呦!」 贺寒川抓住女记者的话筒,直接扔了出去,凉声说道:「记者提问也要讲证据,不然我可以起诉你诽谤。」 女记者对上他冰凉刺骨的目光,下意识后退了好几步,脸上血色消失殆尽。 其他记者们跟着往后退了退,但话筒还是没收回去,等着向晚回答。 「不想回答就别回答,你没有回答的义务。」贺寒川说道。 向晚扫了一眼记者们,面无表情地说道:「江清然刚起诉我,你们就知道了,你们这样关注我一个普通人,我是不是该感觉荣幸?」 她顺手去拨最前面的记者,「麻烦让让,谢谢。」 记者们本来没有让的意思,但是她的手劲儿太大,最前面的几个记者直接被拨开了。后面的记者见前面让开了,便也下意识跟着让开了。 向晚径直走到了保时捷前,开门坐到了副驾驶座上,贺寒川跟着坐了进去。 「跟记者们说话那么沖,不怕他们乱写?」贺寒川启动了车子,漫不经心地问道。 向晚轻嗤了一声,「问题问得那么有偏向性,事情还知道的那么清楚,一看就是江清然派来的。我怎么说,他们都不可能写我好。」 贺寒川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两人开车去了最近一家商场,此时才十点半,还不到吃饭时间。贺寒川提议看场电影,向晚心里有事,也没拒绝。 两人排队买票还有吃的,后面有群人对他们指指点点—— 「就是她,她就是向晚!」 「因为点争风吃醋的小事儿就想开车撞死自己好朋友,世界上怎么有这么恶毒的人啊?」 「人家江清然当她是好朋友,没有起诉她,只是意思意思让她坐两年牢。结果她才出狱,就过来当三,真是太不要脸了!」 「有这样一个朋友,江清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向晚回头,见几个高中生模样的女人正一脸厌恶地看着她。 见她看过来,那几个女生也不退却,其中一个女生还当着她的面骂道,「长得这么丑还作妖,不要脸!」 「现在的小三都这么猖狂吗?」她身旁的女生问道。 向晚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收回了目光。那些记者们应该已经把新闻发出去了,骂她的人肯定不少,她要是一一计较,恐怕会先气死自己。 贺寒川转身,目光落在几个女生身上,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几个女生被他的目光看得瑟缩了下,挪开了视线。 「几位同学是来看电影的吗?」贺寒川走到他们身前问道。
第二百四十二章 欺负我女朋友的人 几个女生对视一眼,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其中一个还一脸茫然地说了电影名字。 「哦。」贺寒川重新回到了队伍中,等前面的大哥买完票后,他跟售票工作人员说道:「《飞人》还剩多少张票?我都要了。」 「什……什么?」工作人员磕巴道。 贺寒川在后面众人的议论声中,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要求,「我今天包场,请大家看电影。」 他回头,目光指了下几个女生的位置,「除了议论我女朋友的这几位同学,其他人都可以进去看电影。」 那几个女生一听,当即懵了,只能睁睁地看着,排在她们后面的人一个个兴高采烈地走了进去。 「贺……贺先生,你不能这样!」其中一个女生涨红了脸。 贺寒川没跟她争,只是看向工作人员,「你们这里有规定不可以包场吗?」 工作人员还处于震惊中,懵懵地说道:「没有。」 「那你们这里有规定不能请人看电影吗?」贺寒川又问。 工作人员摇了摇头。 「我这么做,是符合规定的。」贺寒川沖几个气急败坏的女生扯了扯唇角,拉着向晚进了影厅。 等他们离开后,几个女生也想进去,但是被检票的人拦了下来,「抱歉,刚刚那位先生说他没有邀请你们。」 任几个女生磨破嘴皮,工作人员都是一句抱歉挡回来,最后没办法,她们只能离开。 观影厅里,《飞人》还没开始,屏幕上是几个即将上映电影的广告。昏黄灯光下,红色观影椅上早已密密麻麻地坐满了人。 「你没必要这么做。」向晚说道。 新闻已经发出去了,他们可以堵住一两个人的嘴,但堵不住所有人的嘴。 贺寒川戴上3d眼镜,遮挡了眼底的神色,「对我来说有必要,我心眼小。」 向晚抿了抿唇,低着头没再出声,心绪纷杂。江清然既然已经起诉她了,法院的传票很快就会到她手里,那她到时候要怎么办? 她两年前开的那辆跑车剎车坏了,这个警察很轻易就可以查出来,按理来说那场车祸最多按意外处理。 可他们非说她蓄意杀人,还说江清然手里有录音……她到现在连江清然手里拿的录音内容是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道给她定罪的录音是哪里来的! 「在担心清然起诉你的事情?」贺寒川扭头问道。 他说话时的气息喷洒在向晚脖子上,她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一下,没吭声。 这种被人看透心思的感觉,让她觉得像是脱光了衣服站在他跟前……很不舒服! 「这件事我已经处理好了。」贺寒川伸手,轻轻在她眉尾的疤痕上摸了一下,然后在她躲避之前,将手收了回去。 听此,向晚身体僵硬一片,脑中好似被雷霹过一般,瞬间一片空白。 很难去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好像一直长在她身上的一颗大毒瘤,突然被人挖去了。她全身一阵轻松,却有种恍若身在梦中的错觉。 向晚手指微颤,扭头去看身旁的贺寒川。却在这一刻,灯光突然熄灭,她瞬间置于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 「贺……」她开口,声音还带着无法克制的颤抖。 「有什么事,看完电影再说。」贺寒川拿出另一副3d眼镜,掰正她的脸,给她戴上,「不管发生什么事,有我在,你不用有心理压力。」 明明这句话很轻,可在电影角色振聋发聩的声音夹杂中,向晚偏偏每个字都听清了。 她死寂已久的心脏突然重重跳了一下,像是有人拿了木槌在敲。她摸了下心脏的位置,皱了皱眉,强行压下了心头的异样。 电影似乎拍的很不错,厅内不是爆笑声就是尖叫声,在大高潮部分,还有一部分人哭了。 向晚和他们一样,戴着眼镜认真盯着大屏幕的位置,每个角色每个场景她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可这些东西只是从她的眼前过去了,根本就没经过脑子,等结束的时候,她完全记不起来都演了些什么。 片尾曲响起的时候,厅内基本上所有人都没动,大家都在等着看彩蛋。向晚却飞快地站了起来,去拉贺寒川,「走吧。」 贺寒川目光落在她拉着他的手上,嘴角几不可见地上扬,嗯了一声。 向晚的手像是沾了烙铁般滚烫,她勐地松开了他,心事重重地出了观影厅。等到了走廊上,她迟疑了一下,问道:「你有证明我清白的证据?」 两年。 这两年来,车祸的事情都把她压得抬不起头。 她转身看着他,唿吸比平时要急促些,心脏似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 这两年来,她不断告诉自己,别在乎别人的目光,别在乎别人的目光……她以为她真的不在乎了,可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她还是在意的,很在意! 「嗯。」贺寒川看着她想听答案却又不敢听答案的样子,心脏似是被什么扎了一下,刺疼。 向晚悬在嗓子眼的那颗石头落了下来,她靠在旁边的墙壁上,这才发现手脚早已软绵绵的一团。 真的有证据可以证明她的清白了,真好! 「……谢谢。」向晚纠结了一下,对贺寒川说道。 现在十二点半,刚好是吃午饭的时间,两人进了一家麻辣小龙虾馆。 向晚找个位置坐下来以后,听见身后有人在议论她跟贺寒川—— 「就是她,小三!江清然对她那么好,她撞残了人家的腿,还来三人家,心是黑的吧!」 「那个贺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吊了人家江清然两年,不跟人家结婚,又跟一个杀人犯搞到了一起!」 「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向晚皱了皱眉,本不想多事,就当做没听到。但两个人说话越来越难听,她放下水杯,扭头看他们,他们便停了下来。 她站起来,走到他们的桌前,轻轻在桌子上敲了几下。 「有事?」戴着眼镜的男人一脸没事人的样子问道。 向晚笑了笑,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你们刚才在说我,是吗?」
第二百四十三章 请问两位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有吗?你听错了吧?」另一个女人一脸鄙视地说道:「你现在这么火,到处都是骂你的人,说不定是旁边桌骂的!」 向晚轻笑了一声,拿起桌子上一个杯子,然后将热水倒进了里面。 「你干什么?」女人脸色难看地呵斥道。 向晚做了个要泼水的动作,女人吓得身体后仰,然后脸色苍白地坐到了地上。 「说我可以,别当着我的面说,我不喜欢听。」向晚晃了晃水杯,面无表情地说道:「像我这种杀人犯,脾气一般不大好,美女最好悠着点,不然我不敢保证开水会不会泼到你脸上。」 男人惊讶加惶恐地看着这一幕,半晌没动,磕磕巴巴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听到这里的动静,服务员走了过来,「请问两位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我没有。」向晚将杯子放到了桌上,凉凉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女人,「这位小姐有吗?」 女人讪讪地摇了摇头。 向晚轻嗤了一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贺寒川去了趟洗手间,这会儿刚回来,「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向晚说道。 两人点的东西没多大一会儿就上来了,只是小龙虾做的时间长一点,还得等一会儿。 「淼淼,你听我说,我真的还爱你,你跟我在一起吧!」这时,突然一道熟悉的男声传了过来,「你跟其他男人在一起的事情,我都可以不计较,只要你跟我在一起就可以!」 向晚顺着声音看过去,见程羽正哭着跪在地上,紧紧抱着一个服务员的腿。而那个服务员,是周淼。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周淼看了过来,既惊讶,又有些狼狈和难堪。 向晚只是跟她对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静静吃饭。 「怀孕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解决?」贺寒川把她一直夹的那道菜往她跟前推了推。 向晚吃饭的动作顿了一下,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怀一个孩子,可是……她不想。 一旦有了孩子,她想要离开贺寒川会变得更麻烦! 「我不强迫你,要是你没办法接受跟我发生关系,我们可以做试管。」贺寒川说的漫不经心,但攥着筷子的手却用力到泛白。 等有了孩子,她就不会整天想着离开他了! 「……以后再说吧。」向晚往嘴里勐塞了两口菜说道。 贺寒川眸底极快地闪过一抹黯淡,他抽出一张纸,放到了她身前,「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但是爷爷不会。」 向晚咀嚼着嘴里的菜没接话。 而另一边,程羽跟周淼的纠缠还在继续,周围基本上都是指责周淼的—— 「她给她男朋友戴了那么多绿帽子,她男朋友原谅她,她居然还在骂她男朋友!」 「这种不老实的女人有什么好留恋的,真是替这个男的感到悲哀!」 「这个服务员也够不要脸的,居然有男朋友还跟那么多男人鬼混!」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人喜欢站在道德制高点,对其他人评头论足了。 向晚拿纸巾擦了擦嘴,沖周淼说道:「周淼,我点的小龙虾应该差不多好了,你帮我去拿一下吧。」 程羽顺着声音看了过来,当看到向晚跟贺寒川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然后从地上站起来,灰熘熘地走了。 没多大一会儿,周淼就把小龙虾端了过来,放到了桌上,强颜欢笑,「刚刚谢谢你了,向晚。」 「我只是让你帮我端一下小龙虾而已,不是帮你。」向晚说道。 周淼努力牵了牵嘴角,正要说什么的时候,贺寒川的手机响了,她到了嘴角的话便又咽了下去。 贺寒川接通手机,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回公司我给你叫小龙虾外卖,现在跟我一起回去。」 向晚坐在座位上,没动,「你先去公司吧,一会儿我自己回去。」 她顿了一下,补充道:「你爷爷不知道我在这里,我等晚上八点多再回竹贤庄,那会儿你应该也就回去了。」 「……好。」贺寒川拿出钱包,从钱包中抽出一张黑卡,递给了向晚,「一会儿去买一个手机,有事给我打电话。」 他似乎有急事,匆匆交代了几句后就离开了。 「贺总对你很好。」周淼看着贺寒川离开的背影,眼底尽是羡慕。 向晚没接话,而是说道:「坐下来一起吃吧。」 程羽那么一闹,周淼现在应该也上不了班了。 「等我一下。」周淼离开了十多分钟,回来的时候已经换下了员工服,「我辞职了。」 向晚只是嗯了一声。 「我来这里工作,就是想离以前那种生活远一点,结果程羽这么一闹,我也留不下去了。」周淼苦笑道:「人的唾沫星子真的能淹死人。」 向晚低垂着眸子,熟练地剥了虾,把虾肉扔到了嘴里。 「我在梦会所工作的这几年,手里也有些积蓄。」周淼眉宇间尽是苦涩,「程羽的那间小公司被兰姐给弄垮了,程羽就想跟我和好,用我那些积蓄再去重新创业。」 向晚把小龙虾往她跟前推了推,「吃吧。」 「我刚刚以为,你连招唿都不会跟我打。」周淼剥了虾,把虾肉扔到了垃圾盘子里,然后把虾壳放到了嘴边。 吃到嘴里的时候,她才意识到放反了,自嘲地笑了一声,将虾壳放到了垃圾盘子里。 向晚擦擦嘴角,喝了口水,「你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我也不会记恨你。」 周淼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向晚是在回答她的话。她自嘲地笑了笑,「同样也没把我当朋友。」 向晚安静地吃东西,算是默认了。 有江清然的事情在前,她宁愿这辈子孤寡一人,也不会交一个对她存有异心的朋友。 「我上次跟程羽复合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周淼笑着看着她,眼圈有些红,「我也觉得我傻,居然觉得程羽只是事业心重了点,最起码心里有我……」 向晚抽出纸巾,给她递了一张。 「为这种事哭,挺丢人的。」周淼狼狈地接过纸,擦了擦眼角。
第二百四十四章 他就一直跟着我 向晚没久留,吃完饭后便离开了,准备去买个手机。没有手机,做什么都不方便。 路上还是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但不知人的素质一下子变高了,还是什么其他原因,他们议论她的时候,没敢让她听到。 哒。 哒。 哒。 身后男人的脚步声如影随形。 向晚本不想理会他,但被他一路跟到手机店门口,她冷着脸回了头,「江先生跟了我这么久,好玩吗?」 「这路你能走,我就走不得?」江戚峰攥拳盯着她。 向晚嗤笑一声,转身进了手机店,他跟在她的后面走了进去。 「这款手机,谢谢。」向晚随便挑了一款手机,拿去结了帐,出门去找营业厅。江戚峰还跟在她的身后,她好似也不在意。 十字路口有交警,向晚攥着手机,一脸淡漠的脸上浮现出浓浓的紧张。 她一路小跑到交警跟前,指着跟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江戚峰说道:「那个人是我追求者,我不答应他,他就一直跟着我!我觉得他精神有些不正常!」 「您别害怕,您家里在哪儿,我送您回去。」交警说道。 向晚急得眼圈都红了,「不用那么麻烦你,你能不能帮我拦他一会儿?我甩开他应该就没事了!」 「可以的。您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发现不对劲儿情况的时候,及时拨打110报警。」交警说道。 向晚连连点头,再三道歉后,顺着人行横道过了马路。她回头看了江戚峰一眼,见交警已经拦住他了,正在说着什么。 「向、晚!」见她要走,江戚峰大喊了一声,想要冲过来,但是被交警拦住了。 向晚收回目光,干净利落地离开,跟路人大厅后,找了家营业厅,补办了一张手机卡。 只是在补办手机卡的时候,营业员的目光很奇怪,像是很讨厌她,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向晚也没在意,接过手机卡装了进去。 嘟—— 嘟—— 接连两条新闻推送。 #江氏集团江清然起诉向氏集团向晚杀人未遂# #多名网友爆料,被向晚跟贺寒川威胁恐吓# 怪不得那些人不敢当她面骂了,原来是怕被威胁恐吓……向晚嗤笑一声,站了起来,出了营业厅。 刚出营业厅,手机就响了起来,是江戚峰打来的电话。她扯了扯嘴角,直接拉黑了这个号码。 但是很快,江戚峰就换了个号码给她发来了信息。 【为什么跟警察说我是变态?】 过了一会儿,又有一条简讯发了过来。 【接电话,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几乎简讯刚发过来,江戚峰就打来了。 向晚紧绷着脸挂断了电话,拉黑,然后设置了拦截陌生号码。她跟江戚峰没什么好谈的。 她一直在外面待到了晚上八点,才打车回竹贤庄。计程车在小区门口就被拦下了,她步行了将近二十分钟,才到达别墅门口。 门口停着两辆车,一辆是贺寒川最近在开的保时捷,还有一辆是路虎。 向晚皱了皱眉,拿出手机准备给贺寒川打电话问一下情况,就听一个人说道:「向小姐既然回来了,就进来吧,老爷子在里面等一会儿了。」 「……好。」对方声音有些熟悉,向晚抬头看过去,才发现对方是昨天那个被她用耳钉扎太阳穴的南哥。 她跟在南哥身后进了别墅,见客厅里有些凌乱,地上到处是被摔碎的杯子,还带着一小片血迹。 贺寒川此时正背对着她跪在地上,也不知到底跪了多久,而贺老爷子则黑着脸坐在沙发上,此时正目光不善地看着她。 几乎在瞬间,向晚手心里起了一层冷汗。 「你接着跪着,我不让你起来,你就不许起来!」贺老爷子站了起来,拿着手帕在嘴边重重咳嗽了一声,然后快速将手帕收了起来,沖向晚呵斥道:「你现在跟我去医院!」 去医院做什么?检查有没有怀孕?还是检查胎儿的具体情况? 向晚手心里的汗水顺着指缝流了出来,不论是哪种,她都不可以去! 「爷爷这么急做什么?」贺寒川声音沙哑,「向晚是不是怀孕,今天查和明天查,结果都一样。」 贺老爷子怒视着他,吼道:「我让你说话了?」 向晚看着这一幕,拳头贴在裤边展开,将手心的汗全都擦到了衣服上,眉头皱了皱。 她作为孙女,没有哥哥那样受乡下的爷爷奶奶喜欢,但他们也不曾像呵斥狗一般呵斥过她! 「我的女人,我会心疼。」贺寒川回答得不卑不亢。 砰! 贺老爷子重重一脚踹在他后背上。 向晚瞳孔微缩,见贺寒川狼狈地前扑到了地上。 地上尽是玻璃碎片,她听到玻璃刺入血肉时发出噗的闷响声,然后见鲜血顺着他的身体流了出来,很快蔓延一地,看起来触目惊心。 向晚瞳孔中倒映着贺寒川倒在血泊中的模样,唇瓣微微颤抖。四肢百骸的力气在瞬息间被抽干,她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上。 贺寒川是贺老爷子的亲孙子,他怎么能这么狠?! 「不知悔改!」贺老爷子铁青着脸看着他,除了愤怒,再无其他情绪,「为了一个女人狼狈成这样,把贺家交到你手里,也只会让你给毁了!」 「爷爷从来没有想过把贺家交到我手上,又何必贺家掌权人的要求来要求我?我的女人,我乐意护着。」贺寒川双手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但才刚起来一点点,就又无力地摔在了地上。 向晚舔了舔干涩的唇瓣,软着手脚走到贺寒川跟前,脸色惨白地去扶他,蝶翼般的睫毛不受控制地快速眨动。 「不用管我,你去楼上。」贺寒川抬头,额头上的伤口还在往下流血,手上腿上刺入的玻璃片也被鲜血浸染。 但他的表情却没有什么波动,好似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向晚说不清为什么,眼角有些发涩,喉咙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闭嘴!」贺老爷子又是一脚踹在贺寒川的身上,「再多说,我现在就把向晚送到监狱里面!就算她怀孕了,在那儿也可以给我生下重孙子!」
第二百四十五章 看一下她怀孕没有 向晚半张着嘴看着这一幕,每个字几乎都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他可是您亲孙子!」 「看着他,只要死不了就行!」贺老爷子吩咐了南哥一句,不耐烦地跟另外两个人说道:「带上向晚,现在跟我去医院!」 「好的。」两人应声,一左一右抓住向晚的胳膊,半拖着她往外走。 向晚没有挣扎,只是脸色难看地别过头,去看贺寒川。 他倒在地上,身上地上全是血,腿上还扎着几块玻璃。他艰难地站起来,直直地看着她,脸上都是血污,唯有眼睛是亮的。 向晚心脏狠狠颤了一下,沖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别怕,有我。」贺寒川沖她比了个口型,笑了笑,明明狼狈无比,此时却笑得让周围一切黯然无光。 向晚鼻子突然有些发酸,她皱了皱眉,别开头不看他,而是跟走在她身旁的贺老爷子说道:「既然您要带我去医院做检查,把贺寒川也……」 「太吵。」贺老爷子沉声说了一句,掏出手帕,递给了身旁的男人。 男人接过手帕,干净利落地塞到了向晚嘴里。 见此,贺寒川眸光沉了沉,眼底闪过一抹锐利。他下意识向前走了一步,然后在南哥警惕的目光中,攥着拳又把脚收了回去。 向晚脸上被打的巴掌印还没消除,这样塞一团手帕进来,她的两腮因为扯动而有些发疼,额头上很快就冒出一团汗水。 但她强忍着没有挣扎。 贺老爷子对贺寒川这个亲孙子都下手那么狠,更不要说对她这个外人! 两个男人打开后车门,把向晚塞了进去,然后齐齐看向贺老爷子。 「你们坐前面。」贺老爷子吩咐了一句,上车坐到了向晚身旁,两个男人则分别坐到了副驾驶和驾驶位置,启动了车子。 向晚双腿併拢,双手放置在膝盖上,没动塞在嘴里的那团手帕。 脑中闪过贺寒川满脸血污的模样,她皱了皱眉头,两手紧紧攥着裤子,指节因用力而有些泛白。 察觉到自己可能在担心贺寒川,向晚的脸色更难看了些。不对,她不是在担心他,只是单纯不想欠他人情而已! 况且她现在自身难保,就算担心,也应该是担心自己! 「把手帕拿了吧。」贺老爷子冷声说道。 向晚摘了嘴里的手帕,团成一团握在手心里,无意识地搅动着,将手心里的汗水都蹭到了手帕上。 「要去医院做检查,你害怕了?」贺老爷子扭头,鹰隼般尖锐的目光钉在她的身上。 向晚全身绷得紧紧的,手心里刚擦干的汗又冒了出来,「当然害怕。」 贺老爷子的脸立刻沉了下来,阴云密布。 「您这么不喜欢贺寒川,是不是想要借着检查的幌子,把我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向晚声音都在颤抖,脸上更是没有半分血色。 她担心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被拿掉,这样也可以解释她为什么这么怕。 贺老爷子定睛看着她,冷笑了一声,「呵!」 向晚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 「向晚,别在我跟前耍这些小聪明!」贺老爷子嗤道:「等到医院做了检查,我就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因为假怀孕害怕了!」 向晚睫毛颤抖了几下,全身汗毛林立,「我可以骗您,拿裴少呢?难道他还会和我一起骗您?」 「谁知道呢。」贺老爷子目光紧锁着她。 被这样的目光紧锁着,向晚下意识心虚地想要避开,但最后还是强忍住了。 「拿耳钉刺人太阳穴,你的胆子还真是够大!」贺老爷子似笑非笑,「当时做那这个事情,你就不怕孩子有闪失?」 向晚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半真半假地回答道:「我在东郊监狱里面待了两年,知道里面到底什么情况。如果我真的被送到了那里,孩子肯定保不下来,与其死路一条,我还不如拼一下。」 她已经尽力缓和自己的情绪了,但神经还是紧绷到了极点,开口时都带着明显的颤抖。 贺老爷子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也不知信了没有。 一路再无话。 向晚紧绷着身体和神经,扭头看着窗外,然后时不时抬起手机看一眼时间。每次她都觉得过去很长时间了,但手机显示才过了不到十分钟。 她不自在地挪动了几下身体,紧紧贴着车窗,只觉得坐在贺老爷子身旁,每分每秒都很难熬。 可却又希望时间可以慢点再慢点,这样她就可以尽量拖延点时间,想想有什么对策可以应付贺老爷子。 但该来的还是要来,路虎最终停在了医院门口。 「下来!」贺老爷子先下了车,然后冷声吩咐向晚。 他目光看过来的那一刻,向晚每个细胞都绷到了极致,但凡再加一点点小小的外来压力,就会尽数崩裂。 她努力牵了牵唇角,将满是汗水的手心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脚发软地下了车。 「如果您不喜欢这个孩子,怕这个孩子争贺家的财产,我可以一分钱都不要。」向晚说道:「但我求您不要伤这个孩子。」 贺老爷子冷眼剜着她,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还是先看看你有没有孩子,再说别的吧!」 说完,他抬步往医院里面走。 两个男人则一左一后站在向晚身旁,等着她走。 向晚深唿吸一口气,紧珉着唇,动作缓慢地跟在贺老爷子身后,两个男人则始终紧紧站在他身旁。 已经到晚上了,可医院里面来来往往的人还是很多。 向晚跟在贺老爷子后面进去后,才发现以陆母为首的医院高层领导正在一旁候着,很多人都在朝这边看。 「贺老先生,一切都准备好了。」陆母迎了上来,连看都没看向晚一眼,就跟不认识她一般。 向晚原本还想打个招唿,但见此,她嘴角强行扯出的弧度又敛了起来,只是低头站在贺老爷子身后。 这么大阵仗,看来想要瞒过去贺老爷子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要是贺老爷子发现她根本没怀孕,全都是骗他的…… 她咽了口口水,唿吸声比之平时稍显急促。
第二百四十六章 等等,我也进去! 「辛苦应院长了。」贺老爷子说道。 陆母笑了笑,「您可千万别这么说!贺氏集团给我们医院贊助了那么多医疗器材,还支持我们的科研工作,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 贺老爷子没什么心情寒暄,直接问道:「谁负责这次的检查?」 「是陈医生和刘医生,一个是我们医院资深老医生,还有一个是新来的小实习生,已经在七楼等着了。」陆母说道。 贺老爷子点头,「那就带路吧!」 「您这边请。」陆母做了个请的手势,目光似是不经意间从向晚身上扫过,但很快便挪开了。 贺老爷子先走,陆母站在他右手稍微向后一点的位置。 向晚再次舔了舔干涩的唇,脚像是在地上长了根一般,怎么都走不动。 「向小姐请吧。」站在她左手侧的男人说道。 向晚攥了攥拳,汗水顺着指缝间流出,她深唿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走一步算一步,若是事情真的暴露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她绝对不会牵连哥哥嫂子,也不可能再回东郊监狱! 一行人浩浩荡荡上了电梯,到了七楼。 陈医生跟刘医生早就在等待了,似是因为贺老爷子名头太大,他们看起来有些紧张。 「现在麻烦向小姐跟两位医生进去做检查。」陆母脸上还是带着笑,但看向晚的目光陌生不已。 向晚努力牵了下唇角,「好,谢谢。」 然后四肢疲软地跟着两个医生走了进去。 两个医生要关门的时候,贺老爷子突然说道:「等等,我也进去!」 向晚低着头,没看到两个医生的神色,只见到那个年轻的医生不小心碰掉了一样东西,然后立刻捡了起来。 「贺老先生这是对我们医院的医生不放心啊?」陆母说道:「其实这种检查是最简单的事情,平时在家里用试纸就可以测出来。现在两个医生给向小姐做检查,结果绝对不会有问题。」 贺老爷子坚持,「我正好想看看现在是怎么检查的,跟以前一不一样。」 陆母便没有再说什么。 房内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向晚神经紧绷地配合着医生做检查,后背早就被冷汗给打湿了。 要是贺老爷子发现她在骗人后,是会立刻让来的这两个男人把她送到东郊监狱,还是会有别的惩罚措施? 到时候她该怎么做? 向晚伸手摸了下耳朵,空荡荡的,脖子上只有一个项坠,什么都做不了。她状似自然地扫了一眼四周,桌子上有杯子,而且有几样医用器材。 但是她能威胁南哥,却不能用同样的手段去威胁贺老爷子,不然就算她成功逃跑了,哥哥嫂子他们还是会倒霉! 那怎么办?难道只能接受贺老爷子的惩罚?! 向晚心里一片烦乱,一点点被绝望笼罩。 就在这时—— 「结果出来了。」开口的是年纪较大的医生,「两个多月的身孕,就是孕妇身体一直不太好,这个胎儿发育的也不是很好。」 「!」向晚偏头看了眼医生,又飞快地把头低了下去,以免被贺老爷子发现她眼中的惊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怕,有我。」 向晚脑中突然闪过贺寒川跟她说过的话,眸光闪了闪。难道这句话不只是安慰她,他早就把后续的事情安排好了? 她展开收心,在衣服上擦了擦,心底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滋味。 贺老爷子看不出喜怒,只是反问道:「你确定?」 「我做了将近三十年医生,贺老先生现在问我这种检查是不是做错了?您要是不相信,可以问问刘医生的检查结果!」陈医生被人质疑,当即拉下了脸。 贺老爷子转头看向那个年轻点的医生,「你的检查结果呢?」 「跟……跟陈医生一样。」刘医生的脸色有些白,说话还磕巴了一下,看上去很紧张。 随着他的磕巴,向晚的心跟着咯噔了一下。 这个医生表现得这么紧张,她都觉得不对劲儿了,贺老爷子肯定也发现了! 「你怎么这么紧张?」贺老爷子走到刘医生跟前看着他,勐地拔高了声音,「难道这个检查结果是假的?」 陆母偏头看了刘医生一眼,很快又收回了目光,严肃道:「刘医生,在医院实习期间弄虚作假,你知道结果是什么吧?」 贺老爷子没再出声,只是面色阴沉地盯着刘医生,等他回答。 向晚的心起起伏伏,心跳怦怦怦怦地像是要从胸膛里跳出来,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到下巴。 她伸手,想要擦掉这滴汗,但手心里的汗水反倒把整个下巴都给染湿了。 「我听说……我听说您的主治医生说……说了您不爱听的话,然后就被医院开除了,我……我怕我也说出来什么您不爱听的话。」刘医生磕磕绊绊地说道。 陆母跟着在旁边说了一句,「这孩子是孤儿院长大的,上的本科也不是什么好学校,能来我们医院已经是造化了,他害怕丢掉这份工作也是正常人心态。」 「要是我没……没了这份工作,这个月的房租都交不上了。」刘医生小声说道:「我找到这份工作真的很不容易,您能……能不能别让医院开除我?」 沉默。 向晚的心在一片沉默中,死死地压着一颗大石头,唿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知道了。」贺老爷子出声打破了沉默,晦暗不明的目光落在向晚身上。 向晚硬着头皮跟他对视,「裴少说我检查没问题您不相信,两个医生做的检查结果您要是也不相信的话,我也没办法。」 贺老爷子目光钉子般的死死钉在她身上,没说话。 被他看得后背发毛,但向晚强忍着没避开他的目光,「您不说话,是我之前猜对了吗?您让我来医院不是检查有没有孩子,而是想想给我堕胎?」 「废话真多!」贺老爷子冷哼了一声,沖两个男人说道:「你们找个人送她回去!」 「好的。」两人立刻应声。 见贺老爷子扭头要走,向晚快走几步,到了他跟前说道:「贺寒……」 「他的事不用你管,你管好你自己就行!」贺老爷子警告了她一句,然后绕开她,朝电梯那边走去。
第二百四十七章 心疼我了? 两个男人商量了一下,一个留下来送向晚,另一个则跟着贺老爷子走了。 等贺老爷子上了电梯后,陆母跟两个医生说道:「你们该下班就下班吧。」 「知道了,院长。」 「院长再见。」 两个医生跟陆母告辞,然后离开了,始终没看向晚一下,也没跟她多说一句话。 「向小姐好好注意身体,再见。」陆母双手插在白色大褂兜里,沖向晚还有她身后的男人浅浅点了下头,然后带着一群人离开了。 而在这期间,向晚身后的男人始终观察着两个医生还有陆母对向晚的反应,见他们都走了,他才稍有松懈。 向晚坐车回到竹贤庄的时候,贺寒川还在客厅里跪着,而南哥,也就是光头,笔直地站在他身后。 见她过来,南哥沖她说道:「麻烦向小姐帮我看下三少,我去下洗手间。」 「……嗯。」向晚应声,等他离开后,上前去扶贺寒川,「我带你去医院。」 贺寒川靠在她身上,笑了笑,「心疼我了?」 「只是不想欠你人情而已。」他胳膊上的鲜血流到了向晚身上,浓郁的血腥味将她包围,沉甸甸得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贺寒川眼底闪过一抹幽光,低头看着她,见她扶着他有些吃力,便说道:「把我扶到沙发上。」 「直接去医院吧。」向晚看着地上的血迹,只觉得手脚一阵阵发软,有些炫目。 「去不了。」贺寒川松开她,无比吃力地往沙发上走,「南哥是爷爷的人,爷爷不说让我去医院,他不会让我走的。」 向晚皱眉看着他缓慢挪动的身体,最终还是没忍住,上前扶着他,让他坐到了沙发上,「如果你走了呢?」 贺寒川抬头看了她一眼,没出声。 「……我去拿医药箱给你处理下。」向晚垂着眸子,转身朝着楼上走去的同时说道。 「不用。」贺寒川说道:「你上去睡吧。」 顿了一下,他说道:「死不了。」 她身上留了那么多伤疤,不知道当时会有多疼,他想试试她的疼……即便这样并不能缓解她当时的疼。 除此之外,他不处理伤口还有别的计划。南哥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现在这样做有利于拉拢南哥。 南哥并没有在集团里面担任什么重要职位或者怎样,但要是南哥对他好感上升有些,将会对他以后要做的事有很大帮助。 向晚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径直上了楼。过了一会儿,她拎着医药箱走了下来,到了沙发旁。 「不用处理,流点血而已,不会死的。」贺寒川低头看着她的发旋说道。 向晚小心翼翼地挽起他的裤腿,然后抓住他没受伤的脚腕,皱着眉说道:「别动!」 贺寒川眼底闪过一抹无奈,伸手摸了下她的头髮,然后在她说出一些伤人的话或者躲避之前,淡定地收回手,捻了捻了指尖。 向晚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皱了皱眉,但没说什么,重新低下头。 「别处理了,我有别的用处。」贺寒川动了动腿,向来清冷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极浅的温柔。 向晚用力固定住他的脚腕,也不知生气了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直接拿着两根被酒精浸泡过的棉签按在了他的伤口上。 酒精跟血液碰触的那一下,腿刺疼了一下,贺寒川疼得额头冒出了汗水,但眼底却泛起了一圈涟漪般的笑意。 她已经很久没有给他使过小性子了。 「你有别的用处,你以后再拿刀划破自己,我绝对不会管。但这次不行,我不想欠你人情。」向晚处理好一个伤口,把棉签扔了,然后拿起镊子,小心翼翼地将他另一个伤口中的玻璃渣拔了出来。 可以看得出来,她已经尽量小心了,可贺寒川头上还是起了一层汗。 有些疼,可他嘴角还是勾起了小小的弧度。 南哥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向晚听到脚步声时,便飞快地将医药箱藏到了身后,站了起来,南哥没有说话,只是看向她的身后。 「昨天事出紧急,不小心伤到你,很抱歉。」向晚拿起医药箱,面不改色地说道:「我看你伤口还没处理,就把医药箱拿下来了。」 南哥,「向小姐脸上的伤是我兄弟弄得,我们扯平了。不过您的力气大到把耳钉按进我的太阳穴,实在是让我佩服。」 「我佩服南哥才对,昨天都快没命了,还知道用急剎车来对付我。这件事我该跟贺老爷子说说才对,就算不给你涨工资,也该给你点医药补贴。」向晚神色淡淡地说道。 南哥指了指她手中的医药箱,「已经打过破伤风了,医药箱用不到,不过还是谢谢向小姐了。」 「不用客气。」向晚说道。 南哥重新看向贺寒川,「三少还是跪着吧,要是老爷子过来见您坐着,我不好交代。」 向晚微微皱了下眉头,唇瓣紧珉。 「向小姐还是上去休息吧,有时候好心只会做坏事。」南哥倒是没有提她先前给贺寒川处理伤口的事情。 贺寒川擦了把额角的血迹,跟她说道:「去休息吧,我这儿有南哥看着,不会出事。」 说完,他有些吃力地站起来,重新跪到了原地。 向晚站着没动,只是拳头握起,松开,然后再次握起,神色变幻不明。 「不想让你看到我这样。」贺寒川抬头看着她,笑了笑,「上去吧,我没事。」 向晚看着他满是血污脸上的笑,恍然间像是陷入了流沙中,眼耳口鼻全被流沙堵住,无法唿吸,也无法吶喊,只有一片黑暗和窒息般的难受。 她看了贺寒川一眼,然后收回目光,抱着医药箱上了楼。 但上楼上了一半,她又转身退了回来,把医药箱放到桌子上后,才匆匆上了楼。 向晚关上门,背靠着门深唿吸一口气,然后目光空洞地走到床边,坐下,脑子里像是什么都没想,却又像是装了一堆东西。 嘟—— 嘟—— 手机震动声将向晚从发呆的状态喊了出来,她双手揉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拿起了手机。 是陆言岑打来的电话。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不是什么大事 「陆医生。」 「嗯。」陆言岑温和的声音在那边响起,「记得明天来看腿……」 刚说了这么一句,向晚听到手机那边响起陆母的声音,「皇儿可说完了?快把手机给哀家。」 「我妈跟你说话。」陆言岑略有些无奈地说了一句,然后手机那端便换了人。 陆母的热情跟第一次见面时一样,「晚晚,今天见面装作不认识你的样子,你没生气吧?」 向晚还没回答,便听到刘婶在那边喊了一声,「装作不认识?」 「嫂子,你接着洗澡,不是什么大事。」陆母远远地跟刘婶喊了一声,然后才笑道:「只要关于你的事情,嫂子都跟长了千里眼似的。」 向晚想起些往事,笑了笑,「嗯。」 她以前老闯祸,闯祸后怕被爸妈骂,不敢回家,每次都让刘婶替她刺探军情。 「今天装作不认识你,也是情非得已,实在是贺老爷子疑心重。如果我们是旧识,他恐怕会多想。至于两个医生那儿,你不用担心,他们不会多嘴的。」 「不过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最保险的方法,还是你尽快怀孕。」 「到时候我可以想办法让孩子早产两个月,或者说孩子发育不好,晚产一两个月都行。不管怎样,实行这个方案的前提是你怀孕。」陆母说道。 向晚沉默,没接话。 「这件事你自己好好想想,要是犹豫的时间再长,就不好办了。」陆母说道。 「嗯,我知道了。」向晚迟疑了一下,问道:「您这么做,是……」 陆母笑道:「贺总那边提前打了招唿。」 向晚又跟顶着一头泡沫跑出来的刘婶说了会儿话,然后挂了电话,将手机扔到了一旁。 她要是真的怀孕,再离开贺寒川的可能性就会很小,但她要是不怀孕,这个谎言很快就会被贺老爷子识破,到时候她也讨不了好…… 想这件事想得心烦意乱,向晚站起来,下意识地走到门口,想去看看贺寒川怎么样了。但手刚握到门把手,她便松开了。 她不应该这么关心贺寒川的! 他之前打断了她的腿,把她扔到了监狱里两年,后来又强迫她在梦会所里工作侮辱她……难道他对她只是露出一点好,她就要忘记以前经歷的那些噩梦吗? 不应该这样! 爱贺寒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两年前的她就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他现在可以对她关心备至,可他也同样可以让她如置地狱,生不如死的滋味她早就在他手里尝试过了! 向晚攥着拳,强迫自己坐回了床上。她拿起手机,随手点进了微博。 #向晚贺寒川江清然# #向晚车祸# 微博热搜第八还是第十都是她。 向晚冷笑了一声,作为非娱乐圈人,她跟江清然的这点事情还被推到了这个位置,江清然没少砸钱啊! 她点开热搜,网友们都是倒向江清然那边的—— 「五六年的好朋友,就因为争风吃醋就想开车撞死人家,这也太狠了一点!」 「闺蜜这个词现在真的是用烂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能用上闺蜜这两个字,江清然有向晚这么个闺蜜,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江清然就是心太好了,要是她两年前直接起诉向晚,让向晚坐个几十年的牢,向晚哪儿还有当三的机会?」 「这年头好人没好报啊,江清然以前是我们学校舞蹈系的,天分很好,好多老师都夸奖她,说她以后肯定成大才!结果她现在为了贺寒川断了腿,人家也不要她了!」 「心疼江清然!」 「那个贺寒川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在两个女人间换过来换过去!向晚要是不满意他喜欢江清然,就去撞他啊,撞江清然算什么?欺软怕硬的狗东西!」 评论量很大,这几条都是热评,每个点赞量都是一万加,网友们说的话一个比一个难听。 偶尔有人提出疑问,说向晚撞人挑在她自己生日晚宴上太不合理了,或者替向晚说一两句话,很快就会被网友群起而攻之。然后,就没有人再替向晚说话了。 向晚关了手机,将手机扔到了一旁。 骂吧。 现在网友们为江清然讨伐她讨伐得越厉害,等贺寒川把那些证据拿出来的时候,网友们骂江清然骂得越凶。 想到贺寒川,向晚皱了皱眉,站了起来,看向门口。 叩叩叩! 刚好这时,有人敲门。 向晚走过去开门,见贺寒川满身是血地站在外面,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下意识抓紧了衣服。 「没事,就是看着瘆人。」贺寒川说道。 向晚松开衣服,神色淡淡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自恋?」 贺寒川定定看着她,眸色沉了些。 他的目光让向晚觉得不舒服,她先转开了目光,但只是移开片刻,便又重新落回到了她身上。 「……伤口这么多,最好还是包扎一下。」向晚说道。 顿了一下,她又说道:「你别误会,我不是关心你,只是不想欠你人情。」 「嗯。」贺寒川唇角勾起很小的一抹弧度,但是很快恢復自然,「现在南哥陪我去医院,你一个人在……家里注意安全。」 说到家里两个字的时候,他眸底闪过一抹极浅的柔光。 「嗯。」向晚不想承认,但压在心头的那颗石头轻了些。 贺寒川关上门,步履缓慢地下了楼,上车和南哥一起去了医院。医生早就在等待了,等他一到,就开始给他处理伤口。 全都包扎后以后,他才朝贺老爷子病房门口走去。 「寒川怎么身上伤成这个样子?」贺老大就在病房门口,见他过来以后,一脸惊讶地问道。 贺寒川活动了下包扎了纱布的右手,「没什么,就是惹了爷爷不高兴。」 「就算你惹你爷爷不高兴,他下手这也太重了!」贺老大皱眉,然后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你说你惹你爷爷不高兴,是不是拿水果刀威胁你爷爷这件事?」 贺寒川似笑非笑,「大伯这是……明知故问?」 「哎。」贺老大嘆了口气,「你说说你,平时那么聪明,怎么到关键时刻犯这么低级的毛病?女人什么时候都有,你又何必为了一个向晚,去得罪你爷爷?」
第二百四十九章 还不跟进来,在等什么? 咔哒。 病房门开了。 「大晚上的不睡觉,哪儿来这么多屁话?」贺老爷子穿着一身病服,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你要是把平时那些小心思都用到公司里面,现在也不至于这个德行!」 贺老大无奈道:「我也就是作为长辈,关心提点寒川一下,怎么到您嘴里,就成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 「你要真有本事提点他,我能让他一个小辈做总裁?滚回去休息吧,我就这点时间了,别整天在我跟前晃着心烦!」贺老爷子不耐烦地说完,扭头就进了病房。 见贺寒川没进来,他扭头吼道:「还不跟进来,在等什么?」 「天已经不早了,大伯早点休息。」贺寒川跟贺老大说了一句,然后进了病房,关上了房门。 贺老大看着紧闭的房门,嘴角弧度消失,眼底闪过一抹阴暗。他冷哼了一声,离开了门口。 「想好了吗?」病房内,贺老爷子坐到了椅子,冷眼看着站在门口的贺寒川。 贺寒川向前走了几步,「我的答案不变。」 「混帐!」贺老爷子勐地在桌子上拍了一下,站了起来。 贺寒川神色不变,说道:「爷爷还是控制点自己的脾气比较好,您的身体已经禁不起您折腾了。」 「你在咒我死?」贺老爷子咬牙切齿。 「没有。」贺寒川说道:「我只是建议爷爷注意身体而已,您多心了。」 安静。 空气似是一点点凝结成冰,好似时间都停下来了一般。 贺老爷子阴沉沉地盯着贺寒川,后者则眼观鼻鼻观心,好像根本没注意到他的目光。 「我再问你一遍,答不答应?!」贺老爷子吼道:「若是你再说不,你的事情我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贺寒川眸色微凉,却未松口,「我从来没做过转移资产的事情,也不知道帐目上为什么会凭空多了几笔大额转帐,您想把我移交有关部门也可以,我相信他们会给我一个清白。」 他虽是总裁,但财务总监连续换了三个都是爷爷的人。 平时帐目都没有问题,但他一卸任总裁,办理交接就立刻出现了帐目问题,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 「你觉得我不敢?」贺老爷子压着嗓子质问道。 「不是。」贺寒川说道:「我只是觉得您为了让我给润泽打下手,居然会在帐目上做手脚威胁我,心寒了而已。」 爷爷让他卸任总裁职位,却要求他做总裁助理,说是总裁助理,其实做的还是总裁的工作,只是对外说贺润泽是总裁而已。 这样一来,爷爷死后,公司实际控制权会落在贺润泽手中。 打个比方,贺润泽是假唱明星,而他是背后那个真唱的人,可所有的人气还有所有的收入都只是贺润泽,而他就是个见不得人的枪手。 为了确保他答应,爷爷在帐目上做了手脚,用来威胁他。 贺老爷子直勾勾地看着他,目眦尽裂,半晌后才气道:「好啊,长大了翅膀硬了,现在敢跟我叫板了!」 贺寒川摇摇头,「长大了不假,翅膀没硬。我既不是总裁,又没有贺氏集团的股份,一无所有的人怎么敢跟您叫板?」 「那李董他们是怎么回事?啊?」贺老爷子怒道:「他们同时反驳润泽当这个总裁,要求让你做总裁,这个你怎么解释?」 贺寒川迎着他的目光说道:「我在贺氏集团当总裁的这几年,除了第一年有亏损,剩下几年净利润平均每年增长百分之十八。他们作为股东,想要让有能力的人当总裁也无可厚非。」 净利润每年增长百分之十八,这个数字对于一些中小企业来说不算太好,但对一个跨国大集团来说,这样的数字已经足够让人震惊。 因为大集团发展已经趋于成熟,再想要前进很难。 也正是因为贺氏集团这几年来的财务报表足够好看,股价不断上升,贺氏集团的市值上涨了百分之二十,这一数字曾多次被海内外媒体报导。 「呵!」贺老爷子冷笑一声,面上一片疾风骤雨。 润泽接手贺氏集团,虽不能做到寒川这么出色,但要维持平稳发展绝对没什么问题。可公司董事会的那些人突然来这么一出,打乱了他的计划! 贺寒川又道:「而且李董他们只占了百分之十五股份,剩下百分之八十五股份在贺家,您作为大股东享有绝对控制权,不至于受他们的掣肘吧?」 「你姑姑们还有你大伯跟李董他们站一块,要求重新换你做总裁,你敢说这件事与你无关?」贺老爷子冷声问道。 老三一家百分之二十五股份,再加上从寒川那哪来的百分之三,和他手里有百分之二十一,才百分之四十九。 而他大女儿他们加起来刚好百分之五十一,压过了他。 早知道,他就不该把股份那么早分出去! 闻言,贺寒川笑了,眉眼间带着淡淡的讥讽,「爷爷这就冤枉我了,我手里半分股份没有,做这个总裁有什么意义?」 「姑姑他们想让我接着当总裁,也只是因为我能让他们赚大钱而已,这是人之本性,爷爷应该也很清楚吧?」 贺老爷子面色阴晴不定,半晌后才说道:「你当总裁助理,我不追究你擅自挪用资金的事情,再把之前那百分之三的股份还给你!这下你知足了吗?!」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 「我有没有挪用资金,爷爷跟我心知肚明,您就不用拿这个来说事了。」贺寒川说道:「至于那百分之三的股份,我也不打算要了,为了这么点钱把我的一辈子搭进去不值当。」 贺老爷子面色一片铁青。 「我妈刚好跟我舅舅说了我的近况,我舅舅说,他那里缺个警卫员,让我过去。还说以我的能力,将来应该至少是个少将,要比满身铜臭味的商人受人尊敬的多。」贺寒川像是没看到他的脸色,接着说道。 贺老爷子面色阴沉,一片风雨欲来之势,「不愧是我贺家的人,真是好样的!」
第二百五十章 你说他们还会威胁我吗? 贺寒川没接话。 「你真以为你姑姑他们的要挟对我来说有用?」贺老爷子看着他,目光如刀。 贺寒川低头看着脚尖,「这您心里应该比我清楚才对。」 「呵!」贺老爷子冷笑,「你说我要是以我手里这百分之二十一股份做筹码,跟你两个姑姑还有大伯说我可以更改遗嘱,你说他们还会威胁我吗?」 贺寒川瞳孔皱缩,但也只是数秒的事情,「大概不会吧。」 「出去跪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起来!」贺老爷子怒气滔天。 贺寒川嗯了一声,走到外面,跪在门口。南哥跟着出来,站在一旁监视他。 有几个贺家人听见动静走了出来,意思性地上来小声安慰了几句,便离开了。 走廊地上凉,贺寒川跪了两个小时的时候,腿就已经是麻木一片了,没有半分知觉。 「三少这么做都是因为向小姐吧?只是一个女人而已,这么做值得吗?」南哥问道。 贺寒川捏了捏冷冰冰的腿,「要是不值得,南哥为什么要为一个女人去坐牢呢?」 「年轻气盛。」南哥只是说了四个字,便没再说了。 晚上人不多,但还是有病人家属和值班护士、医生走动。见贺寒川跪在病房门外面,他们都是一脸好奇。 天差不多亮的时候,南哥看了眼贺寒川苍白的脸色,进了病房,然后没过多大一会儿走了出来。 「贺老先生说您可以起来了。」南哥说道。 贺寒川笑了笑,「谢谢南哥了。」 他双手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但由于跪了太久,腿早已是麻木一片。他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还是南哥扶了他一下,他才站稳。 「您找个病房休息,还是回竹贤庄?」南哥问道。 贺寒川一手扶着墙,另一手去捏麻痹的腿,「竹贤庄。」 他等腿好一些后,跟南哥一起回了竹贤庄。 只是刚下车,贺寒川就碰到了正扶着轮椅在缓慢走动的江清然。 「我先走了,三少。」南哥又同江清然打了声招唿,连车子都没下,便掉头离开了。 江清然停下脚步,一脸诧异,「寒川哥怎么会在这里?」 「刚好在这里有套房。」贺寒川说道。 江清然双手扶在轮椅后面,目光在他身上逡巡了一下,咬唇道:「你身上怎么这么多伤?是因为向晚的事情惹贺爷爷不高兴了吗?」 「不小心摔的。」贺寒川眉眼淡漠,「有些累,我先回去休息了。」 说完,转身就走。 江清然在后面喊住了他,「寒川哥可以等一下吗?我有事情想跟你说。」 贺寒川停下了脚步,重新转身面对她。」 「听说向晚的腿恢復得不错?」江清然神色复杂道。 贺寒川扯了扯唇角,「嗯,比你好,陆医生说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重新跳舞。」 听此,江清然抓着轮椅的手紧了紧,指节因过于用力而有些发白。她强颜欢笑,「是这样吗?」 「嗯。」贺寒川说道:「我准备过段时间再送她回学校学习,最多一年后,她应该可以上台演出。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到时候可以让她送票给你。」 江清然苦笑了一声,「不用了,自从我腿断了以后,我就再也不看舞蹈一类的演出了。」 「是这样吗?」贺寒川眉梢微挑了一下,「向晚不一样,她每天都在看这一类的视频,也一直有锻鍊。她昨天才跟我说,她觉得腿好了以后,可以立刻上台演出,她对自己很自信。」 江清然垂了下眸子,眼底闪过一抹晦暗,再抬起头时,她神色已经恢復自然。 她伸手指了下眼前的别墅,「向晚现在也住在这里吗?」 「嗯,我们婚房。」不知有意无意,贺寒川咬重了婚房两个字。 江清然咬了咬唇,嘆了口气说道:「其实我也不想起诉向晚的,只要寒川哥停止她腿的治疗,再让她给我道个歉,我可以不跟她计较以前那些事。」 「不用这么麻烦了,向晚那么喜欢跳舞,我看她因为不能跳舞难过,挺心疼的。」贺寒川说道。 江清然面色僵了一下,柔声问道:「寒川哥跟向晚感情这么好,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她进监狱吗?」 「谁说你起诉,她就要进监狱的?」贺寒川脸上有些许惊讶。 「!」这句话好似一道闷雷,将江清然的脑袋炸得一片空白,心底浮现一抹浓浓的不安。 但很快,她就把这抹不安压了下去,「杀人未遂,向晚肯定要进监狱的。我个人认为,比起一个人的后半辈子,一条腿不算什么。」 「要是这个杀人未遂的前提不存在呢?」贺寒川看着她,目光微凉。 江清然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也分不清他是真的有证据还是在诈她,不过她大致回想了一下两年前的那场车祸,觉得那场车祸万无一失,他是在诈她。 她轻嘆了一口气,眉宇间染着几分苦涩,「该不是向晚说那场车祸不是她做的,寒川哥就信了吧?当年那场车祸发生时的录音可都还在我手里,证据确凿,这是钉板钉钉的事。」 后一句话更像是在暗示什么。 「我信不信,你不是两年前就知道了吗?」贺寒川淡漠地看着她。 江清然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摇头,苦笑道:「既然寒川哥都不在乎向晚要坐牢的事情,我也就不多嘴说什么了。」 贺寒川没出声。 「本来我是把向晚当朋友,不想起诉她的,可她做的这些事儿……」江清然眼眶微红,然后擦了擦眼角说道:「抱歉寒川哥,我实在忍不下去了。」 贺寒川笑了笑,「刚好,我也是。」 江清然微怔了一下,「寒川哥这句话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贺寒川转身往别墅里走,边走边说道:「散步的时候小心点,别摔倒伤到腿。」 江清然看着他的背影,眼底浮现一抹柔光,声音比平时更柔一些,「谢谢寒川哥关心,我自己会多加注意的。」 「你误会了。」贺寒川停下脚步,转身,单手插兜看着她,「法院传票就会到了,我不想听到你的律师跟法官说你的腿伤得有多重。」 说完,他沖江清然笑了笑,开门进去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宽肩,长腿,翘臀。 江清然看着开了又关上的门,脸上有片刻的黯然。 寒川哥眼里怎么就是看不到她呢? 不过过了这几天就好了,向晚杀人未遂,至少要判刑十几年,请再好的律师也避免不了这样的结果。 等向晚进了监狱,就算寒川哥不喜欢她,也会选择跟她在一起的,和她联姻对他的好处太多了。 江清然坐到轮椅上,面朝刚升起的太阳舒展了下身体,今天真是个好天气! * 向晚准备下楼熬点粥喝,除了粥以外,她也实在不会做别的。可她刚下楼,就闻到了一阵饭菜的香味。 似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贺寒川在厨房说道:「先去餐厅等着,马上就好。」 向晚微微皱了下眉头,去了厨房。 贺寒川穿着围裙,绑带松松垮垮地绑在腰后面,勾勒出他精瘦的腰身。他的身材很好,尤其从后面看的时候,这个优势更加明显—— 宽肩,长腿,翘臀。 很性感。 向晚收回目光,走到他身旁,见他包裹着纱布的手正握着锅铲在煎鸡蛋,「我来吧。」 她说了一句,伸手要去拿锅铲。 「你会?」贺寒川低头看着她,眉梢微挑了一下。 向晚抿了抿唇,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 「去餐厅等着,马上就好。」贺寒川重新看向煎蛋,沖她说道。 向晚没动。 等他把东西都做好了,她端起两碗粥,朝餐厅走去。 贺寒川拿着两个煎蛋还有一碟小菜跟在她身后,嘴角浅浅勾了一下,很快又收了回去。 两人刚坐下,还没开始吃饭,门铃便响了起来。 向晚看了眼贺寒川手上、小臂上还有脸上的纱布,站了起来,「我去开门。」 「不用,坐下吃饭。」贺寒川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然后拿着筷子开始吃饭。 很快,门口传来一阵开门声,然后是一团杂乱的脚步声。 「向晚?向晚!!!!」任小雅无比兴奋的声音从客厅里传了过来,「你在哪儿啊?」 听着声音倒是越来越远了。 向晚正要说她在餐厅,就听钟宇轩戏嚯的声音响起,「丫头奔错了,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寒川他们在餐厅。」 「师父,你爱怎么不早说呀——」任小雅拉长了语调抱怨了一声,话音落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厨房门口。 她见了向晚以后眼睛一亮,撒脚丫子朝向晚跑去,但只是跑了一半就停下了。 「哇,你吃的什么?闻着好香啊!」任小雅皱着鼻子深深吸了几口气,一脸陶醉,「向晚,你怎么可以长得这么漂亮性子这么好厨艺还这么好呢?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完美的小甜心,还被我遇上了呢?」 钟宇轩脸已经拉下来了,「我不完美?」 「整天发情的人,哪儿完美了」任小雅气唿唿地瞪了他一眼,转向向晚的时候,就变成了一脸娇羞,「向晚,我……我可以吃一碗吗?」 闻着真的好香啊! 钟宇轩推了推眼镜,凉凉道:「我怎么记得你已经吃了六个小笼包还喝了一大杯豆浆了?」 「我胃口大不行啊?」任小雅叉腰。 钟宇轩只好举手投降,「行行行行行,你说的都对!」 「不是我做的。」向晚拿纸巾擦了擦嘴角,余光扫了眼贺寒川,然后起身说道:「我去给你盛一碗。」 任小雅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睛瞪得圆熘熘的。这里只有向晚跟大冰山,不是向晚做的,那就是……她右手捂着嘴,被这件事给吓到了! 贺寒川做的饭菜实在是香,最后钟宇轩也跟着坐下来吃了点。 几人吃完早饭后,钟宇轩推了推眼镜,问道:「我需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嗯。」贺寒川应了一声,然后扭头去看向晚,「去拿件外套,我们现在去法庭。」 顿了一下,又说道:「再化个妆,让你看起来憔悴点。」 向晚身体僵了一下,半晌后才找回声音,「今天开庭?」 尾音有些许颤抖。 日日夜夜盼望的事情突然到来,有种不切实际的虚幻感。 「嗯嗯,我师父是你的辩护律师哦!!!」任小雅眼睛亮晶晶的,眉宇间尽是自豪,「他打官司从来没有输过,你放一百个心!」 向晚点了下头,脑子里一片乱糟糟的,根本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去法庭的路上。 她偏头看着车窗外,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清晨的阳光带着些许清冷,缕缕光线中还能看到浮动的灰尘和晃动的光圈……像梦一样。 他们到达目的地时,就见法院外面乌泱泱的一片都是记者,也不知是江清然请来的,还是单纯为了蹭热度。 见有车子过来,一大群记者围了过来,当看到里面的人是向晚时,一个个眼底冒着绿光,像是看到肉的狼。 数不清的话筒伸了过来,闪光灯亮成一片,问的还都是些老问题—— 「向晚,江小姐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想要开车撞死她?只是单纯地因为争风吃醋,还是有其他原因?」 「江小姐两年前没有起诉你,你难道不觉得感激吗?」 「你是怎么搭上贺总的?有人说你曾经在梦会所里勾引贺总,然后被光着身子扔出来,这件事是真的吗?」 车门被堵得打都打不开。 任小雅气得脸都白了,「这些人的嘴怎么这么臭?一个个都跟吃了粪似的!」 她降下车窗就要骂人,被钟宇轩给拦住了,「你别乱掺和。」 记者们向来擅于颠倒是非,混淆视听,更何况她是现任纪委书记女儿,要是被有心人士给利用就不好了。 任小雅瘪嘴不满,哼哼了好几声。 「你这样的性子,在外面少说话,会给书记惹麻烦。」向晚说道:「他们说就让他们说吧,我也掉不了肉。」 任小雅立刻坐正了身子,正色道:「我觉得你说得对!你比我还小两岁,怎么懂这么多呢?」 然后她美滋滋地补充了一句,「不愧是我朋友,这么优秀!」 钟宇轩,「……」 「嗯。」向晚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手心里有一层薄汗。 她紧张了,很担心一会儿出现什么问题。
第二百五十二章 我有事要跟向晚说 「我都安排好了,不用担心。」贺寒川目光落在她身上,声音和平时相比稍显温柔。 向晚掏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心的汗水,嗯了一声,一颗心却噗通噗通地跳个不停。 十几个保安过来,将记者们拦到一旁,向晚几人这才得以下了车,进了法院。 江戚峰就在法庭外面站着,见他们过来后,他看都没看其他人,径直走到了向晚跟前。 「江少有事?」贺寒川上前一步,站在他跟向晚之间。 江戚峰琥珀色的眸子里一片阴沉,他伸手想要将贺寒川拨开,但是没有成功,眸中的阴郁更多了些,「麻烦贺总让一下,我有事要跟向晚说。」 「江少有什么想跟我女朋友说的话,和我说也一样。」贺寒川面色不变。 四目相对,剑拔弩张,空气中瀰漫着浓烈的火药味。 「我没什么好跟你说的。」向晚从贺寒川身后走出来,神色淡漠地跟江戚峰说了一句,然后朝法庭走去。 江戚峰快走几步,上前拽住了她的胳膊,「向晚,给清然道个歉,她会撤诉的!」 「松手。」向晚眼底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贺寒川本要上前,但看到这一幕以后,又退回了之前的位置。 「寒川,够贼的啊!」钟宇轩手搭在他肩膀上,凑到他耳边戏嚯道:「被心爱的人亲自拒绝,可比被心爱的人的男朋友拒绝难受多了!江少真是可怜!」 贺寒川伸出一只手,嫌弃地推开他,「你觉得他可怜,可以过去给他当男朋友,我不介意。」 「才不要,人家只喜欢你——」钟宇轩捏着嗓子说话,沖他抛了个媚眼。 江戚峰被向晚的目光刺得眼疼,他一愣的功夫,已经被向晚甩开了。 他看了眼空荡荡的手,既然愤怒又无奈,「本来就是你做错了事情,撞残了清然的腿,你跟她道了个歉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你就非得憋着这口气,把自己后半辈子弄到监狱里才开心?!」 「呵!」向晚冷笑一声,已经连话都懒得跟他说了,转身就往法庭里走。 江戚峰快步跟在她身后,焦急又不耐地去抓她的手腕。 但在他碰到向晚之前,她停下了脚步,转身面向他,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你妹妹还在里面吧?你这样纠缠我,就不怕她误会?」向晚脸上尽是讥讽和厌倦。 贺寒川看着这一幕,眸色沉了些,垂放在身体右侧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动着身体。 见此,钟宇轩一脸看好戏的模样,啧了一声。 江戚峰手握成拳,脸色难看地收了回去,「你可想好了,要是你进了法庭,审判结果出来就不好改了!」 他的声音放软了些,甚至隐隐带着几分乞求,「就道个歉,一两句话的事情,你……」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向晚皱眉,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然后没再给他纠缠的机会,大步进了法庭。 贺寒川意味深长地看了江戚峰一眼,嘴角的弧度似有若无。跟江戚峰擦肩而过时,他停了下来,说道:「江少有件事弄错了。」 江戚峰皱眉,「贺总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贺寒川说道:「清然答应撤诉的条件可不只是道了歉,还有另一个附加条件:要求向晚停止腿的治疗。」 听此,江戚峰直接否掉了,「不可能!贺总没必要拿这种小事来煳弄我,清然有多善良,我比谁都清楚!」 「哦。」贺寒川也没再多说,和钟宇轩任小雅两人一起进去了。 江戚峰看着瞬间空荡下来的走廊,只觉得怒气在四肢百骸中流窜,快要把他整个人给引爆了。 清然心地善良,两年前看在跟向晚的友谊上,没有起诉向晚,只是让她坐了两年牢而已。 没想到向晚出狱后半分不知悔改,竟然还费尽心思去勾引贺寒川,破坏江、贺两家的联姻! 江戚峰拳头一点点攥紧,眸底尽是痛苦跟纠结。这样一个蛇信心肠不知廉耻的女人,坐牢也是应当的,根本不值得他同情跟惦记! 他闭上眼睛深唿吸一口气,拳头一点点松开,神色已恢復自然。 「晚晚!」向家一家人也在里面,一见向晚进来,向宇单腿跳着到了她跟前,焦急道:「你有没有把握?」 还没等向晚回答,他便急道:「江清然那个心眼跟马蜂窝似的,就你这种水平下辈子也玩不过她!」 「趁着还没开庭,你赶紧走,然后……然后你现在赶紧订机票,出国,到时候警察去国外抓人不好抓……吧?」 他头一次恨自己是生活白痴,连这种基本问题都不清楚! 「哥,你别急,没事的。」向晚说道:「你腿还没好,赶紧坐回去吧。」 向宇放松不了,明显不信,「真没事?」 「……贺寒川说已经安排好了。」向晚微微皱了下眉头,其实她还不知道当年的车祸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她心里现在也有些乱。 听此,向宇直接炸了,「他说安排好了,你就信了?万一他就是骗骗你,早就跟江清然勾搭到一起了呢?」 于静韵也走了过来,可能是因为哭得太久,她整个眼睛都是肿的。 此时一看到向晚憔悴不少的脸色,她的泪唰得就流了下来,「晚晚,我听戚峰跟我说,让你和清然道个歉,她就不起诉你了!要不你就去跟清然道个歉?」 「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不劳向夫人关心了。」向晚一脸淡漠地说道。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于静韵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我都是为了你好!车祸本来就是你的错,你跟清然道歉也是应该的!」 「你说你非犟着不去道歉,到时候审判结果下来了,给你判个十几二十几年牢,你到时候可怎么办啊?你现在才二十岁,要是坐那么长时间牢,这辈子可就毁了!」 向晚气极反笑,压着嗓子质问道:「都是为了我好?那您不用为我好了,我当不起您这份关心!」 于静韵怔怔地看着她,眼泪吧嗒吧嗒便掉了下来,「晚晚,你……」 「马上就要开庭了,哥,我先过去了。」向晚没再看她,跟向宇说了一声后,便朝着贺寒川那边走去。 多可笑啊! 她因为贺寒川跟江清然才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现在却要仰仗贺寒川,才能在江清然起诉她时,自证清白!
第二百五十三章 真相大白 「江小姐腿是被她撞断的,怎么她腿也有问题啊?」 「听说贺总以前喜欢江小姐,知道她撞断江小姐的腿后,就把她的腿给打断了,结果她出狱后居然跟贺总走到一块了!」 「有钱人的生活我真不理解,不过要是别人把我腿打断了,不论因为什么,我肯定不会跟那个人在一起的。」 穿过走道时,向晚听到两个陪审员在小声议论她。她抿了抿唇,毫不停顿地走了过去。 法庭很快开审。 轮到原告江清然发言时,她先是跟所有人都鞠了一躬,然后才柔声说道:「两年前那场车祸的时候,我已经跟向晚做了七八年的朋友。」 「向晚脾气稍微暴躁一点,说话也不太注意大家的感受,朋友没有几个。我倒是觉得她挺真实的,也很可爱……」 江清然中间说了很多她跟向晚的过往,语气间满是留恋跟唏嘘。 向晚冷眼看着她的表演,若不是场合不对,她真想给她鼓鼓掌!以前她怎么就没发现江清然这么能演呢?! 「但是两年前九月二十八号,也就是向晚生日那天,她跟往年一样办理了生日宴会。我也没有多想,准备好礼物以后就去了她家。」 「晚宴开始前,我给她打了个电话,问她在哪儿,她说已经到了,让我去接她。」 说到这里,江清然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向晚身上,尽是苦涩和不解,「可是我出去后,向晚直接开车沖我撞了过来,我大喊让她停下,她却加了油门,说要我去死!」 她哽咽了一下,「其实在九月二十七号下午的时候,向晚单独跟我出去说过话,问寒川哥……就是贺总是不是喜欢我,我说我不清楚。」 「然后她就不高兴了,跟我发脾气……当时我们在学校,有几个路过的同学可以证明我们发生了争吵。」 「我以为向晚跟平时一样,就是跟我发发小脾气,我也就没有放在心上,照常去参加她的生日宴会,还准备了她最喜欢的一款耳机做礼物,谁知道……」 江清然咬了咬唇,眼底尽是泪光,她微仰着头,将眼底的泪水全都憋了回去 见此,法庭上瞬间嘈杂起来,议论声纷纷—— 「两年前,向晚才十八,就做出来这种杀人的事情……要是接着让她留在外面,谁知道她以后会不会因为一点小事想要去杀别人?」 「像这种人,还是关在监狱里一辈子比较靠谱!」 「真心疼江小姐啊,交了这么一个居心叵测的朋友,现在还成了残疾人……」 「你看看那向晚,现在还是一副不思悔改的样子!」 老生重谈,还是原来那些话,只是换了个说法而已。 听过太多这样的话,向晚早已麻木,神色连半分波动都没有。江戚峰转头看向她这边,琥珀色的眸底如以往一般愤怒、厌恶,却又夹杂着隐忍的无奈和爱意。 向晚瞥他一眼,目光只是在他身上落了一瞬便挪开了,好似没有看到他的目光。 法官看向向晚,「被告有什么要说的吗?」 向晚站了起来,「九月二十七号下午,江清然确实找我出去谈过话。不过她跟我说的是,她对贺寒川的爱忍不住了,问我能不能跟贺寒川取消婚约,然后跟她公平竞争。」 「向晚,你怎么……」江清然一脸难以置信,然后苦笑着嘆了口气,「算了,字法庭上争执这些也没意义。」 她下了下眼角,声音很轻,「真的难以想像,我们两个人以前是朋友。」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两人各执一词。但一直以来,舆论方面都偏向于江清然,而且向晚当时撞断了她的腿也是事实,所以大部分人想当然得觉得向晚在撒谎。 向晚也没有再解释什么,直接坐了下去。 嘟—— 嘟—— 向晚手机接连震动了两下,是任小雅发来的。 【作天作地坐死你】卧槽,江清然简直太不要碧莲了!(愤怒)(愤怒)(愤怒) 【作天作地坐死你】要不是我从我师父手里看到那些证据,都要相信她这些话了!还有下面坐着的这些人,江清然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静等打脸!!!(刀子) 向晚收起手机,扭头朝任小雅的方向看了一眼,后者沖她比划了下拳头,做了一个加油的姿势。 她微点了下头,想要收回目光时,刚好看到她妈的身影。 于静韵红着眼眶看着她,脸上满是焦急和担忧,然后拿出手机指了指,示意她看手机。 向晚目光在她身上顿了一下,然后收回了目光。手机接连发出几道震动声,她拿出手机,直接调成了静音,然后看都没看一眼,便放到了一旁。 不用看也知道,她妈是想劝她跟江清然握手言和。 「我想问江小姐一个问题。」钟宇轩说道:「当时情况那么紧急,你说你听到向晚喊要杀你,有没有可能风太大,你听错了?」 江清然摇摇头,咬唇道:「那天晚上没颳风,我听得很清楚,而且我手里有录音。」 「录音?」钟宇轩推了推眼镜,笑道:「那种紧急情况下,江小姐怎么会开着录音呢?」 他顿了一下,「还是说,江小姐在事情发生前,就知道向晚会撞你?」 听此,法庭上一片骚动。 江清然苦笑了一声,「钟律师想要给向晚开脱,也不应该这样恶意猜测我。」 「我出去找向晚的时候,还跟杨琳打着电话,而我为了避免一些麻烦,一直有保存通话录音的习惯,这才偶然录下了向晚说的话。如果需要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把杨琳叫过来。」 钟宇轩笑了笑,「这就不必了。」 他对几个法官说道:「不巧,我这里刚好有几样东西能证明江小姐在说谎。」 说完,他把几样东西给了法官,其中有一个证据是视频,他便把笔记本也递了过去。 江清然心里咯噔了一下,但她确认自己没有留下任何把柄,心很快便又放了下来,面色如常。 钟宇轩,「之前江小姐、向晚还有杨小姐、安小姐是好朋友,结果我偶然间看安小姐朋友圈时,发现里面有一个节目排练视频,视频里面向晚刚好说了要杀死江小姐一类的话。」
第二百五十四章 车被人换过 「而且好巧,这个视频向晚说的那句话,跟江小姐视频里面那句话刚好一模一样,连语气都是一模一样的。审判长,我要求比对一下两者,也是可以的吧?」钟宇轩说道。 江清然瞳孔微缩,脸上血色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她睫毛颤抖了几下,心跳如雷。 安如雅……?! 江戚峰也是一脸震惊,但很快震惊就变成了迟疑。他跟清然只差两岁,她是他看着长大的,他相信她不会做出来那种诬陷人的事情! 可安如雅朋友圈里那份视频是怎么回事?难道安如雅跟向晚他们合作,一起制作了假证据? 几个法官商议了一下,决定把东西给专业人士比对,然后中场休息一个小时。 江清然面上还能维持勉强镇定,但拿手机的时候,还是没控制好,手抖了两下。 她打开微信,翻出了安如雅的朋友圈,当看到那个视频时,她眉头皱了下,脸色愈发苍白。 「江小姐,您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律师也没想到会突然闹出这么一出,傻了,「趁现在休息,您把事情全告诉我,这样我才能提高打赢这场官司的胜率!」 江清然身体僵了一下,正要说话,江戚峰已经过来了,「清然,这是怎么回事?你的录音怎么跟那份视频的话一模一样?」 「哥哥……这是什么意思?」江清然仰头看着他,眼底泛起了一层水光,却没有流下来。 「你别多想。」江戚峰眸光闪了闪,见此,心底瞬间被愧疚占满,「我只是随便问问。」 半小时后,重新开庭。 审判长宣布,经专业人士比对,录音中的声音跟视频中的声音完全匹配,就是从视频中剪辑的。 举座譁然。 「除此之外,向晚的车也是被人调换过的。她之前的车子在哪儿我不清楚,可当时车祸那辆剎车有问题的车,不是她的。」钟宇轩说道。 江清然努力维持镇定,但脸色还是难看得可怕。 法官,「怎么证明?」 「我刚才呈交的证据里面有几分转帐记录,还有一份存款记录,是黄瀚义、吕岗还有高红三个人的。黄瀚义两年前就因病去世了,我调查以后发现,他去世前收到过一笔巨款还有一大笔现金。」 「他将现金给了情人高红,这个可以通过高红当年的存款记录查到,而且她本人也来了现场,可以证明这件事。」钟宇轩扭头沖后面的高红示意。 高红站了起来,「黄瀚义每个月工资也就三四千块钱,但他两年前突然给了我三十万现金。我怕那钱来路不明,没敢要。」 「他跟我说一个叫吕岗的男人让他把两辆车的位置换了,再把两辆车的车牌号给换了,就给了他一大笔钱,还让我别跟别人说。」 法官,「这个吕岗跟江小姐有关系?」 「吕岗是个农民工,他做这些事是因为收了江小姐的钱。」钟宇轩说道。 法官,「但是转帐记录里面并没有他们两个人的,这就无法说明你说的这些是事实。」 「两人间都是现金交易,自然没有转帐记录。」钟宇轩说道。 江清然脸色稍缓了一些。 钟宇轩又道:「不过吕先生看谍战片看得多,担心自己是在做什么违法的事情,怕江小姐把做的事情都推到他头上,便在两个人交易的时候偷偷录了音。」 他拿出一支录音笔,当众播放了录音—— 「只要俺给那个男的转钱,再让他把两辆车换了,你就给俺五万块钱?」吕岗普通话很不标准,带着一股子浓浓的方言味。 「对。」是江清然的声音。 「你不是在骗俺吧?这件事情你自己也能做,你咋不做嘞?」 「你儿子跟你一样在工地干活,一年也挣不了多少钱,他也该娶媳妇了吧?要是你不愿意,这件事我可以找其他人做。」 「你这女娃娃咋恁没耐心?俺做俺做!做这事不用坐牢吧?要是让俺老婆知道俺做了违法的事情,肯定得拿锄头打俺!」 放到这里,钟宇轩便把录音给关了。 江清然什么都没说,只是清丽的脸上出了一层汗水。 江戚峰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蹭得站了起来,脑袋似是被雷轰炸过,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件事……真的是清然在冤枉向晚?用一条腿和后半辈子做代价,诬陷向晚?这……怎么可能?! 「若是江小姐还不想承认的话,我还有证据。」钟宇轩说道:「江小姐五年前用董晓燕小姐的名字买了一辆同款跑车,4s店里那边有记录,而且他们爱两个人之间有转帐记录。」 他看向江清然,笑道:「我没说错吧,江小姐?」 江清然脸色煞白。 「利用整整三年布一个局,而且为了不被人发现车换了,你在自己的跑车上划了一道一模一样的磨痕。这样的心计,细思甚恐。」 「法官大人,我现在想起诉江小姐诬陷我的当事人!」钟宇轩说道。 审判进行了一上午,最后向晚胜诉,江清然被判赔偿精神损失费二百四十五万,行政拘留十五日。 不过由于宣判后江清然便晕倒了,她被紧急送往医院,行政拘留无法立刻执行。 出法院的时候,众人还在议论—— 「这个结果实在太出乎意料了!」 「我一直以为向晚是杀人犯和小三,搞到最后,江清然是小三,而且在诬陷向晚啊!」 「钟律师说的那句话没错,细思极恐。两年前,江清然也才十八岁,做事就这么缜密了,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幸好我不认识她,不然我得被玩死!」 「这么好的脑袋瓜子,做什么事不好,非得去诬陷人!而且居然豁出去自己的命去诬陷人,也蛮……厉害?」 「我之前还一直骂向晚呢,现在觉得挺对不起她的!」 向晚听着那些人的议论,嘴边扯出一抹讥讽的笑。终于澄清了,可她心头还是如同塞了棉花一般,堵塞难受。 二百多万的精神损失费……呵! 这算什么? 她平白被关进监狱两年,几次在生死边缘徘徊,还落了一身的病,可现在江清然只需要赔她二百多万精神损失费,再行政拘留十五天就算完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你总算说句人话了 「这也太便宜江清然了吧?」任小雅娃娃脸皱巴到一起,「你被人家喊杀人犯,还在监狱里待了两年,现在她就赔你点钱就算完事了?你们这些富家小姐半年的零花钱都不只二百多万吧?」 向晚低垂着头没出声,只是拳头攥得紧紧的。 诬陷她的是江清然,打断她腿的还有送她进监狱的却是贺寒川,可她现在却『留』在贺寒川身边,对外还是他的女朋友! 呵! 多可笑啊! 任小雅没有察觉到她的情绪,还在自顾自地抱怨,「反正每次审判结果出来的时候,我都觉得心里挺不爽的!」 「前几个月我接了一个未成年的案子,那小子十二岁,把同班同学给打死了!可他是未成年,就不用判死刑,只在少管所里待一段时间就能出来……」 向晚扯了扯唇,嘴里发苦,喉咙像是堵着什么东西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 「寒川,这诬陷人的事儿是江清然办的,可打断向晚腿还有送她进监狱的事情,可是你办的。以我对女人的经验,向晚心情很不好,你……」钟宇轩嘆了口气,「孽缘啊!」 贺寒川看向向晚,眸光闪了闪,伸手解开了颗扣子,心口的那份压抑却半分不曾消散。 从进法院到现在,她都没有看他一眼,更不曾理过他。 「辛苦你了。」贺寒川说道。 钟宇轩推了下眼镜,微挑眉梢,感慨道:「你总算说句人话了!其实也不算什么,这样的案子对我来说完全是小case!」 「前因后果都告诉你,证据也全都给你准备好了,你要是再解决不了,就太蠢了。」贺寒川说道。 钟宇轩,「……」 这傢伙。 「想想怎么哄向晚吧!」钟宇轩哼了一声,把任小雅拽走了,「我们还有事,你们自己想办法回去吧!」 说完,直接启动车子离开了。 贺寒川几步走到向晚跟前,伸手要去拉她,可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她刚好伸手抓了下头髮,避开了他的触碰。 「我想自己待会儿,你先走吧。」向晚背对着他说道。 贺寒川喉结滚动了下,眸色幽深,「我送你回竹贤庄,然后我去公司。」 「你直接回公司吧。」向晚回头看着他,脸上尽是冷漠,「我想要一点独处的时间。」 贺寒川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了妥协,「……我先和你一起离开这里。」 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这里记者太多。」 向晚抿了抿唇,点了下头。 两人正要离开的时候,于静韵的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晚晚,等等我!」 「走吧。」向晚实在不想这个时候面对她妈,听到她妈的喊声,她抬腿就走,速度比平时都要快。 贺寒川亦步亦趋跟在她身旁。 「晚晚,你等等妈妈,妈妈有话要跟你说!」于静韵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些许哭腔。 向晚脚步缓了一些,迟疑了一下,但最后还是没停下来,径直朝法院门口走。 只是不巧,还有很多记者在这里蹲着,一见她过来,立刻蜂拥而上—— 「向小姐,既然你是被人诬陷的,为什么两年后才把这件事说出来?」 「你在法庭上的时候说江小姐找你是想让你解除婚约,这件事是真的吗?所以江小姐才是那个插足者吗?」 「向晚,你被人诬陷,却在监狱里待了两年,会不会对这次的审判结果不满意?」 向晚被问得心烦,想要推开他们离开,但这些人肉墙一般堵在她的四周,话筒直往她脸上戳,根本不给她离开的机会。 「我女朋友心情不好,各位体谅下。」贺寒川穿过人群,到了向晚身前。 记者们一句堵在向晚跟前,乌泱泱的一片,谁也不动。 「还是说,各位想让我记住你们的名字?」贺寒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记者们面面相觑,有几个先往后退了一下,然后所有记者都退开了。 「晚晚,」于静韵已经追了过来,就站在人群外,抽噎着说道:「我也不知道……清然……」 「换个地方说吧。」向晚想甩袖就走,但看到周围拍照的记者们后,改变了主意。 她不想让自己的家事成为别人饭前茶后的谈资。 听此,于静韵面上一喜,擦了擦眼角,立刻走到她身旁,「那你说,去……去哪儿?」 * 医院。 病房里瀰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平时闻着还不觉得什么,但此刻闻着,却让江戚峰心底愈发焦躁和愤怒。 他低头看着病床上面色苍白、如同芭比娃娃一般的江清然,痛快地将双手插进头髮中。 他真想让她现在醒过来,好让他问问她,这到底都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清然明明是个善良的女孩,处处为人考虑,受了欺负也不出声……他怎么都无法将她和那个筹划三年,只为诬陷向晚的恶毒女人联繫在一起! 想到向晚看他时的那些眼神,还有她曾经说过的那些话,江戚峰心口一阵阵压抑,好像涸泽之鱼般大口大口唿吸着。 他知道自己一直放不下向晚,可又无法接受一个害了自己妹妹的坏女人,这两年来没日没夜都活在痛苦纠结和内疚中。 可到头来,他跟不爱的女人订了婚,日日夜夜都在原则跟真心之间痛苦挣扎,这些却都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妹妹的算计! 为什么? 清然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啪嗒。 这时,病房门开了。 江母一脸急色地沖了进来,而江父则跟在她身后,虽面有担忧,但并不像是她这般明显。 「怎么回事?」江母一进来就大声问道:「清然今天在法庭上怎么会突然晕倒?是不是那个不要脸的小贱人做了什么,才把她气晕倒的?」 江戚峰紧紧攥着拳,「张口小贱人,闭口小贱人,您的教养呢?」 「我问你妹妹为什么晕倒,你跟我生气做什么?」江母一脸莫名其妙。 江戚峰心里头压着一把火,这些火两年来日日夜夜在心底燃烧,被他强行压制着。 但今天的审判结果成了一枚火种,扔到他的身体,烫得他快要把自己给焚化了! 「清然还在这儿躺着呢,有什么话出去说。」江父看了眼江清然,跟两人说道。
第二百五十六章 您能不能不说杀人犯 江戚峰脸色难看地看了眼病床上双目紧闭的江清然,大步走出了病房。 江母跟在他身后,絮絮叨叨,「你今天发什么疯,跟我闹这么大的脾气!我说那个杀人犯把你妹妹给气倒了了,说错了吗?」 「清然现在腿也差不多好了,健健康康的,要不是向晚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晕倒?」 江戚峰拳头一点点攥起,喘气声如牛,整个人如同一根紧绷到极点的弦,只需再稍稍一用力,就断了。 江母还在抱怨,「还有啊,我怎么听说法院那边判你妹妹赔二百多万精神损失费,还要拘留你妹妹?那些人是不是瞎说的,该抓的不是那个杀人犯吗?还是法院那边搞错……」了? 「杀人犯杀人犯杀人犯!!!您能不能不说杀人犯,不说小贱人?!」江戚峰咬牙打断了她的话,额头青筋蹦起。 被他这么一吼,江母懵了。 江父皱了皱眉,似是早有所预料。 「根本就不是向晚想撞清然,她更没有想杀清然,这些都是清然在冤枉向晚!」江戚峰压着嗓子低吼,被欺骗的愤怒和对向晚的愧疚交织在一起,快要把他的身体撕扯烂了! 他痛苦地颤抖着深唿吸一口气,声音里还带着颤音,「清然一直都在骗我,这些根本都是她设计的!她用了整整三年时间来布局,就是为了诬陷向晚!」 他放在心尖尖上、一直都怕被别人欺负了的妹妹,竟然才是心狠手辣的那个人! 清然骗了他,还利用他的愧疚去肆无忌惮地伤害向晚!!! 江母先是大吃一惊,紧接着就是毫不掩饰的愤怒跟厌恶,「那个杀人犯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清然就该在两年前起诉向晚那个杀人犯,当时没起诉,结果现在好了,直接被人反过来倒打一耙!」 「法庭上都有证据,一清二楚!」江戚峰手上用力,指关节都在咔擦咔擦作响,「是清然精心谋划后,冒死去诬陷向晚!」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如果那些证据都是假的,清然为什么不否认?况且证据都现场做过比对和检查了,千真万确!」 「那个杀人犯现在搭上寒川这条大船了,肯定用钱买通了法官!」江母愤怒而信誓旦旦地说道:「你妹妹那么傻,总是被向晚欺负,哪儿轮得到她欺负向晚?有你这么胳膊肘往外拐的吗?」 「再说了,你妹妹跟向晚什么仇什么怨,至于冒死去冤枉她?你这脑子真的是进水了,才相信向晚那些鬼话!」 清然是她看着长大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她一清二楚。她女儿那么乖那么善良,怎么可能做出来冒死诬陷她女儿这种事情? 这件事绝不可能! 「!」江戚峰俊脸一片涨红,然后变得铁青,他扭头看向一旁的江父,「爸呢?也觉得是向晚买通了法官,制造了假证吗?」 江父避开了这个问题,在他肩膀上轻拍了一下,「别想太多。」 「我在问爸的态度!」江戚峰又强调了一遍。 江母也有些生气了,「你这孩子魔怔了?怎么处处替向晚说话?难道你心里还放不下这个杀人犯?你可别忘了,她差点害死你妹妹!」 「戚峰,不管清然做了什么,她都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江父意有所指地说道。 轰! 江戚峰被这句话炸得脑中一片空白,他缓缓地僵硬地抬起头,看向他从小崇拜的父亲,每个字都问得异常艰难—— 「所以您从一开始就知道是吗?这件事——您从头到尾都知道?」 江父避开了他的目光,「现场媒体那么多,肯定会有这方面的报导,你现在跟我回公司,处理一下这方面的事情。」 「这么说,戚峰刚刚说的都是真的?」江母诧异道。 不等江父回答,她冷哼了一声,咬牙道:「真不知道我们清然在向晚那儿受了多大的罪,才被她逼得拼死也要送她进监狱!」 「受害者是向晚,不是清然!」江清然看着他的父母,只觉得两人此刻变得异常陌生,「是清然秘密筹划了三年,诬陷向晚要杀她,还害得向晚被打断了腿的、去监狱待了两年!」 「受、害、者、是、向、晚、才、对、啊!」 最后一句话,每个字都是从嗓子里面挤出来的。 江母烦躁道:「喊什么喊?你妹妹从小连只蚂蚁都捨不得踩死,做出来这种事肯定也是被向晚给逼得!」 「你妹妹被人欺负地不得已反驳,你这个当大哥的还替别人说话,有你这么当大哥的吗?你看看向宇那个混小子,管理公司不如你吧,最起码知道疼自己妹妹!」 江戚峰脸色铁青地看着她唇瓣上下瓮动,耳边一阵嗡鸣,像是什么都听不到,又像是什么都听到了。 「你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遇事的时候多想一点,不要听谁的一面之词,要学会自己独立思考。毕竟你以后是要管理一个公司,而不是玩什么小孩子过家家。」江父说道:「现在跟我回公司吧。」 江戚峰没动。 「戚峰?」江父在他肩膀上轻拍了一下。 「别碰我!」江戚峰勐地后退了一步,抬头的时候眼底一片猩红,「我是没有清然聪明会做事,但我有自己的原则,绝对不会做出来栽赃别人、还有欺骗血缘至亲的事情!」 江父眉头微微皱了皱,「别闹什么小孩子脾气,你要是以后做事还这么刻板,江氏集团只会在你的手上毁掉。」 「小孩子脾气?」江戚峰凄楚地笑了两声,「我有做事底线,我被亲妹妹骗了生气,这是……小孩子脾气?」 他以往还没跟长辈这么说过话,江父江母的脸色都一片墨色。 江母尖声质问道:「你是要为了那个杀人犯,跟我们全家作对吗?」 「呵。」江戚峰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仰头将眼角的酸涩逼下,愤怒地转身离开。 江母气得在后面大喊,「你去哪儿?」 「戚峰,不要办蠢事。」江父沉声说道。 江清然脚步都没停一下,径直走到楼梯口,冷着脸顺着楼梯跑下去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江清然贱人 不过半个多小时,江清然向晚的审判结果就已经上了新闻。 #豪门闺蜜间的暗算# #人面兽心,江清然向晚车祸事件大反转# #原来向晚才是最可怜的那个人:揭秘豪门车祸真相# 下面各路网友眼睛掉了一地—— 「我屮艹芔茻,电视剧都不带这么演的吧?江清然两年前十八岁,五年前十五岁,竟然有这么缜密的心思,简直可怖!」 「吓得我赶紧跟闺蜜们说手下留情,男人给你们,我只要狗命(害怕。jpg)」 「尴尬……新闻刚上来的时候,我还一直骂向晚小三,气得我一晚上没睡着,原来江清然才是小三,想给向晚道歉。」 「楼上气得一整晚没睡着,简直太好笑了!讲真,主要是为情做傻事的人太多了,江清然也编得有头有尾,再加上新闻有意误导,大家才骂向晚的。也不能怪我们智商低,关键是我们不是当事人,不知道具体经过!」 「江清然贱人,这么算计自己好朋友,死去吧!」 「两百多万对向晚来说也就是一辆跑车的钱,两年的监狱生活就换来这么点精神损失费,可怜!」 新闻持续发酵的时候,向晚已经跟她爸妈到了一家清静的奶茶店,至于贺寒川,她让他先走了。 她跟家里面的纠纷,不想让任何人插手。 她哥本来也要过来的,但是她想跟她爸妈好好谈谈,怕她哥在中间一搅和,什么事儿都谈不了,就让她嫂子带她哥走了。 「晚晚,我是真的没……没想到清然会做出来这……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于静韵一开口,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这件事都是妈妈的错,妈妈不该不……不相信你……」 向晚扯出一张纸巾,递到她跟前,几不可闻地嘆了一口气,「擦擦吧。」 「晚晚,我……」于静韵拿纸巾擦着眼角,纸巾上很快就湿漉漉的一片,「我以前不相信你,你肯定……肯定心里难受,你……你就再给妈妈一次机会……好……好……」 说到后面,早已经是泣不成声。 向晚又拿出几张纸巾,给她递了过去,有无奈,有心疼,心情很复杂,但唯独没有改变过心意。 说她狠也罢,说她没心没肺小心眼也好,爸妈车祸时对她的态度那样,她不可能再回向家去了。 「晚晚,你就再给你妈一次机会吧。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妈怀胎十月生下来你,又把你养到这么大,你总不能因为这么点小事,就不认你妈了吧?」向建国说道。 向晚轻嗤了一声,眉眼间尽是讥讽。 「什么叫……叫小事?」于静韵把纸巾桌子下面的垃圾桶里,勐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带着哭腔吼道:「姓向的,我傻,没看明白别人玩的这些把戏,你都知道为什么还要冤枉晚晚?」 「她……」说到这里,她眼泪又汹涌起来,「她可是你亲生女……女儿,你这个当爸的怎么就这么狠心?」 她的声音有些大,这么一吼,奶茶店里坐着的十几个人都看了过来。 当看清楚三人的样子时,有人小声议论—— 「这不就是向晚吗?听她妈这意思,她还被她爸故意冤枉了啊?」 「被亲闺蜜算计,又被亲爹坑,她也真够可怜的。不过我怎么记得她爸还有慈善基金?这样的人也会故意冤枉自己女儿?」 他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由于奶茶店并没有多大,而且此时不是高峰期,比较安静,向晚那一桌差不多能听到他们的声音,只是听得不大清楚罢了。 他们说了两句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然后讪讪地沖向晚笑了两下,两人拿着还未喝完的奶茶离开了。 向建国儒雅俊朗的脸上一片涨红,过了半晌后才勉强恢復自然。 他拉着于静韵的手腕,「你这么喊让我丢人没事,可晚晚也在这儿,你就不怕她面上过意不去吗?」 于静韵迟疑地看了眼向晚。 「这两年我都被人议论习惯了,当面喊我杀人犯的就不少,向总不是也这么喊过吗?」向晚说道:「我早就没脸了,现在也不在乎这么点脸面。」 向建国神色变幻,最后强忍着没骂她,「……你不在乎,我这个当爸爸的心疼。」 「人上下两片嘴,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向总真是箇中翘楚。」向晚讥讽道:「我看您活到这个年龄,除了长本事以外,脸皮也变厚了。」 她转头,指了下外面的太阳,「让您说太阳是从西边升起来的,您都能面不改色地说出来吧?」 「向、晚!」向建国最终还是没忍住,压着嗓子吼了一声。 于静韵泪眼婆娑地瞪他,「你喊什么喊?你故意冤枉晚晚,还不告诉我事实,现在你还……你还有理了?向建国,你还要不要点脸?」 「我跟向晚在这里讲理,你看她是什么态度?」向建国脸上阴沉沉的一片,「你们母女两个,真是越来越不可理喻了!」 以前静韵还听话懂事,处处温柔体贴,现在被向晚带的也成了个四六不懂的泼妇! 「我不可理喻?」于静韵反手指着自己,声音由于过度拔高而有些破音,「向建国,你摸摸自己的良心,这句话你配说吗?」 向建国也急了,脸红脖子粗地说道:「我不配?于静韵,我从娶了你开始,做的哪件事不是为了我们两个着想?」 「自从接手了向氏集团,有了向宇向晚兄妹俩,我做的哪件事不是为了向氏集团和这个家着想?向晚做了错事,我为了保住公司保住向家,把她逐出向家有错吗?」 「我一心一意为了这个家着想,你们现在却一个个来指责我!要是没有我,你们这些年能过衣食无忧的富贵日子?」 「要不是我及早做出决定,把向晚逐出向家,向氏集团现在还能发展得这么好吗?不能!不至于破产,但在寒川打压下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气得一口气把自己心里的憋屈都说了出来,然后端起了奶茶,喝了小半杯。
第二百五十八章 你把我想成什么了? 听此,于静韵都惊呆了,泪水悬挂在睫毛上,半晌后掉了下来,「你……你心里一直都是这么想的?觉得我跟两个孩子能衣食无忧,是你一个人的功劳?」 「……当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向建国顿了一下,才说道:「要不是爸妈把公司留给我,我也没办法让你跟两个孩子过好日子!」 「不过人得有良心,阿宇跟向晚什么都不会,要不是我一个人苦苦支撑,公司能发展成现在这样吗?结果晚晚不体谅我的苦心也就罢了,还……」 向晚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我跟我哥,一个被您从小安排学舞蹈,一个被您安排从小走体育。公司管理方面的事情您却从来不让我们两个接触,现在您来怪我们什么都不会?」 「要不是你们两个学习不上进,我怕你们连高中毕业证都拿不到手,我会让你们学那些没用的东西?」向建国面色铁青。 于静韵嗓子都喊得有些哑了,她端起茶杯喝了两口,迟疑了一下,说道:「晚晚,我们有一件事说一件事,你爸让你学舞蹈,让你哥学体育,确实是因为关心你们。」 「您到现在还觉得爸是一心一意对我们兄妹俩好,是吗?」向晚问这句话的时候,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妈妈这段时间为她做出的改变,她看在眼里,也动摇过要不要回向家的心思。 可她真的怕了,怕再遇到什么事情,妈再次站在她的对立面,为了她爸或者其他的人扇她巴掌…… 「也不是这样!」于静韵急着解释,「我就是觉得,你爸有些事情做得不对,但他毕竟是你们爸爸,还是爱你们的!」 「你不能因为他做错了一件事情,就把他整个人,还有他以前做的那些事情全都给否认了啊!」 向晚扯了扯唇,拳头微攥,「好,那我问您一句:您跟向总结婚的时候,我外公外婆是不是不看好,还在你们领证当天立下了遗嘱?」 于静韵看了眼向建国,点头,想起两人曾经的美好,再想想如今的日子,眼泪又出来了。 「遗嘱上说,若是他们出了什么意外,就把他们手中所有的股份、资产转移到我哥跟我名下;若是我们两个当时还未成年,就把这些暂记在你跟我爸名下,等我们成年后,把公司交给我哥,把其他资产转移给我。」 「为了能名正言顺拿着那些东西,不转给我跟我哥,向总才不让我们兄妹俩接触公司管理方面的事情,还故意把我们宠地无法无天吧?」最后一句话,向晚是看着向建国一字一句咬着牙说出来的。 于静韵一怔,脸上尽是不敢置信。 向建国蹭得站了起来,然后又坐了下去,端起杯子勐喝了两口,「这是你从哪儿听得乱七八糟的东西?合着我对我孩子好,还是别有目的了?」 「就是啊晚晚,你爸在车祸这件事情上做得不对,可他也不至于故意宠坏你们吧?」于静韵皱着眉说道:「父母都是盼女成凤盼子成龙,怎么可能跟你说得这样?你把你爸想得太坏了!」 她怨自己丈夫不假,但她心里还是希望她丈夫认个错,女儿原谅他,然后他们一家四口再加上两个小宝贝和和美美生活在一起。 就像以前那样。 母女一起生活了十八年,向晚看她这模样,哪儿还猜不出她想的什么?顿时心里五味陈杂,说不清到底什么滋味多一些。 向建国脸上红了白,白了青,如调色盘打翻了一般精彩,「向晚,再怎么说你身上也有我的一半基因,你把我想成什么了?」 「不是我想的。」向晚端起奶茶喝了一口,本该甜腻的味道到了嘴里却有些发苦,「十四岁回奶奶家过年那天,我听爷爷奶奶跟向总亲口说的。」 当时爷爷奶奶把她爸叫了出去,说是他不能再这么宠着孩子了,会把孩子宠坏的,不能他们要什么就给什么,也不能每次他们跟人打架,他都把过错怪到别人身上。 还说他为人父母,想要什么该自己去争取,而不该从孩子这里剥夺。 她当时直接无视了后面的话,觉得爷爷奶奶跟爸爸这么说,就是因为她爸刚给她买了一辆两百万的跑车做新年礼物。 为此,她还生了爷爷奶奶一段时间气,当时连续两年都没回爷爷奶奶家过年,爸妈怎么说她都不去。 「向建国,你真是怎么想的?!」于静韵红着眼眶看着向建国,他原来不是这样的人啊……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爸妈他们一辈子活在农村,懂什么?」向建国尽量压着心里的烦躁和愤怒,「当时我刚给向晚买了一辆两百万的跑车做礼物,他们觉得太浪费了,才数落我两句,让我别太宠孩子!」 他在桌子上拍了一下,像是想要发火又极力忍着不发火的样子,「根本就不是向晚说得这样!」 「那奶奶当时说想要什么就自己去争取,不要从孩子那里剥夺呢?您怎么解释?」向晚问道。 向建国哑然,神色变幻。 于静韵后背靠在椅子上,脸上血色全无,好似没了灵魂的木偶一般。 「对不起……」向晚站起来,鞠了一躬,犹豫了一下,还是喊了声妈,「我不可能回向家的,您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了。」 她转头看向向建国,眸色已经冷了下来,「至于您手里的那些资产,我不跟您争,是因为那些东西迟早是我哥的。我不想跟您闹得太难看,让我哥跟嫂子以后走在外面被人指指点点。」 「不过您也记住了,人都有底线,不要再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有一有二没有三,同样的事情我不会容忍它发生第三次。」 说完,她又看了于静韵一眼,几不可闻地嘆了口气,然后留下了一包纸巾,离开了。 向晚出了奶茶店,怔怔地看向远方。有太阳,但是天依旧灰濛濛的,雾霾治理了一段时间,但看起来没有太大成效。 嘟—— 嘟—— 此时,手机震动声响起。 「哥。」向晚接通了电话,有些疲惫地喊了一声。
第二百五十九章 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向宇的声音听起来很焦躁,「你跟爸妈谈好了没?回家里住吗?其实回家里住也挺好的,没有贺寒川那个混蛋欺负你,要是爸欺负你,我也……」 「我就先不回了,哥哥有空的时候,我们可以在外面约。」向晚轻声打断了他的话。 其实她可以理解哥哥跟妈的想法,她毕竟是向家的人,他们想让她回向家,接着过一家人的日子。 可是,理解不代表她会那么做。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像是破碎的镜子,粘好了还有裂缝,再也无法回到以前那样。 向宇半晌后,才含煳地嗯了一声,然后跟机关枪似的吐槽道:「你把江戚峰拉黑了倒是清净了,今天审判宣布后不久,他就一直疯了一样跟我打电话,问我你在哪儿,说要跟你道歉!」 「烦死我了,都十几通电话了,老子要是个gay,都觉得他看上我了!当然,我就算是个gay,也看不上他那样的,做事一板一眼的,非得拿圣人的要求来要求自己,结果最后活成了个傻子!」 向晚拧了拧眉,「你怎么不拉黑?我不想见他,跟他没什么好说的。」 「要是能拉黑,老子早就拉黑了!」向宇很委屈,「最近爸不是给我安排了个小工作嘛?就是跟江氏集团合作的,接头人是江戚峰,爸说要是这种小事我都解决不了,以后就不用去公司上班了!」 向晚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又听了一会儿他的吐槽,安慰了他几句,给他打油加气,然后让他别担心这件事了。 她挂了电话后,把江戚峰的号码从黑名单中放了出来,然后给他发了个信息。 【道不道歉对我来说没有意义,我也不需要,这件事没必要再说了。】 信息刚发过去,江戚峰就把电话打了过来。 手机在手中嗡鸣了许久才停下,片刻后,又开始歇斯底里地嗡鸣起来。 向晚紧蹙眉头,接通了电话,「这件事……」 「对不起,我知道说再多的对不起也没有用,但是我还是想说对不起。」江戚峰打断了她的话,声音和平时相比异常沙哑。 「我以为我从小看着清然长大,了解她的一切,却没想到她会……会筹划三年,冒着性命危险去诬陷你!」他说得异常艰难,「对不起,是我太自以为是,才会一直冤枉你,责……责怪你……」 向晚以为真相大白,所有人跟她道歉这一刻会很痛快,可事实上,无论是她妈的道歉,还是江戚峰的,都没有让她有半分解气或者痛快的感受。 唯一留下的,只有压抑。 她攥着手机的力气大了几分,想要挂断电话。 「别挂断电话好吗?」江戚峰声音里满是乞求,「我答应你,跟你道完歉,我绝对……绝对不会再找你……」 向晚的手已经悬在了红色按钮上,听到这句话,又把手拿开了,「可是我记得同样的话,你在酒吧里也说过。」 「这次我保证,可以吗?」江戚峰言语间尽是无法掩饰的苦涩,「没想到冤枉你这么久,还说了那么多伤害你的话,我现在……现在真得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弥补我犯下的那些错!」 向晚顺着人行道往前走,扭头看向奶茶店时,透过玻璃窗户看见她爸妈在争吵,而且比以往都要激烈。 她紧绷着脸停下脚步,往回走了两步,然后停了下来,重新向之前的方向走。 她回店里说什么? 说她跟他们回向家,然后让他们别吵了? 这不可能!她爸现在让她回去,分明就是看中了她跟贺寒川的关系,她不可能回去给她爸利用! 那她回去能做什么?什么都做不了,只会让他们吵得更厉害。 「怎么不说话?」江戚峰晦涩地问道:「我想听你说句话,都这么难吗?」 向晚冷冷道:「说什么?原谅你还有你那个善良的妹妹?这辈子你都不可能听到了。」 「清然现在这样,是她罪有应得,我不会替她在你这儿求情的……」江戚峰声音中尽是疲惫。 向晚气极反笑,「求情?二百多万的精神损失费还有十几天的拘留而已,你还要怎么求情?」 江戚峰哑然。 「还有事吗?」向晚已经不耐烦了,不耐烦中还夹杂着恨意,「要是没事就挂了吧,以后不要再找我了,再见!」 江戚峰连忙说道:「等等!」 「还有事?」向晚换了个手拿手机。 江戚峰顿了一下,才缓缓问道:「我想问你,贺寒川当时误会了你,还打断了你的腿,把你送进了监狱。」 「如果我当时不是盲目相信清然,而是选择了相信你,你会……跟我在一起吗?」 向晚说道:「不会!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如果我对你有感觉,早就和你在一起了,不可能等到车祸发生的时候再跟你在一起。而且,事情上没有如果!」 最后一句话,她加重了声音。 「连几秒的犹豫都没有,我真是一点希望都没有啊!」江戚峰苦笑了一声,「那贺寒川呢?他对你做了那么多事情,你现在要放下那些,跟他在一起了吗?」 向晚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不管以前还是现在,这个问题我都没有必要回答你。」 「原来我在你心里一直什么都不是啊……」江戚峰声音很低沉。 以前是哥哥,向晚几乎瞬间想到了这句话,但是没有说。 「我想好了,我要跟宋乔取消婚约了。」江戚峰说道。 「哦,你取消婚约的时候,不要让你妹妹你妈再把这件事都推到我身上就行。」向晚说道:「以后别再来找我了,再见!」 说完,她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打车去了医院。 今天该让陆医生给她看腿了。 向晚到达办公室的时候,陆言岑不在,只有一个他带的在校实习生。 「您好,」实习生说道:「刚刚来了一个紧急病人,麻烦您稍等一下。」 向晚点了点头,「好的。」 然后在实习生示意下,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两个陌生的人独处有些尴尬,她低头看手机,可那个实习生频繁往她这边看。 「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向晚收起手机问道。
第二百六十章 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实习生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但还是时不时偷瞥向晚一眼,最后实在没忍住好奇心,问道:「江小姐真的是小三啊?她真的从十五岁到十八岁都在筹划怎么诬陷您吗?」 咔哒。 办公室门恰巧在这时打开。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打听病人的隐私?」陆言岑走了进来,向来温和的俊脸上尽是冷漠。 实习生脸唰得一下子惨白,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陆……陆老师。」 「你跟你们学校导员联繫一下,让他给你安排一个新的导师。」陆言岑没关门,说道:「去吧。」 实习生憋得脸色涨红,「陆老师,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她转头看向向晚,又狼狈又委屈,「向小姐,我真的只是一时好奇,没有其他的意思,我给您道歉可以吗?」 「你是现在出去,还是让我给你的实习报告上填不及格?」陆言岑说道。 实习生抹了下眼泪,匆匆一鞠躬,「对不起,陆老师,我现在就走……」 她又看了陆言岑一眼,见他没有半分改变主意的意思,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 「刚才接待了一个病人,让你等久了。」陆言岑往一次性纸杯里倒了些水,递到向晚跟前,然后拿起他的水杯,喝了几口。 向晚说道:「我也刚到没多久。」 「刚刚有没有觉得我太不近人情?」陆言岑放下水杯问道。 向晚,「陆医生那么做,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陆言岑笑了笑,「医生这行业,不只需要技术,还需要医德,她不是第一次了。」 「嗯。」向晚向来不喜欢对别人评头论足,「是一会儿检查还是怎样?」 「现在就行。」陆言岑说道。 他蹲下身子给她做了下检查,有些惊讶,然后又重新检查了一次,还是同样的结果,「你的腿恢復得比我想像得好,照这样来看,做个小手术矫正一下骨头的位置,然后再做几次针灸辅以治疗就差不多了。」 「……陆医生说得差不多,是指恢復得跟平常人差不多?」向晚怔了一下,才压抑着惊喜问道。 陆言岑起身,收起检查的器具,笑着沖她点了点头,「恭喜你了,向小姐!」 听此,向晚唇瓣微张,然后缓缓拉扯出一抹大的弧度,笑意在眼底层层叠叠展开。 能恢復…… 她的腿能恢復! 很快,她就能跳舞了!! 「官司打赢,现在又有了这么个好消息,向小姐今天真的是双喜临门啊!」陆言岑看了眼时间,笑道:「刚好是中午了,我妈还有我大伯母做了一桌子菜说给你庆祝,要不要赏个脸?」 向晚用了极大的忍耐力,才把嘴角的弧度压下去,点了点头。 她买了点水果,又拎了两瓶红酒,跟陆言岑一起回了陆家。 「这不还是上次那个小姑娘吗?小岑居然还骗阿姨说不是女朋友!」小区里的人依旧热情。 陆言岑笑道:「我骗谁也不能骗您啊!您想想,如果她真是我女朋友,以我大伯母那性子,小区里不都得知道我有了个女朋友啊?说不定传得我连孩子都有了呢!」 「这倒也是。」那人笑呵呵的,「我看这小姑娘长得挺俊,你可得抓紧机会了。」 陆言岑笑了笑,也没多解释。 向晚全程低着头看别人的腿,只要一想到过一段时间,她就能跟正常人一样,她嘴角的弧度怎么都压不住。 直到腮帮子笑得发酸时,她才迫不得已敛去了嘴角的弧度。 叮! 电梯到达,两人下了电梯。 「向小姐,一会儿你先站这儿别动。」走到陆家门口的时候,陆言岑扭头跟向晚说了一句,然后把水果还有红酒都给了她。 向晚微挑眉梢,然后点了下头,停下了脚步。 陆言岑走到陆家门口,往她这边看了看,确定看不到她,然后才敲了房门。 「我来开我来开。肯定是小岑带着晚晚回来了!」刘婶的声音隔着房门传了过来,紧接着房门啪嗒一声打开了。 门只开了一条缝,刘婶探出一颗脑袋,左右瞧了瞧,焦急道:「晚晚呢?我不是说做了一桌子菜,让你给晚晚检查完以后,带她回来吗?」 「太后息怒。」陆言岑犹豫道:「小的一不小心给忘了……」 啪! 刘婶照他的脑袋就是一巴掌,「臭小子,我给你打了几通电话,发了几条信息,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 「那我忘了怎么办?」陆言岑皱眉拿出手机,「我现在给向小姐打电话,她赶过来应该也不需要多长时间。」 刘婶双手叉腰,怒道:「现在打电话,等晚晚过来的时候,菜都凉了!」 一阵脚步声传来,刘婶脑袋上露出陆母的脑袋,她也跟刘婶一样,四处看了看,然后诧异道:「真没把人带回来啊?」 陆言岑点了下头,然后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陆母就砰得一下子把门关上了——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有什么用,怪不得母胎solo这么多年,连个女孩子都没带回来过!什么时候晚晚过来了,什么时候你再进来吧!」 向晚走了过去,小声问道:「你要不再跟你妈还有刘婶说一下,说我已经过来了。」 「别急,东西先放在地上,沉。」陆言岑接过她手上的东西,放到了地上。 他又敲了敲门,声音萎靡了很多,「妈,大伯母,我早上做了几台手术,现在饿得厉害,你们先让我进去吃饭,然后改天再约向小姐,可以吗?」 向晚,「……」 看不出来陆医生还是个戏精。 不过她实在想不出,他搞这么一出是什么意思。 「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还吃什么饭?你自己出去随便买点东西吃吧,饿不死就行。」陆母轻飘飘的声音传了出来。 刘婶气急败坏的声音紧随其后,「这都是给晚晚做的,没你的!」 「看到了吗?」陆言岑转头看向晚,轻声说道:「总有人默默守着你,不要那么悲观,对身体不好。」 向晚唇瓣微张,有些惊讶。 他刚刚演这么一出,就是为了告诉她,她不是没人爱?
第二百六十一章 贺老爷子没那么好煳弄 「知道腿能治好,你挺高兴的,但是官司打赢,你好像不是很开心。」陆言岑说道。 「这个世界或许没有那么公平,可也没有那么不公平,不要因为遇到了一两个坏人,就把自己的心封闭起来,不值得。」 向晚舔了舔干涩的唇瓣,顿了一下,然后笑了笑,「我知道陆医生的意思了,谢谢。」 「以上一系列话,出资刘。鸡汤。淑芬女士,你要是说谢谢,可以一会儿当面感谢她。」陆言岑笑道。 两人再敲门,这次才顺利进了门。 「来就来了,还拿什么东西?」陆母赶紧接过东西,放到了一旁,然后数落陆言岑,「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让晚晚这么娇弱的女孩子拎这些东西?就你这样,注孤生!」 刘婶更是一脸嫌弃,「去去去,水果我已经切好了,赶紧把水果端出来!还有茶,你也就泡茶拿得出手,赶紧给晚晚泡杯茶!」 「遵旨!」陆言岑像模像样地做了个丫鬟的动作,往厨房走了。 刘婶坐到向晚身旁,焦急道:「这官司赢了是好事,不过这审判结果是不是不太对?江清然诬陷你,还害得你断了腿,坐了两年监狱,现在让她赔偿两百多万精神损失费就算完了?」 「说算完也算完,说不算完也不算完。」向晚说道。 「你别跟绕口令似的,说明白点!」刘婶说道:「你是想借着她栽赃陷害你的事情,再做些什么?」 陆言岑端着两盘水果走了进来,放到了桌上,「水果。」 「还没想好具体怎么做,这些事您就别担心了,我自己会处理好。」向晚不欲多说。 当着陆言岑的面,刘婶也没好再问什么。 四人上了餐桌,向晚性子有些闷,不过其他三人一直有意活跃气氛,这一顿饭吃得倒也挺愉快。 吃完饭的时候,刘婶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感慨了一句,「以前我在向家当帮佣的时候,每次都是晚晚跟阿宇叽叽喳喳地说不停,那会儿有时候还觉得会烦,现在……」 「人总是要成长的。」为避免气氛过于压抑,陆母打断了她的感慨,「再说了,言多必失,晚晚现在又是贺总的女朋友,还得跟贺家那群大小狐狸打交道,少说点也好。」 陆言岑跟着点头,「性子沉稳些、做事多考虑些挺好的。」 「行了行了,不说这些糟心事了!」刘婶说道:「晚晚一会儿有事没有?要是没事就在这里多待一会儿,晚饭也在这儿吃吧。」 向晚浅浅勾了下唇角,「下次再过来吧,我今天还有些事情。」 几人又说了会儿话,陆母起身送人。 「你这个当院长的下午还要忙一堆事,就别折腾了。」刘婶说道:「让小岑去吧,他今天下午没事。」 陆言岑站了起来,从桌上拿起了车钥匙。 「还是我去吧。」陆母笑道:「晚晚怀孕了,刚好有些注意事项我在路上跟她说说,平时我们也没时间聊那些。」 不知有意无意,她说『怀孕』两个字时,加重了语气。 向晚垂下眼皮,然后掀了起来,「嗯,刚好我也想知道些怀孕方面的注意事项,现在流产的太多了。」 听此,刘婶惊住了,一时没有说话。 「那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您。」向晚又转向陆言岑,说道:「陆医生再见。」 顿了一下,她补充了一句,「还有,谢谢陆医生刚刚跟我说的那些话。」 陆母跟向晚一起出门,上了电梯,陆母要按负二层,被向晚打断了,「我一会儿有些私事要处理,您把我送到楼下就可以。」 「那也好,你回去后给我发条微信或者打个电话。」陆母也没强求。 电梯里还有其他人,陆母跟对方寒暄了一会儿,到一楼后跟向晚一起下了电梯。 等身旁没其他人后,她才问向晚,「怀孕的事情,你想好了吗?贺总已经跟我这边打过招唿了,做试管我这里随时可以准备。」 「不过有一点我得提前提醒你,贺老先生那种人,绝对不是你们这种小辈可以随便煳弄的。」 「你们要是做试管的话,最起码会有几个医生跟护士知道这件事情,而且医院也得留底,说不定哪个环节出了纰漏,就会被贺老先生发现。我个人建议,你们还是自然受孕比较好。」 她这么提醒,有关心向晚的成分在,也有另一个原因:她想让向晚跟贺寒川的关系更加明确一些,最好怀个孩子,好彻底绝了刘婶撮合向晚跟陆言岑的心思。 向晚也不是两年前的那个傻子,能明白也能理解陆母的做法,「谢谢您的提醒,我会认真考虑的。」 她苦笑了一声,「不过我跟贺寒川这事太让我受打击了,我这颗心现在都是凉的,别说重新爱上贺寒川、跟他生孩子,就是提起来爱情这两个字,我全身都起鸡皮疙瘩。最起码近几年内,我是不可能谈恋爱的。」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懂。」听此,陆母微松了一口气,「不过你还年轻,才二十岁,也别太悲观了。」 向晚点头应是。 许是觉得有些对不住向晚,陆母又提醒了一句,「你别看贺老先生脾气暴躁,就掉以轻心,实际上他是最近才这么暴躁的,大概是觉得时日无多了,想尽快处理好所有的身后事。」 「多谢伯母提醒,我会多加注意的。」向晚跟陆母告别后,心事重重地朝小区门口走去。 其实伯母说得很多,贺老爷子这个人不好煳弄,无论她是假怀孕还是做试管真怀孕,随时都有可能被他发现真相。 不过要让她跟贺寒川真得发生关系,只是为了怀上孩子,她心里又过不去那道坎儿。 孩子不是个物品,不该这么被利用,而且以她跟贺寒川现在这样的关系,孩子未必能在一个和谐幸福的家庭里面长大。 她不能对孩子这么不负责。 一直走到小区门口,向晚还没做出决定,索性开始处理另一事情。她打开微博,找到了几个微博大v的联繫方式。
第二百六十二章 你现在在哪儿? 向晚让这些微博大v们尽量加大江清然诬陷她的舆论影响,最好多跟江氏集团扯扯关系,价格好商量,然而—— 「别人老是说我们这种微博大v给钱就接,实际上也不是,我们也有自己的原则。实际上,昨天晚上就有人联繫过我了,跟您的要求差不多,所以您的这笔单子我接不了!」 「您真是好运气啊,刚好也有位先生跟您的要求一样,您可以把这笔钱省下来了!」 向晚一连连续了好几个微博大v,这些人的回答差不多都是一个意思,就是说他们已经接过这个单子了,她就不用再花钱花力气了。 她问他们那个男人是谁,这些人都说要保护顾客隐私,没有告诉她。 向晚差不多已经猜到那个人是谁了,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给贺寒川打了电话。 「怎么了?」那边秒接,声音里带着几分压抑的欣喜。 这是她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 向晚换了个手拿手机,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昨天联繫那些微博大v的人……是你?」 「不是。」贺寒川说道。 听此,向晚微松了一口气,庆幸不用欠他认清,但心里又有些空荡荡的,说不出的感觉。 「公司的事情有些多,我让李特助去安排的这些。」贺寒川说道:「你现在在哪儿?」 向晚过了好半晌,哦了一声,然后说了小区名字。 「在那儿别动,我去接你。」贺寒川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根本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向晚看着已经回到主屏幕的手机,皱了皱眉,然后收起手机,沖经过的空出租招了下手。 等计程车停在她跟前的时候,刚好有个年轻妈妈带着小女孩跑了过来。 见计程车已经被向晚叫了,小女孩带着哭腔委屈道:「妈咪,车被阿姨叫了,我赶不……赶不上表演了……」 「你们坐吧,我不急。」向晚在母女俩千恩万谢中,往后退了几步。 很快又有一辆空计程车经过,向晚手臂抬到半空,然后又放了下去,心不在焉地踢着脚下的小石子,想起曾经的往事。 她九岁那年要参加一个比赛,当时家里司机刚好不在。 她妈考了驾驶证却从不敢上路开车,但那次为了让她按时参加比赛,她妈咬着牙开车,到表演目的地的时候,腿都软得走不动路了。 向晚深唿吸一口气,脑中晃过她妈泪眼婆娑的脸,心中五味陈杂。 要是没有江清然设计的那场车祸,她现在是不是还是那个猖狂得让人讨厌的向晚?他们一家是不是会一直在一起? 滴—— 车喇叭声突然响起。 向晚思绪被打断,她抬头,见到停在身旁的宾利时,有些许惊讶,「……怎么这么快?」 「怕你走。」贺寒川倾身,打开了副驾驶那边的车门,「上车吧。」 向晚张了下嘴,但最后什么都没说,绕到副驾驶那边上了车,关上车门后繫上了安全带。 「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练车,先把科一考了,其他的等你腿好了再说。」贺寒川启动了车子。 向晚嗯了一声,迟疑道:「媒体那边,你让他们大肆发江清然的丑闻,不怕你爷爷怪罪你吗?」 江清然的丑闻会影响到江氏集团的股价,江家那边一查就可以查出来这件事是贺寒川做的,到时候他们把这件事捅到贺老爷子那边,他不会轻饶了贺寒川。 「这些事你不用管。」贺寒川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很快恢復自然。 向晚看了眼他脖子上还没拆掉的纱布,想到他那天晚上躺在血泊中的模样,心口似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着,难受,压抑。 她偏头看着他,「贺寒川,你没必要这么做。」 顿了一下,她说道:「不管你做不做这些,我都已经留在你身边了。」 虽然是情非得已。 「可我想你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而不是时时刻刻想着怎么逃跑。」贺寒川扭头看了她一眼,眉眼很淡,却又像是努力压抑着万千情绪。 他这样的眼神看得向晚不舒服,她避开他的目光,扭头看向窗外。 心甘情愿? 以前她倒是心甘情愿,可惜他不在意,如今有了那些事,她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 将她的抗拒收在眼底,贺寒川目光渐深,然后看向前方。 一路无话。 车子在贺氏集团门前停下,两人下了车往里走。 「贺……先生好!」公司里面员工来来往往,有喊贺总的,有喊贺先生的,不再是以往单纯的尊敬,还夹杂着同情。 向晚上了电梯,说道:「你的员工很喜欢你。」 「是吗?」贺寒川跟着进了电梯,按了楼层,低头凝视着她,「可他们喜不喜欢我,对我来说没太大意义,我只在乎你喜不喜欢我。」 他瞳孔里满满倒映着她的身影,眼神*到恍若实质般戳在向晚身上。她不自在地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和他之间的距离。 但贺寒川跟着挪动了一步,依旧站在她身旁。 退无可退,鼻息间全是他的气息,向晚禁不住绷紧身体,说不清到底反感不反感。 她从记事起就跟在他的身后,知道他的胜负心和功利心有多强,可他现在却因为她丢了总裁的位置…… 他现在对她好诚然不假,可他打断她腿、将她扔进监狱,还有把她赤身*扔出来也是事实。 最后一件事算是她自己作的,谁让她想拍两人的亲热视频要挟他?可前两件呢?还有他把她留在梦会所羞辱她的事情呢? 叮! 电梯到达。 两人一同进了总裁办公室。 总裁办公室里平时门可罗雀,可今天却乌泱泱的一群人:公司里办理总裁业务交接的人、财务总监、李副总、李特助、贺润泽都在,还有三个警察。 见两人进来,李副总上前一步说道:「贺总,杨总监怎么说你让她篡改了帐本,做假帐?我记得杨总监平时除了给你财务报告以外,其他时间不是都不理你,说只听贺董的话吗?」 贺老爷子是贺氏集团董事长。
第二百六十三章 离我女人远点 财务总监看着贺寒川,头上不断冒冷汗,脸色苍白如纸,仿佛下一秒就会晕过去。 「李副总没必要在这里帮三哥开脱。」贺润泽眯了眯狐狸眼,笑道:「三哥是不是犯罪了,自然会有法律定夺,法律不会放过一个好人,但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最后坏人两个字咬得格外重。 一个警察站出来说道:「是这样,我们接到举报,说贺总涉嫌篡改帐务谋取私利。我们过来对您做一个例行调查,您没必要太紧张。」 「我行的正坐得直,自然也没什么好紧张的。」贺寒川说道:「几位请自便。」 带队的警察点头,打电话叫手下过来帮忙把帐本搬到一旁的办公室里,又让几个跟警方合作的审计上来查帐务。 李副总看着这一幕,面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眼底却隐隐藏着一丝讥讽。 「刚过中午,大家应该也没吃饭,李副总,你去订些吃的,给几位警官还有会计事务所的朋友们送过去。」贺寒川说道。 李副总几次张嘴,最后长嘆了一口气,去订饭了。 财务总监抹了一把头上的虚汗,也开口告辞。 「等一下。」贺寒川喊住他,似笑非笑,「杨总监,警方那边肯定少不得你的配合,你这两天把手中的工作稍微放一放,优先配合警方工作。」 杨总监磕磕绊绊应了,头上汗如雨下,说话时声音还带着轻微颤抖,「贺总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我已经不是总裁了,你问润泽吧,看看他还有什么事。」贺寒川说道。 贺润泽眼底有一闪而过的阴鸷,「三哥都已经安排好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杨总监好好配合警方的工作,别让有些老鼠屎坏了贺氏集团一锅粥。」 贺寒川好似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面色丝毫不变。 「好……好的。」杨总监强颜欢笑,抬头偷偷瞥了贺寒川一眼,然后又飞快地挪开了目光,离开了。 总裁办公室瞬间空了下来。 「向小姐好久不见。」贺润泽笑着朝向晚伸手。 向晚低头看了一眼,还未做出反应,便见贺寒川站到她跟前,握住了贺润泽的手,「润泽是不是最近太过劳累,记忆力都退化了?你们这两天才见过。」 他手上的力气特别大,而且刚好攥在贺润泽虎口处。 贺润泽面上的笑僵了一下,忍着疼往后抽了两下,才抽开,「看来三哥是真的喜欢向小姐啊,我只是握个手而已,你都能这般吃味。」 「是啊。」贺寒川神色淡淡道:「所以以后见了我女人,你还是离远点好,不然我不知道我会做出来什么事。」 贺润泽揉了揉被捏疼的手,「三哥说笑了,向小姐怀了我们贺家的骨肉,以后肯定要嫁入我们贺家的。到时候我跟向小姐抬头不见低头见,怎么可能离远点呢?」 「我说的什么,你心里很清楚。」贺寒川眸色微冷。 裴嵩是润泽表哥,他之前那么骚扰向晚,也有润泽在其中煽风点火的成分在。 贺润泽一脸诧异,「三哥说的什么?」 「到上班时间了,回你的总监办公室去吧。」贺寒川绕过他,走到办公椅前坐下。 贺润泽看着办公桌跟办公椅,没动。 「这么心急做什么?」贺寒川掀起眸子看着他,「工作交接完,才轮到你坐这个位置,现在回你的总监办公室。」 向晚坐在待客的椅子上,倒了一杯茶小口喝着,静静看着这一幕。 大家族里面这样的明争暗斗不少,她外公外婆只有她妈一个女儿,在大家族里面属于一个例外,她以前没太经歷过这样的事情。 贺寒川一再强调回总监办公室,戳到了贺润泽的痛处,「三哥,你现在既没有股份,名义上也不是贺氏集团总裁了,我作为堂弟奉劝一句,你还是不要太猖狂的好。」 「同样的话还给你。」贺寒川针锋相对,「除了爷爷,所有人都支持我继续做总裁,这件事你也知道吧?」 「好好想想,你做总裁能做多久,会不会还没交接完,你就已经不是总裁了?」 贺润泽攥了攥拳头,然后松开,他双手撑在桌子上,上身前倾,「多谢三哥提醒。不过爷爷脖子上的伤还没好,你觉得你挪动公司款项的事情,他老人家会怎么处理呢?」 「这个不劳你费心。」贺寒川好整以暇地靠在椅子后背上,说道:「你今天在这儿站一天,也不能直接搬到这个办公室,还是别浪费体力了,回你的总监办公室里待着吧。」 贺润泽,「……」 他知道他现在还得在总监办公室里处理事情,贺寒川能不能不要再说了?! 等贺润泽走后,向晚起身走到门口,把门关上了。 「要是觉得无聊,就打打游戏上上网,无线密码没改。」贺寒川桌上放着一摞文件,他拿起最上面的文件,翻开看了看,确定没有问题后,在上面签了字。 向晚坐回沙发上看他处理文件。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他稜角分明的俊脸在光影交织中染上一份难以形容的魅力,修长的手指似是沾染了一层光芒,像是活过来的艺术品。 工作时的贺寒川,确实比平时更具有吸引力。 向晚在沙发上挪动了一下,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看到他专心致志处理文件的模样,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她端起茶喝了一口,发现茶已经凉了,喝到嘴里时有些发涩,过一会儿后,却又有些不易察觉的甜味。 「想说什么?」贺寒川在一份文件上籤下名字后,收起来,放到了一旁,抬头看着她。 他以往总给人一种绅士却难以接近的疏离感,可自从他跟她表白后,每次看她的时候,就好像她是他的全世界。 被他这么看着,向晚有些不自在地避开了他的目光,「你没必要为了我得罪你爷爷。」 贺老爷子才是贺家跟贺氏集团的掌权者,得罪了他,还是在他时日无多的时候得罪他,是一件很不理智的事情。
第二百六十四章 同情我了?还是心疼我了? 「怎么,见我被警察调查,同情我了?还是心疼我了?」贺寒川问道。 向晚微微攥了下衣角,木着脸说道:「只是不想欠你人情而已。」 「觉得欠我人情,就不好再恨我了?还是怕我对你太好,重新爱上我?」贺寒川身体后倾,靠在椅背上,眼底隐隐有光。 「!」向晚瞳孔皱缩,蹭得站了起来,又觉得这样的反应太过夸张。 她珉珉唇,重新坐了下去,端起已经凉掉的茶水全喝了,「当然是第一种。」 贺寒川垂下眸子,敛去了眼底的神色。 他直起身子,右手放在桌子上,漫不经心地轻轻叩动着,「你不用想太多,就算没你这件事,爷爷也不会给我留太多东西的。」 只是比现在情况好一些而已,最起码总裁位置还有那百分之五的股份不会丢。 不过最后一句话他没说。 「……哦。」向晚在沙发上挪动了两下,然后站了起来,「我去休息室了。」 贺寒川微点了下头,重新开始处理文件,只是和刚才相比,处理文件的速度略慢了一些。 等向晚经过办公桌,进了休息室后,他才停下手中的动作,扭头看向身后的休息室,眸底幽深一片。 向晚进休息室后坐到了床上,休息室很大,到处都能感受到贺寒川的生活气息。她站起来,又坐下,如此反覆几次,她略有些烦躁地拿出了手机。 跟他说的一样,无线密码没变,还是她以前设置的那个。 『向晚喜欢寒川』的首写拼音,后面还很幼稚地加了个1314。 法庭的审判结果、怀孕的事、向家的事……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将向晚的心搅得天翻地覆,让她既烦躁也无力。 她拿出手机,打开一局游戏,结果死了不知道多少次,被队友骂成狗还举报了。 向晚把手机扔到一旁,躺到床上,枕头是贺寒川的,床单是他的,被子也是他的,她鼻息间全是他的气息,像是……躺在他怀里。 最后那个想法让她打了个激灵,飞快地坐起来,下了床。 嘟—— 嘟—— 嘟—— 这时,手机震动声响起。 向晚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手机,她本以为有人打电话,结果拿起手机一看,才发现全是任小雅发的消息。 【作天作地坐死你】向晚!快看新闻!!!疯了疯了疯了!! 【作天作地坐死你】我的天哪,大冰山原来是这种人,是我的错!不行了,这简直太处于意料了! 【作天作地坐死你】事实证明,交一个靠谱的朋友是多么重要!(奋斗)(奋斗)以后我家胖老爹再教育我好好挑朋友的时候,我再也不顶嘴了!他老人家简直太有先见之明了! 【作天作地坐死你】向晚,年度十大悲惨人物之一,太让人熏疼了!(摸头。gif)来,扑到姐姐的怀抱里哭吧!嘤嘤嘤,江清然简直太坏了!! 向晚,「……」 难为任小雅了,说了这么多,一句话都没说到点子上。 不过听她的意思,应该是那些微博大v们开始集体发江清然诬陷她的事情了。 向晚点进微博,看了下热搜。 #最毒妇人心# #江氏集团江清然# #向晚告诉你,交朋友一定要谨慎# 总共三条热搜,分别排在第五位第九位和第二十位。 向晚本以为这些微博大v们发的是江清然诬陷她这件事,但点开热搜后,她才发现事情根本不是这样—— #江清然#【知人知面不知心】今日上午,江清然起诉向晚故意杀人一案败诉,并且被向晚律师@钟宇轩反告诬陷,赔偿向晚二百多万精神损失费,并判处十五日行政拘留。 另,有知情人爆料,江清然不只诬陷向晚,还以是否起诉她为要挟,让@贺寒川打断了她的腿,并让她在东郊监狱坐牢两年。 下面有一个视频连接,视频是从贺寒川视角录的江清然,两人全程的对话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江清然说话很委婉,不过也能听出来,她的意思是让贺寒川打断向晚的腿,送她进监狱两年,并且要求向家跟向晚断绝关系。 下面网友们已经炸开锅了—— 「我屮艹芔茻,这他么太吓人了吧?我看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o((⊙﹏⊙))o今天以前,大家都还在骂向晚呢,我个人觉得,除了骂江清然坏以外,还得跟向晚道歉。我先来,向晚对不起了,希望你原谅我qaq」 「策划三年去诬陷自己的好朋友,让好朋友的心上人去打断她的腿、送她进监狱……妈的,这比恐怖片好恐怖!」 「就我一个人被江清然跟贺总对话时的表现噁心到了吗?她当时要挟贺总的时候,居然还一幅可怜兮兮的白莲花模样!呕!」 「前一阵子娶二十岁小姐的那个老头子就是江清然外公吧?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弱弱问一句,只有我觉得向建国断绝跟向晚的关系太狠了吗?跟他平时的对外形象一点也不一样耶……」 大概以江清然当时的年龄做出来这样的事情,太过于缜密、狠辣,这件事在网友们的影响颇大。 绝大部分网友是骂江清然的,也有很多可怜向晚、号召跟向晚道歉的,还有一小部分则在骂向建国艹人设,跟江清然表里不一。 而向晚此时怔怔地看着手机,脑中像是被道雷霹过一般。 贺寒川打断她的腿、送她进监狱,是为了保她?逼向家跟她断绝关系,也都是因为江清然的威胁? 怎……怎么会是这样? 向晚脑子里晃过寒川当时打断她腿时的冷血模样,还有把她扔进监狱时的狠戾,她微张着嘴,如涸泽之鱼一般大口大口地唿吸着。 所以,他当时在误会她跟江戚峰关系的情况下,还选择了帮她?那他为什么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这件事? 向晚用力攥着心口,恍然想起贺寒川被她哥捅刀子,还有他为她丢掉总裁位置、被贺老爷子罚跪的事情…… 恩恩怨怨纠缠在一起,她已经分不清谁欠谁的多一点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她到底有多笨! 向晚把手机扔到床上,无力地蹲在地上,双手*头髮中,痛苦而颤抖地深唿吸一口气。 她跟贺寒川分不清谁错更多一点,但有一点很清楚—— 江清然玩弄了她,而她居然愚蠢得到现在才弄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向晚不知道江清然一开始为什么接近她,也不知道后者刚跟她在一起做朋友的时候是不是真心的,但从五年前开始,江清然就一直在算计她,这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她到底是有多笨! 嘟—— 嘟—— 手机嗡鸣声不断响起。 向晚没动,依旧蹲在地上,眼底尽是血丝。 手机震动了一会儿停下了,然后过了一会儿,又开始震动起来。如此反覆几次,门咔哒一声开了,贺寒川走了进来。 他低头看着地上的向晚,恰逢她抬头往上看,他正好对上她遍布血丝的眼。他的心倏地疼了一下,好似被千万根针扎过一般。 贺寒川有些后悔了。 他在把录制的那份视频给媒体那边时,便已经想好了,想让向晚知道这些事后,对他的恨能少几分。 但此时看到她这般模样,他却后悔了……他该一点点跟她说起,给她一个做心理缓冲的时间。 「为什么不跟我说?」向晚声音沙哑异常,每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你做这些之前,为什么不跟我说?」 贺寒川走到她跟前,朝她伸手。 向晚蹲在地上没动,执拗地仰头看着他,「贺寒川,你打断我的腿,送我进监狱……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是江清然要挟你的?」 「跟你说,然后呢?」贺寒川弯腰,双手放置在她的腋下,强行将她带了起来。 向晚在地上蹲得有些久,这样勐地被他拉起来,眼冒金花腿发软,踉跄了一下。 是啊,跟她说,然后呢? 她什么都做不了! 贺寒川目光始终追随着她,见她站不稳,忙伸手将她扣在怀里。 两人肌肤相贴,柔软和刚硬完美得镶嵌在一起,本该暧昧场面,却有几分剑拔弩张。 向晚推开贺寒川,连退了好几步,踉踉跄跄靠在墙上,染着血丝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你是不是觉得你私底下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我该感谢你?」 「没有。」贺寒川说道:「打断你的腿,送你进监狱,这都是对你的伤害,我没有任何损失。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护不好,这是我的无能。」 向晚紧攥着拳看着他,睫毛颤抖了几下,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难受。 很难受。 贺寒川为她做了很多是事实,可他因为误会她,把她送进梦会所百般羞辱她也是事实。 她已经说不清两人之间到底谁欠谁,也分不清到底是恨他多一些,还是爱他多一些…… 但不可否认的是,两人间的过往在她的心里钉下千百颗钉子,如今钉子尽数拔去,却留下千疮百孔的心再也无法恢復原样。 爱不起了……她是真的爱不起了! 无论是贺寒川还是江清然,她跟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把她当爱人或者朋友时,可以将她捧到天上,而他们决定放弃她时,她在他们心中就是茅坑中的石头,卑贱不堪! 她在他们面前连半分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唯一能的只有……弯腰。 是的,在看到今天的新闻时,她第一反应是对贺寒川的愧疚,紧随而来的就是无尽的被支配的恐惧! 「别哭了。」贺寒川走到她跟前,伸手擦掉她眼角的泪,心尖尖上的那块嫩肉好似被人刀割火烤一般,「都是我不对。」 向晚拍开他的手,神色疲惫地看着他,「你先出去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好。」贺寒川抿了抿唇,然后捧住她的脸,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别想太多,一切有我。」 他又低头看了她一眼,才开门离开。 额头上的温度久久不散,向晚伸手在额头上擦了几下,然后似是泄气了一般,眼神空洞地放下手,坐到了床上。 她心里很乱,像是千万根线胡乱地搅在了一起,揉成一团。 她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有灵魂的人! 可有江清然的算计还有贺寒川的占有欲在,她的人生就被他们还有贺老爷子安排好了。 她成了一个傀儡,只能按照他们给她的剧本一步步主动或者被迫往下走,没有半分自由! 向晚心里压抑到了极点,她拿起手机,想给她哥打电话,却在这时有人给她打来了电话,她刚好按了接听。 「刚刚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还发了好多条消息,你别觉得烦啊,我就是想亲口跟你道个歉。」周淼小心翼翼的声音在那端响起。 向晚神色间尽是疲惫,「你从来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也没必要跟我道歉。」 「不。」周淼苦笑了一声,「以前我说人都是复杂的,让你看开点,别对朋友太苛刻,是我的错。我不知道你经歷了什么,不该那么说你。」 「遇到江小姐那样心思不纯的朋友,确实是……」她停住了,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向晚现在实在无心跟她说这些,「我们两清,谁也不欠谁。你还有别的事吗?」 「你有时候真现实得可怕。」周淼也没有啰嗦,长话短说,「还有一件事。我今天回梦会所收拾东西,刚好遇到了江少。」 向晚皱了皱眉,「他的事情与我无关,我也没有兴趣。」 「听前台他们说,江少已经在梦会所门口跪一个多小时了。」周淼说道:「他一直在说对不起你,影响……还是挺大的。」 * 梦会所门口。 已经是十一月,即便在阳光明媚的情况下,仍旧有些凉。 江戚峰只穿着件白色衬衣和西装裤,腰背笔直地跪在梦会所门口,而西装外套和风衣则被他扔到一旁。 或许是跪得时间久了,或许是外面温度太低,他唇色苍白,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 江戚峰以为他妹妹诬陷向晚就已经是耸人听闻的事情了,没想到她居然还威胁贺寒川,说要想她不起诉向晚,就要打断向晚的腿,把向晚扔到监狱两年,还要向家跟向晚断绝关系!
