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西家》 第一章 我的学历证书 国家不断地强大,经济不断地增长,好像地球也正在扩张一样。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只是感觉而已。不过是不可能的,记得读学前班的时候,老师说过,地球是不会再长大的。那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听说而已,没有感觉。 零几年,我为了生计,不停地在外面跑来跑去。最终是填饱肚子,饿不死。经过不停地跑,总觉得是在帮别人干活,看别人眼色生活,心里很不舒服。有一次看着老板那被钱油腻了嘴的样子,个人认为很难看。想帮他用纸巾擦拭一下,不料把他嘴上的油擦去了一大半,露出了一副怪模怪样的嘴脸,吓得我一大跳。他也弄得因此犯了病,在外面抛头露面的时候,被别人看见了那副嘴脸,和他做生意的人都逃之夭夭。因此我也换了东家,找了西家。 西家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他说:“要不是看着你的学历高,样子长得比我丑,我一定不会录用你。”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说我,难道就不怕伤我的心吗?他补充说:“你的丑可以衬托出我的帅气。你的学历可以成就我的大业。”他的话我只听懂了一半。 说起学历这是我的骄傲,也是时代造就了我这样的英雄。 在读小学的时候,由于家庭贫困,自小就比别的孩子懂事早。那压得透不过气来的家务活,怎么也忙不完。学习的时间很少,作业总是拖拖拉拉,数学特别的差,怎么考也考不及格,因此成了数学老师的仇人。但是,我却是语文老师的好朋友和得力助手,因为我对文字有好感,特别是我喜欢的文字。字,我认识很多,但大多数都不懂什么意思,只知道怎么写和读。如果是里面藏有故事的字,记得特别牢,如 “官字两个口,有理说不清”的“官”字之类的。 在读四年级的时候。有一次,我去交作业本,在老师的桌面上发现了一大堆文字,而且有很多是我的最爱。 我问:“老师,那些是什么来的,是我们学习的资料吗?” 老师看了看我那稚气样,如实告诉了我说:“我现在在读自考。” 我摸了摸脑袋,老师似乎知道我的思维不行,拍了拍资料说:“自考呀,考完了可以得到一张纸,那就是文凭了。拿到那张纸可就威风了。” “有多威风?” “那可了不得,有人问你什么毕业的,你就可以把头一抬,某某大学。也可以把你大学的证据贴在外面让别人看,想起就高兴。” “那张纸就能令你这么高兴吗?” 他抿了抿嘴:“你还小,不懂,以后就知道什么叫社会现实了。” 老师说得也是,我的确还小,什么也不懂。在现实中我就是一张无墨的白纸,可是白纸也有被载入篇章的时候。听了老师说拿到一张纸就可以威风了,那些文字有很多是我喜欢的,老师慢慢地变成了我喜欢的。我不时坐在老师的旁边,看着试卷大的资料。看多了,也能无意识地背诵小段。有些写到心底深处的文字还能倒背出来呢!老师老夸我说:“你真是个小大学生,老师都不如你了。” 我不敢在老师面前得意地流露,在心底高兴地憋住了,不露于脸色。 “老师,你的自考要考数学的吗?” 老师在批改作业的同时漏出两个字“不用”,我用手敲了敲脑袋就走了。 不久,我无意中问:“老师,我可以参加自考吗?”老师只是看了看我,没有回答。因为她不知道我可不可以,也许可以,也许不可以,不可以是因为年龄太小。虽然我思维差,但是我是个看惯了别人的眼色过日子的人,老师的心思也略懂一二。 不管怎么样,我的坏想法是一定要实现的了。于是我就把户口簿里的数字认真地改了一下,那时里面的数字是用笔造出来的,不用费多大劲就像模像样了。经过胡搅蛮缠,无理的取闹,老师愿意帮我试一下。有知识的人都说,只要肯拉下面子试一下,就有希望,没试过就不可以随便说不可能。世界之大真的无奇不有,我拿到了一张上面贴有一张我稚气的相片的准考证。 这一个学期我捡破烂报了考,书就没钱买了,经常借老师的看。老师本能地说:“既然报了考就得认真学习,特别是资料画了线的部分,那可是专家的准确答案,只要背熟了,准及格。” 不知怎么的,我对画线的文字特感兴趣,不几个星期就把所有的资料背了下来。有个别没教过或讨厌的字是很难画的,我花了几个晚上才尽量画得漂亮些。 考试的日期到了。老师带我一起去考试,到了试室,我找到了座位。但是我愕然了,因为我被监考员像耗子一样提了出来,凶神恶煞地说:“小鬼别在这里捣乱。” 我怯生生地说:“我没有捣乱,准考证上面的那个就是我。”他戴上眼镜生怕出差错,把眼睛凸出来贴近照片看了又看,还不时和我本人进行对照,确实找不出毛病说:“身份证呢?” “我没身份证,唯一能证明是我的就是这个户口簿了。”我理直气壮地说。 监考员数着手指算了算户口簿上的年龄,“符合要求,就是人长得太小了不符合实际。”他吃惊地叨着。 于是找来了巡考,巡考对我又提又捏的进行考证。没办法还是让我考了。幸好那时没有现在的科学发达,动不动就暴光,好的就暴光,坏的就沾不上镜头了,像我这个年龄,人还这么小肯定是好的了。 我清楚地记得考第一科是什么理论概论,那个“概”字我还描了很久才像样。并且清晰地记得那试卷和老师的资料没什么差别,只是记忆抄下来而已。我都能倒背出来,还怕什么?就是有些字难描罢了。 那次考第四科是《古代文学作品》,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作品,试卷有的资料都有,对号入座就是了。但有两个字印象最深刻,就是“李白”两个字。我们平时吃的李有白色的吗?我做完了试卷,还剩大半个小时都在琢磨这个问题,李有白色的吗?百思不得其解。后来老师在上语文课教古诗时,解释了我心中的疑问。原来李白是个诗人的名字,姓李名白,不是用来吃的什么东西。 两个月后,我在操场上玩,正玩得不亦乐乎时。老师把我叫到他跟前,样子很严肃:“你这小子,上次的考试成绩不错哦。” “上次,是哪次?”我摸不着头脑问。 学校考试太多了,我也不记得是那次,每次的考试成绩都很差,怎么会有好的呢?是不是老师弄错了?我正疑问着。 “是上次我和你一起去考的那一次。行啊,分数比我的还要高!”老师好像有点不高兴。 我想起来了,是又提又捏的那一次。我不好意思地问:“那我考的四科都及格吗?” 老师的样子还是很严肃:“都及格了。” 我不懂事地问:“那你都及格吗?”老师没有回答就走了。 听老师说,我都及格了,应该高兴才对,但那时并没有高兴的迹象。 往后还有十多科,我继续捡破烂报了名,和老师一起学习。我每科都比老师高分,老师总是不情愿地夸我,说我的脑子好用,能够默写出那么多难写的字。 在最后几科,我没什么印象了。还有一科直得一提的就是《文体写作》,我写了一篇长一点的叫做《母牛打公牛》。故事是这样的:“一头公牛想对母牛做那事,母牛怎么也不肯。于是反抗,发疯似的乱踢乱撞,把别人的祖坟都撞去了一大半,最后还是逃不过公牛的纠缠,被驯服在水里。”我从来没见过,动物也会用强迫的手段。不知怎么的,这科得了自考试以来的最高分,也许是写出默认点吧。 自学考试毕业了。可笑的是,我拿到了大学毕业证,小学还没有毕业,差了整整一个学期。 在初中时,我用同样的方法参加了本科的考试。书读得多了,知识渐渐地增长了,反而越考越难。不知道是不是思想复杂了,想得太多,乱了分寸的原故。最后一科刚好60分及格。 本科的最后一关是写论文。我向老师借了他用过的得到优等的《老人与海》论文。我大概看懂了老师论述的是海明威的《老人与海》的硬汉子形象,但不管怎么硬,最后还是筋疲力尽与空手而归没有两样的结果。社会是不会认同亚桑提哥的做法的,也不会同情或可怜他。现在弱肉强食的年代,能抢则抢,不能抢也要用所谓的合法手段搞到手。亚桑提哥的劳动成果不是被那些社会的主流削得一毛不剩吗? 我把老师的论文寄了过去,校方没有问我什么。只在回复中写了:“观点有新意,情感真挚,词句流畅。”后面又加上一句“论文正在审核当中,请等待通知。” 我以为他们在审核过程中会怀疑或觉察这篇文章是前人用过的,是伪劣产品。没有,他们没有。他们后来给了我一个“优”字,还加上一个“a”字母。同样的一篇文章,证明了我的后来者居上,比老师的成绩还要好,比老师多了个“a”,真是奇怪。 听说拿学位就得考英语。我不知道英语是我国哪个朝代发明的,现在实行并号召举国上下学习和研究它。难道是像古代的四大发明一样,让别人借鉴,借鉴了之后造出指南针、大炮反打我国的东西吗?难道是要我们用英语说话,要把我们每一个人都训练成语言专家,进行谈判不成。我们的母语还弄不懂就得跟外语鱼目混珠了,不知哪个是母亲,对于男人来说,占了平宜,也是我国的习俗——一夫多妻制。算了吧!算了吧!也许是有别的用意。 那时我用尽脑汁学a、b、c。觉得和汉语拼音没有什么区别。为什么它价值就那么高,是因为他们出生的家庭富裕吗?还是他们人多力量大,足以侵蚀我国高层对他念念不忘的情意。是搞关系的原因吗?我们拉关系的历史可是源远流长,现在靠关系吃饭的人基本上都是。难道在本国拉了关系还不够,还要拉到外国去吗?算了吧。算了吧。也许是有别的用意。 在初中学了几年英语。有钱人的孩子早就英汉同步了,真够他们受的。我可是为了这个学位,吃渴不依,日夜加固,念着二十多个字母组成的一个单词,其实一点都不“单”。发起音来汉族的同胞们都听不懂,少数民族还可能有点勉强。在考试时,我是靠多年积累的经验,东拼西凑地描得满满的。最令人吃惊的是我竟然考多了0。 1分。天才啊!天才! 那个研究生是我在外面东奔西跑时,在名牌夜校捡到的。拿这个证还多亏了我老婆的复杂关系才能完满毕业。老婆是我那时在上夜校时带回来的,在那里挑选情投意合的多的是,那可是寂寞的夜空繁星多——爱怎么数就怎么数。 第二章 西家的导教 由于学历的原故,西家对我的态度是异常的好。由于我的丑,西家和我更是形影不离。说也是一个怪人,我的优点和缺点他都喜欢。在他心目中,我就是一个完整无缺的人。在社会上,我立身处世不够奸狡诡谲,经常会凭良心做事,他最不想看到我的这一点,时不时提醒我,这样下去,迟早成为他人的糕点。 善良是人的本性,特别是入世不深的人,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到处处于一片和谐的景像,邻里间常用心交谈。往往认为外面的世界也一样,只要自己是真心地付出,就会得到别人良心的回报。 在这个充满了骗局的国度里,一不小心,你的真心就会成为他人居心叵测的果实。 一个时髦的姑娘突然在路边倒下了,四下里没有一个路人经过。我开着一辆公用小汽车经过她的身边,她向我招手,作出求救的样子,出于良心,我停下车:“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我肚子痛得很,你能载我到对面的医院看一下吗?” “当然可以了,举手之劳。” 我搀扶着上了车,送她到了医:“先生,我现在走不了路,你能扶我上去吗?” “好吧,看你身体这么弱,帮人帮到底,就送你上去吧,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做。” “谢谢了先生,你真是一个大好人。” 我笑着扶着她上去,她进了就诊室。我出于良心在外面候着,不能把一个弱女子放在这里不闻不问。 不一会儿,她出来了:“先生,我忘记带钱了,你身上有钱吗?借给我用一下,等会儿回我的住处还给你,行吗?” 我没作思考,拿了800元给她,她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先生,现在我已经好点了,你真是一个好人,我们走吧。” 她走了一下,身体向我这边靠了过来,我顺手扶着她:“你是做什么工作的,病成这个样子都不看医生呢?” “我在夜总会工作,可能是近来没日没夜地工作吧,医生说我得了胃溃疡,唉。” “先生,你载我去我的住处吧,我把钱还给你。” “不用了,算了吧,那点钱没什么的。” “那怎么行呢?几百块,我们都是陌生人,你肯帮我,我已经很高兴的了,钱是一定要还给你的,要不,你在这里等,我去拿钱吧。”她摇晃着身子推开了我。 我觉得她的病才刚好一点,还是有点放心不下:“还是我载你的去吧。” 我载着她到了荒凉偏僻的拐角:“先生,我尿急,你能放我下来方便一下吗?“ 我看了看四周,到处一片荒芜,茂密的野草能挡住过往人群的视线:“好吧,我也很急。” 我们走进了草丛,她往另一方向走去,消失在草丛中。但我好像听到背后有好几个人的脚步声向我这边移近:“别动,给我放老实点。” 我的后背被硬物顶住了,动不得。 “你们想干什么?姑娘快跑,快跑,别回来,这里有人打劫呀。” 我拼命地喊着,当时我只想到她的危险,没想别的。 “先生,你叫我吗?我在这里呢!” “你们是一伙的?” “对呀,我根本就没什么病,我们早就盯上了你,你真是个大好人。” “你们想要怎么样?” “你这么好心,我不会亏待你的,把你所有的钱都拿出来吧,把车钥匙留下可以走了。” “钱可以给你们,车不能给,那不是我的。” “还讲条件,叫你讲,叫你讲。” 我不知拳头从那个方向来的,全身上下突然受击,趴在草丛中没了知觉。我醒来时躺在医院里,西家在旁边坐着,他见我醒了,问了我事情的经过。 “叫你不要太老实了,老实人吃亏,在这个社会里,老实人死光了,你偏不信。现在信了吧,你呀,就得有这样的教训才肯抹掉良心做人。” 我没有异议,好像开始想信了他的话。 “哈哈,不过,还好,能捡条命回来,其它的事你就别想太多了,我会处理的,好好养伤,以后好好做人吧。” 经过这件事以后,他对我的锻炼更加紧了,总把我留在他的身边。他最爱把我使来唤去的,家里的大小事务都交托于我,真的很不容易。想不到在短短的日子里就成了他的挚友,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与其说是挚友,倒不如说是跑腿的。我对他只有顺从,他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从来没有忤逆过。因为他说话做事总自以为是,受不得半点异议。总是喜欢用钱办事,我没理由跟钱过不去。他出手大方,是女人都喜欢他。他花钱在女人身上很大方,没有见过他的女人,总以为他是真心的,往往上当而臣服。 他跟我说:“我看中了那天晚上在酒巴里唱歌的那个小妞,身材够好,那妖媚的笑让我现在还在销魂,那双美腿已经踏在了我的心窝上,我一定要得到她,上次她把电话号码留给我了,不用一天时间,她就是我的人了。” 他很自信,嘴角微笑,眼望着天空,好像神鹰俯瞰着大地。于是他和我把奔驰开到某酒巴,加长的豪华轿车使这个间酒巴蓬荜生辉。迎宾小姐们像看到了一大堆钱放在门口,惊叹不已。如果那位能和他握一下手,都会沾上贵气,是此生的荣幸。不过他的品味历来都很低,总喜欢这些地方的小角色,当然了,凡是都有例外。 他的出现早给工作人员迎头一棒,不知是高兴,还是烦恼:“这些有钱人很难侍候。” 可他的行为不同,不会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摆架子,而学得文质彬彬。一般初次跟他接触的人都以为他是正人君子,为人爽快。他说的话不多,和他碰一两次面的女人,都称为老婆。那些和他单独相处的女人被他这么一叫,就全身都软了,从心里上默认了他就是她要找的男人。 我们在舞台的旁边找了一张台坐下,服务生马上为我们上了茶,卖酒的也络绎不绝,不同牌子的由不同的人卖,态度很钦和,被你摸一下还笑着问:“买不买嘛?” 只要你帮她买了,她还可以和你喝几杯呢。我们随便要了一打,目标就出现了,一双妩媚的眼睛落在了我的面前,我笑着让她坐下了。她对我的丑没在意,连看都不看一眼,只对着西家笑。我卖了个人情没人要,这已经习惯了,倒不觉得生气。我是卖笑的,在西家面前我可以用笑容可掬这个词,我不能拉着脸,因为这样衬不了他的笑脸。 “我是顺便过来看看你的,现在有空吗?” “有空,我的表演已经完了。” “辛苦吗?” “不辛苦,我来陪你喝几杯吧。” “不,不,女孩子不能喝太多的酒,对身体不好。” “没事的,就喝一点。” “好吧,既然你要坚持,就陪我喝两杯吧。” 他们一边喝酒一边说说笑笑,可旁边却投来服务员羡慕的目光,还有切切细语。这样歌女也为自己感到骄傲,每个人都一颗虚荣的心,她怎能例外呢。 “我们出去走走吧?” “现在,这么晚了?” 她有点犹豫,可还是上了豪华的轿车。他们逛了金铺、名牌衣店、鞋店等上等人该去的地方,歌女这一逛收获还真不少,她也没想到自己几年的工资不如今晚这一逛呢。她的心被这些金呀衣服、鞋给灌醉了,不知他们怎样定义的。西家让我搭的士回去了,我只有顺从。 唱歌者在现代这个社会看起来很吃香,很高贵的一种职业。只要你的喉咙够润色,能唱出个特色来,就算是粗词烂调,也受人青睐,受人捧爱,能将你叫出个名堂来。你的姿色更可以用来调味,长出身价,再说她在这低俗的地方工作,能哄得客人高兴,老板肯给钱就可以了。 西家很看重我,总爱用事例教导我:“昨晚怎样,我说到做到了,女人嘛就这个样了,你投她所好,她就投你所好了。” 他耸了耸肩,说:“年青人,好好学着吧,你跟着我就要学好我的爱好,这样我们在很多地方才可以共事呀。” 他坐直了,一副正经的样子说:“好好干,让你干啥就干啥,要听话,这是为了锻炼你,你不单在生活中练就本领,还要在政治上下苦功夫,将来好为我在政治上抄文拾字,融会贯通嘛。” 西家什么大事小事由我做主他出面办,他教导我说:“主要有经济效益,要不顾一切,就算是伤天害理也再所不惜。因为这样可以用我个人的经济带动大家落后的经济,带动国家的经济向前发展。” 我听了不敢多言,随他意拼命地点头。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继续传授,才能体现出他经济专家的形像。 “做大事要舍小取大,有时做错一点事是再所难免的,谁没过错。