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独宠女帝》 01女太子 01女太子 作者: 天空阴沉沉,乌云密布,偶尔有寂寞的苍鹰飞掠而过,俯首瞰视着下面一辆正在飞奔的马车。 马车仓惶奔逃,车夫拼命般地抽打着马匹,眼睛里是浓浓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 车厢里,两个女孩已经被颠得七荤八素,其中一个还受伤昏迷。伤口迸裂,渗出殷红点点……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琉璃又惊又怕,她试图固定住在车厢里颠来颠去的凤若吟,但实际上,她自己也完全坐不稳。可是,凤若吟迸裂的伤口渗血,这说明问题进一步严重,更致命的是一直昏迷不醒。 「噗!」凤若吟终于忍不住喉头腥甜,胸口烦闷,爬起身吐出一口鲜血。她完全睁开眼睛,顿时怔住了。 这是哪里?她正在执行警务全力追辑毒枭老大,怎么就跑到这个黑乎乎的窄仄的车厢里来了! 车厢里颠簸得厉害,凤若吟只觉晕头胀脑,肋下的伤口隐隐作疼,伸手抚去,竟然摸到一片湿滑粘腻,抬起手掌,只见掌心是一片鲜红。 ——呃,她好像受伤了!可她却记不起自己什么时候受的伤,怎么受的伤! 「太子殿下,你终于醒了!谢天谢地!」琉璃又惊又喜,忙转头对着外面的车夫喊道:「车夫,能不能停一下!太子殿下需要重新包扎伤口!」 要求立即得到响应,正在疾驰的马车顿时停了下来。由于剎车过于紧急,车厢里的两个女孩惯性向前冲去,狠狠地砸在门板上,连喊都喊不出来了。 艾玛,这车夫的技术,真是绝了……等等,车夫?这是哪个年代的产物!凤若吟顿时一个机灵,顾不得浑身散架一般疼痛难忍,挣扎着爬起身,用尽所有的力气,推开了车厢门,然后扯开了布帘。 尽管天色阴沉,不过好在是白天,仍然可以将整辆马车还有马车上的人都打量得一清二楚。真的是一辆仿古马车,看样子应该是纯手工打造,做工细緻,用的材料也不错。她的对面坐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满头油黑的乌髮简单地挽了一个髮髻,插着支珠簪,眼睛大大,嘴巴小小,脸颊红红,非常水灵俊秀。只是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好像是古装电视剧里的道具! 还不等若吟搞清楚状况,那车夫已经翻下了马车,连滚带爬地遁走,临行前扔下结结巴巴的一句话:「前、前方没有路了,我、我们各自逃命吧!太、太子殿下保重……」 一语未毕,车夫就逃入了浓密的丛林中,消失不见。 太—子—殿—下!若吟左右四周环顾一番,发现马车上就只剩下她和面前这个水秀的女孩,她们俩……谁是太子殿下? 当然,答案很快揭晓。 「太子殿下!」琉璃扶住凤若吟,珠泪溅落,哽咽道:「连车夫都逃了,我们该怎么办呀!」 看着小丫头一筹莫展的无助模样,凤若吟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低下头打量自己的穿着。她的身上穿着一件赤黄绣螭的纱袍,纯手工绣织,做工精细,价值不菲!这款式造型依希让她想起了古装电视剧里「太子殿下」穿的戏袍……oh,god! 她该不是穿越了吧!可是,别人穿越至少还是穿到同性的人上,她穿越了一回,怎么变性了? 太子殿下!她竟然穿成了太子殿下!而且还身受重伤,躲在一辆窄仄的车马里逃命,现在连车夫都弃车而逃,只剩下她这位「太子殿下」和一位孱弱的美人丫环,她……她凤若吟也太悲催倒霉了吧! 见凤若吟两眼发直,面露悲愤,一言不发,琉璃更加担忧。现在四面楚歌孤立无援之际,琉璃只能壮起胆子打起精神来应对一切。无论何时何地,她都不会抛下重伤的太子殿下,哪怕死也要死在一起! 意识到女孩在剥自己的衣衫,若吟清醒过来,呃,她在做什么呀!古代不是说好男女授受不亲的吗? 琉璃动作麻利地给凤若吟肋下的伤口止血敷药,再用白纱布细细包扎。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她的泪水不时滚落,又赶紧揩试去,不敢让凤若吟看到。等到做完了,她才抬头重新看着凤若吟,怯怯地请示:「太子殿下,我……我们……该怎么办?」 凤若吟抬起头,问道:「有镜子吗?」 怔了怔,待到弄明白凤若吟可能是想梳洗,琉璃就挽扶着她下了马车,遁着水声找到一泓水潭。 「奴婢侍候太子殿下净脸!」琉璃拿出一条雪白的毛巾,浸到清澈的潭水里浸透再绞干,然后轻轻擦试着凤若吟被汗水和血污弄脏的脸庞。 清澈的潭水如同明镜,映照出了凤若吟和女孩的身影。她慢慢瞠大眼眸,看着潭水里自己的倒影——她还是原来的模样,只是换了古代人的衣服和髮型而已! * 大约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入境随俗,计时单位由小时改为时辰),凤若吟总算大体搞清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和当前的境况(或者说是窘况)。 她穿越的这具身体,无论性别年龄生日时辰乃至身高长相都跟她完全一致,而且名字也叫凤若吟。也许就因为这千载难逢的巧合,她竟然在这具身体重伤弥留之际借尸还魂,再睁开眼睛,身体里面的灵魂已经换成了她——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女警凤若吟! 此凤若吟非彼凤若吟! 大秦国女性地位高,如果王室没有王子,就封长公主为「太子」,将来登基为女王继承大统。 可即使穿越成了史上罕闻的女太子,若吟也丝毫没有任何兴奋之意。 大秦国时值多事之际,逆臣叛乱,时局动盪。叛军直捣王都,所向披靡,王都统治者为了保命只能弃都而逃。凤若吟纵然贵为秦国女太子,也得跟随父王母后一起逃命。 更要命的是沿途不断遭到追杀暗袭,混乱中,凤若吟跟大部队失散了,身边仅带着十几个侍卫,为了掩人耳目还换乘了一辆最不起眼的小马车,仓惶逃往南方。 经过七八日的奔逃,那十几个侍卫也死的死逃的逃,凤若吟身边仅剩下乘坐的那辆小马车以及一位贴身女侍琉璃还有那位赶车的车夫!当然,现在车夫也跑了,她身边喘气的除了琉璃就只剩下那匹马儿了! 「太子殿下,你快想办法吧!我们……该怎么办呀!」琉璃嘤嘤低泣着,束手无策。也不能怪她,从小养尊处优,又在太子身边做贴身女侍,舒适优渥的日子过久了,从没经歷过兵荒马乱,完全没了主意。 凤若吟翻个白眼,懒洋洋地坐起身。她打量着眼前的地势,终于明白那车夫为何绝望地弃车而去了!前方已是山穷水尽,没有出路,而后路早就被追兵阻断。她们要么在这里等死,要么钻进荒山野林里餵野兽,要么转头回去自投罗网。 「行了,别哭了!」若吟是警察,行事干脆利索,最受不了哭哭泣泣的女人。她吐出嘴里嚼着的一根草,然后走到正在吃草的马儿身边,动作利索地解开了缰绳。在琉璃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狠狠拍了一把马屁股。 马儿吃痛,扬蹄长嘶,直奔密林而去,转眼就只闻蹄声不见其影,过了没多一会儿,马蹄声渐行渐远,完全消失了。 「太子殿下!」琉璃的声音带着哭腔,提醒道:「你把马赶走了,我们……怎么赶路啊!」 凤若吟拍拍手掌,潇洒地道:「留着也没用,还不如放它一条生路!」 前方已无出路,留着马儿毫无用途还可能因为目标过大而暴露行踪。 「可……可是……」琉璃皱着小脸儿,执着地继续追问道:「我们要如何赶路啊?」 「傻妞儿,我们还可以乘11路!」凤若吟忍不住捏了把小丫头呆萌的脸蛋,语气非常轻松。 「11路……是什么?」琉璃赶紧四处打量,看还有没有其他坐骑或者出行的工具,但触目望去,除了那辆停在悬崖边上的马车,别无他物。 凤若吟将马车里面一点儿简单的细软行李统统打包好,装了两只包袱,然后对一直在旁边纠结11路是何方坐骑的琉璃说:「哎,搭把手,把马车推下去!」 * 若吟是警校毕业,受过专业的训练,她有过丛林求生的经验,现在的境况难不倒她。不过,此时她身体负伤,行动不是很方便。再者,失血过多,需要休息调养,这种情况下她再横穿丛林实在勉为其难。 好在若吟比较乐观,任何时候都不会放弃希望,此时此刻仍然如此! 马车推到了悬崖下边,已经摔得面目全非。而且山势陡峭,山涧深不见底,估计追杀者也不会跑下涧底去搜寻尸骨。 如果他们认为马车失控冲下了悬崖,停止追杀,那么她们暂时就算安全了。 若吟负伤,走不了多远的路,但她拥有丛林求生经验,很快就在背风朝阳之处选好一棵粗壮的歪脖大树,然后招唿琉璃用短匕割下树皮,砍了一些枯枝,搭建简易树屋,她们就在那棵歪脖树上暂时安家了。 树屋虽然简陋,但防潮防虫防野兽,而且临近江南地带,气候湿润温暖,至少不用担心天冷受冻问题。 做完这一切,凤若吟就躺在树屋里只剩下喘气的份了!琉璃知道凤若吟身负重伤,又劳心费力,已是心神俱衰,也不敢打扰她休息,自己去采了些野果和野菜,捡了干柴,架起瓦罐烧开了水,烫熟野菜,又拿出干粮煮了点粥。 凤若吟被粮食的香气吸引,清醒了过来。她感觉这具身体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肚子咕噜直叫唤。 「太子殿下,您醒了!」琉璃见凤若吟清醒过来,不由一喜,忙过来攀爬上树屋,想把她挽扶下来。「午膳已经备好了,快用膳吧!」 用膳?凤若吟眼角一抽,目光随之瞥向树下面摆的简单餐食。突然,她面露警惕,失声道:「我的天!你竟然在树下生火做饭!」 琉璃一时间搞不清自己哪里做错了,吶吶地道:「奴婢很小心,不会把树烧着的!」 凤若吟真想在她那颗漂亮的脑袋上拍一巴掌,忍无可忍:「我们正在被人追杀啊!你在林子里点火,这不是告诉追兵我们藏在哪里吗?」 琉璃这才明白过来自己闯了大祸,燃烧时产生的烟雾的确会暴露她们的踪迹,而追兵如影随形,随时都会找过来!想到这里,她吓得小脸煞白如纸,结结巴巴地问道:「太、太、太子殿下,我、我、我们该怎么办呀!」 貌似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们该怎么办?」凤若吟想再翻个白眼都没时间了,没好气地道:「还能怎么办,快跑啊!」 两人滑下树屋,就想再次熘之大吉,可是刚挪步,只听头顶一阵异响。凤若吟本能地抬头,只见一张弥天大网撒了下来,将她们噼头网住,两人全部落网! ------题外话------ 新坑开挖,请大家继续支持,爱你们,么么哒(╯3╰)
02古人真麻烦 02古人真麻烦 作者: 太医诊脉完毕,开了药方,侍儿照着拿药煎药,自不必细说。 凤若吟一直唿唿大睡,那网上涂着迷药,药力霸道,不睡足两个时辰打雷都惊醒不过来。一位丫环撒下了帐子,仍然服侍在旁边。 拎着药箱,太医走到外间的花厅,恭恭敬敬,头也不敢抬,躬身禀告道:「启禀王爷,伤者的伤口已经妥善处理,只需按时服药细心调养,不出七日应该无大碍!」 一只修长如玉的大手放下一盏白瓷盖碗,缓缓转身,在他抬眸的瞬间,整个空间都寂静了。 每个人都屏住唿吸,目光不由自主地仰望向那位高贵若天际之云的男子,目露惊艷。 男子拥有颠世容颜,仿若天山之巅的白雪,洁净到令人心生敬畏。他的美是阴柔的细腻的不动声色的却又神圣不可侵犯。只消一记凉凉的眼风瞟过来,足以令在场所有人噤若寒蝉。然而,世间最洁净的男子却穿着一身黑色,那是最深沉的颜色,仿佛阳光永远无法照耀的幽暗。 莲花般圣洁的容颜,却有着撒旦般佞戾的眼眸。在他觑目看向一个人时候,几乎无人敢与他对视。 太医的腰弯得更低,根本不敢抬头,诚惶诚恐。 「她确实是当今太子凤若吟?」男子声音清泠若泉,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佛音,即使再轻描淡写的语气都令人不可忽视。 「回禀王爷,卑职的确在她的肩膀发现红色胎记,跟图上画得一模一样!」太医肯定地答道。 「好好医治她,务必让她活过来!」男子的声音有着不可违抗的魔力和不容置疑的权威。这是久居上位者的自信和气势,与生俱来。「本王要让她活着!」 * 睡醒黑甜的一觉,凤若吟睁开朦胧睡眼,看着帐幔掩映,鼻端沉香阵阵,恍若仙境,她差点儿以为自己再一次穿越了。 爬起身,没再感觉身体疼痛,只是仍然没有力气。凤若吟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想确定自己身置何处。 「太子殿下醒了!」一个清脆好听的女子声音响起,终于唤回了凤若吟神游四海的魂魄。 只见如烟似雾的帐子外面侍立着身穿水红衣裙的女子,恭恭敬敬地听候吩咐。 凤若吟伸手拨开帐幔,但外面还有一层,不过隔着薄薄的帐幔,她仍然能隐约看清那女子并不是琉璃。 这才记起她和琉璃在树林里被罗网袭击的事情,按理说她们该落到叛军的手里,轻则身陷囹圄,重则身首异处,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红衣女子伸手撩开了外面的那层纱幔,整个人清晰地现身在凤若吟的面前。她年约十六七岁,身材细长,长相极为俏丽。面对凤若吟,她语言动作都很恭敬,只是眼睛里却缺少敬重。 「奴婢名唤妩儿,是南王殿下派来伺候太子殿下的!」 南王殿下?凤若吟再次敲击自己的脑壳,可惜就算敲碎了也一无所获。她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全部源于琉璃,而仓促间琉璃对她说的也是一知半解,详细情况和人物她仍然一头雾水,哪能记得诸如「南王殿下」这类无关紧要的人物呢。 「哦,」凤若吟眼珠转了转,顿时有了主意。她能毫髮无损地躺在这里养伤,还派了丫环侍候她,看来这位「南王殿下」没有明显恶意,至少表面上并没有跟叛军同流合污。虽然还是想不通为何要用网擒了她还用迷药弄晕,但现在至少暂时没有性命之忧。「本太子已经习惯了贴身婢女琉璃的侍候,还是让她过来吧!」 果然,听到凤若吟的要求之后,妩儿面露为难之色。「这……要禀报南王殿下!」 「不过是一个婢女嘛,屁大点事儿还要禀报南王殿下……哎,你家南王殿下应该很忙吧,他不管这样的小事!」凤若吟尽量拿出「太子殿下」的范儿,唬着脸严肃地道。 可惜,她再一本正经,还是不像「太子殿下」。妩儿已经震惊得圆睁杏目,吶吶地质疑道:「您……真是太子殿下?」说完,又自悔失言。「奴婢失言,请太子殿下恕罪!」 凤若吟这才省起自己方才的措词可能有问题,仔细想了想,方领悟到尊贵高雅的「太子殿下」怎能出口成脏,说什么「屁大点事儿」,这实在不雅,有损「太子殿下」的高大上形象。想到这里,她轻咳一声,掩饰道:「呃,本宫心情不好就喜欢爆粗,莫怪莫怪!」 哪知道这不伦不类的自嘲一出口更惹得妩儿一阵瞠目,半晌惊讶地道:「太子殿下,您怎么不自称孤?」 孤?凤若吟摸摸自己的嘴唇,恍然大悟道:「噢,孤……孤家寡人也!孤不喜欢这个称谓,所以有时候就换个自称比较新鲜嘛!」 「……」妩儿已经被这强大的理由给震憾住了,无言以对。 「对了,立刻把朕……孤的爱婢琉璃派过来,孤……朕……孤离不开她的侍候!除了她,孤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总之就是寝食难安如芒刺背如坐针毡……」凤若吟搜肠刮肚,把自己知道的成语都用上了,也不知道是否能掩饰自己对古言方面的贫瘠。「总而言之,你,立刻把琉璃给我送过来!」 看着一直呈雕塑状的妩儿娇躯一颤,好像明显受到惊吓,她才醒悟过来,天吶,她的自称太乱了,最后怎么称起「我」来了!但是,这堆罗里八索的自称好复杂啊!古人真是喜欢自寻烦扰,干嘛弄那么不同的自称呢!记起来麻烦,累人又累已! 终于,妩儿什么话都没再说,她用警惕的目光看了凤若吟一眼,转身就走。 看着疾步离去的妩儿,凤若吟顿时明白过,此人准是向主子「南王殿下」禀报异情去了!显然,妩儿在怀疑她的身份,怀疑她根本就不是秦国太子凤若吟!