第二百六十六章 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江戚峰看着视频里那个陌生的笑里藏刀的妹妹,再想到她以往柔弱大方的模样,脑中放电影般闪过一些事情,比如她被向晚推倒,再比如她说不小心泼了向晚一茶壶热水…… 那一刻,他的身体从里到外都是凉的,全身都被冷汗给浸透了。 他难以相信这样蛇蝎心肠的人是他以往觉得心地善良的妹妹,更难以想像,他妹妹这么多年来一直将他当做傻子哄! 下午两点多,一般情况下梦会所这个时间点不会有多少客人,但因为江戚峰在这里跪着,梦会所现在人来人往,跟高峰期的客流量差不多。 江家在b市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在上流圈子里的知名度很高,大部分人都认识江戚峰。一听说他在梦会所门口跪着给向晚道歉,很多好热闹的过来了。 江戚峰跪在地上,承受着众人或是看热闹或是同情或是幸灾乐祸或是厌恶的目光,俊脸一阵阵发烫,好几次都差点承受不住,想要站起来离开,但最后硬是撑下来了。 当初向晚因为他被罚跪、被别人这样围观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狼狈不堪? 她以前那么骄傲,最是要面子的一个人,却被人这样侮辱,恐怕比他如今的滋味要难受百倍…… 有跟江家交好的人过来劝说,「你妹妹做了那样的事情,差不多把向晚都给毁了,别说你在这里跪一天,就是跪一个月,她也未必原谅你啊!」 「你在这里跪着也没有什么意义,还是起来吧!」 他跟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去扶江戚峰。 江戚峰挣扎着推开他们,重新跪在地上,「不用管我,你们走吧。」 周围各种打量的目光让他脸上越来越烫,他攥了攥拳,忍着被众人围观的羞耻感,大声喊道:「向晚,对不起,是我冤枉你了!」 有人拿着手机录视频,嘻嘻哈哈地点评,「快看,江氏集团大少爷跪在会所门口跟向晚道歉呢!江清然缠着贺总不放手,江戚峰缠着向晚不放手,这兄妹俩可真有意思!」 录视频的人是江氏集团生意上的对头,平时就跟江戚峰处处不对付。此时他明目张胆录视频,说话时更是加大了音量,好确认江戚峰能听到。 江戚峰紧绷着俊脸,目光刀子般落在那人身上,俊脸上火烧般滚烫。 他看着那人幸灾乐祸的样子,紧攥着拳头想要站起来,但最后还是忍住了这个想法,硬生生将视线收了回来,权当没听到他的话。 当时向晚跪在地上被宋乔、他还有别人这么奚落时,不也只能这样在地上跪着装聋子吗? 他只在这里跪了不到两个小时,就这般煎熬,向晚这段时间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想到向晚当时想要撞车自杀的事情,江戚峰全身每个细胞都紧绷在一起,心里刀绞一般难受。 向晚前十八年来都是横着走的,几时受过这般羞辱?而她在梦会所工作的那段时间,不只每天要做重活,还要在精神上被人侮辱,怪不得她会忍受不了,想要自杀…… 而且从她身上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痕来看,她在监狱那两年的日子也绝对不好过! 「以前不接受你,只是因为单纯的不喜欢,可现在不接受你,是因为我觉得噁心!」 前些日子向晚对他说过的话在耳边一遍遍迴荡,江戚峰双手成拳,勐地上身前倾趴在地上,拳头大力砸动着地面。 疼。 心被撕扯得疼到麻木。 清然对向晚做出来这样的事情,他居然还一次次大义凛然地去让向晚给清然道歉,怪不得向晚这般讨厌他! 众人也被他这般举动惊到了,议论纷纷—— 「江少不是脑子出问题了吧?」 「他都已经跟宋乔订婚了,而且向晚现在也是贺总的女朋友,他还这样纠缠向晚,真不知道该说他专情,还是说他无耻!」 「可能一直被他妹妹利用,对付自己喜欢的女人,心理上有些承受不了吧!」 「江清然平时看着柔柔弱弱的,没想到做事这般心狠手辣,江戚峰被骗了也正常,被她外在矇骗的人也不只他一个。」 正在此时,人群传来一阵骚动,江母跟宋乔匆匆赶了过来。 宋乔听着众人说的话,臊得脸上一片涨红,她匆匆走到江戚峰跟前,伸手去拉他,小声警告,「江戚峰,你跪在这里,丢的可是宋、江两家的脸!!」 江戚峰拳头上都是血,他稳稳跪在地上不动,琥珀色的眼底也尽是血丝,看起来异常狰狞。 「江戚峰!」宋乔气得大喊了一声,在众人的议论声中,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江戚峰垂眸看着地面,身心俱疲,「是我对不住你,我明天会登门谢罪,解除我们两人婚约的。」 没想到他突然来这么一句,宋乔整个人都愣住了。 宋、江两家的婚事不只关系到两人婚姻问题,也关系到两家公司合作的相关事宜,江戚峰居然跟她说退婚? 「戚峰,你胡说什么?」一听这话,江母也急了,「是不是向晚那个狐狸精跟你说了什么,让你取消婚约的?」 江戚峰本来就对他爸妈还有妹妹的态度不满,是清然做了错事,向晚才是那个受害者,可他们三人对向晚却没有半分愧疚! 如今再听到他妈喊向晚狐狸精,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点,「向晚什么也没有做,她连我的电话都不接,觉得我噁心,我想给她道歉都没有机会,这下您满意了吗?」 「戚峰,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江母实在无法理解他的态度,在江家人跟别人发生冲突的时候,第一反应不该是站在自家人这边吗? 「这是胳膊肘往外拐的事情吗?」江戚峰一直觉得他妈不可理喻,今天尤甚,「清然诬陷向晚,还害她断了腿、被关进监狱两年、被逐出向家,她做了这样的错事,难道不该跟向晚道歉?」 他跪在地上,却在那份极度的愤怒渲染下,气势远胜江母。 「向晚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处处替她说话?」江母气得大喘气,「她坐两年牢又没什么大问题,她断了腿,你妹妹也断了腿啊,她们俩这不是扯平了吗?」
第二百六十七章 一开始是恨 众人听此,三观碎了一地—— 「卧槽,还能这么论的?」 「啧,让她这么一说,她女儿还真得半分错处都没有了!」 「先不说三观问题,就她这样的智商,能生出来江清然那样的女儿,我是服气的!」 「最可怜的还是宋乔了,未婚夫根本不喜欢她」 宋乔被他们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青,真想就这么走人了,但是又不能。 她脸上生火地走到江戚峰跟前,用全身的力气去拉他,「江戚峰,你跪也跪了,道歉也道过了,现在可以走了吗?」 「你走吧,是我对不起你。」江戚峰跪在地上纹丝不动,任宋乔跟江母在旁边说什么,他都冷着脸不答话,只是间隔一段时间,就喊对不起向晚。 江母见实在没办法带走江戚峰,就去梦会所里找人,「你们会所经理呢?让他出来见我?」 「好的,您稍等。」工作人员说道。 梦兰刚好婷婷裊裊地下来了,粲然一笑,「江夫人怎么这么大火气?小周,快去给江夫人泡杯茶,降降火。」 「不用!」江母愤愤道:「会所门口也归你们管吧?你赶紧让那些人散了,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梦兰轻嘆了一口气,「您也太高看我了,来这里的客人非富即贵,哪儿是我这种小经理能管得了的?我只能跟您说对不住了。」 任江母威逼利诱,梦兰都是道歉,说管不了这些客人,请她见谅,把江母气得够呛。 * 贺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贺寒川接通电话,在听到那边人的要求时,为难道:「爸也知道,我刚被除去了总裁职位,手里仅有的百分之五股份也被没收了,现在还被人以经济犯罪为名调查。内忧外患,我哪儿还敢去得罪人?」 「你别跟我耍官腔!」贺父沉声道:「你林阿姨说梦会所那边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了,你是会所那边的顶头上司,难道不该出面处理?」 贺寒川手指在桌面上扣动了几下,「爸这么心疼林阿姨,要不您出面去处理一下?左右门口那些围观的都是一些小辈,您说话他们应该会听。」 「胡闹!」贺父说道:「那些人都是些富家子弟还有官二代官三代,要是我出面,只会给贺家惹不必要的麻烦!」 贺寒川扯了扯唇,「既然您这么强烈要求了,我坚持不去倒显得我不懂事了。那这样吧,我跟爷爷说一下,就说您为了英雄救美,跟林阿姨来一段婚外情,让我……」 「寒川!」贺父打断了他的话,带了些警告意味。 贺寒川嗤笑道:「我去也不行,不去也不行,那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公司里面还有一堆事要我处理,我先挂了。」 说完,他也不给那边反应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 贺寒川接着看文件,看了半天却都没有翻动一页。他合住文件,站了起来,将风衣搭在臂弯,走过去推开了休息室的门,「跟我出去一趟。」 「去做什么?」向晚微皱了下眉头,抬头看着他,然后又挪开了目光,站起来穿上了大衣。 贺寒川眉梢微挑,轻笑了一声,「给你出气。」 等向晚走到门口后,他朝她伸出手。 向晚看着他骨节分明而修长的手,犹豫了一下,将手搭在他手心。他嘴角的弧度大了些,将她的手包在手心里,食指在她手背上轻挠了一下。 这样的亲密对向晚来说太过于不习惯,她眉头微皱,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想要挣开。 「别动。」贺寒川低头看了她一眼,抓着她手的力气又大了些。 向晚抿了抿唇,神色复杂地看了眼两人包裹在一起的手。等上车后,她迟疑了一下,说道:「贺寒川,我们两个不适合。」 「是你先来招惹我的。」贺寒川关上车门,启动车子,淡淡道:「现在才觉得不合适,晚了。」 窗外的景物飞逝而过。 「自不量力招惹你,是我的错。」向晚说道:「可我跟你还有江清然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的人,留在你身边也只会是个累赘。」 贺寒川加速,超了前面那辆大众车,「你觉得你哥跟嫂子是累赘吗?」 向晚张了张嘴,半晌后说道:「……这不一样。」 「一样。」红灯,贺寒川停下车子,「你哥跟你嫂子对你来说是最重要的人,所以你不觉得他们是累赘。你对我来说也是重要的人,所以我不觉得你是累赘。」 宾利在一群车中异常扎眼,从人行横道过去的行人不时朝这边看过来。 向晚轻笑了一声,心底说不出的复杂,「如果你两年前跟我说这种话,我大概会乐疯。」 「那现在说呢?」贺寒川问道。 向晚垂下眸子,右手手指抠着左手食指的指甲,「你知道我这两年在监狱里几次在生死线徘徊时,是什么支撑着我活下去吗?」 贺寒川喉结滚动了一下,眸中似有什么在涌动,却又被他压了下去。 「一开始是恨。」想起当时监狱中的那些日子,向晚闭上眼睛,凄凉地笑了一声,「每次被那些人侮辱、欺负的时候,我都告诉自己:我要活着出去,告诉所有人是他们误会了我,让他们后悔、愧疚!尤其是你!!!」 贺寒川紧绷着俊脸,抓着方向盘的手动了一下,险些撞上一旁的奥迪。 奥迪车主打开车窗,对着这边喊了一句什么,声音很大很清晰,可偏偏他一个字都没听清。 「可是后来恨也让我坚持不下去了,我总是想,我为什么要为了让你后悔,而这么继续痛苦地生活下去呢?」 「还是死了吧,死了一了百了,但我又总是有些不甘心。于是我想,等我出去后见我爸妈哥哥一面,然后再死吧。」 「可是我出狱后还没见到我家里人,就遇到了你,然后就成了梦会所的女公关……」向晚说这些的时候,眼神都是空洞的。 她的声音没有太大起伏,甚至言语形容都是平铺直叙,没有任何渲染,可贺寒川的心却如同千万只虫蚁在啃噬一般难受。 疼。 要比被爷爷打时,疼一千倍,一万倍。
第二百六十八章 那份感情回不来了…… 「贺寒川,」向晚扭头看着他,可眼神却没有焦距,「我跟在你身后追了你十年,可这两年零一个月的生活,把我对你所有的爱都磨灭了。」 她自嘲地笑了一声,眼底有水光闪动,「就算知道你当时打断我腿、把我扔进监狱是为了我好,那份感情也回不来了……」 「没关系。」贺寒川面色平静,但脖子上拧起的青筋却暴露了他的情绪,「这次换我来追你,一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一辈子。」 向晚眼底一点点有了焦距,眸底一片复杂,「贺寒川,我们根本就不适合!你放我离开,对…… 刺啦! 宾利勐地拐入一旁的车道,然后剎车停在人行道上。 贺寒川拉了手剎,倾身将她圈在副驾驶上座位里,鹰隼般的目光紧紧盯着她,「不要再想着离开我,这辈子都不可能!」 他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他,「是你先来撩拨我的,把我的心偷走了,现在就想跑?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贺、寒、川!」向晚双手撑在他胸膛前,用力去推他。 她的抗拒让贺寒川恼怒,他捏着她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唇瓣相碰,柔软的触感让他的情绪平稳了些,他撬开她的贝齿,钻了进去,缠着她共舞。 这个吻来得兇勐,向晚拼命想躲,可每次躲开,他就会紧随而来,然后纠缠着她不放手。 她的唇上一片滚烫,舌根被他吮吸得发麻,整个人被压在座位上,半分动弹不得。 人行道上人来人往,宾利车就惹眼,不少人看了过来,在注意到车内纠缠的两人时,目光诡异。 向晚脸上一阵阵发烫,连她自己都说不清到底是羞还是怒。贺寒川的纠缠让她连唿吸都变得艰难,她伸手想要推开他,他却轻而易举地制住了她的手腕,反压在她的身后。 纠缠不知多久才结束,她的脸颊微红,眼底的怒气在外人看起来更像是娇嗔。 贺寒川的唿吸声和平时相比要粗重急促很多,他看着此时多了几分柔媚的向晚,眸色渐深。 他伸手抿去她嘴角可疑的恨意,直起身,声音染上些许动情时的喑哑,「以后不要再说离开我的话了。」 「我心里有过不去的坎儿。」向晚皱眉道:「你把我留在身边,就不怕对我的好都浪费了吗?」 贺寒川重新启动了车子,「你以前追我的时候,给我送各种小玩意儿,会怕我不喜欢你吗?」 「……这不一样。」向晚一时哑然,过了半晌后才说道。 贺寒川也没跟她争,只是说道:「你不用觉得心理上有负担,我对你好是我心甘情愿的,不存在欠人情的问题。只要不离开我,你做什么都可以。」 「你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向晚说道:「我们现在两清了,你不欠我什么东西……或者说,我应该欠你人情。以你的条件,你全可以找到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妻子。」 贺寒川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别人再优秀,不是你。」 「如果早点听到你这样的话,我会很高兴。」向晚扭头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景物。 「现在听到为什么不高兴呢?」贺寒川说道:「你现在有喜欢的男人?」 问后面问题的时候,他神色如常,但全身每个细胞都紧紧绷在一起。 她这段时间跟陆医生走得挺近的,还去陆医生家里吃过几次饭,再加上有刘婶在中间刷好感。如果她有喜欢的人,应该就是陆医生了。 陆医生一直想去美国一家研究院,也许他可以送陆医生进去。 想到这里,他紧绷的身体微微缓和了一些,只是心脏跳动的速度依旧飞快。 向晚抿了抿唇,没出声。 「有吗?」贺寒川又问。 向晚瞥了他一眼,又看向窗外,「没有。」 爱他已经够累了,她哪儿有力气再去爱别人? 「你现在没有喜欢的男人,为什么不可以留在我身边?」贺寒川说道:「我比其他男人优秀,而且我喜欢你,也有能力让你当一个幸福的女人,还可以帮你解决清然的事情,留在我身边难道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他说的这些都没错,可向晚这段时间真的太累了。 而且她有些怕,怕……再次爱上他。 如果她爱上了他,那他再误会她,或者在变心喜欢上其他女人的时候,她根本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被强制留在梦会所工作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 与其这样,倒不如远远离开他,过平静的日子。 「你觉得现在离开我,就可以过平静的日子了吗?」贺寒川问道。 向晚心里咯噔一下,攥了攥衣角。不是第一次被他猜中心思,但每次被他猜中心思的时候,她还是有种赤身*站在他身前的惶恐感。 贺寒川接着说道:「清然对外再大气,你应该也知道,她是个很记仇的人。你觉得你离开我,她就会放过你吗?」 「不会。她跟我爷爷的想法一样,不喜欢留下任何隐患,而因为种种原因,你在她眼里就是一个很大的隐患。」 「另外,我爷爷已经是肺癌晚期的人了,你现在对他撒谎说怀了我的孩子,他不可能放任你离开。还有向叔叔,他知道我现在很中意你,绝对会想办法让你回向家的。」 他每说一句话,向晚的心就沉上一分。 她很清楚,他这些话都不是危言耸听。 「向晚,从你说你喜欢我的那一刻起,」贺寒川缓缓道:「这一切就已经定下了。」 如果向晚只是个普通人,清然自然不会将她当做隐患。 可她是向氏集团大小姐,牵扯到各方利益,即便她想放手了,向叔叔那边也不会让她放手,向氏集团董事会的那些人也不会让她放手。 清然和他爷爷很清楚这些,所以也不会轻易放过向晚,这是一个不可逆的循环。 向晚享受的向家和向氏集团带来的好处,不是无偿的,而是有代价的,这也是他们大家族子女不可避免的命运。
第二百六十九章 你觉得这是孽吗? 向晚怔怔地愣了一会儿,然后笑了一声,有些自嘲,有些凄凉,「原来都是我自己造的孽……」 「你觉得这是孽吗?」贺寒川偏头看着她,眼底藏着一抹温柔,「可我不觉得。」 每天的明争暗斗让他疲累,而她是上天送给他的礼物。 向晚唇瓣微张看着他,说不清这会儿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别想太多,有我。」贺寒川空出一只手在她头上揉了一把,然后看向前方,专心开车。 向晚随着他的目光一起看向前方,还是这座城市,每个人都忙忙碌碌,路上车水马龙,一片繁华。 可是,似乎又有什么不一样了。 十多分钟后,宾利停在梦会所门口。 有人认出了这是贺寒川的车,朝这边看了过来。 向晚下了车,看着梦会所前面乌泱泱的人,眉尾伤疤染上一抹讥讽。不论哪个圈子,永远不缺看热闹的人。 「走吧。」贺寒川走到她跟前,很自然地拉起她的手。 天气有些凉,可是他的手很热。向晚下意识想要甩开,但低头看了一眼,最后没动。 「贺总,」梦兰风情万种地走了过来,「江夫人非说要找您,而且您父亲也给我打了电话,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她说得苦,可面上却始终带着盈盈笑意,丝毫不像是为难的人。 说话的同时,梦兰目光在向晚跟贺寒川略显红肿的唇上扫了一下,然后暧昧地笑了笑,还冲向晚挤了挤眼睛。 向晚只当没看懂她的意思,「兰姐。」 「嗯,有段时间没见,你这气色越来越好了,贺总很滋润人。」梦兰眸底光波流动,格外咬重了『滋润』两个人。 向晚说道:「比不得兰姐,每天春风满面。」 「……」梦兰轻笑了一声,沖贺寒川挑了下眉梢,「贺总,你再不过去,江夫人可就要过来了。」 贺寒川松开向晚的手,然后又一点点将她的手掰开,跟她十指相扣,「走吧。」 「啧!」见此,梦兰戏嚯地笑了下,前面带路。 向晚很不习惯这样跟人十指相扣,手暗暗往后缩。 「江戚峰在这儿,难道你还想给他留什么念想?」贺寒川俯身,凑到她耳边说道。 他说话时的气息喷洒在向晚耳廓旁,她有些不自在地缩了下脖子,没再动。 两人手拉手穿过人群,到了梦会所前方。 江戚峰还在那儿跪着,似乎因为太冷,他的脸色实在谈不上好看,而且拳头上也有些,看起来异常狼狈。 见到向晚过来时,他眼睛亮了一下,但当看到她跟贺寒川紧紧扣在一起的手时,那份光亮很快消散于无形。 「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选择贺寒川,不选择我了……」江戚峰苦笑一声,眉宇间尽是郁郁。 他一直被清然利用,在向晚面前说那么多自以为是的嘲讽的话,她怎么可能跟她在一起? 向晚低头看着他,眸光闪了下,最后还是神色淡淡地挪开了目光,没有接话。 「寒川,你怎么现在才来?」江母匆匆走过来,抱怨道:「你赶紧把这些看热闹的给哄散了,让他们围着戚峰看,这像什么话?!」 听此,众人议论纷纷,其中一个人声音大了些,基本上所有人都能听到,「长得没贺三夫人好看,性子也不如贺三夫人稳妥,也不知道贺家老三看上了她哪点,眼瞎么?」 向晚偏头看了说话的人一眼,发现说话的人是钟宇轩同父异母的弟弟钟邵宁,最近钟家跟江家在生意上有些冲突,也怪不得他脾气会这么沖。 「你说谁呢?」江母伸手指着他,气得面色涨红。 钟邵宁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谁应声就是说谁的呗,这么大年纪了,也不知道羞臊。」 「钟二少说话还是放干净点好。」江戚峰俊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双手扶着地面站了起来。 但跪的时间太长了,他腿都是麻的,踉跄了一下,往旁边倒去。 向晚往贺寒川那边走了几步,冷眼看着他摔在地上。 「你还有没有点人性?」江母连忙过去,扶起地上的江戚峰,指着向晚呵斥道:「戚峰和清然以前对你那么好,真是东郭救狼!」 向晚嗤笑了一声,「不懂东郭救狼什么意思,您还是不要乱用了!」 江母气得大喘气,还要再说,被江戚峰吼住了,「您闹够了没有?是我们江家对不起向晚,不是向晚对不起我们!」 「对不起,以前是我的错!」他转向向晚,噗通一下重新跪在地上。 人群里响起一阵小小的嘘声,还有隐隐传来的笑声。 江戚峰还从未在人面前这般狼狈过,他脸上一阵阵发烫,连脖子耳朵都是滚烫一片。 他恨不得现在就站起来走人,但还是硬撑着没动,「在梦会所门口跪着,这是我欠你的……对不起!」 向晚冷眼旁观。 江戚峰现在跪在这里确实很狼狈,但她也因为他这般狼狈过,甚至比这个更狼狈。 同情? 他被他那个精明的妹妹骗了确实该被人同情,可她对他同情不起来! 「难得江家还有江少这样知错就改的人,不过你还是起来吧。」贺寒川伸手去扶他,轻嘆道:「要是你再这样跪下去,林阿姨少不得给我爸打电话,到时候,我又要挨骂,我妈又要跟我爸吵架。」 人群里又是一阵唏嘘。 江戚峰跪也不是,站也不是,神色几度变换,最后还是脸色难看地站了起来,「向晚,我对不起你的,以后会还给你的!」 「不用了。」向晚凉凉道:「你按你之前说的,离我远点,有我的地方你自动离开就好。」 江戚峰张了张嘴,眸底尽是苦涩。 「我就不明白了,她都这样对你了,你怎么还执迷不悟?」江母恨铁不成钢,「我怎么就生了你跟你妹妹这种窝囊废,处处都被人欺负!」 贺寒川笑了笑,眸底却没有半分笑意,「林阿姨,做人可不能太没良心啊。」 「你居然还说我没良心?」江母脸上尽是不可置信,「清然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才换来你答应联姻,结果向晚一出狱,你就把清然给踹开了,到底是谁没良心?」
第二百七十章 你说谁是不三不四的女人? 向晚从未想过,一个人可以颠倒黑白到这种程度! 证据事实都已经摆在眼前了,可到了她嘴里,完全就变了个样! 「妈——」江戚峰忍无可忍地喊了她一声。 江母也是气急了,「别喊我妈,我没你这样的儿子,你妹妹被他们折腾得现在还没醒过来,你居然还在这里给他们下跪道歉!」 「您……您简直不可理喻!」江戚峰面色涨红地看着她,又扭头看了向晚几眼,捡起地上的衣服离开了。 贺寒川低头看向晚,见她并未对江戚峰产生同情、心痛一类的情绪,唇角几不可见地勾了一下。 他看向江母,说道:「林阿姨,现在江少离开,我也算是间接完成了我爸的嘱託。希望您到他那儿别再颠倒黑白了,我都这么大了,听他跟我妈因为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吵架,总归不太好。」 「你说谁是不三不四的女人?!」江母的声音由于过度拔高而显得有些尖锐。 不等贺寒川开口,一道苍老威严的声音从人群中传了过来,「你闭嘴!」 人群让开,林老爷子出现在众人视线中,一旁林恬恬鼻孔朝天地挽着他,轻蔑地扫了眼在场的人,哼了一声。 因为林恬恬这个明目张胆的挑衅行为,在场很多人变了脸色,但顾忌着林老爷子,最终没有说什么。 向晚差不多能理解林恬恬越来越嚣张、甚至有些夸张无脑的行为。 林恬恬这个人说聪明也聪明,但由于眼界原因,她只有些上不了台面的小聪明,而且向来擅于媚上欺下。 当时林恬恬跟主管串通,将她困在天台上害得她差点死掉。事后贺寒川把她抓了起来,却『因为她是林老爷子女人』,放了她。 在林老爷子出面的情况下,贺寒川连差点害死自己女人的兇手都处理不了,林恬恬应该下了结论,觉得林老爷子比贺寒川厉害。 大概因为这个,林恬恬觉得她是比贺寒川更厉害的人的女人,从林老爷子说要跟她结婚的那一刻起,她走路都是横着的。 举个例子,林恬恬现在的状态基本上就是——觉得自己是皇上的女人,除了需要讨好皇上,不需要讨好或者害怕任何人。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林恬恬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林老爷子无奈地打断了,「我在家里怎么跟你交代的?以后不能跟人说话这么粗鲁。」 「亲爱的,不是我想骂人,」林恬恬靠在他怀里撒娇,「是这个贱……向晚以前总欺负我,我都被她欺负得欺负得快有心理阴影了,你说我见了她能不气吗?」 一个年轻女人靠在一个白髮苍苍的老人怀里撒娇,怎么看怎么违和,视觉冲击感实在是太强了。 向晚只是看了一眼,便皱眉挪开了目光。 林家跟江家的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但愿过一段时间,林恬恬还能这么『幸福』。 「向晚这丫头,我也见过两次,她能欺负你?」林老爷子目光凛凛。 林恬恬委屈地在他怀里扭动了几下,然后怨毒地瞪了向晚一眼,不吭声了。 「爸,您怎么来了?」江母嫌弃地看了林恬恬一眼,「居然还把她带来了!」 林老爷子皱眉道:「她她她的,还有没有点规矩?喊妈!」 他的神情很严肃,根本不容反驳。 江母脸色瞬间就变了,嗫嚅了半天没有出声,直到林老爷子呵斥了她一声,她才咬着牙万分不甘心地喊了一声妈。 人群里一阵闹笑声。 林恬恬趾高气扬地看向向晚,翻了个白眼。 「这次的事情确实是清然做错了。」林老爷子正色道:「你不道歉就算了,居然还在这里颠倒黑白,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听此,林恬恬不干了,「亲爱的,你可被向晚外表欺负了,你把她的心掏出来,她的心都是黑的!你怎么能让咱女儿跟她道歉呢?」 听到『咱女儿』三个字,江母的脸都扭曲了,人群里更是爆发出一阵闹笑声。 向晚早就见识过林恬恬的厚脸皮,但听到她这般理所当然地称唿江母为女儿时,她的下眼睑还是不受控制地抽了一下。 她当初没让贺寒川处理林恬恬,绝对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我们林家人从来不做这种颠倒黑白的事情,不论是谁,错了就是错了,不能为了不认错就在那里狡辩三分!」林老爷子命令江母,「给向晚道歉!」 江母的脸色跟吃了苍蝇屎一般难看,但最终还是没有违背他的命令,她转向向晚,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对不住了……」 「好好道歉!」林老爷子瞪她。 江母委屈极了,却又不敢反驳他,只能没好气地跟向晚道歉,「我做错了,对不起!」 半点没有道歉的态度。 「差不多就行了,亲爱的,」林恬恬不满道:「向晚以前欺负我,还他么地没……」 林老爷子皱眉看她,「嗯?」 林恬恬扭了扭身子,「向晚欺负我,她也没有给我道歉啊!亲爱的,刚好你今天在这儿,让向晚跟我道歉啊!」 「一码论一码,你别乱插嘴。」林老爷子无奈地在她头上揉了一把,然后看向贺寒川跟向晚,神色已经缓和了很多,「向晚,寒川,这次的事情是清然做得不对,我替她跟你们两个道歉。」 说完,他沖两人深深鞠躬。 林恬恬没再出声,只是怨毒地看着向晚,恨不得将她剥皮抽骨。 贺寒川眸底闪过一抹冷光,忙去扶林老爷子「您太折煞我们了。这件事说到底跟您无关,都是清然一个人的主意。」 「向晚作为受害者,也只是想听她亲口道声歉而已,没想到她刚好昏倒了,凑巧得让人都有些怀疑。」 林老爷子嘆了口气,「清然这孩子向来善良,这次为了你做出来这样的事,想必心理压力也特别大,日积月累下来伤到了身体,所以才在法庭上晕倒。」 「您可千万别这么说。」贺寒川说道:「要是不知情的人听到,恐怕以为这件事过错都在我身上了。」 他微挑眉梢,直视着林老爷子略显浑浊的眼。
第二百七十一章 我猜没有什么好事 「是我言辞有误。」林老爷子重重嘆了口气,「寒川别介意。我今天过来,主要就是代替清然给你还有向晚道歉,等她醒了以后,她肯定也会来跟你们道歉的。」 几人寒暄了一会儿,虽说林老爷子前前后后都在道歉,姿态也放得很低,但不难听出来,他一直在为江清然辩解。 江母还有林恬恬有好几次想要插话,但都被林老爷子给呵斥断了,期间江父也匆匆赶了过来,诚恳跟向晚道歉。 一群人拉锯战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然后林老爷子才带人告辞。 围观的人见没有热闹看,也三三两两地散了。 梦兰不知从哪儿拿来一个苹果,边啃边摇头评价,「啧,这世界上没有傻子啊……也不对。」 说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她若有所指地看了眼向晚。 向晚对此不置可否,在这群人中间,她确实是个傻子,心计还有生活阅歷都比不上他们。 ——这也是她知道真相后还想要离开贺寒川的原因。 不过从他在车上的那些分析来看,离开他这件事註定只能是个奢望,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见招拆招,一昧地躲避只会让她更被动。 「就你话多。」贺寒川瞥了她一眼,眸底带着淡淡的警告。 梦兰三两口将剩下的苹果啃了,将苹果核扔到了一旁垃圾桶中,灿然一笑,「我刚才找了两个人,把江夫人刚刚的表现都录下来了。」 「做得不错,这月奖金翻倍。」贺寒川夸奖了她一句,拉着向晚往梦会所里走。 梦兰本以为向晚会挣扎的,却发现向晚乖顺地站在他身旁没动,她眼角微微上挑,啧了一声。 「多谢领导。」,梦兰跟上两人,幸灾乐祸道:「不过林老爷子过来的时候,跟在他身后的那两个人也混到人群里面拍了照片,我猜没有什么好事。」 贺寒川并未对此感到惊讶,实际上林老爷子过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 「他刚刚道歉,是想给江清然洗白?」向晚停顿了一下,扭头问贺寒川。 没等他开口,梦兰先笑了起来,「法庭审判结果都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儿了,再洗白也没有。」 她眸中水波流转,魅惑丛生,「林老爷子来这么一出,也只是尽可能地把林家和江家摘出来,也是目前处理的最好结果。贺总,我说的对不对?」 「嗯。」贺寒川点头。 向晚紧珉着唇,低着头和他们一起进了梦会所。 她跟这些人差得实在是太多了,而她接下来的日子,却无法避免跟他们的接触…… 无力。 这个词最能形容她在如今这种处境下的心情。 「去我办公室吧,刚得了一罐好茶。」梦兰风姿绰约地在前面带路,在看到向晚的表情时若有所思。 贺寒川垂眸看了向晚一眼,攥着她手的力气大了几分,「有我呢。」 「咳!」梦兰推开办公室门,让到一旁,戏嚯道:「贺总,你这情话真是越说越顺了。」 贺寒川斜她一眼,问道:「茶呢?」 「急什么?」梦兰嗔道:「你跟向晚先进来,我这就泡。」 等向晚进来后,贺寒川关上门,坐到了沙发上,问道:「封董那儿怎么说?」 封董是贺氏集团除贺家人以外持有股份最多的一个人,贺寒川也不是很清楚他的底细,只知道他跟美国一个大财团关系匪浅,可能是那个财团的继承人之一。 「别说了!」梦兰翻了个白眼,无奈道:「那个人平时跟个木头似的,别人说半天话,他能放出一个屁都是好的。」 「结果到了床上就是一个疯子,骚话不少精力充沛,我拼着老腰陪他玩,喊他哥喊他爸,折腾了差不多一夜才换来他一句好!」 向晚抬头看着她,眉宇间有些许诧异。 「很吃惊?」梦兰挑眉道:「好看的女人多了去了,有资本的人就那么几个,能利用自己的身体来换资源,这是一种际遇,懂?」 向晚知道圈子里这样的现象不少,她不反对,但也不肯定。听梦兰问,她只是点了下头。 「生在向家还这么单纯,真不知道该评价向总对你好还是对你坏了!」梦兰感慨了一句,便转回了正题,「木头跟我说,其他几个董事跟他是一个意思,都希望你接着当总裁。」 她顿了一下,「但是你两个姑姑还有你伯父那儿,可能会倒戈。」 向晚听着她对她的评价,微微攥了攥拳,低下头,心中思绪万千。 「嗯。」贺寒川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爷爷跟我说过了。」 水开了,梦兰泡了两杯茶,给两人各端了一杯,才感嘆道:「老爷子最近做事可真够疯狂的,宁愿以自己手里的股份为奖励,也要把你从总裁位置上赶下去。」 「不只是赶下去。」贺寒川轻嗤了一声,「他还想让我给润泽做助手,当一个只拿死工资的赚钱工具。」 向晚只知道贺寒川在贺家的处境不算太好,去不知道这么差。 她偏头看着他,神色几次变幻,喉咙不知为何有些发紧。 梦兰正在喝茶,听此呛了一下,半晌后才敛起嘴角的弧度,「老爷子这是……疯了?」 「肺癌晚期,没多长时间折腾了,当然要给他看好的继承人铺好后路。」贺寒川端起茶杯,放到唇边吹了吹,眸中有一闪而过的冷意。 梦兰放下茶杯,走过来,无比同情地在他头上摸了一把,怜悯道:「可怜的孩儿……」 「滚!」贺寒川皱眉拍开她的手。 「真没有人情味!」梦兰揉了揉被拍疼的手,挤到向晚跟前坐下,「你看你男人现在自身都不保了,你要不要学点公司管理方面的东西,以后好……」 贺寒川微眯着眼剜她,「梦、兰。」 「好,我不说了!」梦兰举手投降,求生欲很强,「茶怎么样?是不是很不错?你要是喜欢就带走,我也不多收你钱,给我两千就成!」 她说话的时候并没有起身,整个人紧紧贴着向晚,都快坐到她大腿上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太贵,不要 被梦兰上身的丰满紧紧贴着,向晚全身都不舒服,只能往贺寒川身旁挪。她的体温隔着两人的衣物传到贺寒川身上,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把茶杯中的茶都喝下了,那种口渴感却没有减少半分。 向晚没注意到他的异常,她抿了抿唇,想说什么,但只是张了下嘴,什么都没说。 「你跟封董说好,让他和其他董事不要改变主意就行。」贺寒川站起来,去拉向晚,「至于我姑姑他们这边,我来处理。」 梦兰沖他飞了个媚眼,将鬓角碎发撩到耳后,「放心吧,像他那种冷血无情六亲不认只看利益的资本主义家,怎么会放着你这只饕餮不要,去收一个招财猫?」 她走到柜子旁,拿出来新得到的茶,放到他跟前。 「太贵,不要。」贺寒川看了眼,简洁道。 「……」梦兰没好气地把茶塞到他怀里,「送你!」 说完,她扭头看了眼向晚,正色道:「我的建议你可以考虑下。」 向晚正要回答,贺寒川先一步说道:「你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走了。」 话音落的时候,已经拉着向晚走了。 梦兰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气得想把那罐茶要回来! 向晚被贺寒川拉着下了楼,上车后,她终于下定了决心,「我想回向家。」 确切地说,不是想回向家,而是想去向氏集团。 不论是贺老爷子、贺寒川还是江清然,他们能支配她的人生,除了她太蠢以外,还有就是他们背后的力量远远比她强。 向氏集团比不上贺氏集团,跟江氏集团相比也差一些火候。如果她成为向氏集团掌权人,或者她帮哥哥成为向氏集团掌权人,他们再想动她的时候也得掂量掂量。 「你不用理会梦兰那些话。」贺寒川启动了车子,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声音微凉。 「兰姐的提议没问题。」向晚神色淡淡道:「我不可能只依赖你。」 贺寒川索性熄了火,侧身看着她,缓缓道:「我不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向晚皱眉问道。 贺寒川避开她的目光,「你的腿再过段时间就好了,到时候你重新回学校上课就可以。想去哪个大学?还是原来那个吗?」 「你不看着我,我也跑不了。就跟你说的一样,有你爷爷、我爸还有江清然他们,我想跑也跑不了。」 「而且你总说护着我,你真得能护住我吗?」 「如果你真得能护住我,两年前的那场车祸你就不用受要挟,这次你也不用为了阻止你爷爷送我进监狱,拿刀威胁他,不是吗?」向晚问道。 贺寒川没出声,不过从表情就能看出他不同意。 「我以前不接受你,是因为我恨你,可我现在不接受你,是因为我怕再爱上你以后,等你变心或者误会我的时候,我没有能力反抗,就跟两年前一样。」 「可我要是真的在向氏集团里面做出来点样子,背后有点东西,说不定……我就不怕了。」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向晚蝶翼般的睫毛不自然地眨动了几下。 贺寒川盯着她,幽深的目光如旋涡一般,似是要将她吸入深渊。 向晚只是跟他对望了一会儿,便觉得全身不自在,然后偏头,想要避开他的目光。 「你说的是真的?」贺寒川双手捧住她的脸,强迫她正脸看着他。 他神色与往日无异,但向晚却感觉到他的手在轻微颤抖,这一刻,她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她当时想要掐死他的时候,他都不曾挣扎一下,而现在,他居然在……害怕? 「回答我,你说的是真的?」贺寒川又问了一次,这次尾音带上了些许颤抖。 向晚扒下他的手,轻嗯了一声,繫上了安全带。 「你今天说的话,我记住了。」贺寒川点火,踩上了油门,「你最好别骗我。」 向晚扭头看着窗外,「如果骗你了呢?」 贺寒川眸光闪了闪,没出声。 两人这次没回贺氏集团,而是先去超市买了一堆东西。 由于两人的热搜现在还挂在微博上,不少人在议论他们,还有些热情的大妈过来安慰向晚,让她想开点,黑暗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等两人出去的时候,除了他们买的东西外,还有一个大爷送的一把葱,一个高中女生送的暖宝宝,还有一个奶奶送的老花镜—— 「你这孩子,年纪轻轻的还没有我的眼神管事,我的眼镜送你,你以后可不要再看错人了!」 这是奶奶的原话。 向晚实在不习惯陌生人的热情,基本上能推脱的全都给推脱了,只有这三个人实在拒绝不了,才勉强收下了。 两人回到竹贤庄时,别墅外面已经停了一辆路虎。 向晚看着熟悉的车牌号,脸上血色一点点退散。 「不用太紧张。」贺寒川面对着她,帮她将碎发整理了一下,「要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别出声,交给我。」 话音刚落,光头走了出来,他在两人身上打量了一下,面无表情道:「两位请进来吧。」 说完,他沖两人做了个请的姿势。 向晚抿了抿唇,跟在贺寒川身旁进了别墅。 客厅里,贺老爷子大刀阔斧地坐着,大概是因为癌症加重,他看起来气色不大好,苍老的脸上染着几分郁郁。 见两人进来,他重重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你们两个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向晚低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装哑巴。 「我现在手里既没有股份,也不是贺氏集团总裁,还要被警察以经济罪调查,随便一个人都可以骑在我头上。」贺寒川说道:「我实在不知道我有什么厉害的地方。」 啪! 贺老爷子站了起来,直接抓起一个杯子,气势汹汹地朝贺寒川砸了过来。 贺寒川头一偏,躲开了杯子,杯子哗啦一声在地上碎成了几瓣。 「你居然还敢躲?!」贺老爷子面上阴晴不定。 贺寒川擦了下西装上的水滴,「我以前任您打骂,不过是怕您收走我手里的股份,再让我卸任总裁,现在您不只这么做了,还在帐本上做了手脚,让警察来查我。既然我什么都没了,为什么不敢呢?」 他抬起头,看着贺老爷子,微微一笑,「难道不是吗,爷爷?」
第二百七十三章 只是心里……不大是滋味。 「你还有条贱命!」贺老爷子低吼道。 贺寒川往前走了一步,离他近了些,「爷爷捨得吗?」 贺老爷子神色变幻,面上乌云层叠。 「以前捨不得,因为您觉得您足以掌控我,不捨得弄死我这么好的赚钱工具。」贺寒川说道:「现在捨得了,可是有姑姑、封董他们在,您又没办法无视我这条贱命,是吗?」 贺老爷子伸手,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这一巴掌打得实在重,向晚见贺寒川脸上很快肿起一大片,上面有一个清晰的巴掌印,还有被指甲带出的一道伤痕。 她向前一步,但看到贺寒川给她使的眼色,又攥了攥拳,退了回去。 只是心里……不大是滋味。 「谁教你这么跟我说话的?」贺老爷子愤怒道:「跪下!」 贺寒川微垂眸子,敛去了眼底的神色,然后在贺老爷子发飙之前,跪了下去。 「谁让你安排推手大肆宣传清然那些事的?」贺老爷子气道:「江老哥今天到医院跟我说这事,我连头都抬不起来!」 他沖贺寒川吼完,转头看向向晚,目光如刀。 向晚全身绷得紧紧的,手心隐隐冒汗。 要不是贺老爷子癌症晚期,十个她跟贺寒川都不够他老人家玩,不过他不剩多长时间了,只要他们坚持过去这段时间就好…… 「爷爷为什么要抬不起头?」贺寒川说道:「做错事的是江家,该抬不起头的也是江家。」 贺老爷子一脚踹在贺寒川胸膛上,呵斥道:「混帐!」 贺寒川直接被他踹倒在地上,俊脸一侧苍白,一侧红肿,看起来说不出的怪异。 「怎么样?」向晚皱眉走过来,扶起他,心率比平时要快些,说不清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什么。 贺寒川沖她摇摇头,说了声没事。 「你跟清然有什么矛盾,私底下解决不可以?为什么非要在媒体上闹得沸沸扬扬?」贺老爷子面红耳赤,「这样的负面新闻爆出来,江氏集团股价还不知道要下跌多少!」 「江老哥过来,当面跟我说要取消跟贺氏集团的一部分合作,你知不知道这对贺氏集团来说有多大影响?!」 贺寒川嵴背笔直地跪在地上,不卑不亢,今天第三次重复,「我既不是贺氏集团的总裁,手里又没有贺氏集团的股份,贺氏集团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这是对我不满,想要用贺氏集团打击我?」贺老爷子扬眉,大口喘着粗气,被气得不轻。 贺寒川神色淡淡道:「不敢。」 「不敢?还有什么你不敢做的?」贺老爷子冷笑一声,「寒川,你最好别惹怒我,不然我现在就把向晚送到监狱里面,让她一辈子都在里面出不来!」 向晚皱了皱眉,极其讨厌这种作为累赘的感觉,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说什么都没有用处——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言语都是徒劳。 她咽了口口水,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如同沼泽般将她瞬间淹没,越是挣扎,只会死的越快。 「爷爷何必这么紧张?」贺寒川神色与往日无异,如果忽视他鼻翼上汗水的话,「江家这几年发展越来越快,而且已经在尝试着插足电器这边了,您知道吧?」 贺老爷子紧绷着脸,气得不想跟他说话。 贺寒川也不着急,就停在这儿不说了。 「所以呢?」贺老爷子坐到了沙发上,喝了杯茶水降火。 跪在地上,而且脸上巴掌印很高,贺寒川应该很狼狈的。可他此时目视贺老爷子,徐徐道来,完全不见该有的狼狈。 「从两年前开始,江家就放出了要跟贺家联姻的消息,并藉此跟贺氏集团的一小部分合作商搭上了关系。」 「原本江氏集团主营房地产和日用品两方面,我们贺氏集团主营高科技电子产品、电器还有娱乐公司三方面。」 「江家眼馋电子产品和电器市场已久,只是高科技电子产品方面不是他们一朝一夕可以插进来的,他们便将目光放在了日用电器方面,并从两年前开始,借用两家要联姻的消息同贺氏集团的合作商进行合作,插足电器市场。」 「江家刚进入电器市场没多久,研究员远远无法满足消费者要求,江家便高价挖走了贺氏集团这边的一个主要研究员,并接连模仿套用了贺氏集团的三款电器。」贺寒川说道,「我……」 贺老爷子皱眉打断了他,「你这次这么做,是想给江家一个警告?」 「对。」贺寒川说道:「不过被您给破坏了,而且您还被江爷爷骂了一顿,并且,」他指了指自己的脸,「体罚了我。」 向晚看着他,一时分不清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不过不管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都不可否认,因为她,他在贺家的处境更加艰难。 「起来吧。」贺老爷子认真思索了一会儿,沖地上的贺寒川说道。 向晚上前,把贺寒川扶了起来,然后皱了皱眉,去了厨房。过了一会儿,她用毛巾裹着一块冻鸭子走了出来,塞到了贺寒川手里。 「……不用了。」贺寒川看着鸭子死不瞑目的头,拒绝了。 向晚抿了抿唇,将裹着鸭子的毛巾贴在他红肿的脸上,然后拉住他的手,让他自己按着。 而且不知有意无意,那只冻鸭子头正好对着贺老爷子,仿佛下一秒就会活过来,扑上去啄他一顿。 贺老爷子被死鸭子盯得不舒服,拧着眉往旁边挪了挪,可他坐在向晚跟贺寒川对面的沙发上,不管怎么挪,死鸭子都盯着他。 「阿南,把这个死鸭子给我扔了!」贺老爷子烦躁地说道。 光头上前,从贺寒川手里接过死鸭子,朝门口走去。 「江家最近做得着实过火了些,再怎么说向晚肚子里也怀了我们贺家的血脉,他们竟然这样一再欺上头!」贺老爷子重重哼了一声,「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你就不用再管了。」 贺寒川应声说是。 「还有你!」贺老爷子瞪向晚,「怀孕了就不要到处乱跑,尤其不要去林家那丫头跟前,要是她推你一下,孩子没了怎么办?」 林家那丫头说的是江母。
第二百七十四章 那我无话可说 向晚本想直接说知道了,但话在舌头上绕了一圈,又变了,「我从出狱后就一直在避着江家人,但不论是江清然江戚峰,还是江夫人,都喜欢来找我,这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沉默。 本就紧绷的气氛因这份沉默显得异常压抑。 「你这么说,是想让我替你出头?」贺老爷子眯眼看着她,拔高了声音。 「您误会了。」向晚手心里都是汗,「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贺老爷子呵地冷笑了一声。 「我现在这么说,也是未雨绸缪。」向晚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后背湿漉漉的一片,「江清然为了阻止我跟贺寒川订婚,甚至豁出命来诬陷我。」 「等她知道我怀了贺家的骨肉,还不知道会做出来什么疯狂的事情。我这么跟您说,只是为了避免在意外流产情况下还要承受您怒火的后果。」 贺老爷子没出声,只是用尖锐的视线打量着她。 贺寒川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几次想要开口,但他看了眼贺老爷子的脸色,最后什么都没说。 被贺老爷子这样打量着,向晚身上如千斤压顶,头都重得抬不起来,额头上的汗水一层层往外冒。 「放心吧。」贺老爷子打破了沉默,沉着脸说道:「他们不敢那么做!」 向晚横亘在心头的大石头勐地一松,整个人似是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那就谢谢您了。」 贺老爷子重重哼了一声,若有所指,「最好到日子的时候,你能给我生出来个重孙子,而不是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流产和晚产!」 「您亲自派的人给我做检查,如果您还是不相信我已经怀孕了,那我无话可说。」向晚低着头,瞳孔皱缩,额头上刚消散的冷汗倏地又冒了出来。 贺老爷子对她这样的态度很是不满,阴沉着脸看了她半晌,抓住了盛放着滚烫茶水的茶壶。 「不想要重孙,您现在尽管砸。」贺寒川看着他,手指在桌子上轻叩了两下。 向晚微微抬头,余光看到贺老爷子枯木般的手正落在茶壶把手上,而茶壶已经离开了桌面一厘米。她勐地攥住了衣服,下意识地想要站起来躲避,但生理上的冲动又被理智努力压了下去。 贺老爷子是典型的支配型人格,控制欲极强,不喜欢任何人做出任何不在他掌控之内的事情。 「你们真该感谢这个孩子!」贺老爷子砰得一下子把茶壶放到了桌面上,冷眼看着对面沙发上两人。 向晚攥着衣服的力气小了些,但并没有完全松开,神经依旧绷得紧紧的。 「孕妇情绪会影响到胎儿。」贺寒川将她的小动作收在眼底,抿了抿唇,说道:「而且向晚在监狱待了两年,身体不大好,爷爷要是想安然无恙地抱到重孙,还是照顾下她的情绪比较好。」 贺老爷子勐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喝道:「你真以为我的重孙子只能是向晚肚子里那个?!」 「您有这么多孙子,重孙子自然不会只向晚肚子里这一个。」贺寒川凉薄地笑了笑,「不过您时间不多了,有生之年能亲手抱到的,可能只有这一个了。」 听此,向晚心里咯噔一下,冷汗瞬间爬上额头、后背还有手心。 对于贺老爷子这样位高权重的人来说,最忌讳的就是提到死,更何况他确实不剩下多长时间了! 果然—— 「你、说、什、么?」贺老爷子怒目圆瞪,大口喘着粗气。 贺寒川低着头没出声。 「给我跪下!」贺老爷子用手捂着嘴,剧烈咳嗽了几声,遍布皱纹的脸瞬间苍白了很多。 他捂得很严实,但向晚偷偷打量了一下,看到了有血迹顺着他指缝流出。 不是很多,却是死亡的一个信号。 贺老爷子确实时日无多了。 贺寒川这次没再犟嘴,低着头跪到了地上。 「阿南,掌嘴!」贺老爷子面容阴鸷地吼道:「我不让停,不许停!听到了没……咳……没有?!」 光头应了一声,走到了贺寒川跟前,「三少,得罪了。」 说完,毫不留情地往他脸上扇巴掌。 偌大的客厅里,顿时只剩下响亮的巴掌声,一下一下,格外清晰。 贺老爷子看了一会儿,才阴沉着脸坐到了沙发上,继续看贺寒川被扇巴掌。 向晚见贺寒川的脸很快肿了起来,嘴角有血丝渗出。她紧攥着身体两侧的衣角,唇瓣微张,眼底的害怕跟惶恐怎么都遮挡不住。 这已经是二十一世纪民主法治时代,可居然还存在贺老爷子这样暴力专治的独裁! 兰姐说的没错,她确实很单纯,不,不应该说单纯,应该说愚蠢才对! 她在这个圈子里长大,可到今天才知道,这是个血腥、弱肉强食的世界!没有实力,没有后台,就代表会像只蝼蚁般任人揉捏! 向晚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贺寒川,觉得过了很久,才听到贺老爷子让光头停下。 「别以为你姑姑他们在总裁人选这件事上偏向你,你就可以胡作非为。」贺老爷子走都贺寒川跟前,冷声警告,「就算我死了,你现在这些三脚猫的功夫,也斗不过我!」 贺寒川有些艰难地维持着跪立的姿势,神色淡淡地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好似刚才被打的人不是他一般。 贺老爷子沖他重重哼了一声,叫上南哥,一起离开了。 「你坐这儿等一下。」向晚把他扶到沙发上,小跑着跑向楼上。在快到达楼上的时候,她踉跄了一下,险些滚下来,但连停都没有停一下,便接着朝楼上跑去了。 贺寒川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嘴角扯出一抹小小的弧度,但这个动作拉扯到了伤口,他疼得微皱了下眉。 过了一会儿,向晚拿着医药箱下了楼,微蹙着眉头给他处理伤口。 期间,贺寒川眼睛都不眨地盯着她,从她的眼看到她的唇她线条优美的脖颈,然后再从脖颈到唇到眼睛,如此反覆。 「看够了吗?」他的眼神恍若实质,存在感实在太强,向晚就是想要忽视都不行。
第二百七十五章 会有接吻的冲动 贺寒川眨了下眼睛,却没有挪开目光,「刚才你看我,现在我看你,礼尚往来。」 向晚停下动作,皱眉看着他。 「你以前有没有看过一个科学研究,」贺寒川问道:「说男女对视五分钟以上,会有接吻的冲动?」 向晚转移视线,接着给他处理伤口,「你为什么要故意说那些刺激你爷爷的话?」 「不刺激他,他怎么让人打我,他不让人打我,你怎么会心疼?」说到最后一句时,贺寒川声音轻了很多。 向晚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也没有想探索的*,她匆匆给他处理了一下伤口,说道:「我整理一下,尽快回向家。」 说完,也没看他,直接拎着医药箱上去了。 贺寒川脑中闪过她微红的耳朵,身体后倾,靠在沙发上,唇角微勾地闭目养神。 向晚回到房间,随手关上门,然后把医药箱放到地上,坐到床上。 脑子里不断来回切换贺老爷子打贺寒川或者南哥扇贺寒川巴掌时的场景,她皱了皱眉,强迫自己甩开那些东西,拿起了手机。 手机上有两条新闻传送,一条是林老爷子、江戚峰替江清然跟她道歉,媒体夸奖江、林两家刚正不阿的。 还有一条是江夫人在会所面前的视频,媒体斥责她颠倒黑白、知错不改的。 网友们基本上分为两大阵营,百分之六十五左右的人认为,有其母必有其女,江家这事做得实在太过分了,绝对不是一两句道歉可以解决的。 还有百分之三十五左右的人认为,江戚峰跪地道歉不像作假,而且林老爷子话里话外也是在跟向晚真诚道歉,做错事的是江清然,不该牵扯到江、林两家人,这样一棍子打死一船人的做法是不对的。 表面上看,这只是两篇报导,可仔细看,就能发现报导第一条新闻的媒体大多是江氏集团名下或者有意跟江氏集团示好的,而报导第二条新闻的媒体大多是贺氏集团名下或者有意跟贺氏集团示好的。 从根本上来说,这是江、贺两家的斗争,谁能量大些,这场口水战的最后胜者就是谁。 向晚以前总觉得别人说什么她管不着,可现在她才知道,只要实力够强,控制舆论是最简单不过的一件事情。 她把手机收起来,然后躺到了床上。 这些年经歷过的事在脑子中走马观花似的闪过,扯得她脑子疼,她深唿吸一口气,坐了起来。 同一时间,手机震动了一声,陆母给她发来了一条信息—— 【那天给你检查是否怀孕的那两个医生还记得吗?贺老爷子找人调查了他们,幸好我提前想到这些。 而且从昨天开始,副院长就一直在查试管婴儿的名单,应该也是贺老爷子安排的。稳妥起见,你跟贺总还是自然受孕比较好。】 向晚每看一个字,眉头就皱得深一些。 还没等她回復,陆母又发来了条信息—— 【你要是怕第一次疼,我这里有事后药哦,么么哒!】 向晚,「……」 她编辑了一条简讯,感谢了陆母,然后委婉拒绝了对方主动提出的事后药。 晚上五点半左右,贺寒川上楼来叫她吃饭。 向晚看了眼他已经消退很多但依旧红肿不已的俊脸,眉头微皱了下,点头,然后跟他一起下了楼。 「这次不管江氏集团怎么洗白,也得脱层皮。」贺寒川翻出鱼肚上最嫩的一块肉,挑了鱼刺后放到了向晚碗里。 向晚看着碗里的鱼,「你自己吃吧,我想吃什么可以自己夹。」 「可是我喜欢给你夹,不给你夹,我吃得也不舒服。」贺寒川说着话,又给她夹了一筷子鸡翅,「多吃点,你太瘦了。」 向晚,「……」 第一句话是她以前最喜欢跟贺寒川说的。 两人吃完饭后,向晚站起来,犹豫再三后,说道:「今晚你来我房间。」 「嗯?」贺寒川抬头看着她,手中的碗筷歪了下,一根筷子掉到了地上。 啪嗒。 筷子落地声在餐厅里格外清晰。 「应院长说你爷爷还在查我怀孕的事情,不只查了那两个给我做检查的医生,还让副院长严查了做试管婴儿的人。」向晚睫毛眨动的频率比平时快些,「所以……你今晚来下我房间。」 她说完,没再给他问问题的机会,神情略显仓促地回了楼上。 贺寒川将碗筷放到桌上,弯腰捡起地上的筷子,把筷子放到了碗上。他静静盯着地面看了一会儿,然后才反应过来向晚说了些什么。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垂下眸子,嘴角几不可见地勾了一下,然后站起身,脚步轻快地端着碗筷进了厨房。 向晚跟贺寒川说了让他晚上过来,但她心理上根本没有准备好。 以前她很喜欢贺寒川的时候,早就期待这一天了,甚至想要给他生个孩子,好好当贤妻良母。 可如今经歷了这么多残酷的现实后,她却有些害怕了。 她既怕她没有能力照顾好自己的孩子,又觉得有目的性地怀孕,对这个孩子不公平。 而且,她如今说不清到底对贺寒川是什么样的感情,无法坦然跟他发生关系。 向晚焦躁地在房间里转了一会儿,下楼去找酒柜。 喝醉了,也许情况会好一点。 但她刚到这里没多久,并不清楚这里的布置,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酒柜或者酒窖一类的地方,反而见贺寒川坐在餐厅里喝红酒。 「找什么?」贺寒川手里摇曳着红酒,抬头看着她。 红酒离向晚的距离有些远,她看不清酒瓶上的牌子,但能闻到红酒飘散在空气中的浓郁酒香。 她抿了抿唇,说道:「……没什么。」 说完,转身便要走。 贺寒川在后面喊住了她,「你在找酒?」 向晚身体微僵,可能是因为尴尬,又或者是因为诧异,她缓缓转过身,重新面对他,点了下头。 她正要问她能不能坐下来一起喝点,结果贺寒川先一步说道:「你别喝了。」 向晚皱了下眉头。 「我不想你喝醉了,等第二天醒的时候反悔。」贺寒川仰头将酒杯中的酒喝完,站了起来,隔着一段距离和她对视。
第二百七十六章 这是你自己答应的 向晚只是跟他对视了不到半分钟,便挪开了目光,「……我先上楼了。」 「去吧。」贺寒川顿了一下,抬腕看了眼手錶,补充道:「现在七点,八……七点半以前你可以反悔,我会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向晚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不用了。」 她自己惹下的麻烦,她自己来处理,她总不可能一辈子都依赖他。 至于孩子,她会尽力去弥补还有保护孩子。 向晚回到房间,洗了个澡,犹豫后,吹干头髮,拖鞋上床,躺进了被子。她怕冷,但是别墅里已经有暖气了,她双手放在外面,手臂上的伤疤在纯白色的被子映衬下,格外明显,像是一条条扭曲的蜈蚣。 哒哒。 床头上放着的卡通闹钟走动声格外清晰,一下下敲在向晚的心脏上,让她的心跟着砰砰砰。 七点二十。 还有十分钟。 向晚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坐起来,关了房间的灯,只留下床头柜上的那盏檯灯。她定定地盯了抬头一会儿,躺回床上,不过一两分钟的功夫,她又站了起来,把房间的灯打开了。 灯光太亮了,一会儿两人看着会不会特别尴尬? 向晚皱了皱眉,又关了房间灯,但还没走回床边的时候,便又折回去,将房间的灯打开了。 不知道贺寒川一会儿会不会穿西装上来,男人的皮带她没解过。 而且她忘了他今天有没有戴领带,如果黑灯瞎火的解不开他的领带和皮带,也许会很尴尬。 还有一点,她不知道贺寒川是不是也是第一次,如果他们跟网上有些情侣一样,找不到正确位置,也许今晚都会白忙活,白添一场尴尬。 * 贺寒川将剩菜剩饭倒进垃圾桶后,本想将脏盘子脏碗脏筷子放到洗碗机中,结果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连盘子带碗全都被他扔到垃圾桶中了。 他看着瞬间满了的垃圾桶,轻按住眉心揉了揉,然后上楼沖了个澡。出来时,他才发现今天洗澡比平时快了五分钟。 贺寒川拿起吹风机,打开,才吹了两下就关了。 头髮还是湿的,水珠滴滴答答顺着头髮流下来,一路沿着身体向下蔓延。他看着水珠汇入浴巾中,消失不见,若有所思。 然后,他伸手动了下浴巾,把浴巾往下拉了一些,把人鱼线露了出来,但又不足以露点。 贺寒川对着镜子看了看,转了一圈,皱了皱眉,然后扒下浴巾,在几套西装中挑挑拣拣,选出了一套。 他换好衣服后,拿起男士香水,犹豫了下,又放下了。他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脱了西装外套,解了领带,然后又松开袖扣,将衬衫往上卷了一截,露出了线条优美的小臂。 做完这些后,贺寒川看了眼时间,七点十九分。 他戴上手錶,拿起手机,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折了回去,解开手錶,和手机一起放到了桌上,这才出了门。 贺寒川旁边就是向晚房间,他走到房间门口,想要敲门,但手刚抬起,就又放下了。 她还有十分钟考虑时间。 他站在她房间门口,想要抽菸,可伸手去拿的时候,才发现身上什么都没带。向家没人抽菸,而向晚很讨厌烟味,自从明白自己对她的心意后,他身上就没再带过烟。 贺寒川斜靠在墙上,用脚轻踢开他房间的门,视线落在卧室墙上的钟表上,静等十分钟过去。也是这时候,他才发现十分钟原来有这么长。 他双腿换了下前后位置,低头看着地面,结果从门缝发现,灯一会儿明一会儿暗。 贺寒川微挑了下眉梢,声音很轻地笑了一声,紧绷的肌肉与刚刚相比放松了一些。 七点三十分一到,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卧室里的灯关了,只留了床头的一盏檯灯。向晚坐在床边,正要拖鞋上床,似是没预料到他这时候过来,她勐地转头看他,脸上带着未来得及掩饰的惊讶和惶恐。 他的心,突然颤了一下。 向晚没想到贺寒川会在整七点三十过来,她微愣了一下,脱鞋上床,钻进了被窝里。 她努力维持镇定,沖他说道:「关上门。」 灯还是关上好,至少这样他们看不大清彼此,也不用觉得那么尴尬。 「嗯。」贺寒川关上门,走到床边,双手撑在她身侧,「准备好了?」 他喷出的气息带着淡淡的酒味,并不难闻。 昏黄的灯光下,他脸部线条柔和了几分,不似往日那般淡漠。五官也愈发显得精緻,染着一丝平时罕有的魅力。 向晚抿了抿唇,没有回答,只是右手手肘撑在床上,支起身子去吻他的唇。 「!」唇瓣上传来的柔软触感让贺寒川身体僵了一下,他唿吸声比平时略显急促了些,然后双手捧住她的脸,撬开她的贝齿钻了进来。 他口中浓郁的酒味很快顺着唇舌传到了向晚口中,她顿了一下,环在他脖子上的左臂忽地一松。 这个决定做得太快了,她不知道她会不会后悔。 如果他们真的有了孩子,她再想要离开他就难了…… 贺寒川察觉到她的小动作,眉头微乎其微地皱了一下,他吻她的力气大了些,同时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一手顺着她的睡衣钻了进去,触碰到了她的内衣。 向晚整个身子都是僵的,下意识抓住了他钻进她衣服的手,脑子还没动,另一只手已经挡在了他胸膛前。 「这是你自己答应的……」她的抗拒让贺寒川眉头皱得紧了些,他有一瞬间的犹豫,但很快便解开她的内衣,把她的内衣扔了出去。 就像宇轩说的那样,向晚已经没有以前那么爱他了,只有让她怀了他的孩子,她才会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 贺寒川吻着她,身体紧紧压在她身上,骨节分明的手在她的身上四处游移,撩拨着她。 向晚的睡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扔到了一旁,他一点点吻着她的身体,唇瓣微凉,但每个吻过的地方都带起一片火热。 她感受着身体传来的陌生的空虚感,深唿吸一口气,双腿圈住他精瘦的腰身,皱着眉闭上了眼睛。 贺寒川吻回去的时候,摸到了她脸上的泪,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沉下腰挤了进去。 「向晚,我爱你……」
第二百七十七章 放松点,你太紧张了 毕竟是第一次,贺寒川刚进入的那一刻,向晚疼得额头上尽是冷汗。她双手攀着他的肩膀,没忍住那样剧烈的疼痛,指甲在他后背上划出长长的一道。 她紧咬着唇想要后退,但他双手按着她的腰肢,根本不给她后退的机会。 肿胀感让向晚觉得陌生,撕裂感更是让她疼痛难忍,「别……动……」 只是两个字而已,却说得格外艰难。 贺寒川一身邪火,因隐忍,小臂上青筋浮现,豆大的汗水顺着他微喷的肌肉流淌在向晚身上,暧昧,又染着些*的味道。 下面传来的紧緻感让他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喟嘆,他想要凭本能动作,但看到向晚略显苍白的脸色,他还是停下了动作。 「乖,一会儿就好了。」贺寒川拨开她的头髮,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向晚在他的身下喘息,额头不断冒出冷汗,「先……别动,疼。」 「放松点,你太紧张了。」因隐忍,贺寒川眸底一点点爬上血丝,进击的野兽模样和他喑哑温柔的语调有一种强烈的反差。 他没敢有所动作,只是强忍着*,轻轻亲吻着她的身体,帮着她放松。直接到她点头说可以的时候,他才粗喘着开始慢慢动作…… 一夜沉沦。 向晚睡得不舒服,天微微亮的时候,她便醒了。四肢百骸一片疲软,她皱了皱眉,微微翻动了下身子,结果疼得倒吸了口冷气。 「醒了?」贺寒川早就醒了,右手肘撑在枕头上,侧身看着她。见她醒了,他往她身边挪动了下,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眸底染着些许笑意。 向晚刚睁眼,还不是很清醒,被他亲了一下,才勐地睁大了眼睛,清醒了一些。 实在不习惯大清早旁边躺着一个男人,而且他还跟自己做这么亲密的动作……她勐地坐起来,下意识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疼。 像是被车碾过一般,疲软、酸疼,还有些累。 向晚微微皱了下眉头,稍微弯了下腰,腰部受力变小,腰上的酸疼才减少了几分。 「饿吗?」见到她的动作,贺寒川眸光微闪了下,却没有说什么,「我下去做饭,你再躺一会儿。」 他掀开被子,毫不避讳地当着向晚的面下了床,开始穿衣服。 不可否认,贺寒川的身材很好。 他身上有肌肉,但不是很夸张,每一处肌肉都恰到好处。他的肩膀宽,上半身是完美的倒三角形状,蜂腰翘臀大长腿,每一处都挟杂着浓浓的荷尔蒙气息。 向晚看着他穿上内裤,才意识到她盯着他的时间有些长了,脸上有些许发烫地挪开了目光。 「过来。」贺寒川穿好衣服后,突然沖她说道。 向晚在腰上轻揉了两下,看了眼两人之间一米多的距离,「不想动。」 「床单脏了,你在这里能接着睡下去?」贺寒川微挑了下眉梢,没等她回答,绕到了她这边,将她连人带被子抱到了怀里。 身体勐然悬空,向晚下意识搂住了他的脖子。她正对着床上,没了被子的遮掩,床单上那一滩湿润的痕迹格外明显,诉说着昨晚的暧昧。 向晚偏头,没再看,贺寒川抱着她到了他的房间,把她放到床上后,下楼做饭去了。 他刚刚抱人的动作很小心了,可重新回到床上的时候,被他碰过的后背和大腿还是格外酸疼。 向晚坐起来,将两个枕头竖起来,她靠在上面,想揉揉腰,好让自己舒服一点。 但坐着的姿势让她的腰很不舒服,而且她胳膊也酸疼得厉害,揉腰的时候根本用不上力气。 向晚看了眼胳膊上斑斑点点的红痕,抿了抿唇,重新躺回了床上。 只是她身上半分布都没有,就这样赤身*地躺在贺寒川睡过的床上,她全身都不舒服,根本睡不着。 过了一会儿,贺寒川端着饭上来了,赵瑜跟在他的身后。 当看到向晚躺在床上,而且裸露在外的肌肤都是暧昧红痕时,她的神色略有些复杂,有惊喜,也有纠结,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伯母。」见赵瑜也来了,向晚有些惊讶,然后略显尴尬地坐了起来。她尽量用被子遮掩住身体,以免赵瑜看到更尴尬。 不过她觉得,伯母进来的时候大概就已经看清楚了…… 「不舒服,就躺下吧。」赵瑜把包放下,走到床边,扶着向晚躺下了。 向晚看着她,然后垂下了眸子,声音沙哑道:「……对不起,伯母。」 她现在跟贺寒川绑在一起,成了他的累赘。 「你没有对不起我的。」赵瑜在她头上揉了两下,「这都是寒川自己选的,以后不管怎样,他都没资格抱怨。」 贺寒川把饭放到了桌上,考虑到向晚没穿衣服,吃东西不方便,他说道:「妈不是有事要跟我说吗?」 「嗯。」赵瑜找了起来,对向晚笑道:「晚晚别多想,你先吃饭,我跟寒川下去说点事。」 向晚点了点头。 赵瑜跟贺寒川出去,关上门后,才嘆了口气,小声说道:「你现在跟晚晚在一起,不合适。」 「妈吃过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吃点?」贺寒川顺着楼梯往下走,没接话。 两人一起到了餐厅,贺寒川端出来几道小菜,然后给两人各盛了一碗鸭肉粥。 赵瑜拿起勺子,又放了下去,实在没胃口,「你现在手里没有股份,也不是贺氏集团总裁,自身都难保了,怎么还把晚晚拖下水?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妈是怕我护不住向晚,还是担心她给我拖后腿?」贺寒川夹了一口菜,慢条斯理地嚼着。 赵瑜没有回答,而是说道:「不管是哪个原因,你都不适合现在跟晚晚在一起。」 「从来没有适不适合,只有想不想。」贺寒川说道。 赵瑜眉头皱了皱,喝了口粥,「你们昨晚才……」 她没说下去。 「嗯。」贺寒川点头。 「简直太胡来了……」赵瑜把勺子放进了粥碗里,担忧道:「孩子出生日期差两个月,你们怎么跟你爷爷解释?」
第二百七十八章 这个我也听说了 贺寒川放下筷子,抽出一张餐巾纸,优雅地擦了擦嘴角,「爷爷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还未必。」 沉默。 片刻后,赵瑜心情复杂道:「若是你爷爷活不到那个时候,你们自然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可最近美国那边研究出来了一款癌症新药,就算你爷爷喝了无法痊癒,但撑一段时间应该不是问题。」 「这个我也听说了。」贺寒川眉头微乎其微地皱了皱。 赵瑜等着他往下说。 「这件事您不用管了,我会想办法处理。」贺寒川说道。 「是想办法处理,还是你根本没办法处理?」赵瑜心急道:「意外流产或者晚产这样的藉口,只会变相告诉你爷爷,你们在骗他!」 贺寒川低头吃饭,没接话。 「等晚晚怀孕了,给她催产一下吧,孩子早产两个月,应该也没什么事。」赵瑜说道。 贺寒川把筷子放到了碗上面,沉声道:「不用。这件事我会想别的办法。」 「寒、川!」赵瑜拧眉喊了他一声。 贺寒川轻笑了一声,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我要是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下手,您觉得我会对您跟爸下手吗?」 沉默。 良久。 赵瑜轻嘆了口气,「你爷爷在帐本上给你做了手脚?要是实在解决不了,就跟你舅舅说一声。」 「不用。」贺寒川说道。 赵瑜看着他,无奈道:「亲人是干嘛的?不就是用来帮你的吗?要不是你这么要强,也不用吃这么多苦。」 「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抓外公跟舅舅的小辫子,我让他们帮忙,只会给他们添麻烦。」贺寒川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道:「向晚准备回向家。」 赵瑜也没再坚持之前的话题,她稍一琢磨,问道:「晚晚怕拖累你?」 「也不是……她怕她没办法喜欢我。」贺寒川拿起筷子,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有几分……荡漾。 赵瑜,「……」 两人说了会儿话,赵瑜问什么,贺寒川都说让她别管了,他自己有办法解决。 「你这孩子,问你什么都不说,遇到什么事儿都不说。」赵瑜看着贺寒川脸上明显的巴掌印,还有他脖子上未拆的纱布,眉宇间笼罩着一层阴云,「我真怕你哪天真的惹恼了你爷爷,然后……」 贺寒川敛起了嘴角的弧度,正色道:「就算我不惹爷爷,您觉得他能放过我吗?」 赵瑜哑然。 「如果给别人当一条赚钱的狗也算放过我的话,那他确实会放过我。」贺寒川顿了下,缓缓说道:「可我是个人,不是条狗。」 赵瑜张了张嘴,但最终没有说什么,只是嘆了口气。 母子二人又待了一会儿,谈了下贺家众人最近的动向,赵瑜起身准备离开。快走到门口时,她停了下来,转身看着贺寒川,隐晦地提醒他这两天不要太重于*,以免伤到向晚。 「……嗯。」贺寒川被她嘱咐这方面的事情,略显尴尬。 见他面露迟疑,赵瑜板着脸又叮嘱了一次,「你现在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但也不能只顾着自己享受,不管晚晚的身体!」 「妈——」贺寒川略显无奈地喊了她一声,「我知道了,您心疼她,我更心疼她。」 赵瑜首次听到儿子说这么肉麻的话,身上起了层鸡皮疙瘩,然后她又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地离开了。 楼上。 向晚用被子裹着身子吃了饭,总觉得全身光熘熘地很不舒服,没有安全感。等吃完饭后,她裹着被子回了自己房间,穿了身睡衣,然后才拿着手机回贺寒川房间。 她打开手机,在微博上翻了翻,发现江清然跟她的事情还挂在热搜上,除此之外,江氏集团跌停的消息也上了热搜。 向晚打开了江氏集团跌停的新闻,发现江氏集团跌停除了跟江清然有关外,还和一件事有关:江氏集团进军电器市场,但几乎所有电器都是贺氏集团电器的翻版。 原本有林老爷子和江戚峰道歉那么一出,江氏集团股价未必会跌得这么惨。但有了贺老爷子的加入,江氏集团直接被压得死死的,股票跌停也在所难免。 向晚抿了抿唇,神色变幻。 江、林两家联手,尚且在贺老爷子名下没有还手余地,那她呢?她在贺老爷子心里,恐怕就是个不值得上心的蝼蚁! 嘟—— 嘟—— 手机嗡鸣声响起。 向晚看了眼手机,阴郁的眉眼间染上些许柔色,她接通了向宇发来的视频邀请。 「晚晚!」视频一接通,手机便被向宇兴奋的脸占据了,「你看新闻没有?江氏集团股票跌停!哈哈哈……我听人说,这只是个开始,江氏集团股票还得再跌停几次!爽!太爽了!」 他视频的角度实在诡异,向晚只能看到他鼻子往下,眼睛都看不到,「哥,你离摄像头稍微远点,我都看不到你。」 「哎呦,小兔崽子,说多少次了,别拿你的玩具戳我屁股!!!」向宇扭头,也不知道在训双胞胎里面的哪个。 然后向晚听到哇的一道哭声,紧接着那边开启了哭声二重奏,还伴随着她嫂子训她哥的声音,「向宇,你能不能有个当爸爸的样子?你说你都把孩子弄哭多少次了?」 向宇又是狡辩又是道歉,好一阵兵荒马乱。 向晚看着那边乱成一团的场景,有些迷茫地摸上自己的肚子。等过一段时间,她怀孕生下孩子后,也会是这样子吗? 「总算哄好这些小祖宗了!」向宇回到摄像头前,苦着脸拿起了手机,抓了抓被双胞胎弄乱的头髮,抱怨道:「我在这个家里真是越来越没有地位了!」 「以前只有你跟你嫂子欺负我,现在连这两个小兔崽子也骑在我头上了!」 向晚笑了笑,「欺负你是给你面子,你看我们欺负别人吗?」 「你长得美,你说得都对!」向宇一脸宠溺地嘆了口气,然后又开始两眼发光地说江家的事,「连续跌停好几次,江氏集团这次得赔惨了吧?哼,让那个心机婊欺负你,这就是报应,她……」
第二百七十九章 你真是气死我了 说到这儿,向宇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往镜头前凑了凑,发出一道『咦』的困惑声。 向晚突然想起昨晚的事情,不动声色地把衣服往上拽了一下。 「向、晚!!!你遮我也看到了!」向宇蹭得站了起来,画面因他的动作极其不稳,「你你你你居然真的……你真是气死我了!」 「姓贺的狐狸精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他对你做了那么多事情,你居然还跟他睡?!」 向晚本想等怀上孩子的时候再跟他说这件事,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发现了,「哥,我……」 「哦,我记起来了,是因为你骗贺老爷子你怀孕了,对不对?!」向宇此时已经处于近乎崩溃的状态,「你可以跟他做试管婴儿啊,现在技术那么发达,你不一定得跟他发生关系!」 「他现在觊觎你,你跟他发生关系,再生下他的孩子,他一定会死不要脸赖上你的!就跟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你真是……」 眼见他情绪越来越激动,向晚无奈地打断他,「哥,你想听我说完。」 向宇还想咋唿,被林娜璐扯到一旁去了,「晚晚,怎么回事?」 「贺老爷子疑心病太重了,还让人查了进行试管婴儿手术的人,我还是……自然受孕比较稳妥些。」向晚说道。 那边向宇气愤地吼了些什么,林娜璐一巴掌唿在他身上,「能不能安静点?整天吵得人脑仁疼!晚晚又没噼腿什么的,跟贺总睡几觉怎么了?大不了当睡了个鸭!」 说完,她才看向向晚,温柔道:「我看新闻了,贺总当年做那些事也是情有可原。既然事情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我觉得你也可以尝试着接受他,这对你们两个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 「嗯。」向晚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说,便转移了话题,「我准备回向家了。」 听此,林娜璐一喜,「决定要回来了吗?挺好的,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我跟你哥过去接你。」 「不用,我让贺寒川送我过去就行。」向晚说道:「嫂子,你是金融管理专业的高材生,能不能给我推荐几本这方面的基础书?」 林娜璐给她数了一堆,然后说道:「你也别记了,我从网上订几本,直接送到家里,你过来直接看就行,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几人又聊了些生活琐事,向晚逗了一会儿双胞胎,才挂了视频电话。 她收起手机下了床,脚步缓慢地下了楼,去找贺寒川说回向家的事。找了一圈后,才在洗衣间里找到他。 洗衣机小幅度地震动着,贺寒川则站在洗衣机旁看着它,嘴角带着小小的弧度。 向晚看他这样子,大概猜到了洗衣机里放的是什么,她身子僵了一下,才走了进去。 「怎么下来了?」听到脚步声,贺寒川转身看着她,然后走到她身旁,很自然地给她揉着腰。 他的力道比向晚大,按得也舒服,可她实在不习惯两人这样亲密的接触,往后退了好几步。 「再退就撞门上了。」贺寒川有些无奈地勾了下唇角,抓住她的手,把她往他跟前拽了下。 「我已经跟我哥说了要回向家的事。」向晚距离贺寒川差不多二十厘米,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热气,「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贺寒川看着她,手指在腿侧轻叩了几下,「今天?」 向晚点头。 洗衣机运行的声音并不大,但或许是里面洗的东西太特殊,她只觉得洗衣机的声音震耳欲聋。 「你今天就去向家,孩子怎么办?」贺寒川瞥了眼她的肚子,向来清冷的声音里带着极浅的戏嚯,「还是你觉得我厉害到一次就中?」 第一次听到他开黄腔,向晚心情说不出的诡异,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竟不知该说什么。 「不用这么着急。」贺寒川如以往一般神色淡淡,好似刚才那个开黄腔的人不是他一般,「你突然主动回去,你爸难免会多想,等他和你妈再来找你的时候,你再回去。」 听此,向晚微皱了下眉头。 她还是考虑得太少了…… 「江氏集团的事情,爷爷有插手,这个你知道吧?」贺寒川问道。 向晚嗯了一声。 「爷爷在这个关节点上出面,你爸应该会误会他是在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抱打不平。」贺寒川说道:「他越觉得你重要,越沉不住气,一定会带着你妈来劝说你回去的。到时候你推辞一下再回去,效果是最好的。」 他平时一般都直接说结果,或者说怎么做,很少这样剖开了仔细说。向晚就是再迟钝,也明白他这是在帮她分析。 「我知道了。」向晚迟疑了下,说道:「谢谢。」 贺寒川低头看着她,突然伸手,在她头上摸了一把,神色有些淡漠,「以后别跟我说谢谢,也别说对不起,我不喜欢听。」 说完,他转身背对着她,「你先去客厅吧,我洗完就过去。」 「你……不高兴?」向晚犹豫道。 贺寒川淡淡道:「你如果是个男人,第一次开荤不尽兴,大概也不会高兴,这叫欲求不满,懂了吗?」 向晚皱眉看了他一眼,没搭理他,缓慢地朝客厅走去。在床上躺着,或者坐着不动还好,这样一走动,行走间拉扯得那里难受。 她拧着眉到了客厅,坐在沙发上,这下腿倒是不难受了,要是腰上的酸软却放大了好几倍。 「你趴沙发上。」贺寒川没多大一会儿也过来了,见她在揉腰,沖她指了指沙发。 一说趴,向晚突然想到昨晚他按着她的腰,在她身后撞击时发出的粗喘声。她抿了下唇,没动。 「让我动,还是你自己动?」贺寒川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看着她。 只是睡了一觉而已,可两人间的相处却跟之前有些微妙的不同。那种感觉向晚说不出来,但却又不能否认它的存在。 「我腰不疼。」向晚顿了一下,说道:「胳膊和腿也不疼。」
第二百八十章 不疼?今晚继续? 贺寒川低头看着她,轻笑了一声,然后弯腰将她抱起来,脸朝下地放到了他腿上,伸手给她按着腰。 力道刚好,酸软的腰肢一阵发热,很舒服。 可这样脸朝下、看不到他的姿势让向晚习惯性地感觉不安,她双手撑在沙发上,想要爬起来。 「别动。」贺寒川在她的臀部上轻拍了两下,然后把她重新按了下去。 他拍她臀的时候力道并不大,可她那一刻的感知却极其灵敏,被他碰触过的地方好似撒了火种,刺啦一下子,火苗开始向四肢百骸蔓延,烫得惊人。 向晚脑袋好像被雷噼了一般,瞬间一片空白,她的身体也是僵硬的,过了半天后才反应过来。 「腰不疼,你放我下来。」向晚舌根发硬,吐字时都有些艰难。 贺寒川依旧不缓不慢地给她按着腰,「不疼?今晚继续?」 向晚哑然。 「都看过摸过进过了,只是按一下腰还用害羞?」贺寒川视线落在她玲珑有致的曲线上,喉咙微微有些发干,他强迫自己转移了视线。 向晚紧珉着唇,眉头微乎其微地皱了下。 男人开了荤,说话就……这样? 贺寒川按得力道适中,腰部的酸软减缓了很多,向晚索性趴在沙发上,配合他的按摩。 他给她按了会儿腰,觉得差不多了,才挪了下位置,给她捏腿。向晚没大好意思跟他说,小腿没那么难受,难受得是膝盖往上的位置。 「好点了吗?」贺寒川问道。 向晚嗯了一声,由于脸朝下,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好多了。」 话音刚落,门铃声突然响起。 「你去开门吧。」向晚从他身上爬了起来,坐到了一旁。刚刚趴着觉得好多了,但这样一动,身体还是酸疼得难受。 贺寒川起身去开门,但看清门外的人是谁后,他抿了抿唇角,砰得一声把门关上了。 「……江清然?」门关得太快,向晚没大看清。 贺寒川眉宇间染着淡淡的厌恶,嗯了一声。 「昨天林老爷子还有江戚峰道歉被搬上新闻博好感,江清然现在过来应该也是差不多的目的。」向晚扯了扯唇,「还是给她开门吧。」 贺寒川瞥了她一眼,说道:「有爷爷在,她翻不出什么花,你不用委屈自己。」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向晚脚步缓慢地走到门口,开了门。 门口,江父推着一个空轮椅,而江清然则面色苍白地跪在地上,泪眼婆娑。天气凉,她却只穿着一身单薄的病服,如同风雨中摇曳的一朵小白花。 向晚四处扫了一眼,没看到什么疑似记者的人,不过江清然做事一向缜密,很难保证没有人在暗中拍这边。 「向……向晚,」江清然开口,声音无比沙哑,哽咽得几不成声,「对不起,真……真的对不起,我……」 向晚担忧地皱了皱眉,忙伸手去扶她,「你快起来吧,江小姐,我不怪你的。」 「不,就……就算你不怪我,我也……也没办法原谅我自……自己。」江清然对她今天这样的态度略有些惊讶,但只是一闪而过,好像这只不过是个错觉。 她神色间尽是愧疚和后悔,哽咽道:「我也……我也跟你一样,被……被爱情迷了头脑,才会做出这……这样的事情……」 她双手捂着脸,泪水顺着指缝间流了出来,看着格外让人心疼。 「我真的不怪你,你快起来吧。」向晚情真意切地说道:「如果我真的怪你的话,早就去告发你了,那些证据我早就搜集到了。」 江清然跪在地上不起身,痛苦地摇了摇头,「如果你真的不怪我,又怎么会……会让寒川哥安排人发那些新闻呢?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这确实是你的错。」向晚轻嘆了口气,「我本来不准备拆穿你这些把戏的,可你心太狠了,非得拿那些假造的证据威胁寒川,甚至在他不同意停止我治疗的情况下,告上了法庭。」 「哎,揭发你,我也是被逼无奈,也希望你能谅解一下!」 她弯腰去扶江清然,睡衣因她这个动作微微下倾,露出密密麻麻的吻痕,看起来异常暧昧、旖旎。 江清然只是稍一抬头,便看到了这些吻痕,她身体僵了一下,泪水挂在睫毛上,半晌后才掉了下来。 「呀,被你看到了?」向晚慌忙直起身,拽了拽衣领,然后去瞪贺寒川,声音里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都怪你!」 贺寒川走到她跟前,搂着她的腰,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怎么怪我了?昨晚是谁非缠着我一直要的?」 向晚,「……」 「情侣之间这样很正常,江叔叔跟清然也会理解的,不会笑话你。」贺寒川伸手,十分亲昵地捏了捏她的鼻子。 江清然拳头微攥,她低垂着头,敛去了眼底的嫉妒和羡慕。 见此,江父轻咳了一声。 江清然拳头松开,仰头,泪眼朦胧地看着紧紧贴在一起的两人,努力压下心头的嫉妒,「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为伤害到你,跟你说声对不起。」 她颤抖着深唿吸了一口气,痛苦道:「可我心里还把你当朋友,已经尽量减少对你的伤害了。」 「如果我真的想害你,两年前就会以故意杀人罪起诉你,让你一辈子待在监狱里出不来。那样的话,你根本不会有搜罗证据的机会。」 听此,向晚一脸震惊跟伤心,故意曲解了她的意思,「原来你一直是这么想的?我一直都把你当最好的朋友,你却想要以故意杀人罪为名,让我一辈子都只能待在监狱里?」 江清然当年没有立刻起诉她,也不过是想以此事为要挟,让贺寒川跟她联姻而已。 现在江清然应该后悔当年没有起诉她了! 「向晚,你误会了,我真不是这个……个意思。」江清然咬了咬唇,泪如雨下,「我……我也只是……」 她努力睁着眼睛,但身体还是晃了晃,像是下一秒就要倒下去。 「寒川!」向晚焦急地挽着他的胳膊,「我们两个刚刚的对话你录下来了吗?要是江小姐现在晕倒,再跟两年前一样把哪一段录音截出来诬陷我,我可能就又要坐牢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我还以为你要装晕诬陷我呢 贺寒川很配合地拿出手机给她看,然后在她头上摸了摸,「放心吧,我都录下来了。」 江清然的身子都快倒下去了,听此,她身体微僵,扶着地面又跪稳了。 「没有晕啊?」向晚拍着胸口,心有余悸道:「我还以为你要装晕诬陷我呢!」 江清然苍白的脸上有些泛青。 「我没别的意思啊!」向晚说道:「你别误会,我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下意识的反应而已。」 贺寒川搂着她的腰,轻声安慰,「清然本来就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现在你有这样的反应也正常,她怎么会误会你呢?你想多了。」 「我也觉得是,她十几岁的时候设计陷害我,都可以做得完美无瑕。现在这么简单的事情,不用我解释,她也可以想明白。」向晚说道。 两人一唱一和,说得江清然根本插不上话。 「寒川,向晚,」江父开口打断了两人的话,沉声道:「清然今天过来是诚心道歉的,你们又何必这样玩弄她?」 「她生性要强,如今却跪在门口跟你们道歉,还不够诚心吗?」 江清然苦笑,「爸别说了,我今天跪在这里跟向晚道歉,本来就是我该做的……我现在别无所求,只想跟向晚道歉,希望她能原谅我。」 「怎么能原谅你呢?」向晚眼底闪过一抹幽光,随即一脸无辜道:「我都没有怪过你!」 江清然咬了咬唇,擦了擦眼角的泪,「可是网上那些……」 「网友们都喜欢伸张正义,而且他们说得确实是事实。」向晚为难道:「再说了,国家法律都规定言论自由了,我哪儿有本事约束大家说什么呢。你说是吧?」 江清然抬起红肿的眼,看着她,「你不想原谅我,说不想原谅就可以了,又何必这样羞辱我?」 「我真的句句讲得是实话啊。」向晚很是委屈,「要不你也去坐两年牢,然后再在梦会所做一个月公关小姐吧。」 「这样的话,我跟大家解释一下,我们完全是扯平的,他们也就不会骂你了……也不对,你毕竟诬陷我了,到时候他们可能还会骂你,但总比现在好,你觉得呢?」 她直直地看着江清然。 江清然并未答话,只是身体踉跄了几下,砰得一声倒在了地上。 「清然!」江父惊慌失措地跑到她跟前,将她抱起来,「清然你醒醒,别吓唬我!」 江清然脑袋无力地垂着,眼睛紧闭,唇上的干皮还有眼下的黑影都说明她的状态很是不好。 「其实来之前,清然就跟我说过了,说想去监狱里待两年,偿还自己的罪孽。」江父眼底一片猩红,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可是你现在也看到了,清然的身体很不好,她要是在监狱里待两年,肯定受不了的。」 向晚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副为难样,「江总,您跟我说再多也不管用啊,现在江氏集团股票跌停是舆论的结果……可是我这样的人,怎么能操控舆论呢?」 「这件事我也不想为难你,毕竟是清然有错在先。」江父沧桑道:「只是如今清然心理压力巨大,医生说她神经衰弱,这样下去对身体很不好,甚至可能得抑郁症。」 向晚忙道:「虽然江小姐坑害了我,可我也不忍心看她得抑郁症,只要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您尽管说,我一定会……」 说到这儿,她用手摸着额头,踉跄了几下,扶着门才勉强站稳。 「怎么了?」贺寒川上前搂住她,让她靠在怀里,问道:「哪儿不舒服?」 向晚强颜欢笑,「也说不上哪儿不舒服,主要在监狱待了两年,落了一身的病根,可能肺水肿或者其他的病……咳……犯了。」 「江叔叔,向晚身体不舒服,我们先失陪下。」贺寒川匆匆跟江父说了一句,然后将向晚拦腰抱起,声音和平时相比略显焦急,「向晚,你坚持一下,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说完,他抱着向晚走了进去。 江父原本还觉得向晚是装的,但见贺寒川眉宇间笼罩的担忧不似作假,他一时又有些分不清了。 贺寒川抱着向晚进去没多久,便又抱着她出来了,只是她身上多加了一件外套。 「清然都晕倒了,江叔叔不送她去医院吗?」贺寒川眉头几不可见地皱起,语速和平时相比快很多,「正好我要送向晚去医院,如果江叔叔不介意,就让清然一起上来吧。」 江父只能抱着江清然上了车。 车子一路驶向医院,期间江父打量了向晚好几次,见她脸色苍白,头上不断落冷汗,倒像是真的发了急病。 车子最后在医院前停下,贺寒川打开车门,抱着向晚下了车,连招唿都没跟江父打,便抱着人快步进去了。 一阵风吹过来,将贺寒川的话带到了江父耳边,「坚持一下,医院已经安排好了,没事的!」 两人进医院后,陆母匆忙带着几个助手赶了过来,将向晚推进了手术室。 「怎么突然就发病了?」陆母边检查边问道。 贺寒川紧绷着脸站在手术床旁边,「江叔叔带着清然来别墅找向晚,逼着向晚原谅清然,可能向晚情绪起伏太大了,才会发病。」 「应该是这个原因。」陆母说道:「不过这次肺水肿不是很严重,喝点药输点液就好,贺总不要太担心。」 贺寒川点头,但能看得出来,他精神上不是很放松。 「虽然不是很严重,可最好还是多注意。」陆母说道:「有很多药都是孕妇禁用的,到时候会很麻烦,而且用药多了,对孕妇也不好。」 一切处理完毕,已经是将近一个小时后。 陆母带着几个助手出了病房,绕一圈后,又走了回来。 病房内,向晚坐在病床上,脸色还是苍白,额头还是有冷汗,但完全没有病人该有的虚弱跟痛苦。 而贺寒川则侧坐在病床上,给她按着腿。 「几天不见,贺总跟晚晚的感情好了不少啊。」陆母目光在向晚锁骨上逡巡了一圈,笑道。 贺寒川唇角小小的勾了一下,「被应院长发现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听说向小姐生病了 「太明显了,都跟偶像剧似的,冒着粉红泡泡。」陆母心情看起来很不错,「有两个助手出门就去找贺老先生去了,他应该马上就知道向晚被江小姐江总气进医院的事情了。」 向晚直起腰,认真道:「这次麻烦伯母了。」 「不用这么客气,举手之劳。」陆母走到她跟前,好奇地上下打量着她,「脸色是化妆化出来的,这个我知道,脸上的汗是怎么回事?」 向晚从枕头旁边拿出一个小水袋,水袋上面有一根细细长长的管子,而水袋里的水已经所剩无几。 「水袋藏在大衣里面,水管顺着后背藏到头髮里,我只要一挤水袋,水就会流下来。」向晚给她示范了一下,管子很细,流出来的水经过头髮再流到脸上,确实很像额头冒出来的冷汗。 陆母先是一愣,然后大笑,「不行,笑死我了……要不是你们提前跟我打电话说好,我都得跟江总一样被忽悠进去!」 向晚舔了舔干涩的唇瓣,要是演得不逼真,江清然跟江总骗不过去,贺老爷子那边也不好煳弄。 「我看你们感情现在挺好的,准备什么时候结婚?」陆母笑道:「正好小岑还没结婚,我想让他抢个手捧花,赶紧给我带个儿媳妇过来。」 向晚睫毛眨了眨,看向贺寒川。 「我们结婚还不一定是什么时候,但一定会结婚。」贺寒川说道:「若是陆医生到时候还没结婚的话,欢迎他来当伴郎。」 闻言,陆母嘴角的弧度大了几分,「那肯定的,让他能沾沾你们的喜气自然是极好的。」 「伯母也没必要这么担心。」向晚说道:「陆医生相貌好学歷高家世也好,我前一阵子还见到一个想要追求他的人,说不定他会在我跟贺寒川之前结婚。」 陆母轻嘆了口气,「追求他的人倒是不少,就是他看不上人家,让我怪发愁的。」 她顿了下,又说道:「其实他倒是挺中意你这样的女孩子,只是可惜,你名花有主了。」 「应院长这么说,倒是让我有危机感了。」贺寒川说道。 「贺总说笑了。」陆母笑道:「小岑只是比较倾向于晚晚这一类的女孩,但绝对不会横刀夺爱,做第三者。」 贺寒川弯唇,「我自然是相信陆医生品性的。」 这时,有人敲了敲门,得到应允后,才推门进来。 陆言岑穿着白大褂走了进来,俊秀的脸上染着几分可疑的汗水。他在病房内逡巡一圈,目光落在向晚身上,「听说向小姐发病了?」 「有劳陆医生关心。」贺寒川挪动脚步,不动声色地挡到他身前,刚好隔断了他看向向晚的目光,「向晚并无大碍。」 陆言岑笑了笑,「这就好。刚才听说向小姐肺水肿復发,我还以为贺总又做了什么让她生气的事,不是就好。」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陆母走到他跟前,在他头上轻拍了一下,没好气地说道:「贺总跟晚晚感情这么好,捧在手心里宠着还来不及,怎么会做惹晚晚生气的事?」 陆言岑说道:「之前这样的事情太多了,再加上大伯母经常在我耳边念叨,我下意识将这件事跟贺总联繫起来了。若是刚才的话让贺总不满,还请见谅。」 陆母接道:「小岑跟我嫂子关系好,我嫂子又心疼晚晚,总是叮嘱小岑多照顾些晚晚,还喜欢把你们的事情说给小岑听,也怪不得小岑会这么想,贺总勿怪。」 「都是为了向晚好,我该感谢才是。」贺寒川说话的时候没停下给向晚的按摩,左腿已经按摩得差不多了,他准备让她翻个身,好给她按摩右腿。 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他的手摸进被子,在向晚诧异的目光中,给她按腰。 如果他掀开被子给向晚按摩腰,倒也没什么,但这样手伸进被子里给她按摩,看起来就凭空多了几分暧昧……或者说色气。 「既然晚晚没什么事,我跟小岑就先走了。」见此,陆母很识趣地说道。 贺寒川扭头看着母子二人,说道:「嗯。」 顿了一下,又说道:「多谢应院长跟陆医生对向晚的关心。」 「不用这么客气。」陆母笑了笑,「我毕竟也算是晚晚的长辈,至于小岑,他是晚晚的主治医师,多关心些她的病情也是应该的。」 几人又客气了一番,陆母跟陆言岑一起出去了。 两人走出一段距离后,陆言岑才停下脚步,跟陆母说道:「妈不用这样几番试探,大伯母一开始确实起过想要撮合我跟向小姐的心。」 「但自从知道向小姐跟贺总是男女朋友关系后,她就歇了这份心,只是叮嘱我多照顾些向小姐,如果向小姐这里出了什么事情,一定要及时知会她。」 陆母转头看着他,将碎发撩到耳后,「你多心了。」 「是不是多心,妈心里比谁都清楚。」陆言岑说道。 陆母也未否认,只是说道:「我跟你爸虽然一开始是有丁克的心思,但你毕竟是我们亲生儿子,把你接回来以后,我们做的事情也都是为了你好。」 「我从没否认过这一点。」陆言岑说道。 陆母欲言又止。 陆言岑,「我跟大伯母亲如母子,她说的话我会听,但我也有自己的独立思考能力。」 「况且,她一开始想要撮合我跟向小姐,也不只是心疼向小姐,还因为她确实觉得向小姐是个好女孩,给我当女朋友挺好。」 陆母委婉道:「这么多人,好女孩不只一个。向小姐虽不错,可不适合你爱。」 「妈跟我说话不用这么拐弯抹角,大伯母现在只是单纯让我多照顾些向小姐,没有其他意思。而且我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不会插足别人的感情。」陆言岑眉眼间已经有了几分不悦。 陆母无奈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道歉。」 「道歉有用,还要礼物做什么?您刚才那么说话,就不觉得我跟向小姐还有贺总都尴尬?」陆言岑也不想跟亲生母亲的闹得太难看。 「我的错!」陆母气乐了,「我这就去给晚晚挑礼物,行了吧?」 陆言岑嗯了一声,「那我呢?」 「你也有。」陆母说道。
第二百八十三章 你没必要故意这么做 病房里。 陆家母子走后,贺寒川便掀开了被子,然后让向晚趴在床上,给她按腰。她觉得这样趴在床上的姿势让她很不习惯,想要拒绝,但最后还是拗不过他。 「你没必要故意这么做。」向晚双手放在枕头上,下巴搁置在手上,「陆医生对我没那方面的意思。」 贺寒川给她按了会儿腰,然后转移到右腿上,「故意怎么做?」 「……你知道。」向晚皱眉道。 贺寒川双手抓着她的腰肢,将她翻了个身,正对着她,「我不知道,不如你跟我说说?」 他双手撑在她身侧,距离她很近,好像下一秒就会亲上来。 「……」这样的对视让向晚很不自在,她想翻个身离他远点,但才翻了半截,就被贺寒川给抓着腰拦住了。 贺寒川将她拽回床正中央,直起身,「你以为在家里?再滚就下去了。」 向晚扭头看了眼床侧,脸上有几分不自在。 她忘了床很小了。 「怎么今天突然想起来这么做?」贺寒川坐到了椅子上,顺手将水袋跟水管给拆了,以免贺老爷子或者其他人来了发现端倪。 向晚淡淡道:「你以为我会怎么做,跟以前一样把江清然怼回去?」 贺寒川不置可否。 「就是突然想这么做了。」向晚也没有过多解释。 其实她这段时间一直在想,江清然就是个厚脸皮加心机婊,她当面怼江清然,并不会对后者造成任何伤害,反而会给江清然装受害者的机会。 今天听到江清然过来跟她道歉的时候,她第一个念头就是:江清然可能要用苦肉计,然后装晕什么的来博取大众同情。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当遇到事情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地同情弱者。 向晚不想给江清然获取同情的机会,突然就想用江清然平时噁心她的法子,去噁心江清然。 贺寒川也没多问,只是见她不愿跟他多说,眉头微乎其微地皱了一下。 向晚想借用这个机会回向家,但又怕她爸妈不知道她『病发』的消息,便想给她哥跟嫂子说一声,好透过他们的嘴,把消息传给她爸妈。 结果要发信息的时候,才发现她没带手机出来。 「你出来的时候带手机了吗?」向晚问道。 「没有。」病房里的温度很高,贺寒川索性脱了西装外套,挂到了一旁的衣架上,「想看清然有没有藉助这次晕倒的事情洗白?还是想给你哥哥嫂子发消息,说你在医院?」 向晚瞳孔微张,一时没有接话。 这不是贺寒川第一次猜透她的想法,但每次被他猜到,她还是有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感。 他多智近妖,却还是不得不跟江清然贺老爷子他们周旋,那那些人…… 想到她以后也要跟贺寒川一样,在这些人中周旋,她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 「清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洗白的。」贺寒川说道:「你跟她都『晕倒』了,她这个时候扮可怜,讨不到多少好处。」 「现在形势对她不利,昨天林老爷子他们已经尝试洗白了,要是她再想要洗白,只会引起大众的反感,得不偿失,对江氏集团没有任何好处。」 他倒了杯水,递到她身前,「你觉得她现在会怎么做?」 向晚想了一会儿,根据以往推测,「江清然想憋个大的,如果不能保证成功洗白,她不会出手。」 江清然爱慕贺寒川,却从未告诉她,等江清然坦白的时候,她给她布置的陷阱已经开始了。一环套一环,根本没给她逃脱的机会。 江清然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嗯。」贺寒川没再说这个,「不用跟你哥和嫂子发信息,你爸妈会来的。你先别同意走,等他们来几次,给你许诺的条件差不多后,你再答应。」 向晚心绪复杂地应了一声,她才只想了个开头,贺寒川就已经猜到了她的想法,并且把后面怎么做都想好了。 而江清然,也有同样的头脑。 她跟他们的差距太大了。 「别想太多。」贺寒川捏着她的下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你没你想的那么笨,就是你爸从小有意把你培养成这样的思维方式而已。」 两人连更亲密的接触都有过了,按理说只是亲一下也没什么。 可向晚还是不太习惯这样的亲密方式,好像……好像两个人很恩爱一样,可实际上根本不是这样。 她下意识想要拍开他的手,可他似早有所料,在她动手之前,便已经松开她的下巴,退到了合适的距离。 唇上的触感似乎还在,向晚伸手擦了擦,想要擦去这种让她不自在的感觉。可擦了几下,唇上的触感反倒更明显了。 她心浮气躁地放下手,声音有几分萎靡,「……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可能太喜欢你了,心有灵犀?」贺寒川将她的小动作和神情变化都收在眼底,唇角若有似无地勾了下。 向晚抿了抿唇,没接话。 「答应你爸妈的时候,别忘了跟他们说,我也过去住。」贺寒川说道。 向晚勐地抬头,「你……也过去?」 「要不你每天晚上偷偷摸摸回来陪我睡?」贺寒川视线在她身上逡巡了几圈,最后停在她小腹上,眉宇间染着极浅的戏嚯。 向晚低下头,喝了几口水,「等我爸妈来了,我会跟他们说的。」 贺寒川猜得没错,他们到医院三个小时左右后,于静韵便和向建国匆匆赶来了。 「晚晚,你怎么又发病了?受凉了还是有人惹你生气了?」于静韵将手里拎着的一堆东西放到桌上,神色担忧地小跑到床边,抓着向晚的手上下打量。 「还是肺水肿?之前你两次进手术室,医生不是给做手术说好了吗?他们后来没给你开药?还是那些药不管用?你现在好点没有,医生那边怎么说?」 她一口气问了七个问题,连口气都没喘,说到一半的时候,泪水便流了出来。 没等向晚回答,一旁向建国温和地说道:「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晚晚哪知道回答哪一个?」
第二百八十四章 哪个当父母的捨得怪自己孩子? 「晚晚,你……你现在觉得身体怎样?」于静韵擦了擦眼角,心疼又担忧地问道。 向晚看她哭,心中百感交集,但开口时依旧神色淡淡,「已经好多了,劳向夫人挂心。」 于静韵听到女儿还喊自己向夫人,酸涩不已,但也没再纠结这件事,而是忧心道:「那脸色怎么还这么难看?要不要再找医生过来看看?」 「病哪儿有说好就好的?晚晚刚做完手术,脸色难看也是情理之中。」向建国说道。 听此,向晚脸上尽是嘲讽,一会儿喊向晚,一会儿喊晚晚,他自己就不觉得尴尬吗? 于静韵倒是觉得向建国说的有道理,便有问道:「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饿,谢谢向夫人关心。」向晚淡淡说道:「不过我现在需要静养,向夫人还是和向总先离开吧。」 向建国给于静韵递了一张手帕,嘆气道:「晚晚,我之前做了错事,你怪我没关系。但是你妈为你的事情可没少操心,自你出狱后的这几个月,基本上每天眼睛都是肿的,你这么对她不合适吧?」 于静韵眼巴巴地看着向晚,拿手帕擦拭着的眼角的泪,眼睛上的红肿还未消散。 「你们想怎么对我,是你们的自由,我要不要原谅你们,是我的自由。」向晚冷声说道。 于静韵眼泪又吧嗒吧嗒往下掉了。 向建国皱眉,「抛弃你保全向家是我的主意,跟你妈无关,你何必这样说她,让她伤心?」 「别……别说晚晚了,这件……这件事不怪晚晚。」于静韵就怕哭得惹向晚心烦,来之前就一直在给自己做心理工作。可此时看到女儿羸弱的身体,还被女儿这般冷待,她这心里还是难过得受不了。 向建国看着她,压下心中的烦躁,尽量温和地给她擦眼泪,「我也不是想怪晚晚,哪个当父母的捨得怪自己孩子?」 他这话是跟于静韵说的,却有意放大了音量,好让向晚听到。 向晚不接话,只是端着杯子又喝了几口水,压了压在体内燃烧的怒火。 「晚晚,你妈除了被清然矇骗,信了她的鬼话外,从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怪我,我接受,但你这样对她,我这个当丈夫得实在看不下去。」向建国大义凛然道。 向晚冷笑,讽刺道:「向总现在心疼向夫人了?我怎么记得您光是当着我的面,就责怪过向夫人很多次,还说她除了哭什么都不会。」 「等你结婚以后就知道了,哪儿有一辈子都不吵架的?」向建国面不改色,沉声道:「要是一辈子都相敬如宾,那只能证明他们彼此之间没有感情,都把对方当外人。」 于静韵听了向晚的话,本来脸色不大好看,此时听他这么解释,又有几分释然,「晚晚,老夫老妻偶尔吵架也是正常,你想多了。」 向晚没接话,只是心里压不住的失望。 妈跟爸夫妻几十年,习惯了依赖他,就算前两次跟他大闹了一场,还是难以改掉依赖他信任他的习惯。 妈想家和万事兴没错,可对她来说,她早就无法将这样虚伪势力的男人当做她爸了…… 「你口口声声说,我跟你妈做了错事,没办法原谅我们。」向建国愤愤道:「那我说句不好听的。」 「寒川当初要挟向家、打断你的腿、送你进监狱有苦衷,那他将你留在梦会所羞辱你,让你接客,还把你赤身*扔出来怎么说?」 不堪回首的过往被人这样一点点揭出来,向晚紧珉着唇,用力攥着身下的床单。 贺寒川将她的反应收在眼底,垂在身体右侧的手下意识扣动了几下。 向建国瞥了眼他,眼底有一闪而过的犹豫,但很快便下定了决心。他声音拔高了些,斥责道:「寒川做了这些事情,你尚且能原谅他,跟他在一起,为什么不能原谅生你养你的爸妈?!」 「晚晚——」于静韵喊了她一声,泣不成声。 见向晚面色苍白,一句话不吭,向建国继续说道:「说到底,你不过是无视了我们当父母的生养之恩,只看到了我们对不起你的地方,揪着这么一个小小的黑点不放!」 向晚没想到他会这么无耻,颠倒黑白,完全把他说成了无辜的一方,而她则成了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愤怒跟恨意在四肢百骸中流窜,她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向总看到我脸上的巴掌印了吗?」贺寒川突然开口,指了指脸上还未消散的浮肿。 向建国一进门就看到他脸上的伤了,只是没好细看。 「我给向晚道歉的心很诚,她不原谅我,看到我心里有气,我愿意把脸伸过去给她打。」贺寒川说道:「如果您有这样的诚心,想必向晚也会原谅您。」 听此,向建国大吃一惊,下意识又看了贺寒川的脸几眼。 这可不像是一两巴掌的事情。 于静韵用手帕按着眼角,也看了贺寒川几眼,神色略显复杂。 「我说的对吧,」贺寒川看向向晚,「向晚?」 向晚下眼睑跳了几下,淡淡道:「越亲近的人,伤得越深。你一个外人,我打几巴掌还能消气,可向总对我造成的心理伤害太大了,只是打几巴掌,我消不了气。」 「这个我也可以理解,之前向总向夫人不只冤枉你,利用你,还动手打你,你只是打他们几巴掌,确实消不了气。」贺寒川说道。 他想了一会儿,跟一旁脸色不大好看的向建国说道:「不如向总把脸伸过来,让她打几巴掌先意思一下,然后再让她打几次出气?」 「脸皮太厚,打得手会疼。」向晚说道。 向建国神色变幻,如七彩色盘,缤纷灿烂。 「打之前先戴上手套。」贺寒川说道。 向建国听得面色铁青,下意识想要反驳,斥责的话都到了嗓子口,又被他咬着牙咽了下去。 「……晚晚,你打吧。」于静韵一直很认真地听着他们的对话,犹豫再三后,肿着一双眼到了向晚身前,闭上了眼睛。 向晚看着她红肿的眼,心脏似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沉闷得几乎唿吸不过来。 她妈……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对她妈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他们只会对你狠 「向夫人跟向总还是离开吧。」贺寒川扫了她一眼,才转头看向于静韵跟向建国,「向晚再恨你们,也做不出来打亲生父母这样的事。」 向晚把水杯递给贺寒川,然后躺了下去,「我有些累了,两位请回吧。」 听她又要赶人,向建国脸色一变,正要说话,被贺寒川给打断了,「既然向总向夫人这么关心向晚,想要获得她的原谅,想必也是以她的身体为重吧?」 向建国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下去,面色如便秘一般。 「……那我们先回去,等下午再来。」于静韵看了眼向晚,失落地叮嘱道:「晚晚,我跟你爸拿了点补品,你多吃点,对身体好。」 向晚背对着她,没出声。 于静韵强行挪开目光,又叮嘱了一句,让她好好休息,注意身体,然后红着眼睛出去了。 本来向建国还想在这里再劝一下,也被她硬给扯走了。 病房门关上,将夫妻两个的争吵声隔绝在门外。病房内倒是还模模煳煳能听到他们在争吵,但具体在吵些什么就听不清楚了。 不过向晚差不多也能猜出来,无非在争吵和她有关的事情。 她深唿吸一口气,喉咙有些发痒,「我是不是……太狠了?」 「你对他们不狠,他们只会对你狠。」贺寒川看着她蜷缩在一起的身子,目光柔和了些。「你爸让你回去别有用意,你妈倒是单纯让你回去,可是耳根子软。」 「你又是个犟脾气,遇到事从来不会服软或者委婉点换个办法去做,到时候你跟你爸发生分歧,你妈一定会站在你爸那边。」 向晚用力攥了攥被子,然后松开,坐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床面。 贺寒川垂眸看着她,眼底闪过一抹极浅的心疼,「要不要吃点东西?」 * 同一时间,另一病房。 江清然已经『醒了』,此时正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她双手抱着膝盖,脸色苍白,眼睛上还带着未消散的红肿,看着便让人生怜。 「你这么优秀,又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江父劝道:「除了寒川,润泽、钟家大少还有赵家如今正在军中歷练的几个小辈,也都是箇中翘楚。」 江清然咬了咬唇,轻声道:「润泽哥确实是箇中翘楚,但跟寒川哥比起来还差不少,不然贺爷爷也不会在偏爱润泽哥的情况下,让寒川哥担任贺氏集团总裁。」 江父没出声,算是默认了。 「钟宇轩能力可以,但在家里不够吃香,如今钟家私生子钟邵宁在钟家的家族企业中耀武扬威就是铁证。」 「至于赵家那几个在军中歷练的小辈,他们家世样貌品性倒是不俗,只是军方背景对未来三十年内的江氏集团基本上没什么帮助,没有贺家合适。」 「况且以我妈跟贺伯父的关系,您觉得赵家那边会同意我嫁入赵家吗?」江清然说道。 听到最后一句话,江父眼底闪过一抹暗色,但很快恢復如常,「润泽比之寒川也差不到哪儿去,况且有贺老爷子给他铺路,他将来的成就未必比不上寒川。」 江清然唇角弯起很小的弧度,「可是爸,我要嫁只会嫁最好的那个。」 「你……」 江父刚一开口,就被江清然温声打断了,「向氏集团比不上江氏集团,未来几年内也比不上。」 她脸上染上一抹厌恶,「而且她大除了跳舞什么都不懂,胸大无脑,根本配不上寒川。寒川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我也是,我们才是各方面最登对的人!」 江父轻嘆了一口气,再三犹豫后,说道:「人赚钱没够,我也想让江氏集团更上一层楼,可这不一定要藉助你的婚事。」 「爸不用有心理负担。」江清然微微一笑,「我喜欢寒川,才想跟他结婚的,帮助江氏集团只是顺带的事情,这都是我自愿做的。」 沉默。 半晌后,江父幽幽道:「可寒川不喜欢你,甚至……可以说讨厌你,你又何必坚持?」 江清然脸上的笑僵了一下,随即垂眸,「我做事不喜欢无功而返。」 难道她做的那么多事就这么打了水漂? 这个坎儿她心里过不去。 况且,她从来不喜欢半途而废。老天爷从来都不会亏待认真努力的人,她觉得寒川哥迟早会明白她的好。 至于向晚……越得不到的越骚动,寒川哥只是一时无法接受他的忠实追求者放弃他,所以才跟向晚在一起的而已。 江父皱眉,还在犹豫。 见此,江清然说道:「如今江氏集团进军电器市场,两年下来累计投入的成本已经不少了。」 「如果寒川哥这时候跟向晚结婚,那向氏集团势必会贺氏集团联手,到时候江氏集团只能被迫退出市场,所有投入的钱都会打水漂。」 不得不说,这些话刚刚好说在了江父的心坎上。 江清然见他已经有所松动,笑道:「爸就放心吧,我想做的事,还从来没有失败的。」 「我很相信你的能力。」江父犹豫道:「但你毕竟是个女人,嫁人生子好好过日子就好,没必要活得这么累。」 听此,江清然眉头微乎其微地皱了下,嘆气道:「难不成爸也重男轻女?」 「如果我要真有那样的心思,怎么会让你做江氏集团的财务总监?」江父说道。 「既然这样,爸就不要顾虑太多了。」江清然柔声道:「哥哥比我大两岁,能力在平辈中也很出色,可他做事太过于板正了,而且太重视儿女情长,总不能将的江氏集团交到他手中。」 她句句说在点子上,把江父最后一点顾虑打消了,但他还是叮嘱了一句,「要是撑不住别硬撑,江氏集团没有你,也能存活下去。」 江清然点头,撒娇道:「我就知道爸最疼我了,只是哥哥那边……」 「一个不懂事的混小子,整天只顾及自己那点儿女情长,不用理会他!」提起江戚峰,江父脸色有些难看。 江清然点头,嘆气道:「哥哥说要跟宋家解除婚约,爸还是想想怎么把这件事的损失降到最低吧。」 话音落的时候,江母刚好匆匆赶来,两人便没再说这方面的事情。
第二百八十六章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向晚猜测贺老爷子会来探虚实,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贺老爷子带着南哥进了病房,面色阴沉地打量了向晚几眼,阴阳怪气道:「这么快孩子就差点流产,事情能这么凑巧?」 「我跟江清然势同水火,这您也知道,我总不可能串通她跟江总来煳弄您。」向晚在贺老爷子来了之后,便小心翼翼地将病服衣领往上提了提。 怀孕前三个月尽量不要同房,要是让老爷子看到她脖子上的吻痕,恐怕会生疑。 贺老爷子重重哼了一声,面色稍见缓和。 「向晚病发到医院后还做了一台手术,如果您不相信,可以去问问操刀医生。」贺寒川说道:「我们总不可能在您眼皮底子下面动手脚,您觉得呢?」 向晚躺在床上,看似缓和,但全身每个细胞都绷得紧紧的,神经高度紧张。 「我有让你说话?!」贺老爷子冷眼剜着贺寒川。 「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贺寒川说道:「清然不是个善罢甘休的人,况且有电器市场这块大蛋糕在面前摆着,她不可能让我跟向晚在一起,所以才想在孩子上面……」 贺老爷子厉声打断了他,「闭嘴!!!」 贺寒川垂下眸子,不再出声。 「你们一个个的,是不是都觉得我快要死了,所以都敢跟我顶嘴,爬到我头上拉屎了?!」贺老爷子面色铁青。 贺寒川低着头,「不敢。」 「不敢?」贺老爷子目光从他身上挪到了向晚身上,冷声道:「你为了个黄毛丫头都敢拿刀威胁我了,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贺寒川不疾不徐道:「当时也是情非得已,我怕您知道您害得向晚流产后会难过,又来不及解释,才被迫那么做。」 「呵!」贺老爷子冷笑一声,然后捂着嘴咳嗽一声。 见此,南哥立刻拿出一张手帕,递给他。他接过手帕,用手掩着擦了擦唇角,然后面色略显苍白地紧紧攥着手帕。 贺老爷子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贺寒川的手机刚好响起,是公司打来的电话。 「抱歉,接个电话,公司的。」贺寒川简明扼要说了一下,接通了电话。 贺老爷子眉头紧蹙,坐到了一旁椅子上,南哥立刻走过去,用纸杯给他倒了杯水。 「嗯,我知道了,马上回去。」贺寒川挂了电话,唇角带笑地跟贺老爷子说道:「警察那边已经检查完了,说我没有问题。」 贺老爷子脸上有一闪而过的震惊,随即一片乌云密布。 「我现在要去公司继续交接工作,向晚这边就麻烦您了。」贺寒川说道:「清然也在医院,要是向晚一不小心流产的话,我们还年轻,完全可以再怀一个,可您不一定等得起。」 贺老爷子怒斥道:「你威胁我?!」 「实话实说。」贺寒川走到床边,在向晚额头上吻了一下,声音柔和,「乖,我先回公司处理点事情,晚上再来医院陪你。」 向晚被这声乖还有他眼里的宠溺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面色不大自然地应了一声。 「要是遇到什么危险,就跟爷爷说,你知道他病房在哪儿。」贺寒川拉着她的手又叮嘱了一句,然后站起身往外走。 贺老爷子阴沉着脸,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是冷哼了一声,扭头往门口走。 南哥跟在他身后。 走到门口的时候,贺老爷子突然停下了脚步,吩咐南哥,「你留下来,要是再有什么人骚扰向晚,不用废话,直接把他们扔出去。」 「那您那?」南哥迟疑道。 贺老爷子说了声不用管他,然后大步出了门,砰得一声把门关上了,病房里瞬间剩下向晚跟南哥两个人。 南哥奉贺老爷子命送向晚去监狱,而她则为了逃出去,将耳钉插进了他太阳穴中。 两个发生过矛盾的人如今共处一室,照理来说该有些尴尬,但是南哥坐在椅子上玩手机,向晚躺在床上看天花板,两人全都把对方当成透明人,倒也没有太尴尬。 期间,南哥手机震动了一下,然后跟她说道:「三少让我跟您说,江少今天已经跟宋家解除婚约了,还在媒体上发布了将近三千字的道歉信。」 「你帮他传消息,不怕贺老爷子觉得你叛变吗?」向晚转头看着他。 南哥瞥她一眼,没搭理她,继续低头玩手机。 向晚也不觉得尴尬,神色淡淡地收回了目光。江戚峰居然真的跟宋家解除婚约了,江家的人允许他这么做? 约莫晚饭时,贺寒川没回来,倒是于静韵跟向建国又来了。两人带了些她平时喜欢吃的饭菜,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饭,难得没有争吵。 南哥见向晚没有要把夫妻两人扔出去的意思,便继续坐在椅子上玩手机。 等这顿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向建国才问道:「清然差点害你流产?」 「您心知肚明的事,就没必要再多问这么一句了吧?」向晚放下筷子,讥讽道:「还是您想跟两年前那场车祸一样,装傻充愣,再颠倒黑白把罪名全都扣到我头上?」 于静韵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青,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向建国,「你真是这么想的?」 「听风就是雨。」向建国皱眉说了她一句,转向向晚时,面色缓和了很多,「这件事贺老爷子也出手了,亲自警告了江家父女两个。」 南哥就在一旁,他没有说太多。 向晚有些惊讶,但面上却没有显露半分。 看来贺老爷子离开她这里后,就去警告了江家父女,他比她想像得要在乎这个孩子…… 「我看贺老爷子对你这个孙媳妇还算满意。」向建国说道:「但你现在孤身一人,要是跟寒川结婚的话也不太好处理,不如先回向家。」 闻言,南哥若无其事地往这边扫了一眼,然后继续玩手机。 似是怕向晚拒绝,向建国又语速极快地加了几句,「要是你回了向家,觉得不高兴,可以随时搬出来。除此以外,你有什么其他条件也可以跟我说。你觉得怎么样?」
第二百八十七章 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于静韵连忙附和,「是啊晚晚,只要你回家里,提什么条件都可以!你不是对你爸不让你跟你哥进公司不满意吗?我可以把我名下的百分之二十股份全转给你们!」 「咳。」向建国干咳了一声,说道:「这件事等以后再说,最起码先让晚晚跟阿宇进公司里面学点东西。」 于静韵不满,「学东西跟我给他们转股份又没有冲突!」 「当然没冲突,只是向总不想让您把股份转给我跟哥哥。」向晚讽刺道:「要是您说把这些股份转给向总,想必他一定不会拒绝。 于静韵听得面色苍白。 「晚晚把我想得也太过阴险了。」向建国义正言辞道:「我不让你妈给你们两个转股份,只是担心你们拿了这些股份后,会被人给骗了而已!」 向晚说道:「那您觉得贺寒川会被骗吗?」 向建国眸光闪了闪,还没等他回答,她便说道:「向夫人把股份转到我名下,我让贺寒川帮我打理,这样向总就不用担心了吧?」 「我担心的不只是这一点。」她这样咄咄逼人让向建国有些不满地皱眉,「你妈现在还没把股份转给你,你的态度就这样。要是你妈把股份都转给你了,你岂不是得骑到她头上?」 听此,于静韵忙道:「我相信晚晚不会这么做的,只要晚晚同意回家,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连片刻的犹豫都没有,可见她确实发自内心这么想。 向晚看着她晶亮而充满期待的眼睛,心里颇不是滋味。 妈为了家和万事兴,真得付出什么都可以,可惜…… 向建国下意识想要拒绝,但话到嘴边又改了,「……你妈牺牲都这么大了,现在你能同意回家了吗?」 沉默。 向建国见自己都做出这么多让步了,向晚还在犹豫,面色不是很好看。 于静韵则万般期待地看着向晚,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妈都让步这么多了,我要是还一再推辞,未免过于不识好歹。」向晚说道:「不过我还有两个条件。」 于静韵再次听到向晚喊她妈,眼圈瞬间就红了,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你说。」向建国说道。 向晚,「一,就跟爸说得一样,我要跟哥一起回公司学习。二,贺寒川要跟我一起回家。」 话音刚落,向建国蹭得就站了起来,斩钉截铁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于静韵擦着泪瞪他,反驳,「来之前我们刚说好,只要……只要晚晚回来,什么都好说!」 向建国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过于激烈了,他缓和了下语气,「晚晚什么都不懂,去公司里做什么?太高的职位她胜任不了,从底层做起,她又受不了那样的苦,我太了解她了。」 「不试试,爸怎么知道我受不了?」向晚放缓了声音,「还是说,爸怕我跟哥做得好,公司得交到我们两个手里面?」 于静韵神色变幻,审视着向建国。 「既然你说你受得了这份苦,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你想进公司,我就给你安排,可是你跟寒川现在既没订婚,也没结婚,你让他住到向家,其他人会怎么议论你?」向建国说道。 向晚直视着他,反问,「我为什么要在意别人怎么说?」 「唾沫星子能淹死人,你年纪太小,还不明白!」向建国重新坐了下去,结果手不小心碰到筷子,筷子啪嗒一下掉到了地上。 他低头看了一眼,没捡,在上面踩了一脚,踢到了一旁。 向晚拿纸巾擦了擦嘴角,轻嗤道:「我被唾沫星子喷了两年,也没见被喷死。」 「好了,都别吵了,就这样定下来了!」于静韵眼睛红肿,看起来和平时一样柔弱,可这次说得却格外铿锵有力。」 「我回去就准备给晚晚和阿宇转移股份,建国你给晚晚安排一个职位,然后等晚晚身体好了,就和寒川一起回家住,就这么定下了。」 向建国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触及到向晚嘴角的冷笑,又咽了回去。 * 贺氏集团,会议室。 贺老爷子坐在正上首,左手边是手握股份的贺家老大几人,还有几个说得上话的股东。其中封董有事没来,由他的秘书代替。 他右手边,则依次是贺润泽、贺寒川,然后是贺氏集团一众高层。 会议首先由几个高层汇报了一下公司近来的情况,其次是贺家老三按照贺老爷子的意思,说了一下公司近两年内的发展方向。 这些都商讨完毕后,贺老爷子环视一周,问道:「大家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有。」贺老大笑眯眯地举了下手,没有直接说,而是问坐在斜对面的李特助,「李特助,接洽检查警官的人是你吧?」 李特助点头。 贺老大说道:「听说今天检查已经完了,证明寒川没罪,是吗?」 「对。」李特助说道:「之前财务总监这边一口咬定贺总挪用公款,还威胁他在帐目上动了手脚。」 「但是调查以后发现,帐目确实做过手脚,但跟贺总无关。财务总监又说自己财迷心窍,挪用了公款,如今正在警察局接受调查,具体结果还不清楚。」 贺老爷子接住话头,「能证明寒川跟挪用公款的事情无关,自然是极好的,想来我们贺家人还没有没底线到去挪用公司款项。」 他环视一周,一锤定音,「没其他的事情了吧?散会!」 话音落的时候,他已经站了起来,准备往外走。 「爸别这么急。」贺老大站起来,拉住他,无奈道:「我的话还没说完。」 贺寒川还有几个股东和公司高层对此毫不意外,事实上,对此感到意外的只有贺老爷子还有贺老三父子。 「有什么话非要在会议上说?回去再说不行?」贺老爷子面上已有不悦。 贺老大笑道:「要是能回家再说,我自然不会在这里提出来,只是这件事需要各位股东见证跟参与。」 「既然有大事要商量,伯父怎么不提前说出来?」贺润泽温和道:「会议时长一早就确定下来了,您这样突然拉着大家一起讨论,恐怕会耽误不少人的行程。」
第二百八十八章 爷爷对我满意过吗? 听此,会议上几个比较有分量的人说道—— 「凑巧我今天没什么事,多待一会儿就可以。」 「贺先生今天当众提出的一定对公司影响很大,愿意洗耳恭听。」 「三个小时后要赶飞机,时间上还可以。」 其他人有的保持沉默,有的则跟着附和。 都这么说了,贺老爷子只能重新坐下来。 「让这么多人配合,三哥私底下没少费功夫吧?」贺润泽狐狸眼上挑了一下。 贺寒川淡淡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大家只是为了自身利益配合而已,跟我有什么关系?」 贺润泽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小声道:「有没有关系,三哥心里心情。不过作为兄弟,我得提醒一句,你私底下小动作太多,恐怕会惹爷爷不满意。」 「爷爷对我满意过吗?」贺寒川问道。 贺润泽笑了笑,「当然,爷爷之前让你当总裁,不就是对你能力的肯定吗?可惜你把事情搞砸了。」 「原来那个在你看来算肯定吗?那样的肯定,我不需要。」贺寒川眉眼间笼着一层淡淡的讽刺。 贺润泽摇头,「我原本还觉得三哥挺聪明的,可现在倒觉得有些傻。天底下女人那么多,又何必为了一个女人,毁了前程?」 听此,贺寒川笑了,「那你觉得,爷爷为什么偏爱你?」 贺润泽身体一僵,面色微微有些发白。 「不过是因为一个女人而已。」贺寒川缓缓道:「润泽,你觉得你要不是那个女人的后代,或者说三叔不是那个女人为爷爷生的后代,你觉得会怎样?」 贺老爷子总共娶过三个女人,其中髮妻生下贺老大还有两个女儿,第二个妻子设计爬了他的床,生下了贺父。 第三个妻子则是贺老爷子最喜欢的,生下了贺老三。 至于现在跟在他身边的周姨,从二十岁起就是他的情人,但从来没有成为过他的妻子。 听到贺寒川的话,贺润泽心里咯噔了一声,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三哥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贺寒川在他身上轻拍了一下,「爷爷在看这边呢,不说了。」 贺润泽抬头一看,果然看到贺老爷子正面色不悦地看着这边。 「这次帐本的事情,明显就是有人在诬陷寒川,我觉得还是应该好好查一查。」贺老大说道。 贺老爷子冷哼,「查案是警察局的事,不用你操心,这就是你把我们所有人留下来要谈的事?」 「当然不是。」贺老大说道:「我说这件事,只是想问问您,您突然把寒川的总裁职位撤掉,是因为帐本的事情吗?如果不是,那是因为什么?」 家丑不可外扬,贺老爷子皱了皱眉,「是。」 「那既然寒川是被人诬陷的,是不是不该撤掉他的总裁位置?」贺老大说道。 贺老爷子,「连续更换总裁,对贺氏集团的发展不利,要是再从媒体那边报导出去,贺氏集团股票都得跌一下!」 「对,是这样。」贺老大说道:「寒川当总裁的时候,公司业绩稳定攀升,股价也在一路上涨。要是突然把总裁换成润泽,恐怕股价会下跌。」 贺老爷子冷眼剜着他。 贺老大权当看不到,而是接着说道:「幸好总裁交接事宜还没完成,也没有对外宣布润泽是总裁,我个人觉得,还是让寒川继续担任总裁比较好。」 「那是你自己以为!」贺老爷子铿锵有力地说道。 贺老大没再多说,而是看向自己的大姐、二姐。 贺家大女儿举了下手,说道:「爸,我也认为寒川继续担任集团总裁,有利于集团发展。我们毕竟不是家族企业,而是一个大集团,也有其他股东,我们做出选择的时候,也得考虑到其他股东的利益,不该单纯凭藉自己的心意办事。」 「嗯。」贺家大女儿点头。 贺父说得相对委婉,「润泽能力也不差,只是寒川已经担任了两年总裁,比较而言,更加适合这个职位。」 「二哥,你也说了,润泽能力也不差。」贺老三站起来愤愤道:「要是让润泽担任总裁,集团公司发展只会更好!」 贺家大女儿讽刺,「三弟的意思是,爸当初识人不清,才把总裁职位交到寒川手上?」 「你别曲解我的意思!」贺老三飞快地看了眼贺老爷子,面色涨红,「润泽比寒川年龄小点,爸当初才会把总裁职位交到寒川手里,跟识人不清有什么关系?!」 贺家大女儿双手环胸,不屑道:「寒川如今做出来的业绩,有哪几个人比得上?你让你儿子当总裁,做实验,要是公司做得不如寒川怎么办?到时候损失直接利益的人可是我们!」 「对。」贺家二女儿附和道。 贺润泽站了起来,「大姑、二姑,你们这样的担心完全没必要。我跟三哥都担任过市场总监,在这方面的业绩也差不多,要是不相信,你们大可以看下报表。」 「我今天既然敢这么说,就是看过报表的!」贺家大女儿斜着他,「你知道你手里的大客户ay跟巴伦是怎么来的吗?」 贺润泽一愣。 「是寒川签下来的。」贺家大女儿讽刺道:「寒川担任市场总监一年,签下来两个大客户,你担任市场总监也差不多两年了,签下来的客户有能跟ay还有巴伦比的?」 贺润泽俊脸倏地涨红。 「居然还好意思说业绩跟寒川差不多!」贺家大女儿言语很是犀利,「你应该拿着寒川那年的报表跟上一年的比比,看他进步了多少,再拿着你的跟他的比比,看你进步了多少!」 她重重哼了一声,「寒川这几年带着整个集团往前走,还没夸自己什么,你一个小小的市场总监,基本上原地踏步,居然还好意思拿出来讲!不知所谓!」 贺润泽神色变幻,脸上一阵阵发烫,难堪到了极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大姐,」贺老三大声道:「寒川跟润泽都是你侄子,你怎么能这么偏心?」 贺家大女儿冷冰冰说道:「在这个会议上,我就是单纯的股东,谁能让我更挣钱,我就想让谁来做这个总裁。」
第二百八十九章 会让给你的 贺老三面色铁青,「你……」 「够了!」贺老爷子勐地在桌子上拍了一下,吼道:「都给我闭嘴!」 贺家大女儿面无表情地坐下了,贺老三则很是不甘,「爸,你看看大姐说的……」 「你也闭嘴!」贺老爷子厉声打断他的话,没好气道:「坐下!」 贺老三怒视了一眼贺家众人,尤其是贺寒川,然后面色难看地坐下了。 贺老爷子环视一周,重点放在几个非贺家人股东身上,面色阴沉道:「你们也想让寒川来做总裁?」 几人面面相觑,无人应声。 「封董是这样想的。」代替封董的秘书不卑不亢道:「比起来贺润泽先生,封董更相信贺寒川先生的能力。」 「如果贺董事长今天坚持要让贺润泽先生担任总裁的话,封董将会收回对贺氏集团的投资,从会议结束后开始转卖贺氏集团股份。」 其实趁机收回封董手中的股份对贺家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可以有效加强贺家对贺氏集团的话语权。 但如今贺家人心涣散,各有各的小心思,想要聚齐足够的资金买下这些股份有些困难。 而这些股份一旦落到贺氏集团对手手中,比如说裴氏集团,将会对贺氏集团造成致命性打击。 贺老爷子面上乌压压一片,沉声道:「你确定封董是这么说的?」 「千真万确。」秘书说道:「原话。」 贺家大女儿双手环胸,嗤笑道:「就算爸不怕封董撤资,你跟老三一家的股份加起来也不如我们的多吧?」 「之前你们说的也没错,总裁变更会对贺氏集团造成很不好的影响,况且挪用公款的事情也真相大白了,就让寒川继续担任总裁。散会!」 贺老爷子面色铁青地说完,阴沉地看了贺寒川一眼,大步出去了。 贺润泽站起身,俯视着贺寒川,「恭喜三哥了。」 「谢谢。」贺寒川靠在椅背上,说道:「你也不用太气馁,等哪天我不想做这个总裁了,会让给你的。」 贺润泽笑了笑,「不用,三哥实在是太客气了。其实现在想想,爷爷说的挺多的,给狗一块骨头,让他去抓更多的猎物给我们,是我们赚了。」 「但愿你们养的不是一只狼。」贺寒川说道。 贺润泽面色一僵,随即笑道:「是只狼也没什么好怕的,不过跟狗一样,都是畜生。」 「你觉得跟畜生同祖同源的,是畜生,人,还是猪狗不如的东西?」贺寒川修长的双腿併拢在一起,好整以暇地说道。 贺润泽眼底有一闪而过的阴鸷,「三哥说话还是不要太狂妄的好。」 「太吵。」贺寒川说道:「听说狗要是太吵,扔给它一根狗骨头就可以,润泽觉得管用吗?」 贺润泽神色变幻,没接话,脸色难看地走了。 贺寒川这才起身,走到封董秘书跟前说道:「这次的事,算我欠封董一个人情。」 「能让贺总欠一个人情可不容易。」秘书笑道:「不过封董早就料到您会这么说了,他让我转告您:他这么做只是为了利益最大化,并不是在刻意帮助您,您也不用觉得欠他人情。」 贺寒川笑了笑,「那我这次是沾了梦兰光了。」 秘书颇有意味地笑了笑,不置可否,说了句还要赶回去给封董交差,便匆匆离开了。 会议室里的人差不多都走了,只有贺老大跟李副总还在。 见贺寒川跟封董秘书说完,他才笑眯眯地走了过来,「总裁位置还是你的,恭喜了。」 「谢谢大伯。」贺寒川说道:「也劳烦大伯帮我跟大姑姑、二姑姑说声谢。」 贺老大摆摆手,「都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 「说实话,你爷爷拿股份诱惑我,让我支持润泽做总裁的时候,我着实有些为难了。可我跟大姐二姐认真想了想,还是觉得跟你亲近些。」 听此,贺寒川眸底闪过一抹极浅的讥讽,然后更为真诚地道谢,说了一堆感激的话。 「寒川实在是太客气了。」贺老大说道:「我们也不求别的,只要你好好工作就可以。」 贺寒川欣然应下。 贺老大又虚与委蛇地说了一堆,状似自然道:「你跟封董什么时候关系好了?」 「封董神龙见首不见尾,我怎么可能跟他关系交好?」贺寒川嘆气道:「刚才你也听到了,他秘书说他那么做只是为了利益最大化,其实就跟大伯你们支持我的原因一样。」 贺老大佯装生气,「我们支持你,是实在看不下去你爷爷太偏心,跟封董他们有什么关系?」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才分开。 「解决了这件事,你也能暂时放松一下了。」刘副总拧开矿泉水,把所剩无几的水喝完后,放到了桌上。 贺寒川垂下眸子,浓密卷翘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手里半分股份都没有,全是为别人打工,怎么能放松?」 这话实在不好接,李副总沉吟一下后,劝道:「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等再过段时间,给贺六少撑腰的人没了,你做事就容易多了。」 实际上除了贺家老三外,贺家没善茬,他这么说也是为了安慰人而已。 贺寒川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江氏集团那边怎么样?」 「群情激愤,股票连续跌停。不过有江少、林老爷子还有将其他林家、江家人主动道歉的因素在,今天江氏集团股票依旧下跌,但没有到跌停的程度。」李副总说道。 贺寒川点头,「派过去的人怎么说?」 李副总说道:「一个大股东一开始有撤资的打算,但是江总和江小姐不知给他许诺了什么,就没再提撤资的事情了。」 「倒是有几个小股东目光短浅,没有得到安抚,担心股票会一直这么下跌,有出手股票的打算。」 「有江小姐、江总和老江总在,股票再下跌的可能性很小。如果你准备入手江氏集团股票,现在是最佳时机。」 贺寒川倒是不太贊同他的看法,「爷爷警告清然的事情,你知道吗?」 「有所耳闻。」李副总说道。 贺寒川,「江家利用贺家侵入电器市场的事情让爷爷很不满,他不会就这样放过江家的。」 「你的意思是,等贺董出手的时候,我们再从那些小股东手里收股票?」李副总问道:「那要是贺董没打算出手呢?」 贺寒川决绝道:「爷爷一定会出手,到时候尽量多地从散户手中买入江氏集团股票。」 从小股东手里收,太容易被人发现了。
第二百九十章 抑郁症犯了 如贺寒川所料,贺老爷子很是不满江家的做派,安排人爆料了江氏集团不少黑料,直到江老爷子出面求和,并且许诺了一定好处后,才跟江家重修旧好。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没有永恆的敌人,也没有绝对的朋友。 向晚在医院里面扮演了几天病人,然后跟贺寒川一起回了向家。而这期间,江清然始终安安静静的,好似放弃了挣扎一般。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对贺寒川也要来向家的事情,向宇很是不满,他身上的石膏已经拆了,撸起袖子就要跟贺寒川打架,最后硬是被林娜璐给拉开了。 「阿宇,你别捣乱,寒川以前做的那些事,也是受人胁迫,不能怪到他身上!」向建国呵斥道。 向宇重重哼了一声,话却是对贺寒川说的,「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算什么男人!」 「谢谢哥愿意把向晚交给我,我以后会好好照顾她的。」贺寒川拉着向晚的手,郑重说道。 「卧槽,叫什么哥?谁是你哥?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向宇眼睛一点点瞪大,像极了被踩到尾巴的猫,「还有,谁说愿意把晚晚交给你了?瞎几把扯淡!」 他实在气急了,连脏话都冒了出来,以至于林娜璐瞪他,他都没注意到。 「「自己的女人」,不就是承认向晚是我女人吗,哥?」贺寒川浅浅扯了下唇角,格外咬重了最后的称唿。 向宇身上的毛都炸起来了,一脸日了狗的表情,气得半天都没说出话,俊脸涨红。 「……」,向晚抿了抿唇,低声说道:「你别逗我哥。」 贺寒川捏了捏她的手心,漫不经心得说道:「我这是在努力缓和跟大舅子之间的感情。」 向宇看着他的小动作,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铁青着脸上前,硬是插到两人中间,把贺寒川挤到了后面。 「……向宇对贺总之前做的事情还有些芥蒂,他这人就是一根筋,您别太放在心上。」林娜璐走在他身旁,跟以往一样给老公擦屁股。 贺寒川目光始终追随着前面的向晚,闻言只是淡淡道:「嫂子喊我寒川就行,不用这么客气,至于哥,他也是疼向晚才会这样,我很高兴。」 林娜璐听着那声嫂子,神色复杂地笑了笑,有点明白向宇的心情了。 为甩开惹人厌的贺寒川,向宇故意加快了脚步,领着向晚进了她之前的房间。 房间和她两年前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甚至连她生日晚宴时被放弃的另一件礼服还在床上扔着,好像她从来没有离开过。 「妈以前总怪你害江清然,还因为爸打过你,但她从始到终都想让你回来。你离开后,妈每天都亲自收拾你的房间,要是想得厉害了,一天打扫好几遍,然后坐在床上一发呆就是好几个小时。」向宇声音比平时低沉很多。 向晚垂着眸子,缓缓地抚摸着房间里的东西,心脏处发闷。 房间里的东西,比她本人在保存得好多了,看得出下了功夫。 「妈那段时间……还患了抑郁症,后来治疗了一段时间才好,这段时间又犯了,我见她有偷偷吃药。」 「晚晚,我不是个聪明人,但也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不敢跟妈再亲近,怕她被爸利用,逼迫你做自己讨厌的事。可是……反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向宇烦躁地抓了把头髮。 抑郁症?! 向晚一脸震惊地看着他,唇瓣和手指微微颤抖,脸色倏地煞白,「抑郁症……復发?怎么不告诉我?」 最后两个字说得很是艰难,几乎是从喉咙里硬生生挤出来的。 向宇嗯了一声,没再说别的,只是面色烦躁地将手*头髮中,揪扯着为了显稳重刚染回黑色的头髮。 这就是默认了。 向晚面色惨白地扶住一旁的墙,心似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着,沉闷,压抑到了极点。 向宇也并未再说话,整个房间安静得落针可闻,而这样的沉默如千斤顶一般沉甸甸地压在向晚神经上。 啪嗒。 这是,房间门突然响了一声,打破了沉默。 「粑粑~再揪头髮变秃纸~」 「哈~嗯~」 双胞胎摸到了门口,姐姐插着腰瞪着眼睛指控,弟弟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附和。 向宇扭头训双胞胎,姐姐沖他做了个鬼脸,背对着他扭动了几下小屁股跑了。弟弟有样学样,就是小短腿没有姐姐利索,跑了两步摔倒了,然后感觉撅着屁股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去追姐姐。 「也就是他们是我的种,要是别人对我这样,看我不扒了他们的皮!」向宇脸上尽是无奈跟宠溺,半点不见气愤。 向晚看着他,喉咙一阵阵发紧。 当了父母的人都这样吗? 前段时间不原谅妈,真的是她太绝情了? 「寒川,就是这儿了。」这时,向建国领着贺寒川出现在她的视线中,「房间的东西还有摆放的东西都是按照晚晚喜好来的,要是你不喜欢可以换,到……」 向宇怒视着两人,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这儿是晚晚的房间,一切当然按照她的喜好来,贺寒川色要是不喜欢,就直接滚蛋,凭什么改晚晚的房间?!」 「向、宇!」眼见向宇三番四次冲撞贺寒川,向建国面色铁青。 向宇双手环胸,靠在墙上斜着他,「怎么了,嫌我说话难听啊?我跟你可不一样,你能做到卖女求荣,我做不到卖妹求荣!」 「说得什么狗屁话!」当着贺寒川的面被这么顶撞,向建国面色涨红,「我教你礼仪半个多月,全白教了!」 向宇冷哼。 向建国有些下不来台,「就你这样,别说是超过清然,你连戚峰都比不上!」 父子二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而于静韵像是已经习惯着这样的场面了,只是一直小心翼翼地看着向晚,生怕她对这个房间有什么不满。 向晚也在看她,此时见到她红肿的眼睛还有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眼角酸涩异常。
第二百九十一章 你这是要谋杀吗 见此,于静韵走到向晚身旁,忧心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要不我们现在去医院看看?」 「……不用,我没事。」向晚看了眼她红肿未消的眼,低头说道。 一旁争吵的向家父子听此,忙走了过来,嘘寒问暖,问向晚用不用看医生。 向宇看不惯向建国这样子,讥讽道:「看晚晚有用了,就对晚晚这么好,觉得晚晚没用的时候,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你这样的人简直枉为人父!」 「注意你的态度!」向建国厉声喝道:「我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保住向家,保住向氏集团!要不是你跟晚晚整天只会闯祸,一点忙都帮不上,我至于这么辛苦?!」 向宇被他这番话气得俊脸涨红,举起一旁的椅子想要砸过去,但椅子最后在空中待了一会儿,砰得一声被砸到了地上。 「艹!」 这个人要不是他爸,有十把椅子都不够他砸! 椅子落在向建国脚边,然后滚向向晚,在到达她脚边之前,被贺寒川皱着眉,一脚踢到了旁边。他紧紧抿着唇,把她往一旁拽了拽。 向宇一声小心卡到嗓子眼,又咽了回去,他看着贺寒川落在向晚腰上的手,很是不满地哼了两声。 将他的反应收在眼底,贺寒川搂向晚的力度更大了些,还朝他微微勾了下唇角。 「……」向宇,「!!!」 日哦! 虽然椅子没有砸到向建国身上,但他看着距离他不远的椅子,脸色还是难看到了极点。他被向宇刚刚的动作吓到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向宇,你这是要谋杀吗?!」 「我要是想谋杀,你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了!」自从两年前的车祸事件过后,向宇跟向建国的父子关系越来越恶劣。 眼见两人越吵越凶,于静韵红肿着眼睛吼道:「都闭嘴!」 她看了看向宇,又看了看向建国,沙哑道:「晚晚刚回家,你们就不能安静点?」 「看在晚晚的份上,我今天不跟你吵!」向宇沖向建国重重哼了一声,扭头走了出去,林娜璐跟几人赔罪一声,跟了过去。 当着贺寒川的面被儿子这么吼,向建国面子有些过不去。他干咳了两声,「都是我夫人惯的,这些孩子越长大越不懂事,寒川不要见怪。」 「不怪不怪。」贺寒川笑道:「在您的教育下,向少还能以亲情为重,真的是难能可贵,我该谢谢他才对。」 向建国面上的笑僵了一下,「他们兄妹俩一事无成,唯一能说出去的优点就是重情了,算是遗传了。」 三人都没接话,面色各异地看着他。 「跟我年龄差不多的人,老婆都换了好几个了,没换老婆的,私底下也养着不少小老婆。」向建国嘆气道:「他们也问过我,说我夫人净拖我后腿,问我为什么不换个老婆。」 他说这些的时候,于静韵一直看着他,没生气、没震惊,也没有附和,有的只是一种死寂般的平静。 向建国突然被她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他避开她的目光,继续说道:「其实也不为什么,就是我这人重情,认准一个人后很少变,就跟你一样。」 听此,贺寒川连连摆手,若有所指,「您可千万别这么说,这方面我跟您不一样,但您在有些方面绝对比我强。」 两人客气来客气去,彼此话中有话,谁都有谁的小心思。 向晚看着两人,微微发怔。 十八岁以前,她最讨厌成年人之间这样的虚与委蛇,也痛恨过那些为了利益出卖、利用亲人的人。 可现在她发现,成年后这样的场合根本无法避免,而她现在……正想用利用向家去对抗贺老爷子跟江清然他们。 她,正一点点变成她讨厌的人。 「饭已经准备好了,建国,你跟寒川先下去吧。」于静韵抽了下鼻子,抹了下眼角,勉强笑了笑,「我跟晚晚把她的东西放好就下去。」 向建国皱眉道:「就不能吃完饭再回来收拾?这样得让寒川等多久?」 「不碍事。」贺寒川说道:「我刚好有些公司上的事情要请教您,需要一点时间。」 向建国笑了笑,沖他温和道:「你年轻,但治理公司经验不比我差,绝对用不上请教两个字。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就先去客厅等一会。」 说完,他扭头看向于静韵,「都这么大年龄的人了,一点都不知道事情轻重缓急,没点眼见。」 「向建国,我跟了你将近三十年,是不是在你眼里,我现在一点好也没有了?!」于静韵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勐地拔高了声音。 接二连三地被家里人驳面子,向建国面色铁青,「突然吼什么吼,更年期了吧你!」 他有些窘迫地看向贺寒川,努力牵了牵嘴角,「女人就这点毛病,头髮长见识短,整天就斤斤计较些情啊爱啊的,一点都不体谅男人在外面有多苦!」 「一会儿见。」贺寒川沖向晚弯了弯唇角,然后和向建国一起出去了。 向晚走过去关了门,转身往房间走的时候,见于静韵还呆呆地看着门口的方向,泪水蔓延,而眼里带着她从不曾见过的复杂。 「你说,我是不是跟你爸说的一样,除了哭什么……什么都做不好?」于静韵擦着眼角,因哭泣说话时有小小的破音。 向晚被她问得顿了一下,从她有记忆起,妈妈就是全职太太。公司有她爸打理,家务活有佣人,被这么一问,她才发现她根本不知道她妈擅长什么…… 「我当妻子没有当好,当妈妈也没有当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爸说我说出了哭什么都不问,倒也没错。」于静韵笑得凄凉。 向晚脑中勐地再次晃过她哥说的那些话,如鲠在喉,「……是我没有当好女儿。」 「都怪我,这些都怪我……」于静韵失魂落魄地念叨了几句,眼神空洞地走到行李箱边上,拿出里面的东西,尽心尽力地给向晚收拾着行李。 向晚抿了抿唇,走到她身旁,如贺寒川安慰她一般,干巴巴地安慰于静韵,「您别想太多。」
第二百九十二章 这些都是我的错 「嗯。」于静韵强颜欢笑应下了,但那个笑却比哭还要难看。 向晚看着她的身影,不知怎的,心里很不舒服,右眼皮跳了好几下。这种感觉让她不安,心脏控制不住地飞跳,她按了按右眼皮,企图阻止右眼皮的跳动,但根本没有用处。 「您有抑郁症,为什么不告诉我?」向晚走到行李箱旁,跟着收拾。 于静韵眸光闪了闪,心虚道:「你别管了,我记得你连件衣服都叠不好,这会儿收拾了,我还得再收拾一遍。」 她低着头,根本没看向晚,神色略显慌张。 「现在会了。」向晚垂着眸子说道。 于静韵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泪哗啦一下就下来了,「是啊,你在监狱两年,梦会所几个月,肯定没少做这方面的事情。」 她双手掩面,泪水顺着指缝流出,泣不成声,「都…………都怪我,这些都是……都是我的错,要是我早点发现你爸打的坏主意,也不至于……」 「都过去了,别说了。」向晚站起来,拿了几张纸巾,走过去递给她,「得了抑郁症那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 于静韵拿纸巾擦着眼泪,缓解了好一会儿,才苦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跟你说什么。」 「你几次在生死关徘徊的时候,我这个当妈的不在身边还落井下石,现在我就得了一个小小的抑郁症,怎么有脸让你因为这个同情我?」 沉默。 向晚说道:「我们家闹到现在分崩离析的样子,有江清然的错,有我的错,也有您跟爸的错,都有错,您不用把错全都揽到自己身上。」 「我……」于静韵说出一个字,便将剩下的话全都咽了下去,摇摇头说道:「你不懂,这些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太笨了,太容易被动摇,太无能,也……」 她越说声音越小,到后面的时候,向晚已经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了。 「您刚才后面说什么?」右眼皮跳动了几下便停下来了,但向晚的心里却仍旧有些隐隐的不安。 于静韵吸了吸鼻子,努力扯了扯唇,「没事。」 楼下。 向建国跟贺寒川分别坐在桌子两侧的沙发上,桌子上茶香裊裊,沁人心脾。 「这是我新得的信阳毛尖,尝尝怎么样。」向建国端起茶杯吹了吹,小小抿了一口,神情间尽是惬意,但目光却一直不动声色地落在贺寒川身上。 贺寒川在他的目光中端起茶杯,尝了一口,动作行云流水,带着旁人难以学来的矜贵。他含了一会儿,才慢慢咽下去,感嘆一声,「好茶。」 「寒川果然懂茶啊。」听到他的夸赞,向建国才微微松了口气,「阿宇平时都是牛饮,根本不懂品尝,浪费了我的好东西!」 贺寒川又喝了两口,放下了茶杯,「据我所知,向少很喜欢收藏古董,不只收藏,还会做鑑赏,是鑑赏专家都要夸赞一句的人。要是让我跟他比鑑赏古董,那根本没有可比性。」 「不过是些扔钱的爱好,没什么意义。」向建国不以为意地说道。 贺寒川身子后倾,靠在沙发上,「怎么没意义呢?考古专家还有古玩市场的老闆、古董鑑定师……不知道多少人想有一双好眼力。」 「他要真的能把那点能力用到生意上,我当然高兴。」向建国皱眉道:「可他除了跟那些所谓的专家学鑑赏,就是去拍卖场上买东西。往里搭了大几千万不说,一分钱都没有挣回来!」 贺寒川笑了,「这就得怪您了。您不好好教向少做生意,又不好好利用他的能力,不怪他一分钱挣不回来。」 「……他跟您不一样,不是做生意的好料子。」向建国不欲在这方面多说,转移了话题,「你说有生意上的事情要和我商讨?」 他神情与往日无异,但眼底隐隐有光芒流动。 贺寒川眼底极快地闪过一抹嘲讽,淡淡道:「我要是想尽快把贺氏集团抓到手里,就得跟向晚分手,您要是我,会怎么选呢?」 这不是向建国想听的,他眼底的光芒瞬间消失不见,兴致缺缺道:「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跟自己喜欢的人走下去。」 贺寒川似笑非笑,意味深长道:「可我怎么觉得您不会这么选呢?」 「那只能说你感觉错了。」向建国嘆了口气,「晚晚这孩子从小就跟头犟驴一样,她认准了一件事,不撞南墙不回头。你要是现在选择了公司,会后悔的。」 「哦?」贺寒川微挑眉稍,「难道不是因为我放弃向晚,您就得不到好处了?」 他说的过于直白,向建国面上僵了一下,才说道:「当然不是。我以为阿宇他们误解我,至少你可以了解。」 「您为什么这么认为呢?」贺寒川直起身,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 向建国苦笑道:「因为你跟我做出过一样的决定。你心里有晚晚,可当时也没有明确拒绝江家提出的联姻,不就是为了事业发展?」 贺寒川眉头微乎其微地皱了下。 「其实我觉得这是最正确的选择,等你有足够实力了,再跟晚晚在一起也一样。」向建国声音高昂了些,「可在他们女人看来,这就是背叛了爱情应有的忠贞,这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说到最后一句,他由于声音过度拔高,甚至有些破音。 贺寒川端起茶壶,给他重新倒满,然后把杯子往他跟前推了推,却没接话。 「你说你要是处于两年前我的位置,是为了一个向晚放弃向家和向氏集团,还是放弃她一个人,拯救向家跟向氏集团?」 「这明摆着的事,牺牲向晚是不可避免但损失最小的决定,我那么做是为了所有人好,结果却一个个的不理解我!」向建国气得面红耳赤,端起茶杯要喝水,却没想到茶水太烫,他被烫得险些将杯子扔到地上。 贺寒川修长的双腿併拢在一起,两手放在膝盖上,点头道:「嗯,如果换成我,我当时确实会选择和您一样的做法。」
第二百九十三章 比当公务员都轻松 见贺寒川贊同自己的做法,向建国情绪比起平时略显激动,「终于能有一个人理解我的做法了!」 「你说晚晚跟清然起了龃龉,要是我为了晚晚不顾向家,到时候你让向家破产了,我在江家和贺家面前也没能力保护晚晚啊!」 听到『没能力保护晚晚』几个字,贺寒川眸光微黯了一下,右手无意识地敲击着沙发。 「我做这么多,也都为了向家!」向建国愤愤道:「结果现在,一个两个的怪我,也不想想他们现在的好生活是谁给的!」 贺寒川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放在膝盖上,「向晚外公外婆给的啊,您现在的一切也都是他们给的。」 他微微一笑,「不是吗?」 「……我也很感激他们。」向建国面色一僵,岔开了话题,「可是两年前,最好的做法就是放弃晚晚,这一点你不是也贊同我吗?再说只是坐两年牢而已,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 贺寒川讥讽地笑了一声,「只是坐两年牢而已?不如您也去试试?我相信,您要是自愿去坐牢两年,向晚会考虑原谅你。」 「如果晚晚他们能撑起来向氏集团,我二话不说,现在就去坐牢!」向建国皱了皱眉,「坐牢除了吃就是睡,什么都不用做,比当公务员都轻松!」 贺寒川眸色微冷,「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今天算是真正了解这句话了。」 向建国面色有些难看。 「既然您都这么说了,不如我来打理向氏集团,您去坐牢怎么样?」贺寒川眼睛半眯,扯了扯银灰色的领带。 「这怎么行?」向建国面色铁青,尽量缓和语气,「说到底,你是贺家人,我不放心!」 贺寒川喝了口茶,淡淡道:「这倒也是,毕竟您连您的两个孩子都不相信,让您相信我,这太为难人了。」 「你别听晚晚那丫头胡说!」向建国尽量维持自己的涵养,但面色还是难看到了极点。 贺寒川嘴角扯出讥讽的弧度,「其实不只我贊同您两年前的做法,向晚也贊同。」 向建国微瞪了下眼睛,喝茶敛去了脸上的惊讶。 「不过我们贊同的前提是,您真的是为了向家好。」贺寒川拿茶壶倒着茶,缓缓说道:「可您要是为了独善其身,那就不一样了。」 向建国把茶杯放到桌子上,「不管我怎么想的,结果不都是那样做吗?」 「呵。」贺寒川冷笑了一声,「如果您的能力和您的硬心肠匹配的话,相信我爷爷就不会那么评价你了。」 向建国冷不丁听到贺老爷子的名讳,而且后者对他的评价似乎不是那么好,他心里咯噔了一下,正想细问,就看到贺寒川站了起来。 「收拾好了?」贺寒川走到刚下楼的向晚身边。 向晚嗯了一声,跟他一起往餐厅走。向建国跟在两人身旁,低头皱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餐厅里,佣人已经把饭菜摆好了。见三人进来,佣人上前,给他们拉开座位,然后默不作声地站到一旁。 「你妈呢?」向建国拧眉问道:「怎么还让客人等?」 向晚凉凉地瞥了他一眼,「你要是饿了就先吃,没人不让你吃。」 「你怎么说话的?!」向建国吼了一声,才后知后觉地看了贺寒川一眼,放缓了声音,「你去上面叫一下你妈他们。」 话音刚落,于静韵已经进来了,向宇林娜璐各领了一个孩子,跟在后面。 「哇,好漂酿的哥哥!」姐姐淘淘一看到贺寒川,眼睛都亮了,然后迈着小短腿跑到他身旁,笑着求抱抱。 向宇额头上的青筋都气起来了,「他是坏蛋,不许去他那边,回来!」 小丫头摇头,抱着贺寒川的大腿拒绝,不管他说什么,就是搂着贺寒川的大腿不放,嘴里还一直在喊,「好漂酿的哥哥——」 「你眼睛怎么长的,爸爸不比这个坏蛋好看吗?」向宇气得俊脸铁青,文的不行,就来武的,强行把小丫头抱了起来。 小丫头滴熘熘的大眼睛看着他,皱巴着脸。 向宇一见她这样子,心里咯噔了一下,下一秒就见小丫头一撇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一阵兵荒马乱后,小丫头抽抽噎噎地坐在向晚怀里,而向宇则被他老婆训得耷拉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哥哥不能抱窝咩?」小丫头委屈巴巴地看着身旁的贺寒川。 贺寒川不为所动,夹了一块鸡翅放到了向晚碗里,「我只抱我老婆。」 「臭、不、要、脸!」向宇把碗里饭当作他,狠狠戳着。林娜璐瞪他一眼,在他腰上拧了一把,警告他别胡说八道。 小丫头歪着脑袋,「窝当泥你老婆,泥不就能抱窝了咩?」 听此,向宇噌的一下子站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吼出声,便被林娜璐拧着耳朵按下去了。 「一个人只能娶一个老婆,我已经有老婆了。」贺寒川跟小丫头解释得很认真,「还有,你该叫我姑父,不能叫哥哥。」 小丫头已经够聪明了,但还是没能完全理解这句话,「姑父是神马?」 贺寒川解释了一下,小丫头听得云里雾里,很快把注意力放到了吃的上面,津津有味地吃着他给向晚播剥的虾。 席间,向建国几次想要问贺寒川,贺老爷子到底是怎么评价的他。但考虑到评价可能不是很好,他又屡屡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一顿饭根本就没吃出什么滋味。 好不容易熬到席散,向建国说道:「手有些痒痒,寒川陪我下几盘象棋吧。」 「向晚吃多了,我要陪她散散步,抱歉不能陪您下棋。」贺寒川说了一句,也没给他挽留的机会,拉着向晚往楼上走,明摆着散步只是个藉口。 向晚走到楼梯上时,扭头往后看了一眼,见她爸正面色难看地看着他们这边。她沖他露出一个八颗牙齿的完美笑容,然后在他气急败坏的注视下,挽着贺寒川上了楼。 等到了房间关上门后,向晚正要被问贺寒川,她爸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找他,结果还没开口,突然被贺寒川按到了墙上。
第二百九十四章 听你声音有点虚 昏黄的灯光下,贺寒川稜角分明的五官多了几分柔和。他垂眸看着她,睫毛在脸上打下了一片阴影,眸底带着暗芒。 两人距离很近,近到向晚可以看到他脸上的绒毛。她抿抿唇,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握住手,拉到了他的怀里。 砰。 砰。 他略显急促的心跳声在耳畔响起,向晚全身都是僵硬的,「……贺寒川?」 「嗯。」贺寒川抓住她作乱的手,抱着她的力气更大了些,「别动。」 他脸上带着些许不自然的潮红,微微皱了皱眉,眼底闪过一抹冷光。 小腹处顶着的东西让向晚手脚有些发软,恍惚中记起他进入她身体时那种撕裂的痛感,手指轻微颤抖,「怎……怎么回事?」 「于阿姨给我下了药,应该是担心你假怀孕的事情被爷爷发现。」贺寒川盯着她白嫩的脖颈,声音沙哑异常,似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如果药是向叔叔下的,他刚才就不会拦着他下棋。至于向宇跟林娜璐,他们两个巴不得他离向晚远点,也不可能下药。 这件事并不难猜,向晚稍一思索,便想明白了其中原委。她僵着身体搂住他的脖子,送上自己的唇。 她的唇一片冰凉,而他的唇却一片火热,她的主动让药性发作下的他发狂。 贺寒川搂着她纤细的腰肢,总觉得稍一用力,就要折断了。药性在四肢百骸中肆意流淌,好像身体都硬的要炸裂了。 他努力想要压住身体内的*,但接触到向晚身体的那一刻,他所有的理智消耗殆尽。他拦腰抱起她,吻着她到了床边,把她放到床上,随即附了上去。 「别……别怪……我……我妈……」向晚的唇瓣都是肿的,舌头一片发麻。他的吻几乎让她窒息,她避开他的吻,喘息着给她妈求情。 贺寒川的吻落到她脖子上,带出一片暧昧的红痕,他含煳着应了一声,撩起了她的上衣,含住了她的高耸。 向晚瞳孔皱缩,喘息声比之刚刚急促了些,她身体下意识地弓起,可理智却让她恐惧。他已经扯下来了她的裤子,那双修长的手摸索到了她的私密。 她全身每个细胞都是僵硬的,舌根发硬,「你……你……轻点。」 「别怕。」贺寒川抬起头,声音沙哑异常却极尽温柔。 向晚正对上他燃烧着火焰的目光,这句别怕没让她放松下来,反而全身都紧绷在一起。身体里异物入侵让她紧绷的身体愈发紧绷,她环着贺寒川的身子,指甲不知何时紧扣着他的身体。 「放松点,我进不去。」贺寒川额头上都是汗水,他伏在她身上,似是飢饿时进食的勐兽。 向晚唇瓣微颤,深唿吸一口气,身体努力放松了些。他完全进入她身体的那一刻,她脸色倏地惨白,倒吸了一口冷气。 胀。 很撑。 干涩。 撕扯的灼热。 很……难受。 她骤然的紧缩让贺寒川头上的汗水多了些,他掐着她的腰肢,眼底情慾和温柔交织变幻,「放松点。」 向晚难受得扭动了下身子,正要应声时—— 扣扣扣! 敲门声突然响起。 「这门怎么还锁了?」向宇在外面喊道:「晚晚,开下门,我有礼物送你!」 向晚紧绷的神经啪嗒一下断了,她推了下身上的贺寒川,「我哥来了,你先起来。」 「不用管他,一会儿就走了。」她突然的动作让贺寒川一阵火朝身下涌去,他紧扣着她的腰肢,不让她后退。 「晚晚?晚晚你听到没有?你那个玉坠不是掉了吗?我前阵子得了一对耳坠,品质还不错,你先拿着,我过阵子再给你更好的!」 向宇从来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见向晚没有应声,砰砰砰又在门上敲了几下。 门每响一下,向晚的心就跟着颤一下。 佣人那儿也有她房间的钥匙,要是她不回答也不出去,哥哥一会儿说不定会直接找佣人拿钥匙开门。 要是哥哥真的把门打开了…… 「贺寒川,你先出去!」向晚面色涨红,伸手去推贺寒川。 汗水顺着贺寒川的锁骨流淌而下,一点点蔓延到他微喷的胸肌和腹肌,极具视觉冲击。他抓住她的双手,喘息着说道:「别动!」 「晚晚?晚晚!」向宇又在门外喊了两声,「搞什么鬼,不是出事了吧?」 要是晚晚突然病发,结果没人发现…… 想到这里,向宇吓得脸色苍白,慌忙朝楼下的佣人招手示意,「快快快,快把晚晚房间里的钥匙拿给我,她可能在房间晕倒了!」 「你,就是说你,你动作能不能快点?!跑着过来!快点,赶紧把钥匙给我!」 佣人听他这么急切的语气,也紧张了起来,赶紧拿着钥匙往上跑,「少爷,给,钥匙!」 这一系列事情也就发生在两分钟里面,向晚听着钥匙插进钥匙孔的声音,脸上一阵阵发烫,手脚都是软的。 「哥,我没事!」她朝外面喊了一声,同时低声跟贺寒川说道:「你先出去!」 贺寒川看她脸上已经带了恼意,强行压下身体的冲动,微皱了下眉头,退出了她的身体,然后躺到了一旁,脸色微沉地看着门口。 「我怎么听你声音有点虚?」向宇没有继续开门的动作,但也没有把钥匙拔出去,而是好生哄道:「是不是又生病了不想打针吃药?打针吃药也没那么难接受,你看淘淘都不怕!」 向晚就怕他突然开门,她在贺寒川近乎实质的目光中。有些侷促地套上衣服,匆匆过去开门。 「哥,我真的没事。」向晚只是开了一条门缝,露了半张脸。 羊毛衫不是高领的,她不想让她哥看到她脖子上的吻痕。 「没事脸怎么这么红?」向宇在她额头上试了一下,勐地睁大了眼睛,「额头这么烫,你是不是发烧了?」 不等向晚回答,他伸手去拉她,「家里有退烧药,你先喝点,要是不管用,哥一会儿送你去医院!」 向晚没想到他突然会拉她,猝不及防被他拉了出去。
第二百九十五章 没有甘不甘心 向晚上面穿了件米白色羊毛衫,走廊白织灯下,她脖子上密密麻麻的红色吻痕,跟她的肤色还有衣服形成鲜明对比。 恍若白纸上突兀的一个黑点,在向宇看来格外刺眼,刺得眼疼。 向晚被他看得有些尴尬,下意识伸手去捂脖子,可这样又有些欲盖弥彰,她不自在地干咳了一声,又将手放下了。 因为她被拽出来,房间门打开,向宇不敢置信加痛心疾首地看了向晚一会儿,然后顺着敞开的门看向了房间。 粉色少女系大床上,贺寒川神色淡淡地坐在上面。他身上盖了曾经专属于向晚的天蓝色被子,赤裸的上半身上带着几道明显的抓痕。 而床边地上,还散落着几件男女的内衣,暧昧又夹杂着*,一眼就能看出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向晚心头一紧,立刻去关房门,但向宇很快就把房门重新给踹开了,「贺、寒、川!」 「哥好。」贺寒川遥遥看着他,微微点头示意。 「!」向宇全身的毛都炸开了,俊脸一片涨红,「我不好,一点都不好!!你这个臭不要脸的男狐狸精!!!!」 贺寒川浅浅勾了下唇角,声音微凉,「其实我也不太好,哥身为一个男人,应该知道打断别人是一件多么缺德的事吧?要不是因为哥实在太笨,我都有点怀疑你是故意的。 「别喊我哥,谁允许你喊我哥了?!」向宇气急败坏地吼道:「这才八点半,你就把晚晚带到床上了,要不要点脸?!」 贺寒川也不闹,只是缓缓道:「这样的事情以后只会多不会少,哥还是早点适应吧。」 向宇大喘气,「你——」 「不适应也没办法,我跟向晚都年轻,荷尔蒙旺盛,这种事避免不了。等她正式成为我老婆后,*是夫妻义务,更避免不了。」贺寒川说道。 除了臭不要脸,向宇这会儿都想不到其他的词去骂贺寒川。他瞪着贺寒川,胸膛剧烈起伏着,一时竟被后者的不要脸气得说不出话来。 「哥,贺寒川他……」两人这么争执,旁边还有一个佣人,向晚脸上一阵阵发烫。她拉了下向宇的衣角,想说贺寒川被下了药的事。 可刚一开口,就被向宇羞恼地打断了,「你别说话!」 一听这开头,就知道晚晚要替贺寒川说话!他放在手心里宠了这么多年的妹妹,现在居然替另外一个男人说话……贺寒川这个臭不要脸的男狐狸精,也不知道给晚晚灌了什么迷魂汤! 向晚几次想要再解释,可向宇根本不听,全程怒视贺寒川。 」哥故意打断我跟向晚,该不是嫉妒我比你身体好吧?」贺寒川微挑了下眉稍,漫不经心地说道。 向宇气得面色铁青,「鬼才嫉妒你!」 「身体不好,就要去看医生,实在不行,吃壮阳药也行,没必要这么打扰妹妹的幸福。」贺寒川继续说道。 眼见两人越说越不像话,向晚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打断了还在争吵的两人,「够了!」 她扭头看向向宇,低声说道:「妈给贺寒川下了药……哥走吧,你这样闹只会让我难堪。」 「妈没事给这混蛋下什么药?」向宇惊讶道。 一旁,佣人时不时抬头,偷偷往房间里瞄,目光又些迷离,脸上还带着可疑的红晕。 向晚微微皱了下眉,关上了房门,跟佣人说道:「你先下去吧。」 「我还是在这儿吧,要是小姐少爷有什么吩咐的,我也好立即去做。」佣人说道。 向晚淡淡道:「不用了,你先下去吧,今天的事别出去乱说。」 听此,佣人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了一声,下去了。 「她什么时候来的?」向晚皱眉看着佣人的背影。 向宇撇了撇嘴,「来了差不多快两年了,还跟以前一样半点规矩都没有!」 「那怎么不辞退她?」向晚问道。 向宇烦躁地抓了抓头,「妈不让!这人叫李燕,是爸的一个远房亲戚,说是远房亲戚,实际上都拐不知道多少弯了!」 「她家里隔着不知道多少人攀上爸,说想让爸介绍男……算了,简单点说,就是这人来咱家当佣人了,爸不同意,但是妈担心爸因为这个被老乡说道,就把李燕留下来了!」 「这人平时不懂规矩不说,是总说自己是咱们家的亲戚,欺负其他人,背地里还总是嚼舌头根,烦死人!」 听此,向晚若有所思,然后说道:「我改天跟妈说说,把李燕辞退了。」 这种攀龙附凤、碎嘴,喜欢看热闹还仗势欺人的人,留在家里迟早得坏事。 「最好赶紧把她辞了。」向宇面色阴沉道:「她之前还想勾引我,幸好你嫂子相信我,没因为这个跟我闹。」 向晚问道:「这事你没跟妈说?她这样还不把这个人辞了?」 「说了。」向宇不满道:「妈说这种小人最难惹,要是因为这个把她辞了,她回老家指不定会说是我想*她。妈还说我对外名声不好,别人信她可能性比较大。」 对此,向晚不置可否。 向宇皱了皱鼻子,「你别岔开话题,妈怎么会给贺寒川下药?她想干嘛?就不怕贺寒川误以为你下的药,为难你吗?」 「妈可能怕我假怀孕的事情被贺老爷子发现。」向晚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这件事你就别跟妈说什么了,我来说。」 向宇含含煳煳地应了一声,神色不明地看着房间门。 「至于我跟贺寒川的事情,哥别再插手了,我有打算。」向晚顿了一下,委婉道:「我假怀孕的事情不能被贺老爷子发现,所以以后……到了晚上,哥就别敲我房间的门,这只会让我处于尴尬的境地。」 沉默。 向宇紧紧攥着拳头,血丝一点点爬上眼底。 半晌后,他抬头看着她,说道:「那你甘心以后跟着贺寒川?」 「没有什么甘心不甘心,他放过我,那江家呢?贺家呢?向家呢?」向晚扯了扯唇,「我享受了向家带给我的钱和地位,现在这些,也是我避免不了的。」 这些是贺寒川跟她说的,很残忍,却也是现实。
第二百九十六章 内衣太不结实了 向宇艰难地吞咽了口口水,眼底血丝肆意蔓延。他紧咬着牙,额头青筋蹦出,却没发一言。 「哥,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做事不要再这么冲动,否则不只是害了你自己,也有可能会连累到嫂子和两个孩子。你需要知道,你不是孤家寡人一个,不能肆意妄为。」向晚说道。 一行清泪顺着向宇脸颊流下,他全身绷得紧紧的,「回……不到以前了吗?」 「嗯。」向晚垂着眸子点头,手指攥着衣角。 向宇颤抖着唿吸了一口气,「我尽力去提高自己能力,也……」 「也不能回到以前。」向晚接上了他后半句话,「哥现在努力,只能以后过得好点,不被人玩得团团转。但你再努力,再厉害,即便跟贺寒川一样,我们也回不到以前了。」 向宇蹲在地上,双手抱头,痛苦地喊了一声。 向晚垂眸看着他,几不可闻地轻嘆了口气,心脏如放在洗衣机中的脏衣服,狠狠地揪扯在一起。 「怎么回事?」上面闹得动静太大,向建国匆匆赶了上来,「阿宇,我怎么听李燕说你跟寒川吵起来了?」 于静韵跟在他身后,直盯盯地看着房间门口,脸上带着无法掩饰的惶恐不安。看不到房间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她的目光又放到了向晚身上,当看到向晚脖子上的那些痕迹时,她才稍稍松了口气。 「没事我就不能跟他吵了?!」向宇站起来,怒视着向建国,眸色血红地喊道:「我就是看不惯那个混蛋,也看不惯你!要不是你那么自私,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向建国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吼得有些懵,怒道:「你这是又发什么疯?」 「都怪你,这些都是你害的,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向宇发狠地吼了一句,大步顺着楼梯跑了下去。 向建国看着冲出别墅的身影,一脸莫名。他扭头问向晚,「怎么回事?你哥又发什么疯?」 「没事。」向晚神色淡淡道。 贺老爷子的评价如同一根鱼刺,牢牢刺在向建国的心上。 他也没再跟向宇计较,看着紧闭的房间门口问道:「寒川是不是在里面?你帮我把他叫出来,我有点事情要问他。」 「他现在不……不方便,你以后再问他吧。」于静韵神色紧张地说了一句,然后推着向晚说道:「都没事了,你赶紧进去了,别让寒川等急了。」 向建国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不方便?你怎么知道寒川这会儿不方便?」 「晚晚,你赶紧进去吧。」于静韵催促了向晚一句,然后在她回答之前,打开房间门,一把将她推了进去,把门关上了。 向晚看着紧闭的房门,听到她爸妈的争吵声从外面传了进来。她抿抿唇,锁上门,然后脱下衣服,走向了贺寒川。 汗水与喘息声交织,向晚随着贺寒川起起伏伏,情难自禁时双手环着他的脖颈,那些惹人心烦的事情好似是上辈子的事了。 而她此时,分不清到底身在现实还是虚幻之中。 一夜沉沦。 次日一早。 向晚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对上贺寒川的目光。他右手肘撑着床,不知侧身看了她多久。 「早安。」贺寒川浅浅笑了下,阳光照进他眼睛里,里面似是盛着星星。 他倾身过来要亲向晚,她下意识偏头,他的唇瓣落在她的耳畔。 「你还没刷牙。」向晚解释了一句。 贺寒川躺回了她的身侧,手顺着被子钻了进去,落在她的腰上。向晚身体一僵,隐晦道:「昨晚太累了。」 真的太累了,全身都是酸软的,尤其是腰,她没体力一大早陪他来一场运动。 「别紧张。」贺寒川的手从她身下穿过去,给她轻轻按着腰,没做什么逾矩的事。 向晚身体这才放松下来,她觉得这个姿势按摩不太舒服,索性翻个身趴在床上,好方便他给她按摩。 「昨晚吃了药,没太控制得住,今晚我尽量温柔点。」她一翻身,被子掀开一条缝,从缝隙里能看出她玲珑有致的曲线,还有无处不在的伤疤。贺寒川目光落在她身上那些伤疤上,眸色黯了一下。 今晚?向晚眉头微皱了一下,有些吃不消这样频繁的*,但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她要尽可能快地怀上孩子。 「今天也没什么事,你在床上躺着,一会儿我给你把早饭拿上来。」贺寒川看了眼时间,从被子中抽出手,起身下了地。 朦胧的阳光透过窗帘洒在他赤裸的身体上,勾勒出强健有力的曲线,他每一块肌肉上都像是洒了光芒。 等他穿上衬衣和西装裤后,这些野性的荷尔蒙气息便消失不见。他将扣子一路繫到了最上面,精緻却淡漠的五官和这样的打扮让他身上只剩下浓浓的禁慾感。 「不用。」向晚收回了目光,面色如常,只是耳朵有些红,「我跟你一起下去吃。」 贺寒川偏头看了他一眼,也没拒绝,只是拿出一套崭新的女性内衣,递到了她身前。见她面有困惑,他淡淡道:「女性内衣太不结实了。」 他担心扯坏,便多准备了几套。 向晚在被子里摸摸索索地穿着衣服,神色不带自然地看着他,「你昨天拿的那个小行李箱……」 「里面都是。」贺寒川说道:「不够再买。」 向晚,「……」 她穿上衣服,下地的时候才发现腿酸软无力,幸好贺寒川搂住了她的腰,她才没狼狈到摔倒。 「谢谢。」向晚说着话,想要挣开他的手。 贺寒川垂眸看着她,手掌铁爪一般钳在她身上,「还想摔倒?」 向晚抿抿唇,没再动,被他搂着出了门。向宇房间就在她旁边,两人出门的时候,正遇到穿着一身睡衣的向宇。 向宇下巴上冒出浅浅一层胡茬,他好像一夜没睡或者没睡好,眼底尽是血丝,看起来有些许颓废。 他面色阴沉地看了贺寒川一眼,难得没有跟他吵或者沖他吼。 「不再休息会儿?要是难受就在床上躺着,我一会儿把早饭给你送上去。」向宇开口,声音如同破锣一般。
第二百九十七章 不要为难晚晚 「我都起来了,下去吃也一样。」向晚问道:「嫂子和孩子们呢?」 向宇跟她说话,但眼睛却是看着贺寒川的,「还没起床,一会儿再吃。」 说完,他看了眼贺寒川搂着向晚腰的手,皱了皱眉,有些话已经到了嗓子口,又被他强行咽了下去。 「你先去吃,我回楼上换下衣服。」向宇跟向晚说了一句,然后沖贺寒川重重地哼了一声,重新往楼上走了。 两人进餐厅时,向建国和于静韵已经到了,前者面色难看,后者则双眼红肿,神色惨澹。 「正说要上去叫你们吃饭呢,你们就下来了!」一见到两人,向建国脸上立刻挂上了笑容。他站起来,专程给贺寒川拉开了椅子。 贺寒川没坐,但也没客气,让向晚坐下了。 向建国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固,但很快便重新拉开了一个座位,「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各个口味准备了一些。要是没有你喜欢的,我再让人去买。」 「嗯。」贺寒川神色淡淡地应了一声,坐在椅子上,先给向晚几筷子她喜欢吃的菜。 向宇换好衣服进了餐厅,直接拉开向晚身旁的椅子坐下了。见贺寒川给向晚夹了好多菜,他不甘示弱,把桌面上她喜欢吃的一样拿了一份。 向晚知道他心里憋着一股子气,也没说什么。 「阿宇,别胡来!」向建国斥责了他一句,然后看向贺寒川,温和地说道:「寒川啊,昨晚那事是你于阿姨的不对。但她那么做也只是担心你跟晚晚的处境,没有恶意,你多多体谅啊。」 于静韵用手帕擦了下眼角,「昨晚的事是我想的不周到,跟晚晚无关。寒川,你怪我也行,但是不要为难……为难晚晚。」 贺寒川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偶尔给向晚夹几筷子菜,并未应声。 「看你说的那是什么话!」向建国说道:「你那么做是为了他们好,而且寒川对晚晚那么好,怎么会责怪你跟晚晚呢?是吧,寒川?」 贺寒川咽下口中的东西,拿纸巾擦了擦并未沾染任何污物的嘴角,「我最近才发现,我很讨厌这种打着为你好旗号肆意妄为的人。」 向建国讪笑了两声,「这件事确实是你于阿姨的不对,不过她毕竟是你的长辈,这件事你看看能不能原谅她?」 「向夫人这次是给我下春药,那下次呢?」贺寒川淡淡道:「想想真是恐怖的一件事。」 他一直不松口,向建国神色变幻,面色很是难看。 向晚放下筷子,攥了攥衣角,转头说道:「我妈……」没那个胆子。 「多吃点,补身体。」贺寒川给她盛了一碗鸡汤,打断了她的话。 向宇啪嗒一下重重将筷子放到了桌子上,噌得站了起来。 「坐下。」向晚拉了下他的衣角,低声说道。 向宇双拳紧握,眼底的血丝多得像是戴了红色美瞳,「可……」 「坐下!」向晚拽着他衣角的力气大了几分,眉宇间染上了几分不悦。 向宇偏头瞪了贺寒川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下,拿起筷子,吃东西时故意放出很大的声音。 向建国将兄妹两人的互动收在眼底,确定他们俩不会插手此事时,才勉强笑了笑,说道:「寒川,那你看这事怎么办?」 「我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贺寒川身体后倾,靠在椅背上。 向建国干咳了一声,想到g市那一大块地,还是觉得肉疼,「只要条件不是很过分,一切都好商量。」 「有您这句话,就好办多了。」贺寒川直起身,嘴角牵起一抹很小的弧度。 见此,向建国心里咯噔了一声,眼皮乱跳,「看样子,寒川似乎早就想好怎么做了……哈……哈哈……」 说到后面,他几乎无法维持脸上的笑容。 「您不用这么紧张,其实我的要求也不是很过分。」贺寒川说道。 向建国笑笑,「不紧张不紧张,等你娶了晚晚,我们就是一家人,我相信你不会坑我的。」 「感谢您的信任。」贺寒川说道:「您准备让晚晚去哪个职位?」 听到这里,向建国已经差不多知道他的条件是什么了,含煳道:「从基层做起比较好,不然让她空降哪个职位,员工们都会说她是靠家里,对她的影响不好,也容易给她造成太大的心理压力。」 「这个您不用担心,有压力才有动力。」见向晚嘴角沾了东西,贺寒川抽出一张纸巾,递了过去。 向晚微愣了一下,才接过纸巾,然后对着手机擦掉了嘴角的东西。 「边吃边说。」向建国拿起筷子,指了指菜,「有压力是挺好的,但压力要是太大,会压垮人的神经。揠苗助长要不得,我这也是为了晚晚好。」 贺寒川也拿起了筷子,「您看,我刚说我不喜欢那些打着为你好旗号做事的人,您就这么来了。」 「可能当父母的都喜欢这么说,习惯了。」向建国端起碗喝粥,看不清他的神色。 贺寒川咀嚼了几下,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后才说道:「您担心的太多了。您当时空降向氏集团总裁职位,就让人很不满,但后来您不也一样成功了吗?」
第二百九十八章 我不能对他们不负责 向建国一怔,哑然,神色变幻,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既然您不怕那些舆论压力,我相信向晚这样被人恶意诽谤过的人更没有问题。您觉得呢?」贺寒川漫不经心地问道。 「……」向建国干咳了一声,「晚晚才二十岁,而且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公司管理这方面,也没有学过,要是让她直接空降总裁,恐怕会引起大家的不满。」 贺寒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没有出声。 向建国垂眸吃饭,避开了他的目光,「我当时也是空降,但我毕竟学的就是相关专业,而且是我们学校的优质毕业生。」 「况且,阿宇现在只是个小经理,我直接让晚晚做总裁,恐怕阿宇也会有所不满。」 啪嗒! 向宇重重把筷子放下,站了起来。 「不好好吃饭,你做什么?」向建国皱眉道。 向宇双手撑在桌子上,扭头看着他,身体微微前倾,「你不想让晚晚当总裁,就直接说不想,别他么拿我当藉口!」 向建国气急,「你……」 「就是把整个向氏集团,整个向家给了晚晚,我也没有意见!」向宇哼了一声,重新坐了下去,「什么都不用做,可以被妹妹养着,不知道多少人得羡慕我!」 向建国脸上神色变幻,如同打翻的调色盘一般精彩。 向晚神色淡淡地吃着饭,就算他哥不反对,爸也不会让她做总裁的,果然—— 「向家拿着公司的大部分股份,但向氏集团不只是向家的……」向建国瞥了一眼贺寒川,「它也是我岳父岳母的心血,而且它也有其他股东,我不能对他们这么不负责!」 贺寒川给向晚夹了几筷子菜,仿若没有听到他的话。 「别给我夹了,吃不完。」向晚看着碗里还有盘子里冒出尖儿的菜,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 见贺寒川不出声,向建国有些沉不住气,「寒川,抱歉,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如果你对你于阿姨做的事不满,非要做些什么,那我也……也只能认了。」 「您这么紧张做什么?」贺寒川轻笑了一声,抓住向晚的手把玩着,「我又没说让向晚当总裁,这可都是您自己说的。」 向建国面露疑色,「那你的意思是……」 「我先问一下,除了总裁职位,让向晚去其他职位您都会同意,是吗?」贺寒川问道。 向建国思索了好一会儿,担心再拒绝会让贺寒川恼羞成怒。 他咬咬牙,说道:「对!就算她胜任不了,我也可以安排人教她!」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贺寒川一锤定音,「让向晚做一年财务总监助理,然后担任财务总监。至于教她的事情,您就不用操心了,我会自己教她。」 财务是一个公司的名门,向建国看上去不是很愿意,但最后没有说什么,跟贺寒川定下了让向晚后天去上班。 吃过饭后,贺寒川去上班,向晚按照他的意思去送他。 「等等!」向建国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晚晚,你妈给你准备了些衣服,你去看看喜不喜欢。」 贺寒川整理了下领带,「等我走了,她再去也不迟。」 向建国看了眼向晚,神色变幻,最后还是选择了直接说,「寒川,你昨晚说贺老爷子评价我,他评价我什么?」 「您真想知道?」贺寒川垂眸看着他,阳光下,他嘴角勾着小小的弧度。 他的笑充满了恶意,向建国迟疑了下,毅然决然道:「你说吧,我想听下批评,好做改正。」 「恐怕改正不了。」贺寒川毫不委婉地说道:「我爷爷说您鼠目寸光,成不了大事。」 「!」向建国如同被雷噼中一般,脸色倏地惨白,如木头桩子一样僵住了,半天动弹不得。 鼠目寸光? 老前辈真的是这么批评他的?还是寒川故意这么说骗他的? 他这两年把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又开发了几条产业链,所有人都在夸奖他,怎么贺老爷子会说他鼠目寸光?! 贺寒川看着他如丧考妣的脸色,扯了扯嘴角,然后扭头看向向晚,「你去嫂子那拿书先看看,要是有不懂的地方,等我晚上回来给你讲。」 「好。」向晚说道。 贺寒川这才打开车门上了车,他正要关车门的时候,向建国突然跑过来抓住了车门,「寒川,你爷……」 「有什么事晚上回来再说吧,上班时间快到了。」贺寒川抬腕看了下手錶,也没给向建国拒绝的机会,直接关上车门,启动车子绝尘而去。 向建国看着车子在视线中渐渐消失,面上一片灰败,隐隐还带着几分愤怒。 他转头,问向晚,「我鼠目寸光?要是我鼠目寸光,向氏集团怎么一年比一年好?你说贺老爷子这么评价我,是不是嫉妒我?」 「向氏集团和贺氏集团相差十万八千里,您这样想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向晚讥讽地笑了一声,朝别墅走去。 向建国重新看向贺寒川车子离开的方向,拳头一点点握起,若有所思。 向晚回别墅的时候,林娜璐刚好带着两个孩子下楼。她跟林娜璐说了专业书的事情,后者欣然应允。 「妈在你房间,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你要不去看一下?」林娜璐提议道。 向晚微皱了下眉,点头,上楼。 房间门半敞着,于静韵背对着门坐在出床上,怀里抱着向晚以前很喜欢的一个蓝色海豚毛绒玩具,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妈——」向晚走进去,喊了一声。 于静韵吓了一跳,蹭地站了起来,将海豚扔到了床上。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有些侷促地解释道:「晚晚,我就是在这儿坐了一会儿,抱了下你的玩具,没动你其他东西,你别生气。」 「……没生气。」向晚瞥了眼床上的海豚,「那个我已经不喜欢了,你要是喜欢,就拿走吧。」 听此,于静韵脸上血丝瞬间消失殆尽,「是不是我抱了它,你不喜欢了?我一会儿洗洗给你,或者我再给你买一个一样的都可以,你……你别生气!」 说到后面,泪水已经在她脸上蔓延。 「没生气。」向晚看着她脸上的泪水,心里发闷,沉甸甸的,「只是我现在长大了,不喜欢这种毛绒玩具了。」 于静韵擦了下泪水,哽咽道:「别人二十岁还当自己是小孩子呢,你现在就已经当自己是成年人了……要是两年前,我相信你,你没有进监狱,也不会被迫成长这么多,都怪我!」 说完,她勐地站起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晚晚,都是妈对不……」 「妈——」向晚瞳孔皱缩,急忙伸手去扶她。 于静韵摇着头,哽咽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坚定地跪在地上。向晚皱了皱眉,和她面对面跪在地上。
第二百九十九章 再看就迟到了 向晚听着她妈在对面念念叨叨地说着对不起她一类的话,从一开始的尽力安慰,到后面麻木地听着,已经不知道也不想再说些什么。 「我去嫂子那拿书了。」向晚站起来,没再听她说什么,面无表情地离开了房间。 林娜璐的房间就在隔壁,她走到门口敲了敲门,得到应允后走了进去。 「拿书吧?等一下。」林娜璐正在给两个孩子换衣服。 向晚点头,找个地方坐了下去。 林娜璐给两个孩子换好衣服,把他们弄到了玩具房,然后才回来给她拿书。 「总共八本书,你先看看,等这些懂了,我再给你找其他书。」林娜璐说道:「不过我个人认为,这样看书,不如从实践中学习来得快和实用。」 向晚接过书,兴致不是很高,「谢谢嫂子,我先打点基础,然后再考虑后面。」 林娜璐跟她大致说了一下这几本书的内容,以及能用到的地方,最后才踌躇道:「你哥已经尽力在学习了,但是以前的作风一时难以改掉,遇事不动脑子,我会尽量让他给你少添点麻烦。」 「哥哥这性子确实得改改了。」向晚说道。 两人又说了会儿向宇的事情,她拿着书回了房间。她妈已经不在这儿了,可能去了客厅或者她妈自己的房间。 向晚放下书,去客厅看了下,没人,然后去了她爸妈的卧室。 卧室的门半掩着,于静韵坐在床边,满脸是泪。她擦了擦脸上的泪,从抽屉里拿出几瓶药,倒出七八粒喝下了。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于静韵惊慌失措地看了过来,「我感冒了,喝点感冒药!」 「去看过心理医生了吗?」向晚隔着门问道。 于静韵扯了扯嘴角,目光躲闪,「我没什么事,不用去看心理医生!不管什么医生都一样,没事能说成优势,小事能说成大事,就是为了能多挣点钱!」 「哦。」向晚也没再说什么,回了房间。她给陆言岑打听了下比较好的心理医生,要到了后者的联繫方式。 只是这位心理医生行程有点满,最快十天后才能抽出两个小时的时间接待于静韵。 向晚本还想问问对方有什么建议的药,想先给她妈准备着,结果医生赶飞机,说完就匆匆挂了,根本没给她问的机会。 「抑郁症、暴躁症……这一类涉及到心理问题的病人都很牴触看医生。」 「如果向夫人病情没有严重到一定程度的话,我建议向小姐在见到桑医生之前不要再请其他医生了,以免向夫人对心理医生过于牴触,影响桑医生的判断和治疗。」 陆言岑又打电话过来问了一下情况,提醒了向晚几句。 向晚挂了电话,想了一会儿于静韵病的问题,毫无办法。她安排了个佣人随时去看下她妈的情况,然后开始认真看书。 她从未学过这方面的专业东西,专业名词又太多,她单是一段话就看了将近一上午,基本上都在查专业名词。 期间于静韵还有林娜璐来过,给她拿了水果零食,让她休息一会儿,她拒绝了。 三天眨眼而过。 这三天里面向宇不知在忙些什么,向晚都没见到他人影,直到她要去公司入职了,早饭的时候才见到他。 「那些人当面对你笑,背后还不知道怎么说你呢,你别太单纯了,把那些人当朋友,最后被人戳刀子!」 「要是见客户的时候,尤其是男客户,一定要跟别人一起去,有些人毛手毛脚的,千万不能跟他们独处!」 「重要资料什么的一定要放好,还有,最好不要一个人加班,如果非得加班,下班的时候让我……或者贺寒川去接你,不安全!」 向宇叽里咕噜叮嘱了一大堆,向晚全都应下。 嘟—— 嘟—— 手机震动声响起。 向宇匆忙喝了口粥,将嘴里的东西咽下,接通了电话,「刘总……现在?这也太他么赶时间了,就不能等我吃完饭?行行行,别换人,我现在就过去!!」 他黑着脸挂了手机,骂了一句什么玩意儿,然后飞快地拿起一块饼叼在嘴里,穿上西装外套便往外走。 「再拿一碗粥带着吧。」向晚沖他喊道。 向宇头都没回,沖她摆了摆手,「不带了!那倒霉玩意儿说我要是现在不过去,就要换……」 说到后面的时候,距离太远,向晚都没听清他说的什么。不过结合他刚刚打电话的内容,后面说的应该是换人。 她哥哥再不济,也是向氏集团董事长儿子,被人喊一句向少。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在明知道她哥身份的情况下,还这么嚣张,尤其对方还是向氏集团的合作伙伴。 除非……她爸安排的,目的就是想让她哥知难而退。 向晚慢慢咀嚼着嘴里的饭菜,扭头看向正跟贺寒川攀谈的向建国。 「赶紧吃吧,吃完还得去上班,可别第一天就迟到。」向建国不喜欢她的目光,皱眉说了一句。 贺寒川给向晚夹了一筷子菜,「还有四十多分钟,不用急,慢慢吃,我路上可以开快点。」 他看向向建国,微微一笑,「对吧?」 「……嗯。」向建国讪讪地应了一句,「不过你也得去上班,就不用去送她了,她跟我坐一辆车就可以。」 贺寒川拿纸巾给向晚擦了下嘴角,「毕竟是女朋友第一天上班,肯定要送的。」 向建国干笑了两声,没再出声。 吃完饭后,三人一起去了向氏集团。 「多学多做少说,你可以凭藉身份特殊性空降财务总监助理职位,同样,你也得承受身份给你带来的苛刻质疑。」贺寒川将向晚的碎发撩到了耳朵,在她耳垂旁轻吻了一下。 向晚下意识缩了下脖子,看向贺寒川。 他已经坐直了身子,双手搭在了方向盘上,「别看了,再看要迟到了,要是想看,你可以回去看个够。」 向晚,「……」 她开门下了车,站到了早已下车的向建国身旁,然后同他一起进了公司。
第三百章 显示自己清高吗? 向氏集团远远比不上贺氏集团,这从总部建筑上就可以看出来,但向氏集团的规模也不小,最起码在这一片显得鹤立鸡群。 「向总好,向小姐好。」 「早上好!」 「早安,向总。」 向建国既是向氏集团的董事长,也是总裁,但员工们习惯叫他向总。一路上跟两人打招唿的人不少,间或用或好奇或鄙视或探究的目光打量着向晚。 「别觉得你是我女儿就了不起了,平常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别自以为是、好高骛远,丢了向家人的脸!」向建国先进了电梯,叮嘱道:「记住了么?」 向晚跟着进了电梯,站在他身旁,「您要是怕我丢人,就该早点带我来公司学习,而不是自私地去养废我。」 向建国气极,怒目直视,「你……」 「嗯?」向晚偏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向建国把手放了下去,重重哼了一声。电梯到达,他头也不回地下了电梯,根本不理会向晚。她也没理会他,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进了财务总监办公室,里面坐着一个瘦削的短头髮中年女人,她对面则站着一个耷拉着脑袋听教训的小年轻。 「你先出去吧。」见两人进来,女人吩咐了小年轻一句,然后站了起来,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向晚。 向晚任由她打量,浅浅笑了下,「您好,我是向晚。」 女人皱了皱眉,没理会她,而是看向向建国。 「她平时没接触过这方面,以后就牢李总监费心了。」向建国温和道。 李美英丝毫没因为他的话有任何态度上的软化,冷冰冰道:「我最讨厌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人,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一个半月过后,她还是跟不上我的进度,或者我让她做什么,她不做什么,就趁早给我滚蛋!」 向晚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分不清她这种态度是她爸特意交代的,还是她本身就是这样的人。 向建国嘆了口气道:「李总监的脾气我也知道,你放心,要是晚晚达不到你的要求,我绝对不会把她强行留在这里。」 他轻拍了下向晚,「听到了吗,晚晚?」 「我会努力的,李总监。」向晚轻声说道。 李美英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伸手,「李美英。记住了你自己说的话。」 两人的手一触即分,公式化地不带任何人情味。 向建国又认真叮嘱了几句,并且跟李美英说了几句好话才分开。 他一走,李美英便坐回了财务总监位置,匆匆道:「我要去见几个财务顾问商量下税收筹划方面的问题,你这种菜鸡去了也帮不上忙,去找刘出纳,让她教你些最基本的东西。」 说完,她看都没看向晚一眼,拿了几份文件,拎着包就出去了。 能看得出来,她对向晚极其不满意。 向晚没来及得问刘出纳的名字跟去哪儿找对方,她微微皱了下眉,出了办公室随便找了个人,「你好,麻烦问一下,要找刘出纳的话,该去哪儿找?」 「我也不知道你要找哪个刘出纳,你去财务部那边问一下吧。」被她拦住的人不知急着去做什么,说了下财务部楼层便匆匆离开了。 向晚去了财务部所在的楼层,走廊里,人来人往,行色匆匆,没一个人是她认识的。那种笼罩而来的陌生感,让她充满恐慌的同时,又多了几分激情澎湃。 她深唿吸一口气,进了财务部。 偌大的办公室区内,所有人在隔开的独属于自己的办公区域内打电话、翻文件还有敲键盘。向晚进来,他们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处理自己的事情。 冷漠。 向晚突然荒谬地想到了初到监狱时的场景,他们站在一个个独立的隔间里,冷漠地看着她,好像在看一个陌生的东西。 她压下心头的异样,找了一个看起来没有那么忙的人,「你好,麻烦问一下,哪位是刘出纳?」 「姓刘的出纳有好几个,你找哪个?」对方问道。 向晚抿了抿唇,李总监没说。 「那边那个是大刘,找他的人最多。」对方指了个方向。 向晚说了声谢谢,然后去找了大刘,「您好,我是新来的,李……」 「是要让我带的新人是吗?我今天工作特别多,你去跟人事那边说一下,我手底下已经带了两个了,再带一个安排不过来,让他们给你再安排一个师父。」大刘匆匆说完,接通了一个电话。 向晚想等对方打完电话了,再问几件事,可他接了一个又一个,确实跟他说的一样很忙。她又打听了其他几个姓刘的出纳,想让几人暂时带她一下,但都被他们用各种藉口挡了。 最后没办法,她只能按一个人的建议去找人事,听人事那边的安排。 人事部的人不少,但是一大部分出去忙秋招的事情,剩下的人各司其职,忙得团团转。好不容易等一个人空了下来,向晚跟对方说了她的事情。 「你是谁招进来的?去找他(她),让他(她)给你安排!」 向晚不想太张扬,没说她就是向晚,而是说道:「是向总把我招进来的,让我担任财务总监助理。」 「你……是向小姐?」对方惊讶地看着她,然后笑道:「您过来的时候就该直说的,那些事一会儿做也行。您等一下啊,我先给您拿几张表您填一下,我给您安排一下入职。」 折腾完入职的事情已经临近中午,向晚跟人事部小姐道谢,并婉拒了对方的吃饭邀请。 手机震动声响起,她看了眼陌生号码,接通了电话,「餵?」 「以后第一句要说您好!」李美英严肃道:「我让你跟刘出纳学基础的东西,你去哪儿了?才第一天就学会翘班了?!」 向晚只能简单解释了一下,「抱歉,几个出纳都比较忙,我先来人事部这边办了一下入职。」 「办一个入职需要一上午?只要把你是向晚的事情说出来,几个出纳再忙也有空教你,入职也不需要这么长时间,为什么不合理利用自己的资源?!显示自己清高吗?!」李美英噼头盖脸就是一顿批评。
第三百零一章 你也做不了什么 比这难听的话向晚都听过不少,她跟对方道了歉,然后按照对方的要求,回了财务总监办公室。 办公室门虚掩着,能看到李美英正在里面训人。 向晚犹豫了下,敲门。 「进来!」李美英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冷着脸呵斥站在办公桌前的人,「财务分析你们允诺什么时候给我的,现在都几号了?!」 那人低垂着头,小声道:「只差一点就……」 「别跟我说只差一点就完成了,你们昨天也是这么说的!」李美英厉声打断了他的话,「要是知道自己做不到,为什么要许诺?!你们这是欺骗!是在消费别人对你们的信任度!!!」 那人面色涨红,低声道歉。 啪! 李美英重重在桌子上拍了一下,坐到了椅子上,「来!把你们现在做出来的分析拿出来,让我看看!」 「李总监,我……」 「拿出来!要是没带,现在就去取过来!你这样的猪脑子到底是怎么进到向氏集团总部的?!」 那人被她骂得狼狈不已,耷拉着脑袋听完教训,然后去拿文件了。 李美英气得大喘着气,将目光转移到向晚身上,「一早上只办了个入职手续,你还真是好样的!」 「对不起,我下次尽量不犯同样的错误。」向晚低垂着眸子,不卑不亢地说道。 「我需要的是肯定!不是尽量!」李美英板着脸说道:「一早上什么都没干,估摸着再给你一个下午,你也做不了什么!」 向晚能感觉出来对方对她意见特别大,「对不起,下次我一定会完成您交代的任务。」 「一定?」李美英讽刺道:「我现在让你去记帐,让你去做财务分析,让你做一个项目的财务预算表,让你做税收筹划……你哪样能做到?」 向晚哑然。 这些她确实做不到。 事实上,她这两天才刚弄明白了一些专业名词的意思。 不过她怎么说都让总监很不满,看得出后者对她的怨气不是一般的大。 「人最忌讳什么?说大话!承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自以为是!」李美英烦躁地沖她摆了摆手。 「你先回去,今天下午把财务和税务方面最基本专业名词弄明白了,明天再来上班!不然别说做事,我怕你连我们说话都听不懂!」 向晚这会儿说什么也不管用了。 她这几天倒是学了不少东西,但她要是说不用回去学,总监再提个问题,而她回答不出来,恐怕总监对她会更不满。 「明天见,总监。」向晚跟李美英告别,然后拎着包出了门。 等门完全关上后,李美英冷哼了一声,「才说几句就退缩了,能成什么事?」 向晚下了电梯,在一众人好奇的目光中,略显窘迫地出了公司。 她猜想过无数种第一天上班时的情形,但从未想过会狼狈到只在公司待了半天,就被上司赶回家。 向晚回头看了眼向氏集团四个鎏金大字,眉头微微皱了皱,不太甘心就这样回去。她无意识地沿着人行道往前走,脑子里全都是该怎么跟总监相处。 要是以后每天都跟今天差不多,那她除了挨骂,根本学不到任何东西……
第三百零二章 好到被人赶出来? 嘟—— 嘟—— 手机震动声突然响起。 向晚拿起手机,发现是贺寒川打来的电话,「怎么了?」 「在公司待得怎么样?」贺寒川问道。 向晚垂着眸子,「……还好。」 新人应该都是这么过来的。 「是吗?」贺寒川声音里带着极浅的笑意,「好到被人赶出来?」 向晚,「……」 她紧珉着唇,攥着手机四处看了一眼。 滴—— 宾利就在她身后十多米处以龟速行驶着,见她出来,沖她鸣了一下车笛。而在宾利后面,几个路人光明正大地在拍照或者录视频。 看样子,宾利应该在后面跟着她一段时间了,不然也不会被这么多人围观。 只是她想事情想得太入迷了,没有注意到后面的动静。 #惊!高富帅原来是这么哄生气女朋友的!# #宾利人行道上龟速行驶,只为求女友原谅# 向晚几乎都能想出来,照片或者视频被发到网上后,八卦媒体们会怎么起标题。 她转过头,走到宾利前,开门上了车,「……不无聊?」 「我之前沖你鸣笛了,你只是往旁边躲了躲,没回头看。」贺寒川转动方向盘,驶入车道后,踩上了油门。 向晚,「……」 她以为自己挡到后面车的路了。 不过最尴尬的是,她对他说在公司还好,结果被人当面拆穿了。 「你怎么来了?」向晚岔开了话题。 「也没多远。」贺寒川说道:「觉得你在公司不会太好,就过来了。」 话题又绕了回来。 向晚没有出声,实际上,不管以前还是现在,她都讨厌那种被人轻视的感觉。如今贺寒川这么说,更像是一早就不看好她。 「不是不看好你。」贺寒川说道。 不是第一次被对方猜透心思,但每次被猜透心思的时候,向晚心里还是会咯噔一下,说不出到底什么感觉……有恐慌,但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 贺寒川继续说道:「李美英这么对你,跟你个人能力没有太大的关系,主要是针对你的身份。」 「身份?」向晚偏头看他。 此时阳光正好,金色光芒透过车窗打在他脸上,勾勒出他稜角分明的英俊五官,如果艺术家雕刻出的最好艺术品。 她睫毛迅速眨动了几下,挪开了视线。 「李美英是向氏集团的老员工了,也是你外公外婆的左膀右臂。她跟你外公外婆一样不看好你爸,在你爸空降向氏集团、并且最后掌控向氏集团后,她对你爸的不满达到最大值。」 「现在证明你爸有一定能力,两人冲突还小了点,至少不经常吵架了。但你是你爸的女儿,现在跟他当年一样空降,李美英自然对你不满。」贺寒川说道。 向晚眉头微皱,「老员工?」 可总监看上去只是个中年女人,已经在向氏集团工作这么长时间了? 「算算年纪,她今年应该已经五十多了,不过听人说她长得挺年轻。」贺寒川偏头看着她,突然空出一只手,在她头上摸了一下。 向晚下意识后退,直直地看着他。
第三百零三章 你怎么不早说 「头上有东西。」贺寒川神色淡淡地解释了一句,然后在一家海鲜饭馆前停下了车子。 向晚喜欢吃海鲜,但是剥虾、蟹一类的东西慢,贺寒川抬头瞥了她一眼,剥好了就往她盘子放。 「你自己吃就好,不用给我剥。」向晚说道。 贺寒川抬腕看了眼时间,「一会儿我还要赶回公司,你吃得太慢。」 「你吃完先回去就好。」向晚看着盘子里越来越多的虾肉、蟹肉,眉头微微皱了下—— 贺寒川剥的确实比她快多了。 「然后留你一个人?」贺寒川拿出纸巾,动作优雅地擦了下手,「普通合作伙伴我都不会这样,难道要这样对自己女朋友?」 两人吃完饭,一起出了饭店。 「你赶时间,先回公司吧,我打车回去就行。」向晚不喜欢麻烦别人,无论那个人跟她是什么关系。 贺寒川打开副驾驶座门,拉着她的手,把她往车里塞。 「这里打车很方便。」向晚抓着车,没坐进去。 贺寒川双手撑在车顶上,将她环在中间,微微倾身,「马上就到上班时间了,李美英不喜欢半途而废的人,你确定要我现在走?」 「你怎么现在才说?!」向晚看着他英俊的面孔,怔了一下,一字一句地问道。 贺寒川轻笑一声,又迅速收敛嘴角,将她塞到车里面,关上车门。他绕到另一边上了车,启动车子后才说道:「要是再说了,你还会陪我吃饭?」 向晚抿了抿唇,要是知道,她会第一时间回公司。 「我给你买了几本书,寄到了公司,你自己看看,不懂的就问李美英。她嘴硬心软,你多问她些问题,她可能会对你亲近些。」车里开了空调,温度略有些高,贺寒川解开了两颗衬衫扣子,露出了形状好看的锁骨。 向晚顿了一下,「……谢谢。」 「比起口头上的谢谢,我更喜欢实际一点的。」贺寒川偏头看了她一眼,眼底染着一抹极浅的戏嚯。 向晚看着他的眼睛,愣了一下。 他真的是……跟她记忆中越来越不一样了。 可他对她的好并不让她觉得浪漫、美好,而是让她感到恐慌。他爱一个人还有不爱一个人的时候完全是两个极端,她担心她在他的好中沦陷,却守不住他。 ——他们才二十多岁,未来太多变数了,而人心是最善变的东西。 向晚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扭头看向窗外飞逝的景物,跟依靠一个男人的爱存活比起来,她更喜欢自己强大。 一路无话。 贺寒川从后视镜中看着向晚,眉头微乎其微地皱了下。他看着前方,主动挑起几次话题,但每次向晚都只是嗯几声,跟前些日子比起来,带着几分刻意的疏离。 车子最后停在向氏集团门前,刚停稳,向晚便打开车门下了车。 「我跟李美英有过几次来往,跟你一起进去?」贺寒川跟着下了车,单手插兜站在她身前,俯视着她。 向晚往后退了一步,淡淡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处理好,你回去吧。再见。」 说完,转身进了向氏集团。 贺寒川看着她的背影,长而浓密的睫毛遮挡了眼底的神色。 那些做错的事,终究横亘在两人中间,无法轻易消散……
第三百零四章 打蛇上棍 向晚从前台拿了贺寒川给她订的书、匆匆赶到财务总监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李美英正打电话在谈着什么东西,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 见状,她即将落到门上的手又收了回去,静静站在门外。 「商副总,我们一早就说好五天前打款了,你到现在却说暂时给不了,这不太好吧?」 「你也不用对我用这套说辞,江氏集团是什么情况,我很清楚。」 两人谈得很不愉快,李美英最后黑着脸扔了电话,重重坐在了椅子上。 向晚硬着头皮敲了门。 「我中午跟你说的话都白说了?!」李美英冷眼看着她,也不说让她进去,「还是你有你爸当靠山,就觉得可以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 向晚低着头说道:「您误会了,我只是不想半途而废。要是您批评我几句,我就离开,那才是对您对公司的不尊重。」 李美英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半晌后,才说道:「进来吧。」 「谢谢总监。」向晚抱着书走进了办公室,没等她安排工作,而是坐到了沙发上开始看书。 以前她所有心思都扑到了舞蹈上面,基本上没有好好学过文化课。当年能上一个好大学,主要是她的舞蹈功底过硬,学校破格录取。 对她来说,看这种专业性极强的东西,很枯燥乏味,而且也很折磨人。但跟两年监狱生活相比,这点小事不值一提。 李美英目光在专业书上扫了几下,当看到2018註册会计师考试财务成本管理还有公司战略管理和税法几个字时,嘁了一声,「基础还没打牢,就想看这些东西……眼大肚子小,跟你爸一样!」 向晚收起书,权当没听出她话中的讥讽,而是十分诚恳地问道:「那您觉得我先看哪些书比较好?」 李美英,「……」 打蛇上棍! 「会计基础、税法、税收筹划……」李美英一连数了十多本书。 向晚眨了眨眼睛,一脸认真,「您说的我差不多记住了,但是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不如我加您一下微信,您把这些书名发给我可以吗?」 李美英冷冰冰看着她,没说话。 在贺寒川、贺老爷子等人那儿饱受摧残,向晚还不至于怕她这点气势,「我相信您是一个好领导,最希望看到的就是新人进步。」 「半点基础都没有,什么都不会做,上来先学着巴结领导,这就是你爸教你的?」李美英不喜欢这种油嘴滑舌之人,直勾勾地剜着向晚。 向晚面不改色,「我个人认为,跟领导打好关系和巴结领导不是同一件事。」 李美英不语。 向晚又道:「另外,您是外公外婆手下的得力干将。」 「我虽只听说过他们的事迹,没有太多关于他们的回忆,但是我一直很尊敬、崇拜他们,也想跟您多亲近些,多了解些他们的事情。」 沉默。 李美英不知想起了什么,眸中划过一抹沧桑和怀念。 片刻后,她没好气地拿起手机,打开微信名片,把手机扔到了桌上,「不是要加好友吗?还不过来?」 向晚应了一声,加上好友,顺道夸奖了一句,「您的头像跟您一样干净利落,瞧着舒服。」 「别以为把你外公外婆搬出来,再说几句好话,我就会对你放水!」李美英审视着她。 向晚点头,「好的。」 她希望总监尽量对她严格点,这样她也可以多学到点东西,毕竟就算总监看在外公外婆面子上给她放水,江清然贺老爷子他们也不会给她放水。 「但愿你继承你外公外婆的地方多些!」李美英嗤道:「而不是你这个唯……爸爸!」 向晚低头不语,她爸做的再不是,毕竟也是她爸,她不可能跟外人说她爸的不是。 「你也别在办公室看书了,像你这样的小白,给你一个月时间,你最多也只能懂一些皮毛,还是最好的情况下!」李美英伸手在桌子上点了几下。 向晚嗯了一声,「我会在下班后多多学习的。」 「别光说,我要看到你做!」李美英教训了她几句,她一一应是。 等教训完后,李美英从一沓文件中翻出一份文件,扔到了桌子上,「这会儿有份不需要专业知识的工作,刚好你可以去做,你先看看资料。」 向晚说了句好的,但手刚碰到文件,还没翻开,文件就被李美英给按住了。她抬头,不解地看着对方。 「这份文件你现在看了,一时半会也不懂,晚上回去再看。」李美英顿了一下,补充道:「不懂的拿来问我,不准给贺总看,明白了吗?!」 向晚,「嗯。」 在李美英不大放心的目光中,她抽出了文件。 「你有我微信,看不懂的地方就拍下来,然后标註好了问我……什么时间都可以,我看到就会回答!」李美英目光紧紧黏着那份文件,再次强调,「不准给贺总看!」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重要机密文件,但她跟贺寒川打过几次交道,想起来那些经歷,她至今心有余悸。 ——这个年轻人可以从蛛丝马迹中推测出一个项目的走向,然后将这些扭转为贺氏集团的优势。 一个优秀的领导人不需要有过强的专业能力,但一定要有足够长远的目光,以及制定正确公司战略大方向的能力,而这些,贺寒川只多不少。 假以时日,这个人一定成长为比贺老爷子更恐怖的人,带领如今已经是巨头的贺氏集团迎接一个新的高峰。 向晚再三应允,李美英才将文件给了她,「向氏集团跟江氏集团合作了一个项目,叫「阳光」,五天前,他们就该把一亿六千二百三十万的尾款打过来了,但是到现在又要往后拖。」 「您要我去……要帐?」向晚问道。 「不是。」李美英敲着桌子说道:「要帐是那些高利贷什么的说法,我们这是催款!」 向晚,「……」 李美英给了她五天时间,要是这五天时间里面,她能成功把款追回来,李美英以后就亲自带她。 要是没追回来,李美英没说结果,但想必到时候也不会是什么好态度。 需要注意的是,今天也算一天!