再说,上面那有时间理我,你就放心跟着我,包你也能得到你想要的。” 我坐在他的后面,一瞥见他回头看我,就拼命点头表示赞同。他看见我越是点头就越高兴,言语中就没有遮掩了。我帮他点了根香烟,喷了一口,烟雾弥漫,随着轻风袅袅而散。 “就算偶尔被发现一次,用经济之外的经济与那些意图和我一样的人去‘一条龙服务’,包他们笑牙呲齿,满意开怀。再给他们用门路创造一点收入,令他们满载而归,上船度南洋。他们准不会动你一根毫毛,夹尾而去。” 他似乎感觉到我受益匪浅,拉开了嘴角,像个活佛。像多日便秘一泻而快,浑身精神,他拍了拍他的宝马司机,消失在繁华的街市中。 第三章 国际工厂奠基 在这几年我为西家东奔西跑。确实练就了一身武功,而且是功力深厚,可以说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有财有脸的人我都见过,就算是国家一级领导人物也和我握过手。那是一次难得的机会,我让相机帮我见证了这一历史时刻。 这天,领导为了庆祝西家出钱赞助的国际级工厂落实奠基仪式而来。说是赞助,还不如说是投资,西家是这家工厂的最大股东,国际董事长的位置非他莫属。 早上,太阳还在梦中打呼噜。田野一片灰霾茫茫,也许是由于工厂太多的原因吧,附近的雾气久久不愿离去。阴深恐怖的浓雾下是农民的命根儿——农田,上面长满了绿油油的庄稼。 绿色溢出了田间,漫过了条条小路,一直延伸到几个工人的脚下。绿,你不要再过来了,再过来就把你铲除。他们是会那样做的,因为他们是工人,不是农民,你不是他们的命根儿。 工厂已经开到了农村,人世间最后一块净土将失去原有的安宁,“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将降下帷幕,由工业化的工厂所代替。由废气代替了清新的空气,由阴暗的黑夜代替了朗朗明空。 工人们为了迎接上级领导的到来,半夜就起来忙碌,吵得邻村近寨鸡犬不宁。在绿色的旁边已经用铲车铺好了大片庆典的场地,场地的东则已架起了壮观的门楼,上面请国际书法家提了字“国际工厂”,我猜想是这几个字。笔法苍劲有力,意气相联,象征着财源滚滚,好运连连。门楼两边彩旗飘飘,飘向迷糊的远方。 天色渐渐清朗,工人的轮廓也容易落笔描绘。看起来更加手忙脚乱,不时发出吼叫,可能是现场缺了点什么,领班叫他们快点弄。可能由于他的叫声太大了,把在村里实在呆不住的人唤了来。你看,远处稀稀拉拉的人影像出壳的幽魂正往这边移动,看看这里究竟埋掉了什么。不一会儿,在场的领班又叫了:“快去把那些人拦在外面,不许踏入主场半步。” 声音刚落,有几工人就拿着铲把群众挡在场外。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人们熟悉的声音,是平时捉赌博时的响声,声音不一会儿就在这儿的上空回荡。十多辆会闪光的车进入了会场,一字排开,很有秩序,好像早就训练好的一样。车停好了,没有人出来,他们好像在心里数:“一、二、三。”车门突然间一齐开了,听到了齐落地的脚步声,车门同时“啪”的一声关上了。二十多个人跑步式地把拦群众的工人挡在外面。这时,一辆黑色的加长的豪华型奔驰车进入了主场,它是不用纪律的,横卧在会场中央,也没有人敢对他咆哮。紧跟着是一辆蓝灰色的宝马按指定一位置停好了,出来了,他急促地走了出来,来到豪华型奔驰的门外鞠了个躬。车门才缓缓打开,从里面钻出了一个身段肥沃的人,这人是西家的领导。随后的几辆车“啪”的一声,跑上十几个人把他保护上了。 奔驰里还走出了两个人,宝马里不紧不慢出来了几个人,还有几辆车也出来了几个人。 这些人道貌岸然,不时抬头望着天空,用手指着远方咕噜着:“这里是个好地方呀,很有发展前途,这么大的空地,将来一定用得上。” “是的,是的。”瘦猴式的人直点头。 他们的手一会儿指指这边,一会儿点点那边。每个人都很有节奏感,他们的头随着领导的手的指向,转向了一边。笑声随着他的笑而起。 纯朴的农村景物,清新的泥土气息,把在场的群众都好像灌醉了,但吸引不了外来的人。他们更关注的好像是那块像墓碑一样的东西。 鞠着躬的人把这一行人领着向西走,那猴琐面下微张着猩猩嘴,还不时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不要看他这副长相,他可曾经特地暗地里请了个有名的卜卦先生回家解说过。 一细看就说:“唉呀,你这是副好相啊!” 说着手一拍台,把他吓了一跳。接着说:“孙悟空都不如你啊!你知道为什么?” 他急问:“为什么?” “你有猴子脸,猩猩嘴。”他没有生气。 卜卦先生接着说“牙齿大、齐、白是龙牙,是副吃相。孙悟空为人正直,现实中容不下他。你则不同,你骨架虽秀气,但有嫩肉润育,有气吞山河之势。而且你表面永远微笑,为人沉着,想来下半世必有大福,并遇贵人相助。” 他听了大喜,热情款待了卜卦先生,“面带微笑”从此是埋藏在他心底的名言。 他面带着微笑陪着一行人走在我的前面,他就我的西家。他们一起冲着妖娆的身段过去了,那身段看见了,马上摇着波浪式的曲线迎接贵宾。每个道貌岸然身边都增添了格格不入的鲜红,为此我也被点染了。 庆典仪式就要开始了,场面热闹非凡。人声鼎沸,有议论的,有赞许的,有不满的等。 不管怎样,时间是会过去的,大家围着那块工人们半夜准备好的石碑。准备对它做出侮辱性的行为——向它撒泥。我帮肥沃的领导拿铲,顺便用毛巾擦了擦手和铁铲。为此沾了边,和高级领导握了次手,领导有气无力地把一小铲泥撒到了奠基石的头顶上。顿时,和平鸽出来了;坐以待毙的狮子精神了,开始舞动起来;深在潭底的龙也在半空穿梭;彩炮“嘭、嘭”几声射向了天空,五颜六色的满天飞扬。四周的掌声雷动,呼声四起。群众不知为啥也在跟着和,几乎合不拢嘴。他们不知道自己土地不见了,只知道就要成为工人了。 掌声还在阵阵,各界媒体见证了这一历史时刻,在我把铁铲接回来时,媒体顺便把我放在了一个角落。 第四章 那亩地 媒体是当今一流的好东西,效果真的不错。好的、坏的,只要经他一传播就会远近闻名。要不我怎么会在家乡得到了确认的地位,就是他的功劳。在国际工厂和顶级人物握手,被不在意的人都看见了。那是一件了不起的事,乡镇的干部们都打来通信向我祝贺,我也莫明其妙地接受了。 乡镇的领导,我认识。那时由于我家贫困,村里的所谓富豪硬要我家那亩耕地建后花园,我硬是不肯。 乡里的领导来了:“这土地是国家给你的,现在国家要用,你不应该死牛一条颈,还是让出来吧。” 另一个用吓唬的口吻说:“如果你还是不肯,以后有什么需要写证明的,我们一切都不给予写,找我们办事一律不给办。” 他们用尽了办法,我还是不肯。他们硬在那块地上动工,我就用了维护权利的下下策——睡在地上死也不走。社会还是有一点人道的,他们不敢把我像死尸一样撵走。没办法,他们就在夜里动工,但是做梦也想不到,我会与大地同睡,一起抗争。 他们再也想不到解决的办法,叫了一辆车顶会发光的车,下了几个人把我拉了上去。 “你们为什么要拉我上来,拉我去哪里?” 一个只穿了制服没戴帽子,露出了个秃头的人说:“你触犯了法规,跟我们走一趟。” 他们当着人们的面没有对我动手脚。 不知道是法规还是法律,我都不记得了。反正这两个词就是那时学会的,因为那时十分紧张。为什么那东西无缘无故会发光,特别是在晚上,五颜六色的让我特紧张,一下子就记住了这两个名词,以后一看见五颜六色的光就会想起法律法规。要是平时,我要很用心,包括在喂猪时不停地唠叨才有可能记住。不过这名词还真有用,有时见到了没念过书的人,说出来会把他们吓一跳;见到干政治的人说出来,他们会目瞪口呆,在某些方面不敢对我怎样。 那一趟,在闪光的车里面,他们拳头可够难受的了,每一拳都打在我的骨头上,秃头假好心地说:“你他妈的真不知好歹,好心好意相劝你偏不听,现在活该了吧。” “看你以还敢不敢与我们作对?”另一个还想再打我一拳,只见到我的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的落不了手。 我生气地盯着他们一个人的面部,死死地盯着,恨不得他们马上消失在我的面前。最好就是整辆车现在突然爆炸了,有点人性的燃油把他们烧光。让黑夜成为我的朋友,带我走出这辆会怪叫的车。 “看什么看,小心你的眼睛。”那秃头像土匪一样提示我。黑夜帮不了我,只见那闪光把路中的一切都闪了去,连鬼影都没有看见。那车没有发出怪叫了,要不在这幽深幽深的夜里,一定会叫人不安。它一直把我拉到了一个叫什么“x出所”,前面那个字忘记了怎么读。那里的领导没车里的秃头好看,穿得跟流氓没什么区别。 看见我衣衫不整,像狼看见了肉一样扑到我面前嚎叫:“你这乡巴佬,吃饱了没事干是吗?半夜三更,还要劳师动众把你请来,你是不是活够了…。。” 把从牙齿间飞出来的碎沫全都飞在我的脸上,一点都没有落错地方。嚎叫过后,没有力气地说:“你好好在这里想明白,想清楚了再叫我。” 说着叫了一个值班的把我关进了一个黑魆魆的地方,想必这就是传说中的牢房吧。那时不知什么感觉,在房改房中度过了不知多久。反正他们是不会让你死,也不会让你好过,像蚊子叮你一样,不是滋味。这不算什么,最烦的就是日夜不停地听着从隔壁传来噼哩啪啦的声音。这声音很熟悉,像是占用我家田地那户传出来的一样,说那是“打麻什么的?”反正就那个样。我是耕地出生的,平时我们打麻的声音也没那难听。睡都难以入睡,当有一缕光线射进来时,我都会用眼四处扫描,牢里没有可坐的椅子,只有狗窝似的床。在靠床的墙上留下了斑斑点点的淡红,好像是血。看着看着好像有一个长头发的东西从斑斑点点中探出头来,脸上还有斑斑点点的鲜红。我不敢再看了,不敢再想,难道这是死囚呆过的地方。我用手捂着眼大叫,只好服从他们的嚎叫。 意外的是,在我出来的时候,镇领导来了,他撇了撇嘴说:“这就对了,不要做叼民,要妥协,要和谐。为人民服务吗?大家都有好处,都有好处。” “看你傻里傻气,跟我们过不去,不就是跟自己过不去,简直是找罪受,回去好好读懂你的人生哲理吧。”说着对那流氓咪咪笑。 不过还好,我家那亩地得到了“合理”的赔偿,一块几毛钱一平方米的合理赔偿。也是,不给你,你又能怎样,还不是张开嘴巴,剩下一个洞。 不久,上面来了调查组,对农村作了全面的调查,对我村的豪宅进行了观赏。并测量了占地面积,上万平方米,镇领导对此作了解释:“对于土地的占有方面,双方是同意的,并作出了合理的赔偿。”当地媒体特会抓字眼,这个“合理赔偿”让他们用特大的字打上了屏幕。 这些领导什么本事都没有,就会强奸民意。 我在通信中听到了他们的祝贺后,心里很不是滋味,还说什么以后多为家乡作贡献,你是我们家乡的精神支柱。太伟大了!太伟大了! 第五章 转变 西家在这以后,被选为国际董事,并出任委员。然而我也得到了不少好处,最起码我的加油费、出差费、餐费、通信费等一大堆费用可以报销,经济收入随着这些费有了明显的数字增长。 有西家当了我的门面,我这个跑腿的在别人的眼里变得很有实力,许多生意人或政坛人物都会找我通融一下或当说客。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人们常说的一句话:“宁愿做有钱人的狗,也不愿做一个没出息的平民。” 地位高了,交际自然广了,在外的朋友就多了。 在朋友的面前我可以很大方地用钱,动不动就刷卡,根本不知钱是什么模样。 出手大方了,猪朋狗友更多了,他们有事没事都给个电话问候一下,生怕我把他们给忘记了,电话没有一分钟闲着, “喂,我是朱三,是开皮具厂的,那天我们在天花大酒店吃过饭,记得吧。” “噢,朱老板呀,朱老板有什么事吗?” “唉呀,我出口的那些皮具手续有点不齐全,想请您帮个忙,通融一下。” “这个嘛……手续不齐全,恐怕……” “这个我知道,是麻烦了点,我在天花大酒店等您,请您务必来一趟,我们见面再谈,见面再谈,一会儿见,就这样挂了。” 我到了天花大酒店,进了巴黎浪漫总统大间,朱老板已经叫了几个三陪小姐在那里候着,等候我的发落了。 他一看见我:“哟,您来了,来来来,坐坐坐。” 三陪小姐让我坐下,发出习惯性的怪叫:“怎么这么晚才来呀。” 我开门见山:“朱老板有什么正事吗?” “喂,我是西家,我在茶花大宾馆,这个小妹都快有点不耐烦了,快点来呀。” “好的,好的,我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朱老板知道我很忙,就抓紧跟我说了正事,并递给我一扎厚厚的东西;“这就有劳您了,有劳了。” “没事,小事一桩,你放心,包在我身上。我走了,你慢慢享用。” 我转眼间又陪西家去了。 在外面开心的时间多了,在家里陪老婆讲故事的时间自然少了。养成了一个不知是好还是坏的习惯。 老婆问:“这么晚了才回?” 我理由充足地说:“和西家应酬着呢!” 老婆知道我和西家关系,大小事都要过问。她没怪我的意思,早就帮我揭开了被子,准备美梦时刻。可是我已经累软了,那有心思。抚摸着她那柔软的长发:“睡吧!明天还要工作呢!” 我迷迷糊糊觉得很对不起她,可睡意把这一切都冲走了。 老婆看见我的疲惫样,不知是心痛,还是无可奈何,背对着我睡了。我的老婆经常这样无可奈何地睡了,可早上起来时她还是像热恋时一样对我好,为我准备好早餐,怕我工作累坏了,帮我揉揉背,她实在是太爱我了。可我的良心被狗吃了,不,是钱、权吃了。做人总不能两全,你对得起老婆,就对不起钱、权了。 我的西家会因为我们的爱好不一致而大失所望,会突口大骂:“你不是男人,不是做大事的人。怕老婆,老婆是什么?老婆是女人;女人是什么?女人是衣服;衣服懂吗?衣服要常换。” 应酬、出差等都是我不同的借口,实际上是为了钱、权。钱多了,权高了,常在外面花天酒地。人的精力有限,回来时已经色肉满怀,异味芬芳。早就只有睡意了,借口工作是最好的办法。 人们都说近褚者赤,近墨者黑。我同西家呆在一起也能体会到沦肌浃髓的感受。 刚开始时,有点不习惯,总是觉得对不起老婆、家人。有时甚至会伟大地想到对不起人民,但久而久之,思想就麻木了。觉得这没什么过错,只是开心一下,减轻一下心理压力而已。再加上经济方面可以报销,对家里的经济是有增无减,毫无影响。有时还可以带家里人在适合的公众场合一起娱乐,让老婆出出风头,高兴高兴,安抚一下她的心,何乐而不为,我还是说服了自己。 国家就是需要我这样有“才干”的人,只要我手段高明就能被重用,可以打着国家的旗号招摇撞骗,还别说,这也给我撞出了个名堂来。甚至在别人的眼里,我是一个不可得罪的人,因为我可以在西家面前说三道四、添油加醋。一旦得罪了我,被我开玩笑时在西家面前说他一句坏话或编造一句不动听的话,他们就会有麻烦,导致饭碗不保。 第六章 权 你想讨好我吗?我的胃口不大。我叫你做什么,你照做就行了,包你不会有坏处。 上次,在国际工厂扫地的小妹银花想托关系,结果找到了我,我问:“你想做什么工种?” 她直说:“想找个不用扫地的就行了,如果能在某个单位指手画脚就更好。” “这个要求也不高,”我想了想说:“只要你愿意,听我安排就行了。” 我平时清楚地观察到西家路过时常盯着她不放或有时还勉强一笑,这也是他的身份不得以的办法。西家暗地里跟我说:“多有动感的节凑啊。” 一时我还明白不过来,后来顺着他的淫光才找了答案,原来他指的是银花。 银花长着一副瓜子脸,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甜甜的嘴巴特性感,好像是专为男人而长似的。最具诱惑力的不是这些,是现在男人的眼光常去的两个地方。她的腰板直挺,丰满乳房像是挂在树上橘子随风飘荡,使人望之垂涎。她的臀部俊俏,一扭一扭的更是扭进了男人的心扉。 西家早就有录用她的意思了,但不知怎样开口。如果这次能利用上,可谓一箭双雕。我和西家就不用说了,和银花的事就不用偷偷摸摸,三方都有好处。我就假意说:“你可以为了我,也为自己。愿意成为他的第一百个服务者吗?” 她望了望我,低声说:“如果这是最低要求的话,我当然愿意。” 由此,她就在某个单位指手画脚了。 当天,她坐在平时对她指手画脚的领导的位置上,悠然自得地摇着办公椅子。 那个不可一世的人:“乡下妹,你疯了,是不?”他抓起旁边的文件夹“你不用擦屎桶了吗?快走开。”话语刚落,东西就要飞过去了。 “混账东西。”我急说,并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的眼珠像掉出来似的,停住了。文件夹在半空也攥得很紧,怎么也落不到银花的头上。 我打开手里的文件夹,说:“这是人事部发下的文件,大家听好了。” 我对着文件念起来:“经人事部决定,银花正式就任该单位的工作监督员。” 大家的目光不敢再扫视她,埋头在文件里,手勤奋地写着。 银花站了起来说:“今后大家在工作上要勤力,多多合作哦。”好像听到了格格的牙齿撞击声。 领导马上变了样,奉迎上来:“监督小姐好,监督请坐。” 嘴角用力拉扯出半点笑痕,又回过头:“大家还在干什么?还不过来向监督问好。” 大家都站了起来,说:“监督小姐好。”银花没回应,只是用眼像机关枪一样把在座的都扫了一遍,并不时停在某个人的身上扫射。好像大热天下起了雪,整个公司都冷冰冰的。 大家像冰条一样站着,领导拉锯似的对她笑了一下,转头瞪着眼:“还站着干什么?不用干活。” 他又回过头低声:“这些人贱,不骂不行。” 她没有理采,坐了下去,领导在旁边不知怎样才好。 我站在旁边出面调和了下气氛:“既然大家都知道了,以后要对银花小尊敬点,不许有半点异议,听见没有?” “是的,听见了。”大家齐回应。 由于银花的“愿意”,她就可以在某个单位指手画脚,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虽然有时单调了一些,不过比扫地好一百倍。 我觉得一个大美人怎么会用在扫地上呢?还不如顺应天命,帮她做一个安排,这样我有时也会用到她——这是我心里的推词。 银花扫地的时候和农村姑娘没两样,不怕脏不怕累。如果是学生准会受到表扬,是我们学习的榜样。