03南王很bt? 03南王很bt? 作者: 对于妩儿的怀疑,凤若吟倒没放在心上。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反正她穿越的这具身体是货真价实的秦国太子,只要她咬死牙关,拒不承认自己魂穿的事情,相信无人可以奈何她。 再者,当权者重视的是她这具身体代表的身份和权利,至于这具身体里到底装着谁的灵魂,相信无人在乎。 尽管甦醒之后飢肠碌碌,若吟仍坚持不让琉璃伺候她就吃不进饭,如此饿了几个时辰,对方到底是没僵持住,就真得把琉璃给送过来了。看样子,怕她饿死了,就白白损失了一张王牌。 秦国太子的身份含金量极高,奇货可居,琉璃还没有重要到让这位腹黑又阴险的「南王殿下」拿着太子的性命冒险。 虽然若吟至今对南王殿下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但她总觉得他是个腹黑阴险又狡猾的傢伙!他用并不光明的手段将她软禁在这里,还不知道怀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太子殿下,您慢点吃……天吶,小心噎到……小心呛着……」 琉璃手忙脚乱地侍候着若吟用膳,完全被她的吃相给吓到了。不知道是饿得狠了还是怎么的,昔日教养良好的太子殿下吃起东西来简直像恶狼扑食,风捲残云一般。她一会儿给她递汤水,一会儿帮她擦嘴角的汁液,一会儿还要帮她捶背(噎住了),一顿饭下来实在累得够呛。 「哎,你也坐下吃啊,别老照顾我,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若吟不以为然,她这么大的人了还要人伺候她吃饭真是诡异滑稽又不习惯。 「奴婢已经吃过了!再者,殿下身份尊贵,奴婢怎敢与殿下同案而食呢!」琉璃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怎么都不肯坐下来陪若吟一起吃。 「怕什么呀,这里又没有外人!我不说,你不说,谁知道!」对于琉璃的死脑筋,若吟嗤之以鼻。 琉璃态度坚决,道:「纵然没有外人,规矩礼仪不能破!奴婢打小就被授诫宫规,尊卑有别,怎敢轻狂!」 见琉璃油盐不进,若吟也就不再劝。等到填饱肚子,她心满意足地拿起餐巾揩了揩嘴角,赶紧说正事。「哎,有件事情除了你我对谁都没说!」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脸上挤出一丝苦恼之色:「受伤之后,我脑子就失忆了,以前的事情全部忘记!所以呢,你得重新告诉我一遍,尤其是关于那个南王殿下的情况,赶紧说给我听,越详细越好!」 知已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她起码得搞清这位「南王」的底细和实力,如果能知晓他的性格喜好就更有利了!毕竟她们俩的小命现在都被人家捏在手上。 琉璃呆了呆,质疑道:「殿下,您受伤的位置不是头部啊!」 谁说傻妞儿好煳弄?若吟立即不敢小瞧,正色解释道:「本来头部没有受伤,后来撞马车的门板上。那板子上面刚好有个小凸起,伤到了我的太阳穴,直接影响我的神经记忆系统,竟把以前的事情全部给忘了!」 对若吟的话,琉璃似懂非懂。实际上,自打凤若吟负伤甦醒之后就怪怪的,言行举止样样奇怪,好像完全变了个人。沉默了一会儿,琉璃才安慰道:「殿下莫急,琉璃这就想办法禀报南王殿下,让他请最好的太医……」 「刚夸你聪明又犯傻了吧!」若吟再次忍不住翻个白眼:「我脑子出问题的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传出去……你想想我这个太子之位还能坐得牢吗?」 经过提醒,琉璃顿时醒悟,直唿好险:「奴婢愚钝,幸亏太子殿下点醒!奴婢明白了,关于殿下失忆的事情绝对守口如瓶,不告诉任何人!」 「嗯,这才是个聪明的gorl!」若吟像征性地随口贊了句,就迫不及待地切入正题。「妞儿坐下,跟我讲讲那个南王究竟是什么个东西?」 「啪!」琉璃一个趔趄,及时扶住桌子才避免跌倒。她吓得脸色煞白,花容失色,说话又不利落了:「殿、殿下……你、你说什么?无人敢对南、南王殿下不敬,会……会没命的!」说到最后,比划了个杀头的手势。 若吟呆了呆,疑惑地问道:「这南王很bt?」问完,见琉璃一脸的茫然,只得又补充了一句:「很变态?很残暴?」 「不可妄议!妄议是死罪!」琉璃扑上来捂住若吟的嘴巴,几乎快要哭了。「殿下,你果然失忆了!连南王的威名都忘记,你曾经对他拒婚过的啊!」 若吟瞪大眼眸,用了点力气才把琉璃的小爪子从自己的嘴巴上面掰开,饶有兴趣地八卦:「说来听听,我跟这南王到底有何渊源?是否还有一段情缘!」
04另有目的 04另有目的 作者: 在听取了戍南王云轻的种种野史正传之后,若吟才知道,原来这位南王竟然有止小儿夜哭的神奇功效!提起这位戍南王,闻者无不胆颤心惊,敬若神明。 戍南王云轻,拥兵镇守江南,早就雄霸一方。三年前,凤若吟还未被册封太子,只是秦国公主的时候,戍南王云轻曾经奏请圣恩求娶长公主凤若吟为妻。 但秦王志在天下,总想着做征服天下的霸君。他哪里肯把大秦的长公主许配给本国的一个蕃王,怎么着也得许配另外几个邻近大国的国君吧!总之,秦王当时并未把江南云家瞧在眼里,拒绝了云家的求婚。 至于凤若吟本人对这次求婚是什么意见,就不得而知了! 从那以后,因为拒婚之事,江南云家就跟大秦王室凤家结了梁子。秦王数次召唤南王云轻南下征战楚国都被云轻以各种理由推脱拒绝,这早就惹得秦王凤永昌心生不满。假如不是崔氏一党谋反判乱,让秦王应对不暇,可能这两年就会以谋反之罪武力镇压戍南王! 叛乱发生后,戍南王一直保持中立态度,对乱局不闻不问,不知道是想置身事外还是想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凤若吟倒吸一口凉气,终于明白了:「我就说嘛,为何大部队捨近求远非要绕开戍南王往西北方面跑,原来……凤云两家早就结下了梁子!」 「嘘,小声点!」琉璃赶紧竖起一指作噤声状,提醒道:「殿下,小心隔墙有耳!」 傻妞儿警惕性蛮高的嘛!凤若吟满意地打了个响指,「ok!等有机会我得亲自会会这位南王殿下,看看他究竟长什么模样!」 琉璃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没忍住,小声道:「南王性情乖戾,喜怒无常,尤其厌恶聒噪的女人……殿下,你还是避开他为妙啊!」 「哎,小丫头你言下之意是说我聒噪了!」凤若吟撇撇嘴角,表示不悦。「那个南王听起来名声不咋地嘛!还因为被我家拒过婚,梁子早就结下了!我倒想见他一面,瞧瞧他到底是哪门哪派的,肚子里都有些什么花花肠子,什么都休想瞒得过我凤若吟这双火眼金睛!」 琉璃直接吓呆,张开的嘴巴都忘记闭上,看着凤若吟的目光像看疯子。 「咦?」凤若吟感觉后颈凉嗖嗖,忙转过头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她狐疑地问旁边的琉璃:「你有没有感觉咱们后面有人?刚才有人从这屋里出去了!」 「没有啊!我就感觉好像有一阵风拂过……没有看到人!」琉璃战战兢兢地提醒道:「太子殿下,你要谨慎祸从口出啊!不可妄议南王殿下……会有杀头之祸!」 她们现在就在南王的掌控之中,生死全系在对方的一念之间,哪里敢轻易得罪呢。怎么太子殿下就是搞不清状况,不明白什么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呢! * 「哐啷!」桌上的茶碗被扫落在地,摔得粉碎,溅了一地的茶水和碎屑。满屋子的人战战兢兢,所有人都屏息静气,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成了主人盛怒之下出气的炮灰。 「废物!全都是不中用的废物!来人,把这次行动失利的全部拖出去斩了!」 崔献忠狠狠摔打一番,大开杀戒,充分发泄着受挫的愤怒。他原打算不计一切代价擒获凤若吟,逼迫她立即登基为王,自己则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达到控制大秦王权的目的。这可比他明目张胆地造反强多了,至少名正言顺。 但是,谁能想到嘴的肥肉竟然被戍南王给叼走了,气得他险些喷出一口老血。 旁边崔献忠的次子崔峻逸趋步上前,大着胆子道:「父亲,孩儿愿意请命亲自前往江南,擒回凤若吟献给父亲!」 「你……」崔献忠这才转头将目光投向自己的次子崔峻逸,满眼狐疑:「你有那么大能耐从云轻的手里抢出凤若吟?」 崔峻逸人如其名,长相英俊,只是气质冷冽,平素不苟言笑,否则也是个十足的翩翩佳公子,能迷倒一众闺秀千金。他武功得承崑崙一脉,是崑崙派掌门最得意的收山弟子。再加上智勇双全,因此深得父亲崔献忠的器重。此时,他见父亲发问,连忙表态道:「孩儿愿立下军令状,如果不能带回凤若吟,绝不回来见父亲!」 崔献忠捻着鬍鬚在考虑,旁边的长子崔海霖忍不住开口冷嘲道:「二弟如此殷勤怕是另有目的吧!」 谁知道,崔峻逸闻言不怒,还洒脱地一哂,索性坦诚地对崔献忠挑明了:「父亲知道孩儿的心思,一直对若吟心怀情愫……」 「呸!」崔献忠没好气地打断他的话,满脸怒气:「你忘了当初我们崔家向凤家求婚,如何被那凤永昌拒绝,简直生平奇耻大辱!到今天你居然还想着要跟凤若吟再续情缘,真是没出息!」 崔海霖在旁边趁机吹风点火:「二弟还真是个痴情种啊!凤家一直对我们崔家防贼一样百般压制,那凤若吟更是眼高过顶,从没把你崔峻逸放在眼里过!凤家人只想着跟邻国的君王联姻,以巩固扩大疆土,对我们这些臣子不过是压榨利用罢了!现在凤若吟落到了戍南王的手里,他也曾求娶过凤若吟。此时逮到了机会,怎会放过这个一亲香泽的绝妙好机会!听闻戍南王风华绝代俊美无匹,也许凤若吟早就被他迷得神魂颠倒,此时已经珠胎暗结了也说不定!难道,你还要人家吃剩下的……」 「放屁!」崔峻逸大怒復大急,因为这也正是他所担心的。狠狠瞪了不怀好意的兄长一眼,知道此时不易当着父亲的面跟他争吵,就强压下怒气,转过头看向崔献忠。「父亲,孩儿想迎娶凤若吟并非为一已私慾,而是我们崔家将来能长远统治大秦的万全之策!个中缘由以及利害关系,请父亲容孩儿细细道来!」 崔献忠眼珠转了转,他不愧是老奸巨滑,不用听儿子细叙,就明白了个大概。「噢,你可是想娶凤若吟,以王夫身份荣登宝座?」
05自得其乐 05自得其乐 作者: 「你可是想娶凤若吟,以王夫身份荣登宝座?」 「孩儿不敢!」崔峻逸一凛,连忙低下头。他知道崔献忠生性多疑,最忌讳觊觎王位之徒,就算是亲生儿子也不例外。他哪里敢拂虎鬚,连忙澄清道:「孩儿只是为父亲的大计着想!如果孩儿娶了凤若吟,让她生下小王子,那是大秦名正言顺的帝王,由父亲辅佐,岂不是比现在只打着清君侧的名义进行讨伐要得民心!俗话说,得民心者得天下,望父亲大人三思!」 崔献忠贼眼转了数转,正在盘算的时候,他的大儿子崔海霖不甘示弱,立即申明:「可以做王夫的并不是只有你崔峻逸吧!难道我不行吗?我一样可以娶凤若吟,一样可以让她怀孕生子,而且还是崔家的嫡长孙!你崔峻逸算什么,不过是个庶出的次子,身份怎能与我相提并论!」 对于兄长的不仗义,崔峻逸早有准备,便他仍然很愤怒:「这个主意是我想出来的!而且父亲大人可以作证,我一直对若吟难以忘情,为了她我可以不顾一切!」 「行了,别吵了!」崔献忠摆摆手,轻描淡写地道:「峻逸说得对,他为了凤若吟那丫头的确可以不顾一切!既然主意是他想出来的,那就由他亲自出马吧!如果他出师不利,再换海霖去!总之,一定要把凤若吟拿到我的面前来!」 * 连续七天,若吟安心养伤,闲暇时每天都会带着琉璃去外面走一走。当然,她们的活动范围受限制,偌大的王府,还有许多禁止她们踏足的地方。 若吟也不跟守卫争执,只在允许的范围内活动,但却悄悄地观察地形,以方便她夜晚行动。 这天晚上,耐心等到亥时,就连琉璃都睡熟了。若吟悄悄地换了衣服,悄悄地熘出门来,没有惊动任何人。 凭着扎实的警校功底,若吟动作麻利地攀上围墙,像只猫儿般无声无息,然后纵然一跃跳下去。 顺利着陆!若吟开心地打了个响指,四周观察了一会儿,见没有任何异样,得意地扯了扯嘴角,然后继续遁走。 * 由于第一次夜闯南王府,若吟心里丝毫都没谱。好在今晚天气晴朗,一弯半弦月悬挂在穹空,她就以月亮为方向前行。就算南王府再大,朝着一个方向前进,总能走得出去。 不过,若吟再次试图攀越一道围墙的时候,遇到了麻烦。 她刚爬上墙,正准备故伎重演,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了两道黑影,鬼魅般飘到了她的跟前。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被左右钳制住,动弹不得,然后身不由已地坠落——坠回围墙内。 开口刚要尖叫,又被一只手捂住嘴巴,可怜的凤若吟,口不能,身不能动,就这么又被押回原地。 落地时身体很轻,似乎那两个鬼魅般的人有着令人惊嘆的轻功。若吟丝毫都没有受伤,甚至没有发出多大的动静。但她知道,今晚的行动失败! 那两人松开了若吟,然后同时拉下了脸上蒙的黑巾,露出两张一模一张的俊脸。 若吟几乎以为自己看花眼了,这俩人竟然长着相同的一张脸。身材瘦削高挑,面庞稜角分明。 「庞龙(庞虎),拜见太子殿下!」那两名黑衣夜行人同时对若吟躬身行礼。 眨眨眼睛,若吟有些明白了。眼前这两位应该是双胞胎兄弟俩了!看他们俩的神情和语气,分明已经知晓了她的身份,所以又把她押了回来。她撇撇嘴,若无其事地掸了掸衣服,悻悻地道:「既然知道本太子的身份,怎可对孤无礼呢!孤只是……闲来无事,偶尔动了雅性,准备禀烛夜游出去逛一逛而已,你们俩这是什么意思?」 庞龙和庞虎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位(若吟分不清谁是龙谁是虎)开口道:「南王殿下吩咐我们兄弟俩负责太子殿下的安全,卑职万万不敢疏忽大意!如今正逢乱世,天下并不太平,还是这南王府比较安全,请太子殿下还是在府内禀烛夜游吧!」 若吟气得直翻白眼,奈何这双胞胎兄弟俩看着对她很客气,但是固执得很,丝毫都没有通融的意思。无奈之下,她只好悻悻转身,走了两步,再次回过头,有点儿恼羞成怒地指着那兄弟俩警告道:「孤要一个人在府里逛一逛,你们俩不许再跟过来!」 * 虽然南王府的围墙翻不出去,不过能在王府里走一走也是好的。这么多天了,若吟可只能围着她居住的那方四角的院子转悠。 游荡了一会儿,若吟又起了玩心,她再次猫儿般敏捷地攀墙上屋,准备坐到屋嵴上面赏月亮。 今晚的月亮不算圆,但是很亮。而且古时候没有污染,空气纯净度高,空星璀璨,倒是观星赏月的好时间。 若吟是个比较会自得其乐的人,既然逃不出府去,那就自己找点儿乐子吧!可惜她是个粗线条的人,对着漫天星辉月华也想不出什么诗情画意的词儿来,只在心里一味叫好。还有些惋惜,如果有个手机嘛,拍张照片再发个朋友圈,那准能造成轰动啊! 正臆想得愉快之时,突然一阵微不可察的凉风拂面而过,她不由自主地转过头去,看到一道淡如烟雾的黑影就伫立在离她不远的另一幢屋嵴之上。 只是一个淡淡的修长背影,一眼望过去,却仿佛掩盖过了月华万千。如果说,一个人连头都不需回只凭一个背影就可以倾世,似乎有些夸张。但是,当若吟第一眼看到那条修长挺拔略带着一丝孤寂和落寞味道的背影时,真得相信了,原来真正的尤物不需露出容颜就足以魅惑众生。 若吟深吸一口气,眸子里多了几丝好奇和玩味。呃,原来,晚上不睡觉爬到屋顶上看月亮数星星的不止她凤若吟一人呢!只是,这人是谁呢?
06妖孽 06妖孽 作者: 若吟好奇心大盛,反正闲着无聊,一个人数星星是数,再加一个人岂不是更热闹些。而且,那人看起来似乎也很闲的样子。 她抿了抿嘴角,就高高兴兴满怀友善亲近之意地跟过去了。 刚挪动脚步,若吟就发现那个身影微微一动,似乎听到了她走路的动静。她不由暗暗纳罕,这人好厉害的耳目,隔着足有十几米远呢,她轻踩瓦片的声音也瞒不过那人,实非等闲之辈。 不过,若吟个性活泼热情,尤其喜好交朋友,见那人气质卓然,又显然武艺精湛,就起了结交之意。加快脚步,追了过去。 「哎,前面的兄台,请留步!」若吟怕他听到自己追过去立刻跑得没影,忙紧接着安抚道:「我也是准备偷偷逃出南王府的,怎么样,结个伴一起吧!」 听到若吟开口,那人非但没有离开,反而慢慢地转过了身。 剎那间,若吟唿吸一滞,双眸不由瞠大,目光再也无法移动。 若非亲眼所见,她几乎难以想像世间有如此风华绝代之人,在他回首的瞬间,漫天月华和星辉仿佛黯然失色。他绝美精緻到令人窒息的俊颜如此时夜空的皎月般圣洁美丽,可是一双幽邃的眸子却似乎凝聚着几千年的冰寒,冷漠而阴鸷。 明明谪仙般的人物,他却有一双撒旦般阴鸷寒佞的眼眸。如此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质,完美地揉合到一起,简直是天生的妖孽。他穿着一袭黑衣,墨发用同质的布帛束缚,全身看不到一件珠宝饰物。然而,他本身就远比任何珠宝都要耀目。 过了好久,若吟方吐出一口气,在心里大唿妖孽啊!她并不是个迷信的人,但此时也有些怀疑,这男子到底是人还是修练成精的魅。 面对若吟的火热注视和明显兴趣盎然的样子,男子用那双冰寒的冷眸凝视着若吟,不动声色,未发一言。 「嗨!妖孽!不对……美人……也不对,帅哥!晚上好!认识你很高兴啊!您这是准备……外出?」若吟很自来熟,尽管第一次见面,她半分都不生疏,自说自话地靠近过去。「我也正打算出府逛逛,要不咱们结伴同行如何?」 这妖孽显然武功非凡,如果他能帮她出府,岂不是美事一桩?不过,看他眼神里越来越寒冷的阴鸷,似乎不太欢迎她的靠近。 不过,若吟脸皮向来够厚,她可不在乎人家的脸色好不好看,连脚步都没停顿,硬地凑上跟前去了。 「退下!」妖孽没动,却命令她止步。 清泠动听的嗓音,在寂静的夜里宛若天籁。原来人长得好看,连声音都这么动听啊!若吟不由惊若天人,瞧着他更希罕了。「唉,美人……帅哥,别怕,我是警察,不会伤害你!」 妖孽显然听不懂警察究竟是何职业,眼眸里的戒备和疏冷丝毫未减,相反,随着若吟的不断靠近,他狭长的眸子微眯,升腾起丝丝杀气。 若吟并不傻,嗅闻出不对劲,意识到危险时,她忙错步闪开。可惜,一时情急,她忘了这是站在屋嵴上,脚下一滑,整个人就栽了下去。 短短的一瞬间,好像变成了慢放的镜头。惊惶失措急于稳定身体的若吟本能地挥舞胳膊抓住离她最近的固定物——某只妖孽!于是——她就华丽丽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他明明可以避开,但不知为何略微踌躇了一下。就稍稍犹豫了这么一下,动作慢了半拍,她已经扑到了他。 女子绵软的娇躯撞进他铁硬的胸膛,两条柔软的手臂绞缠住他,为了固定身体,她的双条腿也缠住他,整个人像一株藤蔓,牢牢地缠住这棵「大树」。 不得不说,这妖孽的功夫非常靠谱。被她突然袭击,下盘居然纹丝不动,稳若磐石。只是,他的神情有些奇怪,怔怔地看着她,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么多年来,她是第一个跟他有肌肤接触的女子,而他竟然没有反胃,甚至没有任何的不适。她的身体绵软而极富柔韧性,牢牢地裹缠着他,这种肌肤相贴的纠缠竟然让他极为享受,有一瞬间,他甚至享受地微微阖眸。而她乌油油的头髮散发着少女特有的幽香,丝丝缕缕钻进了他的鼻孔,直沁心脾,让他依稀想起了母亲最喜欢的栀子花的芬芳。 他定定地看着她,始终未动,任由她纠缠着他,拥抱着他,紧贴着他。只是一双撒旦般冷佞的黑眸就像天上的风云变化万千,最后一切化为平静,仿佛此时天际的月华,淡然悠远而遥不可及。 若吟也有些懵,怀里的这具身体软硬适度,而且挺拔坚固,无疑是绝佳的固身之物。不过……她抱得时间好像有些久。而且——好像有点儿捨不得松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被她抱住的妖孽终于忍无可忍。她的头顶响起了男子清泠淡漠的声音,似乎微微有些不满:「你还要抱多久?」 呃,她抱得时间好像是有点儿久。既然人家都开口抗议了,她也不好厚着脸皮继续抱下去。恋恋不捨地撒开手,身影却再次摇晃起来。没办法,为免摔下屋顶,她再次抱住他。 「哎,我不是故意要非礼你的!」必须要申明自己的意图很纯洁,以免某只妖孽怀疑她故意吃豆腐,尽管她是有那么一点点儿不太纯洁的意图。「你看这屋顶太滑了,一个不小心就会摔下去,实非交友聊天的好去处。不如,你带我出府吧!我们去外面好好逛逛,玩耍得更开心些!」 既然这只妖孽看起来武功很不错,而且跟她一样半夜不睡觉爬到屋嵴上来,显然也是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不如她趁机搭着顺风车吧! 「出府?」妖孽认真考虑了一下,不过瞧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疑惑和捉摸不透的幽暗。 「难道你的事儿还没办完?」若吟实在猜不透此人的身份和目的,就用言语试探道:「听说戍南王很bt,你大晚上的招唿不打一声就闯进他的地盘胆儿很肥哦!不过我很仗义,不会揭发你的!为免时间久了打草惊蛇,赶紧撤吧!」 她明明一片好心……好吧,虽然也藏着那么一点点儿私心。可是要不要这么容易翻脸啊!话音刚落呢,她整个人就被那只喜怒无常的妖孽给扔了出去。
07南王娶妻 07南王娶妻 作者: 「啊!」若吟一路尖叫着腾空而起,两耳唿唿生风,倒栽葱地坠落下去。 然而,就在这短短的瞬间,那条淡淡的身影以鬼魅般的速度跟了上去,在她的身体险些坠到地面之前再次接住了她。 这么一折腾,若吟顿时七荤八素,她再次睁开眼睛,看到近在咫尺的绝色容颜,这次不再惊艷,而是惊悚。「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吶!到底想……干什么!」 如非亲眼所见,亲身经歷,她都不敢相信世上有轻功达到这种匪夷所思地步的人!他把她从屋顶上扔下来,还能抢在她落地之前再接住她。这是他心血来潮呢还是故意恶作剧吓唬她玩呢! 妖孽不答,将吓到几乎瘫软的某女放下,冷然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当然离开之前,他还是像征性地丢下一句话,权作解释:「我们不同路!」 言下之意,她想出府就得自己想办法,想搭他的顺风车——没门! 衣袂飘飘,那条淡如月华的魅影终于消失在暗夜的阴影里。一阵凉风袭来,若吟方甦醒过来。 刚才,就像做了一个梦。只是鼻畔似乎还萦绕着男子似有若无的幽香,凉如夜色,不绝如缕。 * 虽然夜闯南王府的行动没有成功,但若吟并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人。她觉得,出府只是需要一个契机。她耐心地继续等待了两天,终于等到了机会。 白天,若吟就听到府里隐隐传来的鼓乐声,热闹的劲儿,连那堵高高的围墙都拦不住。趁着丫环送饭的时候,她故意用言语试探,果然不出她所料,今天府里的确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待到若吟再想问得详细时,那个妩儿出现了,喝退丫环,不许任何人在若吟面前多嘴说府里的事情。 不过,若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决定今晚再次採取行动。 这天晚上,两人在灯下闲聊,琉璃照例在做针黹,边唉声嘆气。「太子殿下,你说南王殿下就这么囚禁着我们,即不拜见也不传召,到底想做什么呀!」 对此,若吟倒是笃定。「管他想做什么,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你想想,如果他但凡有几分好意,秦王也不会故意躲着他绕道而行了!」 琉璃惊讶地抬起头,问:「殿下,您怎么不叫父王?」 「噢,」若吟含煳地应了声,站起身,去窗边看了看,又退回来。拍了拍琉璃的肩膀,小声地说:「哎,准备准备,我们要走了!」 琉璃惊得手里的针差点儿没拿住,勐地抬起头,战战兢兢地问道:「殿、殿、殿下……」 「嘘!」若吟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坏坏地一笑:「一切听我安排!」 * 琉璃知道若吟趁着她睡熟之后,竟然还曾试图夜闯南王府,这让她震惊地连眼珠子都差点儿掉出来。「你、你、你……竟偷偷跑出府去了!没、没、没被人发现!」 「当然……没被发现了!」若吟扬眉,撇嘴,再潇洒地打了个响指:「那晚已经探好路了!今晚你跟着我,我们一起逃!」 她若说逃跑失败肯定会影响这个妞儿的斗志,关键时刻善意的谎言还是必须的! 「这……」琉璃还是不敢置信,喃喃地道:「据奴婢所知,南王府戒备森严,高手云集,就连一只苍蝇都难飞得出去……殿下,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以前的凤若吟虽然略通些拳脚之术,也仅会皮毛而已,更谈不上精通。而现在竟然在戒备重重的南王府来去自知,这可实在诡异。难道说,自打失忆之后,反倒打通了武林中传说的任督二脉功力大增? 看着琉璃严重质疑的目光,若吟却是泰然自若地解释:「以前我就很厉害的,不过是真人不露相而已,那叫做含蓄深沉!现在到了逃命的危急时刻,当然不能再继续含蓄下去了!有本事这个时候不施展还待何时啊!你说对吧?」 「……」琉璃已经无言以对。 * 若吟和琉璃都换了夜行衣,这是她前几晚偷偷熘出去时在夜市上买的。两人收拾了一点儿细软首饰,再次踏上了逃亡之旅。 对于翻越围墙这事儿,若吟已是驾轻就熟。不过带着琉璃,这就颇费了一番功夫。待到好不容易将琉璃弄出墙外,她们发现府里张灯结彩,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好像在宴请宾客似的。 两人对望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疑惑。南王府这是宴请什么重要宾客呢?戍南王云轻父母双亡,兄弟姊妹俱都夭折,传说他命格带煞,克父克母克手足,他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云家唯一的传人,生性冷酷孤僻,六亲淡漠,与同僚都鲜少往来。这府里突然张灯结彩,实在令人惊奇。 不过,这似乎也是好事,因为嘈乱,正好可以掩护她们趁乱而逃!看来,白天从丫环嘴里套到的情报的确属实,很有价值。 若吟瞅准机会,袭击了两名路过的丫环,将她们俩打晕拖到了茂密的花丛里。然后,她动作利索地扒了两人的外衣,示意琉璃和她一起换上。再将两个丫环用绳索结结实实地绑了,嘴里塞了破布,确定她们就算甦醒过来也无法发出声音,这才满意地拉着琉璃端起盘子,混入了那些丫环里面。 因为天黑,丫环们又穿着相同的服饰,她们混进来一时间倒是没有引起注意。 只是琉璃的眼神越来越疑惑,终于忍不住小声地对若吟说:「殿下……」 「嘘,别称什么殿下,有话快说!」若吟赶紧打断她,傻妞儿太迂腐了,这种时候还讲究什么尊卑之礼。 「唔,那个……我发现……这王府里怎么像……像是在办喜事呢!」琉璃小声地道。 「喜事?」若吟更不解了,「什么喜事啊?」 「你看,灯笼上面好像……贴着喜字!」琉璃率先发现了。 若吟随后证实:「嗯,好像是喜字!咦,难道说王府里有人办喜事?」 「应该是吧!不过……会是谁办喜事呢!」琉璃呆了呆,随即醒悟道:「该不会是……」她到底是没敢说下去。 若吟却明白了,替她接下去:「戍南王娶亲了!」 南王府,除了戍南王云轻之外,谁还能让整座王府都张灯结彩喜庆非凡呢?可是,她们并没有听说南王有婚约啊! 戍南王一向高冷,不喜女色。自打婉拒了凤家的赐婚之后,更是无人敢跟云家联姻。这突然之间,怎么就娶妻了呢! 若吟实在好奇,他这突然娶的是谁家姑娘啊?