第三百零五章 别跟我讨价还价 「总监,您能不能再多给我几天?」这是向晚第一次催款,她担心事情不会很顺利。 李美英瞥她一眼,冷硬道:「别跟我讨价还价,要么你现在就把这份文件还我,然后你走人,要么现在就立刻动起来!」 完全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向晚觉得这件事太难为人,但最后还是答应了,然后跟李美英道别,去财务部找了一个李美英给她安排的小伙伴。 「你找卓天昊是吗?等一下,我去叫他。」胖乎乎的女人说道。 女人走到办公区后面,拍了拍桌子,然后带着一个西装革履带眼镜的男人走了过来。 男人看起来约莫三十多岁,板寸头,看起来中规中矩。见到向晚后,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几眼,主动伸手,「你好,向小姐,我是卓天昊。」 听此,女人惊呆了,大瞪着眼睛打量着向晚,像是在看什么稀奇物种。 「昊哥好。」向晚笑着同她握了下手。 卓天昊点了下头,松开手,询问道:「那现在走?」 「嗯。」时间不多了,向晚不想浪费一分一秒,和男人并肩往外走。 等两人走后,女人才捂着嘴跑到几个关系亲近的同事前,压抑着激动说道:「就刚才那个小年轻,那就是向总女儿向晚!!!跟传说一点不一样!!」 几人却一点都不惊讶—— 「向晚贺寒川还有江清然的事情闹得那么大,你没见过向晚照片吗?她昨天来的时候,我就认出来她了。」 「长得倒是跟照片上一样,就是命不太好,去监狱里待了两年。」 「就是,要是因为这个污点嫁不进贺家,那她也太惨了!」 「你们现在一说起来,我还有觉得江清然恐怖呢……嘶,幸好她不是我朋友,不然我被卖了还给人数钱呢!」 几人的话零零碎碎地传到向晚耳朵里,听不大真切,但也能猜个差不离。 换做两年前的她,或许会专程走慢点,听听别人在后面说了她什么,不过现在听惯了风言风语,她已经没有那么在乎别人的话了。 两人坐电梯到一楼时,刚好遇到要出去的向建国。 见向晚跟一个陌生男人并肩往外走,向建国皱皱眉头说道:「刚来第一天,你不好好上班,这是要去做什么?」 「是这样的向总,李总监安排我跟向小姐去江氏集团办点事。」卓天昊先一步说道。 「哦。」向建国面对他,脸上带着招牌式老好人笑容,温和道:「晚晚以前完全没有接触过这方面,就麻烦你多照顾了。」 卓天昊忙道:「不麻烦,每个新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我就是担心晚晚没有基础,没法胜任这个工作,不管怎样吧,麻烦你多照顾下她。」向建国说道:「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向晚神色淡淡,公司里面的人本就对她空降财务总监助理这件事不满了,她爸还当着人面这么叮嘱,恐怕更多人会觉得她就是来公司里混日子的。 卓天昊推了下眼镜,「我叫卓天昊,日天昊,是财务部的一个会计,前年刚转到总部的。」 「能进到总部的年轻人,我相信都是有能力的,好好干!」向建国拍了下他的肩膀,又勉励了几句,然后跟助理一起离开。 向晚偏头看了眼嘴边染笑的男人,说道:「昊哥,公司有车吗?」 「嗯,我已经拿到车钥匙了,走吧。」卓天昊说道。 两人一起上了一辆商务用车,卓天昊十分健谈,一路上,基本上都是他在说,向晚在听,偶尔附和几句。 他讲的都是有意思的事情,有时随口就是段子,倒也不让人觉得厌烦。 他表现得跟林家大哥哥差不多,一直在拉近两人间的距离,不过向晚这两年经歷得多了,能感受出来他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谄媚态度。 人之常情,也没什么可说的。 两人到了江氏集团,临下车前,卓天昊问道:「这次的工作,向小姐有什么建议吗?」 「昊哥不用这么见外,喊我向晚就可以。」向晚说道:「好的建议没有。」 卓天昊若有所思地挑了下眉梢,「向……你有办法完成这项工作,是吗?」 「算是吧。」向晚含煳其辞,岔开了话题,「昊哥在财务部工作,是不是经常会遇到这种情况?一般情况下,会怎么处理?」 卓天昊简单说了下几大处理办法,然后说道:「不过这次的款项已经过去五天了还没打过来,而且总监给我派任务的时候语气不太好,我认为这些最寻常的办法已经走不通了。」 向晚微微皱了皱眉头,确实,从李总监摔话筒的行为来看,这笔款不大好要。 「要不这样,你先把你的建议说出来,我帮你参谋一下?」卓天昊说道。 向晚摇头,「还是先把商总约出来,看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吧。」 「实不相瞒,我以前有幸跟商总打过一次交道,这个人是商场老狐狸,滑不熘秋,总监在他手里也讨不了好。」 「我们这次约见他,先不说能不能见到他,就算见到了,这次恐怕也会无功而返。所以,我的意思是,你有什么建议可以先提出来。不用怕出错。」 卓天昊解开安全带,扭头看着她,满眼期待。 向晚却没松口,「还是先约商总见一下吧。」 她的建议,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使用。 两人进了江氏集团,卓天昊的意思是,商总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见他们,而他刚好知道他的办公室,他们可以直接上去找他。 但两人还没走到电梯前,就被前台小姐拦下了,「请问两位要找谁?」 向晚没这方面的经验,怕多说多错,便没出声,而是看向身旁的卓天昊。 「是这样,我们今天早上约了商总见面。」卓天昊面不改色地说道。 「不可能呀。」前台小姐说道:「我们商总今天早上约见了钟少,他才刚上去。」 向晚心里咯噔了一下,就听的前台小姐接着问道:「你们确定自己有预约吗?」
第三百零六章 你们会怎么处理 「今天不是周四吗?」卓天昊惊讶道。 前台小姐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他和向晚一眼,没拆穿,「今天是周三。」 「原来是这样啊,我记错日子了。」卓天昊勐地一拍脑袋,脸上尽是懊悔,「太忙了,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都给记混了!」 前台小姐没再说话,沖两人笑了笑就要走。 「麻烦等一下,」向晚说道:「你能帮我们跟商总约下今天吗?不需要多长时间,等他跟钟少谈完事情后,给我们五到十分钟就可以。」 前台小姐停下脚步,「抱歉,商总的时间都是提前安排好的。」 「好的,谢谢。」向晚沖她浅浅笑了下。 前台小姐说了句不客气,就回自己的位置了,只是目光时不时扫向向晚两人,堤防两人浑水摸鱼上楼。 卓天昊皱着眉头,「总监刚给我发下任务后,我就给商总那边打了电话。不过接电话的人是他助理,说商总最近一个月的行程已经满了,要见我们只能排在一个月后。」 「平时遇到这种情况,你们会怎么处理?」向晚问道。 卓天昊,「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打官司,一说到违约金和利息方面,通常情况下公司里有钱的就会认怂,公司里没钱的,我们也可以请求法院拍卖对方公司的固定资产来还款。」 「不过这种办法对江氏集团没有用,他们的律师团队不比我们的差,而且他们不会把那点违约金和高额利息放在眼里。打官司他们可以耗着,大不了赔点钱,我们还是没办法立刻拿到那一亿六千万。」 向晚没在公司里面待过,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如果他们手里有钱,为什么宁愿多给点违约金和利息,也不愿意还款?这样不是多花钱吗?」 「资金是有时间成本的……」想到她没有基础,卓天昊改用另一种方式表达,「不管多大的公司,为了减少时间成本,他们的流动资金都是提前经过预算,每一笔都提前算好的,而多余的资金则会选择购入股票、国债或者其他的理财方式为公司……」 向晚前面还能听懂,后面越听越迷茫,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就如同听天书一般。 每个字拆开她都懂,可是凑到一块成了句子,她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再简单点说,流动资金有限,而向氏集团最近需要这一亿六千万。江氏集团卡着这些钱,就是为了阻止我们跟他们争一个项目。」 「那点违约金和利息跟这个项目所带来的利益相比,根本就是九牛一毛。」卓天昊说道。 向晚这才明白,「就是我跟一个人要进京赶考,他为了提高中举机率,偷了我的盘缠,不让我去考试,是这意思吗?」 「……」卓天昊一言难尽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财务部提前做好财务预算,就是为了保证资金鍊良好运转。结果江氏集团突然搞这么一出,我们资金鍊上会有点小问题。」 资金鍊……向晚皱眉,「那向氏集团损失会特别大吗?」 不论大小公司,资金鍊出现问题都是很严重的一件事情。一个未来前途很美好的公司,可能会因为几千万的资金问题,导致整个资金鍊崩溃,公司直接破产。 「……这些对向氏集团来说不算什么。」卓天昊欲言又止,最后没忍住,说道:「向小……向晚,你回去还是多看点这方面的专业书吧。」 言外之意,基础实在是太差了。 向晚点头,她确实得恶补这方面的知识。 两人约见商总的计划失败,只能选择等待。等商总跟钟邵宁谈完以后,他们或许可以拦住商总。 这一等就是将近五个小时。 向晚有胃病,没按时吃饭的时候,胃会难受。 见她脸色难看,卓天昊提议两人先回去,明天再来,向晚拒绝了,然后去饮水机前接了杯温水。 热水下肚,胃里好受了点。向晚拿出手机,给自己点了份粥,问过卓天昊意见后,给他订了份小笼包。 单子刚下,电梯门打开,一个啤酒肚老男人和钟邵宁被一群人拥簇着下了电梯。 「到了。」向晚不认识老男人,但在林恬恬和林老爷子的婚礼上见过钟邵宁,很简单便可以猜出老男人的身份。 卓天昊站起来,走向老男人那边,「商总,留下步。」 「商总,有人叫你。」钟邵宁抬起手,看了眼手腕上限量款的手錶,抱怨道:「这都已经七点了,我可没有这么晚吃过饭。」 商总笑了笑,「喊我的人,我根本不认识,可能又是哪个小公司的人想要跟江氏集团合作吧,不用理会他。」 「这还差不多。」钟邵宁微仰着下巴,「什么小苍蝇也敢在这里乱喊乱叫,也不看看被他喊的人在陪谁。」 商总眸光闪了下,笑了笑,「酒店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到那儿就可以吃。」 卓天昊和向晚在后面喊了几声都没人理会,反而有几个江氏集团的保安过来,拦住了两人。 眼看商总跟钟邵宁在一群人簇拥下越走越远,向晚脑子里突然闪过总监上午时跟她说过的话—— 「为什么不合理利用自己的资源?!显示自己清高吗?!」 向晚一把推开几个保安,冷着脸说道:「我肚子里可是贺家的血脉,我劝几位最好不要动手。」 几个保安震惊于她的大力气,此时听到她的话更是一惊,几人面面相觑,谁也不好再拦着她。 江家的人在贺老爷子面前都只有乖乖听训的份,更不要说他们这些人。 卓天昊也有些震惊,他跟向晚一起的这半天,对方都没有摆什么大小姐的架子,怎么突然就摆起来了? 「商总留步!」向晚喊了一声,没人搭理,她直接几步上前,拦在商总几人身前。 她被保安拦着的时候,商总可以说那些保安有眼不识泰山,也可以推说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但如今,她都拦在他身前了,若是再把向晚赶走,这就是不给向家面子,也是不给贺寒川面子。
第三百零七章 你老了,耳聋 「向小姐?」商总一脸惊讶,「您怎么来了?找我有事?」 向晚扯了扯唇角,「我找商总自然有事,只是在后面喊了大半天,您好像都没听见。」 商总脸上的惊讶更多了些,「是吗?那可真是我的错,刚刚竟然都没有听见」 「您毕竟年纪大了,可以理解。」向晚说道。 言外之意,你老了,耳聋。 商总,「……」 「我找您什么事,您心里应该叶门清,我就不跟您兜圈子了。」向晚说道:「江氏集团也是大集团了,却做出来拖欠尾款这种事情,说出去不好听吧?」 听此,商总嘆了口气,「哎,我也知道这种事说出去不好听,可最近公司流动资金出现了点问题,这钱现在实在还不上。」 「不管我跟江小姐私下恩怨如何,两家免不了合作问题,商总现在这么做,就不担心破坏两家的合作关系吗?」向晚声音稍微加重了些。 商总苦笑道:「就跟您说的一样,两家都是老伙伴了,我也没必要因为这件事破坏两家的关系。」 「但公司最近的流动资金刚好出现点问题,不能按时还上。不过您放心,江氏集团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肯定不会不还。」 「我们也就是耽搁几日,那么高的违约金和利息我们都照付,说起来,你们向氏集团也不算亏,还是赚的,我都有点羡慕你们了。」 好的坏的全被他说了,而且里里外外都是向氏集团占了大便宜的意思。 钟邵宁知道向晚跟任小雅、钟宇轩关系还算不错,对她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商总口口声声说江氏集团没钱,那江氏集团是拿什么参加这次的项目的呢?据我所知,这个项目所需要的钱,远远高于一亿六千万吧?」 向晚根本不知道两家要争抢的是什么项目,也不知道这个项目到底需要多少钱,她这么说,也就是诈诈商总而已。 商总愣了一下,才重重嘆了口气,「向小姐开始工作不久,应该不清楚这里面的门道。」 「说句不好听的,亲兄弟还明算帐呢。公司里面各个总监还有项目经理之间算的门清,属于谁的钱,提前都是写到财务预算里面,可不是谁想临时调用就可以调的。」 「不然因为一个项目出现问题,其他项目的钱都得往这边调,整个公司不乱套了?」 向晚今天才开始工作,确实不清楚里面的门门道道。此时她分不清他说的这些话是真是假,里面有没有漏洞,又不好跟卓天昊商量,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但要就这么放商总走,恐怕下一次想见他会更难。 此时见两人纠缠不休,他烦躁道:「说完了没有?还去不去吃饭了?你要是不去就提前说,我自己去吃饭!」 「抱歉,耽误了点时间,这就去。」商总跟他赔笑了一句,然后歉意十足地跟向晚说道:「抱歉向小姐,我这里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说完,也不给向晚拒绝的机会,直接和钟邵宁一起离开了。 临走前,钟邵宁还得意地沖向晚哼了一声。 向晚,「……」 「你跟钟少有龃龉?」卓天昊上前几步问道。 向晚摇头,她跟钟邵宁只见过一面,而且连话都没说过,她是真不知道哪儿得罪了对方。 不过他是裴嵩的表弟,她是贺寒川的女朋友,而裴嵩跟贺寒川之间矛盾已久,难道是因为这个? 她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甩出脑外,问道:「刚才商总的回答,昊哥也都听到了,你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你想听实话还是假话?」卓天昊问道。 向晚,「实话。」 「那没有。」卓天昊摊了摊手,「我以前最多是催一些中小公司,一个电话不行,就给律师团打电话,准备官司,很少解决这么有难度的事情。」 即便有,他也只是打下手的。 这次总监安排他跟向晚一起过来做这么有难度的事情,而且算上今天一共只给了五天时间,明摆着是在难为人。 不过总监跟向总不合已久,会为难向总女儿,似乎也不是什么意外之外的事情。 向晚点了下头,两人再留在这里也没意义了,便一起出了江氏集团。 结果刚出门,就碰到一个外卖小哥,小哥停下车子,打了个电话,向晚的手机刚好响了。 「原来是您啊。」小哥说了会儿话才发现订单主人就在旁边,「这是您订的餐。」 向晚接过餐点,说了声谢谢,话音刚落,手机又响了。 「我拿着吧。」卓天昊接过餐点。 向晚点了下头,接通了电话,「怎么了?」 「这么晚还没回来,在哪儿?我过去接你。」贺寒川声音里隐隐有几分疲惫,但向晚仔细听的时候,又觉得没有了,好似他话里的那份疲惫只是她的错觉。 向晚不想养成依赖一个人的习惯,淡淡道:「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 「计程车进不了竹贤庄,陆医生说过,你的脚在治疗期间不适合走太久路。」贺寒川一锤定音道:「我去接你,在微信上发下位置。」 向晚看了眼江氏集团几个大字,说道:「江氏集团门口。」 她挂了电话,跟卓天昊说了声抱歉,她要留在这里等人。 卓天昊本来打算要走的,忙了一天就该早点回去休息,但他临时又改变了主意,「反正我回去也没什么事,就陪你等一会儿吧,等你被人接到,我再走。」 担心向晚拒绝,他掂了掂了手里的餐点,笑道:「第一次合作就让你订饭,再让你一个人在这里等人,我这个前辈就当得太不合格了。」 「……那就谢谢昊哥了。」向晚说道。 两人站在江氏集团门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有卓天昊在,也不至于冷场,两人气氛还算可以。 「等着也是等着,你先把这份粥喝了吧。」见向晚脸色不好看,卓天昊把粥递到了她跟前。 他觉得她可能是大姨妈来了或者就是胃不好,得按时吃饭,不过他没具体问。两人第一次见面,问这种问题太过于突兀。
第三百零八章 我是一个人 向晚胃里确实有些难受,也没拒绝,接过粥,打开,小口喝着。 小半碗粥下肚,胃里好受多了,而贺寒川也在这时候来了。他打开车门下了车,看了眼她手里的粥,又瞥了眼她已经好转但依旧不好看的脸色,手很自然地贴到她肚子上,轻轻揉着。 「明知道自己有胃病,怎么还这么晚吃饭?」贺寒川声音微凉。 卓天昊拎着餐点站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贺寒川。这个男人不只身世好得让人嫉妒,连容貌气质和能力都优秀得让人嫉妒不起来—— 只有一小截差距的时候,会嫉妒,但要是一大截的时候,就只会剩下羡慕,还有仰望。 这个男人比他要小将近十岁,但自从听说过贺寒川做出的那些成绩后,对方就成了他的偶像。 此时真正见到偶像,感受到偶像身上的那种压迫感,他既有些兴奋,热血沸腾,但又有些弱者见了强者后的畏惧感。 「忘了。」向晚拨开他的手,跟卓天昊说道:「昊哥,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听到『昊哥』两个字,贺寒川唇瓣抿了抿,鹰隼般的目光直射卓天昊。 卓天昊以为刚才的压迫感已经够让他震惊的了,但此时被贺寒川这么盯着,他才知道上位者那种久居高位形成的气势对人的压迫感有多重。 他僵硬地笑了笑,「明……明天……见。」 「嗯。」向晚打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座上,繫上了安全带。 她之前的时候都觉得系安全带太烦,从来没有什么系安全带的习惯,但她每次不系的时候,贺寒川都会帮她系。 两人距离太近,动作太亲昵,会让她觉得不习惯。 贺寒川盯了卓天昊一会儿,才挪开目光,绕到车门前,坐了进去。 车子启动,很快融入到了车流中。卓天昊擦了下额头上不知何时冒出的冷汗,如释重负。 以前他总觉得说一个人的气势压迫人,形容的太过夸张,但今天他算是知道了,不是夸张,而是他之前没有接触过像贺总这样身份的人。 「我同意让你去公司上班,但是你要是再这样不顾及自己的身体,你就不用去上班了。」车里没开灯,其他地方的灯光透过车窗影影绰绰地照在贺寒川脸上,带着几分幽暗。 向晚微微攥了下拳,「我是你女朋友,不是你的所有品!」 「有什么不一样吗?」贺寒川凉凉地说了一句,扭头看着她,目光如刀。 向晚回看着他,努力压下心中翻涌的那些情绪,「我也是一个人,贺寒川,希望你尊重我的想法,别随意替我下决定。」 「我可以尊重你想法,但前提是你照顾自己的身体。」贺寒川踩上了油门,速度比平时快很多。 向晚紧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我的身体怎么样,我比你清楚!」 贺寒川好似没听到她的话一般,「以后你跟我一起出了早餐过来上班,中午我过来接你,晚上一起回去吃。」 「贺、寒、川!」向晚一个字一个字都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 刺啦—— 贺寒川勐地踩上剎车,轮胎和地面摩擦,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大。 幸亏其他车怕剐蹭到宾利赔不起,自觉地跟这辆车保持了一段距离,不然后面的车早就撞过来了。 「向晚,是不是这段时间我太宠你了,你把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忘了?」贺寒川倾身向前,用力攥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他。 下巴上的痛感顺着神经传到脑部,刺激得向晚眼部微涩。她紧咬唇看着他,说不出到底是因为疼还是怕,头上都起了一层薄汗。 「别触碰我底线。」贺寒川声音里夹杂着沁人的凉意。 「触碰你底线?」向晚冷笑了一声,说不清到底是失落还是愤怒,「贺寒川,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你给过我另一半应有的尊重吗?」 说到底,他不过把她当做一个喜欢的宠物,从未将她放到过平等的地位!他可以决定她的一切事情,而她一旦做了他不想让她做的事情,他就会愤怒、发脾气! 这是恋爱吗?! 不是! 是圈养! 「你想要什么尊重?清然威胁我的时候,我把事情告诉你,然后再跟你商量要不要打断你的腿?」贺寒川讥讽道。 向晚直勾勾地看着他,眼前有片刻的朦胧,又被她将那层可疑的水光逼了下去。 她重重拍开他的手,声音里夹杂着自嘲和愤怒,「是啊,我在你跟江清然的面前,根本没有还手的能力。就算你跟我说了,也没什么用处,所以你什么都不用跟我说,就在坐牢跟打断腿之间,替我选择了打断腿。」 贺寒川眉头皱了皱,什么都没说。 「是我没用,这些都是我自作自受。」向晚嘲弄道:「你说的也没错,是我恃宠而骄,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以前都经歷过什么了。」 贺寒川喉结滚动了一下,伸手,想要去触碰她下巴上的淤青。她头一偏,躲开了。 「刚才是我情绪太激动了,对不起。」贺寒川说道。 向晚垂眸,扯了扯唇,「说什么对不起?我要感谢你才对。」 她只是觉得两人关系不对等,如果贺寒川误会、生气或者变心了,她不会有反抗之力。而现在,他替她证明了这一点。 一路无话。 回了向家后,向晚喝了点汤,便在向建国的批评声中,拿着包上楼了。 于静韵一脸担忧,想跟上去,林娜璐拦住了她,说道:「您先吃吧,我差不多吃饱了,正好上去看看。」 向晚回了房间,拿出那份向氏集团跟江氏集团的合同,刚打开,门就被敲响了。她打开门,见外面站着林娜璐。 「跟贺总吵架了?」林娜璐走进去,把门关上了。 向晚淡淡道:「没有。」 「你现在的情况,需要依仗贺总的地方太多了,要是不吵,就尽量不吵。」林娜璐说道。 向晚微攥拳头,应了一声,不想再谈这个话题,「嫂子可以帮我看份合同吗?」 「哪份?」林娜璐接过合同,把她不太了解的地方都讲了一下,还大致说了一下像这种合同里面,几个容易动手脚的地方,让她以后多注意。
第三百零九章 都抵不过他对我的好 向晚只找到笔,没找到纸,便把她说的这些都记在了手机记事本上。 「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林娜璐劝道:「李总监平时跟爸不对付,给你一个新人这样难的案子,也有为难你的意思在。」 向晚问道:「一般情况下,财务总监助理能处理这件事情吗?」 林娜璐一噎。 「我明白了。」向晚说道。 林娜璐怕她太过操劳,「你现在在备孕,不适合太过劳累。你想想,跟贺老爷子的威胁比起来,在公司做成什么样子,是不是也没有那么重要?」 「我明白嫂子的意思,我会注意身体的。」向晚说道:「嫂子先回去吧,我看会书。」 见她油盐不进,林娜璐嘆了口气,「都怪你哥这个傻蛋,上次就说要努力,没坚持住,最近又开始瞎折腾,要是他……」 「哥有再多缺点,都抵不过他对我的好。」向晚浅浅笑了下。 送走林娜璐后,她没立刻去看书,而是拿测孕纸进了洗手间。过一会儿,结果出来了,两条槓。 向晚舔了舔干涩的唇,将验孕纸撕碎,扔到了垃圾桶里,然后拿出了专业书。 晚上,贺寒川的手搭在她腰间的时候,她轻轻拨开了他的手,背对着他说道:「我已经怀孕了。」 她双手枕在脑袋下面,有冰凉的东西落到手心里。她努力牵了下唇,擦了下眼角。 眨眼就是四天过去。 向晚想避开贺寒川,另找个司机送她,但是向建国不同意,向宇又忙活得见不到人,她只能继续跟贺寒川同坐一辆车。 两人一起吃三餐,能不交流就不交流,必须得交流的时候,也就说一两句话,冷冰冰得连陌生人都不如。 向家人也注意到了两人间的异样,单独找向晚谈过话,但都被她给煳弄过去了。 她的能力配不上贺寒川,导致两人关系失衡;而且她跟他都是那种死要面子的人,针尖对麦芒,谁都不服软,根本就不适合走到一起。 她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变强,这样她跟贺寒川分开的时候,还可以争取下孩子的抚养权。 这已经是李美英规定的最后一天了,但是除了第一天见到商总以外,向晚跟卓天昊都没再见到过商总——对方在有意避着他们,甚至连江氏集团都不来了。 「我记得你第一天就说有一个办法,到现在还不打算说吗?」卓天昊看了眼江氏集团来来往往的人,问道。 向晚看了眼时间,早上十一点,「昊哥,你先回去吧。」 李天昊,「???」 「我想约江小姐单独谈一谈。」向晚也没有多说。 李天昊也从网上看到过两人的恩怨,不同意她这样过去。要是她出现什么意外,恐怕他在贺总跟向总面前都讨不了好。 「江小姐不是爱动手的人,你不用想太多。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我自己担着,不会有人怪到你身上。」向晚说道。 见她检查,李天昊一步三回头,犹犹豫豫地离开了。 向晚拿出手机,把江清然的手机号码从黑名单里面放出来,拨了过去,「马上到中午了,一起去吃个饭吧。」 * 肥羊火锅店。 向晚跟江清然分坐在桌子两侧,中间摆着一个鸳鸯锅,上面则放着一堆蔬菜和肉类。此时红、白两色的汤在锅里翻滚着,浓郁的香味刺激着人的嗅觉。 江清然坐在轮椅上,上身穿着米白色羊毛衣,下面穿了件蓝色牛仔裤,看起来消瘦了不少,带着一种病态美。 「我记得你最喜欢在火锅里涮金针菇和白菜。」江清然拿着金针菇和白菜,往鸳鸯锅里放了些。 向晚笑了笑,站起来,端起特意要的猪肺,往火锅里下了些,「不是有句老话吗?吃什么补什么,这是我特意给你要的,你可要多吃点。」 「不用了,我不喜欢吃这一类东西,有腥味。」江清然柔柔道:「反倒是你,我记得你一直喜欢吃猪杂这一类的东西,多吃点,不然就浪费了。」 向晚放下盘子,坐了下去,「这是给你补身体的,你别客气,就是这里没有心,我本来还想要点猪心给你补补的。」 「你说笑了,我怎么会用这些东西补身体?」江清然无奈道。 向晚微挑了下眉梢,「我怎么觉得挺合适的?猪看起来这么纯良愚笨,实际上智商也很高,暗地里不知耍多少心眼,你不觉得看到它们觉得很熟悉吗?」 沉默。 半晌后,江清然苦涩道:「向晚,以前是我年纪小不懂事,一时冲动,犯了错误。但这些年来,我良心也备受折磨,吃不好睡不好,而且现在这些东西都被报导了出来,江氏集团股票几次跌停,市值缩水近百分之二十。」 她抬头看着向晚,苦笑道:「我知道你坐两年牢也很痛苦,但我现在被最心爱的男人唾弃,还被尊重的长辈们说失望,被那么多网友们骂……我们两个也算是扯平了吧?我倒宁愿我是你,还算占点便宜。」 「你觉得……我占便宜?」向晚嘴角带着讥讽的笑。 江清然柔声道:「只是坐两年牢,就能得到寒川哥的爱,贺家的帮助,还能让对家市值缩水近百分之二十,我个人认为,这笔买卖很值。」 「原来你也这么觉得啊!」向晚眼睛亮了一下,愉悦道:「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本来寒川不喜欢我,可是你一算计我,他喜欢我了,答应娶我,而且你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不算是白欺负我。算起来真的是我赚了,江清然,真的谢谢你了!」 这跟江清然预料的完全不一样,她面上笑容一僵,一时并未说话。 「你一个瘸子不方便,我帮你倒点果汁。」向晚站起来,给两人倒了果汁,然后把一杯推到了江清然跟前,「来,感谢你算计我,让我的生活变得这么好。」 她的声音并不算大,但两人最近才都上过热搜,注意他们的人挺多。 此时听到她这么说,有几个年轻点的女孩故意大声道——
第三百一十章 毕竟江清然以前是我朋友 「这也太不要脸了,算计人家居然还让人家感谢她!我呸!」 「长得就一副白莲花模样,真是噁心!」 「我最讨厌这种背后算计人的人了,撬闺蜜墙角就算了,居然还栽赃陷害人家!」 对于被闺蜜撬墙角这种事情,女人总是比男人更介意些。 江清然听得清清楚楚,笑容僵在脸上,面色有些难看。 「江氏集团市值已经缩水近百分之二十了,而且寒川也选择了跟我在一起,我也没受什么实质性伤害。」 「毕竟江清然以前是我的朋友,我也不想看到她太难过,你们就不要说她了。」向晚沖几个女生一脸为难地说道。 其中一个女生做了一个往地上啐口水的假动作,恨铁不成钢道:「我最讨厌你这样的圣母白莲花了,明明被人家欺负了,还要去原谅人家,真是记吃不记打。」 「你说你没受什么实质性伤害,那坐那两年牢算什么?我都看到照片了,你身上到处都是疤,肯定在监狱里面没少挨打!」 另一个女生愤愤地接住,「对啊,你别被这个坏女人给骗了,可长点心吧!她要是真的知道错了,就该主动申请去坐两年牢,体验一下你受过的苦!」 江清然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向晚轻嘆了口气,苦涩道:「还是算了吧,她以前毕竟是我朋友,我也不好这么要求她。」 噗通! 话音刚落,江清然双手撑在轮椅上,挣扎着跪到了地上,一脸真诚,「真的吗?只要我去坐两年牢,你就原谅我吗?」 听她这么说,那三个女生顿时哑然无声,面面相觑。 江清然认真又苦涩地说道:「其实我早就说过去坐牢弥补过错了,只是我身体不好,我爸妈不是很同意。如果我去坐牢你原谅我的话,我现在就去!」 最后一句,说得斩钉截铁。 「是吗?」向晚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嘲讽,然后犹犹豫豫道:「可我也不能这么看着你去坐牢。」 江清然咬了咬唇,「我坐牢也不是,不坐牢也不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以前毕竟是我朋友,我这么看着你去坐牢不仁义。况且……况且我也不知道你这是不是算计我,要是你刚进去就假装重病復发,然后说我是个恶人,逼你这么做的,那我就是有千张嘴,都解释不清了。」向晚一脸为难道。 几个女生本来见江清然这么真诚,内心还有些动摇,觉得对方可能是真的知道错了,毕竟是十五岁太小了,确实可能冲动犯下错误。 但此时听到向晚这么说,几人又恢復了对江清然的鄙视。 对,谁知道这个心机婊这次是不是算计人! 「还是起来吧,别跪着了,要是被人误会我欺负你,我会难过的。」向晚上前,打算去扶她,但是走到她跟前,又退了回去。 她跟几个女生求助道:「我怀孕后经常四肢无力,你们可以帮我扶下她吗?」 她现在怀孕了,要是真得被江清然推一下,那就是得不偿失。 几个女生也听出了向晚话中的意思,当即有两个人过来,帮忙把江清然扶到了椅子上。 向晚连声道谢。 「我都已经知道错了,你又何必这般羞辱我?」江清然苦笑道。 向晚面有愧疚,「你误会了,我没羞辱你的意思。我也没想到,你做的事居然过分到路人都有这么大反应。」 江清然身体一僵。 「江清然,你知道错了,就好好改了吧。不然你下次再算计别人,要是被人发现了,你一个瘸子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逃跑。」向晚担忧道。 江清然隐晦地瞄了向晚腿几眼,神色已恢復如常,「我们都一样,是个可怜虫,又何必彼此伤害呢?而且向晚,我当时冒着生病危险去撞你的车,也是因为我心有愧疚,想用身体上的伤来惩罚我自己。」 「原来这样啊,那你为了满足自己的恶念,付出真是太多了,把我都感动到了。」向晚眨眨眼说道:「可是我跟你不一样啊,我不可怜。」 她拍了拍自己的右腿,「你成了一个瘸子,再也没办法跳舞了,可是我的腿马上要治好了啊。」 江清然僵了一下,膝盖上的手一点点握紧,「也未必。」 「未必?未必什么?」向晚眉眼间染着淡淡的讥讽,「是因为江小姐的腿早就好了,所以也不可怜吗?」 江清然苦笑了一声,「我承认,经过治疗以后,我可以走路了。但是……向晚,我的腿再也恢復不到和正常人一样了。」 「是吗?」向晚惋惜道:「那你真是太可怜了,为了算计我失去一条腿,结果反而把寒川推到我身边了。」 江清然拳头用力到指节泛白,皱眉道:「向、晚!」 「生气了?」向晚挑眉道:「我跟你认识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你生气呢?你是平时就不生气啊,还是生气以后面上装笑呢?」 江清然努力扯了扯唇,黯然道:「你误会了,我没有生气,只是不想提两年前的那场车祸而已。你每提起一次,我心里就难受几分。」 「原来这样啊。」向晚若有所悟,「你以前毕竟是我的朋友,那我好心提醒一句,你以后还是多备点心脏方便的药吧。」 她粲然一笑,「你要是因为这个死了,大家恐怕都会说你咎由自取,你到了地狱也不得安生。」 「我给公益组织捐了那么多款,会去天堂的。」江清然面上一僵,浅笑着纠正了她的错。 火锅翻滚着,热气夹杂着食物的味道往人身上扑。 「你是个瘸子,不方便,我帮你盛点饭。」向晚站起身,将猪肺全都捞到了江清然盘子里。 江清然平时不吃这么油腻噁心的东西,闻到这些味道时,她手抚着胸口,干呕了一下。 「看在你曾经是我朋友的份上,我就再善良地提醒一下吧。」向晚重新坐下,隔着氤氲的雾气看着她,「你最好不要吐,不然有之前的报导在,大家恐怕会以为你在欺负我,对你名声不好。」
第三百一十一章 如果必须选一个呢? 江清然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手紧紧地握着轮椅扶手,轻嘆了口气,「你又何必为了噁心我,故意学我的说话做事风格呢?」 「哦?」向晚惊讶道:「你也觉得你平时说话做事风格很噁心人吗?」 江清然紧珉着唇,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站到一半,又坐了下去,全身绷得紧紧的。 向晚简直就像是变了个人! 「多谢你贴心,白菜和金针菇涮了果然好吃。」向晚弯唇沖她笑了笑。 江清然没出声,只是直盯盯地看着她。而她权当没看到,想吃什么就下点什么,看起来胃口很不错。 「你今天约我出来,不是吵架的吧?」猪肺的味道熏得江清然想吐,可她不得不忍着。 现在的人就是喜欢多管闲事,要是她当着向晚的面吐了,那几个女生或者其他人一定会发到网上。 要是她再做了什么损害家族利益的事……想到可能的后果,她皱了皱眉。 向晚拿起虾滑,往辣锅里下了一点,「怎么会呢?我约你出来,就是觉得好久不见了,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良心有愧,实在过得好不了。」江清然嘆气道:「我最近身体不太好,一会儿还得去医院,你介意我先走一步吗?」 向晚夹起一个虾滑,咽下去后,笑了笑,说道:「耽误治病和你的负面新闻,你觉得哪个后果比较重些?」 「两个都重。」江清然脸色不大好看,「不好选。」 向晚神色淡淡道:「如果必须选一个呢?」 江清然看着她,神色变幻,半晌后,柔声道:「我本就愧对于你,你有什么事,直说就好。如果我能办到的,就一定会答应。」 两人谈判,最忌讳沉不下气的,谁先开口问,基本上就已经落了下风。平时第一次先问的一定是向晚,而这一次,是江清然。 「向氏集团和江氏集团前阵子合作了一个项目,江氏集团还有一个亿六千多万的尾款没有支付,作为江氏集团财务总监,你知道这件事吧?」向晚说道。 江清然惊讶道:「这件事我还真是不知道,一亿六千万对其他人来说很多,但是对江氏集团和向氏集团来说,这点钱根本就是九牛一毛,我也没必要专程去注意。」 江氏集团和向氏集团都是市值几百亿美金的大企业,在一些小白们看来,一个多亿对它们来说根本不算是回事,曾经的向晚就是小白们的一员。 而江清然这么说,明摆着就是在欺负向晚不懂这些。 向晚陪她演了大半天戏,这会儿也不想再跟她掰扯下去了,「今晚十二点以前把尾款给向氏集团打过来,不然我可以把江氏集团这次用的脏水段爆出去,说你是为了针对我。」 见江清然漫不经心地摆弄手机,她笑了笑,「作为朋友,好心提醒一句哦,不要想着录音什么的来揭发我,不然大家可能又觉得你在诬陷我,对你印象更不好了。」 向晚都能想到的事,江清然自然也有想到,她咬了咬唇,「你想多了,我只是看眼时间而已。」 她把手机屏幕展示给向晚看,然后把手机放到了桌子上。 「你不用展示给我看,我相信你,你不会用这么低劣的手段。」向晚夹起一片毛肚,涮了一下后夹了起来,放到调制好的麻酱里蘸了一下,味道很不错。 江清然也没说答应不答应,而是瞥了眼向晚的肚子,若有所知道:「听说你怀孕了?我怎么看着你肚子不像是怀孕两个多月的样子?」 啪嗒! 向晚筷子一松,掉落在地上。她面色难看地看了江清然一眼,弯腰去捡筷子。 「筷子捡起来太脏了。」江清然叫过来服务员,「麻烦拿一双新筷子,谢谢。」 可能是由于太过慌张了,麻酱溅到了向晚的浅黄色卫衣上,晕染了一片。她面色铁青地看着江清然,咬牙切齿道:「你什么意思?」 服务员过来,放下一双新筷子,又贴心地给两人往锅里面加了些汤,把火调小了一点。 「没什么意思啊。」江清然眨了眨眼,清丽的小脸上重新挂上笑容,「就是想劝你一句,你不逼我,我也不逼你,大家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不是很好吗?」 向晚神色变幻,紧紧攥着拳头并未出声。 「我跟贺爷爷接触不多,但也知道他是个暴脾气的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别人欺骗他。听说寒川小时候骗他完成作业了,后来被教训了一顿,还去医院了呢。」江清然忧心道。 向晚看着江清然,睫毛快速眨动了几下,面色难堪异常,「你威胁我?」 「不要说的那么难听,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江清然缓慢道:「向晚,你跟寒川哥重新走到一起,我恭喜你们。」 「但是你也不能仗着有了寒川哥的宠爱。就到处去欺负人啊,这样对其他人来说不公平,你说对不对?」 向晚这件浅黄色卫衣是v领的,能看到锁骨以上的位置。江清然跟她说话的同时,扫了几眼她的脖子,发现上面有几枚新鲜的吻痕。 如果真的怀孕两个多月,这正是胎儿不稳的时候,怎么敢有*?就算其他情侣夫妻之间会有,但依照寒川哥的谨慎性子,绝对不会有。 向晚强颜欢笑,「我比平常人显瘦,怀孕两个多月也没怎么显怀而已。」 「是吗?」江清然反问了一句,含笑看着她。 向晚没有避开她的视线,但目光有些许躲闪,「裴少带我做过一次检查,爷爷带我做过一次,难道你觉得我能在裴少和爷爷的眼皮底下做什么手脚?」 江清然摇头,「当然不能。」 向晚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现在已经一点半了,距离十二点还有十个半小时,你可以让江氏集团去准备那笔尾款了。」向晚像是松了一口气。 「我只是说你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又没有相信你怀孕了。」江清然浅笑道:「有的时候,机缘巧合可以帮人做坏事,比如说——骗人。」
第三百一十二章 有寒川护着我 向晚脸色骤变,「你什么意思?!」 由于多度激动,最后甚至有些破音,能听出她的慌张。 「跟我之前说的一样:没什么意思,只是希望我们以后能井水不犯河水。」江清然诚恳道:「向晚,你不适合掺和公司的事,跟你哥哥一样不适合,向叔叔不把公司交给你们是正确的。」 向晚紧紧握着拳头,「你之前用将近三年的时间来诬陷我,你觉得你跟爷爷说我没怀孕,他会相信你吗?」 「贺爷爷不一定相信我,但我可以说服他再带你去医院检查一次。向晚,你觉得到时候你还能再瞒一次吗?」江清然悠悠道。 向晚咽了口口水,伸手擦了下鬓角,然后不动声色地在衣服上擦了一下。 「你也不用这么急着回答,饭才刚开始吃,等吃完饭的时候,你再给我回答也不迟。」江清然拆开筷子包装,把筷子放到了向晚盘子上,又给她夹了一些金针菇。 向晚皱着眉半天没出声,好似在做一个艰难的抉择。 江清然浅笑着瞥了她一眼,放了几棵油麦菜,然后捞出来,动作优雅地吃着。 「先不说你能不能说服爷爷,就算你说服爷爷了,有寒川护着我,他又能怎样?!」向晚站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上,逼视着江清然。 江清然抽出一张纸巾,轻轻擦了下嘴角,「你这是承认你没有怀孕了?」 听此,向晚脸色倏地煞白,有些欲盖弥彰地说道:「我根本没有骗爷爷,我就是怀孕了,不然也不能瞒过去爷爷。」 「是不是真怀孕了,你自己清楚。」江清然缓缓道:「向晚,你别做傻事。你现在已经是寒川哥女朋友了,等嫁入贺家了,得到的又岂止是一亿六千万?」 「况且我们公司以后也会把钱给了向氏集团的,利息和违约金一样不少,向氏集团也不亏。」 向晚神色游移不定,像是有些被打动了。 「吃吧,这火锅味道还不错。」江清然把一盘子猪肺推到了向晚跟前。 向晚本来低垂着头,但突然抬头看着她,神色镇定了下来,「寒川上一次用刀威胁爷爷都要保住我,我相信这一次他不会不管我的。」 江清然眉宇间闪过一抹极浅的轻蔑,担忧道:「你真不好好……」 「已经两点了,你还有十个小时去准备钱。不然,今天凌晨你就可以看到江氏集团恶意拖欠向氏集团尾款,只因为你想针对我的新闻。」向晚脸色不大好看地打断了她的话,然后直接拎包走人了。 江清然看着她的身影在视线中消失,嘴角的笑容一点点消失,眼底闪动着嘲弄和不屑。 今天刚到的时候,看向晚跟她说的那些话,还以为向晚变聪明了。 原来,还是一个蠢蛋! 这样的人,怎么配上寒川哥? 江清然端起桌上的果汁,轻轻抿了一口。就算寒川哥最后不跟她在一起,但也不应该选择向晚。 能配上寒川哥的女人,目前也只有她勉强符合条件而已! 她拿起手机,通知了江氏集团的人准备打款后,然后给贺老爷子拨去了电话,「贺爷爷吗……嗯,也没什么事,就是许久不见您了,有些想念……」 向晚出了饭店一段距离后,脸上的怒气和忐忑不安才散去,恢復成神色淡淡的模样。 她脖子上的吻痕实在是太明显了,再加上她前阵子上多了热搜,路人不断往她身上瞟。 向晚穿上外套,但大衣只有两颗扣子,根本挡不住脖子上的痕迹。她也没在意,任由人打量。 商场人很多,电梯外有十多个人在等待。 向晚排到了队伍后面,听到一旁几个人在说她,「长得倒是挺漂亮的,身材也不错,可是黄色大衣搭配浅黄色卫衣,是真的不好看啊。」 听此,向晚只是浅浅勾了下唇角,上了电梯,直接下到负一楼,去了超市存物柜,拿出了寄存的一个袋子。 她拎着袋子去了洗手间,在厕所隔间里脱掉卫衣,然后从袋子里拿出今天早上穿的高领灰色毛衣往身上套。 但穿到一半,向晚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她脱下毛衣,取出卸妆水卸妆棉,在脖子红痕上擦了几下,然后重新穿上了毛衣。 其实用手在脖子上拧几下,出来的红痕跟吻痕看上去也差不多。 但是江清然心眼太多,向晚担心她发现异常,便又用化妆品稍微加工了一下,让红痕看起来更像吻痕一些。 啪嗒! 向晚收拾好后,拎着东西出了厕所隔间。用厕所的人很多,有一个女人等在外面,见她拎着一堆东西出来,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借过一下。」向晚跟女人说了一声,在镜子前整理了一下,然后走了出去。 嘟—— 嘟—— 手机震动声突然响起。 向晚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微微弯了下唇角,正要接听的时候,突然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对不……」向晚连忙道歉,但在看到来人的那一刻,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江戚峰站在她对面,没像往常那样穿西装三件套,而是穿了身休闲衣。向晚看了眼,发现这身衣服是杂牌子,她一个都不认识。 而且他的头髮有些长了,这段时间应该没有打理,根本不像是以前那个活得很精緻的江戚峰。 向晚看了眼他,眉头微皱,绕开他,但他眨眼间又跟了上来。而来电长时间未接听,给她打电话的人已经挂了。 「一次两次违背自己说的话,有意思吗,江戚峰?」向晚冷冷道。 见她还是这样的态度,江戚峰琥珀色的眸底闪过一抹晦涩,「我只是要出国了,可能很多年都不回来,就想来看看你。」 「你现在看过了,可以让我走了吗?」向晚凉凉道。 江戚峰苦笑一声,伸出手,想要像以前一样,摸下她的头。 她后退几步,躲开了,眉眼间尽是厌恶,「江先生,请自重。」 「我跟宋家解除了婚约,还说跟家里解除关系。他们一开始只当我在闹脾气,过一段时间就会回去,没有阻拦我。」 「后来他们发现是真的,就开始让僱佣我的公司解僱我,要求一些大公司不利用我,还停了我的银行卡,想要逼我回去。」江戚峰一脸苦涩地收回手,眼底有痛苦、有愧疚,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第三百一十三章 因为我威胁了她 向晚嗤笑一声,讥讽道:「江先生突然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想要感动我?」 「不,我只是想说我家里人跟我以前认知的根本不一样。」江戚峰眸色黯淡无光,神色间尽是疲惫。 向晚不想听他说这些,也不想再对着他的脸,「说完了吧?说完我走了。」 「知道我要跟家里断绝关系后,周围的人一开始还劝我,见我没打算回去,在我家里的威胁下,就彻底跟我断绝了来往。」 「向晚,我突然知道你两年前是什么感觉了:像是整个世界都崩溃了,一夜之间所有人所有事都变了样子,好像是做了一场梦,却远远比梦要残忍。不,或许我连你的十分之一痛苦都没有。」 「向晚,真的……对不起。」江戚峰再不復曾经的高傲,全身上下都流露出一种颓废的气息。 向晚垂下眸子,顿了一下,与他擦肩而过时,冷冷道:「保重。」 声音很轻,但却如滚雷一般在江戚峰的耳畔炸响。他眸子亮了一下,拉住她的小臂说道:「向氏集团那笔尾款你不用担心,我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联络了清然,她答应了,还主动说她今晚十二点之前就会支付过去。」 这个世界上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一个人,就是清然了,她没有他想像得那么冷酷。 向晚停了下来,拍开他的手,讥笑道:「我一直以为我最傻的人是我,原来你比我更傻。」 江戚峰面有茫然,「……什么意思?」 「你以为江清然心有愧疚,所以你找她谈这件事的时候,她才一口答应?」向晚问道。 江戚峰裂开的唇颤了几下,「不是吗?」 「当然不是。」向晚沖他笑了一下,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因为我威胁了她,今天中午。」 江戚峰瞳孔皱缩,面色苍白如纸,他爱踉跄了几下,才扶着墙勉强维持住平衡。 清然……清然!!! 「再见。」向晚本想说再也不见,但到了嘴边还是改了口。她没再理会失魂落魄的江戚峰,顺着扶梯去了一楼。 刚才打电话的是李美英,她给对方回了个电话。 「这次的任务完成的还不错,回来吧,贺总来接你了。」和之前相比,李美英的声音稍显缓和。 向晚微皱了下眉头,应声后挂了电话,打车回了公司。 卓天昊正要出去办事,刚好跟她碰上,沖她比划了下大拇指,「这次的事情做得很不错,你是怎么让江氏集团拿钱的?」 「大概是我长得比较漂亮,然后商总心软了?」向晚浅笑道。 卓天昊见她不愿意多说,也没多问,「你这次真的是立了大功了!好了,不跟你多说了,我要去做事了!」 「昊哥再见。」向晚沖他挥了下手,搭电梯去了财务总监办公室。 贺寒川也在办公室里面坐着,也不知在跟李美英说些什么,两人相谈甚欢。李美英还说,「要是我再年轻个二十多岁,恐怕也要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了。」 「那我只能表示,幸好您没有被我迷得神魂颠倒,不然我只能让您伤心了。」贺寒川淡淡瞥了眼向晚。 向晚只当没看到他,静静站在一旁。见状,贺寒川微皱了下眉头。 「这次的事情做得很不错。」李美英站了起来,在向晚肩膀上轻拍了一下,「这几天辛苦你了,放你半天假,跟贺总一起出去逛逛吧。」 除了贺寒川以外,卓天昊等人也说李美英严苛。如今从她的嘴里听到夸奖,向晚紧绷的神经才缓和了一些,「谢谢总监。」 见她并未因这件事骄傲自得,李美英还算满意。 向晚跟贺寒川出了办公室,上了电梯。很多人认识贺寒川,还把他当做偶像,跟他们乘坐同一趟电梯的人都有些压抑的小兴奋,还有一个还专程上来要了签名。 直到出了向氏集团,要上车的时候,贺寒川才主动开口,「为什么要单独去见清然?」 「想见就见了。」向晚繫上了安全带,目视前方。 贺寒川倾身过来,单手捏住她的下巴,转正她的脸,强迫她看着他。 「我很讨厌被人这样捏着下巴。」向晚拍开他的手,缓缓道:「很久以前,我就想说了。」 贺寒川松了松领带,冷眼剜着她,「去见清然之前,为什么不跟我说?」 「没为什么。」向晚别过头,看着窗外。 只是不想过度依赖一个人而已,那样的习惯太可怕。只凭藉一个男人的爱,能走多久? 恐怕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或许一辈子,或许……只有一秒。 沉默。 空气似是一点点凝结成水,堵塞了人的五官七窍,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贺寒川从未这般去讨好过一个女人,如今还被她冷待。他坐直了身体,解开了一颗衬衫扣子,声音微凉,「向晚,你知道你在做些什么吗?」 「说这么多,」向晚扯了扯唇,「贺寒川,你是因为我没按照你的心意做事,不高兴是吗?」 贺寒川紧绷着俊脸,右手搭在方向盘上,无意识地敲动着。 「如果我去见江清然之前,跟你商量,争取你的同意,然后做什么事情都跟你汇报,按照你的意思办事,你是不是才高兴?」向晚说道。 贺寒川眉头微乎其微地皱了一下,「你这次害江氏集团股价暴跌,你真以为清然会选择什么都不做?」 「这是另外一个话题。」有些口渴,向晚拧开了一瓶矿泉水,「贺寒川,你习惯了支配人、命令人,但我不喜欢别人命令我,替我做决定。」 她轻笑了一声,眼中却丝毫没有笑意,「或许以前会,但是车祸过后,不会了。贺寒川,你的爱让我没有安全感。」 他的爱可以让她如置天堂,而他不爱,可以让她生不如死。 贺寒川拧了下眉头,「我说过,我心里只会有你一个人。」 「你才不到二十五岁,这辈子还长。」向晚说道。 贺寒川,「我很相信我自己。」 「可我不相信,人心是最善变的。」没有人比她更能体会这句话。 女人和男人在一起,可以图他的钱可以图他的劝,但不能单纯地图他对她的好。因为不爱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你算计她? 贺寒川直盯盯地看着她,眸色幽深,她回看着他,神色淡淡。 半晌后,他先收回了视线,启动了车子,「不管你怎么想,这辈子都只能留在我身边。」 向晚没接这句话,而是看着窗外的车流说道:「我要挟了江清然,她很不高兴,而且她以为我没怀孕,这几天你爷爷应该会来找我们。」 「……你算计她?」贺寒川扭头看着她,面色略有些古怪。 他的反应让向晚皱眉,「她算计我那么多次,难道我不能算计她?」 「当然可以。」只是没想到。 贺寒川微勾了下唇角,腾出一只手,在她头上摸了几下,「做得很好。」 向晚本想向旁躲避,但他的手落在她头上的那一刻,她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动。 这时,手机震动声突然响起。 「在右裤兜里。」贺寒川扭头看了眼向晚。 向晚嗯了一声,伸手去拿,几乎与此同时,对面的车歪歪扭扭开了过来。贺寒川勐地一打方向盘,她的身子跟着车倾斜,手刚好放到了一个不该放的位置。 那个东西如同变魔术一般,在短短几秒内,从软变硬。 向晚的身子也跟着变得一片僵硬,手上一片火辣辣的。她缓缓扭头看着贺寒川,就见他面色如往日无异,好似有反应的人根本不是他一般。 「乖,没摸够回去再摸。」见她半天不动,贺寒川扭头说道。 向晚,「……」 两人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他还从未跟其他人一样说过乖,宝贝,宝宝一类的字眼。此时突然听他这么说,她没像自己以为的那样起一身鸡皮疙瘩,而是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像是……甜蜜? 手机还在震动。 向晚抿了抿唇,拿出手机,当看到来电显示时,她微皱了下眉头,「你爷爷。」 比她想像中来得还要快。 贺寒川点头,她接通电话,将手机贴在他耳边。 「现在在哪儿?马上给我滚回来!」贺老爷子吼声中气十足,即便没有开免提,向晚也听得清清楚楚。 贺寒川面色不变,淡淡道:「要是滚着回去的话,恐怕要等到明天了,爷爷有这个耐心吗?」 「少在这儿给我贫嘴!最多半个小时后,我要见到你跟向晚!」贺老爷子怒气沖沖地吼了一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向晚收起手机,暂时放到了自己的手提包中。 「你想过骗爷爷的后果吗?」贺寒川说道。 向晚轻抚着小腹,眉眼淡淡,「现在不是骗了。」 「你觉得你肚子里的孩子能护住你?如果贺家现在有其他人怀上孩子,你肚子里的孩子对爷爷来说就没有半分意义。」贺寒川说道:「你学会反击是好事,但是为了算计清然,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中,只能说你还不够格跟清然斗。」 他平时喜欢说他们孩子,可今天却一口一个她肚子里的孩子,显然对向晚这么做还是有点生气的。 「我已经把贺家的孙媳妇还有他们在外面的情人都调查过了,没人怀孕。」向晚说道。 也就是说,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是贺老爷子的曾孙或者曾孙女。 听此,贺寒川难得露出几分诧异,「调查?」 「曹延。」向晚简洁道。 曹延就是贺寒川之前请的那个侦探,查了两年车祸的事情。 要是曹延,能调查出来这些也没什么好惊讶的。贺寒川眸光闪了闪,扭头看了眼外面。 今天风景似乎特别美。 约莫小半个小时过去后,宾利在贺家老宅门口停下。 管家和几个佣人早就在门口等待了,见状赢了过来,分别给贺寒川和向晚开了车门。 贺寒川把钥匙扔给其中一个佣人,和向晚一起往里走,管家则跟在她身旁。 管家看了眼神色有些惶恐的向晚,又看向贺寒川,嘆了口气,「三少,老爷子这会儿正发脾气呢,您进去以后能软点就软点,千万别跟他犟,不然受罪的还是您。」 「我知道了,李叔。」贺寒川沖管家浅笑了一下。 向晚站在贺寒川身旁,想到马上就要见到贺老爷子,虽不像前两次那么紧张,但手脚还是有些僵硬。 贺老爷子不喜欢跟他对着干的人,不喜欢跟他辩论对错的人,更不喜欢欺骗他的人。他要的是别人的臣服,要的是绝对掌控。 向晚舔了舔干涩的唇瓣,用力在胳膊上掐了一下,眼立刻红了一圈。 回去以后还是准备瓶眼药水比较好,以后需要哭的时候,提前滴上,总比掐自己好。 将她的小动作收在眼底,贺寒川眼底极快地闪过一抹心疼,但到底没有说什么。 贺老爷子就在大厅里面,两人刚进去,一个杯子就朝两人飞了过来。向晚稍微往旁边一躲,杯子贴着她的脸颊飞过,然后落到了地上,哗啦一声碎成了几瓣。 向晚脸上染上了几滴水,湿漉漉的,有几缕头髮刚好粘在上面,很难受,但是他没敢动。 「你还敢躲?!」贺老爷子穿了身浅灰色西装,跟之前相比又瘦了不少,脸上皱纹显得更深了些。 向晚低垂着头,鼻翼上尽是冷汗,双手止不住颤抖,一声没吭。 周姨跟在他身旁,一脸担忧地说道:「老爷,您别生气,对身体不好。「 「就他们做的那些事情,我怎么能不生气?」贺老爷子喊完,手帕捂着嘴重重咳嗽了几声,脸色都白了不少。 他咳完以后迅速把手帕攥到了手心里,然后抬头看了眼贺寒川,见他没往他手心里看,手才松了些。 周姨给他轻拍着背,「也许他们也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为难?」贺老爷子冷笑了一声,看着向晚跟贺寒川说道:「你们有为难的地方?难道不是觉得我这个糟老头子快死了,才敢联合外人一起来骗我?连应院长都能买通,你们的能耐真是大了!」 向晚咬了咬唇,眼泪就流了下来,但什么都没说。 贺寒川心知她这是做样,但真看到她脸上的泪水时,心脏处还是控制不住地一阵阵泛疼。 其实向宇说得也没错,他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你别跪,地上凉 「不是很厉害吗?怎么现在一个个都不说话了?」贺老爷子还是第一次这样被人愚弄,再加上前阵子股东大会上发生的事情,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都给我跪下!」 贺寒川也没争辩,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只是等向晚也要跪的时候,他伸手扶住了她,「你别跪,地上凉。」 「可我已经惹爷爷生气了,而且这……这也确实是我的错。」向晚没哭出声,但是眼睛红红的,看上去就让人觉得心疼。 向晚的态度跟平时略有些微妙的不同,贺老爷子注意到了。 但怒气很快让他将这点异样抛在了脑后,他冷嗤了一声,走到了向晚跟前,手中的拐杖对准了她的后膝盖,阴冷道:「是自己跪,还是我让你跪。」 「爷爷,我……」向晚刚开了个口,拐杖已经落到了她身上。 她没想到贺老爷子会突然动手,而且用的力气还很大,她瞳孔微张,下意识护住了自己的小腹。 贺寒川用最快的速度站了起来,但还是没能阻挡。向晚砰得一声重重跪在地上,上身不受控制地前扑。 噗呲。 碎瓷片扎入人肉的声音格外清晰。 摔碎的杯子就在旁边,向晚的胳膊刚好按在碎瓷片上,浓郁的鲜血当即流了出来。 「向晚!」贺寒川要去扶向晚,她用眼色制止他,但他还是当做没看到,而是上前扶住她,让她靠在了他怀里,「怎么样?」 「没事。」向晚摇头。 见两人都不把自己的话当回事,贺老爷子面上一片乌云密布。他用拐杖在地上使劲敲了几下,咬牙切齿道:「寒川,你别逼我。」 「他也只是太担心我跟孩子了,您别生气。」向晚推开贺寒川,跪在了地上。 她不提孩子还好,一听到孩子两个字,贺老爷子就想到自己被玩弄的事情,登时脸上一片阴沉。 「都到这时候了,居然还敢拿假怀孕的事情骗我!」贺老爷子抬脚就要踹向晚。 贺寒川眉头紧皱,快步上前,但在向晚的眼色制止下,还是停下了动作,「您要是不想要增孙子了,尽管可以踢下去!」 贺老爷子被两人骗过一次,此时听这话面有犹豫,但是第一个曾孙子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他面有犹豫,最后还是停下了脚上的动作。 「爷爷,我真的……真的怀孕了……」向晚一脸惶恐地捂着肚子,脸上泪水横流。 贺老爷子见人哭就心烦,「别哭了!整天跟你那个妈一样,就知道哭,一点脑子都没有,真不知道寒川喜欢你什么!蠢货!」 最后那句蠢货,也不知在骂向晚,还是贺寒川,或者是两人都骂。 「对不起爷爷,骗……骗了您,但我现在……现在真怀孕了,前几天才发……发现的……」向晚一手捂着胳膊上的伤口,然后又用沾满血的手擦着眼泪,脸上也沾了很多血,看起来很是狼狈。 贺老爷子被她哭得心烦,「别哭了!」 「……我……我不……哭。」向晚抽了两下鼻子,极力忍住了哭声。 贺老爷子觉得今天向晚跟平时不太一样,但也说不出来到底哪儿不一样,可能就是哭和没哭的区别? 不过她骗自己的事情东窗事发,她害怕到哭,这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我怎么知道你这次不是骗我?嗯?」贺老爷子怒视着她,厉声问道。 向晚咬着唇瓣,已经尽力不哭了,但眼圈还是红的,而且说话时还带着明显的颤抖,「我上一次骗您,也只是为了活命。」 「你这一次骗我,也可以是为了活命!」贺老爷子一想到自己就被这么一个蠢货给骗了,胸膛大幅度起伏着。 他的目光如毒蛇,缠绕在向晚身上,湿冷而致命。她全身绷得紧紧的,「我跟您接触不多,以前是不知道您的脾气,但是贺寒川跟我说了以……以后,我就害怕了。」 「天底下还有他知道怕的东西?」贺老爷子斜眼看着贺寒川,脸色还是不好,但语气已经缓和了一些。 向晚睁着一双红红的眼睛,带着几分讨好地说道:「我也因为他什么都不怕,但是后来他跟我说过,说他其实有些怕您。」 「他真是这么跟你说的?」贺老爷子半眯着眼睛,「向晚,我这个人最讨厌人骗我!!」 向晚缩了缩脖子,脸上的泪又流了下来。她用带着血污的人擦了下脸,颤抖着说道:「其实……其实他没说……说怕。」 贺老爷子的脸色勐的变得难看至极。 「他只是跟我说尊敬您,仰慕您,然后稍微带着些……些怕。」向晚哆嗦着说道。 贺寒川垂眸看着她,若有所思。但他的注意力没太放在这些上面,更多的是放在她肩膀上的伤口上。 血很红,看得他有些头晕。 贺老爷子脸上极快地闪过一抹惊讶,但更多的是不相信,他看了眼贺寒川,讥讽道:「尊敬仰慕我这个爷爷到为了一个女人拿水果刀要挟我?」 「这个其实……这个其实是因为……」向晚偷偷摸摸看着贺寒川,没说下去。 贺老爷子似早有所料,嗤道:「编不下去了?」 「贺寒川,这是爷爷问我,我就说了啊。」向晚一脸为难地跟贺寒川说了一声,然后看向贺老爷子,「您那么宠六少,对贺寒川这么坏,他为了吸引您注意力,才这么做的!」 贺老爷子没接话,但明显不信。 贺寒川眉头跳了一下,垂下眸子掩去了脸上的神色。 「他就是叛逆期有些长。」向晚擦了擦眼角的泪,小声说道:「您要是还不相信的话,那您自己想想。贺寒川跟其他贺家人都有差不多一样的血脉,为什么他这么优秀呢?」 优秀?贺寒川眸光闪烁了一下。 贺老爷子下意识觉得向晚这些都是编造的,但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 「因为他比别人更努力。别人在泡妞玩闹的时候,他都在努力让自己变得更优秀。」向晚脸上都是血污,唯有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尽是真诚,「他这么做,就是想要吸引您的注意力,让您像是夸奖贺六少一样,夸奖一下他。」
第三百一十六章 都是江小姐这么跟我说的 她这些话都是胡诌的,但贺寒川的眸光却黯了些。 他一开始确实是这样的心理,但是后来他知道了,爷爷永远不可能像喜欢润泽那样喜欢他。 贺老爷子没出声,半晌后,他转过身,背对着向晚说道:「我问你怀孕是不是真的,你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做什么?」 「是真的,我……我不敢再骗您了。」向晚说道:「要是您不相信,您可以让人去买验孕棒,然后让周姨看……看着我测。」 周姨跟在贺老爷子身边几十年,他就算不相信自己的子女,也绝对不可能不相信周姨。 听此,周姨说道:「我看这孩子不像是撒谎。老爷,测试也不需要多长时间,您不如测一下,免得到时候后悔。」 「后悔?我怎么可能会后悔?!」话是这么说,贺老爷子还是答应了。 周姨趁机提出给向晚包扎一下伤口,贺老爷子也同意了。没等佣人动,贺寒川快步回他的房间,拿出了一个医药箱,动作利索地给向晚包扎。 酒精跟伤口碰撞,向晚胳膊上的肌肉皱缩了一下,鼻尖上有冷汗冒出。 「疼吗?」贺寒川抬头问道。 向晚摇头,「没事。」 「自己准备医药箱,包扎还这么利索,你原来准备当医生不成?」贺老爷子阴阳怪气地说道。 贺寒川都没看他一眼,「三天两头挨打,还没人给包扎,只能自己学了。」 他的声音很大,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但听的人心中却感触颇深。向晚张了下嘴,但什么也没说。 贺老爷子微愣了一下,神色变幻,重重哼了一声,「要怪就怪你亲奶奶吧!」 贺家佣人的动作很快,没多大一会儿,验孕棒还有其他几样可以验孕的东西就买回来了。 周姨带着向晚去了厕所,经过几次测试后,确认向晚怀孕了。 在贺老爷子发怒之前,向晚跪在地上,惶恐地哭泣道:「我上次也是……也是为了活命才骗您的,这次绝……绝对没有骗您,您就原谅……我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这个孩子的……」 贺老爷子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她,面上阴晴不定,没说原不原谅,也没说让她起来。 「地上凉,起来。」贺寒川伸手去拉她。 向晚摇头,挣开了他的手,「爷爷不原谅我,我……我不敢起来。」 她脸上的血污在贺寒川给她处理伤口的时候已经弄干净了,但这个时候她哭得眼泪鼻涕横流,看起来有些脏,也很狼狈。 「老爷,您让她起来吧,她都怀孕了,这样跪在地上,对孩子不好。」周姨帮着劝了一句。 贺老爷子没接话,脸上厚厚的皱纹里夹杂着怒气和怀疑,对向晚说道:「就你这种脑子,谅你也想不到骗我的办法,还那么缜密……」 他瞥了贺寒川一眼,加重了声音,「是不是寒川跟你说的?」 他跟向晚接触不多,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向家兄妹两个整天除了吃喝玩乐、惹是生非,屁都不懂! 就向晚这样的,哪怕做了两年牢,也不至于变了心性。上次她骗他的时候,逻辑那么缜密,说的就跟真的一样,一定有人在后面教她! 「不是!」向晚慌忙摇头,「要是骗您,被您发现了,我可能连命都没有了,贺寒川不会冒险这么做的!」 贺老爷子哼了一声,没接话,但神情间已经是默认了。 他很清楚他这个孙子,从来不做冒险的事情,他跟他一样,更喜欢提前布置好一切。 「是江清然跟我说的!」向晚抹了下眼泪,惶恐散去几分,更多的是愤怒,「您之前说要送我走的时候,她不知道怎么知道了。」 「她单独找到我,说以她对您的了解,您不会送我离开,而是会把我送到一个不好的地方。」 贺老爷子皱了皱眉,沉声道:「那你信了?」 「我要是相信的话,后来就不会跟南哥他们一起走了!」向晚像是在回忆着什么,面上满都是怒气,「我当时说不信,要走。」 「但是江清然拦住我,说我不相信也没关系,要是我真的被您送到不好的地方去了,我可以撒谎说我怀孕了,这样我就没事了。」 「现在想想,她根本就不安好心!她当时那么说也不是为了我好,就是想让我骗您,激怒您,然后借您的手拆散我跟贺寒川!!!」 她边说边偷偷打量着贺老爷子的神色,身上每个细胞都绷得紧紧的。 贺老爷子双手握在拐杖上,并未出声,只是目光紧紧锁着她。 向晚嗓子有些干,现在天气已经很凉了,但她身上的汗水却源源不断地往外冒。 「你先起来。」贺寒川这次没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把她拽了起来,按到了沙发上。 向晚一脸局促不安地看着贺老爷子。 「让你坐你就坐,不用这么一直看着我!」贺老爷子低头看着地面,然后勐地抬起头,目光钉在向晚身上。 向晚如同被紫光灯照着的蝎子,瞬间全身僵硬。 「都是清然教你的?那你利用裴家那小子撒谎,还有用耳钉刺小南太阳穴,也是她教你的?!」说到最后一句时,贺老爷子勐地拔高了声音。 向晚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噗通噗通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 她知道将这一切推给江清然会引起贺老爷子的怀疑,但是她愿意冒这个险! 「向晚在监狱里待了两年,处处被那些人欺负,能想出来用耳钉扎南哥,很奇怪吗?」没等向晚开口,贺寒川淡淡说道。 周姨也跟着说道:「老爷,这个是你多心了吧?说句不好听的,向晚这孩子从小跟人打架,当时被逼急了那么做,也在情理之中。」 「是……是这样的。」向晚无措地说道:「而且我小时候每次惹事了以后,怕被我爸妈骂,就……」 她有些不好意思,「就撒谎撒习惯了。然后当时裴少怕说出来绑架我的事情惹您生气,就说陪我一起去做孕检了。我……我就接着他的话说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闭嘴!不用说了! 「裴家那小子绑架你?所以那次你能跑出来,也是裴家那小子做的?」被江清然这个小辈算计,又被向晚贺寒川还有裴嵩这几个小辈联合起来骗了,贺老爷子怒不可遏。 听此,向晚忙摇头,颠三倒四地替裴嵩解释,「不是,那个,裴少当时绑架我,但是后来听说我怀孕就把我给放了……这也不算是绑架,您别怪他,他……」 「闭嘴!不用说了!」贺老爷子勐地一拐杖敲在地上。 拐杖和地面砰得发出一道响声时,向晚的心跟着颤了一下,面色苍白地没再出声。 「怀孕头三个月很容易流产的,老爷,您这样再把向晚吓出个好歹。」见向晚精神头很不好,周姨嘆气道。 贺老爷子怒火冲天,但顾及着向晚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没再对她发脾气,「回去好好养孩子,要是孩子出了什么事情,你也不用活了!滚吧!」 「哦哦。」向晚惊慌失措地应了一声,拽着贺寒川的衣袖玩外走。 贺寒川搂着她的腰,拦住了她,看着贺老爷子说道:「爷爷,清然先是让向晚骗您怀孕,又将向晚假怀孕的事情告诉您,分明是想借刀杀人。」 贺老爷子已经对向晚的话信了七八分,但听到贺寒川这么说,还是质疑道:「她一个小丫头,能算到这么多」 「您忘了您前阵子还在夸奖她有能力,其他人都比不上她吗?」贺寒川说道:「况且两年前的车祸始末您也知道了吧?」 「清然十五岁开始设局,诬陷向晚,要挟我,还把贺家、向家和江家的态度算在内。这样的人,能计划这么多,很奇怪吗?」 贺老爷子神色变幻,最后阴阳怪气道:「倒也没什么奇怪的。你都把你姑姑他们还有封董算计在内,用来对付我了,还有什么是你们这些年轻人做不到的吗?」 「爷爷过贊了,要不是被逼得太紧,我也不会情急之下,去找封董帮忙。」贺寒川说道。 贺老爷子嗤了一声,「你真以为有他们几个护着你,贺氏集团就是你的了?」 「我自然不敢这么认为。」贺寒川说道:「您活了这么多年,吃的盐都比我吃过的饭多,我再怎么跑,也还在您的手心里。」 他话是这么说,但神情间分明是不以为然。 贺老爷子面色阴沉地看着他,突然咳嗽了起来。 「老爷,您怎么样?」周姨脸上尽是担忧,眸中已有泪花。 贺老爷子手帕捂着嘴,剧烈咳嗽着,没有回应。 「周姨放心吧,没有给润泽安排好一切之前,爷爷是不会离开的。」贺寒川漫不经心地说道。 砰! 贺老爷子拿着一个杯子就砸了过来,南哥刚好在这个时候过来,杯子正好砸到他脸上,然后才滚落到地上。 「爷爷还是控制下自己脾气吧,这样对身体不好。」贺寒川缓声提醒了一句。 贺老爷子手里紧紧攥着手帕,脸色苍白了不少,嘴角还带着一丝可疑的血迹,「滚!你们两个现在就给我滚,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回来!」 「爷爷您别生……生气,我们现在就走。」向晚脸上尽是慌张的模样,然后拽着贺寒川出了大厅。 贺老爷子目光阴鸷地盯着两个人的背影,直到两人的身影在视线中消失,他才收回了目光,拿手帕掩着唇咳嗽起来。 他咳嗽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手帕已经尽是血迹。 周姨颤抖着手接过满是血迹的手帕,劝道:「老爷,您还是回医院里接受治疗吧。」 「回医院接受治疗,然后头髮掉光,最后还是离不开死的结局,还死的不体面?」贺老爷子反问道。 周姨,「不是说研究出来了治疗癌症的新药吗?您试试,也许这个药对您管用呢!」 「狗屁新药!临床实验出现问题,全都撤回去了!我给了他们那么多钱,最后还是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研究出来!」贺老爷子将拐杖扔到桌子上,然后被周姨扶着坐到了沙发上。 南哥安安静静站在一旁,刚刚的杯子刚好砸到他额头上,现在他头上肿了一块,看起来就像是头上长了一个疙瘩,看起来有些好笑。 「我让你查的事情,你查的怎么样了?」贺老爷子问道。 南哥,「没有怀孕的。五少的一个情人倒是怀孕了,不过……」 他还没说完,就被贺老爷子打断了,「不过什么?!怀孕了就把那个人给我带回来!」 「五少这些年玩的太多,亏了身子,不太可能让人怀孕。」南哥低头说道。 啪嗒! 贺老爷子拿着拐杖,重重敲在桌子上,「一群没用的东西!」 清然把他当刀子使,裴家那小子也敢把他当傻子哄,这些人真是一个个反了天了! —— 向晚胳膊上的伤口没那么严重,但贺寒川最后还是带她去了医院,让人重新给她包扎了伤口以后,又打了针破伤风。 刚好明天就够一个星期了,向晚索性去找陆言岑看了下腿,这样明天就不用来了。 「恢復得很不错,比我预料中好很多。」陆言岑在贺寒川微凉的目光注视下,捲起向晚的裤腿,在她线条颇好的小腿和大腿上一寸寸摸了下。 听此,向晚神色缓和了不少,「那陆医生觉得,我的腿大概什么时候能好?」 应院长帮她作假的事情已经被贺老爷子知道了,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这件事。 陆医生还有应院长都对她不错,如今应院长却要被她连累…… 「按现在的情况来看,差不多半年吧。」陆言岑浅浅笑了下,「祝贺向小姐了。」 贺寒川看着向晚裸露在外的腿,眉头微微皱了下,上前几步,想要把向晚的裤腿放下来。 「贺总急什么?」陆言岑抓住了他的手腕,笑道:「我还要扎针。」 这笑容着实看着讨厌,贺寒川木着脸说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陆医生这样的检查和治疗,需要一寸寸地摸。」 「哦,那贺总有些孤陋寡闻了,以后可以多看些书。」陆言岑松开了手,去拿银针。
第三百一十八章 不知怎么开口 他给向晚腿上扎上针后,打开抽屉,拿出几件购物袋,递到了向晚手里。 「这是?」向晚问道。 陆言岑示意她拆开看。 向晚打开,见里面是几件婴儿穿的衣服,还有一些小孩子玩具。 「我大伯母还有我妈准备的,千叮咛万嘱咐,让我把这些交到你手里。」陆言岑手插在白衣大褂口袋里,浅笑着看着她。 向晚心情愈发复杂,刘婶跟应院长确实对她的事上了心,她一会儿可怎么开口?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跟她心有芥蒂。 正当她心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事情的时候,贺寒川夺走了她手中的东西,「多谢陆医生了,不过这些东西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多几件也无妨。」陆言岑没接,「要是向小姐非要拒绝的话,就自己把这些东西还给我大伯母和我妈吧,不然我非得被两个人念叨死。」 向晚笑了笑,「这几件衣服挺好看的,麻烦陆医生转告刘婶和伯母一声,我很喜欢。」 「太客气了,你要是真的感谢,就抽空去家里坐一趟,大伯母整天念叨你。」陆言岑说道。 两人说着话,期间向晚几次想说应院长的事情,但话到了嘴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从她选择去上班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她假怀孕的事情会被江清然注意到。她想好了自己的退路,却没有想好应院长的。 贺寒川站在一旁,见两人相谈甚欢,觉得自己反倒像是个外人。他把几个购物袋放到了床上,突然说道:「哦,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跟陆医生有关的。」 「和我有关?」陆言岑问道。 贺寒川微挑了下眉梢,「严格说来,也不算是和陆医生有关。我只是想说,应院长验孕作假的事情,我爷爷知道了。」 「!」陆言岑嘴角的笑容敛了起来,「我还有事,先失陪一下,一会儿会让其他人过来起针。」 向晚还想说些什么,但他已经离开了。 「觉得愧疚?」贺寒川垂眸看着她。 被他猜到心事的次数太多,向晚也只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然后点了下头,「我连累应院长了。」 「你觉得她帮你是为了什么?」贺寒川见她头髮掉下来一缕,很自然地顺手帮她撩到耳后。 向晚抬头看着他。 「应院长不可能因为刘婶喜欢你,就冒那么大的风险帮你。」贺寒川顿了一下,说道:「我许诺了她一些东西。」 听此,向晚垂下眸子,拳头微攥了一下,「嗯。」 这样也好,她不用觉得欠别人人情。 只是不知怎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或许,这就是人不想长大的愿意吧,一切都现实的让人觉得可怕。 没有是非对错,只是各有心思而已。 * 自从四十岁以后,贺老爷子就已经很少冲动了,做一件事之前,一定会先考虑清楚事情利弊,然后再选择要不要去做。 但这次被多个小辈算计,贺老爷子咽不下这口气。贺寒川跟向晚没走多大一会儿,他便带着几个人,去了江氏集团。 「贺老先生?」前台小姐第一次见到这位赫赫有名的大佬,又激动又害怕。 贺老爷子却没理会她,而是扭头问南哥,「清然在几楼?」 「二十六楼,财务总监办公室。」南哥说道。 贺老爷子点头,阴沉着脸走向电梯。南哥走在他身旁,按了上楼键。 见此,前台小姐忙道:「贺老先生,这电梯挺慢的,不如您稍等一下,我给江总监打个电话,让她下来。」 贺老爷子皱眉,「聒噪!」 什么东西都敢来他跟前放肆! 南哥给两个保镖使了眼色,他们点头,一左一右驾住前台小姐,把她扔到了一旁。 这里的动静很大,不少员工都偷偷摸摸往这里看,但谁也不敢上来帮前台小姐说话,更不敢拦贺老爷子。 电梯到达,贺老爷子先上去,南哥还有其他几个人紧随其后。还有好几个人在等电梯,但他们直接按了关门键,完全没有让这几个人上的意思。 这几个人其实也没上的意思,他们还没胆量跟贺老爷子同处一个空间。 电梯很快到达二十六楼,贺老爷子拄着拐杖,直接到了财务总监办公室门口。他也没敲门,直接用拐杖砰得一声把门打开了。 江清然正在跟人说这季度的管理费用问题,听到响声,生理性地眨了一下眼睛。 当看到贺老爷子时,她眼底浮现一抹喜色,浅笑道:「贺爷爷来……」之前怎么也不说一声? 话还没说完,就被贺老爷子面无表情地打断了,「掌嘴!」 江清然微微一怔,刚想要问这到底怎么回事,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南哥啪地一下扇在了脸上。 这一巴掌打的实在够狠,她的脸被打得甩向一旁,嘴角有鲜血流出,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小员工夹在两人之间,已经吓呆了,面色苍白得不像话,手指和唇瓣也控制不住得颤抖。 「再打,两边不对称不好看!」贺老爷子拄着拐杖坐到了沙发上,冷冷吩咐道。 江清然伸手示意南哥等一下,「贺爷爷,您能不……」 「我说的话还没听到吗?!」贺老爷子欣赏她归欣赏她,但她要是胆敢算计他,他也没打算放过她! 南哥应了声是,上前一巴掌扇在江清然另外一边脸上。 江清然身体踉跄了一下,扶着桌子勉强维持了身体的平衡,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 怎么回事? 她跟贺爷爷说了向晚假怀孕的事情,就算他再生气,照理说也不该怪到她的头上。中间到底哪儿出现了问题? 砰! 小员工双腿发软,直接摔到了地上。 「贺爷爷,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能不能让他先走?」江清然指了指小员工,苦笑道:「今年刚招进来的小员工,没见过什么世面,别吓坏了。」 贺老爷子冷哼一声,「嫌在员工面前被打丢人?」 「我只是不想让人说贺爷爷暴力。」江清然真诚道。 哗啦! 贺老爷子直接把杯子砸到了地上,杯子碎裂,有一块陶瓷片飞到了江清然脚下。
第三百一十九章 你会后悔这么做的 江清然的心随着这道声音咯噔了一下,她跟贺老爷子没见过几次面,之前几次见面的时候,气氛说不上多好,但也不至于这样剑拔弩张。 到底怎么回事? 她有什么地方招惹到贺爷爷了?还是江家或者江氏集团得罪了贺爷爷,他迁怒到了她身上? 「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要多,别以为你那点小心思能骗得来了我!」贺老爷子几乎是吼出来的,「你当我傻吗?!」 这句话就说得很严重了。 江清然擦了下嘴角的鲜血,她还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多说多错,还是少说为妙。 「觉得被人看着丢人?」贺老爷子又问了她一遍。 没等她回答,他就吩咐南哥,「去,给这个小伙子泡杯茶,让他坐在沙发上好好看!」 最后三个字咬得很重。 江清然眉头皱了下,看向小员工。 同时被她还有贺老爷子盯着,小员工腿都是软的,动都动不了。南哥直接拎住他的衣领,把他拎到了沙发上,然后让一个手下去泡茶。 「贺爷爷,我能问下为什么吗?」江清然一说话,嘴角就扯得生疼,「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贺老爷子拐杖勐地在地上敲了一下,拔高了声音,「误会?」 他久居高位,气势逼人,小员工吓得险些从沙发上掉下来。 「我先问你,两年前,借着江家即将跟贺家联姻的消息,让江氏集团趁机进入电器市场,是不是你的主意?」贺老爷子问道。 江清然咬了咬唇,乖巧道:「这件事的确是我的主意。不过您几天前不就跟江家说清楚这件事了吗?而且江氏集团也做出了相应的补偿。」 「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没必要啰嗦这么一大堆!」贺老爷子厉声道。 江清然皱了下眉,但还是柔柔地应了一声好。 「我再问你,向晚假怀孕的事情,是不是你告诉我的?」贺老爷子说道。 江清然点头,想要简单解释一下,但想到他刚刚的呵斥,最后忍着没说。 贺老爷子讲得口干舌燥,端起茶喝了一口,刚入口,就歪头全都吐到了地上,「什么东西?!」 「是……」江清然刚开了个口,就被他打断了,「你不用回答!」 江清然喉咙滚动了下,手里捏着一份文件,无意识地页脚一点点卷了起来,脸色有些难看。 小员工也觉得这贺老爷子太过分了,但一个字都不敢说。 「喝这种东西还不如喝白开水,去,给我倒杯水!」贺老爷子吩咐了南哥一句,才重新看向江清然,「我再问你,向晚假怀孕的事情,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 江清然确实一开始就怀疑向晚是假怀孕,因为向晚说孩子两个月了,但是大概一个月前,向晚进过几次急救室。 就算有孩子,那个孩子也保不下来! 于是,她点了点头。 「向晚果然没有骗我!」贺老爷子蹭得站了起来,面色乌云层叠,「她假怀孕的主意,果然是你出的!」 只有这个主意是清然出的,她才可能从一开始就知道向晚是假怀孕! 这个结论让江清然一怔,她反应过来后,脸色一白,忙解释道:「贺爷爷暗,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从来没有跟向晚出过什么假怀孕的主意!」 怎么回事? 向晚跟贺爷爷说,她假怀孕的主意是她给出的? 贺老爷子对她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信,咬牙切齿道:「你还狡辩!」 「贺爷爷,我真的不是狡辩!」江清然急道:「说句不好听的,我一直想和寒川哥在一起,怎么可能会替向晚出主意呢?」 贺老爷子说道:「对,你当然不会好心给她出主意。」 听此,江清然微松了一口气,衣服都已经被冷汗给打湿了。 就听贺老爷子接着说道:「你给她出这个主意的时候就没安好心!你现在把她假怀孕的事情告诉我,不就是想借我的手,除去这个眼中钉吗?!前唿后应,一环套一环,计划得真是完美!」 如果是平时,他会称赞她做的好,但她算计的对象是他,这就另当别论!没人可以算计他! 江清然脸上倏地血色全无,「贺爷爷,您听我解释:这件事根本说不通……「 「清然,你不该把主意打到我头上,你很快就会后悔这么做的!」贺老爷子打断她的话,面容阴鸷地说道:「还有,你再聪明也算错了一件事,向晚是真的怀孕了,你想要借我手除去她的计划落空了!」 说完,他没再给江清然解释的机会,直接带着南哥还有其他几个人走了。 江清然腿已经能走了,但她不喜欢被人看到一瘸一拐走路的模样。她坐到轮椅上,转动轮椅飞快追了出去,「贺爷爷——」 没有回应。 贺老爷子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江清然眼皮狂跳,四肢一片酸软无力。 怎么回事?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江清然勐地攥住了轮椅扶手,眼底闪过一抹阴冷。对了,贺爷爷说是向晚说的……向晚,向晚居然真的怀孕了……那她脖子上的吻痕! 她瞳孔勐地皱缩,向晚居然……算计她?! * 向晚拔完针后,便跟贺寒川一起回了向家。她下车后,见二楼的窗户开着,她妈站在窗口边不知看着什么,都没有注意到她。 「天凉,您身体不好,还是关上窗户,不要吹风了。」向晚犹豫了一下,还是提醒了一句。 于静韵似是被她的提醒声吓了一跳,她愣了一下,才有些慌张地说道:「嗯,我就是想看看景色,没想别的。哈……我这就把窗户关上。」 她讪讪地沖向晚笑了一下,把窗户关上了。 向晚微皱了下眉头,但没有说什么,只是拿出手机,给陆言岑发了条微信。 【陆医生,您还认识其他比较好的心理医生吗?】 她边往里走,边盯着手机看,险些摔倒在地上。 「小心点!」贺寒川目光一直紧跟着她,见此,连忙搂住了她的腰,将她拽到了怀里。 向晚说了声谢谢,但没有看他,视线还是紧紧盯着手机。
第三百二十章 有事可以找我 贺寒川眉头轻皱了下,扫了眼她的手机屏幕,没看到对话内容,但看到聊天对象的备註,陆医生。 「前三个月最容易流产,手机电脑一类的东西最好也离身体远点,我帮你拿着。」他也没给她反应时间,直接接过了她的手机。 向晚舔了下干涩的唇瓣,说道:「……那有人给我发消息的时候,你记得告诉我。」 贺寒川嗯了一声。 客厅里,林娜璐、向建国还有最近很忙的向宇都在,三人正说着什么,看起来气氛很不错。 见向晚进来,向宇蹭得站了起来,眉飞色舞道:「晚晚,我刚跟临颍集团谈成了一笔大买卖!封家后天会举办一个晚会,也邀请了我,你跟我一起去吧!」 临颍集团是封家的公司,知名度很高。不过它主攻美国、日本、纽西兰等国家,在国内涉足的很少,只投资了贺氏集团。 向宇能跟临颍集团的人搭上,这绝对是一件足以震惊国内商业圈的事情! 向晚也愣了一下,才惊喜道:「那就恭喜哥了。」 「也没什么好恭喜的,你哥就是走了个狗屎运!」向宇还没开口,便被向建国抢先了,「他在路上帮助了一个老人,那个老人刚好是封家掌权人,才给了他这么一个合作的机会!」 听此,向宇很是不满,「你以为谁想走狗屎运就能走啊?你想走还走不成呢!」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就像爸,如果您当年没有好运娶了妈,现在就不会是向氏集团的老总了。」向晚神色淡淡地说道。 向建国皱眉,脸色有些难看,「其他人吃喝玩乐的时候,我在工作!我现在得到的这一切,都是我用自己的双手拼来的,没你说的那么简单!」 「呵。」向晚讥讽地笑了一声,「如果没有外公外婆留下来的公司,您一个穷学生能在短短二十年来,拥有现在的地位?」 向建国最烦别人说他现在得到的一切是靠媳妇娘家,他气得面红耳赤,「你——」 「我没聋,爸说话不用这么大声。」向晚打断了他的话。 向建国胸膛剧烈起伏,话已经到了嗓子口,但瞥到一旁的贺寒川,他重重哼了一声,又咽了下去。 「算了,你哥哥总算做了件能看过去的事情,我不跟你吵。」他改口道。 向晚讥讽地扯了扯唇。 向宇本来挺高兴的,被他爸这么一折腾,脸色也谈不上好看。 他走到向建国跟前,没好气地说道:「我保证,只要您活着一天,我绝对不跟您争向氏集团,您不用跟防贼似的防着我。」 向建国被他说得脸上发烫,目光有些躲闪,「我敲打你,只是怕你骄傲。」 向宇没理会他,而是走到向晚跟贺寒川跟前,有些好奇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欣喜道:「晚晚,你嫂子跟我说,我要当舅舅了。」 「嗯。」说到孩子,向晚的目光不自觉地柔和了些。 贺寒川目光落在向宇那只碍眼的手上,伸手,一把拍掉了。 「你有病?」向宇被拍的莫名其妙。 贺寒川挑眉,「哥怎么能随便骂人?」 向宇被这声哥喊得膈应,全身起了层鸡皮疙瘩,「我随便骂人?要不是你无缘无故拍我,我能说你?」 「哥怎么能说我无缘无故呢?」贺寒川说道:「你的两个孩子,跟你是一个性子吧?」 向宇被问得一脸懵,但还是下意识回答道:「我孩子当然跟我一样。」 「我孩子也跟我一样,可能不是的很喜欢哥。」贺寒川说道。 向宇被绕得差点晕了,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气得面色铁青,「我是他舅舅,他怎么可能不喜欢我?」 两个大男人,一本正经得吵着才两个月的孩子喜欢不喜欢自己,幼稚到了极点。 向晚还是第一次见贺寒川做这么幼稚的事情,面色略显诡异,总觉得自从他跟她告白以后,就一直在崩人设。 似乎……跟她以前认识的贺寒川有些不一样。 林娜璐轻咳了一声,「时间也不早了,吃饭吧,阿姨今天做了不少好吃的,说是给向宇庆祝。」 一行人去了餐厅,林娜璐让李燕去上面把于静韵叫下来。 李燕正在玩手机,听此很不高兴,「嫂子,表哥这么大的喜事,不让我坐下来吃顿庆祝的饭也就算了,怎么还使唤我?」 啪! 向建国把筷子往碗上一放,黑着脸说道:「李燕,你是个佣人,就要有个佣人的样子!我怎么不知道你是阿宇的表妹?要不你跟我说说从哪边攀的亲?」 李燕红着眼睛重重哼了一声,一跺脚,去楼上喊人去了。 「我不要这人,你妈非得要!」向建国气道:「这种人根本就是白眼狼,养不熟的!你哥跟你妈说不管用,你跟你妈说说,想办法把她给辞退了。」 向晚难得跟他意见一致,嗯了一声。她扭头看向身旁的贺寒川,跟他要回了手机,然后打开,在上面点了几下。 没过多大一会儿,李燕抽抽搭搭地和于静韵下来了,还在大声抱怨,「表姨,我也不是不干活,该干的我都干了,表姨夫那么说我过分了吧?」 向晚站起来,神色淡淡地看着她,「李燕,你脖子上的项鍊,我看得怎么这么眼熟?」 「啊?我在你房间里看到,觉得喜欢,就借着戴两天!」李燕无所谓地说道。 向晚,「借着戴两天?我怎么不记得你跟我说过?」 「不让戴就不戴呗,就一条项鍊而已,至于这么咄咄逼人吗?」李燕被说得面色涨红,哭着去拽项鍊,「都什么人啊,有两个臭钱就不把亲戚当人看了!」 向晚只当没听到她的那些抱怨,只是说道:「这条项鍊二十万,你小心点,要是弄坏了,就按照原价赔偿。」 听此,李燕动作放轻了些,气唿唿地摘下项鍊放到了桌子上,扭头就要往外跑。 「你拿着这份工资,就应该有佣人的样子。」向晚说道:「你今天要是跑出去,就不用回来了,我立刻把你的工资跟你结算清楚。」
第三百二十一章 你倒是说句话啊! 李燕顿时停下了脚步,她阴狠地瞪了向晚一眼,搂着于静韵的胳膊哭诉,「表姨,我妈当时把我送过来的时候,你可是跟我妈保证好的,说绝对不让我受欺负!」 于静韵当时确实是这么保证的,此时听她这么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表姨,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就这么看着向晚侮辱我吗?!」李燕拔高了声音。 于静韵胳膊被她拽得有些疼,想抽又抽不出来,悻悻地说道:「晚晚,大家都是亲戚,要不就算了,我们家也不缺佣人干活。小燕愿意做什么,就让她做点什么,我都跟她妈保证了。」 「既然不缺佣人,那就开除了吧。」连一个佣人都可以欺负到她妈头上,向晚真不知道该说她妈什么好。 听此,李燕惊呆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你……你要开除我?」 「晚晚,你刚回来,可能不知道,小燕是你爸那边的亲戚。你这样做,不合适。」于静韵说道。 向建国眉头紧皱,可并没有说什么。 「不问就拿叫做偷。」向晚说道:「我不喜欢这种手脚不干净的佣人,开除了吧。芳姐,麻烦你跟这位李小姐结算一下工资,请她离开。」 一个佣人站出来,答应了一声。 见向晚来真格的,李燕急了,勐晃于静韵的胳膊,「表姨,向晚都要开除我了,你到底是说句话啊!」 「就算我妈是你表姨,她也是我妈,你觉得妈近还是表姨近?」向晚说道:「除了项鍊外,你在我家还拿了什么东西,我就不跟你要了。」 「不过我想奉劝李小姐一句,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千万别把自己太当回事!」 若是以前,于静韵可能会再劝说向晚几句。但她们母女二人起了间隙,她这会想劝向晚,但又怕后者为此生气,所以有些难以抉择。 可看在李燕眼里,就变了味道,「我还以为表姨是个好人,原来也是装的!走就走,跟谁非得赖在你们家似的!」 她往地上啐了一口,「一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说完,她拿起向晚跟前的碗,啪地一下摔到了地上,然后走了。 见此,在餐厅里的几个佣人难掩喜色。 向晚坐了下去,在手机上点了一下,然后把手机递给了贺寒川。他拿着手机,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小小地勾了一下。 「还是晚晚厉害!」向宇沖她飞了个媚眼,抱怨道:「这个李燕刚来的时候就很把自己当回事,但也没这么嚣张。可自从妈替她说了几次话后,她就越来越横了,简直谁都不放在眼里!」 向晚也没想到一个佣人脾气会这么大,让人收拾了地面,然后跟于静韵说道:「斗米恩,担米仇,妈不要太惯着别人了。」 「不是我惯着她,但她毕竟是你爸亲戚,你这样对她,还不知道她回去以后怎么跟你爸那些街坊邻居说。」于静韵小心翼翼道。 向晚,「您现在对她这么好,她未必这么觉得,说不定怎么记恨您呢。」 于静韵不贊同,可也没再说什么。 一桌人默默吃饭,没人出声,连向宇也一句话没说。等大家吃得差不多的时候,于静韵举起酒杯,想要活跃下气氛,「阿宇今天跟临宏公司签了合同,我们恭喜下他吧。」 「那是临颍公司,不知道就别乱说!」向建国举杯的同时,呵斥了一句。 于静韵眼睛红了,低头抹了下眼角,讪讪地跟众人碰了下杯。吃完饭后,她便神色怅然地上楼了。 「我先上楼了。」向晚跟贺寒川说了一句,然后跟在她身后上了楼。 向建国邀请贺寒川去客厅品茶,为了表示上心,他亲手泡的茶。 「寒川觉得怎么样?」向建国一直注意着贺寒川的神色。 贺寒川呷了一口,放下茶杯,「难得的好茶。」 听此,向建国松了一口气,「这是我专程从一个懂行的朋友那里买的,他那里也就是一罐,我出了大价钱,他才不情不愿卖给我的。」 「向总好雅兴。」贺寒川说道。 向建国摇头,「我喜欢喝茶,但也不过是个粗人,还不至于花这么多钱就买这么一小罐茶。」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等着贺寒川问。 贺寒川又倒了一杯,慢慢品着,完全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知道你要跟晚晚一起来家里住后,我担心你喝其他茶不习惯,就把这茶买下来了。我以前可没做过这种夺人心头肉的事情。」向建国说道。 贺寒川笑了笑,「怎么可能呢?于阿姨可是她爸爸妈妈的心头肉,当时两老不同意你们在一起,您还不是把他们的心头肉给夺了?」 见他顾左右而言他,向建国有些耐不住性子了,「我喝这么好的茶也是浪费,就送你了。」 「向总太客气了,我可不能收您这么贵重的礼物。」贺寒川拒绝了。 向建国笑道:「你太客气了,我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你拿这点东西算什么?」 「话可不能这么说,亲兄弟还要明算帐,更何况我们这种。」贺寒川意有所指,「要是我收了这么贵重的礼物,您再有事相求,我就不好拒绝了。」 这话说的就很犀利了。 向建国拿起茶喝了一口,说道:「实不相瞒,我确实有件事要跟你谈。不过我觉得这件事是互惠互利的,你一定不会拒绝。」 「这种事情可说不好,我不相信男人的直觉。」贺寒川说道:「您之前觉得向晚没利用价值了,直接抛弃她了,结果现在还不是把她接了回来?」 这分明是在讽刺向建国。 不过向建国自诩能屈能伸,没打算跟贺寒川这样的毛头小子一般计较,「你先别急着拒绝,可以先听一下,若是不合适,你再拒绝也不吃。」 贺寒川放下茶杯,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今天下午的时候,我听人说,贺老爷子做了一系列部署,重点针对江氏集团做电器市场的几个小公司?」向建国问道。 贺寒川笑了笑,「向总的消息很灵通。」
第三百二十二章 我是不是做什么都不对 「做生意的,最重要的就两个方面:一,战略;二,信息。我可不敢把哪一方面落下来。」向建国说道。 贺寒川靠在沙发上,笔直的双腿交叠在一起。闻言,他眉梢微挑了一下,「我倒是觉得,最重要的就是钱。」 向建国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对,资金到位,才好办事!」 他把话题引回到正轨上,「贺氏集团跟江氏集团在电器这方面也有些合作,这次贺老爷子打击江氏集团,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值当啊。」 贺寒川微微一笑,已经猜到了他的用意。 却没有接话。 向建国不得不继续说下去,「我们向氏集团跟江氏集团比起来差了一些,但我们二十多年前就已经进入了电器市场,在这一方面有一定的优势。」 「我身为向氏集团的董事长兼任总裁,还是很乐意为贺老爷子效劳的。」 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 贺寒川轻嘆了口气,「我明白向总的意思,但您应该也知道:我爷爷一向不是很喜欢我,而且他对向家还有您也不是很满意。」 「寒川太谦虚了。」向建国笑道:「我相信只要你跟贺老爷子谈这件事事情,他一定会答应。」 贺寒川看着他,但笑不语。 向建国心知他这是在等自己加筹码,他一咬牙,说道:「如果你撮合成这件事,我可以连续三年让利百分之十给贺氏集团。」 给贺氏集团让利后,赚得少了,但总比没得赚好。 「我现在没贺氏集团的股份了,向总知道吧?」贺寒川慢条斯理地问道。 向建国从善如流,「往私人帐户上打款不好看,也不好处理。这样,不如你在我们集团挂个顾问的名字,我把这部分利润以劳动报酬的名义打到你帐户上,再告诉你一个独家商业机密,怎么样?」 他这么提议也抱着一部分私心,贺寒川在商场上就是一个活体招牌,若是他名义上成为向氏集团的顾问,对向氏集团的好处也很多。 「这样做太招摇了,恐怕我爷爷会不高兴。」贺寒川手指在桌子上轻点了几下,「向晚现在是财务总监助理,你再给她挂个顾问的名头,那部分报酬打到她卡上。」 向建国还想借用他名义,便劝道:「这笔钱可不是个小数目,寒川,还是按我说的来办吧。我相信贺老爷子不会在这件事上为难你的,毕竟这对贺氏集团来说也有好处。」 「不用了,向晚是我女人,我的钱放她那里很放心。」贺寒川毫不犹豫地说道。 向建国只能答应,「晚晚真是走了狗屎运,才会遇到你这么好的男人。」 「向总这话说得我就不爱听了,向晚很优秀,她值得一个好男人。」贺寒川说道。 向建国都分不清他到底在夸奖向晚优秀,还是夸奖他自己是个好男人。 他打了个哈哈,没再纠缠这件事。 「向总说的独家商业机密,我倒是有些好奇。」贺寒川说道。 向建国没有达到预想的目的,多少有些不甘心,「我刚才说告诉你这个独家机密的前提,是你当向氏集团的顾问。」 「就算我挂名向氏集团的顾问,也不会做什么工作,向总为什么这么坚持呢?」贺寒川问道:「如果您是想借用我的名义,趁机策反贺氏集团在电器方面合作的几个客户,那跟江氏集团也没什么区别。」 他为难道:「如果这样的话,我还是不要跟爷爷说这件事了,免得惹他老人家生气。」 听此,向建国有些急了,「我刚刚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寒川别太当真。」 贺寒川笑了笑,端起茶抿了一口。 「我说的商业机密跟贺老爷子有关。」向建国生怕他反悔,「戚峰跟清然兄妹两个感情一直很好,就算因为晚晚,戚峰离家出走,但兄妹两个之间也闹出什么特别大的矛盾。」 「但是昨天戚峰突然回了江家,说让他回家可以,但是他要江氏集团百分之十二的股份,要求跟清然持平。」 贺寒川并未对此感到太惊讶,而是说道:「向总说跟我爷爷有关?」 「戚峰先是跟宋家取消婚约,然后又离家出走,引得江家很不满。照常情况下,江家其他人不会答应他的要求,但你爷爷好像对清然很不满,公开支持戚峰,并对江家施加了压力。」向建国说道。 贺寒川将茶杯放到桌子上,眉眼间染着一抹极浅的笑意,「所以江家人答应了?」 向晚还真的是不出手则已,出手就是一鸣惊人,这下整个江家局势就变了。 江氏集团内部相争,贺、向、钟三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一定会做些什么。还真的是……一滩浑水。 「答应了,但是要求戚峰重新跟江家联姻,这件事戚峰也同意了。」向建国说道:「寒川,这件事我下午刚得到消息,真的是转头就跟你说了,你——「 「向总放心,您提出来的事情对贺氏集团和向氏集团双方有利,相信爷爷会同意的。」贺寒川主动接上了他的话。 得到他的保证,向建国笑了笑,彻底松了口气。 * 向晚敲了敲门,进了房间后,发现她妈又站到了窗户前,不知在看些什么。 「晚晚,你来了。」于静韵听到动静转过身,慌忙擦了下眼角,有些侷促地看着她,「要不要吃点水果?我让人准备点?」 她就像是拧紧了发条的玩具,全身每个地方都是紧绷绷的,看得人不舒服。 「刚吃饱,不吃了。」向晚走到她身旁,「妈心情不好吗?」 她顺着窗户往外看了看,除了树和天空,什么都看不到,也不知她妈整天站在这里看些什么。 「也不是心情不好,我就是觉得我做事老是做不好,不管出发点再好,做出来的事情总是惹人生厌。」 「还有你们说的那什么临颍公司,还有合同和项目什么的,我根本听不明白……晚晚,我是不是跟你爸说的一样,除了哭,什么都不会做?」于静韵神情间很是沮丧。 向晚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第三百二十三章 我主动亲的只有你 「我说这些事情是不是挺烦的……哈,晚晚,你就当刚刚没听到,不用理会我,我就是喜欢瞎想些东西。」于静韵讪讪地笑了两声。 向晚扭头看着她消瘦了不少的脸颊,「既然知道是瞎想,就不要为这些事烦心了。你可能就是闲得无聊了,我记得你对插花挺感兴趣,不如去上一下插花兴趣班?」 「不用,人家上兴趣班的都是些年轻人,我到那儿也是惹人烦。你们都还烦我呢,更不要说人家那些人。」于静韵当即否定了。 向晚微皱了下眉头,提议道:「你要是不想跟年轻人一起,不如我给你单独请一个?」 「不用不用,我的事你别管了。」于静韵看着她皱起的眉头,有些惶惶地说道:「我是不是又说什么话惹你不高兴了?我给你道歉,你别生气啊!」 向晚说没有,让她别多想,但她还是一副仓皇的模样。 再待在一起,两人都不自在,向晚找了个藉口离开。于静韵送她到房间门口,看起来还是担心她生气。 向晚心里有些发闷。 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怪她?但是爸一门心思地想要利用她,妈又是个墙头草,她当时是真的有些生妈的气,而且不想回家。 向晚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才回房间。 贺寒川已经洗好澡了,只穿着件半开的浴袍坐在床上,半露的胸肌和腹肌很是性感。 见她进来,他的目光从文件上挪开,「明天你爸秘书会给你份文件,委任你为向氏集团的顾问,哪方面的我不清楚,不过对你没坏处,你直接签了就可以。」 向晚嗯了一声,跟贺寒川要她的手机。 贺寒川放下手中的文件,没有立刻给她,而是突然说道:「从出生到现在,我的追求者一直不少。」 「嗯,我知道。」向晚跟在他屁股后面追了那么多年,自然知道他的追求者有多少。 她把手伸到他跟前,示意他把手机给她。 贺寒川拿起手机,放到她手上,在她抓住之前,又抬了起来,「我的追求者很多,但是我跟她们都保持一定的距离,以免被人误会。」 「都?」向晚收回手,低头看着他。 贺寒川瞳孔中倒映着她的身影,「你是个例外,只不过我当时没意识到我也喜欢你。」 「那江清然呢?你怎么让她一直在你身边?难道也是因为你喜欢她,但是还没察觉到?」向晚打开衣柜,拿出一件睡衣,扔到了床上。 贺寒川喉结滚动了一下,「贺、江两家合作很多,我没办法完全避开她。」 「我的腿需要治疗,而且刘婶对我很好,陆医生是她侄子,我也不可能完全避开他。」向晚淡淡道:「贺寒川,做人不能太双标。」 贺寒川把手机递给她,坐直了身子,重新拿起了文件。他看着文件上的字,看了半天,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他文件抬高了些,用余光去看向晚,当看到她正专心致志拿着手机回復消息时,他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下。 【陆医生】不好意思,做了一台手术,刚刚看到消息。 【陆医生】我倒是还认识几个不错的心理医生,但有能力的大多有些怪癖,我认识的这几个医生都是很讨厌使用特权的人。如果你要给于阿姨看病的话,只能亲自去医院,而且他们还不是本地的。 【陆医生】就我对心理病人的了解来说,他们是很反感看医生的,于阿姨应该不会同意去外省看医生,即便同意,她不配合的话,医生也很难做。 向晚抿了抿唇,回了条消息,说她知道了。 陆言岑秒回—— 【我催一下桑医生,让他尽快回来。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邀请于阿姨的一些老朋友来家里做客,谈谈心。】 向晚又回復了几条消息,才放下手机。 贺寒川离得远,看不清两人的聊天内容,但他可以看到聊天界面密密麻麻的,双方说的话都很多。 发现向晚看过来,他立刻低头看文件,这时候才发现文件不知何时被他捏得变了形。 「有人发消息的时候给我。」向晚把手机给了他。 贺寒川接过手机,放到一旁,想了想,又把文件放下了。 他喊住了拿着睡衣要去洗澡的向晚,「应该说是吃醋。」 向晚扭头看他,「?」 「不是双标,是吃醋。」贺寒川站起来,直视着她,「看到你跟别的男人有说有笑,我这里会觉得不舒服。」 他点了点心脏的位置。 「然后呢?」向晚问道。 贺寒川面色与往日无异,但耳垂有些可疑的红,「我不喜欢看到你跟别的男人说话,更不喜欢看到他们碰你,你是我的。」 「贺寒川,你不觉得你说的这话幼稚吗?」向晚淡淡道:「这个世界上除了女人就是男人,我的同事、客户、朋友是男人或者女人都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难道我要除你以外的所有异性都断绝关系吗?」 四目相对,贺寒川率先移开了目光,「其他人我无所谓,你跟陆言岑保持距离。」 「其他人我无所谓,你跟江清然保持距离。」向晚原话还给他。 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贺寒川垂眸看着她,目光渐冷。她越是这样,他就越是不喜欢看到她跟陆言岑在一块儿的样子。 「贺寒川,」向晚放缓了语气,「我是你的恋人,不是你的所有物,我尊重你,但你也要试着尊重我。」 贺寒川凉声道:「什么叫尊重你?看着别的男人在你大腿上摸来摸去,而我保持沉默吗?」 向晚本来有些生气的,觉得他太过于限制她,不像是谈恋爱,反倒像是对待一个不需要思想的宠物。 但此时看到他一本正经地说这些,她又有些想笑,「贺寒川,你讲点道理好不好?什么叫看着一个男人在我腿上摸来摸去?」 「难道不是?」她居然还笑?贺寒川眉头皱得更深了些。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以前习惯了在所有人面前掩藏情绪,但如今在她面前,他越来越懒得掩饰自己了。 向晚轻嘆了口气,揉了揉眉心,「我那是治病。要不是你打断我的腿,我用得着陆医生摸我腿?」 贺寒川紧珉着唇不出声。 向晚舔了下干涩的唇瓣,抱着睡衣走到他身前。她仰头看着他,突然伸手按下他的脖颈,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 「不管我跟哪个男人说话,还是一起做什么事,我主动亲的只有你,这样行了吗?」
第三百二十四章 真想要了你 向晚亲了一下就想推开,但贺寒川禁锢着她的腰肢,将她拽了回来,加深了这个吻。 他吻得太深,几乎到了嗓子口,她肺里的空气都被榨干了,难受得去推他。 贺寒川没再吻她,但也没松开。他紧紧搂着她,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真想要了你。」 他眸色一片幽深,声音沙哑难耐,说这句话时像是即将进行捕猎的野兽。 「孩子还不到三个月,容易动胎气。」 他勒得实在是太紧了,而且身上都是汗,唿吸也比平时快很多。向晚真怕他胡来,用手去推他。 贺寒川紧搂着她没松手,只是胸膛上下起伏。 向晚感受着他的跃跃欲试,神色几次变幻,最后声音很轻地说道:「那我……用手帮你。」 左右两人都做过更亲密的事情了,用手帮他也应该没那么难以忍受。 贺寒川到了嗓子口的『别动,我再抱一会儿就放手』咽了下去,他稍微松开了她一些,「用手……和嘴。」 向晚眉头皱了下,没回答。 「用手……」也可以。 贺寒川还没说完,便被向晚打断了,「好。」 …… 帮他舒缓了几次后,向晚手心都磨红了,脸颊和嘴角也有些酸,嘴里还带着些腥味。 贺寒川抽出几张纸巾,拉着她的手给她擦拭。她挣开了,拿着纸巾自己擦。 见她情绪不是很好,他轻咳了一下,「刚才是我太粗鲁了。」 只是她很久没有这么主动对他了,而且也没以往那么不情愿,他没控制好自己,坚持得也比平时久一些。 向晚扔掉脏了的纸巾,倒了一杯水漱口。 「下次我温柔点。」贺寒川走到她身后,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摩挲着他在她脖子上留下的咬痕。 向晚推开他,「没有下一次了。」 原本觉得平时在床上配合他已经够累的了,没想到只用手和嘴更累。而且他太大了,撑得她嘴疼,手也有些握不住。 * 贺老爷子做事远比向晚想像中的要狠辣,不过一天时间,江戚峰在他帮助下坐上了江氏集团总裁位置,还拿下了江氏集团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和江清然分庭抗礼。 除此之外,贺老爷子在听过贺寒川意见后,召开大会,分析了在电器市场上跟向氏集团合作的好处,并把之前跟江氏集团合作的那些项目,全都交给了向氏集团。 有贺氏集团出面打压,其他公司也不敢再跟江氏集团在电器市场上有什么合作,江氏集团制造出来的那些电器全都烂到了手里。 不过一夕之间,江氏集团这两年在电器市场上赚的钱就赔了个精光,还因此得罪了贺老爷子,得不偿失。 向晚到公司的时候,才看到新闻报导,不过也没觉得有什么可高兴的。江氏集团短暂失利,还是比向氏集团强很多,而且以江清然的性格,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只是她没想到,当天中午江清然就来找她了。 「方便一起吃个饭吗?」向氏集团一楼,江清然坐在轮椅上,看上去很是憔悴。 向晚十分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啊,不方便。」 「是不方便,还是不敢?」江清然压着嗓子,第一次在向晚面前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她是真的没想到,就凭向晚这样的智商,居然会来算计她! 「你这样子真可怕,吓到我还有我孩子了。」向晚惶恐道:「寒川就是担心你这样的人会伤到我和孩子,才会每天中午接我吃饭的。」 江清然深唿吸一口气,努力维持平静,「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不用演戏,没人看。」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向晚一脸无辜道:「什么演戏?你刚刚那样子是真的可怕,吓到我了。」 两人的恩怨纠葛几乎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此时见她们两人站在一块儿,很多向氏集团的员工们看了过来。 有些是看热闹的,还有些则是担心向晚。 江清然将他们的反应收在眼底,再加上向晚在她跟前这么做作,她双手紧紧攥着轮椅扶手,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江小姐,你还是笑吧,我觉得你笑起来好看,这样看挺恐怖的。」向晚眨了眨眼睛,真诚建议道。 江清然努力扯了扯嘴角,四肢百骸中流淌的怒火一时无法停歇,「我想知道,昨天你脖子上的吻痕怎么回事。」 她不相信向晚的逻辑会缜密到这种程度,她跟她朋友那么多年,很清楚她的做事风格! 「能怎么回事啊,寒川亲的啊。」向晚羞涩道。 江清然觉得她脸上的羞涩看起来异常刺眼,「那你们就不担心孩子?!」 「江小姐不知道除了真枪上阵,还可以用手和嘴吗?」向晚捂着嘴,又是惊讶又是羞涩地说道:「哦,我忘了江小姐一心一意惦记着寒川,从没交过男朋友,现在还是个老处女了,抱歉。」 除了感情,江清然从来没在任何一方面输给过向晚,此时被叫老处女,她几乎无法控制住体内疯狂喷涌的怒气,「向、晚!」 她喊的声音有些大,很多人看了过来。 向晚和江清然的事情被报导后,很多人都很同情向晚,尤其是女人,年轻女人。 此时见向晚被吼,有几个年轻女员工走了过来,说话间完全不客气—— 「江小姐,这里可是向氏集团,不是江氏集团,你跑到这里来欺负向小姐,是不是太过分了?」 「人都残了,还不消停,要是不残,是不是得更嚣张!」 「亏我以前还挺喜欢你,就是个蛇信心肠的玩意儿!」 江清然前十九年从未被人这么指责过,但託了向晚的福,她二十岁这年,没少被人骂。 她一向是天之骄女,平时就算真的起了纷争,别人也是站在她这边指责别人,她何曾被人这么指责过?! 向晚看着江清然难看的脸色,内心冷笑,但面上却是一副担忧的样,「江小姐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最多就是吼我两句,威胁威胁我,你们别这么说她,她会伤心的。」
第三百二十五章 你想打我,我就把脸伸过去 「向小姐,你就是太善良了,以前才会被她那么欺负。」有个女员工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这句话向晚以前没少听,不过这次受害者和施害者的身份颠倒了过来,多么讽刺。 怒火几乎要冲破胸膛,但江清然最后还是压住了。 她咬了咬唇,轻声道:「你们误会了,我就是来邀请向晚吃个饭,她不愿意,既然这样,那就算了。」 没人理会她。 「向晚,我知道我以前做的事情伤害了你,但是我已经知道错了,现在做的事情也都是在尝试弥补你。但是你不应该……不应该在大家面前颠倒黑白,这样的你,跟以前那个我又有什么区别?」江清然苦涩道。 向晚皱了皱眉,无辜道:「什么颠倒黑白,你在说什么啊?江小姐,我都已经说原谅你了,你该不会还想暗戳戳地算计我什么吧?」 「肯定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这样的人从里到外都是黑的,连根头髮丝都带着算计,你以后还是离她远点好!」 「说句不好听的,向小姐,江小姐确实比你聪明太多了,人家用脚趾头都能算计你,你最好还是离她远点吧。」 一旁几人劝说。 向晚一脸犹豫,「可她以前毕竟是……是我的朋友。」 江清然被她的话噎得胸口发闷,见此想要出口反驳,拆穿向晚做作的假面目,但最后还是理智压过了冲动。 「是我的错,我一直以为知错就改会得到原谅,是我异想天开了。」江清然凄楚道:「对不起,让你不高兴了,我现在就走。」 她满是愧疚地看了向晚一眼,转着轮椅往外走。 今天直接到向氏集团来找向晚,是她太冲动了! 人向来喜欢同情弱者,此时见她这般模样,几个女员工面面相觑,开始反思自己说的是不是太过分了。 「前面有台阶,你一个残疾人不容易,我让人抱你下去。」向晚担忧地说了一句,然后迅速把一个长相帅气但是风评不太好的男员工叫了过来,让他把江清然抱下去。 她咬重了残疾人三个人。 江清然手紧紧攥着轮椅扶手,摇头拒绝,「谢谢,不过不用了。」 「可是你不方便啊。」向晚咬唇道:「你……该不是寒川来接我了,你想让他把你抱下去吧?」 他们这会儿站在集团门口,刚好可以看到贺寒川停在外面的车。 这话一出,几个女员工看江清然的目光都变了。 江清然今天理智一直在崩溃的边缘,她努力压了压心里的火气,「那就麻烦这位先生了。」 男员工一直色眯眯地看着她,听此直接说了句不客气,然后上前抱起了她。 他一只手托在她的腰间,另一只手托在她大腿向上一点的位置,看上去规矩得不得了。但是江清然能感觉到,他的手指在……在抠她的臀。 「我怀孕了,不能走那么快,麻烦你们帮她把轮椅拿下去。」向晚跟女员工们说了一声。 立刻有两人答应了。 向晚站在门口看着男人抱着江清然离开,期间江清然回头看她,她沖她绽放了一抹大大的笑容。 「清然来了你的心情居然还不错?」贺寒川已经走了上来,到了她身旁,「很罕见。」 向晚垂眸,「好不容易占了次上风,自然是高兴的。」 「清然做什么事都不会放弃的,你这样做只会激怒她。」贺寒川拉着她的手,很仔细地下台阶。 向晚停下了脚步,扭头看他,「那你觉得,我应该一辈子被她欺负?」 「孕妇就是敏感多疑爱上火,我还没说什么,你怎么就把自己点着了?」阳光下,她眉尾的伤疤格外明显。贺寒川伸手,在她眉尾的伤疤上轻轻碰触了一下,「当时是不是很疼?」 向晚拍开他的手,「还行。」 他不说她还没意识到,她最近情绪是有些多变。 贺寒川重新拉住她的手,将手指一点点挤入她的指缝间,和她十指相扣。到达车前后,他打开副驾驶的门,示意她坐进去。 「贺寒川,听说怀孕期间和产后容易得抑郁症。」向晚坐了进去,扭头看他。 他长相真得很出众,而且他的能力和家世有目共睹,也怪不得那么多女人为他疯狂,连江清然这样的人都没有例外。 贺寒川一只手搭在车顶上,探身进来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轻声道:「你要打我,我就把脸伸过去,绝对不给你得抑郁症的机会。这样能放心了?」 向晚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下头。 「傻样!」贺寒川轻笑了一声,在她唇上捏了一下,然后关上车门,绕到另一边上了车。 向晚扭头看着窗外,不经意间看到,车玻璃上她模煳的影像居然在笑。她微愣了一下,抬手摸了下嘴角,才发现嘴角的弧度还没有压下去。 * 江清然坐在轮椅上,远远地看着这边,将两人的互动全都收在眼底,神色有些狰狞。 她曾经也想过,向晚是故意秀恩爱给她看的,目的就是让她生气发怒。 但从向晚跟寒川哥刚刚的表现来看,那根本不可能是表演,他们是认认真真在一起了! 可是怎么会? 向晚就是一头犟驴,还喜欢钻牛角尖。一旦有人背叛她,她绝对不可能原谅对方,可她怎么就…… 嘟—— 手机震动声突然响起。 江清然看了眼来电显示,皱了皱眉,接通了电话,「喂,外公……好,我现在就过去,您稍等一下。」 她转动着轮椅到了她的车前面,打开车门钻了进去,而司机则下车,很熟练地摺叠起轮椅,扔到了后备箱里。 林家。 江清然到的时候,就见她外公端坐在沙发上,林恬恬腻歪在他怀里,而其他人和她爸妈则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 「你来了?」林老爷子正色道:「你哥哥呢?」 江清然坐在轮椅上,轻声说道:「我哥身体有些不舒服,今天来不了了。」 「他都跟你开始争公司了,你还这么维护他,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林老爷子轻哼了一声,问江母,「阿峰呢?这是傍上贺家大腿,就不认江家跟林家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这才是女人该做的 江清然低着头,神情黯淡,没有说话。 江母气不过,抱怨了一堆,「这孩子也不知道被向晚灌了什么迷魂药,一开始是为了那个狐狸精取消跟宋家的婚约,还离家出走!」 「现在可好,也不知道向晚跟他说了什么,他非得回来跟清然争夺家产,还说不认清然这个妹妹了!爸,你说他过阵子是不是都得捧着江氏集团送到向晚手里?」 听此,林恬恬撇了撇嘴,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说道:「江戚峰就是个蠢蛋,不是被个瘸子耍得团团转,就是被个小贱人迷惑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看看你这教出来的什么儿子!」 「你闭嘴,我问你了吗?!」江母再对儿子不满,也不许其他人说他不是,尤其这个人还是她最看不上的一个妓女! 林恬恬被她吼得脸色难看,双手勾着林老爷子的脖子撒娇,「亲爱的,你看看她啊,当着你的面都敢欺负我!」 林家人还有江清然一家已经见过不少次这样的场景了,但每次看到,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他们可是书香世家,如今却被一个泼妇似的小姐坏了名声,走到哪儿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林老爷子轻声安慰了林恬恬几句,呵斥道:「怎么说话呢?她是你妈!道歉!」 江母以前在家里最是受宠,嫁到江家以后也从来没有受过什么委屈,此时气得泪水都冒出来了。 「外公,林小姐跟我年纪一样,都可以当我妈的女儿了,您让我妈喊她妈,有些……强人所难了。」 「况且我妈刚刚只是随口抱怨我哥几句,林小姐就这么指责我哥,有些说不过去吧?」 江清然知道她现在不该开口,但连续在贺老爷子还有向晚那里受挫,她实在有些忍不下去了。 林恬恬蹭得站了起来,指着她大骂道:「你管我年龄多大?我嫁给了你外公,从辈分上论就是你外婆,我生的儿子你也得喊舅舅!不服?那你他么就憋着!」 林家平时最讲究礼仪、用语,如今听到她骂这么粗鄙的词彙,所有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你跟小辈们生什么气?」林老爷子拽住她的手,拉着她坐到他腿上,腻腻歪歪地又哄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说道:「清然,你外婆怀孕,孕妇情绪比较敏感,你也多体谅些,我记得你平日里最是懂事。」 江清然一口气憋在嗓子口,咳不出来咽不下去,比嗓子眼里卡着鱼刺还要难受。她深唿吸一口气,最后还是压着心里的怒气答应了一声。 「今天叫你过来,是你爷爷奶奶的意思。」林老爷子一下下抚摸着林恬恬的长髮。 江清然脸色微变,已经差不多猜到了是什么事情,但是没有接话。 「你是江氏集团的财务总监,对它最近的情况应该很清楚。」林老爷子说道:「江氏集团因为你设计陷害向晚的事情,股价几次跌停,市值缩水百分之十八。这是多大个数字,你知道吗?」 江清然很不满一个外行人这样责备她,但还是努力牵了下嘴角,「我是做企业的,比外公更懂这方面一些。像我们这种大集团,更应该看得是长期发展,而不是这一时片刻的失利。」 言外之意,但林老爷子太鼠目寸光了。 「你爷爷奶奶也是那么想的,所以那件事发生后,他们并没有责怪你,还反过来安慰你。」林老爷子说道。 江清然真诚道:「所以我很感谢爷爷奶奶,他们真的是很好的长辈。」 「但是你看看你后来都做了些什么?」林老爷子勐地加大了声音,「你算计到了贺老爷子的头上,惹他发怒,害江氏集团陷入更难的境地!」 「原本你爷爷还想拿一个好项目,好让江氏集团原本没这么消极。但你直接把资金给向氏集团打了过去,导致那个项目直接被向氏集团抢走了!」 江清然睫毛迅速眨动了几下,尝试着牵起嘴角,但怎么都成功不了,「所以……您说这些什么意思?」 「你腿脚不方便,而且年龄也不小了。我们的意思是,你先卸任财务总监职位,好好復健,等腿好了以后,跟我们相中的几个人见下面,这才是女人该做的。」林老爷子说道。 江清然紧紧攥着轮椅扶手,怒气和失望几乎掩饰,还有浓浓的不敢置信。 林老爷子,「今天还有一下午,够你办交接的了,去准备吧。」 说完,他站了起来。 江清然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走向他,「麻烦外公等一下。我的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之前想要给你们一个惊喜才没有说。」 「心机婊!」林恬恬翻了个白眼,声音很大。 江清然只当没听到她的话,郑重道:「外公,您和爷爷奶奶安排的相亲我都可以去,但是我不想当一个家庭主妇。我还记得之前您跟我说过,女人一定要独立,不是吗?」 「独立是一种人格,未必要表现在赚多少钱上。你的工作能力太强,碾压绝大多数男性,这会让很多男性产生不平衡心理,不利于你未来的婚姻。」 江清然愣了半晌,忽的笑了,笑得有些凄凉和讥讽,「我能问一下,爷爷奶奶为什么让外公跟我说这件事吗?」 「你最近做得这些事太让他们失望了,他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找我,是因为我是跟你比较亲近的长辈。」林老爷子说道。 江清然低头整理了下袖口,苦涩道:「难为外公找了这么多藉口,你们这么做,不就是因为我惹了贺爷爷不满意,你们怕牵累到江家跟贺家吗?」 林老爷子直盯盯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那外公为什么要把大家都叫到这里呢?」江清然能猜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但还是不死心地想要问一下。 林老爷子扫了众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她身上,「把所有人都叫过来,就是为了让他们看看你为了一个男人做了多么愚蠢的事情,让他们引以为鑑!」
第三百二十七章 预祝我家宝贝成功 江清然咬唇看着他,眼底最后一丝光亮消失,蒙上了一层水光。 她一直都觉得她跟向晚不一样,她识时务,懂得什么时候进什么时候退,而向晚不一样,她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考虑的纨绔富二代。 可今天她才知道,原来她跟向晚也没什么两样,等到成为累赘的时候,会被所有人毫不犹豫地抛弃。 林老爷子没有再理会她,而是拔高了声音问众人,「都记住了吗?」 没人吭声。他又问了几遍,得到他们应声才罢休。 「外公说我为了一个男人变成这样,还告诫大家,那您呢?您现在不也为了一个女人连脸都不要了……」 江清然的话还没说完—— 啪! 林老爷子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别把我跟你做对比,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他情绪激动,喊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都破了音。 众人噤若寒蝉。 江清然捂着脸颊,满眼都是不可置信,泪水肆意横流。而林老爷子看都没有看她,直接冷着脸离开了。 「死瘸子,不会说话就别说话!」林恬恬沖她骂了几句,娇喊着去追林老爷子了。 看到这一幕,江母脸色都变了,「清然,你怎么跟你外公这么说话?我们做出来这样的决定,也是为了家里好,你就先不当财务总监怎么了?」 「反正你不在公司了,也是你哥你爸还有你爷爷他们把持着公司,公司又落不到别人手里!你今天怎么这么不懂事啊!」 江父站在一旁,拉了下她的衣袖,欲言又止。 「我不懂事?」江清然活到这么大,第一次跟家里人闹僵。她冷笑了一声,抹了把眼泪,小跑着沖了出去。 不懂她! 全都不懂她! 原来他们也跟向建国没什么两样,一旦发现谁没用了,会毫不犹豫地踹开那个人!不管她以前做再多,她平时表现得有多好,他们都会选择性忘记! 她会让家里这些人后悔的,也会让贺爷爷后悔,让向晚后悔算计她!这是他们欠她的! * 川菜馆里,向晚跟贺寒川正在吃饭,突然有手机震动声响起。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递给她,眉头微乎其微地皱起,「怎么跟他还有联繫?」 来电显示是曹延。 「有点事要他帮忙。」向晚简洁地回答了一句,接过手机,接通了电话,「你好,曹先生。」 「嗯,好的,麻烦你按我们之前商量好的做。嗯……好的,谢谢,稍后我会把钱打到你卡里。」 向晚挂了电话。 贺寒川默不作声吃着饭,等着她跟他解释,但是等了一会儿,她除了把手机给他,然后就是吃饭,完全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曹延做侦探口碑还不错,之前梦兰跟我说,很多女生在懵懂年纪都有过想找警察、军人或者侦探当另一半的愿望。」贺寒川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向晚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 贺寒川挪开了视线,拿纸巾擦了嘴角,「我只是比较好奇你这样的小女生的心思,以前没有了解过。恋人只有更了解彼此,才会尽量减少矛盾发生。」 「哦,我可能跟其他女生不一样,我从小到大都只想嫁给霸道总裁。」向晚说道。 贺寒川抬头看她。 向晚筷子落在水煮肉片上,顿了下,给他夹了一块肉,「那个霸道总裁叫贺寒川。」 「可我以前不是总裁。」贺寒川用筷子翻着那片肉,没吃。 向晚把一块肉片扔到自己嘴里,「可你註定是。」 她看了眼被他翻过来翻过去的肉片,问道:「怎么不吃?我记得你喜欢吃这个,现在不喜欢了吗?」 「你第一次给我夹菜,捨不得吃。」贺寒川声音如常,但听起来似乎带着一丝小委屈。 向晚珉珉唇,没出声,只是又给他夹了几筷子菜。 贺寒川这才没折腾那块肉片,优雅地夹了起来,「什么事情需要曹延帮忙?跟清然有关?」 「嗯。」向晚点了下头,却没有过多解释。 贺寒川又问,「让我猜一下,还跟那个被你赶走的女佣有点关系?叫李燕是吗?」 向晚停下吃饭的动作,神色复杂地看着他,这次却没有回答。 「如果换成以前的你,冲动之下赶走李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现在的你不会那么做,你这样毫不留情地把她赶走,她记恨你,一定会想办法对你不利。」 贺寒川顿了一下,缓缓说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玩不过你跟江清然,似乎也不用那么受挫。」他们的心思太多了,可能她才开了一个头,他们就把她所有的动作推测出来了。 这样缜密的思维,真是让人又害怕又佩服又讨厌,在他们面前,她就像是个毫无隐私的人。 贺寒川拿过她的杯子,给她倒了杯鲜榨橙汁,「你也不用这么自卑。」 向晚短期果汁,等着他往下说。 「这一次你不就把清然算进去了吗?先是车祸真相暴露,江氏集团股价暴跌,然后是这次的事情,你利用怀孕算计她,让爷爷将怒气发到了她身上。」 「最后是她提前支付了向氏集团那部分尾款,导致江氏集团在竞标时失利。这一系列事情接踵而来,江家和林家目前暂时选择了放弃她。」 贺寒川微微一笑,得出结论,「她心态已经炸了,这次绝不会放过李燕这个机会。」 他举起果汁,伸到她跟前和她碰了一下,「来,先预祝我家宝贝成功。」 「……谢谢。」向晚还是不太习惯宝贝或者宝宝这一类亲昵的称唿,她端起杯子喝了几大口,脸上的温度才降了些。 吃完饭后,贺寒川把她送回了公司,才开车回贺氏集团。 向晚进向氏集团的时候,还没到上班时间,几个员工正在聊八卦—— 「你们听说没有,何永明今天中午去吃饭的时候,被人灌了药,然后有几个喜欢男人的富二代上了他!」 「啊?你从哪儿听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也不是听说吧,有人把何永明的微信号给黑了,然后在他朋友圈里面用文字和图片直播了全过程。那几个富二代都承认了,何永明也知道被人给搞了,但是根本不敢吭声!」
第三百二十八章 你今天这身衣服很好看 「活该,谁让他平时就喜欢对人动手动脚的!说不定她这次就是得罪什么不能得罪的人了,才被人家整了!」 何永明就是那个长相帅气但是行为做事很猥琐的男员工。 几人看到向晚,停下了话头,跟她问好。 「我其实也就是个普通员工,大家对我不用这么客气。」向晚沖他们笑了笑,上了电梯。 整何永明的人应该就是江清然了,他中午才占她便宜,现在就被报復了,她动手真快。 贺寒川说得没错,江清然的心态已经炸了。 向晚下午跟何美英去见了一个大客户,次日按照何美英的意思,去跟一个姓刘的出纳学习了出纳的一些基本工作。 下班的时候,贺寒川来接她参加晚会。 向晚见到他的时候,微愣了一下。他跟以往一样穿着黑西装,但由于要参加晚会,他今天戴了领结,做了头髮,看起来比往日更俊美。 「看傻了?」贺寒川伸手,在她额头上轻弹了一下。 向晚这才回过神,脸上隐隐有些发烫,「……你今天这身衣服很好看。」 「衣服好看,我不好看吗?」贺寒川打开车门,等她坐进去后,才关上车门,坐到驾驶座上。 向晚顿了一下,干巴巴地说道:「你也好看。」 「谢谢。」贺寒川启动了车子,轻笑了一声,「不过我觉得你更好看,怎么看都看不够。」 向晚舔了下嘴唇,几次张嘴,但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 「今天感觉怎么样?」贺寒川扭头看她,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子她的嘴,他都看不够。 说到工作,向晚笑了笑,「我跟刘出纳学习了一天,感觉还可以,刘出纳还在总监面前夸奖了我,总监看上去对我也算满意。」 「刘出纳夸你可能跟你身份有关系。」贺寒川说道。 向晚嘴角的弧度小了一些。 「但是李总监夸你,那绝对是你的实力。」贺寒川见她这傻样,没忍住,伸手轻扯了下她的脸颊。 向晚拍开他的手,这才抿唇笑了下。 他开车先带她去做了造型,然后才和她一起去举办晚宴的酒店。 酒店是b市最着名的一家五星级酒店,价格奇高,但钱也不一定能在它里面举办晚宴,还需要有一定的地位和权力。 他们到酒店的时候,门口已经停了一排排的豪车,看样子到的人已经不少了。 和上次赵瑜生日时的大排场不同,这里除了豪车外,没有红毯,没有记者,也没有人数夸张的保镖,看起来十分低调。 两人进了酒店,有迎宾人员过来,检验过他们的请柬后,引领着他们到了三楼晚宴所在的地方。 贺寒川和向晚长相都是数一数二的,更兼身份特殊性,两人一进会场,就引来了上全场人的注目。 「哇,向晚你今天的裙子好漂亮!」任小雅蹦蹦跳跳走了过来,眼睛亮晶晶的,「你的头髮也好看,首饰也好看!你今天真是太漂亮了!」 钟宇轩言笑晏晏地跟在她身后,见她目光始终黏在向晚身上,有些不满意地咳嗽了两声。 任小雅完全没注意,还在不遗余力地夸奖向晚。 「管好你的女人!」钟宇轩郁闷地走到贺寒川跟前,推了下金丝边眼镜,「勾搭走我哥们也就算了,现在又来勾搭我老婆算怎么回事?」 贺寒川睨了他一眼,「有本事你就管好小雅。」 钟宇轩噎得半晌没说出话来,他要是管得了,还用跟他说吗? 「跟我去见个人,对你日后有帮助。」等向晚跟任小雅说得差不多了,贺寒川才走过去说道。 向晚跟任小雅告辞,和贺寒川一起去见封牧。 封牧也就是梦兰现在的金主封董,他面无表情地站在人群中,身旁跟着一个柔美的女人,只是时不时点头,或者说一两句话。 见贺寒川向晚过来,他直接跟身旁的人说了句失陪,然后带着女人朝两人走来。 「贺总,向小姐,百闻不如一见,二位真是金童玉女,让人羡慕啊。」女人笑着伸手,「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阿牧的未婚妻,王芷珊。」 向晚笑了笑,同她轻握了下手,「你好,王小姐。」 「你们去一边聊,我有事要跟贺总说。」封牧吩咐王芷珊。 王芷珊笑着正要开口,被贺寒川打断了,「我的事情,没什么是她不可以听的。」 封牧若有所思,扭头说王芷珊,你去见见其他女眷。」 「嗯。」王芷珊十分羡慕地看了向晚一眼,离开了。向晚也有些惊讶,她都准备离开了,没想到贺寒川会让她留下。 贺寒川跟封牧说了很多生意上的事情,有贺氏集团未来一个大的发展方向,也有国内几个家族冗杂交错的复杂关系对商场的影响。 他们似乎很有默契了,点到为止,而且一方说到一半,另一方就基本上猜到了他的想法,默契得可怕。 向晚听得吃力,而且她是商场新人,没有他们的经验,很难理解他们话中更深层的意义。 「贺老爷子的事,你也让她听?」封牧冷冷瞥了向晚一眼。 「说吧。」贺寒川毫不犹豫。 他担心向晚在这里听不懂太过尴尬,还特意让侍应生给她端来一盘子点心,让她吃着缓解尴尬和无聊。 封牧将这一切收在眼底,哼了一声,「我还以为你跟其他男人不一样。」 结果也是被一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 「我也就是个普通人,封董高看我了。」贺寒川倒是不在意。 封牧没有累赘,直接说正事,「肺癌那边有新突破,我安排人拦住了,临床试验会延迟一年进行。贺老爷子已经是肺癌晚期,坚持不了多久了。」 「这件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贺寒川说道。 这是向晚唯一听懂的一件事,她捏着一小块点心,手指微颤,心脏似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这是间接杀人! 封牧将她的害怕收在眼底,尽是不屑和鄙视。 贺寒川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轻笑道:「梦兰也来了,她身边那个男人看着倒是不错。」
第三百二十九章 情人和金主关系 听到梦兰两个字,封牧就已经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当看到梦兰站在一个男人身旁巧笑嫣然,而且胸紧贴着对方时,他的脸瞬间黑了。 「再会!」封牧匆忙说了一句,端着香槟气势汹汹地朝梦兰走去。 在场美女不少,但是女人魅力最大的,当属梦兰。几乎所有人在看到她的那一刻,都会被她吸引,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向晚,「封董跟兰姐……」 「金主跟情人关系。」贺寒川端起香槟,呷了一口,「就怕有些人觉得自己掌握一切,实际上早就把心给丢了。」 那边,封牧走过去,也不知跟那个男人说了句什么,然后毫不给对方面子地拽着梦兰就往外走。 梦兰挣扎了一下,似乎引起了他的不满,他直接扛着她离开了。 「寒川哥,向晚,好巧。」江清然浅笑着走了过来,只是她走路稍显瘸,损失了美人该有的那份美感。 向晚挽着贺寒川的胳膊,整个人靠在他身上,「是好巧哦。我记得前天见江小姐的时候,你还坐在轮椅上,怎么今天下地走了?」 「医生说康復得差不多了,建议我开始尝试走路。」江清然化着精緻的妆容,但即便如此,也无法掩饰她的憔悴和疲惫。 向晚咬了咬唇,「原来是这样啊,那江小姐恢復得真是快,我腿刚好那会儿,走路都得扶着墙。看来你伤得也没那么重,那我就放心了。」 「其实伤得挺重的,之前我一直在做復健,现在才勉强恢復成这样。」江清然嘆气,「比不上你,恢復好了以后还可以跳舞。」 向晚故意忽略了后一句话,而是惊讶道:「早就恢復好了,怎么还坐在轮椅上?该不是为了让人同情吧?」 贺寒川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也不插足两人的话,只是低头把玩着向晚的手指。当江清然看过来的时候,他刚好牵着向晚的手放到嘴里轻含了一下。 「手上有细菌,脏。」向晚娇嗔了一声,面上红霞一片。 贺寒川宠溺地看着她,在她鼻子上轻颳了一下,「没事,你身上什么地方我都不觉得脏。」 他咬重了『都』这个字。 向晚脑中闪过一些让人面红耳赤的画面,脸上隐隐发烫。这次不是演的了,她是真的觉得不好意思。 江清然的笑容僵在脸上,装作没事人回答向晚,「不是为了博取人同情,只是……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应该明白的,我喜欢完美,不想一瘸一拐地在别人面前走路。」 听此,向晚的神色瞬间萎靡下来,「可我不明白,我要是明白,当初就不会被你诬陷,还因此坐牢了。」 江清然张口,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向晚打断了,「而且,你好像也不是很喜欢完美。」 向晚指了指江清然的腿,「你说你不想一瘸一拐在别人面前走路,但你现在走路就是一瘸一拐的啊。」 江清然咬了咬唇,眼底蒙上一层泪水,「我都已经知道错了,你又何必这样羞辱我。」 「可……可是是你自己来找我的啊。」向晚一脸无辜道。 言外之意,是你自己过来找羞辱的。 向晚这几次的表现完全跟以前不一样,江清然一时不知该如何招架。此时,她脸上勉强维持着笑容,但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击。 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已经彻底把她的心给搅乱了! 「清然,你要是没事,我们就先走了。」贺寒川放下向晚的手,和她十指相扣,「毕竟,我们跟你不一样,有些忙。」 说完,他拉着向晚离开了。 向晚回头看了看江清然难看的脸色,弯了弯唇角,「你说她是个闲人?」 「难道不是?」贺寒川垂眸看她,「江、林两家暂时放弃了她,其他人知道我爷爷在打击她,也不会跟她有过多牵连,躲还来不及。」 向晚听着,心里却没有多欢喜。 贺老爷子性子阴晴不定,这次他能整治江清然,下次就说不定会对她动手……她还是太弱了。 贺寒川带她见了几个商场、政界的重量级人物,有意拓宽她的人脉。 只是两人去见任小雅的父亲,市政委书记的时候,恰好跟江戚峰撞上了。 他这次没跟以往一样穿银灰色、白色一类的浅色西装,而是和在场大多数人一样,穿了黑西装三件套,看起来稳重了不少,消瘦、却比以往更有神采。 宋乔挽着他的手臂,当看到向晚时,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 向晚和江清然正好面对面,见他似有开口的意思,她沖他轻点了下头,然后拉着贺寒川到了任书记身旁。 「还惦记着呢?」见江戚峰盯着向晚的背影看,宋乔讥讽道。 江戚峰收回目光,「只是在看书记而已。」 心里却不大是滋味。 这种场合,女人大多挽着男人的手臂,这样比较正式。但向晚却跟贺寒川十指相扣……他们的感情很好,小细节骗不了人。 宋乔撇了撇嘴,根本不相信他的话,「你到底怎么想的我不管,圈子里各玩各的人也不少,我也不介意,只要你别在外人面前让我和宋家丢脸就可以。」 向晚几乎没有跟政界的人打过交道,开口问好后,便不知该说些什么。 幸好任小雅平时没少在任书记面前说她好话,他跟贺寒川交谈的时候,也不忘跟她说两句,倒也没冷落她。 「戚峰,你也来了?」见江戚峰过来,任书记乐呵呵地打招唿。 江戚峰笑了笑,「好久不见,书记,这是我未婚妻宋乔。」 他余光落在向晚跟贺寒川十指相扣的手上,琥珀色的眸底闪过一抹隐忍的痛苦。 「早就在戚峰这儿过宋小姐的名字,跟戚峰果然是郎才女貌啊。」任书记笑着跟宋乔握了下手。 宋乔对江戚峰提过她的事情,既惊讶,又有些欣喜,也同他问好,谦虚了一番。 「戚峰跟贺总应该认识,我就不介绍了。」任书记指着向晚说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她是……」 江戚峰打断了他的话,「我认识向晚,之前还一直在追求她。」
第三百三十章 偷偷给人写情书 原本大家当做不认识还可以,江戚峰突然说这么一句,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僵持和尴尬。 宋乔面上神色变幻,飘向向晚的目光很是阴沉。 贺寒川将这一切收在眼底,不动声色地挪动了几步,站在向晚的斜前方,刚好挡住了江戚峰跟宋乔的视线。 任书记微愣了一下,笑道:「谁还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有几个暗恋对象或者前男友前女友什么的都很正常,我高中的时候还偷偷给我们班花写过情书呢。」 这就很明显是在给江戚峰找台阶下了。 见此,向晚倒是有些惊讶,没想到江戚峰居然跟任书记关系这么好! 「爸,你居然在高中的时候就偷偷给人写情书?」任小雅过来找向晚,结果刚好听到这一句,当即不干了,「我回去要告诉我妈!」 任书记在她头上轻拍了一下,「你这孩子,大人说话你插什么罪。宇轩,刚好我见你爸和你继母也过来了,你带小雅过去问个好。」 钟宇轩答应一声,把人拽走了。 向晚前两天就想邀请钟夫人来家里做客了,好开解一下她妈。但她跟这位钟夫人没有见过面,不知对方习性,又怕突然邀请对方太过唐突。 「一会儿我们也过去跟钟夫人打个招唿。」见她往钟宇轩那边看,贺寒川贴着她耳边说了一句。 向晚轻点了下头。 「戚峰,率直是件好事,你率直一点没错。」任书记说道:「不过率直也分地方,你当着宋小姐这面说以前的风流债,这就不好了。」 宋乔笑了笑,话里带刺,「没事,反正我都习惯了。」 「只是习惯这么说话了,以后我会注意。」江戚峰看起来没多大诚意地跟她道歉。 她冷哼了一声。 「确实得注意点了。」贺寒川给向晚擦了下嘴角很小的点心渣,「不然宋小姐听着不舒服,我听得也不舒服。」 江戚峰皱了下眉,停顿了一会儿说道:「我的错。」 「我原谅江少了。」贺寒川搂着向晚的腰,犀利的目光直射他,「毕竟我女人魅力大,我自己也清楚。」 两人说话都是夹枪带棍。 任书记打圆场,「贺总也别生气,我作证,戚峰就是这样有话说话的性子,心思也少,刚刚那么说肯定没别的意思。而且他自己刚刚也说了,是追求过,重点在过嘛!」 「任书记不用替江少解释了,我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贺寒川说道。 任书记哈哈大笑,「贺总可是斤斤计较,也到不了如今这地位。只是这种事情,还是说开了好。」 「这点您说的倒是没错。圈子里的人就好点桃色新闻,江少还是规束下自己的言语和行为比较好,以免让人误会。」贺寒川说道。 江戚峰叫住侍应生,要了一杯红酒,「我会的,多谢贺总提醒,这杯酒敬你。」 说完,他沖贺寒川示意一下,仰头一口干了,把空杯子放到了一旁的桌上。 「我也没怪江少的意思,你不必这样。」贺寒川从侍应生托盘中拿了一杯果汁,递给了向晚,「吃那么多点心口干吧?喝点果汁。」 向晚确实有些渴了,接过果汁喝了一口。 「凉吗?」贺寒川很自然地接过她的果汁,贴着她的唇印喝了一口,「有些凉,对身体不好,我一会儿让人送杯热的,这杯你别喝了。」 他说让她别喝了,但他却又端起杯子喝了两口。 江戚峰眼底隐忍着痛苦,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找了个藉口,带面色不善的宋乔离开了。 两人走出没多久,宋乔便甩开了他,「江戚峰,这次是你求着娶我的,别整天做出来一副我逼你娶我的样!」 「今天是我冲动了,以后不会再有类似的事发生。」江戚峰按了按眉心。 「冲动?」宋乔讽刺,「不管沖不冲动,你看向晚的目光都没变过!你知道我在旁边有多尴尬吗?」 江戚峰苦笑了一声,「你没喜欢过人,应该不会明白……我已经在尽力忍……算了,你只需要知道我不会做让江、宋两家丢脸的事就行了。」 「……最好是这样!」宋乔很是烦躁,但还是重新挽上了他的胳膊,「还有几个世家长辈要见,走吧。」 - 「贺总跟向小姐的感情真是让人羡慕。」任书记由衷嘆道。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有好几个人过来跟任书记攀谈,其实也有跟贺寒川结交的意思。 但贺寒川没有跟这几人深谈的意思,没待着多大一会儿,便带着向晚到了刚过来的赵瑜身边。 「爸没跟你一起来?」贺寒川问道。 他爸平时不喜欢参加这类场合,说是无聊,浪费时间。但这次晚会的举办人是贺家,他爸应该不会放弃这个结交贺家的机会。 赵瑜笑了笑,眼角细细的鱼尾纹非但不减分,反而给她增加了几分女性的魅力,「那不是吗?」 她用下巴指了下。 向晚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见贺父正站在江父江母身旁,面上笑意盎然,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不过江母面色不好看,甚至还推搡了贺父一把。 有很多人都在看那边,向晚以为他会生气的,却没想到他依旧赔着笑脸,拉着江母的手耐心解释着什么。 更让她惊讶的是,江父站在一旁跟没事人一样,好似被贺父拉着手的人不是他老婆一般。 「他倒是豁得出去。」贺寒川似笑非笑。 赵瑜撩了下鬓角的髮丝,「江家那两口子不也豁出去了吗?也不对,或许他们根本不觉得这是一件丢脸的事。」 「爸这么多年对林阿姨态度不变,他这样,林阿姨才觉得正常。要是他哪天当众说林阿姨不好了,大概她才会觉得丢人。」贺寒川扯了扯唇角,眸色微凉。 母子俩说着江家夫妇跟贺父的事情,向晚识趣地站在一旁,没有出声。 「让晚晚见笑了。」赵瑜苦笑道。 向晚轻声道:「伯母别想太多。」 「你还怕我看不开?」赵瑜说道:「这没什么,我嫁到贺家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 这个话题太尴尬,向晚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伯母认识钟夫人吗?」
第三百三十一章 莫名其妙成了焦点 「认识倒是认识,就是交情不怎么深。」赵瑜说道。 向晚想问钟夫人是怎样的人,又不好开口,这个问题其实问她妈更合适。但她妈现在的情况,她又不好多问。 赵瑜大概猜到了她要问什么,便主动说道:「客观点来讲,钟夫人是一个婚姻插足者,而且她的口碑也不太好,为人虚荣还有些小家子气。不过她是你妈大学室友,对你妈倒是很好。」 「谢谢伯母告诉我这些。」向晚说道。 「你这孩子,跟我客气做什么?」赵瑜拉着她的手,指了下钟夫人的方向,「她在那儿,走,我们过去见见。」 那边都是女性,贺寒川过去不合适,便没有和她们一起过去。 钟夫人跟钟邵宁一样,长着一双狐狸眼,看着又媚又刻薄。见赵瑜跟向晚过来,她掩唇笑了笑,「以前都是我找贺夫人,今个儿可真是稀奇了,贺夫人居然过来找我!」 「好久不见,就过来打个招唿。」赵瑜笑道。 贺家和赵家的地位摆在那里,一般情况下都是别人蜂拥着赵瑜,哪儿有她主动找人的时候? 周围几个人看向钟夫人,很是羡慕和好奇。 「这位小姐的项鍊真是好看,多少钱啊?我也想买一条。」钟夫人指着向晚脖子上的项鍊问道。 向晚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没多少钱,比不上您脖子上那条。这么大一颗天然钻石,价格我都不敢想。」 「不敢想是对的,我跟你说哦,这条项鍊可是我老公从拍卖会上给我拍的,花了大价钱呢!」钟夫人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脖子上的项鍊,「我平时都不捨得戴。」 向晚从善如流,「这么珍贵的钻石,确实值得这样的珍视。」 赵瑜略有些惊讶,一段时间不见,晚晚这嘴倒是甜了不少。她看着得意洋洋的钟夫人,说道:「其实晚晚这条项鍊也是从拍卖会上拍的,阿宇钟夫人应该知道吧?那是晚晚哥哥。」 「阿宇是她哥哥?」钟夫人睁大眼睛,指着向晚说道:「你……你是向晚,晚晚,阿韵的女儿?」 向晚点了点头,「平时总听妈提起您这个好朋友,只是一直没见过,这次见到,才发现我妈忘了跟我说,你长得很漂亮。」 「你这孩子,嘴真是甜。」听说向晚是于静韵的女儿,钟夫人直接变了个态度,拉着她问了不少于静韵的事。 任小雅跟钟宇轩一起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向晚跟钟夫人相谈甚欢。她不满地噘嘴,走到钟夫人跟前,不情不愿地问好。 钟夫人对她的态度倒还算热络,但对一旁的钟宇轩态度就算不上多好了,甚至恶言相向。 「您怎么这么说我师父啊?」任小雅护犊子似的护在钟宇轩跟前,愤愤道:「就算您当小三的转正了,也不能这么嚣张吧?」 钟宇轩去拉她,那张总是带笑的脸,有些落寞,「别说了。」 「不,我就要说!」任小雅气吼吼道:「您让钟邵宁继承公司,把我师父赶出去,他都没有说什么!现在便宜都让你们占了,我师父也对你们没有威胁了,您凭什么还针对我师父?都没有良心的吗?」 钟夫人气得面色铁青,半天没说出话。 她们两个吵起来,向晚真不知道该帮哪个,而且这是别人的家事,她便站在赵瑜身旁没有出声。 但钟夫人却让她评理,「你别听她说得钟宇轩跟多可怜似的,他现在有一家律师事务所,你知道的吧?」 不等向晚回答,她便尖声道:「那家事务所怎么开起来的?还不是我老公偷偷给他钱,再给他人脉,帮他做起来的啊?」 「别吵了,我没有给……」钟父小声说了一句,还没说完被钟夫人瞪了一眼,就不敢再说话了。 任小雅也走到了向晚跟前,拉着她的另一只手气唿唿道:「向晚,你别听她胡说!」 「那家律师事务所是大冰山投资了一部分开的,钟家一分钱都没给,我师父继母还找人砸过几次场子!现在居然还有脸颠倒黑白,这是把人当傻子吗?!」 原本是钟家家事,但向晚却莫名其妙成了焦点。 一边是她妈几十年的好朋友,一边是她低谷时对她伸出援手的任小雅,而且两人后来相处得也不错。 她帮谁? 况且这是钟家家事,有道是清官难管家务事,她也不好评价。 赵瑜在一旁看着,哭笑不得。 幸好侍应生们一直注视着会场的动静,发现这里吵起来后,去把封牧请来了。 封牧扫视一圈,面无表情道:「几位都是有头有脸大人物,还是换个地方说话吧。」 向晚见他脖子上有两颗新鲜的吻痕,在他身上显得很是突兀。她又往他身后看了眼,没看到梦兰。 「换就换,我还嫌在这儿吵丢人呢!」任小雅沖钟夫人哼了一声,拉住钟宇轩,「师父别怕,有我保护你!」 钟夫人拉着向晚的手,脸色难看地抱怨道:「晚晚,你刚刚也看到了吧?我对任小姐可不错,可她一个晚辈却这么吼我!什么人吶!」 「小雅人还是不错的。」向晚说道。 钟夫人哼了一声,「所以今天这些肯定都是钟宇轩策划的,他那个人,心肝都是黑的,跟他那个妈一样!」 向晚很是尴尬,她妈怎么会有这样的好朋友? 「钟夫人,晚晚刚怀孕没多久,不适合听太多负面的东西。」赵瑜轻笑了一下,把向晚拉到她身侧,而她则两人之间。 钟夫人对此很不满,但忌于赵瑜的身份,也没有说什么。 封牧把一行人带到了一个单独的会议厅,贺寒川和任书记也来了。 「你这孩子,我平时怎么教你的?」任书记走到任小雅跟前,嘆气道:「钟夫人是你长辈,你怎么跟她吵起来了?」 任小雅不满道:「她骂我师父,可难听了!」 「他做错事,我还不能说他两句了?」钟夫人拉住向晚手腕,「晚晚,你来说,刚刚我说钟宇轩的那些话,有错吗?」
第三百三十二章 妈教训的是 钟夫人明明确确在问向晚,她要是不回答不太好,可要是回答,又确实不知道该如何该说些什么。 「抱歉钟夫人,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向晚也不好说谁是谁非,您作为她的长辈,就不要为难她了。」贺寒川走过来,搂住了向晚的腰。 赵瑜也笑道:「寒川怎么能说钟夫人为难晚晚呢?她是小于的好朋友,不可能为难晚晚的。」 「妈教训的是,是我言语失误了。」贺寒川说道:「钟夫人请见谅。」 钟夫人对他们的说法很不满意,但最后只是哼哼了两声,勉强说了句没事,然后又跟任小雅吵起来了。 封牧一开始只是皱眉,后来直接变成了不耐烦,「都给我闭嘴!」 「我也不想吵的嘛,实在是他们欺人太甚了!」钟夫人念念叨叨道:「便宜全让他们占了,现在他们还处处说我不是,你说我能下得了这口……」 封牧直接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让你闭嘴,听不懂人话吗?」 向晚暗嘆了一声,这位封董脾气实在是不好。 将她的反应收在眼底,贺寒川跟封牧低声说了几句,然后拉着她出了房间。赵瑜就跟在他们身旁,见他们感情看上去比之前好不少,先是小小的惊讶,然后有些欣慰。 跟向晚处处被人护着不同,这是江清然自出生以来,让她最难受的一个晚会。 江家和林家的人不同意她过来,是她自己用了别的方法拿到了请帖。 封家地位非同一般,参加晚会的客人更是非富即贵,来参加自然好处多多,她不可能会放弃这个机会。 这段时间接连遇到糟糕的事情,她觉得晚会或许会是她转运的开始。 江清然有意避开了江家和林家的人,但在见到她哥的时候,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哥从小到大都很照顾她,虽然现在跟她对立,可她相信,这只是他一时鬼迷心窍! 「哥,嫂子。」她笑了笑,端着酒杯迎了过去。 宋乔对她的态度不如以往那般热络,只是随意嗯了一声,连句客套话都懒得讲。 「别喊我哥,我没有你你这种处处算计人的妹妹。」江戚峰以前看向晚的目光是怎样,如今看她就是怎样。 说完,他直接越过她,往其他的地方走。 他眼底的厌恶如一盆凉水,将江清然从头浇到脚。她拉住他的胳膊,柔柔道:「哥,我已经知道错了,你不能原谅我吗?」 江戚峰去掰她的手,她不松,他就一根一根地掰下来。 兄妹两人间的事,宋乔没有掺和,不过她很乐意看到这些。 江清然平时太强势,几乎把持着整个公司,而且江家人似乎都很器重她,江戚峰几乎没有什么话语权。 这次兄妹两个闹翻,而且贺老爷子公开支持江戚峰,以后公司落到了他手里的可能性比较大。这样他们两家连阴后,宋家得到的好处自然也会比之前预估的多。 「哥——」江清然软软地喊了一声,眼圈已经红了,「向晚以前做错事,你能原谅她,我现在做错事,而且我已经知道错了,你就不能原谅我吗?」 江戚峰原本要走,听到这话又停了下来,盯着她,「向晚做错事?我现在都不知道那到底真的是她做错事,还是你故意陷害她的!」 「哥!」江清然声音拔高了些,泪水肆意蔓延,「那时候我才多大?你把我当成了什么?洪水勐兽吗?」 江戚峰苦笑了一声,脸上尽是痛楚,「难道不是吗?你从十五岁就开始计划车祸的事情,计划了整整三年,甚至瞒过了警察!」 「十五岁啊,我真的难以想像,你那么小,就有这么狠毒的心思!」 江清然抹了把脸上的泪,咬了咬唇,「我当时就是鬼迷心窍了,而且除了这件事,我从没做过其他害人的事情……哥,你相信我!」 江戚峰紧攥着拳头,眼眸赤红地看着她。 「还走不走了?好多人我们还没见呢,再这么耗下去时间根本不够!」宋乔生怕江戚峰心软,那他现在的一切很快就会没了。 江戚峰确实心软了,他舔了下唇瓣,压着声音问道:「好,那我问你,江氏集团一开始拖欠向氏集团的一部分尾款,就是想趁机拿下一个项目,你为什么突然把这笔款打给他们了?」 沉默。 江清然的泪水挂在睫毛上,没有立刻回话。 「说话!」江戚峰压着声音吼道。 江清然擦了下眼角,轻声说道:「自从两年前……诬陷向晚后,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商总的意思是,再压一段时间,可我对向晚心有愧疚,再加上你也帮向晚说情,我就提前把款打了过去。」 她顿了一下,直视着他,真诚道:「虽然这么做会让商总还有爸他们不满,但我真的不想为难向晚,想做些事情来弥补我以前犯下的错。哥,我真的知道错了。」 「执、迷、不、悟!」江戚峰怒视着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只觉得再看她一眼都觉得噁心,也没管她怎么想,急匆匆地离开了。 「……你刚刚说的不是实话?」宋乔都被江清然的话说动了,她以为江戚峰也会心软的。 但他现在的这个态度,分明证明江清然说谎! 江清然苦涩得笑了笑,「哥哥如今都这样讨厌我了,我怎么可能还说谎骗他?大概……向晚跟他说了些什么吧。」 宋乔听她又提起向晚,心里很是膈应。她分不清她说的是真是假,但也没心情多想,小跑着去追江戚峰了。 「哥,」江清然看着两人的背影,低声呢喃,「我才是你的亲人啊,你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外人跟我生气呢?」 寒川哥选择了向晚,哥哥也是,她真得想不明白,向晚到底有什么地方比她好,值得他们趋之若鹜? 「清然,你怎么来了?」江母挽着江父的手臂走了过来,面上尽是急色。 江清然喊了声妈,低垂着头没再说话。 往日江母看到她这样子就什么都不说了,但今天却没停下,「你爷爷奶奶还有你外公他们不是都跟你说过让你别来了,先避避风头吗?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第三百三十三章 我不会乱吃醋 「妈知道这个晚会有多难得吗?」江清然还从没被家里人训斥过,心中很是委屈。 江母急切道:「我当然知道,可再怎么重要,你也不能过来啊!现在人家都知道你心思歹毒、算计自己好朋友,现在还得罪了贺老爷子……你来这里,让我跟你爸脸往哪儿放?」 贺父也跟着走了过来,附和道:「清然,你该听你妈妈的话。你平时聪明懂事,怎么到了这种大事上反而煳涂了?」 两人站在一块儿,显得江父倒像是个外人。不过他什么都没说,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景。 江清然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可思议道:「妈,你觉得我给你丢人了?」 「不是什么丢人不丢人的事儿,」江母疾声厉色道:「你这孩子怎么就分不清好赖?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好好復健,准备好相亲的事,而不是出现在这里!」 江清然低垂着头,眼睛还是红的,但是什么都没说。 现在什么都不适合说。 「行了,你也别在这儿待着了,让你爷爷他们知道,只会觉得你越大越不懂事!」江母说道:「我还有几个姐妹要见,先走了!你也赶紧回去!」 说完,她叫来侍应生,拿了一杯红酒,笑着走向了一旁的几人。 贺父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还很体贴地给她撩了下耳边的头髮。江母也没拒绝,只是娇嗔了两句。 「清然,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做是最好的选择。」江父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寒川不适合你,优秀的人不只他一个,你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把自己都搭进去。」 江清然抬头看着他,「如果我坚持呢?爸会怎么做?」 「我跟你爷爷他们的选择一样。」江父说道:「清然,你还年轻,聪明有余,但是心气太高。」 「你现在还年轻,可能不太明白。这个世界上最靠不住的就是人心,最可靠的就是自己,只有拿在自己手里的,才是最靠谱的。」 江清然顿了一下,才说道:「我明白。」 最靠不住的可不就是人心吗? 爷爷奶奶爸妈哥哥还有她以前的那些朋友,现在不都对她避之不及吗?她一直都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还是震撼于他们转变态度的迅速! 「明白就好,早点回去。」江父轻拍了下她的肩膀,拿着红酒朝江母他们走去。 江清然看着三人和谐相处的样子,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弧度。 爸说得没错,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只有把一切都抓到手里,才能像贺老爷子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安如雅从这里经过,看到她这样子吓了一跳,忙说道:「江清然,我也不知道我朋友圈的视频会被向晚看到,这件事你可不能怪我啊!你要是算计向晚之前跟我说一声,我我我肯定不会在朋友圈发那条视频的!」 「你怕她做什么?」杨琳不屑道:「她得罪了贺老爷子,以后说不定比向晚还惨呢。」 她拽着安如雅往前走。 安如雅还在她抱怨,「可是她刚刚的脸色真的好可怕啊,要是她跟算计向晚那样算计我一下,我这辈子可就完蛋了!」 「她一个瘸子,现在还被家里人嫌弃,你终于这么怕她?」 两人的声音逐渐远去。 江清然深唿吸几口气,告诉自己镇定,但始终无法恢復冷静。接踵而来的一系列事情几乎要让她崩溃了! 她一挥手,将桌子上的几个杯子挥到了地上。 杯子叮里咣当地落了一地。 有几个侍应生匆忙赶过来打扫。 「抱歉啊,刚才有些头晕,不小心碰到了桌子上,把这些杯子弄掉了。」江清然蹲在地上,一脸内疚地捡着地上的碎片。 - 赵瑜有自己的交际圈,叮嘱向晚别跟钟夫人那样的人走太近后,便跟几个过来找她的人一起走了。 「手机响了。」贺寒川把手机递给向晚,她设置得消息内容在屏幕上显示,他就算不解锁也可以看到,但他忍着没看。 向晚接过手机,解锁,见他一会儿往这里瞄一会儿又看其他地方的样子,觉得好笑。 她看了一眼,说道:「是陆医生发过来的。」 「哦。」贺寒川端起杯子,抿了一口,「你不用跟我说,我不会随便吃醋的。」 向晚看着他早就空掉的杯子,没忍住笑,「那你现在在做什么?喝空气吗。」 贺寒川看了眼手中的杯子,没事人一样把空杯子放到了桌上,只是耳垂有些红。 「想看吗?」向晚晃了晃手机。 贺寒川瞥了手机一眼,喉咙滚动了一下,然后收回了目光,「……不想。」 自从他跟她表白后,她有几次跟他生气,都是嫌他干涉她太多生活,对她没有足够的尊重。 向晚哦了一声,然后自顾自地看消息,回復消息,没再理会他。 贺寒川往她手机屏幕上匆匆扫了一眼,没看清楚内容,但是能看到上面都是一大段一大段的话。 不论是向晚,还是陆言岑,都说得很多。 他们哪儿来的那么多话要说? 向晚回復完后,收起手机,扭头看他。他神色自若地收回目光,看着不远处的人群。 「给。」向晚把手机递到他跟前。 贺寒川这次却没接,「回去给我,拿一会儿没事。」 知道有别的男人给她发消息,不能看还得把手机给她,让她给那个男人回復……这种感觉不太好。 他从未想过,他会跟宇轩说的一样,想要看一个女人的信息,想要把这个女人藏起来,只留给他自己看! 「我觉得我妈抑郁症严重了,让陆医生帮忙介绍了一个心理医生,姓桑。桑医生临时多了一个出差的任务,要再晚几天才能给我妈看病。我们刚才在说这件事。」 向晚从来猜不透他的心思,也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但还是简单解释了下,以免他误会。 「你不用跟我解释,我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贺寒川在她头上揉了一下,唇角浅浅地勾着,「手机给我吧,你还是离手机远些好、」 向晚拿出手机递给他。 气氛还算不错的时候,裴嵩端着红酒走了过来,阴阳怪气道:「哟,贺总跟向小姐的感情可真是好啊!」
第三百三十四章 我们感情好 裴嵩的目光黏在向晚身上,上下扫了一下,视线停在向晚的胸口,格外地不怀好意。 「我们感情好,裴少有意见?」贺寒川站在向晚身前,半眯着眸子问道。 他的目光太过犀利,裴嵩下意识缩了下脖子。但想到最近家里对他的惩罚,怒火战胜了恐惧。 「两位感情好不好,自然跟我没关系!」裴嵩气愤道:「但向小姐利用我骗贺老爷子,就跟我有关系了吧?」 贺老爷子发话,他不仅被家里所有长辈训斥、挨他爸一顿打,还被禁足、冻结了银行卡! 好不容易他最近解禁了,可出去玩连瓶酒水的钱都付不了,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后笑话他! 向晚从贺寒川身后走了出来,说道:「裴少这话未免有些太冤枉我了,当初我撒谎说自己怀孕的时候,可没让您跟着我一起撒谎。是吧?」 裴嵩哑口无言。 当时她确实没有逼他,但他怕被贺老爷子责怪,才说是和她一起去做孕检了! 「你当初绑架我,想要让那些男人侮辱我再拍视频的事情,我没有跟爷爷还有贺寒川说,也没跟你计较这件事。」 「你现在却反而来责怪我了……裴少,你这是不是太欺负人了?」向晚稍稍拔高了声音。 贺寒川听此,皱了皱眉,「他想让人侮辱你,还拍视频?」 「这件事我本来不打算说的,但是裴少实在欺人太甚!」向晚说道。 贺寒川扭头看向裴嵩,眸光已经冷了下来,「一段时间不见,裴少的胆子倒是大了不少。之前我给你的那些小教训,不够长记性是吗?」 换成平时,裴嵩早服软了,可如今他一肚子火没处出,憋屈得够呛。 「贺总,我们有事说事,这件事确实是向晚做得不厚道!」裴嵩咬牙切齿道:「向晚,你可别忘了,要是没有我,你早他么被贺老爷子送到监狱里去了,哪儿还能在外面快活?」 向晚冷笑,「裴少的意思是,你找人劫持我,我还得感谢你?」 「难道不是?」裴嵩气急败坏,「我根本没按计划实施,还帮了你,你却在贺老爷子那儿卖了我,这是恩将仇报!」 向晚气乐了,「你拿药想毒死我,刚好我有病,以毒攻毒,我好了,你觉得你是一个医生呢?还是一个杀人犯呢?」 「当然是杀人犯。」话是贺寒川接上的,声音微凉。 裴嵩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说说不过两人,打也打不过贺寒川,往他肚子里扔根火柴,他整个人都能炸了。 「姓贺的,你别以为贺家比我们裴家强,就可以为所欲为!」裴嵩气急,「你他么不过就是贺老爷子给我表哥养的一条狗,给……」 砰! 贺寒川冷嗤一声,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他当即双膝跪地,发出一阵闷响。 很多人朝这边看了过来,议论纷纷。 「贺、寒、川!」裴嵩毕竟年轻气盛,当众丢这么大一人,有些下不来台,当即从地上爬起来,挥舞着拳头就要去打贺寒川。 但拳头都没有碰到贺寒川的身子,就被贺寒川一脚踹在小腹上,踉跄着往后摔去。要不是贺润泽刚好过来扶住他,他就直接栽地上去了! 「三哥怎么这么大火气?」贺润泽松开裴嵩,看向贺寒川。 贺寒川单手插兜,「六弟这是在指责我?」 「你太敏感了,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这是封家的主场,贺润泽不想把事情闹大,「阿嵩,给三哥道歉。」 裴嵩站稳了身子,狼狈地整理了凌乱的衣服,「凭什么让我跟他道歉?表哥,你都不知道……」 「我让你道歉,听到了吗?」贺寒川嘴角弧度微敛。 裴嵩见他动怒,心里的火也是蹭蹭蹭得往外冒,「我说了,不道歉!表哥,算我看错你了,你们贺家就全他么一堆仗势欺人的狗东西,等贺老爷子死了,我看你们他么还能不能这么嚣张!」 他往地上啐了一口,就要离开。 贺寒川声音微冷地喊住了他,「等等。」 「贺总还有什么吩咐?」裴嵩停下来,拽了拽领带,没好气地问道。 贺寒川伸手指了下向晚,「你敢再动她一根汗毛,我会让你后悔活在这个世界上。」 裴嵩怪笑两声,「我等着你让我后悔。」 说完,扭头踹翻了旁边的一个桌子,发出叮里咣当一阵乱响。 贺寒川扯了扯唇,露出一个森然的笑。他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便没再理会裴嵩。 「因为向小姐,阿嵩最近在家里受了不少气,脾气有些暴躁,三哥和向小姐别太介意。」贺润泽说道。 贺寒川轻笑了一声,「那凑巧,我最近脾气也有些暴,刚好对沖一下,对双方都好,免得憋出来病。」 「三哥生气我也能理解,既然这样,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贺润泽嘆气道。 贺寒川勾唇,「裴少刚才诅咒爷爷的事情,我倒是想跟爷爷说一下。」 「这种口头上的冲突,就不用这么较真了吧?」贺润泽脸上的笑僵了一下。 「老人家还是比较在意这些的。」贺寒川说道:「就不知道我跟爷爷说了以后,他会不会把这件事跟你联繫起来。」 贺润泽脸倏地苍白。 「要是爷爷因为这件事怪罪到你身上,你可千万别怪我啊,毕竟裴少三翻四次对向晚下手,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贺寒川说道。 贺润泽僵硬地笑了笑,找了个藉口,匆匆离开了。 几乎在他离开的同一时间,裴嵩跟几个会场保镖吵了起来,然后向晚看到,那几个保镖把裴嵩抬起来,扔了出去。 「你做的?」向晚问道。 贺寒川嗯了一声,「就是跟封牧说了一声。」 「你跟封董……很熟?」向晚问道。 贺寒川要的热果汁送来了,他端起来,递给她,怕她站着累,又给她拉开一把椅子,让她坐下。 「没什么熟不熟,只是我能给他提供利益,他也有我想要的东西,仅此而已。」贺寒川坐在她身旁,给她挑了几样不是很甜的点心放到盘子里,推到了她跟前。 成人世界一向现实的可怕,利益关系远远比所谓的爱情、友情和亲情要稳固。
第三百三十五章 突然想亲你 做完这些后,贺寒川忽然低头看着她的脚,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向晚不太喜欢别人盯着她的腿或者脚看,往后缩了缩。 「没什么。」贺寒川说道:「穿高跟鞋对孩子不好,以后别穿了。」 向晚手下意识放在小腹上,轻摸了一下,点了点头。 贺寒川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弯腰蹲在地上,脱掉了她的一只鞋。 「你干嘛?」向晚吓了一跳,踢了下他,想让他离开。结果刚好踢在他肩膀上,他抓住她的脚,在她脚踝上亲了一下。 脚踝上温热的触感传来,向晚全身都是僵的。 周围全都是人,有七八个人显然看到了这一幕,面上尽是惊讶。 向晚被他们看得有些尴尬,脸上一阵阵发烫,用力抽出了自己的脚,「……你怎么不嫌脏?」 「你身上哪儿都是香的,脏什么?」贺寒川又去脱她的另一只鞋,然后把两只高跟鞋都扔到了一旁。 向晚光着两只脚丫子,在旁人若有似无的注视下,连脖子都染成了红色,「你脱我鞋干嘛?」 「你害羞的样子真美,真想在这儿要了你。」贺寒川仰头看着她,她脖子和脸颊都变成了粉红色,含羞带怯,比平时看起来多了几分娇媚。 他抓起她另一只脚,在她修长的小腿上咬了一下,留下一个脚印。 向晚,「……」 他跟她记忆里真的一点都不一样了。 男人开了荤以后,都会跟他一样,变得随时发情吗? 两人并没有做太过分的事情,但也足够暧昧,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下。向晚心脏跳得飞快,收回腿,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 贺寒川轻笑一声,坐到了椅子上。 「你把我鞋脱了,我一会儿怎么走路?」向晚皱眉道。 贺寒川,「抱着。」 「……」向晚说道:「你别开玩笑了,把鞋给我。」 贺寒川看着她布满红霞的脸,喉结滚动了下,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没开玩笑。」 「这里可是宴会,你抱着我回去,还不知道其他人会说成什么样!」向晚身子后仰,紧紧贴在椅背上,警惕地看着他,「你别乱来了!」 贺寒川见她如猫炸毛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坐了回去,「我贺寒川的女人,谁敢乱说?嗯?」 「……你把鞋给我。」向晚说道。 见他不动,她在他小腿上轻踹了一下。 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这个举动带着点撒娇的味道。 贺寒川抓住她的脚,在她脚心挠了一下。她怕痒,整个人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他笑着把她捞在怀里,「这么怕痒?」 动静太大,往这里看的人比之前更多。 当看到贺寒川把向晚抱在怀里时,眼底尽是惊讶。 这么多年,他们还是第一次见他在公共场合,跟一个女人这么亲密! 向晚全身都是烫的,用力推开贺寒川,光着脚去捡鞋。 他要给她穿鞋,被她推开了。 「生气了?」贺寒川低头看她。 向晚避开他目光,「没有。」 但依旧自顾自地穿鞋。 「太喜欢你,才忍不住想亲近,别生气了,嗯?」贺寒川双手捧住她的脸,让她看着他。 他眼底带着毫不掩饰的爱意和宠溺,看得她全身不自在,说不出到底是个什么感觉。 「……我不生气,你松手。」向晚推开他的脸,继续低头穿鞋。 贺寒川蹲下身子给她穿另一只鞋,这一次她没拒绝。 「回去吧。」贺寒川站起来,拉着她的手,突然说道。 向晚仰头看他,即便这个角度,他依旧俊美得不可思议,「怎么突然要回去?你不是还有几个人想给我引荐吗?」 「以后再给他们介绍你也可以。」贺寒川弯腰,凑到她耳边说道:「我想亲你,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就在这儿亲你,然后再带你去见那几个人。」 「!」向晚面色勐地涨红,推开他,站了起来。 贺寒川勾唇看着她,一本正经又禁慾的模样,丝毫不像是说出来刚刚那种流氓话的人。 向晚看着他。 「想好了吗?走还是不走?」贺寒川问道。 旁边很多人在往这边看,不管哪个阶层的人,都有喜欢看热闹这个习惯。她不自在地整理了下衣裙,挽住她的手臂,「可我还有事要跟钟夫人说。」 「是约她去向家吗?」贺寒川说道:「这个你不用管了,她明天回去。」 两人出了酒店,向晚先上车,坐到了副驾驶座上。 她正低头系安全带的时候,贺寒川也上来了,然后双手环着她的腰,将她抱到了身上。 他身下的蓄势待发吓到了向晚,她双手下意识搂住了他的脖子,瞳孔皱缩,「贺寒……唔!」 他吻住了她,撬开她的贝齿便钻了进来,缠着她共舞。 这个吻来得缠绵又霸道,向晚几乎唿吸不过来,她伸手想要推开他,可这点子力气在他跟前根本不够看。 他纠缠着她,另一只手顺着她的裙摆钻了进去。 这件晚礼服太紧了,他唿吸声粗重了些,没找到拉链,便去找布料最脆弱的地方。 「别……别动!」向晚隔着西装裤握住了他的昂扬,媚眼如丝。 贺寒川在她脖颈上用力亲了一下,才松开她,姿态慵懒地看着她,「嗯?」 「现在的小年轻啊,真是不知道害臊,在车里面就这样!要是让小孩子们看到,这不是造孽吗?」 「世风日下啊!」 一对老年夫妻从车旁经过,看到车里的场景时,痛心疾首地感嘆。 向晚把掉落的肩带提起来,手上用了几分力气,「贺寒川,我有孩子,你别乱来了!不然闹到最后,难受得还是你!」 「你不难受?」贺寒川直起身,双手用力箍着她的腰,两人的身体几乎紧紧镶嵌在一起。 向晚避开他灼热的目光,「我说不许乱来,听到了吗?」 「我又不进去,怕什么?」贺寒川在她耳垂上亲了几下。 耳垂是向晚最敏感的地方,她不自在地扭动了几下身体,想要拒绝得冷硬一些,但开口时却是软绵绵的,「不行!」
