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情》 楔子 满江红 ——岳飞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遥望中原，荒烟外、许多城郭。 想当年，花遮柳护，凤楼龙阁。 万岁山前珠翠绕，蓬壶殿里笙歌作。 到而今、铁骑满效畿，风尘恶。 兵安在？膏锋锷。民安在？填沟壑。 叹江山如故，千村寥落。 何日请缨提锐旅，一鞭直渡清河洛。 却归来、再续汉阳游，骑黄鹤。 一 此情可待成追忆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明月在天上，映在海里。秦明月，却在逍遥游的眼睛里，心里，血液里，身体里，骨髓里。 逍遥游就在这天涯，看着天上的明月，想着天涯那边的秦明月，他不知道远在天涯那边的秦明月是否也在看天上的明月，是否也在想着他。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本就古难全。 今天的月亮就很圆。所谓“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其实，十五的月亮通常也是很圆的，尤其是八月十五的月亮，更显得圆。 八月十五月儿圆，合家欢，欢天喜地，胜似过年。 今天就是八月十五月儿圆，但是没有合家欢。每年的八月十五来临的时候，逍遥游都会偷偷离开家，找一个别人寻不到的地方躲起来，自己去欣赏月儿圆，就像去偷偷看情人的脸。 八月十五合家欢，是一个全家团圆，欢庆一堂的好日子。 逍遥游在这一天通常都是不快乐的。虽然他也有家，但那不是他心中理想的家，没有父亲的严厉呵斥，没有母亲的轻轻责打，他没有父母，他从来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在什么地方，家里虽然有疼爱他的爷爷奶奶，有关心他的叔伯父，有嬉戏玩耍的兄弟姐妹，那里有欢歌，也有笑语。 但是他的世界却是空的，空的一贫如洗，穷的响当当。 那一切，都不真正属于他。他真正拥有的唯有寂寞，他讨厌寂寞，却不得不与寂寞为伍，寂寞就像那忠实的伴侣一直陪伴在他左右。 白天，他就是读书，写字，修武，练剑，做那些无聊的事情打发那些无聊的时间。 晚上，他就和爷爷一起睡，他并不胆小，晚上他总会做梦，他总是被无情的噩梦惊醒。 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他父母，大家都会刻意的回避这个问题，就怕触动他的心伤。但有时候，不提往往比提更令人难受。 他无法去忍受这种寂寞带来的痛苦，那是一种折磨，比死亡还要痛苦的折磨，他会疯掉。 逍遥游七岁就悄悄的离开了那不属于他的家，他被压抑的太久，他决定去外面看一看，看看大千世界，去外面闯一闯，闯闯自己的天空。 他走过南，到过北，去过东，上过西，他曾爬过最高的山，涉过最深的水，吃过最辣的菜，喝过最烈的酒，耍过最快的刀，骑过最烈的马。 他曾去吐鲁蕃吃过葡萄，曾去海外寻过仙山，曾去长白山挖过参，也曾去江南淘过金。 只要他自己能想到的事，他都会去试一试，不管结果是什么。他做这些事只是要让自己劳累，用身体的劳累来驱赶内心中的痛苦与寂寞。 寂寞没有离他远去，离他却越来越近。 逍遥游现在就很劳累，他就躺在沙滩上听海潮观明月，以臂膀为枕，用沙滩为床，以苍穹为被。 无论是谁，在一个月内马不停蹄的奔波于情人谷，天仙宫，轩辕居，四季山庄，霹雳世家，都会累，也都需要休息。 逍遥游也不是铁打的身体，所以他就躺在这软软的沙滩上，享受海水浸过他的身体，就如情人的手轻轻抚过他的背，他的胸，他的脸。 他感到整个身躯都像散了架，骨头都要断裂了，任凭大浪掀来吞噬了他的整个身躯，打湿了他那破旧的衣衫，拨乱了他的本已经凌乱的头发，他没有动，也懒得动，他是真的累了，确实需要休息。 也许真正劳累的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他的灵魂，他的心。 ——“死神帖”，代表着死亡的“死神帖”重现江湖。 ——五十年前，鬼幽冥网罗黑道四十六名好手建立“幽灵”组织，一个神秘的杀手组织，欲夺武林盟的将军令，以号令天下，称霸武林。 ——“幽灵”组织在进行暗杀行动前，都会拜上“死神帖”。 ——见到“死神帖”，离死亡就已经不远了，近在咫尺。 ——带人进地狱的“死神帖”，见到“死神帖”的人确实也都成了死人，进了地狱，见了阎王。 ——“死神帖”也就成了死亡的代名词。 ——“幽灵”组织的行动激起了四大门，七大帮，十六派的公愤，那是一场正邪大战，百年而不遇。 ——“武林双璧”情人谷情思逸和天仙宫游惊龙合力，用了一百三十七招才诛鬼幽冥于剑下。 ——“幽灵”组织也即瓦解，“死神帖”也消失于江湖。 ——但现在，代表死亡的“死神帖”又重现江湖。 逍遥游手中就有一张“死神帖”，他还活着没有死，也许离死亡已经不远。 逍遥游现在也不去想这些令人头大的事情，他只想静静的躺在海边沙滩上听海观月。 圆圆的月亮皎洁的光，就像情人的脸，风吹起，卷起翻滚的波浪，撞击着岩石，就像一首雄壮的悲歌。 逍遥游望着天上的明月，又想到心中的明月，属于他的明月，秦明月。 他们曾一起漫步沙滩，手牵着手，看日出东方，他们曾一起登楼望远，偎依在一起，看江水翻腾，但现在，他却不知明月在何方。 逍遥游就想自己去享受这美丽时分，完全属于他自己的明月，不论是天上的明月，还是他心中的明月，但事情却往往不遂人原。 麻烦就在他身边。 逍遥游最害怕麻烦，但麻烦却如路边野店的妓女一样，你不去招她，她却偏来主动惹你。 “不见不散，荒坟野冢”。 话很简单，简单的不能再简单，没有署名，不需要署名。 逍遥游慢慢的站起身，他不想去打破这种澎湃间带有安逸的美，但是他要去赴约，见一个朋友。 逍遥游也不知道这个朋友是谁，他知道死亡在一步步的逼近，没有恐惧不安，没有惊慌失措，有的只是坦然，坦然面对。 逍遥游现在就很坦然，他从来不会逃避，他不是懦夫，他知道江湖不相信眼泪，只相信血，鲜血。 “荒坟野冢”，没有荒坟，不是墓地，那里只是一片乱石岗，石头很多，高低起伏，远远望去，就像是一片荒寂的坟冢。这里是江湖剑客比武决斗的战场，随处可见的白骨使这里成了名副其实的坟冢。 穿过几株孤立的松树，逍遥游就看见里坟冢亭。 严格意义上讲那是不能称之为一座亭子，那不过是用些许茅草倚树搭建的一座草堂，就像一座荒凉寂寞的坟冢。 坟冢亭上一盏灯笼，随风谣曳，宛如鬼火一点，灯笼当然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灯笼上画着一颗骷髅，就如“死神帖”上的骷髅一样。 皎洁的明月透过松林，照到这里，却也显出一种幽寂诡秘…… 坟冢亭里有一木桌，木桌上还有两坛上好酒。几把椅子，那根本不是椅子，就是几块石头，很光滑，江湖剑客比武决斗，都会在这里喝酒，这里的酒就是生死酒，美其名曰“重生酒”，喝下生死酒，就如立下生死状，不论生或死，都一样获得了重生。 酒，很醇，醇清的酒香却也无法掩盖“荒坟野冢”的幽寂诡秘，跟是无法掩盖死亡的气息。 逍遥游就看见了酒鬼。 酒鬼真的是酒鬼，他就坐在亭下饮酒，没有碗，用酒坛子，直接将酒倒进肚子。 一柄剑，剑很宽很长，剑就斜插在亭边的松树上，剑上还滴着血迹，血迹未干，杀气，摄人的杀气，令人窒息。 逍遥游看看那坛酒，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笑笑，他就坐在酒鬼对面，喝酒，没有酒杯，也是直接将酒倒进肚子。 酒鬼喝完一口酒，笑笑道：“你不怕酒中有毒？” 逍遥游也笑笑道：“酒鬼是从不会糟蹋好酒的。” 酒鬼道：“我是一个酒鬼。” 逍遥游就道：“你至少没有糟蹋了好酒。” 酒鬼又笑笑道：“你也没有糟蹋好酒。” 逍遥游道：“我也是酒鬼。” 两人却同时大笑起来，小糊涂仙没有笑，酒逢知己千杯少，他们本就是知己。 酒鬼却道：“你本可以不来的，因为我不想杀你。” 逍遥游道：“但是我来了，你也未必杀的了我。” 酒鬼道：“好。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今日能跟你共饮，死又何惧。” 逍遥游道：“那你我就一醉方休。” 