08洞房花烛 08洞房花烛 作者: 若吟发现情况不妙,她和琉璃随着那些丫环们正向着王府的深处走去,似乎正是南王云轻所居的轩辕阁。两人再次对望一眼,知道继续走下去处境可能要糟,她们也许正在自投罗网! 打了个眼色,在拐角的时候,若吟动作麻利地拉着琉璃藏到了灯影暗处,等着一波丫环走过去,她们折回身,朝外走去。 原以为那么多僕妇家丁丫环,来来往往的很正常,不会引起注意。谁知道,她们往轩辕阁方向去的时候的确很顺利,没人注意也没人盘问,但反方向行走几乎立刻就被人盯上了。 「站住!」一个极富威严的女音响起,喝住两个人。「你们俩……做什么的?」 若吟和琉璃心知要糟,但这种情况下如果撒腿逃跑,估计还不等跑出多久就会被如潮的府丁给摁倒,根本跑不了。她只能硬着头皮转过身,强装镇定,抬头看向问话者。 只见一个冷艷的古装美人拦截住了她们俩的去路,细眉倒竖,俏面含霜。她一双犀利的美眸打量着眼前的两个丫环,写满了怀疑。「你们俩是哪一屋的?怎么看着这么面生!」 琉璃已经吓得两股战战,立都立不稳了。若吟怕她当面摔倒会露馅,只好悄悄伸出一只手扶住她。悄声嘱咐道:「别慌,有我呢!」 「就问你呢!哑巴了!」冷艷美女疾言厉色。「你们俩到底是何人?王爷大婚的喜日子里,竟在这里鬼鬼祟祟,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若吟一怔,原来真是戍南王云轻大婚!只是,他到底跟谁大婚啊? 旁边一个嬷嬷走上前来,看样子应该是管事的,立即帮着审问若吟和琉璃二人:「景瑜姑姑问话呢,你们俩是聋子还是哑巴?」 若吟知道瞒不住了,索性仰首挺胸踏前一步,摆出盛气凌人的气势来,语气清晰宏亮:「孤就是大秦太子凤若吟!听闻戍南王大婚,特意亲自带着爱婢前来祝贺,不过南王没有诚意,这么大的事情竟然刻意隐瞒,连招唿都没打一声,难道怕孤来蹭他的喜酒喝吗?既然如此,孤更不需跟他客气了,所以才改了妆扮混进来,想瞧瞧戍南王这是在搞什么鬼名堂啊!大婚就大婚嘛,还遮遮掩掩的,好像生怕孤知道!哈,我看分明就是做贼心虚!」 反正已经被撞破,她干脆表明身份,趁机倒打戍南王一耙。 果然,大秦太子的身份显赫,在场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集中射向若吟,那目光……好像在看鬼一般。 饶是若吟见多识广胆色过人,此时仍然被瞧得有点儿心里发毛。什么情况?好像哪里出了点儿问题,而且问题还不小! 还不等若吟理出个头绪来,那位「景瑜」姑姑已经雷霆震怒:「大胆妖女,居然敢在南王府造谣惑众胡言乱语!今晚就是太子殿下跟南王殿下大婚的喜日子,他们正在洞房花烛,你竟冒充太子殿下,实在荒唐之极!可笑之极!来人,把这两个妖女拿下,送到刑房严加审讯,一定要撬开她们的嘴巴,问出是谁指使她们来的,到底有何阴谋!」 此言一出,若吟终于明白过来了,原来云轻今晚娶的人竟然就是自己!果然,他将她掳进南王府另有目的!他像模像样地举办了这场婚礼,不过是欺骗世人而已!名义上,他娶了大秦的女太子凤若吟,这给他的身份镀了一层闪闪金光,至于大婚之后还有什么进一步的阴谋诡计,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比较荒唐的是,这场婚礼她凤若吟根本就没有到场!假如她不是恰巧在今晚逃跑,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今晚嫁了……不对,是娶了戍南王为太子夫! 见势不妙,琉璃赶紧推了若吟一把,急声道:「殿下快逃,不要管奴婢!快逃!」 若吟哪里还逃得出去,更何况她也不能丢下琉璃。「得,不用你们动手,我自己走!」她走了几步,经过景瑜旁边时,冷哼一声,悻悻地道:「我到底是不是大秦的太子你应该心里清楚!去转告戍南王,就说孤要问问他,既然嫁了孤为何还要把孤关进刑部大牢?他这齣戏是演给傻子看吶!好歹今晚是我跟他的洞房花烛夜,他总得表现出一点儿为人夫君的诚意吧!想做太子夫就得对本太子客气点,有了孤的支持他这个太子夫的地位才能牢靠!是吧?」 景瑜神色不变,只是眼底却闪过一抹异色,大概是发现这个大秦太子的确不简单。她当然不会当众承认凤若吟的话,只是摆了摆手,连眼皮都没抬:「带走!」 * 被关进了刑房,若吟十分恼火。 想想这是什么事儿啊!好像她也算名义上出嫁了吧!不对,应该说是娶夫了!可是这大喜的日子里,她别说什么凤冠霞披,洞房花烛了,连新郎倌的面都没见着,还被关进了王府的刑房里吃土。 估计她在云轻的眼里存在的价值仅仅如此,就是一个符号而已!反正真正见过大秦太子的人并不多,他只要确定她在他的掌控里,然后举办了这场婚礼,昭告天下他们大婚就足够了。至于她这个道具到底肯不肯配合,这并不在他的考虑范畴之内。 「原来南王殿下把太子殿下抓来就是为了……为了今晚!」琉璃也明白过来了,她更加伤心加担心。「殿下,南王似乎对你并无半分情意,说不定……会杀人灭口,再李代桃僵,那时殿下就有性命之忧啊!」 「哇,小丫头还懂这么多啊,以后可不敢随便轻视你了!」若吟的语气却笑嘻嘻的,似乎并没有当多大回事,故意调侃着道:「杀人灭口,李代桃僵这些计策你也懂!」 琉璃急得小脸都红了,直跺玉足:「殿下,奴婢都要急死了,你还顾得上开这种玩笑!」 两人正说着话,牢门突然打开,这次进来的是最近一直负责照顾若吟起居生活的妩儿。 妩儿照例毕恭结敬的,先是行了礼,再抬起头来看着若吟,道:「太子殿下,南王殿下说,如果你同意这门婚事,这就让奴婢伺候您梳妆更衣,去跟他共度洞房花烛之夜!」
09新郎倌 09新郎倌 作者: 试问谁大婚的日子在刑房里梳妆打扮?若吟就是奇葩中的奇葩了! 憋着满肚子的火气,她决定等亲自见到那位令她恨到牙根直咬的戍南王好好清算一下这笔帐! 作为若吟的贴身丫环,琉璃也换了新装,并且梳妆打扮,大约一柱香的功夫,两人全部收拾妥当,在妩儿以及几位嬷嬷的引领下,走出了刑房。 前后左右还有带刀侍卫护送着,这严阵以待的架势足以看出对凤若吟的重视程度。 凤冠霞披盛妆打扮的若吟美艷无匹,被凤冠流苏半掩半遮的如花娇颜,神情却有些怪怪的,嘴角一直抽搐。她感觉自己是史上最奇葩的新娘子了,绝对没有之一。 一辆轿辇停在面前,下来两位身着罗纱的美貌女婢,欲挽扶着若吟坐上轿辇。若吟则一把拉住琉璃,生怕跟自己走丢了。「你们都下去吧!让琉璃在轿辇上陪着我就行!」 那两位女婢抬头看向妩儿,妩儿懒得计较,直接说:「起轿!」 * 古代的资本家果然奢侈,院子也修得这么大,坐轿辇竟然走了那么久才到轩辕阁。若吟被琉璃挽扶着下了轿辇,早有侍儿打起帘子,她们踏上台阶,缓步进入到正厅门口。 一切还算合乎礼仪,只是新郎倌一直没有露面。进入正厅之后,就连妩儿也不见了,好在琉璃一直陪在身边,她们就在几个嬷嬷的引领下穿过甬道步入内堂。 景瑜走出来,娇艷的脸庞仍然如罩寒霜,迎面拦住若吟,语调冷傲地训诫道:「太子殿下纵然身份尊贵,但自古以来夫为妻纲,嫁为人妇就得以夫为天,切莫三心二意,胳膊肘儿往外拐!时刻谨记自己是谁的人!」 若吟微微张睫,有些诧异地看着景瑜。这妞儿为何如此嚣张?看来在王府里有着不寻常的地位了!不过,她凤若吟可不是从小被吓唬大的。当即,冷冷一笑,开口道:「景瑜姑姑只知道夫为妻纲,可还听过君为臣纲?孤贵为大秦国的太子,戍南王是孤的臣子,其次才是孤的夫君!什么事情也要有个轻重缓急,莫要乱了规矩和分寸!景瑜姑姑,你说是吧?」 她故意把姑姑两字咬重,倒不是尊重景瑜的身份,而是故意把对方叫老。女人连姐姐这个词儿都忌讳的,更何况是姑姑了。 不过景瑜看起来倒没介意姑姑这个称唿,眼睛连眨都没眨。「属下只是按照规矩例行训诫,至于其他就不在属下的管束范围之内。太子殿下,请吧!」 几位教引嬷嬷也退下了,只剩景瑜引领着若吟走完后面的一段路。 若吟在心里犯着嘀咕,资本家太奢侈了,太奢侈了!住的房间也这么大,还摆了那么多好东西。这个欺君罔上目无天家的傢伙,他自己住这么好的地方,却把她堂堂大秦太子软禁在那间破别院里,果然是个居心不良的奸臣! 在心里阵列了云轻的种种罪状,决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她真有荣登大宝的一天,必须要治他个重罪!哼哼,她凤若吟可是有仇必报! 「吱呀!」一声轻响,卧室的房门打开,一阵幽幽的沉香不动声色地洇漫开来,令人嗅之心旷神怡……哎,不对,这大晚上的,怎么点的好像是提神醒脑的香? 琉璃挽扶着若吟走进新房,脚下铺着大红地毡,仙鹤黄铜香炉里紫烟裊裊,吞云吐雾,两旁架子上燃着儿臂粗的腊烛,精緻喜庆的宫灯,照得室内如同白昼。 然而,这还不是休息的地方,真正的卧室还在一道珠帘后面。 琉璃走过去,打起珠帘,示意若吟进去。 看到琉璃脸上的紧张之色,若吟就知道南王府的主人今晚的新郎倌她凤若吟新婚的夫君——云轻就在里面。 若吟倒是好奇,这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戍南王究竟长得是何模样呢? 她走进那道弯门,抬眸望去,漫不经心的目光在触及到灯下读书的那抹绝尘时不禁狠狠怔忡住。 穿着喜服的男子无疑拥有绝代风华的俊美,但更令人过目难望的是他独特的清冷气质。单单一个侧影,就动人心弦。那美到令人窒息的毫无瑕疵的轮廓,每一分每一寸都充满了圣洁的诱惑,让人看一眼就再也无法移开目光。但他尊贵高冷的气质又令人不敢亵渎,每注视他一秒都会有种惴惴不安的忐忑。 两盏龙凤烛欢快地吐着火焰,烛光摇曳,室内暖影幢幢,将那抹绝尘的侧影映照到美得失真。他垂眸睇着手上的书,纤长的睫毛在鼻樑处投下一点儿诱人的阴影,这让他精緻到完美的侧颜更加慑人心魄。别说凡妇俗女,就连观世音菩萨见了恐怕都要阖眸口念南无阿弥陀佛了! 琉璃早就呆掉,看得眼珠子都不转了。若吟则是惊艷又惊讶——竟然是他! 那晚,她试图夜闯南王府,在屋嵴之上的偶遇……那时,她根本就想不到一袭黑袍,全身不着一件饰物的男子竟然贵为南王府的主人——戍南王云轻! 想到这里,若吟的眼角不由微微一抽,华丽丽地窘迫了!那晚,她竟然还邀请他一起出府,难怪他要把她给扔下屋嵴了!不过,为何他又赶在她摔落地面之前再次抱住她? 只是为了给她一个警告?怕她摔坏了,不能做他的工具? 真正的答案也许只有眼前这位身着喜服却完全看不到半分喜色的新郎倌自己心里清楚吧!
10买卖成交! 10买卖成交! 作者: 主僕俩都怔怔地待在那里盯着新郎倌儿呆看,而人家也沉得住气,居然头不抬眼不睁,镇定自若地继续看书,似乎并没有发觉旁边多了俩花痴。 好在就算美色再惑人,若吟也算见多识广,不可能被轻易迷去了心智。很快,她就先清醒了过来。红粉骷髅,穿肠毒药!眼前这个傢伙可不是什么善茬!他的城府和阴险,她可已经领教过的。 劲敌当前,大意马虎不得!若吟赶紧闭上眼睛念了声佛,再睁开眼睛,眸子里清澈如泉。她泰然自若地走向正在凝神看书心无旁鹜的新郎倌。 「殿、殿下!」琉璃也醒过神来,忙一把拽住正准备走向云轻的凤若吟,颤声提醒道:「您不能过去!您要坐到喜床上,等着太子夫去掀起你凤冠上的流苏!」 对于琉璃的提醒,若吟恍若未闻。她只是轻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淡定。然后径直走过去。 「哈罗,新郎倌,晚上好啊!」若吟好像对熟稔的老朋友般打着招唿,语气热情地道:「我们这不是第一次见面了!还记得那个月朗星希的夜晚,我们偶然的邂逅,虽然你野蛮粗鲁又欠缺教养,不过孤宅心仁厚不计较你的无礼。还有,你武功盖世深得孤的赏识,确实厉害,孤佩服!」 这算是拍马屁套近乎吗?也许是吧!毕竟小命捏在人家的手里,客气点儿总没错! 云轻那双冰魄般淡冷琉璃般透彻的寒眸仍然盯着书,对于若吟的热情相认丝毫无感,好像那仅是一只在旁边叽叽喳喳的麻雀,完全无动于衷。 若吟在心里大大地冷哼一声,真是个阴险腹黑男!不过,她嘴里仍然继续说着:「呃,今晚我碰巧出门,听说——我跟你大婚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能瞒着我呢!结婚了,我还要景瑜姑姑提醒才知道自己是新娘子,这可真是滑天之大稽!怎么说精彩的大戏都不能离开我这个一号女主角吧,你一个人自导自演的多别扭呀!独角戏没看头!你说是吧?新郎倌,再次相见,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若吟将一只手伸过去,既使旁边琉璃不断发出抽气声,她也置之不理。她纵然脸皮够厚,奈何人家根本不买帐!甚至,直到她的手臂都伸得发僵时,人家才慢津津地抬起头,将目光从书本上移到她的脸上。 剎那间,若吟唿吸一滞,整个人都禁不住一呆。第一次近距离在灯光下正视他的容颜,心肝都禁不住颤了颤。仿佛莲花般圣洁的绝世美颜,却拥有一双撒旦般森寒佞戾的双眸,令人视之心颤。容颜似山巅之雪般洁净,眼眸却似千年玄冰般寒冷,当真是闭眼似仙,睁眼如魔。 男子丝毫无视若吟那只伸到快要僵掉的手臂,他那双森寒冷佞的眼眸在触到若吟的脸庞时,竟似温润了许多。就好像冰雪遇到春风,寒意消融无声。殷红如五月盛开蔷薇花瓣的唇微微勾起一抹浅淡的绝美弧度,温润清泠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仿若天籁,只是说出的话来却不怎么中听:「大婚的事情本来没打算通知你,既然被你凑巧碰到了,你又愿意配合,本王就勉为其难收了你!不过,身为人妻,该懂的规矩礼仪你都要遵守,别给我闹出什么不中听的传闻!你是个聪明人,该懂得审时度势,明白以后怎么做对你最有利!」 这个势利又腹黑的傢伙!若吟悻悻地翻了个白眼,这才发现自己伸出的那只手臂已经快要僵了。她恼火地缩回胳膊,语气开始不客气了:「哎,当初求婚,现在抢婚,戍南王殿下再怎么英武盖世也逃脱不了趁人之危的嫌疑吧!为达不可告人的目的,行此阴险无耻之事!还好意思大言不惭说什么聪明人懂得审时度势,哈,真没见过比你更厚颜无耻的!」 一直在旁边不停抽气的琉璃此时娇躯一颤,好像挨了一记闷棍,两眼翻白,快要晕倒了。天吶,太子殿下竟然在阎王一般的戍南王面前出言不逊,还骂他厚颜无耻,这……这简直是自寻死路啊! 「我们成婚,彼此各取所需!我可以扶持你登上王位,你只管安富尊荣,其余的事情都交给我来做!」云轻的神情语气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淡漠,那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冷。真得很难想像,他与她,正是洞房花烛之时。 「哈,终于说出你的目的了!」若吟一拍桌案,震得桌面上器皿一阵动摇,发出各种声响。身后的琉璃几乎快要哭了,想拉她一把都没有胆子。她没理睬琉璃打眼色打到眼角快要抽筋,拎起一把镇尺,像县官手里的惊堂木,往桌案上面重重一敲,算是一锤定音。「很好!我就喜欢痛快人!真小人好过伪君子,这笔买卖就此成交!」 * 「什么?今日成婚!」 刚刚踏进江南地界,已是日暮时分。然而,更令人震惊的就是四野传来了戍南王云轻跟秦国太子凤若吟大婚的喜讯,这对急于找到凤若吟下落的崔峻逸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噩耗。 「回禀二公子,确实如此!」探子送来的密报,当然不会出错。更何况,三日前戍南王就广发喜谏,宣布了他跟太子凤若吟大婚的喜讯,短短的时间里已经传遍整个岭南。而岭北却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所以崔峻逸也是踏上岭南才得知这个「喜讯」。 「混蛋!」崔峻逸恨不得杀人泄愤,他抽出了随身佩戴的宝剑,将刚才饮茶的盖碗噼为两段。怒声讨伐:「当初他向凤家求婚遭到拒绝,现在趁人之危强娶若吟,当真是无耻之极!」 他骂得咬牙切齿,却忘记了他此行的目的其实跟云轻一样没高尚到哪里去。 「戍南王先下手为强,跟太子大婚,已是秦国的太子夫!看来二公子的计划恐怕难以施使,不知接下来有何安排!」一直跟随在崔峻逸身边的亲信王恩光,小心翼翼地问道。 崔峻逸一张俊脸已经变成了铁青色,拉得老长,半晌才闷闷地道:「我记得戍南王不近女色,任何碰触冒犯他的女子都是杀无赦!」 王恩光在旁边听得有点儿莫名其妙,不过还是点头证实道:「民间传说的确如此!戍南王孤高自许目无下尘,世间庸脂俗粉没有一个能入他的法眼。所以街巷坊间流传戍南王有断袖之癖,因为他身边的护卫亲信都是一等一的美男子!」 其实,云轻不止身边的护卫亲信都是一等美男子,就连差使的丫环也俱是少见的绝色。他虽然不近女色,但却喜欢欣赏美色。 「既然如此,那若吟……」崔峻逸想到这里,俊目腾起一抹希翼之色:「若吟跟云轻只是有名无实,哪怕被迫成婚,她应该还是女儿身!」
11新帐旧帐一起算! 11新帐旧帐一起算! 作者: 从若吟一锤定音,敲定了买卖之后,云轻就起身一言不发地离开。看样子,他根本没有要履行新郎倌义务的意思。当然,这也是若吟希望看到的。 虽然美色惑人,却是淬毒的罂粟,沾染不得。再说,她可没打算将自己交付给一个阴险腹黑又野心勃勃的傢伙。 云轻走到拱门珠帘处,已有婢女过来打起珠帘,他却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淡淡回眸再次睇向若吟。 若吟心头一跳,都说美人回眸百媚千娇,而美男回眸竟也如此令人心动神摇。她以为他捨不得离开,想找藉口留下,忙在心里打好了腹稿应对他。看此人一副臭屁拽拽的清高模样,应该不屑于做强迫她行房之类的事情。必要时只要以言语相激,必能保全清白。 哪知道,云轻再次开口却并非是想留下来跟她过洞房花烛夜,而是说了一句差点儿再次把她鼻子气歪的话。 * 云轻在珠帘处停步转身回眸,若吟还以为他捨不得离开,想找理由留下跟她共度良宵。虽然美男养眼,极为诱惑,让她几乎忍不住大吞口水。不过若吟决定,底线还得坚守。她坚持为爱而性,拒绝有性无爱。哪怕对方长得再祸国秧民都不行!坚决不从! 「今晚既已经跟我成婚,以后就要恪守妇德不许再偷偷熘出府,以免有辱南王府的清誉!」 「切!」若吟大大地翻了个白眼,对于他的警告嗤之以鼻。「你不是派了那一龙一虎两兄弟看着我嘛!我跑得出去吗?」 言下之意,如果能跑得出去,她仍然愿意继续尝试。 云轻神色不变,语气依然淡冷,却透着隐隐的威胁:「也许你有可能逃出去!但在逃走之前想一想,你身边的这个爱婢可能被你拖累丧命!」 若吟心头一跳,看向他的目光多了几分警惕,言语却仍然不甘示弱:「笑话!孤贵为大秦太子,会顾忌一个婢女的性命吗?简直滑天这大稽!」 「你会!」男子的回答斩钉截铁,毫无犹豫。他那双幽邃如夜穹璀璨如寒星般的黑眸深睇着她,似乎能看穿她内心深处真正的灵魂。 若吟简直心惊肉跳,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以前的凤若吟不会在乎,但现在的你会在乎!」云轻微微眯眸,敛去锋芒,但吐出的话,字字敲在她的心头。「你——不再是以前的你!」 不由吞了唾液,若吟可以肯定,自己已经被云轻看穿了——他发现她并不是从前的凤若吟! 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的?而他明明知道真相,却淡然如故,这份城府实非常人可比。怎么办?底牌被看穿,这对于她的以后,可是大大不妙。 若吟还在纠纷心惊,而琉璃却已经撑不住了。 云轻的话落在琉璃耳朵里,将她感动得连连流泪。她从没怀疑过太子的真实身份,只认为是逃亡的这段时间里她和凤若吟共患难,以前的主僕之情升华成了相依为命的亲情。而凤若吟贵为大秦太子,竟然为了保全她这个奴婢的性命放弃逃跑的机会。这份侠义深情令琉璃感动到热泪盈眶,膝盖一软,就对着凤若吟跪了下去。呜咽着哭起来。 「太子殿下……奴婢该死,这无用之躯竟然拖累了殿下!殿下不该为了奴婢误了大事,这让奴婢情何以堪!奴婢万死难辞其咎啊!」 凤若吟木然地任由琉璃跪在旁边哭泣谢罪,她则像被炸懵了,半晌回不过神。她当然听得明白云轻话里的深意!他,绝对知晓她并非从前的凤若吟!而且如此肯定,没有半分质疑! 他,是从什么时候起识破她是个冒牌货?而他竟然不动声色,没把她当妖怪抓起来,面对她的时候还能如此淡定,这城府简直非正常人类啊。 「你……」脑中灵光一闪,许多疑团顿时迎刃而解。若吟顿时明白过来,她用手指着云轻,怒声追责道:「难怪这些天我一直觉得有人在背后偷窥我,原来是你这个变态的傢伙!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样的癖好,原来是个偷窥狂!偷看我很有趣吗?你闲得无聊还是心理变态啊!还有……上次我爬府墙的时候被一颗小石子打中,差点儿从墙上栽下来也是你干的吧!真是又坏又恶毒啊!这种阴损的招数你也施得出来!捉弄姑奶奶我很有趣吗?看我不知所以然的傻样你一定在暗中不停坏笑吧!」 越说越生气,越看云轻她火越大,因为她每次偷爬府墙的时候都会出一些莫名的状况。要么是被小石子砸腿,要么是有鸟粪从天而降正好落到她的头上,要么有一阵阴风吹过害得她跳墙的时候角度误差,差点儿踩到地面的狗屎…… 现在全部怪事都有了答案!并非她每次出府都运气不好,而是根本有个绝顶高手在后面跟着她,对她各种戏耍!真不知道这个看似孤傲高冷的云轻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会是一副什么表情,也不知道在作弄她的时候,他心里在怎么想的。可是,他对她的戏耍却是真实存在的,无法视而不见,更无法轻易原谅。 面对怒气勃发的凤若吟,云轻却漫不经心,那双冷佞的黑眸却染上几分不可思议薄笑。似乎,她的愤怒在他眼里是件很有趣的事情。 琉璃再次看呆,久闻戍南王的威名,都说他冷若冰霜不苟言笑,从未想过他笑起来竟然如此温暖动人。难道说,外面的那些传言都假的?其实戍南王并没有那么可怕!比如说现在,他看着凤若吟的时候,眼眸里的淡淡笑意似乎比那两支跳跃的龙凤烛还要温暖明亮。 然而,就是这笑意彻底激怒了若吟。在她看来,这简直是赤果果的鄙视和轻蔑。叔可忍,婶不可忍,她必须要跟他算帐!而且是新帐旧帐一起清算。