第三百三十六章 你为什么在我家里? 「……好。」贺寒川顿了一下,半晌后才眸色幽深地回答。 以后记着,他会让她加倍还回来。 向晚听他答应,才松了一口气,挪到了一旁副驾驶座上,扣上了安全带。 车中还带着未散去的暧昧。 向晚不自在地看着车窗,当从窗户中看到那个面带红霞的女人时,惊了一下。她转正脖子,直视前方。 她干咳一声,问道:「你跟封董约定推迟肺癌新药的事……」 她开了个头,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新药推迟是很正常的事,爷爷要是熬不到,只能说他不够幸运。」贺寒川神色淡淡,「就像他当初想把你送到监狱,如果你被犯人……害死,他也会说你不幸运一样。」 向晚听了,觉得心安,又觉得一阵阵发凉。 心安是因为贺老爷子没新药支持,活不了多久,她不用再在他的阴影下担惊受怕。 害怕则是因为,贺寒川能用这个办法对付贺老爷子,其他人就可以用相同的办法对付他们。 杀人不见血,连法律都没法制裁他们。 这个世界真是残忍现实的可怕。 下车后,向晚是被贺寒川抱回去的。 她实在不习惯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么亲密的事情,会觉得很尴尬。可她反抗也没用,他说穿高跟鞋对孩子不好,强行把她抱进了别墅里。 车子到门口的时候,向建国就带着几个佣人出来迎接了。 看到这一幕,他很是惊讶,但惊讶过后,便是难以掩饰的惊喜。 「寒川跟晚晚现在感情真好,就像是我和你于阿姨年轻的时候一样。」向建国使唤一个佣人去拿水果和茶水,而他则坐在沙发上跟贺寒川聊天。 到客厅后,贺寒川便干脆把向晚的两只高跟鞋脱掉了,伸手给她按摩脚,「哦,是吗?那我还是对她不够好,进步空间很大。」 向建国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是说,他对于静韵还不够好。 向晚根本没心思注意他的神情,她的脸都是烫的。 她用力,想要把脚收回来,看贺寒川看似没用力,握得却很牢固。 而且她往回收的时候,他低头,做了一个要亲她脚和小腿的动作,吓得她一动都不敢动了,就怕他做出来尺度更大的事。 「宝贝真乖!」贺寒川笑了笑,表扬性地在她头上抚摸了一下。 向晚,「……」 她连脖子都变成了粉红色。 「我困了,先上去休息了。」向晚光着脚下地,直接往二楼跑。 才跑到楼梯最下面,一双手按在了她腰间,紧接着她的身体腾空——贺寒川把她横抱了起来。 「地上不凉吗?」贺寒川垂眸看着她,「嗯?」 向晚双手搂着他的脖子,不吭声。 贺寒川戏嚯地笑了一声,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抱着她往二楼走。 「寒川,我们之前约定的那事——」向建国还想聊会天后,再问这些,但贺寒川不给他这个机会,他只能现在问。 贺寒川连脚步都没停,声音淡淡,「明天,最迟后天,贺氏集团会派代表过去跟您详谈这件事。」 话音落的时候,他已经到了楼梯拐角。 听此,向建国松了一口气。他重新坐到沙发上,让佣人把他珍藏了许久的红酒拿了过来。 这件事谈定,他总算了了一桩心事。 儿子女儿还有老婆整天指责他,他们有看到他的压力,知道他每天要担心多少事吗? 没有! 他们只知道享受现在拥有的这些,然后鸡蛋里挑骨头,找他的毛病! - 第二天是周六,不用上班。 向晚怀孕后睡眠时间变长,一觉睡到九点才起床。 「醒了?」贺寒川早就穿好衣服了,正坐在她身旁看文件,见她醒了,他便收起文件,跟她一起下楼吃饭。 早餐还没吃完的时候,有佣人进来,说道:「小姐,钟夫人来了。」 向晚看向贺寒川。 贺寒川给她夹了筷子菜,「我跟她说今天过来,不知道会这么早。」 「嗯。」向晚放下餐具,擦了擦嘴角,起身。 他站起来,拽住她,「做什么?让她在外面等着,你吃完再出去见她也不迟。」 「……她是长辈。」向晚说道。 贺寒川双手按住她肩膀,「吃饭,她不会走的。」 又扭头吩咐佣人,让她知会钟夫人一声。 向晚无奈,只能坐下吃饭,但吃饭动作比平时快很多。她匆匆吃完,擦了下嘴,「你吃吧,我先去见见钟夫人。」 「一起去吧。」贺寒川站了起来,拉着她往外走。 向晚挣了下,「还是别在长辈面前拉手了。」 总觉得很不好意思。 贺寒川没松手,眉梢微微挑了下,「孩子都有了,我拉你下手,怎么了?」 向晚争辩不过他,而且情侣之间拉手除了过于腻歪些,也确实正常。 两人十指相扣到了客厅,钟邵宁跟钟夫人都在,不过前者脸色很不好看,看得出来不大情愿来这里。 「怎么这么快就吃完了?慢慢吃也不要紧,我也没什么事,不着急!」钟夫人笑容里带着丝丝谄媚。 钟邵宁哼了一声,像是要说什么,但看到贺寒川后,撇撇嘴什么都没说。 向晚对这个长辈实在喜欢不起来,不过对方是她妈的朋友,她也不好说些什么,况且,这次是她有事相求。 「让您久等了。」向晚表达了歉意,让佣人去准备水果点心茶水。 「没多等,不着急不着急!」钟夫人同她说了一句,然后略有些急切地看向贺寒川,「贺总啊,你说的那个合作?」 向晚有些惊讶,这中间还有什么合作的事? 「周六懒得去公司,我想着您跟向夫人是好朋友,就把您请到这里谈合作的事情了,还请不要介意。」贺寒川说道。 钟夫人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贺总太客气了,能跟贺氏集团合作是我们的福气,就算是等一会儿,也没有什么的!」 听到这里,钟邵宁是真的忍不住了,阴阳怪气道:「贺总跟钟宇轩关系那么好,会跟我合作?我怎么觉得有些虚呢?」 钟夫人瞪了他一眼,他还是梗着脖子看贺寒川。
第三百三十七章 我不想见到你! 「钟二少似乎有点误会。」贺寒川靠在沙发背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首先,我不是跟你合作,是跟钟氏集团合作。」 「其次,我是个商人,更看重的是这项合作能不能给贺氏集团带来利益。钟二少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出任钟氏集团总裁了吧?你这样不成熟的想法,真让我为钟叔叔担心。」 钟邵宁被他说得面上一片涨红,蹭得站了起来,伸手指着他。 贺寒川抬头看他,气势丝毫不弱,「钟二少开口之前可先想好了,别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是我鼠目寸光,错怪贺总了。」钟邵宁憋了半天,从嗓子眼里憋出几句话。 贺寒川说道:「没关系,我和宇轩一样大人大量,不会和小孩子一般计较。」 钟邵宁脸上红了青,青了白,比调色盘还要精彩。 几人谈了会合作的事,贺寒川叫佣人去房间里拿了合同跟笔,当场签了合同。 向晚默默坐在一旁,琢磨着是让钟夫人上去见她妈,还是让她妈下来见钟夫人。 「合作愉快,希望我们两家以后合作越来越多!」钟夫人欣喜地看了几遍合同,站起来朝贺寒川伸手。 贺寒川笑了笑,没跟她握手,「妻管严,不方便跟您握手。」 向晚,「……」 「我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嘛,理解理解!」钟夫人小心翼翼地把合同递给钟邵宁人,让他收好。 她这才接着说道:「晚晚,你妈呢?我还想着过来就能见到她,怎么都过去半个多小时了,也没见到她人啊?」 「我妈可能在睡觉,我这就去叫她。」向晚说道。 「是睡觉啊,还是成为贺家的亲家,就看不起我这个老朋友了?」钟夫人刻薄道。 向晚微微皱了下眉,忍下心里的不适,淡淡道:「她不是那种人,您多虑了,我这就上去叫她。」 「让她下来也怪麻烦的,算了,我自己上去吧!」钟夫人朝她摆了摆手,径直上了楼梯,「她在哪个房间啊?」 这个时间点,向建国已经往公司走了,向晚也不担心她看到什么不该看的,直接带她到了门口。 「妈——」向晚敲了敲门。 里面还没人应声,钟夫人便一把将门推开了,「我们都认识几十年了,算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不用这些虚礼!」 门开了。 床上的被子已经叠起来了,整整齐齐的。 于静韵正站在窗户边上看着什么,当听到动静时,她转过头。在看到钟夫人的那一刻,她脸上倏地血色全无。 「你……你怎么在我家?」于静韵指着钟夫人,神色很是复杂。 这跟向晚预料到的故人重逢根本不一样,她看不懂她妈的心情,像是愧疚、后悔,又像是怨恨…… 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安。 把钟夫人带过来见妈,是不是有些不妥? 「什么叫我怎么在你家?」钟夫人有些委屈,「静韵,这么多年你不去找我也就算了,我来找你,你怎么还这种态度?」 于静韵看着向晚,欲言又止。 向晚越发觉得不对劲了,她走到钟夫人身旁,说道:「钟夫……」 「静韵,你该不是真的当上贺家的亲家,就看不起我了吧?」钟夫人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这么多年了,你摸摸良心,以前有人欺负你的时候,都是谁帮你出的头?」 于静韵面上一片涨红,「……你进来说话吧。」 「这还差不多!静韵,你要是真翻脸不认人,那我以前就看错你了!」钟夫人走了进去,惊讶道:「你气色怎么这么不好?生病了?」 于静韵皱了皱眉,「最近只是胃口不太好。」 她扭头跟向晚说道:「晚晚,你先出去吧。」 向晚两人间不大对劲,想要留下,但她还没想出好藉口,便听钟夫人说道:「是啊晚晚,我们俩老朋友都十多年没见了,有些体己话要讲,你先走吧!」 「那我给你们准备点水果点心。」向晚说道。 于静韵摇了摇头,「没事,不用。」 「我们俩都是老朋友了,不用这些虚礼,一会儿渴了或者想吃东西了,我会跟佣人说的。你啊,就别瞎操心了!」钟夫人边说边把向晚往外推。 向晚无奈,只能说了句有事叫她,然后心里略有些忐忑地回到了客厅。 钟邵宁已经走了,客厅里只有贺寒川。 「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贺寒川问道。 向晚抿了抿唇,说道:「没什么。」 「今天天气还不错,出去逛逛商场?」贺寒川捏了块点心,递到了她嘴边。 向晚张嘴吃下,摇头,「我腿还没有痊癒,陆医生说过,别走太多路。」 「孕妇也不能一直坐着,多活动下对身体好。」贺寒川站起来,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累了就休息,嗯?总不能等孩子出生了,再给他(她)买衣服。」 向晚搂住他脖子,往楼上看了一眼,「孩子还不知道是男是女,不好卖。而且我刚怀孕没多久,不用这么急,你先放我下来。」 她还是觉得不太放心,又往楼上瞄了一眼。 钟夫人见到她妈,倒像是见到好朋友的样子,可她妈见到钟夫人,那反应……不知道的还以为见到了什么仇人。 贺寒川顺着她的视线往楼上看了一眼,把她放到了沙发上,双手放在她身侧,将她圈在怀里。 「怎么了?」他的目光太过犀利,向晚下意识避开了。 贺寒川伸手,勾起她下巴,强迫她看着他,「你说怎么了?」 向晚皱了下眉,没出声。 「你妈见到钟夫人,不是很高兴?」贺寒川问道。 向晚怔了一下,点头,闷声道:「我也说不太准,就是觉得有些不太对。」 话音刚落,楼上传来一道重物倒地声,然后是一阵摔东西的声音。 向晚瞳孔皱缩,下意识推开贺寒川,就要往楼上跑。他拉住她,将她按到了沙发上,「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孕妇?」 「……抱歉。」向晚说道。 贺寒川在她小腹上轻摸了一下,「我跟你一起去,别跑的。」 向晚点头,急切地跟他一起往楼上走。 争吵声跟孩子的哭闹声混杂在一起,根本听不清。 向晚到她爸妈房间门口的时候,刚好一个杯子飞了过来,伴随着于静韵歇斯底里的吼声,「你出去!我不想见你!」
第三百三十八章 当年真相 贺寒川伸手接住杯子,把向晚护在了身后。 「出去!你出去!」 房间里响起于静韵撕心裂肺的喊声。 向晚心脏跳动飞快,想要上前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但刚走出一步,就被贺寒川拽住了,「站这儿别动,我去看看。」 「嗯。」向晚点头。 几乎在贺寒川走向门口的同时,钟夫人也被于静韵从房间里推搡出来了。 「你走!从此以后,我就当没有你这个朋友!别再来找我了!」于静韵双目赤红,砰得一声把门关上了。 钟夫人脸上被指甲划出好几道口子,她勐地在门上踢了一脚,眼圈发红地吼道:「静韵,你不觉得你太偏心了吗?我比她对你好,怎么不管出了什么事,你都只站在她的立场,从来不替我考虑考虑?」 里面没声。 钟夫人拔高了声音,「于静韵,你别给我装聋子!你就直说吧,我们几十年的朋友,你是不是为了个死人,不要我这个老朋友了?!」 「滚!」于静韵带着哭腔吼了一声,然后是重物砸到门上的声音。 听此,钟夫人脸上青白交替,她擦了下眼角的泪水,重重在地上跺了一脚,走到了向晚身旁。 向晚从未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心底的不安多了几分。 「真不知道你妈是……是怎么想的!你跟她说,她不要我这个朋友,我也不稀罕她!」钟夫人哽咽着说了一句,拿着包气沖沖走了。 向晚愣了一下,才走到房间门口,敲了敲门,「妈?」 没回应。 「妈?」向晚又敲了敲门。 里面还是没回应。 贺寒川拉住她的手,安慰道:「别想太多。」 「她抑郁症这阵子又犯了,自己偷偷吃药,」向晚心里一阵阵发慌,「我找钟夫人来给她开解的,可是……」 她没接着说,而是越过贺寒川下了楼,叫几个佣人去楼下看着,发现什么异常就告诉她。 然后,向晚跟佣人要了于静韵房,又上了楼。 「怎么了?妈刚才是在跟谁吵架?」林娜璐哄好两个孩子后,走了出来。 向晚把刚刚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皱眉道:「我刚刚敲了好几次门,妈也没回应。」 「你也别太敏感了。」林娜璐说道:「说不好听点,没得抑郁症之前,妈就属于那种遇到事情想不开的。她现在的情况只是比以前严重了些,但绝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 向晚嗯了一声,但眉头还是没松开。 她总觉得心里不安,像是要发生什么事情。 林娜璐朝贺寒川看了一眼。 「如果你还是不放心,我可以安排一个医生来给向夫人看看。」贺寒川在向晚的鼻子上轻轻颳了一下,「你就是怀孕了,遇事想太多。」 林娜璐附和道:「我当初怀孕的时候也喜欢瞎想,你哥回来得晚一点,我都会想他是不是出轨了,或者在路上出什么意外了。」 他们都这么说,向晚倒是有些怀疑了,难道真的是她想多了? 不过,「我还是跟妈聊聊吧,这样比较放心。」 林娜璐点头,敲了敲门,「妈,你能开下门?淘淘哭了,非得闹着要见您!」 贺寒川拿出手机,发了几条微信,然后收了起来。 门里面先是没有反应,然后响起一阵很轻的脚步声。 啪嗒。 门开了。 于静韵眼圈通红地出现在门口,神情间尽是疲惫,「淘淘呢?」 「就在玩具房那呢。」林娜璐说道。 他们去了玩具房,两个孩子正在玩玩具,但是能看出来哭过。 「奶奶——抱——」小丫头哒哒哒迈着小断腿跑到于静韵跟前,撒娇卖萌。 向晚看着这一幕,手不由自主地放到了小腹上。 她的孩子以后也会这样奶声奶气撒娇吗? 「你看,我就说你想多了吧?」祖孙俩玩得很是高兴,林娜璐跟向晚说道:「妈平时就是有些想不开,但还没到你说的那种要死要活的程度。」 向晚又打量了她妈几眼,也觉得可能是她太敏感了。 她在玩具房待了一会儿,便跟贺寒川一起出去了。此时已经是十二月份,外面挺冷的,她把几个佣人叫了回来,特意叮嘱他们,别把刚才的事情对外乱说。 「现在能去逛商场了吗?」贺寒川问道。 向晚往二楼瞥了一眼,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点了下头。 孕期和产后,人都会很敏感,应该是她想多了。 路上的时候,向晚考虑了很长一会儿,才说道:「我妈跟钟夫人之间不太正常,我打算让曹侦探去查一下。」 以她妈的性格,就算她问了,也绝对不会告诉她。 「刚才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告诉我这件事?」贺寒川问道。 向晚抿了抿唇,点了下头。 这两年,她习惯了什么事情都往肚子里吞,不告诉第二个人。可是现在,她想尝试着改变。 贺寒川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但是很快消失不见,「不用那么麻烦了。」 向晚,「?」 「我已经让人查过了。」贺寒川说道:「你妈当年有两个好朋友,一个是宇轩的生母苗慧兰,一个是现在的钟夫人。」 「苗阿姨跟钟叔叔结婚不多半年后,钟叔叔便出轨现在的钟夫人了,而且两人一前一后怀孕,就是宇轩跟钟二少。」 「苗阿姨一开始不知道钟二少的生父,对他很是照顾。后来你妈偶然间撞破了钟夫人跟钟叔叔的姦情,可她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苗阿姨。」 「后来,苗阿姨是从别人口中知道这件事情的,当即崩溃,刚好钟二少当时就在钟家,她想要杀了他,却被你妈阻止了。」 「苗阿姨觉得爱情和友情同时背叛了她,当天跳楼自杀了。」 两个最好的朋友为了一个男人反目,已经让于静韵纠结、痛苦不已,每天都在犹豫要不要把真相告诉好朋友。 她最后选择了装煳涂,但苗慧兰还是发现了真相。 而她救钟夫人私生子的行为成了压死苗慧兰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苗慧兰自杀了。 于静韵心有愧疚,无声断绝了跟钟夫人的来往,想要求得一份心安。 可是向晚跟贺寒川邀请钟夫人到向家,彻底剥夺了于静韵这份自欺欺人的心安! 向晚面色惨白地攥着衣角,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第三百三十九章 不差几个小时 「贺寒川,我想回去。」向晚努力维持镇定,但说话时,声音还是控制不住地颤抖。 贺寒川拉着她的手,「你觉得你回去有用吗?一个人想要自杀,可以跳楼,可以喝药,可以割腕……想要死的时候,怎样都可以死的,这个你应该比我清楚。」 向晚确实清楚。 她比任何人都明白那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可是,「我想回去!」 她不想遇到什么事情再后悔! 「我已经邀请了一个知名心理医生,他下午就会到,不差这几个小时。」贺寒川说道。 向晚紧珉着唇,没出声。 「你刚才出来的时候也看到了,你妈跟淘淘玩的很高兴。」贺寒川轻抚着她的背,「是你太敏感了。」 向晚犹豫再三,「我回去一趟看看,明天再跟你出去。」 两人一起回了向家。 于静韵就在客厅里逗孩子,见两人回来很是惊讶,「你们不是出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妈,晚晚是担心你。」林娜璐说道:「您刚跟钟夫人吵架,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于静韵嘆气道:「也没什么心情好不好的。以前是我想不开,做什么事情都犹犹豫豫的,怕伤到这个,又怕伤到那个,结果最后把谁都伤到了。」 「您不是人民币,不会人人喜欢,不用对自己太苛责。」向晚坐到了她身旁,轻声说道。 于静韵笑了笑,眼睛还很红,不过能看出来她心情还不错,「你也不用安慰我,我都想开了。」 「嗯,这点我作证。」林娜璐抱着孩子说道:「妈刚才还在跟我说,她就是顾念着以往的情谊,才一直跟钟夫人做朋友。其实钟夫人品行不端,两人早就不该做朋友了。」 向晚有些怀疑,「妈真的这么说?」 这实在不像是她妈的风格。 「就是我说的。」于静韵嘆气,「突然就想明白了,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几人又闲谈了一会儿,向晚还是不放心,委婉道:「妈,贺寒川认识的一个朋友刚好过来了,他平时也喜欢插花一类的事情,想跟您聊聊。」 「什么插花?是心理医生吧?」于静韵吃了块水果,目光慈爱地看着她。 向晚心里咯噔了一声,陆医生说有心理病的人会反感跟心理医生接触。 「既然都来了,到时候就邀人家来家里坐坐,省得你们都不放心。」于静韵主动说道。 听此,向晚松了一口气。 下午一点半左右的时候,那位心理医生来了。他可能担心引起于静韵的牴触心理,一开始只是跟大家一起在客厅坐着,说一些家常话。 后来于静韵主动提单独谈谈,两人才上楼。 他们谈了一个半小时,向晚往楼上瞄了一百五十次,喝了十杯茶。 她对她妈的感情很复杂,有尊敬、有爱,也有同情和怨愤。但不管怎样,她都不想她妈出事。 贺寒川下午有事出去了,陪向晚坐在客厅里的是林娜璐。 「晚晚,你太紧张了!」林娜璐看着觉得好笑,「妈又不是第一天这样,而且她今天心情整理来说还可以,你怎么突然这么担心?」 向晚也觉得自己的担心来得莫名其妙,但心里就是觉得不安。 那种感觉很难说,就是心里莫名发慌,觉得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行了,你也别多想。医生应该快下来了,看他怎么说吧。」林娜璐轻拍了下她的肩膀。 向晚点头。 话音落下没多久,医生就跟于静韵一起下来了。两人有说有笑的,气氛还不错。 「向小姐,向少奶奶。」心理医生跟两人问了下好,简单说了下于静韵的情况,最后总结,「轻度抑郁,没事,很多压力大的年轻人都是轻度抑郁。」 听心理医生说没事,向晚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几人留心理医生吃饭,他笑着拒绝了,「不了,我回去还有些事。要不是我之前欠贺总一个人情,可能这次也不会过来。」 「麻烦您了。」向晚安排两个佣人送心理医生去机场。 晚上吃完饭后,于静韵找到向晚,「晚晚,今晚跟我一起睡吧。」 「妈怎么突然想跟我一起睡?」向晚问道。 「就是突然想起来,从你坐牢后,我们娘俩就没说过心里话了。」于静韵感慨道:「你以前可是三天两头找我睡,什么都跟我说的。」 这倒是事实,向晚以前连怎么追贺寒川都会跟她说。 听此,向建国皱眉道:「人家寒川跟晚晚晚上睡一间房好好的,你非得插一脚做什么?」 于静韵没理会他,而是看向贺寒川,「寒川,我跟你借一下晚晚,你不介意吧?」 「你这么问,让寒川怎么回答?!」向建国啪地拍了一下桌子。 于静韵还是没理会他,只是看着贺寒川。 「当然不介意,她是您女儿,我该感谢您把她生下来才对。」贺寒川说道。 于静韵笑了笑,「那就谢谢你了。」 她站起来,朝向晚伸手,「走吧,晚晚。」 两人一起上了二楼,去了于静韵向建国的房间。 向晚看着一脸慈爱的于静韵,有瞬间的恍惚,觉得像是又回到了两年前的生活。 她们洗过澡后,躺在床上。 于静韵难得有兴致,给她哼了几首歌,「你跟你哥小时候最喜欢听我唱歌了,别人都是睡前故事,你们是睡前歌。」 她说的这些应该都是很小时候的事情了,向晚没有记忆,只是静静听着。 「不过孩子们啊,也就小的时候跟妈妈近。」于静韵嘆气道:「等到到了,连当妈的都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了……」 她这两句说的声音很小,向晚没听清,「您说什么?」 「没什么。」于静韵笑着抵了下她的额头,就像是小时候那样,「我说孩子长大了真好,小时候整天闹得厉害,还是长大了当家长的心轻。」 向晚隐约觉得她说得不是这些,正想要再问,就被她岔开了话题,「你小时候听我唱歌,还喜欢傻笑着跳舞,我跟你爸说,你是个跳舞的好苗子,音乐拍子卡得很准,然后就送你去跳舞了。」 「不过要是知道,你爸当初让你去学跳舞,是抱着那样的心思,我绝对不会答应……」
第三百四十章 时间不多了 今晚的于静韵话格外多,像是要把向晚跟向宇从小到大的事情都说一遍一样。 向晚一开始还能集中注意力听,但是孕妇觉多,她很快打了几个哈欠,睡着了。 迷迷煳煳中,似乎有人轻吻她的额头,她实在是困极了,皱着眉甩了下手,翻了个身重新进入梦乡。 难得的,她梦到了小时候的一些事情。 爸妈宠着她跟哥哥,他们要什么就给他们什么,也不催着他们学习。而且他们夫妻两个感情也很好,从不吵架。 她弯了弯唇角,整个人从内到外都是放松的。 次日清晨,向晚是被一道响亮的开门吵醒的。 她皱着眉坐起来,睡眼惺忪地看着门口的人,打了个哈欠,「哥,你吵到我跟妈睡觉了。」 「晚……晚晚……」向宇眼睛里都是血丝,鬍子拉碴地看起来很狼狈,「妈妈割腕了,现在……在抢救……」 「!」 向晚瞳孔皱缩,脑中像是被一道雷炸过,空白一片。 她僵硬地扭头看向身旁,那里早就没人了。她颤抖着伸手摸了一下,被窝早就凉了,人已经离开不知多久了。 向宇深唿吸一口气,擦了下眼角的泪,哽咽道:「医生说情况不太好,你……你快点,我们应该……应该还能赶上见她最后一……一面。」 向晚耳边嗡鸣一片,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嗓子里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怎么会这样? 心理医生不是昨天才检查过,说只是轻度抑郁吗? 怎么会割腕?! 「别想太多。」贺寒川拿了件女士长款羽绒服匆匆走了进来,给她披到了身上,「我已经安排了最好的医生,我们现在就过去。」 向晚被他抱在怀里,双手紧紧攥着他的前襟,泪水不知何时早已蔓延。 她张了张嘴,第一次没发出任何声音,第二次才沙哑地发出断续的声音,「怎……么……会这……这样……」 - 一行人匆匆赶到医院。 急救室的门还紧闭着,向建国就在外面。只是一夜而已,他脸上就已经冒出短短的青色胡茬,看起来整个人都萎靡了不少。 他在门口转来转去,面上尽是焦躁。 见向晚过来,向建国大步走了过来,抬手就要扇她。 贺寒川攥住了他的手腕,面色凉凉地把他甩开了,「这是最后一次。」 下一次,他绝不会轻饶他! 「你他么疯了,这时候打晚晚做什么?!」向宇双目赤红地吼道。 向建国伸手指着向晚,面色铁青,「你妈一直好好的,结果向晚跟她一起睡了一晚,她就自……」 他实在说不出自杀两个字,「要不是向晚说了什么,她怎么会突然这样?」 「你能不能别遇到什么事情都往晚晚头上推?」向宇烦躁道:「老子他么就没见过你这样当爸的!是不是亲生的?!」 父子两个面红耳赤地吵了起来。 护士小跑过来,急匆匆道:「这里是医院,麻烦你们安静一点!你们这样会影响到其他病人跟医生!」 父子两个齐齐朝急救室紧闭的门看了一眼,同时沉默。 向晚自己进过好多次急救室,但还是第一次在急救室外等别人,那个别人是她妈。 她直勾勾地看着急救室门,目光看空洞,嘴唇也干裂得起皮了,心里乱糟糟的一团。 向建国烦躁得转了好几圈,没忍住,过来没好气地问道:「你昨晚是不是跟你妈说什么了?」 「向总,注意你的态度。」贺寒川微眯了下眸子,声音凉凉。 换做平时,向建国就不会问了,但现在他心里乱糟糟的一团,根本顾不了那么多。 见向晚不回答,他又问道:「你妈大晚上的出去,你就不知道?」 向晚还是愣愣地看着急救室,没理会他。 向建国忍不住了,怒斥道:「向晚,我在问你话,别给我装聋子!」 「向总再这么跟我女人说话,我不介意让你当哑巴。」贺寒川仰头看着向建国,气势却丝毫不弱。 向建国被他看得起了一声鸡皮疙瘩,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他讪讪地后退了两步,双手背后,又开始烦躁地转圈。 向宇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眼发直地看着急救室。片刻后,他收回目光,声音沙哑地问道:「有烟吗?」 「戒了。」贺寒川说道。 二手菸对人身体不好,他就戒了。 向宇收回手,头埋在膝盖之间,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进急救室那么多次都没事,她也不会有事的……」向晚低声呢喃着,也不知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说给别人听。 贺寒川在她髮丝上轻吻了一下,眼底满是心疼和温柔,「对,不会有事的。」 每分每秒都开始变得煎熬。 以前每分钟都是觉得一眨眼就过了,可现在每分钟都是分成了六十秒,每秒钟都变得很漫长。 啪嗒! 不知过了多久,急救室门开了。 向晚跳到了地上,和向宇同时跑到了医生跟前,声音都在发颤,「我妈呢?她怎么样了?」 向建国躲在不远处,想听结果,但是又不敢听。 「抓紧时间进去,还能再见最后一面。」医生一脸疲惫,说完这句话,就无力地坐在了地上。 向晚想哭,可眼泪又流不下来。 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句话,又自欺欺人地问了一句,「医生,你……你说什么?」 「抓紧时间。」医生已经累得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了。 向晚的世界一下子黑了。 她摇着头,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幸好贺寒川扶住她,她才没有摔到地上。 向宇也愣在原地,根本不敢进去。 「……静韵——!」向建国大喊一声,双目赤红地跑了进去。 向晚擦了把眼角的泪,轻声道:「贺寒川,你抱我进去吧。」 她腿软,一步都走不了了。 贺寒川点头,弯腰抱起她,大步进了急救室。 「你出去,我不想见你。」于静韵脸色苍白地躺在手术床上,伸手指了下向建国,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她的衣服上全都是血,身下也是血,刺得向晚眼疼。
第三百四十一章 死了 向晚大口唿吸着,胸闷,压抑。 「放我下来。」她跟贺寒川说了一句。 贺寒川点头,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地上,目光紧紧锁着她。 向晚走过去,将还在纠缠不休地向建国推了出去,然后砰得一声把门关上了。 「向晚,你疯了么?!」向建国用力拍着门,大声喊道:「快给我开门!」 向晚没理会他,只是一步一步,缓慢走到了手术床前。 她低头看着于静韵,声音沙哑,「疼吗?」 「不疼。」于静韵笑了笑,伸手想要摸向晚,但是手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只是举到半空,便无力地垂了下去。 向晚跪在地上,把脸贴在她的手上。 眼前不知何时早已一片朦胧,什么都看不清。 浓郁的血腥味熏得她想吐,可她却吐不出来,只是觉得心好疼。 「我真是没用啊……」于静韵自嘲地笑了笑,她想摸一下女儿,都办不到,还得让女儿主动贴过来。 向宇站在一旁,无声抹眼泪。 「妈,别……」 向晚只是开了个口,就被于静韵打断了,「晚晚,妈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两个人,就是慧兰,还有你。」 「我的愚昧和犹豫寡断害死了慧兰,还差点害死你,妈心里难受啊!」 向晚在她手心蹭了蹭,却只蹭了一脸血,「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妈,你也要……」 她看着于静韵苍白如织的脸,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别哭……」于静韵声音很轻,像是随时会消散在风中,「晚晚,你别哭,妈看着心里难受。」 向晚想说不哭,但是鼻端一阵酸涩,什么都说不出来,她只是用力点着头。 「你跟你哥的事情,我帮不上忙,你爸也整天嫌我只会哭、没用,就算我死了,也没什么影响。」 「等我死了,你跟寒川就搬出去吧,你爸以后也不能再用我威胁你了。哎,我是个累赘,我自己知道,没了我这个累赘,你在你爸跟前就不用顾忌那么多了。」 「我这段时间啊,总是会看到慧兰,她跟我说,她在地下太孤单了,想让我下去陪陪她。其实我知道,那是假的,慧兰心里恨死我了,怎么会让我去陪她呢?」于静韵说这些的时候,脸上都是释然。 等她死了,就不用再考虑这些了。 家里人不用觉得她烦,她也不用每天小心翼翼地去讨好每个人。 向晚抬起头,想要笑,但怎么都笑不出来。反倒是泪水进了嘴里,苦涩得要命。 「妈,对不起!」如果她前段时间没有那么对妈,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傻孩子,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才对。」于静韵用尽全身力气抬起手,摸着她的脸,「我当初不该不……不相信你,如果……」 她的话没能说完。 向晚眼睁睁看着她的手从她的脸上无力滑下,心脏似被人撕裂,疼得无法唿吸。 她抓住于静韵的手,放在她的脸上,「妈?妈……妈……妈——」 手术床上的女人闭着眼睛,嘴边还带着一抹笑,像是睡着了一样。 但是向晚知道,这个女人再也不会笑着看她,喊她一声晚晚了。 她妈……死了。 砰! 向建国把门撞开,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当看到于静韵毫无生气地躺在手术床上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期。 「静韵?」他轻喊了一声,走过去,想要碰碰她的脸。 向晚面无表情地站起来,一把将他推开了,「你不是嫌弃她总哭,什么都做不了吗?这下你满意了?」 向建国被她推得跌跌撞撞后退了好几步,然后砰得一声摔坐在地上。 他狼狈地爬起来,走向于静韵,像是魔怔了一般,「不,她没有死!她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可能会突然死了呢?」 「她都死了,你还想怎样?!」向宇上前,双手攥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妈说不想见你,你他么聋了吗?滚出去!」 他砰得一声把他扔到了地上。 向建国坐在地上,眼底一点点布满血丝,「她凭什么不见我?!我这些年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吗?她要怪也该怪向晚,是向晚不要她这个当妈的了!我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地……」 『方』字没有说出来,他捂着脸嚎啕大哭。 哭?现在哭又有什么用呢? 向晚紧攥着胸口,每唿吸一下,都觉得异常艰难。 实际上,她又有什么资格怪爸呢? 要不是她当初不原谅妈,事情是不是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贺寒川走到她身前,没出声,只是把她拥到怀里,在她后背上轻拍了几下。 他知道,不管现在说什么,对她都没有任何帮助。 向晚紧攥着他的前襟,在他的怀里无声地哭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们出去吧。」 空气里都是她妈血液的味道,堵得她无法唿吸。 她腿都是软的,用不上一点力气,与其说是走出去,不如说是被贺寒川抱出去。 向晚站在走廊窗户边,静静看着外面。 妈那些天站窗户边想什么呢? 跳下去吗? 如果她这几天一直盯着妈,或者昨晚睡觉警觉些,再或者之前没跟妈闹得那么僵,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不怪你。」贺寒川从后面抱住她,在她髮丝上轻吻了一下,「你已经尽力了。」 向晚闭上眼睛,泪水肆意横流。 怎么可能不怪她?要是她没有自作主张,把钟夫人请来,或许这一天根本不会来得这么早! 陆言岑从这里经过,见这边像是向晚跟贺寒川,便打发掉小护士,走了过来。 两人抱在一起,他轻咳了一声,「向小姐,今天是你做治疗的时间,是现在做,还是下去做?」 「改天做吧。」向晚说道。 她没转过头,陆言岑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听到她的声音沙哑,像是上火了。 他也没再坚持,说了句让她注意身体,转身就走。 走到一半,他又折了回来,「对了向小姐,我妈跟桑医生那边联繫过了,他临时推掉了一份外出调查,今天下午就可以去见向夫人,做个初步诊断。」
第三百四十二章 我不能再对不起向晚 「不用了,我妈已经不在了。」 向晚转过头,陆言岑这才看到向晚通红的双眼。 原来不是上火,是哭了。 「……抱歉,我不知道。」陆言岑视线停在她红肿的眼睛上,敛起了嘴角的弧度。 向晚摇了摇头,「没事。」 「治疗的事情改天再说吧。」贺寒川不动声色地站在她身前,隔绝了陆言岑的视线。 陆言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说了句节哀,离开了。 他关心向小姐是因为大伯母,还有就是她的经歷太可怜,可贺总似乎总喜欢把他当做情敌。 - 「于阿姨死了?」江清然拿着手机,有些惊讶地问道。 李燕兴奋的声音从手机那端传来,「对,向家的佣人刚跟我说的,抑郁症自杀,听说向晚哭得都晕过去了!要我说,就他们家那种狗仗人势的东西,死了也活该!」 江清然嘆了口气,声音很轻,「好心餵了白眼狼,真是不值得啊……」 她声音太小,李燕没听清,拔高嗓子问了一句,「什么?」 「没什么。」江清然说道:「抱歉李小姐,我已经对不起向晚一次了,不可能再对不起她一次。你要做的事情,恕我不能奉陪。」 听此,李燕急了,「别啊!江清然,你可想好了,你沦落成现在这样子,都是向晚害得!你真甘心就这么放过她?」 「这些是我的报应,我认了。」江清然嘆道。 李燕再三劝说不成,恼羞成怒,「没用的怂货,活该你变成瘸子,不合作还他么浪费我时间!怂逼玩意儿,祝你这辈子生孩子没屁眼,老公出轨,公司破产,全家不得好……」 江清然挂了电话,眼底一片阴鸷。 现在真是什么人都敢爬到她头上踩一脚! 她拿出一个没用过的手机,登录一个微博小号,更换ip位址后,私信了几个微博大v。 【大大大大,我要爆料!】 【我听我一个富二代朋友说,向氏集团总裁夫人被家人逼得割腕自杀,已经确认死亡了!】 【我这里有证据哦!】 然后是一堆文字、视频还有语音资料。 做完这些后,江清然清除掉手机微博上的所有痕迹,拿出变音器,给一个八卦记者打了电话。 「你好刘记者,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人,你去梧桐苑6单元1223号找她就可以,她手里有向家欺负远方亲戚的录音。事成之后,别忘了跟以前一样,把报酬打到我卡上啊!」 得到刘记者的保证后,江清然挂了电话,关机,取出手机卡,掰成两瓣扔到了垃圾桶里。 刘记者给的那几千块钱报酬她根本看不上,但她做这么多却不要报酬,恐怕会引起他的怀疑,到时候有些麻烦。 昨晚这些后,江清然站起来,绑好垃圾袋,准备把垃圾扔下来。 可余光扫到桌子上的变声器和只用过两次的手机,她停了下来,把变音器拆了,和手机一併扔到了垃圾袋中,然后拎着垃圾走了出去。 「江小姐,出去扔垃圾啊?」小区一个老奶奶笑呵呵问道。 江清然乖巧地点了点头,「奶奶,您的也给我吧。」 「那就谢谢你了,江小姐。』 「奶奶不用这么客气,扔一个也是扔,扔两个也是扔,我也不多费力气。」 老奶奶笑了笑,很是喜欢她,劝道:「你来这里住也有好几天了吧?差不多了就回家吧,家人哪儿有隔夜仇。」 江清然含煳地应了一声,扔完垃圾后,回到了临时租住的公寓。 她没自己做过饭,冰箱里空荡荡的,吃的喝的一样没有,只有一把水果刀。 江清然拿出水果刀,把早就写好的遗书放到床头柜上,想了想,她从抽屉里拿出抗抑郁药,往地上扔了一两颗,然后重新扔到了抽屉里。 她已经确定过了,哥哥、商总今天会跟一个大客户在两公里外的星耀饭店谈生意。 商总一定会带着那个情人小秘书,而那个小秘书就住在她这个住处的楼下。她之前故意没关水龙头,水蔓延到楼下,那个小秘书上来找过她。 江清然再三确定了下细节,然后拿出她常用的那款手机,给备註哥哥的号码拨去了电话。 连续三次,电话都没人接。 江清然自嘲地笑了笑,为了一个外人,哥哥真的跟她生气了。如果她自杀了,哥哥真的会来吗? 她不敢保证,不过危险和机遇并存,既然赌,就赌一把大的! 这次成功了,不只能减缓江氏集团舆论上的压力,还可以顺道打压向氏集团。 另外,以哥哥的性格应该会赶过来,他赶过来就等于放弃了这个大客户,会让爷爷他们不满,他们势必会重新想起她的好! 江清然眼中迸发出坚定的光芒,又拨了一次。 这次江戚峰接了,但开口时就已经不耐烦了,「什么事?」 「哥就这么讨……咳咳……讨厌我吗?」江清然自嘲一笑,声音很虚弱,「如果我死……死了,你会原谅我……」 砰! 她把手机扔到了地上。 「清然?清然?你在哪儿?!」 江戚峰惶恐的声音从手机那端传来。 江清然冷漠地扯了扯唇,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她走过去拿起水果刀,用力朝着手腕割了下去。 鲜血瞬间蔓延而出,蜿蜒一地。 - 江戚峰不确定江清然是在搞什么把戏,还是来真的。 但是想到于静韵刚传来的死讯,他担心江清然真的出事,最后还是把大客户和生意交给了商总,跟自称知道江清然在哪儿的小秘书一起沖了出去。 - 向晚不知在急救室外坐了多久,她接过医生递来的死亡证明书,看着他们把她妈的尸体带走,觉得整个人都像是在做梦一样。 会不会一觉醒了,发现妈还活着,在她耳边喊晚晚? 「晚晚,妈呢?」林娜璐带着两个佣人和两个孩子到了医院,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向晚开口,嗓子都干得发疼,「带去火化了。」 「我还想让淘淘他们见妈一面……」林娜璐眼圈红了。 向晚努力扯了扯唇,「不看也好,全身是血,还不如让他们只记得妈以前的样子。」
第三百四十三章 你傻么? 「都怪我,你当时说妈抑郁症严重,我还以为是你这个孕妇太敏感了。要是我当时也警惕点,也许事情根本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知道于静韵割腕自杀后,林娜璐心里很不是滋味。 向晚摇摇头,「怪我们。」 怪爸的重利薄情,怪她之前的狠绝,怪哥的暴脾气……也怪妈优柔寡断的性子。 可现在怪谁有用呢? 「妈咪,奶奶呢?」淘淘打了个哈欠,眼睛都睁不开。 林娜璐慌忙擦了下眼泪,笑道:「乖,奶奶去旅游了,要很久才回来。」 「奶奶出去玩,怎么都不和窝说捏……是不是不喜欢窝了?」淘淘有些沮丧。 林娜璐红着眼睛安慰了她几句,然后站起来,把一封信交到了向晚手里,「妈的遗书,应该是离开前放到我们房间的。」 向晚颤抖着接过遗书,打开。 里面只有短短一二百字。 【晚晚,阿宇,妈对不起你们,走之前能做的,也只有把我手里的那些股份和其他财产留给你们。 不要给我办丧礼,也不要把我葬到坟墓里,我既无颜见你们外公外婆,也不想跟向建国死后一穴。 把我洒到海里吧,我准备不是围着你们外公外婆,就是跟着向建国和你们,都没来得及出去看看。 再见,孩子们,保重,妈妈爱你们。】 向晚看完时,遗书上已经尽是泪痕。 「遗书?哪儿有遗书?」向建国匆匆跑了出来,从向晚手里抢过遗书。 当看到遗书里交代的事情时,他面上血色全无,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怎么可能? 她怎么可能死后也不想跟他待在一起?她疯了么?! 「她死了,你不该高兴吗?再也没人会耽误你的大事,也没人整天在你耳边哭了。」向晚神色淡淡地说了一句,从他手中夺过遗书,递给一旁无声抹泪的向宇,「看看吧。」 向宇看完,脸上已经尽是泪。 兄妹俩一起去拿了骨灰,守了骨灰一天,第二天开车去海边,把骨灰洒到了海里。向建国本来也要跟着他们一起去,但是被向宇骂了一顿,心脏病復发,住院了。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很沉默。 向晚想了想,说道:「哥,我就不回去住了。」 家里到处是妈的痕迹,她有些受不了。 而且直到妈死的那一刻,也不知道她回来别有目的,而不是因为所谓的亲情。 她都不知道,这对妈来说是不是一件好事,毕竟知道真相后,妈心里只会更难受。 向宇闷闷地嗯了一声,声音沙哑,「你回哪儿?我送你。」 「竹贤庄。」 接近晚上七点的时候,车子停在了竹贤庄里面。 向晚看着别墅门口的路虎,皱了皱眉头,扭头沖向宇林娜璐说道:「时间不早了,哥哥嫂子回去吧,我就不招待你们了。」 向宇也没多想,只是应了一声,让她别太伤心,注意身体。 「等等,我下去跟晚晚说句话!」林娜璐说了一句,下车到了向晚身旁,小声说道:「怎么了?有人不请自来?」 向晚说道:「嫂子别问那么多了,跟哥一起回去吧。哥平时大大咧咧的,没什么脑子,但是最重情义,这次妈死的事情给他的打击不小,麻烦大嫂开导他一下。「 「这个我知道。」林娜璐嘆道:「那也得告诉我,是谁来了吧?」 向晚垂眸,「没谁,就是我今天累了,不想招待哥哥嫂子了。」 「那行,我跟你哥也不用你招待,我们进去坐会儿就行。」林娜璐说着就要往里走。 向晚上前拉住她,皱眉说道:「是贺老爷子。」 「怪不得不让我们进去,你哥要是在他面前放肆,后果我都不敢想。」林娜璐说道:「你哥哥这个惹祸精,我都不敢让他进去。那我们回去,等你这儿差不多的时候,给我回个电话。」 向晚点头。 林娜璐上车,也没说贺老爷子在这儿的事,沖她挥挥手,离开了。 「向小姐,请吧。」贺老爷子可能等得不耐烦了,让南哥出来找她。 向晚深唿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没出意外,她刚进门,就是一个杯子飞来,这都已经成了贺老爷子开场必备。 向晚偏头躲开杯子,在贺老爷子发怒之前说道:「杯子划出伤口可能会感染,如果问题大了,可能会影响到孩子。」 「如果您觉得不解气,可以先记下来,等我生下孩子后,您再一一砸回来。」 客厅里,贺寒川赤裸上身跪着,宽阔的后背上是纵横交错的青紫色痕迹,看样子像是拐杖打出来的。 而贺老爷子身旁染血的拐杖,证明了她的猜测。 向晚拳头微微攥了下,忍住没上前。 「你倒是会给自己找护身符!」贺老爷子重重哼了一声,「既然大不了你,就让寒川一併受着吧。」 他拿起一个杯子,直接朝贺寒川砸了过去。 向晚瞳孔微缩,下意识想要上前甩开那个杯子,但是贺寒川沖她微微摇了下头,示意她别过来。 她珉珉唇,停下脚步,视线停在他的伤痕上,贺老爷子连日来的欺负侮辱,还有她妈的死带来的郁郁,此时累积到一起爆发了。 「我能问贺老爷子一句,贺寒川又犯了什么错,要被您这么惩罚吗?」她讥讽道。 贺老爷子对她的态度很不满意,怒吼道:「犯了什么错?他最大的错就是跟你这个处处比不上清然的蠢女人在一起!」 「呵!」向晚冷笑一声,「好像什么事情不按照您的心意办,就是天大的不对。我真想看看,要是您死的那一刻,发现你三儿子是你女人跟姦夫生的,你会怎么……」 话还没说完的时候,贺老爷子便抡起拐杖,面色铁青地打断了她的话,「混帐东西!」 贺寒川眉头紧蹙,迅速站起来,把向晚抱在怀里,准备替她挨这一拐杖。 「怎么能让你总为我受罪?」向晚笑了笑,转了个身。 砰! 拐杖重重落在她后背上,她紧咬着牙,疼得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喉咙里一股血腥味。 「你傻么?」贺寒川面上阴云密布,气急败坏地问道。
第三百四十四章 实在不大好受 向晚背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像是骨头都被人敲碎了。 她有些吃力地咽下嘴里的血腥,安慰贺寒川,「你都挨了那么棍了,我挨一下有什么?」 就是这滋味,实在不大好受! 贺寒川鹰隼般的目光金紧锁着她,眼底一片赤红。他有千言万语要说,但话到了嗓子口,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紧紧搂着向晚的腰,像是要将她嵌入到骨子里。 「你们倒是一个个情深义重!」贺老爷子冷笑着举起手中的拐杖,「既然你们这么喜欢挨打,就一起挨吧!」 拐杖落下来前,向晚勐地一把推开了贺寒川,主动站到了拐杖下。 「打啊!您最好照着我的头或者肚子打,把我打死了或者伤到了这个孩子,您也就抱这个重孙子了!」 贺老爷子手中的拐杖堪堪在她头顶上停下,「向晚,你真把你肚子里这个孩子当免死金牌了?」 「怎么会呢?」向晚冷笑,「您顶多就是个土财主,还算不上皇帝,我要什么免死金牌?」 贺老爷子气得脸色都青了。 贺寒川紧拧着眉头要过来,向晚喊住了他,「你别过来,过来也帮不了我,顶多是我们两个一起挨打!」 听此,贺寒川眉头皱得更深了些,但最后没动,只是目光紧紧盯着贺老爷子。 一旦贺老爷子做出什么举动,他就会立刻冲过去! 向晚看向面色难看地贺老爷子,讥讽道:「您也别嫌我说的话难听,您肺癌晚期,反正也熬不过多长时间了。」 「你——」贺老爷子指着她只是说了一个字,便拿手帕捂着嘴,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见此,南哥立刻拿着治肺癌的药走了过去,又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向晚无视贺老爷子的怒气,继续说道:「我肚子里是贺家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您最有希望能看到的一个!如果您不怕死的时候见不到重孙,尽管打我,反正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贺老爷子把带血的手帕扔到了垃圾桶里,喝下药,喘着粗气,目光阴鸷地看着她。 向晚没跟以往一样低头避开,而是面不改色地看着他。 但是,手心里早已是一堆冷汗。 「你该感谢,你肚子里的孩子救了你一命!」贺老爷子砰得一声把拐杖扔到了地上,咬牙切齿地说道。 向晚擦了把头上的汗水,「我怀孕,不就是为了保我这条命吗?」 贺老爷子死死盯着她,眼底杀意涌动,但最后只是重重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也没再做什么。 「麻烦南哥帮我拿下医药箱,就在二楼贺寒川房间。」向晚看了眼贺寒川后背上纵横交错的伤痕,皱眉说道。 南哥没说是否答应,而是看向贺老爷子,见他没有拒绝,才沖向晚点了下头,去拿医药箱。 贺寒川还从没有过这种被护着的经歷,他垂眸,微微勾了下唇角,心都跟着柔软了几分。 向晚让他坐下,细心给他处理好伤口后,才放缓了声音跟贺老爷子说道:「孕妇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刚才是我过于冒失了,还望贺老先生见谅。」 「打一个巴掌给颗枣?」贺老爷子怒道:「我玩这些的时候,你妈都还没出生!」 向晚放下医药箱,心脏跳得很快,但面上一片平静,「您没怀过孕,大抵不知道,孕妇的情绪很敏感。您把我男人打成这个样子,我心疼他,似乎也无可厚非。」 心疼?贺寒川眉梢微挑了一下,唇角的弧度更大了几分。 「你也不用在我面前得意!」贺老爷子站起来,阴测测地盯着她,「你是不是觉得你肚子里怀了这个孩子,就可以进我贺家的门了?」 向晚点头,忍着后背上的疼痛说道:「实不相瞒,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你……」贺老爷子被她的态度气得暴跳如雷。 向晚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您是不是想说您不允许我进贺家的门,贺寒川就没办法娶我?」 「您以前还能用贺氏集团股份还有总裁职位,要挟一下贺寒川,现在呢?您觉得您还能用什么要挟贺寒川呢?」 贺老爷子神色变幻,每个字都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用你的命,够吗?」 「当然够,我相信贺寒川足够爱我。」向晚压低了声音,「不过贺老先生,您没多少活头了,我劝您不要太过分。」 这是向晚第二次提贺老爷子不能再活多长时间了,他紧绷着脸,额头青筋蹦起,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您现在教训我或者贺寒川有什么用?等您死了,贺寒川有能力把所有东西从贺六少手里抢过来,这个您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向晚说道。 贺老爷子想反驳,但此时却发现根本无从反驳。 向晚说得确实没错,他以前还能用总裁职位还有那百分之五的股份来要挟寒川,可现在他根本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拿来要挟寒川! 只是他最近惩治寒川的时候,后者也没有任何反抗,这才让他忘了这一点。 想到这里,贺老爷子眼中一片阴云密布,他勐地看向贺寒川,咬牙切齿,「你故意的?」 寒川这段时间任他惩罚不反抗,是故意在麻痹他! 「爷爷在说什么,我不明白。」贺寒川身上狼狈至极,可他仍旧是平时那样的神情,看不出半分情绪波动。 贺老爷子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孙子算计,气急攻心,他拿手帕掩着嘴咳嗽了好几声,瞬间苍老了很多。 向晚也是刚刚才想到这点,贺寒川受这么多皮肉苦,就是为了麻痹贺老爷子。 可现在,他的计划似乎被她给破坏了…… 她攥了攥衣角,口中血腥味让她觉得有些晕眩。 「没事。」贺寒川低头看她,在她鼻子上轻颳了一下。 向晚闷闷地嗯了一声,然后看向跌坐在沙发上的贺老爷子,说道:「贺老先生,您也不用想着怎么劝贺寒川了,就算他不跟贺六少争那些财产,我也不同意他这么做的。」 她笑了一下,「您应该也知道,他很听我的话。」
第三百四十五章 明天给你们答覆 「你什么意思?」贺老爷子气势仍在,但如果仔细听的话,不难听到他声音中的疲惫。 向晚敛了嘴角的弧度,正色道:「您给贺寒川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等您过世后,他不会跟贺六少争财产。」 「百分之二十五?!」贺老爷子站起来,气得瞪圆了眼睛,「向晚,你真当你一句话能要到贺氏集团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 老三一家加起来,才不过是这个数! 向晚,「我有必要纠正一下,不是凭我一句话要到这些股份,而是凭藉贺寒川的实力,这是他应得的。您现在会忌惮,不也是忌惮贺寒川吗?」 贺寒川倒是没想到她会突然提出这样的条件,有些惊讶。 她的成长之迅速,就算是他,都感到震惊! 贺老爷子神色变幻,被向晚的狮子大张口气得面红耳赤,但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因为向晚说的这些,竟然该死的都对! 他坐回沙发上,神色郁郁地端起一杯水喝了,然后砰得一声把杯子放到了桌子上,「我手中的股份早就瓜分干净了。」 「您手脚通天,再从儿子女儿孙子孙女手里面收回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想必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向晚说道。 像贺老爷子这样的人,死之前绝对会给自己留下后手!不然贺家那些人也不会忌惮他! 贺老爷子半晌没说话,只是不断喝水。 向晚也不催,只是抚摸着贺寒川身上的伤口说道:「这么多伤,以前挨了不少打吧?」 「不多,也就两三天一次。」 「疼吗?」 「没什么大碍,顶多疼得下不了床,我都习惯了。」 「贺寒川,你怎么这么傻?不知道反抗吗?凭什么你给他们赚钱,还得整天挨打?古代奴隶都没这么苦!」向晚一部分是说给贺老爷子听的,但还有一部分是真的心疼。 这些伤痕,绝对不是一两次就可以形成的! 贺老爷子知道两人这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他皱眉怒道:「你们未免把事情想得太好了些!寒川要夺润泽手里的东西,你们以为家里其他人会袖手旁观?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 「如果贺寒川要抢大伯他们的资产,家里其他人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但是贺老先生您别忘了,您这些年来太偏心您三儿子一家,其他人早就不满了!」 「贺寒川拿走您三儿子一家本不属于他们的那份,其他人只会觉得畅快!他们巴不得贺寒川这么做!」向晚说道。 沉默。 向晚直起腰,背会疼,弯着腰,腰又会累,她索性坐到了沙发上。 这样也没好受到哪儿去。 只有趴着或者侧躺着,才能避免碰到后背上的伤口,可这个场合又不适合那么做。 良久后,贺老爷子一脸阴霾地开口,「我给寒川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然后呢?我怎么能保证我……死了以后,寒川不抢老三他们家的东西?」 「您要是不放心,可以立一份遗嘱,如果贺寒川抢贺六少的东西,就收回您给他的那百分之二十五股份。」 「贺六少他手里差不多是百分之二十五股份,您给贺寒川的也是这个数,他没必要来回折腾,不值当。」 只要支付足够的遗嘱管理费,会有公司接受这样的委託,并且有足够的能力强制执行遗嘱。 贺老爷子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说不答应。 向晚也不急,贺氏集团百分之二十五股份,那绝对不是个小数目,任谁也得好好掂量。 「明天给你们答覆。」贺老爷子阴沉着脸起身,走向门口。 他过来是教训警告小辈的,结果却被他们反勒索,他还是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 南哥沖贺寒川微点了下头,然后若有所思地瞥了向晚一眼,捡起地上的拐杖,跟在贺老爷子身后。 「贺老先生,麻烦等一下。」向晚忍着后背上的疼站了起来,喊住了贺老爷子。 贺老爷子从南哥手中接过拐杖,重重在地上敲了一下,怒不可遏,「向晚,你别得寸进尺!真以为我怕了你们不成?」 要不是裴家那小子横插一脚,他的人早就把向晚送到监狱里了,哪儿还有现在这些烂七八糟的事? 被两个小辈反勒索……他就没这么狼狈过! 「我只是问件事而已,贺老爷子不用这么紧张。」向晚说道。 贺老爷子重重哼了一声。 「贺寒川今天挨了这么多打,我也挨了一棍子,您总得让我们知道,为什么被打吧?」向晚说道。 贺老爷子嗤了一声,「你聋?我没跟你说,打寒川就是因为他娶了你这个蠢女人?!」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向小姐看下网上,就明白了。」南哥说了一句,跟着离开了。 网上? 向晚微皱了下眉头,趴在沙发上跟贺寒川要手机。 「别看了,没什么的。」贺寒川身前后背全都是狰狞的伤疤,看起来触目惊心,但又极其具有肉体视觉冲击感。 不得不说,他宽肩窄腰标准倒三角身材,看着便让人面红耳赤。 向晚视线在他赤裸的上半身停顿了一下,挪开了目光,「是不是网上说了什么不好听的?没事,难听的话我已经听得麻痹了。」 贺寒川没再说什么,把手机递给她,「没必要在乎他们说的那些话。」 「不在乎,但是唾沫星子喷死人,还是得看一下,该想办法解决就想办法解决。」向晚说话的同时,点开了微博。 #向家不认亲戚# #向晚向宇逼死亲妈气病亲爹# #向晚贺寒川江清然# 连续三个热搜,都在前十里面,显然有人在背后策划。 向晚视线在第二个热搜上停顿了一下,深唿吸一口气,皱眉点开了。 【经独家消息确定,向夫人已于前天凌晨割腕自杀。 向家佣人表示,向家远不如传得那么和睦,向晚向宇兄妹多次呵斥向夫人,向总跟向夫人夫妻感情也不好。 向夫人精神压力过大,患上抑郁症,割腕自杀。向总也被向晚兄妹气到心脏病復发,目前已住院两天。】
第三百四十六章 觉得江清然可怜 下面是几个视频: 向晚冷漠喊向总向夫人,于静韵哭求她回家;于静韵跟向建国两人吵架;向宇前两天跟向建国吵架,向建国捂着心脏倒下,而向晚冷眼旁观…… 视频多达十一个。 下面早已有五万评论,一开始还有几个替向家说话的,或者是理智保持中立的。但是其他网友蜂拥而上,很快骂得这些人差不多都删了评论。 热评前几个说话都很难听—— 「向家都什么玩意儿啊?长辈不像长辈,孩子不像孩子的,家教餵了狗吧?养出来这样的孩子,活该一个割腕自杀,一个心脏病復发住院!」 「要是向建国也死了就好玩了!来来来,下注了,觉得向建国死了,那两个渣渣会争财产的点赞!」 「刚看到新闻,江清然被逼得割腕自杀了,而且遗书上说得是请向晚原谅她,别再因为她的事情去折磨她哥了。我现在觉得江清然挺可怜的,向晚办事也太狠了!」 「觉得江清然可怜+1008611人家以前是对不起过向晚,但向晚后来又没什么事,反倒是江清然腿断了,现在还被逼得割腕自杀!」 「向晚这副受害者的样子真他么噁心,在她爸妈面前怎么那么猖狂?」 「弱弱地说一句,咳,我觉得吧,江清然以前心机那么重,说不定她这次自杀,也是陷害向晚的呢……」 「楼上大傻逼,视频还有向家远方亲戚李燕都出来做证明了,还给你家主子洗地呢?赶紧滚!」 第六条热评很快被网友们骂得成了热评第一,点赞数没几个,反倒是回復量不小。 向晚只是往下滑了几十条,再翻上去的时候,就见到那条热评已经不见了,应该是被删了。 毕竟向晚跟那个网友不认识,也没什么交情,对方没必要为了她承受这么多人的辱骂。 向晚又点开其他几条热搜看了看,下面的评论基本上都是同样的画风。 而且李燕除了提供当晚向晚责令她离开的前半部分录音以外,还接受了媒体採访。 说向家人人狗眼看人低,不认以前的老亲戚,还不把佣人当人看,责骂殴打佣人。她实在受不了向家人的势利眼、辱骂还有过多的劳动量,才选择离开向家。 向晚看着那些热搜,唇角牵起讥讽的弧度。 她妈刚去世,李燕、江清然自杀还有这么一堆烂事就全都浮出来了,说跟江清然没有关系,她都不相信。 只是想到她妈死都死得不安宁,还要被江清然用来算计人,向晚心里就说不出的滋味。 不举办葬礼也好,免得来些牛鬼蛇神,还不知道都是些什么心思。 「这件事我会处理,你安心养胎就可以。」贺寒川担心她多想,伸手去要手机。 向晚手往后一抻,避开了他的手,「没事,之前你不都猜出来了吗?李燕是我故意留给江清然的,这件事我自己可以处理。」 贺寒川没强求,捏着她的下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解决不了,有我。」 「我更希望是我们并肩而行,我可以把后背交给你,你也可以把后背交给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你把我当成温室里的花,遇到什么事情第一时间要保护我。」向晚拍开他的手,正色道。 贺寒川垂下眸子,轻嗯了一声,然后站起身,慢条斯理地穿上扔在一旁的白色衬衣。 向晚微皱了眉头。 他答应得这么敷衍,明显没有正视她的话。 嘟—— 嘟—— 这时,手机震动声突然响起。 向晚收起乱七八糟的想法,接通了电话,「你好。」 「是我,李燕!」李燕气焰比之之前更胜,「向晚,看到得罪我是什么下场了吗?」 向晚听到李燕的话,轻笑了一声,「没看到。」 「没看到?向晚,你都不上网的吗?你上网看看,看看你们向家都被骂成什么样子了!」李燕趾高气扬,「现在全网骂你们,就是你们看不起我、得罪我的下场!」 向晚淡淡道:「然后呢?」 李燕,「……」 然后向晚不该求她,跟她道歉吗?怎么会是这个反应? 「我懂得不多,但也知道,这么多人骂你们,会影响你们向氏集团的生意!」李燕冷哼,「向晚,你就不怕你们向氏集团赔钱吗?」 向晚淡淡道:「怕啊。」 李燕等着她往下说,但等了半天,那边都没说话。 她一口气憋在嗓子口,上不来下不去,只能自己接着说下去,「你都说怕了,就没想过做些什么来弥补吗?」 「什么?」向晚配合地问道。 李燕清了清嗓子,「五千万!只要你给我五千万,我可以跟网友们说,我之前说的那些都是假的!然后替你们向家说好话,怎么样?」 向晚,「……不怎么样。」 还五千万?看脑残电视剧和小说看多了吧?真以为随随便便就可以拿出来五千万吗? 李燕还想再说些什么,向晚先一步说道:「我怕。没钱。你随便怎么说,别再给我打电话了,后会无期。」 说完,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李燕又连续打过来几次,她都没接。 向晚刚刚接电话时用的免提,贺寒川听得一清二楚,「你可以给她五千万,然后报警。」 「三万到十万,诈骗金额巨大,判处三到十年有期徒刑。五千万属于金额特别巨大,能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而且五千万可以当场追回,相当于没任何损失,就可以送李燕进监狱。 「江清然盯着这边呢,到时候可以反咬一口,说我想买通李燕改口,到时候反而不好办了。」贺寒川总不至于想不到这点吧? 向晚心里正琢磨,就听见他说道:「变聪明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原来只是试探她,「江清然这时候弄出来这些事情,不就是觉得我妈不在了,我这段时间做事会冲动吗?」 贺寒川,「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向晚老实道:「我只猜到江清然会笼络李燕,想好了对付李燕的后招。」 至于江清然不惜自杀栽赃她,还有她妈意外死亡被江清然利用……这些事情她都没猜到。
第三百四十七章 先别告诉贺总 「嗯,剩下的交给我。」贺寒川走到她身前,轻摸着她的小腹,「这段时间你先忍耐一下,暂时不要去上班,也别看网上那些言论。」 向晚也知道现在网络暴力有多可怕,甚至会延伸到现实中。 她点头答应了,「我一会儿跟总监那边请假。」 想了一下,又问道:「你想等到舆论达到最高峰的时候,再拆穿江清然这些把戏?」 贺寒川也没瞒她,「嗯。」 他眸色微凉,从天堂到地狱,是摧毁一个人的捷径! 这时,一阵手机震动声突然响起。 向晚以为又是李燕打来的,准备直接拉黑,但拿起手机后才发现,是她哥打来的。 她接通了电话。 「晚晚,李总监那里我已经给你请过假了,你这几天别来上班了!」 「哦,还有,这几天别上网,别理会网上那些大傻逼们!一个个有了键盘,就他么跟掌控了全世界似的!」 向宇说话语速很快,机关枪一样,声音嘶哑,还带着怒气和焦躁。 向晚正要说话,就听她嫂子在手机那端说了些什么,然后手机换到了她嫂子手里。 「晚晚,贺总在你身边吗?」林娜璐小心翼翼地问道。 向晚嗯了一声。 「你没开免提吧?」林娜璐又问。 向晚觉得今天的嫂子有些怪,但还是回答道:「没有。」 「我在妈手机里发现了点东西,就是……」林娜璐说道:「在电话里不方便说这些,你就说你这几天在家没意思,想看看新出的电视剧,别让贺总给你拿手机了。」 她停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我跟你说的这件事,你别跟贺总说。」 向晚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嫂子在妈手机里发现了什么,还特意说明别告诉贺寒川? 她心里好奇得厉害,又有些不安,但最后还是答应了林娜璐的要求。 「网上那些人嘴脏得厉害,你这几天别上网,别看新闻,公司暂时也别去了,就在家里好好养胎吧。」林娜璐又叮嘱了几句,然后挂断了电话。 向晚低头看着已经黑屏的手机,她手上一阵用力,右眼睑不受控制地跳动了几下。 「有心事?」 贺寒川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向晚瞬间全身紧绷,但面色与往日无异,「没有。」 他看着她,没再说话,但明显不信她的话。 「我哥跟嫂子让我别看网上的那些新闻和评论,以免影响情绪。」向晚半真半假地说道:「可是我妈都已经不在了,那些人还在编排她,我就是……心里觉得很不舒服。」 沉默。 半晌后,贺寒川说道:「我可以提前结束这些,最多后天,网上不会再有这些新闻。」 「这样不会影响你计划吗?」 「没事。」贺寒川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听此,向晚心情复杂。 提前拆穿江清然的把戏,肯定对贺寒川的影响很大,但是他却因为她立刻答应了。 而她现在却因为嫂子叮嘱她的一句话,欺骗他。 「不用,你按照原计划走就可以。」向晚说道:「网上那些话对我影响没那么大。」 「相比起来,我更希望我们利用这次机会,让江清然不得翻身。不然她以后再这样突然来一下,我真担心她对我们孩子出手。」向晚说道。
第三百四十八章 都是一家人 贺寒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直盯盯地看着她,见她不似说假,才点头答应。 他这样,向晚心里就愈发不是滋味了。 不说以前的事情到底谁对谁错,但他现在真得事事以她为先。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再三犹豫后,说道:「贺寒川,其实刚刚……」 手机震动声响了。 找贺寒川的。 他接通电话,静静听了一会儿后,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公司有事需要处理,我去一趟,你洗洗早点睡。」他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穿上大衣,匆匆出去了。 向晚摸了下额头上的温热,皱眉坐在沙发上,不小心碰到了背上的伤,她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贺老爷子下手是真的狠,也不知道贺寒川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嘟—— 嘟—— 嘟—— 手机接连震动了好几下。 向晚拿起手机,发现她嫂子从微信上发来了几十张聊天记录。 - 贺寒川出门后,并没有去贺氏集团,而是开车到了他大姑家。 他到的时候,客厅里已经坐了一圈人,除了他大姑,他二姑、大伯还有他爸都在。 「就差你了,赶紧坐下吧。」贺老大笑眯眯地跟他说了一声,然后扭头吩咐佣人,「没看到寒川到了吗?还不赶紧准备新茶?」 佣人答应一声,立刻下去了。 贺寒川没坐,而是说道:「我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了,没想到还是最后一个,实在抱歉。」 他说得真诚,众人对他的态度还算满意。 贺家大女儿说道:「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茶都给你端上来了,赶紧坐下来喝一杯,暖暖身子。」 「谢谢大姑。」贺寒川谢了一声,坐下喝茶。 几人一开始说着家常,后来贺老大先苦恼道:「我这手里本来就没有多少股份,爸还让我拿出来给寒川点,这也太为难我了。」 「又不是只为难你!」贺家大女儿跟他说着话,但眼睛却一直看着贺寒川,「爸今天也来找我谈话了,说是让咱们大家都拿出点股份,给寒川凑百分之二十五。」 听此,贺家老大惊讶道:「百分之二十五?我跟寒川两个哥哥加起来,手里也就个百分之十几,爸说给寒川凑百分之二十五,不是开玩笑的吧?」 贺家二女儿说道:「不是。」 贺寒川任由他们说,只是淡定地喝茶,并不接话。 「老二,别光让我们瞎猜了,事情是这样吗?」贺老大温声问贺父。 贺父拿着手机,回了备註小妖精的人一条消息,才收起手机,「我是寒川的父亲,但你们应该也知道,这孩子从小就比较有主见,我管不着。」 「老二,你说这话什么意思?」贺家大女儿皱眉道。 贺父笑了笑,靠在沙发背上,「没什么意思。你们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当事人,别觉得惹不起他,就来问我。」 「你——」贺家大女儿站了起来,脸色很难看。
第三百四十九章 这小子太精了 贺寒川放下茶杯,打断了她的话,「就跟我爸说的一样,大姑想问什么直接问我就是,我又不是魔鬼。」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要是不问,反倒显得我虚伪。」贺家大女儿坐下,面色缓和了不少,「那我就开门见山,直接说了。」 贺寒川脱下大衣,交给佣人,跟她比划了个请的姿势。 「你爷爷今天突然跟我们几家要贺氏集团的股份,说要给你凑够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这件事是真是假?」贺家大女儿沉声问道。 贺寒川点头。 啪! 贺家大女儿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站了起来,厉声道:「寒川,你还能做总裁是谁的功劳,这么快就忘了吗?你这是逼着我们站润泽那……」 话还没说完,一串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小妖精来电话了……小妖精来电话了……再不接电话,小妖精要生气了!」 是贺父的。 贺家大女儿脸上一片阴沉,在贺父要去接电话的时候,突然夺过他手里的手机,啪地一下扔到了地上,还踩了几脚,「狐狸精生的孩子只知道找狐狸精,真是可笑!」 「大姐,这话说过了吧?」贺父看着地上裂屏的手机,脸色阴沉下来。 贺家老大出声缓和了气氛,保证两人不会再吵架后,才笑呵呵地问道:「寒川,做人可不能没良心啊。我们前段时间刚顶着老爷子的怒气帮了你,你转头就这么坑我们,不合适啊!」 「是顶着怒气帮了我,还是顶着怒气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大伯心里有数吧?」贺寒川似笑非笑。 贺老大笑容僵了一下,嘆了口气,「你要是这么较真,那就没意思了。不管大家到底是什么目的,可我们帮了你,这是事实。」 贺寒川没接话,只是拎起茶壶,又倒了一杯茶,小小抿了一口。 「寒川,就跟你大姑说的一样,你这么做,可就是在把我们往润泽那边推啊!你想想,要是……」 贺寒川放下茶杯,打断了他的话,「我刚刚话都没说完,大伯大姑急什么?」 「你都承认你要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了,说不说完有什么区别?」要不是看重贺寒川的赚钱能力,她绝对不跟他合作! 这小子太精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到他挖的坑里! 「大姑先消消气,我们再说。」贺寒川主动倒了一杯茶,递给了贺家大女儿。 她皱眉盯着他,但最后还是接过茶,一口喝了,砰得一声把茶杯放到了桌上。 「我先问一句,以我对公司的贡献,拿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大姑你们觉得过分吗?」贺寒川问道。 贺父阴沉着脸不出声,其他三人对视一眼后,贺老大温声道:「当然没问题。可是这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从我们几家身上出,这是不是就有点过了?」 「问题就出在这里。」贺寒川说道。 贺老大瞄了他两个姐姐一眼,问道:「你这什么意思?」 「我说要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但我从没跟爷爷说过,要从你们这里拿。」贺寒川说道。 一直默不作声的贺家二女儿说道:「比如说我手里有一个宝贝,独一无二,你跟神偷说要这个宝贝。但我问你的时候,你又说没让神偷来我这里偷东西。寒川,你的话是矛盾的。」 「如果这个宝贝不是独一无二呢?」贺寒川缓缓说道。 「!」 这对屋里几人来说无异于平地炸雷,就连贺父都惊讶地看向贺寒川。 贺寒川说道:「上次警察来公司调查的时候,帐本上显示,我这几年挪用了约为十几亿的巨款,你们没忘吧?」 其他人也不傻,他这么一说,其他几人立刻想通了关键。 贺家大女儿震惊道:「你的意思是……这笔款项被你爷爷用来购买贺氏集团股票了?可就这么点钱,哪儿够买百分之二十五的股票?」 「帐面上少了十几亿,又不代表只少了十几亿。」贺寒川意味深长道:「这些就不用我细说了吧?」 公司里面帐,动点手脚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几人突然听到这么一个大消息,一时之间还有些难以消化。 贺家大女儿神色复杂道:「可我查过你爷爷名下的股份,根本没有这么多。」 「大姑觉得爷爷给自己留的后手,会那么轻易让人看透吗?」贺寒川说道:「全在散户手里,而且那些散户明面上没有任何联繫。」 贺家大女儿又是一惊,暗骂贺老爷子老狐狸,同时下意识地问道:「那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我就不用跟大姑说了吧?」贺寒川微微眯了下眼,眸色微凉。 贺家大女儿也知道自己问得太过了,摇了摇头,内心还是久久难以平静。 其他几人也没说话,俱是面色复杂。 心情最复杂地莫过于贺父,贺寒川是他的儿子,可他对这个儿子所做的这些却一无所知。 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抱着他腿求他去游乐场的儿子,变得这么强大?
第三百五十章 嫂子不会诬陷贺寒川 「最近有人恶意诽谤我女朋友,她心情不是很好,如果各位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贺寒川沖几人微微点了下头,转身就要离开。 贺家大女儿站起来,喊住他,「等等!」 「大姑还有事?」贺寒川问道。 她正要开口,他先一步说道:「如果看我拿到百分之二十五股份,你们眼红的话,那我就没办法了。」 「我自认我为公司做了这么多,这些是我应得的。况且,这些股份也不需要从你们手里出,不是吗?」 贺老大站了起来,给他大姐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多说,「你大姑刚刚喊你,只是想提醒你一句:向小姐怀孕,你可得好好照顾她啊。」 「这是自然。再见。」贺寒川说完,大步离开。 留下一堆人坐在客厅里,各怀心思。 - 竹贤庄。 向晚按照林娜璐的意思,先点开这些聊天记录看了一遍。 里面全都是她妈,还有一个网名叫帮你解决心病的人的聊天记录。 两人的聊天开始于一个月前,他们倒不是天天聊,只有于静韵心里不好受的时候,才会跟对方聊天,而且一聊就是很多。 当看到于静韵跟对方说,『现在我女儿儿子嫌弃我,老公也觉得我烦,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只能跟你倾诉』时,向晚心里颇不是滋味。 她压下心底的百般滋味,把聊天记录都看了一遍,基本上都是于静韵在倾诉,对方在开导。 看起来没什么特殊的。 【向晚】这些聊天记录有什么不对吗? 【嫂子】你先看看这几张截图,再问我。 林娜璐发过来三四张截图,向晚点开一看,发现那个『帮你解决心病』的人居然有意无意在暗示她妈,不要接受治疗。 两人最后的聊天记录,看得向晚眉头紧皱—— 【帮你解决心病】其实你这个就是家庭妇女一贯的想法,根本就不是抑郁症,只是那些心理医生夸大其词了。 【于静韵】我也觉得我没病,可是家里人非要我治疗,之前有两个心理医生给我看,说我重度抑郁。我女儿今天又给我介绍了一个,我不想让她担心。 【帮你解决心病】这个好说,我就是一个心理医生,平时最了解这方面了。我给你个文件,你好好看一下,心理医生来了,你那么回答,他就不会说你有抑郁症了。 林娜璐大概觉得她看聊天记录看得差不多了,便把那份文件也发了过来。 文件内容很多,简单概括,就是教人如何避免被诊断为抑郁症。 向晚看完后,只觉得四肢心脏都是冰凉的。 她颤抖着拿出手机,敲了一条信息。 【向晚】这个人有意妨碍妈的治疗,然后妈死后,江清然就用妈的死大做文章。怎么看,这个人都应该是江清然或者江清然安排的,嫂子为什么会怀疑贺寒川? 信息发过去后,半天没有回覆。 向晚想打电话问,但是翻出林娜璐的号码后,她又改变了主意……她有些不敢听了。 她把手机扔到一旁,躺到床上,一阵疼痛传来,她才想起来后背上有伤。 向晚改为趴在床上,心乱如麻。 贺寒川之前还替她妈尽力找心理医生了,怎么可能会害她妈呢?而且她妈跟他无仇无怨,她实在想不出他这么做的理由! 可是嫂子这么说,肯定也有嫂子的理由,嫂子总不至于故意诬陷贺寒川! 向晚想半天没有想出个所以然,微信那里,她嫂子又一直没回復。 她几次拿出手机,想要给林娜璐打个电话问个清楚,但最后又放弃了。 如果这件事真的是贺寒川指使的,或者跟他有关,那她该怎么办?他们的孩子又该怎么办? 嘟——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向晚飞快地拿起手机,解锁。 【嫂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见面后再说,你先把这些聊天记录都删掉。贺总一向心思缜密,别让他发现什么端倪。 向晚犹豫了一下,回復了她一条。 【向晚】嫂子,这件事你真的确定跟贺寒川有关吗?有没有可能……是哪里出错了? 那边秒回。 【嫂子】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只能说这件事确定跟贺总有关。其他的我们明天见面再谈,你先把聊天记录删了。 向晚皱皱眉,正想问两句,门突然啪嗒一声开了,她下意识地收起手机。 这个动作太过于反常了,但贺寒川见她面上带着几分不自然得紧张,也没有指出来这件事。 「公司事情处理好了?」向晚问道。 贺寒川点头,垂眸看着她,眉头微乎其微地皱了下,「背上很疼吗?」 「……还行。」向晚忍着后背上的疼痛,面不改色地从趴着改为坐。 她后背上的伤口还没有处理过,衣服上站染着不太明显的血迹。他拿过来医药箱,让她脱下衣服给她处理伤口。 贺老爷子打的时候没有半分留情,伤痕从她左肩一直到右腰,要想处理伤口,得连内衣一起脱了。 向晚还没坦然到赤裸着上身对他的地步,绷着身体说道:「中间那么一小点伤口,就算不处理也……」 啪嗒! 贺寒川直接解开她的内衣扣子,将内衣扔到了一旁。 身上勐地一凉,向晚下意识双手环胸。 「你身上还有哪儿我没碰过,没摸过,嗯?」贺寒川坐在她身后,说话时唇瓣有意无意擦过她白嫩的耳垂。 孕妇的身体格外敏感。 耳垂上的湿润传来,向晚本能地往旁边躲了一下,睫毛快速眨动。 贺寒川视线在她白皙却布满纵横交错伤痕的皮肤停顿了一下,眸色一点点变得幽深,里面像是燃烧着两团小小的火焰。 他强迫自己挪开目光,专心给她处理着身上的伤口。 尽管他已经尽量放轻了动作,但向晚还是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水。 「对不起。」贺寒川给她处理好伤口,从后面拥抱住她,声音很轻,像是对待什么极其易碎的东西。 向晚的心颤了一下,扭头说道:「没……唔!」 只是说了一个字,就被他堵住了嘴。
第三百五十一章 你会做对不起我的事吗 贺寒川转过她的身子,一只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则轻柔地在她后背上游移。 他很少有这么温柔的时候,她的心也跟着软了下来,双手环着他的脖颈,小心翼翼地回吻。 吻渐渐变得有些失控,房间里喘气声开始变得粗重。 等向晚回过神的时候,她才刚穿上没多久的衣服已经落到了地上,两人已经坦诚相待。 她强压下身体内涌动的空虚感,刚想要推开贺寒川,就见他停了下来。 「我去洗澡。」他狼狈起身,身体反应无法遮掩地进入她的视线。 向晚嗯了一声,拉过被子遮住身体,垂着眸子不看他。 贺寒川摸到浴室门门把手,正要进去的时候,她突然喊住他,「贺寒川!」 「嗯?」他回头看着她,昏黄的灯光下,他的睫毛都染上了点点金色。 向晚双手撑在床上,挪了挪身子,「我……我只是做个假设,贺寒川,你会做……伤害我的事情吗?」 「为什么这么问?」贺寒川松开门把手,回头看着她。 向晚抿了抿唇,「我刚刚说过了,只是做个假设而已。如果……你不方便回答,可以不说。」 「如果我说不会,你相信吗?」贺寒川没回答,而是问了一句。 向晚没立刻回答。 「不管你信不信,我都不会。」贺寒川直视着她,说完,转身进了浴室。 向晚看着紧闭的门,心情异常复杂。 贺寒川以前误会过她,伤害过她,但也为了保护她,受了不少罪。而嫂子跟她认识了这么多年,一直都跟哥哥一样,无条件信任她,保护她…… 到底是他们两个其中一个对她撒了谎? 还是这中间出了什么岔子,让嫂子误会了贺寒川? 向晚想得脑袋疼,她拿出手机,看了眼她跟林娜璐的聊天记录,再三犹豫,最后还是没删。 - 次日一早,贺寒川去上班后,向晚接到了林娜璐的电话。 「晚晚,爸都在医院待三天了,医生还是说不见好。我们今天一起去看看吧,再怎么说他毕竟也是你跟向宇的亲生父亲。」林娜璐说道。 向晚答应了。 她是挺恨她爸的,但是也没到想让他死的地步。况且过去后,还可以问问嫂子,那个跟她妈聊天的网友到底怎么回事。 这几天网上到处是骂向家的,她戴上帽子口罩墨镜后,才打车去了医院。 向晚到病房的时候,向宇夫妇已经到了。 向建国躺在病床上,不过短短两天而已,他消瘦了很多,身上病服都是空荡荡的。 似是突然间,他两鬓的头髮就白了,看上去多了几分老态,一点都不像是个四十多岁的人。 「出去!」见向晚进来,向建国情绪激动地坐起来,指着她骂道:「你现在就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他似是许久没喝水了,说话时如同破锣一般,沙哑难听。 向宇眼底有担忧,但开口时全是不耐烦,「你可闭嘴吧!要不是怕你死了,我们挨骂,你以为谁会来看你?」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林娜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向建国捂着嘴咳嗽了几声,冲着向晚向宇大喊道:「滚!你们两个都滚!要不是你们两个不懂事,静韵也不会被你们逼死……咳……咳咳咳!」 「怎么样?你身体不好,能不能少说两句?」见此,向宇面上一片惨白,赶紧走到了床边。 向晚没出声,而是出去叫了医生。 医生给向建国做了检查,「向先生控制着点自己的情绪,再这样易怒,对你的恢復很不利。」 说完,他又叮嘱了向晚他们几句,离开了。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向建国身上,勾勒出他脸上冒出的皱纹。他靠坐在床上,大喘着粗气,「你们都给我滚!就是我死了,也不用你们过来!」 「能不能别整天把死不死地挂嘴边?」向宇心里担心,但又不满意他这样的态度,「妈死的时候都不见你,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到底是谁逼死了妈?」 听此,向建国面色骤然铁青,他伸手指着向宇,半天没说出话。 然后,他勐地收回手,大力捶打着自己的心脏。 他对静韵一见钟情,从大一走到现在,这么多年了,她临死前的最后一面竟然都不想见他! 他当初忍受岳父岳母的侮辱,后来浸淫商场几十年,每天为了向氏集团的发展奔波劳累,不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让静韵过好日子吗? 可……可她临死的时候都不想见他,遗嘱中一句都没提到他! 难受! 他心里难受! 这么多年,他做这么多,到头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擦擦吧。」 面前出现一张纸巾。 向建国抬头,见向晚一脸冷漠。他擦了下眼角,冷哼了一声扭头,没用她的纸巾。 向晚也没坚持,只是随手把纸巾扔到了病床上,嗤笑道:「你也不用这个态度对我。」 「你把我养废,为了向家利益把我从向家除名,默认他们将我送进监狱……不论哪件事,都是你对不起我,而不是我对不起你。」 向建国神色变幻,没出声,只是皱着眉拿起床上的纸巾,阴沉着脸擦干眼角,把纸巾狠狠扔到了地上。 「妈已经不在了,她自杀到底是因为什么,我也不想跟你争辩。」向晚说道:「如果你觉得把她的死归咎到我身上,可以心里舒坦点,我无所谓。」 「不过你记住了,我从来不欠你,也不会原谅你。至于你怎么想,或者死不死,抱歉,我已经不在乎了。」 不是不在乎,而是曾经在乎过,现在不在乎了。 向晚说完,没理会他什么反应,跟向宇林娜璐说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医院里到处是消毒水的味道,闻着很不舒服。 她扭头,刚好看到医生和护士推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进了急救室。那些血让她突然想起她妈那天满身是血的样子,她身体僵了一会儿,过了半晌后才慢慢缓和下来。 「晚晚。」林娜璐开门走了出来,然后把门轻轻关上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 你是不是又喜欢上他了? 向晚转过身,看着她,张了下嘴,却没发出声音。 「去楼梯间那里说吧,这里不方便。」林娜璐左右看了一下,提议道。 向晚点头,跟她一起到了这层楼的楼梯间。 下面也不知哪层楼有人在走动,楼梯间那里不断有脚步回声响起。 「嫂子,那些聊天记录……」向晚昨天一直到凌晨时才差不多睡着,好不容易睡着了,梦里全都是这些事。 一会儿说贺寒川害死了她妈,一会儿换个情景,嫂子又跟她说贺寒川是被人诬陷的……她早上起来的时候,头都是疼的。 林娜璐拿出一个手机,递给她。 「妈的手机?」向晚接过。 「嗯,我整理妈遗物的时候,发现了那些聊天记录。你哥哥很生气,买了黑客,让他们查这个人。」 「我们从竹贤庄回去后,去见了这个人,他说是贺总让他这么做的,还给我们看了贺总跟他的转帐记录。」 「我们查过了,那个帐号确实是贺总的,而且是他的私人银行卡,平时只有他自己使用。」林娜璐忧心忡忡地说道。 向晚舔了舔唇瓣,腿脚有些发软。 怎么会这样? 她靠在墙上,「嫂子,这……这也不能证明是贺寒川做的这件事,他的银行卡也有可能临时交给别人使用。」 「你是不是又喜欢上贺总了?」林娜璐问道。 「这不是喜欢不喜欢的事情。」向晚说道:「贺寒川跟妈没有任何利益纠葛,他完全没有理由做这件事情,这完全有可能是别人诬……」 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有一阵脚步声响起,然后一道兴奋的女声响起,「向晚在这儿!你们快过来,我找到向晚了!」 李燕突然出现在楼梯间口。 然后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七八个记者过来,严严实实地堵住了楼梯间口。还有几个摄像师在后面,对着向晚一阵勐拍。 闪光灯照得向晚几乎睁不开眼睛,耳边还有记者们争先恐后的提问声—— 「向小姐,你把自己母亲逼得割腕自杀,还害得你父亲住院,这件事你怎么解释?」 「江清然割腕自杀,留遗书说希望你别再逼她哥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今天向氏集团开盘暴跌,你有什么感受?你跟你哥什么都不懂管理公司,向总又住院,向氏集团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李燕小姐说她是你们向家的亲戚,但却被当成佣人一样使唤,毫无尊严,还要面临你们的打骂,这件事是真的吗?」 「贺家跟江家解除婚约,还有之前江家跟宋家解除婚约,是不是因为你?有传言说你跟贺总在一起,但暗地里跟江少还有来往,这个传言是空穴来风还是怎样?」 闪光灯实在是太刺眼了,向晚抬手遮住眼睛,只觉得耳边嗡嗡嗡地围着一些大号苍蝇,惹得人心烦。 可偏偏她什么也不能说,不然就算她随意说一句话,他们也会有根有据地给她曲解出无数种意思。 「后面就是台阶,麻烦大家让让。」向晚一手遮着眼睛,一手捂着肚子,想要往外走走。 后面就是楼梯,她可不想被他们推下去。 但记者们非但没有让开,反而一个个拼命往前挤,一个个话筒都快伸到向晚嘴里去了。 林娜璐在旁边尽力拦着记者,当根本就拦不住,有个人为了尽量靠前点,用力推了她一把。 她跟向晚紧挨着,直接往后者身上倒。 「!」身体勐地后仰,向晚下意识死死抓住一旁的楼梯。 林娜璐也跟着抓住楼梯,稳住了身子,然后担忧地问道:「晚晚,你怎么样?」 「……没事。」向晚头上冒出一层冷汗,由于刚刚的拉扯,后背上的伤口一阵疼痛。 她抹了把头上的汗水,冷冷扫视了一圈。 这样的目光太具有压迫性,寒意刺骨,记者们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李燕推开人群,挤到前面,嚷嚷道:「你们看到了吧?她当着你们这么多记者的面都敢这么嚣张,对我的时候就更嚣张了,简直不把我当人看!她妈就是这样被他们兄妹俩给逼死的!」 听此,记者们又开始骚动起来,一个个拿着话筒,跃跃欲试。 林娜璐张开手护在向晚身前,愤愤道:「大家都是人,你们别太过分!」 「同样的话还给你。大家都是人,佣人也只是个拿钱工作的特殊群体而已,他们也有自己的权力!那你们为什么不把他们当人看呢?是因为有钱,看不起他们吗?!」 一个记者提问,其他记者也开始往前拥挤,全都想站在最前面。 现场乱闹闹的一团,跟菜市场一般热闹。 有几个护士听到动静,过来让他们保持安静,但根本没人听她们的话。 向晚眸色更凉了些,她伸手推开挡在她身前的林娜璐。 「晚晚你站后面别动,这些人都是疯子!」教养使然,林娜璐很少说这么难听的话,可是这些记者们做的实在太过分了! 向晚沖她摇摇头,没有往后退,反而往前走了两步。 见此,记者们更兴奋了,有些人已经开始推搡前面的记者。 向晚看着快戳到她嘴里的话筒,神色淡淡地往前走了一步,任由那些话筒戳到她下巴上。 她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来啊,继续啊!跟刚刚一样把我推下去,最好把我肚子里的孩子弄没了,我看看贺寒川和贺老先生会不会放过你们。」 这些话就像是暂停键,记者们瞬间安静下来,再没人敢往前挤。 他们没见过贺老爷子,但也听说过他的脾气,要是把他的重孙子弄没了,他们难道还能在这行混下去? 「他们又没推你!」李燕觉得这群记者简直一群怂包,她上前指着向晚说道:「他们只是问问一些事情,好报导事实而已!」 「别说你还没成贺家孙媳妇,就算你成贺家孙媳妇了,难道记者就不能採访你了?」 电话里向晚不是很嚣张吗? 有本事她接着嚣张啊! 眼见记者们又有骚动的局势,向晚先一步说道:「我先问李燕几个问题,然后再回答你们,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记者们互看一眼,最后点头。
第三百五十三章 我从来没打算过给你钱 李燕哼了一声,「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就算你给我钱,我也不可能改口的!」 「你放心吧,我从来没打算过给你钱。」向晚说道。 这话不是骂人的,甚至不是讽刺人的,可听得李燕如鲠在喉,憋得脸都红了,偏偏连反驳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后面就是楼梯,会吓到我和我的孩子,你们不介意我换个地方吧?」向晚没等记者们回答,直接拉着林娜璐走向楼梯间门口。 李燕指着她们两个,大喊道:「她们要逃!」 记者们一听,立刻过去,把向晚跟林娜璐围在中间。 向晚凉凉地瞥了他们一眼,倒也没说什么,而是问李燕,「我们向家的罪名有些多,你能再说一遍吗?我都忘得差不多了。」 「我是你们向家的亲戚,之前我表姨跟表姨父知道我没工作,说可以到向家当佣人。我看他们面善,也就答应了。」 「可自从我到了你们向家后,他们夫妻两个就变了脸,我整天累死累活地干活,还总是说我偷懒!还有你哥,那简直就是个花花公子,见我长得还算不错,就想*我,幸好我激烈挣扎,才保住了我的清白!」 听到这儿的时候,林娜璐被她的不要脸惊呆了,上前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被向晚拦住了。 李燕以为向晚怕了,说得更是起劲,「至于你,只要稍有不满,就对我非打即骂!罚我跪,让我吃掉在地上的东西,简直不把我当人看!」 她扭头看着那些记者,嘆了口气,「你们说我这个当亲戚的都这么惨,其他人能好过吗?不能!向家就是一群衣冠禽兽!」 啪啪啪。 等她说完后,向晚鼓了鼓掌。 见此,包括林娜璐在内的所有人都懵了。 这什么意思? 「李小姐这样的才华,不去当编剧,真是可惜了。」向晚讥讽道。 李燕皱眉,大声说道:「阴阳怪气说话,我比不上你,也不跟你争!诸位,我可以保证我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要是我说谎,天打雷噼出门被车撞!」 「好,姑且当你说的都是真的。」向晚说道:「那我问你,你是我爸那边的亲戚,为什么喊我妈表姨?喊表婶、伯母或者表舅妈,都可以理解,怎么会是表姨呢?」 李燕一时哑然。 向晚笑了笑,「我替你回答这个问题吧。因为你爸妈只是我爸老家的街坊邻居,平时都没说过几句话,你们就是隔着三四代,也跟我们家扯不上亲戚关系。」 「你胡说!」李燕目光慌乱,但还是强行狡辩,「如果我不是你们家的亲戚,你们怎么会让我来佣人?」 向晚,「你们家风评不好,喜欢给人泼脏水,我妈担心你们家乱嚼舌头根,才同意把你带回来。」 她扫了一圈记者,「如果你们不相信,可以去李燕老家调查一下她们家的风评。」 「就……就算我不是你们家亲戚,那你哥想*我,还有你们家随便打……打骂佣人的事实也改变不了!」李燕万万没想到向晚会突然找出来她的纰漏,此时她一慌,说话都有些磕巴了。 记者们也跟着看向向晚,就算她不回答其他问题,单是这些也够他们写一篇新闻了。 「你说我哥*你不成,我也可以说你勾引我哥失败恼羞成怒,我们各执一词,都没有证据,不具备参考性。」 「先说打骂佣人的事,我离开我家也没几天,可却在我们家待了两年。如果我们长期殴打你,你身上的伤疤应该还在,可以给大家看一下吗?」向晚说道。 李燕神色变幻,刚要说伤痕都在隐秘的地方,不适合给大家看,就听向晚说道:「你该不会说伤都在隐秘的地方,不方便看吧?这里不少女记者,而且旁边就是洗手间,你给她们看一下总不过分吧?」 听此,几个女记者争相恐后道—— 「对对对,可以给我们看!」 「李小姐,我保证,拍照片的时候会把您的身体和脸部打码,只露出来受伤的地方!」 甚至有人来拽李燕,想把她带到旁边洗手间。 李燕用力拍开几个女记者的手,「都说了在隐秘地方,还拍拍拍!能听懂人话吗?」 说完就要走。 「不是地方隐秘,是根本没有吧?」向晚一把拽住了想要逃跑的李燕。 李燕想挣开,但是向晚力气太大,她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却还是挣不开,「你给我放手!」 「急什么?」向晚禁锢住她,从她耳朵上摘下一颗钻石耳钉。 李燕皱眉,伸手要抢,「那是我的东西,还给我!」 向晚手一抬高,避开她的触碰,「李燕给了你们一个录音,里面是我跟我爸赶她走,对吧?」 有记者点头。 「其实那段录音后面,的就是我说李燕是个小偷,只不过她可能觉得小偷这个身份不光彩,把那段录音剪掉了。」向晚说道。 李燕脸都青了,用大声来掩盖自己的心虚,「你别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大家看看这个耳钉就知道了。」向晚抬高手里的耳钉,「这个耳钉是一对,另一只还在李燕耳朵上。」 「这是我哥花了二十万给我订做的,从材料到款式都是顶级的,你们觉得一个小佣人能用上这么好的东西吗?」 这枚耳钉一看就是好东西,哪怕李燕扯着嗓子喊这只是个假货,也没人相信。 「偷了别人的东西,还敢这么光明正大地戴出来,真不知道该说你傻,还是说你傻!」向晚勾唇冷笑。 她附在早已慌神的李燕耳边,轻声说道:「我妈对你那么好,你还回来坑她一把,李燕,你惹我生气了。你觉得把你偷的那些东西立案,你会被判多少年呢?」 「你——」李燕指着她,怒目直视。 「指着人不礼貌。」向晚拍开她的手,拉着林娜璐出了记者包围圈,而此时被记者们轮番轰炸的已经变成了李燕。 之前离开的那几个护士带了一群保安过来,没过多大一会儿,便把喧嚣的记者们强行带走了。 等那些人都离开后,向晚才看到站在他们后面的江戚峰。 他不知站在那里多久了,看起来很憔悴。
第三百五十四章 清然确实自杀了 向晚皱了皱眉,越过他往前走,林娜璐静静跟在她身旁。 「向晚。」江戚峰从后面拽住了她的手腕,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向晚甩开他的手,没有回头,讥讽道:「怎么,你妹妹『因为我』被逼自杀,你这是找我讨公道来了?」 林娜璐也面色不悦,但没有说什么。 「……你别误会。」江戚峰走到她身前,苦笑道:「我只是看见你了,跟你打声招唿而已,你不用紧张。」 向晚淡淡道:「招唿打完了,我可以走了吗?」 「清然确实自杀了,而且遗书上写的东西……确实不利于你。」江戚峰心情十分复杂,「不过我相信你,她自杀应该跟你没有关系。」 向晚扯了扯唇,面露讥讽。 她仰头看着他,「谢谢江先生的信任,不过你是不是相信我,对我没有任何影响。」 如果有,那也是对两年前的她。 江戚峰想起以前对她的态度,眼底满是愧疚和后悔,他张了张嘴,却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也劳烦江先生记住,你郑重答应过我两次,说以后只要有我出现的地方,你会主动离开。这是你第三次违背自己的誓言了,希望没有下一次!」向晚一字一句说道。 江戚峰看着她眼底的冷漠,心中一片苦涩。 事情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全都是他咎由自取! 「现在,麻烦江先生让让。」向晚说道。 江戚峰没动,在她发火之前,他难堪地说道:「向晚,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你可以……帮帮我吗?」 「让我帮你忙?」向晚反手指了下自己,觉得简直可笑。 他们兄妹俩害她抬不起头做人,无数次在生死边缘徘徊,他哪儿来的脸让她帮忙? 江戚峰被她盯得窘迫,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但这件事只能向晚帮忙,他没办法退缩,「清然的命保下来了,但是身体很虚弱,而且这一两天心情抑郁。医生说她要是再这样想不开,对身体很不好……」 林娜璐在一旁已经听不下去了,「江小姐身体怎样,跟我们家晚晚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要说你妹妹心里有疙瘩是因为晚晚,需要她过去开导?」 江戚峰神色变幻,半晌后,难堪地点了点头。 清然说想不开是因为有几件事想要问向晚,医生建议最好把向晚找过来,解开清然心里的疙瘩。 清然做的事情确实过分,他也很不耻,可她毕竟是他妹妹,他不可能真的坐视不管…… 「江少,欺负人也没有这么欺负人的吧?」林娜璐站在向晚身前,「你真以为我们向家没人了,任由晚晚被人欺负吗?!」 江戚峰狼狈道:「我不是这个意……」 「不管你哪个意思,我不可能去开导江清然。」向晚拨开了林娜璐,尽量心平气和地说道:「即便我放下对江清然的恨,也会忌惮她的算计。」 「我怎么知道我这次过去,她会不会突然晕倒,然后再把罪名安到我头上?」 这确实像是江清然会做出来的事情。 江戚峰俊脸涨红,「我跟你们一起进去,如果清然真的冤枉你,我可以给你作证。」 「换成以前,我或许会相信江少的话。但现在,抱歉,你的话在我这里已经没有任何可信度了。」向晚说道。 江戚峰还想说些什么,但向晚先一步说道:「如果江清然说那些问题不方便第三个人听,江先生犹豫再三后,还是会选择出去吧?」 听此,江戚峰哑口无言,想要开口挽留,但实在觉得难堪,已经没有任何脸面再求向晚帮助了。 向晚越过他,走向电梯。 既然都到医院了,刚好去陆先生那里一套,腿的治疗已经拖延好几天了。 但刚走了两步,就见前面病房门打开,一身病服的江清然走了出来。 病服空荡荡的,映衬着她苍白却清丽的容颜,看着便惹人怜爱。 不过那是对一般人,而对向晚来说,她看到这张脸就觉得噁心。 「向晚?」江清然十分惊讶地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等向晚回答,她便无奈地沖江戚峰说道:「哥,是不是你找向晚过来的?我都说了,我做了对不起向晚的事,现在没脸再见她了,你怎么还来找她?」 「走吧。」向晚没心情同她周旋,同林娜璐说道。 林娜璐点头,正要跟她一起离开,就见江清然突然跪到了地上。 「我大概活不了多久了,向晚,在我死之前,真的希望你能原谅我。」江清然真诚道。 这一幕不只惊到了林娜璐,也惊到了江戚峰。 唯一镇定的,大概也就只有向晚了。 她觉得江清然会这么做,背地里应该有人在拍照,可她没有要拆穿的意思。 江清然现在越是诋毁她,等真相大白的那天,江清然越惨! 「清然,你这是做什么?」江戚峰脸色难看地说道:「你这不是在逼向晚吗?」 江清然苦笑,「哥,怎么连你也误会我呢?我没有丁点要逼向晚的意思,只是单纯地给她道歉而已。」 闪光灯突然亮起。 「有人偷拍!」林娜璐喊了一声,人就跑了出去。 江清然扶着地面站起来,急声解释道:「向晚,我不知道有人在那里拍照,如果知道的话,我绝对不会下跪的!」 她焦躁地跺了跺脚,急得都快哭出来了,「怎么办?要是那个记者把照片爆出去了,恐怕那些网友们又会瞎猜,觉得你压榨我了!」 话音落时,林娜璐已经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她喘了会儿气,担忧道:「那个人跑得太快,我没有追上,晚晚,这下怎么办?」 向晚抿着唇,低着头,不说话。 见她这样子,江戚峰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如果记者真那样报导了,我会出面给你作证明。」 「不过清然被送到医院后,我一直陪着她,我可以跟你保证,那个记者不是清然安排的,她……」 向晚直直地看着他,突然捂着心口咳嗽两声,径直朝着后面倒去。
第三百五十五章 向晚?向晚? 「晚晚!」林娜璐大惊失色,赶紧上前扶住她。 江清然见此,也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向晚,你怎么……啊!」 她身体一软,直接倒在了向晚身上。 在林娜璐和江戚峰看不到的地方,她用力掐了一下向晚腋下。那个部位受伤了也不明显,而且痛感比其他地方强。 江清然掐完以后,飞快地打量了一下向晚的神色,可后者连睫毛都没眨一下,看样子确实晕倒了,而不是装晕。 「清然,你怎么样?」江戚峰匆忙上前扶起她,但目光一直落在向晚身上,「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去病房休息,别在这里添乱了。」 添乱?江清然心刺疼了一下,以前哥哥从来没有这么说过她。 而且以前她跟别人一起受伤,哥哥最关心的那个人一定是她…… 「向晚?向晚?」江戚峰根本不知道江清然的那些小心思,他松开她,走到向晚跟前,连声音都放轻了几分。 但向晚的眼睛依旧紧紧闭着,情况看起来很不好。 「不用你们兄妹两个假好心,要不是你们,晚晚也不会气到晕倒!」林娜璐生气地推开江戚峰,眼底尽是血丝。 江戚峰既愧疚又担心,「前面就是医生办公室,我可以把向晚抱过去!」 「不用!」林娜璐一脸厌恶地拒绝,拿手机拨通了向宇的号码,「晚晚在门口晕倒了,快出来!」 话音落的同时,向宇就从前面的病房出来了,向建国神色略显慌张地跟在他身后。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晕倒了?」向宇急急躁躁地跑了过来,一把将向晚拦腰抱了起来。 林娜璐焦急地跟在他身旁,「别问那么多了,赶紧叫医生!也不知道是不是肺水肿又復发了!」 以向宇的暴躁脾气,江戚峰知道自己跟上去肯定会被嫌弃,但他实在放心不下向晚,还是毫不犹豫地跟了过去。 江清然也脸色苍白地跟在他身旁,面上尽是担忧。 「你们少他么在这儿给老子假惺惺的!别跟着我们了,滚蛋!」向宇看见这兄妹俩就烦得厉害,抱着向晚停了下来,怒吼道。 江清然眼圈都是红的,颤抖着声音说道:「我们也只是关心向……」 「滚!他么听不懂人话吗?」向宇面上戾气从生。 林娜璐冷冷瞥了江家兄妹一眼,拍了拍他的胳膊,「先送晚晚去看医生!」 「这笔帐老子记下了,你们等着!」向宇咬牙切齿地吼了一句,匆匆抱着向晚离开。 江戚峰眉头紧蹙,下意识抬脚要跟上去,但犹豫了下,他还没落下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向晚那么不愿意见到他,他过于守着,只会对她不好吧? 「哥,我……我是不是惹祸了?」江清然抬起头,有滴泪水从她眼角滑落,她慌忙擦了一下。 江戚峰垂眸看着她,心底百般滋味掺杂。 以前她这样,他定然觉得她受了委屈,会心疼。但现在……他根本分不清楚,她到底是不是在做戏。 「哥哥也觉得怪我吗?」江清然凄凉地笑了一声,声音很轻,「既然这样,你当时何必救我呢?让我死了给向晚赔罪,这样我心里会好受些,你也不用觉得良心过不去。「 她这么说,江戚峰心里颇不是滋味,但又有些埋怨和怀疑,「你要是诚心想死,当时又何必给我打电话?」 他不敢用最大的恶意去猜测自己的亲妹妹,但她做的事情却让他备受煎熬! 「哥哥怀疑我?」江清然满脸不可置信,悲怆道:「那你说说,我为什么要自杀?自杀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吗?」 江戚峰避开她的目光,拳头攥起,「你自杀自然是为了诬陷向晚,这对你来说不就是好处吗?」 「哥——我是人,不是神好吗?!」江清然声音里已经染上了哭腔,「你当时送我到医院的时候,医生是怎么说的?他说你送我来得再晚一点,我这条命就没了!」 「难道我能把一切都计划好,估算好时间,让你在我还没死透之前把我送到医院?还是你觉得,我会拼了我这条命不要,就单纯地为了诬陷向晚?」 江戚峰本来已经认定了,她自杀就是为了诬陷向晚,但此时听她这么说,心又有些动摇。 难道真的是他误会了? 「那我问你,刚刚那个记者跟你有没有关系?」 江清然按了按眉心,神色间尽是疲惫,「你自己也说了,我们这两天在一起,我根本没有时间和机会找记者。」 这些话之间逻辑完全没有问题,但江戚峰却不敢轻易相信。 清然这些年,骗他利用他的次数太多了! 「不管怎么说,向晚这次晕倒的主要原因是你跟我,以后你见了她绕开走。」他说了一句,没再停留,看了一眼向晚离开的方向,大步走了。 江清然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眼底涌起不甘和失望。 她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凭藉自己得来的。而向晚拥有的那些,却是向家还有寒川哥给的,没有一样是凭藉她自己实力得到的! 她为什么要在爱情和亲情方面输给这样一个蠢货? 江清然理智告诉她,她不该这样跟向晚槓下去了,否则对她没有什么好处。可情感上,她实在没办法做到前功尽弃。 就当这是最后一次好了,如果这次过后,寒川哥还是选择跟向晚在一起……她就放手了! - 医生给向晚做了个全身检查,说道:「身体有些虚,而且肝火盛,我一会儿开个单子,你们拿点药调理下身子。孕妇是吧?几个月了?」 向晚躺在床上,依旧紧紧闭着眼睛,完全没有要醒过来的趋势。 「不到一个月!」向宇看了眼他妹妹,急躁道:「医生,你确定我妹只是身体有些虚?那她怎么晕倒了,而且到现在还不醒?」 医生摘下老花镜,哈了一口气,擦擦,重新戴了回去,「或许……太累,睡着了?」 他说这话时,在向宇、向建国还有林娜璐脸上各扫了几下,目光意味深长。 向宇,「……」 妈的,这医生怎么看起来这么不靠谱? 林娜璐却是心思一绕,隐隐猜出了什么。
第三百五十六章 晚晚就是太累了 「麻烦您了,医生。」林娜璐谢过医生,把他送了出去。 向宇蹲在床边,直盯盯地看了向晚一会儿,扭头说道:「老婆,我看刚才那医生不靠谱,我们再找个医生过来看看吧!」 「不用,这是一院,每个医生都是有名有姓的人,不会乱说的。」林娜璐说道。 向宇站了起来,烦躁地挠挠头,「那你说,晚晚还不醒,是……」 「晚晚就是太累了。」林娜璐缓声打断了他的话,「现在外面都在骂我们向家,你别头脑一热,又去找江少和江小姐算帐了,不然情况对我们更不利。」 向宇低声骂了几句,脸色很难看,但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好了,晚晚需要安静的环境休息,爸也需要休息,你送爸回病房吧。」林娜璐说道。 向宇瞥了向建国一眼,皱眉道:「病房就这几步路,爸自己回去也行!我要留在这里看着晚晚!」 林娜璐还要再说,向建国先一步说道:「不用了,你们都在这里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说完,他神色复杂地看了向晚一眼,开门出去了。 林娜璐站到病房门口,看他进了他病房,才收回目光,进了病房,把门关上了。 她公公现在病了,儿子女儿却都不愿意在病床前侍奉,看着也实在可怜……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向宇和晚晚的态度也没什么可说的。 「晚晚,现在不方便,等过一段时间,这些风波过去了,我找几个人揍那两个不要脸的一顿!」向宇垂头丧耳,异常沮丧。 他真没用,妹妹受委屈了,他第一时间却叫她忍着…… 林娜璐没理会他,而是走到病床边,轻声说道:「晚晚,爸回他病房去了。」 「你跟晚晚说这个做什……」向宇的话才说了一半便戛然而止,他看着病床上睁开眼的向晚,惊喜道:「晚晚,你醒了!」 他双手抓着她肩膀,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哪儿不舒服的?」 「我没事,让哥担心了。」向晚双手撑着病床,坐了起来。 向宇俊脸上浮现一抹怒气,「你都被那两个臭不要脸的玩意儿给气晕了,怎么可能没事?你再等等,等过了这段时间,我……」 「哥,我真的没事,刚刚只是装晕、」 「装晕怎么可能没事的?装晕……」向宇勐地停住话头,拔高了声音,「你说什么?你刚刚就是装晕?」 林娜璐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嗔道:「你声音能不能小点?你这是想吼得所有人都知道?」 向宇摸了摸脑袋,这才彻底放心,但更加不解了,「晚晚,你没事装什么晕倒?我都被你吓死了!」 「没什么,就是懒得跟江清然演戏。」向晚说道。 就算江戚峰被江清然算计过很多次,但对这个妹妹感情还是很深,这次江清然一自杀,他立刻就动摇了。 一个江清然就够难对付得了,要是再有江戚峰在中间帮忙,她只会如虎添翼。 向晚不可能坐看这种事情发生。 说到底,她这次装晕,也只是为了加重江戚峰的愧疚心,好破坏江清然想跟他兄妹和好的计划。 这样一来,江清然不只要对付她跟贺寒川,还要堤防着她哥哥,做事迟早会出现纰漏。 不过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太多了,她懒得解释,就算解释了,哥哥也未必想得明白。 至于嫂子,看样子应该已经猜到这些了。 「能理解!江清然那种人不进娱乐圈真是可惜了,媒体们尬夸的那些当红小花,哪个演技比得上她?」 「不过晚晚,你下次不想陪她演戏,能不能换个方法?要是再这样来几次,我心脏都得吓出来毛病!」向宇说道。 林娜璐轻嘆了口,他还真信了? 向晚微微一笑,「下次不会这……」 话还没说完的时候,门突然砰得一声被人打开了,贺寒川喘着粗气跑了进来。 此时已经是十二月,但他只穿着衬衣和西装裤,连西装外套和大衣都没来得及穿。 他额头上都是汗水,头顶上甚至还冒着白气,但他连汗水都没时间擦,便大步走到了病床边。 见向晚坐在病床上没事,他眼底疯狂涌动的墨色才褪去一些,但面上依旧一片乌云密布。 「贺寒川,你怎么来了?」向晚仰头看着他,见他手都是红的,应该是被冻的。 贺寒川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突然弯腰,将她紧紧拥抱在怀里。 直到感觉到她真真实实地存在,他那颗高高悬挂在嗓子口的心,才重新落回胸口。 他抱得很紧,向晚都快喘不过气了。她用手挣了一下,没挣开,犹豫了下,她回抱着他,在他后背上轻拍了几下。 贺寒川吻了下她的鬓角,凛冽的声音中难掩担忧,「检查过了吗?身体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向宇眼睁睁看着自己妹妹,被一个大男人腻腻歪歪地抱在怀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拳头有些发痒。 但被自家老婆一瞪,他只能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爸那边没人,他这几天心情又不好,我们过去看看吧。」林娜璐强行把一步三回头的老公给拉走了。 向晚在贺寒川后背上轻拍了几下,安抚着他的情绪,「我没事。」 她把事情原委都讲了一遍,这才感觉到他僵硬的身体放松下来。 「我快喘不过气了,可以放开我吗?」她说道。 贺寒川松了点力气,但还是没松开她。他将她抱起来,然后他坐到了病床上,让她坐到了他大腿上。 两人发生过几次关系,但还从没这么腻腻歪歪过。 向晚如坐针毡,尝试着站起来,可只是稍微站起来一点,便被他重新按了下去。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贺寒川在她臀上轻拍了一下。 对正常男女朋友来说,诸如刮鼻子、大屁股或者小亲亲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他们两个之间毕竟跟其他情侣不一样,向晚脸上不受控制地发烫,险些跳起来。 「江戚峰又来缠你了?」贺寒川头枕在她肩膀上,凉声问道。
第三百五十七章 你替他说话? 他腿上的温度隔着西装裤传来,向晚不自在地扭动了几下,「主要是江清然在他面前卖可怜。」 「你替他说话?」贺寒川直起身,板过她的脸,让她看着他。 向晚看着他紧皱眉头的模样,有些想笑,「我只是说事实而已,怎么就成替江戚峰说话了?」 贺寒川冷声道:「你不用刻意去获得他的愧疚,就算他站在江清然那边,我也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听此,向晚微怔了一下,心脏倏地刺疼。 她觉得贺寒川现在是真的在意她,那他怎么会跟她妈的死扯上关系? 「有心事?」贺寒川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直视他。 向晚舔了下唇瓣,犹豫再三,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说道:「贺寒川,我……」 门突然被推开,向宇急匆匆地沖了进来。 他本来想要说什么,但看到向晚坐在贺寒川的大腿上,还亲昵地搂着他脖子时,他愣住了,头脑一片空白。 见到他的神色,向晚突然想起来她还在贺寒川腿上坐着,着急忙慌地想要起来。 贺寒川双手掐着她的腰肢,把她按了回去,「哥有事?」 「谁是你哥?我允许你喊我哥了吗?你怎么不要脸?」自己疼了这么多年的妹妹,就这么被一头猪给拱走了,向宇十分心酸。 贺寒川把玩着向晚的头髮,「哥这话说的真有意思,向晚肚子里怀的我孩子,她以后是我老婆,我不喊你哥喊什么?」 「我们晚晚嫁给你了吗?还没嫁给你,你喊个屁啊!」 「迟早要嫁给我,早喊晚喊有什么区别?」 两个大男人吵这么一个幼稚的问题,居然还吵得十分投入。 要是再不打断,可能还要再吵一段时间。向晚干咳了一声,「哥,怎么了?」 「哦,对!」向宇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正事,「爸刚被推进手术室做心脏搭桥手术,公司董事会那边就闹起来了!」 向晚皱眉,「闹起来?」 「是啊!他们说什么公司迟早要被我们向家玩完,联合起来说要推选新的董事长,不然就抛售他们手中的股份!」 向氏集团在七八年前经歷过一次大危机,为了度过那次危机,向建国最后选择了以大量发行股票的方式获得资金。 这个决定帮助向氏集团存活下来,但缺点也是显而易见的—— 向家手中握有的股权稀释,失去了绝对控股的优势。 现在向建国手里有百分之三十五股份,公司其他握有百分之四十股份,散户持有百分之五。 那些股东们不知道剩下百分之二十股份在于静韵手里,觉得百分之四十比百分之三十五的话语权大。 所以向家一出事,他们就迫不及待地联合起来闹事,想要尽可能多地为自己争取利益。 「妈名下的股份什么时候转给我们?」向晚问道。 向宇记不大清时间了,拿出手机,翻看了下他跟律师的聊天记录,「明天下午两点半。」 说完,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我们跟爸手里的股份加起来有百分之五十五,干嘛要怕那些人?」 「嗯,不用理会他们,让他们自己折腾。」向晚说道。 向宇神色变幻,「他们这一折腾,再加上我们负面缠身,向氏集团股票会大幅度下跌,引起股民抛售连锁反应……」 「要是什么对向家不满的人,或者向氏集团的对手公司趁机接收这些股份,对向氏集团未来发展也有话语权,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很不妙的事情。」 他自己念念叨叨说了一堆,越说脸色越是难看。 向晚接触公司没多久,没他想得这么深,但此时听他这么说,也觉得事情对他们来说很不利。 将她的神色收在眼底,贺寒川说道:「哥不用那么担心,我可以接手那些股份。」 向宇这时候也来不及纠结哥不哥的这个称唿了,瞪他一眼说道:「你对晚晚好,你能保证你们家老爷子或者你们家其他人对晚晚好?」 「就你在你们家老爷子跟前的地位,他就是什么都不让你当,一点股份都不留给你,我也不惊讶!到时候贺氏集团跟你没关系了,我们向氏集团的股份还在它手里,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贺寒川凉凉地瞥了他一眼,收回目光,「倒也有聪明的时候。」 「……」向宇说不过他,气得俊脸涨红,「晚晚,这件事你别管了,我去找临颍集团的那个老爷子!」 没等向晚回答,他又急匆匆地沖了出去。 向晚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要说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 临颍集团是封家的,他们以前主要在欧洲一带发展,她对他们的了解不多。 截至目前为止,她接触过的封家人,也就封牧一个而已。 哪怕对方只是封家一个小辈,心思也让人难以捉摸,更别说他爷爷辈的了!她真怕她哥被人卖了,还替人家数钱! 「封家老爷子在商业圈的知名度比我爷爷要高,不过我爷爷出名是因为他的铁血手腕。他曾经在部队里当过一段时间兵,崇尚暴力镇压,接手公司以后完全採用军事化管理。」 「不过封老爷子不同,他出名是因为他的仁义,哥救了他一命,他不是那种恩将仇报的人。」只能说向宇这个人,傻人有傻福,一救就救了个商业大亨! 听此,向晚才稍稍安心。 「你哥来之前,你想说什么?」贺寒川问道。 向晚眼睫毛勐地眨了几下,『没事』两个字到了嘴边,又被咽了下去,「贺寒川,你是不是觉得,借用别人的手杀人,不算杀人?」 她记得他在宴会上跟封牧两人商量过,推迟肺癌新药发布的时间。 在他们嘴里,贺老爷子的命不像是一条人命,更像是一桩生意。 贺寒川对他自己的亲爷爷尚且如此,是不是别人的命在他眼里更算不得什么?比如说……她妈。 「你觉得,什么叫借用别人的手杀人?」贺寒川看着她,不错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 向晚手攥了攥衣角,手心里尽是汗水,「你跟封董商量推迟肺癌新药上市的时间,这算是间接杀人吗?」
第三百五十八章 根本不把人命当人命 「药品推迟上市时间很正常,这是对所有患者负责,为什么要说是间接杀人?」贺寒川不答反问。 这句话恍若一盆凉水,将向晚从头浇到脚,她连血液都变成了凉的。 他跟贺老爷子一样,根本不把人命当人命…… 「你想问什么,可以直接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贺寒川眉梢微乎其微地皱了一下,想伸手给她擦去头上的汗水。 但在他碰触到向晚额头的时候,她下意识地避开了。 贺寒川收回手,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向晚避开了他的目光,心跳飞快,「我没想问什么,只是觉得,如果贺老爷子这样死了,会……有点怕。」 他没说话。 她抬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他眸底幽深,似旋涡,像是要把她的灵魂都吸进去。 又像是……看透了她的所有想法。 恍惚间,向晚觉得这一刻的他,跟贺老爷子的身影重合了。她在他目光注视下四肢发软,手心冒汗,甚至连唇瓣都控制不住轻微颤抖。 就在她以为贺寒川会问她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他收回了目光,「向夫人去世,你太紧张了。」 「……嗯。」向晚在被子上擦了擦手心的汗,突然不知该跟他说些什么。 贺寒川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她再说别的话,眸光有片刻的黯淡。他站起来,将因为剧烈跑动而挣开的扣子重新系好,「好好休息,我先回公司了。」 她不想跟他说,他不逼她。 这只能证明他对她还不够好,最起码不足以好到让她完全相信他。 向晚头脑混沌地嗯了一声,心里不断猜测着他到底有没有看穿她的想法。等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走了,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不知为何,她的心也突然空荡荡的,说不出的难受。 - 江清然回病房后,接到了江氏集团新上任财务总监的电话。 这个总监之前带过她,差不多算是她的师父,两人关系一直很好。 「清然,我刚刚收到一个好消息:听说刘董他们想跟向家好好谈谈,让刘董当新董事长,但不知为什么,他们谈崩了!「 「现在刘董已经做出表示了,说会把手中拥有的向氏集团股份全都出售出去,只要价格说的过去,他就会出手!」 「他手里有百分之二十五,要是我们收了,然后再跟李董王董他们结个盟,说向氏集团在我们手里也不为过!怎么样,要这么做吗?」 向家手里只有向建国那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根本达不到绝对控股。 他们江氏集团要是把刘董的股份收了,再跟其他人联合,比向建国的话语权还要大。 江清然很心动,但却没有立刻下决定。 就算刘董答应低价出售,向氏集团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也不是个小数目,江氏集团一时半会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 「清然,你想想,现在江家、林家都在打压你,就是因为你之前的坏名声拉低了股价,害得江氏集团凭空蒸发几十亿!」 「但要是你现在低价收了向氏集团股份,然后高价卖出去,不仅可以趁机让江氏集团大赚一笔,挽回那些长辈们的心。」 「二来可以趁着股权在手、有话语权的时候,下几个错误的决策,给向氏集团制造一波胡乱!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现在的处境让江清然感到焦躁,而财务总监的提议从哪方面来看对她都很友好。 她确实很心动,但理智还是告诉她,不能这么轻易下决定。 「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可能我张张嘴就做到了,你得给我点时间考虑。」 财务总监也没硬逼,「应该的。不过你最好尽快下决定,毕竟想要刘董手里股份的人,可不只你一个,到时候竞争者越多,我们需要出的价格越高。」 「嗯,我明白。」江清然又问了下公司最近的财务情况,和一些大的决策问题,然后挂了电话,鲜少地露出些许纠结。 自从向家那些『负面新闻』爆出来后,向氏集团有几个好项目都被江氏集团抢了回来。 而且她自杀后,骂她的人少了很多,都去骂向晚了,江氏集团的股价两次涨停,然后稳定增长。 她也隐晦地跟爸爸爷爷他们说过,这些事都是她安排的,想让他们看在这些好处上,让她重新回公司。 但他们对此一句不提,甚至她自杀后,也只是爸妈来看了一趟,就没了下文…… 再这样下去,她想回公司,只会越来越难。 江清然咬了咬唇,想到总监的提议,心又开始狂跳起来。 理智告诉她,这种大事上绝对不可以鲁莽,可情感上,她却控制不住地激动、兴奋。 只要这件事成功了,就算爸爸爷爷他们不同意她回公司,她也可以去找江氏集团那些股东们谈这件事! 只要她能给他们带来的足够的利益,他们会比任何人更欢迎她回公司的! - 贺寒川坐进了车中,却没有启动车子。 他微垂着眸子,仔仔细细回想着向晚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以及不对劲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嘟—— 嘟—— 手机震动声突然响起。 贺寒川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接通了电话。 「贺总,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给清然打了电话。依我对她的了解,她是个有野心的人,受不了这样被流放的命运,为了重回公司,她一定会按照您的计划往下走的。」手机那端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贺寒川手指在方向盘上轻点了一下,「听说周总监是清然的师父,而且你们的关系很好。我怎么知道,你没有跟清然反过来算计我呢?」 「贺总说笑了。」周总监说道:「我是个现实的人,谁能给我带来更多更大的好处,我就听谁的。」 贺寒川轻笑了一声,「你这么做,不怕清然心寒?」 「她跟我是一类人,应该可以了解我的。我在江氏集团兢兢业业这么多年,除了那点死工资,什么都没有,我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周总监说道。
第三百五十九章 陆医生人还不错 贺寒川,「我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贺总是信不过我吧?」 「可以这么说。」 周总监沉默了半晌,十分有诚意地说道:「贺总不相信我这样的人,也可以理解。」 「那这样,我先劝清然买下那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然后高价卖给别人。等这些完成后,贺总再把谈好的报酬给我。」 贺寒川说道:「周总监是个做大事的人。」 「贺总说笑了。不过那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找接手的人不好找,需要等一段时间。」周总监说道。 贺寒川朝医院看了一眼,戴上蓝牙耳机,将手机扔到了一旁。 他启动车子,驶入了车流,「这个你不用管,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接。」 向宇说去找封老爷子以后,他就给封牧打电话,说了这个计划。 一个为了算计江清然,一个为了报恩向宇,双方各有目的,也各自能得到利益,一拍即合。 两人又谈了下计划细节,聊得差不多的时候,周总监说道:「清然总归没伤到向小姐的性命,贺总能不能网开一面,也给清然留条活路?」 「我从没有断过一个人的活路,但她要是自找死路的,我也没有办法。」说这句话时,贺寒川眸色微凉。 周总监,「好,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 病房里。 向晚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没有理出任何头绪,心情反而愈发复杂了。 她想得头疼,索性下床,准备先去陆言岑那儿看看。 如果他今天有时间,她就顺道治下腿。 只是刚开门,向晚就看到了她嫂子。 林娜璐站在门口,脸上尽是犹豫不决,也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嫂子?」向晚惊讶道:「你在这儿站着一段时间了?怎么不进去?」 林娜璐眸光闪了一下,说道:「也没多久,就站了一会儿。我不知道贺总还在不在病房里,就没有进去。」 听到贺寒川的名字,向晚微顿了一下,「没有,他走一会儿了。」 「原来这样啊。」林娜璐说了一句,然后两人都没再说话。 向晚没理出个头绪,实在不想提这件事。 她准备说要去陆言岑那儿看腿了,但林娜璐先一步说道:「晚晚,你现在跟贺总的感情是不是很好?」 「嫂子,我的腿已经推迟好几天治疗了,陆医生让我今天过去。」向晚避开了她的目光。 林娜璐也识趣地没有再提这件事,而是说道:「我跟你一起去吧,免得再遇到那些记者们。」 向晚点头。 两人一起去了陆言岑办公室,他不在,里面只有一个小护士,还有那个爱慕他的舞蹈系女学生。 「又遇到了你了,这是第三次了吧?」方小姐腼腆地跟向晚打招唿。 向晚点头,「嗯,好巧。」 她心里有事,况且也不喜欢跟陌生人聊太多,便没有再说。 那个方小姐倒是对她挺感兴趣的,但见她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便没有再继续找话题。 「陆医生人看起来还不错。」林娜璐突然说道:「而且各方面条件也不错。」 方小姐甜笑着接过话头,「嗯呢,所以很多人一眼相中了陆医生,没病也挂号,就是为了见他一面。」 话音刚落,陆言岑回来了。
第三百六十章 你是不是喜欢她 方小姐眼睛一亮,站起来走到了他身旁,「陆医生,你回来了?我觉得我腿脚还是有点不舒服。」 「方小姐,这是你这个月来的第五次了吧?」陆言岑罕见地收起了嘴角的笑,神色严肃。 见他这样子,方小姐低垂着头,闷闷道:「嗯。」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你的腿之前只是崴了一下,没什么大问题。你现在已经痊癒了,不需要再来医院。」陆言岑把手里的东西全都放到了桌子上,倒杯水喝了。 方小姐小步挪到他跟前,瞄了向晚一眼,说道:「陆医生,你不让我来找你,那这位小姐怎么能来?」 她酸酸道:「我看她腿也没什么毛病,根本不用治疗。你是不是喜欢她,才……」 「方小姐!」陆言岑打断了她的话,眉宇间已经染上了些许不喜,「我手底下的病人什么情况,我没必要跟你交代吧?」 方小姐见他生气,有些怕了,「你别生气嘛,我也就是随口说一下,你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我再说一遍:医院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那些小说、电视剧一类爱情剧都是误导人的。你这样随便挂号,是在浪费医用资源!」陆言岑很反感这些小女生们为了所谓的爱情,来医院里面胡闹。 方小姐还没被人这么批评过,脸面上有些挂不住,眼睛都红了。 陆言岑看都没看她一眼,跟小护士说道:「小冯,送客!下次别让什么人都进我办公室,知道了吗?」 小护士连忙应声,过去跟方小姐说道:「方小姐,您……」 「不用你们赶,我自己会走!」方小姐红着眼睛说了一句,小跑着离开了。 小护士神色讪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不知要不要出去追人。 「去把我的针拿过来。」陆言岑又喝了杯水,吩咐小护士。 小护士应了一声,去拿他的银针。 「见笑了。」陆言岑拿一次性纸杯给向晚还有林娜璐倒了杯水,「方小姐人小,说话不过脑子,向小姐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向晚点头,「少女怀春,陆医生这么优秀,她仰慕你也是正常的。」 「向小姐觉得我优秀吗?」陆言岑笑了笑,「那如果没有贺总,你会不会选我当男朋友?」 向晚端着杯子的手一顿,想了一下,正要开口,被他抢先了。 「我只是随便问一下,向小姐不用这么认真。」陆言岑垂眸,敛去了眼底的神色,「这段时间觉得腿怎么样?」 向晚也没纠结刚刚那个玩笑话,说道:「还好。」 「有没有觉得酸疼、肿胀一类的?」陆言岑蹲下身子,单膝跪地,在她腿上几个部位按了一下。 向晚摇头,「没有。」 「还行。」陆言岑站起来,拍了下裤腿,沖小护士说道:「给向小姐拿件病服裤子。」 向晚穿的裤子不是紧身的,但也不方便撩起来,还是换上病服裤子方便些 小护士答应以后,没过多大一会儿便把衣服拿来了。她把衣服递给向晚以后,便和陆言岑一起出去了,让向晚换衣服。 「你现在穿这么厚?」林娜璐看她一层层地往下脱衣服,惊讶道:「我记得刚认识你的时候,就算是大冬天,你也只穿一件单裤。」 向晚看着右腿,睫毛颤抖了几下,「腿有问题,不敢再那样了。」 监狱里条件不算坏,但那些犯人针对她,往她床铺上浇冰冷的水。她逼不得已只能睡地上,经常冻得睡不着,尤其是腿,疼得让她恨不得翻滚…… 「晚晚,我问句不该问的……你的腿,当时真的是被贺总活生生打断的?」林娜璐小心翼翼问道。 向晚眉头皱了下,脱下最后一层绒裤,点了下头。 想了一下,又说道:「江清然要挟他,如果他不那么做,就会以杀人未遂罪名起诉我,到时候我可能会被判无期徒刑。」 「这么看,他倒也是为了你好。」林娜璐嘆道:「不过事情总会有其他的解决办法,他这样做……未免也太狠了。」 向晚穿上病服裤子,「嫂子怎么突然想起来说这些?」 「也不算是突然想到吧。」林娜璐给她叠着她脱下来的那些衣服,「其实你跟贺总重新在一起后,我跟你哥一样,一直有同样的担心。」 向晚默不作声。 「他打断你的腿,可以用江清然要挟他解释。那他后来做的那些呢?他让你进梦会所工作,把你赤身*扔出来,还……」林娜璐说下不去了,「他后面做的这些事情,都怎么解释?」 向晚不想说贺寒川后来做的那些,都是因为误会她,想要报復她。 她整理了下病服,说道:「陆医生在外面应该的已经等久了,我去开门。」 「我去吧。」林娜璐起身,过去开了门。 陆言岑关上门,撩起向晚裤子,认真给他扎针。 小护士可能觉得刚才没替方小姐说话有些愧疚,这会儿支支吾吾地说道:「陆医生长得帅,认真治病的时候更帅。别说那些小姑娘们了,就是很多三四十岁的女人,都被我们陆医生迷得团团转。」 她扭头问向晚,「你说是吧,向小姐?」 「你要是同情方小姐,可以跟她一起离开。」陆言岑扎好针,回头淡淡瞥了她一眼,「我换个打下手的人,也没有多麻烦。」 这是陆言岑的私事,向晚没有要插话的意思。 小护士讪讪笑了笑,拿着纸巾说道:「陆医生,你头上都是汗,我……我给你擦汗,嘿嘿。」 等针扎好后,陆言岑站了起来,跟小护士说道:「你出去吧。」 小护士一脸惶恐,都要哭了,「陆医生,我以后再也不放那些花痴进来了,您别赶我走啊!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再给我最后一次机……」 「记住你说的话,以后再敢随便放乱七八糟的人来我办公室,我立刻换人。出去吧。」陆言岑额头上脖子上全都是汗,他拿出一块干净的毛巾,擦了擦。 小护士抹了下眼角的泪,不敢还嘴,赶紧出去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 你准备怎么办 陆言岑擦完后,才突然想起来,解释了一句,「向小姐别误会,我说的乱七八糟的人,不包括你。」 向晚嗯了一声。 「看起来,晚晚似乎对陆医生来说很特殊啊。」林娜璐调侃道。 陆言岑笑了,「当然。我大伯母把向小姐看成眼珠子,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好好照顾,她跟其他人自然是不一样的。」 「现在像陆医生这样,听长辈话的人不多了。」林娜璐说道:「我爸妈总爱叮嘱我,谁谁是他们好朋友的孩子,让我们好好相处。」 「但如果那些人不对我胃口的话,我也做不到照顾他们,或者跟他们好好相处。」 陆言岑动了动几根银针,「向少奶奶这话倒也没错,若是向小姐跟我脾气不对的话,我也不可能把她当朋友对待。」 他咬重了朋友二字。 林娜璐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期间陆言岑有事,被叫走了,一个小时后,过来给向晚起针的是那个小护士。 小护士边起针,边叫苦不迭,「我这次真惹陆医生生气了,他看见我的时候,都不跟一样那么笑了……向小姐,你跟他关系好,能不能帮我说几句话啊?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不用那么紧张,陆医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只要你以后按照他的吩咐办事,没什么问题。」向晚说道。 小护士闷闷点头,还是一脸担忧的模样。 陆言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向晚没等他,而是跟林娜璐一起去了手术室。 手术室门紧闭着,向建国的手术还没做完。 两人坐在外面椅子上等待,林娜璐说道:「晚晚,你觉得陆医生这人怎么样?」 「嫂子想问我,如果没有贺寒川,我会不会喜欢陆医生?」向晚问道。 林娜璐迟疑了一下,点头。 「根本没有如果,事实是贺寒川出现了,我喜欢他。目前,我还没考虑过喜欢其他人。」向晚直白道。 林娜璐嘆了一口气,没说话。 「嫂子今天先是说贺寒川对我不好,然后又各种夸陆医生,是想撮合我跟陆医生?」向晚一直想逃避这个问题,可有些事情,不是想逃避就逃避得了的。 林娜璐直直地看了她一会儿,挪开了视线,「……我确实有这个意思。」 向晚紧珉着唇,低着头,手指一下下拽着衣角。 她觉得陆医生很优秀,但对他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晚晚,那个跟妈聊天的网友说,是贺总让他那么做的……他们不是杀人兇手,但却在很大程度上导致了妈的自杀,你准备怎么办?」林娜璐说道。 向晚紧皱着眉头,心中一片混乱。 怎么办? 她也想知道怎么办! 「你哥知道有人劝妈不要治疗这件事,但那个人承认这件事跟贺总有关的时候,你哥不在跟前。」 「我还没敢告诉他这件事,如果他知道这件事跟贺总有关,一定会跟贺总闹的。晚晚,我是真的怕你在你哥跟贺总之间为难。」林娜璐语重心长道。 向晚舔了舔唇,拳头攥紧:「做一件事一定得有动机,那你觉得,贺寒川做这些会是什么动机?」 这里是医院,到处静悄悄的。 极端的静和无边无尽的白色墙壁,让她心口像是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几乎无法唿吸。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动机,但这是那个网友亲口告诉我的。你说,那个网友有必要诬陷贺总?」林娜璐站了起来,低头看着她。 向晚手心有汗,她在衣服上擦了擦,没有看林娜璐的目光,「不想我跟贺寒川在一起的人多了,说不定是贺老爷子,也有可能是江清然……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能坐下这件事,然后赖到贺寒川头上。」 「晚晚……」林娜璐脸上有无奈,也有痛苦。 向晚喉咙发紧,「嫂子,别说了。如果没有其他确凿证据,我不相信这件事是贺寒川做的。」 林娜璐轻嘆了口气,又坐下了。 「嫂子,这件事你能不能先不跟哥说?」在她回答之前,向晚先一步说道:「如果有确凿证据证明这件事是贺寒川做的,我绝对不包庇他!」 林娜璐看着她,神色复杂,最终只是长长嘆了口气。 向晚垂着眸子,身侧的手无意识地攥着衣角。 她跟嫂子说得肯定,但她根本不确定这件事是不是贺寒川做的……如果那个网友真的是他安排的……她根本没办法再想下去。 「贺总之前那么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还要跟他在一起呢?」林娜璐问道。 向晚抬起头,轻声道:「那是你没看到,他会为我放弃了多少,又承受了多少。」 况且如今这种局面,她想要脱身,谈何容易? 家族利益、商场潜规则还有各人私慾掺杂在一起,根本不是她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林娜璐犹豫了会儿,说道:「妈这辈子过得太不容易了,我不想她死都死不安生。我可以帮你瞒着你哥一段时间,但最多两个星期,我会把这件事告诉他的。」 「……好。」向晚应下。 两人都没再说话,安静得有些可怕,偶尔有脚步声传来,都听得异常清楚。 「晚晚,」林娜璐打破了沉默,「无论是贺家还是赵家,都太复杂了。而且贺总之前对你那么不好,万一哪天你又因为什么误会你了,你就不怕他对你比之前更狠吗?」 向晚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毕竟同样的问题,她也会担心。 以她的力量,想要跟贺寒川对抗,几乎是天方夜谭!所以她才进公司,想要尽可能地让自己变得强大。 林娜璐声音软了下来,甚至带着几分乞求,「晚晚,你别跟贺总在一起了,好吗?如果你不想嫁其他人,我跟你哥养你一辈子也可以!」 「妈的事情,不一定是贺寒川做的。」向晚心烦意乱地答了一句,实在不想谈论这件事情。 恰巧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她没看林娜璐复杂的神色,站了起来,「我去看看爸的情况。」
第三百六十二章 反正挺不容易的 医生护士推着向建国走了出来,他闭着眼睛躺在转移床上,看起来很虚弱,一点都不像是那个春风得意的向氏集团老总。 「他怎么样?」向晚问道。 医生,「已经给他换了心脏,再住院一个星期,看看排异现象是否严重。如果不严重,就可以回去了,但平时还是得吃点抗排异的药。」 「麻烦你们了。」向晚微松了口气。 这次换了心脏,爸以后应该就不会犯病了。 「不客气,这是我们的本职工作。」医生嘆气道:「你应该感谢的是那个捐献心脏的人,他在工地上干活,失手摔死了,工地也不说赔钱……他爸是个农民工,反正挺不容易的。」 「您看方便给我下联繫方式吗?」她爸倒是不用再担心心脏问题了,可另一个人却没没了命…… 医生摇头,「我也没有他的联繫方式,不过他这会儿在1423病房外面床上,你可以过去看下。」 向晚再三感谢后,和林娜璐出去买了束花,一起去了1423病房。 走廊里到处都是病床,上面躺着的人目光无神,说是活着,却又像是死了。 很多旁边有亲人陪着,神色都很落寞,还有一些则孤零零的,身旁连个陪着的人都没有。 1423病房门口左侧有一张床,床单上一大片血迹,上面坐着一个肤色黝黑的农民工。 他穿着一身工地上的服装,衣服上沾着不少土和血,枯瘦的脸上,尽是泪痕。 向晚捧着花到了他跟前,路上已经想好的感谢词,这时候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倒是农民工看到她,抹了把脸上的泪,先开口说了话,「恩人,又见到你了!你咋来这里了?」 林娜璐看向向晚。 向晚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她上次的生日礼物变现后,捐献给了农民工。她有次在医院遇到过这个农民工,当时对方还下跪感谢过她。 「……去世的是您儿子?」 农民工抹了把眼泪,哽咽道:「俺小儿子!他刚考上大学,这次寒假回来想跟俺在工地上打工,挣点学费!」 「俺怎么劝都不管用,就带他来……来嘞……谁知道那个建筑工地上手脚架没弄牢,他跌下来,送到医院没……没钱抢……抢救……死……死了……」 他用带着黑泥布满老茧的手捂着脸,嚎啕大哭。 向晚看着,心里颇不是滋味,「您节哀。」 农民工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下,「人死不能復生,俺知道,就是这个事,俺实在不知道该咋跟他娘说!出……出来的时候还好好嘞,一下就……」 他哽咽着说不出话了。 林娜璐打开包,拿出几张纸巾,递给了他。 等他情绪缓和得差不多时,向晚安慰了他几句,最后才说道:「您儿子捐献的心脏给了我爸,谢谢。」 她九十度鞠躬,郑重感谢。 老伯赶紧扶起来她,「不用谢不用谢!你这也是善有善报,上次你帮了俺,这次俺儿子帮了你爹,这也算是报恩……了。」 话是这么说,可他说着说着,声音还是哽咽了,「这个天杀的老闆,为了省钱,手脚架都买质量不好的,这……这是不把人命当人命啊!」 「这样吧,您给我下手机号码,我给您找个律师,起诉那个工地老闆。」向晚说道。 老伯一听,千恩万谢,跪在地上磕头。 向晚跟林娜璐赶紧把他扶起来。 「这也不是什么大忙,您千万别这样。」林娜璐说道:「您儿子这次才是真的绑了我们大忙,就算说谢,也该我们谢您才对。」 老伯嘆了口气,「俺小儿子死的时候说,想把器官都捐……捐……」 他情绪崩溃,几乎说不出话。 「您节哀。」向晚拿出一张银行卡,「一会儿我把银行卡密码简讯发给您。这笔钱够您和老伴用了,您就不要再出来干活了。」 老伯一见银行卡,直接就生气了,「俺是做好事,不是卖孩子尸体!你给俺钱干啥?」 「老伯,您别误会,我妹妹也是觉得您出来工作辛苦,才给您钱的,绝对没有其他意思。」林娜璐边解释,边给向晚使眼色,让她把银行卡收起来。 向晚没收,而是把银行卡递到了老伯跟前,「我没说您卖孩子,可现在农村娶媳妇花销也不少,您说他是您小儿子,应该还有其他儿子吧?」 「不用这卖死人钱,俺儿子也能娶到媳妇!你要是再非得给俺钱,俺就真生气了!」老伯怒道。 林娜璐皱眉看了向晚一眼,她只能把银行卡收起来。 「你给俺叫律师,让律师给俺小儿子讨回公道,就是对她心脏最好的回报了!」老伯见她收起银行卡,脸上的怒气这才消失,变成了悲哀。 向晚记下来老伯的手机号码,又给他安排了住的地方,这才跟林娜璐一起回了向建国病房。 「你出去,我不想见你!」向建国正坐在床上喝水,见向晚进来,脸色都变了。 林娜璐劝道:「爸,妈的死谁都不想,而且这件事也确实怪不到晚晚身上!」 「出去!听到没有?」向建国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直接把杯子砸向向晚。 向晚头一偏,躲开了,神色淡淡,「妈都已经不在了,您还是一点没变,不管遇到什么事,还是习惯性地往别人身上推责任。」 杯子落地,哗啦一声碎开了。 向建国气得面红耳赤,颤颤巍巍地站起来,顺手抄起一旁的花瓶就要砸。 「花瓶放下吧,我自己走。」向晚没再看他一眼,转身离开,「除了您死,我不会再见您。」 向建国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从愤怒到怔愣,最后全都化为了痛苦和后悔。 他把花瓶扔到了床上,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他做的一切,都只是想给静韵证明,她选他没有错! 可她现在已经不在了,他做的再多、再好,又有什么用呢?都没办法改变,她死了还恨他这一点! 「爸……」林娜璐皱着眉,过去扶他。 向建国甩开她的手,疲惫道:「不用管我,你也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那您好好休息。」林娜璐嘆了口气,开门出去了。
第三百六十三章 我想得很明白 向晚没走,她背对着林娜璐站在走廊里,顺着窗户看着外面的风景。 「你真不打算离开贺总吗?」林娜璐走到她身旁,和她一起看窗外的风景,「爸现在对你已经是这个态度了,如果他知道这件事跟贺总有关系……」 她没接着往下说。 「我想得很明白,我觉得贺寒川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向晚眉头微微皱了下,「贺寒川一会儿会过来接我,嫂子别再说这件事了。」 林娜璐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半晌后,说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两个孩子还在家里,我先回去了。」 「嗯。」向晚想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她只是点了点头。 林娜璐在她肩膀上轻拍了一下,走了。 今天天气还不错,天空蔚蓝,万里无云,连阳光都显得比平时暖和些。但向晚心中却阴云密布,乱作一团。 爸对她什么态度,她可以不在乎,可哥呢? 要是嫂子告诉哥,妈自杀这件事跟贺寒川有关,他还会像现在这样对她吗? 不说哥,还有她自己。如果贺寒川真跟妈自杀的事情有关,她难道能昧着良心继续跟他在一起? 「怎么在外面?不冷?」贺寒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从公司到医院至少得半个小时,向晚这才意识到,她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了。 她回过神看着他,「不冷。走吧。」 贺寒川视线落在她通红的手上,眉头微皱了一下。他走到她身旁,抓住她的双手,捧在手心里暖了暖,吹了几口热气。 「傻么?不会找个暖和的地方等?」他给她暖了一会儿,暖得差不多了,才拉着她的手放到他的大衣口袋里,朝电梯口走。 向晚手是暖的,可心却一半冰一半热,「病房里太热了,想出来透透气。」 「你腿还没治好,别在冷的地方瞎晃。」贺寒川在口袋里摸了摸她的手,垂眸看她,「那个手凉吗?」 一点都不凉,他刚暖过,还是热的。 可向晚还是停下脚步,朝他举起另一只手,「凉了。」 贺寒川看着她,半晌后,轻嘆了口气,脱下身上的大衣,披在了她身上。 大衣上带着他的体温,还有淡淡的男士香水味道,莫名让人觉得安心。向晚裹了裹大衣,迟疑了下,拉住他的手,放到了大衣口袋里。 两人上了电梯,贺寒川跟人群挤在一起,把向晚圈在怀里,免得被人碰到。 向晚仰头看他,看到浓密的睫毛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他紧紧抿着唇,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她跟在他身后那么多年,很清楚,他讨厌别人的触碰…… 叮! 电梯到达。 贺寒川搂着向晚出了电梯,临出来前,她听到几个女人在议论—— 「这才是俊男美女,简直太登对了!」 「他们生出来的孩子,一定很好看,哎,我怎么就不是他们孩子呢?」 「那个帅哥好宠他女朋友啊,你们看他手都冻红了,还把大衣给他女朋友穿!「 「他女朋友个子也不矮,可穿上他的大衣都快垂到地上了,看上去好有爱啊……」 距离渐渐拉远,向晚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了。 上车后,她繫上安全带,「贺寒川。」 「嗯?」贺寒川启动车子,偏头看她。落日余晖洒在他的脸上,将他笼罩在一片金色的光晕里,美得像画。 向晚转头看向前方,眸光闪了下,「钟少的号码,你能不能给我下?」 她把今天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回家发给你。」贺寒川转动方向盘,汇入了车流。 回家? 向晚听到这个家字,心里说不清是酸涩是甜蜜还是什么其他的滋味。 贺寒川,真的能给她一个家吗? 两人到竹贤庄的时候,赵瑜跟贺父也在,两人各坐在一个沙发上,像是刚闹过不愉快。 「晚晚回来了?」见到向晚,赵瑜笑了笑,「腿怎么样了?」 贺寒川给向晚脱掉两层大衣,「再治疗一段时间,就可以跟正常人一样了。」 「她没手?还得让你脱?」贺父冷声道:「她倒是可以恢復,清然算是毁了。」 贺寒川把两件大衣搭到一旁衣架上,扶着向晚坐到了沙发上,「我的女人我愿意怎么宠是我的事,难不成我*想用哪种姿势,您都得管?」 「贺、寒、川!」贺父站了起来,面色铁青。 贺寒川坐在向晚身旁,声音微凉,「我不管您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您也别插手我的事。不然不管是林阿姨,还是您在英国养着的那个小明星,都别想好过。」 赵瑜给自己倒了杯茶,姿态优雅地轻抿着,好像这些全都与她无关。 「你在威胁我?」贺父眯了眯眼。 贺寒川拍了两下手,笑道:「您这不是很清楚吗?」 贺父直直地看了他一会儿,坐了下去,面色依旧不好看,但态度却不如之前那般强硬了。 「晚上想吃什么?」贺寒川问道。 向晚还没回答,贺父先说道:「等我走了,你们再商量吃什么也不晚。」 「是我请您来的?」贺寒川说道:「您这种不速之客,我不赶您走就是好的了,您还好意思耽误我们吃饭?」 父子两人平时就是这样的状态,但向晚今天在旁边,贺父有些下不来台,「我是你爸爸!」 「没履行当爸的义务,就别耍当爸的威风。」贺寒川松了松领带,眸底幽深,「您要想在这里待下去,最好就少说两句话。」 贺父眉头紧皱,面上一片涨红。 他深唿吸一口气,尽量用平稳的语气说道:「我说两件事就走,不耽误你多少时间,你……」 「您先别说,让我猜猜。」贺寒川靠在沙发上,仰头看着他,「第一件事,林阿姨找您说了清然的事,您要教训我跟向晚两句,是吗?」 贺父眸光闪了闪,「就算那次车祸是清然的不对,她都已经知道错了,而且江家也惩罚她,不让她再去公司了。你再跟向晚逼她自杀,是不是做得太过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有什么不对 贺寒川眼底闪过一抹讥讽,「第二件事,爷爷正在给我筹备那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您在英国的小娇妻眼红了,撺掇您来我这里要点股份,给她新生下来的儿子,是吗?」 「寒川,你话别说的这么难听。」贺父皱眉道:「那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是你爷爷留给我们家的。你分出一点给你弟弟,有什么不对?」 贺寒川笑了,眉宇间尽是嘲讽,「我可没有那么个弟弟。」 「不管你承不承认,他从血缘上来讲,就是你的弟弟!」贺父一字一句,厉声喝道。 啪! 赵瑜把杯子放到了桌上,站了起来,「贺老二,你还要不要脸?你外面彩旗飘飘,平时不管我儿子也就算了,现在他手里一有股份,你就过来跟给你私生子要?你怎么好意思张这个口?」 向晚印象中,这位伯母一直是高贵优雅的,好像书中或者影视作品中那种完美的女性,她还从未见过她这般不顾及形象的样子。 「我在跟寒川说话,你插什么罪?」贺父不满道。 贺寒川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扯下领带,扔到了一旁,「你给你那个私生子要股份之前,怎么不先查查那是不是你的种?」 「……你什么意思?」贺父神色变幻。 贺寒川眉梢微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您那个小情人身边,总跟着一个金髮小帅哥吧?」 「那还是她同母异父的弟弟。」贺父瞥了赵瑜一眼,没忍住,还是解释了一句。 贺寒川笑了,「她说是弟弟,您就相信是弟弟,您什么时候这么天真了?」 贺父眉头紧皱,面色铁青,他站了一会儿,什么都没说,怒气沖沖地往外走。 「等等!」贺寒川喊住了他,「不管是林阿姨也好,还是您那些私生子私生女也罢,以后别拿那些破事来我这里找麻烦。」 贺父停下脚步,扭头看他,「寒川,你是不是觉得你成功要挟了你爷爷,就已经很厉害,不需要再忌惮任何人了?」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从来不敢这么想。」贺寒川说道。 贺父哼了一声,「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做什么事也不要太赶尽杀绝,不然有你后悔的时候。」 「我后不后悔,就劳烦爸担心了。」贺寒川说道:「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您以后那些私生女私生子什么的要股份,您有那个能力就给他们,没那个能力就别装大头。」 他顿了一下,加重了声音,「至于我这里,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他们!」 「好,记住你今天的话!我不求你,你也别来求我,我倒要看看你嚣张到什么时候!」贺父冷笑了一声,大步离开了。 别墅里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半晌后,赵瑜打破了沉默,「寒川,你没必要跟他闹这么僵,若是以后发生什么事,至少你还能……」 「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不会求他帮忙的。」贺寒川眉头几不可察地皱起,打断了她的话。 赵瑜轻嘆了口气,到底没再说什么,而是跟向晚说道:「让你见笑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没什么见笑不见笑的。」向晚说道。 或许以前她无法理解那种总是吵架的夫妻,因为她爸妈从不争吵,偶尔爸发一次脾气,妈也会很快哄好。 但这段时间,她体验过太多次了。 赵瑜又感慨了一会儿于静韵突然离世的事情,安慰了她几句,然后起身,准备离开。 离开前,她提醒道:「老爷子没多长时间了,做事难免有些浮躁,让你们占了点上风。但你们别太得意了,还是小心点好,不然什么时候被算计死的,都不知道。」 同样的话,陆母也提醒过他们。 向晚谢过,跟贺寒川一起送她到门口。 等车子在视线中消失后,贺寒川突然说道:「我做什么事的时候,会尽量跟你商量,你遇到什么事,也要跟我说,行吗?」 向晚抬头,见他瞳孔中倒映着她的身影,幽深的眸子似能看穿她的能力。 她偏头避开他的目光,点了下头,「我……尽量。」 她不是不相信贺寒川,只是相信他,就代表嫂子可能问题……相信嫂子还是相信他,这样的选择让她感到煎熬! 贺寒川看了她一会儿,终究没再说什么,「想吃什么,我去做。」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向晚低头拉着他的手,如同他平时把玩她的手那样,挽着他的手指 贺寒川捧着她的脸,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去客厅等着吧。」 吃饭的时候,贺寒川说道:「你们公司的刘董想要出售手中的股份,清然会说服江氏集团购买,等江氏集团成为向氏集团股东后,向氏集团股价会几次跌停。」 「这些都在我的计划里面,你不用太过担忧。」 向晚吃饭的动作顿了一下,点头。 她大致知道他突然说这件事的理由:他给了她足够的尊重,她也应该对他足够坦白。 可她嫂子发现她妈的死跟他有关这件事,她还没决定好要不要说。 贺寒川给她夹了几筷子菜,等着她说些什么,但直到吃完饭,她也没有说什么。 - 江家。 餐厅。 「什么?你想要收购刘董手里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江老爷子手一抖,险些把手中的碗筷扔出去。 就连一向很支持江清然的江父,这时候也不太贊同地皱了皱眉头。 江清然点头,「最近向氏集团股价接连下跌,向叔叔又住院修养,向氏集团所有事情都是向大哥在处理。」 「刘董不看好向氏集团的发展,打算出手手中的股份,这时候接手,对我们来说是很实惠的。」 江母欣喜道:「那还不如多买点!向建国手里只有百分之三十五的股票,我们也收购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这不就相当于向氏集团也是我们家的了吗?」 在她看来,如果他们跟向建国拥有同样的股份,也就拥有相同的话语权,这样向氏集团跟姓江也就差不多了!
第三百六十五章 趁机造成慌乱 江老爷子斜睨着她,「你怎么不说入手百分之五十五的股份,对行驶集团达成绝对控股呢?」 「这样也不错啊!」江母没听出他话中的讥讽,高兴道:「那整个向氏集团……」 江父给她夹了一筷子排骨,打断了她的话,「你尝尝,今天的排骨做的很不错。」 「跟平时味道也差不多。」江母咬了一口,抱怨了一句,接着说道:「爸,你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 江父轻嘆了口气。 江老爷子嗤笑道:「怎么样?先不说向氏集团会不会把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卖出去,单说钱这一方面,你能拿出来那么多钱?」 「我们江氏集团怎么说都比向氏集团大吧?还能买不下……」 江母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江老爷子万分头疼地制止了,「你不懂就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 江母很不满,但是江父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别再多说了。她气不过,直接放下碗筷说一句吃饱了,就离开了。 「都几十岁的人了,还跟十几岁的人一样不懂事,林梓舒是怎么教出来这种女儿的?」江老太太一直很看不上这个儿媳妇。 说什么书香世家,可老的小的全不办正经事,还比不上寻常人家! 江父,「她一直就这脾气,您也别太在意。」 「她跟贺家老二不清不楚这么多年,真不知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想的,居然还这么宠着她。」江老太太替自家儿子抱不平。 眼见话题越扯越远,江清然放下碗筷,轻声说道:「爷爷,您觉得怎么样?」 「你自己都说了,向氏集团现在情况不好,我们买那些股份做什么?给向家做慈善吗?」江老爷子高声道。 江老太太默默吃饭,不懂就不掺和公司这些事。 「这段时间,向氏集团负面缠身,情况确实不怎么好。而且长期来看,它的发展也不是很好。」江清然说道。 江老爷子拿纸巾擦了擦嘴,「既然你清楚这些,还说什么买股份?你当我们江家有那么多的闲钱,可以随随便便买四分之一个向氏集团下来?」 「爷爷先听我说完,再下决定也不迟。」 「向氏集团的顾客群体有一大部分跟我们重合,而且很多项目,一直以来都是我们两家互相争抢。」 「如果我们趁机买下来刘董手中的那百分之二十五股份,再联合其他几个股东,话语权要比向叔叔大的多。」 「到时候让向氏集团主动让几个好项目给我们,对我们来说不是好事一桩吗?」江清然说道。 江老爷子喝了口汤,「你想得倒是美,其他股东的红利跟向氏集团的利润息息相关……让几个好项目给江氏集团?你以为他们傻?」 「公司不是他们的,只要他们得到足够好处,向氏集团怎样,对他们来说无所谓。」江清然说道:「做个比方,我们在项目中得到一百利润,只需要分二十齣去就可以满足他们,我们还是赚的,双赢,输的只有向家。」 江老爷子沉吟了一会儿,有些心动,毕竟向家的好几个项目,他都眼馋好久了。 但是,「向家股价一路下跌,两次涨停,如果我们这时候收了刘董手中的股份,你知道脱手时会贬值多少吗?说不定从几个项目中获得的利润,都补不上这个洞!」 「这个我也考虑到了。」江清然自信道:「向氏集团名下的几个生物制药公司业绩很不错,他们最近刚研发出来两款新药,一款针对白血病,一款针对乳腺癌。」 「我们只要把这个消息散步出去,到时候多的是人想接手我们手里的股份。」 「而且向氏集团连续更换股东,会引起群众恐慌,到时候再让媒体帮帮忙,向氏集团得去半条命。到时候,它哪儿还有精力跟我们争市场?」 闻言,江老爷子大喜,但并未立刻答话,而是看向江父。 江父沉声道:「这个消息我也收到了,如果没有其他变故的话,向家一定会很快宣布这个消息,来挽救向氏集团现在的局面。」 江清然接住话头,侃侃而谈,「不过我们现在接手刘董手中股份的话,可以跟其他几个股东商量好,先压着这个消息。」 「等我们准备退出的时候,再放出这个消息,到时高价出售我们手中的股票,还可以赚上一笔。」 这些好处加起来,就算是活了大半辈子的江老爷子,也觉得心动不已。 不过谨慎起见,他问道:「你们都知道这个消息了,刘董不可能不知道,那他为什么还这么急着出手?」 跟一开始相比,他的声音已经缓和了很多。 江清然心里冷笑,但面上还是一副尊敬的模样,「这个我也打探过了,刘董自己的公司资金鍊出现问题,他急需一笔资金。」 「但又怕人知道他公司的情况,对他公司不利,便借用了向家局势不好这个说法,出售手中的股份。」 就好像有的人穷,但又不想承认,于是别人邀请他一起出去吃大餐的时候,他说自己要减肥,不去。 江老爷子眼中已经冒出红光,连手指都开始激动得颤抖。 但他做事一向小心,还是问了一句,「你们确定向氏集团名下的那几个公司,确实研发出了两款新药?不是向家散布的迷雾弹?」 「向宇没那个脑子。」江父说道。 江老爷子没理会他,而是直勾勾地看着江清然。 「我确定。」江清然弯唇笑道:「这是几方验证后,得出的消息,不可能有假。」 江老爷子对孙女前阵子的事很不满意,但还是相信她能力的,不然以前也不会让她做财务总监。 闻言,他啪地拍了一下桌子,激动道:「好,你可以跟刘董见面了!至于资金方便的事情,我来处理!」 - 竹贤庄。 卧室。 向晚已经洗过澡,躺到了床上。 贺寒川的手机突然响起,她沖浴室里喊道:「你的电话。」 「你接就可以。」浴室里传来他的声音。 听此,向晚有些惊讶,他对隐私看得很重,从来不许别人过多打探他的事情。现在,他居然连谁打的电话都不问,直接让她接?
第三百六十六章 她哥打的? 向晚心中百感交集,正要去拿手机的时候,铃声停了。 向晚看了眼浴室,磨边玻璃上映出他的身影,看样子他还得洗一会儿。 如果她现在翻一下他的手机,应该还有时间。虽说他做事稳妥,可说不定手机里还有他跟那个间接害死她妈的网友的聊天记录。 如果没有,如果没有,她也可以勉强说服自己,她妈自杀这件事与他无关。 向晚舔了舔唇瓣,弯腰去拿手机。 差一点碰到的时候,浴室里的水声突然停了。 她心里咯噔一声,立刻收回手,坐直身子,心跳飞快地看向浴室。 贺寒川没出来,过了一会儿,水声再次响起。 向晚后背手心还有额头上全是汗水,她又看了一会儿,确定他这会儿不会出来后,弯腰去拿手机。 但在快碰到手机的时候,又把手收了回去。 他去洗澡却把手机扔在这么显眼的地方,明显没有对她设防……她突然不想看了。 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向晚觉得应该是公司的人给贺寒川打电话,也没看来电显示,直接在两声后,接通了电话,「抱歉,贺寒川正在洗澡,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如果不方便的话,也……」 「晚晚,是我爱!」手机那端响起向宇兴奋的声音。 向晚,「……」 她拿开手机,看了眼手机号码,果然是她哥的手机号码。 她哥不是跟贺寒川互看不顺眼吗?怎么突然给贺寒川打来了电话,而且听起来还很高兴? 「晚晚?晚晚你在听没有?」 手机那端响起向宇的喊声,向晚才回过神,「嗯,在听。」 向宇心情特别好,说话时每个尾音都是上扬的,「我找姓贺的有点事,你把手机给他拿过去!」 「他在洗澡。」向晚说道。 向宇加大了声音,「你们连孩子都有了,看下他*怎么了?快去,把手机给他,我有事要跟他说!」 说到后面,还大笑了两声,简直跟魔障了一样。 向晚,「……」 她哥不是中邪了吧?他哪次见贺寒川不是恨不得上去打一架? 可向宇在手机那端不断催促,向晚只能起身,朝浴室走去。才走到一半的时候,浴室门开了,贺寒川走了出来。 他穿了件深蓝色浴袍,头髮还没干,滴滴答答往下淌着水,浴袍腰带没系,水滴落在他微喷的胸肌上,一路下滑。 性感,又禁慾。 向晚看着他,愣了一下,才挪开目光,把手机递给他,「我哥找你,说有重要的事说。」 贺寒川朝她伸了下手,表示手是湿的,不方便接电话。她却误会了他的意思,接过毛巾,给他擦干手,把手机递给他,然后踮着脚尖用毛巾给他擦头髮。 两人肌肤相贴,她的体温隔着睡衣传来,引得他有些燥热。 贺寒川垂眸看着她,她卷翘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殷红,玫瑰花似的唇瓣似在发出无声邀请。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缓缓低下头去。 「贺寒川,我说半天你听到了吗?哑巴了?」向宇不耐烦的声音从手机那端传来。 他的声音实在太大了,向晚听到后,也跟着抬头看向贺寒川。 怎么他的耳朵有些红? 贺寒川直起身,开了免提,「向晚说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向晚,「……」 她右手勾着他的脖子,往下按了一下,踮脚尖踮得有些累。 贺寒川轻笑了一声,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搂着她的腰,将她放到了床上。她站在床上比他高了一个头,再给他擦头就不用踮着脚尖那么累了。 「晚晚没听清?」向宇信以为真,又欢欢喜喜地讲了一遍,「我按贺寒川说的,把我们几个生物制药公司研究出两款新药的消息,散布了出去。」 向晚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们研究出两款新药?哪方面的?我怎么没……」 她突然想到,「假消息?」 贺寒川说过,要给江清然设计。 「对!」向宇十分亢奋,「贺寒川让我散布假消息,再安排两个公司主管,以及一个向氏集团老客户,假装不经意把这件事告诉江清然,或者江清然身边的人。」 「嘿!结果江清然刚好通过这些人确认了消息,现在真以为向家研究出来两款新药呢!」 向晚嗯了一声,心里暗自琢磨贺寒川为什么要这么做。 「贺寒川,」向宇继续道:「刘董让我问你一声,他已经按你的意思,故意把他公司做成了资金鍊断裂的假象,用不用做其他的?」 贺寒川,「不用,让他等着清然找他,然后把股份卖给她就好。」 「行,我一会儿挂了电话,就跟他说!」向宇答应了一声,然后又专程补充了一句,「贺寒川,我可没佩服你,就是计划实施顺利,我比较高兴!」 贺寒川嗯了一声,又交代了几句,挂了电话。 向晚给他擦干头髮后,躺回床上,拿出手机,打开向宇的聊天界面。 【哥,你在妈手机里发现了聊天记录,然后让黑客找出来的那个网友吗?那个人现在在哪儿?我想见见他。】 她编辑完后,手指悬在发送键上,最后没有按下去,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了。 无论是贺寒川还是嫂子,她都不想怀疑。 次日,警方带走李燕,做了笔录,发布了通告。 照理来说,这个通告最起码能证明向家不是那种势利眼,也没有苛待佣人。不过警方发布通告这件事只上了个热搜的尾巴,很快就被撤掉了。 反而『江清然自杀』、『江清然下跪』、『向夫人割腕自杀』、『向建国被气住院』四件事突然到了热搜前十名,网友们骂得比之前还要厉害。 向氏集团股价再创新低,有些股民开始抛售。 向晚只是瞥了两眼,就关闭了。 「这一段时间,向氏集团网上风评不会太好,你不要看那些新闻。」贺寒川拿起衣架上的大衣,搭在臂弯里。 向晚眉头微皱了一下,还是把担忧说了出来,「企业最害怕的就是负面新闻,一个大的负面新闻,可能民众十年都忘不了,向氏集团……」
第三百六十七章 到时候别嫌烦 「我会处理好的。」贺寒川走到她身前,在她髮丝上亲吻了一下,「一切有我,别担心。」 他越这样,向晚心里越不是滋味。她有想把一切告诉他的冲动,但话到了嗓子口,她又咽了下去。 「贺寒川,有些事情我可以跟你一起做。」向晚说道。 她不想什么时候都是他一个人在解决问题,这让她对他在做什么一无所知。而这种不了解,让她没办法对他毫无顾虑地信任。 「……好,等你生下来孩子后,我做什么事情之前都跟你说一遍,到时候别嫌烦。」贺寒川在她鼻子上轻颳了一下,穿上大衣出了门。 向晚看着他的车子在转角消失后,给向宇打了个电话。 「怎么了晚晚?」向宇秒接,他那边乱糟糟的,听起来像是很多人在争吵。 向晚正要说话,那边有人怒气沖沖道:「向总,我们这是在开会,您能不能认真点?我们股价都跌多少了?您怎么还不当回……」 「我打电话也没什么事,你先忙吧,哥。」向晚说道。 向宇也没跟以前一样胡来,「这会儿有点脱不开身,要是没有急事,我就开完会给你回电话,乖。哦,对了,今天下午来我办公室,分股份的事别忘了!」 向晚答应一声,那边便匆匆挂了。 电话挂后没多久,敲门声突然响起。 这个时间谁会来?难道贺寒川忘了拿什么东西? 向晚走到门口,从显示屏上看了一眼——门外站着的是钟夫人,还有钟邵宁。 她身体瞬间绷得紧紧的,拳头下意识攥紧。 当初是她在没弄清楚的情况下,把钟夫人请到家里的,而且妈的死有各方面的因素在,不能只怪某个人。 可是……她还是控制不了地怨钟夫人,也许没有这最后一根稻草压下来,妈也许不会这么快自杀…… 向晚闭着眼缓和了下情绪,僵着身体走到沙发旁,坐下了。 【晚晚,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了?跟妈说说啊,别憋在心里,对身体不好。】 耳边恍惚间响起她妈的声音,她下意识回头,张嘴想要喊妈,可却只看到一团空气。 根本没有她妈的影子。 如果她妈现在还活着,她受得了她妈那样的脾气秉性吗?受不了。 可人没了,就开始后悔了,珍惜了。 人就是这样。 敲门声不断响起,听得人烦。 向晚皱皱眉,站起来,走过去开了门,「钟夫人有事吗?」 连请人进去坐坐的意思都没有,摆明了不欢迎。 钟夫人看起来很憔悴,那双总是上挑的狐狸眼有些红肿、沧桑。她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来,泪就已经流了下来。 向晚神色淡淡地看着这一幕,没做半点反应。 事实上,她现在不把人关在外面,就已经很克制了。 「我们过来是想祭奠一下向夫人,你这什么态度啊?」钟邵宁不满道。 钟夫人瞪了他一眼,「我来之前怎么跟你说的?谁让你这么吼晚晚的?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呀你?」 「你这么生气做什么?我还不是替你觉得生气啊……」钟邵宁低着头,咕哝了一句。 钟夫人一脸烦躁,「不用你替我觉得生气,你要是再敢吼晚晚,现在就赶紧给我滚开!」 钟邵宁脸色不好看,但只是看着向晚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晚晚,听说你家里不准备给你妈办丧礼了,是不是?」钟夫人皱眉道:「这人走得时候也得风风光光的,你们不给你妈准备丧礼,不太合适吧?」 钟邵宁刻薄道:「他们一家人都把她妈逼得割腕自杀了,还能在乎她妈走得风不风光?」 「你闭嘴!」钟夫人瞪了他一眼,直接把他推开了,「走走走走走!你别在这里待着碍眼!」 钟邵宁被推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但一脸郁郁地没再说什么。 向晚紧攥着衣角,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办丧礼是我妈的意思,就不牢钟夫人费心了。您还有别的事吗?」 钟邵宁面色难看,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被钟夫人瞪了一眼,最后什么都没说。 「晚晚啊,你妈不办丧礼也行,那我想问问,她骨灰在哪儿?我去看看她,送束花什么的总可以吧?」钟夫人皱眉道。 向晚没有回答,而是问道:「钟夫人知道我妈为什么不愿意办丧礼吗?」 「为什么?」钟夫人问道。 向晚心口处像是塞了浸水的棉花,每次唿吸都觉得异常难受,「因为她觉得她的优柔寡断害死了另一个好朋友,没有脸面去见她。」 「还有一个就是,除了我跟我哥,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她想要见的人了。」 钟夫人先是愣了一下,然而拔高了声音说道:「不可能!我跟静韵几十年的老朋友了,她死的时候,怎么可能不想见我?你别乱代表你妈的意思,她不可能不见我的!」 跟向建国得知于静韵不想见她的时候,完全一个反应。 「麻烦您稍等一下。」向晚去二楼拿了于静韵的遗书,重新折回来,递给了钟夫人,「如果您不相信,可以自己看。」 钟夫人既怀疑又忐忑地接过遗书,展开。 向晚说道:「我妈虽没明确说不见你,但她不亚于一次感慨,你们不是一路人,她当初不该交你这样的朋友。如今她都已经去世了,您……」 「不可能!」钟夫人赤红着眼后退了两步,面色疯狂地想要撕毁遗书。 向晚瞳孔皱缩,飞快上前,拿回遗书,厉声质问道:「您想做什么?」 这封遗书是她妈唯一留下的东西! 「这封遗书肯定是假的!」钟夫人满脸是泪,撕心裂肺地吼道:「就她那软绵绵的性子,以前有人欺负她,都是我给她报復回去,保护她!」 「连她喜欢向总的时候不敢告白,也是我帮的她!我帮了她那么多,把她当我最好的朋友,她怎么可以为了慧兰这么说我?!」 她是真的的不明白,她跟慧兰都是静韵的朋友,为什么静韵却总是偏袒慧兰多一点? 她有什么都惦记着静韵,不让静韵受到一点委屈,结果到头来,静韵就是这么对她的?