但是在这里,不管她怎么做,把玻璃擦得发亮,把马桶洗出了香气,也没有一个人夸她一句。甚至还得到一些淫猥下流的高层的骚扰,虽然他们没有直接强奸她,但是用尽在读书时学到的淫秽话语间接地强奸了她,或用不造成伤害,不失大体的肌肤触摸。因此她体力上已经筋疲力尽,精神更是颓丧。 唯一感到欣慰的就是我,她对谁都反感,就是对我有好感。我常问她同样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对他们却那么冷谈。” 她总是笑嘻嘻地回答了同样的话:“你够直接哦,够爽快呀。” 这是令人羡慕的,也羡慕不了。 银花被西家征用和提拔了以后,在单位上可以说是叱咤风云的人物,是一个国色天香的丽人。 她只上过两年学,认识的字可不少,“什么是奸夫,什么是淫妇,什么是情妇”,她都懂。但她更理解透彻的是“什么叫做权力。” 平时,银花由于没有钱打扮装饰。什么婀娜多姿的线条,什么丰满的身段都显露不出来。现在经过金钱的洗礼,穿金戴银的,袒胸露背的,香水怡人的,真是万绿丛中一点红。在一百个服务者中,她可算得上是姣姣者。所以不时有奔驰、宝马等名车进出她的单位门口,从而使得本单位蓬荜生辉,增添了不少华而不实的光。 现在本单位分不出谁是领导了,银花在单位上是极有影响力的人,领导看见了还要鞠躬问好。有很多决定都犹豫不决,要等她出声才有最终结果。以前在精神上或言语上对她造成伤害的或知道她根底的人差不多走光了。为什么说“差不多”呢?因为还有个别奴才式的或是对她不闻不问的人,才有资格和她在一起工作、办事。 这是一个好单位,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地方。外面的人都说这是一间打钩公司,这个名词也名副其实。在这里工作的人主要在送来的传单人打钩就行了,是小学生都会做的事。就好像镇上的教办或中心工作组,上面有教育局照着,下面有第一线教师撑着。他们就像卡住喉咙的吸血鬼,所有的资金都流入了他们口袋。是个好单位,就算是做奴才也值。 下面的校长就如一间学校的母亲,每天赖在教办也好或中心工作组也罢,只是些不认祖宗的把戏罢了。弄到一丁点的钱,硬咽下去,实在咽不下去的就用来照顾一下可怜虫——老师。老师就像雏鸟,每天都张大嘴巴在等待,他们除了等待还能做什么。现实社会只给了他们等待和再等待的权力和义务。他们的任务就是无私奉献,不是献给党和国家,而是献给那卡在喉咙的吸血鬼们。在他们的眼里,老师不算什么,老师只是他们汇报功绩的工具;学生更不算什么,他们不是花朵和栋梁,只不过是他们为得到金钱而践踏在脚下的贱泥。 他们比打钩公司还舒服,打钩公司还要打钩,他们不用。银花每天呆在单位监督他们通过上下对照进行打钩,上面给下的货单要打钩,下面送上来的货也要打钩。偶尔一些不用打的,就占为己有,也够她买胭脂水粉。 银花的业余时间用来对我鞠躬尽瘁。从理念上说我是她的恩人,她对我比对西家好一百倍。从服务态度或心理上都是自愿献身,丝毫没有保留。惟命是从,没有秘密。行踪相当诡秘,一般都是借用工作上的时间接触,神不知鬼不见的。再说我的办公室是私人的地方,不经过我本人同意,谁也进不了,就算是西家也不例外,绝对安全。 第七章 欲 我的办公室在国际工厂的白色办公楼上的第三十六层。上面除了私人秘书把守门口之外,没有他人。 银花每次送货单来给我打钩,乘我的私人电梯到三十六层。电梯门口对着一条深深的走廊,走廊灯饰华丽。中央每间隔五米就有一盏冰柱型的大吊灯,冰柱层层叠叠,越高越小越晶莹,灯的亮度越低越光亮,把走廊照得如白昼。壁灯是一条蟒蛇蜷缩着,探出头,张口露齿,十分凶猛。舌尖吐出一粒珍珠似的灯泡,把每幅字画照得清晰可见。 我喜欢字画,字画可以体现出我是一个有文化的人。进来的第一幅是字,上画写出着“我是时代英雄”。这幅字是我请名家照我的样写的,清秀笔挺,蕴而不拘,并签上我的名字。很多大师拜访时看到了都黯然失色,说我的功底深厚,自愧不如。 画也是很有名气,很有艺术感,是山水国画。画的内容不是像病态的美女人体,就是像健康女人的某个发达部位。用笔有神,皴擦恰到好处,走笔如有行云流水,顿笔润而不滑,枯笔不枯。点染恰如其分,重要部分大胆勾勒,突出吸人之处。使客商们达到一定的艺术意境,再对深深的走廊进行幻想和探测。 银花每次看完了墙上的艺术作品,都有飘飘然的感觉,好像自己的每一个精彩部分都被大师们用犀利的眼光扫荡过,并用笔大胆地勾勒出来。就算是久经沙场的老妇人都会遮眼而过,但偏偏把精力充沛的年轻一代吸引住了。 她经过深深走廊的艺术之手在心灵上的抚摸,进到我的办公室已是欲火焚身,热气缠身。 大热天穿外套不单为了遮挡恶毒的紫外线,更重要的是要把淫邪的目光挡在外面。她习惯似的把外套脱掉,露出丰腴白皙的肌肤,这肌肤会让你看到美的雪景。她就像是雪池中长出的芙蓉,在皑皑白雪中保留着自己的色彩。 她穿的是低胸式超短连衣裙,丰满的乳房把上衣涨得紧紧的,要不是丝质的料子,早就如出土的豆芽破土而出。布料虽具有弹性,但怎么藏也藏不住,还是跑出了大半边。如果是艺术家肯定会把她想像成是高不可攀的两座山峰,自己只能站在山脚下进行描绘和评论。只不过我不是艺术家,是一位探险家,可以自由地在山峰上探测。 银花把外套挂在红木嵌金的衣架上,每次放完的时候都用手触摸一下那纯金,感觉一下金的温度。当她触摸到金的时候就会想到当今这个社会除了金钱之外,一切都是次要的。金钱可以满足她的欲求,在别人面前可以抬头做人,更重要一点是说话大声点,看人变色的服务员还是会恭恭敬敬地听从。 当她再次用手摸步行街名流衣店的衣服时,服务员对她打量一翻后:“小姐,请随便试一下。” 她用轻蔑的目光瞟一下那以前对她不尊的服务员,说“把这里最新款式,最贵的全给我拿出来。” 然后坐在贵宾座上让服务员快点上茶,并抽起外国的连服务员都看不懂的香烟,还不时把她们困在迷雾中。心里得意地想:“看你们这些金钱的跪拜者,以后还敢在我背后说我坏话不成。” 服务员把衣服都送到了她面前:“小姐,请随便挑。” 她瞟也不瞟一下:“把这些全都给我包好了,送到我的住所去。” 说着拿出一张金卡,头发一甩:“拿去刷去。” 服务员恭恭敬敬地接过,不敢怠慢。她的脸上暗暗地露出了胜利的喜悦,大步走出了殖民地。 她脑海中的浪潮搏击过后,整理一下名流店买的外套后,神采奕奕,兴致勃勃向我走来。 每当银花进入办公室时,我不管多忙,都会停下来,观察一下我心中的“维纳斯”究竟又带来了什么惊喜? 她今天的打扮特别迷人,在电脑中出现她进来的影像时,还以为是那位明星上门拜访呢,后来经过电子检测报告才知道是银花。 随着条条挂在丝质布上的闪闪发光的链子向前移动,画家笔下的曲线不断由远及近变化。我闻到了让你产生幻觉的香水味,她腋下夹着文件夹,脸带着腼腆的笑容站在我面前:“嗨,亲爱的,有没有想我。” 我惊愕万分,一下子接受不了,无言以对。她以前一直是和别人一样称呼我的头衔,今天怎么会这样称呼我。再说,一向都是我跟她先打招呼,因为她知道我学历高,以自己的小学二年级的说话水平,一旦说错话,那可不是拿自己饭碗开玩笑的事,有可能会落到比扫地更差的工作。 她看到我没作出反应,脸上的笑容没了,好像被大雪掩盖了一样,只剩下一片白色。我看得出她浑身不舒服,就马上作出了反应,笑了笑:“今天你很漂亮,特别是这套迷你服。” 听了我的夸赞,她像是战胜了暴风雪的高山,雪池中的芙蓉恢复了原有的颜色,显得更加娇艳。 其实我还是挺喜欢她那样叫我的,心里暗忖:“虽然这叫声没有老婆叫的那样悦耳动听,但这娇滴滴的声音格外令人神往。” “站在那干什么?过来坐呀。” 她走过来了,但并没有坐下,站在我的背后面对着窗户,看着外面一语不发,外面的河流像一条绸带飘拂在整个视野中,不知绸带飘到何处,只看到远处蒙蒙的纱雾将它吞没了,要是在古代那一定是神秘神话的由来之处。 天气晴朗,但没出现万里无云的景象,昔日的山是无法收进眼帘了,倒是近处的绿色中出现不少像蚂蚁一样大小的人群在挪动,那一定是像自己以前一样贫苦的农民在忙碌。唉,不管你流多少汗,把地翻了又翻,甚至连命都搭上,也是无法像我现在这样站在这么高的地方观赏万物。依我看你们还是早点去投胎吧,出生在高官或奸商的窝里才有可能,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走运的。 她想了想自己并不是了不起的人物,甚至把自己与寒冬腊月在街头巷尾拉客的风月人物相比。如果是以前,她看到那些人就会暗下决心:“就算我在街头巷尾捡垃圾,也不会每天跟不同的男人睡觉。”想到此一阵酸味涌上了心头,眼角好像多了点什么。 我见她这么出神,站起来随着她的目光看去,什么都没有发现。只见她有点伤感,有点失落。她没注意到我在她的旁边,她的手无意中碰到了我的手,才转过身来,我们目光相对。她没有征求我的意见,就扑在我的怀里,两手比平时用力多了,就像抱木头一样紧紧地把我抱住了。我也像亲吻自己的老婆一样安慰了一下她,问:“怎么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嘴唇回了个礼。我接受了这一刻的纯真,感觉到对方心跳的加速。她的眼直盯着我后方墙上那幅欧美式情侣吻的一幕,似乎有了某种想法。 她把自己想像成跟电影明星一样。如果自己肯不顾一切献身于角色中,一定有自己的市场。只不过那些动作没有他们的老辣罢了,说不定会博得某个导演的青睐,一举成名,从而成为庸俗的艺人了。 她越想越起劲,把我当作了戏剧中的男主角,把脑中的俗事忘得一干二净,像被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奴隶,截断了镣铐,我们挣扎到墙边的沙发上。我这时显示出是一个敢于攀登高峰的探险家精神,竭尽全力,攀高峰,爬雪山,挡暴雪,跨进雪池,把芙蓉紧握在手中,这时心中的欢悦是无法形容的,比希特勒踏足全球还有自豪感。 她饱足激情之后,想起风月人物那比得上我,又何必伤感。我虽要看眼色,出买自己的肉体,但不用饱受不同客人不同方式的煎熬,还可以品尝到金钱的乳汁,这是有些电影明星都渴望不到的。想起自己的优势不由眉飞色舞,抱紧了我又是新的激战。 人嘛不论男女只要思想中的优势战胜了劣势,对比起别人来说自己是无比的崇高,这一刻就会被虚荣冲昏头脑,寻找刺激来庆贺,压抑一度被打垮,冲出九宵云外,兴奋软着陆自身的每一个穴位,从而带来片刻的快乐。 当你走出了这浓郁的气氛,外面自然的凉风拍打着你的心,温度降到了比原来还要底,你又会从新被打进压抑的牢笼,面上的表情外人难以猜透。即使是装作开心,也是勉强的,不自然的。不属于自己的占有,拥有只不过是瞬间的求之欲,又岂能抚宁伤的海洋。 “刚才我那样叫你,你为什么没有回答我,是不是不喜欢我那样称呼你。” 她愤愤地坐了起来。 动物或人都一样,一旦冲破了他们之间的防线,就可以做一些超乎寻常的事,甚至肆无忌惮。 我没有像平时那样严肃,抚慰着:“不,我喜欢,只不过一下接受不过来,所以没做出反应。不过在有外人的情况下,要注意保持仪态。私底下你就是我的宝贝,以后就不用拘于礼节了。” 她听我这么说,面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有时,自己小小的很平常的一个动作或某些动听的言语就能使在意你的人得到解放式的开怀。 她眉宇间存放着不快,还是开心地走了,至少在我面前是这样。 第八章 旅行 钱、权真的很实惠,比平老百姓的米饭还实惠。是很诱人的,令人焦头烂额也要得到的法宝。有这两样法宝,你就不枉在世间走这趟,对得起自己的列祖列宗。祖宗见到你还要下跪,或竖起大拇指说你是他们的榜样,是他们的骄傲,这正是他们修炼千百万年想要得到的正果。 有了法宝不要说是一百个服务者,就算是一万个,国家也有能力帮你养活,居所富丽堂皇。也许上天要你履行职责,欺压愚弄百姓。在某方面出了差错或出了人命,党看在法宝的份上,同样没有案,还有可能因此而带来一系列的功绩。 西家是一个爱旅行的人,他到处游历。说是为了增加见识,以便更好融会贯通地建设国家。有时出了些人命之类的小问题,文章就落在我的身上。谁叫我的学历高,脑子好用,人又丑陋,一般人都不会注意上,特别是办坏事的时候更是如此。 人们都说江南美如画,钱财如粪土。西家早想踏足南方这块净土,要在这里留下不可磨灭的足迹。 南方四季如春,气候宜人,是度假旅行的好去处。 旅行以环境的不同换取人们的兴趣,起到减压放松的效果,还可以目睹遐尔闻名的实境,以便增加无聊时的谈资或者炫耀自己履历渊博的资本。 西家早闻珠三角将会成为世界的经济枢纽,攀上香港媲美。想见识她的胴体美在何处,发达到了什么程度,指出她的不足加以改进。将美的改成丑的,一般人都认为是违反常规的庸俗道理,遇到奴颜媚骨的人又是一番阿谀奉承默许并加以追捧,最终丑的变成了美的,一般的变成了特殊的,老百姓讲出来一文不值的内容在他的口溜出来的倒成为了不可一世的真理。难道真理是用强迫的手段学出来的,用造谣的方法种出来的,要不怎么会有那么多不切实际的理论。这也难怪,老一辈能种出真理,我后生一代就种不出来。岂不是对不起他们的目光独到和勾心斗角的提拔,也有辱中国的古话“长江后浪推前浪或青出于蓝胜于蓝”。他不甘心这些就断送在自己的手里,人们会说他没才能,得不到万民的颂德。 西家沿着珠江河而下,观赏着周边的景物,怕别人不知道他见多识广,不时高谈阔论,指指点点,还故弄玄虚在我耳边歙动。讽刺南方人不识长江,说珠江和长江差不到哪里去,水深一样,只是沿岸没有李白看到的猿猴罢了,也有长江的雄伟壮丽。他看到了远处的高楼就竖起了大拇指对我说:“你们南方的山还真美,我到今天总算长见识了。山居然会发光,那不是金山是什么?哈哈。” 我不敢妄加解释,点头说是。我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他的眼睛是否有问题,因为看到的都糊说一通。如果我敢纠正的话,只会碰钉子,不是说我没见识就是说我不识大体,死头脑不会变通。对他倒是没所谓,如果是碰别的阔佬就别这样说话了。他们都爱听悦耳的声音,就算是错误也不愿听那入耳发溃的烂词。这样他们才能立足于高峰,雄踞于愚昧无知的人群头顶。 他的眼由远及近看,不放过任何一处的景物,甚至东张西望,把船上的游客都弄得不敢抬头,那样做是对他的不敬,挡住了视线的去路,慑不到微尘的灵魂。这样体味不到当地风土人情,他伤感地埋怨:“刚才,看了这边,那边被船窗挡住了,真是可惜,真是该死的船窗,不知那古老的码头还有没有运货商为了铜臭而日夜忙碌。”他闷闷不乐对我说:“回来的时候,你记得提醒我,这里还有一处没有收入囊中。” 他面上没有表情,沉思着,嘴角不时振动,眼睛盯着苍白的天空。 “还不快点,再不快,明天你就不用来了。”声音在他耳边环绕响彻云霄。 他用力蹬着码头上磨得滑不唧溜的条石阶,汗如雨下,本想放弃,离开这个鬼地方,肩膀上的一大袋米就要离胳膊而去,证明他是不吃幺喝饭的。可是挂在脖子下晃来晃去的铜钱提醒了他,他好像看见了一大堆雪白雪白的银子和一张张血红的纸币。这铜钱是他特意挂上去勉励自己拼命赚钱的钱符,每当看到这铜钱就会有无穷的力量,就算再苦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眼前出现了同样的画面,老板像扬喇叭一样站在码头上喝叱,下面是像蚂蚁一样的苦力工,嘴里叼着一张张他想要的东西送进他的口袋。 他听到老板的幺喝没有生气,反而带着微笑,用针一样的眼神盯他一下。心里有着不同的打算,瘦得可怜的他不知力量出自哪里,一包包重百斤的大米就如一张张血红的纸币一样轻,眨眼间就从码头下飘到了货车上。 穷孩子靠做苦力稳住肚子,肚子放过了自己才有心思考虑令每个人的头脑都发热的事——当老板,赚大钱。 “别人欺压我,我要成为欺压别人的人,这样做人才有意义。” 他成功了,脚做了个弓形踏在栏杆上,发出了得意的笑。 兴致一到,他说话就像个诗人一样。看到周边的风景就十足伟人样说:“高楼与木屋卧在江畔,不失自然中的调和,这是自然中的艺术,高低对比,是协调,是一种美啊!” 他转眼于江面:“江上的垃圾被上面下来的北风吹到了一边,挤压在一起,也是一道极美的风景线啊!”他抬头仰望着高高的大桥:“看那桥多像一条蛟龙混水。” 等船到了桥墩,清晰可见时:“桥烂得倒蛮可爱,最可爱之处就是经常有人维修。” 西家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乱说一糟的,只有经过了简单的大脑之后,才把残涎一泻为快。 船上的旅客很多,我本来要包一只船,西家死都持之以行,不肯点头,说那体察不到民情,得不到民心,体现不出自己和蔼可亲的一面。硬抢先钻进了船舱,这样我没办法把他拉出来,只好尾随着,踏上了风景一号船。现在有的钱人多了,吃饱没事干的人多了,游览的足迹密不可数,污染环境的流言蜚语不堪入耳,具有正义感的耳垢出来了不少,才阻止了头昏脑眩的出现。 世界之大,种种类类的人都有。在这个年头,好管闲事的人即学习雷锋的人少了,但还有;爱找人理论的人少了,但还有。有来头的人,有见识的人是不会和西家这种人一般见识的。鞭炮性子、硬骨头的人听不惯某些不正确的言语,一触即发。这类人不会是20世纪的后生一代,一般都是经过雷锋精神洗礼的老者,认为某些事情是义务,是为人民服务的本分。精神的烙印形成了不开窍的脑瓜,渗不进半分改革开放思想,与自己无关的事就不要出声嘛。 老者就是老者偏不吃这一套,具有半点文人样子的老者指桑骂槐地乱说:“青蛙眼看世界的人,只配在井底发表谬论。” 他转眼望着座座高楼:“骨瘦嶙峋的人岂能与山比高,简直比那峭壁还单薄。” 每个字如放满了火药的鞭炮,撞击在西家的耳中爆炸,溃烂在他的心里。我都不理解的话,竟烂在他的心会觉得难受,痛苦万分,不禁对他产生了佩服之心。 西家对我说:“这个老不死的分明是在找碴儿,说我青蛙眼见识少,峭壁不是大山,不是大人物之流。” 他说完了看了看老者。老者不动于色,继续对着苍天评头论足:“看那猫样,想学伟人点江山,不秤一秤自己的斤两。” 