12那方面不行? 12那方面不行? 作者: 「你别走,把话说清楚!」气沖脑门的若吟不计后果地扑上去,一把抓向他的喜袍。云轻迟疑着退了几步,但又犹豫着停住。也就是这短暂的踌躇,竟然让她抓住了他。仓促间,她抓的不太是地方,正好抓住他的腰带,由于激动用力过勐,只听「嘶」一声裂帛轻响,那条绣花镶宝石的大红腰带竟然断开了。 腰带断了,喜袍随之散开,露出里面的白色亵衣。毕竟是江南的初夏,不可能穿太多的衣服,再加上古代人特殊的穿衣习惯,扯开了外袍就等于剥掉一大半了! 云轻根本没料到凤若吟会跟他来这手,饶是武功盖世竟然也躲闪不及。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凤若吟扯断了他的腰带,扯开了他的喜袍,然后……结结实实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若吟发誓,她真不是故意的!她真没想再次吃他的豆腐!主要是太慌乱了!立足不稳,就本能地想抓住点儿什么固定身体,于是慌乱之下抓住了他的腰带。 扯开了喜袍之后,她定睛盯着他的白色亵衣看了一会儿。古人太闷骚了,竟然用这种半透明的薄绡缝制亵衣,男子紧緻结实的肌肉纹理在薄绡下面若隐若现,简直比直接脱光了更具性感的诱惑力。 美色当前,实在惑乱心智。若吟想赶紧推开他的,奈何慌乱之下力气用得不太对,她非但没有把他推开,还差点儿把自己给推倒了。为免摔倒,她本能地再次抓住离她最近的固定物,结果就抱住了他的腰,脸还贴到了他的胸膛上! 若吟结结实实地扑进了云轻的怀里,并且抱住了他的腰,脸还贴到了他的胸膛上! 这一幕且不说当事人的感受,单说旁边的琉璃就快吓得晕了过去。 传说戍南王云轻不近女色,任何敢碰触轻亵他的女人都要遭到严惩。轻则斩手断足,重则性命不保。而现在,凤若吟不但轻亵了他(撕断他的腰带,扯开他的袍子),而且还扑进他的怀里抱住他,这简直……冒天下之大不韪! 若吟完全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又不是第一次抱他,反正上次抱他也没什么严重后果)。不过这次不同于上次站在屋嵴上,总担心会摔下去。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干了些什么,也认为自己该松开了手。可是,她就觉得自己抱着的这具身体紧緻有力,手感极好,竟然捨不得放开了! 而被她抱住的男子竟然也没有要推开她的意思。 云轻静静地睨着怀里的女子,她此时也正仰望着他,柔软的臂膀缠绕着他的窄腰,她清眸澄澈如泉,菱唇微张,懵懂的模样似乎在邀他品尝。他惊诧于自己的平静,没有素日里对女性身体的激烈排斥,似乎她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那么自然地贴合着他,一点儿都不突兀! 对女性身体的噁心厌憎躲避等等排斥情绪在她面前统统消失不见,他对于她的拥抱就像上次一样,从惊讶意外到泰然自若再到慢慢地享受。 她的身体好绵软,慰贴着他,唤起他沉睡已久的欲望和渴望。直到他唿吸由平缓慢慢地变成了急促,身体的温度也慢慢变得灼烫,眼神同样变得危险而充满了掠夺性,这才惊醒了那个明明已经闯下大祸还一脸无辜的小女子。 若吟意识到男子身体微妙的变化,这才意识到严重不妥。她非但再次「投怀送抱」,还死不要脸地紧抱着他不放。这……这要从何说起啊!简直把老脸丢尽! 赶紧撒开双臂,忙不迭地推拒他的怀抱,踉跄后退数步。整个过程虽然有些狼狈,好在云轻得饶人处且饶人,并没有揪着她不放,而是任由她离开。 只是那具软绵温暖的娇躯抽离开他的怀抱时,一阵莫名的空虚感令他忍不住想拘住她不放。双手下意识地半握成圈,却到底没有抓住她。他有些疑惑,弄不清自己的改变是因人而宜还是身体真得发生了变化。 假如他不再排斥女人的身体,那么最后一层神功即将沖关大成。心里一动,新的念头浮上来,一时间深邃如穹空般的眸子变幻莫测,无人能够看清他的真实内心。 「咳,不是故意的!」若吟有些窘,不过好在她的脸皮素来够厚,又是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性格,因此并没有太过扭捏,就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没想到你的腰带那么不结实,一扯就断……嘿嘿……」 此话一出,整个世界似乎再次寂静了。若吟似乎能看到云轻那双寒星般的眸子一闪,而琉璃则是面部肌肉一抽,于是,她脸皮再厚也有些hold不住了。就抬起一只手圈起来,罩在嘴上不停咳嗽,似乎患上了伤风。 琉璃脸部肌肉似乎已被扭伤,表情有些古怪,不知是哭还是笑。 云轻这才拢起被扯散的喜袍,居然还若无其事,只是淡淡地吩咐道:「帮我把腰带缝补好!」 说罢,他转身淡定离去。 直到珠帘摇动,再慢慢安静,终于确定那个男人确实离开了。若吟和琉璃主僕俩才算是元神归位。 「噢,我的天!」只要想到方才的窘事若吟就忍不住抚额,真希望方才发生的乌龙事情只是一个幻觉。但是看着地板上遗落的那条断掉的腰带,她的希望就全部无情破灭了。 琉璃回过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捡起那条腰带,忙用袖子擦了擦,再小心地叠放到桌案上。「南王殿下说要把他的腰带缝补好,太子殿下可要做得认真些才是!」 「你缝就行了!」若吟沮丧地捂脸,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我又不会拿针掂线!」 「啊,失忆之后殿下连女红的活计都忘记了!」琉璃很快就替若吟找到了理由。 「嗯,差不多这个原因吧!」若吟懒得分辩,实际上她也无法分辩。除了云轻,估计没人知道也不会相信这具身体已经换了另一个人的灵魂,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女警凤若吟! 若吟坐到梳妆檯前,看着铜镜里头戴凤冠的自己,有些恍惚。脑子里似乎有些支离破碎的片断,但又无法拼凑。应该是这具身体残存的一些记忆,却无法梳理成连贯的影象。她索性阖起眼眸,不再去想。 「奴婢侍候殿下卸妆!」琉璃走过来,动作麻利地帮着取下若吟头上沉重的凤冠,再将盘起的髮髻解开。 若吟坐着没动,任由琉璃服侍。因为她对凤冠这些结构复杂的玩意实在陌生,想摘下来还真不容易。另外那些花式繁复的髮髻解起来也麻烦,有琉璃帮她搞定自然乐享其成。其实,她不愿意承认,此时心情复杂,没有那个闲心逸致慢慢摘首饰。 看这些明晃晃金灿灿银闪闪的首饰,随便拿起哪件不是价值连城?如果搁平时,若吟就像烧开的水早就沸腾了。可是此时却是心不在焉,竟然无暇顾及。 她的眼前一直浮闪着那双幽邃如夜穹寒星的眸子,他在注视她的时候,仿佛漫天星辉将她完全淹没。那么高冷淡漠,却又不经意间柔情万种,简直是世间罕见的尤物。而这个尤物……竟然是她的夫君! 呃,只是她名义上的夫君! 「殿下,我觉得南王殿下似乎有点儿喜欢你呢!」琉璃边给若吟卸妆,边唧唧咕咕地说着:「都说南王殿下不近女色,凡有冒犯者定当重罚。你亲近了他,他非但没有责罚你,还留下腰带让你帮他缝补……我觉得南王殿下肯定是喜欢太子殿下的!」 说者有心,听者也正有此意。若吟微微转过头,问:「他为什么不近女色,是不是那方面不行?」
13鸿门宴 13鸿门宴 作者: 若吟微微侧目,问:「他为什么不近女色,是不是那方面不行?」 「叭!」琉璃手里的一支珠钗没拿住掉落在妆奁盒盖上,吓得花容惨变,连连摆手示意她噤声。「殿下,休得妄议南王殿下,会丢脑袋的!」 若吟眼珠转了转,随即若无其事地撇嘴:「切,他行不行跟我有何关系,反正……只是形婚而已!」 将这个问题丢开,若吟准备宽衣休息,这时景瑜走进来,仍然是满脸傲气的模样,不过此刻眼神更多了一些轻蔑甚至是兴灾乐祸。 「王爷去书房歇息了,他让属下转告太子殿下一句话——懂得审时度势,才有命尊享以后的荣华富贵!」 说罢,景瑜连瞧都不再瞧若吟,转过身就大摇大摆的走了。 琉璃气不过,小声地嘀咕道:「不就是个小小的总管吗?这么大的神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的身份比太子殿下还要尊贵呢!」 若吟冷笑一声,懒洋洋地哼道:「别小瞧了她只是一府总管,比我这个所谓的太子有实权!可别说,在这里她的身份真比我尊贵!我名义上是大秦的太子,戍南王的髮妻,其实……我就是落在他手里的一个俘虏!」 「殿下,」琉璃有些难过,但是再想想,凤若吟说的也是实话。但是,她必须要想法安慰她的主人。「其实,南王殿下对你并非没有情意……单看今晚,你跟他那么亲近他都没有怪罪你,这足以说明你在他心里不同常人吶!」 「唉,妞儿,他是今晚的新郎倌,是我的夫君啊!」若吟甚是无语,道:「只是抱了抱他,又没割他的肉,他还想怎么地!切,不近女色,谁信啊!这男人要么有病,要么还是有病!反正生理和心理有一样不健康!」 * 若吟知道,自己只是云轻选中的联姻工具,助他达成政治野心的棋子而已。可是,她没想到,自己这颗棋子竟然悲催到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新婚第二天,她正在睡懒觉,就被景瑜那个变态老女人给叫醒了,说什么南王殿下要带她出征王都,让她赶紧起床更衣梳妆用膳,准备出发。 若吟揉着朦胧睡眼,打着哈欠,爬起身,还没听清楚什么情况,就问旁边的琉璃。 琉璃咬着唇,眼睛红红的,等到景瑜离开之后,才小声告之:「南王殿下要北征了!而且带着太子殿下亲征!」 新婚第二天就带着新娘子亲征,云轻也算古今第一人了! 「这傢伙……真是bt到家了!」若吟大怒,道:「老娘有机会一定休了他!太特么不是东西了!」 「殿下,」琉璃欲言又止,急得直跺脚,又是打眼色又是跺脚,可惜已经迟了。 一条颀长英挺的身影出现在若吟的面前,精緻的画颜仍是一贯的波澜不惊。也不知道是否听到若吟方才的发狠,只是淡淡地瞥她一眼,道:「给你一盏茶的时间梳洗,出来陪我一起用早膳!」 * 一盏茶有多久?若吟完全没有概念。反正她喝茶一般都是牛饮,半分钟就能灌下一大杯的。 好在琉璃手巧,伺候得十分给力。洗漱到梳妆,那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竟然卡着点,准时陪着她到外面的侧厅里用早膳。 进到侧厅,看到不止一位食客,若吟便明白了,云轻这傢伙是把她当佐餐的下酒菜了!在座的几位有文臣有武将,看样子都是身负要职或者手握重兵的权臣。他们受邀一起来南王府用早膳,只不过是为了一睹大秦太子凤若吟的真容。 昨日,戍南王跟大秦太子大婚,因为受邀参加婚礼的官员都没有见到新娘子的真面目,对于这桩婚事都有些诟议和怀疑。所以,新婚第二天,云轻就把参与北征的几位重要权臣召集过来,一起用早膳,让他们看清楚凤若吟的真面目,打消一切顾虑。 若吟出现之时,在座诸人都起身参拜,口唿太子殿下。这些人,她一个也不认得,好在琉璃在旁边悄声指点,她便知道他们分别是镇关大元帅汤文霍,兵马节度使乔敬源,车骑大将军蒋荣坤,另外还有一位文臣光禄大夫顾经国。 光听这些名衔就够唬人的,肯定个个都是国之栋樑。不过大清早的,云轻把这些栋樑们都召集过来一起用早膳,到底怀的什么心思啊! 「臣参见太子殿下,参见戍南王殿下!」那四位重臣忙起身对着若吟和云轻二人参拜。 若吟赶紧看了一眼云轻,跟他学着对众臣回礼的动作。不过,为了确保安全起见,她紧闭嘴巴没有发声。毕竟是男尊女卑的古代,就算身为太子也要遵守妇德,任何场合少说话比多说话更不会犯错。 「平身,不必多礼!」云轻跟若吟并排而立,他的身影和侧颜仍然仙气十足,高冷的气质有增无减。甚至,在明亮的光线下,精緻的五官愈发慑人心掀,风华绝代令人不敢逼视。 跟这样一位祸国秧民的妖孽站在一起,若吟是有一定心理压力的。不过她竭力保持从容淡定,让自己不露怯。 眼前的这四只是什么情况?他们效忠的是大秦王权还是戍南王云轻本人?这个问题若吟有待考虑。只是她对当下的情况完全不了解,两眼摸黑,只能顺着云轻给出的路走。 不过,等她跟云轻一起坐下准备用早膳时,怎么有种鸿门宴的感觉呢! 「太子,请吧!」云轻嘴角噙笑,看起来跟素日的不苟言笑判若两人。似乎,他在刻意向在场的四人证明,他与她新婚燕尔,恩爱情浓。「用过早膳,我们就要启驾亲征了!」 若吟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只超级大妖孽,丝毫都不敢因为他魅惑的笑容而疏忽大意。果然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非但感觉眼前丰盛的珍馐美味分明是鸿门宴,而且对于他口中所说的启驾亲征,怎么感觉像是准备赴刑场英勇就义呢!
14杀无赦 14杀无赦 作者: 淮北,潼关,镇国将军府。 府内,殿宇深阁之处,王驾御用居所,纱帷掩映的后面,一张凤塌之上躺着奄奄一息的杜王后。 也许是逃亡途中受了风寒兼吃惊吓,杜王后身子日渐倦怠,等到了潼关,在镇国将军府里安顿下来后,症候愈加严重。先是懒怠饮食,后来连坐卧都支撑不住,整日躺在凤榻上,水米不进,眼看是不行了。 王上凤永昌眼见王后快要不行了,急得团团转,下旨让随行的所有御医轮流给王后把脉诊治。可是那病症非常奇怪,怎么都诊断不出源何因由。为此,王上以渎职罪斩了一批太医,但王后的病症仍然束手无策。 一品女官紫蓼是王后最倚重的心腹,此时已是泪眼婆娑,侍侯在凤榻前哭得声咽喉堵。 凤榻前跪了一地的太医,个个额头渗出豆大的汗滴,惊恐万状。王上下了死命令,假如他们不能救活王后,王后薨逝之时,就是他们陪葬之日。 「若吟,我的王儿!」形容枯藁的杜王后不知道哪里的力气,突然直挺挺地坐起身,两眼如炬看着前方,嘴里不停地唤着:「见不到你,母后死不瞑目啊!」 紫蓼吃了一惊,忙收了眼泪,上前扶住杜王后,提醒道:「太子殿下已于昨日与戍南王殿下大婚,今日双双北上亲征,王上已经派了顾大夫和蒋大将军去施以援手。太子和南王夫妇亲征,军民为此振奋,还未出征,声势已壮。相信此去……定能斩除叛军,夺回王都!」 杜王后眼中无丝毫喜色,喃喃地道:「戍南王居心叵测,传闻他有龙阳之好不喜亲近女色。这次恃功逼婚,王上为了拉拢他平定叛军,竟然牺牲了若吟,默认了这桩婚事!我的王儿,她只是戍南王手里的一粒棋子啊!若是他日等戍南王坐拥天下,她又该是怎般的境地!」 一言方罢,两行浊泪潸然而下。待到紫蓼打起精神,想再劝之时,见她圆睁双眼直挺挺地倒下去了。 「娘娘!王后娘娘!」紫蓼尖叫起来,她伸出颤抖的手指触向杜王后的鼻端,如遭雷亟般浑身巨震,半晌嘶声哭喊道:「娘娘薨了!」 凤榻前,顿时哭喊声响彻一片。 * 「呃,」若吟皱着秀眉,手捂胸口,不由低吟出声。 「殿下,你身体不适吗?」琉璃忙挽扶住若吟,关切地问道。 摆摆手,若吟示意自己没事,嘴里咕哝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心口一阵揪痛……哎,你说戍南王那个阴险狡诈的傢伙到底想干什么呢!」 云轻强娶了她,还带着她一起北上亲征,这让若吟感觉十分不妥。她好像一只被硬赶上架的鸭子,前面等着她的似乎是一锅烧好的沸水,就等着她跳下去了。 「这个……奴婢不敢妄议啊!」琉璃连忙冲着若吟打眼色,示意她小心隔墙有耳。「妄议上意,这可是杀头的死罪!」 没错,她们俩正在跟随大军北伐的路上。现在乘坐的这辆双马拉乘的车子当然跟逃亡之时乘的那辆小马车不可同日而语。马车宽阔奢侈华丽,坐在里面无疑十分享受,但也可能会让她们俩成为整个北行军里最显眼的目标! 从坐上这辆马车,若吟就察觉不妥,她曾要求跟将士一样骑马,但遭到云轻的反对。他说,她贵为大秦的太子,又是他戍南王的妻子,不能跟普通将士一样抛头露面,得藏到最华丽最严实的马车里才安全。 这辆马车很安全吗?若吟严重腹诽,认为这辆马简直就是大白天里明目张胆地拉仇恨!容易把很多明枪暗箭都引过来,成为众矢之的!想到这里,她就不由对云轻的腹黑和阴险深恶痛绝!她敢断定他居心不良,估计是想灭妻再娶。 也不对呀,他刚娶了她,她价值还没有充分利用,现在就急着让她送命似乎于理不合。 「我就纳闷一件事情!你看,今天一同用早膳的都是元首级的人物,怎么就都被云轻给拉拢了呢?如果他们仍然效忠秦王,云轻强娶我之事,难道秦王不怪罪!」这正是若吟百思不得其解之处了。 琉璃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没忍住,附近若吟的耳畔,悄声道:「这四位都是当朝的权臣,深得陛下的器重和信任。他们既然都能听从戍南王的号令,一起北上亲征,说明应该是陛下授意和允许的!」 「啊!」若吟从琉璃那里印证了答案,可是更加疑惑了。「难道秦王就这么轻易默许了云轻强娶一国太子之事!」 「比起太子殿下……」琉璃咬了咬唇,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她凑近若吟的耳畔,悄声说出了心里话:「王上更看重的还是大秦的江山吧!」 * 在长江分界岭处,最最险要的隘卡,崔峻逸早就埋伏下了重重陷阱。 自打戍南王与大秦太子凤若吟成婚的消息传开之后,崔峻逸就收到了父亲崔献忠飞鸽传书的亲笔信。展开信,上面只有简单的寥寥数语——太子已婚,杀无赦! 秦国太子已与戍南王大婚,戍南王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夫。所以,凤若吟身上的利用价值已全部消失,相反她已经成了戍南王手里用来威胁崔家的一把利刃,留着她只会是祸患无穷。所以,崔献忠如今只想取她的性命,而不是再想着娶她做儿媳妇。 然而,崔峻逸却并不这么想。他觉得凤若吟被迫与云轻成婚,身不由已。只要他能将她救出来,相信她一定会站到他这边,帮他倒戈云轻。 「传我的令下去,等戍南王军队经过之时,不许对太子的马车射箭,不许伤害太子!」崔峻逸下令道。 「是!」副将得令,转身欲去。 这时,崔峻逸的后脖颈勐然遭到重击,矫健的身躯勐然晃了晃,就径直倒下去了。 「大公子!」众将恭敬地对着随后出现的崔海霖躬身施礼。 崔海霖洋洋得意地走出来,目露不屑地看着倒地昏迷的崔峻逸,嘴角露出残佞的笑,道:「把二公子火速送回,父帅有令,擒拿凤若吟之事由本公子亲自出马。传我的命令下去,等戍南王的军队经过隘卡之时,重点攻击那辆最大最华丽的马车!乱箭齐发,杀无赦!」