第三百六十八章 我要去问个明白! 向晚小心翼翼地将遗书收起来,没再理会发疯的钟夫人,想要回别墅。 但她正要关门的时候,钟夫人突然沖了出来,牢牢攥住了她手腕。 「静韵骨灰在哪儿?我要去问个明白!」钟夫人眼底全是血丝,面上一片狰狞,「我老公都不喜欢慧兰了,跟我在一起有什么不对?」 「明明都没有感情了,是慧兰非要死要活的,这怎么能怪到我头上?就算我跟慧兰之间有什么揪扯,这关静韵什么事?」 她哽咽道:「我这辈子从来没做过对……对不起静韵的事,她凭什么元怨我恨我,连最后一面都不见我啊?」 她用的力气很大,向晚手腕都是疼的,「抱歉钟夫人,我不能告诉您。」 「行!不告诉我在哪儿也行,你现在就带着我一起去!」钟夫人跟魔怔了一般,用力拉着向晚往外走。 换做平时,向晚挣开她的束缚没什么问题,但她现在手劲格外大,向晚挣了半天没挣开,反倒被拽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上。 幸好向晚扶着门,勉强没摔倒。她右手护着小腹,心有余悸。 她用力甩开钟夫人,皱眉道:「我妈都已经不在了,您去找她问再多,她能回答您一个字吗?您如果真把她当朋友,就遵从她的遗愿,给她最后一份安宁吧。」 钟夫人听着她的话,脸上愤怒一点点消失,只剩下痛苦。 她一点点坐到地上,嘴里喊着谁也听不清的东西,不断抹眼泪。 「人家死都不愿意见你了,你还非得去看人家干吗?」钟邵宁过去拽她,「不是你跟我说的,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不用搭理别人吗?」 向晚没理会他的暗讽,而是垂眸看着坐在地上的钟夫人,「天凉,您还是不要在地上坐着了。」 说完,她直接回别墅,把门关上了。 她背靠着门静静站了一会儿,然后走到沙发旁,倒杯水喝了。 谁对谁错,哪儿能分那么清? 嘟—— 嘟—— 手机震动声突然响起。 向晚拿起手机,发现是任小雅打来的,「任小姐。」 「都跟你说多少遍了,喊我小雅,别喊我任小姐,怪生疏的!」任小雅抱怨了一句,然后兴奋道:「向晚,我听我师父说,那个农民工伯伯,是你介绍来的?」 向晚,「嗯,他儿子的心脏捐给我爸了。」 「那位伯伯跟他儿子这么善良,怎么遇到的净是坏事!」任小雅感慨了一下,「不过这件事现在已经解决了,你不用再惦记了!」 向晚有些惊讶,「这么快?」 得了解案子,准备资料,然后去法院……她昨天才说的,能这么快就解决了? 「按正常流程走,肯定没这么快啊。不过那个建筑公司的老总,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是我办这个案子,他直接带礼求和,说愿意赔偿伯伯三百万,并且跟伯伯道歉,而且永远不再用那个包工头。」 「我本来坚持要告的,我师父说,关包工头几个月,不如给伯伯三百万。我问了伯伯的意思,就答应那个老总的求和了。」 任小雅说得十分郁闷。 说完这些以后,她又抱怨了钟夫人和钟邵宁好一会儿,才恋恋不捨地挂了电话,说有空请向晚吃饭。 向晚挂了电话后,在客厅里怔怔地坐了一会儿。 偌大的别墅里只有她一个人,静得有些可怕。过了约莫半个小时,她给曹延打了个电话,约他在一个奶茶店见面。 向晚到的时候,曹延已经到了。 他戴着一顶棒球帽,穿着皮上衣牛仔裤和短靴,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个侦探。 「向小姐,您好。」曹延站起来,笑着朝她伸手。 向晚跟他握手,一触即分,「我以为我捂得这么严实,你会认不出来。」 「我一个做侦探的,要是您把脸捂起来,我就认不出人了,那不就成业内笑话了?」曹延叫来服务员,问向晚,「您喝什么?」 向晚,「原味。」 「一杯原味奶茶,一杯布丁奶茶多放糖,谢谢。」曹延说道。 服务员应了一声,去准备了。 曹延双手撑在桌子上,支撑着下巴,「让我来猜一下,向小姐这次过来找我,跟贺总有关,但是您不想让他知道,是吗?」 「怎么说?」向晚问道。 奶茶店里暖气很足,这样全副武装很难受,但她只摘了口罩,墨镜和帽子没摘,担心被人认出来。 曹延说道:「向夫人刚去世,向总又住院,您现在最多的情绪,应该是伤心,或者再加上点愧疚才对,而不是这样心事重重的样子。」 「向氏集团负面新闻缠身,有几个股东甚至想出手手中股份,我会担心也正常。」向晚说道。 曹延笑了,「也许情爱一类的事情,贺总不太擅长,但做生意绝对是他的强项。他那么在乎你,不可能让你担心这种事情。」 「他……很在乎我?」向晚问道。 曹延,「当然。他聘请我查两年前的车祸,我一直没有什么突破,甚至觉得您可能真的是想要撞死江小姐。可是贺总自始到终都很相信您,说您肯定是被诬陷的。」 服务员过来,把两人要的奶茶放到了桌子上。 向晚愣了一下,心中复杂万分。她下意识拿起奶茶,喝了一口,却烫得舌头和嘴一阵发疼。 「用要点冰吗?」曹延问道。 向晚放下奶茶,摇了摇头。 曹延看着她的神色,最后走到前台,跟服务员要了几块冰。 「把这个含到嘴里,会好受一点。」他把盛着冰块的纸杯递到了她跟前。 向晚说了声谢谢,拿了一块冰,含在嘴里。 「向小姐遇到了什么事情,跟贺总有关,还不能告诉他?」曹延挑了挑眉,戏嚯道:「该不是您怀疑贺总在外面有女人,让我查这个吧?」 他身体稍稍前倾,四处看了眼,小声说道:「悄悄跟您说,之前我跟踪江小姐的时候,没少见到贺总。有几次江小姐想要勾引贺总,都没有成功。」 向晚瞳孔微缩,睫毛颤抖了一下。 她站了起来,匆匆拿起自己的包,「抱歉曹先生,我没事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 可以这么说 向晚重新戴上口罩,匆匆出门,拦下一辆计程车,「去贺氏集团。」 她坐在后排,扭头看着窗外,但脑中却全都是贺寒川的身影。 应该是她想太多了,妈的死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她不该这么不相信他! 二十多分钟,车子停在贺氏集团门口。 向晚下车,司机跟在她后面大喊,「小姐,还没给您找钱!」 「不用找了。」向晚脚步不停地进了贺氏集团。 前台小姐看到她,笑着迎了上来,「您好,请问有事吗?」 「我找贺寒川。」向晚摘下墨镜口罩,跟她说了一声,然后重新戴上了。 前台小姐认出她,没再多问,给她按了电梯,「贺总在二十六楼。」 「谢谢。」向晚上了电梯,按下26,焦躁地看着数字变化。下定决心告诉贺寒川后,她就恨不得立刻出现在他眼前。 叮! 电梯到达。 向晚深唿吸一口气,拎包下了电梯,朝总裁办公室走去。 这一层楼没什么人,偶尔遇到的人也只是扫了她两眼,沖她点下头,并未太过好奇。 向晚到达办公室门口,见门裂着一条缝。她不经意间往里扫了眼,见他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前,正拿着手机在跟谁打电话。 「向夫人的死处理好了吗?」 向晚正要敲门的时候,门里面突然响起贺寒川的声音。她瞳孔皱缩,手悬在空中,呆住了。 什……他这是什么意思? 「嗯,这件事不能让向晚知道,向夫人手机上的聊天记录,你远程删除一下……对,先这样。」贺寒川的声音再次响起。 向晚手无力垂了下来,止不住颤抖,脸上一片苍白。 为什么要让人删她妈手机上的聊天记录? 为什么不能让她知道? 她妈的死……居然真的跟贺寒川有关?! 「向小姐?」一道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向晚头上冒出一层冷汗,她缓缓转身,见喊她的是李副总。她摘下口罩,沖他笑了笑,「李副总。」 「你怎么不进去?」李副总好奇道。 贺寒川听到动静,挂掉电话走了出来,也跟着看向向晚。 「我刚到门口。」向晚手心里都是汗,面上却带着浅笑,「在家里没意思,也不方便去公司,就来找贺寒川了。」 她状似不在意地打量了眼贺寒川,从他面色上根本看不出什么。 李副总戏嚯道:「看来我过来的不是时候啊!你们稍稍忍耐一下,我长话短说,说完就走!」 「您说笑了。」向晚心里一团乱,无心应付他的说笑。 贺寒川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让开门,示意两人进去,然后习惯性地去接下向晚手中的包。她下意识地避开了,他抬头看着她,目光幽深。 向晚迎着他的目光,心脏一阵阵发闷,「路上在奶茶店喝了两杯奶茶,我想去下厕所。」 「去吧,在那边。」贺寒川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指了下洗手间方向。 向晚点了下头,精神恍惚地去了洗手间。她径直进了一个隔间,锁上,坐到了坐便器上。 五脏六腑不断翻涌,撕扯得她阵阵发疼。 为什么她决定要全心相信他的时候,他要给她这么迎头一击?! 向晚颤抖着深唿吸一口气,把眼角的酸涩压了下去。 如果回去眼睛是红的,贺寒川一定会怀疑…… 她调节好情绪,洗了把脸,然后回了总裁办公室。李副总已经走了,里面只有贺寒川。 「什么时候到的?」他逆光而站,看不清神色。 向晚心里咯噔了一声,「李副总跟我说话的时候,我刚到。」 她走到他跟前,双手环着他的脖颈,「怎么了?跟别的女人调情,怕被我发现吗?」 贺寒川垂眸看着她,她瞳孔中倒映着他的身影,不像是听到什么的样子。 他搂住她的腰,唇瓣微勾了一下,「你在吃醋?」 「嗯。」向晚身体在颤抖,可脸上却努力维持着笑,「你这么优秀,我总没有安全感。」 她实在想不明白,他有什么理由对她妈出手! 贺寒川轻笑了一声,搂着她的手勐然用力,低头去吻她。 向晚心里膈应得慌,脑袋还未做出反应,就已经推开了他。 两人隔着半米距离,谁都没有说话,静得可怕。 「在办公室接吻,总觉得有人在看。」向晚对上他探究的目光,轻声解释了一句。 他的神色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她看不出他信了没有。 不过他没有再过来,而是折回去,坐到了办公椅上,「怎么突然想起来公司找我?」 「就是……想你了。」向晚努力想做出笑的模样,可怎么都做不出来。 难受。 心像是被刀割火烤一般,难受异常。 贺寒川看着她红了的眼圈,皱了下眉。他起身走到她身旁,给她擦了下泪,「受委屈了?」 他不这样还好,他越是这样,向晚心里越是难受。 贺寒川轻嘆了口气,双手捧着她的脸,低头一点点吻去她脸上的泪水,「怎么了?」 向晚紧珉着唇,泪流到嘴里,苦涩异常。 她双手紧攥着他的衬衣,头埋在他的胸膛里,心脏沉甸甸的,被压得唿吸不过来。 「怎么了?说话。」贺寒川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他,「你不说谁欺负你,我怎么帮你欺负回来?嗯?」 他眼底的宠溺和情意不似作假,向晚冲动之下,脱口而出,「欺负我的人是你!你怎么帮我欺负回来?」 她说出口以后就后悔了。 但又抱着最后一丝期冀,索性冲动到底,「贺寒川,我只问你一句:我妈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向晚等着他回答,可他只是看着她,半晌没说话。 她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所以这件事……真的和你有关,是吗?」 贺寒川沉吟了一下,「可以这么说。」 「!」这一瞬间,向晚如同置身冰窖,手脚一片冰凉。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唇瓣都在颤抖,「为……什么?」 贺寒川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但没有立刻回答。 向晚眼前一片黑暗,她摸着还未有明显变化的小腹,身体踉跄了几下。还未倒下,便落到了一个宽阔而熟悉的怀抱里。
第三百七十章 不用说了,我不想听! 「别碰我!」向晚脸色惨白地去推他。 一想到妈的死真的跟他有关,她心口就一阵阵泛疼! 贺寒川握住她的手,把她拽到怀里,几不可察地轻嘆了口气,「我的话还没说完,你急什么?」 「不用说了!我不想听!」向晚双手抵在他身前,胸口闷得几乎喘不过气,「我跟你在一起就是个错误!」 若不是她当初爱上他,死缠烂打要跟他在一起,向家也不会变成如今这种模样! 听到后一句,贺寒川神色陡然冷了下来,「以后别再说什么跟我在一起就是个错误一类的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次。」 「不想听?难道不是事实?」向晚眼底满是血丝,「如果我没有爱上你,就不会发生后面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妈也……不会死!」 爸说的没错,是她害死了妈…… 贺寒川看着她满脸是泪的模样,心蓦地疼了一下,伸手将她拥到怀里。 「别碰我!」向晚用力挣扎,但怎么都挣不开。她眸底一片赤红,用力咬在他的肩膀上。 她居然还跟嫂子说选择相信他,简直太可笑了! 泪水和鲜血混合进入口中,又腥又涩,熏得她想吐。可她死死咬着他肩膀,没有松开。 贺寒川抱着她,一下下轻抚着她的背部,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你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我确实跟你妈的死有关系,有人想把她的死栽赃给我。」 他在她髮丝上轻吻了一下,「这下明白了吗?小傻瓜。」 向晚身体一僵,松开了他的肩膀。 栽赃? 不是贺寒川做的? 「可我听到你打电话,让人把我妈的死处理好,还让他把那些聊天记录都删掉!如果你只是被栽赃,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也想相信他,可这些话都是他亲口说的! 贺寒川眉梢微挑了一下,「你果然听到了。」 她之前神色不大对,他就已经猜到了,「如果我说,我这么做,就是怕幕后的人用这些栽赃我,让我误会,你相信吗?」 向晚抬头看着他,趁他不备的时候,勐地推开他,往后退了好几步,「那些聊天记录在我妈手机上,如果不是你做的,你怎么会知道?」 「你嫂子发给我的。」见她没有选择相信自己,贺寒川眸光黯了一下。 不过没什么好抱怨的,若不是他之前做的那些事伤了她的心,她应该会全身心相信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想相信却又不敢相信。 「!」向晚脸上血色全无。 嫂子发给他的? 怎么可能的? 之前嫂子发给她这些聊天记录的时候,不是还再三叮嘱她,让她别告诉贺寒川吗? 贺寒川也没多解释,只是拿出手机,调出跟林娜璐的聊天记录,递到她手里。 向晚颤抖着手接过,几次想要上划,都没有成功。 怎么可能呢? 车祸发生后,唯一相信她的就是嫂子跟哥哥,嫂子对她那么好,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呢? 「不想看就别看了,不用勉强自己。」贺寒川曾经想过帮着向晚成长,可他看不得她有半分难过,最后还是放弃了。 向晚摇摇头,软着手脚翻着聊天记录。眼睛有些模煳,看字都是重影的,她努力睁大眼睛,想要咽下眼角的酸涩,可还是有液体落在屏幕上。 【林娜璐】这就是我在我婆婆手机上发现的聊天记录,贺总看到了吧? 【林娜璐】我找人查了这个人,然后去见了他,他说他收了你的钱,是按你的命令做事。 【贺寒川】既然那个人说向夫人的死跟我有关,向少奶奶为什么还要把这件事告诉我吗?你就不怕我消灭证据? 【林娜璐】贺总跟我婆婆没有任何利益冲突,我也相信这件事不是你做的。 【林娜璐】不过晚晚最近怀孕,孕妇多疑,而且情绪变动大,我建议贺总先别告诉晚晚这件事。 也许这个人只是跟嫂子用了一样的头像,一样的网名,然后又刚好知道这些事! 总不可能嫂子在中间挑拨离间! 向晚哆嗦着手点开对方资料……是林娜璐的! 怎么可能?! 嫂子……怎么会真的是嫂子?! 「都证明不是我做的了,怎么还这么难过?嗯?」贺寒川板正她的脸,拿着手帕给她擦脸,「别哭了,我心疼。」 向晚摇摇头,把手机递给他,想说她嫂子的事情。可一开口,喉咙就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如果她今天没有一时冲动之下,问贺寒川到底怎么回事,她是不是会把他当做杀母仇人? 这就是嫂子的目的? 可她实在想不明白,嫂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想说就别说了。」贺寒川看她的反应,已经大致猜出来,这件事或许跟林娜璐有些关系。 或许还是些不好的联繫。 他顿了一下,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吻了吻她的眼角,「要是你不想让我查这件事情,我就不查了,这件事我们就当没发生过。」 他最讨厌别人算计他,但如果继续查这件事会让向晚难过,他宁愿不查! 「……没事。」向晚紧攥着衣角,妈的死怎么回事,她一定要查个清楚! 贺寒川轻拍着她的背,垂眸看着她的发旋,「以后遇到什么事情,跟我坦白讲好吗?」 想到她可能会因此恨他,甚至选择离开他,他就一阵阵后怕。 他抱着她的力气又大了些,像是要将她嵌入到骨子里。 向晚被勒得几乎喘不过气,但却没有挣扎,而是静静躺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鼻端一股血腥味传来,她才想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这里有医药箱吗?我给你处理下伤口。」 「没事。」贺寒川戏嚯道:「也没有多疼,如果留个疤最好,可以当定情信物了。」 话音刚落,手机振动声突然响起。 向晚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脸色都变了。 贺寒川远远看到嫂子两个字,眸中闪过一抹冷光,「不想接就别接。」 「没事。」向晚舔了舔唇,接通了电话,「嫂子?」 她想知道嫂子这么做的目的! 「你这会儿在哪儿?贺总在你身边吗?」林娜璐问道。
第三百七十一章 我不建议你跟她单独相处 向晚瞥了眼身旁的贺寒川,「这两天向家的负面新闻太多了,我没敢出门,在家呢,贺寒川去上班了。」 「嗯。」林娜璐说道:「你来家里吧,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向晚攥紧了手机,「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吗?」 「电话里说不方便,你还是回家里一趟吧。」林娜璐说道。 向晚担心再三推脱会引起她的怀疑,便答应一声,挂了电话。 「我还不知道林娜璐的目的是什么。」贺寒川双手扣住她肩膀,板过她的身子,让她看着他,「我不建议你跟她单独相处。」 向晚也知道他为什么担心,但是,「就是因为不知道嫂子想做什么,我才更要去。」 「这件事我会查,你不用这么冒险。」贺寒川说道。 他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爱上向晚是个例外。 但现在林娜璐目的不明,他不可能放向晚去冒险。 向晚板开他的手,一字一句道:「贺寒川,我不想总活在你的庇护下。「 她眼神很坚定,贺寒川心知她不会再改变心意,便后退了一步,「每隔十五分钟,你要给我发一次消息,如果我没收到消息,就会立刻进去。」 向晚还想要再说些什么,贺寒川先一步说道:「这是我的底线。」 - 贺寒川送向晚去向家,但她担心林娜璐起疑,在距离向家还有两公里左右的地方便下车了。 「嫂子在我家里不会对我做什么的,贺寒川,你不用跟过去。」向晚再三叮嘱贺寒川别过去后,心事重重地走向向家。 她到门口的时候,林娜璐已经在等待了。 「怎么走过来?不冷吗?」林娜璐往她身后看了看,随口问道。 向晚笑笑,「打车过来的。我想着坐了两年牢,好久没转过周围了,就提前下车了。」 不知是不是起疑心的缘故,她总觉得嫂子问这句话别有用心。 林娜璐点头,拉着她的手往里走,「我听你哥说,你最怕冷了,在外面走了这么一段路,冻坏了吧?赶紧进去喝杯热茶。」 向晚低着头走在她身旁,心中百感交织。 哥哥对她好,但远远比不上嫂子的贴心。她早就把嫂子当成她亲人了,可目前事实却是,嫂子可能在算计她! 「晚晚,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有心事?」到客厅后,林娜璐突然问道。 向晚身体僵了一下,把大衣递给佣人,「在想贺寒川的事,我想了这么长时间,但总找不出他害妈的理由。嫂子,你说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说这句话时,她看着林娜璐,不放过后者的每一个表情变化。 林娜璐眸光闪了闪,避开了她的视线。 向晚心沉了沉,原来嫂子真的心中有鬼! 「不太可能有误会。」林娜璐轻嘆了口气,「我今天找你过来,就是想说这件事。」 向晚坐在沙发上,手中紧攥着杯子,努力压抑着心中狂涌的背叛后的怒气。 「妈手机上的那些聊天记录都被删了,是被黑客远程操控的。我花大价钱雇了一个人查这个黑客,最后查出了他的身份?你知道是谁吗?」林娜璐问道。 向晚皱了皱眉,配合地问道:「谁?」 「贺氏集团的一个高级程式设计师,他说是贺总让他做的。」林娜璐担忧又为难地看着她,「晚晚,就算你再不愿意承认,但也不能否认,这件事确实是贺总做的。」 哗啦! 向晚手中的杯子掉到地上,裂成了几瓣。 这一幕终于还是来了。 诬陷贺寒川! 向晚紧紧攥着衣角,只觉得恍惚间一脚踩入流沙,无数沙子堵住了她的五官七窍,堵得她无处唿吸。 要是没有刚刚这番话,她还可以自欺欺人说嫂子也是被人给骗了。 可嫂子刚跟贺寒川说相信他,转头就跟她说,妈的死是贺寒川做的……她就是想自欺欺人都不行! 「晚晚,你怎么样?」林娜璐走到她身旁,担忧地扶住她,「你现在是孕妇,情绪不要太激动。」 向晚甩开她的手,嗓子一阵阵发紧,「我没事。」 她总是不愿意相信事实,跟问贺寒川时候一样,还抱着最后一丝期冀,「嫂子,你说中间会不会哪儿有什么误会?」 「我也想相信中间有误会,可事实就摆在我们眼前,由不得我们不信啊!」林娜璐说道:「晚晚,现在已经确定是贺总做的了,你就不要再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是啊!都已经确定嫂子说谎了,不该对她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向晚脑中晃过嫂子对她好的一幕幕,鼻端一阵酸涩,泪水最终还是没忍住。 「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一点了。」林娜璐递给向晚几张纸巾,「虽然不知道贺总为什么这么做,但这件事是他做的无疑了。你准备怎么办,还要跟他在一起吗?」 向晚接过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泪,「可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而且以他的霸道性子,我根本没法离开。」 听此,林娜璐几乎迫不及待地说道:「没事,只要你想离开,我一定会想办法送你离开!」 「嫂子似乎很希望我跟他分开?」向晚喉咙发干,想要喝点水润润喉,可她手哆嗦得连茶壶都拎不起来。 林娜璐脸上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她很快低下头,倒了杯水,递到了向晚跟前。 「这肯定啊。如果你明知道贺总跟妈的死有关,还跟他在一起,以爸跟你哥的性子,绝对会把你赶出向家的。我比谁都不想看到那一幕。」 向晚垂着头,半晌后才沙哑道:「我再想想吧。」 她从不曾想到嫂子会算计她,她现在心里乱糟糟的,根本不知道后面该怎么办! 林娜璐眼底闪过一抹急色,但也没有催促,「那你好好想想吧。不过留给你的时间不多,最迟一个星期后,这件事我要告诉爸跟向宇的。」 向晚混混沌沌地嗯了一声,身上去拿茶壶,却不小心碰到壶身,烫到了手上。 「怎么这么不小心?」林娜璐皱眉说了一声,跑到楼上拿了一支烫伤膏,小心翼翼地给她涂到受伤的地方。
第三百七十二章 或许是被要挟的 一个人能时时刻刻伪装吗?向晚不太相信,嫂子对她的好不像是伪装出来的! 或许嫂子这么做,是被人要挟的呢! 江清然当初能威胁贺寒川,那威胁嫂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向晚突然找到了林娜璐没有背叛她的潜在可能,她抽回手,「嫂子,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有什么事你可以说出来,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解决!」 「是啊,遇到为难的事了。」林娜璐顿了一下,轻嘆了口气。 向晚眼中勐地爆发出一阵光亮,嫂子果然遇到了为难的事! 她紧紧地抓住林娜璐的双手,语速比平时快很多,「什么事?嫂子,只要你说出来,我一定想办法帮你解决!」 「不就是你的事吗?」林娜璐的手都被抓红了,不过她没有挣扎,「贺总间接导致了妈的自杀,可你却不愿意跟他分开。我真怕爸跟向宇知道这件事后,会把你赶出去。」 向晚眸中的光亮一点点消散,那种刀割火烤般的痛感再次传遍每根神经。 她找不到藉口了……怎么办,她真的找不到任何藉口了! 「晚晚,快刀斩乱麻,你越是犹豫,只会也越难受,还……」 「我知道!」向晚打断她的话,面色苍白地站了起来,「我会在一周内做出决定的,嫂子,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拎着包,走到一旁衣架摘了大衣,脚步飞快地朝门口走去。 林娜璐在后面喊了她好几遍,她都假装自己没听见。 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嫂子了! 砰! 向晚低着头走路,出门的时候不小心大撞到了一个人怀里。她仰起头,正对上贺寒川关切的目光,所有的隐忍在他面前崩溃。 「别哭。」贺寒川双手捧着她的脸,她每滴泪都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 他们约定十五分钟发一次消息,他没收到消息,担心她出什么事,便没顾她的叮嘱,过来了。 正遇上她出来。 向晚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襟,每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我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贺寒川抱着她,一下下轻拍着她的背。 他知道,对她来说,嫂子跟哥哥一样,都是亲人。突然遇到这样的事情,她难以接受也是情理之中。 林娜璐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两人抱在一起的模样。 她微微皱了皱眉,很快舒展,「贺总什么时候到的?我都不知道,怠慢了。」 没等贺寒川回答,一道引擎声响起,紧接着是一道刺耳的剎车声。 白色跑车停在距离贺寒川两米处,向宇跳下车,惊喜道:「正好有事跟你说,你就来了!来的够他么准的!」 他走过去拍了下贺寒川的肩膀,这才看到向晚也在。 「老婆,你去让厨房多做点好吃的,今天中午贺寒川跟晚晚都在这儿吃!」向宇沖林娜璐喊了一声。 林娜璐顿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不叨扰了,我带向晚出去吃。」贺寒川沖向宇微点了下头,搂着向晚朝宾利走去。 她情绪还没调理好,这会儿不适合留在这儿。 「喂,你别走啊!妹妹妹夫在家里吃顿饭不是很正常吗?叨扰个屁!」向宇跑到宾利旁,用力敲了敲车窗,「我还有事要跟你说,喂,给你个喊哥的机会,你别不珍……」 话还没说完,车子已经启动了。 向宇连忙跳到一旁,「卧槽!过分了!」 没人理他。 林娜璐看着离开的车影,神色稍显复杂。 车里,向晚扭头往后看了几眼,她哥跟嫂子在后面看着车离开,就像以前一样。 但有些事情,终究和以前不一样了。 「好点了吗?」贺寒川偏头看了她一眼,在她头上摸了一下。 向晚低着头,无比疲惫,「我嫂子说你让人删除聊天记录的事了,让我离开你。」 她心里一团乱,「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嫂子拼命把她妈的死往贺寒川身上推,她现在都不确定那个跟妈聊天的网友,是不是她嫂子安排的。 如果是,那她哥怎么办? 「不知道该怎么做,就先别想。」贺寒川有意分散她的注意力,「你哥刚刚说有事要跟我说,你知道是什么吗?」 向晚摇头。 她心里乱糟糟的,刚刚根本没听哥到底说的什么。 「清然说服江家购买刘董手里的股份了。」提到江清然时,贺寒川眸色微凉,「向氏集团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不是个小数目,他们没那么多现金,最后用一部分固定资产做抵押,从银行贷了将近二十个亿。」 从贺寒川提出计划到现在,也不过才几天过去,向晚惊讶道:「签了已经?」 「你跟哥继承遗产股份的同一天。」贺寒川说道。 向晚因为林娜璐的事情,心里还很难受,可听到这个消息,还是精神一震,「那你觉得,他们什么时候会出手这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 「拿走向氏集团刚签下来的那几个好项目后。」贺寒川说道:「时间不会很久,一周左右。」 江家想要借着向氏集团几次变更大股东的事情,引起股民恐慌,好趁机搞臭向氏集团,所以持有这些股份的时间不会很长。 等江氏集团出手这些股份的时候,也就到了收网的时候! 向晚知道贺寒川不会让向氏集团吃亏,可中间还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他们拿走向氏集团的项目,这对我们来说不是很不利?」 「资金鍊跟不上,他们迟早得把吃下去的吐出来,而且还得赔一大笔违约金。」贺寒川后面又详细解释了一下。 不过向晚在商场中待的时间太短了,听得不是很明白,只知道江家这次掉进了一个连环陷阱,想要脱身得先脱一层皮。 「这么好的事情,值得庆祝一下,去你最喜欢的那家西餐厅吃饭怎么样?」贺寒川从后视镜中看着她,眸底藏着心疼。 向晚知道他也是为了缓解她的心情,便答应了,只是下车的时候戴上了帽子墨镜口罩,以免被人认出来。 这家西餐厅规格高,来的人基本上非富即贵。 向晚在这里不用担心被人认出来,坐下后便把帽子什么都摘掉了。有人认出她,只是好奇地瞥了两眼。 服务员过来,把菜单递给两人。 向晚正要点餐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人一直在往她这边看。她放下菜单,回头看了一眼,所有人都在吃饭,根本没有人看这边,好像只是她的错觉。
第三百七十三章 总觉得被人盯着 「怎么了?」贺寒川问道。 向晚摇摇头,「没事,就随便看看。」 可能因为她是孕妇,过分敏感了些。 「嗯。你先点餐,我去下洗手间。」贺寒川起身,眼中有一闪而过的犹豫,但没再说什么,直接离开了。 几乎在他离开的同时,向晚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又出现了。 她四处扫了眼,跟刚刚一样,所有人都在吃饭,没看到有谁盯着她。可这次那种被盯着的感觉没有消失,而是如影随形,似无形的网将她层层叠叠困在其中。 向晚心里没来由得有些不安,她紧紧攥着手机,只要发现一丁点的不对,就立刻给贺寒川打电话。 但除了总感觉被人盯着以外,根本没有任何反常的事情发生。 「在这儿遇到向小姐,真是巧啊。」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女声,向晚嵴背绷得紧紧的,立刻扭头去看。 来人是宋乔。 「介意我在这儿坐一下吗?」宋乔问完,也没有等向晚回答,直接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了,「向小姐包裹得那么严实,我刚刚险些觉得自己认错人了。」 向晚皱眉,「我一进来,你就看到我了?」 「也不能这么说,第一个看到你的人可不是我,是我未婚夫。」宋乔脸上一片讥讽,「你毕竟是他心心念念的女人,别说只是戴上帽子眼镜什么的,就算化成灰,他也能认出来。」 照宋乔的说法,刚刚看向晚的人应该就是她跟江戚峰了,而且这完全讲得通。 但不知怎么回事,向晚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有一种莫名的直觉,觉得刚才暗地里打量她的人不是江戚峰和宋乔。 「我才跟向小姐说两句话,你就走神了,这到底是看不起我啊,还是诚心噁心我?」宋乔阴测测地问道。 向晚稍稍收神,漫不经心地问道:「不用拐弯抹角的,找我什么事,直说吧。」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跟你绕圈子!」宋乔说道:「江家收购向氏集团百分之二十五股份的事情,你知道吧?」 向晚点头,「所以呢?」 这件事跟宋乔有什么关系? 「江清然他们计划六天后出手那些股份,然后再把手中所有向家的黑料爆出去,让向氏集团不死也脱层皮。这件事你跟贺总说一下,让他想办法帮向家,听清楚了吗?」 宋乔看向晚的时候,毫不掩饰脸上的厌恶。 向晚看着她,「你怎么会来跟我说这些?」 「要不是江戚峰害怕见你,不过来,你以为我会过来?」宋乔不耐烦地站起来,「记住告诉贺总!我走了!」 「等等。」向晚站起来,喊住她。 宋乔回头,没好气道:「还有事?」 「本来就是互利互惠的事情,你没必要用这种施捨和命令人的语气。」向晚说道。 宋乔双手环胸,冷笑,「我跟你说江家的动向,让你提前做好准备,你说这是互惠互利?」 「那你那么讨厌我,为什么要来跟我说这些?」向晚问道。 宋乔冷笑消失,一时哑然。 向晚,「我来替你回答,因为这次的主意是江清然出的,如果成功了,那她以后掌权江氏集团的可能性较大。」 「你,或者说你们宋家,担心江戚峰以后争不过江清然,所以决定来告诉我这些,就是想让我破坏江清然的计划,是吗?」 宋乔专程趁着贺寒川不在的时候过来的,就是担心他看出自己的计划,没想到向晚居然也猜出来了。 她坐了两年牢,倒是长了点脑子! 宋乔没再像之前那般盛气凌人,而是警惕道:「是这样。不过总的说起来,我跟你这条消息,还是你们向家占便宜了。」 「互惠互利就是互惠互利,就不用再说谁占便宜谁不占便宜了。」向晚说道:「你们借用贺寒川破坏江清然的计划,我接受,不过我也有条件。」 还是一样的话,不过她这么一说,听起来受惠方更像是宋家。 听此,宋乔脸色沉了下来,「向晚,你别得寸进尺!」 要不是忌惮江清然,她也不会把这些告诉向晚! 「既然这样,那就没得谈了。」向晚重新坐了下去。 宋乔见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有些急了,「你可想好了,如果你不告诉贺总,不寻求他的帮助,那向氏集团就惨了!」 「也不一定。江氏集团拿了向氏集团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也是我们的大股东。如果我们向氏集团发展的好,他们也有好处可拿。」 「向氏旗下两个生物公司研究出来新药物的事情,你知道吧?单是这两样药就可以给向氏带来丰厚的利润。我们向家跟江氏集团合作,双赢也不是不可以。」 「如果江清然这次成功了,贺老爷子再一死,江戚峰继承江氏集团的可能性不到四分之一。」向晚说道。 她这辈子绝对不会跟江清然和好,但在宋乔看来未必,后者应该觉得她可以为了利益,放弃以前的恩怨。 宋乔神色变幻,并未立刻出声。 「你最好快点做出决定,贺寒川马上就要回来了,他未必像我这么好说话。」向晚说道。 宋乔攥了攥拳,咬牙说道:「你最好不要栽到我手里!什么条件?」 「我的条件绝不过分:你把江氏集团最近这些天的动向,一五一十告诉我就行。」向晚说道。 贺寒川已经朝着这边走过来了。 「……好!」宋乔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一个字,冷哼一声,快速离开了。 贺寒川走到桌子前,脱下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随口问道:「宋乔过来做什么?」 向晚把刚刚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坑人越来越熟练了。」贺寒川眼底泛起潋滟笑意,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 他在公共场合流露出来的这些小亲昵,让向晚有些不好意思。她神色不大自然地避开他的触碰,轻声道:「跟你学的。」 「夫唱妇随吗?」贺寒川挽起袖子,露出线条好看的小臂,「可我还没听你喊过老公,喊声听听。」 他上身微微前倾,略显轻佻地勾起她下巴。
第三百七十四章 贺寒川不会这么俗吧? 贺寒川平日里从未跟女人这么亲近过,而且平时总是待人很疏离,他这样子很罕见,周围不少人在看这边。 向晚脸上隐隐有些发烫,想要拍开他的手。但他却突然站了起来,双手抱着她的脸,突然吻了下来。 她瞳孔中倒映着他的身影,整个身子都是僵硬的,脑中一片空白。 哗啦! 有东西掉到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这一道响声拉回了向晚的心思,她咬牙阻止他的侵入,在他胸膛前不轻不重地推了他几下。 贺寒川见她面色涨红的样子,轻笑着松开她,「那么不愿意喊我老公?那我喊你老婆怎么样?」 「……嗯。都在看我们,你先坐下。」向晚低着头皱着眉,轻轻拽了下他的胳膊。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这个小动作带着几分撒娇。 贺寒川坐下,偏头看了眼正让服务员收拾碎盘子的江戚峰,唇角浅浅勾了下。 向晚也看到了这一幕,她皱了皱眉,很快便收回了目光,没看到江戚峰黯淡的神情。 没过多大一会儿,服务员将两人点的牛排、点心还有红酒送了上来。 「这里新出来的桂花糕,尝尝怎么样。」贺寒川给向晚夹了块桂花糕。 还没开始吃饭,贺寒川怎么给她夹点心?向晚不太喜欢餐前吃甜的东西,但还是夹起了桂花糕。 吃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有东西咯到了她的牙。 贺寒川不会……那么俗吧? 向晚瞥了他一眼,从桂花糕里拽出一枚戒指。 「好像不是很惊喜?」贺寒川从她手里接过戒指,直接给她戴上了。 向晚,「……」 「贺寒川,你好像没有单膝跪地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你,也没有鲜花,没有告白……」向晚不是很计较形式的人,但这么粗糙的求婚模式,还是有一点点小失望。 贺寒川低头在她手上轻吻了一下,「问什么?不想嫁给我,还想嫁给别人?」 话是这么说,可向晚心里还是有些小失落。 她欲语还休,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反正戒指都戴上了,孩子也有了,她现在难道还能反悔吗?就是觉得……有点坑。 贺寒川看着她这样子,没忍住,笑了。 他捏了捏她的脸,眉宇间尽是宠溺,「爷爷还在,盯着我们的眼睛太多,现在不适合太张扬。戒指先戴着,预定下你的人,求婚仪式后面补上。」 原本他也没打算这么仓促跟她求婚,但今天早上的事让他心有余悸。 他真怕稍不注意,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她就已经离开了他的世界! - 星瑞饭店。 江家人还有林老爷子和林恬恬都在。 「干杯!」江老爷子举起酒杯,跟众人碰了一下杯子。他心情不错,直接一口干了,给几人看了下空掉的杯子。 众人纷纷称赞他老当益壮。 林恬恬娇笑一声,也跟着众人一起夸赞,「江老爷子,现在年轻人都没几个能比你强的,来,我也敬你一杯!」 她辈分高,跟林老爷子还有江老爷子坐一块,这会儿人都已经歪到江老爷子怀里了。 桌上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不过看在林老爷子的面子上,他们也没说什么。 江清然眼底极快地闪过一抹不喜,但很快恢復正常。 她已经忍这个蠢女人很长时间了,不过过了今天,她就不用再忍了! 江老爷子倒也没扫兴,干了林恬恬递过来的那杯酒,然后沖江清然举起杯子,「来清然,你也陪我喝一杯,这次的事情你做的不错!」 「爷爷过誉了。」江清然浅笑着跟他碰了下酒杯。 林老爷子倒没像他们这般高兴,「向家的股份还有几个项目到手,确实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不过江老弟,我总觉得不太对劲,还是不要太掉以轻心。」 「外公想的,我跟爷爷也都想到了。这件事涉及到的方方面面,我都已经调查清楚,安排好了,绝对万无一失,您尽管放宽心。」江清然温声说道。 江老爷子也觉得林老爷子担心过了头,「我们连股份卖给谁都想好了,还能出什么问题!林老哥,商场你没我懂的多,就别瞎操心了!」 「是啊外公,书法方面您比我们强,可做生意方面,说句不好听的,您绝对比不上我跟爷爷。」江清然再次安慰。 这次林老爷子没说什么,倒是一旁的林恬恬不满了,「我老公也是关心你们,你们他么什么态度?」 砰! 江老爷子还是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直接把杯子重重放到了桌上,脸都青了。 「老公,他凶我!」林恬恬拉着林老爷子的手撒娇。 林老爷子安慰她几句,同江老爷子说道:「恬恬她家里穷,说话什么的没人教,江老弟别太在意。」 他赔礼道歉好一会儿,这件事才算翻过篇。 江清然看着这一幕,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她出事的时候,外公都没有护着她,可现在却护着一个做小姐的骯脏女人! 不过没关心,林恬恬很快就没办法这么嚣张了! 趁江老爷子比较高兴的时候,江清然温声道:「爷爷,这件事成功,我也勉强算将功补过了,您看能让我重新回公司上班吗?」 江老爷子没立即回答,而是问道:「戚峰呢?怎么到现在还没过来?」 「是我的意思。哥哥觉得对向晚有愧,而且看样子还放不下她,我担心他知道这件事后,会告诉向晚。到时候,我们就功亏一篑了。」 江清然咬了咬唇,「就算您不贊同,为了万无一失,我也会这么做。」 「你做的没错!」江老爷子说道:「江家怎么就生出来这么个一根筋?」 江母还想替儿子说两句话,但被江父拦住了。 「前段时间让你在家相亲,也是为了让你反思过错。这段时间你应该反思得差不多了,等把向氏集团的股份卖出去后,你就接着回公司当你的财务总监吧。」江老爷子说道。 闻言,江清然眼底闪过一抹惊喜,「谢谢爷爷!」 她敬了江老爷子一杯,然后又重新倒了一杯,跟林老爷子说道:「外公,我仔细想了想,之前您说的那些话要是为了我好,当时我真是魔怔了,才会跟您争执。您见谅!」 「嗯。」她这番话说得林老爷子还算满意,他举起酒杯跟她碰了一下,学江老爷子那样,一饮而尽。 只是这次的酒,好像不是很对劲。 他刚想问酒的度数是不是太高了,一阵晕眩感传来,他砰得一声倒在了桌子上。
第三百七十五章 只是一点安眠药而已 所有人都呆住了。 江母火急火燎地站起来,「爸?爸,你怎么了?」 「怎……怎么回事?」林恬恬吓蒙了,回过神后勐地扑到林老爷子身上,嚎啕大哭,「亲爱的,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啊!」 她好不容易才过上好日子,要是老头子现在死了,她岂不是又要过以前的苦日子? 不能死,老头子绝对不能死! 「你们一群臭傻逼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叫救护车啊!」林恬恬冲着众人疯狂大喊,「今天可是你们请的饭,要是我老公出了什么事,我他么的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江母此时也顾不上计较她的脏话了,匆忙跟江清然说道:「清然,快打120!你外公要是出事了,可怎么办啊?」 连一向镇定的江老爷子,此时也有些慌了。 「不会出事的。只是晕倒了而已,你们不用太紧张。」江清然环视了一周,温声说道。 江父跟江老爷子对视一眼,已经猜到了什么,「江清然,你确定没事?」 「只是一点安眠药而已。」江清然说道。 江母愣住了,「你给你外公下药做什么?」 「没什么,外公最近休息不好,也不肯吃药,我帮下他。」江清然柔声说道。 林恬恬也不哭了,站起来沖向江清然,「你这个臭婊子,你想做什么?你他么是不是想害死我老公,然后对付我?!」 她伸手要扇江清然。 江清然躲开了,拍了两下手。四个强壮的男人推门进来,面无表情地抓住了林恬恬。 「放开我!你们他么地放开老娘!」林恬恬死命挣扎,「呸,小贱人,等我老公醒了,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江清然摘下一个椅套,团了团,随便塞进了她的嘴里。 「你们也看到了,外公现在被这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她指不定会怎么拖累林家跟江家。若是再留着她,只会成为祸害。」 江清然以前还在他们面前伪装,因为她怕真实的她,他们不喜欢。可经歷过这次,她知道了,在利益面前,什么喜不喜欢只是小儿科。 江父跟江老爷子对视一眼,两人小声交谈了几句。 「有服务员在酒里下了药,我们都晕倒了,醒来的时候就发现林小姐不见了,也许是被什么仇家带走了。」江老爷子咳嗽了一声,缓缓说道。 江清然笑了笑,「你们慢慢庆祝,我去找下劫匪。」 说完,她转身往外走,几个男人带着林恬恬跟在她身后。 「清然,什么劫匪,我怎么没看到?清然,你……」江母完全不知道这些人在说些什么,想去追江清然。 江父拉着她坐下,「以后要是不想再见你那个小后妈,就别再问了。」 江母看了眼人事不省的老父亲,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那个千人骑万人枕的小婊子,不知道让她丢了多少人,她巴不得她回不来! - 吃完饭,贺寒川准备先送向晚回竹贤庄,然后再回公司。 但刚出餐厅,他就察觉到有人在跟着他们。他扭头往身后看了一眼,眉头微皱,「碰到个熟人,你先回车上,我马上就过去。」 这家餐厅会员制,来这里的基本上都是圈子里的,遇到熟人什么的也正常。 向晚点头,接过车钥匙,走了。 贺寒川回头,发现跟着他的人已经到了一处拐角,正等着他过去。他松了松领带,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 跟着他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长得丰神俊朗,不过气质偏阴柔的 贺寒川没见过这个男人几次,但对后者印象很深刻——这个男人是他亲奶奶养的男人。 「跟着我什么事?」贺寒川眸色凛冽。 崔均笑了笑,顺手去拍他的肩膀,被他避开,也不觉得尴尬,「具体什么事,你得问你奶奶,她只让我把你叫过去,可没说是为了什么事。」 贺寒川鲜少泄露自己的情绪,但在崔均面前,却毫不掩自己的厌恶。 「我跟她没什么好说的,以后别再跟着我了。」他冷冷说完,转身欲走。 崔均也不着急,「寒川,你想好了:你奶奶从来不是什么轻易放弃的人,你不跟她谈,恐怕她下次得约那位向小姐来谈了。」 贺寒川停下脚步,拽了拽领带,转身,冷眼剜着他。 「就在前面那辆车里,走吧。」崔均笑了笑,沖他做了个请的姿势。 贺寒川跟在他身后,上了一辆劳斯莱斯。 车后排坐着一个女人,她妆容精緻,一身衣服时尚而年轻,看起来也就五十岁左右。不过从她的颈纹却能看出来,她的年龄已经不小了。 「十多年没见,寒川真是越长跟你爷爷越像了。」姚淑芬放下手机,笑眯眯地要去拉他的手。 贺寒川躲开了,开门见山道:「什么事?」 他很少去讨厌一个人,他的这位亲奶奶就是其中一个。 「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奶奶,你对长辈就这态度?」姚淑芬哼了一声,「你那个妈看不起我,总是说我没教育好儿子,难道她教育好了?」 贺寒川冷着脸说道:「您当初为了钱,爬上我爷爷的床,最后把我爸卖给贺家,一走了之的时候,想过您是长辈吗?」 崔均轻嘆了口气,「寒川,话可不能这么说。」 「你奶奶当初也是真的喜欢你爷爷,才会宁愿下药被嫌弃,也要跟他在一起。就像是向小姐喜欢你,死缠烂打要嫁给你一样,都是因为喜欢。」 「至于她后来跟你爷爷离婚,也是因为……」 贺寒川听不得崔均把向晚跟他奶奶归为一类人,他直接打断道:「闭嘴!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崔均面色一僵,既尴尬又带着几分恼怒。 「寒川,他也是你的长辈。」打狗还要看主人,贺寒川这么做,显然不把她当回事! 贺寒川扯了扯唇,讥讽道:「这年头,真是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敢仗着比我多吃几年饭,说自己是长辈了。」 这明摆着在骂崔均。 崔均脸都黑了,「年少轻狂没错,不过作为长辈,我劝你一句:做人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不然离死不远了。」
第三百七十六章 您觉得我会怕这个威胁? 「这句话该说给你听才对。」贺寒川声音凉凉,「崔先生,我一根手指头就可以碾死你,你说话最好放客气点。不然,我可没法保证,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会不会拿你出气。」 这话说得嚣张,但崔均知道,这也是事实。他咬咬牙,忍着没出声。 「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我没时间跟您耗。」贺寒川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定时,「您还有五分钟。」 他一而再的挑衅让姚淑芬有些动怒,她气极反笑,「没关系,你要是实在没时间,我就把向晚那丫头叫过来聊聊。」 「呵!」贺寒川嗤笑一声,「您觉得我会怕这个威胁?」 姚淑芬,「什么威胁?我只是想找未来孙媳妇说几句话而已,这怎么能算是威胁?」 「就像我十五岁那年一样,您觉得那也不叫绑架,是吗?」 他十五岁那年,这个所谓的亲奶奶突然出现,对他百般好。爷爷从来不喜欢他,他爸对他又爱答不理,她这种长辈的疼爱很快取得了他的信任。 她开私人飞机带他去海岛上玩,美名其曰给他的奖励,但却联繫了他爷爷,要一个亿才放他回去。 他回去后才知道这件事,爷爷不知为何没有动她,反而把他打了个半死。 这件事过后,他便极少再相信别人。 姚淑芬顿了下,才说道:「我当时急需那笔钱,而且我也没有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我以为你能理解我的。」 「您不用跟我说这种假惺惺的藉口,我也不会信。」贺寒川说道。 姚淑芬面有内疚,「如果当时那件事对你造成了伤害,我可以跟你道歉。」 「不需要。您还有两分钟时间,我建议您痛快点说事。」贺寒川不为所动,「您拿向晚威胁我不管用。」 他冷眼睨着她,「爷爷我动不了,但处理您这样一个早已息影的影后,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困难事。」 「你爷爷当初都动不了我,你觉得你能?」姚淑芬看着他,像在看一个闹脾气的小朋友。 嘟嘟嘟—— 手机定时器突然响了起来。 「时间到了,再见。」贺寒川起身,利落下车。 姚淑芬跟着下车,喊住他,「寒川,我建议我们好好谈谈,这样对你也好,对我也好。不然的话,我怕你后悔。」 「我字典里没有这个词。」贺寒川连脚步都没停一下,大步离开了。 崔均看着他离开,扭头问姚淑芬,「宝宝,这……」 姚淑芬抬手示意他不用说了,「寒川这孩子哪儿都好,就是没他爷爷识时务。反正我也早猜到这样的结果了,继续按照之前的计划做吧。」 「嗯。」 姚淑芬躺到他怀里,双手圈着他的腰,「就是按原计划得绕一大圈,麻烦,我最讨厌做麻烦的事情了。」 「寒川太聪明,还有赵瑜贺老爷子在旁边盯着,按原计划保险些。」崔均拉起她的手,在她手上吻了一下,「嫌麻烦就交给我,不用你动手。」 - 向晚闲着没什么事,上网翻了下新闻。 向家那些负面新闻已经从热搜前十掉到了末尾,但点开看,骂向家的人还是很多,应该是江家那边人为撤了热度。 毕竟他们要想把手中的股份卖个好价钱,就不能把向氏集团的名声搞太臭。 但是网友们不知道这些,都在骂向家利用权势撤热度,还有人发『现在骂向晚还有贊吗』这样的言论,就上了热门评论。 至于李燕因造谣诽谤偷窃坐牢的新闻,下面只有寥寥几十个评论,被人故意压了下去。 咔哒。 车门响了一下,贺寒川坐了进来。他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向晚有种感觉,他现在很不高兴。 「怎么了?」向晚收起手机,扭头问道。 贺寒川启动车子,「没事。」 这些事跟她说了,只会让她跟着一起糟心。 「你刚跟我求婚,就这样不高兴,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后悔跟我求婚了?」向晚故意说道。 「没有,你别乱想。」 「时间、理由都对得上,你又说没事,我完全可以这么理解。」 见她铁心问个明白,贺寒川含煳道:「跟那个熟人有点不愉快的地方。」 他跟贺老爷子有那么不愉快的地方,也没有像现在这样。 向晚想了一下,迟疑道:「那个人跟你说的事,跟我有关?」 「没有,你别乱想。」贺寒川手指在方向盘上点了几下。 他烦躁或者说谎的时候,喜欢敲手指,这是向晚最近发现的。她认真道:「你做的很多事我帮不上忙,但总可以做到不拖后腿。」 贺寒川并未立刻答话。 半晌后,他说道:「你这段时间别出去了,如果有什么必须处理的事情,告诉我,我跟你一起去。另外,我会给你安排几个保镖。」 「……现在再怎么说也是法治社会,这样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或许是坐了两年牢的缘故,向晚极其讨厌待在封闭的空间,外面还有人把守。 贺寒川转头,瞳孔中倒映着她的身影,一字一句道:「你的事,不分大小。」 做万全准备,总是好的。 他的眸子如旋涡,像是要将她的灵魂都吸入一般。 等他重新转头看向前方时,向晚才回过神,「嗯。」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为了她好,应该过一段时间就不用这样了。 贺寒川把向晚送回竹贤庄后,便往公司走了。当天下午,四个职业保镖接受贺寒川的委託,过来保护向晚。 不过这之后五天内,风平浪静,连向家那些所谓的丑闻,都暂时被压了下去。 向宇没少往竹贤庄跑,过来找贺寒川说公司的事情,倒是林娜璐一反常态,没有来过。 一切如常,照理说向晚应该松一口气才对,可她莫名有种感觉,觉得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她心里觉得不安,便没少叮嘱向宇,让他在公司少说话,免得泄露了消息;又叮嘱他晚上睡觉警醒些,别睡太死。 因为最近两件大事,一个跟向氏集团股份有关,还有就是她嫂子陷害贺寒川,目的不明。 向晚觉得如果出事的话,可能是这两件事有变故。 向宇被她念叨得烦了,每次要求跟贺寒川去书房谈事,谈完就跑。以免被她逮住机会,一念叨就是一大堆。
第三百七十七章 根本没有那两种药 第六天,江家那边有了大动静。 封家。 江清然坐在封老爷子对面,侃侃而谈,她面色自然,但手心里已经冒出了层层汗水。 第一次见到他这个传奇人物,还是跟他谈生意,她既激动又紧张。 「说完了?」封老爷子给佣人使了个眼色,佣人立刻上前,给江清然倒了杯茶水。 江清然点头,「就算向家现在的名声差一些,但有新研发的那两样药物,您接手这些股份后,绝对可以大赚一笔!」 「如果能大赚一笔,你们江氏集团怎么不自己留着呢?」封老爷子戴着老花镜,看着今日份的报纸。 江清然轻嘆了口气,「实不相瞒,我就是觉得有赚头,才会努力说服我们家买入这些股份。可我们为了尽快拿到这些股份,用一些固定资产作抵押,跟银行贷了一笔款项,还款日期马上就要到了,可我们没有还债能力。」 这是她实施计划前,就想好的藉口。 封老爷子笑了笑,翻看另一页报纸,并未答话。 「所以……您的意思是?」江清然小心翼翼问道。 封老爷子放下报纸,立刻有佣人过来,收了起来,又恭恭敬敬接过了老花镜。 「你也说了,如果有这两项新药,前提是这个如果。」 听此,江清然心里突然有些不安,她稳了稳心神,「我可以给您保证,这两项新药刚研发出来,而且效果不错。等它们上市后,绝对能带来一大笔……」 封老爷子伸手,示意她不用再说,「小丫头,根本就没有那两样药,所以我也不可能接手你们手中的股份。非常抱歉。」 「!」 根本没有那两样药? 怎么可能? 她通过好几个渠道,得到的消息怎么可能出现错误? 江清然脸上血色全无,「封老先生,您的消息应该出现了错误。这两项药物是向家旗下的生物公司新研发出来的,我调查过好几遍,千真万确!」 「要是我连这点消息都能弄错,能有现在的家业吗?」封老爷子摇摇头,吩咐佣人,「送客。」 不可能! 一定是封老爷子弄错了! 江清然头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天都塌了,「封老先生,我想再跟您谈谈!」 她想要去追封老爷子,但才迈出两步,就被两个佣人拦住了,「江小姐,请回吧!」 「封老先生!封老先生!!」 江清然活到这么大,还从未如此失态过。无边恐惧将她淹没,她拼命挣扎,想要抓住最后一丝希望。 但两个佣人分毫不让,她根本闯不过去,只能眼睁睁看着封老爷子消失在楼梯拐角。 ——完了! 江清然跌落在地上,两眼空洞而无神。 明明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了这样? 封老爷子上楼,打了个电话,慈爱道的:「南宇小友,我已经拒绝江家小姐了,你们想要做什么,现在可以开始了。 - 江清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江氏集团的,她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脑中一片空白。 「总监,您回来了?董事长已经让人把财务总监办公室给您收拾出来了,他这会儿就在办公室里等着您了。」她以前的秘书走了过来。 在办公室等着她? 江清然唿吸一窒,想要冲秘书笑一下,但怎么都笑不出来,「我……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想要去医院一趟。你帮我跟爷爷说一声,让他别等我了。」 说完,她转身就想走。 江老爷子在办公室里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刚想出来透透气,就听到了她这番话。 「你等等。」他在后面喊道。 江清然心里咯噔了一声,想要逃跑,但不得不转身。 「我找你也就是问句话的事,问完你再去医院。」江老爷子命令一句,转身进了办公室。 江清然皱了皱眉,软着手脚进去,把门关上了。 办公室里不只江老爷子,还有江戚峰跟宋乔。本来还算宽敞的办公室,站了四个人立刻显得拥挤起来。 「我让你回来当财务总监,你嫂子不是很服气,我就让她过来听听你做了什么,省得她跟你哥不满。」几个小辈们都站着,江老爷子则坐在待客用的沙发上。 江清然从进来后就看着她哥,但他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不经意间扫一眼,也带着厌恶。 似乎从车祸真相揭开后,哥哥就总是用这样的目光看她。 「也不是不服气,顶多心里有些小不舒服,毕竟公司一大部分权力在清然手里,而且很多员工只听她的话,这对戚峰来说不公平。」 「只要清然做的事能配得上她的地位,我绝对不会再说什么。清然,你那么知书达理,想必也会理解我的吧?」宋乔说道。 再怎么说,江清然也是江家的人,宋乔这番话说得江老爷子心里很不舒服。 他轻咳了一声,「清然,我见向家那些负面新闻已经全面爆发了,而且今天开盘价创歷史新低。你是不是已经跟封老爷子谈妥了?」 他们之前的计划就是,等卖掉向氏集团的股份后,就把向家那些负面新闻都爆出去。 江清然瞳孔皱缩,面色惨白,「新闻……那些新闻都爆出去了?」 本来没有两款新药,那些股份就已经很难处理了,结果现在还爆出大量负面新闻,这些股份还怎么处理出去? 现在情况已经很明了了,她师父联合向宇那些人算计了她! 「是啊,不是你爆的吗?」江老爷子说道:「就是有些新闻太假太夸大其词了,说不定会被向家人反咬一口!」 江清然努力想要维持镇定,但她手脚都是软的,砰得一声摔到了地上。 见此,江老爷子就是反应再迟钝,也察觉到情况不对了,「怎么了清然?」 江清然面色一片灰白,没有应声。 她要怎么跟爷爷说? 说他们被人算计了,那些股份要烂到手里了? 江戚峰看着她这模样,心有不忍,想上前拉下她。但只是迈出一步,就又退了回去。 她骗他太多次了,现在他根本分不清她是不是在作秀!
第三百七十八章 最好砸死她 「江爷爷说的是把股份卖给封老爷子吗?」宋乔惊讶道:「向家股票最近跌得这么惨,哪儿有人愿意接手?」 江老爷子这会儿也无法维持镇定了,蹭得站了起来,「清然,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话啊!你不是说有那两样新药,把股份卖给封老爷子不成问题吗?」 江清然唇瓣颤抖,几次张嘴,都没能说出一个字。 「什么新药?我们宋家就是研发药物起家的,十分注意行业动向,但也没听说过谁研发出来什么新药啊!」宋乔说道。 江老爷子脸瞬间就白了,「你……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江爷爷,你们该不是被什么人给煳弄了吧?」宋乔问道。 江老爷子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咬牙切齿,「江、清、然!」 他抓起周边一切能抓起来的东西,噼头盖脸地砸到了江清然身上。 江清然头被砸破了,手上身上也有口子,但动也没有动一下。 她从未想过,会被向宇那样的蠢货设置陷阱,而且她居然还美滋滋地跳进去了! 砸吧,最好把她砸死,至少那样,她就不用强迫自己去接受这个现实了! 江老爷子已经疯魔了,一双眼都是红的,「你为了让封老爷子相信你的鬼话,贷款期限只用了七天!后天就到期了,这些股份却砸我们手里了,你说怎么办?」 「江清然!这次江家真是被你给玩完了!你知道这次得赔多少钱吗?」 「滚!你现在给我从……从这儿……」 砰! 江老爷子直直地砸了下去。 - 星瑞饭店。 「江家想把向家这些负面新闻压下去,可有我们挡着,哪儿是他们想要压就能压下去的?哈哈哈哈……那个莲花婊现在该后悔弄出来我们家那么多负面新闻了吧?」 「大概怕这样下去,股价跌得更厉害,而且银行那边的贷款也要到期了,他们也怕还不上。最后他们说服我那个老朋友低价收了那些股票!」 「江氏集团这么一折腾,那些刚抢过去的项目也做不了了。他们现在可支付不起巨额违约金,正跟我们这边的人联络,求着我们继续接手那些项目呢。」 「江氏集团这次差不多折腾掉了一百多个亿,股东们都上公司闹去了,要求江家给一个说法呢!」 「江老爷子气得中风了,这会儿在医院icu呢,就这样还要求把江清然赶出江家呢!江清然现在已经被赶出去了,江氏集团这烂摊子交给江戚峰跟他爸处理了!」 「等明天我们澄清那些负面新闻,再把江清然策划的这件事原原本本说出去,我们向氏集团的股价肯定会上涨。到时候啊,江老爷子估摸着还得被气中风一次!」 南宇满面红光,一口气不停地说了江家现状,然后端起一杯酒,干了,这才觉得没那么渴了。 「来来来,满上,满上!姓贺的,我这次是真佩服你,我敬你跟晚晚一杯!」 向宇给贺寒川倒满一杯酒,又去给向晚倒。 「不用给她倒。」贺寒川抢过酒瓶,放到了桌上,然后给向晚倒了点热果汁。 向宇嘟囔道:「晚晚酒量比我都大,喝一杯酒算什么?我就算撞车住院那次,也没耽误喝酒。」 「你粗皮厚肉,能跟她比?」贺寒川掀起眸子,瞥了他一眼。 向宇,「……」 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 「你怀孕,少吃点寒性食物。」见向晚夹虾,贺寒川用筷子夹住了她的筷子,把虾放到原位后,给她夹了一筷子蔬菜。 向晚在蔬菜上捅了几下,实在没胃口,改去夹可乐鸡翅。 「太油了。」贺寒川夹起她盘子里的可乐鸡翅,放到他自己盘子里,然后给她夹了一筷子清炖排骨。 向晚,「……」 向宇在一旁都看不下去,「贺寒川,我当你是条汉子,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我妹最喜欢吃海鲜还有鸡翅一类的东西,你怎么什么都不给她吃?」 他说着话,直接站起来,把向晚身前的一盘蔬菜跟可乐鸡翅换了位置。 「寒性食物就别吃了,可乐鸡翅没事,吃吧!」 贺寒川瞥可乐鸡翅一眼,看向向宇,「哥,向氏集团的负面新闻还没澄清,计划还不算圆满完成。像清然,就是计划的最后一环出了意外。」 「啊?!」向宇一惊,把两个盘子的位置又换了回来,「晚晚啊,姓贺的也是为了你好。你现在少吃点,等生完宝宝,想吃多少我都给你买!」 他今个儿实在高兴,再加上喝了点酒,话都比平时多了不少,「前几天江家还在这里庆祝算计我们成功,现在换我们来庆祝他们江家中陷阱!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和他相反,林娜璐在桌上一句话没说,而且情绪看起来略有些低沉。 等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她跟向晚说道:「我喝得有点多,想去厕所,你去吗?」 向晚猜到她大概要说贺寒川的事,眉头微皱了下,在贺寒川极力反对的目光下,点头答应了。 「刚好吃得差不多了,我在厕所门口等你,然后一起回去。」贺寒川站起来,摘下了衣架上的西装外套。 林娜璐眸光闪了闪,面色微露为难。 向晚担心贺寒川过去,她嫂子会什么都不说,便说道:「好不容易遇到这么高兴的事,你留在这儿跟哥多喝几杯吧。」 她踮起脚尖,双手捧着他的脸,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我马上就回。」 贺寒川看着她眼底的乞求,拒绝的话咽回了肚子里,「那你快点回来。」 「嗯。」 「卧槽,你们两个行不行?只是上个厕所分开一会儿而已,用搞得跟生离死别一一样吗?」向宇实在没眼看。 太肉麻了。 「晚晚,我们去吧?」担心向晚或者贺寒川后悔,林娜璐出声问道。 向晚怕她多想,主动和以前一样,挽住了她的手臂,「走吧,嫂子。」 出门右拐就是厕所。 但向晚要右拐的时候,林娜璐拽住了她,「洗手间说话不方便,去楼梯间吧,那里安静点。」
第三百七十九章 你考虑好了吗 楼梯间确实安静,而且大。 但是向晚不清楚林娜璐的目的,也不知道那里有没有事先藏人,不可能答应。 「我刚刚喝果汁喝多了,想去下洗手间,就在那里说好了。」向晚说道。 林娜璐皱眉,「洗手间人多眼杂,说话不方便。如果你不想在楼梯间说的话,我们回家说也可以。」 「这家饭店人没那么多。这样吧,我们先看洗手间有没有其他人,没有的话再谈事,这样可以吧?」她越是劝说去楼梯间,向晚就觉得越是蹊跷。 林娜璐故作自然地往楼梯间那边瞥了一眼,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将她的小动作收在眼底,向晚也不动声色地往楼梯间那里瞥了一眼,但什么都没有看到。 两人进洗手间后,林娜璐看其他隔间里有没有人,而向晚则进了一个隔间。她锁上门后,给贺寒川发了条简讯。 【嫂子刚刚一直往楼梯间那里看,你去看一下那里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 【嗯。】 向晚删掉简讯,收起手机,沖厕,走了出去。 洗手间里并没有其他人,见她出来,林娜璐略带些急迫地问道:「晚晚,这已经是第六天了,你考虑好了吗?」 「嫂子,我认真想了想,决定还是留在贺寒川身边。」向晚说道。 听此,林娜璐眉头紧皱,「你是不相信我的话?」 「……相信。」向晚紧攥着拳头,努力压下四肢百骸中汹涌的怒气。 就是因为太相信嫂子了,所以知道嫂子骗她,故意诬陷贺寒川后,她才会觉得难以接受! 林娜璐想不明白,「既然相信我,你为什么不离开贺总?你是爱上他了,所以哪怕他间接导致了妈的死亡,你也要跟他在一起,是吗?」 「嫂子别误会。」向晚苦笑一声,「贺寒川害死了妈,我一走了之,还怎么给她报仇?以他的实力,我们明面上根本找不到对付他的机会!」 她勐地攥紧拳头,咬牙道:「我要留在贺寒川身边,等他放松警惕的时候,找到贺氏集团的商业机密,卖给他的商业对手,给妈报仇!」 嫂子突然开始诬陷贺寒川,她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因为商业利益纠葛。 如果她猜测属实的话,嫂子应该会贊同这个提议! 但林娜璐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不行!你要是这么做,贺总还有贺家人不会放过你的!」 诬陷贺寒川,却又不让她对付他,向晚实在猜不出她嫂子要做什么了! 难道是江清然或者贺老爷子指使嫂子,让嫂子想办法分开她跟贺寒川? 还是说……嫂子对贺寒川有什么别的意思? 「晚晚,就当嫂子求你了!你不用报仇,只要离开贺总就好,我会想办法送你到国外。」林娜璐拉着向晚的手,放缓了声音,「好不好?」 她脸上的担忧不似作假,向晚一时分不清楚,她到底是演戏演得太真了,还是另有苦衷。 「不好。不管谁间接害死了妈,我都不会原谅那个人!嫂子,你觉得呢?」向晚紧紧盯着林娜璐。 林娜璐眸光闪了闪,「这件事以后再说。我们在这儿待的时间够久了,还是赶紧回去吧,不然贺总还有你哥他们可能会起疑。」 似是怕向晚再问什么,她说完后,便匆匆出去了。 向晚看着她近乎狼狈的背影,脸上一片惨白。 看嫂子这反应,真的跟妈的死有关……这件事她该跟哥怎么说?两个孩子呢,又该怎么办? 「晚晚,你在里面干嘛呢?」向宇在外面催促了一声。 向晚深唿吸一口气,心情复杂地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三人都在洗手间外面。 见她脸色不是很好,贺寒川走过来,拉住她的手,安慰性地在她手背上抚摸了几下。 向宇简直没法忍受了,「你们两个怎么越来越腻歪了?以前还算正常点,现在分开个几分钟都不行!」 晚晚上个厕所而已,姓贺的看了多少次时间?十次?好像比这更多。 听此,林娜璐皱了皱眉,脸色有些难看。 贺寒川,「新婚燕尔,感情深,哥不明白。」 向晚的手都是冰凉的,手心里还有汗水。他用衣服袖子给她擦了擦手心,双手将她的手夹在中间,给她暖手。 「什么新婚燕尔?姓贺的,一码归一码,你帮了我们向家不假,可晚晚还没跟你结婚呢!」向宇捧在手心多年的宝贝,就这么被人抢走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贺寒川浅浅勾了下唇,眸底荡漾着浅浅的笑意,「前几天刚跟她求完婚,手上还戴着我的求婚戒指。」 他举起向晚的手,给向宇看那枚戒指,「说是新婚燕尔,也不为过吧。」 哗啦! 林娜璐的包掉到了地上,包拉链没拉,里面的化妆品还有一堆杂七乱八的东西,散落一地。 向晚偏头看她,正好看到她煞白的脸色。 ——难道嫂子真的对贺寒川有那方面的意思? 脑中划过这个想法时,她胸口又疼又麻,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感觉。 但好像只有这个理由可以解释嫂子一系列反常行为。 「老婆,你怎么了?」向宇一脸懵。 林娜璐摇头,看起来有些疲惫,「没事,就是刚才不小心,没有拿稳。」 她蹲下身子,去捡地上的东西。 「别动别动别动!」向宇连忙把她拉起来,仔细检查着她的手,「没扎到手吧?」 「没有。」 「没有就行。哪样东西有用,你说,我捡。那些碎了的化妆品什么的,就不要了,回去我再给你买。」向宇蹲下身子,指着那堆东西,「要哪个?」 向晚看着这一幕,心绪繁杂。 她哥再混不吝,也是个疼老婆孩子的,要是让他知道,嫂子跟妈的死有关系……
第三百八十章 等人昏迷后 向宇把还有用的身份证、钥匙什么的捡起来,和向晚他们一起往外走。 临上车前,向宇突然说道:「对了,晚晚,老婆,跟你们说一件有意思的事!」 「贺寒川不是在包间里等得心急吗?我们俩就去楼梯间抽了根烟,结果你猜我们发现了什么?」 他身后传来一道声响,是林娜璐上车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车上。 「老婆,你今天怎么笨手笨脚的?碰疼了吗?我给你吹吹!」向宇心疼得要命。 向晚扫了林娜璐一眼,缓缓问道:「看到了什么?」 「两个大汉!」向宇嗤了一声,「我们到那儿的时候,他们还往身后藏了东西!不过藏了也没用,我都闻到乙醚的味儿了,他们肯定想手帕捂人鼻子,等人昏迷后,好无声无息地把人带走!」 这种小把戏他见多了! 向晚后背起了一层冷汗,她僵硬着扭头去看林娜璐,却发现后者根本不跟她对视。 要是她跟嫂子一起去了楼梯间,现在是不是已经被那两个男人给带走了? 嫂子这是想做什么?! 「我跟晚晚还说要去楼梯间那边说会儿话,幸好没去,太危险了。」林娜璐笑了笑,不过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很僵硬。 「是挺危险的!」向宇神经粗,根本没发现气氛不对劲,「晚晚,你长得漂亮,以后千万不要单独去偏僻的地方,省得被人给盯上了!记住没?」 向晚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意有所指,「有时候跟地方偏不偏僻没什么关系,而是有些人去偏僻的地方之前,就已经被人盯上了。嫂子觉得呢?」 「漂亮姑娘在哪儿都是危险的。」林娜璐巧妙地回答了问题,扭头催促向宇,「两个孩子在家呢,也不知道醒了没有?赶紧回去吧。」 向宇跟向晚贺寒川挥手告别,开车离开。 路上,他提议道:「我今天高兴,不去上班了,老婆,我们出去玩一天怎么样?」 他老婆平时最喜欢出去玩了,但他最近忙东忙西的,都没有陪她出去好好玩一趟。 「家里还有孩子呢。」林娜璐扭头看着窗外,有些心不在焉。 「这有什么?家里不是有人看着吗?老婆,要不去海洋馆吧,最近海洋馆出了个大白鲸网红,挺可爱的,你肯定喜欢!」 向宇美滋滋提议。 但林娜璐不怎么提的起兴趣,「向宇,要不你还是回公司吧。向家的澄清新闻还没发,我总怕跟江家一样,到快结束的时候,出什么岔子a! 向宇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把她送回家以后,便开车去公司了。 送他离开后,林娜璐神色焦急地上楼,拨通了一个电话。 「我按照你说的办了,可是晚晚说要给我婆婆报仇,想留在贺总身边伺机报復。不管我怎么说,她都不改变注意,现在该怎么办?」 - 超市。 「抱歉小姐,您的卡已经被冻结了,无法使用。请问您是换张卡,还是用其他方式支付?」超市收银员小姐问道。 江清然接过卡,塞进钱包里,把帽檐又往下压了压,「用微信。」 她记得她微信里面还有几万块钱。 可她拿出手机后,发现微信帐号被举报次数过多,无法登陆。 后面排队等着结帐的人,早已等得不耐烦了—— 「前面那位小姐,麻烦你快点结帐可以吗?我一会儿还有急事。谢谢你了。」 「买就买,不买就不买,前面怎么回事啊?」 「后面都快没排队的地方了,麻烦前面结帐快点!」 收银员只能委婉再问一次,「这位小姐,麻烦您用哪种支付方式?」 「抱歉,这些我不要了。」江清然钱包里一分现金都没有,银行卡和微信上的钱又不能用,只能空手离开。 「不买东西就赶紧走嘛,浪费别人时间!」身后有人抱怨。 江清然还从未遇到过没钱结帐,被人嘲讽的情况,她脸上一阵滚烫,低着头想要赶紧离开。 却不料刚好撞到一个人身上,她的帽子还有墨镜被撞掉了。 这边动静大,很多人都看了过来,议论声一片—— 「卧槽,这不是江氏集团的那个江清然吗?真人比照片还漂亮啊!」 「漂亮有什么用?美人蛇蝎说得就是她了!白给我睡也不要,怕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先是用车祸栽赃人,又用自杀博取同情,臭不要脸!」 「不是装腿瘸吗?祝她出门被车撞成真瘸子!」 一句句话,跟针似的直往江清然心脏上戳,快要把她的心给戳烂了! 她从小到大听到的都是赞美声,可自从向晚出狱后,事情就往越来越糟糕的方向发展! 江清然咬了咬唇,逼下眼角的泪,迅速捡回帽子墨镜戴上,往超市外面跑。 不少人跟在她后面,对着她录像,说着一些侮辱性或者批评性的话语,还有人拿东西砸她。 等她好不容易摆脱那些人时,双腿早已一片酸软。 她不是装瘸,是真的瘸,就算现在看起来跟正常人差不多,但到底跟正常人不一样。 江清然坐在黑暗的楼梯里,给她爸打了电话。一直以来,他都是最了解她的。 「爸,我……」电话接通,她刚开了个口,就被那边打断了。 「清然,我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做,但是我不能原谅。你知道因为你的错误消息和判断,江家损失了多少吗?你这么一折腾,江氏集团一下子倒退了四五年!「 江清然软声道:「爸,我知道错了,以后我绝对不再针对寒川哥跟向晚做不理智的事情了。只要您相信我,我可以弥补这些损失。」 「在收购向家股份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江父咬牙切齿,「我很忙,还要收拾你的烂摊子,你不要再打电话过来了!」 「爸,我……嘟嘟嘟。」 江清然又打过去几次,都是忙音,她爸应该把她拉黑了。 她抹了把眼角,翻着通讯录一个个打过去,根本没人接她电话,不然接到了,也是立刻挂断,好像她是瘟疫一样。 最后,只剩下她哥的电话还没打。 江清然睫毛快速眨动了几下,颤抖着手按了这个号码。
第三百八十一章 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接通电话的那一刻,江清然眼底冒出一阵精光。哥哥没有拉黑她的号码,证明他还没有那么讨厌她! 江清然生怕他挂电话,连忙说道:「哥,我这次真的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我再也不针对向晚还有寒川哥了!你可以先借我一笔钱吗?我……两顿没吃饭了。」 她从出生那一刻到现在,就从来没有想到她会有吃不上饭的那一刻。 沉默。 江清然心噗通噗通跳得飞快,哥那么疼她,应该不会拒绝她吧? 「……真的知道错了吗?」江戚峰声音有些沙哑。 江清然咬了咬唇,「我喜欢寒川哥,就尽力去争取,我从来不觉得这有什么错误。可是我争取过了,拼尽全力争取了,也没有争取到,我不会再白白浪费时间了。」 「你果然还是不思悔改!」江戚峰声音里尽是厌恶。 「哥——」江清然声音里带着几分恳求,「我确实不知道我哪儿做错了,可是我保证,我不会再针对向晚了!真的!」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想再因为向晚,跟哥哥站在对立面! 「清然,你骗我太多次,我已经不不敢相信了。」 江清然眼底精光消散,蒙上一层水雾,「就再相信一次,也不……可以吗?」 「我不敢了。公司里一堆烂摊子,你别再打电话来了。」江戚峰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再拨去,已经被拉黑。 江清然苦笑一声,砰得一下子把手机砸到了地上,用力踩了好几脚。 向晚见监狱最落魄的时候,也有向宇那个蠢货护着,有她哥爱着……为什么她努力争取了,最后却什么都没有?! 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以前外公跟她说只要努力争取,就一定会成功……全都是骗人的! 骗人的!!!! - 向氏集团当天下午便发布了一个澄清声明,里面有江氏集团污衊向家的各种证据。并且表明,将会起诉江家诽谤。 墙倒众人推。 江家和江氏集团各种负面新闻层出不穷,全都是骂他们的,骂江清然骂得尤其多。 第二天开盘的时候,向氏集团股价涨停,而江氏集团刚好相反,直接跌停。 银行已经按捺不住了,警告江家,若是无法按时还款,将会拍卖他们贷款时抵押的那些固定资产。 向晚想回公司上班,但贺寒川还没解决好姚淑芬那边的事情,担心她的安危,不让她去。 她正坐在家中看胎教书的时候,向宇打来了电话。 按照他的尿性,遇到什么高兴的事情了,肯定要打电话跟向晚分享一下,她都已经习惯了。 「股价涨停是吗?我已经知道了,恭……」 向晚还没说完,便被向宇吼着打断了,「你嫂子跟我说,妈的死跟贺寒川有关系,而且这件事你也知道,是不是?」 向晚嘴角弧度消失,嫂子果然还是告诉哥了,「哥……」 「你不用给我说别的!晚晚,现在立刻马上,你来家里这边!就这样!」向宇直接挂断了电话。 向晚喉咙发干,她喝了杯水,深唿吸调整了下情绪,打通了贺寒川的电话。 「嫂子已经跟我哥说你『害死』我妈的事了,我哥让我过去,你也过去吧。你过去以后,先在外面等着吧,我让你进去的时候,你再进去。」 嫂子跟妈的死有关这件事,她再怎么瞒,都要告诉哥的。 那就……今天吧。 向晚起身收拾了下,让保镖开车送她过去。 向家。 客厅。 向家人都在,佣人已经被支开了。 「晚晚,你都知道贺寒川跟妈的死有关了,为什么不离开贺寒川?」向宇双目赤红,「你是重新爱上他了,捨不得离开?是不是?」 他大步走到向晚跟前,双手紧紧抓着她的肩膀。 向建国坐在沙发上,不发一言,也不知是不是在发呆。自从于静韵去世后,他就时常这样子。 向晚肩膀生疼,但没有挣扎。 她也没有回答向宇的问题,而是扭头,声音微颤地问林娜璐,「嫂子,你真的确定妈的死跟贺寒川有关吗?」 「晚晚,你这是到现在还不相信你嫂子的话?她把证据都给我看了,那个跟妈聊天的网友亲口承认是贺寒川吩咐的!而且后来删除聊天记录的那个人,也跟他有关系!」 「你承认吧!贺寒川就是找人害死了妈!」 向宇额头的青筋都爆出来了,眼底尽是血丝。 一想到他前阵子还跟害死他妈的那个混蛋称兄道弟,他就恨不得使劲砸自己两拳! 向晚还是没理他,而是又问了一遍,「嫂子,你真的确定妈的死跟贺寒川有关吗?」 只要嫂子说一句不是,她绝不会把嫂子做的事告诉她哥的! 然而—— 「晚晚,我也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是这件事是事实,你再想否认,它也是事实。」林娜璐语重心长。 向晚紧紧攥着衣角,胸口一阵阵发闷。 她给了嫂子这么多次机会,可嫂子一次次让她失望…… 「妈的死,谁心里都难受,我也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贺总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人,晚晚,你听嫂子一句话,离开吧,我跟你哥回想办法把你送到国外。」林娜璐劝说道。 「你嫂子说得对!」向宇面色阴沉,「给妈报仇的事交给我,不用你管。我这就给你准备出国的事情!」 他说完就要走。 妈已经不在了,他不可能再让晚晚出事! 向晚拉住他,疲惫道:「哥不用这么着急。」 「怎么能不急?!贺寒川是我们仇人,难道我还要把你留在他身边,让你给他这个杀母仇人生孩子、当老婆?啊?」向宇脖子上血管爆出,看起来异常狰狞。 「哥给我十分钟,如果十分钟后,你还要坚持让我出国,我一定同意。可以吗?」 向宇犹豫了一下,阴着脸答应了。 向晚拿出手机,给贺寒川打了个电话,「进来吧。」 「进来?」林娜璐小心翼翼问道:「晚晚,你这是让谁进来啊?你还跟其他人一起来了?」 向晚心脏似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着,「嫂子怎么看起来这么紧张?是怕我带什么人过来吗?」
第三百八十二章 是我做的 「有……有紧张吗?大概是怕贺总发现你要出国的计划吧。」林娜璐僵硬地笑了笑,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水。 向宇听了向晚的话挺不舒服的,「你男人做了对不起我们家的事,你跟你嫂子撒什么气?」 「别怪晚晚,他也没什么恶意。」林娜璐瞪了他一眼,回头安慰向晚,「你也知道你哥就这个脾气,想什么说什么,你别太放在心上。」 她跟往常一样,拉住向晚的手,轻轻拍了拍。 但向晚这次直接把她的手甩开了,神色淡漠,「哥有没有恶意,我自然分的清楚。」 一阵脚步声传来,贺寒川出现在客厅中。 林娜璐后退了一小步,脸色难看到极点。 原本坐着的向宇站了起来,先是震惊,然后是愤怒,挥着拳头便沖了过去。 「哥,你要是想打他,就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向晚冲过去,挡在了贺寒川身前。 向宇眼底尽是血丝,挥着拳头想要砸下去,但看着向晚的脸,还是收了回去。 他痛苦地喊了一声,咬牙切齿,「向晚,你他么的是不是疯了?他害死了妈!妈是因为他才死的!你现在护着他,是他么脑子进水了吗?」 「哥,你先听我解释。」向晚见他这样子,心如刀绞,难受至极。 向宇捂住耳朵,面上全是痛苦,「不听!你不用解释,老子他么不想听!妈以前再对不起你,她养了你将近二十年!」 「现在她死了,被你男人害死了,你居然还在护着他!你疯了吗?向晚,滚出去!你现在从我们向家滚出去!以后老子也不想再见到你!」 向晚走到他跟前,搂住他的胳膊,放缓了声音,「哥,你听我解……」 「滚!你给老子滚!滚啊!!!」向宇疯了般推开她,却又怕伤到她,努力控制里力道。 真他么搞笑! 他妹为了一个男人连他们妈都不管了,他居然还怕伤到她! 贺寒川几步上前,把向晚搂在怀里,冷眼剜着向宇,「还以为你有长进了,原来还跟以前一样,听风就是雨!」 「我老婆都把证据拿出来了,你居然还狡辩?」向宇怒道:「要不是你干的,你找人删除聊天记录做什么?你堂堂贺氏集团总裁,他么闲的蛋疼?」 贺寒川一片冷漠,「如果你不是向晚哥哥,就凭你刚刚说的那句话,你已经死了。」 这话听起来嚣张,但这里的每个人都相信,他可以办到。 「你他么——」向宇咬牙说出几个字,抄起椅子就朝贺寒川砸去。 向晚推开贺寒川,皱眉大喊,「哥!」 砰! 向宇把椅子砸到了地上,痛苦地捶着自己心脏的位置,「向晚,你真他么……老子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妹妹!」 「以后遇到这种事,不许逞强!」贺寒川皱眉把向晚拽到他身后,掏出手机,点开他跟林娜璐的聊天记录,扔给了向宇,「自己看!」 林娜璐瞳孔皱缩,唿吸略显急促地小跑上前,想要抢过手机。 但向宇先一步拿起手机,翻起了聊天记录。越看,他脸上的震惊越多。 「不可能!这是你们伪造的!」他砰得一声把手机砸到了地上,使劲踩了几下。 手机一点事都没有,他烦躁地抓了把头髮,沖外面大吼,「锤子!给我拿锤子过来!」 林娜璐看他这样子,眼圈红了,张了张嘴,但什么都没说。 向建国站起来,木然而缓慢地走过来,「璐璐,静韵的死,真的跟你有关?」 「有关什么有关?!」向宇把林娜璐拽到了身后,声嘶力竭,「她就是被姓贺的给诬陷了!这件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也不知道这话到底是喊给别人听的,还是为了自欺欺人。 「对,这些是我做的。」林娜璐从他身后做了出来,声音很轻。 向晚从这几天发生的事中,早就推断出来事实了,可此时听到她嫂子亲口承认,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她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向宇? 「你……你说什么?」向宇僵硬地转身,脸上尽是茫然。 林娜璐低垂着眸子,「这件事是我做的。我请人跟妈聊天,发了那些聊天记录。然后把这些栽赃给了贺总。」 「不可能!」向宇抓住她的胳膊,「老婆,就算是你做的,你也有苦衷对不对?不然你根本没理由做这些!」 林娜璐沖他深深鞠了个躬,「对不起,向宇。」 这就是承认这些都是她做的了。 向宇面上血色全无,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向晚从后面扶住了他。 他一把甩开她,紧攥着拳头问道:「为什么?」 「我最不喜欢妈这样遇事只会哭哭啼啼的人,她最近心情不好,总是找我抱怨。我听得厌倦了,而且怕两个孩子学她只会哭,就雇了个人,在网上跟她聊天。」 「我当时想着她死不死都行,万一死了更好,反正僱人跟她聊天,也花不了几个钱。」 向宇面上一片灰白,面色狰狞地抡起拳头。 林娜璐根本没打算躲,闭上了眼睛。 「你害死妈,为什么还要做后面那些事?把这件事嫁祸给贺寒川,让晚晚出国,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向宇看着她的脸,终究还是打不下去。 林娜璐睁开眼睛,手指捻了捻了衣角,「也没什么好处,就是我喜欢贺总,见不得向晚跟他在一起。」 昨天洗手间对话时,向晚就猜测过这个想法,但觉得太过荒谬,根本不敢相信。 没想到嫂子现在居然亲口承认了! 「喜欢……贺寒川?哈……哈哈……」向宇不敢置信地看着林娜璐,双手用力捶着脑袋,突然转身跑了出去。 林娜璐大惊,「向宇!」 她跟着追了出去! 「哥——」向晚大喊一声,也要去追。 贺寒川紧珉着唇,一声不吭抱起她,大步朝外跑去。 向家别墅往前一百米就是一条大路,向晚当时就是在那儿撞到的江清然,而现在,她却眼睁睁地看着一辆跑车朝向宇追去。 她张嘴,想要喊住他,可嗓子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第三百八十三章 熬过来了,就是植物人 刺啦—— 跑车和地面摩擦,发出一道刺耳的摩擦声。 向晚只觉得身旁有一道黑影闪过,然后便听到砰的一声,一个人被跑车撞得飞出一两米远,砸到了地上。 向建国把向宇推到了一旁,而他被撞倒,躺在血泊中,人事不省。 - 医院。 已经过去六个小时了,急救室的门还未开启。 四人坐在急救室的椅子上或者地上,沉默无声。 「回去休息吧,不然你的身体受不了。」向晚的手都是冰凉的,贺寒川抓着她的手,不厌其烦地给她捂着。 向晚摇了摇头,「你说他那么自私的人,怎么就……」 她从未想过,她爸会在这种关头救人。实际上,她觉得他不推人给他垫背,对他来说就很难得了。 不过为什么,她或许永远听不到了。 啪嗒! 急救室门打开。 向宇蹭得站起来,沖了过去,「医生,我爸怎么样了?」 「我们已经尽力了。」医生说道:「看这三天吧,熬过来了就是植物人。要是熬不过来的话……就准备后事吧。」 他沖里面的助手还有医生打了个手势,他们把向建国推了出来。 医生也准备要走。 「医生,别这样!」向宇拦在他跟前,「我可以给你钱!要多少钱都可以!我是向宇,向氏集团的少东家,你知道的吧?只要你把我爸救回来,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抱歉,我已经尽力了。还有,向先生想要休息,你还是安静点吧。」医生推开向宇,嘆了口气,离开了。 助手还有医生们推着转移车上了电梯。 「抱歉,我……」林娜璐面色惨白地走到向宇跟前,想要安慰他。 但手刚碰到他,就被他用力甩开了,她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幸好向晚扶住,她才没有摔到地上。 「滚——!」向宇从喉咙里发出一道嘶吼声,转身,大步跑向了电梯。 向晚松开了林娜璐,神色淡漠,「不管嫂子是想自己这么做,还是有人指使你,我都不跟你计较。你走吧,不要再回来了。」 林娜璐舔了舔干裂的唇瓣,看着她,张了张嘴,似是有话要说。 但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向宇离开的方向,离开了。 向晚看着她的背影,张大嘴,如涸泽之鱼一般,大口大口喘着气。 「人能管好自己就是好的,没必要因为别人的过错,惩罚自己。」贺寒川把她搂在怀里,在她髮丝上轻轻吻了一下,眸底藏着心疼。 这世上他什么都不怕,就怕她难过。 两人去重症监护室里看了下向建国,他紧闭着眼睛,完全没有醒转的趋势。 向宇站在一旁,短短半天就已经冒出了青色胡茬。他紧紧盯着床上的人,但双眼却没有焦距,看着让人觉得心酸。 「集团里那么多事,你去忙吧,我在医院再待一会儿。」 贺寒川接手那百分之二十五股份的同时,偶然发现了一个私密帐本。从帐本上来看,贺老爷子不断挪用集团的钱资助几个小公司,目前还没查出来原因。 而且公司明面上的帐本也对不上,马上又到了跟股东公布财务状况的时间,情况有些麻烦。 向晚也知道这件事,不想耽误他时间。 贺寒川不大放心留她一个人在这里,认真叮嘱了她几句,又给几个保镖打过招唿才离开。 - 两天过去,向建国完全没有要甦醒的迹象。 倒是贺寒川那边又多了点麻烦—— 江母为了江清然的事去求贺父,两人*被赵瑜撞到。最近江、贺两家在掰扯这件事,江家想要用这件事逼贺家出手帮江氏集团。 「你怀孕了,这样熬着受不了,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留这儿就好。」仅仅两天,向宇形容枯藁,完全看不出纨绔二代的模样。 向晚在这儿待了两天,好歹晚上会在陪护床上睡一会儿,可他连眼睛都没闭一下,现在眼底全是血丝。 「哥,你这样下去,在爸醒之前,你会熬不住的。听我的,你去睡一会儿,就算再睡不着,也闭一会儿眼睛。」向晚说道。 向宇摇头,声音沙哑无力,「没事。」 向晚怎么劝都不管用,她给其中一个保镖使了个眼色,让他打晕了向宇,把他弄到了陪护床上。 妈不在了,爸的情况也不好,她不可能让哥哥再出事。 「向小姐,有个叫李美英的来探望向总。」守在外面的保镖敲门进来说道。 向晚点头,走了出去。 李美英拎着一袋子水果,手里捧着一束鲜花,还是那副一丝不苟的刻板模样。 「怀孕了就好好照顾自己身体,不然是对你肚子里孩子不负责。」她把水果跟鲜花递给了一旁的保镖。 向晚点头,「谢谢李总监了。爸就在里面,还没醒,您进去看看吗?」 「祸害遗千年,死不了,不看也知道。这几天我会看着公司,早点让向宇回来上班。我走了。」李美英只是往病房方向瞥了一眼,转身离开。 向晚在后面喊住她,「李总监。」 「有事?」 「这几天麻烦您了,谢谢。」 「拿钱办事,理所当然,你不用这么客气。」李美英没再停留,上了电梯离开了。 向晚让保镖们把花放进去,将水果分了。 她也要进去的时候,手机震动声突然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 「您好,请问您认识林娜璐女士吗?」那边响起一道女声。 向晚皱了皱眉,「认识。怎么了?」 「是这样的,她断了条胳膊,失血过多被路人送到了医院。我们在她手机上找到了您的号码,您方便过来了下吗?」 断了……条胳膊? 是嫂子学江清然自残设置陷阱,还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但不管是哪种,向晚发现,她都做不到是坐视不理。 她舔了舔唇瓣,艰难道:「我现在就在医院,哪个病房?」 「1236。」 向晚收起手机,就要去叫向宇,但进入病房后,才突然记起来她让人把她哥打晕了。 「向小姐,刚才有个陌生号码给向少打了好几个电话。」保镖把向宇的手机拿了过来。 向晚看了眼号码,就是刚才给她打电话的号码。她嗯了一声,准备去1236找人,但走到门口,她又折了回来。
第三百八十四章 她胳膊怎么断的? 「两个人留这儿,两个人跟我出去一趟。」 向晚带着两个保镖去了1236,由于两个保镖太强壮,她长相又太惹眼,路上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她权当没看见,几乎一路小跑到达了1236门口。 「您是晚晚小姐吗?」有个护士过来问道。 向晚点头,「她人呢?」 「伤口已经包扎好了,但因为失血过多,现在昏迷状态,就在病房里。您现在方便先交下费用吗?」 大概是因为两个保镖站旁边太吓人,护士说话都有些磕巴。 向晚直接掏出一张卡,给了保镖,让他去缴费,而她则带着另一个保镖进了病房。 病床上,林娜璐脸上没有半分血色,应该是因为太疼了,她的眉头紧紧皱着。 向晚掀开被子看了眼,见整条右臂都是空荡荡的,她伸手摸了摸衣服,胳膊没藏在里面,是真的断了。 她颤抖着手把被子重新盖回去。 「她胳膊怎么断的?」 「从伤口痕迹来看,是被人砍断。但是当时报警的路人还有打120的路人都说,他们到的时候就见她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旁边没有其他人。」 向晚点头,恍惚间有种在做梦的错觉。 嫂子也就离开家两天而已,怎么会突然被人砍断胳膊? 到底是有人逼着嫂子做什么的?还是嫂子自残玩什么把戏?再或者说,难道嫂子欠了高利贷或者招惹了黑帮的人? 她心里乱糟糟的一团。 就在这时,护士突然指着病床,欣喜道:「她醒了。」 向晚转头,见林娜璐已经醒了,正在看她。 「怎么样?你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护士走到床边问道。 林娜璐摇了摇头,「没事,你先出去吧。」 护士还有一大堆事要做,听她说没事,在一张表上画了个对号,走了。 病房里只剩下林娜璐、向晚还有一个保镖。 「胳膊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逼你做什么?」向晚明知道不该抱什么希望,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你有为难的地方,可以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林娜璐想要坐起来,但失血过多,她没什么力气,再加上少了一只手,半天都没坐起来。 向晚微微皱了下眉,要过去扶她,被拒绝了。 「你们兄妹俩都一样的毛病,天真的有些好笑。事实都摆在你跟前了,你还在想什么呢?真是傻得我都不忍心骗你。」林娜璐眉眼间带着淡淡的嘲讽。 向晚垂下眸子,「那你胳膊怎么回事?」 「我被向家赶出来,不好意思回我家,可又没有钱花。本来想着你哥那么喜欢我,我自残一下可以让他原谅我,没想到我的电话他都不接。」 「刚才也是在装睡,还以为他来了,结果是你。不然怎么你刚来,我刚好醒?」林娜璐讥讽道。 向晚本来还想解释一下,她哥如果知道林娜璐住院,一定会接。 但此时看着让她陌生的林娜璐,她到了嗓子口的话又咽了下去,然后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到底为什么呢? 向家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向晚回了向建国的病房,却没有进去,而是站在走廊上,神色木然地看着窗外。 当时妈这样天天看着窗外的时候,心里在想些什么? 跳下去一了百了? 手机震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接通了电话,「你好。」 「是晚晚吧?」那端响起一道陌生的女声。 向晚嗯了一声,微微皱眉,「您是?」 她印象里从没听过这个声音,而且从声音来看,这个人已经不年轻了。 「我是寒川的奶奶,他应该跟你说过我吧?」女人笑了笑。 贺寒川奶奶?那个红极一时现在早已息影的老影后? 向晚没有听贺寒川说过姚淑芬,但却听说过她的一些事情,对她的观感很不好,「我手机没电了,抱歉。」 「想知道你嫂子为什么那么做,就不要挂电话。」 向晚手都已经悬在挂断按钮上了,但听到这句话,又把手挪开了,「您什么意思?我嫂子那么做,跟您有关?」 「这件事可不是在电话里,一两句可以讲清楚的。你要是想知道怎么回事,我们可以约个地方好好谈谈。」 向晚只要一想到她嫂子这么做跟姚淑芬有关,体内怒气就不断往上冒。 她深唿吸一口气,讥讽道:「如果嫂子的胳膊是你让人砍断的,那我怎么敢过去?若是您要找人绑架我,要挟贺寒川做什么不好的事情,那我岂不是自投罗网大?」 她大概知道贺寒川那天遇到的熟人是谁了。 「小孩子家家的,说话别这么沖。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逼你,存好这个号码,你会来找我的。」 向晚连句再见都没说,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给贺寒川打了个电话。 不过打了好几次,都没人接。 她心里突然有些不安,贺寒川从来没有这样过! 「你们两个留在医院照顾我哥跟我爸,你们跟我去贺氏集团。」向晚吩咐一声,匆匆下楼,让保镖开车带她去贺氏集团。 贺氏集团正门口停着十多辆警车。 向晚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几十个特警把贺寒川围在中间,让他上了最中间一辆警车。 「贺寒川!」向晚匆匆下车,冲着贺寒川那边喊了一声。 但贺寒川只是出来看了她一眼,旁边的警察便又把他按了进去。 「贺寒川!!!」向晚一路小跑过去,但根本没来得及靠近,就被几个警察给拦住了,「小姐,请不要妨碍公务。」 李副总也在旁边,他跟特警说了句抱歉,把向晚拽到了后面。 警察们上车,十多辆警车很快消失在向晚视线中。 「就在刚刚,公司里来了一群特警,说贺氏集团涉嫌帐本造假跟私自进行人体实验,把贺总带走了。」李副总说道。 听此,向晚面上血色全无,又问了一遍,「刚刚?」 「嗯,您来之前查不到十分钟吧。具体什么都没说,只说帐本造假跟进行人体实验,就把贺总强行带走了。」李副总嘆了口气,「就算来也不该这么快,明显有人在整贺总。」
第三百八十五章 我就说你会来找我 向晚肩膀塌了下去,头上尽是冷汗。 姚淑芬刚给她打电话,说了那么莫名其妙的一堆,贺寒川就被人带走了……这件事说跟姚淑芬没关系,她都不相信! 「向小姐不用太担心,贺家也不是吃素的,贺总很快就出来了。」李副总劝道。 他后面又念念叨叨地说了很多,可向晚什么都没听进去,只是下意识点着头。 这次的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 像是为了验证向晚的想法,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钟宇轩打来的。 「向小姐吗?」 「嗯。」 「我是钟宇轩。我打寒川的电话打不通,这会儿又走不开。你帮我去公司跟他说一声,让他看下帐本上有什么问题,要是能处理,就先处理下。」 向晚攥紧了手机,「贺寒川十分钟前被一群特警带走了。」 对面一阵沉默,不知在想些什么。 「钟先生,你让我提醒贺寒川,是不是知道发生了什么?」向晚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几乎要将她压趴下。 钟宇轩嗯了一声,语气很严肃,「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目前听到的消息是贺氏集团帐面上有一个大缺口。而那个缺口,据说是用来做人体试验了。」 「不可能!贺寒川不可能做这样违背人伦的事情!」向晚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相信贺寒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一旁李副总面露疑色,像是想问什么,但最后忍住了,耐着性子在旁边等待。 钟宇轩,「向小姐,目前你应该清楚的两点是:一,贺氏集团并不是只有寒川一人,也有可能是其他人,比如说贺爷爷,挪用款项进行了人体实验。而寒川是公司法人,需要承担相应的罪责。」 「二,就算寒川跟贺氏集团的所有人,都跟什么人体实验没有关系。但据我所知,现有证据对贺氏集团是不利的。」 向晚的火从脚底一路烧到心脏,烦躁异常,却又得克制着不把脾气发到钟宇轩身上,毕竟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 「那钟先生现在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这明显是有人在针对贺氏集团,但是和是集团化的对手公司,还有贺家私底下的敌人太多了,我目前还没理出来什么头绪。如果知道那个人是谁,或许会好处理一点!」 向晚深吸口气,尽量维持自己的情绪。 她对着话筒,尽量压低了声音,「姚淑芬,贺寒川亲奶奶。」 「你的意思是……」 向晚也没多说,只是含煳道:「如果钟先生相信我,就从她身上开始查吧。」 她还不确定姚淑芬跟嫂子之间到底谁怎么回事,还是少说点好,以免事情变得更乱。 「好,有什么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钟宇轩匆匆挂了电话。 这时,一旁的李副总才忍不住问道:「向小姐,刚刚打电话的是钟先生?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向晚摇摇头,「跟您知道的一样。」 她刚知道嫂子做的事可能跟姚淑芬有关,心里正一团乱,结果贺寒川又出事了…… 李副总安慰了她几句,匆匆离开了,他得赶紧跟公司其他高层商量解决办法。 向晚想了想,准备给赵瑜打个电话。 她跟哥哥顶多跟那些名门子弟有些联繫,和那些长辈们谈不上什么交情。伯母人脉比她广,而且赵家一家军人,军功赫赫,在这种事上也能说得上话。 赵瑜接到电话,一听说是因为这件事,嘆了口气。 「我就怕你知道了会担心,没敢告诉你,结果你还是知道了。这件事你别管了,贺家还有赵家不会坐视不理的,只要没坐过这种事,寒川很快就会出来。」 听赵瑜的语气,这像是件小事,向晚的心总算不至于那么慌了。 她又跟赵瑜说了几句话,才委婉问道:「伯母,您最近……还好吗?」 「你是想问你伯父的事,然后不好意思直接问吗?」 向晚尴尬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过赵瑜没受什么影响,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声音反倒带着几分轻快,「他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也不是一天了,我撞见他*,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这次换了个*对象而已。」 「大概是好不容易睡到了心目中的女神吧,你伯父没吃药,跟姓林的做了五次。晚晚,你能想像出来,这对一个五十岁冒头的人来说,有多了不起吗?」 她说这些的时候,甚至笑了两声,却让人听得凄凉。 向晚没吭声,只是觉得豪门太骯脏,苦的都是那些恪守底线的人。 「看我,怎么跟你一个小孩子说起来这些了!我没事,你别担心我啊。」赵瑜笑了两声,「我以前噁心姓林的,刚结婚的时候还跟你伯父闹过几次,贺家人都说我太小心眼。现在好了,姓林的改噁心他们去了。」 她没抱怨一句,可向晚却听得心里难受,只能无力地安慰一句,「善恶到头终有报。」 「信什么都别信这种话,老天爷啊,不长眼睛的。」 赵瑜又叮嘱了几句,让向晚别担心其他的,好好养身体,然后才在一片争吵声中挂了电话。 贺家那边实在是太乱了,向晚根本没听清楚他们都争吵了些什么,只听到了江母、贺父还有贺老爷子跟其他几个陌生的声音,吵得很兇。 她担心姚淑芬会动什么手脚,没敢在外面多待,让保镖开车送她回了医院。 向宇已经醒了,正坐在病床边上发呆。见她进来,他只是木然地瞥了一眼,便重新双眼无神地盯着病床上的向建国。 就算他什么都没说,向晚也知道,这一连串发生的事情大概快要把他弄崩溃了。 向晚还不从见过他这种模样,心像洗衣机的衣服一样,乱扭成了一团。 她猜测她嫂子大概有什么难处,但又不敢跟他明说,怕事实不是那样,他会再经歷一次崩溃。 「爸会醒的。」向晚在他肩膀上轻拍了一下。 向宇扭头看着她,神情木然,「说这种话,你自己信吗?」 向晚不信,现在已经过去两天了,她爸醒过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大概会成为一个植物人。
第三百八十六章 连提名字都有些避讳 「不管爸醒不醒,你总在这里待着不是回事。李总监说,她和其他高层帮你顶几天,等着你回去上班。」 公司股东还有高层们本来不满意他这么一个纨绔子弟当总裁的,但他跟贺寒川联手算计江清然这件事,让他们大吃一惊。 而封家最后没有买那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而是借给向氏集团一部分钱,让他们自己回购这些股份。 他们成了向氏集团债权人,而不是股东。 向家兄妹俩手中的股份加起来达到了百分之六十五,已经对公司拥有绝对控股权,这对目前的向氏集团来说是件好事。 毕竟向建国于静韵一出事,公司股东们心不齐,难保会在别人煽动下,做出什么不利于向氏集团的选择。 「再过一天,爸没醒,我就过去。」向宇声音嘶哑如破锣,再加上这几天冒出的胡茬,根本不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向晚没再说什么,往1236拐了一趟,却被告知林娜璐已经离开了。 「她什么时候走的?去哪儿了?」 「您走以后没多久,林小姐就走了,没说去哪儿。」 向晚谢过护士,去走廊上给林娜璐打电话,但打了好几通,也没人接,反倒姚淑芬给她打来了电话。 「怎么样小丫头,考虑好了吗?」姚淑芬的心情听起来很不错。 向晚紧攥着衣角,淡淡道:「什么考虑好了没有?」 「怎么,你嫂子断了一条胳膊,寒川进了监狱,这还不足以让你考虑好?」姚淑芬惊讶道。 「!」 这两件事果然都跟姚淑芬有关系! 向晚紧攥着手机,指节用力到泛白,怒火在血液里沸腾,涌上心中,几乎要湮灭理智。 「我劝您早点收手,我们向家现在长辈不在,好欺负,但贺家跟赵家可没我们这么好惹。」 她以为这么说,至少会让姚淑芬忌惮些,但后者哈哈大笑,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 「你们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想法也太幼稚了。向晚,你觉得我活这么大年龄,做事之前会不考虑利弊?」 向晚心脏跳动飞快,根本说不清到底是因为愤怒还是其他的,「您这是什么意思?您……跟江清然有合作?」 想让她跟贺寒川分开的,也就江清然跟贺老爷子,目前这些事对贺家不利,可以把贺老爷子排除了。 可江清然最近都被江家赶出来了,姚淑芬要是跟她合作,也不该这么有底气! 「我跟谁合作,这个你就不用猜了,就是猜了也猜不着。不过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不是那个叫清然的丫头,她对你们同龄人来说厉害了点,但还不配跟我合作。」 姚淑芬排除了江清然,向晚就更不清楚了,「那是谁跟您合作,想要分开我跟贺寒川?我嫂子之前诬陷贺寒川,是不是您逼她的?」 「你要是想知道答案,很简单,来找我就行。好了,我要做护肤了,再见,小丫头。」 那边说完,根本就没给向晚拒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向晚眉头紧皱,又给姚淑芬打了几次电话,但都没人接通。 过了一会儿,姚淑芬给她发来一条信息。 【考虑好了来找我,你想等贺赵两家的动静,完全可以等等看。我只能说,你会失望。】 向晚看着这条简讯,脸色十分难看。 晚上八点时,钟宇轩的打来了电话。 手机响第一声的时候。向晚就接起了电话,「钟先生!」 「寒川这事有些麻烦,姚淑芬背后有人,动不了。而且,」钟宇轩声音中尽是疲惫,他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那些指证贺氏集团涉嫌人体实验的证据,应该是真的。」 「!」 钟宇轩是金牌律师,他口中的『应该』跟『肯定』基本上就是一个意思! 涉嫌人体实验?这到底怎么回事? 向晚手有些抖,几乎拿不住手机。 如果那些证据都是真的,而且有人要搞贺家,贺寒川这次能不能出来还是个未知数! 「师父,手机给我,我跟向晚说两句!师父,手机给我呀!」 手机那端响起一阵脚步声跟任小雅的声音,再说话时,已经是任小雅了。 「向晚,冰山被抓走了,反正你也帮不上什么忙,就不要跟着瞎担心了,对肚子里的宝宝不好!」 「哦,对了,你是男宝宝还是女宝宝啊?国内不让查性别是吧,那也没事,不管男宝宝还是女宝宝,他们的衣服玩具我都有买……」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但向晚都没怎么听进去,她满脑子都是贺寒川,还有该怎么把他弄出来。 那头,钟宇轩说任小雅,「向小姐心情不好,你别说这么多没用的,直接正事。」 「就是向晚心情不好,我才多说些缓解她心情的,你什么都不懂,就别乱说!哼!」 任小雅沖他抱怨了一句,才跟向晚说话,还刻意放缓了声音,「那个,向晚,我要跟你说个不太好的消息。」 「……嗯。」从她爸被撞开始,她也没听到过什么好消息。唯一不同的,就是消息到底有多糟糕。 任小雅声音里尽是沮丧,「冰山的事我也跟我爸说了,想让他看着帮忙,毕竟大冰山脾气臭了点心思多了点吓人了点,但应该或许大概也不至于做人体实验这种事。」 向晚都分不清这到底是夸贺寒川的还是骂他的,不过她更在乎的是别的,「然后呢?」 任书记毕竟是官场的人,贺氏集团身为本市的大公司,若是出了什么大事,他肯定会听到风声。 「然后……然后我爸让我别掺和这事,说这次说让抓冰山的人是个大人物,最起码我爸惹不起,连提起来都有些避讳,都不告诉我名字。而且吧,贺氏集团好像真的违规了。」任小雅声音低了下去。 她后面还说了很多,可向晚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任书记连提名字都有些避讳的人,该是什么职位? 向晚挂了电话,手心脚心都是虚汗,酸软无力,几乎无法维持站立。 她扶着墙站稳,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手机震动声响了起来。
第三百八十七章 贺、赵两家出面都不管用 是赵瑜打来的电话。 「晚晚,寒川这次的事情有些麻烦。举报贺氏集团跟人体实验有关的人,是赵家的政敌,赵家这边出面都没有,贺家这边也尝试过了,没什么用。」 跟上一通电话不同,赵瑜这次的语气很沉重。 向晚全身都靠着墙支撑着,她的手脚一片冰凉,「……赵、贺两家出面都不管用?」 事情怎么会严重到这种地步? 「嗯。现在江家那边又死缠烂打,让贺家帮他们,不然就把你伯父跟姓林的*的事,还有寒川被抓的事情都爆出去,让贺家也讨不了好。」赵瑜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厌恶。 向晚紧珉着唇,江家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他们破罐子破摔的可能性确实很大! 贺家现在也是前有狼后有虎,进退不得,被夹在火堆上烤! 「你想太多也没用,好好养身子,照顾好肚子里的孩子就行。」 「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提醒你一声,媒体和警方那边有可能会找到你,他们问什么,你答什么就行。如果不知道的,就跟他们说不清楚,他们也不会为难你。」 赵瑜那边有一堆事要忙,没说几句话,就把电话挂断了。 向晚看着黑屏的手机,只觉得未来也是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她一直努力,想要能有跟贺寒川并肩作战的实力,可事实却是,他现在突然被带走了,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怎么在外面站着,不冷吗?」向宇走了出来,点燃了一根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皱巴巴的烟。 他没抽过烟,点燃后吸了一口,呛得眼睛都红了,却没有放下。 向晚闻不习惯烟味,皱着眉扇了两下,「没事,就站了一会儿,不冷。」 见她这样,向宇吸了一口烟,咳嗽着把烟给摁灭了。 兄妹俩相对无言,各有心事。 过了半晌,向宇神色复杂地问道:「你嫂子……你嫂子给我打电话了,我没接住,再回过去的时候没人接。」 「她……她有没有……我不是想跟她复合,她做了那样的事我肯定没办法原谅她,我就是想问问,她有没有给你打过电话?」 向晚摇了摇头。 她这会儿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把嫂子可能是被要挟的这件事告诉她哥。 可如果姚淑芬跟嫂只是合作,不存在威胁,那对哥哥来说,又是一次毁灭性的打击。 向宇眼底的光黯了下去,又成了那种木然的模样,「别人都说我没用,什么都不会,可你嫂子以前总夸我。」 他凄凉地笑了两声,「我居然还他么的信了!到最后怎样?她跟其他人一样嫌弃我,喜欢的是贺寒……」 「哥!」向晚打断了他的话,「嫂子的事情,你先别下定论!给我……给我三天,嫂子的事情,我会给你个交代。」 听此,向宇勐地瞪大了眼睛,「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嫂子的事情不是已经有定论了吗?」 向晚避开他的视线,皱眉道:「哥别问那么多了,最迟三天,我会把这件事完完整整告诉你。我还有事,先走了,你照顾着点爸,如果去上班的话,就给他请个护工。」 她没给他再次询问的机会,匆匆走向电梯,几个保镖跟在她身后。 外面有些凉,向晚紧了紧衣服,坐上了车子。 几个保镖跟着坐上来,坐在驾驶座上的那个人问道的:「向小姐,现在去哪儿?」 去哪儿? 向晚也不知道。 她还不知道贺寒川被带走这件事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正在犹豫要不要去找姚淑芬。 姚淑芬不是个善茬,她这次过去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能帮到贺寒川还好,要是姚淑芬利用她,让贺寒川的情况更糟糕,那她还不如不去。 「向小姐?」保镖以为她没听到,又问了一遍。 向晚揉了揉发疼的眉心,疲惫道:「先……先回竹贤庄吧。」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若是实在不行,她就只能去找姚淑芬了。 保镖答应一声,启动了车子。 向晚一直看着窗外,脑子里像是有一堆东西,又像是什么东西都没有。走到一半的时候,她拿出手机,给林娜璐打了个电话。 不管嫂子到底是被要挟,还是跟姚淑芬合作,目前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嫂子一定比她知道的多。 但是跟之前接通电话一样,还是没人接。 向晚想了想,给她发了条简讯。 【你跟姚淑芬的交易,我已经知道了。】 也许可以从嫂子嘴里诈点消息出来。 手机上刚显示简讯发送成功,林娜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向晚没有立刻接,那样会显得她过于迫不及待,等响第三声的时候,才接通了电话。 怕林娜璐发现端倪,她小心地斟酌着措辞,「嫂……」 「你现在在哪儿?你去见她了?她要求你做什么?你别跟她进行任何交易,要是在她那儿,就赶紧想办法离开!」林娜璐说得很快,听起来很愤怒。 多说多错,向晚没吭声,她还弄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不是问我胳膊怎么回事吗?因为姚淑芬用淘淘他们姐弟两个要挟我,让我把那些聊天记录推到贺总身上,把你跟贺总分开。」 「可我没有成功……她就让人把淘淘带走了,说要我一条胳膊,才会把淘淘还回来。」 「贺总不是给你请了几个保镖吗?你让他们别离身,姚淑芬绝对动不了你!」 居然真的是要挟! 向晚脸色倏地煞白,手指止不住颤抖。 那嫂子断胳膊,还有爸成为植物人……算不算因她而起? 「家里那么多人,她怎么能用淘淘他们威胁你?」向晚声音都在抖。 林娜璐苦笑一声,「都怪我招人的时候不小心,现在看淘淘他们的那两个人都是姚淑芬派来的。她说别尝试把那两个人换掉,不然她就让我永远见不到两个孩子。」 「我后来也尝试过把两个孩子从他们手里弄出来,可他们两个轮流守着孩子,就算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是一个睡觉一个守,警惕性很高。」 「我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了,姚淑芬让我别再尝试了,否则后果自负。后面的事情,你差不多知道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 伤了你的心 向晚深唿吸一口气,「那那天楼梯间里的人?」 「是我安排的。分开你跟贺总,让你去国外,是损失最小的选择。晚晚,伤了你的心,真的很抱歉,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淘淘他们出事。」林娜璐言语间尽是苦涩。 沉默。 车里暖气很足,可向晚却只觉得身体一阵阵发冷,连血液都变成了凉的。 「晚晚,你怪我没问题,但我希望你能想办法帮一下淘淘他们,他们毕竟是向家人。」林娜璐说道。 向晚在裙角擦了擦汗水,「你现在在哪儿?」 「向家外面。」她怕淘淘他们出了什么事情,来不及赶回来,可是她已经被向宇赶出门了,现在也进不了向家。 向晚皱眉,嗯了一声,挂了电话,然后跟保镖说道:「去我家。」 车子在前方十字路口换了车道,驶向向家。 路上,向晚给向宇打了个电话,把事情完完整整讲了一遍,最后才说道:「对不起,哥。」 她以为她哥会把她骂一顿,可他只是说道:「别想太多,这他么怪你什么事?等着,我现在就回去!」 到向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 向晚下车时,见林娜璐缩在背风的一个角落,嘴唇都冻成了青紫色,而右边的衣袖,空荡荡的。 「对不起。」 向晚喉咙发紧,眼角有些酸涩。她跪在林娜璐身前,连头都没脸抬。 这些事情因而起,可爸成为植物人这些罪名却全被推到了嫂子头上,现在还害得嫂子丢了一条胳膊…… 「晚晚,你快起来,你没怪我,我就该庆幸了,怎么会怪你?」林娜璐想站起来扶向晚,可她的腿早就蹲麻了,而且只有一条胳膊,站半天都没站起来。 向晚摇头,没脸站起来。 刺啦—— 一道刺耳的剎车声响起。 向宇跳下车,匆匆跑了过来。可快到两人跟前时,他却停下了脚步,不知该怎么面对向晚跟林娜璐。 他妹妹间接害得他老婆断了一条胳膊,而且他的两个孩子还存在很大的威胁。而他跟他老婆又间接害得他爸成为植物人。 是非对错,他理都理不清楚。 一个跪着,一个蹲着,一个站着。 三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向宇上前,一手一个,把两人拽了起来。 「谁也别怪谁了,这件事说到底,都怪姚淑芬那个老妖婆!要不是她,也整不出来这些事!」 林娜璐低着头,轻嘆了口气,「我也是想着把晚晚送到国外,这些事就都结束了,没想到……」 「谁也别感伤了,谁也别说什么对不……」向宇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赤红着眼睛大吼道:「遇到事情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是不是想断条胳膊,让我这辈子心里都过意不去?」 林娜璐看着他,眼底蒙上一层水光,「你以为我想断条胳膊?姚淑芬不让我说,我能说吗?就算我跟你说了,你自己说说,你能帮上什么忙?」 最后一句,她喊得都破了音。 「是!老子什么忙都帮不上,妹妹坐牢帮不上,妈死帮不上,爸成为植物人帮不上,老婆断了条胳膊也帮不上!老子他么就是个废物,什么用都没有,这样行了吗?」向宇声音颤抖,几乎要被这些事情逼疯了。 这些事情别人一件都不用遇上,为什么他要遇到这么多?! 夫妻两人僵持,谁都没再说话。 他们感情本来极好,几乎都没有吵过架,而此时却吵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 向晚看着这一幕,心口一阵阵发闷,她张了张嘴,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她不知该说些什么,也没脸说话。 如果不是她,根本不会发生这些事。 「老子现在就去弄死那两个佣人,看那个老妖婆还能搞出来什么鬼!」愧疚、恼怒和认识到自己无能以后的无奈,几乎要把向宇的心撕扯裂了。 他转身就要往别墅里走。 向晚抓住他胳膊,拦住他,「哥,你别乱来。」 「什么叫乱来?!」向宇濒临崩溃,「我不弄死那两个人,那怎么办?啊?昨天老妖婆能利用这两个人带走淘淘,要你嫂子的胳膊,明天她就能故技重施,要你的命!」 他跟疯了一般,右手使劲捶着胸膛,又哭又笑,「我能怎么办?我他么还能怎么办?难道真让我看着我妹妹我老婆我孩子,我身边所有人受那个老妖婆的摆布?!」 寂静的夜里,他就像只发狂的咆哮的野兽。 「你沖晚晚一个孕妇喊什么?你心里不好受,她心里就好受吗?」林娜璐护在向晚跟前。 大概因为太用力了,她断裂的右臂创口处开始往外渗血,把绷带都染红了,浓郁的血腥味在空气里飘荡。 恍惚间,向晚觉得又回到了刚出狱的日子,贺寒窜用她家人威胁她,让她去梦会所工作。她愤怒,恼恨,但却不得不压下所有的不甘,按照他的指示办事。 只不过,这次威胁她的人,变成了姚淑芬。 「你不知道自己受伤了吗?不在医院里好好待着,出来瞎折腾什么?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怎么还不知道照顾自己?」向宇也来不及想其他的事情了,担忧地去查林娜璐伤口。 伤口崩开了,得回医院处理。 向宇弯腰抱起林娜璐,就往车边走,刚走几步,他就停下了。他扭头看着别墅,额头青筋交缠。 「我伤口没什么事,不用去医院,你放我下来的!」林娜璐不放心两个孩子,在他怀里挣扎。 她这么一挣扎,伤口裂开更严重了,绷带上浸出的血液流到了向宇衣服上。 向宇看得心疼,按住她胳膊,吼道:「你能不能别他么折腾了?血流出来了!这么多血,你还想不想活了?!」 他扭头看向向晚,「我带你嫂子去医院,两个孩子交给你了!」 「嗯。」 就算她去死,也不会让两个孩子出事,这件事本来就与他们无关。 向晚看着向宇开车离开,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拨了姚淑芬的号码。 这次姚淑芬接了,言语间像是逗老鼠的猫,带着浓浓的玩弄味道,「我说你最后还是得来找我,没说错吧?」 「我想跟你谈谈。」向晚说道。 姚淑芬笑了,「谈谈?那你现在来找我?」
第三百八十九章 你现在可以过来了吗 「我现在去找您不太可能。您安排的两个人守着我的侄子侄女,要是我去了,他们对我侄子侄女做些什么,我怎么跟我哥哥嫂子交代?」 向晚努力压抑着体内狂涌的怒气,这时候情绪越激动,越容易陷入被动。 现在的局面对她来说,已经够被动的了。 过了好一会儿,姚淑芬才说话,「如果你就担心这个的话,那好说。」 说完这句,她沖她那边的人喊道:「李妈,给他们两个打电话,让他们回来吧。」 那个叫李妈的人应了一声。 姚淑芬,「怎么样小丫头,你现在可以过来了吗?」 「我怎么知道您是不是做戏给我看。」向晚说道。 姚淑芬也不急,「现在寒川都进监狱了,我要跟你谈什么,拿他做筹码就是,你的侄子侄女对我来说已经没有用处了。不过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如果你不相信,就先等一下吧,他们下个楼也没多长时间。」 听她这意思,像是真的要把看管龙凤胎的两个人叫回去。 但向晚不太敢相信她的话,万事小心一点总没错。 晚上有些凉,向晚又怕冷,她拿着手机的手没多大一会儿就冻红了。 不过三五分钟后,向家里面果然走出两个人。 她们走到向晚跟前,沖她弯了弯腰,恭敬道:「向小姐,我们就是照顾小小姐跟小少爷的人。现在您是跟我们一起回姚女士那边,还是您自己过去?」 向晚绝不可能这么晚独自去见姚淑芬,她给保镖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把这两个人抓住。 两个保镖点头。 但他们还没来得及有所行动,姚淑芬的声音便在手机那端响起,「我的人问话,你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回答?向晚,你该不是想把她们两个抓起来,反过来要挟我吧?」 「您多虑了。」向晚确实有这方面的意思,这种被猜透想法的感觉,让她很不好受。 「是不是多虑,你比我清楚。不过我劝你不要这么做,不然寒川在监狱里不会好过。」姚淑芬说道。 向晚眉头紧皱,「您可以让贺寒川在监狱里不好受,难道我不能让您的人不好受?」 姚淑芬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们就算是死了,也跟我没什么关系,顶多我赔点钱而已。」 「放开她们。」向晚紧攥着手机,扭头吩咐保镖们。 这样处处受掣肘的感觉,就像是把她关在一个密封空间里,她摸哪儿都只是墙壁,寻不到出口。 憋屈,发狂,却又无可奈何! 保镖们只能放开两人。 「好了,我的诚意也表现了,你现在可以过来找我了吧?」姚淑芬问道:「向晚,你已经推辞过两次了,事不过三啊。」 向晚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咬牙答应。 她回向家交代了佣人们几句后,便让保镖开车送她和那两个人去了姚淑芬的住处。 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姚淑芬没说让她单独过去。 姚淑芬住在郊外的一栋别墅里,她只是个退居幕后的影后而已,可别墅比向家还要豪华。 向晚进入大厅后,见姚淑芬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优雅地喝着茶。而一个长相俊朗的中年男人则坐在她身旁,给她按着胳膊。 「来了?」姚淑芬放下茶杯,笑眯眯地说道:「坐吧。」 向晚神色淡淡道:「不用了,天已经不早了,您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说完我就回去了。」 她不用声色地打量了下四周,除了一个佣人外,这里再没其他人。 也不知道到底是没有的其他人,还是有些人在暗地里守着别墅。 听此,姚淑芬微微挑了下眉,「你现在底气这么足,是因为他们吗?」 她用涂着红指甲油的手,虚指了下几个保镖。 没等向晚回答,她便接着说道:「你们还在这儿傻愣着做什么?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等我们谈完的时候,你们再送小丫头回去就行了。」 「!」向晚瞳孔皱缩,这是什么意思? 她一一扫过那些保镖,就见他们弯了下腰,目不斜视地出去了。 这些保镖不都是贺寒川给她找的吗? 怎么都是姚淑芬的人? 「你是不是在想,他们为什么听我的命令?」姚淑芬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看着她。 这是向晚第二次被她猜中心思,她脸上一阵苍白,手心里尽是汗水。 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又来了。 「告诉你也没什么意义,我就不赘述了。」姚淑芬做了个请的姿势,「现在可以坐下聊了吗?」 事情已经到了现在这种地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向晚走到姚淑芬对面的沙发坐下,说是坐,其实也就是屁股挨个边而已。 「不用这么紧张,喝。」姚淑芬给佣人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佣人上前,给向晚倒了杯茶。 茶水晶莹剔透,散发着草木类清香,一看就知道是好茶。 可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放什么东西? 向晚只是瞥了一眼,便挪开了目光,「您大费周章地布这么一个局,把我弄到这儿来,想做什么就直说吧。」 比心眼她比不过姚淑芬,还不如有什么说什么。 「我就喜欢你这爽快的态度。」姚淑芬笑了笑,「不像是江家那个小丫头,处处算计,说一句话能有十个意思。」 向晚实在没心情跟她虚与委蛇,直接问道:「您做这些,就是为了分开我跟贺寒川?可我想不到我们分开,对您有什么好处。」 这次姚淑芬没说话,而是拍了拍崔均的手,示意他回答。 「淑芬是寒川的亲奶奶,她做什么事自然是为了他好,要什么好处?」崔均说道:「你们搞商业的,就是太看重利益了,别人做什么,你们都觉得是为了好处。」 姚淑芬嘆了口气,「我找我儿子跟寒川的时候,他们也跟你一样,总觉得我是为了什么好处。我吃喝不愁,地位也摆在那里,能图他们什么?」 向晚没听贺寒川讲过姚淑芬的事情,但他十五岁那年被亲奶奶绑架勒索的事情,她想忘掉都难。 虽然姚淑芬最后洗白了,网友们都相信那只是个误会,可她从她爸妈那里听说了事实,那绝对不是个误会,而是有预谋的绑架! 现在姚淑芬居然说什么是为了和寒川好,真把她当傻子哄吗?
第三百九十章 我想贺寒川了 「好了,既然你不愿意听这些,我就不唠叨了。实不相瞒,向晚,我觉得你配不上寒川,所以才想分开你们两个。」姚淑芬真诚道。 向晚皱眉,她跟贺寒川在一起,什么时候还要徵询别人的意见了? 她正要开口,姚淑芬却先一步说道:「向晚,我不是在徵询你的意见。你如果答应,我就放寒川出来,如果你不答应,那我就只能公事公办。」 「公事公办?您顶多算是个息影多年的老影后,用什么身份『公事公办』?」向晚讥讽道。 她不知道姚淑芬想要做什么,但她很确定,姚淑芬处心积虑想分开她跟贺寒川,绝对不是所谓的为了贺寒川好! 姚淑芬生平最讨厌别人说她老,听此,她收起了笑容,「别跟我抠什么字眼,油嘴滑舌在我这里没用。向晚,我给你半个小时考虑,答应还是不答应,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向晚紧珉着唇,指甲深深刺进掌心里。 如姚淑芬所说,现在说再多都没有任何用,留给她的只有两个选择:答应,或者不答应! 「不过在你回答之前,我得提醒你两件事。」姚淑芬站起来,走到向晚跟前,在她脸上轻轻拍了拍。 「首先,动贺氏集团的人,贺、赵两家都惹不起。封老爷子能说得上话,但绝对不会插手这件事。」 「另外,贺氏集团跟人体实验确实有关系,那些证据都是真的,只是寒川知不知道,目前还无法确认。」 她每说一句话,向晚的脸上就难看几分。 因为这都是事实。 姚淑芬直起身,过去拉起了崔均,「好了,半个小时的考虑时间,没人会打扰你,你好好想想吧。当然,你想走,也没人会阻拦。一会儿见。」 她笑了一声,挽着崔均的胳膊,两个人说说笑笑地离开了。 佣人给向晚重新准备了一壶茶,一碟点心,一盘水果,也退下去了。 偌大的大厅,瞬间只剩下向晚一人,至少从明面上看是这样。 大厅内灯火通明,外面却是乌压压的黑夜,没有都市的喧嚣,也没有虫鸣,只有风声偶尔传来,静得可怕。 向晚嵴背紧绷地坐了一会儿,试探着站起来,往门口走。 直到她到了光与暗交接的门口,仍旧没有人阻止她,可她还是停下了脚步。 如果她就这么走了,贺寒川怎么办? 可她如果答应姚淑芬,贺寒川就真的能出来吗? 向晚看着远处嶙峋树影,风吹在脸上,凉的惊人,跟她的心一样。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给赵瑜打了个电话。 「怎么了晚晚?」赵瑜过了好一会儿才接电话,声音里带着难掩的疲惫,「怎么有风声?你在外面?」 「刚吃完饭,在竹贤庄外面散散步,我看见网上说,多散散步对孕妇好。」向晚说道。 「家里那么大,你在家散步也一样,赶紧回去,别冻着了!」赵瑜几乎看着向晚长大,知道她怕冷。 额头被凉风吹一会儿,有些头疼。 向晚却没有往屋里走,「……就我一个人,不想回去。伯母,我想贺寒川了,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赵瑜好一会儿没有出声。 「伯母,您是不是也没办法确定?」向晚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苦涩道:「要是贺氏集团真的证明跟人体实验有关,贺寒川会怎样?」 赵瑜含煳着岔开了话题,「你这孩子整天都瞎想些什么?有贺家跟赵家在,贺氏集团能想完就完吗?好了,别想太多,赶紧回屋里休息,再过……再过一段时间,寒川就出来了。」 「嗯,我知道了。那您忙,我先去睡了,外面真的有点冷。晚安。」 向晚挂了电话,抬头看着天边的月。 上面像笼着一层纱,看不真切,在夜色中显得有些黯淡。 她收起手机,苦笑一声,回了大厅。 大厅里还是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向晚坐在沙发上,倒了杯热茶,暖了暖手,「我考虑好了,你出来吧。」 话音落下没多久,旋转楼梯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姚淑芬的笑声—— 「就喜欢跟你这样痛快的人合作!」 她的声音明显属于老年人,可化妆穿衣打扮都像是中年,搭配到一起的时候,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崔均走在她身旁,搂着她的腰,举动言语都是黏黏煳煳的。 向晚不知道别人看到他们是什么感觉,但是她看着这一幕,觉得异常噁心。 「这个夸奖我可担不起。您前面给我放条狼,后面搁只虎,中间给我挖着一个大陷阱。您说跳,我跳进去了,这也能叫做痛快?」 只不过是走投无路,被逼无奈而已! 姚淑芬被崔均搂着坐到了沙发上,噗嗤一声笑了,「你这比喻倒是有意思。」 「我答应离开贺寒川,您也该让人把他放出来了吧?」向晚没心情跟她周旋,直接问道。 姚淑芬往后一靠,笑道:「这可不好说。」 「您什么意思?!」向晚蹭得站了起来。 姚淑芬亲口说,只要她跟贺寒川分开,就放他出来。可她答应跟他分开了,姚淑芬却又说不好说,是反悔了吗? 「别心急,坐下好好说。」姚淑芬直起腰,在桌子上轻点了几下。 向晚没有坐,紧绷着脸说道:「您在耍我?」 「我做这么多,只是为了耍你玩,你觉得可能吗?」姚淑芬问道。 向晚皱了皱眉,这倒是不可能,那姚淑芬到底想做什么? 「坐下,慢慢说。只要你按我说的办,我一定会把寒川带出来。」姚淑芬声音温和,就像是在跟晚辈聊家常事。 向晚坐在沙发上,嵴背绷得紧紧的。 事情肯定不像姚淑芬说的这么简单! 姚淑芬给崔均使了个眼色,他起身上楼,没过多大一会儿,拿着一个u盘下来,放到了向晚身前。 「这里面有贺氏集团两个项目的资料,还有寒川间接害死你妈的证据。你要在这里看一下吗?还是回家以后再看?」姚淑芬问道。
第三百九十一章 但凡你有点脑子 向晚看了眼桌子上的u盘,咬牙切齿问道:「那个网友,是您找的?」 「没错。」姚淑芬优雅地喝了口茶水,「你妈那样只会哭哭啼啼的女人,活着也是给女人丢脸,不如死了好,你觉得呢?」 语气就像是弄死一个害人老鼠一般。 向晚双目赤红地站起来,抓起桌上的茶壶,高高举起。 没有一个为人子女的,能接受自己妈妈被人这么侮辱! 姚淑芬神色冷了下来,「但凡你有点脑子,就该知道现在该怎么做、」 砰! 向晚手中的茶壶在快要砸到姚淑芬时,拐了个弯,被她用力砸到了姚淑芬身旁的地面上。 茶壶当即碎成了几瓣,热气裊裊。 向晚紧珉着唇,死死看了姚淑芬一会儿,强逼着自己坐回了沙发上。 间接害死她妈,把他们玩得团团转的人就在她对面,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十八岁以前,她觉得自己无敌,而是十八岁坐牢到现在,她只觉得自己无能! 「来个人,把地面收拾了,别扎到客人的脚。」姚淑芬沖佣人吩咐了一声。 立刻有人上来,把地面收拾干净了。 崔均拉着姚淑芬的手,一下下抚摸着,「其实你该感谢淑芬才对。你妈懦弱没主见,你爸唯利是图连亲情都能出卖,淑芬帮你把两个对不起你的人给抹掉了,多好。」 向晚紧攥着拳头,恨不得把桌子上的点心水果拍到对面两人的脑袋上。 他们间接害死了她妈,还间接导致她爸成了植物人,现在居然还要她感谢他们? 他们哪儿来的脸?! 「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知感恩,尤其像她这种二十刚出头的。你也别说那么多了,以后她肯定会感谢我的。」姚淑芬说得语重心长,好像向晚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一般。 向晚强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愤怒,冷漠道:「您在我跟前演得再好,也没人给您颁奖。u盘里的这些东西什么意思,您就明说吧。」 她怕再在这里待一会儿,她会忍不住想跟他们硬拼! 姚淑芬摇摇头,一脸不贊同,「年轻人就是没耐心,你到我这里还不到半个小时呢,就催我三四次了。」 崔均,「寒川跟江家那个小丫头也是年轻人,脾气可没这么暴。算了,她急着知道,你就直接告诉她。」 向晚觉得江清然就已经够能演够能颠倒黑白的了,没想到这两个人更胜一筹。 如果她不是当事人,恐怕真的觉得他们口中的年轻人罪无可赦了! 「两个项目是电器方面的,你们向氏集团也可以用,你拿回去给你哥哥,让他开展这两个项目。」 「至于寒川间接害死你妈的那些『证据』,自然是给你离开寒川的藉口,具体怎么用,就不用我细讲了吧?」姚淑芬笑道。 向晚先是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 姚淑芬早就给她写好了剧本:贺寒川『害死』她妈,而她为了报仇,偷走贺氏集团两个项目,给向氏集团用。 这根本就是在诬陷贺寒川的同时,也诬陷了她,若是她这一步走出去,跟他就真得完了! 而且向氏集团也得跟着遭殃! 「我不同意!」向晚把u盘推到了姚淑芬跟前,「若是向氏集团『偷』用贺氏集团项目的事情传出去,那向氏集团以后怎么办?我不可能冒这个险!」 姚淑芬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所以呢?」 「我只答应跟贺寒川分开,并没有答应做其他的事!你们说的这些,我不同意!」向晚咬牙说道。 姚淑芬笑了,「那我就再说一遍:向晚,我不是在徵询你的意见。」 向晚站了起来,死死盯着她,面上一片阴沉。 「只要做公司的,哪个是清清白白的?我能把寒川弄进去,自然也能把你们向家人弄进去,而且根本不用费多大力气。你觉得呢?」姚淑芬缓缓道。 她说得每个字都沉甸甸压在向晚心头上,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在姚淑芬前面,她根本没有任何谈条件的资格! 「不过你要是乖乖照做呢,作为奖励,我可以保证你们向氏集团偷用贺氏集团的事情不会传出去,还可以和现在一样。」 姚淑芬也站了起来,和向晚的愤怒不同,她脸上只有平静和笑意。 向晚想笑,她的奖励竟然是向氏集团可以照常运行? 可偏偏这么可笑的条件,她却不得不答应。 她弯腰拿起u盘,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等等,我去把你的保镖们叫来。记住了,你做什么,他们都会看见,我劝你不要耍什么滑头。」姚淑芬在她身后说道。 向晚扭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大步离开了。 以往她还会跟保镖们说说话,这次一句话也没说。 路上的时候,向宇打来了电话。 向晚讨厌这种随时被人监视的感觉,她挂了电话,想要在微信上跟向宇简单说明下情况。 将她的动作收在眼底,一旁的保镖说道:「您用微信或者其他聊天工具没用,我们会检查您的聊天记录,看您有没有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我劝您还是打电话吧,不然向少万一察觉到什么,不小心捲入到这件事中,对他百害而无一利。」 红灯。 车子停下了。 向晚把聊天框里的字全都删了,面无表情地看着说话的保镖。 「姚女士就算再厉害,也没有本事布这么大的局,你们真是她派来的人吗?还是那位大人物派来的?」 保镖眼底极快地闪过一抹惊讶,却什么都没说。 「你们费这么大的力气,不只是为了分开我跟贺寒川吧?你们想做什么?钱?贺氏集团?还是别的?」向晚声音拔高了些。 绿灯。 车子重新启动。 回答向晚的是副驾驶座上的保镖,「您问的越多,死的越快,要想好好活着,就按照姚女士说的办。明白了吗?」 向晚紧珉着唇,扭头看着窗外。 副驾驶座上的保镖扭过头,又问了一遍,「我问,明白了吗?」 「……嗯。」 保镖这才重新看向前方。
第三百九十二章 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向宇再次打来电话的时候,向晚刚要接,一个保镖阻止了她的动作,「开免提。」 说完,才松开她的手。 向晚深唿吸一口气,勉强调整好情绪后,按了接通跟免提。 「晚晚,你怎么不在家?去哪儿了?看淘淘他们的那两个人呢?是你给弄走的?」 向晚把手机放到膝盖上,搓了搓有些凉的手,「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我怎么回答?」 「那你先说你去哪儿了?该不是去见姚淑芬那个老妖婆去了吧?」向宇声音里满是焦急。 向晚看了眼身旁的保镖,见他们都没什么反应,看来他们很大概率不是姚淑芬的人,而是那位大人物派来的。 「……我又不傻,怎么会这么晚来见姚淑芬呢?那不是羊入虎口吗?」向晚说道。 「那你去哪儿了?」 「姚淑芬再厉害,也比不过赵家跟贺家,我来找了伯母一趟,让她逼着姚淑芬把那两个人喊回去了。好了。我快到了,就这样吧。」 向晚担心说多错多,引起他的怀疑,直接挂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车子停在向家别墅门口。 向晚下车,保镖们跟在她身旁,和她一起走了进去。 以前她觉得有他们在,多多少少有些安全感。但是现在,她只觉得自己像是脱光了衣服站在他们面前,没有半点隐私可言。 「你总算是回来了,担心死我了!」向宇迎过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检查了一遍,确定她没事,这才放心。 向晚看了一眼,没看到林娜璐,迟疑了下,问道:「嫂子呢?」 「房间呢。她说你现在见了她愧疚,她见了你也愧疚,还不如不见,先缓一段时间,免得到时候见了尴尬。」 说起这件事,向宇愁云满面。他摸出一根烟和打火机,但瞥了眼向晚,又收起来了。 向晚目光落在少了一半的烟盒上,「你什么时候开始抽菸了?」 「这两天。抽了心里舒服点。」向宇被保镖打晕睡了一会儿,但眼底血丝还是没散,眼下的黑眼圈也很重。 兄妹俩坐在客厅里,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但中间隔着林娜璐的一条胳膊,终究还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不管怎么说,林娜璐都是受了向晚的无妄之灾。 「对不起,哥。」向晚垂眸说道。 向宇一脸烦躁,「都说了这事跟你没关系,你怎么又说起来这事了?」 他顿了一下,勐地看向她,「晚晚,你说那个老妖婆怕伯母是吗?」 向晚心里有些乱,也没想他问这句话什么意思,直接点了点头。 「晚晚!」向宇站起来,快速走到她身旁,急促道:「你跟伯母关系好,她一直都很喜欢你,你去跟她说,让她断了那个老妖婆的右胳膊,行不行?」 「!」 向晚没想到他打的是这方面的主意,她避开了他的视线,「最近江家缠着贺家不罢休,伯母挺忙的,我们刚麻烦过她,还是不要再麻烦她了。」 她以为向宇还会再说几句,正想着要怎么回答,就发现了他松开了她的胳膊。 「嗯。」 只这一个字,什么都没有再说。 向晚抬头,见他后退两步,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底有陌生、悲凉,也有失望和痛苦。 她张了张嘴,想要替自己辩解两句,却发现无话可说。 难受。 如果他骂她两句,她心里还好受点,可他却一声不吭,只是看着她。 「我去医院里陪爸,明天一早就去上班了,你在家里照顾好你嫂子。」向宇拿起衣架上的大衣,披上离开了。 向晚看着他出了门,跟着到了门口,这才发现地上已经蒙了一层白。 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到了。 - 姚淑芬别墅。 向晚刚走,江清然就进来了。 不过短短几日而已,她就消瘦了很多,脸色看起来也不大好。 她穿了件驼色大衣跟紧身牛仔裤,乍看一下觉得还不错,但仔细看,便能发现大衣毛呢起球有些严重,牛仔裤也是很普通的地摊货。 江老爷子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出院了,他完全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堵死了她所有的退路,逼她回去相亲。 「等向晚跟寒川摊牌了,保镖期间会离开半小时。这是我给你争取到的最长时间了。」姚淑芬说道。 江清然坐到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您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我一清二楚。我们顶多算是互惠互利,您也不用做出一副施捨我的样子。」 要不是她不想回去,任家里人摆布,也不会选择跟这个老女人合作! 「我就喜欢你这聪明的小样子,可你说,你这么聪明,怎么就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了吗?」姚淑芬掩唇轻笑。 江清然微挑了下眉梢,直接站了起来,「既然您这么没合作的诚意,那——再见,您可以找其他人合作。」 她没磨蹭,起身就走,完全不像是故作样子。 姚淑芬站起来,喊住她,「刚还跟向晚说,你不像她脾气那么爆呢!行了,算我说错话了,我道歉,我们坐下好好谈,这总可以吧?」 「想要好好谈,您就别说那些阴阳怪气的话。」江清然坐回了沙发上。 崔均使唤着佣人换上了新水果还有点心,放到了她跟前。 「其实以你的能力,就算回江家相亲,以后也可以想办法做出来一番大事业。哪怕你不愿意回江家,好多公子哥对你有意思,像润泽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你为什么要选择跟我合作呢?」姚淑芬问道。 江清然掀起眸子,「只是合作一下,您还得问这么多?」 「你也别生气,我没别的意思。毕竟你这么做了,就是把余生都搭上了,怎么看怎么不值,万一你有什么别的心思,连累整个计划暴露了,后果我担待不起。」姚淑芬缓声说道。 江清然吃了块点心,才回答她的话,「因为我已经没有未来了,这个理由够吗?」 她宁愿毁掉自己,也不会去依靠那些她看不起的男人!
第三百九十三章 大概这辈子都是植物人了 向晚几乎一夜未睡。 向宇去医院后,她本想回房间给赵瑜或者钟宇轩简单说下现在的情况,让他们去查下这几个保镖身后的人,提前预防别人对贺寒川不利。 但她回房间之前,就被保镖们要走了手机,而且他们要求她晚上不能锁门,说是怕她逃走。 向晚翻来覆去到天亮,仍旧没有半分睡意,反倒保镖敲门进来,把手机递给了她。 「向少的电话。」 向晚接过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早上八点了。 「向小姐要是不想让你哥哥发觉什么,把他牵扯进来,最好现在就接电话。还有,记得开免提。」保镖说道。 这种时时刻刻被人监视,每一步都要按照别人指挥走的生活,几乎要把向晚逼疯。 但除了忍,她根本没有别的办法! 向晚皱着眉开了免提,「哥,怎么了?」 「爸没醒。医生说,大概这辈子都是植物人了。」向宇声音中满是痛苦。 向晚愣了一下,只觉得耳畔嗡嗡作响。 先是妈自杀,然后是嫂子断臂,现在爸又成了植物人……这些,全都是因为有人要整她跟贺寒川。 如果她当初没有喜欢贺寒川,也没有缠着跟他在一起,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来公司一趟吧,我把律师找来了,他会把爸的股份平分给我们两个人。我在公司等你。」向宇接着说道。 向晚皱了皱眉,刚要说话,他就把电话挂了。 她再打过去,没人接。 哥这是要做什么?! 「你先出去,我换下衣服。」向晚把手机扔到一旁,抬头看了眼保镖。 保镖没动。 向晚压着怒气,咬牙问道:「怎么,我换衣服,你也要守着?」 「我可以背过身。」保镖说完,转过身,看样子完全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向晚紧攥着拳,盯了他一会儿,沉着脸在被子里把衣服换好了,起身下楼。 「向小姐是要吃早饭还是直接去公司?如果您要吃早饭,我可以吩咐人去买。」保镖跟在她身后,并未因她的冷脸相待有任何情绪变化。 向晚头也没回,讥讽道:「不敢劳烦你们,不然我怕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您还有用,我们不可能杀你。」 「哦,那我还得感谢一下你们?」向晚冷笑一声,拐弯进了厨房。 她心里有事,一点胃口都没有,但她怀着孕,她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孩子考虑。 向晚熬了点粥,快吃完的时候,林娜璐下来了。她左手拉着儿子,而一旁的女儿,只能拽着她空荡荡的衣袖。 向晚本就没多少胃口,看到这一幕,剩下的小半碗粥也喝不下去了。 「怎么只喝粥,不吃点别的?」林娜璐神情间带着几分愧疚,还在为诬陷贺寒川的事情感到抱歉。 「吃饱了。」向晚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林娜璐,「我还有事,先出去了。」 她站起来,拿上大衣往外走。 林娜璐在后面喊住她,「晚晚,姚淑芬给你打电话,然后呢?她把那两个人带走,是不是你答应了她什么条件?」 「没有。姚淑芬也就是嘴上厉害了点,没什么实力,赵伯母一出面,她就吓得把人叫回去了。」向晚垂下眸子,敛去了眼底的情绪。 她已经连累嫂子失去一条胳膊了,不能再把嫂子拉下水了! 林娜璐看着她的背影,神色复杂地嗯了一声,「那你多加小心。」 晚晚明显只是拿个藉口堵塞她,但是……原谅她的自私,她不能拿着两个孩子去赌。 向晚扭头,沖她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出门上了车。 车子在向氏集团门前停下。 向晚下车,进了公司,听见几个员工们在议论—— 「听说向总成植物人了,那公司以后是不是就全都归向少管了?他那种不学无术的富二代,能管得过来吗?」 「说不定再过几年,他就把向氏集团给败光了。反正我不看好他,已经准备跳槽了!」 「你们也太消极了!现在谁给向少撑腰?那可是封家老爷子!临颍集团你们听说过吗?它现在可是向氏集团靠山!」 「要跳槽你们就跳,我跟芳姐可不打算跳!有贺氏集团跟临颍集团当靠山,向氏集团怎么能垮?」 有个员工一偏头,刚好看到向晚,赶紧捅了捅几个同伴,示意他们别说了。 「向小姐好。」几人打招唿声音很低,生怕向晚找他们麻烦。 不过向晚只是沖他们点了点头,然后就离开了。 向晚下电梯后,一路走向总裁办公室。她抬手准备敲门,又停了下来,「我们向氏集团的私事,你们也得跟着听?」 「我们只是为了以防您说什么不该说的话,至于其他听到的事情,我们不会对外说的。」保镖恭恭敬敬说道。 向晚攥了攥拳,收回目光,敲门,得到应允后走了进去,几个保镖跟在她身后。 向宇坐在办公室里,旁边是几个律师,李美英,还有公司几个高层。 「把这个签了。」向宇站起来,把股权转让推到了向晚跟前,又递给她一支笔。 向晚只是看了眼文件,又塞到了他手里,「这些股份你拿着吧,我不要。」 她现在处处受姚淑芬掣肘,还不知道未来到底怎样,这些还是留给他比较好。 「让你签你就签,哪儿来的那么多事?」向宇脸上尽是烦躁,把笔和文件塞到她手里,「赶紧签,签完我还有一堆事要处理。」 向晚正要想藉口拒绝,他便堵住了她所有退路,「亲兄弟明算帐,你以后还会有孩子,涉及到的东西更多。赶紧签了,别耽误我做事。」 向晚接过文件,掀起眸子看着他,喉咙发紧。 他们兄妹两个感情一直很好,他平时最喜欢说,亲兄妹,分那么清楚做什么? 可现在,他却要跟她分得清清楚楚了。 向晚眨眨眼睛,把眼角的酸涩逼了回去,她在文件上签了字,递给他。 「爸成植物人这件事迟早会爆出去的,想好怎么处理了吗?公司的事情,你能不能处理过来?」
第三百九十四章 别操心那么多了 向晚之前回到向家,就是想在向氏集团里面有更多的话语权,以便发生什么事后,她能有跟人对抗的能力。 可现在,她在公司的话语权确实更多了,她却依旧没有能力对抗,还要处处被人监视 「封老爷子派了个人帮我,我能处理过来,别操心那么多了,好好养胎。」向宇随手把文件递给了一旁的律师团。 「嗯。」向晚走到他身旁,低声说道:「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不要太相信和依赖一个人。」 向宇沉默了一会儿,点头,「公司的事你别操心了,我会处理好的。」 他跟李美英他们说了几句,一行人匆匆离开了。 向晚站在瞬间空下来的办公室里,心也跟着空荡荡的,不是滋味。 「向小姐,现在麻烦您去贺氏集团一趟。」保镖看了眼手机上收到的信息,同向晚说道。 「你们一会儿要我去谈话,一会儿要监视我手机,一会儿又要我去贺氏集团……你们让我做的,我都做了,你们答应我的呢?」 被人监视还要被人指挥,向晚心情差到了极点。 保镖面无表情看着她,「我们也是听人命令办事,您问我们这些没用。不过我可以跟您保证一点,如果您不按照我说的办,贺总想要出来怕是异想天开,向氏集团恐怕也不能安然无事。」 向晚直直盯着他,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但就是再生气,也没有任何用处,她收回目光,紧皱眉头朝电梯走去。 保镖们跟了过去,等她出了向氏集团,上车后,保镖首领把两样东西递到了向晚跟前。 「蓝牙耳机和针孔摄像头?什么意思?」从监狱出来后,向晚觉得自己已经很能忍了,但此时体内还是止不住怒气翻涌。 保镖连看都没看她,「麻烦向小姐戴上,然后我们会去贺氏集团。」 向晚紧珉着唇,垂眸看着两样东西没动,「我只答应跟贺寒川分开,可没答应你们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要是一再忍耐下去,恐怕姚淑芬和那个不知名的大人物,只会要求得越来越多! 保镖还是那句话,「想让贺总早点出来,您就照办。」 向晚冷笑一声,直接推门下车。 「向小姐,我劝您最好不要办愚蠢的事!」保镖首领跟着下车,拦在了她身前。 「愚蠢?」向晚挑了挑眉梢,「我真按照你们的话做,才是愚蠢!」 「向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现在你们只有两个选择:一,按照我们之前谈好的办;二,我放弃合作,贺寒川出不来,你们的目的也别想达成!」 两人对视,向晚毫不相让。 她也担心贺寒川跟向家,但现在一旦退缩,以后她只会被逼着做更多没有底线的事! 最后还是保镖做了让步,「你可以不戴这个摄像头,但是蓝牙耳机必须戴。」 向晚没回话,而是看了他耳朵上的黑色耳机,还有上衣口袋边上很不起眼的一个小摄像头,「姚女士或者雇用你们的人一直在远程监视我,刚才是他(她)给你下的命令?」 保镖下意识动了下上衣口袋,避开她的目光,没回答。 「我不知道您是谁,但既然他做不了主,那我就直接跟您谈了。您让我戴上蓝牙耳机,可以,但是我也要知道,贺寒川什么时候能出来。」向晚直视着保镖身上的那个针孔摄像头。 「好的。」保镖对着蓝牙耳机那边应了一声,然后跟向晚说道:「姚女士说,贺总什么时候出来,得看您。」 向晚皱了皱眉,垂放在裤子右侧的手摩挲了几下衣服。 「只要您把u盘里那两个项目资料传给你哥哥,让他正式启动项目,贺总就会出来。」保镖说道。 向晚接过耳机,戴在耳朵上,「希望你们说话算话!」 「当然,我可捨不得寒川在监狱里受苦。」姚淑芬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 向晚按照姚淑芬的意思,找了个藉口,进了总裁办公室。 「你在寒川那儿找找,看有没有一个银色的u盘,上面刻着一个h。」姚淑芬声音里压抑着激动。 还不等向晚回答,保镖首领便说道:「姚女士,您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反正在办公室里待着,找一样东西又不费什么力气,你做事怎么这么死板?」姚淑芬说话时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忌惮。 保镖,「我的劝阻,您可以选择听,也可以选择不听,我会如实上报。」 「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而已,何必这么认真?」姚淑芬笑了笑,「向晚,不用你给我找东西了,但翻抽屉找东西的样子,你还是要做做的。」 向晚知道,姚淑芬让她这么做,是为诬陷她偷贺氏集团项目做准备,但她还是一一照做了。 等向晚翻到第三个抽屉时,办公室门突然打开了。 一个秘书模样的人带着李副总走了进来,开门的同时还在道歉,「抱歉啊李副总,我也记不清那份文件放到哪里了,在贺总办公室的可能性较……」 话在看到向晚他们时,戛然而止。 向晚猝不及防对上李副总探究的目光,先是一慌,很快便镇定了下来。 李副总刚好这么巧被人带过来,他旁边的那位秘书,大概已经被人买通了。 她扭头看了眼保镖们,他们果然一点都不惊讶。 看来为了诬陷她时,人证物证俱全,姚淑芬跟那位大人物下了不少功夫! 「向小姐,你怎么在这里?」李副总眼里有怀疑有探究,但面上还是笑呵呵的。 向晚淡定地把抽屉关上,「我之前来办公室的时候,不小心把东西落在这里了,过来找找。」 李副总点点头没出声,倒是他身旁的秘书说道:「向小姐丢了什么东西,怎么还需要翻抽屉找啊?」 「你是谁啊,我掉什么东西,还需要跟你报备一声吗?」向晚似笑非笑,「李副总,我不喜欢她,把她开除了吧。」 保镖们在一旁用目光警告她别胡来,但她熟视无睹。 这种背叛贺氏集团的人,要是不开除,还不知道会惹出来多少麻烦!
第三百九十五章 你在暗指我是小贼? 秘书一听这个,脸都吓白了,「向小姐,我也就是觉得办公室里的贵重物品多,怕招小贼,随口说一句而已,您开除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怕招小贼?什么意思,你在暗指我是小贼?」向晚走到她跟前,淡淡道:「那你说,我偷了什么啊?」 秘书脱口而出,「当然是偷——」 啪嗒! 一个保镖故意把手机掉在地上,打断了她的话。 秘书偷偷瞥了眼保镖们,转头跟李副总求助,「我在这工作了五年,李副总,您总不会因为向小姐一句话就开除我吧?您难道不怕这样败坏了名声?」 李副总觉得今天秘书跟向晚都有些不对劲,没有立刻回答。 「有什么坏名声的?开除她,就说她勾引贺寒川,我后面这些保镖都可以作证。」向晚扭头看了眼保镖们,缓缓道:「你们说我说的对吗?」 他们明面上是她的人,肯定不能替那个女秘书说话,只能点头说是。 「既然这样,李秘书啊,你就写封辞职信,去财务那边结下帐吧。」李副总不知道向晚为什么这么针对李秘书,但还是根据直觉,选择了辞退这个秘书。 秘书还想再说,李副总已经不想再纠缠了,「你现在走,该拿多少拿多少,再纠缠,让我查出来你工作期间有什么违规的,你就一分钱都别想要了。」 秘书不甘心地点了下头,红着眼睛离开了。 「看来东西不是落在这里了,李副总,那我先走了。」向晚说完就往门口走。 李副总喊住她,「向小姐丢了什么东西,方便跟我说一声吗?」 不等她回答,他便接着说道:「我可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问一句,让他们打扫的时候,帮忙注意着点。毕竟你专程过来找,东西应该对你挺重要的。」 「……一个耳钉,我哥哥送的。」向晚说道。 李副总笑了笑,意有所指,「照理说就这么大的地方,这里摆设也没有多少,如果丢了,应该找到得啊。」 「钻石的,或许哪个人捡到,贪心一起,偷偷拿走了也说不定。」向晚垂下眸子,「李副总这么问,是在怀疑我什么吗?」 李副总连连摆手,「没有没有,你可千万别乱想!你是贺总最喜欢的女人,还有了他的孩子,要什么没有,哪儿犯得上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姚淑芬都让她做得这么明显了,李副总肯定已经起疑了。不过他起疑心也好,最好找个人跟踪她,再查下这五个保镖身后到底是什么人。 「您不怀疑我就好,我今天还要去医院,再见。」向晚说完,开门走了。 几个保镖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李副总看着他们的背影,皱了皱眉头,最后打了个电话,「给我找几个机灵点的人,盯一下向晚,她身边有五个保镖,盯的时候小心点。」 - 向晚坐进车里,对着蓝牙耳机冷冷说道:「我这么做,姚女士还满意吗?」 「你倒没有我想得那么蠢。好了,那个u盘你带在身上了吧?车上有电脑,你现在给你哥传输那两个项目的资料,让他尽快开始启动这两个项目。」姚淑芬说道。 向晚跟保镖们要了电脑,按姚淑芬说的办了。 【哥哥】什么资料? 【哥哥】这两个项目你从哪儿来的?为什么突然发给我? 向晚手落在键盘上,没有按下去,而是偏头看了眼身旁的两个保镖。 他们一个盯着她,一个盯着电脑屏幕,提防着她动什么手脚。 「你们监视我可以,麻烦头离我远点可以吗?你们这样让我很不自在?」 两个保镖坐直了身子,向晚才回復消息。 【向晚】你别问那么多了,这两个项目还可以,你给公司的人看一下。 「这下可以了吗?姚、女、士?」她身上没装摄像头,但保镖身上装了,她相信姚淑芬现在已经看到了她跟她哥的聊天记录了。 姚淑芬笑道:「你办的很不错。好了,赶紧去医院治腿吧,你能治腿的时间也不多了。」 向晚听后一句话听得心里很不舒服,没有理会她,让保镖送她去医院。 陆言岑没在办公室,她先去看了一趟她爸。 向建国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他虽到中年,却仍旧俊朗儒雅,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个唯利是图的商人。 就算到现在,向晚也没想明白,他当时推开她哥的原因。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自私小人,不然也不会因为怕公司被她跟她哥抢走,就刻意把他们养成一无是处的纨绔。也不会在明知两年前车祸真相的情况下,还毅然决然把她送进了监狱。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危急关头却把她哥给推开了…… 扣扣扣! 向晚正想得入神时,敲门声突然响起。 她起身走到门口,开门,才发现敲门的是陆言岑。 「听我助手说,你来了又走了,我猜你大概是来看叔叔了。」陆言岑沖她微微笑了下,「现在治疗,还是过一会儿?」 向晚回头看了眼病床上的人,走了出来,把门关上了,「现在吧。」 两人跟几个保镖一起进了陆言岑办公室,他办公室不小,但是这么多人进来,还是显得有些拥挤。 「可以麻烦几位去外面等一下吗?」陆言岑问几个保镖。 「你们几个出去,我留在这儿陪向小姐。」保镖首领吩咐几个人。 陆言岑眉头微微皱了下,没说什么,只是拿出件病服裤子,递给了向晚。等她换好后,开始给她扎针。 「阿姨没有举办葬礼,我妈还有大伯母她们都觉得挺遗憾的。不知道是否方便告诉下陵墓的位置,我们也好去祭奠下。」 于静韵去世也就是十天半个月的事情,可向晚却总觉得像是过去了许久。 她愣了一下,才说道:「她遗书上说,想要把骨灰洒进大海里面,不留墓碑,也不用祭奠。」 大概生前的羁绊太多了,她死后想做个无拘无束的人。 陆言岑扎针的动作顿了一下,「抱歉。」 「没事。」
第三百九十六章 贺寒川回来了 等针扎完后,陆言岑站起来,「向叔叔那边,我联繫了几个专家,他们过段时间会赶过来。」 「谢谢!」向晚真觉得欠陆言岑他们家不少人情,「等我……有机会的时候,一定登门道谢。」 想要治好植物人很困难,但有希望总是好的。 陆言岑注意到她说话间的停顿,再联想到向家人最近接二连三地出事,他有些怀疑。 「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他隐晦地问道。 「是挺不方便的。」向晚说道:「怀孕还不到三个月,我连走路都小心翼翼的,就怕出事。」 陆言岑修过心理学,很容易便看出来她在说谎,「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可以说出来,说不定我可以帮上忙。」 「我能有什么困难?最多担心一下能不能顺利嫁到贺家,当贺家三少奶奶。」向晚笑道。 这一潭深水,她不想把其他人拉进来。 见她不愿意多说,陆言岑也没有再问,只是私底下留了个心眼,打算查一下她身上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向晚起完针后,没有在医院多待,换完衣服后,便让保镖送她回竹贤庄。 她一开始想回向家的,但几个保镖全都是监视她的,她若是回向家,还得连累她哥哥嫂子被监视。 路上的时候,一个陌生号码打来了电话。 「餵?」 「向晚,你他么到底给我妈吃了什么迷魂药?她现在非闹着让我爸他们帮贺寒川!你……」 向晚听半天没有听出来对方是谁,打断道:「抱歉,你是哪位?」 「……」那边停顿了一下,紧接着便是一声大吼,「我是钟邵宁,知道了吗?向晚,你最好跟我老实交代:你到底对我妈做了什么,她为什么拼着离婚净身出户,也非要帮贺寒川?」 贺家那事哪儿是他们钟家能帮上忙的? 说不准他们出手帮忙了,最后他们也得跟着完蛋! 他妈一向精明,怎么从遇到向晚开始,就他么跟脑子进了水一样! 向晚大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是,「我最近都没跟伯母见过面,能对她做什么?」 从她妈去世后,她就再也不想见钟夫人了。 见到钟夫人,她总觉得她也是害死她妈的罪魁祸首之一。 「你不对她做什么,她能跟我爸闹,非让我爸动用所有手段帮贺家?老子劝你最好实话实说,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钟邵宁真的是气急了,说话都有些破音。 向晚懒得跟他纠缠,一个字没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另一边,钟邵宁看着被被挂断的电话,骂出一串脏话,再次拨去,就发现自己已经被拉黑了。 他砰得一声把手机砸到地上,又把一堆东西划拉到了地上。 这个该死的向晚,真以为她有贺寒川罩着,就没人敢动她吗? 钟邵宁神情阴鸷地盯着地上的手机看了一会儿,捡起来,给裴嵩打了个电话。然后拎了个外套,准备出门。 他穿过大厅的时候,钟夫人还在跟钟父闹。 「就是没人帮贺总,你才得帮他!他是晚晚男朋友,我帮了他就是帮了晚晚一个大忙!等我死了,我得好好问问静韵,我帮她又帮她女儿,到底哪点对不住她!」 「你真是疯了!为了跟一个死人计较,把我们全家都搭进去,值当吗?」 「值当!都搭进去更好,我看看于静韵还有什么脸面见我!我对她可比慧兰对她好多了,凭什么她为了慧兰埋怨我?」 钟邵宁低声咒骂了几句,把花瓶砸到地上,无视身后的批评声,大步走了。 - 别墅里空荡荡的,只有向晚跟几个保镖,他们还是监视她的。 她熬了点粥,准备炒点菜,结果锅都煳了,最后几个保镖看不下去,给她做了一桌菜。 向晚亲眼看他们做的,确定他们没往里面放什么奇怪的东西,才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你们也一起吃吧,这里叫不了外卖。」她尝了一口,发现味道居然还可以。 几个保镖面面相觑,得到他们的头儿肯定后,才坐下吃饭。 他们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车子轰鸣声,而且从引擎声来看,来的车子似乎不少。 这些车子声音距离别墅太近了,保镖首领给两个人使了个眼色,三人随手抄了样东西,出去查看情况了。 剩下的两个保镖还留在餐桌上,但却没心情吃饭了,一左一右护着向晚,警惕地看着门口。 向晚倒成了里面最淡定的一个,反正她的处境已经够糟糕的了,还能糟糕到哪儿去? 水搅得再浑些,说不定她还能从里面弄到点好处。 「贺总回来了。」保镖首领走进来说道。 贺寒川?向晚眼前一亮,放下筷子,走了出去。 三辆军用吉普车停在门口,贺寒川被几个军人带了下来。 他身上穿得还是走时的那身西装,已经有些皱了,而且他脸上挂了彩,看起来有些狼狈,应该在监狱里应该没少受罪。 向晚看着他脸上的疤痕,心口有些发堵。 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朝他走过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我想你了,贺寒川。」 「没洗澡,身上脏,你先松开。」贺寒川瞳孔中倒映着她的身影,连脸部线条都柔和了很多。 对他来说,在监狱里最难熬的,不是皮肉之苦,而是不能见到她的精神上的折磨。 他真担心她因为他被带走的事情难过,也会想,他没给她请佣人,她又没法叫外卖,每天吃饭的时候会吃些什么。 向晚摇头,抱着他的腰没松开。耳畔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她那颗慌乱的心,总算也跟着安稳下来了。 「贺寒川,贺氏集团的嫌疑还是很大,你虽暂时出狱了,但暂时还要接受我们的监控。等贺氏集团的所有嫌疑洗清了,我们自然会离开。」一个军人说道。 贺寒川搂着向晚的腰,回头淡漠地看了他一眼,「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嫌疑人的隐私权不受保护。」 「我们不会侵犯您的隐私权,只会守在这栋别墅周围,以防您逃跑。平时需要迴避的地方,您跟我们说,我们也会适当迴避。」说话的人还是之前那个人。
第三百九十七章 那自然最好 贺寒川收回目光,拉着向晚往别墅里走,「那自然最好。」 几个保镖跟在他们身后走了进去,而随贺寒川一同来的军人们则留在别墅外站岗监视。 「去的时候是特警,怎么送你回来的是军人?」向晚仰头问道。 「有利益的事情,自然谁都想来掺一脚。」贺寒川不欲多说,「吃饭了吗?要不要给你做点东西吃?」 他不想多说,向晚也没有多问。 毕竟后面还跟着几个保镖,他们可都是别人的耳目。 「吃过了。你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向晚问道。 「有点,你别管了,我先洗个澡,一会儿自己做点东西吃就行。」贺寒川拉着向晚进了别墅,让她坐沙发上休息,而他打算上楼洗澡换衣服。 但向晚没坐,而是跟在他后面。 「怎么了?」贺寒川在她脸上摸了一下,有些凉,他眼底闪过一抹心疼,双手捧着她的脸,用掌心的温度给她驱寒。 向晚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咬了一下,「我想跟你一起洗澡。」 她压低了声音,而且眼底光波流转,存心勾引他。 自从她怀孕后,两人已经很久没在一起过了。 贺寒川盯着她殷红的唇,喉结滚动了一下,只觉得一股子邪火在身体里乱窜,直冲小腹。 他眸底燃烧着火焰,身体热得发胀,但他瞥了眼她还没有太明显变化的肚子,强逼着自己拉开了她的胳膊,「不行。」 两个人一起洗澡,他不保证能控制住自己。 贺寒川说完就走,向晚从后面拽住他,双手抓着他的脖子,跳到了他背上。 「都是孩子妈了,做事稳点。」贺寒川担心她掉下去,几乎下意识地伸手托住了她的身体。 她身前的柔软紧紧贴在他身上,他抓着她腿的力度大了些,只觉得像是有团火在他身体里燃烧,热得他都要炸了。 向晚双手搂着他的脖子,下巴搁在他的肩头上,对着他耳朵吹热气,「贺寒川,我要跟你一起洗澡。」 她说话时,唇瓣时有时无擦过贺寒川的耳垂,他耳垂脖子都红了,连唿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前三个月得注意,你别乱来。」贺寒川穿得并不多,由于当时特警来得太匆忙,他甚至连件大衣都没穿。 可此时,他热得里面衬衫都湿了一大片,额头上也有汗水滑落。 向晚看着,只觉得好笑又心疼,她给他擦了擦汗,低声道:「没关系,我可以用其他方法帮你啊,你不是也试过吗?」 贺寒川没出声,脸上也没太大变化,跟平时没太大变化。她低头瞄了眼他裤裆,歪头在他脖子上亲了一下。 「别乱亲!」贺寒川唿吸一下子急促了很多,拨开了她的脑袋。 今天她怎么这么粘人? 向晚趴在他肩膀上笑,带着几分撒娇和妩媚,「你身上我哪儿还没亲过,害羞什么?」 他们两个声音并不算小,保镖们也可以听得清清楚楚,此时他们神色已经有些不自然了。 贺寒川空出一只手,解开两颗衬衫扣子,没再说别的,背着她往楼上走。 保镖们跟在他身后,但没走几步,就被他冷声斥道:「你们留在下面。」 听此,保镖们面露难色,齐齐看向保镖首领。 「我花钱请你们来,现在要不要你们跟着,我说了不算?」贺寒川扭头看着他们,似笑非笑。 保镖头领轻咳一声,「我们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最近我们发现有人在跟踪向小姐,觉得还是贴身保护好。」 向晚歪着脑袋靠在贺寒川身上,看都不看他们,只是把玩着他的头髮。 「在下面守着就可以。如果你们在下面守着,他们都能上来,那只能证明你们无能,我需要认真考虑下是否留下你们了。」 贺寒川说完,没再理会他们,背着向晚上了楼,速度比平时稍显快一些。 保镖们面面相觑,问他们老大,「现在怎么办?要是向晚跟贺寒川说什么不该说的……」 「姚淑芬拿贺寒川跟向家要写向晚,她应该不敢随便说出实情。以后贺寒川让你们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免得他生出疑心,平生麻烦。明白了吗?」 「嗯。」 - 贺寒川背着向晚上了楼,一进房间就把她放下来,按在门上亲。 大概因为两人许久没有进行过亲密接触,他吻得深而急,缠着她的舌翻涌。 她被迫承受着他的吻,几乎唿吸不过来,到后面腿都是软的,若不是被他搂着腰,她都要滑到地上了。 「贺……贺寒……川……」 向晚双手抵在他身前,想说有事跟他说,又怕隔墙有耳,「你没洗澡,我们去……唔!」 贺寒川搂着她的腰,把她抱到自己身上,一路吻着她到了浴室。 她有心跟他说事,可一开始还能保持清明,后面便沉沦在他的吻中。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就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部丢到了地上,而他的蓄势昂扬正顶在危险的位置。 「贺……贺寒川……」 向晚面色涨红地推开他,扶着墙,双腿发软地走过去,打开了花洒。 贺寒川两步便走到了她跟前,从身后抱住她,让她感受他的情动,「不是你说一起洗澡的吗?嗯?」 他的声音染上了情动时的喑哑,比以往更加撩人。 「你先松手。」向晚怀孕以后,身子很敏感,他是她喜欢的人,又这样跟她肌肤相贴,她也会有反应。 但贺寒川非但没松手,反而禁锢住她的双手,顺着她白嫩的脖颈一路下吻。 冰凉的唇和火热的舌尖落在向晚身体上,她不由自主地拱起身子,只觉得体内一阵空虚。 「想要吗?」贺寒川站起来,吻重新落到了她的脖子上。 再这样下去,两人肯定会磨枪擦火,向晚都不敢保证到时候还能不能清醒地跟他谈事。 「等……等等……」 向晚有些艰难地转过身,声音微喘地抓住贺寒川的手,以防他再作乱。 但她根本不知道,她现在面含酡红,眼底春波荡漾的样子有多迷人。贺寒川只觉得身体又硬又胀,像是下一秒就要炸了。 他轻而易举地挣脱她的束缚,双手捧着她的脸,吻了上去。 向晚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被迫承受他的疼爱,情急之下,她只能抓住他的分身,微微用力。
第三百九十八章 怎么回事 「你是不是觉得我自制力好,就可以胡作非为了?嗯?」贺寒川眼底尽是情慾,似是要将她吃拆入腹。 掌心里的东西还在不断变大,向晚脸上一下子火辣辣的,立刻放开了手里的东西。 担心他再胡来,她根本制止不了,她简洁而直接地说道:「保镖们都是害你的人派来的。」 贺寒川瞳孔微缩,眼底的情慾瞬间消散了不少。 他把向晚推开些,然后把花洒换成凉水,开到了最大,「怎么回事?」 向晚简明扼要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下,「我们两个现在都被监视着,想要查什么东西也不容易,就算勉强查出来点东西,应该也是那个人想让我们看到的。」 「所以你答应我奶奶的条件,假装跟我决裂,想要等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再查他们的目的?」贺寒川沖了会儿凉水澡,身上的燥热已经退了下去。 他看了眼冷得有些打哆嗦的向晚,把水换成热的,然后将她推到了花洒下。 「嗯。现在他们在暗,我们在明,做什么事都会受限制。」两人是情侣,可这样坦诚相对还是让向晚觉得有些不大好意思,她尽量自然地用双手护住胸。 将她的小动作收在眼底,贺寒川嘴角勾出一抹极浅的笑容,但是很快又压了下去,「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可以,但你要给我个让我信服的理由。」向晚说道。 贺寒川看着她,视线在她肚子上掠了一下,「我奶奶心比我爷爷更黑,不然也不可能以一个毫无背景的女星身份,在我爷爷不喜欢她的情况下,嫁入贺家,又坑走一大笔钱,还相安无事。」 「你担心她做什么不利于我的事情,所以不同意?」向晚问道。 贺寒川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他不能拿着她跟孩子冒险! 「姚女士一开始想用我妈自杀的事情,让我误会你,然后离开。失败后,她才让我嫂子自断一条胳膊,保住两个孩子,也藉机警告我,最好按她的计划,跟你分开。」 「那你想过没有,要是这次她还没有成功,下次会做什么,来分开我们两个?」向晚问道。 贺寒川眉头微微皱了下,向来没有太多神情的脸上,浮现些许焦躁。 「我同不同意,都有一定危险性,反倒是我同意的话,我们还有一定主动性,你觉得呢?」向晚问道。 贺寒川紧绷着薄唇,垂着眸子未出声。 他的事情,现在却要把他女人孩子扯进来,而且他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这让他感觉到无能! 向晚看着他紧攥的拳头,走到他跟前,主动拉过他的手,放到她的心口上,「我跟你保证,我一定会照顾好我自己,还有我们的孩子。你能不能答应,跟我配合?」 几个保镖怕引起他怀疑,这次没跟过来,但他们一定会想出来对策的,这很有可能是她跟贺寒川说真话的最后一次机会。 还没等贺寒川回答,浴室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嗯……贺……贺寒川……你……你……慢点,我……我受不了……受不了……你太大……」向晚对着浴室门外大声喊着,故意做出喘息声极重的样子。
第三百九十九章 她都是从哪儿学的 贺寒川眉头微皱,上前捂住了她的嘴。 她*的声音,哪怕是假的,他也不想让除他以外的任何男人听到! 向晚被捂住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她担心保镖会起疑,便在贺寒川身体上有节奏的拍了几下,模仿进行某种活动时的声音。 贺寒川,「……」 她都从哪儿学的这些烂七八糟的? 叩叩叩! 保镖敲了几下门,咳嗽两声后才说话,「向小姐,钟二少跟裴少来了,说是要找您。」 向晚还未说话,贺寒川便淡漠道:「把他们赶走!」 「裴少跟钟二少带了几十号人过来,手里都带着傢伙,说今天必须见到向小姐。」保镖说道。 向晚扒开贺寒川的手,拿着浴巾开始擦身体,「你被抓走的事情,其他人也收到消息了,裴少这次过来,应该是想算总帐了。」 至于钟邵宁,大概是因为他妈过来的。 「你不用过去,我下去见见他们。」贺寒川拿条浴巾擦了擦身子,换上浴袍便出去了。 向晚也没去追,她慢条斯理地擦干身子,换上了进来时穿的那套衣服。 她跟贺寒川单独相处了这么久,保镖肯定急了。 果然,她推开浴室门走出去的时候,保镖首领就站在门口,而且看起来脸色不大好。 「你在这儿怎么也不说一声,要是我没穿衣服出来了,那怎么办?」向晚瞥了他一眼,绕过他,走到床边坐下了。 保镖跟着走了过去,他先是看了眼门口,确定没人后,才压着嗓子说道:「向小姐刚刚,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如果我说,我没说,你相信吗?」向晚仰头问道。 保镖没答话。 向晚笑了一声,「我说了你又不相信,那你还问我做什么?」 她的态度让保镖很不满意,「向小姐最好端正你的态度,如果我们发现你跟贺总传达什么不该说的事情,到时候你只会后悔说了不该说的东西。」 向晚挑眉,「比如?」 「杀了你。」保镖连半分犹豫都没有,好似在说杀一只蚂蚁一般。 向晚心里咯噔了一下,后背隐隐冒汗。 贺老爷子他们都能想做一个人,就做一个人,那杀一个人对那个背后的大人物来说,肯定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如果保镖跟那边说,她把一切都告诉贺寒川了,恐怕她真的会被做掉。 但要是她现在解释过多,也会引起保镖的怀疑。 向晚全身每个细胞都绷得紧紧的,但面上却做出一副自然的神色,「我有没有跟他说不该说的,你心里已经有底了吧?既然你都有底了,还问我做什么?」 保镖没说话,只是皱眉看着她。 她回看着他,努力让自己维持自然,「你有什么要交代的,或者要说的,现在就说吧。不然一会儿贺寒川上来了,你什么都说不成,到时候可别把这一切怪在我身上。」 保镖犹豫了一会儿,似乎在考虑要不要相信她。 片刻后,他拿出一个小拇指大小的黑色东西,递到了她跟前,「麻烦向小姐把这个戴上,在您跟贺总分手之前,就算是*和上厕所,也要带着。」 向晚接过来,上下左右看了看,放到了衣服口袋里。 「这是收音器,您说什么,我们随时都可以听到,麻烦您戴在脖子上。」保镖从她衣服口袋里把那个东西拿了出来,重新递到了她跟前。 这东西用个绳子穿着,戴在脖子上确实像个不起眼的装饰物。 不过向晚这次看了几眼,没有接,「你确定让我把这个戴在脖子上?」 她掏出脖子上戴着的绿色玉坠,在他开口之前说道:「这个项鍊是我哥哥给我拍下的生日礼物,也就是值个一千万吧,平时我都戴着。你说我要是突然换了项鍊,贺寒川会不会问,这个东西谁送我的?」 她果然没猜错,这些人根本不会给她和贺寒川单独相处的机会。 「您不戴在脖子上也可以,但麻烦您随时带在身上。另外,请您不要尝试用纸笔一类的东西跟贺总交流,我们会把相关的东西都收拾起来。」 「如果我们发现您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到时候您该担心的,就是您能不能活着这个问题了。」 保镖警告她的时候,声音一直压得很低,而且随时注意着门口的动静,警惕性很强。 向晚这才接过那个东西,重新放到了衣服口袋里,「这个你放心,我比谁都惜命。就算再喜欢贺寒川,我也不会把命搭进去的。」 「您倒是个明白人。」 「过奖了,换成你,你应该跟我一样的选择。」向晚瞟了几眼保镖,但从他的神情上,无法猜出他是否相信了她的话。 保镖没再停留,开门出去了。 他找了个相对私密的地方,给上面的人打了个电话,「向晚今天跟贺寒川一起洗澡,我们不好跟着,也不知她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 「要不要找个机会,直接把她做了,这样的效果跟让她和贺寒川分手差不多,都能扰乱他。」 电话那端的声音苍老而威严,「不用,按照原计划进行就可以,实在不行,再想其他办法。不许动向晚,除非万不得已,听到了吗?」 「是!」 - 贺寒川穿着浴袍下了楼,就见裴嵩跟钟邵宁都坐在沙发上,而他们带来的打手,则站在他们身后,密密麻麻一片。 见下来的不是向晚,而是贺寒川,裴嵩脸上一片苍白,狐狸眼底的笑意也瞬间消散无形。 他下意识站了起来,带着几分忌惮道:「贺总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我也没听到点消息?」 「我什么时候回来,还得跟你报告?」即便是浴袍这样居家类的衣服,穿在贺寒川身上也有一定的压迫性。 他走到沙发旁,裴嵩立刻往旁边让了让,赔笑道:「我也只是随便问一句,没有其他意思,贺总千万别多想。」 贺寒川没理会他,坐下了,好整以暇地扫了眼那些打手们,「裴少跟钟二少带这么多人来我家,什么意思?」
第四百章 装什么逼啊 「你女人能带保镖,我们就不能带人了?」钟邵宁还以为裴嵩有多厉害,没想到做事这么怂,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裴嵩倒没他这么急着出头,只是站在他身旁,等着看贺寒川的反应。 他这次过来,除了想跟向晚算帐以外,也有试探贺家的意思。 都说贺家因为跟人体实验有关的事情,马上要垮了,但这个消息真实性有几分,谁都没法确定。 如果他这次动向晚,贺家那边都没人出头的话,那就代表出事的可能性居大。他们裴家就可以准备进军贺家原有市场,还有跟其他公司瓜分贺氏集团那些大客户了。 贺寒川只是瞥钟邵宁一眼,淡漠道:「看在你们钟家这次也尝试帮忙的份上,我可以不计较你刚才说的那些话。」 「你计较啊,为什么不计较?该不是不敢吧?」钟邵宁站起来,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掀翻到了地上。 东西噼里啪啦落了一地,贺寒川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神色冷了下来。 钟邵宁根本不带怕的,「你摆着个脸,装什么逼啊?外面那些人都是监视你的,你只是暂时从监狱里出……」 砰! 贺寒川一脚把他踹到了地上。 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钟邵宁刚好摔在那堆碎片上,有碎片扎进他的身体里,疼他冷汗直冒,不断倒吸冷气。 「嘴巴放干净点,我不喜欢别人说脏话。」贺寒川收回脚,重新坐到了沙发上。 向晚听到楼下的动静,担心他出事,匆匆忙忙走了下来。见他安然无恙地坐在沙发上,她才松了一口气,用正常歩速走到了他跟前。 「这里有些吵闹,你先上去休息。」贺寒川在看到她时,面上神色缓和了几分。他拉着她的手,小心地把地上的碎片踢到了一旁。 向晚扫了眼几十号手里拿着刀或棍的人,笑了笑,「时间还早,上去也睡不着,我在下面坐会吧。」 他们说话的同时,裴嵩已经和几个打手把钟邵宁拉起来了。 钟邵宁身上有两三个口子,流了很多血,他恨恨地盯着贺寒川,「你们贺家跟人体实验挂上钩,还以为能跟以前一样横吗?再过一段时间,恐怕贺氏集团就消失了!」 「以后我不知道,但是现在,我可以让你从我眼前消失。」贺寒川给保镖们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两个保镖,一左一右架住了钟邵宁,打算把他扔出去。 裴嵩一招手,几十个打手过来,虎视眈眈地把他们围在了中间。 如果这些打手是正规保镖还好,最起码知道下手轻重,但从他们身上的纹身,还有五颜六色的头髮来看,他们最多也就是地痞小流氓。 这些人没什么基本功,都是瞎打,很容易对付。可同样,他们根本不知轻重,要是真打红眼了,闹出人命也是很正常的事。 贺寒川眉头微微皱了下,把向晚护在怀里。 刚刚就该坚持让她上去,一会儿要是打起来,不小心伤到她,到时候心疼的还是他! 「贺总,你们贺氏集团最近确实不太好,钟二少也不算说假话。等你们跟人体实验这件事对外公布了,到时候贺家跟钟家谁强谁弱还不一定呢,你还是对钟二少客气一点好。」 裴嵩狐狸眼上挑,心情很不错。 贺家比裴家强上太多,他几乎每次都得在贺寒川跟前服软,这次总算不用了。 几十个不成事的打手而已,还不至于让贺寒川放在眼里。但向晚在这里,他担心伤到她,便让保镖们把钟邵宁给松开了。 但在裴嵩看来,这分明是贺寒川怕了,而且贺氏集团跟人体实验有关,正在被调查的事情多半是真的。 他笑了笑,连那份面对贺寒川时的拘谨都消失不见了,「算贺总识趣,我跟钟二少就不跟你计较这件事了。」 贺寒川还没幼稚到跟他争这种口头威风,他淡淡道:「现在可以让你这些人撤了吗?」 「当然。」裴嵩挥挥手,示意那些打手退开。 贺寒川在向晚髮丝上轻吻了一下,「你先上去。」 向晚也觉得自己在这儿可能有些碍事,点头准备离开,但却被裴嵩拦住了,「贺总,这可不行,我还有话要跟向小姐说。」 他有意羞辱贺寒川,故意伸手去摸向晚的脸。 要说这个向晚,长得是真的不错,就算在监狱里待了两年,这皮肤看着仍旧比其他人要好。 也不知是不是他几次想要向晚没成功的原因,他现在越看她,越觉得她漂亮。尤其那股子不想理人的劲儿,看着就让人心痒痒。 不过他的手还没碰到向晚的脸,就被贺寒川攥住了。后者用的力气很大,他觉得指头都要被掰断了。 「贺总别忘了自己现在什么情况!」裴嵩疼得脸都扭曲了,但使劲挣扎了好几次,也没有把手挣出来,反而觉得手更疼了。 贺寒川没理会他,扭头跟向晚说道:「你先上楼。」 他不想让她看到太血腥的场面,也担心动起手来的时候,会伤到她。 「嗯,你也注意安全。」向晚左手护着小腹,转身准备离开。 「不许走!」裴嵩笃定了贺家要完,底气也足了不少,指挥那些打手们,「你们去给我拦住她!」 打手们应声,一个个跃跃欲试。 向晚护着肚子,没敢再往前,站在原地没动。 怀孕前三个月的时候,胎儿太不稳了,她不敢太冒险。 「让他们让开。」贺寒川攥着裴嵩手的力气又大了几分,面无表情地说道。 裴嵩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挑衅道:「你能威胁我,我也可以抓起来向晚威胁你。你们给我上,抓住向……啊!」 随着贺寒川用力,他疼得大叫一声,头上的汗水止不住往下流。 「在你的人抓住向晚之前,我就能弄断你的手指头,信吗?」贺寒川冷眼剜着他,说话的同时,手上力气又大了几分。 裴嵩感觉手指头都要断了,也顾不上跟贺寒川理论贺家即将失势的事情了,「信信信!你们赶紧让开!」
第四百零一章 累赘 打手们生怕被他迁怒,又有些忌惮几个身强体壮的保镖,一听这话,赶紧退开了。 「那我先上楼了。」 「嗯。」 向晚又看了贺寒川几眼,然后上楼了。 这种时候,如果她坚持留下,对她来说只是个累赘。 见她离开,几个保镖也要跟上。 贺寒川喊住了他们,冷声道:「我让她回去,让你们回去了吗?」 「抱歉,贺总。」保镖首领道了个歉,然后和几个保镖站在了贺寒川身旁。 贺寒川松开裴嵩的手,弯腰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指,「时间不早,我要休息了,两位带着你们的人离开吧。」 裴嵩趁着贺寒川不注意,扶着受伤的钟邵宁退到了一群打手后面,然后沖他们一挥手,「上!」 「等等。」贺寒川伸手,制止了他们。 裴嵩冷笑了一声,「现在知道怕了?我也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只要你给我跪下磕头,再喊声爸爸,我就让他们退回来,怎么样?」 他还当贺寒川有多厉害,原来也只是一个用家里当靠山,才敢横行无忌的人! 家里那些长辈把贺寒川吹嘘得太厉害了! 贺寒川没理会他,只是脸色又冷了几分。他挽起袖子,露出线条优美的小臂,然后松开浴袍腰带,重新系了一下。 「贺总,考虑得怎么样了?」裴嵩想起以前在贺寒川这里受的憋屈,就觉得恨的不行。 他一定要把那些都讨回来! 贺寒川抬头瞥了他一眼,动了动腰带,在裴嵩再次想喊话的时候,一脚踹在一个最靠前的打手身上。 「你要是这样,那我也就不客气了!都给我上!」裴嵩最见不得贺寒川这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觉得对方根本不把自己放在心上。 贺寒川连表情都没变一下,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打手们十分业余,只知道拿着刀、棍朝着人身上捅、砸。 而贺寒川不一样,他系统的学过泰拳、跆拳道和空手道,没有花把势,每一拳每一脚都是朝着人最脆弱的位置去的。 没多大一会儿,打手们倒了一大片,剩下的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敢上。 裴嵩面上神色变幻,比打翻的调色盘还要精彩。 「还有人要上吗?」贺寒川凉凉地扫了打手们一眼,见他们齐齐往后退,才收回目光。 他重新绑了下有些松垮的腰带,漫不经心道:「现在裴少和钟二少可以离开了吗?」 裴嵩让打手们扶着钟邵宁,而他则走到了贺寒川。 「贺总,你也别嫌我说话难听:你们贺家跟人体实验扯上关系,别说跟以前一样了,就是不破产都是好的。等贺家完蛋了,你再能打,又有什么用?」 裴嵩说到这儿,笑了起来,「也不能说没用,可以当打手。」 他凑到贺寒川跟前,「要不你考虑下给我当打手?我可以照普通人两倍价格聘你!」 贺寒川从来都懒得废话,他直接抓住裴嵩的手,干净利落地把他的三根手指头折断了。 裴嵩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疼得脸上全是汗水,「你……」 「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就开始得意忘形,算是你交的学费。」贺寒川推开他,冷冷道:「你是自己出去,还是我让人把你丢出去?」 裴嵩断了两根手指头,疼得整只手都在打颤,但又不甘心在贺寒川失势后,还受这份窝囊气。 「贺总,你最好搞清楚情况,你们贺家跟人体实验扯上关系,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你现在这么张狂,就不怕日后有求到我们裴家跟钟家的时候吗?」 贺寒川当然不怕。 有底线的人一直都会有底线,与别人做什么无关。而无底线的人也一直无底线,与别人做什么无关。 资本市场中有底线的人太少了,百分九十九都是见到利益就扑上去的狼。 哪怕他对裴、钟两家再客气,遇到有利益的事,他们也会蜂拥而上! 「把裴少跟钟二少丢到外面,至于其他人,让他们自己爬出去。」贺寒川只是保镖们吩咐了一声,然后便上楼了。 保镖们明面上都是贺寒川的人,他们担心他起疑,答应一声,然后裴嵩、钟邵宁他们的威逼利诱,直接把他们扔到了门口。 那些打手们被贺寒川揍了一顿,也没胆子打架了,一个个爬起来,或者被哥们扶着,灰熘熘地走了。 向晚回到房间后,也没坐,焦躁地在地上绕圈。 裴嵩跟钟邵宁带来的打手们太多了,而那五个保镖又是有异心的人,她真担心贺寒川出事! 啪嗒。 门响了一下。 向晚停下脚步,全身紧绷地看向门口,眼底满是警惕。 直到贺寒川从门口走进来,她紧绷的身子才有所缓和。她走上前,上上下下打量了眼他的身体,见他没有受伤,心才落了回去。 「我没事。」贺寒川在她脖子后颈上捏了捏,唇角勾着几不可见的弧度。 他正打算说下下面的情况,向晚突然捂住了他的嘴,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的东西给他看。 贺寒川接过收音器看了几眼,眸色冷了下来,抬手就要扔掉。 向晚夺回来,放到手心里,沖他摇了摇头。 他们现在根本不知道姚淑芬他们想做什么,甚至连那个大人物是谁都不知道。只有她按着姚淑芬的指示做事,他们才有可能知道姚淑芬的目的! 贺寒川紧盯着她手里的收音器,眸底一片阴云密布,垂放在身体右侧的手若有似无地敲击着。 如果不是他,她本来不用掺和到这些事情中! 那些为难她的人,他迟早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向晚看得出来他心情不好,主动走到他跟前,窝在他怀里,脸在他胸膛前蹭了蹭,带着几分示好的味道。 「去做治疗了吗?」贺寒川伸手环住她,在她髮丝上轻吻了一下,努力压抑着身体周身涌动的暴戾。 「嗯。陆医生说我的腿快好了,而且他给我爸找了几个植物人方面的专家,过一阵子就过来了。」 向晚说这些,本来是想让贺寒川别太担心,但说完后,却发现他半天没说话。
第四百零二章 他又摸你腿了? 向晚仰头看着他,这才发现他心情好像比刚才还差一些。 「怎么了?」向晚问道。 贺寒川垂眸看着她,眸底似旋涡,像是要把人的灵魂都吸进去,「他又摸你腿了?」 向晚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顿时哭笑不得,「不是摸我腿,那是陆医生在帮我做检查。」 他十几岁的时候,心性就成熟得跟成年人一样,怎么一遇到这件事,就这么幼稚? 而且陆医生帮助她,只是因为刘婶的原因而已,他怎么总跟陆医生较劲? 贺寒川轻嗤了一声,捏着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不用他请的那些专家,我给你找。」 「不管你请还是他请,专家就那几个,谁请不一样?而且陆医生对我又没什么,你怎么老吃味?」向晚说道。 贺寒川没应声,只是脸色仍不大好看。 向晚也知道,他一向霸道惯了,在感情上占有欲也比别人要强些。她晃了晃他胳膊,轻声道:「好,听你的,我给陆医生打电话,让他别麻烦那些专家了。」 这种事,谁请都是一样的结果,没必要因为这个让他不高兴。 可她同意了,他反倒又拒绝了,「不用了,就当我欠他一个人情。」 陆言岑都把专家请了,再让向晚拒绝,会让她显得不近人情。 向晚,「……」 谁说女人善变的?贺寒川比女人还善变。 - 两人睡到半夜的时候,赵瑜打来电话,说贺老爷子快不行了,让贺寒川尽快赶到医院。 贺寒川看着向晚睡眼惺忪的样子,有意让她留下来继续睡觉,但又担心那些保镖们不怀好意,便让她跟着去医院。 他们到医院的时候,贺家其他人已经赶到了。 整个楼层都被贺家包下了,除了守在各个入口的保镖们,剩下的都是贺家人。但即便如此,这里还是乱闹闹的一片,比菜市场还要热闹。 「爷爷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说不行就不行了?」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就听人说,爷爷突然开始大口大口吐血,送到急救室,医生当时就说情况可能不大好!」 「那爸现在到底是昏迷还是清醒?他醒过来的时候,有没有说过遗嘱方面的事情?」 「公司股份都说清楚了,但爸手里还有不少庄园、古董什么的,那些东西加到一起,也是个大金额了。还是叫个律师过来处理下比较好,不然到时候因为这些东西失了和气,那可不值当!」 「我也是这么想的。几个律师已经在楼下等着了,我这就打电话让他们上来。」 贺老爷子就快要不行了,但无论是他三个妻子给他生下的孩子,还是他疼爱的六孙子贺润泽,亦或是惧怕他的小辈们,都没有半分伤心之色。 所有人都在商量贺老爷子手中那些还未处理的私人财产,谁都想趁着他还有一口气的时候,赶紧把这些东西分好,最好能多分给他们一些。 向晚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只觉得人心凉薄,世态炎凉。而这些,越是大家族,便越明显。 不过贺老爷子的行事作风,也没什么值得同情的便是了。 从贺家人的这些话来看,似乎贺老爷子突然就这样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之前贺寒川说的是,就算没有这方面的新药,贺老爷子也能再挺一段时间。 而贺老爷子突然这样,很有可能是谁在里面动了什么手脚。 「寒川,这么大晚上的,你怎么把晚晚也带来了?」赵瑜走了过来,大概是因为贺父跟江母的事情,她的气色看起来不是很好。 向晚笑了笑,「不是他带我来,是我缠着他要来的。」 她的话音刚落,贺老三走了过来,阴阳怪气地说道:「寒川当然要把向晚带来,她肚子里可怀着老爷子第一个重孙呢,说不定还能利用这个重孙,从老爷子那里多分点东西。」 长辈说话,向晚不好开口,况且是在这么敏感的事情上。 贺寒川看不惯他三叔这种目光短浅的样子,也没理会他。 倒是赵瑜笑了笑,风轻云淡地说道:「有这么一个大筹码,我们自然要带过来。老三你也别太羡慕,毕竟这种事啊,得看命数的,你也别逼着润泽他们哥几个生孩子了。」 「二嫂,你这话是不是说的太难听了?」贺家老三面色铁青。 赵瑜惊讶道:「我说话怎么就难听了?你们家几个儿子到处找女人生孩子,那些人还都怀不上,这件事已经传开了,别人都当笑话听。我这个当二嫂的,也只是好心提醒一句才对。」 「你也别太得意!爸最不待见的就是你们二房了,你们有孩子又怎么样?分的东西加起来未必比我们多!」贺家老三被她这话气得够呛。 两人吵的声音不算小,再加上贺寒川也在这里,贺老大他们也过来了。 所有人都盯着向晚还不太明显的肚子,各怀鬼胎。 「寒川,就算向晚怀了你孩子,但你们毕竟没领证,也没办婚礼,她还不算我们贺家人。你就这样把她带过来,不合适吧?」贺家大女儿冷眼瞥了向晚一眼,才收回目光看向贺寒川。 贺家小辈们没有插嘴的机会,但都在往这边看。 贺寒川搂着向晚,面不改色,「没办法,小别胜新婚,我进监狱跟她分开几天,现在一分一秒都不想跟她分开。」 「年轻人嘛,谈恋爱的时候比较黏煳,我们都是从年轻人过来的,也明白。不过寒川,再怎么说,向晚不是贺家人,也不是正经的贺家媳妇,你把她带过来不合适。」贺老大笑眯眯说道。 他跟贺家大女儿说的话,其实都是一个意思,都是想让向晚离开,不过换了种说法而已。 归根到底,他们都担心贺老爷子会因为向晚肚子里这个孩子,给贺寒川多分东西。 「大伯这句不正经媳妇,我可不愿意听。」贺寒川说道:「我这辈子非向晚不娶,她迟早会是贺家媳妇。」 贺家大女儿懒得跟他耗面子功夫,直接说道:「不管你怎么说,向晚现在都不是贺家明媒正娶的媳妇!来几个人,带向晚回家里休息一下,她一个孕妇,熬夜不好!」
第四百零三章 如果我非要用呢 有部分保镖是她的人,一听这话,立刻走了过来,想要去抓向晚。 「等等!」赵瑜制止了几个保镖,温声道;「大姐,再怎么说,爸还在病房里躺着呢,你这样动用武力,是不是不太好?」 贺家大女儿向来霸道惯了,听此,冷笑一声,「如果我非要用呢?」 「刚好我这里也有几个人,不知道他们打起来,谁能打过谁。」赵瑜笑了笑,还是高贵优雅的样子。 赵家本来就是军人出身,平时跟着赵瑜的那些保镖,全都是特种兵退伍,百里挑一的好身手,哪儿是一般保镖跟得上的? 贺家大女儿脸当即就黑了,「赵瑜,你这是要为了一个外人,跟我作对?」 「晚晚可是我们寒川媳妇,怎么能说是外人呢?」赵瑜说道:「再说她肚子里的可是我孙子孙女,再怎么说,我也得护着啊。」 贺家大女儿紧绷着脸,闻言也没再跟她吵,而是把贺家二女儿跟贺家老大都叫了过来。 他们三个同父同母,向来共进退。 贺老三担心向晚肚子里的孩子也分东西,难得跟他们姐弟几个站到了一块儿。 现在很明显,四家对一家,向晚他们落下风。 贺寒川本就对他们没抱什么希望,他带向晚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会发生的事情了。 他眸色微凉地扫了眼几人,突然说道:「贺氏集团跟人体实验有关,这件事是真的。」 听此,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都以为是有人在背后搞贺家,故意杜撰出来的什么人体实验一类的罪名,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那都说贺氏集团已经资助,进行人体实验的公司五年了,这件事也是真的?」饶是贺家大女儿,在说这件事的时候声音都在抖。 要是真的跟人体实验扯上关系,还有人在背后搞他们,那贺氏集团就危险了! 贺寒川将她的神色收于眼底,脸上浮现淡淡的嘲讽,「八年。」 贺家大女儿听此,面如土色。 资助进行人体实验的公司八年,这可不是个小罪名! 贺家老大跟贺家二女儿也不说话了。 贺老三有些急了,「寒川,你别岔话题,我们在说要不要把向晚留在这里的事情,你突然说这些废话做什么?」 所有人都跟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要是贺氏集团出了什么事,他们手中的股份可就分文不值了,一夜之间就会从亿万富翁变成穷光蛋! 而现在,他居然说这些是废话! 贺寒川没理会他,而是跟贺老大他们说道:「爷爷要是不在了,你们最能信任的也就是我了吧?别挑战我的底线,不然我会让你们后悔,明白吗?」 「明白什么?你现在就赶紧把向晚带走,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贺老三嚷嚷道。 这会儿已经没人理会他了。 贺老大第一个反应过来,笑呵呵地说道:「寒川啊,我刚刚也就是说个玩笑话,你别太放在心上。向晚肚子里有你孩子,自然是我们贺家人。」 「大哥,你是不是傻了?老爷子那么看重重孙子,你把向晚留在这里,这不明摆着跟我们抢东西吗?」贺老三急了。 贺家大女儿瞪他一眼,「你闭嘴!」 然后跟贺寒川说道:「公司的事情,你赶紧想办法解决,当然,我们也会跟着想办法的!外面凉,给向晚找个空病房,让她先休息一会儿吧。」 老爷子私人财产不少,但跟他们手里的股份比起来,也算不了什么。 若是他们惹恼了寒川,他撂担子不干了,公司这件事情恐怕没人能处理得了,到时候才是他们的末日! 贺老三还在瞎嚷嚷,但一个理他的人都没有。 贺老大他们姐弟三个凑到一块商量事情去了,向晚觉得,他们应该是在商量贺氏集团投资人体实验这件事情,毕竟这对他们来说,才是当务之急。 她有心想要跟贺寒川说些关于这件事的想法,但是想到衣服口袋里的收音器,她到了嗓子口的话,又都咽了下去。 - 病房内。 贺老爷子虚弱地躺在病床上,每一次唿吸,都像是在拉动破旧的风箱,沙哑又难听。 而他身旁,护士跟医生们有条不紊地做着手中的事。 因为接受化疗,贺老爷子的头髮掉的差不多了,此时他穿着病服,衣服空荡荡的,看着就很瘦弱。 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抬起手,虚弱无比地说道:「把他们都叫过来。」 护士跟医生们暂时停下了手头的动作,但谁也没有应声,更没有出去叫人。连跟了他几十年,从不违背他心意的周姨,这会儿都没有动。 贺老爷子讨厌别人不按照他的命令办事,有些愤怒,但说上一句话,耗费他太多体力了,他现在累得只能唿吸。 「他们?你说的谁?你的孩子还有孙子孙女们吗?」一个护士摘下口罩,露出妆容精緻却无法遮掩皱纹的脸。 贺老爷子看到她,眼睛勐地瞪大,愤怒道:「姚淑芬?你怎……怎么会在这里?」 他吃力地扭头,沖周姨吼道:「把……把她给我赶出去!」 「都快死了,还搞不清楚状况,真可怜。」姚淑芬沖周姨招了招手,「周姐,他都快死了,你也没必要再跟他演戏了,过来吧。」 周姨看了贺老爷子一眼,嘆了口气,在他震惊又愤怒的目光中,走到了姚淑芬身旁。 贺老爷子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嘴里全都是血腥味,气急败坏道:「你……你……」 他实在提不起力气,连说话都说不完整。 「这就惊讶了?」姚淑芬笑了笑,眼底尽是恨意跟畅快,「有件事恐怕会让你更惊讶!」 贺老爷子死死瞪着她,脸颊都气得有些抽搐。 姚淑芬跟人要了一只空针管,走到他跟前,去找他的血管。他用力挣扎,她根本扎不了,干脆叫几个人过来按着他。 「算了,我不是专业的医护人员,一不小心弄死了,就太可惜了。」姚淑芬见贺老爷子吓得脸都白了,笑了笑,让人把他给松开了,「毕竟我还有很多话没说呢。」
第四百零四章 那件事你还没告诉他吗 听此,医生跟护士们松开了贺老爷子,但就算他们松手了,他也没力气做什么,只能喘着粗气躺在床上瞪她。 「三个妻子里面,你最不喜欢的就是我了吧?」姚淑芬脸上全是笑,但又带着几分难掩的凄凉,「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苛待二房,把寒川当条狗一样的使唤,不过因为你嫌弃我算计了你。」 肺癌晚期,贺老爷子全身都是疼的,他撕心裂肺地咳嗽了几下,嘴里全都是血。 但就算他狼狈成这样,也没人给他收拾一下。 他吃力地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咬牙切齿,「算你有自知之明!」 这个世界上,他最讨厌的女人就是姚淑芬!恨不得她去死! 姚淑芬轻嗤了一声,「到现在你还觉得自己是个香饽饽呢?」 她扭头看向周姨,「周姐,那件事你还没告诉他吗?」 「还没来得及,现在说也一样。」周姨戴上老花镜。从提包里拿出一张纸,展开,「亲子鑑定报告单,你自己看一下吧。」 她还是跟以前一样温柔,拿着纸走到了他跟前,把报告单放在他刚好能看清的位置。 担心他老眼昏花看不清,她还贴心地说出了结果,「经鑑定,贺三少跟你不是父子关系。」 贺老爷子也看清楚了鑑定结果,但只是冷笑了一声,半点都不相信,「你以为凭这一张报告单,我就信了?」 姚淑芬笑了,示意周姨把鑑定报告单收起来,「你觉得这张报告单是假的?」 「难道不是?」贺老爷子冷眼睨着她,她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姚淑芬也不急,缓缓说道:「枉你自诩聪明,难道不觉得你三儿子还有三房那边的孙子孙女跟你长得不像?」 贺老爷子一怔,脸色有些难看。 「你三老婆有个相好的,你知道吧?」姚淑芬说道:「你都把他弄死了,肯定知道这么个人。你硬把人家两个拆散,娶了她,但不知道她当时已经怀孕了吧?」 贺老爷子面如土色,他双手撑着床,异常艰难地坐了起来,「你不用在这里挑拨离间!老三出生的时候,我就做过亲子鑑定了,他是我儿子!!!」 他绝不是那种给别人养儿子的蠢货! 姚淑芬这个贱人,一定是在骗他! 「我当然知道你做过亲子鑑定,还找了好几家医院做的,对吧?」姚淑芬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贺老爷子突然心有不安,他当时做亲子鑑定的时候很隐蔽,而且通知了医院,不准他们告诉外人。 她是怎么知道的? 「你在想我是怎么知道的?」姚淑芬说道:「你想知道可以直接问啊,我又不是不说。」 她笑了笑,「我这人啊,就是太善良,不忍心看你三老婆难过,就费了点力气,让几家医院都给你做了份假证明。你没有发现三房都是狐狸眼吗?你三老婆相好是裴家的,他们家啊,都是狐狸眼。」 贺老爷子脑中晃过三房那些人的脸,面如土色。 他当时看老三还有几个孩子的长相,也曾经怀疑过,但老三跟他的亲子鑑定是在好几家医院做的,他不相信有人有能力在他的眼皮底子下面动手脚! 可文香那个相好的确实是裴家的人,他弄死那个男人的时候,后者那双眼睛到死都没闭上,他对那双眼睛印象太深刻了。 现在想想,老三真的跟那个男人长得一模一样! 「姚、淑、芬!」贺老爷子指着姚淑芬大喊了一声,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看上去瞬间苍老了很多。 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给别的人养了一辈子孩子,还处处冷落他的亲生孙子?! 「你在恨我?可你为什么要恨我呢,我也只是帮了你三老婆一个忙而已。」姚淑芬面上一片笑意,「你都不知道她有多爱她那个情人,为了保住他们的孩子,她甚至愿意用她自己的命,来换我帮她。」 贺老爷子大口喘着气,粗重,又不稳,他眼底尽是恨意和悲伤,「是你害死了文香?!」 「她不死,她儿子就得死,一命换一命,很公平啊,不是吗?」 他越是痛苦,姚淑芬就越是高兴,「别人的儿子,别人的孙子,被你呵护了大半辈子。你自己亲孙子,最有能力的孙子,整天被你非打即骂,还没有半点好处,什么感觉?」 她蹲下身,跟他平视。 她真心喜欢他,他却唾弃她,还弄死了他们第一个孩子。 那个女人心里有别人,他却处处宠着她,把她囚禁在身边,甚至连她的儿子孙子一起宠着,呵,她就是不喜欢那个女人,所以她让她去死! 她要他永远得不到那个人,以前只是得不到心,后来连人也得不到! 「你……你……」贺老爷子面色狰狞地指着她,眼底尽是血丝,有浑浊的泪顺着眼角流下。 姚淑芬把他的手拍了下去,「别这样指着人,没家教,当初你不还这么说我的吗?」 贺老爷子颤颤巍巍地扶着床,想要站起来,「来人!来……来人!」 他用了全身力气去喊,却依旧没多大声音。 外面是他的子孙后代们,还有他曾经最宠爱的儿子孙子孙女们,在争夺他私人财产的声音,他微弱的声音很快消散在这些声音里面。 生平第一次,贺老爷子尝到了无能为力的滋味! 他以为一切都在他掌控中,可从几十年前开始,事情就已经逃脱他的掌控了。 不行,在死之前,他必须得让这些事情回到正轨上! 贺老爷子无比吃力地站起来,哆哆嗦嗦地往门口走,「来……来人……」 姚淑芬冷眼看着他折腾,等他没有力气,摔倒在地上时,她才指挥着两个人重新把他抬了回去。 「不用折腾了,三房手里那些股份,你要不回来的。等你一死,贺家就会成为一盘散沙,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儿子孙子毕竟是贺家人,我不会让贺家完蛋的。」 「你不是不喜欢二房吗?我会让寒川最后成为贺氏集团的董事长,把大房那边的人全都赶出去。」
第四百零五章 我总不好做的太过分 「好了,具体的事情我现在还不能跟你说那么多,等我完成了,会在去你坟前烧纸的时候,一五一十告诉你的。再见了!」 姚淑芬重新戴上医用口罩,扭头往外走,走到一半的时候,她停了下来。 「周姐,你留这儿,等他没力气说话的时候,再让那些人进来看他。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总不好做的太过分。」 周姨点头答应了,姚淑芬这才走了出去。 看到有护士跟医生出来,贺家的人瞬间围了上去—— 「老爷子的情况怎么样了?」 「要是快不行了,就赶紧让我们进去啊,要是他见不了我们最后一面,这个责任你们负得起吗?」 「现在能不能进去?」 医生护士们被围在中间,「情况不太乐观,还请各位做好思想准备。不过现在医生还在努力,会尽量给他争取点时间,让他能交代后事。你们稍等一下,很快就会让你们进去的。」 说完,他们便离开了。 向晚看着其中一个护士的背影,觉得跟其他护士医生在一起有些违和,而且看起来有些眼熟。 但不管怎么想,她都记不起这个主人的背影是谁。 「怎么了?」见她一直盯着那边看,贺寒川走了过来。 向晚摇摇头,「没事。」 「是不是困了?要不要去睡会儿?」贺寒川拉起她的手,用体温给她暖着。 她四肢总是有些发凉,应该是气血不足,该找人给她调理一下身子了。 向晚靠在他怀里,抱着他,「不困,我一会儿还要跟你一起见老爷子呢。」 他们都说她过来,是为了跟他们争贺老爷子那点私人财产,那她就把这个罪名坐实了。 总不能白被他们扣屎盆子! 贺寒川只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想法,在她鼻子上轻颳了一下,眼底尽是宠溺,「小心眼。」 「你家的。」 「嗯,我的。」 贺寒川怕她冷,脱下外面的大衣,给她披上了。衣服上还带着他的温度,她瞬间暖和不少。 过了一会儿,周姨双眼通红地走了出来,「你们进去吧,老爷子他……快撑不住了。」 话音落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挤了进去。 「爷爷,您不能死啊!」 「您是我们主心骨,您死了,我们可怎么活啊?」 刚刚还火急火燎商量遗产的人,一眨眼,就成了嚎啕大哭的孝子孝孙。 病房很大,但也容不下这么多人,向晚最终还是没进去,贺寒川在外面一起陪她。 没过多大一会儿,贺老三先从病房里沖了出来,直接走到了贺寒川跟前,「我当你怎么不进去,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老爷子不行了?啊?」 向晚见不得他这样质问贺寒川,皱眉道:「他不进去,是为了陪我。」 她是个孕妇,贺寒川担心别人挤到她。让他三叔这么一说,倒像是他们心里有鬼! 贺老三嗤道:「为了陪你,他连老爷子的私人财产都不要了,谁信啊?贺寒川,你老实点交代,是不是你对老爷子动什么手脚,他才突然不行了?」 贺寒川冷眼睨着他,懒得理会他。 但在贺老三看来,这就是默认了,他当即大声质问道:「老爷子不行了,医生才让我们进去,是不是也是你搞的鬼?你为什么这么做?是不是老爷子的私人财产,都被你偷偷拿走了?」 他指责还不够,扬手就要打贺寒川。 一个小辈,整天这么拽,他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还有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要不是贺寒川这小子横插一脚,那些股份也该是他们家的! 但贺老三这一巴掌并没能落下,贺寒川勐地攥住他的手,把他推开了。 贺老三没想到他这次这么不给面子,一时没站稳,直接踉跄着摔倒在地上。 贺寒川居高临下看着他,冷硬道:「我没做过的事情,别把我的身上推。」 都到现在了,他这个三叔还没看清楚状况。 没有爷爷给三叔撑腰,他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 「要不是你做的,你怎么不进去?别说什么为了陪向晚,这种煳弄人的话谁信?大哥大姐二姐,爸的那些东西肯定是这小子私吞了,你们快来啊!」 贺老三摔在地上,干脆不起来了,扯着嗓子乱喊,跟市井泼妇也没什么两样。 不过他喊的那些人,一个理会他的也没有。 倒是贺润泽觉得丢人,走过来扶他,「爸,您还是起来吧。」 「起什么来?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你爷爷剩下的那点东西,都被贺寒川给弄走了!」贺老三觉得一个理解他的都没有,都是蠢货! 一想到那么多的财产都被贺寒川给私吞了,他就觉得这心脏,疼得跟刀剜似的! 贺老爷子已经死了,贺家其他人也都走了出来,听见贺老三这话,纷纷看向贺寒川,若有所思。 「太吵了。」爷爷去世,贺家就是一盘散沙,贺寒川没给其他人挑衅他的机会,直接吩咐人把贺老三带走。 贺老三被两个保镖一左一右架着,来回瞎扑腾,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 「贺寒川要杀人了,你们他么都是瞎子吗?」 「赶紧把老子放下来,不然老子弄死你们,听到没有?」 「二哥二嫂,你们再不让这个小混蛋住手,老子就不客气了!」 根本没人理会他,连他几个孩子也因为惧怕贺寒川,一声不敢吭,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等等!」贺润泽面子上挂不住,最后还是站了出来,「三哥,再怎么说,我爸都是长辈。你这样让人把他带出去,不太好吧?」 贺家其他人看似各做各的事,但都在观望这边的情况,看贺寒川到底是什么态度。 贺寒川神色淡漠地看着他,「你有意见?」 「我只是觉得,爷爷刚去世,你就这样对我爸,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贺润泽温声说道。 「哦。」贺寒川淡淡应了一声,沖保镖们说道:「堵住他的嘴,扔出去。」 保镖答应一声,也不看贺老三的脸色,其中一个直接脱下西装外套,塞到了贺老三的嘴里,然后驾着他往外走。
第四百零六章 记住了吗 向晚看着这一幕,觉得要是她不知道内情,肯定会认为这些保镖们很忠诚。 可事实上,这些人却全都是监视她跟贺寒川的。 「放下他!」贺润泽脸色都变了,冲着保镖们大喊,可根本没人听他的话,他们直接把贺老三带到电梯里,下去了。 整层楼静默无声。 过了片刻后,贺润泽脸色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很难看,「三哥这是什么意思?爷爷一去世,你就要剷除异己?你这么做,让爷爷九泉之下怎么想?」 他咬重了剷除异己几个字,明显在警告贺老大他们:今天贺寒川能对他们三房的人下手,明天同样能对他们大房的人下手! 贺老大若有所思,跟贺家大女儿、二女儿小声说了些什么,三人最后谁都没出声。 「爷爷活着的时候,你用他威胁我,爷爷死了,你还用他威胁我?」贺寒川眉梢微挑,似笑非笑。 从小到大,润泽比他过得好,无非因为爷爷的宠爱。 贺润泽面上一僵,面对贺寒川时,已经没有了以前的底气。 无论公司还是家里,他都没有三哥得人心、有影响力,要是他现在跟三哥硬槓,讨不了半点好处。 「我不喜欢别人威胁我,记住了吗?」贺寒川给向晚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漫不经心地警告道。 贺润泽紧攥着拳头,努力扯了扯唇,「三哥误会了,我没有半点要威胁你的意思,只是担心对你名声有损,提醒你一句而已。」 「冠冕堂皇的话谁都会说,你到底什么意思,我们彼此心知肚明,你也不用跟我玩这种文字游戏。我说我以后不想听到你威胁我,记住了吗?」贺寒川声音淡淡,可却极其具有压迫力。 所有人都跟着看向贺润泽。 贺润泽被他们目光压得喘不过气来,有种想要立刻逃跑的感觉。 回答贺寒川的话会让他觉得很难堪,可他却不得不回答,「记住了。」 「声音太小,我听不见。」贺寒川说道。 贺润泽脸红得像是要淌出血,他用力攥紧拳头,几次张嘴,最后才豁出去,大声说道:「记住了!」 今天他给他的这份耻辱,他绝对不会忘的! 贺寒川这才算满意地点了下头,「既然记住了,以后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贺润泽紧紧攥着拳头,可除了点头,连句话都不敢说。 若是他惹了三哥不痛快,像他爸一样被人带走扔出去,那他也就没脸再见人了! 看到他惹挑衅贺寒川的后果,没人再敢放肆,纷纷应和。小辈们一个个极力讨好,而长辈们则在担忧别的事情。 「寒川啊,你爷爷不在了,以后你就是贺家的主心骨。可你看……贺氏集团跟人体实验有关的事情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都说我们贺家快完了,你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好办法?」贺老大委婉问道。 所有人都看向贺寒川,等着他的回答。 没有人满意贺寒川成为贺氏集团新的掌权人,可遇到事情,所有人都下本能地依赖他。 向晚可不觉得贺老大单纯地在徵询贺寒川的意见,这是贺老爷子去世后遇到的第一件大事。 如果贺寒川现在有办法解决还好,要是他一时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难题,那贺老大他们肯定会藉机否认他的能力,想方设法把他从总裁兼董事长这个位置上拉下来。 「大哥这么问,有点太为难人了吧?」赵瑜说道:「人体实验的事情,寒川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就让他给一个应对方案,未免太过仓促了些。」 贺老大说道:「我也没有为难寒川的意思,可商场如战场,瞬息万变,不给人时间啊。」 贺家大女儿说话就没那么客气了,「弱肉强食,这是真理,寒川要是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那就趁早把董事长位置让出来吧!」 老爷子这个董事长不在了,该上任的就是寒川了,毕竟他手里的股份最多。 他们不在乎总裁那个职位,寒川也有能力当好贺氏集团总裁,可董事长这个位子,他们绝不会拱手让出去! 要是寒川兼任董事长跟总裁,公司还有家里,以后可就都是他说了算了! 赵瑜皱皱眉,刚想开口,贺寒川先她一步。 「大姑、大伯就这么不想让我当董事长?既然这样,总裁跟董事长的位置都让给你们,人体实验还有其他的事情也由你们自己解决,我当股东拿分红就好。」 他声音冷漠,不似作假。 见此,贺老大他们反倒犹豫了。 让他们管集团下面的几个小公司,他们倒是管得过来,可真让他们管理这么大一个集团,他们自认比不上贺寒川。 若是这次的事情解决不好,到时恐怕整个贺家都得完蛋,什么董事长、总裁还有贺氏集团的股份,什么用都没有! 贺老大讪讪地笑笑,「寒川,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你现在太年轻,容易意气用事,要是你同时兼任董事长跟总裁,那就没有人对你有约束力了。」 「这样吧,我们先推选一个人做董事长,约束着点你。等再过几年,你够沉稳了,再……」 贺寒川眼底划过一抹讥讽,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大伯不用找这么多冠冕堂皇的藉口。你们要,就全都拿走,如果不要,就不要在我耳边说那么多阴阳怪气的话。太吵,而且很烦。」 他们要是敢接下这个烫手山芋,他也佩服他们。 但只怕他们一个个精于内斗,没人有胆子,也没有能力接下这么个担子! 如贺寒川所料,他的话音落下许久,包括贺老大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提出半点异议。 贺润泽倒是想接,但这里除了他以外,恐怕没有任何人会同意。 就算他不想承认,可他跟贺寒川能力差距太大了,再加上贺氏集团如今身陷囹圄,他根本无法解决困境! 「居然你对自己的能力这么有自信,那我也就不好再说些什么了。」贺老大语重心长道:「贺氏集团就交给你了,有什么困难你可以跟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说,我们会尽力满足你的要求。」 他拍了拍贺寒川的肩膀。
第四百零七章 什么要求都会满足? 贺寒川抓住他的手,挪开,淡漠道:「什么要求都会满足?」 贺老大僵住了,没出声。 他刚刚那么说,也就是意思意思,谁知道寒川会提出来什么要求,万一对他们不利呢? 况且贺家这么多人,寒川如果只提一个要求,到时候谁来做?要是只对他提要求,那未免太不公平了些! 贺寒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如果只是客气话,大伯以后就不要说了,万一我当真,提了要求你又不答应,到时候岂不是双方都很难堪?」 好听话谁不会说?可他不需要。 贺老大就这样被直白地拆穿,尴尬地面色涨红。老爷子去世,他这个侄子是愈发嚣张了! 「好了,别争这些无聊的事情了,爸不在了,后事准备怎么办?」贺家大女儿皱眉问道。 话音刚落,电梯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贺老大当众被下面子,心情很不好,沖保镖们大吼道:「请你们来是干嘛的?谁在闹事赶紧扔出去,老爷子走都不让走安生!」 他这么吩咐,吵闹声却愈发大了。 「好像是江夫人。」向晚远远地看了一眼,觉得其中一个人看起来像江母。 贺老爷子不在了,江家人来做什么?而且来的人好像还不少。 贺寒川跟着看了一眼,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下,他挪动了下位置,把向晚整个护在身后。 「你们都给我让开!」江母带了不少保镖,推开人群,气势汹汹地沖了过来。 江父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旁。 身后还有不少记者。 「你怎么这时候来了?」贺父迎了上去,旁若无人地拉住了江母的手,「老爷子刚刚去世了,我今天没空陪你。」 赵瑜眼角眉梢都是嘲讽,都这样了,江总还能面不改色,真是佩服啊! 「谁让你陪?你少给自己这么大脸!」江母十分嫌弃地推开贺父,在身上擦了擦手,「就是老爷子死了,我才来的!」 贺父被甩开,也不生气,看着她的目光全是宠溺跟温柔,「别生这么大的气,对身体不好。」 向晚在一旁看着,皱了皱眉,觉得有些噁心。 江总看着自己老婆跟其他男人这样,不觉得膈应吗? 将她的反应收在眼底,贺寒川给她拢了拢身上的大衣,「没我们的事了,回家。」 他搂着她的腰,想要离开。 但只是走出两步,就被江母从后面拽住了胳膊,「等等,你不能走!」 贺寒川低头,视线落在她攥着他胳膊的手上,眸底渐渐变冷。 江母被他看得不舒服,下意识把手收回去了。 「有纸吗?」贺寒川这才收回目光,看向向晚。 向晚不知道他要纸做什么,但还是点头,从手包中拿出一包纸巾,递给他。 他抽出一张纸巾,皱着眉擦了擦被江母碰触过的地方,然后把纸巾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被这种不干不净的女人碰了,他嫌脏! 人群里有偷笑声,贺家小辈们更是口无遮拦—— 「三哥这是嫌她脏呢!」 「换我,我也嫌她脏,儿子女儿都那么大了,还不安分,谁知道她被多少人睡过?」 「还书香世家大小姐呢,我呸,跟她爸一样,都是不要脸的老东西!」 这些人说的不好听,但向晚倒觉得没说错。 江清然江戚峰都到娶妻生子的年龄了,江母还在外面公然跟人搞暧昧,是真的觉得这种行为没什么不对?还是知道不对,也觉得无所谓? 「够了!她是长辈,你们胡说八道些什么?」江母是贺父的白月光,他听不得别人这么说她。 一群小辈嘻嘻嘻地小声说话,也不害怕。 「寒川,我碰你一下,你就用纸巾擦手,这是在羞辱我吗?」江母脸上一片涨红,既觉得难堪,又觉得委屈。 她又没有什么对不起寒川的地方,他怎么能这么羞辱她? 贺父有多喜欢她,贺寒川就有多讨厌她,凛冽的眉眼间已经染上些许不耐,「林阿姨有事?」 「你这是什么态度?!」江母大声质问道。 贺寒川扯了扯唇,讥讽道:「您想什么态度?像我爸那样吗?抱歉,做不到。」 他没那个耐心跟她纠缠,搂着向晚往外走。 「等等——」江母本想再去抓他胳膊,但又怕他再拿纸巾羞辱她,便小跑着挡在了她身前。 贺父对贺寒川的态度也很不满意,「你林阿姨喊你有事,你就不能多等一会儿,听听她想说什么?我怎么会生出来你这种没有家教的儿子!」 赵瑜的忍耐已经达到了极点,她冷笑一声,「你以为寒川想有你这样不知羞耻的父亲?」 他自己跪舔那个女人不够,现在还有脸让他们儿子也去跪舔! 「赵瑜,我没跟你说话,你少在这里插嘴!」贺父满脸厌恶。 啪! 赵瑜直接一巴掌扇在了他脸上。 不插嘴,她插手可以吧? 贺父捂着被打的脸,眼底尽是愤怒,他举手就要打赵瑜,但手在半空就被拦住了。 「动我妈,问过我吗?」贺寒川攥着他的手腕,勐地用力,把他推开,俊脸上面无表情。 贺父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扶着墙站稳,面上一片铁青。 他这么帮江母,后者也不领情,「什么忙都帮不上,窝囊废!」 她走到贺寒川跟前,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寒川,我跟你爸前阵子睡一张床上了,这个你知道吧?我现在有你爸孩子了,你手里的股份还有钱,也得分我一份!」 话音落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 向晚发现,她还是高看了江母。 这种人真的出生于书香世家?还有江总,他也算是大社会名流了,他老婆这么做,他在旁边看着就不觉得丢人现眼? 江父被这么多人用这种目光看着,也有些难堪。 不过他现在也实属没办法,江家资金鍊出现问题,要是从贺家这里拿到点钱,他们就有救了! 贺寒川讥讽地看着江母,没出声。 贺父干咳一声,说道:「寒川啊,你林阿姨肚子里的可是你弟弟妹妹,你拿到的遗产分他(她)点,也是应该的。」 「呵!」向晚气极反笑,实在忍不住了,「您的儿子女儿,又不是贺寒川的,凭什么分他手里的东西?」 还要脸吗?