逍遥游站起身斜倚在一松树之上，他从怀中掏出那寸许长的竹笛，吹奏一曲。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昔是何年”。 逍遥游透过松枝，遥望着天上的明月，又想到心中的明月，属于他的明月。 酒鬼也站起身，拎着酒坛子，抬眼望天上的明月，八月十五，月儿圆，合家欢，却是一个杀人夜，天地为鉴，明月为证。 “把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忽听得背后传来一句话，“死到临头，还有如此雅兴”。话很冷，就像是天山的寒冰，侵入骨髓。 逍遥游回头，就看见了赌鬼。 赌鬼脚步很轻很清，就像是地狱中的幽灵，连逍遥游都没有觉察到他的到来。 逍遥游也不禁暗自佩服赌鬼的轻功，江湖上，能让逍遥游佩服的人并不多。 酒鬼还是望着月亮，还是在喝酒，好像赌鬼并不存在，也好像是他知道赌鬼一定会来。 赌鬼一身黑色夜行衣，脸上的刀疤很深，从眼角一直划到嘴角，狰狞的可怕，在这里更显得恐怖阴森，右手中却还抱着一襁褓中的孩子。 一柄剑，剑很短没有剑鞘，剑很亮比天上的月亮还要亮，锋利，随时都会刺破你的咽喉，剑就斜插在赌鬼的腰间，一股杀气重重逼来。 逍遥游先开了口，道：“不知道赌鬼先生如何会到这种地方来？” 赌鬼道：“你难道忘记了我脸上的刀疤。” ——刀疤，赌鬼脸上的刀疤，那是逍遥游划上去的，就是用赌鬼腰间那柄短剑。 ——淮扬，银钩赌坊，逍遥游其实并不想赌，他只是想找些乐子，打发时间。 ——赌鬼却非要跟他赌，赌的方法很平常，就是看看谁的酒量大。 ——但是赌鬼不是神仙，只是一个鬼，结果就是赌鬼输掉了赌局了。 ——输掉赌局的代价就是赌鬼的脸上多了一道疤，刀疤，用自己的剑。 逍遥游就开口道：“莫非赌鬼先生想在这种地方再赌一局？” 赌鬼就说话了，声音还是很冷，冷的像冰，道：“能在坟冢亭与逍遥游赌一局，岂非有趣至极。” 逍遥游却没有觉得无趣至极，死亡是没有兴趣可言的，他开口道：“我倒是还有贱命一条来做赌本的，不知道赌鬼先生要拿什么作为赌本呢？” 赌鬼手中抱着一个孩子，道：“我就拿这个孩子做赌本，你看如何？” 逍遥游就道：“赌鬼先生是在跟我开玩笑。” 酒鬼先生却开口，道：“赌鬼嗜赌，赌鬼先生赌博也是从来不开玩笑的。” 赌鬼也开口道：“这个孩子也许比你的命还要值钱。” 孩子就是孩子，任何孩子都一样，没有分别。 赌鬼就笑了，笑得很可怕，道：“这是秦明月的孩子。” 逍遥游想笑，却笑不出来了，他的心就像是被人抽了一鞭子，很响，那是秦明月的孩子。 秦明月，逍遥游心中的明月，那是他心中的女神，原本是属于他的女人，却上了别人的花轿，成了别人的新娘。 那简直就是一场噩梦，永远挥不去的噩梦，每天都会在他脑海里出现，折磨他让他痛苦。 ——两年前，逍遥游从蒙古关外回来，去了一趟正义庄找明月，那是他的女人，那一天却是秦明月的大婚之日。明月，却成了他人的新娘。 ——新娘上了花轿，新郎不是逍遥游，是风满楼，江湖七剑之一的君子家风满楼。 ——逍遥游无法承受这种打击，喝酒消愁，酩酊大醉，第二天，他黯然出关，没有回头，他要去忘记一切，包括他自己。 ——“死神帖”重现江湖，他又一次入关，但是，看到的却是明月的孩子，在赌鬼手上。 逍遥游仿佛看见了明月，憔悴的脸庞，流着泪的眼睛，那已经不是他的明月，那是他人的新娘，那是孩子的母亲。 逍遥游的脸变了色，白色，煞白。他的心在绞在痛，仿佛一根根的锥子在戳他的心，心没有碎，却留下了一道道伤痕。 赌鬼就道：“不知道这个赌本够是不够？” 逍遥游承认，他的这个赌本绝对够，这个孩子真的比他自己的命还要重要。 赌鬼就看看逍遥游，没有看清他的脸，凌乱的长发已经遮掩了他苍白的脸，忧郁的眼睛。 酒鬼就是酒鬼，还是在喝酒，仿佛有喝不完的酒，也仿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赌鬼就开口道：“那我就送这娃娃见阎王。” 话未完，赌鬼的手就忽然一扬，就将手中的孩子抛向天空，剑，赌鬼的剑就在手里，出手，四十九路赌命剑又快又狠又准刺向空中的娃娃。 秦明月的孩子。 