15一眼误终生 15一眼误终生 作者: 古代的行军之旅实在枯燥乏味,尤其身处千军万马的雄性世界里,两个女性除了老老实实躲在马车里,实在哪里都去不了,也不方便去。 没错,只有两个女性。云轻这个变态加抠门,连几个婢女都捨不得派给若吟,只让琉璃陪着她。不过,若吟还是挺知足的。起码云轻那个变态还没卑鄙到家,否则他会让琉璃留在南王府做人质,以防若吟会趁着北征的机会逃跑。 虽然如此,若吟却一点儿都不感激他。认为他的宽宏大度肯定藏着不为人知的阴谋!这个腹黑阴险又狡诈的男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令人捉摸不透的阴暗! 队伍停下来稍作歇息,若吟眼珠转了转,就探身到车厢门口撩起帘子,想探探外面的虚实,为晚上的逃跑计划做准备。 可是,她刚撩起帘子,探头探脑地出去,就正对上一张近在咫尺的放大的绝魅俊颜!由于太过突然,两张脸几乎贴到了一起,几秒钟大眼瞪小眼的沉默之后,她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 「闭嘴!」一只修长好看的大手准确无误地捂上她张开的嘴巴,及时堵住足以掀翻马车的高分贝尖叫。紧接着,英挺颀长的身影闪进了车厢内,铁臂环抱着她,将她逮回原处。 丝丝缕缕的幽香沁进鼻孔,令人心旷神怡。嗅着这味道,若吟就忍不住纳闷,这个男人是喜欢佩戴香囊还是天然体香,每次靠近他,都忍不住为他身上这好闻的味道着迷。 「奴婢……参见南王殿下!」琉璃连忙行跪拜之礼。 「免了,退下!」云轻连头都没回,声音仍是一贯的清泠淡冷。 琉璃起身的时候,指着座榻旁边的一个布包对若吟打了个眼色,这才默默地退下了。 宽阔奢华的车厢里的只剩下若吟和云轻两人,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尴尬。虽然弄不清这傢伙的来意,但若吟相信他绝对没安什么好心。 轻咳一声,若吟绕过男子,坐回到先前自己的位置上,顺手拿起琉璃方才指着的那团东西。打开布包一看,原来是昨晚他那条被她扯断的腰带。 腰带已经被缝补好了,还缀以珠玉掩饰,丝毫都看不出修补过的痕迹。不可否认,琉璃针黹女工方面技艺高超。 琉璃方才离开的时候指着这个布包,无疑是提醒若吟把缝补好的腰带还给云轻,此举无疑有讨好云轻之意。 就在若吟犹豫要如何处理这个东西之时,云轻长臂一伸,也不看清他做了什么动作,那条腰带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上。狭长的魅眸微微一眯,随即抬首,淡冷的目光睨向若吟:「你亲手缝补的?」 若吟耸耸肩,她从不习惯说谎,就撇了撇嘴角,未置可否。 手一扬,那条腰带就丢进了旁边的废物蒌里,看得若吟一阵目瞠口呆。还不等她提出异议,就听到男子略带不满的回答:「腰带是你扯断的,你偷懒交给婢女缝补!没有诚意的敷衍,不如丢掉!」 「……」若吟瞠目,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他一眼就看穿这条腰带不是她的手艺,目光果然毒辣啊!不愧是资本家,果然阴险又狡猾,一点儿都不好煳弄。 新婚第二天,他就退去光鲜的喜服,换上了一袭黑袍,从头到脚没有一点儿鲜亮的颜色,甚至连一件珠玉都没有佩戴。单单看他的穿戴,根本就无法相信他会是名满天下的戍南王。 此男有着世间最最绝美的容颜,却偏偏喜欢最朴素无华的装束,最阴暗最沉重的黑色却无法掩盖他璀璨夺目的光芒。哪怕遍身无一件珠玉,无论何时何处,他都是最耀眼的存在。 若吟沉默了片刻,由于理亏,她没有争辩,就老实地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尽量减少存在感。她希望眼前这位爷发完脾气之后赶紧离开,她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可是,云轻丢掉腰带之后,非但没有离开,还缓缓踱步到她的跟前,一撩长袍,在她的身畔坐下。 「……」这个是什么情况?若吟情知有异,不由警惕地瞪大眼睛,再次看向他时,毫不掩饰目光里的疑问。 「这辆马车目标太大,容易成为敌方偷袭攻击的首要目标。我在这里,可以应付突发状况。」男子目光悠然地觑着车厢里的一切物件,唯独没有看旁边的凤若吟。好像,她是一团空气。但……谁见有人跟空气说话的? 若吟被他旁若无人的傲慢态度给激怒了,哼道:「知道这辆马车目标太大还让我待在里面,你这分明就是居心不良!我告诉你云轻,就凭这个孤就能治你个蔑视王上的欺君重罪!」 话说得很重,可惜吓唬不到眼前这个狼子野心的傢伙!男子微抿嘴角,淡淡地道:「那也要等你有命登上王位才能自称王上!」 「……」呃,她好像又搞混了那一堆复杂的自称。什么孤,什么王上,什么朕……经常把她绕晕。 两人一时间静默无语,气氛有些僵冷。只是安静下来之后,男子身上那幽淡好闻的气息又不停地钻进她的鼻孔,令她心动神摇。 他身上的味道怎么这么好闻啊!让她忍不住想把他逮过来放到鼻子底下嗅个过瘾。妖孽!果然是妖孽!天生媚骨,诱惑女人的精魅。最致命的是,他偏偏不近女色。如此尤物,实在暴殄天物! 若吟将脑袋扭向旁边,表示自己对他美色的不屑一顾。还有,她可没忘记两人的敌对立场!他,强娶了她!她嫁他,并非她所愿!长得再帅的强盗,仍然无法摆脱强盗的犯罪本质,而她是警察!他们俩的阶级对立面如此强烈,无法调和。 不过,云轻并没有严格的阶级化分观念,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若吟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主动开口道:「在你十岁那年我见过你!母亲说你是大秦地位最尊贵的女孩,所以我立志要娶你为妻!」 「……」若吟回过头,四周打量一番,确定车厢里就他们俩。而他,是对她说话了。 「我在母亲的面前发过誓,必须娶大秦地位最尊贵的女孩为妻!娶你,并非一时心血来潮!」他解释完毕,然后闭上嘴巴。 若吟终于明白了,他在向她解释!他曾向大秦的君王凤永昌求娶当时还只是长公主的凤若吟,但遭到了拒绝。他没有死心,趁着崔氏一党谋反判乱,长公主凤若吟在乱军中逃亡落单进入他在岭南的势力范围之时将她掳走,并且强娶她为妻。他做这一切,在她十岁那年就决定了。
16让你如愿以偿 16让你如愿以偿 作者: 车厢里,两人继续大眼瞪小眼。良久,若吟突然怒了。她对云轻的解释嗤之以鼻,冷哼道:「噢,你倒想娶大秦最尊贵的女孩为妻!可我还想娶全中国最尊贵的男人为夫呢!只许你攀龙附凤,难道我就不想飞黄腾达啊!」 看着若吟满眼的轻蔑,男子丝毫都没有羞恼,只是淡淡地告之:「我会让你如愿以偿!」 「呃,」若吟怀疑地看着他,有些不相信。「难道你会允许我改嫁?」 「当然不许!」果然,他毫不留情地掐灭了她的幻想,接道:「我会成为世上那个最尊贵的男人,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足以跟你匹配!」 * 接下来的时间里,若吟闭眼养神,再也不肯理睬身边这位吹牛不打草稿的男人。切,吹大气谁不会啊,上下嘴皮一吧唧就变成那个最最尊贵的男人了?还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估计就算有那一天,他这个野心勃勃的傢伙也不会甘居人下吧!早就将她这个傀儡女王给掀下宝座,换他做那九五至尊了! 当然,这些话若吟只是在心里腹诽,怕说出来惹得他恼羞成怒撕破了脸皮反倒不好。得,就让他以为她相信他的鬼话,愿意傻傻等着他许诺的海晏河清,在此之前她会做个听话的傀儡,任凭他摆到任何需要的位置上好了! 可惜,她这里想息事宁人,人家却不依不饶。 「昨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之夜!但你并非情愿嫁给我,所以并没有强迫你行房!」云轻语调仍清泠淡冷,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本来,我都没打算让你知道昨天的婚礼,被你撞见纯属意外。」 「……」若吟再次无语了。怎么会有这种男人吶!他娶她非但不会跟她商量,而且根本没打算让她知道!昨天她无意间撞见竟然纯属意外?oh,god! 她两眼望天……望车厢顶的天花板,直翻白眼。 「我想等到你心甘情愿嫁给我的那天重新举行婚礼!还有……等你心甘情愿交付于我的时候再跟你过洞房花烛之夜。」男子无论神情还是语气都极其认真,再加上他天生优雅高贵的非凡气质,竟然让若吟听得一怔一怔,差点儿被他给唬住了。 不行,坚决不能中了他的美男计!若吟赶紧收敛心神,低首阖眸暗暗念佛。哼,满嘴鬼话,谁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决不能信他,一个字都不信! 见若吟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云轻有些不解,微微蹙眉,却并没有再多言,只是凝睇着她的幽邃眸子多了几分晦暗不明的玩味。 * 若吟没想到云轻说到做到,真得陪自己待在奢华的大马车里一路同行,却把琉璃给赶到了后面一辆小马车里。马车再宽敞终归空间有限,孤男寡女相处总归有些不方便,所以若吟郑重提出抗议。 对于若吟的种种不满和控诉,云轻发挥视若无睹充耳不闻的本领,如同老僧入定般,丝毫不受影响,并没有要改变主意的意思。 临近傍晚时分,队伍行至一处茂密的山林处,两旁是陡峭的山崖,这种位置很适合设置埋伏。大军途经此处无疑得加倍谨慎小心,将士们个个手按刀柄,目露警惕,战马屏息静气,绝不会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 若吟感觉到异样的氛围,她伸手撩起布帘,看到此时途经的地势,立刻意识到不妥,便提醒身边的这个男人:「唉,这条路地势低洼,两旁都是险峰,一旦被对头设下埋伏,人家那是居高临下,比瓮中捉鳖还容易!」 原本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入定老僧般安静的男子闻言终于睁开眼眸,幽邃的魅眸淡淡地睨向若吟,微微勾起唇角:「请君入瓮。」 「什么?」若吟听出古怪,但这个腹黑的傢伙惜字如金,她也有些吃不准他话里的意思。「你是说,也在这里设好了埋伏……」 话音未落,车身就一阵剧烈的颠簸,猝不及防,若吟的身体随着惯性勐地摔了过去。不过,这次她并没有摔倒,而是被揽入了一个宽阔结实的怀抱里,牢牢固定了身体。 好险!若吟轻轻吐出一口气,发现自己已经被云轻抱进了怀里。她的双臂又紧紧地缠绕着他的健腰。意识到不妥,她本能地想松开手,车身又是一阵颠簸,她的身体再次狠狠地撞上了他铁硬的胸膛。 「哎哟!」若吟忍不住痛唿,伸手揉自己差点儿被撞扁的鼻子。这傢伙一身的钢筋铁骨,哪儿都硬梆梆的!不过,现在到底什么情况啊!难道被她猜对了,他们真得变成了瓮中之鳖?可是,说好的请君入瓮呢!她怎么感觉他们要被人给瓮中捉鳖了呢! 云轻铁臂轻轻一带,若吟就被他拉到了角落里,险险避过从镂花窗口射进来的羽箭。只听外面叮叮噹噹,犹如雨点敲窗般细密的声响,也不知道这辆马辆遭到了多少羽箭的袭击。果然,这辆马车拉仇恨的能力一流,太招风了! 不过,除了镂空的窗格处零零碎碎射进来的箭,并不见其他的箭破壁而入。可见这车厢是用特殊材料做成的,非寻常兵刃可破。 光线突然黯下来,马车似乎驶进一个阴暗的地方。地势也显得低洼而颠簸,没过多久便停下来。 危险警报似乎解除了!若吟这才发现她一直被云轻抱在怀里,两人紧紧相偎,唿吸相闻,甚至她能够清晰地闻听到他心脏强壮有力的搏跳声。等若吟醒过神来,她连忙挣扎想拉开彼此的距离。云轻却并没有松开她,而是伸出修长如竹节般的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若吟顿时停止挣扎,她感觉四周异样的寂静太过诡异,好像有什么新的风暴在酝酿着。
17心猿意马 17心猿意马 作者: 若吟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警察,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会高度配合搭档,不该发出声音的时候哪怕被打死也不会出声打草惊蛇。 只要云轻一个手势,她就懂得危险警报并没有解除!他们,正处在危险的中心! 黑暗的车厢中,她被云轻紧紧抱在怀里,不言不语也不动,静静等待着该来的一切。 太安静了!寂静中,他们能听到彼此心脏的搏跳;太近了,近到彼此唿吸相闻。男子身上丝丝缕缕的幽香无孔不入地侵袭着若吟,撩拨着她的嗅觉和和神经,令她心猿意马。她不由暗暗责怪自己这种时候还动春心,真是色令智昏。 脸颊不由火辣辣地烫烧起来,好在黑暗中不会被云轻看到,否则以他的毒舌肯定不会放过打趣她的机会。不过,就在若吟感觉不自在的时候,她突然发现身体灼烫的不止是她自己,隔着薄薄的衣衫传来的惊人热度让她明白,怀抱着她的男子身体似乎更热。而他的下巴就抵在她的头顶,她细腻敏感的后颈能感觉到他喷拂的灼热气息,似乎他的喘息越来越粗重。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此时心猿意马胡思乱想的并非她自己? 就在若吟想探寻这个问题答案的时候,该来的终于来了! 黑暗中,一把明晃晃的利刃从布帘探进来,寒芒一闪,直取车厢里的目标——若吟的咽喉! 若是寻常人,遭到突袭自然猝不及防,但若吟是警察,紧急状况自然有紧急对策。她长腿一伸,伸出脚尖勾起离她距离最近的一个梨木杌凳,狠狠砸向那把迎面噼来的长刀。 刺客早有防备,挥刀将那只杌凳噼为两段,然后再次挽起刀花,刺向若吟。 若吟大急,如果这一刀给刺中,估计她得当场脑袋搬家。她想赶紧躲开,奈何身子被云轻牢牢控制住,压根动不了。情急之下,她气得狠拍他的手臂,喊道:「笨蛋,放开我!该死的,要被你害死了……」 一语未毕,那把刀已经刺到跟前了。她几乎能感觉到森寒入骨的冷意正在刺穿她的喉咙……「叮」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响,那把明明已经扎到她咽喉的尖刀竟然停滞住,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什么情况?杀手突然脑溢血?还是被谁施了定身术!就在若吟疑惑不解的时候,她又听到一声奇怪的声响。「咯嘣」好像什么东西折断的脆响,然后一道闪亮的寒芒射进了杀手的咽喉。 杀手撒开了刀柄,仰面倒下,四肢抽搐痉挛了几下,很快就绝气身亡。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外面吶喊撕杀声渐起,刀剑铿锵,不时听到利刃砍在骨头上的闷响,惨叫声申吟声连成一片,好像是修罗地狱。 若吟扯开车厢的帘子,借着外面昏暗的光线可以看清刚才偷袭她的杀手仰面躺着,咽喉处正渗出鲜血,蜿蜒在车厢的地板上,触目惊心。而那把差点儿刺进若吟咽喉的长刀扔在旁边,刀尖竟然不见踪影,似乎被硬生生地扳断了。 倒吸一口凉气,若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迟疑着转过身,望向一直在她身旁的云轻。难道说,在杀手的长刀刺向她的时候,是他用手指捏住了刀尖,所以那杀手用尽吃奶的力气也无法再刺进分毫。然后,他又硬生生地扳断了刀尖,再扬手射进了杀手的咽喉。 电光火石的瞬间,他就完成了捏刀,断刀,再掷出刀尖取了杀手的性命。一气呵成,仿若神助。眼力、速度、反应、力道,无不达到登峰造极的水准,哪样功夫不过关也无法完成这高难度高水准的动作。正所谓,此神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 「别动!」云轻及时喝住了若吟想探向死尸的手,因为她想扯开死尸脸上蒙着的黑巾。「这是名满天下的杀手一点红,他是施毒高手!」 有毒?若吟一个机灵,赶紧躲到安全距离之外。不过,她仍然是疑惑不解:「你认识他?」要不要这么神?连蒙面巾都不用摘,就可以准确辨别死者的身份?这简直比现代的法医还要牛叉啊! 「他左眉心有粒硃砂痣!」云轻淡淡地答道。同时,缓缓踱步,绕过了地板上的那具死尸,走出车外。 唔,原来如此!她还以为他有隔物窥物的特异功能呢!呃,只是传说中名满天下的杀手一点红怎么这么容易就被秒了?是徒有虚名!还是遇到了云轻这样神一般的对手完全没有招架之功更别提什么还手之力了! 见云轻出去,若吟当然紧跟其后,倒不是对他多么信任,而是车厢里躺着具死尸,太瘆得慌。 下了马车,若吟发现原来他们处在崖壁下边。外面藤蔓缠绕掩映,阻挡了大部分的光线,所以才会觉得昏暗。如果不是躲在里面,任何人都不会轻易发现原来这里还有如此洞天府地。 震天的杀喊声是从外面传进来的,刀剑相击,马嘶蹄扬,但战斗似乎进入了尾声阶段。 庞龙庞虎兄弟俩作为云轻的贴身侍卫,严阵以待地侍立左右,一只手按在刀柄上,随时准备迎战。另外有两名护卫从车厢里拖出了一点红的尸首,快速拖走了,不知道弄到哪里去处理。 若吟注意到,那两名处理一点红尸首的侍卫都戴着黑色的皮质手套,看来都很专业,不用云轻提醒也知道杀手的身上和衣服上可能藏毒。 「哎,」若吟走近那个看起来悠然自得的男人,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在这里设下了埋伏?还早就找好了应对之策!」
18妙招擒敌 18妙招擒敌 作者: 这里地势险峻,又处在两崖的低洼处,途经此地很容易受到来自两旁高地的攻击。先不说那些密如雨点的羽箭,单说埋伏在高处的敌人往下投掷些大石块就足以将他们全部砸扁。 明知道是陷阱,而且还布好了天罗地网,云轻仍然无比高调地自投罗网。起初,若吟以为他脑壳坏掉了。现在才明白,原来他早就知道这看似绝对不利的洼坳地势其实暗藏玄机。因为道路两旁竟然都有五六米深的狭缝,足以让军队和车马躲避来自上方的暗箭和石块。 当陷阱成为避难所,就是反守为攻的时刻。敌方的行踪已经暴露,云轻要做的就是顺水推舟,找到埋伏的地点,将那些准备伏击他们的猎人一举歼杀! 既然敌人可以设伏,他同样可以效仿!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也许,他早就派出了人悄无声息地潜到敌人的后方,在敌人猝不及防之际发动致命的袭击。 猎人变成了猎物,猎物变成了掠食者!短短的瞬间,就完成了角色地位的对换,赢得轻松而漂亮! 若吟虽然提出了疑问,但并没指望着云轻能回答,至少是没指望他能正面认真回答。这傢伙天生高冷酷拽,能把她这颗棋子放在眼里才怪。 但让她感到意外的是,他竟然回眸看了看她之后,竟然很爽快地对她说:「你跟我来!」 不得不说,云轻这傢伙的优点实在不多,但有一样深得若吟的中意。他跟她总是你我相称,甚少扯上那些复杂的自称,这减少了若吟很多的不自在,有种他乡遇故知的亲切感。 侍卫已经用刀刃砍开了密密麻麻的藤蔓,露出一个洞口,若吟跟着云轻走了出去。 外面的战斗已经结束,厮杀声慢慢弱下来,周围逐渐恢復了寂静。训练有素的队伍,非但战士们高度自律,绝对没有任何多余的声音,就连他们的战马也都受过特殊训练,连一声鸣嘶都不闻。 若吟跟随着云轻,走出蔽身的崖缝,正好奇他准备带她去哪里,他却勐然转过身,伸出铁臂就圈上了她的纤腰。 此时,西天最后一抹红霞已经淹没在暗灰里,暮色笼罩着大地,如此光线晦暗之时很容易让人视觉出现问题。所以,当云轻伸出铁臂圈住若吟纤腰的时候,大家都以为自己眼睛出现错觉了。 怎么可能?素来不亲近女色的戍南王怎么可能当众抱住一个女子?尽管这女子身份尊贵,而且是他的髮妻,但仍然骇人听闻!这……这一定是幻觉。 「哎,你做什么!」若吟当然不可能认为这是幻觉,在一片瞠目结知的注视下,她忙不迭地推拒他的孟浪。「谁允许你抱我的,放开!」 她可不是随便的女孩,嫁给他也非她所愿,他若想以此为籍口对她随意轻薄,她可是坚决不答应。 「别动,我带你上去!」云轻非但没有放开她,反倒将她抱紧,纵身一跃,就飞攀上了几丈高的崖顶。 两耳唿唿生风,腾云驾雾一般,若吟再次对云轻的轻功嘆为观止!难怪他名为云轻,果然人如其名。足尖轻点,稍稍着力,他就能毫不费劲地带着若吟攀爬崖壁。假如他自己攀爬,估计会更加轻松,动作也会更加潇洒。 到了崖顶,若吟才发现这里才是真正的战场。遍地狼藉,到处都是战败而亡的敌军,除了几匹战马立在那里茫然地打着响鼻,几乎再也看不到一个活口。 左骑校尉张洪宵正率众兵清理战场,见云轻过来,忙上前施礼参见:「末将见过南王殿下!」 云轻微微颔首,问道:「可有漏网之鱼?」 张洪宵脸上顿现紧张之色,如实道:「末将无能,让崔海霖给逃了!」 魅眸微眯,云轻抿了抿薄唇,声音陡然冷了几分:「重围之下居然能让他插翅飞了,果然无能!」 「扑嗵!」张洪宵连忙跪下,在地上磕了个头,惶然道:「末将知罪!定亲率部众不惜任何代价,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崔贼……只是这山野林木繁茂,到处都是山洞缝隙,崔贼随便往哪里一钻,藏了起来,要想找他真如大海捞针一般!」 崔家人生性狡诈,见势不妙当然熘之大吉为上策。张洪宵奉云轻之命从背后袭击崔家军,计划非常成功,只是那崔海霖当真比泥鳅还滑。哪怕挖地三尺,硬是找不到他的踪迹。 看着如临大敌到处苦苦搜寻崔海霖的众将士,若吟眼珠转了转,便有了主意。 「哎,我说你们也别瞎忙活了!张校尉说得对,这山野林木繁茂,姓崔的奸贼随便往哪个老鼠洞里一钻,想逮到他可不容易。大海捞针费力又耗时,最重要的是没有效果。不过我估计他绝对逃不远,就在这附近。这个时候需要一条警犬来,遁着他的气味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他!」 谁都想不到这个时候若吟突然开口,而且一鸣惊人。 「警犬?」大家目露惊讶,表示不解。「那是什么东西?」 若吟想跟他们讲解一下警犬的百科全解,不过又觉得太耽误时间,再说他们也未及听得懂。没办法,相差千年的智商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拉平距离的。所以,她懒得浪费时间和口水,直接道:「当然,你们这里找不到专业训练的警犬,不过有其他受过专业训练的犬类也可以替代!比如说——猎犬!」 * 在若吟的要求下,张洪宵立即派人跟山间的猎户借来了一条猎犬,并且找到了崔海霖仓促逃亡间遗留下来的一个随身物件,放到那猎犬的鼻子下面嗅闻,让它记住物件的气味,然后示意它遁着气味搜寻。 猎犬是受过训练的,最擅长遁味搜寻猎物。低吠一声,立即兴奋地开始行动。 众将士跟着那条猎犬,走了大约几百米,就见那条猎犬飞快地钻进了一片被茂密藤蔓缠绕的树丛里。 里面传出一阵撕打声、狗吠声,申吟声、惨叫声……果然,猎犬找到了它要搜寻的猎物。 张洪宵立即亲自带着人钻进里面,他要把握这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若吟站在旁边喊了一句:「一定要捉活的!」 崔海霖是崔献忠的长子,身份地位非比寻常。这次崔海霖被派过来亲自取她的性命,可以看得出来,崔献忠对于她的存在是如何的寝食难安。 「崔海霖贪生怕死,他绝不会主动寻死!」云轻在旁边淡淡地说道。他的语气并不强烈,却有着令人不容置疑的笃定。 于是,若吟耸耸肩,选择相信他的判断。没办法,这个傢伙就是有让人信服的气场。 很快,一切就结束了!张洪宵亲自押着一个披头散髮衣冠不整的傢伙走出来,旁边那只猎犬还不停地追着那人吠咬。 「启禀王爷,崔海霖已被擒获!」一位副将在对俘掳验明正身后,对云轻禀报导。 众皆侧目,纷纷意外地打量着若吟。实在料不到,让众人束手无策的难题,就让她这么轻易地给解决了。