西家被这火药炸得惨不忍睹,脸色比深水港还要暗。幽深而沉静,沉静等待着百米巨浪的侵袭。 他不能尽兴,岸上、河里、船上的景物,他再无心品味,扫兴之余,气在心头不发不快。他坐在船头的贵宾坐上,我帮他点上了雪茄,他用力吸了一口:“这个人口不择言,不好好批评批评他的过错,以后是不会安心做人的。” 我点了点头,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于是挥了挥手,旁边十几个保护神马上迎了上来。他又用眼神把我勾了过去:“这里人多,不宜太张扬,要快,有功效。” 我随即让十几个便衣把老者围上,装作欣赏南方的水城,那江水比稀释点染山水画的墨还要浓,清澈见底只能在字典中才找得到实意。老者渐渐被人群挤在里面,不知怎么回事,还以为是这边的风景独好,大家都有同感才到这边来一睹水墨画的精彩之处呢?一个面目可憎的国字脸上戴着一双加大墨镜的中年男子手扶着栏杆,转头对着老者,把老者吞没在墨镜的黑暗里:“老不死的,你是不是活够了,话说那么大声就不怕老子的耳朵不愿听吗?” 说着,把老者提了起来,用力放倒在地上,再拉了起来,左一个耳光,右一巴掌。 “以后说话小心点,呸。” 只听见“嗳哟”几声,大家的目光四处扫射都找不到声音的来源。那十几个大汉漫不经心地散开,向着西家的方向移来。 那老者痛苦地支在栏杆旁,嘴角印着斑斑血丝。他扶正了老花眼镜,似乎明白了活了几十年来的人生道理。明白了现在做人不比以前容易,看似是文明的社会,但不比那土匪时代光明磊落。叹息,江水又何尝不是比孩提时光着身子戏水时污浊。中午的阳光耀眼,但被眼镜挡在外面,看不到丝毫辉煌的色彩。 西家看到了老者那无神的眼,心情突然间好了起来,用力吸了一口烟吐了出来,露出一排黄白色,牙缝中丝丝黑迹。这是他骄奢淫逸的见证,要不,怎么会把牙齿折磨成这个样子。开口合口都是牙齿的功劳,不然他的身材就更苗条。雪茄被气吞山河猩猩大口吮吸着,冒出了古代战争时的烽烟,好像世界都归他所有一样,他继续给这半壁江山指点迷津。 第九章 考察当地民情 西家右脚刚踏上码头,黑的、白的列好了队伍在欢迎,好像自己的爸爸来了一样。黑的、白的各向他伸出一只手,表示友好之道。场面比以前中了状元还要隆重,五颜六色的车出现了,整条街道只见他们的车在呼风唤雨,疾驶而去。剩下的慢车不敢靠近,怕违反交通规则,省得麻烦。阻碍了他们的行走,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最起码的要罚与领导抢道的违规费。 这天西家沿着河流一直流到了当地的官邸,他游意没尽,想一个人出去走走,顺便考察当地民情,回头把我带上了,说我对当地较熟悉,好办事。 天色昏红,晚灯已经稀疏亮起,灯光与天色极度协调,渗进了天边丝丝熏晦的云彩。画家都无法调配出的色彩,竟在这个城市的上空出现了。薄纱渐渐将整个城市围起,把外界一切隔绝在外。法规这样的东西到了晚上累倒了,任由刁民出没。现在的城市是自由不受拘束的,十有八九像西方的举指,有些地方学得不太像,有点怪里怪气。 我和西家沿着高速路直走,把方向盘轻轻抚摸一下,小汽车顺着高架桥直下,插进了城市中心。 “听戴黑手套的说,这里有一间当地出了名的大酒店,里面上等货很多,我们去那里看看。”西家说。 我和西家对视了一下,觉得他的欲望很强,非要不可,随他所欲找到了某大酒店。 “这一带的治安很好,听说遇到了自己喜欢的,谈好价钱她就是你的了,随便怎么拿捏,不出人命都可以。”西家拉扯了一下裤子下了车。 他抬头瞻仰着酒店的大名,竖起大拇指:“果然够气派,单看那招牌的精心设计已经令人心醉了。” 整理了一下衣领:“偶尔到这种地方轻松轻松并不为过,这地方好啊,你可以不像用家里的东西那样处处爱护,可以像疯牛一样在大草原奔驰,” 四处张望,放低了声音凑近我的耳朵:“可以一次性发挥到极致,况且那草原上野草也是令人神往的东西。” 他顿了顿脚,用手掸了掸我的肩部,直步大厅。一条若隐若现的美腿伴着耀眼的红色向这边移来,甜入心肺的客套话钻进了耳朵。 “欢迎光临本大酒店,从现在开始本酒店全心全意为您服务。”迎宾小姐说。 我没有妨碍西家在旁打量迎宾小姐,退到旁边问:“你这里有豪华贵宾房吗?” “请随我来。” 迎宾小姐把我领到了前台,并帮我查询。我用我的身份证作了登记,迎宾小姐随即右手摆出个礼仪,我们跟着她上了电梯。电梯里铺着红地毯,上面写着“欢迎贵宾”。西家靠着小姐,我正对着她,在她的背后不时闪出一个妖媚的笑脸,并带出“宾客至上,全心全意……”,有几个字被她挡住了。有时目光与她对射,大部分时间落在她的胸部。因为我人矮,刚好到那个部位,她以为我在盯着她的胸不放,羞怯地低下了头。这时我才有机会看清楚“宾客至上,全心全意为您服务”。 “全心全意为您服务,都有那些服务,小姐?”我问。 这才抹去了她心中怯意,她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字说:“这就要看您的价位在那个位置了。有高、中、下三种服务。” “高、中、下是什么意思?” “哦,高就是全套高级享受,小姐随你洗澡、沐足、桑拿等,酒店的一切娱乐设施投你所好的都可以用,随心所欲,满意为止。中就是中等……”迎宾小姐解释完。我们已经进入了总统套房,“老板,您请随便,有什么需要请拨打服务电话。”说完曲躬躬而去。 西家把整个房看了个透,坐在床上:“这床垫够硬,果然是真才实料的上乘货。” 他把上衣脱了让我拿着:“这次啊,我要找一个‘杨贵妃’式的。嗨,那一百个服务者中个个都苗条得可怜,虽然有质感,但是没有肉感,今天要试一下真正肉的感觉,你去吧。” 我打了个服务电话,电话里问:“需要什么服务,要外地的还是本地的?” “要高级服务,不管外地还是本地,主要是够胖就可以了。” 电话刚放下,门铃就响了,进来二十多个“杨贵妃”,样子看上去不老,都是地道的肥美精英。她们一进来笑容满面,还不时发出“帅哥你好,要吗?” 我不敢太严肃,怕吓跑她们。她们以为是我要的,全部搭在我的肩上,不是摸这就是摸那,寻求我的满意。 我说:“全套服务要多少钱?” “不多,24小时全天候服务,500元就可以了。” “好吧,那你们先做下等的服务吧,每人50够了吗?” 大家都点头:“帅哥,够了。” 她们的动作很熟练,上衣、内衣转眼满地都是,像拍裸体艺术照一样,每人以自己最佳的角度做了个秀。 “好了,不要在我面前转了,到老板面前弄去,谁能得到老板的青睐和赏识,谁就是本届冠军了。” 她们一个个像模特走秀一样,在西家面前炫耀自己的肉体美。西家像欣赏古董一样,不是摸就是吹,或抬头扫视每个部位是否符合要求或低头研究重要部位的疙瘩来历和毒性。经过多番的评选和扩大镜的功劳,他确立了下来。其他的被50元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卷着它放进胸罩里,心里极度不快,抱怨着、比较着,七嘴八舌地吱咕着走了。 工作的形式有多种,况且这是中国的传统工种,历史悠久,没有刻碑立传是因她字义上不雅——妓女。公众不以眼正观是迫不得已,那些人的行为龌龊,不懂羞耻,不是正人君子所淫欲。根深蒂固的传统文化不可用时代来磨灭,她们是为了满足非君子而存在。经济的繁荣是性欲横流的乳汁,妓女在进步的时代才有一席之地,才有用武之处。对于一般人来说性是衣、食、住、行之外的产物,用武侠小说来解说,那是邪门歪道。反之,在有钱、权人的眼里,衣、食、住、行是邪魔外道,性才是首当其冲。对于妓女本人来说,这是劳动,是要付出的,没有羞耻可言,说难听点是皮肉生意,再怎么说也是生意呀。 西家面对着这座肉雕,远观近摸的爱不释手。他尝试着究竟肉在手里的感觉是如何,对着一百个服务者基本上是骨头碰骨头,感觉不到实实在在的肉感。现代社会兴起了这种骨头美,说是苗条。如果西家委曲求全的话,别人会说他没品味,只好顺着社会潮流,来个暗地里就算了。 肉雕在别人的眼里,不就是肉吗?没有什么惊奇可言,是见怪不怪的异类。艺术家具有一定的定力,可以把洪流挡于门外,专心于自己的工作。西家也一样,有着艺术家的定力,没有马上速战速决,力求深入了解。肉雕没有因不同的游客而退避三舍,本来就是让人参观的,又何惧眼光的不同,配合得相当默契,比原配夫妻还要得当。西家十足普鲁士官的霸道,羊脂球出于无奈才迁就了事。肉雕出于工作认真负责才任由自己在别人的掌心玩弄,因为干她这一行的,工作的时候,自己不属于自己,属于客人,况且这是高等服务,即使是咬牙切齿格格作响,那也是麻木的举动。要尽量满足客人的快感,使之流连忘返,才有下一次的光顾。 学生用学校的凳桌,维修源源不断,总比家里的破得快。官用民钱,用得大手大脚的从不节制。因为那不是自家的,用起方便也不会心痛。西家有同样的心理,用不同的方法,比疯牛还要疯,在草原上驰骋。不管是沼泽还是茂密草地都进行到底,把大草原蹂躏得面目全非,不放过一丝生气在脚底幸存。只见他筋疲力尽蜷缩在被窝里,打起震耳欲聋的鼻鼾,尤如鬼哭狼嗥。肉雕从恶梦中惊醒,肉雕已不像肉雕,披上了遮掩的上衣,没有打算恢复原野的荒芜。 她点了支烟,圆溜溜的大腿洁白得如秋高气爽的夜空,在不怕毒蛇出没的情况下探到了窗前,撩起了窗帘。夏夜星光斑斓,可惜被吐出的烟雾迷糊了前方,连经常偷跑出来的月亮也躲进了云层。她丰腴的脸上如死尸一样苍白,每次从恶梦中醒来都是同样的表情。皮肉生意在男人的眼里,既刺激又赚钱的好门路。在她的眼里则不是,什么工作做久了会感到厌烦。像她这样的工作,每天都在床上翻来覆去,赚取别人认为抹了良心的钱能好受吗?社会的不认同,身体又吃不消,每天还要装风骚讨好上门找乐的陌生面孔,不知夕阳时分是怎样的境况。 烟抽到了一半,她辗转坐回到了床前,把一大截插入烟灰缸。看也不看西家一眼,用脚拨弄着他地下的衣服,不料掉下了一张红色的卡,卡上有几个字被暗谈的灯光照得微微发亮。她好奇地把卡捡上来,细细地看了一遍。突然用手把卡在放在胸口捂住,半响没有出声。她像做白日梦一样呆住了,一只粗脂肪不自觉地倒在西家的头上。西家在美梦中苏醒,看见她傻傻地支在床头上微笑。 “嘿,你在干什么?”她没有听见,“真见鬼,你在笑什么?”西家拉开她的手。 她醒过来了:“你看,我手上这张是什么?” 西家擦了擦眼,恍然大悟:“那不是我的工作卡吗?” “委员好,我以为是什么贵人在这里作乐呢?原来是委员大人,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罗。” “什么委员,你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我直说了吧,只不过是想直接对你个人负责,以后专门为你服务罢了。” “你这是威胁我?” 她用粗笨的手摸了摸他的脸,说:“我怎么舍得呢,我的小乖乖!” “要是不呢?” “那天一亮,各家媒体的头版头条就有我们的……哈哈。” 西家是一个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不秤一下自己的斤两。他笑咪咪:“容我考虑一下,帮我叫刚才那个朋友来。” 她把卡插在胸罩里拿起电话打给了我,我马上从隔壁推掉了下等的服务过来了。西家把一切如实告诉了我,他岂是一个随便收录妓女的人呢?叫我想尽一切办法把这个婊子除掉,以免后患。 我将计就计:“委员叫我带着你,你以后就跟着我吧,他需要的时候再叫你。” “那这卡暂时放在我这儿吧。”她为了保险说。 我答应了她,并让西家暂时稳住了她。我出去打了个电话给当地的干事,说明了我的身份,在当地出了点差错。这是肉在砧板上不得已的做法,西家说以后一定不会亏待我,就算出了大事也一定保我安全。我回头把西家支开,不久那干事就带人把现场给封锁了,说是常规检查,把妓女带回去问话了。那干事第一眼认出了我,说:“我在电视上看到了您,您为家乡人民添光彩了!” 他就算化成了灰我也认得,就是在“x出所”嚎叫的家伙,现在他温顺多了,见到了我卑躬屈节。 “这事有点棘手,关系到我的老板,我和你的前程,搞不好吃不了兜着走,你就掂量着办吧。”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板说了,最好是能把她除掉,以免后患。” 在现在这个社会黑白两道都有门路,才能飞黄腾达,他手还没摸到头脑就 想出了一条万全之策,低声说:“天一亮我就把她送到国外去,让她当国际妓女。这条路我熟,有很多想发‘洋财’的美女们都是我办的户口,海关就像我家一样。不是我夸口,只要一开声,他们全都办好,你就放心吧。” 他怕我不放心,在五颜六色的车上,看到我忐忑不安的样子,拍了拍我的手,指着车外的夜月:“您看这城市多美,灯火闪烁,现在正在开放改革,这城市也正是浡起的时候。领导只看业绩不问其究竟,不管是猪是猫,能办好事情就是圣人,官就是这样当来的。” 我不明白所道为何,只是敷衍点头。他把话说白了点:“今天这事您一万个放心,早上我帮您引见市里的最高领导,他就是当年镇上的最高领导,想必您也认识。” 我心里的大石似乎放下了一半,竟然是熟人,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我再把今晚的事情和其中利害加油添醋跟他说一把,他这人我最了解不过了,主要是听到‘上头’这两个字,就会把坏事办成好事,而且相当认真对待。我们两在一起不是把这个城市搞得很好吗?难道您还不相信我们办这一点小事吗?” “不是的,我相信,怎能不信呢?” 记起当时的情境,他这人办事心狠手辣。要不,今天怎会和他坐一起呢,我心中的大石早在太空已经找不到了。 “事成之后还请您在您老板面前多多美言。” “这个当然了,只要事情不露馅,你就等着尝馅里的甜味吧。” 人做每一件事都是有目的的,不是像某些愚昧的人,只讲无私奉献,不讲劳动所得,那是掩人耳目的屁话,在这么现实的社会讲奉献,傻子才做的事。这样做得不到实物的回报,得不到成功感的刺激,社会是不会进步的。他今天这样帮我和西家,无非是想他日能够抓住一条不会断的线,蒸蒸日上、欣欣向荣罢了。 第十章 贫富悬殊 早上醒来,事情果真如此,就像一场梦一样,人醒了梦散了。只是攥了一把冷汗,汗干了也就自然了。 西家起得异常的早,觉得噩梦刚醒,要做点善事来积德,因果循环,希望上天看在功大于过的分上能放他一回。越有钱有地位的人越相信这一套,偏爱在站在文明的角度说穷苦人迷信。其实他家里的积财神位是嵌金的,神像是金像,连碗筷都是金的,灯火通明,香火不断。自从他在卜卦先生的引导下摆了个风水宝阵,他的官运、财运日新月异。为此他更相信鬼神,在家的时候,早晚都要参拜神像,只有拜了才心安。还不时请我到他家里陪他吃斋,说这样鬼神可看到他的诚意,鬼神看到我,顺便赐点福也不定。 西家决定和我一起到我的家乡看看,十几年没有回家了,家乡换上了陌生的面孔。直通村里的小路两旁长满了荆棘,参杂着人把高的野草,草丛中落叶败根铺满了空隙,不时有不知名的小虫在跳动,草竿上的相思鸟上跳下钻的挺快活,好像小虫就是他用不尽的美食。荒野的小路再也藏不住孩提时的野趣,所有一切都被荒芜掩盖得面目全非,往日常常爬上爬下的小土坡不知在茫茫荒野中的那个位置。 我随着依稀的脚印,拨开了多情的野草直走进去。西家为了求得心安,无奈跟在我的后面,说:“这里确有野生园的味道,现在的人不需要这些柴草了,它们自由多了,不像我们那个年代,想长出来的机会都没有呀。怎么会有这么雅致来捉弄我们呢?” “是呀,现在的人都知道外面发生了重大的变化,看见没读书的兄弟出去都能换件新衣服回来,一心想着在外面闯荡,那有心思放在这些没长进的草啊、田地的上面呢!” 我领着他沿着小路直钻,不一会,前面没路了,被一堵插着涂得发亮的银色铁柱围墙挡住了。 “好大的院子啊!”西家惊叹。 围墙周边种植着两米多宽的台湾草,草色青青,如地毯铺在地上,奇怪草地上没有一点杂草,难道是真的地毯不成。进村里,要绕着围墙才能过去。院子朝东敞开,里墙周边是同样的绿毯子。门口拱着大门洞,由杜鹃花攀绕而成,杜鹃花缠在里面开得热闹,一点儿不敢生错位置。不知修剪工人花了多少心血才有这般作为,拱门两边还衬着一对吊篮,旁边的花圃似乎别出心裁,左边是“招财”,右边是“进宝”。一条鹅卵石铺着的小路由门口穿过门洞弯弯曲曲绕到北边的几棵大榕树旁。大榕树是经过艺术加工的,有的像仙女摘桃之势,有的像仙鹤沉思,有的像蛟龙翻动。每棵大榕树下摆放着休闲用的靠背椅,每处设一对,也许这是情人椅吧。大榕树的东边是一座假山,被水浸了小半截。沿着山脚形势修筑了一个古式的杭州西湖,在亭子里好像还有一个石像,有如提诗作词之势。池中荷花长得相当娇艳,要不长寿龟怎么会爬上山脚观望?小路穿过榕树边,宛延到霓虹灯下。那是一个小广场,中央装着大大小小的喷嘴,似乎到了某时,会自动喷发而出与霓虹的灯光形成美丽的夜景。为了不让广场空洞无物,热带风景树长像模像样,如椰树、槟榔树好像长在自己的家乡一样,一点也不逊色。院子的南边是大型运动场,有跑道、排球场、足球场、蓝球场等,各种运动设施齐备。院子中还有大大小小的花圃,都经过园丁伪造而成,很有特色。 举目望去真是有点应接不暇,我和西家绕了半天才看见参差不齐而尖顶的房子。 “在农村很难见到这些尖顶的外国式的建筑物啊,由于农村的空气好,伪劣的瓷片也能发出耀眼的光喽。”西家说。 西家喜欢把不喜欢的或低档次的物品叫做伪劣产品:“我还是挺喜欢他的这种建筑模式,你看在高低不一的前面这平房上种上了各种菊花、玫瑰和蕨类植物,这样的露天游泳池倒是挺合我的口味。” “汪汪、汪汪……”声音凄厉,是什么原因使得这样的动物发出如此的叫声,原来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挑着柴从墙外经过。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还以为警犬嗅到了毒品,在拼命为主人立功呢! 我和西家大步向前,看见一只大狼狗翘着尾巴,失去理智地嚎叫,惊天地,泣鬼神。当狗嗅到了我们的存在时,马上就不叫了,把头低了下来。 “这狗驯养得好呀,就是这种德行,这是难得的德行啊,‘狗眼看人低嘛’,哈哈。”西家赞叹不已,老是重复着说这家主人是个行家,说有空要亲自请教,他很少这样谦虚。 “你这村不是挺好的吗?在村里还有这等建筑,可见国家是多么的富有,”他大体地向后回望了一下,“这家子是做什么生意的?” “嗨,听说他儿子几年前在省府谋了一个比扫地好一点的职位,乡镇领导都要给他一点薄面,我家的那块地就在这运动场下面。” “哦,在省里一个不起眼的职位,在这里起到这么好的效果,有这般能耐。” “再怎么说也是省嘛,比市里的官职大,人家都说了,家里有什么事往省里打电话,多有说服力。做下属的,谁敢犯这个贱,遇到什么事那敢惊动省,还不是顺理成章,武断了结算了。” “对,做事就得武断,小学我们都听老师讲过‘自己能做的事自己做’,不用事事依赖别人嘛,这做领导的上课认真,这话理解透彻,是个人才。” 在镇上这家仔是难得在省里谋得职位的人,他父亲在镇上、乡里走到那里都会遇到一些吮痈舐痔的人向他问好,表示可以蛇鼠一窝、臭味相投,一起为乡镇的经济建设作贡献。镇上只要与经济有关的事他都要参与,或多或少,只要他说话了就没人敢作声,而且还有一大堆蛇虫蚁驹在背后为他呐喊助阵。他可以指挥镇领导,镇领导是他的侄儿。他家祖坟就设在他侄儿办公地方的前面,过往的外地人都会投上一目,说这是难得一见的乡情特色。就算镇上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这祖坟是永坐不垂的金山,谁也搬动不得。这座洋里洋气的乡间别墅就是他辛苦得来的辉煌一页。 西家和我进入了和这座“招财进宝”只有一步之遥的村子,他目瞪口呆地站在臭水沟的旁边,力求金星火眼,把村子的容貌一览眼底:“怎么会相差这么大,这是你镇上的难民营吗?怎么会是这般景象?” 泥砖屋还是泥砖屋,茅棚还是那茅棚,容貌经不起岁月洗刷,更加苍老、破旧。烈日绝不同情所包容的一切,残砖败瓦受尽煎熬,天公作美,雨水浇灌而至,日积月累,前面的泥砖房在孤独寂寞中老逝,残骸尽露风雨中,难得还有鸡群在此作伴歌唱。 微风阵阵,翠竹清香,不知是情有独钟还是有苦难言。破落的茅屋,竹门半掩,里面不时发出咳嗽声,风吹着败落的茅草吱吱咯咯,深幽清静,胆小的人一定会幻影重重,脑海定是妖魔鬼怪占领了上空,盘旋施法逼害穷苦无依的人们。茅屋里一定是法力无边的魔王,主宰穷苦的主权,为避正义的侵扰,占茅为居,以逸待劳。 怎料,竹门吱吱嘎嘎,从里面走出一个老太婆,腰板儿受不住岁月的折磨,有点下垂。蹩拉着脚步绕过了乱石堆,看见我站在她的面前。她耸拉着头,还认得我那久经不变的面孔:“你回来了。” 她脸上没有一点高兴的表情,可能她觉得我根本就不应该再回来,情愿我死在异地,这样她不会看到我孤苦伶仃困窘而感到难过,在这个地区她是唯一对我好的人。 “四叔婆好,你现在去哪里?”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话,问“你回来是想看看你的祖屋吧?” 她用手指了指那间破烂的泥砖房:“那房子这么多年来没有人住,一点人气都没有,烂得差不多了,里面应该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看到了吧,在你被请出去了不久,那窗就被啊猫啊狗砸开了,不时进去‘打扫’,看来灰尘也不多了。”落在半空咔在墙里的木柱子,在风里晃动,墙壁上战乱时留下的斑斑裂痕印证了她所说的话。 “四叔婆,这一切都不要紧了,今天我是过来顺便看看你的,现在看来你过得不比以前怎样。” “这个你不必担心,现在走路身体是斜了点,不过还硬朗。日子清静,该走的人都搬走了,这烂石堆在这社会里没人跟我抢了。人家都说新社会好,房子又高,那是地主的事,与我这个老太婆无关啊。总觉得小时候好,虽然穷,但是捡垃圾的没现在这么多,老有人在这里翻来翻去。值钱的当成垃圾偷了去,幸好我养了条狗,一听到叫声马上回来准没错是那捡垃圾的。唉,这也难怪,这世道变不到哪里去,穷终究是穷,有财有势的还是有财有势。” “老太婆,想开点吧,穷归穷,富归富,这是千年不变的定律。不过在我眼里,有很多东西是可以改变的,这是我见到贫富悬殊最大的村落。在这荒芜的土地上,穷则思变在所难免,再说也谈不上有人情味,这种现象倒像城市里的居民生活。在城市里关门闭户到处可见,邻里从不攀谈,生怕别人把自己的某样东西骗走了,这是国家出台要培养的社会风气之一,率先实现共产主义就必须走‘不资不社’的道路,这才是一条直径,快捷而旁人也学不到的高招。既然这村子具备了城市的条件,是可以改造的难得的领头兵,这村就定为率先实现富裕奔大康的村子吧。”西家抢在我的前面,两手扠腰,目光比视平线高了些少,直插乌云,挖掘禁闭已久的阳光,不停地磨嘴皮子,一句带有强制疑问的话,他拍了拍我的肩,“这村以后就叫它什么新村呢?” “那就美其名曰‘社会主义示范新农村’吧。” “哈哈,好名字,好名字。这事就这么定了,后事你全权处理吧。”说完西家大摇大摆地走出了这个贫富悬殊的地方。 西家把这件事当成是他的头等大事,让我设计了蓝图,并请专家进行商讨。商讨会上,只有他说话,专家们和我点头就可以了。他一味地讲,一味地竖起大母指,并得意地笑着。最后强调让专家们配合我就行了,一切听从我的安排。 第十一章 西家村 权力可以体现在掌权人的话语中,这不,示范新农村应声而起,就像雨后春笋一样,破土而出。各报各媒体不经过考证地发表了我拟好了的文字,大半是为了介绍西家而用的佳话。这些佳话传遍了镇里、市里、省里、国里、神州大地,通过无线电播传向了世界。因此,这条村率先富裕起来,强大起来。村改了名叫西家村,如果有人喜欢感谢西家带来富裕的话,也可以改姓,姓西。村里的人都说我就免了,生怕在外面跟着西家流浪,日后百年归老了找不到祖宗。 西家村这个名字是响当当的,既然让世界都知道了,那么就得持之以恒,西家说:“那里是你的老家,由你说了算,有什么经济需要,有什么宏伟蓝图,直接从地方财政局抽调,就算其他村或镇兵荒马乱、流离失所,都要支持搞活西家村的经济,让世人见识一下这就是我流芳百世的西家村。” 一呼百应,省里施加压力,市里特别重视,镇里带头突破,村里变化骤然。平时懒散的干部积极起来,比起干自家的田地还带劲,每天号召群众,指着没用的教师,听话的学生一起参加集体劳动。建设家乡是每个人民群众的义务,义务劳动是自备粮草,流汗流血,敢于献身的自我牺牲。没有个人的牺牲,那有集体的经济发展。财政经济是偶尔用在表彰作出杰出贡献的平民,由于破例的表扬,可以激起不少愚味的积极性,达到以小经济,大回报的成效。财政的到位,人们办了很多实事,干部们进入酒楼的次数多了。时代是进步的,小汽车、官邸不断地改朝换代,比人的新陈代谢还要快。 自卑的人会说:“下辈子,我一定要当大官,像他们一样吃喝玩乐。” 有志气的人会说:“等着瞧吧,不久的将来我比你们这些爬虫们爬得还要快。” 西家村在大众的努力下发展起来了,当官的却冒功邀赏,成为了当地的伟人,媒体的长篇大论,造就了他的声势显赫。从而为他们带来了一系列的好处,金钱的挥霍就不用说了,青云直上才是最终目标。饮鸩止渴的领导们顾不及邻近凋零磨灭,只看见眼前的金子发光,经济发展当然是以西家村为标准了,在报纸上公报了庞大的数字,以取悦于上级的褒奖,高山上的皇帝看不到深谷中百姓的疾苦,看到的只是官场掩饰过的笑脸,那能看到笑脸背后的痛苦眼泪。再加上为了造成影响,高层必须跟着自吹自擂,将必要的数字夸大化,传向世界。怪不得外国人会竖起大拇指,不知是夸赞还是取笑。 转眼间,西家村的村干部多了,村委会修建得华丽堂皇。说这是门面,以后就靠这张脸混饭吃,当然不惜重金打造了。办公的人员也正常上班了,这不是义务劳动的功劳,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金钱诱惑。而且还挂了牌“示范村办公室”,干部们穿上了统一的制服,脚上的皮鞋也是同牌子的,还刻了个“西”字踩在里面。 村中的大路、小路都硬底化,大型的市场比镇里的还要大。卖猪肉、卖菜的等都是领取国家工资的职员,赚取的余额叫经济创收,亏本了的叫财政支出。因而很多国家职工不怕这是山旮旯的地方,花了不少钱调到这里来,来为人民服务,为自己搞创收。夜间巡逻的人多了,说是保护人民的生命和财产,借着彻夜通明的灯光壮胆,彻头彻尾躲在隐蔽的一隅娱乐到天明。西家的关系网广布天下,很多有实力的生意人闻名而来,村子的土地骤然升值,厂房依然鳞次栉比。村里的男女老少都有了经济补贴,打工的没有一个是本村人,连村里的傻二都是道路指挥官。 傻二他傻嘛,是个左右不分的人,造成交通事故是因为他指挥不当,所以有经验的司机往往都不听他的指挥,可是他是个穿制服的人,是阻碍交通的唯一标准,谁看到了也要停下来,或多或少探个头出来假意笑一下。习惯了的司机见到了他一般都会习惯性地伸出右手,并夹着一些人们拼了命都想要的东西。他就理所当然地拿着很不情愿地往衣袋里一塞。拍两下车门:“走吧,没人说你傻!”这样也为他找到了生活上的上流标准。 由于西家视察了西家村,西家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村里的经济可是比股票长得还快,瞬时就成了省重要工业基地、港口。还是国家级的交通枢纽,进出都要检查,深怕把不好的都带进来了。这不,传统遗留下来的,想改都改不了。说这是什么国粹,是国家的骄傲。你看这规划好的西家村,只要你踏足进去看,一个人都没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现在经济过热,大家都忙着去捞一把。可是当你停在某一个树阴下,就会听到噼哩啪啦的声音,会以为每家每户都是开工厂的,真可算得上是世界工业区。可是你又会听到一些儒残老小在暗地里说,整天都在“筑长城”,连孩子、饭也顾不上了,真是祖宗的遗产啊!这么认真筑长城,长城不是在八达岭吗?在这里怎么筑呢?难道是用现代自动科技,可呆在家里遥控的,像嫦娥奔月一样,真了不起。 傻二拍了拍涨得鼓鼓的衣袋:“那长城有什么好玩的,一会儿是五六点,一会儿三四条绳子,还不时地变成飞鸟,名誉上是七八万,实际上有七八万吗?这说那是什么国粹。我说那是毒物,整天对他发愁,像我这样不是挺好的吗?”这也难怪每家每户都有在打麻将。他们都是现代式的地主了,每天都等着工厂交租。那些外乡人每天24小时加班都是为付房租。在古代是要上门收租,现在改了规纪,租是不用收了,是用交的。 金钱是使人心旷神怡的东西,使生的变成死的祸手,使人们日夜奔波的动力,也是使我受到神一般尊重的产物。 西家村能有今天,当地群众说永远都会感谢我,没有我就没有西家村。虽然你不姓西,但是你还是我们的祖宗、是恩人。每当我回来时,傻二就会无条件地为我放行。村里的人闻到了我的气息,就会放下手中的一切一睹我在外几年的沧桑。对我顶礼膜拜而投来感激的目光,是我使他们成为了地主,成为了以剥削债租为生的逍遥人。就连当年抢占那亩地的堂亲们也来和我亲亲地握了握手说:“那亩地和我的房子,去年我已经向财政提出了伸请,帮你修建成了您的祖屋,而且我还自作主张地把你家中留下的唯一一张靠背椅用化学药水去了虫,永远地成为了我们能想念您的宝物。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们会为它申请为文物来保护的。让世界的游客都来瞻仰这张是您当年坐在上面勤奋学习的椅子。” 我不记仇地感谢了他们的好意,我甚至也带有感谢他们的意思。如果当年不是他们那捉弄我,用尽一切办法赶我走,甚至连姓都不准同姓。说我是他们的耻辱,是他们的祸星的话。我也不会拥有今天的辉煌成就,不会有今天的地位。让万人景仰,成了举世瞩目的名人。 第十二章 享受成果 西家除了国际工厂之外,西家村是他这一生中唯挂心的地方,这里是他的骄傲,是辉煌历史的见证。他的心愿是一定把西家村建设得完美无缺,如无瑕的玉石兀立在东方大地,西家村就是东方的夜明珠。 西家几乎每年在天气寒冷的时候,站在高处不胜寒的地方就会想到西家村来散散心。省、市、区、镇、村的干部知道他要下来了,就会忙得晕头转向,怎么汇报业绩,怎么样才能把西家村的今年经济和去年相比翻三四翻的假像做得更透彻。选择哪一间酒店来接待更为安全,千万不要再出现国际妓女那样的事等等。事事都是机关算尽,处心积虑,什么阴谋诡计都上了,以确保“嫦娥”顺利上天。 这天,西家从天降落到了西家机场,随后机门像电脑显视屏一样慢慢地打开,屏幕上马上出现了一批绿色的爬虫粘满了两边,水泄不通,就算是原子弹也无法吹毁。跟着一点红出现在屏幕上,特别显眼,这组对比色彩是特意为他而做的。我紧跟在后面,我太矮小了,屏幕上一个人出来,怎么会有四只手呢?给在场的人带来了疑问,难道西家是三头六臂的人物。迎接他的是黑白分明的人群,他们知道西家今天穿的是东方红,地毯因而变了颜色,是绿地毯。当黑色的皮鞋落到地毯上,显然隔绝一切外流,慢慢对比出红的更加令人有罪恶感受。什么都要对比,经济对比,去年和今年对比,业绩对比,就算是一百个服务者也一样要对比,不过不管怎样对比,选来选去,他还是选了读二年级的那个。说她纯真,没有居心,好办事。 这次他没有挥手,也没有作脸上的表情,只是下面拿了钱的啦啦队,在拼命地机械地拍掌、挥手,表现出以往所没有的热情,正个场面很不协调。西家随着掌声,随着黑旗、白旗缓缓走到了他认为是和他一伙的陌生人面前,很不情愿地伸出手来,好不乐意和对方握了握手,生怕别人的手比自己的更不干净。并带上笑面虎式的笑,某个特指迎宾家庭的孩子看见了吓了一跳,马上躲在父母的后面。好不识趣的小家伙,人家亲你一下有什么害怕的。好不容易逮到一个看到钱都不会捡的胖小子,抱起来亲了又亲,好像是自己的傻孙子一样。这个镜头被媒体捕得正着,在屏幕上马上通过卫星传播,刚才那些不雅的镜头怎么也找不着。有利益的人都为之疯狂、欢呼。没利益的或有正义或无可奈何的人都跷起嘴巴或嗤之于鼻。 黑的、白的各一边,绿的跟在后作背景来到了西家村广场,周围都站满了情愿与不情愿的人。 西家随即作了演讲:“去年的今天和今天的去年我都站在同一个地方就是这里。”这句开场白不是我拟好的,是他自己加上去了。 “同志们,大家辛苦了。”掌声雷鸣并且夹带着整正而有力的“领导辛苦了。” “同志们,我看到了大家的笑容没有比去年那么勉强,也看到了西家村繁荣的景象,我保证明年今天的经济还要翻两翻,保证你们的生活无忧虑,谢谢大家。” 有经验的演讲家都讲,演讲的内容在于短而有内涵,能激起民愤。我也是安条规办事,赢得了热烈的掌声,心里暗喜。他颂完了“谢谢大家。”就拼命的挥手,那只摇摇欲坠的手好像就要飞出去似的。不情愿的人怕会伤到自己,不停地摇头躲闪。 接着他来到一个准备已久的会场,上面写着“辉煌的成绩报告会”。来开会的大部分是职工。职工是没办法的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拿人家工资,叫你站就得站,让你坐就得坐。后面还有一些特邀群众,当西家走进会场,他们拼命地拍掌,跟在他后面的黑衣人也拍得青筋勒起。振动得会场的黑、白旗飘飘摇摇。主席台上坐满了面目狰狞的脸孔,个个肉头肉脑。主持人大肚子一挺,很不客气地说:“今天大家能来到这里是你们的福气,因为你们能一睹西大领导的风采。”下面不知怎的就响起了掌声。 大肚子主持用手怎么按也按不下来,掌声一度响起,久久不能停止,这也是钱的作用。大多数都是拿了钱的人在拍掌声,像模像样的。主持人把眼睛都用上了,方平息了这次动荡。他顿了顿,拉了拉领带:“首先请西家村大主任汇报去年的业绩。” 西大主任一站起来就显出了庇股过大椅子过小的对比。他挫了挫庇股说:“同志们,大家辛苦了。在过去的一年里,大家工作很努力,手都磨破了几层皮,工作台也换了几张才换来今天的成绩。我们今天的生活水平已经达到世界级,你看我们不是已和世界接轨了吗?石油的涨价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美国涨,我们就跟着涨,而且涨得要比他们快,这才能让他们看到我们是有实力的,我们要用经济实力证明给他们看。我们的农副产品也涨价了,这是领导给我们农民指的路,是新路,是通向八达岭最高峰的路。” 接着做了个鼓掌的手势,下面的掌声哄然一片,停了一下,喘了口气:“同志们,辛苦了,刚才我汇报的是经济成绩。下面是实地成绩,同志们呀,你看到我们周围的房子高了吗?你看到我们身边的工厂多了吗?你们手上的钱是不是也多了呢?这都是谁的功劳?是西家给我们带来的幸福。” 又作出了鼓掌的姿势,掌声雷鸣。西家听到了别人的夸词,满意地点头。大家看到他点头也跟着点头,差不多摇晕了才停下来:“同志们,辛苦了,你们猜想一下,我们的经济比去年增长了多少倍?” 没有人作出愚蠢的猜测,大家都知道那个数字一定是假的,是用笔写出来的,然而经过专家统计,经过卫星预测,再经过电脑神童的计算一定不会出任何差错。 “我们得到准确的数字是:比去年增长了五十倍。”大家没作反应,看见了手势才不自觉地拍掌,掌声才雷鸣起来。 西家听了,知道那是虚数,刚才来的时候,外面的大街小巷是比以前改观了不少,但怎么可能涨得这么快呢?不过还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因为他从小就喜欢数字,特别是大的数字,数字越大越令他兴奋。会议大约持续了半个小时之后才结束。 西家听完了汇报,脑子有点涨,数字太多,过于兴奋,消耗的精力太多要休息。 这次我和西家都没有讲太多的话,其实我们是来散心的,是来看花花世界的,是来享受成果的。我也事先告诉了他们不要作太多的公共场所安排。 经过我时的娱乐和休息,西家好像更加颓丧,没精打采。看来今天早上实地视察西家村市场的活动要取消了,改在了下午。 在视察的市场方圆几公里都让人临时搞了一次大清洁,把平时那些堆放的垃圾都一扫而空,还喷上了清新剂,做得井井有条。把该来买肉买菜的假群众都请来了。