第四百零八章 哪儿有你插嘴的份儿 贺父皱眉,很不高兴,「你一个晚辈,就是跟长辈这么说话的?我跟寒川说话,哪儿有你插嘴的份儿?」 贺老大可见不得他都没拿到的东西,落到别家手里,「老二,人家向晚说的话也没错啊。寒川手里的东西,说什么也轮不到给一个野种吧?」 「贺家东西就是贺家的,想养小野种,拿你自己的钱!」贺家大女儿怒道。 贺家小辈们也愤愤不平—— 「我们手里还没多少东西,一个刚怀上的小野种也好意思来这里抢?」 「我活这么大,就没见过比江夫人更不要脸的人了!」 「还带着老公一起过来,也是够够的!」 江母也不知道真不尴尬,还是假不尴尬,听到他们说的话,她直接说道:「我肚子里孩子也是你们贺家的啊,大不了你们给我股份,我把他生下来,留在你们贺家!」 贺父怕她不高兴,连忙应声道:「你林阿姨说的也没错,我跟她的孩子,也是贺家人,你手里的股份也得分他一份!」 看样子,想要直接走不可能了。 贺寒川嗤笑一声,「这我可不敢保证。江叔叔都不介意自己老婆跟你在一块儿了,应该也不介意跟其他人共享一个老婆,我怎么知道林阿姨肚子里,是不是贺家的种?」 一个个都把他当取款机了,呵! 江父忍着怒气,勉强扯出一个笑,「你林阿姨也是喝醉了,才会跟你爸睡在一起,怀孕也是凑巧的事情。我知道这件事,你很难接受,可这毕竟是事实。」 「也没有那么难接受,毕竟以前也没少发生类似的事情。」贺寒川说道:「我其实挺好奇,江叔叔作为男人,难道不觉得丢人吗?当初你们让清然嫁给我,就不担心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江父给两个孩子都做过亲子鑑定,但这种问题,他要是承认更丢人! 贺寒川也没等他回答,接着说道:「就算林阿姨肚子里是我爸的孩子,我也不可能给他(她)任何东西,不然我爸在外面播那么多种,我岂不是每个都要给?」 贺父自诩江母是真爱,但是娶了赵瑜,而且外面彩旗飘飘,不知道有多少小情人,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伯母,我觉得这儿有些冷,要不您跟我去病房坐一会儿?」向晚担心这种场面让赵瑜心里难受。 赵瑜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我没事。」 这种场面,她早就习惯了。以前还有不少小三仗着有她老公撑腰,上门逼宫,那也比现在这情况好多少。 江母向来不是有耐心的人,直接问道:「寒川,你就给阿姨一句肯定话,给,还是不给?」 「不给。」贺寒川回答得干净利落。 江母没想到他这么不给面子,恼羞成怒,「今天我可请记者们来了,你要是不嫌贺家丢人,我就把这件事报导出去!」 这件事报出去,对贺氏集团可没什么好处,她就不信他不答应! 「报吧。」贺寒川懒得理会她,被她纠缠得烦了,直接吩咐一旁的保镖,「爷爷想走得安静些,把他们赶出去。」 说完,也不管江母再说些什么,直接搂着向晚的腰走向电梯。 江父还想拦住他们,被赵瑜喊住了,「爸不在,这个家以后可是寒川管,你掂量好,再想要不要为你心爱的女人出头。」 听此,江父决绝愤怒的脸上浮现一抹纠结,往前走了两步,最后还是停下了。 赵瑜讥讽地笑了笑,窝囊废! - 贺老爷子的死惊动了整个b市,各个报纸还有媒体头条都是他死的消息。 大家忌惮的就是贺老爷子,他一死,便有人想把贺氏集团跟人体实验有关的消息放出去,好打压贺氏集团一下,趁机捞点好处。 不过不知为什么,所有媒体都不敢报导这件事情,连他们找上警方,想让他们帮忙侧面作证,也被拒绝了。 贺老爷子葬礼当天,整个b市的权贵政要都来了,还有不少从外地赶来的名人。连封家都派来了封牧,意思性表示了一下。 葬礼热闹非凡,不过大多数连悲伤的表情都懒得做,谈笑风生,趁机扩大自己的人脉圈。 向家来的是向晚跟向宇,至于林娜璐,因为缺了一条胳膊,她现在连门都很少出。 向宇原本最讨厌这样的场合,但这次刚到这里,他便如同以前的向建国一样,同别人寒暄去了。 向晚听着他在人群中大讲着他以前最讨厌的话题,有些不大习惯,找了个藉口离开了。 她刚出来,就被人喊住了。 「向晚。」 江戚峰犹豫了下,朝她走了过来。 向晚见是他,扭头就走。她跟江家人没什么好谈的,也不想见他们。 「向晚!」江戚峰快走几步,从后面拽住了她的手,眼底闪过一抹黯淡。 以前她跟他关系很亲近,从不会这样见了他就跑。 向晚用力甩开他,不耐烦地问道:「有事?」 要不是这里人太多,她怕被他纠缠,别人误会什么,她绝不会停在这里问他有什么事! 江戚峰垂眸看着她,神色很是复杂,「就算我跟宋乔上次不找你们谈合作,你们也知道清然要做的事情,那些都是你们设置的陷阱,对吗?」 「是。」向晚说道。 怪只怪江清然跟江家人太贪心、心眼太黑,要不是他们想置向家于死地,也不会中连环计,落到如今这种地步! 江戚峰已经知道答案了,但是听到她的回答,一时还是难以接受。 他看着她,苦涩地笑了笑,「向晚,你变了。」 变得他都快不认识了。 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放不下她。 「是啊,我变了,被你好妹妹逼的。」向晚神色淡漠地看着他。 人总是会变的,为了活着。 她眼里没有指责,也没有愤怒,只是跟看陌生人一样的目光,淡淡的,没有任何情感。 可却像烈火一般,炙烤着江戚峰的灵魂,疼得他努力想要把自己蜷缩到一起,「对不起。」 即便说再多次对不起都没用,可还是想说。
第四百零九章 你会喜欢我吗 「还有事吗?」向晚没有他那么复杂的心情,她只是觉得厌恶,不想见到他。 江戚峰过来找她,确实还有其他的事,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向晚没给他太多的时间犹豫,「没事我就先走了。」 有他在身边,她就觉得跟站垃圾堆边上一样,臭不可闻,无法忍耐。 「等等——」江戚峰伸手想要抓她,但在对上她的目光时,他手又缩了回去。 向晚毫不掩饰对他的厌恶,往后又退了好几步,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江戚峰,我都记不清你这是第几次说话不算话了。」 他不只一次说过,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但哪一次都没有遵守。 江戚峰张了张嘴,却无从辩驳,最后只是苦笑了一声。 向晚正要让他赶紧说完赶紧走,突然感觉有人在看这边。她顺着直觉看了过去,发现宋乔站在不远处的人群中,时不时往这边看一眼。 「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你未婚妻在那边看着,我可不想到时候被她指着骂狐狸精,勾引你。」 毕竟宋乔跟他妈没少干这事。 明明他缠着她不放,最后却全都赖到了她的头上! 江戚峰顺着她的视线,往宋乔那看了一眼,脸上尽是苦涩,「我妈跟她以前误会你的事,我替她们跟你道歉。」 「她们当着那么多人面羞辱我,说我是狐狸精,说我是第三者,你觉得一句替她们道歉,管用?」向晚讥讽道。 况且那两个人半点悔过的意思都没有,还不如不道这个歉,道歉显得反而虚伪又噁心! 江戚峰拳头一点点攥起,心脏似是被什么狠狠地揪扯在一起,压抑,沉闷,每一下跳动都变得缓慢而艰难。 这些伤害都是实实在在的,哪怕他道千万次歉,也无法让她的心恢復如初。 「话题又拐远了。」向晚说道:「你未婚妻还在那边看着,你有什么就直接说吧。」 江戚峰看着她,几次欲言又止后说道:「你不用担心,她不会说什么的。」 向晚,「我跟你又没什么,为什么要担心她说?」 她只是不想受这无妄之灾而已! 「她在那里,只是在等一个结果。」江戚峰脸上尽是痛苦,还掺杂着几分解脱,和愧疚。 向晚实在没心情跟他耗下去,便顺着他的话问了下去,「什么结果?」 「江氏集团资金鍊断裂,我想……请你帮忙,让向宇同意借点资金给江家周转如果你同意了,宋乔会继续跟我在一起,如果你不同意,她会跟我解除婚约。」 说这句话的时候,江戚峰头低了下去,恨不得钻到地底。 他实在没脸说出这些,但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公司这样下去,他又做不到…… 向晚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觉得十分好笑。 「那我问你一句,如果现在是向氏集团落入这种境地,我去求你帮忙,你会答应吗?」 江氏集团资金鍊上的问题可不是一点半点,那样大的一个缺口,哪是想填就能填上的? 「我会答应!」江戚峰没有任何犹豫。 他欠她的太多了,只要她开口,他一定会答应! 向晚扯了扯唇,「如果你爸妈还有江清然拒绝呢?」 江戚峰哑然。 「有他们阻止,你一定帮不了我,最后你顶多会觉得愧疚,会来找我道歉,会说你想办法弥补我。你永远说的比做得多,没错吧?」向晚问道。 江戚峰喉结滚动了一下,张嘴,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她说的一点没错。 「江戚峰,我不可能帮你。」苏然说道:「如果这次没有贺寒川还有封老爷子帮忙,我们向氏集团只会比你们惨十倍,百倍!」 「更不要说,江清然算计我,害得我坐两年牢,还断了一条腿!就算向氏集团有能力帮你们,我也不会帮,这是你们贪心的报应!」 她不是圣人,也不可能恩将仇报,去帮助害她的仇人! 江戚峰早就猜到了这样的结果,本该失望,却觉得意外地轻松。 他尽力了,但是没有成功,他也没有再亏欠向晚。 「好,我知道了。」江戚峰点了点头,转身欲走,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 他看着向晚,「如果、如果两年前我选择了相信你,你会跟我在一起吗?」 自从知道真相后,他就总是在想这个问题,不问出一个结果,他总觉得心里有道坎儿。 「不会。」 「为什么?」 「我不喜欢你。」 江戚峰琥珀色的眸子里有一瞬间的黯然,笑得无奈,又有些苦涩,「所以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喜欢我,是吗?」 「是。」向晚没有给他留半点幻想,她对他从未有过男女之间的喜欢,不然他追她那么长时间,她早就答应了。
第四百一十章 你答应帮戚峰了吗? 江戚峰看着她,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她没有给他再次开口的机会,径直离开了。 他看着她的背影,抬腿想要去追,但走了两步,最后还是停了下来,只是重重嘆了口气。 他追上她,又能说什么呢?不过让她更烦他罢了! 「戚峰,你怎么又跟那个狐狸精在一起?」江母皱着眉走了过来,「宋乔就在那边看着呢,你怎么也不知道避点嫌?要是她误会了,跟你分手怎么办?那谁还来帮我们江家?」 「就算她不误会,宋家也不会拿那么一大笔钱帮我们的。江氏集团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要怪就怪你们自己吧!」 江戚峰说完,扭头就走。 现在这个家,让他觉得厌恶,尤其是他的母亲。她都已经快五十岁的人了,居然还跟贺伯父不清不楚,现在更是有了对方的孩子! 他走到哪儿都能听到有人在议论他妈跟他妹妹,连头都抬不起来…… 「戚峰?戚峰,我跟你说话呢,你这是往哪儿走啊?」江母对着他的背影喊了几声,但他根本就不理会她。 她气愤地在地上跺了跺脚,刚好看到江父过来,「老公,你来了正好,你去跟儿子说说,让他离那个狐狸精远点。宋乔还在边上呢,要是……」 「我还要去见几个人,有什么事,你就自己跟戚峰说吧。」江父神色如常,但眼底带着几分厌恶跟疲倦。 他说完,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瞄准b市建行行长,满面含笑地走了过去。 先是向来懂事的儿子不理会自己,然后平时百依百顺的老公直接打断她的话,江母气愤地跺了下脚,眼圈都红了。 她为了这个家劳心劳力,怎么就没一个人心疼心疼她? 要是她当初嫁给贺老二就好了,最起码他什么时候,都把她放在第一位。 - 向晚刚跟江戚峰分开,宋乔便找了过来,开门见山道:「江氏集团资金鍊上出了问题,你答应帮戚峰了吗?」 「没有。」向晚说完,便想越过她离开,但没走成,被她拽住了。 「江戚峰喜欢了你这么多年,就算他真的信了江清然那些鬼话的时候,也从没放弃过你。你现在连这点小忙都不帮,还真是够狠心的!」 向晚拍开了宋乔的手,淡淡道:「既然是小忙,那你们宋家直接帮了不就得了?干嘛还要来找我?」 她以前讨厌来这种场合,是觉得无趣。 现在讨厌来这种场合,纯粹是不想被讨厌的人纠缠,比如江戚峰,比如宋乔。 宋乔面色一僵,咬牙切齿,「江氏集团资金鍊上差了那么一大笔钱,哪儿是宋家想帮就能帮的?」 「你们是江家的姻亲,都不帮江家,我作为深受江家迫害的人,难道还要去帮自己的仇人?」向晚冷笑。 在宋乔眼里,难道她是个傻子吗? 宋乔皱眉,「江家对不起你的地方是挺多,可对不起你的是江夫人还有江清然,关戚峰什么事?他顶多算是个被他妹妹蒙在鼓里的受害者!」 「嗯,拿酒水泼我,让我跪在会所门口,还用语言攻击我的受害者。」向晚讥讽道。 江戚峰认定她害的江清然,可没少为了替他妹妹出气,来羞辱她! 宋乔一滞,面色有些难看,「他说你几句而已,又不是割你的肉。至于让你跪在会所门口,后来他也去跪了,还上了新闻头条,让他还有江家丢尽了脸面,这还不够偿还吗?」 「你们向家跟贺总这次联合起来设计江家,中间没少得钱吧?你把那些钱拿出来,足够江氏集团用了!」 江戚峰都把向晚看成命根子了,甚至为了她,还曾经跟家里决裂!她怎么就记得那些坏,一点都不记得他对她的好呢? 真是没心没肺的东西! 「如果不是江家设计向氏集团,他们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这些都是他们自找的,我不可能帮他们。」向晚算是发现了,跟这些人讲再多,都是白费力气。 她不想再跟宋乔做纠缠,沖后者点了下头,准备找个角落坐一会儿。 只是她刚走,就又被宋乔拽住了。 「我不可能帮江家的,你说再多都没用,宋小姐还是松手吧。」葬礼上来的人不少,向晚实在不想跟宋乔闹,让旁人看了热闹。 宋乔脸上全是愤怒,还有些许隐忍,「就当、就当是我求你!看在江戚峰喜欢你那么多年的份上,求你帮帮他!」 向晚眉头紧皱,正要开口时,陆言岑走了过来。 「宋小姐这要求未免太过分了些。江小姐诬陷向小姐,江先生误会向小姐,多次恶语相向,期间向小姐还几次想要自杀,现在宋小姐却让她帮江家,太强人所难了吧?」 宋乔冷眼看着陆言岑,「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最讨厌这种多管闲事的人,跟狗一样,到处乱叫! 「没什么关系,就是有些人脸皮堪比城墙,看不顺眼。」陆言岑走到向晚身旁,才停了下来,浅浅勾了下唇。 这是在说她脸皮厚? 宋乔面红耳赤,「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 「如果我非要管呢?」陆言岑平时很少管其他人的事,觉得麻烦,但总听大伯母说多照顾向晚一些,他现在都已经成习惯了。 宋乔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语塞了一下,才说道:「你这么帮向晚,喜欢她?这里可是贺家,你觉得要是贺总知道你是向晚的追求者,会怎样?」 贺总那么霸道的人,肯定无法容忍第三者的挑衅! 「宋小姐怕是没有朋友吧?遇到有人找事,作为朋友帮下忙,不是很正常吗?」陆言岑说道。 他从未对向小姐有过什么非分之想,也不会去喜欢一个已经有男朋友的人。他照顾向小姐,不过是因为大伯母的叮嘱而已。 宋乔确实没什么朋友,大家都是有利益就绑在一起,没利益就是一盘散沙。不涉及到自身利益的时候,谁会横插一脚,平白无故得罪人? 她紧咬着唇,面上一阵红一阵青,神色变幻,一时无法辩驳。 「还有,我劝宋小姐一句:最近江氏集团资金鍊断裂的事情在网上挺火的,两家之间的恩恩怨怨,有人闲得没事做了整理贴,下面回復得网友挺多的,你可以看看舆论导向。」 「网上舆论风向,关我什么事?」 宋乔也看过网上的那些新闻,见网友们把江清然骂得狗血淋头,但一个江清然又不能代表整个江家。 况且她只是江家还没进门的儿媳妇,会不会进江家的门,还不一定呢!网上的舆论,怎么扯都扯不到她身上! 陆言岑笑了笑,「宋小姐还没过门,但当时跟江少订婚的时候,也是全国皆知的。在其他人眼里,你就是江家人。」 「如果你还缠着向小姐不放,让她帮江家,事情要是闹大了,最好的结果就是只牵扯到你,至于坏的结果,恐怕你们整个宋家都会被拉下水。」 陆言岑这话扯得有些远,但宋乔知道,这些猜测都是合理的。 现在网友们都很同情向晚,要是她让向晚帮江家的事情,被媒体发出去了,恐怕那些脑残网友们第一个冲过来骂她,说不定还会把宋家拖下水。 如果真因为舆论方便的问题,影响了家里公司的股价,家里那些人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第四百一十一章 那我才会后悔 宋乔其实还是挺想嫁给江戚峰的,不然也不会求向晚帮忙,但如果代价是拖宋家下水,那她只能选择放弃。 但就这样放弃,她又有些不甘心。 「你好好想想吧,除了前段时间戚峰误会你,他对你一直挺好的。你现在不帮他,别等到以后后悔。」 一般说到后悔,都会再好好考虑一下,说不定向晚突然心软了呢? 可惜向晚不傻,也不会突然心软,「帮江家度过难关,等他们恢復实力后,再来对付向氏集团,那我才会后悔。」 她也看出来宋乔不会再纠缠了,便同陆言岑说道:「站的有些累了,陆医生,我们去那边坐一会儿吧。」 向晚指了下东南角的一个位置。 陆言岑点头,在宋乔尽是不甘的目光中,同她一起到了东南角。 「刚才的事情,谢谢陆医生了。」要是没有他,宋乔还不知道要纠缠多久。 陆言岑笑了笑,「不客气,就算没有我,这里是贺家,贺总也不会任你被纠缠的。」 她额前有碎发落下,他下意识伸手,想要帮她撩到耳后。她刚好也要撩,两人的手刚好碰到一起。 他微愣了一下,略显仓皇地收回手,「抱歉。」 一触即离,绵软的触感却留在手心,久久不散。 似有什么,在心头划过,有些异样。 「没关系。」他是她的主治医生,平时给她扎针或者检查的时候,肢体碰触免不了。像这样只是不小心碰了下手,她根本几没有放在心上。 陆言岑看着她,这才发现她的睫毛很长。而且很浓密,垂眸的时候,会在眼睑下方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他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又觉得不说话显得有些尴尬,「贺总呢?怎么没见他?」 平时总觉得跟她相处很愉快,就算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 「葬礼来的贵客很多,他得亲自招待。」向晚四处看了眼,问道:「伯母没跟你一起来吗?」 按理说,陆家跟贺家没太大关系,陆家派一个人过来参加葬礼就可以。 但贺老爷子的身份非同小可,来参加葬礼的人非富即贵,很多人平时都很难见到。所以有资格来参加葬礼的,基本上都是全家一起来,趁机拓展自己的人脉圈。 应院长应该也很需要这样的机会才对。 「医院有点急事要处理,她一会儿过来。」陆言岑和往常一样,说话时看着向晚,但猝不及防对上她的目光时,他的身体突然变得僵硬,心脏跳得也比平时快。 今天的他,好像有哪里不太正常。 他喉结滚动了下,若无其事地避开了她的目光,「你的腿自己注意点,平时不要走太多路。有几个熟人,我先过去打下招唿。」 大概是最近手术做多了,身体有些受不住,等回医院了,他得做个全面检查,尤其是心脏部分。 「嗯。」 陆言岑起身,走出没几步,正好迎面碰上贺寒川。 贺寒川视线越过他,落在不远处的向晚身上,停顿了一下,才收了回来,「陆医生来了。」 「嗯。」陆言岑浅浅点了下头,「贺老爷子去世,贺家的对手们该把注意力放在贺总身上了,你还是注意点好。」 「多谢陆医生关心。」 「不用客气,我也只是担心贺总的事情会牵扯到向小姐而已。」 贺寒川微微勾了下唇角,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你还真是关心我女人。」 「我大伯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帮忙照看而已,贺总不要误会。况且贺总应该比我清楚,贺家的对手们有多棘手。」陆言岑说道。
第四百一十二章 肯定过意不去 两人神色如常,但对话间,早已是暗潮涌动,剑拔弩张。、 「多谢刘婶关心向晚,不过我的女人,我自己照顾就好,不劳烦陆医生了。」贺寒川走近了几步,与陆言岑擦身而过时,压着声音说道。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向晚。 陆言岑回头看了眼贺寒川,眸光闪了闪,视线在向晚的身上顿了一下,抿了抿唇,朝人群走去。 「你刚刚跟陆医生说什么了?」向晚问道。 好像两人谈得不是很愉快的样子。 「没什么,问问你的腿恢復得怎么样。」贺寒川神色淡漠地拉住她的手,冰凉一片,他眉头微皱了一下,「你先回去休息,这里不用你。」 只要暖气不是很充足的地方,她的手总是凉的。 「没事,我在这儿坐一会儿。」回去就要跟那几个保镖单独相处,还不知道姚淑芬会给她提出什么要求。 贺寒川也想到了这点,俊脸上极快地闪过一抹戾气,没有再坚持,而是让人给她准备了一个热水袋。 向晚抱着暖水袋,好受多了。 「以前光听阿嵩说你怎么宠媳妇,我还不信,原来是真的!」裴父大笑着走了过来,宋父跟钟父则站在他身旁跟着附和。 「这叫什么?面冷心热。」 「贺总洁身自好,向小姐能有这样的男朋友,真是三生有幸啊!」 无事不登三宝殿,向晚可不觉得他们几个过来,就是为了跟贺寒川拉家常。 如今贺老爷子去世,贺家全交由贺寒川一个小辈打理,而且贺氏集团近日跟人体实验扯上了关系……这可以说是贺家近几十年来,运势最弱的时候。 他们过来,恐怕也是为了探探贺家的情况,一旦这只肥美却具有攻击性的野牛露出任何破绽,他们就会如一群饿狼一样,群起攻之,分而食之。 「几位长辈见笑了。不过对我来说,能跟向晚在一起,是我三生有幸才对。」贺寒川说道。 先是裴少跟钟二少来试探,现在换成老子了,这群人还真是闻到腥味就驱不散的苍蝇。 噁心,烦人,却如野草一般,毁之不尽。 「小两口感情真好。」 「现在年轻人喜欢就直接说出来,跟我们那时候可不一样。」 「真羡慕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看着就有活力。」 向晚看着三人跟贺寒川拉家常,然后一点点靠近他们想问的话题。 裴父是第一个忍耐不住的,「寒川啊,上次阿嵩带人去竹贤庄那边闹事的事情,我也是刚知道。在这里,我得替他道个歉,幸好你跟向小姐都没事,不然我这心里,肯定过意不去。」 他郑重九十度鞠躬,态度看上去很真诚。 贺寒川面色冷漠地看着这一幕,「您的道歉我收到了,不过我不接受,这个没问题吧?」 裴父面色一僵,讪笑道:「我道歉是我应该做的事情,你原不原谅,自然可以自己选择。」 「多谢裴总体谅,如果裴少能有您一半懂事,那天他的手就不用断了。」贺寒川好似没看到他的尴尬一般,说出的话依旧很不给面子。 裴父脸上的笑险些维持不住,给钟父使了个眼色。 钟父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说道:「那天邵宁也去了,如果惊扰到贺总跟小弩弓小姐,我替他道歉。」 「不过这件事也不能全赖到他身上。主要贺总当时因为人体实验的事,身陷囹圄,邵宁他妈说就是拼着不要钟家,也得帮你,邵宁有些嫉妒他妈对你这么好了,才会找上门。」 裴父立刻接上,「我们裴、贺两家,一直都有生意上的竞争。我们裴家常年屈居老二,阿嵩一直都觉得挺憋屈。」 他大概也是觉得贺氏集团跟人体实验扯上关系,情况比较糟,才带人去找事。这件事确实是他莽撞了,我再次替他道歉。」 冠冕堂皇地说了这么多,又是道歉,又是解释的,不就是想问贺氏集团到底有没有跟人体实验扯上关系吗? 贺寒川闭口不谈贺家的事情,「狗咬我一口,我总不能跟畜生一样咬回去。钟总跟裴总放心,只要他们不再来我这儿闹事,我也不会跟他们一般计较,失了身份。」 这不明摆着在骂裴嵩跟钟邵宁是狗吗? 裴父跟钟父脸色都不大好看,但又摸不清贺家的底细,不敢贸然得罪贺寒川。 事实上,若不是贺氏集团跟人体实验扯上关系,被神秘部门调查,就算贺老爷子去世,他们也不敢来贺寒川跟前试探。 贺寒川这个人,虽只是个晚辈,入商界也没多少年,可他们却不敢小瞧他。 主要在他手里吃过太多亏了,就是因为太过轻视他。 两人从贺寒川嘴里套不出话,开始给宋父使眼色。 宋父略沉吟了一下,开口道:「其实除了道歉,我们过来还有一件事:近些天总有些人说贺氏集团跟人体实验有关,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跟贺寒川这样的人绕圈子没用,要问就得直接问,不给他迴避的空间。 钟父裴父也跟着看向贺寒川,等他的回答。 「有些人是哪些人?」贺寒川问道。 宋父含煳道:「好像有几个员工说的,我记不大清了。」 「这么大的事情,宋总怎么能随随便便从一个人嘴里听说,就当真了呢?」贺寒川说道:「作为晚辈,我得提醒宋总一句,商场如战场,情报出了错误,战场上要死人,商场上是要破产的。」 他咬重了破产两个字,听得三个人心头俱是一震。 江氏集团现在这狼狈样子,可就是贺家、向家联手做的,贺寒川这话,可绝不是说说而已! 但他们毕竟是三家,贺家、向家想搞垮他们,可没那么容易。 况且都到这地步了,反正人已经得罪了,想退也没用了。 「实不相瞒,是我认识的一个老总说的,但这个人是谁,我不能说出来,不然我也没脸见他了。」宋父说道。 钟父在一旁接上,「寒川,你也不用那么警惕,你跟宇轩是好朋友,我是他爸,难道还能害你不成?我们今天过来,也就是想问问贺氏集团的情况,要是有什么你解决不了的,我们也可以帮衬一下。」 裴父也笑道:「我们两家是竞争关系,但也是良性竞争,要是贺氏集团真出什么问题了,我们也帮一下不是?」 几人一个比一个说的好听。 每天都得应对这样的人,向晚只是想想,就替贺寒川觉得烦。 这么虚伪的世界,根本见不到人心。 贺寒川垂眸,似是思考了一下,「几位说的是真的?」 「当然!」裴父第一个应声,眼底带着压抑的欣喜,「再怎么说,也是几十年的交情了,哪儿能坐视不理?」 看贺寒川这样子,贺家是真的出事了? 他们裴家被贺家压了几十年,现在总算找到了出头的机会! 钟父也按捺不住,「寒川,贺家真跟人体实验有关?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也不说,要是再晚点,我们就是想帮忙也帮不上了。」 一群人明明就是秃鹫,总想吃腐臭的烂肉,却怕被人唾弃,非要披着雄狮的皮。 四不像,反而更加噁心。 贺寒川浅浅勾了下唇角,眼底却一片凛冽,「我确实需要几位的帮忙,不过不是帮贺家,而是帮江家。」 三人滞住了。 就听他诚恳道:「最近贺家开展了几个新项目,几位应当也有所耳闻,我想要拿出来钱帮助江家,也是有心无力。」 「两家毕竟几十年的交情,看着他们这样,我其实也挺难过的。幸好几位有爱心,乐于助人,想必江家会很感谢的。」 三人,「……」 帮助江家? 就是你把江家搞成这样子了,现在来装什么好人? 不过贺寒川没给他们反应的机会,直接朝不远处喊道:「林阿姨,裴总他们说要帮江家。」 由于是葬礼,大家交谈的声音不算大,所以他只是稍微拔高了点声音,就足以让江母听到。 其他人听到,也纷纷看向这边。 江家现在可是个烂摊子,居然有人提出帮忙?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算计,大概就是被人坑了。 向晚看着三人跟吃屎一般的模样,低头,极力忍笑。 江氏集团缺的可不是小数目,就算三家把公司里的流动资金都拿出来,也未必补得上那个漏洞。 他们肯定不会拿这么一大笔钱帮忙,但这里这么多名门政要,想要赖掉也没那么简单。 况且江家现在真的是穷途末路了,绝不会放弃这么个机会,不然江父也不会没脸到用江母肚子里的私生子去争贺家遗产。 总之,四家有的闹了,裴总他们暂时都不会再有精力来纠缠贺家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 像个乞丐 江母一听贺寒川的话,就匆匆赶了过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裴总三人也不好这么跑掉,只能跟江母还有闻声赶来的江父、江戚峰纠缠。 江戚峰其实很不喜欢这样的行径,像乞丐跪在地上抱着人的腿求施捨,让他觉得尊严全无。 可如今江家这样的情况,若是不想办法自救,江氏集团大概会沦落到破产的境地。他又做不到真的坐视不理,无动于衷。 「有些凉了,我让人给你换一个。」贺寒川丝毫没理会那边的情况,抽了向晚的暖水袋,遣人给她换成热的。 向晚以前还总觉得,被贺寒川猜中心思、要挟,很受打击。但一看裴总他们的处境,她这份打击就没有了。 不是她太弱,是他太强。 「再等等,马上就要结束了。」贺寒川怕她在这里待着烦。 向晚,「我倒希望迟点结束。」 这样姚淑芬给她安排的『剧情』,就可以迟点上演,毕竟对上姚淑芬跟那个神秘人,她有些忐忑。 她总有种感觉,或许到时候情况会失控! 「什么?」她声音太小,贺寒川没听清。 向晚摇摇头,「没事。」 有收音器,什么都说不了。 贺寒川视线在她装着收音器的手包上顿了一下,五指微微拢起,又很快展开。 只要再忍耐一下就好,他快查出来那个人是谁了! 这次的事解决了,他绝不会再让她受半点委屈! 他的视线恍若实质,戳在向晚身上,她抬头,问道:「怎么了?」 看起来好像有心事的样子。 「突然想你了。」贺寒川嘴角勾了勾,突然伸手捧住她的脸,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 向晚身体一僵,她不就在他跟前?等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松开了,有不少人正在往这边看,还议论着什么。 「这是你爷爷的葬礼,你注意点。」她脸上隐隐有些发烫,又担心别人会抓住这件事,说贺寒川不孝,或者其他的。 贺寒川不以为意地扫了眼众人,在她鼻子上轻颳了一下,「怕什么?」 等这次的事情处理清楚了,她不用再受任何人的威胁,也不用怕任何人。 向晚也不是怕,就是担心影响他的名声,不过他对这些好像不在意。 一旁,裴、宋、钟三家还在跟江家和稀泥,又有不少其他人掺和了进去,局势愈发混乱了。 「向晚!」任小雅哒哒哒跑过来,想要抱向晚,可贺寒川突然挡在她前面,她只能紧急剎车。 唿! 好险,差点撞到大冰山身上! 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拐了过弯,绕到向晚跟前,搂住了她胳膊,「向晚,贺老爷子死了,你的苦日子总算过去了!等葬礼结束了,要不我们去庆祝一下吧!」 钟宇轩听得嘴角直抽抽,见周围没有其他人,高悬的心才落下。 他扭头刚想跟贺寒川抱怨一句媳妇儿太能闯祸,就见后者紧紧盯着他媳妇儿,周身萦绕的气息不是很友好。 这这这居然连女人醋都吃! 「咳!」钟宇轩干咳一声,拎着任小雅的后衣领,把她拎了起来。 「干嘛干嘛干嘛呀?我跟向晚说的好好的,你拽我起来干嘛啊?」任小雅瞪着大眼睛,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像只小河豚。 钟宇轩忍住在她腮帮子戳一下的冲动,瞥了眼神色有所缓和的贺寒川,一本正经解释道:「向晚怀孕,你别这么莽莽撞撞地冲上去,伤到孩子怎么办?」 「那我轻点不就行了?」任小雅给了他一个白眼,小心翼翼地重新搂住向晚的胳膊。 钟宇轩,「……」 「向晚,你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任小雅双眼亮晶晶,「我们好久没见了,而且又好不容易遇到件大好事,出去……」 在钟宇轩心脏都快跳出来的时候,向晚及时打断了她的话,「你是任书记的女儿,在外面说话要注意,别让人抓到什么把柄,到时候对任书记不好。」 贺寒川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存在感太强,她就是想忽略都不行。 她抿了抿唇,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挣脱了任小雅的胳膊。 贺寒川这才收回视线,恍若刚才那个人根本不是他。 任小雅压根没注意到向晚的那些小动作,「放心啦,我又不傻!这里要是有其他人,我肯定不会这么说的!」 她嘿嘿嘿笑了几声,「你还没回答我呢,去庆祝吗?最近新开了一个酒吧,它那儿的驻唱可帅了!」 听到帅,贺寒川垂放在身体右侧的手小小地动了一下,「她不去。」 「我、我又没问你,我问的是向晚!」任小雅心里努力告诉自己别怕,但对上贺寒川飘过来的眼神,还是下意识跳起来,躲到了她师父兼男朋友后面。 哎呀妈呀,太吓人了! 钟宇轩,「……」 「寒川,她胆子小,你别吓她。」 贺寒川轻飘飘地瞥了眼躲在他身后的任小雅,「今天是爷爷葬礼,向晚不能跟你出去庆祝。」 要是被有心人把这件事报出去了,对向晚跟贺家都没什么好处。 钟宇轩担心任小雅胡说八道,低声给她解释了一句,「向小姐以后毕竟是贺家人,她要是跟你一起去酒吧,还不知道会被人说成什么样。」 「知道啦——」任小雅瘪瘪嘴,真没劲! 她从钟宇轩身后走出来,突然一拍脑袋,想起一件事,「大冰山,这次人体实验的事,我爸说可能跟……」 「咳。」向晚手挡在唇前,咳嗽一声打断了任小雅的话,她面上一片平静,但心脏跳得飞快。 听任小雅这意思,好像知道那个神秘人是谁? 但就算知道,也绝对不能在这里说,她衣服里还有收音器。要是被姚淑芬听到,这件事再把任小雅牵扯进来就不好了!
第四百一十四章 对不对,向晚? 任小雅完全没理解向晚的意思,懵逼地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我爸说,可能跟一个大人物有关,不过那个大人物是谁,他就不知道了。」 随着她的话,向晚的心情跟过山车似的。听到她说不知道,她也说不出到底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望。 「你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钟宇轩无奈地在她头上揉了一把。 任小雅不干了,叉腰瞪眼睛,跟他争辩。 两人正闹腾的时候,贺润泽带着姚淑芬走了过来,话里有话,「如果不看旁边的花圈和輓联,只看你们两对小情侣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婚礼呢。」 姚淑芬挽着崔均,含笑站在一旁,也不说话,完全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谁让你看我们了?对不对,向晚?」任小雅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最讨厌这种阴阳怪气的人了,有本事直接打架啊! 向晚轻笑了一声,「贺寒川接受贺家,六少正不满呢,他不看我们,怎么找茬?」 现在靠山没了,贺家人也都不支持贺润泽,他心里指不定怎么窝火呢。 不过贺润泽跟姚淑芬怎么掺和到一起了? 任小雅恍然大悟,沖贺润泽说道:「你有本事逼逼,你有本事正面刚啊!没本事正面刚,就别逼逼,不然只会让自己死的更惨。」 话有点绕,可向晚觉得说的挺不错。 贺润泽现在处于劣势,还一直在贺寒川这里找存在感的话,根本就是自讨苦吃! 贺润泽面上神色变幻,想说些什么,但最后看了一眼贺寒川,随便找个藉口便离开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贺寒川冷眼剜着姚淑芬,毫不掩饰自己的排斥。 姚淑芬并未立刻答话,含笑地打量了向晚一圈。 她的目光像是湿冷的蛇信,在向晚身上一寸寸舔舐而过,噁心,又让人后背发凉,汗毛林立。 向晚眉头微皱了下,动了下身子,避开了她的视线。 「我再怎么说,也是你爷爷的前妻,来葬礼上送他最后一程,也不奇怪吧?」姚淑芬往前走了两步,伸手要摸贺寒川的头。 贺寒川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冷硬道:「你会这么好心?」 他绝不相信,她来这里,只是为了送爷爷。 姚淑芬手落空,也不觉得尴尬。她眼底极快地闪过一抹黯淡,但很快,便只剩下笑意,「好不容易说次真话,你不相信,那我就没办法了。」 贺寒川讥讽地扯了扯唇,「您自己走,还是我让人『送』您走?」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 姚淑芬知道他绝对不只是说说,「不用你送,我跟你爷爷说句话就走。」 她顿了一下,视线在向晚小腹上逡巡了一下,笑得十分和蔼,「向小姐怀孕还不到三个月吧?」 「和您有关系?」贺寒川挡在向晚身前,刺骨的目光直射向她。 姚淑芬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寒川别这么紧张,我只是好心提醒一下:怀孕前三个月胎儿不稳定,小心这个孩子保不住。」 她说的是好心提醒,但话说出来却异常刺耳。 向晚忌讳姚淑芬的威胁,只是皱了皱眉,没说什么,一旁的贺寒川眸底却凉了几分,寒意刺骨。 「谢谢您的提醒。不过我女朋友不像您那样抽菸喝酒样样精通,怀着孕还去爬其他人的床,所以不用担心那么多。」 姚淑芬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那个笑容看得人很不舒服,任小雅忍不住了,不满道:「您这……」 「没事。」向晚打断了她的话,无意把她拉下水。万一姚淑芬是个小肚鸡肠的人,这件事就不好办了。 姚淑芬看了眼面无表情的贺寒川,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挽着崔均的胳膊去祭奠贺老爷子了。 「向晚,你怎么不让我说完?」任小雅一想起来姚淑芬那个笑,就觉得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向晚转身看着她,「你在外人面前,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会跟任书记扯上关系,得注意些,不能胡来。」 若是旁人,她也就不说什么了,但这个小丫头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一直在帮她。 任小雅眉头都皱起来,鼓着腮帮子说道:「你们怎么一个个的,成天就知道叮嘱我这些?知道啦知道啦!」 她眼睛骨碌碌一转,脸上已经多了几分担心,「向晚,我感觉刚刚那个老女人要对你肚子里的孩子做什么,你得小心点啊。」 向晚其实也有这样的感觉,但几个保镖就在身旁,而且她衣服里又有收音器,让姚淑芬知道她起了警惕心不好。 她笑了笑,说道:「没事,这个孩子是她重孙,她不会伤害他的。」 任小雅见她不信,嘟嘟囔囔又说了不少。直到任书记过来,说要带她去见几个人,她才万分不甘心地停下念叨。 「贺总,高处不胜寒啊。你站的高了,看到的人多了,看到你的人也多了。」任书记离开之前,意味深长地提醒了一句。 - 葬礼结束后,贺寒川还有一堆事要忙,想把向晚带在身边,怕她太累,让她回去,又担心姚淑芬会趁机去找她。 「你先忙,我跟我哥回家。你今晚要是回竹贤庄,就来我家接我,如果有事不回,就打电话跟我说一声。」向晚说道。 那么大一个集团,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事情发生。再加上贺老爷子刚去世,工作交接上还有家事上,都有一堆事要处理,不可能整天陪着她。 况且,如果他们整天寸步不离的话,姚淑芬那里也该起疑了。 贺寒川低头看着她,眸底夹杂着愧疚和一闪而过的狠戾,他没说话,只是用力把她抱在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把她拉到这么复杂的事情里面。 他的声音很小,几近呢喃,身体还在小幅度地颤抖。 向晚回抱着他,在他后背上轻拍了几下,「不怪你。」 这些事情不是他能操控的,而且是她先喜欢的他。如果非要追问是谁的错,也只能说一句,一切都是命。 「贺总。」李副总也来了,就在一旁等着,已经连续看了好几次手錶,应该有些急事要处理。 贺寒川松开向晚,在她脸上轻吻了一下,「晚上等我去接你。」 「好。你跟李副总快去吧。」 向晚看着两人离开,正准备去找她哥,就被保镖拦住了,「向小姐,姚女士在外面等您。」
第四百一十五章 想杀人灭口 如果有什么事情,直接让保镖转达,或者在电话里说了就好,为什么还要特地让她出去? 向晚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我哥让我跟他一起回去,如果我现在跟你们离开了,他会怀疑的。」 「您只需要出去见一下姚女士,然后再回来就好,向少不会怀疑什么的。」保镖说道。 「那我去跟我哥说一声,以免他一会儿找不到我,会担心。」保镖越是劝阻,向晚越觉得中间有问题。 但是保镖把她所有的后路都给封死了,「向少正在跟人谈事情,您现在过去,反而会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不礼貌。」 见她仍旧在迟疑,另一个保镖说道:「如果您担心我们会做什么,完全没必要,如果我们真的想做些什么,也不用等到现在。况且,就算卸磨杀驴,我们也得等您把该做的事情做完了。」 向晚曾经猜测过,等她按姚淑芬的吩咐做后,就会被杀人灭口。 现在保镖这么一说,她更加觉得自己会被杀人灭口了……那她还要按照姚淑芬的吩咐做吗? 万一后者过河拆桥,对她来说可不是件好事。 但她如果不按照姚淑芬的吩咐做,贺氏集团跟人体实验有关的事情一定会爆出去,而且贺寒川很有可能会被再次送进监狱! 保镖首领瞪了一眼那个说杀人灭口的保镖,说道:「向小姐该不会真觉得我们会杀人灭口吧?」 「这可说不准,毕竟你们连贺家都玩弄于鼓掌中,我一个小小的向晚,被做了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向晚说道。 在这里好坏还有周旋的余地,可要是跟他们一起出去见姚淑芬,到时候她可就没有半分讨价还价的余地了。 保镖首领,「如果我们杀了您,贺总一定会追查到底,到时候我们也就暴露了,我们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实不相瞒,我们不打算得罪贺总,不然也不会花这么大的力气跟您周旋了,直接把人体实验的事情爆出去,整垮贺家就好。」 他说的倒也在理,但有一点,向晚还是想不通,「你们不想得罪贺寒川,难道做这么多事,就为了拆散我跟他?」 「向小姐,您不用旁敲侧击,从我们嘴里套话了。如果您知道的太多,到时候就不是我们想不想要灭口的问题了,而是您逼着我们那么做。」保镖很谨慎。 向晚见从他们嘴里套不出任何有用信息,也没再多问,跟他们一起出去去见姚淑芬。 事情发展到现在,她不去见也不行了。 贺家外面停了很多车,姚淑芬就在其中一辆车里。 外面有不少客人们的保镖,向晚在一群人若有似无的打量中,上了姚淑芬的车。几个保镖关上车门,等在外面。 车里坐着一个司机,还有姚淑芬跟崔均。 向晚面色自然,但十分谨慎地坐到了座位上,屁股只是挨了一点座位边,随时准备站起来。 「我手里也没拿刀子,枪什么的,你怎么这么怕我?」姚淑芬表情玩味,就像是一只逗老鼠的猫。 向晚垂着眸子,也没有刻意迴避这个问题,「您连贺老爷子那样的人,都能轻易玩弄在手中,我这样的人,您一根手指头都能对付的过来。要是不警惕的话,恐怕被您卖了,还在帮您数钱呢。」 姚淑芬笑了,「你倒是对自己认知挺到位,要是你能跟江家那丫头一样聪明,说不定我还会喜欢你。」 「如果喜欢我,您还会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拆散我们两个人吗?」 姚淑芬顿了一下,才说道:「这个前提根本不存在,也不可能存在,我为什么要去考虑会不会这么做?」 向晚觉得她有些迴避这个话题,看样子,姚淑芬这么做,绝对不只是因为不喜欢她。 大概里面还有很多弯弯绕绕的利益在。 「亲爱的,把热水袋给向晚,我看她的手都冻红了。」姚淑芬就像是没看到向晚大量的目光一样。 崔均坐在一旁,笑着递给向晚一个暖水袋。 向晚摇头拒绝了,她不喜欢用陌生人的东西,尤其这个陌生人还对她不怀好意。 「既然不喜欢热水袋,那就把暖气调大一点。」姚淑芬吩咐司机。 司机应了一声,把暖气开大了些。 姚淑芬不说找她过来什么事,向晚也不问,陪着她周旋,聊一些无趣又没营养的话题。 一旦她主动问了,姚淑芬的优势就会更明显了。 两人弯弯绕绕说了半天,姚淑芬才问道:「向晚,我怎么记得你跟寒川单独相处那次过后,你们两个越来越黏煳了?」 向晚听到单独相处几个字时,心脏就咯噔跳了一下。 然后就听到她继续问道:「该不会你把所有事情告诉了寒川,然后你们两个每天在一起,不给我找你的机会吧?」 姚淑芬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视线紧紧盯着向晚,不放过她面上的每个表情变化。 向晚手心都冒汗了,暖气开的很足,甚至有些热,可她却觉得四肢发冷,如同置身冰窖。 要是姚淑芬发现了,事情会怎样? 直接留下她做人质,然后要挟贺寒川做什么吗?还是直接把她灭口,然后想别的办法,去达成他们的目的? 「怎么这么长时间不回答?」姚淑芬说得很慢,眉梢微微上挑,「该不会被我猜中了,在想怎么回答吧?」 向晚努力忍住了想要眨眼睛的本能,扭头直视着她,「我确实在想该怎么回答您。」 「哦?」姚淑芬尾音上挑,已经染上了几分不喜。 向晚手心里都是汗,湿冷一片,「我在想,我要是说,我们那天在浴室里洗了个鸳鸯浴,您可能觉得我在说假话。我如果说,我们两个形影不离只是关系亲密,您大概也觉得我在说谎。」 她面色自然,但心脏跳得飞快。 如果事情暴露,她真的猜不到结果。 「你猜的倒是不错。」姚淑芬懒洋洋地靠在座位上,「你们两个以前可没有这么黏煳,几乎寸步不离。突然关系这么亲密,我怀疑也是正常的吧?」
第四百一十六章 可这又代表什么呢 这个怀疑确实是正常行为,而且也是事实。 向晚微微攥了下衣角,到底怎样才能打消姚淑芬的怀疑? 「如果把贺寒川换成其他人,您的猜测百分之九十以上是正确的。」 姚淑芬但笑不语,从她的表情上面,根本猜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向晚摸不准她的心思,只能继续往下说,「我出狱后,贺寒川把我变相囚禁在会所,这件事您知道吧?」 姚淑芬点头,仍旧没说话。 反倒旁边的崔均问了一句,「知道。可这又能代表什么呢?」 向晚说谎时,会忍不住眨眼睛,她努力控制着本能,「那时候贺寒川怀疑我出轨江戚峰,厌烦我,讨厌我。但就算这样,他还是把我留在他身边,好方便他时时刻刻看到我。」 「以前他不喜欢我的时候,都想跟我寸步不离,更不要说现在了。」 这个解释能说得过去,但也有不合理的地方。 向晚祈祷姚淑芬能相信这个说法,然而,事与愿违—— 「可据我所知,寒川那时候留你在会所,是为了羞辱你,而不是为了时时刻刻看到你。」 向晚五指不自在地蜷缩在一起,「那您难道没有发现,贺寒川那段时间去会所的次数,格外的多吗?他如果只是单纯地想要羞辱我,交给其他人就可以,没必要三天两头过去,甚至一天去好几次吧?」 姚淑芬微眯着眼睛看着她,脸上仍旧带着几分不信。 向晚后背一阵阵发凉,她余光扫了车外一眼。 葬礼刚结束,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她要是唿救,肯定会有人听到,但不知道有没有出手帮忙。 毕竟这里的人非富即贵,没有人愿意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去得罪另一个人。 「那段时间,寒川有阵子都把文件放到会所处理了,向晚没有说谎。」崔均凑到姚淑芬身旁,小声说了一句。 听此,姚淑芬眼底极快地闪过一抹不喜。 寒川是个工作狂,从未做过如此荒唐的事情,向晚对他的影响还真是不小。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姚淑芬问道。 说多错多,向晚也不打算继续解释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您要是不相信我,我说再多,您也不相信。」 她故作自然地去开车门,想要出去,可开的时候,才发现车门已经锁住了。 锁车门? 姚淑芬这是什么意思,想要来硬的? 向晚面上倏地血色全无,手脚一阵发凉。他们这么多人,她就是想走也走不成…… 「这么急着走做什么?脸色都变了,难道说谎怕被我发现,害怕了?」姚淑芬还是不相信向晚的话。 这小姑娘比起来江清然是傻了点,但也没那么傻,毕竟是连贺老爷子都骗过的人,她可不敢掉以轻心! 向晚瞳孔微缩,喉咙有些发紧。 她紧紧贴着车门,这次没有掩饰自己的紧张,「我说的真话,那又怎样?如果您不相信,那我就算说了真话,也没有任何意义。而且您还把车门锁了,谁知道您要做些什么?」 姚淑芬笑了笑,「你这张嘴,可真是厉害,怪不得我前夫都能相信你。」 「我瞧她不像说谎。」崔均说道:「说到底,她也就是个二十岁的小孩子,你觉得她能说谎把我们两个骗了?」 向晚攥着衣角,耳边只剩下心脏跳动声,一下一下,像是要冲出胸腔。 「其实要我相信你,也不是不可以。」 向晚心随着她这句话高高悬起,总觉得她不会提出什么好建议。 果然,「男人最无法接受的,就是自己女人跟其他男性发生关系。要是你肚子里这个孩子没了,还跟其他男人发生了关系。哪怕寒川知道你是被胁迫的,也不会毫无芥蒂地跟你在一起。」 「!」 想要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想强迫她跟其他男人发生关系? 向晚耳边一阵嗡嗡作响,她就坐在副驾驶座上,跟司机距离很近。一听姚淑芬这话,她动作飞快地倾身过去,按了车门开关,打开车门就往外沖。 谁也别想动她的孩子! 「抓住她。」姚淑芬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吩咐外面的保镖。 保镖点头,立刻拦住了向晚。 「救——唔!」 外面都是人,向晚想要出声唿救,但刚喊出一个字,就被保镖捂住了嘴。 但她刚刚那一声救,声音足够大,有好几个人看了过来。 向晚还抱着一分希望,说不定这几个人会过来救她,或者帮忙通知贺寒川跟她哥一声呢。 但当这几个人转过头时,她的所有希望都湮灭了。 裴总、宋总、钟总他们三个,还有江夫人跟江总,他们谁也不会帮她的! 如她所料,几人看到这一幕,便很快把头转过去了,装作没看到的样子。江母更是幸灾乐祸,赶紧拉着几人走了。 不能就这样放弃! 向晚用尽全身力气,使劲咬了保镖一口,然后重重一膝盖,踹在他命根子上。 保镖脸都白了,两腿并在一起,身体佝偻着,面上尽是痛苦之色。 趁这期间,向晚单手捂着小腹,抬腿就跑。 这是她跟贺寒川的孩子,她不会让他出事的! 「救——」 向晚连救字都没完全喊出口,脖子上一疼,整个人便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在旁人还没来得及看清她是谁时,保镖们过来,迅速架着她上车,跟姚淑芬的车子一前一后离开了。 向宇跟一个部长寒暄完后,四处扫了扫,没见到向晚。 奇怪,去哪儿了,怎么也不告诉他一声? 他拿出手机,连续打了两个电话都没人接。恰巧任小雅过来,他走过去问道:「任小姐,你有见到我妹吗?」 「半个小时前见过,她跟大冰山在一块儿,后来我就没见到了!咋了?」任小雅说着话,还四处看了看,没见到人,「她跟大冰山走了吗?」 太可惜了,她觉得去酒吧不方便,还想买点东西,去向晚家里跟她庆祝一下的! 「没事,我再找找她。」 葬礼上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如果向晚还在这里,一眼就可以看到。 可向宇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他有些焦躁地继续给向晚打电话。
第四百一十七章 还是没人接 要是再打两个电话没人接,他就报警! 然而,还是没人接。 向宇听着手机那端提醒无人接听的女声,又烦躁又担心,按了电话,开始打110。 可1才按下去,有个身强体壮的男人走了过来,「请问您是向少吗?」 「你谁啊?」这人看着有些眼熟,但是向宇一时对不上号。 男人恭敬道:「我是向小姐的保镖。她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让我跟您说一声。」 他这么一说,向宇想起了,这人果然是晚晚的保镖。 只是,「她不舒服先回去,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就算她不舒服,我打电话总能接吧?」 保镖不卑不亢道:「向小姐本来想跟您说的,可是您跟几个人正在谈话,她贸然过去打断,不大好。她的手机落在家里了,没带出来,所以您打电话才没接。」 他说完就准备走了。 向宇喊住他,皱眉道:「等等!既然晚晚不舒服,我跟你一起回去,看看她怎么回事。」 晚晚从监狱里出来后,身体一直不大好。她现在怀着孕,要是再有什么旧疾復发了,还是去医院看看比较好。 他走到法拉利跟前,开门上车,冲着保镖喊道:「你坐我的车回去,还是自己有车?」 见他连车子都启动了,保镖面上闪过一抹惊慌,「向小姐说身体不舒服,想要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您过去探望她,可能会打扰到她休息。」 「晚晚睡眠不好,我到的时候她肯定还没睡呢,我看看她就走,不打扰她休息。」向宇是个急性子,最讨厌人磨磨唧唧了,「赶紧上车!」 他脚都踩在油门上了,随时准备出发。 保镖怕他真的过去,到时候要是没见到向晚,事情就糟糕了,「向少,向小姐已经回去了一会儿了,这会儿应该已经睡着了,我觉得……」 向宇已经不耐烦了,「先是晚晚不见,然后是晚晚不接电话,现在你又拦着,不让我去看晚晚……该不会你们把晚晚怎样了,怕被我发现吧?」 其实他也就是被保镖整烦了,随便这么一说。 毕竟这里是贺家地盘,参加葬礼的人那么多,而且这些保镖还是姓贺的请的,晚晚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但保镖却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情急之下,他想出一个解释。 「向少奶奶断了一条胳膊,这都因为向小姐,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您跟向少奶奶!」 向宇已经努力地去忽略这件事了,被他一提,又记了起来。 晚晚这些日子,确实在刻意迴避他还有他老婆…… 「行吧,我知道了。你回去看着点晚晚的情况,要是不好,就给我打电话。」 向宇给保镖递了一张名片,在得到后者的应声后,心烦气燥地开车离开了。 几乎在他开车离开的同时,一个中年男人跑了过来。 他看着向宇的车子,重重嘆了口气。他刚刚看一个被人弄倒的女人挺像向小姐,还想跟向少说一声的,可是他来晚了,而且他也没有向少的电话号码…… - 疼。 脖子很疼。 向晚皱着眉睁开眼睛,当看到天花板那一刻,她勐地坐了起来。 姚淑芬想要弄掉她的孩子,还想让人强暴她! 向晚快速摸上小腹,小小的凸起还在,她松了一口气,又掀开被子看了看身上。 衣服还在,而且身上没有什么可疑的痕迹。 向晚活动了下酸疼的脖子,打量了眼她所在的这个房间。很陌生,而且从布置上来看,应当是一间客房。 这是哪儿? 向晚四处扫了眼,没看到摄像头,这才下床,小心翼翼走到门口,转动了下门把手。 还好,没锁。 她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没听到什么动静,这才准备开门出去。但门刚打开一条缝,她便又关上,折了回来。 从门口走太容易被人发现了,向晚绕到窗边,要是楼层不高的话,她可以顺着床单下去。 楼层确实不高,可下面就是水池。这种天气,以她的身体情况,要是进冰水里走一趟,那是自己找死。 向晚在房间里绕了一圈,没有花瓶,没有水杯,也没有其他可以用来防身的东西。 最后她只找到一只笔,实在没办法,拿这个也可以勉强对付下。 向晚十分谨慎地出了门,但刚走了两步,就迎面遇到了一个女佣。 她身体僵了一下,还没想好该怎么应对接下来的情况,便听女佣说道:「向小姐,姚女士在楼下等您。」 她刚刚也没看到摄像头,姚淑芬是怎么知道她出来的? 向晚摸了摸口袋里的那支笔,点头。她现在在姚淑芬手里,就是想要拒绝,恐怕也没什么办法。 不知道下面有几个人,也不知道姚淑芬是不是直接要带她去做堕胎手术。
第四百一十八章 更像是在撒谎 楼下大厅里只坐着姚淑芬一个人,相比平时,她脸上的妆化得更浓了些。但即便如此,也没办法遮盖她脸上那个清晰明显的巴掌印。 而且从她脸肿的幅度来看,下手的人力度绝不小。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打的。 「你倒是好运气。」姚淑芬扫了一眼向晚,眼底闪过一抹阴鸷,「坐吧。」 向晚没坐,停在距离她三米远的地方,警惕地看着她。 姚淑芬让保镖打晕了她,却又什么都没做……而且她脸上还添了个巴掌印,这件事怎么看怎么古怪。 「坐吧,我不会拉着你堕胎,也不会让人对你做什么的」姚淑芬指了指脸上的巴掌印,冷笑道:「看到了吗?我只是让人把你打晕,什么还没做呢,就挨了一巴掌。」 向晚还是没坐。 能制止姚淑芬还制止她的,应该也就是那个神秘大人物了,可她跟那个大人物一点关系都没有,对方怎么可能出手帮她? 姚淑芬这些话,更像是在撒谎。 「还不信?」或许是因为被打了一巴掌,姚淑芬比平时都要暴躁。 「我后面的人不愿意跟寒川结仇,怕堕胎还有强暴这些,会惹怒他,所以不允许我这么做,还打了我一巴掌,现在你信了吗?」 她声音越来越高,到后面时,几乎有些破音。 原来是这样,「那现在我能回去了吗?」 向晚还是没坐,跟姚淑芬待的时间越长,她就觉得自己越危险。 见她坚持要走,姚淑芬也没继续挽留,只是嗤了一声,「明天我会安排人告诉寒川,你盗取贺氏集团机密的事情,一切按原计划进行,别让我发现你玩什么小把戏。」 「姚女士这话说的真是好笑,您让保镖跟着我,我口袋里还装着收音器,您觉得我能玩什么把戏?」向晚讥讽道。 姚淑芬看着她,露出一个像是不屑鄙视,又像是嘲讽的笑容。 顿了一下,她才说道:「你自己打车回去,他们不会再跟着你。」 向晚怀疑自己听错了,姚淑芬居然主动提出不让那几个保镖再跟着他? 「您说,他们不会再跟着监视我?」 「只要你明天配合一点,跟寒川顺利分手,你要做的事就完成了,还让他们跟着你做什么?」 没有保镖跟着是好事,向晚觉得哪里不对劲,又怕在这里久留,姚淑芬会改变主意,便匆匆离开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地上不知何时落了一层雪,朦胧的白跟极致的黑掺杂在一起,看得眼睛有些不舒服。 向晚的大衣落在姚淑芬那里了,至于手提包什么的,根本不知道在哪里。 姚淑芬的别墅有些偏,而且还是这种天气,向晚走了约莫十多分钟,都没有看到计程车,连个人影都没看到,想要借个手机打电话也很难。 反倒手脚冻得一片冰凉,鼻尖跟额头都冷得有些麻木了。 昏暗中,有辆车缓缓朝这边行驶过来,昏黄的灯光在大雪天看起来异常温暖。 这里一时半会应该也见不到其他的人跟车,向晚慢慢走向车子,大幅度挥舞着手臂,示意对方停车。 可不知对方没看到,还是讨厌拦车这种行为,在她做出这个举动后,车子反而加速朝她开了过来。 地面上都是雪,这样的速度,就算剎车,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 向晚左手捂着小腹,连忙朝旁边躲开,大不了再往前走走,总会见到其他车跟人的。 可她往旁边躲,车子也跟着调整了方向。 向晚就是再迟钝,这会儿也意识到这辆车子是沖她来的了! 怪不得姚淑芬不派保镖跟着她,这样她出了事情,那几个保镖也可以撇的干干净净! 她唿吸变快,左后看了一眼,这里除了笔直的大路,什么都没有,就是想找个东西躲一下都不行。 向晚额头手心都是冷汗,知道这次大概逃不过去了,但还是用最快的速度跑向前方。 万一呢,万一出现什么奇蹟呢! 车子的引擎声越来越近,向晚咬牙想要加速,但两腿早已一片酸软,根本用不上力气。 砰! 车子自身后撞上来的那一刻,向晚后腰上一阵疼痛,只觉得五脏六腑像是被搅碎机用外力揉碎了一般,挤压着,顺着喉咙往上沖。 噗! 落在地面上那一刻时,血液顺着喉咙涌了出来,向晚吐出两口血,只觉得全身上下每个细胞的疼痛都达到了极点。 而两腿之间,一股热流蜿蜒而下,瞬间将她身上的雪地染上了红色。 「孩……孩子……」 清楚地感受着那个小生命的离去,向晚却没有任何挽留的能力,甚至连伸手摸摸小腹的力气都没有。 孩子…… 她的孩子…… 向晚想要求撞她的人,让他(她)救救她跟她的孩子,只要他(她)救,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可她嘴里全是血,一张嘴,喉咙里只能发出呵呵的声音。 她想要爬起来,可疼得动都动不了,连睁开眼睛,都觉得无比艰难。 万籁寂静中,开车门的声音异常清晰。 向晚嘴里全是血腥味,她努力而缓慢地转动脑袋,先是看到一双脚,再往上,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江……」 她只是说了一个字,嘴里便涌满了鲜血,发不出半点声音。 「一点用都没有,真不知道寒川哥看上了你哪点。你说要没有你,他喜欢的会不会是我?」江清然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看起来温柔而美好,仿若开车撞人的人不是她一般。 血液顺着向晚双腿不断往下流,她知道,她跟贺寒川的孩子已经没了,或许她的命也要交代在这里。 她全身疼得要命,几乎大半个身子都是麻木的,额头上流下的血黏在眼睫毛上,快要把她的眼煳住了。 可她还是努力睁大眼睛,恨恨地看着江清然。 她要记住她的模样,如果有来世,或者有鬼魂,她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害死她孩子的人! 「你的眼神,看得我很不舒服。」江清然浅浅地勾着唇,脚踩在向晚的双眼上,「都说你的眼睛漂亮,可我最讨厌的,就是你的眼睛。」
第四百一十九章 不甘心就这么死 向晚额头上有伤,眼皮上也有伤口,江清然脚尖踩在她额头上的伤口上,高跟鞋鞋跟落在她的眼球上,疼得向晚手指止不住颤抖。 见她这样,江清然愉悦地笑了两声,「很疼吗?」 她说着话,脚在向晚脸上碾了碾,眼底多了几分苦涩,「每次看到你跟寒川哥秀恩爱的时候,我的心,比你这样还要疼。」 只是向家兄妹两个,哪儿会是她的对手? 可寒川哥太偏心了,居然帮着向晚他们算计她。现在她沦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连吃住的地方都没有,可他连一通电话都没有跟她打过! 如果没有向晚,事情是不是也不会糟糕到这种地步? 向晚眼睛疼得止不住流泪,和着血液一起往下流,淌到嘴里,只剩下一股浓郁作呕的血腥味。 五脏六腑有些疼,小腹有些涨,温热的血液顺着喉咙涌出,顺着她的嘴角下巴蜿蜒而过,给她带来些许温度。 江清然喜欢贺寒川,所以就要假装她的朋友,算计她,害她,现在还害死她的孩子? 向晚勐地用力,拼尽全身力气抬起头,隔着衣服一口咬在江清然的小腿上,硬生生撕扯下一块肉。 孩子! 还她的孩子! 江清然疼得眉头紧皱,一脚踹在她身上,低头去看小腿上的伤。 向晚被踹得翻了好几个滚,却仍旧执拗地愤恨地盯着她。 她怕自己死了,记不住仇人的样子! 「你恨我?」江清然看了一眼伤口,也不太在意,笑了笑,「你再恨我,也没用了。我不能跟寒川哥在一起,你又有什么资格呢?」 「真不知道寒川哥还有我哥什么眼光,居然都看上了你。一个为了你,连贺家股份都不要了,一个为了你,不要我这个亲妹妹了。还是男人,都喜欢你这样的蠢货?」 她是真的不明白,明明她才是各方面跟寒川哥般配的人,而她也喜欢他,为什么他要跟向晚在一起? 向晚能帮他吗? 不能,她只会拖后腿! 既然她得不到,那大家都得不到好了,至少这样,她心里会舒坦一些。 「如果不是在路上,怕被人发现,我真想跟你多聊一会儿。」江清然在向晚脸上踢了两脚,才蹲下身子,去拖向晚。 向晚说不了话,全身也没办法动弹,在江清然蹲下身子的时候,她用力吐了她一脸血。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遇到江清然这种心狠手辣披着羊皮的假朋友?! 江清然也不生气,无所谓地擦了下,然后十分吃力地把向晚拖进了车里,「是从车祸开始的,也从车祸结束吧。车上装了炸弹,五分钟后会爆炸哦。」 她沖向晚笑了笑,像两人做朋友那段时间一样,伸手抱了抱向晚,「再见了,向晚,如果有下辈子,希望我们还是朋友,但不要再爱上同一个人了。」 她松开向晚,关上车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封闭车子内,只能听到炸弹倒计时的滴滴声,还有向晚粗重而缓慢的唿吸声。 她坐在驾驶座上,因为失血过度,头晕得厉害。而且不知是不是肋骨断了,她每唿吸一下,都觉得小腹以上,胸部以下的地方疼得厉害。 老天爷真是会捉弄人,她曾经想死的时候,怎么都死不了,现在不想死了,却又不给她活路了…… 江清然说了,还有五分钟才会爆炸,向晚实在不甘心就这么死去。 她用力睁开眼睛,忍着钻心的疼痛,缓慢而吃力地抬手,尝试着去开车门,但每次基本上都以失败告终——她的力气太小了。 滴! 滴! 滴! 炸弹每次响声,都重重敲在向晚的心脏上,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压力,让她几乎无法喘过气来。 可是不能……她不能,也不甘心就这样死! 她要江清然还有姚淑芬为她孩子的死付出代价!她还想……陪贺寒川过一辈子。 啪嗒! 不知过了多久,向晚觉得快要撑不住时,门终于开了。 她重重喘着粗气,眼前一片血色,她双手摸索着地面,紧咬着牙往外爬。 她不能死,她要活着! 砰—— 就在向晚大半个身子探出车外,快要离开车子时,炸弹上的数字变为了00:00。 剎那间,火光沖天。 - 向家。 向宇这阵子也有些刻意迴避林娜璐,白天忙公司的事情跟应酬,晚上回家倒头就睡,催眠自己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可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就算再不想承认,也无法否定它的存在。 「妈咪,你哒右手呢?」 「咦,不见啦!」 客厅里,龙凤胎绕着林娜璐打转,拽着她空荡荡的袖子找她的右胳膊。 他们只当林娜璐在跟他们玩游戏,乐得眼睛都看不到了。 向宇听着这些,心里颇不是滋味。他抱着两个懵懵懂懂的孩子哄了一会儿,让他们以后不要再说林娜璐右胳膊的事,然后让佣人带他们上去休息了。 「他们还小,问就让他们问吧。」林娜璐笑了笑,「他们不说,其他人也会说的,迟早得习惯。」 向宇急了,站起来说道:「谁敢说你,我弄死他!」 「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跟孩子一样?人家说的是事实,你还不让说了?」难道走到大街上,有人说她残疾人,他们还得上去揍人家一顿? 向宇紧攥着拳头,烦躁地解下领带,扔到了一旁。 什么公司,什么应酬,什么恩恩怨怨,全都他么见鬼去吧!他只想跟两年前那样过日子,怎么一个个的就不放过他? 林娜璐忍了半天没忍住,问道:「晚晚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贺总那边那么多事要处理,回去应该就晚了。她一个人在竹贤庄那边待着,会不会不安全?」 向宇瞥了眼她空荡荡的右衣袖,几次张嘴,但最后什么都没说。 「晚晚觉得我断臂是因为她,不想来见我?」林娜璐看他的小动作,差不多猜出来了。 向宇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十分烦躁。 晚晚的保镖就是这么跟他说的。
第四百二十章 不是晚晚亲口跟你说的? 林娜璐笑了两声,既苦涩又无奈,「我也觉得对不起晚晚。这次也是晚晚他们发现了,要是没发现,她跟贺总一分开,可能就是……一辈子了。」 向宇低着头皱着眉没出声,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这件事谁对谁错根本说不清楚,说到底,还是因为姚淑芬的算计。我们总不能不惩罚罪魁祸首,在这里自己闹别扭。」 「家里这几个佣人还算靠谱,让他们先看着两个孩子。晚晚在哪儿?我去看看她,把这件事说清楚,不然她心里有疙瘩。」林娜璐站了起来。 她胳膊打断了,要说不伤心,那是不可能的。 可就算要怪,也是怪到姚淑芬身上,不能把这件事算在晚晚身上。 「现在不方便。」向宇说道:「保镖说晚晚身体不舒服,这会儿在竹贤庄那边休息。」 林娜璐,「保镖说?不是晚晚跟你亲口说的?」 「嗯。」向宇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 林娜璐越听越不对劲,「晚晚跟你一起去参加葬礼,什么也没跟你说,就自己回去了。你打她电话没人接,保镖还拦着你,不让你去看?」 向宇点头。 「就算晚晚没带手机,她回竹贤庄了,能不给你打个电话?」林娜璐急了,「我觉得这件事情不太对,你赶紧跟我去竹贤庄看看,要是晚晚不在那,我们就立刻打电话报警。」 她说话的同时走向衣架旁,火急火燎地摘下大衣,十分笨拙地单手穿衣服。 右胳膊断掉没几天,她单手穿衣服还不太习惯,再加上心里着急,越急,她就越穿不上。 向宇这会儿也咂摸出不对劲儿了,他连忙上前帮她穿好大衣,但又不愿意把事情往最坏的那方面去想。 「也许……也许晚晚就是身体不舒服,回去喝了药倒头就睡,没来得及打电话呢?那是贺老爷子的葬礼,当时那么多人,也没人能悄无声息把晚晚带走吧?」 林娜璐总算穿上了大衣,她连扣子都没来得及系,拎着围巾还有手提包,不断催促向宇。 「别说那么多了,不管晚晚到底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怎样,我们都过去看看。你赶紧去开车,我打个电话问问贺总,看看他这会儿在不在竹贤庄。」 向宇心里也着急,连一声嗯都没来及说,小跑着去开车了。 但愿晚晚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林娜璐匆匆忙忙上楼,交代了佣人几句,然后出门上车,给贺寒川打电话。 没人接。 还是没人接!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两个的电话都没人接? 林娜璐脸色越来越难看,第六通电话还没人接的时候,她发过去一条简讯。 【我是林娜璐,麻烦贺总看到的时候,给我回个电话。】 贺总办事向来稳妥,而且晚晚身边还有几个保镖,应该不会出什么…… 不对,是那个保镖拦着向宇的。到底是保镖有问题,还是贺总想要跟晚晚来个什么二人世界,所以两人都没带手机? 林娜璐心里一团乱麻,一方面觉得应该信任贺寒川的能力,一方面又觉得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难保会出什么差错。 贺寒川那里一直没人接电话,她想了想,尝试着给向晚打电话,说不定只是他们小题大做虚惊一场呢。 然而——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sorry,the……」 林娜璐的脸倏地惨白,没有半分血色。 如果只是没人接,她还能安慰自己,大概晚晚睡着了,但是向宇打的时候能打通,现在却没电了,难道是手机刚好没电了? 她不相信这么巧! 晚晚出门刚好没带手机,回去后刚好睡着,没听到电话响,然后刚好手机没电了?巧合太多,中间肯定有蹊跷! 「怎么了?」向宇一扭头,就看到她异常难看的脸色,顿时心里多了几分不安。 他话音落时,应急车道上刚好有一辆救护车唿啸而过,刺耳的车声让夫妻两个本就烦躁的心,更加躁动不安。 「晚晚大概真出……」林娜璐真不想把向晚大概出事这件事说出来,她怕一语成谶,「你开车再开快点,绿灯还有两秒,再快点能过去!」 她紧攥着手机催促了一声,可他们就是再急,也没有用处。前面车子上贴着实习两个字,开车开得十分慢,见马上就红灯了,干脆直接停下了。 「!」林娜璐紧皱眉头,看了眼旁边的应急车道,急道:「别等前面这个车,直接拐过去,从应急车道上走!」 最近路上多加了很多摄像头,一个敢违纪使用应急车道的人都没有,正好方面他们走。 向宇连半分犹豫都没有,直接拐过去,从应急车道上沖了出去。 没走多远,后面便有警车跟上了,他也不管,只是叮嘱林娜璐一声坐好,便勐地将油门踩到底部。 竹贤庄门卫处远远看到有人沖了过来,后面还跟着好几辆警车,担心是非法车辆,立刻将铁钉条放在了路上。 这里面住的人非富即贵,要是真有歹徒冲进去,后果不可估量。 法拉利径直压在铁钉条上,四个轮胎当时瘪了三个,轮胎和地面摩擦发出一道刺耳的声音,然后车子一个一百八十度大甩,停了下来。 几个保安拿着电棍把车子围了起来,警车也停了下来,几个警察下来,跟保安们一样,把车子团团围住。 向宇没办法,只能下车。 他一下来,保安那边认出来他是向氏集团的现任总裁,便知道这是个误会,把东西都收了起来。 但他占用应急车道的事情是真的,而且都上了微博热搜。警察态度客气,但还是得按照规矩办事,吊销他的车牌照还有一系列处罚。 林娜璐嫌耽误时间,直接借了门卫那边的电车,让人骑电车带她去别墅,看看向晚在不在。而向宇则不得不留下来,处理后续的事情。 天早就全黑了,可是别墅里面一盏灯都没亮。 林娜璐觉得情况可能不妙,但还是抱着几分侥倖,按响了别墅的门铃。
第四百二十一章 向晚跟你们在一起吗 连续三分钟,都没人来开门。 林娜璐紧珉着唇,心里那股不安更多了,她正想着哪个认识的人是警方这边的,手机便响了。 是贺寒川打来的。 她接通了电话,那端传来贺寒川微凉的声音,「你们在哪儿?向晚跟你们在一起吗?」 「没有……我正要报警。」 - 听此,贺寒川眼底浮现一抹戾气,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拨打了保镖头领几人的号码。 可是无一例外,这些之前还能打通的电话,现在都提醒是空号。 他奶奶那边有动作了,却没有按照之前的计划来,而是把向晚带走,不知道想要做什么。 贺寒川紧攥着手机,额头上青筋跳起。 当初就不该答应向晚,按照这个计划走下去,钓后面的大鱼! 如果向晚要是出了什么事,就算姚淑芬是他亲奶奶,他也绝不会放过她! 车中寒气肆意蔓延,挤压着人的神经。 司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从后视镜中看到他这样子,还是吓到了,「贺……贺总,我们现在去哪儿?」 「我奶奶那里。」贺寒川面色与往日无异,但眸底却翻涌着惊涛骇浪,每个字几乎都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司机应声,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立刻启动车子,开往姚淑芬的别墅。 路上,贺寒川给两个舅舅打了电话,让他们带人到姚淑芬别墅这边。 车子到别墅前停下,贺寒川面无表情地下车,径直走向别墅里面。司机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贺先生?」佣人见到他时,有些吃惊,「您现在客厅里坐一下,我这就上去找姚女士。」 贺寒川看都没看她一眼,进去后,便冷着脸拿起一个古董花瓶,勐地砸在了地上。 砸完这个,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又拿起了另一个花瓶。 佣人已经吓傻了,见他还要砸,连忙上前拦住他,「贺先生,这个花瓶是姚女士花几百万从拍卖会上拍下来的,她平时最喜欢这个花瓶了。」 「最喜欢?」贺寒川拿着花瓶,冷声问道。 佣人被他盯得汗毛林立,后背冷汗都冒出来了,哆哆嗦嗦地说道:「是啊,这个花瓶是姚女士最喜欢的。还有那几件饰品,全是她拍下的古董,她平时最喜欢这……」 话没说完,贺寒川冷笑一声,勐地把手中的花瓶砸到了地上,又去拿佣人说的那几件东西。 这些东西都是瓷器,要是砸到地上,那可就全完了! 要是让姚女士知道还是他告诉贺总,她喜欢这些的,他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佣人吓得眼睛都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贺先生,这些您……」 「滚!」贺寒川冷眼剜着他,如同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狠戾,阴鸷,刺得人骨头都是疼的。 佣人半张着嘴,却说不出话了,手脚止不住哆嗦,不敢再拦他。 其他人看着这一幕,更不敢上前拦人,生怕贺寒川迁怒到他们身上。 古董哗啦啦碎了一地,每响一声,佣人们的心就跟着跳一下。有人去叫姚淑芬跟崔均了,其他人都站在客厅里,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一个个额头全是冷汗。 姚淑芬正在卸妆,让崔均先过来了。 「寒川这是怎么了?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崔均看到满地的古董碎片时,脸上极快地闪过一抹肉疼,随后笑着走到了寒川跟前,想要拍下他的肩膀。 但肩膀没拍到,他被贺寒川攥着衣领拎了起来。 他双脚离开地面,脖子被衣领紧紧卡着,他喘不过气,因唿吸困难,瞬间面红耳赤。 崔均再也无法维持脸上的笑了,拼命用手扒拉着贺寒川的手,再这样下去,他觉得自己会窒息而死。 但他的力气跟贺寒川根本不能比,他没挣开,反倒被提的更高了些。衣领紧紧勒着他的脖子,他本能地开始往外吐舌头,难受到了极点。 「向晚在哪儿?」贺寒川紧攥着他的衣领,目光跟淬毒的钉子似的,紧紧盯着崔均。 崔均因缺氧,脑中一片空白,根本什么都无法考虑。他只想掰开贺寒川的手,好好唿吸几口气。 「我再问你一次,向晚在哪儿?」贺寒川眼底一点点染上血丝,双目赤红,一点都不像那个总是运筹帷幄的商业奇才。 姚淑芬刚到楼梯口,就看到了这一幕,她面膜也不贴了,直接撕下来扔到了地上。 「寒川,你放开他!」 她小跑着下来,拽贺寒川的手,但他的手稳如鹰爪,半分不动。 贺寒川扭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砰得一声,把崔均重重扔到了地上。 崔均倒在地上,尾椎骨摔得生疼,却来不及管这些了,捂着嗓子使劲咳嗽。有那么一瞬间,他真得觉得自己要死了! 「亲爱的,你怎么样?」姚淑芬蹲下身子,担忧地给他拍着后背。 崔均捂着喉咙,边咳嗽边贪婪地唿吸着空气,呛得根本说不出话来。 「向晚在哪儿?」贺寒川居高临下看着他们,赤红眸底染着无尽戾气,「奶奶最好想好再说,不然……」 他冷笑一声,如刀视线落在崔均身上,「我让他生不如死!」 「你敢?!」姚淑芬站起来,气急败坏地吼道。 贺寒川冷嗤一声,一脚把刚爬起来的崔均踹到了地上,皮鞋踩在他身上,「您可以试试,我敢,还是不敢。」 威胁人,以为只有她会吗? 姚淑芬只是有片刻的失态,很快便恢復如常,「我都不认识向晚,顶多从你这儿,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她不见了,你来找我做什么?」 她看起来还是跟以往一样高贵优雅,但脸上清晰的巴掌印,却让她多了几分狼狈。 贺寒川问一件事,绝不会超过三次。见她还要装傻,他冷着脸弯腰,捡起一块花瓶碎块,然后把崔均拎了起来。 「你想做什么!」见此,姚淑芬根本没办法做到淡定。 贺寒川也不理会她,只是一手勒着崔均,然后另一只手拿着碎片,去割他的喉咙。 「寒川,你发什么疯?他是你爷爷!」姚淑芬走过来,去拽贺寒川,但根本就拽不动。
第四百二十二章 不想让他死,就别动 她扭头,沖那些佣人大吼道:「你们一个个的在那愣着做什么?我花钱雇你们,是让你们来看热闹的吗?」 佣人们愣愣应声,手忙脚乱地上前。 「不想让他死,就别动!」贺寒川冷眼看着这些佣人,手中的碎瓷片已经割进了崔均喉咙中。 鲜血顺着崔均脖子流下,很快将他的衬衫染成了红色。 「寒川,你冷静点。」脖子上冰凉的触感让崔均头皮发麻,他努力维持镇定,但连声音都是抖的。 贺寒川连句话都懒得跟他说,手上力气加大了几分。 碎瓷片有小半片进入了崔均的血肉,他疼得没控制住,喊了一声。生死徘徊线上,他腿都是软的,要不是贺寒川还抓着他,他早就坐在地上了。 「停停停!」贺寒川这明显就是玩真的,姚淑芬不敢拿崔均的命来赌,连忙叫停,同时给佣人使眼色,让他们去叫外面的军人。 贺寒川跟人体实验的关系还没有撇干净,有约莫二十个军人,留在他身边监视他,而这些人也都认识姚淑芬。 贺寒川看到了姚淑芬的小动作,也没阻止,只是手上力气加大,在崔均脖子上划出半寸多长的口子。 鲜血汩汩而流,把崔均大半个身子都染红了。 血液跟生机从体内流失的感觉让他感到惊恐,他想说些什么,可一开口,脖子都是疼的,连血液流速都变快了。 他一动不敢动,连话都不敢说了,生怕刺激到贺寒川,他真的下死手。 姚淑芬往门口看了看,都已经过去半分钟了,怎么那些监视寒川的军人还没进来? 她扫了眼崔均脖子上的血,事情都变成这样了,现在还想打马虎眼是不可能的了。 「你放开他,我告诉你向晚的事情!」姚淑芬咬牙说道。 贺寒川眸底寒意多了几分,他松开崔均,在对方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勐地将碎瓷片扎进了崔均的胳膊里。 「啊!」 崔均捂着胳膊惨叫一声,摔倒在地上,整个人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的。 「亲爱的!」姚淑芬神色变幻,几步上前,想要把他扶起来。 但她还没靠近他,贺寒川便阴沉着俊脸,一脚把地上的人踹到了旁边。 这一脚直接踹在崔均受伤的胳膊上,他疼得险些晕过去,再加上脖子上的伤口,他半条命都没了,连爬都爬不起来。 「寒川,你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姚淑芬气道。 贺寒川讥讽道:「这就过分了?如果不是没有刀,我现在就剁掉他右胳膊,给向晚做利息。」 他们暗地里对他女人做手脚的时候不过分? 还是他们剁掉林娜璐的胳膊不过分? 「什么利息不利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姚淑芬说道:「寒川,你要是再不住手,就别怪我不客……」 剩下的一个字,在看到贺寒川把崔均从地上拽起来时,戛然而止。 姚淑芬看出来他真的没耐心了,要是她再不说向晚的事情,他怕是真的会弄死崔均! 「你住手,我告诉你向晚的下落!」 贺寒川没松手,也没说话,只是冷眼看着她,猩红跟寒冷在眸底交织,周身涌动着暴戾的气息。 明明客厅里的灯光很明亮,他却像是站在黑暗中的恶魔,只是看着,就让人不寒而慄。 「葬礼结束后,我约向晚来家里坐坐,想多了解些你的事情。不过她将近一个小时前就离开了,这里的佣人们都可以给我作证。」姚淑芬忍着怒气说道。 她扭头看了眼旁边的佣人们,他们连连点头—— 「姚女士没有骗您,她只是约向小姐坐了一会儿,就让她离开了。」 「我亲眼看着向小姐离开的。」 他们根本不知道姚淑芬跟向晚之间有什么交易,也不知道姚淑芬做了什么。他们现在已经被眼前的血腥场面吓到了,把自己看到的那些如实告诉了贺寒川。 「现在我可以送崔均去医院了吗?」姚淑芬已经很多年没这么狼狈过了,她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贺寒川连看都没看虚弱的崔均一眼,声音没有半点感情起伏,「不把向晚交出来,他也不用活了。」 「你——」姚淑芬面色铁青地指着他。 贺寒川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耐心已经告罄,「她、在、哪、儿?」 「我又没监视她,她去了哪儿,我怎么知道?」姚淑芬怕他乱来,话也不敢说的那么死,「她手机还有钱包落在我这里了,应该没钱打车,你可以沿着外面这条路找找。」 她往崔均那儿瞥了好几眼,有些心急。 他流了这么多血,要是再不送去医院,这条命可能就真的交代了! 「只是约她坐坐,她的钱包和手机能落在您这儿?您的谎话可以再编得假一点吗?」贺寒川冷笑。 向晚生死未卜,还不知道在哪儿。 他也没精力在这里跟她算帐,立刻打电话让人查附近监控,而他则跟司机还有几个军人在外面的路上找。 来的时候太着急,贺寒川根本没看路上的情况,这会儿他让司机慢点开,仔仔细细地看路上的情况。 司机龟速开着车,几次犹豫后,小心翼翼地说道:「贺总,咱们来的时候,路上发生了一起车祸,你说会不会是向小姐?」 贺寒川身体一僵,没有说话,只是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见此,司机也不敢再说什么了,专心开车。 「车祸地点在哪儿?」贺寒川紧攥着拳头,半晌后,声音微颤地问道。 司机很少见到他这么失态的样子,恍惚了一下,才说道:「就在前面,还有两三分钟能到。」 他开车到了事故发生地点。 车子还没停稳的时候,贺寒川就已经开门下了车。 事发现场已经被圈起来了,几个警察正在做现场勘测。标示着禁止靠近的绳子中间,车子已经烧成了黑乎乎的一团,而地上全都是血,看着让人炫目。 汽油味跟血腥味,还有塑料烧后的刺鼻味混杂在一起,闻着就让人噁心反胃。 如果真的是在这辆车中出的事故,生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第四百二十三章 贺总,您有事吗 贺寒川怔怔地看着地上已经乌黑一片的血迹,还有那辆烧焦的车,有那么一瞬间,整个脑袋都是空白的。 如果出事的真的是向晚…… 「贺总,您也别太难过了。刚才那位姚女士不是说了吗?向小姐没钱坐车,出车祸的人应该也不是她。」司机小声说道。 贺寒川拳头一点点攥起,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警察跟前的。 「贺总,您有事吗?」有警察认出了贺寒川。 贺寒川见此张嘴,才艰难地问出,「受害者……是谁?现在怎么样了?」 「受害者全身都被烧成黑的了,抢救成功的可能性很低。她脸已经完全烧毁了,看不出来本来样子,而且她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当然,也有可能是被大火烧成灰烬了。」 「目前我们已经提取了受害者的dna,如果有人报警失踪,我们会把失踪者跟受害者的dna进行匹配。」警察说道。 贺寒川垂放在身体右侧的手颤了颤,无意识地敲击了几下,「男性还是……女性?」 不会是向晚的! 如果奶奶他们就是为了害她,不会绕这么大一个圈子,这应该就是一个偶然…… 可就算他这么安慰自己,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警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问的受害者是男是女,「女性,除此之外,其他情况都不知道。目前受害者在第一医院抢救,贺总有什么想要深入了解的,可以去医院看看。」 他还有工作要忙,说完之后,便又跟同事说道:「可惜附近没什么监控,不然查下监控就可以了。没牌照,车上还有炸弹,应该是蓄意杀人啊!」 「还是得搞清楚受害者是谁,这样才能进一步锁定嫌疑人范围……」 警察们后面说的什么,贺寒川没听清楚,也没心情去听。他紧攥着拳头,连司机都没叫,开门上车后,直接将油门一踩到底。 车窗外景物飞快倒退,快得几乎看不清,可他却从未觉得车速如此慢过。 炸弹、蓄意谋杀、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证件……从哪一点来看,都能跟向晚对上。 她没拿包,所有的证件包括手机都不在身上,而且她刚好在附近失踪,并且确实有人想要害她…… 想到向晚可能在封闭的车中求救无门,只能绝望地听着炸弹倒计时,贺寒川的心脏就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着一般,压抑,难受到了极点。 嘟—— 嘟—— 嘟—— 手机在副驾驶座上疯狂震动。 是向宇打来的。 贺寒川空出一只手接通了手机,手指微颤,迫不及待地问道:「是不是找到向晚了?你们在哪儿?」 明明知道希望渺茫,却仍旧止不住期望,那个出事的人不是向晚。 「没有找到晚晚!」向宇急躁道:「贺寒川,你不是安排了几个保镖跟着晚晚吗?给他们打电话,问问晚晚在哪儿!」 保镖……明知道那些保镖是别人派来的,自己还答应向晚,继续留他们在她身边,钓出后面的大鱼…… 贺寒川勐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双目赤红,他当时为什么要答应?! 「贺寒川?姓贺的?你怎么不说话?那些保镖可都是你找的,别跟我说,现在找不到那些保镖了!」向宇喊得声音都有些破音了。 贺寒川眼球上尽是血丝,小臂上青筋拧起,「第一医院,你现在过来,向晚……可能在这儿。」 他艰难地说完后半句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 「晚晚怎么会在医院?出什么事了?餵?喂!喔日!」向宇焦躁地喊了两句,却没有得到回应,那边已经挂了。 他骂了两句,再打过去,就已经没人接了。 林娜璐在旁边等得也有些急了,「怎么样,贺总怎么说?听你的意思,怎么像是晚晚在医院?她怎么到医院去了?」 「姓贺的也没说清楚,只说了晚晚可能在医院,让我赶紧过去!」确认晚晚没事后,他一定要去庙里面求几张平安符跟转运符,最近家里真是霉运不断! 林娜璐,「那别说那么多了,赶紧拦个车,我们去医院。」 他们开的法拉利车胎被扎坏了,不能开,现在再回家开别的车,又有些太折腾了。 向宇嫌计程车不方便,直接给距离最近的一个哥们打了个电话,让他送他们到医院。 「阿宇,什么事这么急急躁躁的?谁住院了?」向宇哥们把他们送到医院门口后,好奇地问道。 向宇打开车门,让林娜璐下车后,他也跟着下了车。 「别问了,在门口等着!你不是喜欢我办公室里那个玉貔貅吗?回去送你!」他砰得一声关上车门,头也不回地进了医院。 他们刚进去,就有一个医生迎了过来,「请问是向少跟向少奶奶吗?」 林娜璐点头,心里着急,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怎么了?」 「贺总让我带向少去抽血,验一下dna。」看出来两人着急,医生也没废话。 向宇想破脑袋,也想不出验dna跟找他妹有什么关系,「不验!他现在在哪儿?带我过去找他!」 不知道贺寒川又搞什么么蛾子,他现在只想找到晚晚,看看晚晚怎么样了! 他边说边拉着林娜璐往电梯那边走。 医生赶紧拦住他们,解释道:「有起车祸受害者全身包括脸部烧伤,身上也没有可以证明身份的证件,贺总怀疑这个正在抢救的受害者,就是向小姐。」 「车、车祸……受害者?抢救?」向宇怔怔地反问了一句,只觉得嗡的一声,脑中一片空白。 怎么会…… 他们几个小时前在贺老爷子葬礼上还见过,晚晚好好的,怎么可能突然成为车祸受害者?! 一定是姓贺的跟医生搞错了! 「不验!肯定是你们弄错了!我妹平时总带着包,证件都在里面呢,怎么可能一个能证明身份的证件都没有?!」 「她、她还带着好几个保镖,那些人就是负责她安全的,不会让她出事的!对,你们弄错了!我不验!」 向宇知道,那些保镖可能有问题,而且问题很大。 可是他不想承认!
第四百二十四章 情况不大乐观 他妈不在了,他爸植物人,现在连他妹也要离开他?不会的,老天爷一定不会让他这么惨的! 向宇拉着林娜璐,心乱如麻地想要离开。 但她挣开了他,「医生,正在抢救的人怎……现在怎么样了?」 林娜璐听到这个消息已经傻了,不敢置信、惊讶、担忧跟痛苦掺杂到一起,到最后,在她脸上看出来的只有空洞。 她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这件事了。 医生嘆气道:「受害者全身烧伤,而且在烧伤之前,身体经歷过两次重度撞击,而且她还流产了……总之,情况不大乐观,我们现在只能说尽力了,至于生死,得看命。」 这种程度的伤,抢救失败正常,成功才是个奇蹟。 不过受害者可能是向宇跟林娜璐的亲人,他也没这么说,怕他们作为家属,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砰! 林娜璐一愣神的功夫,突然听到一道重物落地声。她一转身,就发现向宇苍白地摔坐在地上,向来痞气的俊脸上,只剩下惶恐跟不敢置信。 流产…… 晚晚也怀孕了。 这件事怕不是巧合,那个正在抢救而且极有可能随时离开的人,真的……有可能就是晚晚。 - 疼! 撕心裂肺的疼。 连唿吸一下,身上每个细胞都会觉得疼。 鼻息间全是血液跟消毒水的混合味道,熏得人难受,想要睁开眼睛,却怎么都做不到。 耳边好像有很多人在说话,可是说的什么,根本就听不清楚。 这是死了吗?还是活着? 向晚用力睁开眼睛,眼皮跟脸颊上的伤口因为这个动作撕扯得生疼。头顶上就是灯,刺得人眼疼,她下意识眯了下眼睛。 「人醒了!」 「救回来了!」 「真是个奇蹟!!!!」 这一刻,所有参与这场手术的人,都累得瘫倒在地上。 陆言岑听说受害者可能是向晚后,就申请参加了这场手术。他并不擅长急救方面的东西,来这里也就是当个助手,帮忙递点东西,打了下手。 主要贺家最近好像被人盯上了,而且这个受害者也是被蓄意谋杀的,很有可能就是向晚。 他担心这场手术中,会有人对向晚做什么手脚,才专程过来的。 此刻听说伤者醒了,他立刻走了过去,「向小姐?」 从本心来讲,他不希望这个人是向晚。 她之前受的苦已经够多了,老天爷不该这么对她。 向晚缓慢而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陆言岑时,觉得自己可能花眼了。他不负责抢救这块儿,怎么可能在这儿? 直到陆言岑又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向小姐,她才确认,眼前这个人就是他。 「陆……陆医生,告……告……告诉别……人……我……我死了……」 向晚每唿吸一下,全身都是疼的,只是说这么一句话,她就已经疼到了极点。 但这些疼远远比不上心里的疼。 她能感觉到,她的孩子没了…… 那些算计她,还害死她孩子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陆言岑听到她声音时,就已经确定了,这个人就是向晚。 他看着她尽是烧伤的脸,眸底闪过一抹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心疼。他不明白,为什么她还活着却要对外宣称死了,只是在她乞求的目光中,郑重点了下头。 向晚见他点头,努力想要对他笑笑,但实在没那个力气。 她只是艰难地说了声谢谢,就又昏了过去。 - dna鑑定结果出来,车祸受害者跟向宇有亲属关系,这就已经可以确定,抢救室里面的人是向晚了。 听到鑑定结果的时候,贺寒川还有向宇跟林娜璐都没出声,三人或坐或站在抢救室门口,沉默无言。 每分每秒都变得缓慢,还有煎熬。 他们目不转睛地看着急救室的门,直到眼睛实在涩的无法忍受时,才眨动下眼睛。 整整一夜。 三人谁都没睡。 直到天边泛亮的时候,急救室的门终于开了。 向宇都不清楚到底在急救室门口等过多少次了,他的晚晚平时能转危为安,这次肯定也可以的! 他一见门开,立刻沖了上去,但有一个人比他更快。 「怎么样?」贺寒川站在医生跟前,开口时,声音甚至有些颤抖。 医生熬了整整一夜,眼底下已经一片青影,「抱歉贺总,我们尽力了,但向小姐的伤势实在太重,再加上她还在车祸中流产……节哀吧。」 「!」 贺寒川松开医生,双臂无力地垂放在身侧,喉咙发紧,眼角也止不住地酸涩。 向晚还有孩子……死……了? 「不可能!晚晚不可能有事的!」向宇推开医生,大步沖了进去,「晚晚呢?晚晚在哪儿?」 他疯狂的样子吓到了医生跟护士,原本累得坐在地上或者躺在地上的人,全都爬了起来,警惕地看着他。 「晚晚……晚晚!」 向宇跟个没头苍蝇似的乱转,当看到手术床上躺着的人时,他才停了下来,双目空洞而茫然。 手术床上的人全身都是黑的,连头髮都烧焦了,脸上也尽是伤痕,根本看不出原本样子。 可向宇有种直觉,这个人就是向晚。 伤成这个样子,她死前该受了多大的罪? 贺寒川也进来了,他看着手术床上几乎一片焦黑的人,眼前一切变得有些朦胧。他用力眨了下眼睛,紧珉着唇走到了手术床前。 「向晚?」 贺寒川轻轻喊了一声,伸手想要摸她的脸,但在还没碰到时,就又收了回去。 伤成这样,要是他碰她,她会很疼吧? 「向晚,我来接你回家了。」贺寒川跪在手术床前,直盯盯地看着紧闭双眼的人,「我们回去好不好?」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捧住她的脸,在她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 她说了要给他机会,陪她过一辈子的,怎么可以不遵守承诺,这么早就离开呢? 换成平时,旁边的人或许会觉得这一幕浪漫。 可现在手术床上是个烧焦的死人,医生护士们看着这一幕,能够理解贺寒川的心情,但还是觉得瘆人。
第四百二十五章 她无法控制的心疼了 「我现在就带你回去,我们去领证。」 什么贺氏集团,什么幕后算计,他都不想理了。他只想和她做一对普普通通的夫妻,再养两个孩子,就这样生活一辈子。 为什么这么简单的愿望,老天爷都不给他实现的机会? 有泪落在向晚脸上,冰凉,却又像是要把她的心热化了。 她从没见过贺寒川哭,也从不觉得他会哭。 这一刻,她无法控制的心疼了,想要立刻告诉他,她没死,她还活着! 可是不能。 这是一个可以发现姚淑芬阴谋的机会,要是她『没死』,那她现在受的所有苦,就都白受了。 只有她『死了』,姚淑芬他们才会继续行动,她才能知道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领证?你还好意思跟晚晚领证?我把晚晚交给你,你给她找的那是什么保镖?」 向宇冲过来,双手攥着贺寒川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直接一拳头砸到了他的脸上。 贺寒川能躲开,却动也没动,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拳。 如果向晚当初把事情都告诉他,说要配合他奶奶的计划行事,钓大鱼时,他拒绝她,直接把那些保镖换掉,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你说你喜欢晚晚,你说你不会再让晚晚受欺负,就只是说说而已吗?啊?你找保镖的时候,为什么不把他们背景都调查清楚?」 向宇面色狰狞地拽着贺寒川的衣领,又是一拳砸在他的脸上,「我真他么脑子进了水,才会放心地把晚晚交给你!你还我晚晚!」 贺寒川紧珉着唇,目光空洞,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他最在乎的那个人,还有他们的孩子,已经死了,哪怕他拥有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将这一幕收在眼底,陆言岑有些惊讶。 他一直以为贺寒川对向晚的感情并没有多深,毕竟他之前打断了向晚的腿,还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情…… 可现在看来,倒是他错了。贺寒川对向晚的感情,恐怕比他想像的要多得多。 「别打了,你现在打贺总有什么用?」林娜璐冲过来,把向宇拉开,「晚晚是贺总女朋友,她不在了,他心里不见得比你好受。」 她看了眼向晚焦黑的『尸体』,脸上尽是不忍跟心疼。 死之前,晚晚该有多疼多难受? 「是,打他没用,打我也没用!」向宇用力捶打着胸口,向家近来发生的事情,几乎要把他压垮了。 他喉咙一阵阵发紧,声音沙哑,「要是葬礼上,我一直跟着晚晚,她就不会出事!就算没有跟着晚晚,在那个混蛋保镖找到我的时候,但凡我起点疑心,立刻去找晚晚,她也不会死!」 都是他的错,是他这个哥哥太无能了,不能护她周全! 晚晚……都是他太笨了,才会害死晚晚! 眼见两个男人都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林娜璐只能强打精神,跟医生护士说道:「麻烦几位帮我们找个空病房,我们想再跟晚晚单独待一会儿。」 向家、贺家都是数得上号的,接着在这些人跟前闹下去,也不好看。 万一哪个嘴上没把门的说出去,两家都没面。 医生护士商量了一下后,让他们把向晚推到了贺家专用病房里。 向晚身上伤太重,陆言岑担心贺寒川他们抱人的时候伤到她,便跟着去了病房。 现在向晚装死,他还得想办法找个一模一样的尸体过来换了,不然等到要火化的时候,就不好处理了。 而且她刚刚打了可以让生命体徵消失的药,药效时间只有五个小时左右,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 林娜璐这才注意到陆言岑也在,强打起精神,「陆医生调到急救这块儿了吗?」 「……不是。听说抢救的人是向小姐,我才过去的,她腿上的伤,我想第一时间看一下。」陆言岑说道。 林娜璐擦了擦眼角,苦涩地笑了笑,「那我就替晚晚跟陆医生说一声谢谢了,可惜晚晚她……」 她喉咙哽了一下,实在说不下去了。 向家最近遭受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陆言岑安慰了她几句,目光一直盯着向晚的方向。所幸贺寒川跟向宇只是站在床边,并没有抱她,或者碰她的伤口。 不过看他们这样子,一时半会大概不会离开,他该怎样用其他尸体换走向晚呢? 而且从哪儿找一具这么像的尸体,也是个问题。 叩叩叩! 这时,突然有人敲门。 林娜璐过去开了门,见外面站着一个小护士。 「请问陆医生在这里吗?」小护士问道。 林娜璐点头,叫来了陆言岑。 小护士这才说道:「陆医生,有位崔均先生伤到了胳膊,他太太想让你过去看一下。」 陆言岑是这方面的专家,很多人伤到胳膊跟腿,都点名让他来治。 「我现在有事,让他换个医生。」向晚已经抢救过来了,但自身情况还是很危险,他还是得在这儿看着。 听此,小护士有些为难,声音也提高了些,「可他老婆是姚淑芬女士,就是以前很出名的那个老影后。她点名让你过去,你要是不去,不好交代。」 遇到这种公众人物的事情,最难处理了,万一哪里处理的不妥当,他们的粉丝还有经纪公司会批评医院,影响很不满。 她之前声音小,说到崔均时,里面的两个人都没听到。 这会儿她声音大了,贺寒川跟向宇都听到了姚淑芬的名字。 「姚淑芬?」贺寒川面色阴沉地站了起来,冷声问了一句。 不管这件事是不是她做的,但是跟她一定脱不开关系! 小护士被他盯得头皮有些发麻,也不知他问这个做什么,下意识点了点头。 「老子还没找她算帐呢,她居然自己撞上来了!」向宇站起来,大踏步走到了小护士跟前,咬牙切齿道:「那个老女人现在在哪儿?」 看他这样子,过去肯定要打架。 林娜璐本想拦住他,但最后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她顾忌着两个孩子,按姚淑芬说的做了,结果被砍了一条胳膊;晚晚顾忌着贺总,按姚淑芬的做了,结果丢了一条命。 他们不去招惹姚淑芬,她就放过他们吗? 没有。 既然这样,还有什么拦着向宇的必要呢?
第四百二十六章 带我过去 小护士一看向宇就不是什么善茬,也不知该说不该说,一个劲儿地瞄陆言岑。 「告诉他吧。」陆言岑说道。 小护士这才哆哆嗦嗦说道:「就在楼下病房。」 「带我过去。」这次开口的是贺寒川,他也没等小护士的回答,径直走向了电梯。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起来不像向宇那么吓人,但小护士却本能地感到害怕。这下连询问陆言岑的意见也不敢了,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陆言岑看着几人离开,关上了病房门。 机会不多,他拿出手机,洋装看了眼信息,惊讶道:「向少奶奶,负责向总的主治医师告诉我,向总的手指动了一下,可能要醒了。」 「真的?」 这是这些天来,唯一的一个好消息了,林娜璐眼中燃起几分光亮。 陆言岑说道:「这种事情,自然没有开玩笑的道理,我先恭喜向少奶奶了。」 向建国可能要醒,这么大的事情,林娜璐肯定要过去,可是……她看了眼病床上的向晚,有些犹豫。 要是她离开了,晚晚就一个人了…… 「活人跟死人,还是活人重要一点。向少奶奶先过去吧,这边我替你看着,一会儿你再过来就好。」陆言岑说道。 理是这么个理,可一想到要让向晚一人孤零零地躺在这里,旁边一个家人都没有,林娜璐心里挺不是滋味。 「我还是给我老公打个电话吧,让他去看着我公公,我留在这里陪晚晚。」 林娜璐说着话,已经掏出了手机。 陆言岑现在要是再阻拦,就显得太刻意了,可要是不阻拦,他再想要拿尸体跟向晚换,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等等。」陆言岑喊住她。 林娜璐都已经翻到向宇的号码了,正要按下去,「怎么了,陆医生?」 「我不知道向少为什么听到姚女士的名字后,情绪会这么激动,但贺总好像对姚女士也没什么好感,她应该跟向小姐的死有点关系吧?」陆言岑说道。 林娜璐没有吭声,默认了。 「向少一看就是个急性子,他肯定无法这么轻易原谅跟向小姐死有关的人。你现在打电话,要是他迁怒到你身上就不好了。」陆言岑知道这个理由很牵强,但他一时半会,真的找不到其他理由。 「没事,他不是不讲理的人,谢谢陆医生提醒。」 林娜璐还坚持要给向宇打电话,陆言岑也不好再阻止,只能低着头皱眉,想其他办法。 不过不知是不是老天爷在帮他,她打过去电话后,病房里便响起了手机铃声——向宇把手机落在林娜璐这里了。 陆言岑心头微松了一口气,说道:「如果下去找向少,实在太耽误时间了。向少奶奶还是自己过去吧,我留在这里陪着向晚就可以。」 林娜璐还在犹豫,晚晚死的时候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如果她现在走了,再留下晚晚一个人,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 见此,陆言岑又临时添了一把火,「曾经出现过不少让人惋惜的情况:一部分植物人在醒来后,没有得到合适的外界刺激,重新陷入植物人状态,并且再没醒来。」 「向少奶奶还是赶紧过去吧,向总这次能有反应,就是个奇蹟。要是这次没有成功醒过来,下次再醒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当然,说句不好听的,也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听此,林娜璐不敢再耽搁,她咬牙看了病床上的向晚一眼,叮嘱了陆言岑几句,匆匆离开了。 陆言岑确认她离开后,才关上门,从里面锁住了。 他走到病床边,看着全身焦黑的向晚,心头涌上一股以前从未有过的心疼。似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他的心脏,难受,压抑。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觉得难受。 「他们都走了。」陆言岑说道。 向晚这才睁开眼睛,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眼皮拉扯带来的疼痛就已经让她疼得头髮发麻。 「你想好了吗?如果你这次要对外宣称死亡,我会用其他人的尸体代替你,死亡证明下来后,以后世界上就再没有向晚这个人。」 陆言岑不知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理解,但他尊重她的选择。 如果她还坚持,他会给她一个新身份,如果她后悔了,他现在就把事实告诉贺总他们。 麻醉剂的效用已经到时间了,向晚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是疼的。 她深唿吸一口气,即便用尽全身力气,声音依旧很轻,「嗯……」 如果她没死,姚淑芬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还不如她换个身份活下去,查出他们的目的,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陆言岑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打电话安排人送合适的尸体过来。 不说整个世界,就算b市,每天死亡的人也很多,死于火灾的人也有。有的人尊重遗体,有的人觉得遗体只是个物价。 陆言岑没用多少钱,就买来一具尸体,让两个人送了过来,放到了病床上,然后又让他们偷偷把向晚带到旁边的一个空病房里面。 怕被人发现,只能委屈向晚先蜷缩在一个大整理箱里面。 麻醉剂的药效已过,她还要蜷缩成这种姿势,全身上下没有那个地方是不疼的。 尤其手肘磕着肋骨下方,腰部肌肉也拉扯到了伤口,她疼得眼底冒泪,但硬是咬牙忍了下来,一声没吭。 陆言岑最欣赏她身上的这股子坚韧,但现在却宁愿听她喊两声疼,或者抱怨几句。 把向晚安置好了以后,他才离开,就是担心林娜璐突然回去,看不到他,到时候会怀疑什么。 然而,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 他刚拉开向晚现在在的这个病房门,就看到林娜璐站在向晚之前待的那个病房门口,隔着七八米看着这边。 「抱歉,有个病人需要处理一下,我只能暂时离开几分钟。」陆言岑面色自然地说道。 他是医生,在这里工作,临时被叫去工作也正常,林娜璐没什么好责怪的。 只是,她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第四百二十七章 她看到了 「我刚刚看到两个人从晚晚病房里抬出去一个大整理箱,方面问一下,那里面装的什么吗?」 大整理箱是蓝色塑料的,透过阳光看,她总觉得那个模煳不清的黑色影子,看起来有点像是人形。 「没什么,就是一点医学废品。」陆言岑眼睑跳了一下,她这是看到什么,所以怀疑了? 林娜璐不太信,「好像医学废品大多是输液管输液瓶一类的东西,刚才那个大整理箱里面的东西好像挺沉的,我看那两个人搬得有些吃力。」 「平常医学废品是那些,有时候也有些机器被淘汰,当废品卖。」陆言岑完全没想到会被她看到这一幕,临时也找不到什么合理藉口。 「是吗?」他说的越多,林娜璐觉得逻辑间的漏洞越大,「可是我记得晚晚待的这间病房,好像也没那么大的废旧机器。而且……」 她指了下向晚现在待着的那间病房,「那间也是病房吧,里面能放废品?」 因为姚淑芬安排人假装保姆接近淘淘他们的事情,她现在警惕心很强,不敢轻易相信一个人。 陆言岑现在说的越多,错的越多。他要是再找个藉口,再被林娜璐拆穿,恐怕她会更加怀疑他做了什么。 「向少奶奶这意思是……怀疑我做了什么?」陆言岑问道。 林娜璐看着他,「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陆医生别想太多。 话是这么说,可她神色间尽是不信任。 「我大伯母总是叮嘱我多照顾着些向小姐,我认识她的这段时间也全都做到了,这些向少奶奶应该也看到了。」陆言岑说道。 林娜璐没说话,默认了。 刘婶、陆言岑,包括应院长,都对晚晚挺好的。 「所以向少奶奶觉得,向小姐都已经不在了,我能做什么不利于她或者你们的事情吗?」陆言岑问道。 确实不能。林娜璐没应声,有些尴尬。 陆言岑继续问道:「还是说,病房里属于向小姐或者向少奶奶的什么东西没了,觉得可能是我拿了?」 他故意问的咄咄逼人了些,还带了几分被误会时,应有的怒气。 林娜璐刚刚已经进过病房了,除了白色床单有些皱,病床上焦黑的尸体干净了些,根本没什么变化。 「……抱歉,我也是最近遇到的事情有些多了,神经有些过度紧绷。如果有什么冒犯到陆医生的地方,还请见谅。」林娜璐干巴巴地说道。 「最近向家的事情确实多了些,可以理解。」总算让她相信了,陆言岑高悬的心落回了原位,「不过也希望你可以理解,我不会做什么对向小姐不利的事情。」 至于瞒着所有人,这是向小姐的选择。 「刚才是我冒犯了。」林娜璐再次道歉。 这件事她本来就没错,陆言岑也不好一直揪着不放,以免被她发现什么异常。 他三言两语把这个话题带了过去,有意转移了话题,「你刚刚去见过向总了吗?他怎么样?」 他已经给主治医生那边通过信了,说向家这边接二连三出事,他们心理上有些承受不住,说向建国甦醒只是为了给他们点希望。 主治医生相信了,答应他会配合那么说,所以他也不担心,在这里会露馅。 林娜璐的目光黯了下去,「医生说只是手指头动了一下,有甦醒的可能,但这次没醒过来。」 「向总成为植物人也没多长时间,向少奶奶别太心急了,既然手指头动了,说不定哪天就醒过来了。」 陆言岑安慰了几句,跟林娜璐一起进了病房,若无其事地打量了病床上的人一眼。 这具尸体跟向晚一样黑乎乎的,根本看不出来本来样子,不过她体型跟向晚比起来,稍显胖了一些,个头上也略矮一些。 能找到最近烧死的尸体,而且这么快运来已经很不容易了,体型上自然也没那么容易匹配。 陆言岑作为医生,对患者体型这方面很敏感,他现在就担心,身旁的林娜璐会不会怀疑什么。 林娜璐向来心细又缜密,但她刚刚已经很直白地问过陆言岑了,要是现在再说些怀疑的话,那就真把人得罪透了。 可她又做不到不问,便委婉问道:「陆医生,你有没有觉得……晚晚好像跟刚刚不太一样?」 陆言岑心里咯噔了一下,下意识垂下眸子,敛去了眼底的神色,没有出声。 林娜璐分不清他这是心虚了,还是生气了,连忙解释了一句,「陆医生别误会,我就是觉得……晚晚的体型好像跟平时不太一样,随口问一句。」 她诚恳道歉,但紧紧盯着他,不放过他的每个神情变化跟小动作。 「人死以后,尸体会在一定范围内膨胀,看起来比平时胖一些,矮一些。」陆言岑没有抬头,眼神会泄露太多情绪。 林娜璐点了点头,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道:「尸体膨胀,看起来是比平时胖一些,那为什么还会觉得矮呢?」 陆医生确实没理由对晚晚的尸体做什么,但大概是女人的直觉,她总感觉中间有些地方不对劲。 「一样长的线,粗的那条看起来会短一些,这是视觉误差。」陆言岑压低了声音,面色也比平时看着冷一些,「似乎向少奶奶还在怀疑我?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另一个病房看看,看看里面有些什么?」 「真的抱歉,陆医生。」 林娜璐也自觉问得太过了,可要是不去看看,她心里就有个疙瘩过不去。 如果她私底下偷偷去看那个病房,被陆医生发现了,或者被其他医生护士看到,告诉陆医生了,到时候反倒会更尴尬。 还不如直接跟陆医生过去看看,要是里面确实没什么,她再郑重给陆医生道个歉。 她这么想的,也这么说了,就是想最大限度地争取陆言岑谅解。 陆言岑那么说,本就抱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想法,想要藉机打消她的疑虑,没想到她居然真的提出去那个病房看看,一点准备时间都没给他留。 他一时愣住了。
第四百二十八章 他咬牙不承认 要是被向少奶奶看见向晚,她一定会怀疑的,到时候向小姐的计划可就全都暴露了。 但现在要是拒绝,摆明了他心里有鬼。 真是进退维艰! 「陆医生?」见他半天不应声,林娜璐喊了一声,同时更加打定主意,要去那个病房看一趟。 事已至此,陆言岑也只能皱眉答应,「既然向少奶奶这么不放心,那就一起过去看一下吧。」 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向晚跟那具尸体都已经毁容了,单是从脸上面,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就算被看到了,他咬牙不承认,向少奶奶顶多是怀疑,也没办法确认。 两人各怀心思,朝向晚现在待着的那个病房走去。 到了病房门口,林娜璐推门就要进去,陆言岑拦住了。 「陆医生?」林娜璐扭头看他,愈发肯定自己直觉没错了,这中间肯定有什么猫腻。 陆言岑不大自然地避开她的视线,「如果向少奶奶进去,没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呢?」 「陆医生难不成知道我想在里面看到什么?」林娜璐抓住了他的语言漏洞,隐隐带着几分质问的味道。 陆言岑抬头看着她,淡淡道:「我也不清楚向少奶奶从哪儿来的这么大敌意,不过我从未做过对不起向小姐的事情。你三番两次质问,怀疑我,如果最后证明,我并没有做什么可疑的事情呢?」 「陆医生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我也只是好奇这个病房里到底有些什么,跟你过来看一下,满足下我的好奇心。如果让你心里不舒坦了,那我道歉,对不起。」 林娜璐铁了心要进去看,说完这句话后,也没给他再次阻拦的机会,直接把门推开了。 见此,陆言岑瞳孔皱缩,全身都紧紧绷在一起。 她应该看到了……吧? 「向……」他正要说病房里面刚好是一个重度烧伤的病人,就见林娜璐径直走了进去。 陆言岑到了嗓子口的话又咽了下去,跟着走了进去—— 病房里空荡荡的,床单上没有半分褶皱,根本不像是躺过人的样子,只有地上摆着一个大的蓝色整理箱。 ……人呢? 难道向晚躲在整理箱里面? 林娜璐也是这么想的,反正人都已经得罪了,她索性几步上前,把整理箱的盖子翻开了。 然而,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她又趴下身子,往床下看了看,还是没有人。 在她做这些的时候,陆言岑也跟着扫了眼病房,皱了皱眉。向晚刚刚还在,这会儿跑哪儿了?她身上的伤很严重,不能有大幅度活动…… 「对不起陆医生,是我太冒犯了。」林娜璐没找到自己想找的,本该失望的,却又觉得在意料之中。 晚晚已经不在了,难道陆医生会拿着她的尸体做什么? 是她异想天开了,总幻想着晚晚还在。 - 楼下病房,气氛剑拔弩张。 医生护士站在一旁,看看姚淑芬崔均,再看看贺寒川向宇,也不知到底该不该给崔均治疗。 「我再说一遍,现在立刻给他包扎,再把那个叫陆言岑的医生给我叫过来!」姚淑芬在外一向顾忌形象,但此时已经气得难以维持对外形象了。 贺寒川面上寒冰密布,「治可以啊,等治好了,我就把他的胳膊还有手全都废了,让他治都治不好。」 他声音里像是夹杂利器,刺得人骨头都是疼的。 「你敢?!」姚淑芬气得胸口大幅度起伏。 贺寒川连面色都没变一下,冷漠道:「你可以试试,看我敢不敢。」 姚淑芬脸色铁青地瞪了他一眼,扭头跟护士医生说道:「听到没有?现在立刻给我先生做治疗,不然你们也不用在这里干了!」 一个是息影影后,一个是大名鼎鼎的贺家新上任继承人,按理说,都应该偏向于听贺寒川的话。 可贺寒川十五岁时那场绑架案实在是太出名了,连贺老爷子都治不住这个老影后,得乖乖拿钱赎人。难道贺寒川一个小年轻,能比他爷爷更厉害? 医生偷偷瞄了贺寒川一眼,拿着医药箱,准备给崔均治疗。 「不准给他看!」向宇根本不知道这个崔均是谁,但既然是那个老妖婆要护着的人,他就见不得这个老男人好! 他双目赤红,看起来像是要拼命,医生被他这眼神吓到了,停下了动作。 「你觉得,我在说着玩,是么?」贺寒川淡漠地瞥了姚淑芬一眼,也没等她回答,直接拿起上个病人落下的水果刀,走到了崔均跟前。 见此,姚淑芬脸色都变了,「寒川,你要做什么?你别乱来!」 贺寒川根本没理会她,连句话都懒得回,他直接制住崔均。在病房内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把水果刀分别刺入了崔均胳膊还有双腿上。 鲜红的血液瞬间浸红了崔均的衣服,他蜷缩在地上,脸因失血过多,苍白如纸。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向宇在内,没有人想到他会这么……狠。 咣当! 水果刀落到地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所有人的心也跟着咣当颤了一下。 「治吧,别死了。」贺寒川神色淡淡,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像是说今天早上吃什么饭一般随便。 可病房内众人却觉得毛骨悚然,医生护士根本不敢反驳,连连点头,赶紧把崔均扶到病床上,给他止血。 姚淑芬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愤怒道:「你有什么就沖我来,沖他来算什……」 剩下一个字卡在喉咙,说不出来。 贺寒川已经走到了她跟前,右手紧紧掐着她的脖子,「一个一个来,急什么?」 他们害死了向晚,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脖子上的力气很大,像是要捏碎她的喉咙。姚淑芬从未离死亡这么近过,她用力掰着他的手,面色惨白。 「寒……寒川,你别……别乱来!」 他的力气太大了,她根本掰不开,说话的时候,喉咙紧得像是黏在一起,难受极了。 不过他越是这样,她越觉得她做的没错。 向晚活着,永远是他的弱点,只会拖他的后腿!
第四百二十九章 像是下一秒就要死一般 只有向晚死了,他未来的路才能走得更顺利! 「怎么算乱来?」贺寒川低头看着她,几乎贴在她脸上。 他掐着她喉咙的力气一点点增大,一字一句缓慢说道:「这样算乱来吗?」 「寒川,她是你奶奶,你再这样,会掐死她……她的……」崔均脖子跟四肢上都是鲜血,脸色难看地说道。 听此,贺寒川非但没松手,反而双手掐着姚淑芬的脖子,把她举了起来,「奶奶?她弄死我女人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她是我奶奶?嗯?」 他眸底尽是愤恨和杀意,眼底的血丝像是要化为血流出来。 姚淑芬严重缺氧,头脑中早已一片空白。她双脚使劲扑腾着,两手本能地去掰贺寒川的手。 难受! 像是下一秒就要死一般! 「难受吗?」贺寒川看着她翻白眼,嘴角扯出一抹悲恸的弧度,「你只是这样,就难受得受不了了?」 「那向晚呢?她全身都烧成那样了,当时有多疼,你们知道吗?她的痛苦要比你们多一百倍,一千倍!」 他只是看一眼向晚身上的伤口,就觉得疼得要命,根本无法想像她当时有多痛苦! 姚淑芬舌头不受控制地外伸,面上早已一片涨红,根本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她真的感觉自己就要死了…… 贺寒川无动于衷地看着这一幕,手上力气又大了几分。 害死向晚的人,都该死! 眼见快要闹出人命了,医生护士也顾不上害怕了,想要上前拽开他。但向宇根本不给他们这个机会,拎着一把椅子上前,把他们全都挥开了。 这个老妖婆害死了晚晚,就是被弄死也活该,大不了他到时候替贺寒川去坐牢! 「快住手!」 就在这时,有人勐地把门踹开了。 赵瑜急急躁躁地跟两个英俊的中年军人沖了进来,想要把贺寒川拽开。 如果真闹出人命,就不好解决了! 「寒川,松手!」赵家大儿子用力掰贺寒川,可他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仍旧紧紧掐着姚淑芬。 姚淑芬挣扎的幅度都很小了,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情况危急,赵家二儿子咬咬牙,一手刀砍在贺寒川脖子上。 他从军多年,力气很大,确认这样的力度可以打晕一个成年男人。但贺寒川只是身体晃了两下,松开了姚淑芬。 姚淑芬双手捂着脖子,剧烈咳嗽着,像是下一秒就要背过气。 她从未有一刻觉得,能够唿吸是一件如此美好的事情。 贺寒川缓缓转头,看着赶来阻止他的赵瑜,还有他两个舅舅,神色淡漠到了极点,「给我一个阻止我的理由。」 脖子上很疼,头有些晕,像是要倒下去,可身体本能却让他维持着站立的姿势。 「寒川,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你做其他的事情,我们绝不插手,但你绝对不能闹出人命。」赵瑜确定姚淑芬没事后,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一想到姚淑芬害死了向晚,她又有些遗憾前者没有死去。 「理解?」贺寒川说道:「您知道向晚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她是我的天,现在,我的天塌了!」 当确定向晚死的那一刻,他的整个世界都是黑的。 没人能够理解那种感觉。 他恨不得立刻去陪自己的女人孩子死去,却又无法容忍那些害死他们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 她所承受过的痛苦,他一定要千百倍还给害死她的人,然后他才能安稳离开,去另一个世界跟她还有孩子团聚。 赵瑜喉咙哽了一下,有些不忍,可还是劝说道:「一命还一命,你要是真弄死了姚女士跟崔先生,你也会被判死刑。如果晚晚还活着,她肯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可她已经……死了。」贺寒川眸底翻涌着惊涛骇浪,「您见过她尸体吗?」 他舔了下干涩的唇瓣,声音沙哑,「她身上连一块好的皮肤也没有了,如果不是做dna鑑定,根本就不知道那是她。」 赵瑜只知道向晚不在了,但具体怎么回事,根本不知道。听此,她直接愣住了。 这……晚晚当时到底该有多痛苦? 贺寒川没再看她,转身一步步走向姚淑芬,声音冰冷刺骨,「向晚跟我的孩子到底有哪一点对不住您,您要处心积虑得弄死他们?嗯?」 姚淑芬这会儿是真的怕了,双手撑在地上,不断后退,「寒川,你听我……我解释。」 「向晚从我那离开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这一点我家里的佣人都可以作证,她是路上出的事情,你就算心里有怒气,也该去找那个害死向晚的人,不该迁怒到我身上。」 她怕了这样的贺寒川,但并不认为自己有错。她做的这些事情都是为了他好,迟早有一天,他会明白这一点的。 就算不明白也没问题,她自己知道,她做的这些事情都是为了他好就行了! 「先找人劝说于阿姨不要做治疗,然后利用向晚的侄子侄女威胁林娜璐,让她把这一切都栽赃到我身上,想办法分开我跟向晚。」 「事情失败,您安排人假装保镖跟在向晚身边,用我跟贺氏集团要挟她,让她按您的计划行事。」 「现在您说,向晚的死跟您没关系,您觉得我相信吗?」 她真觉得他会信她的鬼话? 赵瑜根本不知道中间还有这么一出,听得眉头紧皱。寒川十五岁的时候被亲奶奶绑架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被亲奶奶设计了这么一个连环陷阱? 姚淑芬退无可退,后背紧贴着墙壁停下了身子,仰头看着贺寒川,面色惨白。 「您这一辈子,最在乎的就是这张脸吧?要是花了,您会不会觉得难过?」贺寒川蹲下身子,捡起了地上还染着血迹的水果刀。 他直起腰,逆光中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水果刀锋利的刀芒,还有从刀上淌下来的鲜血。 血腥,恐怖。 姚淑芬全身如置冰窖,四肢一片冰凉,「寒……寒川,你要做什么?我可是你血缘上的亲奶奶!」 贺寒川连话都懒得回,蹲下身子,牢牢捏住了她的下巴。
第四百三十章 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赵瑜!」姚淑芬想要跟赵瑜求助,可连扭头都不能扭,「你们赵家可都是军队上的,就这么看着寒川犯罪吗?」 赵瑜淡淡瞥了她一眼,如果不是忌惮她背后的那个人,就是寒川弄死她,她也绝对不会插手。 「您说什么?我跟我哥哥们什么都没看到。」 只要寒川不弄出来人命,她绝对不会插手,她能为晚晚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贺寒川连片刻的犹豫都没有,手中的水果刀直接扎入了姚淑芬的脸,她疼得大叫了一声,想要挣开。 但他的手稳如磐石,动都没动一下,水果刀在她脸上很快刻出恶人两个字。 这一幕实在太过血腥,医生护士们都低下头不敢看。他们平时面对的血腥画面也不少,但那是手术,跟贺寒川现在做的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他们敢拿着手术刀切除病人病变的肾脏,但绝对没胆子用刀子,刺入一个普通人的身体。 向宇平时没少打架斗殴,但也从来没有这么暴力过。 不过他只是愣了一下,就反应过来了,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说不出的畅快。 「闭嘴,吵得心烦!」向宇一脚踹在姚淑芬的身上,然后蹲下身子,「贺寒川,我抓着,你好好刻,再把她脸上刻一只乌龟!」 最后让这王八玩意儿以后都没脸出门,省得祸害别人! 贺寒川没理会他,姚淑芬挣扎,他便踩住她作乱的胳膊,继续在她脸上刻字。 姚淑芬脸上没多大一会儿便尽是纵横交错的血痕,她疼得额头冷汗都出来了,可身体上的疼痛根本比不上心中的疼痛。 这么多伤口,要多久才能把疤痕消掉? 如果消不了,她这辈子都不用见人了! 「寒川,你疯了吗?那些都是向晚骗你的,她怀疑你害死了她妈,才偷了你们公司的项目文件,想要报復……唔!」 向宇听不下去,脱下一只鞋子,堵住了她的嘴,「你他么给老子闭嘴!害死了晚晚,居然还想要污衊她!」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病房门砰地一声被人踹开了,一队军人还有十几个特警沖了进来。 这些人明显是姚淑芬那边的人,他们进来后,直接把贺寒川他们包围了起来。 「所有人立刻停下手中动作,举起手来!」 赵瑜看到几个熟面孔时,脸色当即变了。来的人是赵家政敌,现在寒川当众行兇,他们赵家人却不管,这些人一定会紧抓着这件事不放的。 果然,为首的人扫了一眼赵家兄弟俩,正色道:「贺寒川当众行兇,你们非但不制止,还助纣为虐。」 「麻烦两位跟我回去,接受军事法庭调查吧,我有理由怀疑,你们赵家以权谋私、仗势欺人,发展黑势力。」 这件事被他们亲眼看到,赵家兄弟俩现在强行解释,只会多添麻烦。他们对视一眼没出声,只是配合地点了下头,把两手举了起来。 可贺寒川就跟没听到一样,继续在姚淑芬脸上刻字,向宇也没动,死死按着姚淑芬。 王中将给属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制服贺寒川跟向宇。 可这些人只是往前走了一步,贺寒川便头也不抬地说道:「再往前,我弄死她。」 声音很平淡,但谁也不敢把这当做玩笑话。 赵瑜本想让贺寒川停下手头动作,以免被人抓到的把柄更多,但想到向晚的死,她到了嘴边的话,又全都咽了下去。 军人们面面相觑,最后齐齐看向王中将。 因为赵家的原因,王中将跟贺寒川也打过几次交道,但都没有讨到好。他有些忌惮地瞥了贺寒川一眼,才示意属下们停下动作,以免激怒贺寒川。 贺寒川在姚淑芬额头上刻下黑心肝三个字,才松开她,站起来,拿着染血的刀子,冷漠地看着面前的军人们。 他像是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目光刺得人骨头疼,如同刀子般,一下下剜着人紧贴着骨头的那层肉。 军人们被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咣当! 水果刀掉落在地上的瞬间,所有人的心也跟着咯噔了一下。 「你跟他们通风报信的?」贺寒川转身,扫了眼病床上满身是血,但手里还拿着手机的崔均。 崔均被他看得后背发凉,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下意识把手机扔到了一旁。 「就该把你的手废了才好。」贺寒川冷眼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明知道这里的军人跟特警会保护他,但崔均身子还是往后退了好几下,直到他身体一半悬空,快要掉下床的时候才停下。 「别废话了,赶紧走!」一个小年轻而已,用不着害怕!王中将压了压心中的惧意,指挥几个下属去押贺寒川跟向宇。 在几个军人快碰到向宇的时候,贺寒川面无表情道:「事情是我做的,跟他没有关系。」 「你说没有关系就没有关系?刚刚他按着姚女士,这是我亲眼看到的!」王中将已经不满贺寒川很久了。 他在他手里吃过好几次亏! 「我逼他的。」贺寒川说道。 向宇是向晚最在乎的人,他没保护好她,但绝不会再让她在乎的人出事! 「他是自愿的,还是被逼的,难道我看不出来?」都已经是一个跟人体实验还有黑势力有牵扯的嫌疑犯了,贺寒川哪儿来的底气这么嚣张? 向宇刚刚既然敢那么做,就没带怕的。他也不想让贺寒川受他牵累,正想开口说话,却被贺寒川抢先了。 「要么听我的,带走我一个;要么我弄死姚淑芬跟崔均,然后再和你们走,你自己选。」 被一个差不多跟自己儿子同龄的人威胁,王中将脸色很难看,「你威胁我?」 「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贺寒川脚尖一挑,便把地上的水果刀带到了手里,淡漠地看着王中将。 王中将看了眼尽是血迹的刀,又瞥了眼向宇,咬牙说道:「好,你喜欢强出头,我成全你!来人,扔了他手里的刀,把他跟他两个舅舅带走!」 说完,他沖向宇重重哼了一声,第一个走了出去。
第四百三十一章 在哪儿见过 几个军人还有特警带着贺寒川跟赵家两个兄弟,跟在他的身后。 「贺寒川,你——」向宇喊了一声,想要追上去,但是被赵瑜拦住了,「别追了,阿宇。」 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很快便消失在向宇的视线中。 向宇万万没想到贺寒川会在这种关头护着他,他又急又气又担忧,「伯母,贺寒川就这么被人带走了,您也不管管?」 不管是贺家,还是赵家,都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 伯母既是贺家人,又是赵家人,没道理受这种窝囊气! 赵瑜揉了揉眉心,瞥了眼正在包扎伤口的姚淑芬,没有多说,而是岔开了话题,「晚晚在哪儿,我想去看看她。」 她真没想到,晚晚会被卷到贺家、赵家还有其他人的恩怨之间,命丧黄泉。 若是早知道结果如此,或许当初,她不该帮着晚晚追寒川。那样的话,晚晚是不是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境地? - 「向少奶奶道歉,我不接受也是可以的吧?」陆言岑皱着眉头说道。 林娜璐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刚刚是我太冒失了,问话做事都过于唐突,陆医生生气也无可厚非。不过不管你是否原谅,我还是得跟你道歉,说声对不起。」 她九十度鞠躬,郑重道:「对不起,陆医生。还有,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晚晚的照顾,真的很谢谢你。」 「道完歉了?」陆言岑讥讽道:「那向少奶奶可以走了。」 他能理解她的心情,也理解她为什么会怀疑他,但他现在需要找个合理的藉口留下来。 而且被『误会』,他现在生气才是正常人的反应。如果他一点都不生气,那才显得这件事蹊跷。 林娜璐两手讪讪地绞在一起,有些无措,想要道歉,但想说的话也就那几句,翻来覆去地说,也没什么意思。 「向少奶奶不走,该不是还想让我帮忙看向晚的尸体吧?」陆言岑嗤了一声,「我大伯母叮嘱我好好照顾向小姐不假,可我都被向少奶奶这么误会了,断没有继续看护向小姐尸体的道理。」 林娜璐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刚才都是我的错,我再跟陆医生郑重道个歉。那我……先走了。」 她刚才那么质问陆医生,现在不管怎么解释道歉,对方心里肯定有疙瘩。 只能过段时间,再上门道歉了。 陆言岑没有说话,只是开门,淡漠地示意她离开。 林娜璐再次沖他鞠了个躬,才转身离开。 不管陆医生现在怎么想吧,她也不能在这里耗着了,晚晚就一个人,她得去陪她…… 陆言岑站在门口,看着她进了『向晚』在的那间病房后,才进了病房,把门关上了。 「向小姐?」他扫视了病房一圈,压着声音喊了一句。 她身上那么重的伤,不可能出了病房。 哒哒! 床头摆放着的小柜子里发出很小的敲击声。 陆言岑赶紧走过去,把柜子门打开了。 小柜子也就半米高,成年人蜷缩在里面,会挤得满满当当的。 而此刻,向晚艰难地蜷缩在里面,有血液和淡黄色的脓水顺着她焦黑的皮肤渗出来,看着噁心,闻着也很噁心。 可陆言岑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第一个念头不是噁心,而是心疼。 伤口崩裂成这样,她该有多疼? 他单膝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向晚抱出来,放到了病床上。他的动作已经很小心了,可向晚还是疼得额头冒汗,身体止不住颤抖。 「你现在这里待着,我去拿医药箱。」陆言岑站了起来,她伤口都成这样了,必须赶紧处理。 「不……用……」向晚每说一个字,都会拉扯到脸上的伤口,疼痛入骨。 可她必须拦住他,她嫂子是一个很细心的人,如果陆医生现在去拿医药箱,万一被她嫂子看到了,她嫂子一定会顺藤摸瓜,发现她没死这件事。 陆言岑停下脚步,眉头微皱,「可你的伤口必须尽快处理。」 她身上的麻醉剂止疼剂效果应该早就过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正在承受怎样的痛苦。 「我……能……撑会儿……」向晚艰难地说出一句话,紧咬牙硬撑着。 对上她眼底的乞求,陆言岑眉头皱得更紧了些,「你的伤很严重,这样硬撑也不是办法。」 向晚疼得实在说不出话了,只是努力沖他摇了摇头。 她还能撑一会儿,不能被嫂子发现她还活着的事情。 倒不是怕嫂子嘴不严实,出去乱说,而是姚淑芬那群人无孔不入,一直监视着他们。 若是被嫂子发现她没死,态度肯定跟她死了不一样,到时候姚淑芬他们肯定会发现异常。 要是姚淑芬他们知道她还活着,肯定会想办法再来害她的,她的计划也不能顺利实行! 陆言岑低头看着她,几番犹豫,还是说道:「向小姐,你再这样下去,很有可能会严重感染。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但我作为一个医生,不能看着你送死。」 他说完,直接大步出了病房。 值得庆幸的是,林娜璐不在门口,他来迴路上都没有看到她。 只是向晚的情况很不好,陆言岑拎着医药箱匆匆赶回病房时,她已经紧闭着双眼,不省人事。 他试了试她额头上的温度,高烧,大概是感染引起的。对于严重烧伤的病人来说,要是不能及时给他们降温,处理感染情况,死亡率会很高。 陆言岑不擅长这方面,额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 他看了眼像是在做噩梦的向晚,犹豫了下,拿出手机,给陆母打了个电话。 「妈,我一个朋友严重烧伤,现在感染了,就在1206病房,您能不能调个人过来……全身烧伤,这会儿正在发高烧,嗯,好,我现在就给她量下体温,麻烦您那边也快点。」 陆母动作很快,三分钟后,她便和几个医生护士匆匆赶了过来。 「这是你哪个朋友?怎么突然烧成这样?」陆母看了眼病床上的向晚,分明烧得男女老少都分不清楚了,可她却总觉得有几分熟悉。 陆言岑怕说太多被她怀疑,又担心耽误治疗时间,干脆没理会她,而是跟几个医生护士说道:「麻烦几位了。」 「儿子,」陆母越看,越觉得向晚有些熟悉,「你这个朋友我以前见过吗?怎么总觉得好像见过?」
第四百三十二章 你先跟我出来一趟 陆言岑心里咯噔了一下,顿了一下,说道:「这是我在美国那边进修时,遇到的一个留学生,您以前没有见过她。」 「……我真的没见过?」陆母还是觉得这人看着眼熟,到底哪儿眼熟也说不上来,但她就是觉得以前见过这个人。 女人的直觉真是准的可怕。 陆言岑干咳一声,说道:「不管什么人,烧伤以后都是这个样子。就算她父母站这里,也未必能认得出她,更别说您了。」 「也对,我认识的人里面也没有烧……」陆母说到这里,突然停下了,皱眉看着陆言岑。 听说晚晚死的时候是这个样子,而现在小岑突然对这个严重烧伤的人这么上心,这些未免太巧合了些! 陆言岑对上她的目光,便知道她已经猜出了什么。 「小岑,你先跟我出来一趟。」陆母叮嘱几个医生护士好好救人,然后示意陆言岑跟她一起出去。 陆言岑跟在她身后,出门时,轻轻把门带上了。 陆母原本背对着他,听到声音后,她转身看着他,压低声音嘶吼道:「小岑,你是疯了吗?!」 她长长吐出一口气,「要是被贺总他们知道,向晚还活着,被你藏起来了,你有想过后果吗?」 没捅破那层窗户纸之前,陆言岑还有些忐忑,此刻说开了,他的心反而平静下来了。 「妈不说,我不说,贺总他们不会知道这件事。」 见他没有半分后悔的样子,陆母心急道:「那你给我一个这么做的理由!别告诉我……」 她意识到自己声音有些大,往下压了压,「别告诉我,你喜欢上晚晚了,正面抢不过贺总,就开始想这些馊主意!」 陆言岑前一秒还在他妈认真讨论事情,结果她突然来这么一句…… 「太后,您以后少看点都市言情剧。」陆言岑说道:「我这么做,是向小姐自己要求的,不是因为我……喜欢她,想要夺人所爱。」 后半句话,他哽了一下才说出来,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反正不大好受就是了。 听此,陆母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晚晚跟贺总两情相悦,就算你横插一脚,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江小姐那么聪明缜密的一个人,最后……」 陆言岑伸手,打断了她的话,「我不会做第三者的,这是底线,妈放宽心就好。」 他不想再谈这个问题。 「嗯。」陆母点头,瞥了一眼病房后,小声说道:「这次你帮晚晚,我没什么可说的,后面办理新身份什么的,需要帮忙也可以找我。」 「但是有一点,」她停下来,郑重地看着他,「这次要搞贺家的那位,我们都惹不起,你给晚晚办好新身份后,就要跟她保持距离。明白了吗?」 陆言岑垂眸看着她,没有出声。 「小岑?」陆母皱了皱眉。 陆言岑抬头看着她,「如果我跟向小姐的处境换一下,您觉得她应该帮我吗?」 向小姐把这件事託付给他,就是信任他,他不想辜负了这份信任。 陆母一滞,绕开这个话题,「你做这样的假设根本没有意义,你不是晚晚,她也不是你。你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她说出来后,才觉得沦落这个词用的过于微妙,「我没其他的意思,就是觉得,很少有人会像晚晚这样坎坷。」 「那您能保证您一辈子不遇到点困难?」陆言岑问道。 陆母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谁一辈子还没有个困难的时候?难道您希望您遇到困难的时候,所有朋友都离你远远的?」陆言岑说道。 当然不希望,可成年人的世界,向来是趋利避害。陆母也习惯了遇到事情时,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我做不到,也不会这么做。这件事您不用再劝我了,如果连累到您,我先说声抱歉,不过我会尽量不连累到您的。」陆言岑沖她鞠了个躬,没再多说,开门进去了。 陆母神色复杂地看着紧闭的门,重重嘆了口气。 - 贺寒川被带到了监狱,关在一个单间里面。 他环视了眼监狱光秃秃的墙壁,染着鲜血的手颤了颤,幽深的眸底染上了浓浓的悲恸。 以前向晚就在这种地方,待了整整两年! 「向晚……」 他手上染了鲜血,没有日夜地工作,终于爬到了最高位。 可现在向晚跟孩子都没了,他还要这些有什么用?! 砰! 贺寒川攥着拳头,勐地砸在墙上。血液顺着他的手背流下来,蜿蜒而行,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一般。 两年前送她进监狱时,他就发过誓,以后他一定不会给任何人威胁他的机会,可是…… 贺寒川痛苦地捂住脸,喉咙里发出压抑而艰难的嘶吼声。 他把事情都安排好了,只要再等一两个月,就可以抓住后面布局的那个人的。到时候,没有人能再威胁他们。 谁知道半路上却出了岔子! 如果他不答应向晚的计划,直接把那几个保镖赶走,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贺寒川双手捂着脸,额头抵在墙壁上,有些凉,却远远比不上心里的冷……他害了她,要不是他,她这辈子本该过得逍遥自在! 「向晚、向晚,向晚……」胸口闷得根本无法唿吸,他一下下用力撞着墙,只有身体上的疼痛,才能让他心里好受些。 那些人都是冲着他来的,为什么要让向晚去死? 外面的狱警听到动静,打开门,走了进来,见此,有些不知所措。 这个狼狈的萎靡的狠戾的男人,就是叱咤商场的贺寒川? 「滚出去!」贺寒川抬头,泪水混合着血水在他脸上蔓延,他眼底一片狠戾。 狱警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恍惚间有种即将被野兽咬断喉咙的错觉。他回过神后,连句话都没敢说,连滚带爬地出了单间,把门又锁上了。 贺寒川贴着墙壁坐在地上,他的血液是沸腾的,是热的,可墙壁却一片冰凉。冰与火交织,燥得他全身所有细胞都有些焦灼。 他真想几刀子捅死那些害死向晚的人,给她报仇,可这样太便宜他们了!