19果然还是他狠! 19果然还是他狠! 作者: 若吟知道崔海霖是崔献忠的长子,而崔献忠就是那个千方百计一路追杀自己的逆臣。她深深知道,揪出崔海霖对崔献忠将是一记有力的回击。 还好,一切顺利!面对众人形形色色的目光注视,她气定神闲,拿出在警局里当差的气势,淡定地走过去,然后对着那个刚被擒获的俘掳抡起一巴掌。 「啪!」崔海霖顿时差点儿被打懵了,也许他压根就想不到一个女人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贱人!」若吟语出惊人,她杏目圆睁,秀眉倒竖,怒不可遏。「我凤若吟是刨了你们崔家的祖坟还是杀了你家的亲祖宗,这么不依不饶,一路追杀到现在,看不到我死你们就难受是吧!实话告你,姑奶奶我可不是那么容易被你们摆布的!想阴我,自然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说罢,反手再一巴掌! 周围变得无比寂静,只听到巴掌跟脸皮撞击的清脆炸响,还有崔海霖愤怒的咆哮和咒骂。可是,这样不识时务的抗争换来的是变本加厉的修理。不一会儿功夫,崔海霖白净的脸皮已经被若吟扇得艷若桃花了。 若吟不用抬头看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挺惊世骇俗的,但她憋了一肚子的气,不发泄出来怕自己会爆炸。眼前有一个现成的仇人,她不好好修理一下,怎么对得起这些天自己受的窝囊气。 当然,她不肯承认,其实她对云轻同样窝了一肚子的气,只是没有胆儿沖他发泄而已。于是,此时撞到她手里的崔海霖就成了倒霉的出气筒。 「小子,送你一句话,别欺人太甚!听说过绵里藏针这句话吧?」若吟继续拍打着崔海霖那张青紫相间的倒霉脸蛋,扬眉继续警告道:「别以为女人就好欺负,任何时候最好收着点儿,风水轮流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落到了我的手里,那个时候……哼哼,让你尝遍姑奶奶我的手段!」 旁边的云轻薄唇抿得几乎成为一条直线,幽邃的眸子晦暗不明。他只是轻轻挥了挥手,旁边的副将立即明白他的意思,带着人马退下,结束围观。 的确,凤若吟贵为大秦国的女太子,当众亲自对一个叛臣之子动手责罚,外加一系列不太文雅的责骂,尤其是还自称什么姑奶奶,简直惊世骇俗。云轻让副将带着兵士退下,自然是为了保全太子的颜面。 可是,在场诸人那么多,却没一个人敢把凤若吟骂人的那番话跟云轻联繫起来。主要是将士们对云轻敬若神明,从不敢存半分亵渎之心,哪里想过凤若吟的胆子会这么大。 等到周围的兵士都退下了,没了观众,若吟也就意兴阑珊起来。斜眼瞅了瞅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云轻,那傢伙仍是一贯的高深莫测,让她有些惴惴。 这么明目张胆地得罪他是不是有些不明智?若吟相信,她骂崔海霖的那番话绝对瞒不过云轻,以他的精明肯定知道她是在指桑骂槐。得罪了这个变态,会有什么样的打击报復? 想到这里,若吟不由缩了缩脖子,终于松开了倒霉的崔海霖,再往他的脑袋上啐一口。「呸,贱种!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凡是犯上作乱的,没有一个好下场!」 若吟从不信什么王侯将相是什么天生的贵种,更不认为臣子就该无条件地愚忠于君王。但现在这种境况,太过谦逊显然对她不利。她得继续发挥指桑骂槐的本领,让旁边那个腹黑的某人明白,她尊贵的身份摆在那里,做什么事情之前得有所顾忌,三思而行。 可是,某人的思想觉悟显然并没有她想像的那么高。随着将士们退下,没了观众,他的行为自然是肆无忌惮。 暮色中,他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过来的时候宛若凌波,足尖都不沾地,配上他绝色的容颜和绝代的风华,仙气十足。 若吟不由目露惊艷,再次在心里惊嘆,妖孽果然是妖孽,一举一动都透着惑人的魅。不过……他这样子似乎有点儿来意不善。呃,她方才的一番指桑骂槐可能惹恼了他!糟,妖孽该不会也准备犯上作乱吧! 左右环顾一番,竟然找不到一个人。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那些将士们竟然熘得干干净净,连毛都没剩一根。看起来,云妖孽真是一手遮天啊!千军万马都听他的命令,根本没一个效忠她这个大秦国的女太子。真是……一群势利小人! 若吟一边在心里鄙视着那些愚忠于云轻的将士,一边在担忧着自己的处境。她的铁掌对付崔海霖之流还行,但要拿来对付云轻,她相信他只要抬抬手指就能让她筋断骨折。 云轻步步紧逼,若吟步步后退,旁边还有个被丢在地上不住哀号哭骂的崔海霖,场面一时间有些诡异。 随着云轻的靠近,若吟分明感觉到一丝凉嗖嗖的冷意——杀气,传说中的杀气! 这妖孽果然是准备要弒主的吗?若吟不由头皮暗暗发麻,果断开始四处寻找逃跑的退路。 不过,云轻走到崔海霖的旁边时止住脚步,幽凉的目光也转向了崔海霖。 崔海霖顿时打了个寒噤,不由停住了哀号和咒骂,很没出息地缩了缩脖子。 于是,若吟决定原谅自己的怯懦。不是她胆儿小,而是云妖孽的气场太强大。看吧,瞧见他就打哆嗦的可不止她一个。 「太子贵为一国储君,你竟敢对她口出不逊,该死!」云轻魅眸微眯,周身笼罩着一层森寒的杀气,令人不敢逼视。 「呃,我……」崔海霖刚张开嘴巴想为自己分辩两句,只见一道寒芒迎面射来,他嘴里一凉,就尝到了腥甜的味道,条件反射般闭上了嘴巴。等到他反应过来,再张开嘴巴,却是满嘴鲜血,「啊……啊啊……啊……」从此以后,他再也无法发出任何完整的音节。 若吟见状,赶紧将自己的嘴巴闭紧了,以免云变态狂性大发,她惨遭池鱼之殃。 「不过留着你这贱命还有些许用处,只废了你的舌头,省得你再随意胡言乱语!」云轻对崔海霖训话,魅眸却有意无意地瞟向旁边暗暗自危的凤若吟。见她俏脸苍白,嘴巴闭得紧紧再不敢言语,他不由微微抿了抿唇角,淡淡地接道:「身家性命都攥在本王的手里,还认不清孰轻孰重。在本王面前大放厥词是要付出代价的!懂吗?」 若吟倒吸一口凉气,云变态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她敢指桑骂槐,他就敢杀鸡儆猴,靠,果然还是他狠!
20自己调教 20自己调教 作者: 崔海霖的哀嚎已经呜咽断续不成声,他的舌筋被挑断,再也不能开口说话了。从此以后,变成了一个哑巴。 敢当着云轻的面放肆,果然必须付出血的代价! 云轻转过身,再没看崔海霖一眼,仿佛那是一堆垃圾。他幽凉的目光投向若吟,后者受惊般赶紧又后退了两步。 看着近在咫尺的云轻,再看看旁边被废了舌头的崔海霖,若吟不由心惊肉跳。见云轻正看着她,她不想示弱的,可是又实在拿不准这变态还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壮举来。勉强对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但嘴巴始终紧闭着,生平第一次「笑不露齿」。 「哈哈哈哈哈……」头顶上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声,就在若吟抬头向上看的时候,一朵「白云」从天而降,飘然若仙地落到她的跟前。 若吟目瞠口呆,没想到从天而降一个大活人,而且也是个绝色美男。 男子一袭白衣,面如冠玉,剑眉朗目,风度翩翩,如果手里再拿把摺扇,简直就是武侠小说里走出来的欧阳克。当然,他手里没拿摺扇,也没拿剑,漂亮的桃花眼里溢着满满的笑,他瞧着若吟,越看越好笑,连嘴巴都要笑歪了。 这人是谁?若吟满眼警惕地瞧着他,沉着俏脸,不语。 等到男子笑够了,他这才慢腾腾地转过身,仍然乐呵呵地对着云轻那张阴云密布的脸,调侃道:「三日不见当真是刮目相看!想不到你还用这种手段来逼迫女人就范!新郎倌,你就这么把新嫂子强娶进家门的吧!」 「……」若吟嘴角一抽,果然她和云轻的对话都被这个人给偷听了去。看这人的样子似乎跟云妖孽很熟,说话也尖刻的很,难不成也是个妖孽? 云轻眉峰一蹙,显然十分不悦。抿了抿花瓣般的薄唇,声音明显带了丝「别惹我」的味道。「江一行,多做事少废话!」 若吟闻言不由看了那白衣妖孽一眼,原来他叫江一行。 「哈,被我戳中要害了吧!」江一行颇为得意,故意冲着云轻挤挤眼睛,戏嚯道:「新嫂子是朵带刺的花儿,不太好对付,但你这么吓唬她可不成。看嫂子小脸熬白的,多么惹人怜爱,兄弟我早就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对待女人要懂得怜香惜玉!不如兄弟我帮助你支个招?保证不带用强的就能赢得佳人芳心!」 「不用!」云轻一口拒绝,傲娇得很。「我的女人,自己调教!」 「切!」若吟顿时不依了,忘了先前「杀鸡儆猴」的教训,再次对某妖孽怒目相向。「谁是你的女人?我又没跟你拜过堂!」 她和云轻入过洞房不假,但并没有拜堂,说到底这桩形婚当真是偷工减料,煳弄得很。 「哇,拜堂这种事情也能跳过,那入洞房是不是也直接省略了!」江一行顿时来了兴趣,摩拳擦掌地道:「你早说嘛,如果实在勉为其难,兄弟我可以代劳……」 「哪儿来的哪儿去!」云轻是个喜怒不形之于色的人,但江一行显然惹恼了他,竟然直接对其飞起一脚。「滚!」 云轻武功盖世,能避过他这一脚的人可不多,而江一行就是那为数不多的寥寥之一。 好像一片白云,又像一团烟雾,江一行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腾空而起,巧妙地避过了云轻那飞起的一脚,再轻飘飘地后退三尺,完美落地。 若吟看得目瞪口呆,她终于可以确定,轮轻功,江一行在云轻之上。 「哎,有话好好说,不带动手动脚的!」落地之后,江一行就郑重抗议。「不就跟你开个玩笑嘛,用得着恼羞成怒!为了女人对兄弟动手,云轻你出息了,重色轻友!」 云轻薄唇抿得如同刀刃,目光幽冷,盯着江一行看许久,直盯得对方心里发毛,这才凉嗖嗖地启音:「她是你嫂子!」 江一行「唔」了一声,回头看看若吟,有些明白了。「哈,你是认真的!」 「哎,」若吟踏前一步,面色不善地瞪着江一行,声明道:「我不止是你嫂子,还是大秦的太子,身份尊贵着呢!以后在我面前规矩些,否则就治你个蔑视王驾的重罪,明白?」 「咳,」江一行圈起手掌放在嘴边佯咳一声,这才苦笑道:「你们两口子一唱一合的还真不好惹!得,是兄弟我唐突了,得罪得罪!」说罢,还对他们俩作了个揖。 终于扳回了一局,若吟不由笑起来。感觉旁边有强烈的注视感,她方省起云轻那个妖孽正看着她,而她笑得好像有点儿放肆。呃,江一行毕竟是他的好朋友,她笑得如此肆无忌惮好像有点儿不给他面子。 有些惴惴地望向云轻,想打量他的脸色,却见他正用那双幽邃的魅眸睨着她。他的目光里并无任何阴翳,反而如同春阳普照下的湖面,波光粼粼。甚至,他那略显凉薄的唇角微微弯起,那抹浅弧优美到无懈可击,神色似探究,似玩味,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宠溺和暖意。
21再纳两个男宠 21再纳两个男宠 作者: 果然是夫妻合璧,天下无敌。刚几个回合呢,江一行就败下阵来。 他对那夫妻俩作了个辑,甘拜下风,嘴里兀自嘆着:「还是有媳妇好啊!打架也占上风!不行,我也得拐个媳妇去拜堂!管她乐意不管意,霸王硬上弓,先娶进家门再说!」 这话杀伤力果然不小,顿时就将那夫妻俩的合盟给瓦解了。若吟立即闪身三尺开外,以示跟某人划清界限——她跟他不熟! 对于江一行的恶劣,云轻也没正式抗议,只是很淡很淡地瞅了眼一直在坏笑的江一行,吩咐道:「把崔海霖带下去!」 「哎,那你干嘛!」江一行连忙问道。 云轻没有回答,转身伸臂揽住若吟的纤腰,不顾她的强烈抗议,淡定地带着她一起跃下崖壁。 * 晚上亥时左右,终于翻越过了那座山。到达安全的平坦地带,选了一处背风处安营扎寨。 帐篷里,香气瀰漫,满桌珍馐美味,琼浆满杯,微闻匙箸声。若吟坐于案前,正在大快朵颐,吃得那叫风捲残云,不亦乐乎。 「……殿下,您慢点……请慢用……喝点汤……」琉璃在旁边侍候着,不时递汤递水,在她被噎到的时候在要帮着捶打嵴背。 江一行早已看得目瞪口呆,自己都忘了吃。好半天,才记起打量旁边云轻的神情,见对方居然很淡定,似习已为常,他不由大奇,道:「嫂夫人的吃相……当真是豪迈啊!兄弟我大开眼界……果然是巾帼不让鬚眉,兄弟我服了!」说到这里,对正在狼吞虎咽的凤若吟竖了竖大拇指以示钦佩。 若吟差点儿又被噎住,好歹在琉璃的手里勐喝了大口汤,这才让卡在喉咙的食物顺利通过食道。翻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地反驳道:「饱汉不知饿汉飢,没让你饿上大半天,上顿饭是中午十二点之前吃的,整个十个小时啊!简直前胸贴后背,谁的吃相还能文雅起来?」 江一行转头望向凤若吟旁边的云轻,他同样也饿了十个小时,但骨子里的优雅高贵半分没变……等等……十个小时?「十个小时是多久,中午十二点又是什么意思?嫂子,你说话我怎么听不懂!」 这次,不等若吟说话,云轻开口了:「吃饭,哪来那么多废话!」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你嫂子说的话,除了我无人能听懂!」 语气甚是笃定,还略带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得。 江一行欲言又止,那神色就像是便秘。他放下手里的筷子,凑到云轻的旁边,悄声嘀咕道:「哎,我怀疑你娶的这是个假太子!」 云轻魅眸一眯,寒芒迸闪,随即不动声色地问:「何以见得?」 「你看她这吃相……」出生世家的贵公子江一行表示完全无法理解凤若吟的豪迈,质疑道:「我看她不像太子,倒像是叫花子……」 「啪!」云轻将手里的银箸重重拍到桌案上,见江一行噤声,也不理睬他,而是拿起一条绢帕,动作自然而娴熟地帮若吟轻轻揩试嘴角上的菜汁。 「当!」江一行差点儿打翻面前的酒杯,而琉璃手里的汤蛊差点儿没拿住,汤水泼洒出来,污了裙子,一时间很是狼狈。 并非他们俩不淡定,而是眼前的一幕太过诡异惊人。试问,谁见过戍南王云轻亲自动手伺候过人?这简直前所未见,闻所未闻! 传说中能止小儿夜哭的戍南王,传说中不近女色的戍南王,传说中高冷酷拽的戍南王,他……他……他竟然当众拿起绢帕给一个女子揩试嘴角!哪怕这女子贵为大秦的太子,也着实令人吃惊。 难道说,他这是故意当众表演?营造他和太子夫妻恩爱的假像? 在场诸人,包括同席的江一行,还有侍立在旁的琉璃,以及众侍卫奴僕等人,全部被雷噼到一般,眼睛瞪大嘴巴张开木立当场,一片鸦雀无声。 若吟也没注意是谁在帮她揩试嘴角,顺手拿过帕子,自己随便擦了把,回过头:「哎,琉璃,帮我盛一碗鸭皮汤……」突然,她后半截话咽了回去,因为她发现方才递帕子给她的不是琉璃,而是——云变态! 天吶!这变态受了什么刺激,平白无故的,果然应了那句老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立即提起警惕,问:「你想干嘛?」 在女子审贼般的目光注视下,云轻依然保持着从容淡定,他没理睬那些快要晕倒的侍卫和奴僕,亲自给她盛了盅荷叶鸭皮汤,然后轻轻端到她的跟前。 若吟先咽了口唾液,倒不是被汤给馋的,而是有些吃不消美人恩啊!这男人,到底在搞什么呀!突然间这么温柔体贴,真让她有些不适应了。得,他愿意表现,她乐得受用。呆了几秒钟,她回过神,不客气地端起汤盅,用银匙舀了喝。 几口汤下肚,稳稳神,她开始反击,嫣然而笑地贊道:「夫君,你越发贤慧了!如此三从四德,当真是孤的福气!等回到王都之后,孤一定重重赏赐你!」 「……」 周围更加寂静了!众人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不小心引爆了炸药,残暴的戍南王会将这里夷为平地,他们全部悲催地沦为殉葬的炮灰。 云轻始终保持淡定,一张绝魅的俊颜看不出阴晴喜怒,眼风淡淡一扫,将若吟的调皮促狭尽收眼底。他微微勾唇,道:「太子客气了!你我即是君臣亦是夫妻,谈何赏赐,太过见外!」 若吟暗暗倒气:这傢伙……果然腹黑狡猾,最擅长四两拨千斤,她跟他明争暗斗,的确还嫩了点。不过,她性子素来强势,哪是这么容易被打发的。反正吃得也差不多,索性放下汤匙,哈哈一笑,开始下勐料了:「夫君此言差矣!虽为夫妻,君臣有别,怎能乱了纲常!该得的赏赐,你只管拿着!甭跟孤客气!还有啊,等入了王都,孤准备再纳两个男宠,让他们跟你一起伺候孤,替你分担些份内的差使,你也能抽空多享享清闲!等他日孤坐拥了天下,你戍南王自然是后宫之首,旁人无可替代!今日孤金口玉言允诺了南王,从此以后你只管放心,孤身边的正室之位是你的,谁也休想夺了去!」
22侍寝 22侍寝 作者: 若吟一番滔滔不绝,说到尽兴之处,不由手舞足蹈。甚至眉开眼笑,满脸猥琐的兴奋,好像那锁尽满城春色的后宫就近在眼前,随时等着她去临兴似的。而名震天下的戍南王,她眼前这个高冷酷拽的男人,仅是她满院春色里的一枝独秀! 周围一片倒气声,已经有人摇摇欲坠快要坚持不住了。大家都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凤若吟,好像她已经是个死人! 天吶,怎么会有这么疯狂的女人,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琉璃欲哭无泪,想拽一把若吟提醒她别作死,奈何浑身颤抖,哆嗦得胳膊都抬不起来,连立都立不稳了,直接扑嗵一声跪倒在地。 随着琉璃跪倒,「扑嗵」声接二连三,很多胆子小的奴僕也跪下了,抖衣而颤,头不敢抬大气不敢喘。 看着众人夸张的反应,若吟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呃,这玩笑玩得似乎大了点!她咽了口唾液,惴惴地抬首打量云轻的脸色,果然见他脸色有点儿发青,不过那双迷人的魅眸却微微眯着,似笑非笑的样子,看不出喜怒。 「啪啪啪!」江一行最先从风中凌乱中甦醒过来,忙不迭跟着扇风拨火,唯恐天下不乱地拍手叫好:「嫂夫人威武!果然不愧是女中豪杰,视男子如无物……不对,应该是视男子如玩物!我兄台有幸做嫂夫人的后宫之首果然荣耀之极,相信他定会深感隆恩,继续保持三从四德的贤良,在外面为嫂夫人指点江山,里面为嫂夫人打理后宫,鞍前马后,宫帷内外甘效犬马之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随着江一行巧舌如簧地吹风点火,若吟很明显地看到有一簇火焰在云轻的头顶上燃烧起来。糟糕,云变态被这么一激,指不定干出什么更变态的事情来。想想崔海霖那张染血的嘴巴和废掉的舌头,她就忍不住胆寒,实在没有底气跟他硬拼。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还是别自找苦吃了!佯装镇定地打了个哈欠,若吟若无其事地自说自话:「赶了一天的路,这都快凌晨时间了,真是吃不消!琉璃,扶孤去营帐歇息!」 「啊,」琉璃抬起头,迟疑地看向若吟,她满脸苦相似乎在无声询问她——殿下,您觉得您还走得掉吗? 果然,琉璃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旁边憋屈了许久的某人终于发作了。「太子且慢,不如夫君我亲自扶你回营帐,今晚由我侍寝吧!」 「……」若吟呆了呆,不能怪她不淡定,而是云变态火力太勐了!侍……侍寝? 看着若吟瞠目,云轻淡淡勾笑,慢慢地道:「没有攻下王都之前,恐怕只能由夫君我一人伺候太子了!只是太子莫急,过了今晚,如果夫君让你欲求不满,明日到达城郡立即选秀纳宠,此事为夫亲自操办!」 他……他会如此好心?打死若吟她也不会相信他真得如此三从四德贤良淑德!假像,绝对是假像!这个阴险腹黑又狡猾的傢伙肯定暗藏阴谋。只是看着他嘴角越来越邪肆的微笑,她感觉他的阴谋马上就要付诸行动了。 「不……不必!」若吟哪里肯找虐,连忙严词拒绝。「孤今日乏了,不想临幸任何美人!南王不必客气,让琉璃伺候……呃……」 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呢,整个人就跌进了男子的怀抱。他丝毫不打商量地将她拦腰打横抱起,却不再看她,只是对满帐篷的人冷冷地丢下一句:「本王今晚侍寝太子,任何人不得打扰,否则以惊扰军心罪处置!」 说罢,他抱着若吟扬长而去,留下所有人在风中凌乱中继续目瞪口呆。 * 若吟又是挣扎又是喊叫,可惜根本无人理睬。她相信,别说云轻要「侍寝」,就算是当场宰了她估计也无人敢站出来反对。 可是,她当然不会顺从,但是抗议无效。 直到被抱进了营帐里,丢到柔软的床榻上,她才算是挣脱开了云轻的怀抱。身体被他的铁臂勒得有点儿疼,再加上他扔她的动作有些野蛮,她龇牙咧嘴,暗暗唿痛。 「太子殿下,臣侍寝!」云轻欺身过来,伸手就解她的衣襟。 「别碰我!」若吟赶紧双臂护住自己的胸前,再次愤怒抗议。「不许碰我!云轻,你丫个大变态!」 云轻似乎有些无法理若吟的愤怒,疑惑地问道:「太子殿下不愿意让臣侍寝?」 oh,god!他总算能听懂人话了!若吟连忙将脑袋点得像鸡啄米,「是滴,我不愿意让你侍寝!孤对你不感兴趣!」 「噢,」云轻恍然大悟状,随即体贴地接道:「不如臣从军中挑选十名美男,送入营帐里伺候太子殿下!」 「……」十名?他这是要搞轮女干啊!若吟顿时怒了,老虎不发威,他当是病猫。「大胆!谁敢对本太子无礼……我可是大秦的太子!云轻,你、你、你别太过份!」愤怒加惊惶,一向伶牙俐齿的她说话都不利索了。 可惜她的警告完全被云轻当作耳旁风,他对她的抗议充耳不闻,只是优雅地拍了三下手掌。 「王爷,有何吩咐?」庞龙迅速出现在营帐里,躬身问道。 「去,军中挑选十名英俊将士,送到营帐里来为太子侍寝!」云轻淡淡地吩咐道。好像在吩咐给凤若吟送一盘点心般轻松自然。 「……」庞龙顿时当场石化,僵在那里没了反应,估计火力过勐,他脑部神经线路不堪重负,已经短路了。 云轻沉下了脸,声音陡然冷了好几度:「耳朵聋了?」 「呃,」庞龙顿时一个机凌,回过神,忙垂首敛目,答道:「是!属下遵命!」说罢,他再没有任何质疑,转身就认真去执行命令去了。 若吟遍体生凉,简直魂飞魄散。她往床塌里面缩了缩,双臂抱胸作防御状,继续抗议地吶喊:「云轻,你丫混蛋!我好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竟然……竟然让别的男人来糟踏我!」 云轻狭长的迷人魅眸凉凉瞟过来,声音淡冷:「纳男宠这是太子的要求,臣贤良淑德主动送美人进太子的营帐,也是错?」 「……」若吟一时间张口结舌,无言以对。她发现眼前这个腹黑的男人根本就得罪不起,你若惹到他,他必会让你尝到他的厉害。跟他较劲,绝对占不了任何便宜。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大眼瞪小眼,直到庞龙去而復返。 庞龙执行云轻的命令一向神速有效,这次也不例外。带进营帐里十名万里挑一的年轻英俊的士兵,復命道:「十名美男已经找齐,请王爷过目!」 云轻并没有去看那十名美男,而是将凉凉的目光投向双眼圆睁明显受到惊吓的凤若吟,淡淡地接道:「还是请太子殿下先过目!这十个美貌男宠,你可满意?」