其实这个市场平时没有多少人来光顾,因为猪肉涨价了,涨得离谱,只有没办法的邻里才来走一走。肉主子说:“反正卖不卖都有工资,卖高一点就赚多一点。” 地方为了让西家看到市场繁荣的假象,只好由财政支出,每户发放一百元,让他们准时到市场买菜,剩下的当劳务费,才有现在的景象,人头汹涌。市场假装买菜的人,讨价还价的人早就投入到戏中去了。也许是现代科技发达了,他们看的电视剧太多的原因吧,演得相当真切,足以以假乱真。西家一点都没察觉,还问了几个群众,群众按西大主任交代过的话一字不漏地回答了,像模像样,像真的一样。把他们现在过的生活形容得比瑞典人民过得还要好。还过上了大康呢,我也不知道他们的心理是否真的健康。 西家问:“现在的猪肉还有以前那么贵吗?” 职员回答:“没有了,比涨价的时候平了七八块吧。” 西家又问:“现在的生意好做吗?” 职员回答:“有领导的支持,我们的生意一直都很好。” 我知道生意与经济有关,没想到还与领导有这么大关系。 西家视察完了,在省、市、区、镇、村干部的陪同下走了,他的右脚刚上车,市场里的群众马上逃得无综影了,就像阳光赶晨雾一样,不一会儿就没了。假的群众一走,剩下的是那些职工,市场瞬间鸦雀无声。 第十三章 我的故居 群众的反应,西家一点都不知情,部下遮掩得太严实了。他只知道得到了相应的享乐和热情的款待,同时看到了自己钦点的几百米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心里已经感到无比的欣慰和自豪,再没闲情打理旁边的兵荒马乱和穷困潦倒,躲进了自己的安乐窝,沐浴在金钱的温泉中鼾睡。 西家村的父老乡亲还是有良心的,不会因为我过去的耻辱而将我丢弃,反而被我的功劳所感动。经过大家的努力,我的故居终于得到了国家的认定,并择日庆典。 我对市里的领导说:“庆典就算了,不用搞得太过了,再说那也不是什么故居。我的故居早就被群鸡占为鸡窝了,今非昔比,找不到小时候家的感觉了。” 其实他们早就看到了这点,于是把祖屋化成现代的建筑物,唯一留下了一张靠背椅子被搬到了那亩地上。在那亩地上按照我旧时住的屋子的样子想像成了一间瓦房,并将它丑化后,再把那张靠背椅子放了进去,用手腕大的钢链围起来,只许眼看,不可近摸,还在旁边写了我的简介,写得头头是道,我本人看了还想参拜一下呢。 他们想了一下说:“那亩地是您的,还存放着您的气息呢,跟故居多少还有点亲戚关系嘛,这就已经足够了。我们已经在那里建了一间一模一样的房子,外地人是看不出异样的了,您放心吧。” “唉呀,我看还是算了吧。” “那怎么行呢?那里毕竟是生您养您的地方嘛,您不用有太多的疑虑,也不用操这份心,到时我们一切做好了,您回来就是了。” 我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因为我老婆在旁边听到了这件事。 她给我的指示说:“无论如何一定要在家乡举办一个大型的酒会,现在你的地位高了,巴结你的人也多了,我要把平时那些送给别人的贺礼变本加利地要回来。” 我本来想跟她好好说说贺礼的个中道理,但想了一下她说的话也并无道理,觉得有利可图,便勉强点头同意了她的说法。 老婆听说要1办喜事了,高兴得几天都睡不着觉,忙着召开会议,把她单位附属的领导都叫了来,说是紧急会议,领导们都像听到主人的唤声一样,一分一秒都不敢担误,冒着大雨赶到了会议室。她却在主席台上优哉游哉,领导们不知所谓何事,但又不敢出声问个原由。只见平静的湖面起了微波,柔嫩的柳叶下露出了洁白的月牙。 “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大雨洗去了闷热,带来了凉爽,窗外雨水沥沥,正浇向我的心田,大家想必知道现在大旱吧?”她这个人最爱卖弄文化,以示她的学历高,素质好,有说服力。 大家极力抢先回答,就像小学生回答老师的问题一样积极。 “知道。” 回答之后,但想不明白,她今天为什么会说到下大雨,平时一向都喜欢大旱的了。天越热,她站在空调口下笑得越开心。因为她说过,大旱好呀,大旱可以向上面反映下面的民情,为农民的失收争取更多救济粮和燃油的经费,从而增加收入。 “大家不用不明白,今晚叫大家来呢,是有要事商量,我干旱的心遇到及时雨了——喜事呀。我老公在家乡修建了故居,我想请大家帮一个忙,把这个好消息带给你们的部下,让你们的部下再带给他们的部下的部下,讲明这次消息的重要性,让他们明白到时一定要赏脸。” 大家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是东家办喜事了。 “请各位把各名单都上传到网上去,到时方便查阅嘛,还有各位到时一定要到呀!” 大家向她当面道了喜,还露出可掬的笑容,一点也不加掩饰,好像狼狈为奸的样子。 她在单位里说了又说,出于礼貌式地给每个人发了一张请帖,并让下面附属的领导把请帖转发给员工。那些员工根本就没见过她,更不用说认识了,只是听说过她的职位,只能硬着头皮一睹她的风采了。 我老婆还怕到时规模太小,不够隆重。让我给省里的同党们打了电话,让他们也给各省各市各县的同党们打声招呼,到时候一定要出席这个西家村文物文化交流酒会。 老婆忙着把发帖的事情做完了,还叫当地的编织箩筐的老者编了一个两米多宽的大箩筐,准备到时放贺礼用。 她高兴地说:“这个就是我们的金箩银筐了,到时一定要放满它。” 场面非常热闹,整个西家村成了人和车的海洋,人声鼎沸,形成一波又一波的声浪。路过的人还以为这里发生了局部地震呢,但看表情又不像,在他们的心里只有猜测了。因为现在的人工作繁忙,没有时间理会不关于自己的事。 随着脚步的走近,最显眼的地方是豪宅上挂的横幅,庄雅写着“西家村文物文化交流会”。与那所破瓦房倒有点相同之处,有些字里面映现出华夏古物的特点,说那是艺术家们弄出来的造型,让人们看起来有点古气,还有点土气。 下面挂着上千条条幅,把整幢楼房都挂得满满的,有的没地方挂,就挂在树上,这是也许地位的象征——这些肯定是没什么地位的人送来的条幅。 排在最中间的是西家给我写的祝贺语,他今天没有来,因为他觉得这种场合不适合出面,会让人看不起,有失他的身份。其余还有很多什么市领导呀,某大公司,都尽其所能地写上了最好听的词义,生怕字典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词语了。 我的到来,令在场的人一片欢呼,掌声阵阵,可以用震耳欲聋这个词语了。我相信他们是发自己内心的,因为他们可以借这一次机会大捞一笔。就比如说,建我的那所坭砖瓦房吧,他们向财政支了50万,在这里建了不够50平方米的土房子。 为了把房子建成危房,还向本市的全体的弱势群体——教师,每人逼压了200百元的坭砖房改造费。 刚开始用骗的说:“这200块钱,到时候财政有钱了一分都不会少还。” 再没有多少人愿意借了,就从老师的良心去开发。 “这些钱是捐给那些比你们还要穷苦的农民用的,给他们建房子过冬。” 老师还是没有多少是有良心的,因为那些良心都被这些领导们泯灭了。 最后就是逼的了:“你们再不给,财政就不发给你们工资,让你们也尝尝穷的日子,你们真是太没有良心了。” 老师可能是这个社会上最可爱的小孩子吧,结果被他们这么一吓,什么顽固不化的人都拿出了200块钱,心甘情愿地,依依不舍地送进了他们的囊中。 他们在会议上长编大论说:“老师是世界上最听话的人,他们的职业是最神圣的,他们的良心是大大的好呀。” 什么世界之最都让老师拿了,就是地位这样东西没给他们提上来,市领导们对着老师的领导竖起了大母指。他呢强颜接受,那是理所当然的褒奖了。 掌声的余波远远地传送,天边的乌云都被吓得变成了白云,阴天变成了睛天。市领导早就站好了位置,礼仪小姐把我领到了豪宅的门口,踏着红地毯,随着掌声与笑容缓缓向前,步伐轻快,微风阵阵抚摸着我的脸,使我的脸光滑了许多,可以光彩照人了。在现场我没有主见了,只能随着礼仪小姐的指挥和他们布置好的陷阱一步步地迈进。走到了市领导的面前,他立即向我深深地鞠个躬,拉起我的手向下面的观众挥手,下面于是发出鬼叫般的尖叫。 有的叫:“领导好,领导辛苦了。” 有的竭尽全力,怕我听不到:“我爱你!” 还有…… 我顿时有种明星蹬台的感觉,受着星迷们的极度追捧,真不知所云了,只好挥手致谢,礼貌地还礼。甚至做出了平时认为羞耻的动作——送出了几个飞吻。 他们让我临时发挥了不在计划内的动作,礼仪小姐好像有点不耐烦了,扯着我的衣角上了剪彩台。礼炮准备好了,闪闪发光的金剪刀准备好了,我的位置也站好了。 “下面,我宣布,‘西家村文物文化交流酒会’ 剪彩仪式正式开始。”他用足了中气把话语分配到了每个角落。 我握住礼仪小姐滑嫩的小手,阵阵冰凉传递入了我的心中,冲击着外围的热浪,在冷热交替间把丝质的彩带剪断了。顿时掌声夹杂礼炮声响满了整个西家村,多余的溢了出去,被两股强劲的目光睹了回来。因为我握着冰凉的手感到凉快,还没来得急放开。我老婆和银花的目光将我的心穿了两个洞,一边留着火药味,一边留着酸味。 “下面请主角说话。” 听到高分贝的喊声后,我的头脑才清醒过来。站在话筒前,我一下子说不出话来,用笑来掩饰了我的过失。 “今天,我很高兴。各位领导,各位朋友,能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参加我的酒会,有招呼不周之处,请大家原谅。到来者都是我的朋友,请大家尽情享用和参观,谢谢大家。” 大家在热情之余,在掌声之余,还得顾着点自己的肚子,找到了自己早就被分配好的酒席坐下,吃着不同味道的食物,论着无关要紧的事。 这五百多席酒席把整个西家村的村村巷巷都摆满了,当服务员的都是那些想讨好我的人,有高官,有地痞。他们说自己能炒两味,为了能尽义务,就献上自己的拿手好菜。希望今后能得到我的余光相看,为我效微薄之力。 大家尽情地吃,虽然没有山珍海味,但也能尝尽农家风味。来这里参加酒会的人,大多数不是为了吃饱肚子来,而是为了能和我说说话,见见我的丑样。还有一些是出于下级对上级的敬畏之情,来凑个数。不合胃口的人早就在西家村四处遛达遛达,看看这个村子到底有什么不同,有什么惊人之处,能使这么多人逐流忘返,还成为了全国上下学习的榜样。也该好好学习学习,将来在自己的市中建一个,最起码也能得到上头的褒奖,而中饱私囊,坐享其成。 在西家村这个地方,最值得一提的当然还是我的故居了。饭后遛达的人拥满了房子,进进出出的,伪装得很好,没有听到一丝关于我不好的话语。远远望去就能看到我的名字被刻在牌匾上,好像这就是我流芳千古的最好见证。进入房子首先看到的是那个两米多宽的箩筐,箩筐被红纸包得红彤彤的,像个大灯笼,上面写着“贺礼箩”。 四叔婆在左边站直了腰板,她是我在村里唯一的亲人,唯一疼爱我的人。傻二在右边挺着胖乎乎的身子,傻乎乎的脸蛋上留下了一条线,他是我小时候唯一的玩伴,因为他忠厚老实。他们俩被指派站在这里看着礼金,也是我的活文物,供人观赏,看到了他们就看到了我的影子。 那大箩筐已经载满了贺礼袋,傻二不时笑着探望,还转头看看那张靠背椅子,好像他们都是冲这张东西来的,把这些玩意都丢在这箩筐里,是为了这张椅子吗?好像我是这张椅子生出来似的,比我还受尊敬呢。 在里房放了一张床,说那是我当时睡过的,还撒过尿,拉过屎呢。我不知道他们从那里弄来这张床,那时根本就没机会认识什么是床,睡的是竹篾编成的席子,下面还铺着厚厚稻草呢。 床的旁边摆放了个水壶,还有个杯子,说我的聪明是从这个水壶和杯子喝出来的。从这里走过的人都要摸一摸它,说这样可以带给他们聪明才智。其实我那时连吃饭的钱都没有,又那来的钱买水壶和杯子呢。 这个房子经过了他们的艺术加工,还真有点像模像样,刚开始进来的时候还真的以为进了自己的家一样,有点失落,有点傍偟。后来认真看了看这座危房,才醒悟过来,这是假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是虚构的。 大家吃完喝足后,随着我的身影消失了。我的故居就让四叔婆和傻二当了主人,顺便照看一下那张靠背椅子,毕竟那是国家文物嘛。 第十四章 为所欲为 傻二自从成了我的活文物之后,不少人来找他,还拜在他的门下。他一夜之间竟成了西家村、本市乃至本省的名人,不知是什么促使一个忠厚老实的人变了样? 那时由于他的忠厚老实,却被人当成傻子看待,动不动拳脚相向,还逼着他做一些不想做的事,如拉大粪,打捞臭水沟等。在这个村子改成西家村之后,他的地位有所提升,可以对车辆进行指挥了,没人敢对他做过分的动作,算是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不过,他还得听村干部的话,看到了村干部还要笑脸相迎。 傻二做事不经大脑,过去和现在都一样,直截了当。但现在他敢动手打人了,动不动就将人打得半死,村干部还得看他的眼色呢。派出所捉了他,还要给茶喝,帮他按摩,对他就像对待自己的爹娘一样,不,比对爹娘还要孝顺呢。所里的人都知道他与我的关系,是碰不得的。傻二如果遇到了棘手的事,就会给我打电话,我一个电话下来,什么事都决解了。正是因为这样,他的胆子越来越大了,横行霸道,打人放火,坏事做尽。是人都怕了他,很快就成了黑道的代名词。“傻二”,只要提到这个名字,人们就会闻风丧胆,像有鬼缠身一样,很不舒服。他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只对纸币感兴趣,他喜欢将钱叫做纸币,人们日夜工作都是为了它,只要你肯给他纸币,什么事都好办。 傻二的头号马仔叫砍破刀,那天在酒会上,他帮忙炒菜的时候,我见过他一面,长相面目狰狞,一条刀疤从颧骨延伸到了颈部。就算他站在你的面前,你都会感到寒气阵阵,颤抖不已。 他的二号人物叫鬼见怕,五颜六色的卷发,披在肩上,从背后看还以为是个楚楚动人的女人呢,獠牙咬住下唇,留下了深深一道白痕。他生气时发出鬼叫一样的吼声,可让你胆破心惊。 他们俩都是有前科的人,出来后见到傻二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发展潜力非常好,适合做他们的领导人。傻二做下等人做得太久了,现在有机会让他当老大,当然非常乐意。以前从来没有人叫他二哥,现在听到了相当顺耳,很高兴地接纳了他们。他们俩的人缘很好,牛鬼蛇神都跟来了,任其差遣,能吊儿郎当过日子就行,最重要的是能伤天害理,能给社会带来不安是他们的神圣职责,这是他们要捍卫生存在世间仅有的尊严。 这帮无赖,十足的地痞,外面只要有值钱的东西被他们看见了,准不会有好下场。要是你给了保护费的话,你的东西就算放到路边也没人敢要。这一片在他们的保护下还真的平平安安,要是你跟他们过不去,他们就会发挥他们的特长——不是打就是砸,你真的就过不了好日子。 在西家村有一间港商投资的厂叫巨美,是制衣厂。老板以为这里和香港一样讲法律,讲民主,讲人权。拒绝交保护费,还从市里请来五颜六色的车,以为很了不起。可那头儿调查到是傻二干的,不敢正面回应。 “老板呀,这件事我们会调查的,调查出来一定严肃处理,在这个讲法律法规的社会里,没有他们站的地方,你放心吧,没事的。” 傻二了解法律的利害,他不是害怕,而是不想让上头难做,没再派人砸巨美的东西,老板高兴地睡了个安稳觉。可到第二天就不正常了——没人来上班。因为傻二放出话来,要是谁敢到巨美做工,就打断谁的腿。 大街小巷议论纷纷:“你不要说!他还真那么干了,我家对面的啊强不知死活,他去了,还没进门口就被拉了出来,打得半死。” 另外一个说:“是呀,我刚去到拐角处就听见喊救命的声音,原来是砍破刀他们拿着木棍将啊强往死里打呢。幸好我去慢了点,要不那个就是我了。” 又一个摇了摇头:“是嘛,现在在厂的外面都是傻二的人在走动,我看啊今天还是不去为好。” 这件事成了家喻户晓的饭后谈资,可啊强受苦了,不敢报案。因为他知道报案的后果会更惨,可能会家破人亡呢,而傻二他们还在外面继续做好事。 在社会的下层可就有这么一些人,生存在社会上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没有人认同自己的一般行为是好的行为,而被鄙视,被排斥。只好用另外一种方式来证明自己的特殊性——一般人做不到的事。像傻二,一开始他为人忠厚老实,就是做事笨了点,可就成了别人的笑资和出气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尊严,当自己仅有的尊严被社会现实磨灭了,一逮到机会,他就会反其道而行之。这也许是证明自己比别人强的最好方法,在砍破刀和鬼见怕的心里,他们只有剩下了一条贱命,命都不要还有什么好怕的。所以他们做到了人们做不到的事——杀人放火,从而见证了他们做人的价值所在。 巨美的老板没办法了,厂不能日日停工。在他看来,法律在有些地方是起不到作用的,而只有一个美丽漂亮的外壳,让人们拿起欣赏或自圆其说罢了。他再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于是找来了当地的干部,请他们吃喝,叫他们想办法解决。 村干部在投票选举的时候出了不少钱拉选票,现在上任了就到处查看有那些人民财产是值钱的,既能愚弄百姓又能得到好处,能收则收,能卖则卖。谁叫愚昧的群众那么贪钱——只见眼前利益,羊毛出在羊身上——用了就要拿回来。 村干部听到有人请吃喝,还能得到好处,当然乐意干,就算当一回龟孙子又能如何,再说自己身为一个地方官,说帮不上忙,岂不让外地人笑话。 村干部喝得醉醺醺的,厚起脸来到了故居,傻二正在喝茶玩鸟。他快步走进去:“哟,我的二哥,您真是好心情,好雅兴。” “是村长呀,有事吗?” “也没什么事,有关巨美那件事……哈哈。” “巨美,噢,那间制衣厂,巨美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吗?”他装模作样,很不知情的样子。 “他们说愿意给钱了,不过您得让他一把。” 