第四百三十三章 全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他捧在心尖尖上的女人,那么悽惨那么痛苦地死去,他们也该尝一下那样的痛苦!不,应该用千百倍的痛苦来奉还他们! 贺寒川双手抱着膝盖,目光空洞地看着窗外的阳光。 以前向晚在监狱的时候,是不是也喜欢这样看着外面的天空? ——也不对。 她应该没那样的时间,监狱里的那些犯人会没完没了地折磨她…… 而这些,全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贺寒川手握成拳,一下下用力捶打着心脏位置,只觉得血液都便黏稠了,正在渐渐停止流动,难受,压抑到了极点。 他说他爱她,可她承受的所有痛苦,都是因为他! 是不是……他不该在没处理好一切的时候,就把她强留在身边? 啪嗒。 这时,门响了一声。 进来的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一身军装,腰板笔直,看起来十分和蔼,让人觉得亲近。 「滚!」贺寒川连头都没有回,冷声说道。 周司令笑了几声,「小贺同志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是不是刚刚带你来的人,做什么惹你生气了?」 他说着话已经走到了贺寒川跟前,伸手去拍他的肩膀。 但几乎在他拍到贺寒川肩膀的同时,后者勐地拽住了他的手腕,一个过肩摔,把他摔到了地上。 周司令半点防备都没有,这下可是结结实实地被摔在了地上。贺寒川却没有罢休,蹲下身子,狠戾地锁住了他的喉咙。 周司令带来的两个警卫员见此,一左一右将贺寒川围在中间,手中的枪正对着他的脑袋,「放开司令!」 看贺寒川这样子,绝对是来真的,两个警卫员不敢有半分松懈,牢牢地盯着他。 周司令不以为意地沖他们摆了摆手,「你们两个把枪放下。」 贺寒川用的力气可不小,实实在在的掐着他的喉咙,他说这句话都有些费劲。 「可是……」 「没有可是,把枪放下,这是命令!」 周司令发令,两个警卫员只能把枪收起来,但还是紧紧盯着贺寒川。一旦他有什么动作,他们就第一时间冲上去。 「小贺同志,你这么做没问题,但你总得让我知道,为什么吧?」即便被贺寒川掐着脖子,周司令依旧宠辱不惊。 贺寒川冷着脸没说话,扬手就是一拳。 他跟周司令已经布置好了计划,只要再过一两个月,就可以把背后算计这一切的人逮出来。 这段时间,他们不方便联繫,免得被对方发现端倪。但是他再三叮嘱过周司令,一定要安排人看好向晚,以免她发生什么危险。 当时周司令答应的很快,可是—— 「您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 贺寒川双手紧攥着他的衣领,眸底一片赤红。 他恨周司令没有履行承诺,但更恨自己,他不该把关乎向晚安全的事情,交到另一个人手里! 「你说……向小姐?」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周司令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 贺寒川提着他的衣领把他拽了起来,两个警卫员想要过来,被周司令用眼神制止了。 「您说呢?」贺寒川咬牙切齿,「您当时答应我的事情,为什么不做到?」 周司令在这件事上也很愧疚,「对不起,在这件事上我确实应该道歉,但是当时……」 「你说对不起,她会活过来吗?」贺寒川冷声打断了他的话,面上尽是讥讽和痛苦。 说再多的对不起,能让他的向晚活过来吗?能让他的孩子活过来吗? 周司令确实理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有个警卫员忍不住说道:「我们当时有重要的任务要执行,哪儿有功夫一直给向晚当保镖?」 他刚开口的时候,司令员就心道坏了,想要打断他,已经来不及了。 「没时间是吗?」贺寒川冷笑一声,一脚把警卫员踹倒在地上,「我也没时间陪你们玩什么钓鱼计划,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他没再理会这些人,大步走了出去。 「自己回去领罚!」周司令黑着脸瞪了警卫员一眼,连忙去追贺寒川,「小贺同志,我们有话好好说,刚刚我的警卫员有冒犯的地方,我替他给你道歉。」 两人已经走到了监狱门口。 贺寒川停下脚步,嘲弄地看着他,「我就是直接弄死那些人,去坐牢,也不会再跟你合作!」 监狱门口已经停了一辆车,是李副总的。 贺寒川半分面子没给周司令,直接开门上车,让李副总启动了车子。 周司令看着车的背影在视线中消失,郁闷地嘆了口气。 计划马上就要成功了,怎么就出了这么个大岔子?这下子可麻烦了…… 「贺总,去哪儿?」车上,李副总问道。 贺寒川刚被抓,就给他发了简讯,让他开车在外面等着,很快就会出来了。 「竹贤庄。」声音清冷而疲惫。 这段路不太好走,几乎在贺寒川话音刚落的时候,车子颠簸了一下。他下意识伸手,把手贴在了副驾驶座后面,以免向晚撞到头。 但直到车子恢復平稳,他手上依旧空落落的。 他扭头看了眼,才想起向晚已经不在了……心也跟着空落落的。 「贺总,已经查到是谁做的了。」李副总从后视镜中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地说道。 贺寒川收回手,眼底怅然若失已经散去,寒芒一点点凝聚,「谁?」 「江清然小姐。」 刚好下了大雪,兇手没有处理脚印,警察顺藤摸瓜,很快就查出来这件事是江清然做的。 不过他觉得以江小姐的聪明程度,应该不至于这么快被查出来,倒有些像是……故意的。 贺寒川拳头一点点攥起,悔恨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当初就该弄死她,这样向晚就不会死了! 都怪他! 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可以保住向晚,可他竟然贪心地想要处理掉所有在背后阴他们的人,答应了她的计划…… 「贺总?」李副总等了半天没等到回话,他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就见平时遇到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人,此时眸底尽是血丝还有泪。
第四百三十四章 怕我欠你们钱? 李副总惊到了,小心翼翼道:「贺总,你没事……吧?」 「没事。」贺寒川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污迹,眸底一片惊涛骇浪。 江清然……呵! - 镜中的女人穿着一袭白色长款婚纱,五官清纯漂亮,身姿窈窕无双。单从五官跟外貌上讲,没有任何可挑剔的地方。 「眉笔给我。」江清然对右眉尾不是很满意,跟化妆师要过眉笔,浅浅勾出一个尖。 左右对称了,她弯了弯唇角,把眉笔还给化妆师,对他还有另外几人说道:「没你们的事情了,你们可以走了。」 化妆师跟其他几个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人问道:「那尾款……」 「怕我欠你们钱?」江清然今天心情好,没跟说话的人一般计较,「要是你们不放心,我现在就把钱打给你们。」 她拿出手机,当着他们的面转了帐,让他们走了。 然后,她拎着洁白的裙摆,走出化妆小隔间。 前面几个人还没走远,议论声顺着空气传到她的耳中—— 「你刚刚那么跟江清然说话,不想活了?」 「反正她现在不是江家大小姐了,还能把我怎么样?没什么好怕的!」 「也不能那么说,你看看她,那么精于算计。像你这种猪脑子,估计被人玩死了,还在给人数钱呢。」 「不是我说,她长得漂亮,家世又好,干嘛非得在贺寒川一个人身上吊死?要是我,绝对……」 「嘘,别说了。」 有人扭头,刚好看到了后面的江清然,赶紧阻止了同伴的话,一行人匆匆离开了。 江清然拳头一点点攥起,因过于用力,指尖甚至有些泛白。 她长长唿吸一口气。 今天是个好日子,她不跟他们一般计较。 江清然调整了下情绪,脸上重新挂上完美笑容,拎着裙摆,到了举办婚礼时要用的大厅。 红毯、气球、装饰品,还有大屏幕上播放的照片……过去那些年里,她为数不多地跟寒川哥的合照。 还有她付钱,让一些人录下来的祝福语。 她跟姚淑芬合作,得到的那些钱,全都砸到这场婚礼上了。 算算时间,寒川哥应该也查到她这个兇手了……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江清然已经说不清,她想要跟贺寒川结婚,到底是喜欢他,还是一种深刻到骨子里的执拗了。 不过没关系,不管哪样,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她笑了笑,拿出手机,给贺寒川打了个电话。她的号码已经被拉黑了,这是她新换的号码。 但是跟她预料的一样,他根本不接陌生电话。 江清然嘴角划过一抹苦涩,给媒体那边打了一个电话,「好了,你们可以把视频发出去了。」 挂了电话后,她再翻新闻,她的那个视频已经上了头条。 #昔日富家千金沦为杀人犯,江清然将何去何从# #豪门三角恋最终闹出人命,江清然因妒杀死向晚# #江清然自爆杀人案背后有惊天阴谋# 新闻下面全是哀悼向晚,可怜向晚,还有骂她跟江家的。她只是拧着眉看了几眼,就把新闻关了。 这件事闹得这么大,寒川哥一定能看到了。 他那么爱向晚,肯定想知道背后是谁密谋的,她只需要等他联繫她就好。 她的要求并不高,只要他来看她一眼,陪她走完婚礼流程。她就把她知道的,和姚淑芬有关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他。 嘟—— 嘟—— 手机震动声响起。 是贺寒川打来的。 江清然勾着唇笑了笑,一切都跟她预料的一样。 「你在哪儿?」贺寒川冰冷的声音从手机那端传来,带着刺骨的寒意。 江清然压下心底的苦涩,柔声道:「寒川哥,我从微信发定位给你,你来找我吧。到时候你问什么,我答什么,绝对不会有半分隐瞒。」 电话里能说的有限,要是她现在说让他陪她过一下婚礼流程,恐怕他会直接挂了电话。 等他过来再说也一样,她相信他会答应她的。 手机那端没回应,江清然温声说道:「我可以发誓,这次的事情是别人配合我做的,如果我说谎,不得好死。」 「你嘴里还有真话吗?」贺寒川冷笑着讥讽道。 「我对寒川哥,从来不说半分谎话。」江清然说道:「寒川哥难道不想知道,是谁指使我这么做的吗?」 那端停顿了半晌,然后冷声道:「定位给我发过来。」 跟她预料的一模一样,江清然笑了笑,「好,我一会儿就……」 她的话还没说完,对面就已经挂了。 江清然看着手机屏幕,已经说不清到底是苦涩、失望还是麻木了。以前她跟寒川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的时候,他还给她几分面子。 现在…… 她凄楚地扯了扯唇,收起了手机。 寒川哥一会儿大概会带警察或者其他人过来,然后把她送到监狱,不过……她在婚纱腰侧摸了一下,笑了笑,已经不重要了。 距离贺寒川过来还有一会儿,江清然想了想,还是给江戚峰打了个电话,「哥……」 她才刚开口,就被对面怒吼着打断了,「你害死了向晚?我怎么会有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妹妹?」 江清然听这话有些耳熟,因为她当年人为制造了那场车祸后,她哥哥也是这么说向晚的。 「两年前你诬陷向晚,两年后,你算计向氏集团,本就是你对不起向晚,你却不知悔改,居然还杀了她!江清然,你有心吗?!」 最后一句,江戚峰几乎是从嗓子里吼出来的,愤怒,悲恸,不可置信交杂在一起,根本分不清哪种情绪更多些。 「哥,」江清然眼底蒙上一层水光,身体控制不住颤抖,「在你看来,向晚比你一母同胞的妹妹重要,是吗?」 寒川哥偏心向晚也就算了,为什么她哥哥也要偏心向晚? 「不是你跟她谁重要,清然,你杀人了!你现在还能分得清十分对错吗?」他都已经快不认识这个妹妹了! 江清然扯了扯唇,眸中水光顺着脸颊流下。
第四百三十五章 我知道我杀人了,哥 这个时候,她倒是有些想要向宇那样的傻哥哥了,最起码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会护着自己妹妹。 「我知道我杀人了,哥。」江清然擦了下眼角的泪,声音跟以往一样温柔,「……再见,哥。」 江戚峰还想说些什么,她没听,也没心情听了,直接挂断了电话。取出手机卡,折成两瓣,随手扔到了地上。 她手中拿着捧花,直直地看着大厅入口,脑中像是思绪万千,又像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 直到半个多小时后,有十多个警察从大厅入口沖了进来。 江清然早就预料到了这些,没有半分惊讶,只是看着他们的身后,等着贺寒川出来。 警察们没想到她会穿着婚礼,在婚礼现场等待,愣了一下后,把她包围了起来。 「寒川哥呢?」江清然无视那些拿枪对着她的人,仍旧直直地看向大厅入口。 可那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怎么会…… 连送她去监狱前的最后一面,寒川哥也不见她吗? 就算他不想见她,难道他就不想知道到底是谁想要害向晚吗? 没有人回应她,当头的警察队长给属下们使了个眼色,几个人立刻上前,想要制服她。 「都别动!」江清然苦笑一声,从婚纱腰间掏出一个大拇指大小的刀片,放在自己的喉咙口。 她对自己下手也很狠,刀片划破肌肤,鲜艷的红色血液瞬间染红了洁白的婚纱。白与红的交织,触目惊心,又美得惊人。 队长只能跟其他人说道:「都别乱动!」 又看向江清然,「我劝你放下手中的刀片,束手就擒,你手上有两条人命,走不了的!」 走? 江清然压根没想过走,这种每天过街老鼠一般的生活,她早就不想过下去了! 而且以寒川哥的性格,把她送进监狱后,她也只会活得生不如死。与其那样,倒不如她给自己一个痛快! 她本想跟寒川哥走完婚礼的流程后,在他面前自杀,让他永远忘不了她。 却没想过,他竟然连最后一面都不肯见她! 「我问你,是寒川哥告诉你们,我在这里的吗?」江清然笑看着警察队长,眼中却有泪水在打转。 在看到他点头的那一刻,泪水再也止不住,肆意横流。 她真的不明白,她喜欢寒川哥,就去争取,这有错吗? 呵,现在想想,她这辈子活得真是失败。若有来生,只求不再遇到寒川哥,一辈子无爱,总好过这辈子的单相思! 江清然手上力气勐地加大,刀片刺入喉咙。 汩汩鲜血顺着脖颈流下,把整个婚纱都染成了红色。 倒下的那一刻,她看着天花板,嘴边勾勒出一抹释然的笑容。 她的事业没了,爱情没了,亲情也没了……她彻彻底底输给了向晚。 这糟糕又疲惫的人生,总算要结束了…… 大厅外。 贺寒川冷漠地看着这一幕,吩咐身旁的医生护士,「救活她。」 「……好的。」为首的医生愣了一下,才答应。 贺总一开始让他们来这里准备救人的时候,他们还觉得有些奇怪,这里根本没有什么伤患。 现在看来,他早就预料到江清然要自杀了。 既然要救活,为什么不直接阻止她自杀? 医生想不明白,也不敢多问,连忙带着其他几人一起进去救人了。 贺寒川没进去,也没离开,他走到走廊窗户边,点燃了一根烟。 尼古丁的味道刺激着神经,恍惚间透过裊裊的烟雾,似是又看到向晚的脸。 当初她被自己跟江清然逼到想自杀,却又自杀不成功时的绝望,那种从身体到灵魂的双重煎熬,等江清然抢救成功后,大概就能体会到了。 贺寒川伸手,想要摸下向晚的脸,手却摸了个空,只有菸头在手上烫了一下,有些疼,却远远比不上心里的疼痛。 向晚…… 怎么她才离开一天,他就已经觉得大半辈子没见过她了…… 「挑断她的手筋脚筋,把她扔到监狱里,只要不死,怎样都可以。」贺寒川拿着手机,眸底森寒,声音没有半分起伏。 江清然让向晚受的罪,他要让她百倍偿之! 「贺总,江清然现在要去抢救,我们也得跟着去,您是一起去,还是怎样?」警察队长跟在医生护士的后面,走到贺寒川跟前问道。 贺寒川缓缓吐出一口烟,「不去。」 他怕他一见到她,会忍不住想要弄死她,那就太便宜她了! 「好的。」他不去,警察队长他们压力也小点,答应一声就离开了。 等他们都走后,贺寒川抽完烟,下楼上了车。 「江小姐的事情,处理好了?」贺寒川有专用司机,李副总完全可以叫司机过来。但他觉得,贺寒川现在状态不太对,还是跟着点比较好。 贺寒川低声应了一声,便没再说话了,只是跟以前的向晚一样,默默看着窗外。 「贺总,集团里面现在主事的是您,有几份文件还需要您签名。我已经拿过来了,就在公文包里面,您看一下吧。」 李副总知道这时候说工作上的事情不太合适,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也实在没办法。 贺寒川连头都没有扭一下,也没有吭声,依旧看着窗外。 外面景物飞逝而过,以前向晚看着这些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呢? 「贺总,那几份文……」李副总再次小心翼翼开口,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那些你们自己看着就行,不用再跟我说了。」 向晚还有他们的孩子已经不在了,他就是再努力,拥有再多,又有什么用? 谁愿意争,就让他们拿去吧。 等他查清楚谁在背后整他跟向晚,给向晚报完仇,他也会跟着她一起离开。 李副总认识他多年,一见他这样子,就知道说再多也没用了。 他重重嘆了口气,真的难以想像,贺总会为了一个女人变成这……所有认识贺寒川的人都以为,他没有心。 「那现在去哪儿?您还没吃饭,要不要去饭店吃点东西?」李副总问道。 「不用,回竹贤庄。」 他想回去收拾一下,再去见向晚,他想用最好的状态,送她离开。
第四百三十六章 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医院。 姚淑芬跟崔均住同一间病房,她还好,只是脖子上留了个手指印。崔均全身都是伤,四肢还有脖子上缠满了绷带。 「之前不是说的等向晚跟寒川闹翻了以后,再把保镖撤回来,任她自生自灭吗?你怎么临时又改主意了」崔均一说话,嗓子都是疼的。 姚淑芬瞥了他一眼,「夜长梦多。而且我的直觉也没出错,向晚确实把事情都告诉寒川了,要是按照一开始的计划走,根本不能成功。」 她不觉得让江清然弄死向晚有什么后悔的,唯一遗憾的,就是江清然这次办事不太利索,被人这么快就查到了。 「可是……」崔均为难道:「他都说了,不要动向晚,以免引起寒川的牴触心理。你这样做,寒川对你不满意,他对你也不满意。」 姚淑芬不以为意,「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寒川过段时间就忘了。」 寒川他爸当年非林家那个丫头不娶,还闹什么绝食、自杀,后来不还是乖乖娶了赵瑜,在外面还有那么多女人? 爱情这种东西是最靠不住的。 寒川这段时间被向晚迷得团团转,甚至当初为了她,连贺氏集团的股份都不要了。等他以后想起来,一定会觉得自己愚蠢。 她活了几十年,见过的也多了,等以后,寒川只会感谢她,而不是恨她。 「可是……」崔均正想说些什么,手机震动声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面上带着几分忌惮,「是他打来的,应该是想说这次的事情。」 崔淑芬皱了皱眉,拿起手机,接通电话时,已经换上了一副笑脸,「您怎么亲自打电话给我?真是受宠若惊啊。」 「我再不给你打电话,恐怕你连我是谁都忘了!」手机那端响起一道愤怒的男声。 姚淑芬,「您这个笑话可不好笑,我姚淑芬就是失忆了,忘了自己叫什么,也绝对记得您的名字。」 「少给我来这套虚的!你为什么不按计划行事?!姚淑芬,我下午刚警告你,不许动向晚,你晚上就让人把她给杀了,你还把不把我放在眼里?」那边都是吼出来的。 姚淑芬面色有些难看,说话时却仍旧带着几分刻意的讨好,「您误会了,我当时那么做,也是逼不得已,不是不听您的话。」 男人冷笑一声,没说话。 「向晚把我让她做的事情,都告诉寒川了,我也是怕他顺藤摸瓜找到我们,才临时决定做掉向晚的。」姚淑芬说道。 寒川未来的路还有很长,可他现在为了向晚都没有理智了,她不可能把这么个祸害留在他身边。 那边愣了一下,才出声,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惶恐,「向晚都告诉贺寒川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您别慌,向晚也只以为我想要拆散她跟寒川,没有想更多的。而且动手的是江清然,她会把罪责都揽下,不会牵扯到我们身上。」姚淑芬说道。 听此,男人的愤怒少了几分,郑重道:「就算查不到我头上,贺寒川现在也会责怪你,你还怎么把公司里面插人?」 「这些事包在我身上,您就放心吧。这段时间,至少在向晚丧事之前,寒川不会处理公司的事情。几天时间,够我做事了。」姚淑芬说道。 男人这才放下心来,但在挂电话之前,他又再三交代,让她按计划行事,不要乱来。 姚淑芬连声答应了。 等她挂了电话后,崔均犹豫道:「你真确定要这么做?」 「我们现在还有退路吗?」他们在崩塌的石桥上奔跑,只能前行,不能后退。 崔均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我们这么多年了,你说什么都不用着遮掩。」姚淑芬拉开他的手,轻轻拍了几下。 崔均这才说道:「你说你是为了寒川好,可你要真这么做了,如果查出来,那真的是把寒川往火炕里推。」 他这话说得姚淑芬有些不高兴,她松开他的手,「有那个人在,不会查出来的。而且我不这么做,谁帮忙处理贺氏集团跟人体实验有关的事情?」 「……都听你的。」崔均本来想说,就是他们揭发的人体实验的事情,但见她已经不高兴了,就没有再说。 「这就对了。」姚淑芬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 「况且我们一开始选的是江氏集团跟向氏集团,但江氏集团被他们玩垮了,向氏集团临时跟封家搭上了边,动也不合适。只能说,这是老天爷的意思。」 - 竹贤庄。 两人没在这里住太长时间,可衣架上挂着向晚的大衣,沙发旁边茶几上放着的暖手宝,浴室里放着的女士护肤品…… 到处都有向晚生活过的痕迹,好像她的离开,只是一场噩梦。 贺寒川努力忽视那些她用的东西,想要刻意忘记她离开的事实。 可走到衣物间,看到那一排女士衣服,还有男宝宝女宝宝穿的衣服时,痛苦还是瞬间席捲了他的心。 她死了…… 和他们的孩子一起死了…… 贺寒川面色苍白地扶着墙站稳,突然不想去医院了。 至少不见到向晚尸体时,他还可以自欺欺人,告诉自己,她没有离开。 可是,他现在不去见她,以后就只能在梦里见她了…… 贺寒川颤抖着深唿吸了一口气,走到衣柜旁,手指颤抖地拿起两年前订婚时,向晚给他挑选的那套礼服。 「贺寒川,你穿白色衬衣黑西装很好看,我好像还没见过你穿其他颜色呢。嗯,就这套吧,宝石蓝色的,这种骚气的颜色,不知道你穿上什么样子。」 她爱上了他,他却害得她丢了那份童真,受了那么多苦,现在还害得她跟孩子丢了命! 贺寒川抱着衣服靠在墙上,双目空洞而无神,压抑得几乎无法唿吸。 可向晚还躺在医院呢,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珉珉唇,换好衣服,刮好鬍子,又做了下头髮,出了别墅,准备开车去医院。 「您先回去吧,开旁边那辆车。」贺寒川把另一辆车车钥匙扔给了李副总,然后坐到了宾利驾驶位。 她只坐过他这辆车,因为她喜欢这个车型。 他想最后用这辆车去送她。
第四百三十七章 我想单独跟她待会儿 贺寒川现在这样子,实在让人放心不了。 「我也没什么事,不急着回去,先送你到医院,再回去也行。」李副总站在车旁说道。 「不用。」 贺寒川没再给他阻拦的机会,关上车门,启动车子便离开了。 李副总实在放心不下,拿着车钥匙上了旁边那辆车,紧紧跟在他后面。这样路上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也能及时帮上忙。 他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跟踪,贺寒川很快便发现了,也没有阻拦。 到了医院门口,贺寒川下车,对后面的李副总说道:「我想单独跟她待会儿。」 「好。」李副总识趣地没跟上去,但也没离开。他重新坐回车里,点了两份外卖,这都快整整一天了,他们俩可都是滴水未进,他已经受不了了。 贺寒川到病房的时候,林娜璐、向宇还有赵瑜都在,只是谁都没出声,病房里安静得可怕。 见他进来,向宇掀起眼皮,闷闷地说道:「之前在老妖婆那里的事情,谢谢你了。」 要不是姓贺的,他大概也会被带走,说不定都得等晚晚火化了,才能从监狱里出来。 贺寒川没理会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病床上的尸体,「向晚的尸体,有人动过吗?」 床上这具尸体,跟向晚相比胖了一些,矮了一些。 「陆医生说,人死了以后,尸体会膨胀一些,从视觉上来看,会比平时显得矮些。」林娜璐也在医院待很久了,除了喝杯水以外,没睡觉,没吃饭,现在精神看起来不大好。 贺寒川抿了抿唇,眸底划过一丝痛苦跟落寞。 是啊,向晚已经不在了,他还在痴心妄想什么? 难道还妄想她的尸体会復活吗? 赵瑜看他这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寒川,病房里的温度不适合储存尸体,还是得放到殡仪馆。你要是真的心疼晚晚,就让她的尸身也少受点罪吧。」 贺寒川何尝不知道这些? 只是一想到火化向晚的尸体后,她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只剩下一捧骨灰,他就觉得像是被人千刀万剐一般,疼痛难忍。 向宇疼向晚这个妹妹疼了二十年,也受不了她的死,可是,「贺寒川,我妹那么喜欢你,肯定不想让你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而且病房里的温度实在太高了,没……」 他说到一半就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了,嗓子里像是卡了无数根鱼刺,又疼又难受。 「……直接火化了吧。」只是一句话而已,贺寒川却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看她这样子,他有些受不了。 他实在无法想像,她死亡时,到底有多么痛苦。 向宇沉默了一会儿,咬牙说道:「好!」 「在送她去火化之前,能不能让我跟她再单独待一会儿?」贺寒川像是看着向宇,可那样空洞无神的目光,又像是什么都没看。 赵瑜拿着纸巾擦了几次脸,红着眼睛先出去了。 向宇深深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焦黑尸体,大手在脸上抹了一下,拉着林娜璐往门口走。 只是还没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一道重物倒地声。 他回头一看,就见贺寒川脸朝下,直直地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 初春,天还有些凉,却已经有很多女生穿上了长裙。 贺寒川早上一出门,不出预料地在门口又见到了向晚。 她穿了件浅粉色波点长裙,背对着他站着,又是跺脚转圈,又是搓手,嘴里还小声嘟囔着。 「卧槽,冷死了,她们平常穿成这样不冷吗?贺寒川怎么还不出来,冻……」 她转圈转到正好面对他,抱怨声戛然而止,皱在一起的五官也瞬间舒展开了,明媚而娇艷,「贺寒川!」 贺寒川目光在她冻红的鼻尖上顿了一下,淡淡嗯了一声,走到车前,开门坐了进去。 下一秒,另一侧的车门打开,向晚风风火火地钻了进来,「我家车又坏了,蹭你的车去学校,不介意吧?」 贺寒川偏头看了她一眼,没理会她,只是跟司机说道:「王叔,暖气开大些。」 王叔应了一声,启动车子后,把暖气调的很大。 「贺寒川,你穿的也不薄,开这么大暖气,不会热吗?你看看学校女生,好多都开始穿短裙,露大腿了!」 暖洋洋的风一阵阵吹到向晚身上,她搓了搓手,觉得舒服多了。 贺寒川扭头瞥了她一眼,她皮肤白,穿粉色显得更玲珑剔透,「嗯,我身体弱,怕冷。」 「那我给你暖暖!」向晚自告奋勇,笑嘻嘻地抓住他的手,放在她小腹上,「这样是不是暖和多了?」 指尖下的绵软让贺寒川微愣了一下,他眉头微皱,倏地把手收了回去,「以后不许这样。」 他五指微拢,指尖捻了捻,仿佛还残存着绵软的触觉。 「我给你暖暖手,你怎么还生气了?」向晚哼哼了一声,鼓着腮帮子跟他生气。 贺寒川也没理会她,她一会儿自己就调节好了,他要是解释,她以后只会变本加厉,说不定下一次就把手放她胸口了。 ——比这更过火的事情,她也不是没做过。 向晚自己生了会儿闷气,见他不哄她,有些小郁闷,「网上说,女孩子生气了,男孩子都会哄。」 贺寒川淡漠地嗯了一声,「我是男人,不是男孩子。」 司机一阵憋笑。 车子已经到了学校门口,停下了,贺寒川先下了车,走出一段距离后,没见人跟上来。 他单手插兜,扭头看向车子,「还不下来?」 「我还以为你进了教室,也不会发现我不见了!这就来了!」车里传来向晚雀跃的声音。 朝霞满天,绚丽灿烂,可在她从车里探出身子那一刻,全都沦为了她的陪衬。 向晚沖他粲然一笑,这一刻,就像是马上要朝他走来的新娘。 贺寒川看得晃了一下神,见她踩着高跟鞋,不大熟练地站到了地面上,身体踉跄了一下。 他微微皱了下眉,正要上前去扶她,车子却在这一刻爆炸了。 「贺寒川,救我!」 沖天而起的火焰中,她的唿救声痛苦而悽厉。
第四百三十八章 已经送去火化了 贺寒川看着她被火焰吞灭,在大火中痛苦地蜷缩着身体,呻吟着,绝望地等着他过去。 可他一步都动不了,连喉咙都像是堵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 「向晚……向晚!」 贺寒川勐地睁开眼睛,才发现他正躺在病床上,头顶上是白花花的天花板。 他怅然若失地坐起来,抹了一把脸,才发现脸上黏煳煳的都是泪。 「病人身体没什么问题,就是休息不够,飢饿,还有精神压力过大,跟过度悲伤造成的。这段时间,你要注意他的精神状态。」一旁,医生跟赵瑜说道。 赵瑜点头,把医生送出病房,然后才走到病床前。 她想劝儿子,可几次张嘴,最后只是一声嘆息。 贺寒川掀开被子,想要下床。 「你不好好躺着,现在想去做什么?」赵瑜连忙扶住他,生怕他摔倒。 贺寒川挣开她的手,声音沙哑无力,「去见向晚。」 梦里都是以前发生过的事情,除了最后车子爆炸。当时向晚下车,结果因为不会穿高跟鞋崴到脚,最后还是他抱着她,送去了校医院。 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他那么喜欢她呢? 「不用去了。」赵瑜这一天嘆气的次数,都比一辈子加起来多。 贺寒川停下脚步,顿了一下,「为什么?」 「已经送去火化了。阿宇说,不想看到晚晚这样子,心里会难受。他跟晚晚嫂子一起去的。」赵瑜说道。 贺寒川垂着眸子没出声,只是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后,坐到了地上。 「你坐地上做什么?」赵瑜去扶他,「地上凉,你坐也坐床上。」 「不用管我。」贺寒川挣开她,站起来,去衣服里找烟,找了半天没找到。 见此,赵瑜说道:「你找烟吗?我都给扔了,好不容易戒了。就不要再抽了,对身体不好。」 贺寒川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重新坐到了地上。 地面有些凉,坐着让身体觉得很不舒服,可却能让他焦灼的心,有片刻的安静。只是这样的安静,也只能维持数秒而已。 贺寒川又站了起来,打了一个电话,「江清然呢?」 「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挑断了手筋脚筋,现在正在医院疗养,等她好一点了,就会送到监狱,不然怕她受不住。」 贺寒川俊脸上一片森寒,「现在就把她送过去,安排医疗队守着她,只要不死就行。」 当时她不是要求打断向晚的腿后,就直接送向晚去监狱吗? 现在他也要让她尝尝同样的滋味。 那边的人听了,踌躇片刻后,说道:「贺总,江家跟林家的人已经收到消息了,他们不会同意这么做的。」 「而且爆出来贺氏集团跟人体实验有关的人,我们还不知道到底是谁,他们也在盯着您。要是您现在非要这么做,会让他们抓到把柄的。」 这些确实是以前的贺寒川会考虑的事情,因为走错一步,他就会万劫不復。 但现在向晚都不在了,就算真的万劫不復,那又怎样? 「这些不需要你考虑,你只需要按照我的命令去做,明白?」贺寒川紧紧攥着手机,额头隐有青筋蹦起。 他没开免提,赵瑜听不到对方说了些什么,但从他目前说的这些话,差不多能推测出他是什么意思。 她几步走到他跟前,皱眉道:「寒川,现在有多少人盯着你,你知道吗?你要是这么做,只会……」 「会怎样,对我来说还重要吗?」贺寒川眼底有苦涩,也有讥讽,「若是贺家真的出了事情,您直接回赵家就是。」 至于他,只要他不死,就会想办法给向晚报仇! 「你太意气用事了。」赵瑜说道:「你的命运一直是跟贺家绑在一起的,你觉得贺家覆灭了,以你一个人的力量,能给晚晚报仇?」 贺寒川垂眸看着她,眼底翻涌着阴暗的浪潮,「那我要怎样?继续潜伏,或者跟别人合作,找到幕后的人,想办法给向晚报仇吗?」 「难道……不应该这样吗?」赵瑜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磕绊了一下,才说道。 贺寒川大笑了两声,可眼底却闪烁着泪光,那种失去爱人的痛苦,几乎要将他撕裂成两半。 「这当然是理智的想法,可是我……」他指了下自己的心脏,「这里已经受不了了。妈,我忍不下去了,也没有忍下去的动力了。」 「我现在只想把我知道的,看到的,那些害死向晚的人,千刀万剐,剥皮去骨,让他们也尝一下,向晚所承受过的痛苦!让他们求生不能,求死无门,千千遍遍为害死向晚感到后悔!」 他只是听到那些人的名字,看到那些人,就恨不得弄死他们,怎么还有心陪他们周旋? 赵瑜知道向晚的死对他打击很大,但从未想过,对他的打击会这般大。 他很少明确地表达喜欢什么东西,或者讨厌什么东西,就算他九岁那年知道他爸出轨的事情,也只是沉默了一下午,并没有什么过激表现。 对她这个当妈的,他也只是比其他人维护些,而不像其他人跟自己母亲那么亲密。 所以对嘴甜又黏人的向晚,她向来喜爱些,也只有在向晚身上,她才能体会到那种做母亲的感觉。 原来寒川,对晚晚的感情,已经这么深了吗? 「照我的意思去办。另外,除了致命伤,需要去医院抢救,不允许江清然外出,也不允许任何人去探望她。如果哪个犯人跟她关系亲密,立刻把两人分开。听清楚了吗?」 赵瑜发愣的功夫,贺寒川已经跟手机那端的人吩咐好了。 听到那边的人应声后,他才挂断了电话。 赵瑜这时候已经回过神来,神色复杂道:「江家、林家,还有你奶奶,跟她背后的人,都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把柄的,你确定要承担这个后果?不后悔?」 哪怕他现在有再多的荣耀,如果贺家没了,他什么也不算。 这样大的落差,没几个人能够承受。 「我这辈子唯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保护好我的女人,还有孩子。」贺寒川没有半分犹豫。 没有他们,什么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
第四百三十九章 你查监控看一下 贺寒川都这么说了,赵瑜也没有再阻拦,只是说,「只要你不后悔就行。就算你到时候真的后悔,也没有人能够帮得了你。」 「我自己做的决定,我自己会承担后果。」贺寒川说话的时候,不经意间扫了眼窗外,正好跟一个陌生人的视线对上。 他微愣了一下,那个人已经匆忙闪开,像是偷窥怕极了被他发现。 贺寒川没开门去看那个人还在不在,只是皱了皱眉,拨通了一个号码,「我病房外有人偷窥,黑色大衣,中年人,你查监控看一下,他后来去了哪里。」 自从知道向晚那五个保镖是人刻意安排的后,他私底下又找了一批人来做事。 不过这些人既不是从保镖市场找的,也不是从赵家军队中找的,而是国际上一队出名的僱佣兵。 他们只认钱,没有主子,这也避免了他们是间谍的可能性。 除了价钱高点,没有任何缺点,而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 那边应了一声,确定没有别的命令后,便干净利落地挂了电话,去做事了。 见他挂了电话,赵瑜正想问刚刚是怎么回事,贺寒川先一步说道:「您什么都不用问了,有些事情,您知道的越少越好。」 赵瑜听了这话,有些怀疑,有些担忧,但最后只是重重嘆了一口气,什么都没问。 贺寒川打完电话后,便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地面。 地面跟天花板还有其他东西一样,很快就变成了向晚的脸。 他从不知道思念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哪怕向晚不爱他的时候,他也用威胁的手段把她留在身边,能够时时刻刻看到她。 可现在……哪怕他用尽所有手段,也不可能再见到她了。 思念,如野草般肆意蔓延,占领了他的心后,一点点收缩,压得他无法唿吸。 叩叩叩! 一阵敲门声响起。 贺寒川没理会,一旁的赵瑜犹豫了下,也没有理会。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敲什么门?」外面响起江母的声音,紧接着,病房门砰的一声被踹开了。 江母一马当先,后面跟着神色复杂的江戚峰,还有几个林家面色十分尴尬、隐隐带着厌恶的小辈。 「妈——」江戚峰有些窘迫地看了眼江母。 江母却没理会他,气急败坏地指着贺寒川说道:「寒川,是不是你让人把我女儿手筋脚筋挑断,再扔到监狱给人糟蹋的?」 那是她女儿,就算前阵子她女儿做错事,惹她生气了,可她也没想过让她受这么大罪,或者去死啊! 「是我做的。」 换做以前,贺寒川说话还会稍微委婉一点,可现在,他已经没有人跟任何人周旋的心思。 听他承认,江母气得脸都青了,「居然真的是你做的!你害得我们江家破产,现在还这么折磨我女儿,你的心是黑的吗?我命令你,现在立刻把清然从监狱里带出来!」 「你应该问问,你们江家人的心,是黑的吗?!」贺寒川站起来,冷着脸一步步走近江母。 先是江清然诬陷向晚,然后是她跟江家人妄想设计向家,把向家弄破产,还害死了向晚。 现在他们江家人居然还来质问他,说他的心是不是黑的?他们哪儿来的脸? 他每前进一步,江母就后退一步,后来已经靠到了墙上,退无可退,「我警告你,你别再往前走了!」 贺寒川居高临下看着她,视线在她微微隆起的肚皮上扫过,讥讽道:「别拿你对我爸的那种态度对待我,我对你这种老女人没兴趣!」 「你、你、你……」江母被他这句话气得面红耳赤,说话都磕巴了好几次,「我是你长辈,你这是什么态度跟我说话呢?你这是在侮辱我!」 贺寒川冷嗤了一声,「就凭你,也配当我长辈?」 他眼角眉梢尽是嘲讽,每个字都带着讥讽的语气,急得江母口不择言。 她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声音由于过度拔高,而显得有些尖锐,「我肚子里的可是你弟弟,说不定哪天就成你继母了,不是你长辈是什么?」 一旁,几个林家小辈已经臊得想要挖个地缝钻进去了。 这些事情本来就是他们清然表姐做的不对,而且她都把人家向晚给杀了,现在他们姑姑居然还理所当然地让贺总放人! 别说贺总这种为了向晚可以放弃贺家所有的人,就算是他们,如果谁把他们的另一半跟孩子害死了,他们也不会轻易放过对方啊! 「妈,您别说了!」江戚峰也看不下去了,拽了拽江母。 江母勐地挣脱他,怒道:「你被向晚那个小贱蹄子迷得,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我不说,难道还能指望你给你妹妹讨回公……」 「闭、嘴!」贺寒川在听到小贱蹄子几个字的时候,怒意几乎要冲破胸腔。 就凭她,也配评价向晚?! 江母被他这一声暴喝吓得险些摔倒,「你、你横什么?就你这态度,以后我当上你继母了,你爸一分钱,你都别想拿到!」 「呵!」贺寒川冷笑了一声,面容阴鸷,「既然你这么喜欢用钱威胁人,那我就以贺家家主的身份,威胁你一次。」 「你这个孩子,不管是不是贺家的,一分钱都拿不到!就算你真改嫁,成了贺家人,你跟你肚子里这个野种,吃穿用度不许用贺家一分钱!」 「另外,你们江氏集团之前只是差点破产,现在我宣布,最多半个月,你们江氏集团会彻底破产!」 江母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但还是硬梗着脖子说道:「你真以为我怕你了?小心我把你爸叫过来收拾你!」 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子,真以为所有事都是他说了算? 林家小辈觉得他们这个姑姑真是蠢到家了,现在贺家就是贺总说了算,难道她看不出来吗? 赵瑜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已经懒得跟江母争辩了。 这个女人,根本就不知道丢人现眼跟不知羞耻八个字怎么写。 「你大可以叫他过来。」贺寒川眼底凝结成冰,「我可以保证,要是知道我会冻结他的所有帐户,他会立刻撇清跟你,还有你肚子里孩子的关系。」
第四百四十章 妈,还是别打了 让人打她一顿,只会让她身体疼点而已。 而他,想让她后半辈子都活在绝望中! 「叫就叫,你真以为我不敢叫啊?」江母从包里翻出手机,就要给贺父打电话。 江戚峰已经臊得俊脸通红,伸手去抢她的手机,「妈,还是别打了……」 他来这里之前,就已经做好了丢人的准备,可现实却比他想像得更让人尴尬、窘迫。 「你别动我!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江母拨通了贺父的电话,为了震慑贺寒川跟赵瑜,她开的免提。 那边几乎秒接,带着几分刻意的讨好,「怎么了,小公主?」 赵瑜早就习惯了丈夫对江母的殷勤,即便听到这句话,也只是讥讽地扯了扯唇。 江母哼了一声,说道:「我现在在你儿子病房这,他跟你老婆一起欺负我,你赶紧过……」 「够了!」没等她说完,江戚峰夺过手机,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实在受不了了! 以前他顶多觉得他妈公主病有些严重而已,现在……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她了! 「你干什么呀?」江母想要夺手机,可江戚峰直接翻出贺父的手机号码,删除了,然后把手机砸到了地上。 「你疯了?!」江母铁青着脸骂了他一句,弯腰去捡手机。 江戚峰也没理会她,而是看着贺寒川说道:「贺总,我知道清然做了这么多错事,我不该替她求情。」 「既然知道,那就滚吧!」贺寒川没给他留半分情面,冷声说道。 江戚峰又羞又臊,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我也不求你放过清然,她做了那么多错事,而且手上沾了两条人命,理应受到惩罚。」 「但是,我只求你看在以往的情分上,能给她一个……痛快。现在这样,对她这种心高气傲的人来说,真的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他也知道自己做事过于优柔寡断了,他也想像贺寒川那样,遇到什么事情,有自己的底线跟原则。 可再怎么说,清然都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实在见不得她活得这么痛苦。 「我要的,就是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贺寒川面无表情道:「要不这样,她怎么知道我女人以前有多痛苦?」 以前她那么做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向晚有多么痛苦? 江戚峰面色一僵,脸上温度急速升高,「就、就不能看在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给她一个痛快吗?」 「什么痛快?」江母找不到贺父号码,又急又气,「清然是你妹妹,你不帮着救她也就算了,居然还想让贺寒川赶紧弄死她?你到底是不是我儿子?」 她吼的声音很大,但不论是江戚峰,都没有理会她。 「这是她欠向晚的。」贺寒川冷眼剜着江戚峰,「知道你为什么在向晚跟你们家人面前,都讨不到好吗?」 江戚峰嘴唇微张,却没有发出声音。 「因为你做不到全然相信向晚,却在觉得她有错的时候,还因为喜欢她,几次想要替她求情、帮她离开梦会所。」 「你也做不到全部偏袒你妹妹,却在觉得她罪无可恕的时候,还因为她跟你那点子亲情,几次去找向晚求情。」 「你这样的人,想面面俱到,却没有那样的能力,最后只能顾头不顾尾,里外不是人。你不是好恋人,不是个好哥哥,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商人。」 贺寒川每说一句话,江戚峰的面色就白上一分,等贺寒川说完的时候,他脸上已经血色全无,苍白如纸。 这些话,哪句都不是空口无凭…… 贺寒川看着他的反应,嘴角勾出一抹讥讽的弧度。 看着这些害向晚痛苦过的人痛苦,远比打他们一顿,痛快得多。 只是……他唇瓣微微颤了下,不管他做什么,向晚都回不来了!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想替清然求个情。」江戚峰面上尽是颓废跟痛苦,「我不求你放过她,只想求你给她一个痛快,不管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让你做什么都行?」 「对!」 贺寒川嗤了一声,压着声音质问道:「如果我让你把向晚还给我呢?」 江戚峰一滞。 人死不能復生,他怎么能把向晚还给贺寒川? 「既然做不到,就不要再跟我说这件事了。」贺寒川凉声道:「麻烦几位现在就离开我这里!」 他真是一分一秒都不想见到他们! 不等江戚峰迴答,一旁的江母便嚷嚷道:「贺寒川,你有没有点良心?我们过来诚心诚意地跟你交谈清然的事情,你这什么态度啊?分明就是在故意为难我们!」 「就是在为难你们,有问题?」贺寒川冷嗤一声,眼底尽是血丝,「我不只为难你们,还要你们下半辈子都在困苦中度过!」 所有伤害过向晚的人,都别想有什么好下场! 江母一听这话,气得在地上啐了一口,伸手就要抓贺寒川的脸,「狼心狗肺的坏东西,我打死——哎呦!」 贺寒川冷着脸一脚踹在她小腹上,直接把她踹倒在地上。 「你这、这么嚣张,我看一会儿你爸来了,你怎么处理!你们贺家家大业大,我们江家也不是谁想惹就惹的,你真以为你一句话就可以让我们江家破产了?!」 江母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尖声大喊,疼得脸都白了。 贺寒川面不改色,「就是豁出去贺家,我也要让你们江家破产!」 以前他顾忌良多,现在他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你敢?!」 「你可以看我敢不敢。」 贺寒川冷眼看着地上的江母,唯一的感觉就是噁心,这个人从想法到行为,都让他觉得噁心透了。 这句话堵得江母说不出话来,平时根本没人敢反驳她。就算反驳了,只要她抬出林家、江家或者贺家,也没有人会再继续跟她对着干。 像贺寒川这种软硬不吃,而且完全撕破脸的人,她根本没任何办法。 江戚峰真想扔下江母不管,但再怎么说,这也是怀胎十月生下他的母亲。他上前几步,蹲下身子,想要扶起江母。
第四百四十一章 能管什么用? 然而,江母一把将贺父甩开了,「别扶我!」 她瞪着贺寒川,又委屈又愤怒,「他爸马上就要过来了,我得让他爸看看,他是怎么欺负我,怎么欺负我们孩子的!」 旁边就有赵瑜这个正室,她就这么嚣张,而且言谈举止,没有半点符合贵族教养的。 林家小辈们都想甩袖子走人了,一个娶二十岁小姐的爷爷,已经让他们抬不起头了。 结果清然表姐诬陷还有杀人,他们姑姑又做出来这样寡廉鲜耻的事,他们现在连朋友邀请都不出门,就怕被人笑话。 江戚峰也不知道现在该哭还是该笑,只觉得早就伤痕累累的心,此刻疲惫不堪,又冰冷一片。 「我先走了。」 这样的母亲,真的已经无法挽留了,就跟他妹妹一样。他站起来,没有理会江母的极力挽留,大步走了出去。 林家小辈们也想像他这般潇洒离开,但又怕回去后,会被林老爷子责备不顾念亲情,最后还是硬着头皮留了下来。 「还不快去把你们表哥追回来?就你们在这儿,能管什么用?」江母真的后悔生了江戚峰这么个儿子。 妹妹的事情帮不上忙,现在连她这个当妈的也不管了,一天天的,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 「我去我去!」 「我也去!!!」 两个林家小辈反应比较快,一前一后跑了出去,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只觉得无比羡慕。 「你自己出去,还是我让人把你扔出去?」贺寒川目光如钉子般,重重钉在江母脸上。 真不知道他爸是脑子进水了还是眼睛瞎了,居然看上这么个女人! 江母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撑着地面,「你最好给我放客气点,你爸马上就要来了!」 赵瑜已经见惯了她的没脸没皮,面不改色地给医院保卫科那边打了电话,「有人在我儿子病房闹事,麻烦来两个人,把她扔出去。」 她儿子还需要休息,没空跟这种女人扯皮。 几乎在她挂电话的同时,贺父砰得一声推开门,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他一进来就看到了坐在地上的江母,连忙蹲下去扶她,心疼道:「这怎么回事,你怎么就坐地上了?刚刚电话怎么就挂断了,我打也打不通?」 真的吓到他了,他还以为她出什么事情了。 「怎么回事,你就问问你的好儿子吧!」江母气急败坏道:「他让人挑断我们清然手筋脚筋,让人在监狱里欺负她,还不准人去探望!」 「我过来找他对质,他居然说要让我们江家在半个月内破产,还踹我!我看他就是怕我当他继母,想一脚把我们的孩子踹掉!」 赵瑜最见不得人搬弄她儿子是非,尤其是江母,「难道不是你先想对寒川动手,他才自卫的?」 「我是他长辈,他出言不逊,我教训一下他怎么了?他一个大男人皮糙肉厚,我年纪大了,还怀着孕,再怎么说,他也不该对我动手!」江母还是觉得自己委屈。 以前寒川多好,一口一个林阿姨,客客气气的。哪儿像现在,一点道理都不讲,肯定是跟向晚在一起后,她教的! 赵瑜自认在这个位置,再加上这个年纪,已经很少生气了。 可每次江母开口,都能让她生气,「合着你怎么动手都行,我儿子就不能还手,不然就是欺负人?」 江母这下也不跟她说了,扭头跟贺父抱怨,「看到没有?你老婆跟儿子联合起来欺负我!」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贺父瞪了赵瑜一眼。 一旁的林家小辈都看不过眼了。 要说赵瑜年轻的时候,也是才貌双全的军二代,怎么就嫁给了贺父这种人? 赵瑜冷笑,「怎么着,我现在在你心爱的女人跟前,连句话都不能说了?」 「你别没事找事,我们跟寒川说话,关你什么事?」贺父把江母扶了起来,当着赵瑜的面,十分爱惜地搂在怀里。 贺寒川在贺父身后看着这一幕,神色越来越冷。 贺父却并未看到这一幕,只是不耐烦地跟赵瑜说道:「这儿没你的事,赶紧有多远走多远,看到你就觉得烦!」 砰! 他说完的同时,贺寒川从后面,重重一脚踹在他身上。 贺父搂着江母,刚好一起摔倒,摔倒的时候,还不忘护着怀里的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人是原配夫妻,伉俪情深呢。 「你摔倒也就算了,干嘛还害得我一起摔倒?」江母抱怨着站了起来。 贺父赶紧赔不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然后扭头看向贺寒川,怒声道:「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刚刚那一脚要是伤到你林阿姨还有你弟弟怎么办?赶紧给你林阿姨道歉!」 「滚。」贺寒川冷漠地看着贺父,并没有因他是自己的父亲留什么情面,反而因为,更加厌恶。 他不算孝顺,但也从没当面骂过人,贺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我让你滚。」贺寒川指着病房门口,「现在就从这里滚出去。不然,我一会儿让人把你们这对姦夫淫妇一起丢出去!」 贺父被他的话气得面上一阵红一阵青,「你说什么……姦夫淫妇?谁教你这么说你爸的?」 「你除了提供一颗精子,哪一点配得上当我爸?」向晚的死已经让贺寒川懒得跟任何人周旋,「滚,别让我说第三次。」 贺父还想再说,医院保卫科的人已经来了。 「把他们两个扔出去。」贺寒川冷冷吩咐道。 贺父搂着江母,扫视了一圈,「我倒要看看,你们谁敢!」 「从今天开始,贺家提供给你的资金还有房产都会冻结,你在其他情妇那里扔的钱,我也会一一收回。不用感谢我。」 贺寒川说完,没理会已经傻掉的贺父,沖一旁的保安们吩咐道:「堵上嘴扔出去我不喜欢吵。」 保安们应了一声,也不理会贺父江母的威逼利诱,随便找了个东西堵住他们的嘴,硬是把他们带了出去。
第四百四十二章 我知道了,继续查 见此,林家小辈们也没有脸面跟理由逗留,连句话都没好意思跟贺寒川说,赶紧离开了。 病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三番两次在儿子跟前,处理丈夫跟情人的事情,赵瑜没有直说什么,但自觉在贺寒川丢了脸面,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晚晚的事情,你会不会把贺家搭进去,我不管了。但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能太意气用事,把自己搭进去,知道吗?」 贺寒川在手机上翻了几下,过了半晌后,点了下头。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赵瑜揉了下发疼的眉心,略显落寞地出去了。 她走没多久,便有人给贺寒川打来了电话。 「刚才在您病房外出现的那个男人,身份还没查到,但是他去找了姚淑芬女士跟崔均先生。」 「好,我知道了,继续查。」 贺寒川挂了电话,眸底闪过一抹寒芒,径直去了姚淑芬跟崔均的病房。 病房里,两人身上都带着伤,却在热烈激吻。而且他到的时候,两人隐隐有战火升级的迹象。 见他进来,两人都吓了一跳,崔均更是险些把姚淑芬推到地上。 「你还来这里干什么?!」姚淑芬坐了起来,随手整理了下衣服,「我警告你i别乱来,不然我立刻把保镖叫进来!」 贺寒川并未应声,只是冷冷扫了两人一眼,关上门,走向两人。 「你想干什么!」姚淑芬气势凌人,却无法掩饰自己的恐慌。她光着脚站在地上,情绪激动地拿着一个水杯对着他。 哗啦! 贺寒川一把抢过水杯,砸到了地上。 杯子碎裂时,刘淑芬的心跟着咯噔了一下,脸色都苍白了不少,本能地后退了好几步。 「寒、寒川,她可是你、你亲奶奶,你别乱来……」崔均身上都是伤,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躺在床上喊话。 贺寒川眼底一片冰霜,理都没有理他。他捡起地上的一块水杯碎片,毫无预兆地在姚淑芬脸上勐化了四下,左右脸上各一个十字。 她不是最爱美吗? 那就毁她的脸! 很快,他还要毁了她在乎的一切! 鲜血顺着姚淑芬的脸淌了下来,她疼得脸都扭曲了。但最让人她难受得是,这么深的伤痕,应该没办法完全清除掉…… 「你疯了吗?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人体实验的事情说出来?我倒要看看,你没了贺家,还算个什么东西!」 贺寒川以前确实会忌惮这些,没了贺家,他以前的仇人那么多,他要怎么保护向晚跟孩子? 可他现在已经是孤家寡人一个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去啊。」他凉凉地看着她,随手将染血的玻璃碎片扔到了地上。 姚淑芬没想到他完全不在意,一时间如鲠在喉,神色变幻,不知该说什么好。 「除了用人体实验,还有向晚的事情威胁我,你还会做什么?嗯?」贺寒川双手攥着她的衣领,冷嗤了一声。 他现在已经没有在乎的东西了,她真以为还能威胁他? 姚淑芬脸上疼得很,又被他的举动气得要命,「寒川,我看在你是我孙子的份上,不想把你逼上绝路,你别不知好歹!」 她好心好意地帮他去除一个累赘,他却这么对她这个当奶奶的,真是吃力不讨好。 贺寒川,「什么叫把我逼上绝路?爆出人体实验,让贺家完蛋,把我抓到牢里?」 姚淑芬没回答,默认了。 即便他再有能力,没了贺家,他什么也不是! 「那你去爆啊。」贺寒川手上力气大了几分,目光更加冷漠,「在我坐牢之前,我一定先让你跟你的情夫尝一下,生不如死的滋味!」 他俊脸上的狠戾、阴鸷看得姚淑芬心惊,此时连脸上的疼都感觉不到了,只觉得身体一阵阵发凉。 她哆嗦着嘴唇,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别再安排你的人跟着我,不然,我现在就弄死你们!」贺寒川咬牙切齿,目光似是淬了毒。 先让江清然尝到报应,然后是她跟崔均,最后是那个幕后黑手……一个个来,他会让他们后悔对向晚做的一切。 「你也别太自信了!」他这些疯狂举动让姚淑芬后背发凉,身体微颤,但她还是不觉得他能把她怎样。 他爷爷都斗不过她,他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子能怎样? 贺寒川冷笑一声,将她扔到了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句话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他冷眼瞥了面色苍白的崔均一眼,大步走向病房门口。 握住门把手的时候,贺寒川又停了下来,「不想那么快遭报应,就少作死。」 说完,没再停留,砰得一声把门关上了。 崔均盯着门良久,确定他不会回来后,才松了口气,全身湿漉漉得似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淑芬,我看寒川现在就像疯子一样,你派出去的人还是收回来吧。至于那边,你也……」 姚淑芬脸被划伤了,心情本就不好,再一听他这些窝囊话,怒火到达峰值,「不用说了!你没那个胆子,就别跟着我了,我们好聚好散!」 「淑芬,我只是……」崔均面红耳赤地想要解释,还没说完,她就已经砰得一声,摔门离开了。 - 身体很疼,好似千万只蚂蚁在她身上筑巢,蚕食着她的血肉。又像是冰与火碰撞时,那种想要撕裂,融化的排斥疼痛感。 头有些晕,还有些飘飘的。 喉咙里像是卡着东西,犯噁心,却又吐不出来,眼皮很重,但睁也睁不开,只能听到滴滴滴的声音。 这些声音是什么? 炸弹吗? 难道还要再被炸一次? 绝不可以!她要活着,她要报仇,她还要跟贺寒川在一起! 向晚想动,可连一个手指头都动不了。惊恐、疼痛还有不甘轮番轰炸着她,她用尽全身力气,勐地睁开了眼睛。 光线有些刺眼,眼皮和眼睑下的皮肤也因为这个拉扯动作,有些疼。 视线从模煳变得清晰,陆言岑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向晚蠕动了下唇瓣,喉咙像是被粗布磨砺一般,疼痛,火辣,「陆医生,我……」
第四百四十三章 居然……昏厥了? 「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说话。」陆言岑打断了她,「你伤太重了,刚抢救过来,以后不要再擅自活动了,不然,我没办法保证你能活下去。」 可以说,她现在活着,完全是个奇蹟。 向晚艰难地嗯了一声,只觉得喉咙一阵火辣辣的疼。 「渴吗?说话嗓子疼的话,就眨眼睛,一下代表是,两下代表不是。」陆言岑作为一个医生,见过不少惨不忍睹的伤患。 但即便如此,如今全身几近焦黑的向晚,依旧让他觉得触目惊心。 说话远比眨眼睛难受多了,向晚缓缓眨了下眼睛。 她现在嘴唇是干的,喉咙也是疼的、干的,渴得五脏六腑都是火辣辣的。 「你等一下。」陆言岑拿着棉签沾了沾水,给她擦了擦唇瓣。 这些水对向晚来说远远不够,她唇瓣好受了很多,但嗓子跟胃里还是不舒坦,「我……好渴……」 「你现在刚醒,不适合喝太多水。」陆言岑想了下,站起来,给她倒了一矿泉水瓶盖的水,放到她嘴边。 她几乎迫不及待地喝了下去,那种畅快的感觉,像是每个皱巴巴的细胞,都吸收了水分,舒展开了。 但这样的畅快稍纵即逝,那口水喝完的时候,留给她的便只剩下渴这个感觉。 陆言岑又餵了她一小瓶盖的水,便不再给她了。 向晚知道他也是为了她好,即便想喝,也没有再要,「谢谢……」 她眼底的渴望跟隐忍,看得陆言岑心里说不出的不舒服。他把这种不舒服,强行归到了医生对患者的同情里面。 为了避免忍不住给她水喝,他别开头不看她,岔开了话题。 「你『死了』以后,贺总还有你哥哥嫂子都很难过。贺总由于伤心过度,昏厥了,我同事说刚刚才醒过来,而且看起来状态很不好。」 居然……昏厥了?向晚微张着嘴,心里一阵阵发疼,却没有说什么。 她没死的事情就算让贺寒川还有哥哥嫂子知道,他们也绝对不会泄露半分。 但怕就怕,姚淑芬那边有人跟踪监视他们,从他们的反应上发现异常,推断出她没死这件事情。 到时候,她什么都做不成,还有可能再被他们设计杀一次。 「江小姐杀你的事情已经被查出来了,贺总让人挑断了她的手筋脚筋,将她送到了监狱里,买通了犯人对她特殊照顾,而且不给她任何自杀的机会,也不允许任何人探望她。」 陆言岑不知道向晚诈死到底想做什么,也不知道到底哪些信息对她有用,便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跟她说了一遍。 向晚听得直皱眉,忍着嗓子疼痛问道:「他这么做,不怕……别人为难他?」 她本想把其中利弊捋一下,说清楚他这么做,哪些人会为难他。但是她身体实在不给力,她只能尽量简化地问出自己的疑问。 陆言岑不清楚其中具体情况,自然也不明白这个别人都指的谁,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回答她的问题。 「贺总现在为了给你报仇,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他之前跟姚淑芬女士对峙的时候,还说宁愿拼了贺家,也要让那些害了你的人,生不如死。」 之前贺寒川为了救向晚,拼着不要贺氏集团一分钱的后果,要挟了贺老爷子,当时向晚已经很震惊了。 而现在,他又一次为她放弃了所有…… 向晚眼角一阵发酸,有泪水顺着眼角流出,淌过伤口时,一阵发疼。 他平时那么精明,怎么遇到她的事情总犯傻?这么大的人了,就不知道替自己考虑一下吗? 她为贺寒川流泪,本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可陆言岑看着这一幕,心底却说不出什么滋味,总之不大好受就是了。 他压下这股很浅的情绪,安慰道:「现在还没造成什么不可逆的严重后果,如果你后悔的话,我可以告诉贺总,之前不小心把你跟另一个伤患弄错了,你还没死。」 向晚摇了摇头。 见此,陆言岑不解,但还是没问什么,尊重她的想法。 只是有件事,他不知道现在该不该跟她说。 向晚全身是伤,不方便动,说话也费劲,但还是把他的神色收于眼底,「陆医生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嗓子是真的疼,若不是嘴里没有血腥味,她都觉得嗓子磨出血了。 「……没事,你好好休息,别多想。」 陆言岑想说的是,她的伤太严重了,别说身上那些疤痕,就连脸上的疤痕,以现在的医疗技术,也根本无法完全祛除。 而且皮肤是人体免疫系统构成的一部分,她在这次爆炸中严重受伤,皮肤免疫系统受到很大损害,到时候肯定要吃激素类药物,身材难免走形。 只是她现在的情况本就不好,他担心再说出来这些,会让她心理受到创伤。 向晚看他的表情,觉得大概不是什么好事,也没再多问。 只是有件事,她必须得问清楚,「我大概多长时间,才能下地?」 她还有事要做。 「得看具体情况,短则一两个月,长则三到五个月,或者更长。」陆言岑说道。 向晚皱了皱眉,「至少得一个多月吗?」 对她来说时间太长了。 陆言岑刚想回答,一阵敲门声响起。 「陆医生在吗?」 赫然是林娜璐的声音。 向晚一惊,陆言岑已经站起来,走了过去。下次一定要插门,不然向少奶奶直接进来,事情就直接暴露了! 「什么事?」陆言岑只是开了一道缝,整个人把缝隙堵得严严实实的。 外面不只林娜璐,向宇也在,两人拎了不少东西,三只手都满满的。 「就是来给陆医生赔礼道歉的。听说陆医生今天在医院抢救一个病人,连饭都没来得及好好吃,我老婆就亲自下厨做了点饭菜,跟我一起送过来了。」 因为向晚的事情,向宇整个人都蔫蔫的,眼底尽是血丝。 「不用了,谢谢。」陆言岑说着话就要关门,这样做更符合一个被冤枉的人。 不料门没关上,向宇一只脚给挡住了,「我老婆也是太担心我妹妹了,才会怀疑你,希望陆医生能够谅解。」 自从车祸的事情后,对他妹妹好的人就没几个,这个陆医生算一个,他不想跟他因为一点事情闹翻。
第四百四十四章 晚晚被误会的时候 陆言岑手抓着门没放,只是看着向宇跟林娜璐,没说话。 「我们是真心诚意跟陆医生道歉的。」向宇收回脚说道。 陆言岑想了下,说道:「我可以理解向少奶奶的心情,但被那么误会,我还是做不到毫无芥蒂,也希望两位可以理解。」 「理解。」向宇俊脸上尽是落寞,「以前……晚晚被误会的时候,也很难过。」 他想笑笑,但怎么也笑不出来,「这些东西你收着,原不原谅无所谓,我们就是表达下歉意。」 要是不收他们的东西,看样子他们不会走。陆言岑伸手接过向宇手中的一部分东西,「这些就够我吃了,其他的就留着两位自己吃吧。」 「你吃不完,可以给其他同事。」向宇说着话就要往里走,「你一个人拿不完,我们给你送进去。」 里面可就是向晚,要是被向宇看到,就算他再愚钝,恐怕也会有什么想法。 陆言岑瞳孔微缩,连忙拽住了想要往里走的向宇,「不用了,其他的两位自己拿回去吧。」 「这些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你就收下吧!」向宇身子已经进去半截了,下意识看向病房里面。 但什么都还没看到,陆言岑便挡在他身前,堵住了他的视线。 「我说过了,剩下的你们自己拿走就行。」陆言岑已经没有了平日里的温和。 林娜璐也是真心诚意过来道歉的,但她总觉得陆言岑表现得不大对劲,像是怕他们进去,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而且,当时那几个人抬着大整理箱进的就是这个病房,难道这个病房里面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只是她当时进来的时候没看到? 她心里闪过无数念头,总觉得病房里面的东西或者人,或许跟向晚有什么关系。 「陆医生别生气,我跟我老公已经吃过了,觉得这些带回去太浪费。这个病房里面应该也有病人还有家属吧?陆医生要是吃不完,可以给他们。」 向宇因为向晚的事情,实在打不起精神,但还是跟着附和了几句。 「向少奶奶还在怀疑我?」陆言岑皱眉道:「你要不要再进去搜查一遍?」 他说话的同时,咬牙让到了一边。 要是他现在死挡在门口,恐怕向少奶奶对他的怀疑只多不少。 林娜璐知道再三怀疑一个人,换成谁都会生气,但她心里总有一个声音跟她说,进去吧,也许里面会发现晚晚有关的大秘密。 她再三犹豫,想要拼着得罪陆言岑的后果,进去看一下。 陆言岑看着她的神色,大致猜出了她的想法,虽面不改色,但心已经悬在了高处。 向小姐的情况,现在根本不可能再一次躲藏,如果向少跟向少奶奶看到向小姐了,他要怎么来圆这个谎? 「我……」 随着林娜璐开口,陆言岑心里咯噔了一下,血液飞速流动。 但就在同一时间,向宇跟着开口,「我老婆就是不想浪费,没有别的意思。既然陆医生不想要,我们就收回去。」 「嗯。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陆言岑睫毛略显不自然地眨动了几下,沖两人点了下头,把门关上了。 但他没立刻走向病床,而是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向宇,我还是觉得陆医生有些古怪,不如进去看看。」 「医院里面淘汰一批废器材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了,是你想太多了!再说,刘婶跟陆医生没少帮晚晚,这么做太寒他们的心了。」 「真是我想多了?」 「晚晚都已经不在了,而且陆家跟我们既无冤无仇,又没有什么利益上的纠葛,没必要做什么不利于我们的事情。」 「可我总觉得,陆医生这几次跟我们的接触不太自然,像是瞒着我们什么。」 「瞒着我们的,不一定是跟我们有关的,跟我们有关也不一定是坏的。他要是跟病人在里面唧唧喔喔,肯定也不想被我们看到……」 两人在外面小声说了几句,脚步声渐渐远去。 陆言岑把门开了一条小缝,确定他们离开后,才把门关上了。 「差点被发现。」陆言岑把保温桶放到桌上,对着病床上的向晚说道。 向晚声音沙哑,「嫂子一向心细。」 嫂子抓到一点漏洞,都不会轻易打消疑心。 要是姚淑芬派来的那些人发现有漏洞的地方,更会紧追不捨,所以她没死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像贺寒川还有哥哥嫂子这些跟她亲密的人越伤心,越不会引起姚淑芬他们的怀疑。 陆言岑也很贊同这一点,嗯了一声,没再说别的。 保温桶里装的鸡汤,不适合向晚吃,他打开看了一眼又关上了,端着他从医院买的小米粥,走到了病床前。 「先吃点东西吧。」他坐在床边,吹了吹,把汤匙递到她嘴边。 向晚忍着喉咙的疼痛,咽了下去,「……我这次住院要用多少钱?」 她现在是一个黑户,而且手头上没钱,还不知道该怎么垫付。 「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来负责。」陆言岑又餵了她一汤匙,犹豫了下,还是说道:「不过你身上的这些疤,不管有多少钱,都无法恢復以前那样了。而且你的后续治疗里面,离不开激素类药物。」 也就是说,她彻底毁容了,而且未来很可能因为这些激素类药物,身材大走样。 向晚怔了一下,小米粥顺着她嘴角流下。 陆言岑拿纸巾给她擦了下嘴角,不忍看她现在的神色,「这件事上帮不到你,抱歉。」 「……陆医生已经帮了我很多了,谢谢。」过了好一会儿,向晚才反应过来,垂下眸子说道。 她以后大概都要这样子了,将来身材大走样的时候,只会比现在的情况更差。 那她还怎么去跟贺寒川在一起? 即便他不在意她毁容了,身材走样了,她能做到不在意吗? 陆言岑把汤匙放到了碗里,「向小姐也不要太灰心,医疗技术方面,这些年发展很快……说不定再过几年,你这样的就可以治疗了。」
第四百四十五章 最起码这些年都不可能 向晚愣了半晌,轻嗯了一声,没拆穿他的谎言。 如果像她这种情况,都可以恢復如初,那就代表,差不多可以换脸了。可能吗?最起码近些年都不太可能。 她没说什么,但可以感受到,她听到这些后,身上散发出来的颓废气息。 陆言岑后悔这么快告诉她这些了,只能强行转移话题,「再吃点吧。」 叩叩叩! 这时,敲门声响起。 小护士走了进来,「陆医生,有病人找您。 「陆医生先去忙吧。」向晚现在声音哑得厉害,不怕小护士认出来她的声音。 小护士听到她的声音,才发现病床上躺着一个人,看清楚她的样子后,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后退。 「嗯,你先餵……这个病人。」陆言岑本来要说向小姐,话到嘴边,硬生生改了。 小护士不想违背他的命令,但又实在怕向晚这个样子,没胆子答应。 见此,陆言岑皱了皱眉,把放下的饭碗又端了起来,「跟主任那边说我有事,安排其他医生过去。」 病人那边可是点名让陆医生过去的,小护士有些为难,「可是……」 「没有可是,我现在有事走不开,安排其他医生。」陆言岑直接打断了小护士的话,继续餵向晚。 向晚扭头避开汤匙,因为嗓子疼,说话很慢,「陆医生去忙吧,安排个护工过来照顾我就可以。」 「有其他医生,不用非得我过去。张嘴。」医院里照顾人的护工什么样子,陆言岑比谁都清楚。 就算那些尽职尽责的护工,也很难把病人当成自己的亲人去照顾。她现在全身是伤,要是请来的护工做事不小心,肯定会伤到她。 以他的性子,再劝也没有用了。小护士只能离开,告诉姚淑芬还有崔均,陆言岑忙,走不开。 姚淑芬两次都没请来陆言岑,再加上最近遇到的各种糟心事,怒气堆到了一起。她让崔均躺着好好休息,坚持让小护士带着她去找陆言岑。 小护士跟主任怎么劝都不行,只能带着她去找陆言岑。 一行人走到向晚门口的时候,刚好被陆母看到。 陆母当时正带着几个领导参观医院,见姚淑芬气势汹汹地要去向晚的病房,当时脸色都变了。 她匆忙跟领导赔了个不是,几乎一路小跑着到达姚淑芬跟前。 当时姚淑芬的手都抓到门把手了,门已经推开了一条小缝。 「姚女士这是……」陆母抓住门把手,强行把门关上了。 她的举动让姚淑芬更加不满,「应院长这是什么意思?你儿子不帮我丈夫看病,现在我连见你儿子一面都不行了?」 原来是这样,而不是向晚还活着的消息暴露了。 陆母松了口气,说道:「姚女士误会了。不过小岑最近在给一个重症患者治疗,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给其他人治疗。」 「即便是给一个重症患者治疗,难道他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得守在那个人身边?我连续两次请他,他都不过来,这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姚淑芬这几天都没遇到什么顺心事,怒气让她无法维持平易近人的形象。 再有地位再有权势跟钱的人,也免不了生病,生病就得看病,很少有人这么不给陆母面子。 姚淑芬的咄咄逼人让陆母也很不喜,「姚女士知道小岑的治病水平,也该知道他的怪脾气吧。他平时看病,除了收钱,还得看他个人喜好。」 这倒也不是诓人,听说过陆言岑的人,都知道他脾气也大。那些名声不怎么样的名流权贵,给再多钱,他也不治。 「所有人都知道,我每年都会给公益组织捐一大笔钱,你儿子没道理拒绝给我丈夫治疗!」姚淑芬被她的话噎了一下,怒气沖沖道。 赵瑜笑了一声,「这中间具体怎么回事,那些网民不知道,可知道的人也不少吧?姚女士没必要跟我说这些场面话。」 姚淑芬每年都会给公益组织捐一大笔钱,但那些钱最多有百分之一用来做公益,至于其他的,或者是给人送礼了,再或者洗钱了。 具体的她也不是很清楚,但绝不是单纯地做公益。 姚淑芬皱眉看了赵瑜一眼,也不准备跟她说了,几步上前,就想开门。 「诶——」赵瑜笑着挡在她身前,「姚女士,我觉得我说的已经够清楚了。」 姚淑芬高声道:「我想当面问一下小陆医生,为什么要三番两次拒……」 啪嗒。 话还没说完的时候,陆言岑开门走了出来,半点面子都给她,「非法绑架,打压新人,陪睡,包养,出轨……姚女士,不用我说再多了吧?」 姚淑芬这个人向来嚣张跋扈,要是他不出来,她开门见到向晚,事情就不好处理了。 见他出来,姚淑芬语气放缓了很多,「你是医生,救死扶伤本来就是你的义务,况且我也不会少给你钱,你这样一直拒绝我,不太好吧?」 「没有什么好不好,只有我想不想治,姚女士请回吧。」陆言岑生平最讨厌姚淑芬这种以为钱能解决所有事情的人。 自以为是,嚣张跋扈,为富不仁,哪个用来形容她都很合适! 姚淑芬自从跟贺老爷子离婚后,就没遇到过什么敢抵抗她的人,可现在寒川还有这个医生跟应院长,居然接二连三的有人抵抗她。 她面色瞬间冷了下来,「小陆医生,你别不知好歹!」 「姚女士这么跟我说话,是觉得你的金主们比陆家厉害?」陆言岑说道:「我治疗过的高官富人也不少,要是姚女士继续找事,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这话可不只是说说。 姚淑芬除了嫁过贺老爷子,还有年轻时傍上的那些厉害金主外,她本身只是个普通人,没什么背景。而她认识的那些人,未必跟他没有交情。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个比一个不知好歹,有你后悔的时候!」姚淑芬阴狠地瞪了他一眼,大步离开。 陆母看着她的背影,皱眉道:「就算不想治,你也不该这么得罪她。」 姚淑芬粉丝众多,影响力很大,要是她发布希么不利于医院的言论,对他们百弊而无一利。
第四百四十六章 她没有底线 「您把她想的太厉害了。」陆言岑不以为意。 陆母说道:「你可别忘了,她当年绑架贺总以后,全身而退,而且她最近跟贺家的对峙中,也占据了有利位置。这种人,你真觉得我们能得罪起?」 「她现在能跟贺家平分秋色,不过因为有人要对付贺家,后面有人帮她而已。我们跟贺家不一样,那个对付贺家的神秘人跟我们没有利益冲突,也不会帮姚淑芬。」 所以根本没必要怕姚淑芬。 陆母一想,他说的倒也没错。只要他们帮向晚假死的事情不暴露,那个神秘人就不会对付他们,是她把姚淑芬想得太厉害了。 「好好照顾病人。」陆母朝病房那边瞥了一眼,低声道:「小心点,我先走了。」 陆言岑点头,然后回了病房。他也不知道这些事情对向晚来说有用没用,但还是大概讲了一下。 「如果陆医生是因为我,才拒绝给她丈夫治疗,没必要。」向晚隐晦道:「她没有底线,你最好不要得罪她。」 她跟姚淑芬接触并没有多久,但从目前几次看来,姚淑芬是个睚眦必报的狠人。 「你不用有心理压力,我拒绝她,只是不想给这样道德败坏的人治疗。而且我是医生,别人不会因为她一句话,对我怎样的。」陆言岑说道。 这话倒是不假,陆家跟向家地位差不多,但陆父是研究原子弹方面的专家,国家重点保护人物。 而陆母跟陆言岑都是医学专家,人一辈子多多少少会有个病,一般只会跟这样的人家交好,轻易不会得罪。 知道不是因为自己,向晚也就没什么心理压力了,没再劝说。 况且,她心思也不在这块。 「向小姐是不是想问什么?」陆言岑见她欲语还休,主动说道:「只要不涉及医学机密,我都可以说。」 向晚舔了舔干涩的唇,没忍住,问道:「贺寒川,还有我哥跟嫂子他们怎么样?」 她跟贺寒川是情侣,会问另一半的情况很正常,也在预料之中。但陆言岑说不清为什么,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 他压下这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说道:「收到你的死讯后,他们的状态都不大好。贺总因为你的事昏厥了一次,这个我也说过了。」 「据我所知,他们三个到现在都还没回去一趟,连衣服都没换。还有小道消息说,贺总连公司都没去,现在一心一意给你报仇。」 向晚垂下眸子,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哥哥嫂子的反应,她早就猜到了,只是没想到贺寒川的反应会这么大。 她一直以为,以他的心性跟能力,知道她死后,他会生气会难过,但也会制定缜密计划,将幕后的人一网打尽。 照他现在这样子,恐怕姚淑芬他们会乘虚而入,该怎么办才好? 「改变主意了吗?」陆言岑问道。 向晚犹豫了下,还是摇了摇头。 换成他们任意一个出事,她也会这种状态,但是,她真的不能让他们知道真相…… - 病房。 贺寒川只是看了几眼江清然在监狱中的痛苦生活,便把平板扔到了一旁,重新把向晚的骨灰抱到了怀里。 思念,如野草般肆意蔓延,除之不尽,只能任其生长。 林娜璐已经开始筹备向晚的葬礼了,向宇在这里陪贺寒川。 「老子以前还觉得你说喜欢晚晚是在诓人,冤枉你了。」向宇从未想过,他们向家会死的只剩下他一个人,还有他爸一个植物人,那种孤独,压抑,几乎要让他崩溃了。 他把一瓶酒推到了贺寒川跟前,然后拿着另一瓶酒碰了一下,举着瓶子往嘴里灌, 白酒,辛辣又绵醇,平日里还觉得享受,现在只剩下痛苦。 贺寒川小心翼翼地把骨灰放到一旁,沉默地拿起酒,跟向宇一般往嘴里灌。 喉咙、肠道还有胃里一阵火辣辣的,焦灼而难受,却不想停下。或许喝醉了,会比现在好受一些。 「你说,是不是老子他么做的错事太多了,所以才有这种报应?」向宇擦了把眼角,「老子要是死了,也他么没有这么难受!」 他举起酒瓶,狠狠灌了一口。 贺寒川没有应声,只是仰着头,把小半瓶酒灌入肚中。 他从来都知道自己不是个好人,哪怕死后会成鬼魂,他也做好了下地狱的准备。可为什么出事的偏偏是向晚? 这是对他的报应吗? 「一个被江清然害死了,一个被车撞成植物人了,一个被人引导自杀了……怎么就他么没人来害老子?」 「我妈这辈子都怕得罪这个,怕得罪那个,小心翼翼了一辈子,最后被她自己给害死了!我爸算是罪有应得,那晚晚呢?她做错什么了?」 向宇勐灌了一口,也不知被酒刺激的还是难过,泪顺着脸颊往下流。 贺寒川依旧没有应声,只是目光空洞的,一口一口喝酒。 是啊,向晚做错什么了呢?大概最错的事情就是爱上了他,所以才有了这一连串事情…… 是不是……他不回应她,不把她强留在身边,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 一旁,手机震动声不断响起,但两人谁都没管,只是一口一口喝酒。 酒味浓烈扑鼻,可为什么头都有些疼了,脸和身体也有些烫,可理智还那么清醒? 砰! 门被打开了。 李副总急匆匆地沖了进来,闻到病房内浓郁的酒精味时,愣了一下,才焦急地走过去,去夺两人手中的酒瓶。 「别动……我……我的……嗝……酒……」一瓶白酒下肚,向宇早就醉得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李副总没理会他这个醉鬼,夺走他的酒瓶后,把贺寒川的酒瓶也夺走了。 贺寒川面色酡红,看样子也醉了,但被夺走酒瓶也没闹,只是静静抱住了向晚的骨灰。 「贺总等下,我去给你们两个弄点醒酒的东西。」李副总把两个酒瓶扔到了垃圾桶里,沖坐在地上的贺寒川说道。 他压根没打算争取一个醉鬼的同意,说完就准备走。 但还没走到门口,就被贺寒川喊住了,「不用醒酒,回来。」 听声音,好像很清醒。 李副总眼底闪过一抹惊喜,连忙走到他跟前说道:「贺总你没醉啊?」
第四百四十七章 按我交代的做 「什么事?」 贺寒川拿起酒瓶往嘴里灌,才发现里面一杯酒都没有了,他皱了皱眉,把酒瓶扔到了地上。 醉?哪儿有那么容易醉? 李副总连忙说道:「我也不清楚江家那边是怎么跟其他人说的,但是裴、宋还有钟三家现在都站在江家那边。说要见你,详谈一下江家破产的事情。」 现在四家人能说得上话的都在贺氏集团那边,不然他也不会这么狼狈地来找贺总。 「不见!」贺寒川连半分犹豫都没有,「按我交代的做!」 他一定要让江家付出代价,后悔对向晚做的那些事情! 「贺总……」 李副总刚开了个口,就被贺寒川打断了,「不用再说了。」 「如果能不说,我也就不说了。可是四家联合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如果你执意要把江家搞破产,这对贺氏集团来说很不利。」 担心再被打断,李副总说的很快,相信贺总能明白其中的难处。 只是—— 「那又怎样?」贺寒川冷声道。 他的反应跟李副总想像的完全不一样,他愣住了,以为他没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 「如果你执意这么做,对贺氏集团很不利。而且贺氏集团现在还有人体实验的事情在,正是敏感的时候,不适合树敌。」 往日贺寒川听到这些,一定会思量再三,想出一个周全的解决办法。 可现在向晚跟孩子都没了,他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那些不用你管,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做就可以。」 他铁了心要这么做,李副总再三劝告都没用,只能忧虑万分地按照他的要求去做。 向宇已经喝醉了,蹲在地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嘴里念念叨叨没停,但含煳不清,根本听不清楚他到底说的都是些什么。 贺寒川也没理会他,只是站起来,去桌边拿酒。 明明觉得没醉,甚至比平时还要清醒,可走路的时候,却控制不住地歪扭。他缓慢而踉跄地走到桌边,拿起一瓶白酒,重新坐到向宇对面。 大概因为一点东西都没吃,就喝了这么多酒。胃里火辣辣的疼,却又不想停下。 贺寒川目光空洞地举起酒瓶,把酒水一点点灌入腹中。 胃里好难受。 以前他逼着向晚喝酒的时候,她是不是也这么难受? - 陆言岑餵了向晚一碗粥以后,出去了一趟,回来后说道:「向少跟贺总喝酒太多,酒精中毒。」 每次他觉得贺总对向小姐已经够情深的时候,对方总是能刷新他的认知。 「他们现在怎么样?」向晚勐地睁大眼睛,扶着病床想要坐起来。 贺寒川昏厥醒来,还没出医院,怎么又酒精中毒了?而且哥也是! 「你身上的伤口多次裂开,现在已经感染了,别乱动。」陆言岑几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扶着向晚重新躺下。 向晚重新躺在床上,但心还悬在半空中。她焦急地问道:「他们怎么酒精中毒了,现在怎么样?」 陆言岑给她盖上被子,看了她一眼,没出声。 「是因为……我死的事情?」向晚猜测道。 「嗯。他们在贺总病房喝的酒,贺总大概喝了将近四瓶白酒,情况严重些,但也没什么大碍。向少喝了两瓶,现在已经没什么问题了。」陆言岑说道。 向晚紧紧攥着的手松开,瞬间脱力,只觉得心凉了半截。 贺寒川跟哥也是成年人了,怎么一点都不照顾自己的身体?! 「向家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向少心理压力大,会做出来这样的举动,也在情理之中。至于贺总,大概……太爱你了吧。」 说到最后一句时,陆言岑磕了一下。他自认再爱一个女人,也不会这么疯狂。 向晚失魂落魄,没有说话。 在她记忆中,贺寒川一直都是那种理智过了头的人。她从未想过,他会因为她的死,接二连三地犯错误? 「不知道是否方便问一句,向小姐为什么非要隐瞒自己还活着的事情?」只有知道怎么回事,他才能帮她。 向晚这会儿心乱糟糟的一团,「贺寒川现在具体怎么样了?」 他现在这样子,要是姚淑芬派人乘虚而入怎么办? 「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身体肯定不舒服。」陆言岑将她的神情收于眼底,心里有些微妙的不舒服。 不过她跟贺总是男女朋友,听到男朋友酒精中毒的事情,担心也正常。他说不清楚,他这种情绪到底是为什么。 向晚愣了一下,才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 心里,乱糟糟的,说不清甜蜜、愧疚还有担忧,到底哪种情绪多一些。 「现在,向小姐还是想要装死吗?」陆言岑瞥了眼她裂开的伤口,拿出医药箱,给她处理了下。 向晚想了半晌,才点了下头,「有人想杀我,如果知道我没死,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想杀你的不是江小姐吗?」陆言岑说道:「她现在已经被挑断手筋脚筋送到监狱了,出来的可能性很小。」 向晚没有接话,知道的越多,危险越大。他没少帮她,她不想把他牵扯到乱七八糟的事情中。 「向小姐要是不想说,就当做我没问。这段时间,我会帮你多注意下贺总他们的行踪,不过我不是私人侦探,而且能力有限。他们在做什么,我不一定全都知道。」 她不说,是对他不够信任?陆言岑神色微黯了一下,没有再继续追究。 严格说起来,他们认识也没多久,她不相信他也正常。 「那就麻烦陆医生了。」向晚实在担心贺寒川的情况,「贺寒川他这几天的身体情况,能麻烦你帮我多注意下吗?」 陆言岑笑了笑,「其他的我不一定能帮得上忙,但是这个忙对我来说没问题,放心好了。」 「那就谢谢陆医生了。」向晚得到承诺,心情却好不起来。 贺寒川要是一直这样不振作起来,那后面的事情该怎么办? - 两天时间眨眼就过。 贺寒川出院,却没去公司上班,而是在竹贤庄以酒度日。 期间赵瑜去劝说了几次,但根本没用。实在没办法,她只能联繫钟宇轩,让他帮忙劝说一下贺寒川,要是这样下去,他这一辈子就算是完了!
第四百四十八章 我手里的股份都给你们 「我没想到,你这么喜欢向晚……」钟宇轩拿着一瓶酒,坐到了贺寒川身旁。 不过短短三天而已,贺寒川消瘦了很多,眼底尽是红色血丝,而且看起来鬍子拉碴的,根本不像那个意气风发的商界天才。 听到钟宇轩的话,他也没什么反应,只是举着酒瓶往嘴里灌酒。 任小雅也跟着过来了,眼睛的红肿还没褪去,「大冰山,你可不能这么消沉啊!江清然那个绿茶婊是得到报应了,但是你奶奶……」 「咳,你少说两句。」钟宇轩打断她,扭头给她使眼色。 「我又没说错,干嘛不让我说!」任小雅一把推开他,站到贺寒川跟前,「害死向晚的人,除了绿茶婊,摆明了还有其他人,你现在放过幕后黑手不管了?」 贺寒川没应声,只是举着酒瓶往嘴里灌酒,好似根本没听到她的话。 客厅地上歪七扭八的都是空酒瓶,浓郁的酒味熏得人想吐。 「你怎么还喝呀?」 任小雅夺过酒瓶,直接摔倒了地上,气愤道:「向晚两年前被人诬陷,在监狱里过了两年生不如死的生活,出狱了还要被你跟江清然他们折磨。」 「现在还死得不明不白的,你怎么什么都不做?要是没有你,向晚这辈子根本不用过得这么惨!」 她活了二十多年,就没见过比向晚更惨的人! 贺寒川怔怔地看着地上的酒瓶,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俊脸上一片颓败之色。 所有人都知道,没有他,向晚会过得很好…… 「别说了。」钟宇轩拎着任小雅的后衣领,把她拽回来,压着嗓子说道。 「我又没说错,为什么不让我说?」任小雅交朋友向来凭直觉,她还是挺喜欢向晚的,「向宇一个妹控,现在都能好好去公司工作奋斗,为什么大冰山不能振作点,找出来害向晚的幕后黑手?」 自从向晚出事后,大家基本上都觉得,好不容易提起来劲头好好工作的向宇会垮掉,而贺寒川应该不至于受到什么影响。 结果事实刚好反过来: 除了确认向晚死亡当天,向宇很难过,还因为酒精中毒住院外。第二天他就回向氏集团上班了,比以往都要努力。 反倒是贺寒川,他把江清然弄到监狱,又交代要把江家弄破产以后,就一直在别墅里喝闷酒,连公司都不去。 任小雅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钟宇轩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只是下意识看向贺寒川。就见他捡起地上的酒瓶,像刚才一样继续喝酒。 他跟贺寒川认识的时间够长,也足够了解后者,就是因为了解,所以才更加震惊。 他从未见过,贺寒川如此的颓废的模样。 「别喝了。」钟宇轩夺过酒瓶,无奈又气愤,「你不吃饭,也不睡觉,就一直这样喝酒,会喝出来人命的!」 贺寒川抬头看了他一眼,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去抢酒瓶,「给……我……」 「寒川,你不做别的也行,但最起码你得吃饭,休息。」钟宇轩把酒瓶放到了身后,推了推眼镜,语重心长,「你想想,如果向晚活着,她也不想看到你这样,对不对?」 听此,贺寒川夺酒瓶的动作顿了一下,眼底涌起无尽悲哀,「可是没有如果,她已经……死了。」 他的视线停顿在桌子上的骨灰罈上。 现在,她留在这个世界上的,也只剩下这些骨灰而已。 「你别钻牛角尖,她的死也不是你希望的,你这样不吃不睡的,只会让仇者笑亲者悲。如果你真的过意不去,就把真正的幕后兇手找出来,给向晚报仇。」钟宇轩说道。 一旁,任小雅高声附和。 但贺寒川却没有应声,只是退回去,坐在沙发上,目光空洞地看着地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钟宇轩还想再劝说几句,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跟门铃声。 「这谁啊?怎么跟催魂儿似的?」任小雅抱怨了一句,过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是贺老大他们,见开门的是她,惊讶了一下,随口跟她打了个招唿,就都冲进去了。 「寒川,你到底要做什么?疯了吗?」第一个开口的是贺家大女儿。 贺寒川冷冷扫了他们一眼,从钟宇轩手中夺过酒瓶,继续喝酒。 来者不善,钟宇轩也没空去抢酒了。 他习惯性地推了下金丝边眼镜,笑道:「您有什么事情,要不过段时间再说?寒川现在情况不大好。」 「我们贺家的事,轮不到你插嘴!」钟家大儿子而已,贺家大女儿还不至于放在心上。 旁边的贺老大说道:「她说话沖了些,钟少别介意。只是我们这次也是有急事跟私事要跟寒川商议,才会这样。」 言外之意,我们贺家的私事,你们要是识相点,就赶紧离开。 别人家的私事,钟宇轩确实不适合插手。可贺寒川现在的状态不好,他又担心走了,贺寒川会遇到什么麻烦。 正当钟宇轩左右为难之际,贺寒川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他扫了眼贺老大等人,面无表情道:「几位过来,是因为我针对江氏集团的事情吧?」 他站都站不稳了,可说话时还冷静理智的可怕,根本不像是醉酒的人。 贺老大还担心他喝醉了没办法谈事,听此,微松了一口气,「你没去公司,大概不清楚,自……」 「自从我针对江家以后,不知道他们怎么跟裴、宋、钟三家说的,他们现在联合起来反对贺氏集团。如果我继续这么做,会对贺氏集团造成损失,是吗?」贺寒川接住了他的话头。 贺老大没说话,而是隐晦地看向钟宇轩,有些事情不适合外人听。 但贺寒川却全然不在意这些,继续道:「把江家弄破产,我手里的所有股份,你们平分。」 反正向晚跟孩子已经不在了,他要再多,也没用。 他说的平静,可却如一颗闷雷,炸响在所有人心头。 贺氏集团市值那么高,以他手里的那些股份,别说是一个普通人,就是一个普通富豪,几百辈子都不一定能挣到这么多钱!
第四百四十九章 我们会当真的 所有人都愣住了。 片刻后,贺老大第一个反应了过来,他压抑着心中的惊喜,哆哆嗦嗦地说道:「寒川,这可不是小事,你别开玩笑,我们……我们会当真的。」 「我手里现在一共有百分之二十多的股份,如果你们这段时间不插手我的事情,等我给向晚报完仇后,这些股份你们四家可以平分。」贺寒川将他们贪婪的嘴脸收在眼底,俊脸上闪过一抹讥讽。 亲情在豪门里面,早就已经薄弱不堪了,也就子嗣较少的那些家族里面,还勉强有些亲情。 贺老大咳嗽了一声,眼底尽是激动跟惊喜,但脸上还是努力做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你刚刚说……我们四家?」 「对,你们四家。这些股份你们平分,我们家不参与。」贺寒川鬍子拉碴,看起来十分邋遢,可说话时却异常沉着冷静。 少一家参与,其他几家就会多分很多股份。 得到他确切的回答后,贺老大的喜色再也无法掩饰了。寒川手里这些股份平分给他们,这可一点都不比从老爷子遗产那分的少! 任小雅皱了皱鼻子,看不惯这些人的嘴脸,他们真是半点当长辈的样子都没有,就是一群吸血鬼。 「寒川,你别冲动,想好以后再做决定。」这是贺家家事,按理说钟宇轩不该插嘴,可他实在忍不住。 「嗯。」早在提出让江家破产的时候,他就已经考虑好了。 他都这么说了,钟宇轩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镜片下的眼眸中藏着些许担忧。 但贺家大女儿却不像贺老大那般高兴,「你手里的股份可不是小数目,你能捨得给我们?」 不等贺寒川回答,她声音拔高了些,继续说道:「我看你根本没安好心!」 贺寒川冷眼看着她,遍布血丝的眼底既阴鸷又冷漠,「您不想要就放弃,多的是人想要。」 「大姐。」贺老大欲言又止地喊了贺家大女儿一声。 贺家大女儿没理会他,而是紧紧盯着贺寒川,「你不解决人体实验的事情,反倒整天想着给向晚报仇,到时候仗势欺人跟人体实验一起爆出来,贺氏集团还能安然无恙?」 现在盯着贺氏集团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要是她放任他胡来,贺氏集团迟早得垮。 到时候,他们手里有再多股份,又有什么用? 其他几人听此,面上的喜色也一点点淡去。 现在人体实验的事情还没解决,军队那边监视他们贺家的人还没撤离。要是再违背裴、宋、钟、江几家的意愿,强行把江氏集团搞破产,多几个仇家,贺氏集团的形势只会更加严峻。 贺寒川早就猜到他们会拿人体实验说事,也不惊讶,「爆出贺氏集团跟人体实验有关的人,要是真的想要搞垮贺氏集团,还用等到现在?」 从对方能把他弄进监狱,还能调动军队那边的人监视他们来看,他(她)绝对有能力利用这件事整垮贺氏集团。 可他(她)没有,这证明对方别有所图。 这件事也是他刚想到的。 在这儿的人都不傻,听他这么一说,便明白了。 贺老大笑了笑,喜悦重新冒上心头,「你一心一意给爱人报仇,我们这些做长辈也不好反对。既然你已经想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办吧。你也少喝点酒,对身体不好。」 他象徵性地说了几句场面话,扭头跟贺家大女儿他们说道:「大姐,寒川现在想一个人静静,我们在这儿太打扰了,还是先回去吧。」 「先等等。」贺家大女儿说道:「寒川,爆出人体实验的那个人,你知道是谁吗?」 「如果我知道是谁,您觉得我会在家里喝酒?」贺寒川讥讽道。 这倒也是。 贺家大女儿没再说什么,带着其他人准备离开。 「等等!」就在他们快到达门口的时候,贺寒川喊住了他们。 贺家大女儿有些不耐烦地停下,转身,问道:「什么事?」 「如果你们谁能查到后面那个人是谁,拿出证据,我名下所有资产,都可以转给那个人。」贺寒川已经没有心思跟幕后那个人周旋了,但他也不会轻易放过导致向晚死亡的人。 只要跟向晚死有关的人,都该付出代价! 贺家大女儿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而是问道:「名下所有资产?除了贺氏集团的那些股份,你还有什么东西?」 贺寒川没说话,只是踢开脚下的空酒瓶,踉踉跄跄地走向旋转楼梯。 见此,钟宇轩实在不放心,拉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任小雅,跟了上去,留下贺老大他们几个面面相觑。 「寒川!」在贺寒川要进入书房时,钟宇轩拽住了他,「你是不是喝煳涂了?」 「我很清醒。」贺寒川挣脱他的桎梏,咳嗽了两声,扶着墙,歪歪扭扭地走了进去。 他走过去的地方,一片浓郁的酒味。 钟宇轩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焦急道:「你现在才二十多岁,以后的日子还长。你把所有东西都给了别人,你以后怎么办?」 贺寒川没理会他,自顾自地走到书桌旁,拉开了抽屉,翻找出一份文件。他站起来,拿着文件就要往外走。 「寒、川!」钟宇轩拦在他身前,皱眉道:「你喝醉了,现在不适合跟别人谈合作。」 「我没醉。」 「……好,就当你没醉。但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做决定之前,最起码跟伯母商量一下。或者你再认真考虑一下,过个一两天两三天的,再下决定也不迟。」 这毕竟是寒川二十多年来积攒的所有东西,如果都没了,以后要怎么办? 「我已经考虑清楚了,让开。」贺寒川伸手推开他,拿着文件便走了出去。 钟宇轩骂了一声,好友平时那么理智,怎么现在就跟魔怔了一样,怎么劝都不听? 他真想撒手不管,但最后还是小跑着追了上去。 「寒川!作为你的朋友,我必须提醒你一句:这些东西你送出去,可就拿不回来了!」 贺寒川直视着他,遍布血丝的眼底涌起一抹凄凉,「没有向晚和孩子,我要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如果不是復仇的理念支撑着他,他已经活不下去了……
第四百五十章 向晚回不来了 钟宇轩从未见过他这样萎靡不振的样子,愣了一下,只是这会功夫,他就已经拿着文件下楼了。 他回过神来,跟着回了客厅。 贺寒川面无表情地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了贺家大女儿。 「这是什么?」她问道。 贺寒川却没回答,只是坐到沙发上,重新打开了一瓶酒。他真想喝醉,但喝再多,也只是胃里难受,脑子却愈发清醒了。 他想睡觉时,在梦中再见一见向晚,还有那个没出世的孩子,可却怎么都睡不着。即便睡着了,也只是一两个小时,梦里全都是向晚焦黑的尸体,而他什么都做不了。 没有人能体会他那种绝望,他一次次经歷着她的死亡,却怎么都救不了她。即便只是梦中,却一次次让他撕心裂肺的疼。 他突然有些明白了,她出狱后每次都在噩梦中惊醒的那种绝望…… 「上面是什么?」贺老大有些好奇地走到贺家大女儿跟前,当看到文件上内容时,眼睛一点点睁大,「江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紫罗山庄……益仪发展有限责任公司幕后老闆也是寒川?」 听此,其他人也凑了过去。 文件上其实没多少字,但那一长串名单却足以让他们所有人感到震惊。 贺家大女儿一目十行地扫完,「这些确定都是你的?不是你拿来诓我们的?」 贺寒川放下酒瓶,神色冷漠地站起来,抢过那份文件,当着所有人的面,拿着打火机点了。 「第一个查出来告诉我的人,这些都是他(她)的。现在没事了,你们可以走了。」 所有人看着地面上的灰烬,没动。 实在是贺寒川露出来的这一手,让他们太震撼了! 「都不想要我手里的股份,跟这些东西了,是吗?」贺寒川冷眼凝视着他们。 听此,贺老大说了几句客气话,没再啰嗦,跟其他人一起离开了。 钟宇轩坐在他身旁,摘下眼镜扔到了桌子上,「你做再多,向晚也回不来了,你觉得值得吗?」 他以前觉得寒川没有人情味,可现在,他只想让他薄情些。 「值得。」贺寒川毫不犹豫。为了向晚,做什么事情都值得! 任小雅在一旁,眼睛早已红彤彤的一片。 向晚这辈子很坎坷,可却有一个男人,愿意为了她付出所有,她现在也不知道该说向晚幸运还是倒霉了…… - 江家。 「什么?!你确定?」江父听着属下报的消息,面上一片铁青。 他咬牙给了裴、宋、钟三家那么多好处,就是断定有他们出面,贺家的人会有所顾忌,不敢再这样胡来。 可刚刚他的人说什么? 贺家那些老狐狸听到寒川这么做,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怎么可能! 「我一开始也觉得自己听错了,但是我问了好几次,我们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听此,江父眸光闪了闪,咬牙道:「我让你联繫媒体,报导贺氏集团跟人体实验有关的事情,联繫的怎么样了?」 原本他还有些忌惮贺家势力,不想把事情做那么绝,可寒川现在把他们往死里逼,就不能怪他了! 「我联繫过了,但只要一听人体实验的事情,那些人就各种找理由,总之就是不肯报导。就算我把价格提的很高,他们也不肯。」 江父,「有问过他们原因吗?」 「问过了,他们说不想得罪贺家,但我觉得不只是那样。后来有两家跟我们交好的媒体,隐晦提醒我,最好不要这么做,上面有人在保贺家。具体怎么回事,他们不肯说。」 「好,我知道了,你继续打探消息,最好查出来,到底是谁在保贺家。」 江父挂了电话,哗啦一下,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下。 佣人小心翼翼地过来,把地面上的狼藉全都收拾好了,又战战兢兢退了下去。 「怎么又发脾气?破产的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你什么时候把清然弄出来,她长得那么漂亮,要是被人在监狱里欺负了怎么办?」 江母听到动静,挺着肚子走了过来,絮絮叨叨地说道。 江父接完电话以后,心情本就不好,再看看她有些许隆起的肚子,负面情绪瞬间达到了顶峰,「被欺负了,也是她自作自受!」 要不是清然自以为是,他们江家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说到底,不过是她咎由自取! 「姓江的,你怎么说话的?她可是你亲生女儿!」江母指着他,气得脸都红了。 江父讥笑了一声,「你说是亲生女儿就是亲生女儿了?」 说不定跟她肚子里现在这样一样,就是个孽种! 「你什么意思?她不是你女儿,难道还能是别人女儿?」江母气得大喘气。 江父烦躁到了极点,根本不想理会她,拎起大衣就往外走,「既然你肚子里的野种一点用都没用,就赶紧去打了,我回来的时候,不想再见到它!」 「你别走,给我回来!」江母被人恭维惯了,受不了他的态度,她小跑着上前拽住他,「你今天要是不跟我说清楚什么时候救出来清然,就别出去了!」 因为破产的事情,她是有些讨厌清然,但也没想让她生不如死啊!再怎么说,那都是她放在掌心疼的女儿! 江父已经懒得跟她说话了,直接扒开她的手,把她推开了。 江母一时不察,被推倒在地上,身下一疼,便见血迹晕透了她的衣服,红得刺眼,「老公,我……我流产了,快送我去医院……」 但江父只是看了一眼,便冷着脸离开了,连个急救车都没有给她叫。 与此同时,姚淑芬那边接到了上面的电话。 「我说让你别招惹贺寒川别招惹贺寒川,千万别动向晚,你为什么不听?!现在贺寒川跟条疯狗一样到处咬人,要是被他查出来,到时候怎么办?!」 姚淑芬赔着笑说道:「您过虑了,寒川他最多查到我身上,您做事这么隐蔽,他……」 「你少他么在这儿给我打马虎眼!不管贺寒川有没有查出来我,贺氏集团以后都不能用了,照贺寒川这么玩,公司迟早得被他玩完!」
第四百五十一章 什么都不要了吗 「要是被他查出来我,以他的性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爆出贺氏集团进行人体实验的事情;二,把贺寒川从现在的位置赶下来。你自己选吧。」 贺家都是吃肉不吐骨头的狠主,把寒川从总裁跟董事长位置赶下来,换成其他人,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若是人体实验的事爆出去,贺家就完蛋了,还是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姚淑芬哪个选项都不想选,连忙道:「您先消消气。寒川是我亲孙子,我很了解,他是个工作狂,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 手机那端的人气急败坏地打断了她的话,「他现在已经放话,只要贺家其他人不耽误他把江家弄破产,他可以把手中所有股份跟贺家那几个人平分。」 「而且,若是他们谁可以查出我的身份,他就把手里所有的东西都给那个人!他现在已经疯了!」 姚淑芬还不知道这些事,听此,整个人都愣住了。 寒川这是为了给向晚报仇,什么都不要了吗? 他疯了?! 「既然你不做选择,好,我替你选!」这时,对面的人继续说道。 「您先听我说……嘟嘟嘟。」 姚淑芬还想要劝说一下对面的人,但刚开口,那边就已经挂了。她急得不行,立刻给那个人打电话,但连续打了好几个,也没人接。 「怎么办?」 姚淑芬慌乱地看着手机屏幕,不管那个人怎么做,对她来说都无异于判了死刑。 不行,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 几天时间眨眼就过,但江氏集团却并未跟贺寒川计划的那样破产,反而接了政府那边的一个重要项目,未来很可能逐步恢復实力。 贺寒川联繫了放贷给江氏集团的几个银行行长,问他们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把封掉的那些江氏集团财产重新还给了他们,还把还款期限往后推迟了三个月。 三个月对普通人来说不算什么,但足以让江氏集团这样有一定底蕴的公司起死回生。 几个行长一开始用各种理由逃避,但最后实在躲不过,只能见他。 「贺总,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总部那边特意来了电话,说要推迟收款期限。而且利息不用按照违约期那样赔付,只需要按照正常利息计算。」 「具体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总部那边给出的理由是,江氏集团这样的上市公司突然破产,会引起普通股民不满,而且对b市当地的财政收入以及市场造成一定损失。」 「如果您非要问怎么回事的话,我只能说,上面有人在保江氏集团。至于到底是谁,我就不清楚了,总部那边也没明确说。也有可能,他们也不清楚到底是谁。」 江氏集团经营方面没有任何问题,主要就是在算计向氏集团一事上中计,导致资金鍊断裂,进而引起的一系列反应。 如果银行方面不再施加压力,还在资金上给江氏集团提供帮忙,那江氏集团恢復运转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不过这毕竟不是计划经济时期了,况且江家所做的事情引起引起了众怒,照理说政府方面不该插手。 但现在政府方面插手了,而且给江家提供了很大帮助,那只能说明,有个大人物在保江家。 而且很有可能,这个大人物跟把贺寒川弄进监狱的是同一个人。 「葬礼马上就要开始了,别喝了。」向宇走过来,夺走了贺寒川手中的酒瓶,又把一碗汤递到了他跟前,「醒酒汤,喝了。」 贺寒川身上穿的还是几天前那身衣服,鬍子拉碴,眼睛血红,身上一股酒味,像是个邋遢的流浪汉。 他看了眼酒瓶,没跟往常一样抢回来,但也没喝醒酒汤,推开了。 向宇也没勉强他,把醒酒汤随手递给后面的佣人,沖他说道:「走吧。」 「嗯。」贺寒川声音沙哑地应了一声,踉踉跄跄地走在他身旁。 已经是向晚的葬礼了,可他却仍旧觉得,她的死像是一场噩梦。等梦醒了,她还在他身边,淡淡地喊他,「贺寒川。」 向宇没他这般失魂落魄,但神色间尽是疲惫,不见得比他好多少。 葬礼上乌压压的都是人,没贺老爷子葬礼上的人多,也没那些人位高权重。但有一点一样,这些来参加葬礼的人,都一样喜笑颜开,把这里当做一个拓展人脉的社交场合。 像任小雅这样真心实意因为向晚死难过的人,几乎没有。 贺寒川活了二十多年,早就清楚了这些人的脾气秉性,但真的看到这些人在向晚的葬礼上露出笑脸,心底怒气依旧如同燎原之火一般,肆意蔓延。 作为b市老牌豪门,裴、宋、钟三家也在邀请之列。 贺寒川到的时候,裴嵩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这个狼狈不堪的人,居然是他的死对头。 他有意挑衅贺寒川,故意扭头跟身旁的钟邵宁说道:「向晚怎么说死就死了?老实说,我在梦会所里几次差点跟她成好事,挺可惜的,还想找个机会尝尝她滋味,结果她说死就……」 砰! 贺寒川面无表情地走过去,一拳砸在他的脸上。 这一拳力气实在不小,裴嵩踉跄了几下,才勉强站稳。他正要骂人,一脚踹了过来,他胃里一阵火辣辣的疼,直接摔到了地上。 裴嵩一抬头,正好对上贺寒川遍布血丝的眼,阴鸷,冷漠,寒意缭绕,看得他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他下意识想要跟以往一样求饶,但还没来得及开口,贺寒川拿起一旁的花瓶,直接砸到了他脑袋上。 一阵疼痛传来,温热的血液顺着他的脸颊流下。 贺寒川却没有要停手的意思,面色阴沉地抡起花瓶,再次砸了下来。 周围一阵尖叫声,来参加葬礼的那些人,早已没了那份谈笑风生的气度,一个个退后,远远地站在旁边。 「行了,再打他么要出人命了!」林娜璐在招待客人,向宇则一直跟着贺寒川,就怕他乱来。 见此,他连忙上前,把贺寒川拉开了。
第四百五十二章 我弄死你 贺寒川俊脸上也沾染了些许鲜血,像是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魔,「再让我听到我不喜欢听的,我弄死你。」 他声音很平静,但却没一个人把这个当成玩笑话。 裴嵩哆哆嗦嗦地瘫坐在地上,众人的围观让他觉得面上无光,有心要放两句狠话,但却没有那样的胆子。 哗啦! 贺寒川把手中染血的花瓶扔到了地上,声音响起的同时,裴嵩的心也跟着咯噔了一下,面色惨白。 裴父听到这边的动静后,便匆匆忙忙赶了过来,「小嵩,你怎么样?我这就给你叫救护车!」 他拿出手机,打了120,说着这边的情况。 贺寒川没再停留,冷着脸转身欲走。 刚挂了电话的裴父却喊住了他,愤怒道:「贺总把我儿子打成这样,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见他一次,打他一次。」贺寒川停下脚步,冷声说道。 他身形狼狈,但久居上位养成的威压和气势,却半分不少。 「放肆!」裴父被他这话气得面色铁青,「贺寒川,你真以为,现在的贺家还是以前的贺家吗?」 他最近可是收到消息了,贺家那边受不了贺寒川这样自甘堕落,不想被他连累,现在已经有要换总裁跟董事长的意思了。 这件事不只他知道,其他人也有所耳闻。 众人纷纷看向贺寒川,想看看他什么态度。如果他真的怕了,或者服软了,消息应该就是真的了。 「是不是,都不影响我杀你们。向晚葬礼,你们所有人的嘴,最好放干净点。」贺寒川目光如刀,直射裴父还有地上万分狼狈的裴嵩。 说完,没再停留,踉跄着朝向晚的照片走去。 裴父原本断定了消息是真的,但见他这态度,又有些迟疑了。 如果贺家真的要推其他人上位,他还敢这么放肆? - 与此同时,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 向晚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坐在轮椅上,身后站着一个陌生的护工。 原本陆言岑要带她过来的,可她担心他的身份太起眼,便让他安排了一个不起眼的护工带她来了。 刚才葬礼上的一切,向晚都看到了,此时心中五味陈杂。 贺寒川有轻度洁癖,而且做事一向理性,理性到她一度觉得他也不是特别喜欢她,也不是非她不可。 可刚刚那一幕,却让她感到震惊,她甚至没有立刻认出来他。 她从未想过,他会因为她狼狈成这样,居然还要拼尽所有,只为了给她报仇…… 「这位小姐生病了吗?」 耳边响起林娜璐的声音,向晚心里咯噔了下,下意识低下头。 一旁护工说道:「关小姐病得挺严重的,但是向小姐那次做爱心活动的时候,帮了她很大的忙。所以这次向小姐出事后,她再三跟医生请求,想要来送送向小姐。」 这些都是向晚告诉陆言岑,然后让他转达给护工的。 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担心在葬礼上遇到嫂子他们会被怀疑,没想到真的遇到了。 「原来是这样,那真的谢谢关小姐了。」林娜璐也是无意间看到这边的,觉得向晚给她一种很特别的熟悉感,所以才过来看看。 但看了半天,也没看到向晚的脸。 护工将她的疑惑收在眼底,解释道:「关小姐被人泼了强硫酸,所以不大……不大喜欢别人看她。」 她怕伤到向晚的自尊心,没有说出来毁容两个字。 林娜璐恍然大悟,苦涩道:「我们晚晚也长得很漂亮,可是车子爆炸,她……」 她哽咽了一下,「要是晚晚还活着,大概也是这样。关小姐,你也别太自卑,总有一个人,会不在意你的脸,跟你做朋友。」 大概因为同病相怜的心理,她很同情这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关小姐嗓子也受伤了,我替她谢谢您。」护工说道。 向晚垂眸看着林娜璐空荡荡的右衣袖,心里一阵阵发疼。 她间接害得嫂子断臂,可后者却从没怪过她……这样好的人,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事情? 「不用那么客气,我该替晚晚谢谢关小姐才对。不过关小姐既然身上有伤,还是早点回医院修养比较好,要是伤口恶化,就不好了。」林娜璐说道。 护工嘆了口气,「我跟医生也是这么劝关小姐的,可她不听,执意要来。」 两人说了会儿话,林娜璐得招待其他客人,告别后要离开。 「那个……您就是向少奶奶吧?能不能麻烦您一件事?」护工有些不好意思地喊住林娜璐。 林娜璐还以为对方是因为断臂认出她的,面色黯了一下,下意识侧过身子,挡住了空荡荡的右衣袖。 「什么事?如果能帮,我一定会帮的。」 护工清清嗓子,有些不大好意思地说道:「听说贺总为了向小姐的事情有些颓废。关小姐这次过来,除了弔唁向小姐以外,也想劝贺总几句。能麻烦向少奶奶带我们过去吗?」 林娜璐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起了几分警惕心,「关小姐的心意,我替贺总收下了,谢谢。」 这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来参加晚晚葬礼,不让她看脸,说是毁容,不说话,说是嗓子坏了。 这倒也没什么可说的。 可她说是因为晚晚献爱心那次受益,所以来弔唁,结果还没去弔唁,就提出要见贺总……这就值得怀疑了。 这个女人不像专程来参加晚晚葬礼的,更像是来见贺总的! 向晚早就猜到她会拒绝了,也不惊讶,只是等着护工按照陆言岑之前的交代做。 护工也没辜负她的期望,「如果向少奶奶不方便带我们去见贺总的话,麻烦把这个玉坠还有这封信交给贺总吧。」 她张开手,露出里面价值不菲的玉坠,还有一张普通的信纸。 林娜璐跟向晚的关系一直很好,这个玉坠还是她推荐向宇拍下的,因此,只看这个玉坠一眼,她就认出来了。 她脸色大变,顿了一下,几步上前,把玉坠抓到手中。 玉坠上多了一道裂纹,但她不可能认错,这就是晚晚脖子上戴着的那个!
第四百五十三章 她就立刻喊人过来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晚晚的玉坠怎么会在你们这里?」林娜璐面色惨白地看着他们,眼底尽是警惕。 护工连忙按照陆言岑说的那样,解释道:「向少奶奶,您别误会,我们不是坏人。」 她这句话并没有让林娜璐放松警惕。 想到向晚当初就是在贺老爷子葬礼上,被人直接带走,她警惕性又强了些。只要对面两人做出一丁点可疑的行动,她就立刻喊人过来! 「向少奶奶,我们真的不是坏人。」护工一动不敢动,就怕被林娜璐误会,「听说向小姐的事情后,关小姐就是想去现场看一下,结果发现了这个玉坠。」 林娜璐还是不信。 他们那么多人,还有警察在内,想找找晚晚有没有留下来什么东西,都没有找到。结果这位关小姐一去,就发现了晚晚的玉坠? 「关小姐受伤这么严重,怎么会想去现场看看?」林娜璐问道。 她的反应跟陆医生跟护工说的完全一样。 护工心里暗嘆,陆医生猜的全对,赶紧说道:「这件事解释起来,稍微有些麻烦:关小姐接受了向小姐的资助时,只是腿出了些问题,她被泼硫酸,是在向小姐出事地点。」 林娜璐没出声,等着她往下说。 「当时警方的人都已经撤了,还没查出来事情是江清然做的,然后关小姐想去现场看看,觉得说不定可以发现线索。」 「结果线索没发现,关小姐发现了一个玉坠。她正在研究那个玉坠,考虑交给警方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沖了出来,让关小姐交出玉坠,她没交出来,那个人就用硫酸攻击了她。」护工说道。 这一连串藉口都是向晚想的。 贺寒川还有嫂子哥哥他们警惕心都很强,她一个『陌生人』想要接近他们很难。可贺寒川现在这么颓废,她不接近他也不行。 综合考虑下,她虚构了自己现在的角色:接受她帮助的人,关湘。 只要嫂子他们相信了她的话,那她既是向晚资助过的人,也是受到向晚牵累的人。 而且她还是为了保住遗物玉坠受的伤,到时候她不清楚贺寒川会是什么反应,但是嫂子哥哥他们一定会对她有一定愧疚心理。 她再想要接近嫂子他们,就没有那么难了。 但即便护工说了这么多,林娜璐仍旧不是很相信,「出事地点那么空旷,想藏一个人很难。关小姐,你去现场的时候,难道就没有发现还有旁人在?而且……对方好像也不知道你会去,难道会专程拿着硫酸等你?」 「这……这……」护工有些急了,「向少奶奶,如果我们得到这条玉坠的办法见不得人,那我们也不会来找您啊!」 陆医生跟她说,要是向少奶奶怀疑,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时候,就这么说。 听此,林娜璐愣住了。 这倒也是。 不过她还是觉得这两人有些不对劲,「谢谢你们把这条玉坠还给我。」 绝口不提带他们去见贺寒川的事情。 护工也没强求,看了眼向晚后,说道:「能物归原主是好事,就是关小姐的脸……」 她没继续说下去,免得林娜璐觉得她在替向晚邀功,「我们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该回去了。不能见到贺总很遗憾,麻烦向少奶奶把玉坠跟信一起交给贺总,我们就先走了。」 这也是陆医生交代的:如果向少奶奶不愿意带他们去见贺总,那他们就离开,只需要向少奶奶把玉坠跟信带给贺总。 「……好。」林娜璐觉得就这样让他们走,有些不人道,可他们来的目的实在太可疑了,还是不带去见贺总了。 护工也没再啰嗦,沖她点了下头后,推着向晚往外走。 林娜璐看着他们离开,才拿着玉坠和信去找贺寒川,「贺……」 「这是从哪儿来的?」没等她说完,贺寒川打断了她的话。他几步上前,抢过她手中的玉坠,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焕发别样的光彩。 林娜璐猜到他看到这些会很激动,但他这么激动,还是吓了她一跳。她顿了下,把那封信也拿了出来。 「是向晚以前资助的一位关小姐送来的,她到现场想要找线索,但是偶然发现了玉坠。除了玉坠,她还带过来一封信。」 贺寒川接过那封信,想拆,但他只是拆了一半,就把信重新合上了,只是不断抚摸着手里那块玉坠。 总觉得,上面还留着向晚的温度。 - 护工推着向晚走出去后,想立刻带她离开,却被她拒绝了,「我想在这儿再待一会儿。」 「你全身都烧伤了,在外面很容易感染。而且写那封信,再加上今天这么一折腾,伤口都裂开了,还是赶紧回医院比较好。」护工说道。 向晚摇了摇头,「向小姐帮了我,我想在这儿多待一会儿。」 葬礼结束后,贺寒川还有哥哥嫂子他们肯定要离开的,到时候,说不定她可以近距离看一下他们。 只是几天没见而已,她却觉得恍若隔世。尤其看到贺寒川现在这样子,她心里真的……很难受。 可她不能暴露自己没死的事情,那样不只会给她自己带来杀身之祸,而且她也会再次成为贺寒川还有哥哥嫂子他们的了累赘。 「哎,要我说,你也不欠那个向小姐的了。她那么有钱,帮你也只是举手之劳,可你为了护住她的遗物,都被硫酸泼脸,毁容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觉得向晚知恩图报,护工对她很有好感。 向晚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护工见她坚持,也不好再劝说,只是说道:「其实你跟向小姐之间的事情,应该你自己说。我觉得要是你说,说不定向少奶奶就带我们去见贺总了。」 主要关小姐现在这样子,太能引起人的同情心了。 「嗓子疼,说不了太多话。」向晚随便找了个藉口,要是她一开口,到时候嫂子肯定能认出来,事情就不好办了。 护工觉得这倒也是合情合理,没再多说,只是给她动了动腿上的毛毯,以免她着凉。 向晚直盯盯地看着葬礼现场,可惜人太多了,她又太远,根本见不到想见的人。 倒是一个她不想见的人,突兀地进入了她的视线。
第四百五十四章 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裴嵩被贺寒川揍了一顿,心情本来就不好,见到有个坐轮椅的残废盯着他看,怒气瞬间涌了出来。 「看什么看?!狗东西,信不信我把你的眼挖出来?!」 向晚只是看了他一眼而已,也没做其他的事情,还以为他在骂别人,便没有理会。 不想,她这种态度让裴嵩怒气更盛,「你他么什么意思?以为老子不打残疾人是不是?艹你个狗东西!」 跟向晚那个残废一样,断腿还不老老实实待着,真他么看着就让人生气! 他边骂边走了过来,抬手就要打人。 护工连忙挡到向晚跟前,「这位……这位先生,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们在这待的好好的,也没做什么啊,怎么这个人突然跟疯子一样,冲过来就要打人? 「滚开!」 裴嵩一把将护工推开,扬手就要打向晚,只是手还没落下,就被人攥住了。 「裴嵩,这是我妹妹葬礼,你别他么给脸不要脸,到处惹事!」向宇面色阴沉地盯着裴嵩,勐地甩开了他的手。 裴嵩猝不及防被挣开,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只是说向晚一句,就被贺寒川打了一顿,现在只是处置下一个对他不敬的陌生人,向宇也要插手……他们实在欺人太甚! 「关小姐,你没事吧?」林娜璐也跟着出来了,问向晚。 向晚摇了摇头。 「你们跟裴少怎么回事?」听她说没事,林娜璐莫名松了一口气。 护工气愤道:「我们本来说要走的,可是关小姐想等向小姐葬礼结束再回去。我们就在这儿站了一会儿,谁知道这位先生一出来,就开始骂关小姐,还要打她。」 「我说向晚,你们要管,好,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裴嵩说道:「现在这个残废唐突了我,我要跟她算帐,你们再横插一脚,就不合适了吧?」 向宇哼了一声,拽着他的领带说道:「你在其他地方,爱怎么找事怎么找事!要是再在我妹葬礼上闹腾,别他么怪老子不客气!」 「松手!」裴嵩一把挣开他,讥讽道:「是在你妹葬礼上闹事,你就不客气,还是只要我骂那些断腿的残废,你就不客气?你一家里面两个残废,就不让别人骂残废了,是不是有点……」 砰! 向宇面色铁青,直接一拳头砸在他鼻子上。 裴嵩后退了两步,在脸上抹了一把,面色狰狞道:「血!向宇,你还真他娘的来劲了!」 姓贺的他惹不起,难道他还惹不起一个向宇? 两人扭打在一起。 裴嵩平时也不是一个安分的主儿,没少在外面打架惹事,两人拳脚功夫差不多,谁也讨不了半分好。 林娜璐过去想要拉架,但是没拉开,反倒被裴嵩一脚给踹开,摔到了地上。 见此,向宇心头的怒气更多了几分,狠狠一脚踹在裴嵩身上。但他也没沾光,裴嵩一拳砸在他脸上。 向晚看着向宇高肿的俊脸,下意识想要上前拉架,但护工却拉着她往后退了退,劝道:「关小姐,你身上都是伤,要是他们打架波及到你,那就完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你身上好多伤口都裂开了!」 也不是护工怕事,主要是向晚伤的太严重。 他们出来之前,陆言岑还有向晚的主治医师再三叮嘱,不能在外待太长时间,要是感染,轻则多躺一段时间,重则危及性命。 向晚这会儿也后悔了,要是她刚刚早点走,哥哥现在也不至于为了她,跟裴嵩打起来。 护工见她半天没答话,也没再争取她意见,而是过去扶起林娜璐,解释道:「向少奶奶,这次连累您跟向少了,真是对不去,改天我们一定登门道谢。可关小姐伤口裂开,感染风险很大,我必须立刻带她回医院。」 「两位太客气了,关小姐为了护住晚晚的玉坠才被硫酸泼伤的,我们这次帮她,也是应该的。既然这样,你就赶紧带着关小姐回去吧。」 林娜璐语速极快,说完后象徵性地沖向晚笑了笑,连忙去叫保镖拉架了。 护工也没再停留,直接推着向晚到了一旁的面包车前。几个人下车,帮她把向晚带上车,迅速离开了。 保镖们过来,费了好大力气才把裴嵩跟向宇拉开。 两人身形都十分狼狈,但由于裴嵩之前被贺寒川揍了一顿的原因,看起来比向宇更惨一些。 裴父匆忙赶出来,见到儿子的惨样,心疼万分,「向宇,我们好心来参加向晚的葬礼,你们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这么欺负我儿子,欺人太甚了吧?!」 「呵!」向宇往地上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老子他么要是知道你们这种德行,根本就不会邀请你们来参加葬礼!滚,你们现在就滚,以后都不许再踏入我们向家一步!」 要说他是为那个晚晚资助的女人出气,也不全对。 主要裴嵩侮辱晚晚的那些话他也听到了,但是他赶到的时候,贺寒川对裴嵩单方面的殴打已经结束了,他没来得及动手。 而刚才正好是个替晚晚揍人的机会! 裴父拿着手帕给裴嵩擦了擦脸上的血,气得脸色铁青,「向宇,你说话的时候最好长点脑子!以前你说什么,我把你当晚辈,也就不跟你一般计较了!」 「但是现在,你们向家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向家,代表了向氏集团!」 他说这话是为了震慑向宇,但后者一点怕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怒气更重。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好,我今天就当着大家的面,把话放在这儿了:我们向家,以后不会跟裴家有任何来往,包括我们向氏集团,也不会跟裴氏集团有一丁点的合作!至于现有的合作,全部取消!」 这里的动静闹得很大,很多人都出来了。 听到向宇这话,几乎所有人都是一惊。 大公司之间有合作很正常,向宇这样断了跟裴家的合作,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实在不值当! 有些人笑向宇傻,果然是个四六不懂的富二代,做事全靠自己心意。
第四百五十五章 最好考虑清楚 但也有一小部分人挺佩服向宇,这样的人傻是傻了点,但绝对重情重义,跟向建国不是一路人,或许以后可以谈下合作。 裴父也吓到了,愣了一下后,面色涨红道:「向宇,你说话做事之前,最好考虑清楚!你断了跟裴家的合作,我们有损失,你们损失也不小!你觉得你这么做,董事会里面其他人能同意吗?」 不等向宇回话,封老爷子被封牧陪着,笑呵呵地走了出来,「这个就不劳裴总担心了,刚好我们封家公司业务要在国内发展一下,裴家断掉的合作,我们临颍集团接上就行。」 他中年的时候,也觉得向宇这样的人胡作非为不可取。 但年龄越大,经歷的事情越多,见过的人越多,就越觉得向宇这样有真性情的人太少了。 众人听此,又是羡慕嫉妒,又是感慨。 也不知道向宇这傻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救过封老爷子一命,现在还得到了后者刮目相看。 有临颍集团接盘,向氏集团註定不会亏了。 裴父当时那么说,也只是威胁向宇而已,没想到居然炸出来了封老爷子。他现在又惊又怒,当着封老爷子的面又不好发作,只能冷着脸哼了一声,带着裴嵩离开。 但两人走出没几步,就被封老爷子喊住了,「等一下。」 「封老爷子还有什么指教?」裴父选择了忍气吞声,但说话时,还是没控制住,染上了些许怒气。 封老爷子笑道:「指教谈不上,只是想跟裴少跟裴总说一句,以后参加葬礼的时候,还是对死者尊敬些好。」 - 向晚到达医院后,便有人立刻给她处理了伤口,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感染了,开始发烧。 「幸好感染的不是很严重,只是低烧。仅此一次,最近一个月,不准再出去了,要在医院好好休养。」主治医师说道。 向晚声音沙哑地应了一声,心思还在她葬礼上。 也不知道哥哥现在怎么样了,刚刚他被裴嵩打的也很狠。 还有贺寒川,不知道她写的那封信对他有用没有……要是没用的话,那她这一个月能做到不出门,任由他堕落吗? 若是那样的话,那她现在做的这些,也就没意义了…… 主治医生给她挂好吊瓶,又叮嘱了几句后,便出去了。 病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机器偶尔发出的滴的一声。 过了一会儿,陆言岑开门走了进来。 没等他开口,向晚有些焦急地问道:「陆医生,能不能麻烦你给伯母打个电话,问一下葬礼现在的情况?」 「已经问过了。」陆言岑说道:「向家跟裴家不会再有任何往来,两家公司现有的合作也会取消。」 向晚抿了抿唇,以前爸不顾她被人诬陷的事情,继续跟江家合作,她不高兴、伤心。现在哥为了她,彻底跟裴家断绝了合作,她又开始担心…… 陆言岑将她的落寞收在眼底,继续道:「不过你也别太担心,封老爷子在葬礼上当众说,会接下裴家断掉的那些合作。我不太懂商场上的事情,不过封家实力不是裴家可以比的,这应该也算件好事。」 「真的?」向晚惊讶道。 哥哥救了封老爷子一命,对封家有恩,但上次算计江家的事情,封老爷子就已经把这个恩情报了,现在怎么还会这么帮向家? 陆言岑看了眼吊瓶,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嗯。你也别总担心贺总向少他们,适当关心下自己。幸好你这次只是轻微感染,如果感染的再严重些,结果会怎样就不好说了。」 「嗯。」知道向宇那边没事,向晚也就没那么担心了,「主治医生说我这一个月不能再出去,那过了这个月……」 「过了这个月,你也只是脱离了危险期而已,不能跟正常人一样活动。而且后期,你还需要服用大量药物进行治疗。」陆言岑接过她的话说道。 她这么严重的伤,怎么可能一个月康復? 甚至于这辈子能不能脱离药物治疗,都不好说。 向晚听此,神色有些黯然,「那如果过了这个月,我想出去的话,可以吗?」 「可以,但也不能长时间在外面,能出去多久,也要看你自身的恢復情况。」陆言岑说道。 向晚没想到这次受的伤,影响会这么多。 她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说道:「那这段时间的医药费用,麻烦陆医生了,等过段时间,我把钱和利息还你。」 一个月后,她都未必想出去就能出去,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姚淑芬那边的动静,会不会很大…… - 葬礼结束。 贺寒川本打算回竹贤庄,但还没上车子,就被赵瑜喊住了,「寒川,你先过来,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贺寒川往嘴里灌了一口酒,才拿着酒瓶走了过去。 见他这狼狈落魄的样子,赵瑜本想说他几句,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只是叮嘱道:「你喝酒,我不管你。但你也不能喝太多,像上次那样,喝到酒精中毒住院,我不想听到第二次,知道了吗?」 贺寒川没回答,只是问道:「什么事?」 大概喝酒喝太多,休息也不够,他声音都是哑的。而且一开口,嘴里全都是酒味。 赵瑜嘆了一口气,也没再说他喝酒的事情,只是说道:「我想跟你爸离婚。」 「嗯。」贺寒川没太大反应,他们早就该离婚了。 像他们这个层次的人,外面彩旗飘飘的人不少,但绝对不会让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或者男人掺和到家事,甚至掺和到遗产分配的事情里面。 而他爸的做法,实在太过荒唐。 见他并没有反对,赵瑜松了一口气,说道:「但是你爸不同意,你跟回去一趟,让他今天就跟我去离婚。至于那些财产跟股份,我可以一分不要,都留给他。」 「这么多年青春浪费在他身上,还受了那么多苦,为什么一分不要?」贺寒川冷声道。 赵瑜滞了一下,才无奈笑道:「我一分不要,都这么难离婚。要是我再要求财产均分,他怎么可能同意?」 她现在只想摆脱这个跟了大半辈子的人。
第四百五十六章 他会同意的 「谁说要财产均分?」贺寒川凉声道。 赵瑜愣了一下,就听他说道:「你七他三。」 「寒川——」 「你现在回去,他会同意的。」 贺寒川没再停留,仰头喝了一口酒,迈着踉跄的步子上了车。 - 江母流产后,就没回过江家,她以为她老公最起码会来找下她,没想到他该去公司去公司,该睡觉睡觉,就跟没事人一样,完全没有要跟她赔礼道歉的意思。 她一气之下去找了贺父,这些天都跟他在一起。 贺父找了那么多女人,对女人的心思再了解不过。江母流产后,他本想让她好好休息,然后对她悉心照顾,在她最脆弱的时候,趁机获得美人心。 但她不想休息,整天装作跟江父偶遇,跟他证明自己的女性魅力。 今天江父带客户参观江家的商场,江母便让贺父跟他一起去逛商场,还在江父进了奢侈品店后,指着一条上百万的钻石项鍊,说自己喜欢。 「这条项鍊我要了。」贺父指着那条钻石项鍊,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事实上,一百多万的东西对他来说确实没什么。 「好的。」服务员应了一声,准备给这条项鍊打包。 江母以为她让贺父给买了条项鍊,江父最起码会有所反应,但他依旧在一旁跟客户说说笑笑,连看都没看这边一眼。 她不满地哼了一声,说道:「等等!」 服务员小心翼翼地捧着项鍊,一脸困惑地看着她。 「不用打包了!」江母指着贺父说道:「你给我戴上!」 贺父做这样的事情得心应手,也没有多想什么,高高兴兴应了一声,拆了标籤,便给她戴上了。 「谢谢亲爱的。」江母为了气江父,故意甜腻腻地喊了一声,然后在贺父脸上亲了一口,发出吧唧一道响声。 江父听见声音,往这边看了一眼,便又把目光收回去了。 江母气得够呛,她一把推开身旁的贺父,没好气道:「赶紧付钱,付完钱走人!有些人看着就碍眼!」 「好好好,乖,等我一下,马上就好。」贺父搂着江母的腰想要再亲一口,却被推开了。 他也不生气,乐呵呵地抽出一张黑卡,扔给了服务员。 服务员双手接过,试了一次,面露异色,卡怎么被冻结了?应该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贺家人总不至于拿不出来这一百多万。 但她又试了几次,还是刷不了。 她正要提醒贺父,江母已经等不了了,「我说你这个服务员怎么回事?刷个卡刷半天还没刷好,你这种工作效率,是因为爬上老闆床才留下的吧?」 服务员是个在校大学生,来这里只是做兼职,这会儿被说的又气又委屈,但又不好说什么,谁让人家是客户呢? 她僵硬地笑了笑,委婉道:「贺先生,您要不换张卡吧。」 这么说,主要是这些有钱人都比较看重面子,她担心说卡被冻结了,会让贺父不高兴。 但贺父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也没往这边想,只是不悦道:「为什么换?就用这张卡吧。」 「……贺先生,您这张卡被冻结了。」他都这么问了,服务员只能如实回答。 贺父当即愣住了。 冻结? 怎么可能? 江母听得很不高兴,「你知道他是谁吗?他的卡怎么会冻结?是不是你这种靠爬床上位的小三不会操作,才以为银行卡被冻结了!」 「江夫人,这张卡真的被冻结了。还有,请您放尊重点,不要血口喷人。」服务员被她说得面红耳赤,气愤不已,都快要哭了。 大不了她不干这份工作了,这人凭什么侮辱人啊? 「嘿,你这什么态度?真以为爬上你老闆的床就了不起了?」江母本来就不高兴,再被服务员这么一摆脸色,气蹭蹭蹭地往外冒,「去,把你们店长叫出来!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旁边还有一个服务员,见这情况觉得自己根本解决不了,赶紧把正在抹眼泪的服务员拉下去,去叫店长了。 店长匆匆赶过来,又是赔礼道歉又是说好话,「江夫人,这件事都是我店员的不对,我给您赔礼道歉。我做主,这条项鍊给您打个九五折。」 他跟之前那个服务员一样,觉得贺家人,不至于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应该是哪儿出问题了。 九五折算不上多优惠,但基数是一百多万,那优惠力度可以说很大了,店长也是诚心道歉。 但没想到,这反倒让江母更不高兴了,「我像是缺那点钱的人吗?不用打折优惠让刚才那个店员过来,给我跪下道歉!还有,我还有事,赶紧刷卡,别耽误我时间!」 主要江父这会儿陪客户也看得差不多了,看样子要走。 「这……我先给您刷卡吧。」店长觉得让人跪下道歉太为难人了,但也没想到什么好的藉口,只能先刷卡,拖延一下时间。 他接过黑卡,刷了一下,眼睛瞪大,然后不信邪地又刷了几下—— 「抱歉,江夫人,贺先生,这张卡确实被冻结了,刷不了。您看,方便换下卡吗?」 江母还是不大相信,「怎么可能冻结?谁能冻结他的卡?是不是你们店里机器出问题了?」 「如果您不相信的话,可以自己看。刚刚还有一个富太从这里拿走了条项鍊,我们店里机器绝对没有问题。」她这种态度弄得店长也很不高兴。 江母还想再说,贺父脸色难看地制止了她,然后打开钱包,又拿出几张卡,「试试这几张。」 他突然想到,寒川之前好像说要冻结他的所有资金,他之前还以为寒川只是说说而已。 店长又一一试过,说道:「……这些卡,都不能用。」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时,贺父手机震动了几下。 是贺寒川发来的简讯。 【你名下所有的资金被冻结了。】 【回家按我妈说的离婚,不然你以后别想用贺家一分钱。】 贺父低头看着手机上的简讯,却仍旧能感受到一旁店主复杂的目光。他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脸上一阵火辣辣的,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离开现场。
第四百五十七章 这个蠢货 「……先记在我帐上。」贺父说话的时候头也没抬,扭头就走。 店长也不担心贺家的人欠帐,吩咐服务员把帐挂在贺父名下。 「你去干嘛?」江母几步走到贺父跟前,怒火滔天。这些天真是没一件顺心事,一个两个的违背她意思,现在连总是说最喜欢她的人,也学会不告而别了。 「不好意思啊,亲爱的,赵瑜跟我闹离婚,我得回去看一趟。」贺父好不容易有机会陪她一次,也不想就这么离开。 但他名下资金都被冻结了,而且赵瑜闹离婚也不是件小事,他必须得回去看看。 他本以为这么说,江母会理解,没想到她却阴沉着脸说道:「反正你又不喜欢她,她闹离婚就让她闹啊,管她做什么?」 江父面上无动于衷,但早就看不下去自己老婆跟其他男人叽叽歪歪了,他僵硬地笑了笑,「这儿看得差不多了,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客户们有心看热闹,但他已经连续说了好几次走了,要是他们再劝,面子上过不去,只能遗憾离开。 「自己老公还在这儿,就跟其他男人秀恩爱,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怪不得她女儿一门心思当小三,还杀人,都是遗传的!那个男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真不要脸!」服务员凑到店长跟前,小声嘀咕。 店长吓得赶紧说道:「别乱说!」 他看了眼正在争吵的贺父跟江母,应该没听见……吧? 贺父虽然在跟江母争吵,但还是听得一清二楚,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硬是搂着还在闹腾的江母离开了。 - 贺寒川离开葬礼现场后,计划回竹贤庄,但走到一半,又让司机拐弯,去了贺家老宅。 贺家三兄弟都住在贺家老宅,原本有贺老爷子在,众人顶多貌合心离。现在老爷子不在了,干脆连样子都懒得装了,谁也不搭理谁。 但今天赵瑜要离婚的事情一传出去,贺老大夫妻还有贺老三两口子、贺润泽都到了贺父赵瑜那处院落。 贺寒川到的时候,他们都在,正在探赵瑜的口风。见他进来,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愣了一下,然后齐齐闭嘴。 客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贺寒川跟之前相比,确实不理智了些,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更加忌惮。现在的贺寒川,做事完全不考虑后果,而他们做不到。 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而他们就是穿鞋的。 「寒川最近瘦了不少,而且看样子,这几天都没好好睡吧?」贺老大关心道:「人死不能復生,你得好好照顾自己身体啊。」 贺寒川放下酒瓶,毫无形象地瘫坐在沙发上,冷声道:「您要支持润泽当新董事长?」 以前他狂,但多少收着些,寒暄几句后,再委婉问事情。哪儿像现在,单刀直入,连绕圈子的机会都不给。 贺老大面色僵了一下,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其他几人也是面面相觑,生怕贺寒川问到他们。 但怕什么就来什么,贺寒川身体坐直了些,微倾着身体,如同进击的野兽,「你们也支持润泽?」 几乎被他看过的人都低着头,没有出声。 「这件事也怪不得大家。」贺润泽温声道:「三哥,自从向小姐不在以后,你连公司都不去。后来甚至为了把江家弄破产,不顾贺氏集团的利益。我个人觉得,你现在的状态,不……」 贺寒川掀起眼皮,染着血丝的眸子冷漠地盯着他,缓缓道:「我让你说话了吗?」 「三哥,我……」这句话也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贺润泽的脸色有些难看。 不过他只是开了个口,就被贺寒川打断了,「闭嘴,或者我让人把你丢出去,自己选。」 这句话绝对不是在开玩笑,贺润泽很清楚。他神色几番变幻,比调色盘还要鲜艷几分,但最后还是憋屈地选择了闭嘴。 贺老三看不下去了,「不让润泽说,总能让我说话吧?寒川,你也别太嚣张了,你现在已经惹……」 「咳!」贺老大干咳一声,「今天是来说老二两口子的事情的,别因为一些不相干的事情伤了和气。」 其他人也跟着劝说,差不多跟他都是一个意思。 他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贺寒川居然站了起来,盯着贺老三说道:「我现在已经惹了谁?那个捅出来贺氏集团跟人体实验有关的『大人物』?」 听此,几乎所有人面色一白。 可贺老三却跟众人不一样,还在洋洋得意,「对,你猜的没错!他那边可派人跟我们这边接洽过了,说要是你继续当董事长兼总裁,他就把人体实验的事情爆出去!」 「他现在看中了我儿子,想让润泽上位,你要是识相点,就……」 贺老大实在忍无可忍,出声打断了他的话,「别说了!」 这个蠢货! 他不让贺老三说,是怕计划出现意外,但贺老三却觉得他是嫉妒自己儿子能上位,「凭什么不让我说?」 贺老三仰着下巴看着贺寒川,「你要是识相点,现在最好对我们家客气点!就算老爷子不在了,我们家也不是你能欺负的!」 贺寒川压根懒得理会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扫了眼众人,「奉劝你们别做那么没脑子的事情。」 「什么没脑子?我看你就是怕了!怕以后贺家没你的立身之地!不过这都是你自找的!」被无视,贺老三很不满意。 贺寒川仍旧没理会他,只是说道:「你们现在不插手我的事情,等我的事情解决完了,手中的股份会给你们。如果你们再配合点,把那个人是谁告诉我,我手里其他的东西也可以给你们。」 「但你们如果非要配合那个人,」他冷笑了一声,「他不爆人体实验的事情,我爆。」 这话一出,包括赵瑜在内的所有人都惊到了。 贺老大更是没控制好情绪,厉喝道:「你疯了?要是把人体实验的事情爆出去,我们所有人都得完蛋!」
第四百五十八章 那又如何? 他和其他人都觉得,这句话说出来后,贺寒川会有所顾忌。却不想他只是声音极轻地笑了一声,冷漠道:「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那样,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会完蛋! 他是真的不在乎,还是故意装出来的这样子? 贺老大心中百转千长,还在琢磨着要怎么开口,那边的贺老三已经忍不住了。 「那样贺家就完了!你这个董事长兼总裁也就当到头了!!!寒川,你一直都是个聪明人,要是识相点,就乖乖把贺氏集团让给我儿子,我们还会施捨你点东西,如若不然,我……」 砰! 贺寒川毫不含煳地一脚踹在他身上,眉眼间尽是阴鸷,「不按我说的做,明天你们就会看到贺氏集团参与人体实验的新闻!」 他每说一个字,贺老大的心脏就跟着跳一下,「寒川,你……」 「别用贺氏集团威胁我。」贺寒川冷漠地打断了他的话,「我之前就说过,只要你们乖乖的,不掺和我的事,就把手中所有股份都给你们。难道你们觉得,我还会在乎这些东西?」 若是在乎,他根本不会提出来,把手中股份平分给他们。 贺老大所有的话梗在喉咙里,几次张嘴,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没了向晚以后,寒川已经没有任何弱点了……而他们有。 贺老三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也没法子了,左想右想,最后把主意打到了赵瑜身上,「二嫂,你就放着寒川这么胡来?他要是把人体实验的事情爆出去,我们手里的股份可就分文不值了!」 岂止是分文不值。 到时候,他们申请破产还好,若是不申请破产,不只拿不到分红,恐怕还要负债。 「老三说的也没错。寒川现在还年轻,一时被情情爱爱的迷了眼,不知道失去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但你总不能看着自己儿子毁了吧?」贺老大也没办法了,只能寄希望于赵瑜。 但赵瑜连神色都没变一下,只是淡淡说道:「那些股份在寒川手里,就是他的,我尊重他的选择。」 她答的毫不犹豫,而且话里没有半分含煳的意思,贺老大他们就是想再多劝几句都不行。 贺寒川扫了眼他血缘上的亲人们,眼底尽是讥讽,「我的话你们也听到了,在我爸妈签订离婚协议书之前,我要听到你们的答案:选那个『大人物』,还是选我,你们自己做选择。」 他之前还在想什么时候跟他们说这件事,刚好他们就找上门了,省得还得单独跑一趟。 听此,贺老大一行人心中苦涩不已。 他们过来二房这边,就是想探探口风,顺便在赵瑜要带走贺家东西的时候,帮老二说几句话。 毕竟他们贺家的东西,不能便宜了外人。 谁知道,竟会是这种情况? 若是早知道情况会变成这样,他们一定不会过来! 贺老三在这半分便宜都没占上,还受了这么多窝囊气,这会儿臭着脸,扭头就要走人。 「我让你走了吗?」贺寒川轻飘飘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却带着彻骨的寒意。 贺老三面容扭曲,「寒川,你一个晚辈,别太过分了!我现在不走,难道要留在这里挨打吗?润泽,我们走!」 贺润泽皱了皱眉,没动。 「坐下。」贺寒川冷彻入骨的目光在贺润泽身上逡巡了一下,落在贺老三身上。 贺老三心里咯噔了一下,被他看得一阵头皮发麻,却又不想这么认怂,死鸭子嘴硬道:「我是看在润泽面子上才留下来的,不是怕你!」 贺寒川没理会他,只是收回目光,冷冷道:「时间不多,好好考虑,最好不要再生什旁的心思,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他这话说的就不客气,但却没人敢反驳。 贺老大跟他老婆嘀嘀咕咕一阵,示弱道:「寒川,我没其他意思,但这么重要的事情,我给你大姑姑二姑姑打电话商量一下,也不算过分吧?」 他们三家,一直以来都是共进退,做什么事情也都是提前商量好的。 贺寒川点了下头,拿起酒瓶喝酒,没再说话。 贺老大拿着手机出去,打电话去了。其他几人在这里也没闲着,嘀嘀咕咕地商量事情。 「寒川,你爸那边……」赵瑜现在对贺家的去向已经不关心了,唯一在意的,只有贺父会不会同她离婚。 豪门中,不管男人女人,很少有从一而终的。但不管双方一开始就没有感情,还是后来出轨变了心,离婚的还是很少。 主要利益牵扯方太多,双方离婚,会影响两家利益,而且会牵扯到离婚资产分配。所以在婚姻出了问题的情况下,基本上就是各玩各的。 她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而且努力不去在意外面的那些风言风语。但江母怀孕欺上门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受不了这样的侮辱,终于下定了决心。 贺寒川看着她鬓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两根白髮,顿了一下,说道:「他就快来了。」 「嗯。」赵瑜又坐了回去,只是不时抬头看向门口。 没过太长时间,贺父便风风火火地赶回来了。 他这几天只顾着跟江母逍遥快活,没见过贺寒川,看了好一会儿,才分辨出来哪个是贺寒川。 「谁允许你冻结我卡的?」贺父面色阴沉到了极点。给心爱的女人买项鍊,却没钱支付……他还从没这么丢人过! 贺寒川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冻结你的卡,还需要谁允许么?」 几个兄弟都在旁边,贺父下不来台,面上一阵灼热,「你……」 「闭嘴。我已经让人列印离婚协议书了,一会儿就送过来,你签了,我自然会给你解冻。」酒瓶已经空了,贺寒川随手扔到了地上,抬手揉了揉因睡眠不足跟饮酒过度发疼的眉心。 若是平时,其他几人还会看看热闹。 但现在,他们都自顾不暇了,哪儿还有什么看热闹的心思?只听到签离婚协议书几个字,急得抓耳挠腮。
第四百五十九章 用我一个个说给你听吗? 「……寒、川!」贺父万万没想到,匆匆赶回来听到的会是这句话,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声。 贺寒川看都没看他,「从十年前开始,你就开始借着那些情人的名头,偷偷转移夫妻共同财产了,用我一个个说给你听吗?」 他从未跟赵瑜说过这些,她也没想过这方面的事,乍听到这些,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居然那么早,他就开始偷偷转移资产了? 贺父也惊了一下,这些他都做的很隐蔽,寒川是怎么知道的? 「不签也行,你手底下那些资产,就别想用了。」贺寒川没给贺父留半分面子。 他这话说的狂,但也有足够底气。 贺父再三犹豫,实在受不了一分钱不能花的憋屈,说道:「我跟你妈早就没有感情了,离婚是早晚的事情,这没什么好说的。我看一下离婚协议书,如果没有问题,我就签了。」 贺寒川只是掀起眼皮,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然后拿出手机,给手底下的人打了个电话,「快点。」 说了两个字便挂了。 贺父脸色不大好看地找了个地方坐下了,他不想再同贺寒川说话,后者总是一句话就能把他气死。 他倾过身,想要跟贺老大聊几句,让对方帮助他在贺寒川跟前说几句话。但贺老大根本不理会他,后来嫌他烦,干脆换了个地方。 贺父心下不满,但也没说什么,又凑到贺老三跟前。他这个弟弟平时跟寒川关系不太好,也许可以帮他在离婚时多争取一些。 然而他几次开口,贺老三都不搭理他,甚至看着他的目光都有些仇视。 贺父憋屈得不行,只能自己干坐着,等那个送离婚协议书的人过来。 过了一会儿,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匆匆赶了过来,直奔贺寒川,「贺总,按您要求列印的离婚协议书。」 「给他。」贺寒川没接,指了下贺父的方向。 男人应了一声,把离婚协议书递给贺父。 贺父接过离婚协议书,看了几个重要地方,面色越来越难看,「寒川,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下,资产分配为什么是你妈七,我三?」 听此,众人总算抬头,肯施捨给他点注意力了。 「不满意?」贺寒川站起来,一步步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看着他,「那就把你这十年转移出去的,还有送出去的财产全都拿回来,然后你们两个五五分。」 这些年贺父转移出去的资产,还有给情人和私生女私生子送的东西可不少,要是全拿回来…… 他正犹豫的时候,贺寒川说道:「给你十分钟考虑时间。」 说完,当着他的面,给手机定了闹钟。 十分钟根本没多长时间,闹钟很快便响了。 「签,还是不签?」贺寒川按掉了闹钟,声音没有半分起伏。 贺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皱眉道:「这些年我开销不小,但你妈的开销未必没有我大,你这样……」 「你只需要回答我,签还是不签,没必要说那么多废话。」他也没心情听。 见贺父还在犹豫,赵瑜站了起来,想要再改一下条件。她现在只想跟他离婚,至于分多少东西,她根本不在乎。 但她还没开口,便听贺父说道:「我、签。」 他咬牙切齿地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名字,把笔扔到一旁,「别忘了解冻我名下的资产!」 贺寒川接过协议书瞥了几眼,确认没有问题,把协议书给了赵瑜,跟贺父说道:「领了离婚证,该转移给我妈的资产转移了,没人会惦记你那点东西。」 「好!」主动权掌握在贺寒川手中,贺父就算再不满意,也只能说好。只是这个好,多少说的有些不情愿。 听到他答应,贺寒川这才扭头看向赵瑜,「刘特助会陪您一起去,民政局那边已经打好招唿了,有人等着您。」 「嗯。」结婚后没多久,赵瑜就想离婚了。 她想了几十年,现在就要实现了,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 等贺父赵瑜他们离开后,贺寒川才看向贺老大他们,问道:「几位考虑好了吗?」 贺老三心里憋着一股气,几乎在他话音落地的时候,便气沖沖地说道:「你都这么威胁我们了,我们有选择的份儿吗?贺家出了你这样的人,真是倒了十八辈子的霉!」 一旁,贺润泽紧绷着俊脸,神色难看。 有那个大人物帮忙,他还以为这次拉贺寒川下来,绝对没问题。谁知道,到嘴的鸭子居然飞了…… 「您只需要说选择。」贺寒川根本没把贺老三的话放在心上。 贺老三原本还想说几句狠话,但对上他冷厉的视线,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选你,选你选你,行了吧?」 「您呢?」贺寒川视线转向贺老大。 贺老大轻嘆了口气,说话倒没有贺老三那么沖,「选你。不过你大姑姑想找你谈下话,说下那个人的事情。」 他没具体说那个人是谁,但所有人都知道,那个人指的是爆出来贺氏集团跟人体实验有关的那个大人物。 「说那个人的事?」贺寒川眸光闪了闪,重复了一遍。 贺老大点头,「嗯。说句不好听的,我们现在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关于那个人的事情,我们自然知道多少,告诉你多少。」 「你要都说出来?」贺老三声音拔高,「要是被那个人知道了,算计到我们头上怎么办?」 贺寒川凉凉地说道:「难道那个人现在没有算计我们?」 从人体实验的事情爆出来,或者更早之前,那个人就已经在处心积虑地算计贺家了。 贺老三一时哑然。 「走吧。」贺寒川沖贺老大说道:「去大姑家。」 那个人的事,他早就想知道了。 贺老大却没那么着急,而是一把拉住他,先问道:「寒川,把那个人的事情告诉你,那你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原来是在惦记他之前提出的那些报酬。 贺寒川看着略显心虚的贺老大,「如果是实打实的真消息,当然。但要只是些虚无缥缈的传闻……呵。」
第四百六十章 我装哑巴,行了吧? 贺老大讪讪地笑了笑,转移了话题,「你大姑已经在等着我们了,走吧。」 「嗯。」贺寒川也没纠结刚才的问题,冷着脸往外走。 大伯还有姑姑他们算计什么,他并不在乎,他只想知道一直藏在背后算计他的人是谁! 「那个,等等,我也跟着你们一起去!这么大的事情,我们必须一起商量啊!」贺老三拽着贺润泽,紧紧跟在两人身后。 老爷子已经不在了,现在大人物也不能给他们撑腰了,他们得时刻跟着寒川还有大哥才行! 不然他们几家在背后算计他们怎么办? 一行人开车到了贺家大女儿家里。 见贺老三一家也来了,贺家大女儿皱了皱眉,不悦道:「来就来了,一会儿我们说话,你别乱插嘴。不然,我让人把你丢出去!」 「怎么我说话就是乱插……」贺老三在她的目光注视下,把话又都咽了下去,没好气地说道:「我装哑巴,行了吧?」 贺家大女儿瞥了眼他,又看了眼他身旁的贺润泽,没再说什么,带头先走了进去。 客厅里很快坐满了人,贺寒川这个小辈跟贺家大女儿坐在主位,显得很突兀,但也没人敢说什么。 贺家大女儿没啰嗦,开门见山,「那个人是谁,我不知道。」 听此,贺寒川抿了抿唇,没出声。 「这次找你过来,也不是为了你名下的那些东西,而是为了贺家。」这个说法有些官方了,但确实是她的真实想法,「要是贺家没了,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会消失。」 贺老大点了点头,也十分有心。 毫不夸张地说,他们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贺家给的。贺家没了,他们不至于落魄到普通市民那种程度,但绝对好不到哪儿去。 贺寒川仍旧没说话。 贺家大女儿只能主动接着往下说,「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我手里多少有些线索。但在告诉你这些线索之前,我必须问你一句:你有把握吗?」 要是没有把握,却贸然出手,只会惹恼了那位大人物,加速贺家的灭亡。 「寒川,你大姑问这句话也不是针对你。」贺老大说道:「主要你爷爷那样的人都对付不了这个人,你……」 他没继续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他什么意思。 贺寒川靠在沙发上,神色并没有半分波动,「没有。」 他没有把握。 但就算拼尽他的一切,哪怕搭上他的命,他也要这个人给向晚偿命! 听此,贺家大女儿的眸色瞬间黯了下来,「如果这样,我没办法告诉你那些线索。」 她不反对对那个大人物出手,但前提是一击必杀,不给对方反扑机会。 「您现在不告诉我,是觉得只要我无作为,他就会放过贺家?」在商场浸淫这么多年的人,居然还这么天真,贺寒川讥讽地扯了扯嘴角。 贺家大女儿毫不犹豫道:「对。」 「那您不妨先看点东西。」贺寒川拿出手机,点开几张图片,扔到了她跟前。 贺家大女儿疑惑地拿起手机,放大图片,她的神色瞬间变得郑重起来,又看了下其他几张图片,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这什么意思?」她拿着手机的手都在抖。 「什么什么意思?手机上有什么?」贺老三凑过去,直接夺过手机,开始看。 贺寒川说道:「我现在还不知道那个人想做什么,但可以确定一点:他算计贺家,也只是想以贺家为媒介,做些什么。」 「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他觉得贺氏集团不太牢靠,想要帮助江家。现在不太明显,不过不难猜出来:等他把重心全都转移到江氏集团身上的时候,贺氏集团就是个弃子。」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如果我是他,在我害死向晚时候,为了不留后患,避免报復,我会斩草除根。而人体实验,就是那把可以斩草除根的刀。」 这是自从向晚出事后,他第一次跟他们说这么多。 他没太多解释的那些,可想要从大姑手中拿到那个人的线索,他就只能给他们分析清楚利弊。 图片上是这段时间,曹延查出来的东西,主要是那个神秘人物资助江氏集团以及跟江氏集团达成合作的一些有力证据。 贺老三脑子不大灵光,但有证据在这儿,还有贺寒川的解释,他就是想不明白都难。 「那怎么办?江氏集团再过一段时间就恢復了,寒川,我们必须得尽快做决定啊!不然人体实验的事情一旦爆出去,我们就全完蛋了!」贺老三已经吓得面如土色。 贺润泽俊脸上也是一片僵硬。 「现在大姑可以说了吗?」贺寒川收回手机,说道。 贺家大女儿端起一杯茶,喝了,才皱着眉说道:「嗯。你二姑也快过来了,她比我知道的稍微多点,等一下吧。」 他们也没等多久,贺家二女儿就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文件袋。 她进来后,什么也没说,先看向她大姐。 「都给寒川吧,把你知道的跟那个人有关的事情,也都告诉寒川。」最后一丝侥倖心思也没了,贺家大女儿精神瞬间萎靡了不少。 - 病房。 向晚精神上跟体力上都到达了极限,输完液没多久,她便沉沉的睡了过去。约莫半夜的时候,她迷迷煳煳地听到开门声跟脚步声。 大概是医生或者护士巡夜。 向晚实在是太累太困了,听到动静的时候,心里划过这么一个念头,主要也是不想睁眼。 但从脚步声来看,来的人至少四个,平时很少有这么多人一起巡夜。而且这些人进来后,也不是跟往常一样扫几眼就离开,而是窸窸窣窣地靠近病床。 ——有些不对劲! 想到这里,向晚的困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心脏砰砰砰,像是要从胸腔中跳出去一般。 「要把她弄出去吗?」 向晚听到一个男人声音很轻地说道。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弄出去?弄到哪儿? 医院里不是有保安,也有巡夜的人吗?这些人是怎么混进来的? 而且她现在不是向晚,只是一个普通重症病人而已,这些人把她弄出去做什么?他们到底什么人?
第四百六十一章 今天要死了吗 向晚下意识放轻了唿吸,她想睁眼看看到底什么情况,却又怕睁眼会被他们发现,心中一阵慌乱。 以她现在的情况,不要说他们就是四个人,就是一个人,哪怕一个十岁的孩子,她也没有能力正面搏斗! 怎么办? 「不能弄出去,会被人注意到,不方便。」黑暗中,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向晚上方响起。 从声音来看,先后开口的两个男人都正值壮年,也不知道另外两个人是男是女,到底什么情况。 要是这样坐以待毙,情况恐怕不太妙。 向晚记得急救按钮在哪儿,她没睁眼,只是艰难地挪动着手,想要尽可能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按下急救按钮。 就算被发现了也没什么事情,到时候会有医生跟护士赶过来,想必这些人也不会再有心情对她做什么。 向晚打定主意,尽可能快地移动右手,但没想到,她的手刚探出被窝,就被人发现了—— 「向晚,把你的手收回去!」 苍老威严的声音响起时,向晚几乎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睁开了眼睛。 屋子里很黑,再加上她刚睁开眼睛的缘故,不大看得清楚情况的。但她绝对没有听错,刚刚是贺老爷子的声音! 他……他不是已经死了,葬礼都举办了吗? 而且他刚刚喊出了她的名字,他怎么知道她还活着? 刀光火石之间,向晚脑中闪过万千想法,而身体本能高于理智,已经碰到了急救按钮。 贺老爷子一直以来都不喜欢她,甚至想要弄死她! 而她现在已经是个『死人』,就算贺老爷子真的弄死她,贺寒川还有哥哥他们也不知道这件事! 到时候就算陆医生把真相说出去,恐怕也没人相信。哪怕相信了,也不会猜到兇手是贺老爷子这个『死人』! 「按住她!」一片漆黑中,贺老爷子恼怒的声音响起。 向晚已经要按下急救按钮了,却被人抓住了胳膊。她身上全是伤口,抓她手的人力气也不小,她伤口崩裂,疼得直抽气。 啪嗒! 有人把灯打开了。 向晚下意识眯了下眼睛,再睁开眼睛时,见贺老爷子这个本已经死掉的人正坐在她病床前。 他穿着一身病服,气色看起来也不大好,看样子就算没死,他的身体情况也不容乐观。 但不管怎样,总比她的情况好。 现在想想,那个神秘大人物知道贺氏集团人体实验的事情,却不让媒体爆料,借着人体实验的事情,把贺寒川关进监狱,但又放了出来,而且也没有伤害贺氏集团的任何利益或者人。 除此之外,他设计了她的死,还跟姚淑芬关系很亲近,而且贺老爷子还『斗不过』这个人…… 怎么看,这个神秘大人物都像是诈死的贺老爷子。 而他却在对外公布死亡的时候,突然出现在她跟前……向晚觉得,以贺老爷子心狠手辣的程度,为了尽可能保密,一定会杀了她这个知情人。 呵,枉费她弄出诈死这件事,想要偷偷查出那个大人物是谁,帮贺寒川解决困难。现在看来,她做的这一切,只是把她自己逼到了死路上,一点忙都没帮上贺寒川! 「您一直派人监视着我,所以知道我没死吗?」向晚看着贺老爷子,想要在死前弄清楚这件事情。 可贺老爷子没理会她,只是咳嗽了两声,皱着眉跟旁边的保镖说道:「叫个医生,给她处理下伤口。」 「好的。」保镖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向晚微微皱了下眉,贺老爷子这是什么意思? 没多大一会儿,医生赶了过来,跟贺老爷子问好后,给向晚处理了下伤口,出去了。 「爆出贺氏集团跟人体实验有关,而且在幕后设计杀死我的人,就是您,对吗?」向晚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但她死,也想死个明白。 贺老爷子跟看傻子似的看着她,没好气道:「还以为你变聪明了,原来还是个傻子!」 这什么意思?难道贺老爷子不是那个大人物? 贺老爷子接下来的话,也证明了她的想法,「我是傻了还是疯了,跟姚淑芬那个恶毒的老女人合作?」 向晚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不是他?那是谁? 「知道诈死,不给寒川做拖累,算你有点小聪明!」贺老爷子哼了一声,「但医生说过了,以目前的医术水平,你的脸还有身上根本治不好。而且你后面还要吃激素类药物,身材会大幅度走向。」 他最后下了结论,「你这样子,别想嫁入贺家。」 向晚没跟他争辩,她能不能活过今晚还是个未知数,跟他争论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她一直不开口,让贺老爷子很不满意,「不说话什么意思?用沉默来拒绝我?」 「您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向晚说道。 就算贺老爷子看贺寒川不满意,但在有关贺家的事情上,他们肯定要站到同一战线的。 哪怕她……死了,应该也不用担心贺寒川被那个大人物算计的走投无路了。 贺老爷子被她这句话气得面红耳赤,「向晚,你找死吗?!」 「您这次过来,不就是想弄死我吗?」除此之外,她想不出贺老爷子来找她的理由了。 贺老爷子重重哼了一声,没接话。 向晚一开始还盯着他,后面索性挪开了视线,准备睡觉。反正再看,她也猜不出贺老爷子想什么,还不如睡一会儿,在睡梦中死去……应该不至于像前几次那么痛苦了。 「向、晚!」见她居然要当着自己的面睡觉,贺老爷子拿着拐杖,在地上使劲敲了几下。 向晚不理会他。 前些日子,她一直在想贺寒川这么颓废怎么办,根本吃不好睡不好。现在知道贺老爷子还活着,她就不用担心这件事了,神经全都放松了下来,想休息一下。 至于死…… 反正她也跑不掉了,也不想再挣扎了。 几次生死线徘徊,但都活了下来,老天爷已经够厚待她了! 「我没打算弄死你!」向晚这么不配合,贺老爷子只能服软,「有件事你得帮我!」 就算求人帮助,他的态度依旧很强硬。 没打算弄死她?向晚睁开眼睛,扭头看着他,没接话。
第四百六十二章 想管也管不了 贺老爷子阴沉着脸,「你帮我这个忙,以后你跟不跟寒川在一起,是不是嫁进贺家,我都不管。」 这个条件听起来听起来很诱人,但向晚心中却没有半点波澜,「您说的话,我是不敢信了。」 之前他说帮她逃离贺寒川的控制,结果却是要把她送进监狱,想让她在监狱蹉跎下半生。 「……我肺癌晚期是真的,活不了多久了,想管也管不了。」以前要是有人敢对他这个态度,他早就把人丢到河里餵鱼了! 向晚看了眼他苍白而满是沟壑的脸,这话倒不像是说假。 只是,她仍旧没打算帮他。 贺老爷子这样阴险狡诈的老狐狸,她信不过。 「我上次没死,是专门做给姚淑芬看的!哼,这个贱人,居然还敢算计我!」她不相信不配合,贺老爷子只能再说些事情,尽可能让她配合。 向晚这次没再保持沉默,但也没答应他的要求,而是说道:「姚淑芬算计您,好像跟我帮不帮您,没有什么关系。」 她今天不把这件事说清楚,她是不可能帮他的。她可不想帮完他以后,被过河拆桥,落得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向晚,你别蹬鼻子上脸!我让你帮忙,是给你脸……咳……脸面!」贺老爷子情绪激动地站起来,重重咳嗽了好几声。 他没拿手帕,血液顺着他的手缝流了出来,向晚看得一清二楚。看来跟他说的一样,他确实不剩下多长时间了。 「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就请您把这个脸面给其他人吧,我不需要。」向晚收回目光,淡淡说道。 贺老爷子擦了下嘴角的血迹,面色狰狞地看着她,「向、晚!」 向晚不理会他。 如果真跟他说的一样,他需要她帮忙,那他才是那个被动的人,而不是她。 「好好好!」贺老爷子一连说了好几句好,面色铁青道:「你要是不帮我这个忙,就等着寒川完蛋吧!」 他重重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向晚扭头看了他一会儿,喊道:「麻烦……」 才说了两个字,贺老爷子便停下脚步,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打断了她的话,「算你识相!我让你做的事情其实也不难,只要你……」 「我只是想让您出去的时候帮忙关下灯,谢谢。」向晚说道。 贺老爷子还没说完的话全都卡在了嗓子眼,如鲠在喉,咳不上来也咽不下去,难受极了。 他紧绷着脸,瞪着向晚。可后者连看都不看他,把视线又收了回去。 「向晚,难道你真想看着寒川这么完蛋?」他咬牙切齿道:「你可别忘了,他之所以沦落到现在这样子,全都是因为你!」 向晚,「哦。」 便没再说什么了。 如果只是贺寒川一个人出事,贺老爷子未必出手,但现在是关系到贺家生死存亡的大事,贺老爷子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只要贺家没事,贺寒川就没事。 她没必要担心。 贺老爷子,「……」 「呵!」他死死盯着她,冷笑一声,重新坐回了床边,「之前真是我看走眼了。能让寒川为了你要死要活,你怎么可能没有点手段?」 「多谢夸奖。」向晚也没争辩。 相对无言。 半晌后,还是贺老爷子打破了沉默,他没好气地说道:「有人在算计贺家,这个你也知道了吧?」 没等她回答,他便接着说道:「你刚才都说神秘大人物了,姚淑芬那个老妖婆后面还有人,你应该也知道了。你这次诈死,也是为了逃避那个人的监视,帮助寒川?」 「嗯。」向晚点了下头。 贺老爷子说道:「那个人是谁,我还没弄清楚,不过他的官职绝对够大,大到一般人难以想像。」 「那您是……二般人?」能让贺老爷子说官职大到难以形象的人,满打满算也没几个。 「我要是知道,现在还用来找你?」贺老爷子瞪着她,「我没死的事情,现在不能让人知道。」 「剩下能说服寒川的人就只剩下你了。你去告诉寒川,那个人一开始想用江氏集团洗钱,后来江氏集团被你们搞得快破产了,他才把主意打到贺氏集团身上。」 说到这里,贺老爷子脸色更难看了,「你就是个丧门星!自从遇到你以后,寒川就没遇到过一件好事!」 要不是为了向家,寒川也不会把江氏集团搞到濒临破产的地步。要不是他把江氏集团搞到濒临破产的地步,那个人也不会把主意打到贺氏集团身上! 向晚现在处于极度震惊的状态,根本没听到他最后那两句话。 洗钱? 那个人盯上贺氏集团,居然是为了洗钱! 但是—— 「他洗钱,跟拆散我和贺寒川有什么关系?而且我活着,似乎并不影响他的计划。」 贺老爷子跟看傻子一样看着她,「你觉得贺氏集团是谁想进就进,谁想洗钱就洗钱的?」 向晚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商业间谍很常见,这个你知道吧?」贺老爷子喜欢聪明人,而且从来懒得把一件事掰开了揉碎了跟另一个人讲。 但是他现在需要向晚帮忙,就只能尽可能让她明白这件事。 向晚点头。 她不太接触公司上的事情,但也知道这个。商业间谍没有那么泛滥,但也不少见,很多人并不是专业间谍,但是被人收买后,会给人提供部分公司的信息。 「贺氏集团里面有商业间谍,但那个间谍绝对没有帮人洗钱这么大的能力。那个人既然会盯上江氏集团跟贺氏集团,就代表他洗钱的金额一定不小,一般的商业间谍就更不可能办到了。」贺老爷子说道。 他说了这么多,向晚还是不大明白,那个人洗钱,跟拆散她和贺寒川有什么关系。 贺老爷子皱眉看着她,「还不明白?」 「嗯。」 「寒川怎么会看上你这种愚蠢的女人?!江家那个小丫头片子阴谋诡计多了点,让人喜欢不起来,但这件事情,她肯定一点就明白!」 向晚,「那贺寒川一点就透,商业上还这么厉害,您为什么还要喜欢贺六少,一心帮贺六少呢?」
第四百六十三章 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她一说这个,就让贺老爷子想起来了自己办的蠢事:他这些年都在帮也野种们铺路! 他面上神色变幻,没接她的话,皱着眉说道:「寒川那么聪明,想在他眼皮底子下面,利用贺氏集团洗一大笔钱,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准确地说,他不是要拆散你跟寒川,而是要拆穿寒川跟他心爱的女人。不管那个女人是谁,他都要拆散弄死的,到时候寒川分寸一乱,他就可以趁机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但大概是寒川最近查他的举动,让他害怕了,所以他开始帮江氏集团。想等江氏集团恢復常态后,就把贺氏集团人体实验的事情爆出来,毁掉贺家,也让寒川失去对付他的实力。」 「这样说,明白了没有?!」 要是说成这样她都不明白,他真的要怀疑她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明白。」向晚愣了一会儿,才回答。 她之前有过再多坎坷,也不过是个刚满二十岁的小姑娘。 她经歷过最复杂的事情,就是江清然两年前设计的那场车祸,还有前不久江清然企图设计向氏集团的事情。 但那两件事跟现在她正在经歷的这件事相比,完全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从她妈被人诱导自杀开始,她、向家还有贺寒川他们,就尽在这个局中,按照那个人的计划一步步往下走。 ——那个人的能量实在是太大了。 而他做这些,最终目的是为了洗钱。 她现在怀疑,这个人会不会是副部级或者部级……甚至是更高级别的人物。 只是这么一想,她就觉得全身发凉,如同置身冰窖。 「那人体实验……是怎么回事?」向晚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还未从震惊中完全清醒过来,脑子都是混混沌沌的一团。 贺老爷子面上闪过一抹暗色,「不关你的事情,别操心!既然明白了,那你答不答应?」 担心她跟刚刚一样拒绝,他先一步说道:「回答之前你可想好了:那个人能做出来这么多事,绝对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寒川对上他,无异于以卵击石!更别说,寒川还想让这个人给你赔命,你觉得那个人会轻易放过寒川?」 像他还有那个幕后人物这种层次的人,做事绝对不喜欢留后患。 换成他,绝对不会留下寒川这样年轻却潜力无穷的对手,那个人想必也一样! 向晚皱了皱眉,因为这个动作,脸上有些疼,但她来不及顾及这些,「我得考虑一下。」 「你还要考虑什么?我刚刚说的还不够清楚?」要不是现在实在不方便露面,他绝对不会来求她帮忙。 又蠢又墨迹! 向晚早就习惯了他这样的语气,也没跟他计较,「照您刚刚那么说,那个人应该很厉害。但凡我露出一点缺陷,他就会发现我还活着这件事。我不想成为贺寒川的软肋。」 听此,贺老爷子重重哼了一声,「你以为我会蠢到没考虑到这件事?这件事不用你担心,我会安排。你再修养半个月,准备去见寒川。」 - 竹贤庄。 时钟已经指向凌晨两点,贺寒川还坐在客厅里喝酒。他眼底尽是血丝,鬍子拉碴的俊脸上染着醉酒后惯有的酡红,而地上则是歪七扭八的酒瓶。 在酒瓶中间,摆着一张信纸。 十六开纸,上面写的满满当当的,却没几个字——贺寒川,好好活下去——是向晚用血写的,他认得她的字。 当看到这几个字时,他发了疯似的跑到向家,问林娜璐从哪儿拿到的这封信。 「是晚晚以前资助过的一个人给的。」 「她在哪儿?」 「我不知道。」 这便是两人所有的对话。 贺寒川让人查了监控,找到了那个小护士。小护士说那个女人叫关湘,是向晚以前资助过的人,至于那封信,是跟玉坠一起在现场捡的。 这便是向晚留下的所有东西。 好好活下去? 没了她,他要怎么活下去? 贺寒川双目通红,勐地放下酒瓶,捡起那张信纸,想要撕碎,扔掉。但最后还是没有撕下去,他双手紧紧抓着信纸,贴在胸口,斜躺在冰冷的地上。 心中很胀,却又空荡荡的一片。 几天几夜几乎没合眼没吃过什么东西,他头疼得厉害,很困,可大脑却又清醒异常,半分睡不着。 贺寒川扶着地面坐起来,拿起手机,拨通了几个号码,无一例外,都是一句话。 「查到姚淑芬背后那个人是谁,我名下所有东西,都给你。」 他疯了吗? 或许已经疯了。 - 赵瑜跟贺父离婚,财产三七分。他们离婚后第二天,江母跟江父离婚,同贺父领了结婚证。 贺父也没管贺家现在是什么情况,兴高采烈地带着兴致不是很高的江母,度蜜月去了。 至于他在外面养的那些小情人,还有私生子私生女什么的,也完全没有要断绝关系的样子。 他们四个人两天就把困扰了自己大半辈子的事情解决了。 可贺寒川用自己前半辈子积累的财富做押注,让所有认识的人帮忙查那个神秘大人物的事情,却没有半分进展。 从向晚葬礼结束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半个月,一点点进展都没有! 反倒是江氏集团在接手政府那边给的项目后,情况便日益变好。 所有人都回到了正常运行的轨道上,向晚的死对他们来说,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 就连向宇跟林娜璐,也似乎走出了向晚死亡带来的悲痛,前者每天上班,后者每天在家带孩子,都没再说过向晚的事情。 唯有贺寒川偏离了以往的轨迹,不上班不工作,只是每天提着酒瓶喝酒。贺氏集团员工提起他的时候,会顺道想起死相极惨的向晚。 门铃声响起的时候,贺寒川正在喝酒,他看都没看门一眼,只是把空酒瓶扔掉,重新开了一瓶酒,坐到地上继续喝。 门铃响了一会儿才停下,密码锁上响起几道键盘声,紧接着啪嗒一声,门从外面开了。
第四百六十四章 有个人想见你 李副总走了进来。 他看了眼满地狼藉,嘆了口气,说道:「贺总,有个人想要见你,不知道你现在方不方……」 「不见。」他还没说完,贺寒川便冷声打断了,指着门口说道:「出去。」 酒精刺得他胃疼,他却不想放下酒杯。 只有身体上的疼痛,能让他好受一些。 李副总走到他跟前,想要把他拉起来,但是没拉动,「向小姐上次生日宴会上收到不少生日礼物,全都卖掉,资助别人了。里面有个女人叫关湘,也就是给你玉坠和信纸的那个女人。」 贺寒川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辛辣的酒顺着食道一路往下,刺得他皱了皱眉。 「想见你的是关湘,她说有重要事想要跟你说。」李副总说道。 贺寒川打了个酒嗝,随手把空酒瓶扔到了一旁。他扶着地面踉踉跄跄站起来,想要去拿酒。 「她要说的事情,跟向小姐有关。」李副总看着他的背影说道。 听到向小姐三个字的时候,贺寒川便停下了脚步。他睫毛微微眨动了一下,缓缓转身,「让她进来。」 见他总算同意了,李副总轻吐出一口气,开门出去了。 没多大一会儿,他开门走了进来。他身后,护工推着向晚走了进来。 客厅里一股子酒精味,熏得向晚噁心想吐。她看了眼地上横七乱八的空酒瓶,心尖颤了颤,视线一点点挪到贺寒川身上。 他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头髮凌乱,也不知多久没洗了。鬍子也没刮,长出来很多,狼狈邋遢的样子像一个三十多岁的流浪汉,而不是二十才出头的年轻总裁。 向晚知道他最近的情况,但真的看到时,心脏还是被压得喘不过气。 她艰难地转动轮椅,到达他身旁,想要伸手碰碰他的脸。 但还没碰到,他勐地抬头,满是血丝的眸子正对上她,冷漠,还夹杂着几分毫不掩饰的厌恶。 他不喜欢除向晚以外的任何女人触碰他。 自从贺寒川跟她表白后,向晚没再见过他这样的目光。她唇瓣微微颤了颤,压下心底的苦涩,略有些狼狈地把手收了回来。 「说吧。」贺寒川收回视线,没再看她,只是冷冷说道。 向晚知道,他对她这么冷漠,是因为不知道她是向晚。但即便如此,被他这么对待,心里还是说不出的苦涩。 「我偶然从一个朋友那里听到消息,说可能有人想要藉助贺氏集团洗钱。所以才来这里找您。」 他太聪明,她不敢在他面前说太多,怕被他发现异常。 李副总这些天一直被这件事困扰,一听这话,当即忍不住问道:「你……」 刚说了一个字,就被贺寒川打断了,「我耗费那么多人力物力都没查到的东西,你一个偶然,从朋友那里听到了?」 他仰头看着向晚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脸,目光跟钉子一样钉在她的身上。 向晚被他冰冷的视线看得心头沉甸甸的,她眸光闪了闪,「事情刚好凑巧了些。」 「呵。」贺寒川冷笑了一声。 凑巧? 还是她别有用心? 向晚心里咯噔了一下,努力牵了牵唇,才想起来她戴着口罩,他根本看不到。 她抿了抿唇,小声说道:「如果您不相信,可以派人查一下。」 以他的水平,只要查了,应该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贺寒川没接她的话,而是跟李副总说道:「送客。」 「先等一下。」李副总觉得向晚来的过于巧合,但还是不愿意放弃这个有可能知道真相的机会,「关小姐,方便问下,你那个朋友叫什么吗?」 「抱歉,不方便,他不想牵扯进来。」向晚说道。 贺寒川冷嗤一声,站了起来,脚步不大稳地走到她跟前。他垂眸,冷漠地看着她,「是不方便,还是根本没有这个人?」 这个叫关湘的女人不止一次出现,还刻意模仿了向晚的神态动作,甚至连声音都有几分相似。 他真的要怀疑她来这里的动机了! 向晚瞳孔微缩,下意识垂下眸子,避免对视。他总是看出她的心思,她担心这次也被他看出什么,不敢再说谎。 「您要是不相信,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再见。」 她看向护工,示意护工带她走。 话,她已经带到了。以贺寒川的性子,不管他相不相信,应该都会去查实,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护工过来,推着她往外走。 贺寒川没再看他们,打开一瓶酒,重新坐到了地上,开始喝酒。 听到动静,向晚犹豫了下,没忍住,让护工停下,说道:「向小姐已经不在了,但是她如果在的话,我觉得她应该不会想看到您这个样子的。喝酒伤身,您……」 「滚!」贺寒川勐地抬头,赤红的眸子紧锁着她的喉咙,如同即将出击的野兽。 刻意学向晚接近他,她不是第一个! 这半个月来,不知道有多少这样自作聪明实则愚昧噁心的女人! 他的厌恶根本就没有掩饰,苦涩在向晚心底蔓延,她抿了抿唇,「您好好休息,注意身……」 「我说滚,没听到吗?!」贺寒川没有心情跟这种别有用心的女人纠缠,冷喝一声,把手中的酒瓶砸了过去。 刚喝没多久的酒瓶啪地一声在地上碎裂,有些酒飞溅到了向晚身上。 要是护工的动作再慢一点,那个酒瓶会砸到向晚的脑袋上。 向晚看着贺寒川瘦削到有些变形的脸,心脏如同扎了密密麻麻的针,疼得几乎无法唿吸。 她……对不起他。 「贺……总,您注意身体,喝酒太多不……」 向晚的话还没说说完,就被护工心有余悸地打断了,「贺总别生气,我们这就走,我们马上走!」 说完,几乎一路小跑着把向晚推了出去。 李副总看着地上蜿蜒的酒,几不可闻地嘆了口气,过去关了门,然后走到了贺寒川跟前,夺走了他手中的酒。 「给我。」贺寒川皱眉道。 李副总看着他眼底的阴鸷,最后还是把酒给了他,「贺总,我觉得刚才那位关小姐说的说不定是真的,要不要好好查下,看看是不是有人在借着公司洗钱?」
第四百六十五章 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不用。」贺寒川连半分考虑的时间都没有,仰头,直接灌了小半瓶酒,整个胃里都一片火辣辣的。 李副总还是没死心,说道:「我们怎么查都没有线索,不如真按她说的,去查一下。说不定真的能查出来些什么。」 贺寒川嗤了一声,讥讽道:「不过跟那些女人一样,想凭藉着跟向晚有几分相像,想要爬上我的床而已。你真觉得,她能说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 李副总还想再说些什么,贺寒川不耐烦地先他一步说道:「我想自己待一会儿,你先走吧。」 他都这么说了,李副总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试着劝了他几句,让他好好照顾身体,然后便离开了。 - 向晚出去后,便上了一辆加长林肯。 林肯前后,各有两辆越野车,车中满满当当坐着魁梧的男人,全都是负责保护她的。 她上车后,车子没再停留,一路开往医院。 路上,向晚脑子里全都是贺寒川。 他这样不好好休息,也不好好吃饭,每天只是喝酒,身体肯定受不住的。 而且看他的样子,这段时间瘦了不少,连衣服都显得空空荡荡的。 她上次给他送的那封信,半点用处都没有。到底怎样,才能在她不说出身份的情况下,让他好好照顾身体的? 向晚想的脑袋都疼了,但直到到了医院,也没有想出来什么解决办法。 贺老爷子已经在病房里等着她了,见她进来,连忙问道:「让你跟寒川说的事情,你都说了吗?」 「只说了洗钱。」向晚说道。 贺老爷子的脸当即拉了下来,「我不是告诉过你,把我告诉你的所有情况,都告诉他吗?」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只学了半个月变声,学的也不太好,我怕说太多,会引起他怀疑。」向晚脑子里全是贺寒川猩红的眼还有消瘦的身体。 他这段时间,应该过得很不好。 砰! 贺老爷子气得面红耳赤,直接把杯子挥到了地上,「我早就安排人在模仿你,这半个月以来,那些人全都派去接近寒川。他现在见了跟你有几分相似的女人就觉得烦,怎么会多想?」 他花了那么多心思,全都被向晚的自作主张给毁了。 只说一个洗钱,能有什么用? 向晚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愣了一下。怪不得贺寒川见了她会那么厌恶,原来也把她当成想爬他床的女人了。 不过,「我说谎的小动作,他都清楚。而且他总能猜出来我的心思,我也不敢待太长时间。」 「而且他已经查出来了很多事情,再结合洗钱这个提示,应该很快会查出来事情真相。」 她相信他的能力,他不是那种事事需要别人帮助的人。 这些话倒也算有道理,而且向晚没死的事情要是暴露,应该会给寒川带来不小的麻烦。贺老爷子的怒气勉强消散了些,「先过两天看看。」 贺老爷子倒不觉得有洗钱这个提示,贺寒川就能查出来真相,但他觉得,贺寒川至少会根据这个提示猜出来些什么。 向晚也是这么想的。 就算贺寒川当时再讨厌她,但有了线索,不管真假线索,他肯定要去验证调查一下。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两天过去—— 「贺三少还有贺氏集团那边都没什么动静,三少这两天还是在竹贤庄别墅那边闷着喝酒。贺家其他人动用了所有手段,都在调查那个神秘人物,但是没人有什么新线索。」 保镖一五一十说道。 贺老爷子脸色当即就变了,「寒川没有……咳咳……」 他拿着手帕掩在嘴边,白色手帕有一小半都变成红色的了,他的脸瞬间苍白不少。 旁边的人都围了上去,拍背的拍背,换手帕的换手帕。有人餵药,有人做检查。 贺老爷子喝下药,直接把那个给他做检查的医生推开了,铁青着脸,厉声喝道:「寒川没有把洗钱这件事告诉我大儿子他们?」 「目前看来,没有。」保镖看着的脸色,小心翼翼说道。 贺老爷子重重跌坐在座位上,拿着手帕掩着唇重重咳嗽了几下,大口大口喘着喘气,看起来气得够呛。 向晚就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眉头紧皱。 这不像是贺寒川做事的风格,他知道洗钱的事情后,应该不论真假,先去查查试试才对。 可自从她『死』后,贺寒川连公司都不去了,每天就喝酒,甚至为了帮她报仇,连贺家都不要了。 那他现在从一个『别有用心的女人』嘴里听到洗钱的事情,不去验证,也算不上异常的事情。 「你就是个祸害!」贺老爷子死死盯着她,咬牙切齿,「寒川为了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向晚淡淡道:「我是个祸害,但我为了他,能付出一切。您呢?」 她跟贺寒川,说不上谁害了谁。她不知道他会不会怪她,但她不后悔。 贺老爷子怒道:「我现在做的这些,难道不是为了他?「 「您是为了贺家。」虽然不知道他这次为什么帮贺寒川,而不是贺润泽,可他本心还是为了贺家,这个她还是知道的。 贺老爷子重重哼了一声,「帮贺家跟帮他有什么区别?」 向晚讥讽地笑了笑,懒得再跟他争辩。 他是怎么对贺寒川的,她一清二楚! 她的讥讽让贺老爷子脸色更难看了些,但他也没继续这个话题,「寒川不相信,那你就再去一趟。」 不管怎样,都得让寒川接着查下去。 现在贺氏集团把控在寒川手里,只有寒川才能制止那个人! 「那些监视贺寒川的军人还在,前两次我找贺寒川的时候,他们都看到了。上次您派那么多人保护我,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若是我这次再去,他们保不准会查我的身份。」 要是她的身份暴露,到时候对贺寒川来说,绝对是个不小的麻烦。 贺老爷子不屑地笑了笑,「查就让他们查,他们能查出来你的身份,那是他们的本事!」
第四百六十六章 贺寒川都没有见她 他这么说,向晚还是不大相信。她又问了下贺老爷子都做了哪些工作,来确保她的身份不被暴露。 贺老爷子被她这么质疑,不耐烦还有些生气,但目前这件事只适合她去做,他最后还是不大情愿地解释了一遍。 他的准备工作确实没什么问题,向晚犹豫了一下,答应了。贺老爷子便跟上次一样,让护工带着她去找贺寒川。 只是向晚这次在外面待了四个多小时,贺寒川都没有见她。 只有李副总从别墅里出来,意思性地跟她客套了一句,「抱歉啊关小姐,贺总这些天心情不大好,不愿意接见外人。」 向晚跟贺老爷子都觉得贺寒川不会轻易相信她的话,但从未预料过,会连人都见不到。 她犹豫了下,问道:「那您方便带我去见下贺总母亲,或者其他贺家人吗?这件事真的很重要。」 李副总眸光闪了闪,无奈道:「实在不好意思,贺总已经交代过了,不允许我带你去见任何人。」 「我知道了,麻烦您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留在这儿耗着也没意思。向晚皱了皱眉,示意护工带她离开。 如果这条路走不通的话,或许……她可以试着联繫下伯母,伯母的话,贺寒川应该会听。 但几乎在她脑中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李副总在后面喊住了她,「关小姐,麻烦等下,还有件事情。」 「嗯?」 「贺总让我告诉您,他不喜欢纠缠不休的人。您最好不要尝试联繫其他贺家人,不然……」李副总说道:「这件事本来就跟你没什么关系,你最好不要插手了。」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向晚明白什么意思。 若是她违背了贺寒川的指示,他绝对不会放过她。 向晚出门的时候,天就是阴的,这会儿已经开始飘起了小雪花。她睫毛上落了几片雪,很快融化,氤氲一片,有些凉。 「我知道了。」向晚轻烟了口口水,润了下干涩的喉咙,「我做的这些已经够偿还向小姐的恩情了,这件事,我不会再插手。」 她跟护工说道:「走吧。」 接下来要怎么做,只能回去跟贺老爷子商量了。 「好的。」护工应了一声,推着向晚离开了。 一直到两人上了车,车子消失在李副总的视线中。他才拍了下肩膀上的雪花,轻嘆一口气,进了别墅。 客厅里依旧一堆横七乱八的酒瓶,酒味熏天。 贺寒川抱着酒瓶坐在地上,一下下往嘴里灌酒,许久未洗的头髮看起来有些油腻。 他有轻微洁癖,这样的事情简直难以想像会在他身上出现。 「走了吗?」贺寒川放下酒瓶,面无表情地看着李副总,只是眼底的血丝没有前几天那么多。 李副总点头。 贺寒川冷嗤了一声,面上尽是厌恶,重新拿起了酒瓶。 「贺总,」李副总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没忍住,「我觉得应该是你误会了关小姐,她看起来不像是别有目的接近你的人。你真不打算让她进来,听她说一下具体情况吗?」 贺寒川继续喝酒,像是根本没听到他说的话。 李副总继续说道:「而且她上次说的洗钱,我觉得很有可能是真的。你真不打算在公司查一下吗?只是按照她的线索调查一下,即便不是真的,对我们来说也没有任何损失。」 大概是嫌他烦,贺寒川转了个身,背对着他继续喝酒。 李副总绕到他跟前,想夺酒瓶,但还没碰到酒瓶,就又把手收了回来。反正抢了,下一秒还得还回去。 他语重心长道:「你要是不想查,可以交给我,我去查。很多人为了你手里的股份跟资源,给你提供一些不靠谱的线索,你都去查了。为什么关小姐提供的线索,你就不能让我去查一下呢?」 要想查是不是有人利用贺氏集团洗钱,肯定得查帐,还有资金往来方面的一些事情。 财务总监倒是可以查,但是没有贺寒川的吩咐,他绝对不会帮李副总。 李副总能查部分帐,但也有部分没有权限,不然他早去查了,也不用在这里苦口婆心地劝贺寒川。 「不过跟那些女人一样,仗着跟向晚有几分相似,想要趁机接近我而已。她给出来的线索,有必要查?」贺寒川眉眼间尽是讥讽。 李副总,「可是……」 「不用说了,出去!」贺寒川已经不耐烦了。 李副总轻嘆了口气,自从向晚去世后,贺总越来越颓废了。 不只颓废,现在脾气也怪,很多时候下决定的时候根本不理智,比如对待洗钱这条线索……真是半点都看不出之前那个贺总的样子。 「好吧,那你注意休息,别没日没夜的喝酒了,这样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我先回公司了,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 贺寒川打了个酒嗝,仰头喝酒,根本不理会他。 李副总又嘆了口气,出去了。 门关上的时候,啪嗒响了一声。过了半晌后,贺寒川才扭头看了眼门口一眼。 确定李副总已经走了以后,他拿着酒瓶站了起来,走到卫生间,把酒都倒到马桶里,沖水。又开窗户散了一会儿味道,然后把空酒瓶扔到了客厅地上。 被硫酸泼了脸…… 关湘……关湘…… 向晚…… 呵! 「哈……关湘……哈哈哈哈……」贺寒川仰头,双手捂着脸,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 跟上次一样,向晚回去的时候,贺老爷子已经在病房里等着她了。 「怎么样?」向晚刚进门,贺老爷子便站起来,克制不住焦虑地问道。 向晚摇了摇头,「连人都没见到。」 「怎么回事?怎么连人都没有见到?」贺老爷子厉喝道:「寒川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向晚把李副总说的话大概重复了一遍,最后说道:「也许一开始的时候,直接说是冲着他给的报酬去的,他也不至于连见都不见我。」 贺老爷子嗤了一声,「整个上层社会出动都不知道的事情,你一个无名无姓的普通人知道?你猜寒川会怎么想?他会直接把你当做那个大人物的同伙弄死?」
第四百六十七章 我巴不得他早点死 向晚皱了皱眉,张嘴,但最后什么都没说。贺老爷子说的话不好听,但却是事实。 两人都沉默不语。 贺老爷子掩着手帕咳嗽了几声,医生护士赶紧上前给他做检查,还有人给他餵药。 最后还是向晚打破了沉默,「贺寒川最近不好好休息,还整天喝酒。这样下去,他的身体迟早受不住,您有没有什么让他注意身体的办法?」 「他死了换个人接手贺氏集团,情况绝对不会比现在差,我巴不得他早点死,还注意什么身体?!」贺老爷子把染血的手帕扔给身旁的人,怒道。 向晚掀起眸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注意您的言辞。」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贺老爷子嘲弄道。 向晚抿了抿唇,微攥着拳,眼底染着毫不掩饰的恨意,「最该死的是你。」 他害贺寒川受了那么多苦,现在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 话音落地,整个病房安静得落针可闻。 贺老爷子已经不是贺氏集团董事长了,但他假死后,也不曾有人敢在他跟前放肆。 「你说什么?」贺老爷子怒容满面,每个字几乎都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我说你最该死。」向晚声音不带任何起伏地重复了一遍,「贺家会不会完蛋,根本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我在意的只有贺寒川。你要是再这样口不择言,别怪我把你还活着的消息说出去。」 贺老爷子这些年的仇人可不少,现在他不至于落魄到普通人那样,但手底下已经没什么势力了。 如果她把这个消息爆出去,有他好受的。 「你威胁我?」贺老爷子脸上尽是不可置信,「你觉得我会怕?」 向晚说道:「你要是不怕,这次就不该是找我合作,而是去找一个多少有些分量的。但是你不敢,因为你没有朋友,你也不知道你找上的人,会不会转头出卖你。」 「你甚至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敢找,因为怕他们以前对你不满,无声无息地把你弄死。」 真当她是个傻子吗? 贺老爷子面上神色变幻,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却无话可说。因为她说的都是事实。 「给贺寒川道歉。」向晚淡淡道。 贺老爷子皱眉道:「他又不在这里,等事情都解决了,我会当面给他道歉。」 到时候这件事,谁还会记得? 「道歉!」向晚坚持道:「或者我把你还活着的事情说出去,你自己选。还有,别想弄死我,我朋友知道我在这儿,而且我留下了一段你的视频,那样只会暴露你。」 她没跟陆言岑说贺老爷子还活着的事情,但她今天见贺老爷子之前,给了他一段视频,说要是她出事了,就让他把视频公布到网上。 贺老爷子被她这一手气得够呛,但又担心他还活着的事情暴露,最后只能咬着牙,对着空气给贺寒川道歉。 向晚脸色这才好看了些,「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贺寒川注意身体?」 「当然有!」贺老爷子还在气头上,怒道:「只要你说出来自己的身份,再把线索告诉他,到时候贺家跟寒川的问题都会解决。就是你得冒点险,可能会被那个大人物弄死而已!」 这个方法明显不可行。 不只是向晚自身安全问题,还有就是,她可能会被抓起来,要挟贺寒川。 她皱了皱眉,正要说话,敲门声突然响起。 两个保镖立刻带着贺老爷子藏到了洗手间,几乎在洗手间门关上的同时,病房门开了,陆言岑走了进来。 「李医生?」陆言岑看到主治癌症的李医生在这儿,微微挑了下眉梢。 李医生神色不大自然地跟他打了个招唿,正想着要怎么解释自己在这里比较可信呢,就听向晚说道:「李医生,你们先走吧。」 「……好。」李医生顿了一下,然后带着护士出去了。 几个保镖还在。 陆言岑看了眼他们,又扫了眼地上的血迹,若有所思。 「有些事情不方便告诉陆医生,抱歉。」向晚不想说谎,但也不可能把实情告诉他。 知道的太多,对他没好处。 陆言岑跟正常人一样有好奇心,但她不想说,他也没多问,只是说道:「听你的主治医生说,你前天也出去了?」 向晚知道他很不喜欢不遵医嘱的病人,但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下头。 「知道什么后果吗?」陆言岑面上没太大的情绪变化,但眸色沉了些,能感觉出来他心情不好。 向晚低着头,「知道。」 轻微感染会发烧,严重感染,会……死。 陆言岑只是低头看着她,并不说话。 「对不起陆医生,但是我有事,必须出去。而且这段时间,我身体已经好很多了。」向晚朋友不多,任小雅是一个,另一个就是他。 她跟他们认识时间都不长,但友情跟恋情一样,向来不以认识时间长短分好坏。 陆言岑轻掀了下眼皮,声音淡淡,「不用跟我道歉,疼的是你,会死的也是你。你自己的决定,跟我没有关系。」 这下向晚确定,他是真的生气了。 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道歉,说以后绝对会好好照顾自己身体,不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吗? 但她说不定还要出去,与其说话不算话,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许诺。 「有什么,比你自己的命还重要吗?」陆言岑打破了沉默,说话时罕见地带着几分怒气。 向晚,「嗯。」 贺寒川为她付出所有,她不像他拥有那么多东西,但她可以用自己的命去爱他。 沉默。 她没说什么比她的命重要,但陆言岑知道是什么。她跟贺总这样的感情,会这么做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他的心里还是如同爬了无数蚂蚁一般,密密麻麻的疼。 「陆医生,我……」 向晚斟酌着开口,但还没说完,便被陆言岑打断了,「不用说了。」 他向前一步,蹲在她跟前,直视着她,「向小姐,你可以爱别人,但也要爱自己。贺总为你做了那么多,你会选择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可是人这一辈子,只有一条命,还希望你慎重。」 私心来讲,贺氏集团还有贺总会怎样,他一点都关心。如果贺家跟向晚之间只能一个没事,他的选择一定是后者。
第四百六十八章 可以想下别的办法 「我明白陆医生的意思,也很感谢你这么真心实意地劝告我。」向晚说道:「可如果我跟陆医生处境对调,你会对自己的爱人熟视无睹吗?」 陆言岑瞳孔中倒映着她的身影,突地像是被烫到了一般。 他勐地挪开视线,睫毛快速眨动了两下,「可以……可以想下别的办法。」 听此,向晚苦笑一声,「但凡有别的解决办法,我也不会选择这种做法。」 她也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可现在实在没别的办法了。 陆言岑沉默了半晌,站起来,说道:「你想做什么,可以告诉我,我帮你。」 他知道说出这句话代表什么:如果他帮向晚,很可能会给陆家带来大麻烦。可无论是作为医生,还是……朋友,他都做不到看她去送死。 向晚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不用,谢谢。」 「为什么的?」 「没什么为什么。」这件事牵扯太多,她绝对不会把自己的朋友牵扯到里面的。 贺老爷子这会儿还在洗手间里面,未免他把主意真的打到陆家身上,向晚开始赶人,「去外面待了一会儿,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这明显就是个赶人的藉口。 陆言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便变了,「好,那你好好休息。」 「嗯。」 陆言岑状似自然地瞥了眼洗手间,点了点头,没再停留,走向门口。 就在他手握住门把手的时候,向晚在后面喊住了他,「陆医生,谢谢你。」 「不客气。」陆言岑转过身,喉咙滚动了一下,说道:「再过两个月,我就要去美国了。」 再有两个月,她的身体情况也该稳定了。 这个消息太过突然,向晚愣了一下,才问道:「出差吗?」 「不是,未来十年应该都会在美国。」陆言岑说道:「那边有家很不错的医院给我抛了橄榄枝,我在那边的发展空间也大些。」 他对她似乎有些男女之间的情感,可她已经有另一半了,他的原则跟高傲不允许他插足别人的感情。 所以在这份感情刚萌芽的时候,就趁早掐灭,这是最好的选择。而距离,是掐灭一切的最好手段。 「那就恭喜你了,陆医生。」向晚看着他,缓缓扯出一抹弧度。 她脸上都是伤疤,笑起来的时候甚至显得有些狰狞,可她的眼底眼底却亮晶晶的,似璀璨星辰。 「谢谢。」陆言岑也沖她笑了笑,然后开门,走了出去。 只是走了一个人而已,病房里保镖们还在,而且洗手间里还有贺老爷子跟两个保镖。 可向晚看着病房门一点点关上,阳光从她眼前消失,突然感到从未有过的寂寞。 除了贺老爷子以外,知道她活着的,就只剩下陆医生这个朋友了。 如果两个月后他走了,而贺家的危机还未解决,那她的身份就没办法公布。到时候,知道她不是关湘,而是向晚的,便只有贺老爷子了。 保镖走过去,锁上门,贺老爷子和另两个保镖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 「刚才那个是陆言岑?你跟他关系不错?」贺老爷子瞟了紧闭的门,若有所思地问道。 向晚看都没看他,「医生跟患者关系而已,你想多了。」 「以陆家的身份地位,如果他跟寒川说那些线索,寒川应该会相信。」贺老爷子直接无视她的回答,说道:「你把他叫回来,我……」 向晚皱了皱眉,直接打断了,「陆医生已经帮我很多了,我不可能把他牵扯到这件事情里面,你死了这条心吧。」 她可以丢命,但绝不可能连累朋友。 贺老爷子没理会她,拐杖在地面轻轻敲击了几下,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陆医生跟刘婶跟我关系确实不错,如果真的知道事情原委,帮我的可能性确实不小。」 向晚直觉他没打什么好主意,「但是应院长绝对不会让人把陆家拉下水的,如果你不怕自己暴露,尽管打陆家的主意。」 贺老爷子把主意打到陆家身上,不过觉得陆家人跟她关系好,而她现在跟他是绑在一条线上的蚂蚱,陆家不会出卖他。 若是加入应院长这个不确定因素,他绝对不会冒险。 贺老爷子皱了皱眉,也不知没打过这个主意,还是听到她的话改变主意了,「一个小小的陆家而已,以前就是想抱贺家的大腿都抱不上。我会打他们主意?好笑!」 「那最好。」向晚淡漠道。 贺老爷子被她的态度整的很不高兴,正要开口,一个保镖跑到他跟前,低声说了几句,他的脸色都变了。 「你确定?」贺老爷子的声音由于过度拔高,甚至有些尖锐。 向晚不动声色地打量,能让贺老爷子这个都『死』过一次的人这么震惊,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保镖还想凑到贺老爷子耳边说,被后者训道:「有话说话,现在没什么她不能听的。」 她指的是向晚。 保镖这才直起身,说道:「是真的。我们的人说,现在d市政府那边的项目也给江氏集团了,而且提前支付了资金。」 「而且它之前接的那个政府项目也是提前付款,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江氏集团的资金鍊漏洞已经填上了。」 江氏集团前一段时间会陷入那样的困境,不过因为资金鍊断裂,又没有人愿意资助。 但现在资金鍊问题已经解决,而且江氏集团的底蕴还在,只会越来越好。 这对贺家来说,绝对不是好消息。 一旦大人物把所有注意力转移到江氏集团那边,为了除掉贺寒川这个敌人的羽翼,他一定会把贺氏集团人体实验还有其他问题全都爆出来。 而这对贺家来说,绝对称得上灭顶之灾。 贺老爷子脸都白了,飞快想着对策,但他都被人逼到假死了,哪儿还有什么好对策? 实在没办法了,他咬牙看着向晚,「你还活着的事情必须告诉寒川,然后把我掌握的这些线索都告诉寒川。只要他查出来那个人是谁,再掌握那个人洗钱的证据,就没事了!」 洗钱就是做的再好,帐面上也会有记录的,或者从一些重大交易上也能看出来蹊跷。 对贺寒川这个贺氏集团掌权人来说,让他去查那些事情,再合适不过了!