逍遥游也出手，他是不会让任何人去伤害明月的孩子，他就如一根离弦的箭飞了出去，飞向明月的孩子。 孩子就在逍遥游的怀里，孩子还在笑，逍遥游也在笑，但是他的整个身子却都罩在了剑气之下，赌鬼的剑。 逍遥游左闪右避，就躲开了赌鬼的四十九剑，但是他那件破旧的衣服上已经出现了七道裂口。 酒坛子摔在了地上，那是酒鬼的酒坛子，酒鬼轻轻的抽出了那柄剑，插入松树中的剑，剑很宽很长。 酒鬼就道：“赌鬼先生，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上阵杀敌，全凭一口气，制对方于死地，一鼓作气就是这个道理。 四十九剑一过，赌鬼却没有取了逍遥游的命，才知道逍遥游比他想象中要难对付，他也本想休息一下，听酒鬼这么一说，顺势就退步。 逍遥游没有动，没有还手，他早已经忘记了世间的一切，忘记了酒鬼，忘记了酒鬼手中的剑，杀人的剑，他甚至连自己都要忘记。 他只是看着怀中的孩子，那是明月的孩子。 酒鬼就出手，剑轻轻的划出，刺向逍遥游，剑很宽很长，剑法却轻灵诡秘。 剑，很快，在中途却改变了方向，剑直接插入了赌鬼的咽喉。酒鬼开口道：“我帮你，只是帮你入地狱，见阎王。” 赌鬼瞳孔已经变大，他已经听到了自己骨头碎掉的声音，面部肌肉痉挛的抽搐着，整个面孔被痛苦的扭曲着可怕的变了形。 赌鬼至死都不相信酒鬼的剑会刺向自己。 他又必须相信，死亡不会撒谎，死可以证明一切。赌鬼真的变成了鬼，死鬼，入了地狱，见了阎王。 剑客死于剑，赌鬼死于赌。赌鬼可以赌赢一切，却无法赌赢自己的命。 逍遥游这才看看倒在地上，已经成为鬼的赌鬼，道：“赌，是索命的绳索。你的赌注下的太大。” 没有人会拿自己的命当赌注，如果还有一个人敢，那就是赌鬼。现在，赌鬼也不用再拿自己的命当赌注了，他已经没有了命。 酒鬼开口道：“你本来有七次机会可以杀了他。” 逍遥游看看酒鬼，没有说话，没有说话的意思就是默认。 酒鬼道：“但是，你却没有出手杀他。” 逍遥游就道：“我知道你会出手杀他。” 别人动手做的事，逍遥游是从不会亲自出手的，他也懒得出手去做的。 酒鬼就道：“你能肯定我会出手。”逍遥游还是没有否认，但是他却开口说话了，道：“这里是荒坟野冢，而我却不幸又喝了你的重生酒。” “荒坟野冢”本就是剑客比武对决论生死的地方，“重生酒”本就是生死状，不管生与死。 剑客比武对决论生死，本就不许第三人插手，不论生或死。无论是谁要插手，等待他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 酒鬼道：“如果我的剑确实刺向你，你又如何？” 逍遥游笑道：“那我也只好出手了。” 酒鬼道：“好，那就让我见见你的手到底有多快。” 话说完，酒鬼就出手，剑快如闪电，气若长虹，更狠而且毒，很准，直刺向逍遥游的咽喉。 酒鬼是相信自己手中的剑的，那一剑他已经杀过七十三个人，每一个人都是江湖响当当的人物，他们都没有逃过酒鬼的一剑。 但是，他今天遇到的偏偏是逍遥游。 逍遥游也出手，他的右手一扬，手中的那寸许长的竹笛就如一柄飞刀，更快更狠更准，贴着酒鬼的剑锷，冲破剑气杀气，直插入酒鬼的咽喉。 酒鬼也没有想到逍遥游的手如此快，但是他也必须相信。 酒鬼却没有丝毫痛苦之感，脸上反而还带有微微笑容，那是一种轻松，一种解脱，全世界都已经和他没有关系。 酒鬼倒下去的时候，嘴里硬硬的挤出一句话，道：“你本不该入关的。” 逍遥游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入关的，但是他却已经入了关，他也知道自己早已经和麻烦结下了梁子，等待他的就是无尽的麻烦。 酒鬼也成了鬼，死鬼，也是入了地狱，见了阎王。 风吹过，灯笼里的蜡烛就灭了，仿佛是代表了一个生命的完结。 明月的孩子在逍遥游手上，明月呢？明月在哪里？ 明月在天上，映在林里。秦明月，却在逍遥游的眼睛里，心里，血液里，身体里，骨髓里。 明月在向他招手，向他呼喊，他就决定到正义庄，去看看明月。 月还在，天未明，夜意阑珊，雾起，醉眼朦胧，朦胧的不是逍遥游的眼睛，是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