他的眼眯成一条线:“他的事我管不了,要是他做不下去了,如果价钱合适的话,我倒可以帮他接管。” 他停了一下:“嗯,你回去就这么跟他说吧。” 村干部看到傻二不同了以前,脚有点发麻了,酒精的麻醉掩盖了面部表情,转身低着头走了。 巨美老板去了几趟市上面,上面叫他再等等。他实在没办法等下去,再等下去就血本无归了,只好廉价把厂让给了傻二,厂里的工作马上恢复了正常。 纸币是一样好东西,傻二得到第一笔,还想得到更多,最好就是世间所有的一切都归他所有。他从黑道上学了很多知识,在砍破刀和鬼见怕他们的影响下,他在全市各个地方开上了赌场,只要赌徒肯到场赌里赌的都免费接送,免费吃饭。赌徒们听到有这样的好处,从四面八方赶来想把他们吃垮,可怎能想到自己垮了,别人还没垮呢,这就是贪小便宜的后果,也是赌徒的心理。 他们把赌场开到了派出所门口,没人敢管,公务人员还方便赌上两把,反正治安有人管了,清闲着呢。 这里早有小澳门之称,全市有不少人破产,而他的财产就蒸蒸日上。六合彩曾经轰动一时,为他赚了不少,全市因六合彩而疯的疯子多了许多,全都败在他的手里。 他的纸币越来越多了,各行各业他都参与了垄断,如河沙吧,国家号召采沙要有道,他可以乱开采,还把同行一个个赶跑。有一个以为他的亲戚在市里当官,可以为他遮风挡雨,仗着一个电话就能叫来无数五颜六色的车,从此做了沙行老大。可傻二是谁?他怕谁?让鬼见怕马上扫了他的场。 “这条河我们二哥承包了,你们不能再来这里开采了,快走吧。”鬼见怕吼叫着。 “你他妈的,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的东西你都敢动?让我往市里打个电话再说。”沙场老板仗着市里当官的说。 “我管你往市里还是省里,马上给我走人,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说着拿起铁铲乱砸。 鬼见怕叫几个人捉住了沙场老板,乱拳打,乱脚踢。 老板有力无气地说:“你们……你们太无法无天了。” 他现在知道了什么叫无法无天,那时出现在他的身上的时候,倒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了,现在栽在别人的手里,可不那样认为了。 “哈哈,我们就是天……”鬼见怕说着举起水果刀,咔嚓一声,沙场老板的拇指掉到了沙场,在沙场打工的人见状四处逃窜,无一回头。 “我以为我的老板在这行是无人敢动大哥大呢,这总算明白了一山还有一山高。”最后一个工人不敢再想了,拔腿就跑。 第二天,河道上寂静无比,也没听说有什么案件发生,可是从市民的口中传出了唉声叹气:“这是什么世道呀,现在每车河沙比昨天贵了一倍多,唉。” 百姓除了唉声叹气还能做什么? 傻二从农村打进了城市,在市区建了很多娱乐场所,这些都是供给当官的和富商们享受。在市区最有名的就是“名声”大酒店了,那里可是出了名的妓院,是寻欢作乐的地方。这是一个无人管的地方,相当于国家边界地区,谁都管不到的地域。有多少外省的无知少女被藏在这个地方让这些衣冠禽兽们糟蹋,又有多少禽兽在这里用掉了人民的财产,还昂首挺胸说:“这是我们的地盘,黄帝老子能奈我何?他坐他的山,我住我的寨,哈哈……尽情享受。” 傻二每天都和市最高领导在这里享受,他们互相勾结,眉来眼去,欺骗百姓。用最善良的话安抚人心,用最文明的举止作表率,用最科学的假象作传播。其实不然,他们是披着羊皮的狼,装着和你们一样善良,一样无奈,一样可怜。民间有那一件事,他是不知的,可就是装作不知。他只知道当上了官就可以吃喝玩乐,想尽一切办法都要当上大官。因为这一切都是用于你们的,一切都是你们这些蠢人心甘情愿供奉的。 由于傻二在这个市里是响当当的人物,每家每户都听说过他的事迹,当官的都认为他最能代表人民的利益。他们每天都学习国家发布的新政策,这个人最适合国家的新政策,是最具代表性的人物,最有利益可图。市里通过选举仪式,通过比西方还要民主的方式——他们拿着全市选民的选票,在一个密不透风的会议室进行表决,声称全市选民一致通过,傻二当选了市人大代表。 傻二的名字很快就被写在用强制和压迫等手段完成任务最好的党报上,各机关各单位的员工看见了,都捂着嘴笑,笑现在的世道乱,现在这个社会滑稽可笑,荒唐透顶。 市民听见了这个好消息之后,都说这个世界真是太公平了!太会强奸民意了!我们连选票都没看见就有人帮我们选了,他是我们的代表吗?我们的人权、民主那里去了? 百姓除了发泄厌气还能做什么? 傻二做官了,黑白两道都有了相当的势力,往日气焰更加嚣张,可以说变本加厉了。全市被罩在阴天下,任凭雷电劈历,任凭狂风暴雨吹打,到处惨不忍睹、惨不忍闻、惨不忍言,真是民不聊生呀。 有些腐烂的尸体藏在隐蔽的地方发出阵阵的恶臭才会引起你的注意,很不情愿地动用自己宝贵的手,打开破旧的纸箱,里面已经臭水满地,看不到像样的尸体,只看到恶心的残渣。你怕这些臭味会弥漫着整个空间,令你难受,但你还是怕弄脏了手,于是依依不舍地把残渣与纸箱一起扔掉,让捡垃圾的当成宝捡了去。 由于部分当官的的利益受到了实体性的侵害,他们暗地里向上面反映了情况。我多次接到了相关的消息,但还是将情况压了回去,因为这与我的收入牵连太大了。傻二当了二哥以后,向我汇入了几亿的纸币。我真的于心不忍,想尽各种办法让他再多留时日,叫他做事要检点一些,可他的坏毛病总是改不了。 怨声载道,各种各样的声音传了出去,在网络上,在内部信息上,传到了西家的耳中。西家听到西家村现在民不聊生了,对这件事十分重视,督促我一定要严查。 “这件事关系到我名声,短期内一定要平息,还要做好看一点,给民众一个交代。并且让全民知道平息这件事的人是我,让他们感恩戴德,日后散心时能看到更多的笑脸,知道吗?” 我本来是一个跟在西家身边跑腿的,由于我跑的地方够多,关系网越来越广,自然而然成了国家公务人员,有另一头衔叫委员助理。在我国只要你有机会跟在官员的身边,不管你是开车或是扫地,有机会就会摇身为公务人员,权力比一般人的都大。 我胸有成竹地答应了他,一定会妥善处理好这件事,即将启程我的故乡。 第十五章 调查之风声 市最高领导早听到了风声,得知上面派人来调查该市人民的疾苦,催促傻二打电话给我探个虚实,想好对策,做好准备,如何应对这次危机。傻二也没有想到在万丈深谷下玩耍,竟然会被盘旋在高空的秃鹰发现了,无奈之下,只好逃到大树下,依靠我的庇护。 “喂,您好,我是傻二,听说这次上面是动真格的了,您一定要帮我呀,才威风不久就要遭到不测,我不想就这么给玩完了,您一定要帮我想办法度过这次难关呀。” “你不用着急,二小子,上面不是还有我在吗?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你罩住,只是要疏通疏通,这个在上面这里会有点麻烦,你是知道的,山越高越寒哟,不是下面那么好办事。” 其实上面风平浪静得很,看不到要发生大事的一点迹象。他们坐在十几亿人民的上面,就像观海者观海一样,看着无边的海洋,晨阳红透了天边,没有明显的海浪,只有缓缓的海波。他们又怎么知道要多少暗涌和多大的风力才能酿造出这缓缓的海波呢?观海者还不时发出叹词——美啊,这才就叫做美。如果是水平如镜那就不像海了,像湖吧。 “这个不是问题,要多少?您开个价就是了。” “看你这话说的,又不是我想要多少就能解决问题的,关健要看上面怎么说了……” “我嘴拙,不会说话。”傻二知道说错话了,忙说,“我是说那个疏通费用,只要您帮我办妥了这件事,纸币的问题我会准备好的了。” “好了,那就这么办吧,只要资金充足,一切都好办事。不过,这件事只许你一个人知道,不能对别人说。要保密,知道吗?” 因为我可以从这件事中大做手脚,来个小题大作满足我的腰包。之所以要他这么说,是还想从其他涉及到这件事的人的手中得到我想要的,这样每个人都不会说我什么,还会感恩于我。对于这种事一般人都不会把自己的丑事拿来炫耀,给了钱过关了,还得忍气吞声呢! 傻二听到我肯帮他,一万个开心,高兴得合不扰嘴,在电话里谢了又谢,说事办成了以后还要当面谢谢我呢。 可他还拿着电话没有挂下,但是又没有说话。我知道他还有话想说,可能是我刚才说的话太满了,不好意思再开口。 “你还有什么事吗?” “呃,也不算什么事,是市最高领导想叫你也顺便帮他一把。” “这件事的严重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先管好自己吧,别人的事你就别管了,记住了,先办好自己的事,好吗?” 他没再说什么了,停了一下就挂下了电话。他很明白我跟他说的话,只是觉得有点不义气。 市最高领导等傻二的消息等得有点不奈烦了。 “我的好二哥呀,你究竟有没有打电话问?这么久了一点消息都没有,都火烧眉毛了。”他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一刻不得安宁。 “我问了……。” “那他怎么说的,有没有办法?” “他说这件事很严重,影响太大,再等等看。” “他就说这么多了,别的就没说了。” “没,没有了,听他的语气有点难办呀。” “那谁下来调查呢?” “这个嘛,我没问。” “唉呀,你怎么这么糊涂呢?我都快被你给气死了。” 傻二知道自己没事了,那还顾得那么多呢,高兴还来不及了。再说是我叫他不要跟别人乱说话,他对我的话可像背书一样,每一个字都记得很牢,决对不会漏出一个。 市最高领导问了几次傻二,傻二都是同样的答案,再也坐不住了,心里早就起了怀疑之心。他清楚知道现在的人靠不住,有利可图时表现得像兄弟一样亲,大难临头时各自飞。如果再这样等下去的话,肯定只有死路一条,于是到处托关系。 这几天没有一天能睡上好觉,一躺下就想到自己会像个别运气不好的官员一样,上了头版头条,被免职查办等等之类的词汇涌上脑来。甚至醒来时发觉自己的眼睛湿湿的,像在梦中哭过一样。 在他的脑里还映现出梦中的情景:自己被关在大牢中任由囚犯污辱,在他的头上拉屎,逼他把所有的情妇都分给大家享用。看着心爱的情人一个个地投怀送抱,指着自己说:“臭男人,你以为我真的喜欢你吗?又老又没用的,我喜欢的是你的钱。”笑着离自己而去。他感到心酸,想不到往日的情感都是逢场作戏。出来之后成了穷光蛋,在每角落都抬不起头,自己就像一个人世间多余的人一样,平时的酒肉朋友依然坐在豪华的大屋里享受着他一手创造出来的财富。 他现在觉得很孤独,很无助,很失落。一定要想出一个万能之策,不惜一切代价,那怕是倾家荡产也要保着这个官职,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的头脑经过一常场现实与梦景的搏击和洗礼之后,非常清醒,非常理智,从办公桌里找出了一些官职比自己高的人的电话号码,逐一记录下来。并根据不同的人,撰写了不同的稿件,准备用最恭谦,最恰当的词语博取上级的关照。 他精心准备了大半天,觉得精神状态不够好,就靠在办公椅上小睡了一会儿。 醒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现在打电话又怕影响别人吃晚饭,早上又太早,上班时又怕说话不方便。” 最后他想到了一个最适合的时间——双休日,如果有希望的话,可以马上采取行动,查出他的爱好,投其所好,事情自然就好办多了。 漫长的星期五终于过去了,他想:“能不能保住这个位置就看今天的运气了。” 他一大早就在神灵的面前跪拜,自己吱咕很久才起来。好像他的祖宗会出来跟他一起受罪,一起商量着百年大计一样。深呼吸了一口气,走到电话的面前,打开演讲稿,准备进入面试的紧张局面。像坐在电话面前受着监考官的盘问,而自己呢就极力辩解,一心想得到监考官的认同。 “喂,您好,张厅长吧,我想向您打听一下有关我市的那件事,现在在省里有没有什么风声放出来呢?” “听,倒听说过,有这么一回事,但是具体怎么操作呢,我也不太清楚。” “张厅长呀,您在上面人际关系广,能不能帮我想个办法来圆这个场呢?” “这件事自始至终,我也只是听说,没有接触过相关的文件和这方面的人。我想我也是无能为力了,你还是抓紧时间找找别的关系吧。如果能帮上忙的话,会给你电话的。” “嗯,那先谢谢您了。” 电话逐一打完了,没有一个人说自己是合格的。或说不太清楚这件事,或说这件事影响太大,有钱没地方用,没人敢扛,无能为力,再找找其他人吧之类的门外话。他打完了最后一个电话,随着电话声音落幕了,似乎大睛天突然被乌云笼罩过来,一下子黑了。 他没给我打电话,因为他叫傻二帮了他。本来已经给我撰好了稿件,但觉得这样做好像有点不妥,有点不相信我和傻二说的话,这样做会搞垮我和他之间的关系。 他找不到支点,瘫坐在地板上,欲哭无泪,大骂上天:“天呀,你真的要我这一辈子就这么完了吗?你真的太不公平了,论做坏事,我这么小的官是微乎其微的;论贪财,简直就是沧海一粟,那能比得上他们呀。你为什么偏偏选中我呢?苍天无眼呀,再说我也没少给你烧香呀,为什么?为什么?想不到我犯了这么小小的错误就要受到惩罚,在他们的面前我算什么?我只不过是一棵小草。天呀,你为什么要吹折这棵毛嫩的小草呢?而不去吹翻那些大树呢?为什么?为什么?” 他的脑里一片空白,做什么事都是无意识的,就像一只被暴风雨吹打落地的小鸟一样可怜,没精打采,就算前面有再多的钱也提不起精神来。 为什么一个小小的官位会令他如此丧沮呢?难道官位本身就是害人害已的东西?不,这是自古以来就有的,是传统,不是东西。 傻二在名声大酒店见他一筹莫展的样子,说:“你不用发愁了,事情很快就会过去,到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 他没有理会,只是一味地喝酒,暗忖:“你有大树靠着,我靠谁,不要假惺惺了,你就笑吧,你就笑吧。” 消极可以杀死一切积极的思想,仇恨又是从死的思想中产生。本来他对傻二已经心灰意冷了,没有抱一点希望,可还是不愿意把他当成仇人。不知为什么会这样,如果是别人,可能早就将他蹂躏在脚底而后快,还跟他扯什么蛋呢。可能这就是臭味相投的最好解释了,主要在他们之间还有臭气存在,就不会产生相互排斥的念头。 市最高领导借酒消愁,几日都不管政事,每天都泡在名声大酒店里,尽情地玩乐:“也许这是我最后几天逍遥的日子了,二哥,咱哥俩就在此享尽人间快事吧,你一定要陪我醉到最后咯。” “不管怎么样,我们在一起共事这么久,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伙伴、哥们。哈哈,我不会丢下你不管,你就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度过难关,一切都会雨过天晴。” “说得好,为我们的雨过天晴干杯。”说着他们又大喝了一场。 人到了最后的一步都会做出理智的选择,享受自己所能拥有的一切,包括权力。在这几天中,他叫财政局抽调了全市所有职工的工资,说有重大工程要借用,稍后几天再逐一补发。如果到时的确没有挽回的余地,最少能有个明码标价——确有其事嘛。 他们俩没有再做什么准备工作,只在酒店里干等,随时可以撒手人寰,逃之夭夭。 第十六章 调查 我相信这个社会在明人眼里还是有公理的,我率领的调查小组就是还给他们公理的神灵。 我一干人等秘密进入了该市,进住了专门接待上级官员的际国大酒店。 际国大酒店是专门为国家的人才“官”而设立,本市的官员一般不能进去,接待来宾的话,才可以正常进出。上面下了指示的人员可大大方方地在这里享受特殊的服务。娱乐设施按照国际标准而设计,这样他们才能更好地发挥作用,提高工作效率,更好地为国家做出丰功伟绩。 在酒店里特别安排了大量的“慰安妇”,这些人员经过专业部门挑选而来,体检合格——主要没有爱滋病都可以。身材比模特还要好,要不就配不上那些人才了,要才貌相配才能安心于工作嘛。他们离开家庭到异地工作,这是可以理解的,而且还是为了人民,那更是功不可抹了。况且性生活是人们必不可少的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如果他们的日常生活不正常了,办起事也不会正常,岂不是误了国家大事,还是满足他们的要求较好。国家要紧,只要门面工作做到位了,就不会有普通人猜测得到,何况这里封闭运作,保安严密,几十年来都风平浪静。 上面已经跟酒店的懂事长通过话了,这次是执行任务,不能惊师动众,对外要绝对保密,不能透露当事人的任何身份,只管接待就行了。 我在酒店住下,开开心心玩了一天之后,派便衣到各地进行七项暗访取证: 第一、如何进行垄断各个行业,到达了什么程度。 第二、如何收保护费,骑在人民的头上作威作福。 第三、如何从事赌博活动,害人钱财。 第四、从事黄色娱乐经营场所有多少,如何进行经营。 第五、查清有多少官员涉及参与这个团伙进行欺压百姓。 第六、调查人民群众对当地政府的满意度。 第七、人民生活水平自从该团伙出现之后下降了多少。 做官假意正经的时候经常有,我也一样,认真工作时要假正经。上面给下的项目要正确无误地进行填写,主要是为了取得大约数据,撰写一份调查报告,完成上级的任务。 调查中显示,在该市中比较赚钱的行业都被垄断了,如河沙、旅业、酒店、运输、建筑材料、房地产等都被画在他们的笔下了。如建筑的水泥只能在他们的厂里买,要不你就无法取得国家的土地使用权,属于违法建筑,狗子队马上将它夷为平地。 老虎的屁股照摸无误,一个包工头联合省级领导共同开发一处别墅小区,他不知死活,对他们使用了强迫手段。 包工头知道他们是与当地官员联手才敢明目张胆乱来,无奈之下,在半夜里从外市进了一批水泥,被他们的马仔当地干事在公路巡逻的时候发现了,当即以非法入境罪强制没收了那一批水泥。激发了省级领导的性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发下通报:对于这次非法入境之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严惩不法分子。 