第四百六十九章 不同意也得同意 「我不同意。」向晚皱眉道。 她还活着的事情一旦让那个人知道,她就会成为贺寒川的致命弱点。 而且,她已经去找过贺寒川两次了,都是说洗钱的事情,那个人一定有所警觉。 若是她这次直接暴露自己的身份,让贺寒川去查洗钱的线索,那个人说不定会狗急跳墙,弄死贺寒川还有她! 听此,贺老爷子怒道:「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江氏集团已经步入正轨,那个人随时会对贺氏集团出手,贺老爷子顾忌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吩咐几个保镖带向晚去找贺寒川。 向晚忍着疼痛用力挣扎,「你别乱来!若是陆医生发现我出事了,会曝光我给他的那段视频,到时候你还活着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 「我都已经是要死的人了,早死一天,晚死一天,没什么差别!」贺氏集团是贺家百年来的心血,他绝对不会容忍它毁在自己手上! 贺老爷子冷声吩咐保镖,「堵住她的嘴,带走!」 保镖答应一声,立刻用毛巾堵住她的嘴,然后给她戴上帽子口罩墨镜,推着她往外走。其他人带着贺老爷子跟在后面。 这些人的动作可一点都不温柔,向晚身上不少伤口裂开,疼得直皱眉。 她还以为贺老爷子除了他自己谁都不在乎,没想到他居然豁出自己的性命不要,也要保全贺氏集团。 现在那段视频,对他来说半点威胁都没有,是她太自以为是了…… 「都小心点,别伤到她!」贺老爷子见向晚身上伤口裂开,瞪了那些保镖一眼。 寒川那么在乎这个女人,要是看到她身上这些伤口,说不定会跟他对着干! 保镖们赶紧应了一声,手上的动作轻了几分。 走廊上人来人往,医生护士还有病人跟病人家属都有。 向晚心里着急,但是保镖们用毛巾堵了她的嘴,又给她戴了口罩,她根本没法唿救,最多只能发出几道呜呜声。 有人起疑,看过来的时候,便有保镖解释,「我妹妹,得了狂躁症,怕她大喊大叫或者伤人,只能这样。」 这里本来就是医院,那些人也没有起疑,甚至有的还会安慰保镖几句。 向晚急得不行,但又没办法开口解释,只能任由保镖们推着她走向电梯。 要是真的出了医院上了车,这件事就没有挽回余地了! 向晚喉咙发紧,眼睛死死盯着过路人群,如果能在路上碰到陆医生或者她的主治医生,就还有转机。 而且他们两个手底下都有好几个病人,在走廊上碰到他们也不算稀奇。 所幸,她的运气不算太差,保镖们推着她快到电梯时,陆言岑从一个病房里走了出来。 「呜呜……呜呜呜!」救我,陆医生! 向晚眼前一亮,努力发出声音,想要引起陆言岑的注意。 他也确实听到了这边的声音,抬头朝这边看了过来。 但几乎在同一时间,病房里的病人家属沖了出来,刚好挡在他身前,焦急道:「陆医生,我儿子突然说腿疼得受不了,你赶紧进去看看吧!」 陆言岑觉得向晚这边看起来有些眼熟,还没来得及仔细看,便被跟出来的几个病人家属急匆匆地拽进去了。 而就在这期间,保镖跟贺老爷子一行人已经带着向晚下楼,上了外面的加长林肯还有越野车,直奔竹贤庄。 病房内。 「陆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他才十八岁,要是腿出什么问题,他这辈子可就毁了!」 「他还这么年轻,不管怎样,请陆医生一定要尽力救好他!多少钱我们都愿意付!」 「陆医生,他怎么突然喊腿疼?是不是伤口恶化了?」 陆言岑给病床上的人做了一个检查,「没事,术后正常反应。他的伤不是很严重,休养一段时间,会痊癒的,几位不用这么紧张。」 「好,那就好,真是麻烦陆医生了。」 「谢谢谢谢,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 几个病人家属千恩万谢。 陆言岑又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项后,急匆匆出了病房,刚才那个坐在轮椅上跟向晚很像的人已经不见了。 正好旁边有个小护士,他走过去问道:「刚刚在这里的那个女病人,你们有看到吗?」 「看到了,就是您那个朋友关湘小姐啊。」 「有个老大爷好像是她的朋友,经常去她病房,还带她一起出去。」 「前天,这个老大爷就带关湘小姐出去了一趟,今天上午也出去了一趟。现在估摸着又出去了。」 「陆医生,你最好劝劝你那个朋友,她现在这种情况,不适合出去的,太危险了。」 他长得帅平时待人接物也有礼物,小护士们都很喜欢他,不用他细问,便把情况说了个七七八八。 老大爷…… 陆言岑心里默念了一下这三个字,再想到向晚不愿意跟他说,带她出去的那个人是谁……他的眉头勐地皱起,向晚能假死,贺老爷子怎么不能假死? 「好的,谢谢你们了,一会儿请你们喝奶茶。」陆言岑浅笑着跟几人道谢,然后走到了一旁。 虽然这几天向晚也没出去,但他总是觉得今天有哪儿不一样。他想来想去有些不放心,给向晚打了个电话。 - 林肯车上。 手机震动声突然响起。 贺老爷子拿起手机看了眼,「陆医生?是陆家那个小子的?」 为了方便证明向晚的身份,他把向晚在病房里的所有私人东西都带出来了。 「嗯。」向晚嘴里的毛巾已经被摘掉了。 见贺老爷子要挂电话,她先一步说道:「刚才出来前,陆医生已经看到我了,你现在挂断电话,只会引起他的怀疑。」 贺老爷子冷笑一声,「不挂断,难道让你接通电话,跟他求救?你以为我傻?」 「你不是傻,是精明到没有朋友。」向晚讥讽道。 贺老爷子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 向晚说道:「我们现在已经在路上了,就算陆医生立刻报警,警察也来不及阻拦。等他们赶来的时候,你肯定已经带我见过贺寒川了。」 「事情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我也没必要再拉陆医生下水。手机给我。」 现在不管做什么,事情也没有迴转余地了。
第四百七十章 算你识相 「算你识相。」贺老爷子重重哼了一声,把手机扔给了向晚。 向晚接通电话,手机那端传来陆言岑难掩担忧的声音,「向小姐?」 「是我。」向晚说道:「刚才在路上看到你,还想跟你打声招唿,结果你被病人家属带走了。」 贺老爷子在一旁冷冷盯着她,只要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他就会立刻夺走她的手机。 「嗯,病人那边出了些状况。」陆言岑斟酌着言辞,「你刚才叫我,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助吗?」 贺老爷子钉在向晚身上的目光更冷了些。 向晚笑了笑,「你刚跟我说完注意身体,我就要出去,我担心不遵医嘱会失去陆医生这个好朋友,才想叫住你解释一下。」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她彻底打消陆言岑的疑虑后,才挂了电话。 「死了一次,你也算长了点脑子!」贺老爷子接过手机,打开车窗,顺着窗户扔了出去。 向晚冷漠道:「长了脑子,不还是被你耍的团团转?」 早知道贺老爷子会来这么一出,她当初就不该跟他合作。 「你就是再活个几十年,也未必能达到我这种程度!」像他这样的人,这个世界上才有几个? 向晚不理会他,扭头看着窗外。 「你最好识趣点,一会儿主动跟寒川证明你的身份,再让他去公司查一下洗钱的事。」贺老爷子皱眉道。 向晚跟没听到他的话一样,继续扭头看着窗外。 要是贺寒川大张旗鼓去查洗钱的事情,一定会引起对方的注意,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情况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现在立刻去查洗钱的事情,也许还能在对方出手之前,先制服他!要是现在还不查,我们就只能等着完蛋了!」贺老爷子做事,向来遵循先下手为强的原则,他讨厌被动。 听此,向晚扭头看着他,眼底一片冰冷,「你也说了,也许还能在对方出手之前,先制服他!你觉得这个也许是多大可能性?」 贺老爷子绷着脸没出声,对方每步走得都严谨,这个可能性很小。 「能立刻查出来的可能性太小了,反而贺寒川一查,对方会马上知道!你知道被发现了,贺寒川会是什么后果吗?」向晚压着声音低吼。 这个后果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灭口! 「他在贺家享受了这么多年,就算死,也是他身为贺家人应该的!这是他的荣幸!」贺老爷子满是皱纹的脸上,一片阴沉。 向晚被他的无耻气到身体颤抖,「既然是荣幸,你怎么不给你最喜欢的孙子?你不是最偏爱贺润泽跟你的三儿子吗?你把这份荣幸给他们啊!」 这些话根本就是往贺老爷子心口上戳刀子,他疼爱了那么多年的人,居然是他心爱的女人生的野种。 他一直都在努力忘记这件事情,可向晚却一次次提! 「你……咳咳……」贺老爷子擦了下嘴角的血迹,「混帐东西!」 他面色狰狞地扬起手,重重扇向向晚。 但就在他的手快要落到向晚脸上时,突然—— 刺啦! 轮胎跟地面摩擦,发出刺耳而尖锐的声音。 向晚跟贺老爷子受惯性影响,身体同时前倾。她反应稍微快点,用手撑住前面的座位,没有撞上去。 而贺老爷子就没这么幸运了,他们坐的这一排没有保镖,他直接磕到了前面座位上,头上鼓了一个包。 他吃力地坐直身子,正要质问司机怎么回事,车子突然砰的一声巨响,左边有两辆车子撞到了他们车子上。 向晚也没想到突然会有车撞上来,她身子踉跄了一下,靠在车门上。 几乎同一时间,另一侧车门打开,几个全副武装的人跳到了车上了,匆匆扫了一眼后,拽着向晚就往外走。 向晚胳膊上伤口崩裂,疼得要死,努力想要摆脱那些人的桎梏,但怎么甩都甩不开。 「别管我,快拦住他们!」眼看向晚被几个人拽下车,贺老爷子目眦尽裂地沖保镖大吼。 保镖应了一声,也不管他了,赶紧去抢向晚。 向晚被那几个看不清脸的人拽下车后,被他们拖着,踉踉跄跄往几辆普通的黑色大众车前走。 这些人撞到车后,上来拽着她就走,很明显就是那个大人物派来的人。 不用想都知道,这些车的车牌肯定是假的或者套牌车,根本查不到车主信息。 而且他们开的都是普通大众,路上这种车太多了,一旦汇入车流,想要再拦下这些人就难了。 可她跟贺老爷子还没见到贺寒川,这些人怎么就来了,难道中间出了什么变故? 但不管怎样,她绝对不能被这些人带走! 「进去!」向晚用力挣扎,有人按住她的头,把她往大众车里塞。 向晚伤口疼,再加上本来就是病患,没有太多体力,很快就撑不住了,被这些人拖着往车里塞。 就在她整个人都快被塞进去的时候,贺老爷子带的保镖们跟了过来,拽住了她还在外面的右腿,用力往外拖。 向晚全身都是伤口,被他们生拉硬拽,身体每个细胞都像是被撕裂重组一般,疼痛难忍。 豆大的汗水顺着她的额头冒出来,流到崩裂的伤口中,刺得一阵阵发疼。 向晚跟贺老爷子这边四辆车,大众车那边总共三辆,总共七辆车横在路中间,后面车子鸣笛声此起彼伏。 还有人出来看热闹的报警的受到惊吓的参与帮助向晚的,一时间,整条路上乱作一团。 保镖还有路人们已经把那些人团团围住,两边对峙,一时难捨难分。 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向晚从人群里爬了出来,偷偷地熘到了马路边上的灌木丛里,谨慎地盯着那边的情况。 只是那边人密密麻麻围了一圈,根本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也许是因为报警的人太多了,而且大路上公然撞车抢人的性质太恶劣,没多大一会儿,不远处便响起了警报声。 向晚蹲着没敢动,那个人能量那么大,警察里难免有他的人,现在还是保证她不落到任何人手里比较好。
第四百七十一章 很难躲得过去 砰! 那些被派来劫持她的人听到警报声,大概慌了,他们上了车,根本不顾民众安全,直接撞开别人的车,一路开了出去。 贺老爷子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在警察来之前,跟着那些人开车离开了。 剩下那些保镖,把越野车停到一旁,开始找向晚。 路上根本就没什么遮掩物,照这样下去,不用多大一会儿,他们就会找到向晚躲藏的灌木丛。 向晚轻咽了口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皱眉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只要躲过这些保镖,一会儿找人藉手机,给陆医生打电话就行。 但关键是……以现在这种情况,很难躲得过去。 「去那边找找,这里没什么藏人的地方。」 「大家都帮他们找找吧,他们小姐有些弱智,要是落在外面, 向晚抿了抿唇,心脏跳得很快,大是色谁谁 「大家都帮他们找找吧,他们小姐有些弱智,要是落在外面,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呢。」 一群人说着话,脚步声距离灌木丛越来越近。 向晚抿了抿唇,心脏跳得很快,这里本来就没有什么遮掩物。而且他们人多,不用多长时间就会找到她的。 怎么办才好…… 「你们也别太着急了,前面不是还有几个灌木丛吗?她可能刚刚被吓到,躲到那里了。」 「实在没法不着急,我们的任务就是保护我们小姐。要是我们小姐真出了什么事,就算主家那边不说什么,我们心里也过意不去啊。」 保镖跟热心群众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向晚眉头一点点皱起,拳头攥得紧紧的。 在他们跟前逃跑的机率,实在太低了,她身上都是伤,就算跑,也跑不了多快,甚至很有可能体力不支,晕倒在路上。 如果她跟那些热心群众说,她不是弱智,而是被绑架的人质,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相信她…… 但几乎在她脑中闪过这个想法的同时,一辆黑色大众停在了她跟前。 向晚心里咯噔了一声,站起来就要喊那些保镖。 不管怎么说,落在那些保镖手里,总比落在其他人手里强! 但她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车门打开,一个人借着车门的遮掩拽住她,把她拽进了车内。 她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车门砰得一声被关住,紧接着车子启动,很快离开。 而那些保镖跟热心群众,还在四处找人。 - 四环一处别墅内。 啪! 一巴掌扇到了姚淑芬脸上,力气很大,把她的脸都扇肿了,甚至连她的嘴角都渗出几分血迹。 崔均站在一旁,脸色惨白,战战兢兢又心疼地拿着手帕,递给她。 但她刚接住,一旁便插过来一只手,夺走了这条手帕,还扔在地上,重重踩了几脚。 面对这样的羞辱,姚淑芬一句话都不敢说,甚至连看都不敢看眼前的男人一眼。 男人约莫六十岁左右,器宇轩昂,平日里不怒自威。如今动了怒气,更是不敢让人直视。 他紧盯着姚淑芬,咬牙切齿,「我早说过,让你别动贺寒川的女人,你为什么不听?」 姚淑芬张了张嘴,但嗓子里就像是堵了东西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说、话!」男人拔高了声音,眼底几欲喷火。 伴着他的怒吼,姚淑芬身体颤了一下。她努力牵起一抹笑容,但比哭更难看,「这件事未必就跟寒川有关系,查……查出来这事的不是周司令吗的?」 寒川整日里醉酒,连公司也没去,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动静? 这次她被迁怒的可能性比较大。 「呵!」男人冷笑一声,怒道:「要不是你那个好孙子,周司令能查出来?」 这是什么意思?听他的意思,已经有确切证据证明寒川跟这次的事情有关了? 想到这里,姚淑芬后背一阵阵发凉,连带着唇瓣都有几分颤抖,「邹……邹部长,这中间是……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您也看到了,寒川这些天连门都不出,整天在家里喝酒,连宇轩这个好朋友都没有联繫。他不去公司,也没跟其他人有来往,这件事怎么可能跟他有……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邹部长一把拽住了头髮,头皮都像是要被撤下来了,疼得要命。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邹部长眼底一片阴鸷,「他突然有这么大的动作……姚淑芬,你敢说不是你跟他告的密?」 从事情暴露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在怀疑了! 听此,姚淑芬脸上血色全无,急忙解释道:「怎么可能?!害死向晚的人是我,我怎么敢让他知道这些?而且这些年来,我是怎么对您的,您还不清楚吗?」 她的解释没让邹部长打消怀疑,他的脸色反而更难看了几分,「车祸现场都成那样了,向晚还没死,我是不是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这些事情都是你跟贺寒川联合起来算计我的?」 向晚没死?! 怎么可能? 车祸现场都那样了,而且她当时被带到医院的时候,抢救失败,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 姚淑芬还未完全消化得了这个消息,就听邹部长接着说道:「至于你之前的表现……哼,你本来就是影后,演戏难道不是你的特长?」 「邹部长,你听我解释!」邹部长对她误会太深了,她必须得解释清楚,不然事情发展趋势绝对对她不利! 「我当时安排了江清然弄死向晚,我一直以为向晚死了的,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死,我是真的不清楚这件事情!」 「您相信我啊,您对我这么好,我绝对不会背叛您的!其……其实向晚没死也好,如果这件事真的跟寒川有关,您还能抓住向晚,用她要挟寒川!」 她慌不择言,也来不及考虑了,想到什么说什么。 崔均也跟着说道:「邹部长,我可以保证,这件事跟我们两个没有关系,我们对您绝对忠心耿……」 「闭嘴!」邹部长冷声呵斥道:「把他们两个绑起来,另外,通知贺寒川,向晚还有他奶奶都在我手里,让他看着办!」 明面上查出来这件事的周司令,但他也是刚刚才知道,背后主谋竟然是贺寒川! 只要有向晚在手里,相信贺寒川知道该怎么选择的!
第四百七十二章 还能有什么其他好消息? 竹贤庄。 贺寒川已经颳了鬍子,换了衣服,剪了头髮,眼底虽然还有血丝,但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向宇跟林娜璐站在一旁,皆是一种大仇即将得报的畅快、悲伤,还带着几分迷茫。 叫他们来之前,贺寒川(贺总)说有一件好消息告诉他们。他们以为是说即将抓住幕后黑手这件事,但他说不是。 难道……还能有什么其他好消息? 但不管是什么好消息,对他们来说也没太大的意义,毕竟,晚晚已经不在了。 不只他们两个迷茫,李副总更迷茫。 贺总这些天一直都是醉鬼的样子,甚至连公司也不去,别墅也不收拾,每天都是品牌不同的空酒瓶。 可她今天过来后,地上不只没有那些空酒瓶,而且贺总气色看起来很不错…… 中间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几人正困惑的时候,贺寒川整了整衣服,走向李副总,冷声道:「我拿到了你洗钱的证据,惊讶吗?」 向宇跟林娜璐都是一僵,那个幕后黑手,是李副总? 李副总,「!!!」 他没有洗钱啊! 怪不得贺总今天突然精神这么好,并不是贺总从向小姐死亡这件事走出来了,而是……而是得了精神病? 「那个人,就是他?」向宇几步走了过来,双目赤红,只是一句话而已,却说的格外艰难。 林娜璐眼睛也红了,幕后黑手一个人,把他们向家玩得家破人亡!她婆婆跟晚晚的死,她公公的病,还有她的残疾,都是拜这个人所赐! 三个人仇恨的目光都盯在李副总身上,看得他遍体生寒。他万分艰难地吞咽了口口水,连忙说道:「贺总,这中间肯定有误……我他么……」 他看着贺寒川从他身上摸出来的监听器还有针孔摄像头,眼睛一点点睁大,没忍住爆出一句粗口,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贺总,我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怎么会在我身上?这个真不是我放的,你相信我!你不相信我也行,给我一天……不,半天时间就可以,我一定把那个人揪出来!」 李副总额头上冒出一层密密麻麻的细汗,平时的沉稳早就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慌张。 向宇额头青筋暴起,眼底一片阴鸷。 「你先别那么激动,也许……」林娜璐怕他太冲动,想要劝他,但才开了个口,就被他打断了,「我知道,等事情问清楚再说。」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仍旧目光如刀地盯着面前的李副总,但到底没像往常那样冲动打人。 林娜璐轻嘆了口气,欣慰的同时,又有些心疼。经歷了这么多事,向宇就是不想做出改变都不行,要是婆婆跟晚晚还活着,一定会很开心的。 李副总等半天没有等到回復,脸上一片灰败之色。 但贺寒川却不曾像他想像的那般,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做,而是拿着针孔摄像头跟监听器,冷声道:「你会后悔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说完,把监听器还有针孔摄像头扔到地上,一脚踩了个稀巴烂。 就算那个人是邹部长,他也会让他生不如死! 「贺总,我……」李副总看着这一幕,心情无比复杂。 贺寒川扭头看着他,眼底还带着浅浅的血丝,「你老婆放的。」 一句话,把李副总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李副总神色变幻,脑中快速闪过最近发生的事情,脸色越来越难看。就算这件事不是他做的,但这件事依旧让他难堪异常。 他面上一片涨红,从未如此狼狈过,「我先回去处理这件事情,再来跟贺总赔礼道歉。」 他连看都不好意思看贺寒川一眼,郑重地鞠了个躬,面色僵硬地快步离开了。 向宇看着李副总的背影,眉头紧皱,但这件事还不足以让他那么关心。 他几步走到贺寒川跟前,问道:「证据,周司令都已经拿到了,但他不肯告诉我那个人是谁。你一定知道,对不对?」 林娜璐也走了过来,没问,但却迫切地想要知道那个幕后黑手是谁。 但贺寒川并未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牵了牵嘴角,向来冷漠的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跟温柔,「向晚还活着。」 「别岔开话题,先说那个幕后黑……」向宇说到这里,戛然而止,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你你你说什什什么?」 「晚晚还……活着?」林娜璐眼中勐地升起亮光。 贺寒川也没让他们久等,浅浅点了点头,声音中带着几分难掩的温柔,「嗯,她还活着。你们也见过,就是那个送玉坠跟信的关湘。」 他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但是……她真的活下来了! 向宇此时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没想问关湘为什么是向晚,贺寒川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他现在什么都想不了,只是耳边不断迴荡着贺寒川的回答。 嗯。她还活着、 嗯。她还活着。 嗯,她还活…… 向宇倒抽了一口冷气,泪水顺着猩红的眼流了下来。他毫无形象地靠在身后的沙发背上,又是捶胸顿足,又是仰天大笑,疯疯癫癫的,跟个神经病一般。 林娜璐比他情况好一点,但也没好到哪儿去,又是哭又是笑,心里酸酸涨涨的,说不清到底什么感觉。 换成别人,或许无法理解。 但贺寒川确定向晚活着的那天,远比他们要疯狂。他勾了勾唇,也没想打扰他们,跟他们说邹部长的事。 他打算跟周司令打了个电话,谈下具体情况,不管怎么说,这次处置邹部长,必须按照他的意思来。 但他刚拿出手机,还没拨号,手机便响了。 陌生来电。 不过贺寒川记得这个号码,是邹部长的私人号码。 这就沉不住气了? 贺寒川讥讽地扯了扯唇,接通了电话,「邹部长终于捨得自己出面了?」 一旁,向宇跟林娜璐彼此对视了一眼,脸上都是震惊。 听他这意思,邹部长就是幕后黑手? 哪个邹部长? 公安部那个邹部长? 「我果然没猜错,这件事就是你的手笔!」邹部长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在手机那端响起。
第四百七十三章 你动我女人 贺寒川嗤了一声,眸底尽是冷漠,「你动我女人,我替她报仇,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我以为以你的聪明,不会*到这件事,毕竟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值得。」邹部长说道。 他会在被抓起来之前曝光贺氏集团人体实验的事情,贺家确实讨不到好。 贺寒川攥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一字一句道:「那只是你觉得不值得。」 对他来说,向晚值得他付出一切。 邹部长见从利益方便说不动他,便开始打感情牌,「你这么重情,跟我一样,我髮妻三十岁时因乳腺癌去世,过后我没再娶,因为我爱的只有她。」 「我太了解失去心爱的人是什么感受了,也从没有想过伤害向小姐。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得解释一句,害死向小姐这件事,是你奶奶跟江清然一手策划的,我并不知情。」 贺寒川冷笑了一声,「乳腺癌?难道不是她威胁你,要把你的婚内出轨的事情爆出去,你才弄死她的?」 沉默。 邹部长那边没有回应。 过了半晌后,他才幽幽嘆了口气,「怪不得都说你聪明。贺总,我本不想闹到这一步的,但你逼我逼得太狠了。」 贺寒川冷漠道:「邹部长颠倒黑白的能力,真是让人佩服。」 若不是邹部长步步紧逼,把主意打到他跟向晚身上,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邹部长笑了一声,不再跟之前一样示弱讨好,「贺总真觉得,你已经胜了吗?「 贺寒川绷着脸没有说话,只是从耳边拿下手机,准备挂断电话。 但就在他挂断之间,邹部长似有所感应,先一步说道:「向晚还活着,贺总知道吗?」 向晚还活着这件事,他怎么会知道? 这件事她可是连自己还有她哥哥嫂子都瞒住了! 贺寒川喉结滚动了下,眸底寒意流动,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就听邹部长继续说道:「贺总不回答,是不相信我吗?」他笑了两声,如长辈般和蔼地说道:「刚好向小姐现在在我这里做客,贺总要不要一起过来?」 「!」贺寒川瞳孔皱缩,眼睑不受控制地跳动了下,「向晚死了,她哥哥亲自把她送到火葬场火化的。」 他摸不准邹部长是在耍诈,还是真的知道向晚没死这件事。 向宇听不到邹部长说了什么,但听他这么说,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神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 「我明白贺总的意思,死人復活,这种事情确实没有什么可信度。」邹部长说道:「不过之前有位关湘小姐找了你几次,你应该有印象吧?」 贺寒川眉头皱得更紧了些,能提到关湘,想来邹部长知道的事情不少。 对方接下来的话,也证实了他的猜测,「车祸现场都成那样子了,那个玉坠还有那封信,怎么都不可能完好无碍吧?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封信是后来写的,至于那个玉坠,当时并不在事故现场。」 「而且哪怕你态度不好,她后来还是找了你好几次,就是为了跟你说洗钱的事情。难道贺总就没怀疑过,她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吗?关湘,相关,读起来跟向晚多像啊。」 他都说到这份上了,摆明了知道向晚还活着,而不是瞎矇的。 贺寒川也没再装傻,沉声道:「这顶多证明向晚还活着,怎么证明她在你手里?」 他已经努力维持平静了,但声音还是控制不住地颤抖。 从他知道向晚还活着到现在,他强忍着没去找她,也没告诉任何人这件事,就是怕威胁到她的安全! 没想到最后,还是被邹部长发现了! 「邹部长不说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她并不在你手里?」 邹部长不可能犯打草惊蛇的错误,既然敢说,基本上就代表向晚在他手里了,但贺寒川还是抱着一份缥缈的希望。 邹部长,「她要是不在我手里,我又何必这么说呢?要是你派人去保护她,我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如果你还是不相信的话,可以看下新闻头条,我给你点时间。」 贺寒川也没问新闻头条是什么,听了这句话后,立刻拔腿往楼上跑。 向宇急急躁躁地跟在他身后,「你去哪儿?是不是我妹出事了?」 书房里有笔记本电脑,贺寒川肩膀跟脸夹着手机,飞快开机,上网看新闻头条。 《公路上数十人抢一女子,目前该女子失踪,警方正在调查中》 他点开,匆匆看了一眼。 向宇不明所以地跟着看新闻,当看到其中一张照片时,没控制住音量,「这……这不是贺老爷子吗?他怎么也没死?」 连续三四张照片,能看出来贺老爷子从加长林肯换到了一辆相对较普通的越野车中。在双方都还在找向晚的时候,他就已经坐着那辆越野车离开了。 林娜璐跟着看了几眼,对贺老爷子没死的事情也很震惊,但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贺总,最后带走晚晚的这辆黑色大众,是不是邹部长那边的?」 贺老爷子那边除了一辆加长林肯,其他都是越野车,而抢向晚的那些人都开着黑色大众,可以说泾渭分明。 不过贺寒川并没有回答,而是声音冰冷地问邹部长,「怎样你才肯放过她?」 这个邹部长是心狠手辣的主儿,向晚落在他手里,讨不了好! 「这么复杂的事情,电话里不好说。」邹部长说道:「我给你个地址,你过来吧。」 「不过记住了,只能是你一个人。要是让我发现还有其他人在,这辈子,你就再也见不到你心爱的女人了。这次是真的。」 向宇这次紧紧贴着贺寒川,也听清楚邹部长的话,不等贺寒川回话,他怒道:「我跟姓贺的一起去,要是你敢动我妹一根毫毛,我他么弄死你!」 不过邹部长就跟没听到他的话一样,继续问贺寒川,「同意吗?」 「……好!」贺寒川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句话,「不过你记住了,要是她受一点苦,我让你后悔活在这个世界上!」 邹部长大笑了两声,「贺总尽管放宽心,向小姐是我的贵宾,我招待她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伤害她呢?我简讯发你地址,记住,只有你一个人能来,就算的只带向少也不行。」
第四百七十四章 你真的是向晚? 黑色大众内。 静寂无声。 司机从后视镜中看着脸上伤口不忍直视的向晚,眼底闪过几分震惊,还有一两分惋惜跟同情。 向晚看了眼司机,又看了眼副驾驶座上的男人,跟后排的女人,并不觉得陌生。 两个男人,一个以前是梦会所的保安,一个是梦会所的少爷,而女人,则是不久前离开b市的周淼。 她还以为是那个大人物的人绑架了她,没想到车上坐着的是他们三个。 「向晚,」都过了将近半个小时了,周淼还是没怎么从震惊中恢復过来,「你……你真的是……向晚?」 说到最后两个字时,她艰难地吞咽了口口水。 毕竟突然见到一个以为已经死去的人,还是挺惊悚跟震惊的。 这句话问得向晚有些懵,她皱了皱眉,「你帮我,不是因为知道我是向晚?」 周淼讪讪地笑了笑,没好意思回答,还是前面的司机帮她解释了下。 「三水一直把你当朋友,听说你车祸去世后,挺难过的。她这次专程从外地赶回来,也是想参加你的葬礼,但是当时g市那边下了场大雪,高铁误车了,她也没……」 周淼不自在地拍了下司机的肩膀,「别说了,你说这些干嘛啊?」 「好像是有些扯远了哈。」司机拍开她的手,「反正就是三水知道你的死后挺难过,然后你现在这毁容的样子,让她想起来你了。她见你好像要躲谁,就跟我们两个说了下,把你弄上来了。」 这话说的有些绕,不过也不难明白。 她出车祸『死』,身上也都是烧伤,而周淼看到她这个满身烧伤的『陌生人』,因为她的缘故,触景生情,想要帮她这个『陌生人』一把。 结果没想到,她就是向晚。 「谢谢。」向晚郑重道。 要是没有他们,她这次恐怕很难躲得过去。 周淼连忙摆手,「不用这么客气,也没什么。」 副驾驶座上的人插话,「哈哈哈哈……感谢我们三水多容易啊,向晚,你们家跟贺家不是都特别有钱吗?随随便便给我们三水几百万,或者给一两个店铺什么的就可以!」 「能不能闭嘴?」周淼瞪了他一眼,转向向晚,讪讪地说道:「你别听他瞎说,我没别的意思。」 其他人的东西,她都能面不改色地收下,唯独向晚,她不想让对方觉得她那么重利。 几人又扯了几句,司机把话题扯到了向晚身上,「你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了?」 向晚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回头看了眼,说道:「想要抓我的那些人,有部分人是贺老爷子的,有部分是跟贺家差不多厉害的人的。」 三人都惊呆了,司机的方向盘甚至打了个滑,车子走出一个妖娆的s线,最后才堪堪恢復笔直的行走路线。 「贺老爷子前阵子不是死了吗?怎么又牵扯到他身上了啊?」 「日哦,贺老爷子死不死,这个难道是重点吗?重点是,这两边的人,我们一个都惹不过啊!」 「向……向晚,你做什么了?怎么这么多人要……抓你?」 他们的问话掺杂在一起,吵吵嚷嚷的几乎听不清。 向晚没回答他们,而是说道:「怕的话,找个隐蔽的地方让我下车就行。」 她跟他们没什么交情,他们带她到这里,已经够义气了。 话音落时,车中瞬间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向晚觉得他们大概是真的怕了,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说道:「在前面路口让我下车就行。」 「那个,」周淼纠结良久,说道:「要不你们两个先下车吧,车子借我下。」 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卡,「密码是六个八,里面有差不多二十万,就当我把这辆车买下来了。」 「卧槽,拿钱干什么?」 「我不下车,昊哥,你要下就下啊!我还以为我这辈子就这么平平淡淡过去了呢,没想到还能遇到这么刺激的事情!」 「滚蛋,你自己下车吧!后面车快追上来了,抓好,我要加速了!」 两人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哪个男人不想有段热血经歷?况且向晚是贺寒川心爱的女人,还是向家掌上明珠,如果他们这次真的能帮上她,到时候能少得了他们的好处? 一步登天的机会就摆在他们身前,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车子勐地加速,向晚连忙抓稳,「谢谢。」 身上伤口崩裂,密密麻麻的疼,她咬牙忍着,没发出半点声音。 「不客气,要是你这次没事,别忘了我们几个就行!」司机看了眼后视镜,说的很快,「妈的,这车不行,根本跑不过后面那些车!」 「要不报警吧,法治社会,他们总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副驾驶上的人额头汗水都冒出来了。 后面的车子越追越紧,眼看就要跟上来了。 周淼身体都在抖,有些后悔刚刚的决定了,但现在反悔也晚了,「我……我这就报警……」 「别!」向晚阻止道:「别报警。」 她不知道幕后那个人什么身份,但从之前那些事来看,那个人能插手警方。她现在报警,搞不好是自投罗网。 「要是不报警,就凭我们,帮……帮不了你的!」周淼看着越来越近的车,愈发后悔了。 她刚才怎么就一时头脑发热,决定要帮向晚呢? 「刚才还有警车跟着,现在警车都被甩到后面了,你觉得是警察弱吗?」向晚问道。 周淼面色倏地煞白,「你你你你的意思是,想绑架你的人里面,有人能管管得了警察?」 向晚点头,也看出她怕了,「你要是怕了,前面让我下车就行。」 她这么说,周淼反而游移不定了。 「不……不怕!」司机堵死了周淼的退路,「不过只这么逃下去,肯定不行!向晚,你能不能找个人帮忙?」 「嗯。借我下手机。」 事情都闹到这种地步了,她就是不想暴露自己,也不行了。要是被贺老爷子或者那个人逮住,只会给贺寒川添乱。 副驾驶座上的人赶紧把手机递给她。
第四百七十五章 还是出什么事了? 向晚拨通了贺寒川的手机号码,可第一次没人接,第二次再打过去,手机就已经关机了。 她皱了皱眉,这是手机没电了,还是……出什么事了? 「怎么了?该不会没人帮你吧?」后面的车距离越来越近,司机也不再像之前那么轻松。 向晚,「好好看路,我再打个电话。」 司机开始觉得这事有些不靠谱了,搞不好他们都得栽在这儿。但都到这种地步了,后悔也不行了! 珉珉唇,向晚拨通了向宇的号码。 嘟—— 手机另一端传来的声音在安静的车中显得格外清晰。 嘟—— 第二声响完的时候,向宇略带着几分不耐烦跟慌张的声音响起,「你好,哪位?」 「哥,是我。」向晚说道。 那边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晚……晚晚?」 「嗯,我现在来不及解释那么多,哥,你……」 不等她说完,向宇急急躁躁地打断了她的话,「晚晚,你现在是不是被邹部长抓住了?别怕,贺寒川已经过去了,马上就要过去了。」 说完,他勐地加重了声音,「邹部长,我知道你就在旁边!你他么给老子听好了,要是老子妹妹在你手里掉一根汗毛,老子他么弄死你全家!!!」 「哥,我没被他们抓住,周淼他们救了我。」向晚问了下司机车牌号,跟向宇说了,「哥,我这边撑不了多久了,你找点人帮我。」 那边没声音。 「哥?」 「卧槽!那个姓邹的诓我们!贺寒川现在一个人去见那个老狐狸了!」向宇崩溃道:「你先别急,我这就去救你,再找人去把贺寒川找回来。艹,也不知道他这会儿到哪儿了!」 向晚四肢一片冰凉,僵硬道:「贺寒川……一个人去见那个邹部长了?」 没回应。 向宇已经挂了电话。 向晚怔怔地看着手机,嗓子一阵阵发紧。她已经努力不给贺寒川拖后腿了,但还是拖累了他。 可以肯定,那个邹部长不怀好意,贺寒川要是到了那儿…… 她不敢再往下想了,脸色一片煞白。 正在她发愣的时候,有两辆黑色大众已经追了上来,一左一右将他们夹在中间。 周淼紧紧攥着衣服,眼睛死死盯着外面的黑色大众,眼眶已经红了,唇瓣止不住颤抖。 见她这样子,向晚抿了抿唇,说道:「就在这儿停车吧,我下去。」 反正她都跑不了了,没必要连累别人。 三人谁都没出声,游移不定,现在把向晚放下去,看对方的架势,绝对没她什么好果子吃。 可要是她不下车,他们也得跟着受罪。 他们正犹豫的时候,左边的那辆大众车有人探出半个身子,用力锤了捶车窗。 随着敲玻璃的声音,周淼三人都跟着抖了抖。 「降下车窗,跟他们说,你马上停车。」向晚跟司机说道。 如果他们不停,说不定那辆车会撞他们。 司机点头,忐忐忑忑打开了车窗,正要开口,结果旁边那辆车的人先一步说道:「艹,那个糟老头子的人都不好对付,你先带着人回去交差,那边刚才打电话催了。我们先挡会儿老头儿的人!」 感情对方这是把他们当成自己人了。 司机反应也快,点了下头,立刻把车窗升上去了,同时把油门踩到了最大。 那两辆车果然没再追他们,去堵那辆加长林肯,还有那几辆越野了。 四人看着后面的大堵车,同时松了一口气。 周淼瘫在座位上,额头上尽是冷汗,她转头看着向晚,心情复杂道:「真不知道该说你幸运,还是说你倒霉……」 「大概还是幸运的吧。」向晚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满脑子都是贺寒川。 希望贺寒川还没到邹部长那儿,希望哥哥的人能及时劫住他。 「刺——激!」副驾驶座上的人缓了大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我刚才查了下姓邹的部长,你们知道是谁吗?」 司机眼睛瞪得很大,「不是公安部那个吧?」 「就是他!!!昊哥,赶紧赶紧赶紧走!我们得找个没监控的地方待着,不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警察带走了!」 他正嚷嚷时,手机震动声响了。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念了下手机号码,疑惑道:「我不认……」 「我哥的。」向晚接过手机,「哥——」 「前面十字路口停车,那辆迈巴赫是接你的,我马上就过去了,你小心点。」向宇说道。 向晚嗯了一声,挂了电话,「前面十字路口停车吧,有人接我。这段时间,你们先找个地方躲着,工作也别做了。」 「事情结束后,我会给周淼打电话。你们的损失,我会赔偿。」 只听前面,几人都有些蔫蔫的,直到听到赔偿两个字,前排两个人眼睛才亮了起来。 只有周淼有些难堪,「我……我就不要了。」 「你应得的。」向晚说道:「好了,停车吧。」 车子停下,副驾驶座上的人说要送向晚过去,被拒绝了,「我自己过去就好。监控会拍到你们。」 她艰难地下了车,又回头叮嘱了一句,「车主很容易查到,你们不要在自己家里待着,也不要在亲戚家,最好出去旅游一段时间。另外,别跟家里人说什么,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是最好的。」 向晚再次说了句谢谢,然后上了迈巴赫。 - 路上堵车了。 贺寒川薄唇紧绷成一条线,眸底一片寒霜,他用力按了几下车笛,可前面的车子还是龟速前进。 他拧了拧眉头,当看到右侧的摩托时,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开门,下车。 贺寒川拿着车钥匙走到摩托车跟前,用他的宾利换了对方的摩托,用最快的速度赶往跟邹部长约好的地方。 邹部长说的地方是一个普通小区,贺寒川随便找了个地方扔下摩托车,去了六栋1808。 1808门口贴着红色对联,正门上还贴着一个大福字,看起来跟其他人家没有什么区别。 贺寒川敲开了门,两个男人出来,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搜了他的身,确定他没有带任何危险物品后,才放他进去。
第四百七十六章 谈一笔交易 他们又出去看了看,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然后才进去,把门关上了,守在门口。 贺寒川粗略扫了一眼,三室一厅,门口守着两个人,邹部长旁边站着两个。 没看到其他人,但他以前被舅舅们丢到军队里面训练过很长一段时间,感知很敏锐,他直觉还有不少人在暗中盯着他。 说不定向晚就在那些暗中盯着他的人手里。 而且客厅背面是窗户,刚才对面楼上有一闪而过的反光,很有可能是狙击枪上的镜片反射的光芒。 邹部长管辖整个公安部,跟军队那边也有很密切的关系,安排一两个狙击手,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邹部长穿了身休闲装,看起来很和蔼,见到贺寒川,他只是说了一声坐,便没再说别的。 贺寒川拿着u盘跟文件袋坐下,也没有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有人打来了电话,邹部长接通电话,嗯了一声,神色没太大改变,但能看出来他放松了不少。 「邹部长已经确定周围情况了吧?」贺寒川面无表情道。 邹部长笑着点了点头,「贺总言而有信,是个很好的合作对象。本来我们也有一次合作机会的,可惜你……」 「我都已经到这里了,邹部长不用再说那些客套话。」贺寒川全身每个细胞都绷得紧紧的,「但就算我一个人过来,也请邹部长相信一点:别跟我耍什么阴谋诡计,不管用。」 邹部长眸底极快地闪过一抹不快,但面上还是笑的,「贺总说笑了,你虽年轻,但你的那些事迹,谁还没听说过?我这次过来,也是诚心地想要跟你谈一笔交易。」 他目光落在贺寒川手中的文件袋和u盘上,意思很明显:他今天叫贺寒川过来,就是为了档案袋上这些东西。 法律上规定公司只允许做一套帐,但很多公司都有一本给自己看的内帐,这是众所周知但秘而不宣的事实。 像洗钱这种不可见人的交易,只有内帐上才有比较明显的记录,只要把这个帐本处理了,基本上就不用担心洗钱的事情暴露了。 闻言,贺寒川讥讽道:「抓了我女人威胁我,的确很诚心。」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也是被逼无奈。如果贺总没有私底下查我的事情,我也不可能请向小姐来做客。」邹部长笑得一脸和气,但眼底没有半分笑意。 贺寒川没有接话,只是嗤了一声,把文件袋跟u盘扔到了桌子上。 四目相对,剑拔弩张,空气似是挤压成了固体,连唿吸一下都变得艰难。 邹部长的视线紧紧黏在文件袋跟u盘上,他使了个眼色,他手下点头,立刻去拿档案袋跟u盘。 「我让你动了么?」贺寒川冷眼剜着那个手下,半点面子都不给邹部长这个主人面子。 那个手下动作顿了一下,看向邹部长,等他的指示。 邹部长面上的笑有些僵硬,「放下!东西就在我们这里,急什么?它还能长了腿跑了不成?跟贺总道歉的!」 后面的话更像是跟贺寒川说的。 「对不起。」那个手下把东西放下,重新站回原位。 邹部长这才接着说道:「贺总,我绝对相信你,但事关重大,由不得我,我小心点也是为了大家后。」 贺寒川冷眼盯着他,「向晚呢?我要见她。」 「这个不急。路上堵,贺总应该也知道,他们这会儿还在路上。」邹部长笑眯眯道:「我们先来说下我们的事情。」 「贺总把这段时间内帐帐本给我,其他相关交易记录的凭证到出入库……我也不是很懂这个,涉及到的就是这些吧?你把这些东西都给我,然后周司令那边也交代好,然后向小姐跟你回家,没问题吧?」 邹部长下属端了两杯热开水过来,放到了桌上。 「平时不在这里住,没有茶,也没有其他饮品,还请贺总别介意。」邹部长端起其中一杯热水,做了个请的手势。 贺寒川瞥了眼,没动,「我只能保证把我手里这些东西给你,至于周司令那边,我干涉不了,也没那个权力。」 向晚被绑架的那个路段到这里,确实有一段很堵,邹部长说她不在这里,应该不是骗人的。 邹部长摇头道:「贺总真是太谦虚了,谁不知道你年少才俊,比贺老爷子还要墙上不少。」 他手里的钱才处理了三分之一,还有不少要处理。如果周司令那边盯着不放,剩下这些现金一旦被他们找到,到时候就会成为他贪污受贿的直接证据。 所以,他必须把周司令这个麻烦处理掉。 「邹部长未免太看得起我了。」贺寒川冷笑,「周司令调查你,是因为你牵涉买卖军火、售卖国家机密。」 「而且这件事已经上报中央,中央成立了两个调查小组,一组调查你买卖军火、售卖国家机密的事情;另一组调查你贪污受贿、黑社会保护伞的事情。你觉得我一个小小的商人,能干涉中央?」 邹部长只知道周司令在调查他,却不知道中央那边成立了两个调查小组在调查他,面色顿时一片苍白。 他的下属听到这些,明显也有些慌了。 贺寒川晃了晃手中的档案袋,「如果我是你,就立刻处理了这些洗钱证据,然后在两个调查小组没有其他证据的时候,抓紧时间离开国内。」 邹部长紧绷着脸,神色变幻,没有接话。 这确实是个好建议。 可是他还有三分之二钱没有处理好,他也没办法带着那些钱出境,不然在过海关的时候就会被拦住。 那可是他这大半辈子积攒的钱,而且到了国外,上下需要打点的地方还多…… 「邹部长可考虑好了?」贺寒川问道。 邹部长不再像之前一样从容,「换成贺总,也没这么快考虑好吧?」 贺寒川扯了扯唇,「你考虑多久,跟我没有关系。但是,我要见向晚,现在,立刻,马上。」 他舔了下唇角,身体微微前倾,「当然,你也可以不理会我的诉求,不过再过一个半小时,如果我没有带向晚回去,就有人把内帐备份发给周司令。」
第四百七十七章 有没有问贺寒川现在在哪儿 他半眯着眸子,目光似蛇,一圈圈盘旋在邹部长的脖子上,一点收紧,随时可以要了后者的命。 「你威胁我?!」邹部长面色铁青。 贺寒川声音没有半分起伏,「我只是在说事实。」 听此,邹部长蹭得站了起来,眼底尽是杀意。他这辈子,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别人威胁他! 他几个手下见此,其中一个拿着对讲机,说道:「准备。」 话音落的时候,已经有一个红点对准了贺寒川的太阳穴,在他太阳穴附近逡巡。 似是为了挑衅跟警告,那个红点还在他的眼睛附近晃了晃。 - 向家。 向宇接电话的时候,开了免提,那边说了什么,其他人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向晚站起来,压抑着慌张问道:「找到车了,但是车里坐的不是贺寒川?那坐的是谁?那个邹部长的人?有没有问贺寒川现在在哪儿?」 她站了起来,抢了向宇的手机。 向宇看着她脖子上崩裂的伤口,心疼的要命,她身上还不知道到底有多少这样的伤口。 「你别这么急,问题一个个问,不然问这么多,你让他先回答哪个?先坐下,你身上伤口都开了!」 向宇走过去,扶着向晚,见她犟着不动,想要把她按到座位上,但又担心伤了她,最后还是没动。 不知道手机那端的人听到她声音太惊讶,也不知道是什么其他原因,半天没出声。 向晚回头,求助地看着向宇,「哥——」 话音落时,手机那端响起一道惊恐的声音,「卧槽,你你你你妹——?她不是死了吗?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鬼啊!!!!!」 「你他么给老子闭嘴!」他怎么有这种不着调的哥们,「车上坐的谁?贺寒川这会儿在哪儿,问了吗?」 「……问了,我又不傻。」见他真生气了,那边的人也不再废话,「都说贺寒川天才,天才个屁,就是个大傻逼!」 「他居然因为堵车,把自己的限量款跑车跟人家的普通摩托换了!限量款跑车啊!大傻逼!」 向宇忍不住大吼,「这他么是重点吗?」 关键是车上装着追踪器,他最起码知道贺寒川的行踪,可贺寒川既然把车跟人换了! 这他么气死他了! 手机那端的人懵逼,「这难道还不是重点?」 向宇懒得跟他掰扯了,「行了,改天请你吃饭!这件事别出去乱说,不然兄弟没得做了!」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他扭头一看,见向晚脸色十分难看,赶紧安慰道:「晚晚,你别着急。既然他是主动换的车子,那肯定没什么大问题。你想想啊,要是他开着这辆车过去,让邹部长那些人发现了追踪器,反而不好解释。」 贺寒川这个大傻逼! 要是邹部长没换地点还好,他最起码知道,要是换了,他到时候去哪儿找他? 向晚轻烟了口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想要问是不是没有别的办法找贺寒川了,可一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但凡他没有那么在乎她,在路上再堵一会儿,他们就会找到他,到时候一点事都没有! 他这么在乎她,她都不知道该开心还是伤心了…… 「晚晚,」向宇看着她眼底的水光,慌了,「你别哭啊!贺寒川走之前,跟我说了一个地址,说不定那个邹部长没有换地址,我们现在过去还能找到人呢!」 林娜璐比他要冷静得多,「不是说不定,而是肯定没换。照晚晚说的,贺总路上就已经关机了,这很有可能是邹部长那边要求的。」 向宇说道:「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应该是那个邹部长更换地址以后,才让贺寒川关机的。再怎么说,那个人也是公安部部长,做事肯定十分小心谨慎!」 「所有人都知道贺总在乎晚晚,不会拿她的命开玩笑,自然也不会在营救晚晚这件事情上,违背对方的心意。邹部长应当就是出于这个考虑,所以没换地址。」 「可是……」 林娜璐打断他的话,「你先别急着反驳。你想想,刚才枫少说贺总换车地点是哪儿?奉化路跟教养街交叉路口北行约一百米,那里是通往哪儿的?是不是朝贺总之前说的那个位置走?」 向宇一想,果然是,而且那个时候贺寒川已经关机了。这就说明,不知道到底出于什么原因,邹部长那边确实没有换地点。 「这就好办了!」他打了个响指,「我这就带几个人过去。」 他转身跟向晚说道:「晚晚别伤心了,哥这就去把他给你带回来!」 说完就要走。 「等等。」向晚声音沙哑地喊住他。 向宇不明所以,「嗯?还有事?」 救人可得趁早,不然邹部长下了黑手,或者转移了地点怎么办? 「邹部长的人,有枪的可能性很大,而且身手也不是你们能比得上的。」向晚心里很慌,但又出奇地冷静,「你们现在过去,只会成为邹部长手中的新人质。」 这很残忍,但却是事实。 向宇愣了一下,焦躁地抓了下头髮,「那怎么办?要……要不我去求封老爷子帮忙?听说他们家黑白两道通吃。」 「这件事牵扯过大,封家出手可能性很小。」林娜璐毫不留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紧接着提议道:「跟赵家说。」 赵家在军队里面有足够的说话分量,而且他们一直以来都很重视贺寒川这个外孙(外甥)。 「嗯,哥,你给伯母打电话,说明一下情况。嫂子,你听着,哪些地方出了差错,你补充一下。」向晚说道。 她想了想,在两人答应之前,突然说道:「算了,还是我来吧。」 - 狙击枪瞄着头,但贺寒川仰头看着邹部长,连面色都不曾变一下,「我死了,你马上就会带走。」 「这些证据没了,谁能带走我?」邹部长面色狰狞地拿起档案袋,连看都没打开看一眼,直接拿着打火机点燃了。 火光映着他的脸,他嘴边的笑容一点点扩大,「你说,现在还有谁能带走我?」 他捏住u盘,交给手下,吩咐道:「在马桶里沖走。」
第四百七十八章 你以为还能用? 「是。」手下接过u盘,就要去卫生间。 贺寒川却出声喊住了他,「等等。」 喊话的同时,他拿起那杯开水,浇到了只剩一半的档案袋上。 那个手下停下脚步,看向邹部长,等他的命令。 「不用理他,沖了。」邹部长随意一挥手,大笑着对贺寒川说道:「都烧成这样了,你以为还能用?」 说完,他沖另一个手下道:「对讲机给我。」 他要亲自下命令,弄死贺寒川这个唯一敢威胁他的人! 贺寒川讥讽道:「你怎么不拆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你什么意思,里面不是帐本?」邹部长敛起嘴角的笑,刚放到嘴边的对讲机又收了回去。 贺寒川靠在沙发上,一脸嘲弄。 邹部长皱了皱眉,几下抽出档案袋里面的东西—— 「别想用我做人质来要挟,拿东西的是我属下,他只听我的命令。你也别想像贿赂李总爱人那样,来贿赂我的属下。」 「我可以保证,就算你找遍所有人,都未必能找到那个人。」 在邹部长开口威胁之前,贺寒川便把一切可能堵死了。 邹部长微微倾身,眼底尽是阴鸷,「你真以为这样,我就会按照你的计划行事?」 「当然不是。」贺寒川说道:「邹部长也可以选择跟我同归于尽,我死,你坐牢。不过我想,你应该不会这么选择。」 咔哒! 邹部长从下属手里抢过手枪,上膛,对准了贺寒川,面色狰狞道:「你觉得你能猜中我的想法?」 他把黑洞洞的枪口抵在贺寒川脑袋上,咬牙切齿,「我大可以现在就一枪崩了你,然后在周司令那帮蠢货找到证据之前,跟我的家人远走高飞!」 屋内开着暖气,很暖和,跟冰凉的枪身形成鲜明对比。 贺寒川手心里起了一层汗,但面上却没有半分神色变化,「如果你真的选择这么做,现在就不会跟我说这么多废话!」 邹部长盯着他,没丝毫反应,只是枪身的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这个反应很小,但神经高度紧张的贺寒川还是察觉到了。他微松了一口气,抓住手枪,往他的额头上用力按了按。 「你现在就可以开枪!周司令他们手里没有足够的证据,不能带走你,但有了我这条命,他们可以轻松带走你,慢慢调查。」 他的声音很轻,却如千斤巨石,沉甸甸地压在邹部长心头。 中央那边应该早就开始调查他了,之所以没动手,就是他们手里的证据不够分量。若是他现在杀了贺寒川,这就是拱手把自己的把柄送上。 啪! 邹部长阴沉着脸把枪扔到了桌上,跟手下要了一根烟,坐在沙发上,阴郁地吐出一口浓烟,「坐。」 贺寒川目光在桌上的枪身上逡巡了一下,坐下,淡漠道:「邹部长这次是要认真跟我谈交易了吗?」 「你这么聪明,我敢耍把戏?」邹部长又抽了一口,把烟扔到了剩下半截还没烧完的小说上。 菸头明明灭灭,很快燃烧起来。 「如果邹部长一开始就认真跟我谈交易,我也不至于像防贼一样防着你。」贺寒川说道。 邹部长一开始是想等贺寒川来了,拿到资料后,就把他弄死的,没想到被他摆了一道。 现在计划全乱了,只能按照贺寒川的意思走。 「我要是把人给你了,但你不给我帐本,这事要怎么办?」邹部长端起还没凉的水,泼到了只剩一滩灰烬的小说上,眼底尽是恨意。 贺寒川就跟没看到一样,「你派一个人去我指定的地方拿帐本,我在这里接向晚,等他拿到帐本,我接到向晚的时候。他可以回来,我也可以离开,邹部长同意吗?」 「你倒是聪明。」 「过奖了。」 有人过来,收拾了桌上的灰烬。 贺寒川跟邹部长对坐着,谁也没再出声。但或许是邹部长特意交代过,狙击枪的红点时不时落到贺寒川眼睛里,带着几分警告意味。 约莫半小时后。 桌上的对讲机里响起一道男声,「人到了。」 贺寒川眼底几不可见地亮了下,身体也坐直了些。 「那就把向小姐请上来吧。」邹部长皱眉道。 那边的人顿了一下,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来什么。 邹部长在贺寒川这里吃瘪,这会儿胸腔里尽是怒气,「你什么你?我让你们把向小姐请上来,听不懂人话?」 「不、不是。就是回来的这些人里面,」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小,「没有向小姐。老三说,他们在后面拖了一会儿贺老爷子的人,让三个兄弟先把向晚带回来。照理说……」 邹部长心里咯噔了一下,匆忙瞥了贺寒川一眼,呵斥道:「闭嘴!立刻联繫带走向小姐的人,命令他们,十分钟内,必须把向小姐带到我跟前!」 为了保险起见,他让人开了最普通的黑色大众。就是担心劫持向晚的时候,如果被人发现,容易汇入车流中逃走。 但现在看来……难道带走向晚的那辆车不是他安排的,只是被他那些手下误会了? 贺寒川微眯着眼睛,脑中闪过新闻上那几张照片上的黑色大众,也猜到了这个可能性。 不过他现在还不确认,也不能这样贸然离开。 「可是……可是……可是老三说,他没看清那几个兄弟的样子,也不知道该联繫谁。」在邹部长发怒之前,男人连忙道:「不过老三记得车牌号,刚刚已经跟交警那边联繫过了,马上就能查到车主信息。」
第四百七十九章 邹部长不知道向晚在哪儿? 听此,贺寒川紧绷的那根神经松了下来。 看来向晚是被一个路人带走了,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他嘴角小小牵起,又用力压了下去。 邹部长后悔用对讲机讲这么重要的事情了,本来以为这件事万无一失,没想到却出了这么大的岔子。 他飞快地瞥了若有所思的贺寒川一眼,眉头紧皱,却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咬牙道:「马上是多久?!」 不等对面的人回答,贺寒川先一步问道:「所以现在的情况是,邹部长不知道向晚在哪儿,是吗?」 邹部长紧攥着对讲机,指尖用力到泛白,「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如果是,我们的交易没必要进行下去了。」贺寒川紧盯着他的眼睛,神色没有半分变化。 他刚才把事情利弊分析的很清楚了,相信邹部长不敢动他。 邹部长神色变幻,却没有半分办法,要是他现在弄死贺寒川,周司令会立刻带走他。 一旦进了监狱,再想出来,无异于天方夜谭! 但若是就这么放贺寒川走,等帐本落到周司令或者中央派过来的那些人手里,他照样没好果子吃! 眼看着贺寒川要离开,邹部长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等等!」 贺寒川停下脚步,转身,冷漠地看着他。 「你奶奶跟你小爷爷在我这里,你就不想见见他们吗?」不知道姚淑芬跟崔均在贺寒川心里有多大分量,但不管怎么说,他们之间都有血缘关系,贺寒川应该不会坐视不理! 邹部长拍了拍手,示意手下把姚淑芬还有崔均带了过来。 两人被五花八绑扔到了地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看起来十分狼狈。 「我之前确实没有骗你,杀向晚跟我无关,是你奶奶还有江清然的意思。我只想趁你跟向晚分手,心情失落的时候,用贺氏集团结转一部分钱。」 「但我从未想过弄死向晚,因为我知道你的能力,担心你不罢休,会查到我头上。」 威逼利诱不管用,邹部长开始讲理,「贺总,平心而论,我们之间并没有任何恩怨。这样,你把帐本给我,你奶奶还有崔先生你都可以带走,我们互不相欠。」 地上,姚淑芬满是期待地看着贺寒川。 她嘴里塞着东西,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看起来情绪很激动。 但贺寒川只是冷漠地盯着他们,并未说话。 「周司令问你为什么把帐本给我,你大可以说我威胁你,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弊端。」见他不是很动心的样子,邹部长有些心急。 贺寒川收回目光,淡漠道:「他们在你手里,随你处置。」 说完,转身就走。 「贺总想好了吗?他可是你血缘上的亲奶奶!」邹部长皱眉喊道。 但根本没回应,贺寒川连脚步都没停一下。 砰! 经过消音器处理的闷响声响起。 贺寒川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见此,邹部长微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两人对贺寒川来说还有些分量,「刚刚那一枪只是打在崔先生腿上,如果你不答应的话,我只能先杀了他,再杀了你奶奶了。」 这两个人知道太多事情了,对他来说,只是个累赘。 唯一的作用,就是要挟贺寒川。 然而,就在他以为贺寒川会松口的时候,就见后者头也不回地走向了门口。 「妈的!」邹部长低骂了一声,枪口瞄准姚淑芬的心脏,扣动扳机。但子弹即将出来的那一刻,他还是偏了一下,子弹打在她的左胳膊上。 紧接着一枪,射进了崔均的眉心。 崔均微张着嘴,瞳孔一点点涣散,当即毙命。 放不放走贺寒川,都没什么好结果。左右都是死,邹部长面色阴沉地举起手枪,对准了快要摸到门把手的贺寒川。 杀了贺寒川,他立刻出国! 他紧绷着脸,一点点按下扳机。 但就在同一时间—— 「带着向晚的那辆车回来了!他们为了甩开警察,跑到了另一条路上,绕了点远路!部长,现在让人把向晚带上去吗?」 对讲机里,男人激动的声音响起。 崔均瞳孔微缩,慌忙挪开枪,子弹射偏,在门上留下一个洞。 只要向晚在他手里,他就有更好的选择! 不用他说,贺寒川转过身,瞥了他一眼,重新走了回来。 「马上把人请上来。」邹部长把枪扔到桌上,声音都轻快了不少。 他坐到沙发上,喝了口水,笑道:「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贺总说呢?」 贺寒川站在他对面,垂眸看着他,一声不发。 见此,邹部长心情又好上几分,故意道:「看我,忘了这对我来说是生路,对贺总来说是死路一条了!」 贺寒川仍旧没理会他,只是坐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在腿上敲动着。 每次烦躁的时候,他总是会有这样的小动作。 「其实说是死路一条也不合适。」邹部长心情大好,连眉眼间都染上了几分笑意,「你把帐本给我,不会有任何损失,可你把帐本给周司令,我这辈子可就算完了。」 贺寒川冷冷地扯了下嘴角,无意跟他多说,「那就按照我们之前说的来。」 只要能平安带走向晚,其他的,他都不在乎。 「我觉得我们得改改。」邹部长说道。 贺寒川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 「你别误会。」邹部长说道:「只要你把帐本给我,你可以把向小姐还有你奶奶都带走。」 他这次饶姚淑芬不死,她肯定会记得他的恩情。 贺寒川的弱点只有向晚,但姚淑芬的弱点太多了,只要他掌控了她,就可以利用她监视贺寒川跟贺氏集团。 「不用,她随你处置。」贺寒川连看都没看姚淑芬一眼。 邹部长脸上的笑僵了一下,很快从善如流地说道:「你十几岁的时候,她就利用你敲诈了贺家一大笔。换成我,我也没办法原谅这个奶奶。理解,我理解。」 地上躺着崔均的尸体,姚淑芬在旁边不断发出崩溃的呜呜声,但两人自始到终都跟没听到一般。 邹部长招手叫来两个手下,让他们把状若疯癫的姚淑芬,还有崔均温热的尸体带了下去。 地上的血迹很快被人清理清楚,就好像这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第四百八十章 是向晚他们上来了吗?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贺寒川的腰直了些。 邹部长眼底尽是光亮,对着对讲机问道:「是向晚他们上来了吗?」 「是的。」 得到确切回答,邹部长给手下使了个眼色,让他去开门。 手下点头,谨慎起见,一手拿枪,一手开门。 贺寒川抿了抿唇,准备起身,但身体跟沙发离开两公分,他皱了皱眉,又坐了回去,只是扭头看向门口。 门打开,三个男人带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三个男人穿的都是普通的运动衣,但是从他们的仪态气质上,很容易看出来他们是军人。 而他们中间的女人,穿着一件呢大衣,手上脸上都是烧伤,根本看不清原本长相,只能看到她黝黑的眸子。 贺寒川眸色一点点变深,脸上有一闪而过的疑色。他不动声色地动了下身子,屁股跟沙发只是挨了一个边。 邹部长安排在身边的都是能信得过的人,可眼前这三个人,他都没什么印象。 不过他现在急着拿帐本,也没有考虑那么多。 「抱歉向小姐,让你受惊了。」邹部长说道。 向晚讥讽道:「你……都让人把我劫过来了,现在说这些还有意思吗?」 确实是向晚的声音,贺寒川心中的那种怪异感更重了些,但脸上的疑惑也只是一闪而过,并未被人察觉。 「贺总,你现在见到向小姐了,帐本也该给我的人了吧?」邹部长说道。 贺寒川看了眼向晚,略微迟疑了下,说道:「嗯。你安排一个人去竹贤庄我的别墅那里,会有人给他帐本。」 「好。」邹部长痛快道:「你等下,我安排人到竹贤庄拿到帐本后,你就可以带着向小姐离开了。」 贺寒川点了下头,让向晚跟他一起坐在沙发上。 他几次张嘴,想要问她身上伤口疼不疼,只是几次开口,都没有说出来。不知为何,开不了口。 堵车高峰期已过,大概半小时后,邹部长派去的人打来电话,说帐本已经到手,并且已经检查过了,没有问题。 「好。」邹部长挂了电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他的笑看的贺寒川有些不舒服,他微乎其微地皱了下眉头,说道:「帐本你也拿到手了,我们就先告辞了。」 他也没有等邹部长的回答,站起来,伸手去拉向晚。 但在快碰触到她的时候,手又缩了回来,「走吧。」 「嗯。」向晚点了点头,回头怯怯地看了邹部长一眼,乖顺地跟在他身后。 等他们出了门,邹部长示意手下关上门,然后给那个拿到帐本的人打了个电话,「立刻把帐本回答。」 「……好的。」那个人顿了一下才回答,声音里带着几不可察的颤抖。 邹部长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你的声音怎么这么喘?」 「刚从贺寒川下属那边拿到帐本,他们那边有三个人,我担心他们临时反悔,一路爬下楼的。」对面说道。 这个说法没有任何问题,而且刚刚的违和感只是一闪而过。 邹部长暂时放下疑心,叮嘱道:「好,你先毁掉帐本,再回……你把毁掉帐本的视频发给我,然后再回来。」 他派去拿帐本的人是他的心腹,但是难保对方没有异心。万一他这个心腹拿着帐本来要挟他,到时候就麻烦了。 「嗯。车子停在路边,不方便,我先挂了,一会儿视频发给您。」 「好。」 邹部长收起手机,勾了勾嘴角,沖手下吩咐道:「贺寒川还没走出多远,把他跟向晚给我解决了。」 他无法容忍有人爬到他的头上作威作福。 听此,其中一个手下迟疑道:「可是贺寒川刚刚说过,要是杀了他,周司令那边会……」 邹部长伸手制止了他,阴鸷道:「不是我动的手,他也没有死在我这里,周司令说人是我杀的,就是我杀的了吗?」 他逡巡了一圈,刚刚那个提出建议的手下也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去吧,趁着他们还没走远。」贺寒川这样多智近妖的敌人,绝对不能留着!不然以后有他的苦头吃! 「好的。」 几个手下答应一声,留下两个陪着邹部长,其他人都出去了。 邹部长坐在沙发上,闻着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再看看几个手下离开的身影,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但却突然想不起来到底忘记了什么。 直到站在他身后的两个手下突然把枪抵在他脑门上,他才突然想起来,带向晚回来的这三个手下,他以前都没有见过。 他瞳孔皱缩,后背起了一层冷汗,「来——」人。 「邹部长要是想活命,最好乖乖配合我们。」其中一人打断了他的话,笑眯眯地说道。 主卧次卧还有对面房间里观察情况的人看到这一幕,都心觉不好,但此时已经什么都来不及了。 邹部长脸上一阵红一阵青,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已经有狙击枪瞄准你们了,你们最好不要胡来!」 「哎呦,好怕怕哟!」开口的还是之前那个人,「那就麻烦你让狙击枪手撤下来了,不然别怪我的枪不长眼了!「 「你——」 「我要开枪了哟!」 邹部长被对方的语气气得够呛,可却不得不按照对方命令行事,让狙击手赶到这边,又让卧室里那些手下到了客厅,最后咬着牙让所有人放下武器。 「你们两个是什么人?挟持我有什么目的?」邹部长憋屈得要命,「如果是要钱,我现在就可以打给你们!」 两人对视一眼,这次开口的是另一个人,「又多了一项贿赂公务人员的罪名。」 听此,邹部长脸上瞬间面如死灰,「你……你们是……」 「是来抓你的。」说话的人一手拿枪,一手拿着手机,拨通了电话,「楼下明面上三个,暗地里可能还有,小心点。五个人去追杀贺总了,派几个人过去保护他。」 等了这么长时间,总算到收网的时候了! - 向晚身上都是伤,不适合坐摩托,但现在这种情况,也没别的办法了。 「先忍一下,路上会有人接我们。」贺寒川脱下身上的黑色大衣,披到了向晚身上。 已经是腊月了,骑着摩托,路上会很冷。
第四百八十一章 有什么事路上说 他给向晚拢衣服的时候,两人距离很近,她眼底有一闪而过久的嫌弃,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 贺寒川眉梢几不可见地挑了一下,眸底闪过一抹探究,皱眉道:「冷吗?」 「不冷。」向晚说道。 确实是向晚的声音。 贺寒川抿了抿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瞥了眼楼上,没再啰嗦,「一会儿搂住我,害怕了就告诉我。」 向晚脸扭曲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没来得及说说,便听他先一步说道:「先上车,有什么事情路上再说,这里不安全。」 「……好。」向晚顿了一下,才回答。 贺寒川骑上摩托,向晚跟着上了车,但没有搂他,而是双手抓着摩托后面。 「没有头盔,抱住我,危险。」贺寒川启动了车子,但却没走,扭头叮嘱向晚。 向晚撇了撇嘴,又扫了眼那些若有似无打量她的邹部长手下,眼底闪过一抹不屑跟厌恶,然后十分嫌弃地搂住了贺寒川。 摩托车启动,冷风扑面而来。 为了尽快离开这里,贺寒川把速度调到了最快,刺骨凉风唿啦啦地往两人脖子里吹。 两人开出没多远,后面跟上来几辆车。 此时天色已黑,那几辆车也不是很明显,但都是黑色大众,而且跟在他们后面十多分钟了,这就值得怀疑了。 贺寒川从后视镜中看到这些,眸色一点点变冷。 跟他猜测的一样,邹部长就算拿到帐本,也不会放过他跟向晚! 「后面有人在追,抱紧,别回头。」他低声叮嘱了向晚一句,勐地扭动车把,把车拐进了一辆路虎跟一辆奥迪之间。 在两辆车车主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走着s型路线,到了二十米之外。 一时间,剎车声四起,伴随着不少人的尖叫声,原本匀速行驶的车流瞬间乱成了一团。 「快停下!」向晚大喊,面上尽是急色,「他们发现我们要跑,会开枪,伤到无辜群众的!」 贺寒川速度未慢,「这里是闹市,他们不会胡来。如果我们停下来,只有死路一条!」 邹部长几个手下被堵在后面,怎么按喇叭都不管用,齐齐开门下车,踩着车顶,或者跑着,一路去追贺寒川跟向晚。 路上堵了,向晚跟贺寒川的处境也没好到哪里去,两人只开出不到百米,也被堵住了。 堵车的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很多都跟着下了车,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 「那个男的颜值好高,不会是在拍戏吧?」 「你傻子哟,哪个拍戏的不清场?」 「喂,110吗?这里是陵阳路,有人乱骑摩托车,路上堵得都没法走了!」 一片乱糟糟的时候,突然—— 砰! 闷闷的枪声乍然响起。 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有人在问,「刚才那是什么声……」 砰砰砰! 接连几道枪声响起,这次所有人都听清楚了,尖叫声一片,众人捂着头,面色苍白地往车上躲。 「救命!救命啊!」 「老公公!!!!!」 「开枪,有人开枪,好多人开枪啊!」 乱作一团。 贺寒川拉着不断挣扎的向晚在人群中穿行,回头看的时候,刚好看到有个邹部长的手下,举枪对准了他们。 「小心!」贺寒川面上瞬间血色全无,身体本能快过大脑思考,下意识把向晚护在怀里,闭上了眼睛。 砰! 枪声响起的同时,一道陌生男声在贺寒川怀里响起—— 「艹,贺总小心!靠,真他么疼!」 贺寒川没被人射中,但一时不察,被人一脚踹到了地上,头跟地面碰撞,发出一道响亮的声音。 他忍着头上传来的痛感抬起头,就见向晚从胸口掏出两个馒头,扔到了地上。 「艹……」贺寒川面上僵了一下,生平第一次骂出这个字,怪不得觉得这个向晚不是很对劲。 假扮向晚的人却看都没看他,一手拿枪,一手拿着手机,沖手机那端大吼,「贺上校,救命啊!陵阳路,求支援!再晚,我他喵的要跟你外甥一起死翘翘了!」 话音刚落,邹部长的两个手下已经赶了过来。 两枪分别对准了贺寒川跟『向晚』。 砰砰! 两道枪声响起的同时,贺寒川翻了个滚利落躲开,然后一脚踹在了『向晚』身上。 『向晚』被踹了个踉跄,栽到地上,脸上的疤痕特效磨掉了一些。 他呸的往地上吐了一口,「你踹老子干嘛?」 「怕你躲不开。」贺寒川嘴上说着怕,但眼底根本没有半点担忧,说话的同时,已经躲到了一辆车后面。 『向晚』跟着躲到了车后面,嘟囔道:「老子能躲开!」 「哦。」贺寒川没什么心情理会他,只是专心盯着邹部长那几个手下。 『向晚』在他身旁,控制不住抱怨,「老子都跟你说了,这里是闹市,让你别乱来,你偏不听!要是这次伤到无辜群众,我让你舅舅记你大过,给你处分!」 话音刚落,贺寒川一脚踹开他,同时后退了一步。 「你他么踹老子上瘾了?别以为你是贺上校外甥,我就……」 话还没说完,砰砰砰几道枪声响起,就落在他们俩刚才待的位置。 「卧槽?!」『向晚』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邹部长这几个手下听力不错啊!」 「蠢货。」贺寒川淡漠地吐出两个字,从『向晚』手上抢走一把枪,一个翻滚,两枪射在邹部长两个手下身上。 一枪射中了其中一个人膝盖,另一枪则射到了他旁边人的胸口,当场死亡。 「别乱来!」『向晚』都要哭了,「你拿的是我的枪,别乱开枪行不行?!上面没说让击毙,这样不服从命令,是要背处分的!!!」 要不他还用跑? 早就把那几个人弄死了! 「这里都是人,他们开枪乱射,伤到人的可能性很大。让他们劫持普通人做人质,造成社会性恐慌,还有直接击毙,两个选择,你自己选吧。」贺寒川把枪递到了『向晚』跟前。 『向晚』神色变化,几番犹豫,最后一咬牙,「干!那把枪你拿着,我这里还有一把!听你舅舅说,你身体素质还不错,来试试!」
第四百八十二章 就会引来生命危险 死了一个人,还有四个。 贺寒川跟『向晚』待着没动。 如果他们现在随意走动,很容易暴露自己的位置,稍不注意,就会引来生命危险。 真正着急的是邹部长那些手下,他们必须在警察赶来之前,杀死贺寒川跟『向晚』。不然等警察来了,他们再想动手就更不容易了! 嘈杂的尖叫声跟脚步声中,有几道沉稳的脚步声显得格外突兀。 『向晚』扭头,正准备跟贺寒川说准备动手,就见他给他比了个作战时的专用手势,示意他们现在动手,分两面包抄。 没想到这个商界天才还懂这些! 『向晚』压下心底的惊讶,点头,跟和寒川同时出去,几枪解决了剩下的三个人。不过那三个人也不是吃素的,贺寒川跟『向晚』身体上也中了好几枪。 不远处,一个穿着粉色貂皮大衣的女人站在保时捷旁,边拿着手机录像,边扯着嗓子大喊—— 「杀人了!他们杀人了!」 『向晚』,「……」 他扭头看向贺寒川,「都他么到这种时候了,居然还有人录像。贺总,你说这人是胆大还是傻逼?要是邹部长那几个手下没死,就她喊的这嗓门,早就被人给弄死了!你说是不是?」 贺寒川没应声,只是把手枪扔给他,然后怔怔地看着远处。 「看什么呢?」『向晚』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见一个脸上尽是伤痕的女人站在不远处,正遥遥看着这边。 昏黄的灯光下,不大能看得清她的神色,只能看到她眼底有光芒在闪动,好像是……泪。 - 向晚担心她跟她哥去找贺寒川,不能帮上忙,还会添麻烦,便联繫了赵家人。 既然邹部长那边的人误会他们的人带走了她,她便跟贺寒川外公还有几个舅舅商量了一下: 找周淼他们借过来那辆黑色大众,然后找人扮成向晚,再跟三个军人一起赶过去救贺寒川。 部队里能人不少,有个人刚好擅长模仿其他人声音,而且身高跟向晚差不了多少,最后便让他扮演向晚,跟三个人开车去找邹部长。 那三个人没有做半点伪装,有暴露的风险,贺寒川的几个舅舅商量了一下,安排了人在外面接应。 只要里面有任何变动,他们就立刻进来接应。不过万幸的是,邹部长没有发现三个人的身份,也没有发现向晚是人假扮的。 接下来的一切就很顺利了。 但向晚不知道这边进行的顺不顺利,她既担心会给贺寒川惹麻烦,又做不到坐视不理。 所以一听说这边的事情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她便央求贺寒川二舅带她过来了。 结果一下车,便看到贺寒川全身是血,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儿中了枪。 向晚张了张嘴,想问他怎么样,可喉咙里就像是卡了什么一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挣开向宇,几步走到贺寒川跟前,浓郁的血腥味入侵鼻腔,泪水几乎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别哭,不疼。」贺寒川看着她哭,皱了皱眉,小心翼翼地给她擦了下泪水。 她脸上还有未癒合的伤口,泪水流进去,会疼。 向晚努力睁大眼睛,想要把泪咽回去,可泪水还是不受控制地往外流。 一旁的『向晚』忍不住了,她撕下脸上的伪装,龇牙咧嘴道:「贺总,我跟你说,你先别这么心疼,你怎么知道她就是向晚的?说不定她跟我一样,就是假装的!」 贺寒川没理会他,拉着向晚的手往车子那边走,「外面冷,你身体受不了凉。」 「等下。」向晚挣开他的手,几步走到『向晚』跟前,拽下他身上的黑色大衣,披到自己身上,然后重新拉住贺寒川的手,「走吧,去医院。」 声音里染着无法掩饰的担忧。 贺寒川低头看了眼她身上披着的黑色大衣,唇角小小勾起,由着她牵着他的手上了车。 『向晚』看着两人坐车离开,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伤,十分悲伤。 突然就想谈恋爱了。 - 医院。 那些子弹没有伤到要害位置,取出来后,就没什么事了。倒是贺寒川脑袋上的伤做了下仔细调查,说是轻度脑震盪,需要住院休养一段时间。 经过这件事,向宇是真的对贺寒川一点点意见都没有了。 他以前不满意贺寒川,主要因为贺寒川对他妹整天冷冰冰的,一点都不好。 可现在么……他都不敢保证,比这个妹夫为他妹妹做得多! 不过有一点,他是百思不得其解,「你身上的弹伤,我能理解,可你这脑震盪怎么回事?走路上摔一跟头?」 「不小心摔了下。」贺寒川一带而过。 不过他的话音刚落,他二舅就带着那个假扮向晚的男人进来了。 男人身上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脸上还贴着一个创可贴,「哪儿是不小心摔了下?是他把我当成真的向小姐了,看见有子弹射过来,想要替我挡子弹,结果被我一脚踹开,摔到地上摔的!」 听此,向晚微张着嘴看着贺寒川,眼角有些酸,「你……怎么这么傻?」 他不想让她出事,难道她能看着他出事吗? 赵瑜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听得起了一头冷汗。 『向晚』过来可不是吃狗粮的,忍不住拆台道:「向小姐,你可得考虑好了!我一个大男人都能被贺总当成你,他肯定是不爱你!」 贺寒川眉头微皱了下,对向晚说道:「之前已经觉得有些怪了,但是时间太紧,来不及探究他是不是真的。」 他面色如常,但是声音跟平时相比,略显急促。 「既然没法确定他就是我,为什么还要替他挡子弹?」幸好他没出什么事,要是他真的出了什么事,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贺寒川还没开口,『向晚』大大咧咧道:「说不定他对我一见钟情,看上我了!」 什么狗屁商界天才,就因为他情急之下踹了他一脚,结果他居然踹了他两脚! 以后他们可没有什么见面机会,得抓紧时间给这小子点教训才行! 贺寒川没理会他,只是抓着向晚的手说道:「就算他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是你,我也会这么做。向晚,我承受不起失去你的代价。」 他直盯盯地看着她,眼底不曾有半分闪烁。 向晚的心,狠狠地跳动了一下,又酸又胀,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滋味。
第四百八十三章 大结局一 向晚所能想像到的爱人对她的好,远远不及贺寒川为她做的百分之一! 她看着他,想要伸手抱抱他,却又没那样的勇气。 从她出车祸到现在,并没有过去多长时间,可她的脸毁了,身材也因为不锻鍊还有吃药走形了。 她不知道,这样的她,会不会被他嫌弃…… 「傻瓜,自己又瞎琢磨什么?嗯?」贺寒川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但能看出来,她隐约在担忧什么。 他温柔地把她拉到怀里,在她髮丝上轻吻了一下,向来冰冷的眼底,此时只有温柔跟宠溺。 『向晚』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待不下去了。 反正换成他,他对着这种毁容身材又有些走形的女人,绝对做不到这么深情款款,活该他是个单身狗! 「上校,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向晚』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麻熘地滚了。 向宇倒是对贺寒川态度挺满意的,「贺寒川,以前算我不对,我给你道歉。」 他瞥了下向晚,迟疑了下,最后还是接着说道:「不过晚晚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她脸上的疤痕顶多淡一点,但做不到完全消失,而且因为吃的药,有身材走形的问题。」 他每说一句话,向晚的拳头就攥得紧几分,她知道她哥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咬着牙没阻止。 向宇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如果你现在后悔了,就趁早跟晚晚分开,这样对你们两个都好。男人都是看脸跟身材的,况且你这样的条件,也足以找到更好的,我也可以理解你,没什么好说的,你为晚晚做的已经够多了。」 「但如果你选择了晚晚,那以后就不要说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要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晚晚的事情,到时候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他以为这么说,贺寒川至少会纠结一下,或者稍微考虑一下,没想到贺寒川毫不犹豫地说道:「无论向晚变成什么样,我的妻子,只可能是她。」 赵瑜其实是有一点私心的,她喜欢向晚这个晚辈,但也觉得自己儿子不用这么委屈他自己。 可听到他的选择,她最后只是轻嘆了一口气,没有说什么。 作为一个女人,她很羡慕向晚,能够遇到这样的爱情。 贺寒川二舅没忍住,又提醒了一句,「寒川,你可考虑清楚了,一旦做出选择,是要负责到底的。」 他们赵家世代军人,对责任两个字,看得比谁都重。 而且因为他们家族都是军婚的原因,除了赵瑜这个例外,从未有人离过婚。 「我的命都是她的,还考虑什么?」贺寒川拉着向晚的手,有些凉,便抬头跟向宇说道:「哥,把空调温度调高点吧。」 「好。」向宇平时大大咧咧性子,但在林娜璐跟向晚的事情上一向很细心,这会儿也猜到是向晚手脚凉了。 他拿着遥控器把温度调高了些,舔了下唇瓣,然后郑重给贺寒川鞠了一躬,「谢谢你为晚晚做的一切,也谢谢你没有在她出事后抛弃她。」 他直起身,看着贺寒川,一字一句说道:「不过你也放心,我不会只让你付出。我爸成了植物人,我们向家大不如前,但只要你一句话,就算是刀山火海,义不容辞。」 他没什么本事,但是为了亲人,他可以付出他的命! 话题一下沉重起来。 赵瑜笑了笑,说道:「你可别说向家大不如前,有封老爷子的鼎力支持,向氏集团只会越来越好。而且你这段时间表现出来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只能说,包括你在内,所有人都低估了你的能力。」 「您这么夸奖我,我就不好意思了。」向宇第一次被长辈们夸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几人又闲谈了一会儿,气氛也开始变得轻快起来。 贺寒川二舅几次张嘴,都被人打断了,最后不得不咳嗽几声,大声道:「寒川,我有件事要跟你说,你先出来下。」 「二哥,他现在身体不大好,有什么事情,不能以后再说吗?」赵瑜问道。 贺寒川二舅欲言又止。 「只是轻微脑震盪而已,不是什么大伤。」贺寒川下了病床,说道:「而且我今天开枪杀了三个人,后续也要处理下,这件事不是二舅说了算。」 贺寒川二舅眸光闪了闪,还是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嗯,寒川说的没错。处理这件事不用太长时间,一会儿就回来。」 「有些事情,贺寒川不是很清楚,我陪你们一起去。」向晚总觉得贺寒川二舅另有隐言,似乎是些不大好的事情。 但她还没起身,就被贺寒川按了下去,「你身上伤还没痊癒,别乱跑,好好养伤,等你伤好了,我们就结婚。」 他弯腰,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乖,听话。遇到什么不明白的事情,我们会打电话问你。」 向晚也知道自己身上的伤太适合四处走动,她抿了抿唇,只能不大情愿地点了下头。 但在贺寒川开门的时候,她又喊住了他,「我不去可以,但是遇到什么事,你一定要告诉我。」 「好。」贺寒川沖她浅浅勾了下唇,「二舅也在,他不会看我吃亏的,放心。」 说完两人走了出去。 向晚一直到门关上,看不到贺寒川了,才收回目光,结果一转头,正好对上她哥幽怨的视线。 她有些懵,「怎么了?」 「没事。」向宇黑着脸从牙缝里咬出两个字。 他妹以前只会这么关心他,现在又多了一个贺寒川…… 向晚,「……」 「哥,周淼他们冒着很大的危险帮了我,你把车还回去的时候,替我谢一下他们吧。」 向宇也来不及跟贺寒川争风吃醋了,「那个周淼,一看就是个胆小怕事的,这次能帮你确实不容易。」 他想了想,说道:「我给她还有那两个人一笔钱,再给他们安排一个好点的工作,这样怎么样?」 这次他们可是救了晚晚的命,他出手自然也不会吝啬。 向晚点头,说道:「把那辆车也还回去吧。跟他们道谢的时候好好谢,别让他们觉得,你是拿钱打发他们。」 「行行行,我知道了!我再给周淼介绍几个我哥们,这样够义气了吧?」 不是他看不起周淼,或者想要羞辱她,主要她之前巴结着他妹,就是为了认识有钱人。他也算是按照她的喜好,给她谢礼了。
第四百八十四章 大结局二 「嗯。」 向宇见她答应,点头就要出去。 「先等等,哥,我还有件事不明白。」向晚说道:「贺寒川是什么时候知道我还活着的?还有,他之前不是整天在家里,连公司都不去吗?是怎么查邹部长洗钱事情的?」 之前事出紧急,她来不及想这些问题。 现在事情都解决了,她就有些好奇了。 向宇一一回答—— 「听他的意思,你第二次来找他的时候,他就猜出来了。但是李副总身上有监听器还有针孔摄像头,他怕暴露你,才没有见你。」 「是整天在家里,连公司都没去,因为李副总整天跟在他身旁,他做什么都不方便。等李副总不在的时候,他给我打了电话,让我跟周司令联繫,然后公司那边他也安排好了,我们想要拿到帐本也不难。」 「他一开始整天借酒浇愁不是假的,但发现你还活着后,那就是骗人的。」 原来是这样。 向晚皱了皱眉,「李副总他……」 只是开了个头,就说不下去了。 李副总跟了贺寒川这么长时间,却做出来这样的事情,想必贺寒川心里也不好受。 向宇摆手道:「你误会了,李副总没出卖你男人,是他老婆收了邹部长的好处,给李副总装了这些东西。」 听此,向晚这才明白事情原委,心头刚浮起的那点担忧也消散了。 - 贺寒川二舅带他出了医院,上了一辆军用越野。 『向晚』也颠颠跑了出来,坐到了副驾驶座上。 「去哪儿?」贺寒川上车后问道。 贺寒川二舅示意司机开车,然后揉了揉发疼的眉心,「你跟小六违反命令,射杀了邹部长派来的五个人,人证没了。而且你私自把帐本送出去,导致证据被毁,现在得接受调……」 话还没说完,就被贺寒川打断了,「您怎么知道帐本被毁了?」 『向晚』,也就是小六,说道:「跟我一起过去的那三个人是你二舅的人,我们一离开邹部长那儿,他们就听到邹部长打电话让人把帐本给毁了。」 他重重嘆了一口气,「哎,这样一来,邹部长洗钱的证据就没了!本来这些钱还能反过来证明邹部长贩卖军火,收受贿赂,现在一毁,全他么完了!」 直到他说完,贺寒川连神情都没变一下。 小六心中暗暗吐槽,果然不是他们的人,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帐本的下场!这位贺总害得帐本被毁,却连个道歉的意思都没有的色谁色谁 贺寒川二舅心思一动,以他对他的了解,这件事说不定还有转机,「寒川?」 「帐本没毁,在我手下那里。」他一开始就猜到邹部长会让手下毁掉帐本,所以提前安排了不少人,保证帐本不会被毁掉。 啪嗒! 小六一天没吃饭了,正抱着一个盒饭在吃,听见这话,直接把盒饭扣到地上了,「卧槽?!」 帐本居然还在?! 盒饭里的米饭溅到了贺寒川二舅身上,但他此时也顾不上这些了。他大笑着在贺寒川肩膀上拍了几下,「干得好,干得好啊寒川!」 他们拐了个弯,先去拿了帐本,然后才去了市政府那边。 针对邹部长的两个中央调查小组都到了,会议室里坐的满满当当的。 一群人还想指着贺寒川的任性毁掉了帐本,而且派去杀他的那五个人也被杀掉了,现在人证物证都没有,想要抓邹部长太难了。 结果在他们开口指责之前,贺寒川二舅便把帐本扔到了桌子上,「寒川提前预测到了这些,也安排好了,帐本没坏,邹部长安排去拿帐本的人也带回来了。」 他喊了一声小六,小六便乐呵呵地把人带了进来。 这下人证物证可就都有了。 周司令乐呵呵地站了起来,「我就说我找的人,绝对优秀!寒川,事情办得不错,幸好你当时够果断,杀了那五个人,不然误伤了民众,政府这边就不好处理了!」 峰迴路转,所有人都难掩脸上的喜悦,好听话不要钱似的往外乱扔。 而且他们准备开展抓捕行动的时候,又有一个喜讯传来:邹部长上次还剩下一点军火没卖掉,已经找到了! 一群人立刻行动了起来。 贺寒川二舅不是调查组里面的人,但抓捕行动需要军方合作,他也得跟着去。 临走前,他叮嘱贺寒川,「邹部长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了,接下来就是贺氏集团人体实验的事情。寒川,你爷爷现在不在了,你是贺氏集团的现任负责人,牢狱之灾恐怕免不了。」 「除非,你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你跟这件事无关。其实要是你爷爷活着,他把罪责全揽下来也行,但他已经死了,这件事根本不可能。」 「而且,就算他活着,以他的自私程度,也不会把罪责全都揽到他自己身上。」 - 抓捕行动进行了整整一星期,邹部长最后以贩卖军火罪、杀人罪、滥用职权罪、收受贿赂罪被带走,择日开庭审理。 跟他同流合污的那些官员,也根据罪行,接受相应的处罚。 值得一提的是姚淑芬这个早已息影的影后,她的情人崔均被杀,她倒是活了下来,但是精神上出了点问题。 邹部长把一部分罪责推到了她身上,而且有相应的证据,她又没能力反驳。 而且她确实指使江清然杀人,虽然杀人未遂,但也要付出代价,剩下的日子也只能在监狱中度过了。 这件事爆出来,公众对邹部长的所作所为感到震惊,觉得这些事情简直难以想像。 而挨骂最多的则是姚淑芬,她涉嫌偷漏税,杀人未遂,还有邹部长推给她的那些罪责。 她是个公众人物,因为经常做公益,而且演技颜值都在线,是很多人的偶像。可事情爆出来后,大家才知道,她每年捐助的一百万连偷漏税的百分之一都不到。 而且所谓的做公益只是她偷漏税的办法,她跟孤儿院院长狼狈为奸,已经合作了几十年。 一时间,姚淑芬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她已经被抓起来了,愤怒的民众就去监狱那边抗议,还有不少人去姚淑芬的各个地产前闹事,她的房子玻璃基本上都被砸碎了。
第四百八十五章 大结局三 贺寒川当街杀人违反规定,但他不是军人,而且当时那么做,也是为了避免造成更大的伤害。 而且他在抓捕邹部长的过程中出了不少力,最后免于处罚,还得到了政府褒奖,提出了给贺氏集团减税的优惠政策,还有一系列其他好处。 不过贺寒川全都拒绝了,「不要判邹部长死刑,这些好处我都不要,还可以把贺氏集团每年净利润百分之二十交给国家。」 邹部长一步步算计他,把向晚害成这样,就这么让他死,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他要邹部长跟江清然一样,生不如死,永远为自己做的那些事忏悔! 贺氏集团净利润百分之二十,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国库需求颇大,有很多好的利民项目无法实行,说到底,就是因为没钱。 政府那边商量过后,最终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不过明面上邹部长还是判处死刑,只是他们不枪毙他,而是按照贺寒川的意思处理。 而且为了感谢贺氏集团的付出,很多即将开展的政府项目全都交给了贺氏集团。 不过还有一件棘手的事情要处理,就是贺氏集团涉嫌人体实验这件事情。 如果真的把贺寒川处理了,下一个上任贺氏集团董事长的人,就未必会同意把贺氏集团百分之二十净利润上交国家了。 正在所有人担心这件事的时候,贺老爷子主动找上了政府那边,揽下所有事情。 「进行人体实验的资金是我批准的,跟寒川还有贺氏集团无关。除了出钱以外,贺氏集团没参与任何事,寒川也不知情。」 「至于后来派去参加人体实验的医生,一部分是我从外面请来的,一部分其他人安排过去的。你们还想要知道什么,尽管可以问我,不用再去找寒川和贺氏集团了。」 - 听说贺老爷子主动认罪这件事的时候,向晚还在医院休养。 她惊讶了一会儿,才回过神,问贺寒川,「他会这么好心?」 她还是觉得贺老爷子那样的人,不会做出来这种自我牺牲的事情。 「当然不会。」贺寒川说道:「我提出把贺氏集团每年百分之二十净利润交给政府,引起大姑他们不满了。他们想借着人体实验的事情,让人把我带走,然后换润泽当总裁,我大姑做董事会长。」 他眸底凉了些,带着几分嘲讽,「在爷爷眼里,大姑是女儿,不算贺家的人。至于润泽,本来就不是贺家人。爷爷怎么可能让两个外家的人执掌贺家呢?」 所以爷爷才会出面,担下一切责任,以免贺寒川被带走,贺氏集团落到别人手里。 向晚垂眸想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你提出每年上交这么多利润,不只是为了让邹部长不被判死刑,还因为你猜到了这些,对不对?」 贺寒川没有出声,默认了。 爷爷这样的定时炸弹,就算没多长时间活头了,他也不可能让他留在他身边。在跟向晚结婚之前,他要排除一切可能会阻止他们婚礼正常进行的因素。 向晚倒吸了一口冷气,以他这样的心计,她当初跑不出他的手心,也是情理之中。 「怕我?」见她面色惨白,贺寒川眉头微乎其微地皱了一下,面对邹部长时都没慌一下,但现在却有些慌了。 向晚见他这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她窝进他怀里,双手环着他的腰,「你是我男人,再厉害也是对付别人,我怕什么?」 只是知道从头到尾什么事都在他掌握之中,觉得有些吃惊而已。 贺寒川松了一口气,就听她接着说道:「要怕也是你怕我才对,我现在这张脸,我自己看着都怕。」 「你变成什么样子,在我心里,都是最美的。」贺寒川小心地捧起她的脸,吻上她的唇。 她看到他瞳孔里倒映着她尽是伤痕的脸,身体僵了一下,下意识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搂得更紧了些。 他扣着她的腰,撬开她的唇齿,一点点加深这个吻。她的一切都让他沉迷,他唿吸重了些,眼底尽是欲色,手顺着她的衣摆滑了进去。 触手所及,尽是疤痕,他的手颤抖了一下,收了回来,心脏沉闷得几乎唿吸不过来。 这么多伤口,她当时该有多疼? 他突然停下,向晚眸中闪过一抹黯然,避开了他的吻,「是不是……很难看?」 「不难看,只是伤口还没癒合,怕弄疼你。」她这样卑微的样子,刺疼了贺寒川的心。 他扭过她的脸,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声音染上了慾念的沙哑,「不怕疼?我想要你。」 话音落时,他已经吻上了她的脖颈,舔舐了一下。 向晚敏感地缩了一下,刚刚的失落早已一扫而光,「我现在……不适合。」 她身上都是伤,不能配合他。 「不是怕我嫌弃你吗?我证明一下?嗯?」贺寒川轻轻把她推在病床上,掀起她的病服,吻在她的高耸上。 两人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向晚能感觉到他身体上的反应,他绝对不是嘴上说说而已,是真的要证明给她看。 她心里又酸又胀,又羞又臊,「贺寒……嗯……」 他解开了她的内衣扣子,毫无障碍地吻在她的敏感点上,她下意识抓住他的头髮,身体拱起,喉咙间发出一道诱人的轻喘声。 贺寒川仰头看着她眼底泛起的泪光,唇角微勾了下,在她脖子上重重吮吸了一下,声音沙哑,「你想要了。」 他舔了下因接吻显得格外红润的唇,手指顺着她的裤子往下面钻。 「别……我现在真的不方……」向晚脸上发烫地抓住他的手,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门啪嗒一声,开了。 她瞳孔皱缩,还没来得及反应,贺寒川已经翻下她的身子,躺到她身旁,然后拿着被子盖到了两人身上。 这些刚做完,开门的人也进来了。 向宇在前面,正在跟后面的周淼解释,「这事情我做不了主,你还是自己跟晚晚说吧。」 他说完,才看向病床上的向晚跟贺寒川,惊讶道:「你们两个怎么都躺在床上,不挤吗?」 病床都是单人床,要是两人睡在一起,还是很挤的。
第四百八十六章 大结局四 周淼跟在他身后走了进来,有些拘谨地沖向晚还有贺寒川笑了笑。 「哥怎么来了?有事?」贺寒川没回答,而是给向晚盖好被子后下了床,岔开了话题。 向宇努嘴指了指周淼,「我没事,她找晚晚有事。」 再怎么说,人家也救了晚晚一命,不能直接拒绝。 贺寒川微点了下头,视线落在周淼身上。 他的打量没有恶意,但周淼还是后背一阵阵发凉,「我、我过来就是跟向晚说两句话,马、马上就走。」 「嗯。」贺寒川没对她说什么其他的,而是叫上向宇,一起去外面说事情去了。 病房内瞬间只剩下向晚跟周淼。 周淼有些不敢看毁容以后的向晚,只是瞥了两眼,便飞快挪开了视线,「向晚,我觉得我也没帮上什么忙,你不用让你哥哥给我钱,也不用让他给我安排工作,还有介绍那些富二代。」 她当时看到那么多人在后面追,还后悔来着,实在没脸收向少给她的那三百多万。 「你帮我大忙,救了我一命,那些东西都是你应该拿的,你收下就可以。」周淼这个人,说不上是好是坏,向晚不想欠她人情。 周淼嗫嗫嚅嚅了半天,最后说道:「那……那我接受向少给我安排的这个工作,不要那笔钱,也不去见那些富二代,能……能去参加你婚礼吗?」 向晚看着她涨红的脸,猜不出她是为了两人之前薄到几乎没有的友谊,选择了这么做;还是想要去婚礼上,认识更多人。 不过她也没必要猜,周淼帮了她,她就按照对方的心意办事,「钱你照收,婚礼请帖我也会给你一份。」 周淼不安地攥了攥手,「我……」 刚开了个口,突然有道身影沖了进来,伴随着哽咽的声音,「呜呜呜……向晚,你没死啊!真是太好了!」 向晚看着冲进来的任小雅,眼皮跳了跳,要是任小雅真这么扑过来,她身上伤口非得裂开不可。 所幸,任小雅快扑过来的时候,钟宇轩从后面拽住了她的衣领,「跟你说多少次了,别这么毛毛躁躁的,没见向小姐身上都是伤吗?」 「知道啦知道啦,快松手啦!」任小雅扑腾着挣扎开,「向晚,你命真大啊!知道你死的时候,我都快伤心死了,幸好你……」 在向晚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她突然掀开了被子,然后便是一道惊讶的大喊,「啊,你内衣怎么开了呀!哎呀,这里怎么还红了,冬天还有蚊子吗?」 向晚,「……」 还好钟宇轩转身转的快,她赶紧把被子又盖上了。 在任小雅问出更直白的问题之前,钟宇轩按了按眉心,说道:「向小姐身上的伤还没好,不能穿那么紧的衣服。你别再瞎问了,惹了向小姐伤心,到时候寒川揍你,我可不管!」 没有任何嫌弃或者侮辱的意思,但是向晚又是毁容又是受伤的,寒川还能来性致,简直他么禽兽! 「凶什么凶嘛,今晚不许你回卧室睡,睡客厅吧!哼!」任小雅气唿唿地怼了他一句,隔着被子抱住向晚,「向晚啊,你骗大冰山说你死了,也就算了,怎么连我也瞒着啊?还是不是朋友了?」 向晚有些头疼地推了推她在她胸前乱拱的脑袋,「任小姐,你力气小点,我疼!」 周淼看着两人闹腾的样子,有些羡慕,心里又有些落寞。 她没有跟向晚道别,悄悄退出了病房,小心翼翼把门关上了。 贺寒川跟向宇正在走廊上说事,见她出来,向宇沖她喊道:「钱你收下,工作上的事情,我会安排助理跟你说。婚礼要是晚晚同意了,我会让人把请帖跟晚礼服给你送过去的。」 「……那就麻烦向少了。」周淼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没拒绝。 三百多万,她不吃不喝多少年才能挣回来? 「不客气,你救了晚晚,就是救了我们一大家子,我该谢谢你才对。」向宇这人平时拽上天,但对帮助过他们的人又是另一种态度。 周淼笑了笑,走了。 向宇这才接着跟贺寒川说道:「别求婚了,直接结婚吧。」 「每个女人,都想要一个足够浪漫求婚,和一个刻骨铭心的婚礼,我不可能让向晚缺失任何一个。」找向宇出来,他就是想商量求婚的事。 向宇烦躁地抓了抓头,「那是我妹妹,你以为我愿意让她缺哪一个?可她现在……」 他停顿了一下,才说下去,「她现在这样子,你给她一个盛大的求婚典礼,再给她一个盛大婚礼,你觉得对她来说是浪漫,还是负担?」 他们可以不在意晚晚是否毁容,可求婚现场跟婚礼上那么多人,如果他们都议论晚晚的脸,被她听见怎么办? 就算那些人碍于贺家跟向家的势力,不敢议论,他们肯定会盯着晚晚一直看的!他们目光里的恶意跟惊讶,难道晚晚会看不出来? 贺寒川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他从来不是什么在乎流言蜚语的人,自然也不会想到这些。 「直接举办婚礼吧,我们把婚礼布置的好一点。」向宇说道:「对了,你们贺家那边,你记得处理好,我可不希望在婚礼现场弄出来什么不愉快。」 贺寒川解开了两颗衣扣,手指在裤腿上点了点。 向宇看着他,等他的回答。 「好。」贺寒川说道:「但求婚这一项不能少,哥,你跟我一起准备下吧。求婚时候我不找其他人,就只有你们,还有我跟向晚,不会有人盯着向晚的脸看。」 这倒也可以,向宇同意了。 - 向晚正跟任小雅说话呢,有护士进来,通知她去做全身检查。 「我也去!」任小雅举手,自告奋勇。 两人跟着护士去做各种检查,一直到中午一点的时候,各种检查才结束。 「好累啊……向晚,你平时也要做这么多检查的吗?」任小雅又累又觉得无聊,整个人都蔫蔫的。 向晚摇摇头,也觉得有些怪,「平时不做这么多检查,我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 以前就算是做一两个小检查,也是别人来病房找她做,很少让她这样到处做检查。
第四百八十七章 大结局五 「应该是你这段时间乱跑,医生怕你身体出问题,才……哇咔咔!向晚,你看,你快看!」任小雅才说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指着窗户外面给向晚看。 向晚奇怪任小雅怎么突然这么激动,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这一看,就怔住了。 窗户外面飞着一个巨大的气球,气球上印着贺寒川跟向晚以前的合照。而在大气球旁边,无数彩色小气球飞上天空。 大气球一点点上升,露出下面的巨大条幅—— 【向晚,嫁给我吧。】 【不许拒绝。】 医院里面闹哄哄的一片,好多人跑到走廊上拍照,还有很多人在下面起闹—— 「嫁给他!嫁给他!」 「不对啊,向晚不是死了吗?」 「你都不看新闻的?已经澄清了,还活着,怕被杀才装死的!」 「好浪漫啊!贺总真的好帅啊!」 「妈的,突然后悔嫁这么早了……」 「答应,向晚快答应啊!」 喊什么的都有,平日里安静的医院闹哄哄的一片。 医院工作人员出来维持秩序,保安在下面举着喇叭喊,「这里是医院,里面都是病人,安静!保持安静!!!」 在这里的人不是病人就是病人家属,听见这话后,喧嚣声很快消散了。 向晚皱了皱眉,这里是医院,她不想在这里打扰到人。 任小雅又指着前面,捂着嘴说道:「向晚,看前面!」 前面路两旁摆了鲜花,路中间还贴了标识,箭头上写着『顺着这条路,一点点走动我心里来』。 「就这么半天功夫,整出来这么多东西,不容易啊!」任小雅感慨,「就是太扰民了……」 向晚却看都没看那些东西,紧珉着唇一路进了病房。 病房里面拉了窗帘,地上摆着鲜花和烛火,看起来很美。 她进去的时候,向宇正背对着他在打电话,「老子他么不是跟你说了低调点吗?谁让你搞成这样的?这是医院!」 贺寒川也在病房里面,特意换了西装,做了造型,英俊逼人,手里还捧着一束花,只是跟向晚一样,脸色不大好看。 向宇听到开门声,就知道完蛋了,他转过身,看到向晚的时候,赶紧挂了电话,沖她干笑了两声。 「哥。」向晚喊了一声。 向宇赶紧身子站直了,噼里啪啦把底儿给交了,「贺寒川想尽快跟你求婚,这么短时间内,我们也想不出来什么浪漫的好点子,我就通过一个哥们,找了一个创意公司。」 他声音越来越小,「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知道这是医院,不该这么闹!都是那个公司太胡来了,我一定批评他们……」 最后可怜巴巴地说道:「晚晚,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 要知道事情会办成这样,他说什么也不找这家公司! 贺寒川把花塞到向晚怀里,打开戒指盒,单膝跪地,也没问她的意见,直接抓着她的手给戴上了。 戒指早就准备好了,尺寸没有问题,就是向晚这段时间瘦的太多了,戴上去稍微松一点。 「三个月后结婚。」贺寒川站起来,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我跟哥安排下人,去给这栋楼的患者还有患者家属道歉。」 向晚看了眼手上的戒指,「可是我……」还没说答应不答应。 「检查那么多项目,你也累了,好好休息。我跟哥先去了。」贺寒川避开她有些憋屈的眼神,叫上向宇,一起走了。 向晚,「……」 她又低头看了眼手上的戒指,想要喊住贺寒川,可还没来得及出声,他的歩速突然快了,离开后还把门关上了。 「这——就是求婚了?」任小雅咋舌,「他怎么都问你同不同意呢?」 向晚抿了抿唇,转了下手上的戒指,又扫了眼屋内的鲜花烛火气球,轻嘆了口气。 这样的求婚,真说不清跟不求婚相比,哪个好。 贺寒川跟向宇直到晚上七点多才回来,也算他们幸运,没有人因为这次的闹腾出什么问题。 「戒指呢?」贺寒川一眼看到向晚空荡荡的手,眉头微皱了下。 对他的求婚不满意,后悔当他女人了? 「戴着怕掉。」订婚戒指要是掉了,她会心疼。 贺寒川脸色这才好看了些,让她把戒指拿出来,重新给她戴上了,「掉了再买,不许摘。」 以免有些不长眼的人再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好。」向晚见他这么在意她是否戴戒指这件事,也没有再拒绝。 这时,敲门声突然响起。 向宇挑了下眉,过去打开门,「陆医生?」 「嗯。」陆言岑走了进来。 他今天没跟往常一样穿白大褂,而是罕见地穿了身银灰色西装,看起来少了几分温和,多了些许矜贵。 「都在呢?」陆言岑环视一圈,最后落在向晚手上的戒指上,怔了一下,才牵了牵唇角,「恭喜贺总跟向小姐了。」 向晚歉意道:「谢谢。今天给医院造成的不好影响,很抱歉。」 「贺总跟向少后来也很诚心地跟患者还有患者家属道过歉了,他们都原谅了,向小姐也不用太放在心上。」陆言岑垂眸看着向晚,眼底带着压抑的温柔。 贺寒川微皱了下眉,但只是偏开头不看两人,没说什么。 这段时间,多亏了陆言岑照顾向晚。 陆言岑简单问了几句向晚的身体情况,然后说道:「其实你的腿已经没什么问题了,接下来交给其他医生也可以。」 他笑了笑,「本来还打算等你好了,再去美国的,但现在那边催得紧,我这两天就得出发。」 今天听说贺总跟向小姐求婚后,他就无法专注工作了。免得陷入更深,他还是尽早离开才好。 「时间这么紧吗?」向晚皱了皱眉,「你什么时候的飞机,我去送送你。」 闻言,贺寒川抬头,薄唇紧绷成一条直线,眼底闪过一抹不快。 陆言岑瞥了贺寒川一眼,视线重新落到了向晚身上,「不用那么麻烦了,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不适合外出。我爸妈还有我大伯母都会去送我,你不用担心。」 向晚抿了抿唇,「三个月后我婚礼,到时候陆医生……」 「我会去参加的。」陆言岑温声道:「向小姐是我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你的婚礼我会参加的。」 三个月时间,足够掐断刚萌芽的好感。 他抬腕看了下手錶,「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收拾行李了,再见。」
第四百八十八章 大结局六 「再见。」向晚沖他挥了下手,看着他离开,怅然若失。 陆医生说她是他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他又何尝不是她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挚友难寻,走一个,都会觉得心里有些空荡荡的。 贺寒川不动声色地挡在她身前,「没看够?要不要把他叫回来?」 「你吃醋了?」向晚问道。 贺寒川极轻地哼了一声,脸色不大好看。 向晚心里的难受劲在看到他的表情时,消散无形,她拉着他的手,「怎么醋劲这么大?陆医生只是我的好朋友。」 向宇,「……」 他在旁边实在看不下去了,「你们两个够了啊!我还没吃晚饭,光吃你们的狗粮就吃饱了!走了!」 他随便挥了几下手,离开了。 「只要是人,靠近你,我都会吃醋。」贺寒川把向晚搂在怀里,声音很低,却很认真,「你是我的。」 只能他看,他碰,他抱,他亲。 向晚仰头看着他,笑道:「那要是我哥我嫂子靠近我呢?你也吃醋吗?」 「很好笑吗?嗯?」贺寒川弯腰,吻住了她的唇。 - 三个月时间眨眼就过。 人体实验牵连甚广,不少名门权贵都牵连其中。 不少人都跟贺老爷子一样绝症,无药可治,为了能尽快研制出药物还有治疗方案,这些人出钱出力,威逼利诱了一大批优秀医生进行人体实验,供他们所用。 这个案子跟邹部长的相比,社会影响更为恶劣,而且容易引起社会恐慌跟民众不满。 负责这个案子的人跟中央那边几次商量过后,决定不公开这个案子,私下审理。 由于牵连太多,最后只是抓了像贺老爷子这样的几个主谋,至于其他涉案不深的人,只是意思性地处理了一下。 但对牵连到案子中的医生处罚很重,如果是被威胁的,没有任何影响,只是需要将所有成果上交。 不过要是因为钱参与进来的,永远不许再进入医生这个行业,而情节严重的,则被抓了进来,接受相应处罚。 因为案子未公开,贺氏集团并未受到牵连。 没人再提换董事长跟总裁的事情,贺老三一家做过dna亲子鑑定后,交出手中所有贺氏集团股份跟属于贺家的其他资产,最后被赶出了贺家。 至于贺老爷子还活着的事情,所有人都默契地没提。 邹部长那边审理过后,好像他做这些事,跟贺润泽亲爷爷,也就是贺老爷子心头白月光喜欢的那个男人,有些关系。 不过具体什么关系,周司令那边没说,不知道是不方便透露,还是没问出来具体的事情。 实际上,向晚也不关心那些了。 婚礼前一天,她穿着点着几百颗碎钻的白色婚纱站在穿衣镜前,喜悦,幸福,却也有说不出的苦涩。 婚纱很美,可她脸上都是伤,身上也是伤口。狰狞的疤痕跟白色婚纱形成鲜明对比,实在看不出半分美感。 其实这几个月以来,她已经在控制激素类药物的用量,还有锻鍊身体了。体型跟刚车祸那会相比好了不少,身上疤痕也在几次手术后,淡了很多。 但还是……丑陋。 尤其在穿着这么漂亮婚纱的时候,这种对比更明显。 任小雅神经粗,根本没察觉她的小心思,还在感慨,「看不出来大冰山平时冷冰冰的,审美还是很可以的嘛!这套婚纱简直不要太美!这绝对是有史以来,我看到过的最漂亮的婚纱了!」 梦兰比她心思玲珑些,「还有几套衣服要试,先把这套换下来吧。」 她们两个是伴娘,结婚前一天会跟向晚一起睡,以免结婚当天,向晚忙不过来。 「好。」向晚点点头,又去换了其他几套衣服。 结婚当天,除了婚纱,还要换三套衣服,都得提前试好,如果现在发现不合适,还可以抓紧时间改。 其他几套衣服穿上去还可以,向晚身上都是疤,但穿这几套衣服不是很明显。只有那件白色婚纱,美够美,却不适合她。 向晚强打精神,把衣服都试了一遍,在任小雅陪伴下,回去休息。 等她们离开后,梦兰给贺寒川打电话,说了下这里的情况。 向晚回去后,还不到晚上九点,她收拾好后,躺在床上,很累,却怎么都睡不着。 好不容易睡着了,晚上却做梦梦到她穿着那身白色婚纱跟贺寒川一起站在酒店大厅里,所有人都在说她这个丑八怪不配跟贺寒川结婚。 而他最终受不了旁人的议论,在婚礼上后悔了,最后所有人都离开了,婚礼上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任她怎么喊贺寒川,他都没有停下来,更不曾看她一眼。 向晚被吓醒了,天才蒙蒙亮,而她头上尽是冷汗。 身旁,任小雅睡得很香,不知做了什么美梦,还吧唧了几下嘴,脸上还一副傻笑的样子。 向晚却怎么都睡不着了,哪怕知道睡不好,皮肤会差,婚礼上看起来会更丑,她也睡不着了。 就这样睁眼到天亮,林娜璐带着造型师化妆师来了,一堆人拿着衣服跟工具,把房间挤得满满当当。 向晚脸上都是疤痕,不好化妆,化妆师废了好大劲儿,尽可能地给她淡化那些疤痕,但看起来还是不大乐观。 所有人一声不吭,生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向晚伤心。 只有任小雅还在挑刺,「这里涂遮瑕膏不能再涂多点吗?再涂多一点,这个疤就遮住了!」 「涂太多不自然。」化妆师小心翼翼地回答。 梦兰也跟着林娜璐一起来了,她潋滟的眸底闪了闪,沖任小雅说道:「一会儿接亲的人就来了,你去外面探风,人来了告诉我们,别让他们进来的那么顺利。」 「好嘞!放心,交给我!」任小雅十分欢快地冲出去了。 梦兰左右打量了向晚几眼,啧了声,有这么多疤,五官再好也没用。贺总要是再等一段时间,或许脸上的疤还能再淡点,也不知道他这么急着结婚干嘛。 「好了,换衣服吧。」她看了眼时间,也差不多了。 但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就响了。 梦兰接通电话,「贺总?」 「我到了,开门。」手机那端传来贺寒川清冷的声音。 「您怎么到这么早?向晚这里还没收拾好,她……」 梦兰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开门!」 她微挑了下眉梢,婷婷裊裊地过去开门。 只是在看到门口的贺寒川时,哪怕她见过的世面不少,可还是吓了一跳。
第四百八十九章 大结局完 她家平时英俊高冷运筹帷幄的上司,现在居然穿着恐龙外套,手里还拿着一个恐龙头罩。 「贺总,这这……」梦兰罕见地磕巴了。 贺寒川冷眼剜了她一眼,拿着恐龙头套走了进去。 屋里其他人也被他这个装扮吓到了,一时间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钟宇轩跟封牧跟在贺寒川身后走了进来。 「伤风败俗。」封牧面无表情地扫了眼梦兰身前的沟壑。 梦兰沖他抛了个媚眼,声音旖旎缠绵,「嫌伤风败俗,您晚上别亲别揉啊!」 封牧的脸瞬间黑了,重重哼了一声,走开了。 「咳,这里还有纯洁青年,别随便开车。」钟宇轩装模作样地推了下金丝边眼镜,「兰姐,一会儿帮我多拍几张寒川穿恐龙装的照片,回去给你发红包。」 梦兰斜靠着墙,「我还不想死。」 「你偷偷拍,不会被发现的。」趁着贺寒川不注意的时候,钟宇轩低声说道:「作为交换,我告诉你,寒川为什么突然选这个恐龙装。」 梦兰一下来了兴致,潋滟桃花眼波光闪动。 「寒川临时下的决定,怕有人说向晚。好了,该说的我也说了,记得拍照!」钟宇轩偷偷摸摸说完,赶紧拿着另一套恐龙装过去了。 向晚在看到贺寒川穿着恐龙装时,也惊到了,「你怎么穿成这样?」 记忆中,他从来都是穿的规规矩矩的,从没有穿过这样的东西。 而且今天是他们的婚礼,要穿什么衣服,之前都是定好的。 「你不是喜欢恐龙吗?」贺寒川从钟宇轩手里接过另一套恐龙装,递到她跟前,「你的。」 向晚没接,只是说道:「这是婚礼。」 他们婚礼上来的人很多,他要真穿成这样,还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想! 「婚礼上穿成这样,不是更有趣吗?你自己换,还是我给你换?」贺寒川双手捧着她的脸,眼底带着几分调侃。 向晚脸上隐隐有几分发烫,「我……还是我自己吧。」 她换好恐龙装,跟他一起上了车,才突然想到。 穿成这样,就可以不露脸了。 他这么做,是因为她吗? 任小雅觉得在门口等人肯定很无聊,而且时间还早,她就开了局游戏。可她打完游戏的时候,就远远看到几十辆车离开了。 「奇怪哦,怎么这么多车?去干嘛的?」 恰好有佣人经过这儿,惊讶道:「任小姐,您怎么还在这儿?」 「我在这儿等着拦贺寒川啊!」 「他们刚刚早就接完新娘走了!」 任小雅,「什么?!」 她慌里慌张地拿出手机,给钟宇轩打了个电话,都要哭了,「师父!!!!你把我落下了!」 生气,就没人惦记着点她这个伴娘吗?! - 向晚穿着恐龙装,行动上有些不方便。她笨拙地伸手,捅了捅贺寒川,「穿成这样,是因为我试婚纱的时候不高兴吗?」 「想太多。」贺寒川在她鼻子上轻捏了一下,眼底带着柔情,还有刻意压制的心疼,「只是为了有趣而已。」 他不想她有太多心理负担。 婚纱是两年就订制的,那时候他没想到会有车祸这么一出,觉得这款婚纱她穿上一定很漂亮。 确定结婚日期的时候,他就已经联繫了设计制作婚纱的大师,只是对方每次完成作品之前,都会完全封闭,他没有联繫成功。 而这款婚纱在前天才做好运来,想要再改,已经来不及了。 其实联繫不上大师后,他又订了一款,只是三个月时间太紧张,那款婚纱最后还是没赶出来。 向晚点了下头,没再说话,只是心中五味陈杂。 贺寒川对她的好,永远在她想像之外。 婚车停在酒店外的时候,外面已经停放了一堆豪车。向晚下了车,被贺寒川拉着往酒店里走。 两人下了电梯,就要进婚礼主场的时候,向晚从后面拽住了贺寒川,眼底像是盛放着璀璨星辰,「我想为你穿婚纱。」 无论别人会怎么看,她想为他穿一次婚纱。 - 已经超过规定的时间半小时了,新郎新娘还没来,会场有些乱,客人们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听说向晚活着,但是已经毁容了,贺总是不是反悔,不想娶她了?」 「不想娶也可以理解。贺总自身那么好的条件,确实值得更好的!」 「说不定是向晚觉得丢人,现在不想出来了!」 江戚峰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声,喝了一口红酒,却没有喝出到底是是什么味道。 他现在倒希望贺寒川掀起向晚,这样他就有了重新追求向晚的机会。 可贺寒川为了向晚,连命跟贺家都可以不要了,怎么可能会嫌弃她? 江戚峰心中正百感交集的时候,突然听到周围都安静了下来,然后是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在看到相伴走来的两个人时,瞬间愣住了。 贺寒川穿了身白色西装,跟平时相比,少了几分锐利和冷漠,添了些许柔情跟温和。不过不变的是,他精緻俊美的五官。 而他身旁,向晚一身黑色婚纱,脸上戴着半截金色面具,眼角勾勒了妖娆的图案。 黑色婚纱完美勾勒了她的腰身,跟她胳膊上还有后背上裸露的疤痕交相辉映,没有刻意地去掩饰她的缺陷,而是把这些缺陷变成了优点,足以魅惑人心。 这样的她,神秘,高贵,明明看不到整张脸,却仍旧让人觉得她美到了极致。 所有的质疑声都消失不见了,他们不约而同地看着相伴而来的贺寒川跟向晚,除了第一眼时的惊艷和震撼,剩下的只有羡慕嫉妒。 贺寒川是天之骄子,英俊多金,商界奇才。 可这样的天之骄子,却愿意为了向晚,放弃一切,甚至捨弃自己的性命……这样的爱情,难以想像真的存在于世间。 - 向晚没想到,贺寒川会让人另外设计了一款黑色婚纱,更没想到,这件黑色婚纱会在婚礼即将开始的时候,刚好送了过来。 黑色,在很多人看来是不吉利的。 至少她活了二十年,参加过的上流社会的婚礼中,不曾见过黑色婚纱。 当看到黑色婚纱的那一刻,她说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震惊,却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贺寒川为了她,做了太多出格的事情了。 向晚沿着红毯一点点向前走去,能看到那些人羡慕嫉妒的目光,跟梦里的嘲讽还有冷漠一点都不像。 她喉咙有些发干,鼻端也有些酸,想哭,却一点都难过,只是开心的,幸福的,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 「向晚,我爱你。」 耳边传来贺寒川低沉温柔的声音,向晚转头看着他,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她停下脚步,冲着他大喊,「贺寒川,我也爱你!」 真好,他们结婚了。 - 这一辈子,有千万个理由足以放弃一段情,一个人,也有一个理由去坚持下去,那就是——爱。 很幸运,她跟贺寒川坚持下来了。 (正文完)
第四百九十章 番外篇之江清然一 澜庭国际中学,b市乃至全国知名的贵族学校。 这里的学生非富即贵,要不就是成绩顶尖的好学生。 开学日,到处是送学生的家长,学校大门口门庭若市,豪车琳琅满目,朝气蓬勃的学生基本上从头到脚都是名牌。 这时,一辆黑色迈巴赫停下,车门打开,下来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美丽少女。 她五官精緻,气质出众,自带聚光灯效果。几乎在她下车的同时,无数人便看了过来,有人小声惊唿,「哇,这不是江清然吗?她真的好漂亮啊!」 江清然早已习惯了这种场面,她只是沖他们浅浅笑了下,然后从司机手中接过书包,走进了学校。 刚走没几步,有人在后面大喊,「江清然,等等我!」 女声清脆婉转,百灵鸟一般,好听又带着无限活力。 江清然停下脚步,目光闪了闪,转身看向喊她的人。 少女上面穿了件肚脐装,下面搭配了件浅色牛仔裤,脖子上随意挂着一个粉色耳机,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丝毫不影响她的美。 那样张扬、嚣张的狂劲,跟江清然的内敛含蓄截然相反。 江清然眼底闪过一抹艷羡,这样的穿着打扮不符合大家闺秀的要求,外公绝对不会允许她这么穿的。 「早啊,向晚。」她浅浅笑了笑,将碎发撩到了耳后。 「是挺早的!」向晚环着她的脖子,四处扫了扫,「我去找贺寒川,伯母跟我说,他刚走……哎,奇了怪了,按理说应该能见到他的呀。」 江清然眸色黯了一下,垂着眸子说道:「你……这么喜欢寒川哥?」 「是啊!我从八岁开始,就发誓要当他新娘的!」向晚笑嘻嘻道:「他长得帅,我长得漂亮,我们俩生了孩子,不管男孩女孩,肯定都俊!」 江清然微微攥了攥衣角,没抬头,声音很轻,「你追了他这么久,他都没同意,你没想过放弃吗?」 「他没同意,可也没拒绝啊!我们两家门当户对,而且伯母也挺喜欢我的,不管是个人感情,还是商业联姻,我都是最好的选择!」 向晚站一会儿就站不住了,拽着她往里走,「赶紧放了书包,跟安如雅他们出去玩去!附近刚开了一个美甲店,做的可漂亮了!」 江清然跟在她身旁,乖乖被她拉着,秀气的眉头微蹙。 她羡慕向晚可以这样光明正大地说喜欢寒川哥,可又觉得这种做法对女生来说……很羞耻,她做不到! 两人进教室放下书包,向晚给安如雅跟杨琳打电话,问两人到哪儿了。 那两人在一起,说再过两三个小时才来,向晚等不及,直接挂了电话,跟江清然一起去了新开的美甲店。 「如果一个人,跟自己好朋友喜欢同一个人,你觉得她们两个人还能做好朋友吗?」做美甲的时候,江清然突然轻声问道。 「我不喜欢这个颜色,你再给我换个!」向晚皱眉跟美甲小姐姐说了一句,才回道:「得分情况啊,这个人的好朋友跟那个男生或者女生是一对吗?」 向晚跟寒川哥是一对吗? 学校的同学还有他们身边的人,似乎都是这么默认的,可他们并没有真正在一起,只是向晚单方面追寒川哥而已。 江清然迟疑了一下,才说道:「不是。」 「那可以继续做好朋友啊,大不了一起公平竞争嘛!」向晚眨眨眼,随口道:「你怎么问的这么认真?该不会那个人是你,你跟我一样,喜欢寒川哥吧?」 江清然心里咯噔了一下,脱口而出,「不是。」 「哦。」向晚也没放在心上,「你要是喜欢,就说出来啊,我们公平竞争!」 她看了看刚做的美甲,不是很满意,让美甲小姐姐卸掉,给她换另一款。 「我对寒川哥只是……佩服而已,他很厉害。」江清然也说不清为什么会这么说,但她不想让向晚知道,她也喜欢寒川哥。 向晚十分贊同地点头,「他是很厉害啊!学习好,长得帅,打架还厉害,现在都进公司开始学习了!我们孩子以后肯定跟他一样聪明,诶,江清然,你到时候给我们孩子当干妈吧!」 江清然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听这些话听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哦,对了!」向晚勐地抬起头,「你要是喜欢贺寒川,直接说就行,要是等我追上他,你再说,到时候就……」 没等她说完,江清然便温和地打断了,「不会。你是我好朋友,我怎么可能会跟你喜欢同一个人呢?」 她神经紧绷,但向晚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嘿嘿……你别紧张嘛,我也就是随便说说。」 两人做美甲做的差不多的时候,向晚接了个电话,脸色突然就变了,拎着包就往外跑。 「贺寒川跟人打架了,他们人少,我先过去了——」 话音落的时候,人已经跑得不见影了。 江清然站起来,那句『我也去』卡在嗓子口,上不来,下不去,如鲠在喉,难受异常。 她也想像向晚这样过去给寒川哥帮忙,可上次她只是帮向晚说了别人几句,便被爸爸爷爷叫过去谈话,让她注意自身形象,她在外也代表着整个江家的形象…… 「你也走吗,小美女?」做美甲的女人问道。 江清然摇摇头,又坐下了。 她从小接受的教养不允许她去参加打架斗殴一类的事,而且家里人也不会看着她这么做的。 做完美甲,江清然结帐,回了教室。 安如雅跟杨琳已经到了,正在说话,见她进来,便走了过来,「清然,向晚刚刚去帮贺少打架,把自己整到医院了。要不要一起撬了今晚的晚自习,去医院看她?」 江清然惊讶道:「医院?」 这才多大一会儿,向晚就伤到住院了? 「是啊。有人堵贺少,向晚过去就给人家一棒子,被那群小流氓打伤了,贺少抢了辆摩托,载着她去医院了。」 江清然最后还是没去医院,不管家里,还是她自己,都对她要求很高。 她不想逃课,给老师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等晚自习结束后,再去看向晚也是一样的。 安如雅跟杨琳等不了,正好两人也不想上课,就先去医院探望去了。 晚自习结束后,江清然买了个果篮,让家里司机开车送她去了医院。 她敲门进去的时候,见贺寒川侧对着她坐着,正在餵向晚喝粥。他跟寻常一样,依旧是一脸淡漠的样子,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第四百九十一章 番外篇之江清然二 江清然心里微疼了一下,在两人准过头时,笑道:「幸好伤得不是很严重,怎么还是这么莽撞?」 她故意咬重了莽撞两个字,说完,还故作不在意地看了眼贺寒川的神情。 他站起来把粥碗放到了一旁,看不出来什么情趣。 「这怎么能叫莽撞呢?」向晚坐了起来,她头上还缠着一圈绷带,看起来有些搞笑,「他们手里的棍子都照着我男人打下去了,我能看着不……嘶,你干嘛呀?」 她捂着被拍了一下的脑袋,皱巴着脸瞪贺寒川。 「知道疼,下次就长点记性。」贺寒川垂眸看着她,眉头微微皱了下。 那根棍子再偏一点,就能伤到她的命! 向晚无所谓地扭了扭身子,跟他顶嘴。 江清然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觉得自己像是个外人,与这里格格不入。 寒川哥没同意跟向晚在一起,可他的眼神骗不了人:他眼里满满的都是向晚,已经再也挤不进去另一个人了! 「向晚,我给你削个苹果吧。」江清然拿起一个苹果,温柔道:「寒川哥,你吃吗?」 贺寒川把粥碗递到向晚手里,「自己喝。」 然后淡淡瞥了她一眼,说道:「她不喜欢吃苹果。」 说话的同时,他站起来,拿起一个火龙果,扒了皮,递给了向晚。 「你看你连我喜欢吃什么都知道,就承认喜欢我吧!」向晚抱着火龙果傻笑,把粥碗往他手里塞,「我不想喝了,一点味道都没有!」 贺寒川也没再让她喝,只是把粥碗里面的勺子给了她,然后直接端起碗,把她剩下的那点粥喝了。 江清然一手拿着水果刀,一手拿着苹果,站在一旁看着两人,觉得自己像是个傻子。 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把水果刀放下了。 待了一会儿,她实在待不下去了,「向晚,时间也不早了,明天还要去学校,那我就先回去了。」 「哦,好。」向晚说道:「陆医生小心,到家给我发微信。」 「嗯。」江清然犹豫了下,浅笑道:「刚好我家司机还在下面等着,寒川哥要一起回去吗?」 贺寒川吃下向晚递过来的一勺火龙果,抽了张纸巾轻擦了下嘴角,「我明天不去学校。」 向晚又挖了一勺火龙果,自己吃了,点头附和道:「他今晚不回去,在医院陪我!」 「是这样吗?」江清然扯了扯唇,「晚上这里也没睡的地方,寒川哥要是在这里坐一晚上,你不心疼吗?」 向晚拿手摸了把嘴角,拍了拍床,「他跟我睡床啊!」 医院里的床很小,要是睡两个人,两人身体必须紧挨着。 寒川哥平时有点轻微洁癖,却吃向晚剩下的东西,他也不喜欢跟人有身体上的接触,却能容忍跟向晚一起睡在这么小的床上…… 不管怎么看,向晚对寒川哥来说,都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江清然心里乱糟糟的一团,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医院,等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坐在车里了。 「小姐,现在去哪儿?」司机问道。 江清然正要说回家的时候,眼角瞥到了她哥,「麻烦稍等一下,我看见我哥了。」 她跟司机交代了一声,追上了手里拎着一堆东西的江戚峰。 江戚峰穿了身浅灰色的运动衣,看起来清秀俊朗。见到她,他迫不及待地问道:「看过向晚了吗?」 「嗯。」 「她怎么样?伤得严重吗?」江戚峰问话的时候,抬头往医院里面看了看,脸上尽是担忧。 江清然已经对他这样的表现习以为然,「没什么大碍。」 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哥也不用太担心,寒川哥现在陪着她呢,今晚也会留在那儿。」 「向晚本来就是因为他受伤的,他于情于理都该在这里!」一个大男人,居然需要女人护着,江戚峰皱了皱眉,「你回去慢点,我先上去了。」 他给向晚带了点她喜欢吃的东西,凉了就不好吃了。 说完,他拎着东西就走。 江清然在后面喊住他,「哥——」 「嗯?怎么了?」江戚峰问道。 江清然睫毛眨了眨,轻声说道:「向晚喜欢的一直都是寒川哥,你这么做,值得吗?向晚……真有这么好?」 江戚峰看着她,没立刻回答。 「我没有说向晚不好的意思,只是她是我的好朋友,哥是我的亲人。我不想看到你们最后因为这件事,闹得不愉快。如果可以,我希望哥可以喜欢其他人。」 哥很优秀,不应该因为喜欢一个人,变得这么卑微。 江戚峰腾出一只手,宠溺地在她头上揉了揉,「我知道你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感情这种事情是无法操控的,哪儿能说想喜欢谁,就喜欢谁?」 「哥就不可以尝试着……不喜欢向晚吗?」她比向晚优秀,追求她的人也不少,但却没有像哥还有寒川哥这么优秀的。 贺润泽虽说不差,但是比起来她哥还有寒川哥,终究是差了点。 「试过啊,可是没成功啊!」江戚峰在她头上胡乱揉了一把。 「我保证,如果向晚有男朋友了,我不做第三者。如果她拒绝我了,我也不会跟她闹得难看。这样可以放心了吧?」 江清然咬咬唇,「可她喜欢寒川哥,你……」 「人心是最善变的,谁知道她到后面会不会喜欢我。不去努力付出,只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 江戚峰担心饭菜凉了不好吃,又匆匆交代她路上小心,便小跑着进了医院。 江清然看着他的背影,眸中闪过一抹精光。 是啊,人心是善变的。 她各方面都比向晚强,只要她再努力一把,寒川哥肯定会喜欢她…… - 监狱中,江清然狼狈地趴在地上,心神从回忆中抽出。 她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了,可衣服不脏,头髮也不乱,身上到处青一块紫一块,但脸上却一点伤口都没有。 那些狱友们见她长得漂亮,打她的时候不打脸,还轮流给她洗澡洗衣服。 不过这对江清然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情,她宁愿自己脏一点—— 监狱里男人跟男人关在一起,女人跟女人关在一起,有生理需要的时候,都是找狱友解决。 像她这样姿色上佳的,几乎成了所有人发*望的选择。 如果脏一点,臭一点,至少没人愿意碰她。 那些人打她,骂她,却又伏在她的身上喘息,面色狰狞地发*望。她想要挣扎,却连手脚都动不了,只能任由这些噁心的人对她为所欲为。 其实她很清楚,就算手筋脚筋没断,这么多人要对她做点什么,她也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怪不得向晚那么恨她,监狱里的生活实在是太难熬了……不过向晚比她好一点,至少她当时只是买通一些人打向晚,但没有让那些人*猥亵她。
第四百九十二章 番外篇之江清然完 江清然扯了扯唇,这个动作牵扯到了脸上被打伤的伤口,有些疼。但跟平时她挨揍时的疼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 这段时间以来,她无数次问自己。 后悔吗? 恨吗? 愧疚吗? 但结果从没变过,她不后悔,不恨,也不愧疚。 她只是想不明白感情这种东西,她喜欢寒川哥,因为他是最优秀的。无论是相貌能力还是家世,他都是凤毛麟角,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她。 可寒川哥为什么会喜欢向晚呢? 向晚鲁莽,愚蠢,跟向宇一个样,如果不是家里有点钱,长得好看点,他们什么都不是! 她那么努力,为寒川哥做了那么多,为什么他就是不喜欢她呢? 江清然想不明白,也不想想了。 想再多,也改变不了她输了的事实,而且输的彻彻底底——一个月前,寒川哥安排人告诉她,向晚还活着,还送来了他们的结婚请帖。 向晚还活着,而且过得很幸福,可她却在监狱中生不如死,这还不是输了吗? 她愿赌服输,不恨向晚跟寒川哥,同样也不觉得愧疚,只能说他们互不相欠。 啪嗒! 江清然心思百转的时候,监狱门开了。 狱警走了进来,「江清然,你哥哥看你来了。」 「我……哥哥?」江清然已经很久没有开口了,因为没有话要说,也不想跟那些人说话。 此时开口,声音沙哑异常,还染着几分干涩。 狱警点头,叫上同时,一起抬起江清然往外走。 他们的动作不粗鲁,但也谈不上温柔,至少弄得江清然很不舒服,可她脸上此时却都是笑意。 从她入狱到现在,没有一个人来探望过她,包括她的家人。 有时候那些人趴在她身上发*望的时候,她也会盯着天花板想,是不是监狱外的世界,已经没有人记得她了? 江清然到会见室后,隔着玻璃看到了江戚峰。 他似乎过得也不好,看起来瘦了不少,那份温润的气质,变得更加内敛、沉稳了些。 狱警们把她放到座位上,然后拿着话筒,递到她耳边。 「哥。」江清然沖他浅浅笑了笑,就像以往喊他时那样。 「嗯。」江戚峰应了一声,目光在她满是吻痕和伤痕的脖子上逡巡了一圈,过了好半晌,才艰难地问道:「这段时间,你过得……还好吗?」 他同情还带着些心疼的目光,看得江清然心里刺了一下。她想拢拢袖口,可手根本动不了,「好啊,挺好的。」 她看着他,脸上依旧在笑。 江戚峰喉结滚动了下,拳头一点点攥紧,「抱歉,这么就才来看你。」 他生过她的气,恨过她利用他,但是气消后,他还是想方设法来见她。 只是贺家跟向家早就跟监狱这边打过了招唿,甚至连赵家那边都交代过,他费了好大力气,到现在才能来见她。 「为什么要道歉呀?」江清然弯了弯眸子,声音轻柔,「你这不是来看我了吗?」 江戚峰张了张嘴,眼眶有些红,什么都没说出来。 「时间不多,哥要是不说,下一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江清然一片风轻云淡的模样,看起来更像是那个来探监的人。 江戚峰几次张口,才说出口,「妈跟爸离婚了。」 「然后跟贺伯父结婚了?」江清然神色不变。 江戚峰抬头看着她,眼底满是惊讶,「有人跟你说过了?」 「猜也能猜到。」江清然说道:「不过伯父那样的人,这么多年惦记着妈,只是因为得不到妈而已。现在得到了,很快就会腻味的。」 她顿了下,完了弯唇,「如果哥不想有那么多麻烦的话,就别再跟妈来往了。」 江戚峰皱了皱眉,这件事让他很丢脸,但他还是觉得,「伯父喜欢了妈这么多年,对妈有求必应,应该不会做对不起妈的事情的。」 对于他的反应,江清然也不惊讶,「只是给个建议而已,听不听是哥的事情。不过你要是继续这样优柔寡断下去,我只能说,你的痛苦日子刚开始。」 哥跟于阿姨的性子太像了,总是狠不下心对身边人说不,但又不能跟寒川哥一样,做到对一个人尽心尽力的好。 这样拖泥带水的性子,只会让他的生活一团乱。 江戚峰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来看她一次,不想跟她争吵或者谈不愉快的事情,便岔开了话题。 「向晚没死,你的事情还有商量。清然,这些事情本来就是你做的不对,如果你真心实意地跟向晚还有贺总道歉,他们应该会原……」 江清然摇摇头,打断了他的话,「我输了,落到现在这种地步,罪有应得。但是,我从不欠他们什么,也不需要道歉。我只是喜欢寒川哥,努力去争取了一下而已。」 「你怎么到现在还执迷不悟?」江戚峰声音拔高了些,「你先是诬陷向晚,然后是杀人未遂,这都是你的错!你……」 没想到他进来,就是要说这些话。 江清然说不清为什么,眼角有些酸。她轻咽了一口口水,润了下喉咙,「时间到了,哥,我先走了。」 她抬头看了眼狱警,笑道:「麻烦你们把我送回去吧,谢谢。」 两个狱警点头,一左一右架住她,往门口走。 「清然,清然!!!」江戚峰大声喊了她几句,眼底尽是血丝。 可江清然连头也没有回,狱警们直接把她送回了牢房。 关门之前,她喊住了狱警,「可以麻烦你帮我跟我哥传句话吗?」 「你说。」 「帮我跟我哥说一句,」江清然顿了一下,眸底水光闪动,笑意却如昙花盛开一般,层层绽放,「再见。」 「好。」 咣当。 门关上了。 江清然躺在床上,仰头,逼下了眼角的酸涩。她已经输了,如果这时候再哭,不是输的更彻底? 今天腊月三十,明天就是初一了,所有服刑人员都去准备晚会的事情了。 监狱里只有她在,这也是她最轻松的时候。 外面有礼炮声响起,很多人已经在过年了。 江清然舔了舔干涩的唇,笑了笑,用嘴从枕头下叼出来一个毛巾,放到了水杯里。 一个女囚惦记了她很长时间,这是她主动提出帮对方口,让对方帮她准备的东西。 只是做这些,她就已经累得够呛。 她喘了一会儿气,艰难地挪动身子,把杯子碰到,然后用嘴叼着毛巾,一点点把毛巾铺好,然后整张脸贴了上去。 五官七窍被堵住,每一下唿吸都变得艰难。 她头脑昏昏沉沉的一片,难受到了极点,身体本能让她立刻离开,可她的理智,却让她维持了这个动作。 彻底陷入黑暗的那一刻,她嘴角勾了勾,眼角冒出一滴泪。 终于要死了,真好。 但愿下辈子,能有个人像寒川哥爱向晚那样,来爱着她。 - 真正死亡这一刻,她还是承认了,她羡慕那个她一直以来都看不起的女人。
第四百九十三章 番外篇之陆言岑一 「晚晚喜欢了贺总那么长时间,现在却被他亲手送进去了,还不知道她心里有多难受呢。」 「贺总还有晚晚爸妈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她哥还像点话,就是在家里说话没有分量。这次车祸怎么看都不像是晚晚要故意杀人,他们一个个都脑子进水了吗?」 「晚晚真是个苦命的孩子,现在刚出狱,又被贺总逼到梦会所那种地方去了。她在牢里落下不少病根,又是肺水肿又是腿伤的,真是让人心疼。」 …… 这些年来,陆言岑没少从他大伯母中听到向晚的事情,他只见过她的照片,但几乎她的所有事情,他都知道。 他知道她年少轻狂,活得肆意,也知道她出狱后变得内敛安静,比任何人都要卑微。 那种感觉很难说,明明是个活在他大伯母口中的陌生人,但却又像是他相处依旧的老朋友。 「飞机马上就要降落了,请各位旅客朋友们系好自己的安全带。」 播报声响起,后面跟着一串与之对应的英文。 飞机降落后,陆言岑拿上行李箱,上了朋友的车。刚上车,他大伯母的电话就来了,「小岑啊,到了吗?」 「嗯。」 「晚晚的腿耽误不了,你先别回家了,去医院一趟,她这会儿就在医院呢!」 以前最疼爱他的大伯母,现在居然为了别人,让他先别回去,而是去医院。 陆言岑有些小吃醋又觉得有些好笑,他大伯母对这位向小姐是真的上心。 他答应了一声,挂了电话,跟朋友说道:「不回家了,送我去医院吧。」 「拿着行李箱去医院?你什么时候工作这么拼命了?」朋友调笑道。 陆言岑笑着摇摇头,把他大伯母的吩咐说了一遍。 「哎,那个向小姐,是真的可怜。我前段时间去会所的时候,还看到她在会所门口跪着。她腿有毛病,还跪那么长时间,真是作孽哟。」 「听说还是因为江少被罚跪的,话说江少以前不是向小姐的爱慕者吗?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没答应他,他恼羞成怒,现在故意来报復她。」 朋友随口说了几句。 陆言岑没回应,只是皱了皱眉。大概是大伯母整天在他耳边念叨,他对向小姐观感还不错,现在听到她这样的遭遇,心里有些不大舒服。 尤其像是贺总还有江少这样仗势欺人的,给他印象很差。 都说江少品行好,现在也不怎么样。 车子在医院前停下,陆言岑下车,「行李先放你那吧,晚上我回去拿。」 「也行。」朋友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贺总也在,他们贺家不好惹,你说话的时候别太按着自己的性子来。」 陆言岑随口应了一声,去院长室见了下他妈,便去见了他早听闻过千百遍的向晚。 跟他想像中不大一样。 他以为她这样的人,即便现在内敛低调了些,但身上应当还有些大家小姐的性子在。 只是没想到,她双目空洞无神,脸上看不出喜怒,根本看不出二十岁的模样,更像是一个暮气沉沉的老人。 绝望,没有生气,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 那位传说中的贺总也在,相貌气质出众,但陆言岑却看着不顺眼。他随便应付了他两句,跟向晚说帮她治腿的事情。 没想到却被拒绝了。 他好奇为什么,但没有问。几天后,他才在跟她的接触中,隐约猜出来,她拒绝不是不想治腿,而是担心贺寒川再把她的腿打断。 陆言岑以前从未遇到过这种事,也难以想像,一个人到底生活在什么样的水深火热中,才会把所有的希望掐灭,只是因为不想再受到伤害。 他的她的治疗上了几分心,不只是大伯母的叮嘱,也因为他同情她的遭遇:那种想死却不能死的绝境,换成他,未必能做的比她好。 「听说了没有,那个向小姐又进急救室了,听说是被人锁在阳台上,肺水肿復发了啊。」 「真是可怜啊,她之前撞车想要自杀,也没自杀成。也许这次死了,也是一种幸运吧。」 陆言岑来上班时,听到两个小护士在议论。最后那句话很残忍,却又是向晚的真实处境:死,对她来说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可是,她再一次被抢救过来了。 他都说不清,老天爷每次都让她活下来,是对她的怜悯,还是对她的出发。 陆言岑去见向晚时,见到了失态的贺寒川,后者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但他却没有半点同情,只觉得畅快。 向晚想解脱,也不是非死不可,如果贺寒川死了,她照样可以解脱。 他跟向晚说了些话,贺寒川对他很戒备,像是吃醋后防着情敌一样。他却觉得有些不解和可笑。 贺寒川为什么会吃醋,是喜欢向晚吗? 可如果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还要这样折磨她,让她生死不能? 陆言岑想不明白,也没有想,只是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尽可能地去帮助向晚、 期间,贺寒川来找过他,说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务必要治好向晚的腿。其实治好向晚的腿不是很难,可他就是不想让贺寒川那么顺心。 他不喜欢贺寒川,十分不喜欢,他故意说了好几个条件,没想到贺寒川都同意了。 这个让他没有半点好感的男人,似乎跟他想像中,不是那么一样。 陆言岑没再那么针对贺寒川,只是专心给向晚治疗。她一周来一次,康復的速度远比他以前接待过的那些病人快。 每次她来治疗的时候,贺寒川也在。一旦他开始撩向晚的裤腿,贺寒川的目光总是跟钉子似的钉在他身上,敌意很重。 说起来,医生碰患者身体也很普通,而且他跟向晚从没有什么越线的行为,接触一段时间后,顶多能说两人是好朋友,他真不知道贺寒川从哪儿来的敌意。 陆言岑也没心情探究这些,只是在跟向晚接触的过程中,才发现她身上有很多他感兴趣的点,两人三观也很一致。 不过他一开始也没什么特殊的心思,每次接待向晚的时候,也是把她当做好朋友跟病人看待。
第四百九十四章 番外篇之陆言岑完 陆言岑真正察觉到自己的心思,是在一个宴会上。跟向晚指尖碰触的那一剎那,他突然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心脏跳得很快,而且不敢跟以往那样直视她。 他一开始没当回事,直到接下来几次见到向晚也会心跳加速,还有不自觉注意对方,他才发觉,原来不知不觉中,对向晚有了好感。 不过现在发现也晚了,向晚跟贺寒川之间发生的那些事情,他都从向晚、朋友或者他大伯母那里听说了。 他从未想过,一直以来,看起来对向晚最糟糕的贺寒川,居然才是那个对她最好的人。 男人一辈子最重要的是事业,人一辈子最重要的是命,可贺寒川为了向晚,可以同时扔掉事业跟他自己的命。 陆言岑扪心自问,他做不到这一点。 而且向晚明显是喜欢贺寒川的,他也不可能去中间横插一脚,他的道德底线,不允许他做这些。 他开始试着远离向晚,学着不关心她的事,想要掐灭这段刚萌芽的单恋。但是喜欢一个人是本能,当那个人出现在视线中时,他的视线便控制不住落在她的身上。 陆言岑觉得,他大概要离开了。 留在这里,他对她的喜欢只会更加上瘾,再想戒掉就难了。 他几夜没有睡好,在想未来发展这件事情,只是突然发生了件事情,打破了他的计划——向晚假死,需要他的帮助。 人大多是视觉动物。 但他是个例外,或许是做医生久了,人的身体对他来说就是一滩肉,没有太大区别,他更在意另一半的三观跟性格。 向晚毁容了,或许,或者说有百分之九十多的概率,贺寒川不会接受她。 可他不介意,如果他们分手了,他可以等她走出失恋期后,跟她在一起。 陆言岑没再考虑离开的事情,每天除了有病人需要接待时,基本上都在陪向晚。他能看出来,她也很担心她毁容的事情。 他想安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还是把事实告诉了她:她不仅毁容,而且服用激素类药物后,很有可能还得面对身材走形的问题。 然而,之后发生的一切,完全在他意料之外。 向晚假死要查的事情,居然牵扯出来那么多的人和事。 而且贺寒川早就猜到了向晚还活着的事情,也不介意她现在的样子……说起来也对,他为了她连命还有贺氏集团都可以不要了,又怎么可能会介意这个? 陆言岑又失眠了,因为这段没有开始就註定要结束的单相思。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但也不可能这样坐看着自己越陷越深,最后跟江家兄妹一样,生生把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烂。 世上人这么多,除了向晚,他总会遇到另一个喜欢的。 而且,人生不只有爱情。 陆言岑思考了三天,决心去美国。 那里有利于他的发展,也可以帮助他忘掉向晚。 他找到向晚,说了自己要离开的事情,她看起来有些难过的样子,但不是因为男女之情,而是因为她被他当好朋友。 他也说不清楚自己是成功还是失败了,有些失落的同时,又觉得意料之中。而且她好像根本没察觉到他的心思,这样……这好,至少她可以把他当做纯粹的好朋友。 向晚说要给他送机,他拒绝了,怕看到她,会捨不得离开。 他被爸妈还有大伯母送到了机场,听着他们念念叨叨说了很多,但一句也没听进去。 飞机起飞那一刻,他手遮着眼睛,看向阳光。 刺眼,却一片光明,跟他的未来一样。 - 向晚,祝你幸福。 也希望,我能早点找到我的那个她。
第四百九十五章 番外篇之向晚贺寒川一 眨眼便是六年过去。 向晚坐在镜子前,直盯盯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身体不自然地紧绷。她脸上包着层层绷带,只露出一双眼睛,里面尽是忐忑不安。 这不知道是她的第几次手术了,每次手术结果都不那么尽人意,但每次到拆绷带的时候,她还是习惯性紧张。 没有哪个女人不爱美,她也一样。 「贺夫人不要太紧张。」医生安抚道:「如果这次我跟几个专家的预测没有失误的话,您的相貌可以恢復八到九成。」 这些年,贺氏集团在这方面研究上没少投资。前五年研究进展十分缓慢,但去年年初的时候,陆医生介绍了一个天才医生过来,今年研究一下有了重大突破。 「八……八到九成?」向晚磕巴了一下,她根本不敢奢望这么多,只要能恢復到四五成,让她看起来像个人,她就很满足了。 其实整容更方便些,但她不想每天在镜子中看到一个陌生的自己。 医生点了点头,肯定道:「对!」 又问道:「贺夫人做好准备了吗?」 向晚深唿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嗯,拆吧。」 「好的。」医生也跃跃欲试,如果这次真成功了,那就代表他们在这方面的研究取得了新的成果。 结果他的手刚放到绷带上,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她突然睁开了眼睛。 医生吓了一跳,「贺夫人?」 「门锁上了吗?」向晚问道。 她拆绷带的时候,不想让贺寒川还有儿子看到,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贺寒川还好,最起码答应她以后,会遵守承诺。可她儿子……向晚轻嘆了口气,那个小机灵鬼完全继承了贺寒川的智商,她根本玩不过他。 「锁上了锁上了!贺夫人,现在可以拆了吗?」 「嗯。」 向晚深唿吸一口气,重新闭上眼睛,心脏跳得很快,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 她能感觉到绷带一点点离开她的脸,每少一点,她的心脏跳得就更快一些。 六年了,她的脸比起来之前好了很多,但还是有很多伤疤,而且用再多的化妆品,也无法遮掩。 「好了,贺夫人,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医生的声音在向晚耳畔响起,可她却不敢睁,因为怕再一次失望。 她舔了下干涩的唇瓣,睫毛轻轻眨动了几下,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但还没看到镜中的自己什么样,她就又闭上了。 有些怕。 「这次恢復得真不错,贺夫人,你放心睁开眼睛!」医生在一旁给她鼓劲。 之前医生也总是这么说,向晚都不敢相信他的话了。 她微微攥了下拳,正要看到底什么结果的时候,突然啪嗒一声低响,然后一道重物倒地声响起。 「哎呦!」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痛苦。 向晚勐地睁开眼睛,朝声音发源地一看,就见一个五官精緻的小男孩坐在梳妆柜旁边,委屈巴巴地捂着自己的小脑袋。 「小言!」向晚跑到他跟前,哭笑不得,「疼吗?」 小傢伙怕挨骂,连连摇头,同时毫不犹豫地把锅甩到了自家老爸身上,「是爹地跟我玩捉迷藏,让我躲在这里哒!」 「哦?」向晚给他吹了吹脑袋,见他确实不疼,心才落到肚子里,「那你爹地怎么没来这里找你?」 小傢伙被问傻眼了,「介个……介个……你问爹地呀……」 「小骗子。」向晚在他鼻子上轻颳了一下,把他抱了起来。 小傢伙嘿嘿笑了两声,两只小手紧紧地搂着她的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脸埋在她的怀里。 「以后别这样乱藏了,知道了吗?」向晚说道:「要是你磕到碰到了,爹地妈咪会伤心的。」 听此,小傢伙抬起头,拍了拍小胸脯,「舅舅说了,我是男孩纸,磕一下碰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 向晚,「……」 她儿子把她哥哥的话当真理,她跟贺寒川说十句,都顶不上她哥说一句。 小傢伙压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小手捧着她的脸,感嘆,「哇,妈咪现在好漂酿啊!跟爹地给我看哒照片不约而同!」 他昨天才学的成语,今天就会用了,怎么这么棒吶?他都喜欢他自己啦! 漂亮? 向晚一怔,抱着儿子跑到镜子跟前。 镜中的她脸上还有一两道很浅的疤痕,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如果化上妆的话,根本就看不到了。 她微张着嘴,喉咙突然有些发紧。 贺寒川跟儿子并不在意她的相貌,可酒会还有家长会,她后来根本不参加。因为怕其他人,用异样的眼光看贺寒川跟她儿子。 她不怕别人说她,但是她怕别人说,『小言妈妈怎么长那样啊』、『贺总夫人的脸这是怎么了…… 「妈咪?」小傢伙看着她微红的眼眶,吓到了,「你肿么哭了?」 糟糕啦,是不是他惹妈咪伤心了? 「我没事。」向晚把他放到地上,擦了下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泪。 完了,好像真的他把妈咪惹哭了。小傢伙眨巴眨巴眼睛,哒哒哒跑出去找他爹地求救去了。 向晚永远摸不清儿子的脑迴路,也没去管他。她站起来,沖医生笑道:「谢谢你了,医生。」 「这都是我的分内之事,贺夫人别客气。」医生说道:「只是您身上的那些疤痕,还得慢慢来。」 两人正说话的时候,小傢伙拽着贺寒川进来了。 乍然看到向晚恢復正常的脸,贺寒川愣住了。他停顿了半晌,才在小傢伙的催促下,缓步走到向晚跟前。 「怎么哭了?」他给她擦了下眼角,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向晚笑了笑,钻进他怀里,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腰,闷闷道:「高兴。」 高兴他这些年没有嫌弃她,也高兴,她终于可以站在他身旁,而没有人因为她的相貌对他指指点点。 医生午饭没吃,这会儿吃狗粮就吃饱了,他很有眼力劲地收拾好东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但小灯泡不满意了,怎么妈咪只抱爹地不抱他? 他用吃奶的力气挤到两人中间,在两人气氛正好,快要吻上时,一屁股把他爹地推开了,「妈咪,抱抱!」
第四百九十六章 番外篇之向晚贺寒川完 小傢伙仰头沖向晚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展开两只小胳膊。结果他妈咪刚蹲下来,他的身子就飞了起来。 咦? 小傢伙愣了一下,一扭头,就对上了他爹地面无表情的俊脸,「爹地?」 「你已经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自己走。」贺寒川拎着他的衣领,把他又提熘到了地上。 小傢伙,「……」 向晚手术成功,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刚好快到中午了,向晚约了向宇一家还有任小雅、钟宇轩出来吃饭。 去饭店的路上,向晚还听到了几个人在议论他们—— 「哇,这一家人颜值好高啊,是什么明星吗?」 「他们你都不知道?那是贺氏集团老总贺寒川,还有他老婆跟儿子。」 「可我记得他老婆毁容了……」 「贺氏集团这几年不是一直在投资什么整容一类的项目吗?就是为了给他老婆治脸,听说最近有什么突破,应该是刚治好的。」 「长这么帅还这么痴情,真羡慕向晚啊。」 向晚听着他们的话,唇角勾了勾,拉着贺寒川的手又紧了一些。 「怎么了?」贺寒川扭头看着她,眸底倒映着她的身影。 向晚飞快地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双手捧着他的脸,在他唇上啄了一下,还是那两个字,「高兴。」 她亲完以后就想要退开,但贺寒川禁锢着她的腰不放,还收紧了些,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他眸底一片幽深,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头吻她。 向晚睫毛眨动了几下,笑着闭上了眼睛—— 「妈咪,我也要亲亲!」 奶声奶气还带着点小脾气的声音响起,向晚心里咯噔了一下,脸突然爆红,赶紧推开了贺寒川。 她刚刚都忘了儿子还在这儿了…… 贺寒川一时不察被推开,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他居高临下看着这会儿怂成一团的小傢伙,眼角微微上挑,「要亲亲?」 小傢伙弱弱地点头。 爹地现在好恐怖,嘤嘤嘤! 贺寒川轻嗤了一声,「我老婆,凭什么给你亲?」 向晚,「……」 她拽了拽贺寒川的衣袖,这人怎么越来越幼稚了,居然还跟孩子计较! 「她是我妈咪!」小傢伙鼓着腮帮子,委屈巴巴。 贺寒川把向晚搂进怀里,低头看着小傢伙,「她是我老婆,只能亲我。你亲别人老婆,那就是耍流氓。」 小傢伙一脸懵逼,眼睛睁得大大的。 他们声音并不小,前台那边也可以听到。 向晚见前台那边工作人员在偷笑,尴尬得不行,她轻咳一声,「好了,他们人应该都到了,走吧。」 说话的同时,她一手牵住了贺寒川,而另一手则牵住了小傢伙。 贺寒川点头,「跟我换下位置。」 「怎么了?」向晚换完后问道。 贺寒川一手拉着她,一手拉着小傢伙,轻飘飘道:「我的老婆只能我拉,其他男人不准碰。」 小傢伙碰不到自家妈咪,中间隔着一个贺寒川也看不到,小嘴一瘪,气得都快要哭了。 「傻样。」贺寒川勾了下唇角,把儿子举起来,放到了脖子上。 小傢伙气唿唿地不理他,一只手抓住他头髮,故意弄得乱糟糟的,另一只手去拉他妈咪。 「别这样拽你爹地头髮,会疼。」向晚说道。 贺寒川面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眼底泛着一层浅浅的笑意,「没事。」 一家三口在大厅经理带领下进了包间,任小雅跟钟宇轩已经到了。 六年时间过去,任小雅没太大变化,还是那张娃娃脸,看起来像个高中生。只是她现在挺着个大肚子,身上看起来比以前稍微胖点。 向晚进去的时候,听到她正在嘟嘟囔囔地抱怨,「我说不生孩子,你非生,他在肚子里老踢我!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 「好,怪我怪我,你别生气,对孩子不好。」钟宇轩剥好桔子,递到了任小雅跟前。 要是说他以前把她当个孩子宠,现在他完全是把她当成智障宠。 任小雅还想要抱怨,结果一扭头刚好看到向晚,顿时跳了起来,「向晚!!!!」 「丫头,别激动,你现在是孕妇!」钟宇轩跟着站了起来,心惊胆战。 但他没来得及拦住任小雅,后者就像一只吃撑了的蝴蝶,翩飞着跑向向晚。看那样子,似乎还想跳到向晚身上。 这要是真跳上去了,估摸着两个都得摔倒。 所幸,一旁贺寒川拽住了任小雅的后衣领,把她拎到一边了。 任小雅也不介意,围着向晚直转悠,还捏了捏脸,「哇,真的恢復了,脸上那一点点疤,几乎都看不到耶!」 她眼睛亮晶晶,凑过来又捏了捏向晚的脸,「那我以后老了,是不是也能换张年轻的脸?」 两人的脸都快贴在一起了,贺寒川眉头皱了皱,扣着向晚的腰,把她往后拉了一下,「异想天开。」 「不能那样啊,不然这个世界岂不乱套了?」向晚说道。 任小雅哦了一声,有些遗憾,不过还是很替向晚高兴,叽叽喳喳说了一堆祝福的话。 钟宇轩战战兢兢站在一旁,盯着她的肚子,就怕她一不小心磕到碰到。 没多大一会儿,向宇林娜璐带着两个孩子也来了。 小傢伙最喜欢跟表哥表姐一起玩了,三个孩子加上一个任小雅,整个包间叽叽喳喳的一团。 向宇跟林娜璐凑到向晚跟前,看着她的脸恢復正常,也是感慨万千。 包间里正闹腾的时候,贺寒川的手机震动声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拿着手机出了包间。 「妈。」 「嗯。你爸在外面被人传染了爱滋,还让人骗走不少钱。你林阿姨还想生孩子拴住他的心,没想到也感染了爱滋。以后你跟晚晚还有小言见了他们,离得远点。」 贺寒川抿了抿唇,嗯了一声,说道:「六年,您也该走出来了,什么时候回来?」 「快小言生日了,我会回去的。跟小言说,等晚上七点,我给他打电话。」 两人说了几句,贺寒川挂了电话,又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才进了包间。 向晚见他神色不大对,坐到他身旁问道:「妈打来的电话?」 「嗯。说爸跟林阿姨感染了爱滋,让我们离他们远点。」爱滋不可怕,只要接触的时候,注意几个感染事项就行。 但两个没安好心的爱滋病人,绝对要注意。 向晚点了下头,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这是报应。但不管怎么说,那都是贺寒川血缘上的亲生父亲,她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几人点了菜,没过多大一会儿,门响了。 向晚过去开了门,发现门外并不是服务生,而是半个月没见的梦兰。 「哟,恢復得不错,恭喜了。」梦兰桃花眼眼角微挑了一下,略显轻佻地在她脸上摸了一把。 贺寒川眸色沉了下,不动声色地挡在两人跟前。 「贺总现在怎么连女人的醋都吃?」梦兰斜斜地靠在墙上,伸手去摸烟,结果摸了个空,忍不住暗骂。 封牧那个管家婆,居然一根烟都不给她留! 「你怎么来了?」贺寒川淡漠道。 梦兰脸上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復巧笑嫣然的模样,「刚好看到贺总进了这个包间,就想来凑顿饭。向晚手术好了,这么值得庆祝的事,我来蹭一顿饭,不过分吧?」 她说着话,就要裊裊娜娜地往里走。 可刚到门口子,就被贺寒川拦住了,「说实话,或者走。」 「贺总,你这就有点不近人情了。」梦兰轻嘆了一口气,声音缱绻缠绵。 贺寒川不为所动。 难道这中间还有什么隐情?向晚神色自然地打量着梦兰,心里也有些好奇。 见两人都不让路,梦兰恼羞成怒,红着脸没好气地说道:「封牧要抓我去结婚,我躲一下!」 远处隐隐传来封牧的声音,她也没法维持云淡风轻的模样了,身子一矮,就从空隙里钻了进去。 结果她刚进去,就听到她上司说道:「阿牧,这里。」 梦兰,「……」 日哦! 她连坐都来不及坐,拎着裙角飞快地跑了出去。 向晚看着封牧从跟前跑过,手肘捅了捅贺寒川,「再怎么说,兰姐也是你得力手下,你就这么把她卖了?」 「今天是给你庆祝的。」被人打搅就不好了。 贺寒川浅浅勾了下唇,在向晚额头上轻吻了一下。 本是岁月静好的画面,然而—— 「师……师父,我好像要……要生了!」 任小雅颤颤巍巍的声音响起,包间里瞬间乱作一团。 - 生活总要继续,埋入黄土前,没有结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