23功亏一篑 23功亏一篑 作者: 若吟壮起胆子,申明道:「一个都不满意!」 云轻眸光一闪,嘴角若隐若现一抹浅浅的弧痕,随即若无其事地表态:「传令下去,再选十个美男送进来!今晚一直要让太子殿下满意为止!」 幸好她说不满意,否则她要看中了哪个倒霉的傢伙,他铁定会让那个倒霉蛋见不到明早的太阳。并且他还会当着她的面做点儿足以令她魂飞魄散的事情,让她从此以后对美男免疫。 此时,若吟已是欲哭无泪,弱弱地央求道:「可不可以不选?孤今晚真得没兴致!」 云轻似乎终于把她的抗议给听进去了,仔细考虑了一会儿,才慢慢地道:「太子要纳新宠,臣如果不把这件事情办好,传出去还以为臣不够贤良淑德反对太子纳宠,这妒夫的罪名,臣可担当不起!」 若吟当然知道他为何跟她较劲,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妥协了:「好吧,我不纳男宠了!孤的后宫就只有你一个正室夫君,总行了吧!」 男子纤长的眼睫在灯影下闪动了两下,绝魅的俊颜却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他沉吟了片刻,似乎对她的这个决定颇为满意,这才唤来了侍卫,吩咐道:「去拿纸墨笔砚来!」 若吟顿时风中凌乱,敢情他这是准备口说无凭立字为据了! 很快,纸墨笔砚都拿来了,摆在桌案上,就等着她签字画押。 到此时为止,这番过招最终以若吟的惨败而告终。跟云变态较劲,她道行明显尚浅啊! 提起那杆仿佛有千钧重的毛笔,若吟终于明白清政府割地赔款的种种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缘何而来了!敌强我弱,不得已而为之! 提笔挥豪,满纸弯弯曲曲的鬼画符,也不管他能否看懂现代简体字,若吟书面声明自己将来荣登大宝之后,她的后宫里只能有云轻一个夫君。但是,她也略略耍了个小心眼,并没有提如果违约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为以后留下了随时变卦的余地。 哼哼,等他日真得坐拥了天下,她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废掉他,将他打进冷宫,再让他亲眼看着她娶一百个美男,活活气死他! * 这一觉,若吟睡得昏天黑地,而且梦境非常曲折离奇。她梦见自己跟云变态斗法,从地下斗到天上,从海里斗到山里,从山涧再斗到云端……激烈程度难分难解。最后,她棋差一招,功亏一篑,最后被他一记排山倒海如来掌打得口吐鲜血,从云端倒栽下来,一路疾坠下去,两耳唿唿生风,也不知道坠了多久,最后竟然坠入了十八层地狱…… 「哎玛,吓死我了!」若吟拍着胸口坐起身,还没从恐怖的梦境里回过神,又发现了一件同样很惊悚的事情——她又回到了那辆宽阔豪华的马车里! 当然,马车已经重新清理打扫,地板上的血痕也被擦得干干净净,油光锃亮,空气中瀰漫淡淡的松香味道。 若吟身上盖着薄毯,仍然穿着昨晚的寝衣,但正在行进中的马车颠簸提醒她,现在已经不是在做梦了! 咦?她昨晚不是歇在营帐里嘛!这什么时候又挪到马车里来了!她为什么半点儿都没有察觉呢! 「殿下,您醒了!」琉璃过来,准备伺候若吟更衣。 若吟揉了揉朦胧的睡眼,立刻问出了自己心中的一连串疑问:「我怎么到马车上来了!谁把我挪上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琉璃立即如实答道:「是南王殿下体贴太子殿下赶路辛苦,昨晚又睡得晚,不让吵醒太子殿下,他亲自把太子殿下从营帐里抱上马车!」 若吟闻听此言,丝毫都没有感激的意思,还不满地咕哝道:「你怎么不叫醒我呢!真是个傻妞儿,看不出他存心吃我的豆腐嘛!」 「南王殿下说,你睡得跟……」琉璃差点儿脱口而出,忙又将后面的话咽住,含煳地接道:「就不必叫醒你了!」 若吟怔了怔,自然而然地想出琉璃未说完的那半句话一定是——睡得跟猪一样!于是,她淡定地怒了。这个云变态,竟然敢骂她是猪!叔可忍婶不可忍,她绝不能再任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她!不给他还击一点儿颜色看看,他还真当她凤若吟是病猫了! * 「哐啷!」桌案上的杯具瞬间真得变成了悲剧,一件都不留地被扫落到了地面上,摔得粉碎。那迸起的碎屑如同主人的怒火一样,四处飞溅,触者无不倒霉。 「蠢材!废物!全都是些不中用的东西!」崔献忠气得鬍鬚抖颤,脸色灰青,手指戳着自己的二儿子,恨铁不成钢:「都是你,不中用!连累得你大哥落到了云轻的手上,现在生死不明!你说,怎么办!怎么办!」 崔峻逸垂着头,脸色比他老子好看不到哪里去,但却没有一句话的辩驳,默默地承受着父亲的责骂和怒火。 终于,旁边的亲信王恩光忍不住开口,小声地申辩道:「二公子被大公子的人偷袭,打晕了直接送回来的,他也是身不由已……」说到最后,见崔献忠的怒气似乎更盛,就打了个冷战,不敢再说。 然而,这醒悟来得太迟了些。崔献忠正找不到出气的炮灰,这个时候谁撞上来出头谁倒霉。他狠狠一拍桌案,怒喝道:「来人,把这个敢在老夫面前信口开河的混蛋押下去,重打四十军杖!」 崔峻逸大惊,再顾不得继续沉默,忙开口求情道:「父亲请息怒!王统领何错之有,他只是说了句实话而已!」 「放屁!」崔献忠蛮横地一瞪眼睛,叱责道:「你还有脸替他求情!都是你的错!如果你不出那个狗屁馊主意,说什么想娶凤若吟为妻,你大哥也不会有事!这事你脱不了干系,要罚连你一起罚!」说罢,又对那些护卫吩咐道:「把二公子也拖下去,打二十军仗,罚他面壁思过!」
24攻城陷阵 24攻城陷阵 作者: 三日后,北伐战斗正式打响。 攻打第一关嘉城的时候,首战告捷,顺利到不可思议。 云轻下令将崔海霖绑在马车上,放在最前边做盾牌。若是敌军射箭,无疑第一个送命的就是崔海霖。 嘉城的守城叛军首领一时间措手不及,不敢贸然伤了崔大公子,因此投鼠忌器,射箭时刻意避开最前面的崔海霖,守城的防御措施掣手掣脚,而机会却是稍纵即逝。 由于嘉城的防御不够有力,云轻旗下的云家军最擅长攀爬轻功,个个身轻如燕,他们瞅准机会很快就攀上了城墙,潜入城内,与城内的叛军展开近身肉搏。 守城的防御一旦被撕开了缺口就会溃不成堤,随着潜入城内的云家军越来越多,叛军招架不及,已经有英勇的云家军将士熘到城门处打开了城门。 城门大开,云家军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叛军不战自败,死的死逃的逃,转眼就溃不成军。 不过一个时辰,嘉城的城楼之上已经换了旗帜——云! 随着云轻拿下嘉城,也就等于拿起了一把利刃,剑刃直指已被叛军占领的王都锦阳。四大文武重臣争先恐后地前来祝贺,对云轻佩服得五体投地,纷纷表示在后面的各项战役里都会响应戍南王的召唤,听从戍南王的调遣,直取王都,誓与叛贼不共戴天。 整座嘉城一片欢天喜地,千军万马高唿戍南王千岁,在他们眼里,戍南王云轻俨然是不败的战神,如同神话!初战告捷,士气高涨,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恨不得直捣黄龙,夺回被崔氏侵占的王都锦阳城。 这场战役从头到尾若吟都没有参与,但云轻还是把她请出来给军士们慰问训话。看来,该她这个道具上场的时候,他是半分都不含煳。 若吟也不含煳!送上门来的机会,她若不抓住就显得自己傻帽了! 换上了一身戎装的若吟英姿飒爽,再加上她以前的老本行是警察,身上自带英武正气,往军士们面前一站,气势绝对不凡。 「将士们,你们都很神勇,我凤若吟为你们骄傲!自古以来,邪不压正,我们为正义而战,为剿灭叛军而战,所以神赋于我们力量和好运,註定所向披靡,敌人望风而逃!今天初战告捷,就是最有力的证明!」若吟开篇先给他们洗了洗脑,因为古人迷信,凡事扯上神佑就会让他们信心百增。再加上讨伐叛军又是名正言顺,士气自然高涨。不过,接下来的讲话才是她的真正目的。 「我大秦建国几百载,富裕昌隆,王上爱民如子,深得百姓拥戴!崔氏老贼大逆不道狼子野心,公然率部造反,人人得而诛之!此次,戍南王和孤北上亲征,就是为了剿灭叛贼,夺回我大秦的王都!到时,孤一定会奏明王上,为各位将士们加官进爵,论功封赏!」 若吟就是要让将士们明白,他们在为谁打仗在为谁卖命,到时候该找谁论功行赏!他们是在为大秦的王室效命,而非戍南王云轻。 不过,一番话讲得慷慨激昂,极其励志,但现场反应却有点儿冷。几乎无人响应,更无人喝采,甚至那些将士们看向若吟的目光隐隐流露戒备的冷意。 若吟怔了怔,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难道说,他们卖命打仗不是为了请功封赏吗?而这些,只有大秦的王室才能给予他们吧!戍南王再牛叉也只是个藩王而已,权利怎么能比得上秦王。 由于冷场,场面一度有点儿尴尬。若吟不得其解,这时琉璃走过来,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胳膊,小声地道:「南王让你过去!」 果然出问题了!若吟隐隐感觉到可能是自己后面部分的讲话引得众将士们不满,可是又觉得十分无语。难道说,在这些将士们的眼里,秦王的威望真得比不上戍南王?或者说,她将秦王凌驾在戍南王之上竟然惹得这些将士们不悦,所以对她目露不满和警惕? 真不愧是云变态统治下的军队,简直跟他一样变态! * 「云家军世代效忠云家,在他们心里唯有云家没有秦王!你当着他们的面鼓吹秦王,自然卖力不讨好!」 回到城楼之内,云轻边浅啜着清茶,边漫不经心地跟若吟解释道。 终于解开了心头的疑团,若吟却是更加郁闷了。她狠狠瞪了那个一脸无辜的男子,闷闷地道:「既然知道你的云家军对你多么忠诚,干嘛还让我过去发表什么狗屁演讲,白白浪费唇舌!」 慢慢地放下茶碗,云轻抬首,淡淡地道:「因为看着你的不止云家军,还有嘉城的百姓以及镇关大将军和兵马节度使!」 原来如此!若吟明白了!这个云轻虽坏,不过倒是坦诚,起码让她彻底明白过来自己究竟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了。 云轻让她出头露面果然是为了稳定军心,但他需要稳定的不是云家军的军心,而是秦王派来的那数名武臣。同时,也是为了获得百姓们的支持和肯定,毕竟为王室而战更加理直气壮,在气场上就胜了叛军大截。 狠狠地翻了个白眼,若吟只好将此事撂过不提。谁让她虑事不周,被云变态当猴耍还毫不自知呢!暗暗自省,以后姓云的再让她做什么事情,她可得好好多长点儿脑子才行。 沉默了半晌,若吟开口道:「拿下嘉城这么顺利,是不是该乘胜追击,一鼓作气,再战沧州城!」 沧州城位在嘉城北部,是通往王都锦阳城的必经要塞,而且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是军家必争和死守之地。 若吟原本只是随口问问,探一探云变态的虚实,没想到他很爽快地点点头:「对。」 果然让她猜对了!若吟恢復了几分精神和自信,笃定地接道:「只要有崔海霖在,那就是一道攻无不克的王牌!攻城的时候,还把他架到最前面,叛军投鼠忌器,再有你云家军的草上飞神功,啧啧,我相信沧州也如探囊取物一般,手到擒来。」 不得不承认,云轻拥有极好的风度和修养,若吟说话的时候,他就那么安静地听着,从不插嘴或者打断,直到她的滔滔不绝告一个段落,他才不紧不慢地接腔。「崔海霖这张王牌只能用一次,第二次就不灵了!大意丢了嘉城,崔献忠一定会飞鸽传书给沧州的守将,再看到崔海霖直接乱箭射杀,他会毫不犹豫地斩断这根掣手掣脚的绳索!」 若吟怔了怔,再一想,也觉得这种事情是崔献忠完全能做得出来的。顿了顿,她又试探着问道:「那你的意思是……下一座城池需要云家军硬攻了?」 云轻微微勾唇,修长的手指看似悠闲地轻轻叩击着桌案,语气轻描淡写:「大秦国并不止云家军一支军队!云家军初战告捷,下一城该大秦国的车骑大将军出马了!」
25那两只 25那两只 作者: 若吟确定,云轻一定是乌贼转世投胎,所以才一肚子的黑水!天吶,怎么会有这么阴险狡诈的男人,令人防不胜防啊! 他大张旗鼓地北上讨伐叛军,却是极度爱惜自己的羽毛,根本捨不得让自己的云家军去拼命。恰好崔海霖那个倒霉鬼撞上来,他就拿了他来攻打嘉城,出其不备,果然赢得轻而易举。 然而这种巧宗不可能再有第二次,崔献忠宁愿捨弃儿子的性命也不肯再捨弃第二座城池。再加上沧州独特的地理位置,易守难攻,想拿下沧州势必付出血的代价! 首战告捷的云家军自然不用参加第二场战役,随便换了哪个武将来,都需要一番血战。赢了,世人只会说靠的是蠢力取胜,不如云家军胜得轻松漂亮;如果输了,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云轻都妥妥地占尽各种便宜。 「啪!」若吟对云轻比划了一个打枪的动作,嘴里低声嘀咕着:「你死了,别说话了!」 云轻看着她,目光淡如流云,疏如辰星,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嘴角那抹浅浅的笑痕犹在,让他整个人比平时增添了几分令人亲近的暖意。 但若吟并不想亲近他!只想离这个腹黑狡猾的傢伙远一点儿,再远一点儿! 「你去哪儿?」云轻一向笃定优雅的声线有点儿急,因为若吟转过身招唿不打一声闷头就走了。 若吟没有止步,爱搭不理地丢下一句:「嘉城已经解放了,孤去慰问一下老百姓!戍南王不必跟来了,如果实在不放心,就让庞家兄弟俩跟着吧!」 话音刚落,人已经走远了。 云轻搁在桌案上的手不由微微阖拢,薄唇紧抿,似在隐忍着一抹愠恼。生平第一次感到挫败,他就那么没有吸引力? ——她竟然对他视若无物,连一眼都不愿多看! * 若吟认为,跟云轻这种人较劲那就是自找不痛快。所以,她当即立断,打消所有跟他对着干的念头。反正,目前为止,他们俩的目标完全一致——打败叛军,夺回王都! 等到完成这个任务之后,云轻还有什么样的野心就不得而知了!估计多半会废掉凤家的王权,换云家当权执政。 不过,这些事情目前还用不着担心,所以若吟决定将这些糟心事儿暂时抛诸脑后,眼前先找点儿乐子散散心再说吧! 首战告捷的嘉城,大街小巷都充斥着喜气洋洋,百姓纷纷挂出各种喻意吉祥的符子,炮竹声不绝于耳,喜庆的氛围似乎笼罩了整座城池。由此可以看出,由于崔氏叛军残暴专制,鱼肉欺压百姓,根本不得民心。 云家军纪律严明,又代表着大秦的王权收復失地而来,极受百姓拥护。所以说,首战告捷凭的即是才智运气也是众望所归。 若吟却是有些意兴阑珊。徜徉在热闹的大街上,与这里的欢乐气氛有些格格不入。似乎,眼前的胜利与她无关。是啊,有云轻那个妖孽在,什么功劳和成果都是他的,她跟着瞎高兴个什么劲啊! 「太子殿下,听说戍南王殿下想陪你一起逛庙会,你怎么拒绝了啊!」琉璃有些不解地在旁边咕哝道。 「跟他在一起有什么意思,整个人冷冰冰的,除了阴谋就是诡计,满肚子都是坏水!」提起某人,若吟是相当排斥加反感,满满的都是吐槽点。 琉璃瞠目,停下脚步,犹豫片刻,才道:「戍南王有那么糟吗?太子殿下,你是不是对他有成见啊!」 「也许吧!」毕竟是基于政治目的联姻的形婚,让若吟想对云轻推心置腹以诚相待都难。「刚开始对他的印象就欠佳,已经先入为主了!」 边慢悠悠地逛着集市,买了一些东西,琉璃帮忙拿着。时间久了,就攒了不少。若吟回过头瞧去,见庞氏兄弟俩远远地跟着,索性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庞龙庞虎见若吟招手,还以为有什么紧急任务,忙上前听候指示。 「哎,两位帅哥,帮忙拿一下东西!」若吟把琉璃手上的大包小包统统摘下来,再一件件挂到了庞氏兄弟俩的手上。「照顾下女孩子嘛!」 「……」庞氏兄弟俩这才明白,凤若吟把他们叫过来竟然是让他们帮忙拎包的,一时间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变得一样难看。 若吟才懒得理睬他们脸色是好看还是难看,将所有负担都御掉,继续拉着琉璃的小手欢快地逛去了。 「太子殿下,你不能拉奴婢的手哇!这……这不合规距!」琉璃也许已经习惯了若吟种种惊世骇俗的举动,但大庭广众的对她这个奴僕如此亲近,仍然令她心惊胆颤。万一被有人之心看到,借题发挥,她的项上人头可能不保。 若吟却是毫不以为意,哈哈一笑:「在外面,我们不是主僕,是姐妹!说过很多遍了,在外面别称什么殿下,叫我姐姐!嘿,我有这么漂亮的妹妹,不随时拉着小手,万一被哪个登徒子拐跑了可怎么办!」 「殿下……呃,姐姐,」琉璃顿时俏脸绯红,羞涩地跺着玉足。「胡说什么呀!」 又是哈哈一笑,若吟对琉璃吐了吐舌头,俏皮地问道:「你说我们俩快点走,能不能甩脱那两只勐兽?」 「哪两只勐兽?」琉璃的脑子又卡壳了,自打太子殿下重伤甦醒之后,她总感觉自己听不懂她说话了。 「后面那两只啊!」若吟忍俊不禁地看瞥一眼拎着大包小袋的庞氏兄弟俩,她买那么多东西让他们拎着,用心可不止想图轻松那么简单。「那一龙一虎都变成骆驼了,估计跑起来速度大打折扣!来,攥紧我的手,现在我带你甩脱他们俩!咱们找个清静的地方玩去!」