傻二那次对我说,是因为不小心查处了省级领导的车,产生一点点的小误会,让我跟他们通通气,才化干戈为玉帛。 通过这次调查才知道完全不像他所说的那样。 有时谎言会使说谎的人得到自己想要的财富,百试百灵验,包括最善于听谎言的女人和高官。因此世上爱说谎的人越来越多,这两种人使谎言得到了充足的养料,活了起来。人们像活在一个虚幻的世界里,特别是无知的人,上了当才知道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已经被骗走了。过后做什么都于事无补,只能将错就错。 我不能拆穿自己的不是,来说别人的不是,这样说明了自己很蠢,不能这么做。以后做事听话要小心点,但每次的谎言都不一样,很难辨别真假。我想出了一个办法,凡是有利于自己的事就是真的,随便他们怎么胡编乱造。 人民生活中的各行各业都要收取保护费,如市场保护费,除了交给国家的税费之外,还要给市场保管费,这个费用比起给国家的还要多两倍。刚开始大半人反对,反对过的人的货物被当场没收了,当场没有人敢异议,怕惹到不必要的麻烦。 现在的农民看电视新闻多了,懂得皮毛法律知识,档主联合起来抗议,抗议人员刚到办公楼门口就被当地干事以非法集会扰乱民心罪捉了起来。将他们非法禁锢了十几天,让家属交了赎金才放人。 放回来的人还是不服气,觉得当地政府太黑暗。他们打算走出省上访,档主们精心准备了很久,筹备了路费,派代表上访。可当地政府的嗅觉比狗的还敏感,代表才到车站就被当地干事拦住:“老头,这是上哪儿呀?” “去外地探望亲戚。”代表见是上次捉他的人,灵机一动说。 “哟,看你拿了这么多的行旅是准备长住了。别瞎说了,你去那里,我们都一清二楚了,你准备上访?” 代表被说穿了,不敢说话。几个人摁住了他,当地干事提着行旅袋走了。 “喂,120吗?这里有一位精神病病患者。” 他们早就串通好了,拉代表上车,马上塞他吃了药,弄得神志不清,立即通知了家属,家属见了没话可说。 当地干事说:“他得了精神病,得送进了精神病重病房,禁止家属探望。” 家属欲哭无泪,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闻。档主们没有办法,很无奈,只好艰难经营,维持生计。 他们还有维护队,是为了防止外地商客进入市场漏税用的。 一辆五十铃载满了子鹅,胆战心惊地进入了市场门口,他们听说了这一带治安不好,子鹅销售不出去,没办法才到这里来。进入的时候很安全,不像人们所说的那样危言耸听。他们把子鹅都搬了下来,刚开始叫卖,有几个带墨镜的光头站在他们的面前。 “多少钱一个子鹅呀?” “30元。” “想要吗?还可以便宜一点。” 光头们没有回答:“能赚不少吧?” 他们觉得有点不对劲:“一般般吧,能混口饭吃。” “我们可没饭吃,你在这里摆摊交保护费了没有?” “我们才刚来到,还没做生意呢,那来的钱交什么保护费呢?” “没交钱,那你们就不用卖了,子鹅留下,你们可以走了,这些子鹅让我们帮着卖就行了。” 几个光头说着动手搬子鹅走了,卖鹅的以为自己有三个人,轮不到他们胡来,于是把他们拦住了:“子鹅是我们的,你们想干什么?快把它们放下。” “什么?是你们的,来到了这里就是我们的,快滚吧。” “你们太讲理了。” “不讲理,你们又能怎么样,想打吗?弟兄们,上。” 从旁边又钻出了几个光头,抡起拳头,正想对那三人下毒手。 我让便衣制止了这场恶斗,顺便抓了几个,当场的群众马上掌声轰鸣,但被马仔吆喝了一声,全场立即鸦雀无声,全都散开了。证明他们的心里是多么的仇恨,又是多么的恐惧。 这里的百姓都知道他们肯定有官员撑腰,要不他们怎么敢如此无法无天了呢,那些穿制服的都到那里去了呢?所以这里的官被称之为“土匪”,而傻二他们就是强盗,他们是一家子。 百姓应当受苦,谁让你做百姓、做农民呢?自古以来农民没有地位,没有权力。农民在他们的眼中本来就不是人,以前和现在都一样,是比狗还要下贱的动物,你们想奢望他们会给你一条生路走吗?除非你能乖乖听话,为他们创造更多的财富,把他们像猪一样养得白白胖胖的,让他们过上舒舒服服的日子,你就是他们的好子民了,否则你休想过上安乐日子。 百姓们又被现代的民主啊人权所蒙骗了,以为那些伪君子们所说的是真话,比树上的鸟唱得还好听。什么现在的世界是和平共处的世界,是人民当家作主的年代。其实能不能当家作主,人们都知道,不用你们吹和唱,长篇大论的让人恶心。有一点点小小的成绩就在报纸上媒体一夸夸其谈,说如何如何为百姓做了好事,你不觉得脸红和可笑吗?就比如上面用了几个亿下来修筑河道,他们就形式地叫了挖土机挖了三米长,让媒体拉近镜头,拍了一张照,然后对着那张照片乱说一通,说什么农民的灌溉得到了解决,有没有得到解决呢?农民看了为什么会嗤之于鼻?因为傻二继续在河道两边胡作非为。 暗访继续开展,我在全市各个点都布置了眼线,准备等大鱼上钩,将他们一网打尽,好对他们进行一审判决。辛苦了这么多天,也该从他们的身上拿点劳务费了。全市的赌博场,娱乐区都有人跟进,利用了高科技,从外市借来了警力,看到头号马仔的出现马上采取行动,如果有官员在场更好,把他们蛇鼠一窝端掉。 这天天气睛朗,最适于户外活动,全市的赌民像疯了一样拥进赌博娱乐区,据各点上报的数据,各个点都不够人手维护秩序,赌场工作人员已经向上反映了情况,很快就会有更多工作人员上场。 不久,果然看到了砍破刀与鬼见怕驾着一辆百万的新款宝马,大摇大摆巡场来了,各种赌徒见了不敢再大声放肆。喧哗声比刚才小了很多,不过还是很自然地进行着各种各样的赌博活动。 我接到了可靠的消息后,在全市发下命令:“立即采取行动,一定要活捉砍破刀和鬼见怕,在场所有的工作人员也一并捉获。” 全市像被一张法网罩住了一样,任下面的鱼怎么挣扎,也无法逃离渔人手中的网,各个场马上采取了行动。 “大场都别动,你们已经被警察包围了,所有的人都端下不许动,双手抱着头。” “那一个鸟警察,敢在我的地盘撒野,叫你们的头过来。”鬼见怕吼叫。 “我就是这里的头,你有什么话说吗?”站在面前的一张严肃面孔说。 “你从哪里钻出来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我是省公安厅派下来的,别废话,乖乖就犯吧。” 鬼见怕知道这次又要回故乡了——监狱,他在那里呆的时间比在家还长,进进出出的,看门的大叔都很熟,大家叫他“小鬼”。在里面他是小儿科,没有人会怕他,只有他怕别人,经常成为大家的玩物。每次都很不情愿进去,世界不同了,地位就不同了,狱里没有外面的花花世界容易混饭吃。 “谁在这里冒充警察,我在这里,谁敢乱来?”当地干事在另一个场喊着。 他拔出了手枪冲了出去,后面还跟着两个跟班也同样拔出了枪,嚣张的气焰直压人群。 外地警察见几个同样是穿制服的人拿着枪跑出来,立即向天鸣枪:“都不许动,把枪放下,举起手来。” 当地干事听到枪声,脸色都变青了,照着话音配合得相当到位。他抬起头来看个究竟,可面对着他的个个都是严肃的陌生的面孔。 “你们是谁呀,从那里来的?”他习惯性脱口而出。 “我是省公安厅派下来的,你们已经被捕了。” 他只好乖乖就犯,在没有动全市一民一警的情况下将所有的犯罪嫌疑人一举捉获。此消息一时传遍了全市每一个角落,市民个个都拍手称快。有的市民还暗自放鞭炮,因为市民还是很怕他们,怕他们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到时回来报复。 我第一时间在市传媒上发表了简短的讲话:“各位亲爱的市民,你们受委屈了,这次我受西家的委托来查办该市的黑社会团伙,这一带的犯罪团伙已经全部落网,一共一千零六个嫌疑人。本案还在审理当中,对于涉及本案的官员,一经查处,一个个都严惩不贷,绝不手软,还予你们一个公道。” 这些话主要是讲给人民群众听的,稳定人心,让他们相信我们。同时也告诫还没有归案的官员在没归案之前找关系,怎样才能从轻处理。 具体怎么样处理相关人员,有谁知道,还不是我说了算,那就要看谁有价值了。 第十七章 明码标价 这一群犯罪嫌疑人是我在海上作业了这么久打捞上来的大鱼,肯定能卖个好价钱。我要好好梳理梳理,来个明码标价。 出于社会的责任心,我对他们进行了口供录取的进程,记录了每一个人的家庭背景,对他们进行了分类。贫民流氓,一般个体户,大客商,有特殊关系——如有高官,海外关系等各为一类。在这些分类中又为两个小类,分别是罪恶行为轻的和罪恶行为重的。 凡是进来的都是罪犯,不管有没有参与他们的团伙,两万多个赌徒,每个最少要交押运费用5000元方可自由,对于赌博的人来说,这是一个小数目。家里人则苦着脸,从自己平日里省吃俭用的征程中拿出余下的积蓄,换出一个不值一顾的人。 贫民流氓罪恶行为轻的,交5000元可以马上释放。罪恶行为重的,交了钱可以减轻罪行,交钱越多,我写上去的罪行就越少,递交的材料有所选择,判刑自然就越轻了。比如该判死刑的可以减轻为缓期执行或无期徒刑——没收个人所有财产,剥夺政治权利终生。这类人最容易充当替死鬼,因为他们之中有的要钱没钱,要命就有一条。最值钱的就是这条命了,有很多有钱人愿意用钱来买这条贱命代替自己的亲人所犯的罪行。只要价钱合理,我还可以有这个草菅人命的权力。 一般个体户最低保票1万元,他们的命比贫民流氓的命贵,值钱一点,从这里可以衡量他们的社会地位和人生价值。家里人对于他所犯下的错误还是有所偏护,只要家里能筹备得到,东挪西凑,也不愿意看着平时吊儿郎当的亲人被关在大牢里。听说在大牢里会受到狱囚头子的毒打,到时回来不死也会拖累亲人。还不如把钱发在前面,倒可以看到一个完人。 我记得我村的啊牛,人正如其名,强壮如牛,一身牛脾气到处都碰壁,经常在外面惹了麻烦推给家里人处理,家里人都不想再看到他了。 有一次言嘴上不服,把村首富的儿子打成了残废,被首富联合村官一起把事闹大了,结果啊牛被判了三年。家里人没钱没办法,觉得也并不是什么坏事,进去锻炼锻炼,改改那坏脾气,出来好好做人就行了。 事隔几天,从事监狱传来了噩耗,说啊牛得了重病,要家属领回医治。大家都会想,一个身壮如牛的人进去没几天,怎么会得了一个重病回来呢? 回来之后,家里请了医生回来。医生把了把脉,直摇头说:“准备后事吧,他被伤到了内脏,体内大量血液瘀滞,无法流通,现在已经无法抢救了,我无能为力,节哀顺变吧。” 类似这样的事例告诫了人们,不管怎么样,主要还有一线希望,人们都不愿意看着自己的亲人进到牢狱中。有钱使得鬼推磨,花多点钱就能够解决这个问题了。我非常乐意与钱做朋友,价格合理,为了我的富人梦,可以做个顺水人情,。 现在的国情,经济拥有者像埃及的金字塔,贫富悬殊巨大,塔顶的是富者,塔底的是贫农,这是一个很好的象征——贫苦人民永远都是脚下泥。上层的狗屁专家都说了,现在的贫富悬殊还不够大,贫农还没有造反,达不到伟人预想的效果和心愿。有领导能力的官员要用心理解,为了确保宏伟蓝图的实现,一定要大力提高富者的生活水平,让他们先与美国这样的经济大国的生活水平接轨,投向小康的门庭。一定让贫农们产生仇视的心理,才能推动经济的进一步发展,这从经济学的角度来说,是拉动内需。有仇视心理的人会向着塔顶直追,用尽一切手段,杀人放火,誓死将别人的财产占为已有,只要自己的手中有了钱就是好猫,管你用什么方法。 我是一个专门研读政治经济理论的爱好者,对于每一个贫农特别喜欢称之为狗屁专家的专家,他的言论和著作都是我的最爱。我能从他们的言论与著作中产生中和,更好地为自己在社会上把握钱关,争取成为推动经济的先驱者,让自己的光辉事迹载入史册。 我虽然不是贫农,但非常仇视富人。只要他们存在一天,我的经济就无法达到顶峰。对于犯案的富人,我绝不手软,最低要5万元才能放人。如果他们托关系,一旦被我察觉,他们的罪证一定会更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看谁敢以身试法,最少十万元才肯点头言和。 我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者,风雨与我同路,所向披靡,大地在我的脚下,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就算是大树,我吹不倒你,也要把你打得遍体鳞伤,体无完皮为止。 当地干事看到是我主事,笑逐颜开,好像回了家一样轻松:“老朋友,我们又见面了,是你在这里主事,那我就放心多了,哈哈。” 人不可能不记仇,说不记仇,那是因为你的地位和权力达不到报仇的界限,无奈放下,免得影响自己的心情与工作。 记得那次他对我嚎叫,从牙齿间飞出来的碎沫全都喷在我的脸上的情景,以及在牢里看到一个长头发的东西从斑斑点点中探出头来,脸上还有斑斑点点的鲜红的形象,现在还记忆犹新,这辈子都无法从脑海里倒掉这一瓢。 “朋友,谁跟你是朋友,现在你是我的阶下囚了,还想与我做朋友,你配吗?”我心想。 “坐下吧,要严肃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弄了弄文件,“在这里没有什么朋友,只有我和犯人,你明白吗?” 他脸上的笑容马上像吹烟一样瞬间消失在刚正严明的空间里,顿时接受不了这巨大的情绪转变,苦着脸坐在我的对面。 “不管你伪装得多么可怜,都难逃你犯下的罪证。这次你落在我的手里,我不会轻易放过你,你就洗白那个屁股等着冷板凳吧。”我心里暗自高兴。 当地干事从镇干部升到市干部,一路上是靠着做了很多伤害民众的坏事而修来的正果。 用恐吓的手段威胁一般的犯人,向家属索取大量的钱财;勾结上头背公循私,无罪释放了大量的犯罪分子,以饱私囊。以维护社会治安的名堂,向全镇人民逐家逐户强制收取治安费。以自己的枪为工具,打着镇府的旗号低价非法征收、贩卖了农民的大量土地及国有资源。 自己拥了大量的钱财之后,花了20万元在县公安局做了头。一上台马上撤换直属镇上的所长,谁的钱最多,谁就是所长,不管你是谁,坐牢回来也可以修改档案,保你当上所长为止。因为这项个人生死档案归他管,他有权力让属下将黑的改成白的,20万元很快翻了本。他串通国土部门,拥有了大量的矿产基地及私有物业。他有了更大的权势,随时让属下以查车为由,查处了大量名车,无理罚款。同时制造了无数命案,只要你肯出钱,他就可以将黑的说成白的,在法庭中建造了无数冤案。 由于他的功绩卓越,很快就被调上了市,做了市级干部,当了干事头子。做什么事都可以得心应手,任性妄为,特别是有了傻二的出现之后,更是变本加利,为所欲为,贪得无厌。 这是社会发展的需要,民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不贪不当官,不贪做不了官”,全社都是贪官,你不能独善其身做个清官,就算你做到了也不会长久。 我把他的罪状一一说了出来,让他画押。他很不情愿地看了看,又把文件夹放了回去:“难道我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我让所有的人都出去了:“有,当然有了,那你得说个理由吧。” “看在我们都是本地人的份上,这个理由怎么样?” “不,不行,这里都是本地人,我岂不是全都放喽。” “看在我上次帮您的份上,怎么样?上次您不也说过,到时会让我得到好处,现在您就把好处送给我吧。” “你是说国际妓女那件事?” “是的。” “好吧,这算是一个理由,这个理由最多就能抵得上那个职位,用免除职位来抵消你的几条罪行吧。” “如果我用200万元,能不能现在放了我?” “不行。” “那你要多少才肯放过我呢?” “这不是钱的问题。” 他完全没办法了,难道这个世上还真有钱办不到的事,双手捂着脸,像要哭了一样:“难道没其他办法了吗?您帮我想想吧,只我能出去,以后一定为您做牛做马。” 我略有所思,这200万元倒是个挺有吸引力的条件。我故意想了很久,说:“这样吧,那200万元,我可以用来向上打通一下关系,看看有没有办法。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你这个罪还是要判的。” “您这不是等于没说吗?” “你不用急,我可以向上申请个缓刑,剩下的,出来之后再想办法,怎么样?” “好吧,这个方法行得通,我会非常感谢您的。” “那你在这张白纸上签个名吧,我回去之后,还要帮你从新整理一下你的资料呢,到时更方便我们辩护。” 他毫无疑义地签上了大名,松了一口气:“那全靠您帮忙了。” “只要我能帮上忙的,你就不用跟我客气了,但是资金要快点用上才行,要不晚了,我也无能为力了。” “这个自然了,我马上让家里人给您汇过来。” 为了这200万元,我要另外撰写他的罪证了。他的这200万元刺激了我的心,一定要让他成为我的笔下之鬼。为了使我以后没有后顾之忧,拿了钱之后,尽快想办法在牢中解决掉他,给他个名堂——畏罪自杀。这样才解我的切骨之恨,才能倒掉脑海里的那一瓢,一洗过去的冤屈。像他这种靠钱买官当的,在官场上不知死活,到处横赋暴敛,有机会一定要将他揣死,才能得到人民群众的认可和支持。同时告诫外面未归案的官员,他不明不白的死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以后在我的面前不要耍聪明,做事要好自为之,死是很容易的。 当大官的一定很有家庭背景,官道的关系很复杂,像当地干事这样靠钱买上来的,在现在这个社会里,在市级以下的官员里占了大半。如果没有他们的陪衬,没有他们的钱,上面当官的就没有那么气派,也显不出他们的学识渊博。学历相当高,一般都是党校研究生,不知为什么,可能是这个垃圾学历最讲究关系吧。你能拿到这个证书,就证明了你的人事关系一定很有实力。不是爷爷当着省级大官,就是爸爸在省级大官家里看门扫地。 对着这样有实力关系的特殊关系的犯罪嫌疑人,我要探本溯源,适可而止。遇到后台官职同西家大小一样或与西家有关系的犯人,我需要来个顺水推舟,卖个人情讨好他们。以后能得到他们的扶持,我的位置就会稳如泰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