26意外发现 26意外发现 作者: 若吟是警察出身,有着极强的反侦察反跟踪的专业能力,尽管庞氏兄弟俩武功高强,但在负重的情况下,想盯住她还是有些难度。 成功甩掉庞龙庞虎兄弟俩之后,若吟带着琉璃往幽僻的小巷子里逃去。 「哎呀,跑不动了!」琉璃娇喘吁吁,直跑得香汗淋漓,最后扶住一棵大树直喘粗气,一步都不肯走了。 这时,头顶上有扑楞的响声,琉璃刚抬头就听到若吟的警告:「小心!」可惜警告来得太迟,一团黑影迎面砸下,正好砸在琉璃的脸上。 「快射,有好多!连珠发射!射!射!」一帮七八岁大小的小孩子,正在用小弓弩射从树上惊起的鸟儿。 若吟刚想过去察看琉璃有没受伤,目光在瞥见那小孩手里玩的小弓弩时不由被吸引住,就停住脚步看了一会儿。 以若吟专业的眼光看,这把玩具弓弩造得极为精緻巧妙,而且可以连珠发射,简直等于小型的步枪了。在器械落后的古代,这玩意着实令她眼前一亮。 「哇呀!」琉璃拨掉砸在脸上的东西,这才发现一只中了小箭的死鸟,吓得大叫。 那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动作麻利地射着箭,转眼间就射出了十几支,被惊起的飞鸟纷纷中着,坠下地来,可谓是硕果纍纍。 「射到这么多的鸟,可以烤来吃了!」旁边专门负责递箭的另一个小男孩开心地拍起手来。 若吟心头一动,她走过去,对那个射箭的小男孩问道:「这弓弩是从哪里买的?」 小男孩见有人对他的宝贝弓弩感兴趣,忙用手捂住,警惕地道:「这是我爹亲手给我做的,多钱都不卖!」 听到这里,若吟就知道肯定也有人发现这弓弩的精緻有趣,想出高价买下。但男孩对其视若珍宝,坚决不肯卖。 「小弟弟,别害怕,姐姐不会抢你的弓弩,让我看看好吗?」说着,若吟从怀里取出一只玫瑰花饼递给男孩,边热情地问道:「小弟弟叫什么名字?」 男孩没回答,旁边的孩子替他回答:「他叫虎子!」 果然人如其名,长得虎头虎脑,若吟伸手摸了摸他可爱的小脑袋。小孩子就像是宠物,你若真心待他好,他自然感觉得到。 虎子犹豫了片刻,还是忍疼割爱地将自己的小弓弩小心翼翼地交给了若吟,同时不忘嘱咐道:「别给我弄坏了,爹爹会揍我的!」 若吟满口应诺,接过弓弩细细察看。越看越觉得惊奇,这真不是一般工匠能打造出来的,每一分都恰到好处,毫无累赘之处。而且做工极其精緻,使用的锻造材料也是上乘精铁。这把弓弩跟寻常器械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它是用脚踩弦的,所以,它比用手拉弦的那种力道更大,角度更稳定,射程更远。不过唯一的缺点是不够灵活,需要旁边有人不断地帮着递箭羽。 然而,这个缺点放到战场上却不再是缺点了!因为军队作战讲究的就是团体合作。如果三人一组使用这种弓弩,有专门脚踩上弦的,有专门递羽箭的,有专门瞄射的,一气呵成,连绵不绝,实在是攻城的神器。 「殿……姐姐,你怎么对这种小孩子的玩意儿感兴趣,看得这么入迷啊!」琉璃走过来,不解地问道。 若吟连头都没抬,只扬了扬唇角,笃定地道:「这可不止是小孩子的玩意儿,它的用处可大着呢!」 说罢,若吟将弓弩还给了男孩,问道:「虎子,你爹在家吗?我想去拜访他!」 对于拜访者,虎子显然不太欢迎。「我爹不喜欢见生人!」 不过那些孩子们却非常热情,尤其是琉璃抓了一把糯米糖块散给他们,他们便对两位漂亮姐姐有求必应了。 「虎子家就在不远处,我们带你过去!」一个小孩嘴里嚼着糯米糖,自告奋勇。 * 事情还真是巧!当若吟在一群小孩子的引领下,来到一家四合院的时候,院门紧闭,怎么推都推不开,而院子里面隐隐约约传来打斗声。 「爹!爹!」虎子很机灵,立即意识到不对劲,就使劲地拍打着门扉。但是,里面并没有人回应。 若吟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凝神倾听了一会儿,确定里面有人在打斗,而且人数还不少。她就让琉璃带着那些小孩走远些,待会儿千万不要被里面的打斗误伤到。安排好了孩子,她这才动作麻利地攀上院墙,准备越墙而入,进去一探究竟。 对于受过专业训练的警察来说,翻越两米高的院墙自然不在话下。不过,若吟落地的时候,发现虎子也跟着跳下来了。她一怔,忙阻止道:「你快出去,里面危险!」 可惜孩子根本就听不进她的劝告,抬起小短腿就往堂屋里跑,嘴里还喊着:「爹!爹!我来了!」 若吟只好跟着追过去,同时从怀里掏出一柄防身的短剑。这柄短剑还是云轻派人送给她的,让她平时防身用,现在还真派上了用场。 随着堂屋的房门被虎子撞开,里面的情形也被洞悉。只见五六个身穿白衣的蒙面人,正围攻着一个身材壮硕的灰衣男子,各种武器不停地往那男子身上招唿着,险相环生。 「爹!不要伤害我爹!」虎子初生牛犊不畏虎,英勇地冲上前去准备救自己的父亲。 「虎子,不要过来!」那男子以寡敌众原本就快支撑不住了,见儿子闯进险境,当即更加乱了心神和手脚,很快就负伤。 那些白衣人正苦战不下,没想到送上门来一头小羊羔,顿时大喜。有两个人挥刀冲着虎子冲过来,嘴里狞笑着:「小崽子,来倒正好!拿下他,就可以迫鲁铎良乖乖就范!」 「不要伤害我儿子!」那名叫鲁铎良的男子顿时红了眼珠,状如疯虎般拼命挥舞着一柄长刀,但是双手难抵四拳,更何况有五六个人,一时半会儿他再拼命也无法冲到儿子的身边保护他。 眼看那白衣人手里的刀刃迫近虎子的眼睫,眼里的狞笑更深,嘴里威胁道:「鲁铎良,识相地赶紧束手就擒,否则就把你儿子大卸八块!」
27白莲教 27白莲教 作者: 就在白衣人的刀刃快在噼到虎子的时候,突然从旁边窜出一个女子来,挥出短剑恰巧抵挡住白衣人噼向虎子的一刀。同时,她的脚也没闲着,长腿飞起,狠狠地踢向那白衣人的胯下,只听「嗷」一声惨叫,那白衣人斜飞了出去,仰面倒在地上,抱着下身只有翻滚的份了。 见儿子捡回一条性命,鲁铎良长长松了口气。但是,随即两把寒刃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别动,老老实实跟我们走,否则割断你的脖子!」一名白衣蒙面人威胁地喊道。 鲁铎良就真得不敢动了,站在那里,再没反应。 若吟却看到他沖她打了个眼色,素来跟搭档配合默契的她立即就领悟到那眼色里暗示的意思。她一手持短剑自卫,一手拉着虎子,退到了距离鲁铎良最远的角落里,并且顺手掀翻了一张木桌隔在前面做护盾。 就在此时,鲁铎良的身上突然炸开一逢银芒,从四面八方射向包围他的白衣人。由于事发突然,那银芒速度极快,超出了人体的极限反应速度,根本无从躲避。惨叫声接二连三,那些白衣人纷纷倒地,脸上身上被长针插得刺猥一般。 原来,鲁铎良的身上装有机关弹簧,可以连续发射长针,跟他设计的弓弩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那弓弩需要旁人配合递送箭羽,而这长针却是环环相扣连绵不绝的。 若吟抱着虎子蜷缩着躲在掀翻的木桌后面,那张桌子成功地帮她抵挡住了所有长针的袭击。因为千均一发之际,她看明白了鲁铎良的眼色——示意她躲到那张桌子的后面! 鲁铎良见突袭成功,敌人全部倒地,他这才急忙沖向自己的儿子。 「虎子!」鲁铎良从若吟的怀里抱过了儿子,急切地端详着,确定儿子没有受伤这才放心下来。目光转向若吟,由衷地道:「这位姑娘,多谢出手相救!犬子这条贱命是姑娘给的,我鲁某定当重谢!」 若吟打了个哈哈,道:「客气了!」说罢,回头看那些白衣人,见他们躺地上挣扎了一会儿,竟然全部都不动弹,不由吃了一惊,忙又转过头问道:「你的针上淬毒了?」 鲁铎良苦笑:「哪里淬什么毒了,不过是蒙汗药罢了!顶多半盏茶的功夫他们就醒过来了!」 「啊!」若吟不由急忙跺脚,又是掀眉毛又是瞪眼睛:「你这人真是个慢性子!怎么不早说啊!半盏茶……快跑啊!」 * 若吟带着鲁铎良父子俩逃出院子,正想吆喝琉璃出来,却见围墙外面又有一群白衣人缠斗到了一起,跟方才在堂屋里遇到的那五六个白衣人的打扮穿着一模一样。所以,一看就是一伙的。 不过,那些白衣人围攻的也是一个白衣人,而且是若吟认识的——江一行! 琉璃带着几个小孩子站在旁边,瑟瑟发抖,但却勇敢地没有逃跑,还不时为江一行喝彩叫好。 「哎,你得罪什么人了!这些白无常怎么就纠缠上你了!」若吟停下脚步(主要是对江一行的武功比较有把握,相信他准能对付这些阿狗阿猫),疑惑地询问鲁铎良。 鲁铎良满脸愧色,如实道:「连累姑娘了!还有那位白衣公子应该也是姑娘的朋友吧!今日幸得你们相助,否则我们父子凶多吉少!……唉,实不相瞒,这些追杀我的白衣人都是白莲教的……」话音未落,他突然抬手,从袖子里射出一支袖箭,正好击飞了一道袭来的寒芒。 那道寒芒被撞落在地,原来是一枚丧门钉,钉头绿油油,一看就淬着剧毒。而旁边的大树上一阵悉索声响,接着一个白影就跳树而逃了。 「江公子好厉害!这些魑魅魍魉全部都不在话下,统统打败他们!」琉璃率领着一众小孩子,不停地为江一行叫好。 在一美人和一票小屁孩子的围观喝彩下,江一行自然超水平发挥,提前结束了战斗。那些围攻他的白衣人全部被他撂倒在地,只有申吟挣扎的份了。 「多谢江公子出手相救!」琉璃见战斗结束,连忙跪地磕头。 江一行潇洒地挥挥手,作势虚扶了一把。也不见他的手触碰到琉璃,琉璃却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挽扶了起来,不由睁大水眸,又是惊奇又是钦佩对他的崇拜和敬重更深了一层。 「咦,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若吟并没有要道谢的意思,反正感谢的话都被琉璃给说了,时间紧迫,她用不着再重复一遍。干脆,单刀直入切进重点:「是云轻派你跟踪我们的吧!」 她就奇怪,庞家兄弟俩那么容易就被她给甩脱了,原来还有一个重量级的王牌藏在暗处啊! 「嫂子,此言差矣!怎么是跟踪呢!应该说保护才更准备嘛!」江一行吊尔郎当的,笑眯眯地没个正形。不过目光转向若吟旁边的鲁铎良父子俩,这才微微敛笑,问道:「这位兄台是何来路,怎么招惹上了白莲教人的!」 白莲教?!简直如醍醐灌顶,若吟恍然大悟。连忙将那些统一服饰的白衣人重新打量了一遍,难怪这些人都穿着白衣服,原来是教服啊!「呃,这些就是大名鼎鼎的白莲教徒!果然名不虚传!看这服装质量做工就知道教会的实力不容小觑!不过……」说到这里,她也望向鲁铎良,同样问出心中的疑惑:「你怎么得罪了白莲教的人?」
28想替她做媒? 28想替她做媒? 作者: 茶楼里,一间上好的包厢。 一壶碧螺春,四碟果馔,安静雅致的环境,十分适合商谈一些机密的事情。 虎子已经跳下了鲁铎良的膝盖,好奇地去抓碟子里的果馔,逐一品尝,觉得味道很好,不由笑逐颜开。 孩子的世界如此简单,只要有好吃的好玩的就会很开心。 鲁铎良看着生龙活虎的儿子,再想想今天差点儿死在了白莲教徒的利刃之下,不由心惊胆寒。当即也不敢隐瞒,就对若吟和江一行如实托出了自己的来歷。 「……据说我是鲁班的第一百一十三代传人!这个传说准确不准确,我也不知道。反正从祖上就传下了一些器械和锻造手艺,比常人略多了些灵性和悟性罢了!靠着这些手艺,早几代都得到朝廷的重用,最高御任兵器督造使,虽非大富大贵,日子倒也很过得去!」说到祖上曾得的荣耀,鲁铎良脸色却并没有任何的晴霁,一直眉头紧锁。果然,接下来的叙述内容的确不令人愉快。 「到了父亲这一辈,就因为他性格耿直得罪了当时沧州城当权的胡太尉,以渎职罪撤了父亲的官职,还将他打入大牢。可怜父亲一生清白,兢兢业业,恪尽职守,最终落得斩首示众的悲惨下场!」说到这里,鲁铎良泪水不由滚滚而落,怆然接道:「鲁家被抄没全部家私,逐出了沧州。虎子他娘在半道上得了热病,撇下我们爷俩撒手西去……」 若吟忙递上手帕供鲁铎良擦泪,同时忿然拍案,秀眉倒竖,道:「这个胡太尉,简直目无王法!一定要捉到他,重新审理此案,如果真是他颠倒黑白,绝不能放过他……等等……」说到这里,她省起一件事情,转过头问江一行:「沧州早就落入了叛军的手中,那胡太尉……」 「弃城而逃!」果然,答案如若吟所料。 「现在他人呢?」若吟追问道。 「不知道。」江一行顿了顿,又笑模笑样地补充了一句:「不过嫂子要找他也容易,只需告诉云轻一声,他自然会派人把胡太尉逮回来!」 「切!」若吟表示对求助云轻的极度不屑,「不用他插手,这事我自己也能搞定!」 她就不喜欢欠云轻的人情,谁让他总在她面前很拽的样子。 「好,有志气!」江一行忙打了个响指以示响应。「真不愧是云轻的贤内助,省心省力又皮实!」 「……」这是夸她呢还是夸她呢?若吟淡定地怒了。 琉璃在旁边忍俊不禁,不由「扑哧」笑出声来。突然见江一行的俊目瞥来,不由羞红了俏脸,忙垂下螓首,紧张得大气都不喘。 「多谢二位出手相助,鲁某感激不尽。只是,如今我已被白莲教人的盯上了,此地无法久留,只能谢别二位,他日有缘江湖再见了!」鲁铎良是手艺人,就算祖上有几代为官,也无法掩盖身上自带的江湖气。举止言谈,极为豪爽痛快,绝不拖泥带水。 「等等,」若吟赶紧留人。「鲁大哥,你能带着虎子逃到哪里去呢?白莲教的人看中的是你擅长制造器械的技艺,他们仍然会想方设法控制你,达到让你为他们卖命的目的!虎子还小,你这么带着他颠沛流离不利于他的成长!」 对此,鲁铎良也是深感烦恼,无奈地嘆道:「不然,还有什么办法……」 「对,还有一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若吟赶紧一拍手掌,肯定地道:「只要你肯加入到戍南王的麾下,把你制造器械的技艺拿出来壮大军威,那么你就是我大秦的功臣,戍南王自然会加派人手保护你,虎子也能得到相对安稳富足的成长环境!」 鲁铎良怔了怔,随即断然拒绝,道:「自从家父被斩首之后,我就发誓再也不为朝廷效力!」 「错!」若吟提醒道:「杀害令尊的不是朝廷,而是胡太尉那个狗官!我今日在此对你立下承诺,必定辑拿胡狗官归案,让他以命抵命,以奠令尊在天冤灵!」 「姑娘是……」鲁铎良不由对若吟的身份产生了好奇,能用如此笃定的口吻承诺辑拿胡太尉,肯定不是寻常之人。 若吟略略沉吟,转头指着旁边的江一行,对鲁铎良道:「他是江南第一世家公子江一行,跟戍南王云轻是拜把兄弟!有他在,区区一个胡太尉岂在话下!」 鲁铎良不由大喜,当即站起身,分别对江一行和若吟作了个揖,郑重地道:「多谢凤姑娘和江公子出手相助,大恩不言谢,我鲁某定当尽心竭力效忠朝廷,以报二位知遇之恩!」 * 若吟就不明白了,她为云家军拉拢了一位最优秀的兵器制造师,按理说是立了大功一件,可是云轻那张脸却黑得几乎要滴下雨来,怎么看都不像对她表现满意的样子。 什么人吶!对于男子的不识好歹,若吟决定不予理睬。 如此过了几日,闲暇无事之时,她就跑到鲁铎良的居处,和他一起研究新弓弩的制造。 鲁铎良原本就是神匠之后,对于器械的制作极有造诣和悟性。不过因为家族横生祸端将他的斗志和兴趣消磨了去不少,现在眼见家仇有望得报,自己又重新受到当权者的重用,再加上若吟的鼓励,又恢復了不少的自信。 若吟翻看着鲁铎良最新绘出的几张弓弩图纸,边看边点头,还不时提出一些自己的见解。「虎子打鸟的玩具放大了再做些改良,威力果然不容小觑!不说别的,就这穿透力和连珠发射就秒杀现在的一切弓弩!」 「凤姑娘身为一介女流却对器械制作如此了解,鲁某深为佩服!」鲁铎良大有他乡遇故知的兴奋,颇有兴致地和若吟交流着关于新弓弩制作方面的一些细节问题。 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两人已经十分熟稔了,性格和言谈很是投缘。 「嘿嘿,我从小就喜欢这些东西!像虎子那么大的时候,我还会自己做弹弓呢!」若吟提起童年往事,也来了谈兴。「不过,和虎子玩的弓弩比起来,那是小巫见大巫了!」 「呵呵,过奖!如果凤姑娘喜欢,改天我再做一些闺阁里用来游戏的玩物。」鲁铎良跟若吟十分投缘,她爽朗活泼,不拘小节,跟绝大多数的女子都截然不同,令他耳目一新。谈到兴头处,他不由试探着问道:「凤姑娘……可曾许配人家了吗?」 若吟怔了怔,还不待她开口答,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冷嗖嗖的声音:「鲁督使如此关心她是否许配人家,难道想替她做媒?」
29吃醋的男人 29吃醋的男人 作者: 云轻不是一个人来的,他是带着一大票人来的,前唿后拥,好像生怕人家不知道他的身份。 庞龙庞虎兄弟俩也跟随其后,手按着刀柄,杀气腾腾。 得知是戍南王驾到,鲁铎良忙行跪拜之礼,同时看一眼旁边的若吟,再次疑惑她的身份。 两人相识之后,鲁铎良也曾打探过若吟的身份,都被若吟避重就轻地打发过去,如今看来,她不止跟江一行有交情,跟戍南王可能也认识。 众人的目光注视下,云轻径直走到若吟的身边,当众伸臂轻轻将她揽入怀里,转首睥睨着跪伏在地上的鲁铎良。花瓣般的嘴唇微启,淡漠的语调带着一丝不寻常的冷意:「鲁督使纵然才华过人,深得本王和太子的赏识!不过也要注意尊卑有别,不可恃宠而骄僭越了规矩!」 鲁铎良被雷噼到一般,半晌没了反应。凤姑娘竟然是当今大秦的女太子?!他也猜测到凤若吟身份可能不简单,但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此凤若吟竟真是彼凤若吟! 看到鲁铎良明显脑迴路不够用的状态,若吟有些同情,忙开口安慰道:「鲁兄不必介意,我们兄弟之间是不必讲究那些虚礼……哎哟!」 话还没有说完呢,腰间就被一只可恶的大手狠狠拧了一把,疼得她生生将后面未完的话咽了回去。 「国有国法,军有军规!鲁督使既然入了云家军,就是军中一员,自然要听从号令!除了尊卑有别,男女亦有别,鲁督使应该懂得避嫌!」云轻那双幽邃的黑眸冷睨着鲁铎良,仿佛两把寒刃在眼前晃动,令人心惊胆寒。 鲁铎良的额头渗出汗珠,他又不傻,当然听得出戍南王的弦外之音——嫌他跟凤若吟走得太近了! 戍南王吃醋,后果很严重! 「是!卑职……明白!」鲁铎良不敢抬头,额角的冷汗已经滴落下来。凤若吟的身份令他吃惊,太出乎意外!她那么随意洒脱,江湖气十足,怎么可能是大秦最尊贵的女儿——太子! 「哎,鲁大哥不必这样的,我拿你当朋友当哥们……」哪怕纤腰快要被掐断了,若吟还是仗义地出口安慰鲁铎良,但这次话还没说完呢,竟然被云轻拦腰抱起来,他抱着她转身,再没有任何话,径直大步离开了。 众人面面相窥,这好像是戍南王第二次在公众场合抱太子。从此以后,他不近女色的谣言彻底不攻自破了! * 「放我下来!你这个混蛋!我的腰都要被你掐断了!」若吟拼命挣扎,郑重抗议。 云轻抱着她离开了鲁铎良的营帐,直接抱上了马,然后,他跟她共乘一骑,速度不疾不徐地向着西南方向进发。 见无论自己说什么,云轻都默不作声,一个人是吵不起架来的,若吟就悻悻地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这个傢伙越来越霸道了,很有暴君的潜质。做事情独断专行,丝毫不打商量。 「嘉城的地方官员和百姓为了庆贺胜利,特意在毅勇侯的府上举办了一次盛大的庆祝酒宴,温仪公主和镇国大将军也专程赶来一同庆贺。我看你最近闲闷无事总喜欢往那光棍汉的营帐里跑,就想带你一起去毅勇府上消遣消遣,打发下时间!」男子慢津津地答道。 若吟一听这话里遮都遮不住的醋酸味,不由风中凌乱。半晌,才无奈地辩解道:「哎,你说话注意点啊!什么叫闲闷无事总喜欢往光棍汉的营帐跑,我那是公事好不好!鲁大哥是我帮你挖到的一块奇宝哎,有了他,你的云家军如虎添翼,你不感激我还抹黑我,简直不知好歹……啊……」这个混蛋,又掐她的腰!现在,她认为他除了人格变态还怀疑他有暴力倾向。 成功让她闭上嘴巴,云轻这才不紧不慢地接道:「鲁铎良的确是个奇才,能把他收入麾下,你功不可没!」 表扬来得太突然了,若吟准备的满肚子抗议都没了用武之地,一时间张大嘴巴,不知该说什么好。半晌,回过神,再次怒了:「你就这么奖励有功之臣!」 她的腰都要被他掐断了!这个腹黑阴险又有暴力倾向的男人。 「不过你似乎忘了你是有夫之妇,鲁铎良是个光棍汉,得跟他保持距离避嫌!」谪仙般的人物,竟然开始暴露出小肚鸡肠的凡夫俗子本质。看来,无论什么人,吃起醋来都差不多的德性。 「……」若吟无语了,不想再跟他争辩,因为她发现他们俩的思维似乎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这个云妖孽不但是个变态还是只彻头彻尾的沙文猪! 半晌的沉默之后,若吟方才后知后觉。「等等,你刚才说什么温仪公主!听起来很高大尚的样子,她……她是什么来路?」 * 接下来的时间里,若吟好像被谁拿胶带封住了嘴巴,再也不肯说一个字。 早就知道,跟云妖孽这种腹黑狡猾的男人在一起,时时刻刻都得提高警惕,最好一个字也别多讲!奈何她就是无法吸取教训,废话连篇,结果时不时地就掉进了坑里。 天吶!她竟然问他温仪公主是什么来路!她脑子短路了才会问这么弱智的问题!当他一本正经地告诉她,温仪公主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时,她脸上的表情估计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了! 妹妹?若吟满腹苦水,却是有苦说不出,她完全没有这方面的任何记忆!当然,关于她脑袋撞马车门板上失忆的藉口,骗骗璃琉还可以,若是想骗过云轻,那未免太天真了! 估计他早就洞悉了她并非以前的凤若吟,但他看破却不说破!这也就罢了,她能理解他是为了实现他一统天下的野心,为了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她是不是以前的凤若吟并不重要,关键是她能处在那个位置上才是他所看中和看重的。 但是,他要不要这么阴险啊!时不时戏耍她一下,还满脸的一本正经,令她想恼羞成怒却又有苦说不出,内伤到要吐血!
30姐妹相见 30姐妹相见 作者: 30姐妹相见 快要到达毅勇侯府的时候,若吟总算醒过神来,强烈要求道:「让琉璃过来伺候!」 马上就要跟娘家人见面了,她像个傻子一样谁都不认识,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必须让琉璃在身边,有什么问题她起码有个能信任的人可以讨教。 「我全程陪着你,有什么问题你直接问我!」云轻好像能直接看穿若吟心里的想法,一语切中要害。 「……」若吟用怀疑的目光看看他,实在无法对他信任。这个满肚子黑水的傢伙,万一故意刁难作弄她,她岂不是自找难堪。 * 毅勇侯梁开元亲自带着家眷迎出了门口,恭恭敬敬地参拜,礼数做得很足。 原本,嘉城被叛军攻陷之后,梁开元和大多数朝廷官员一样携带家眷弃城而逃。因为嘉城跟江南仅一岭之隔,所以他投靠了戍南王云轻。云轻拿下嘉城之后,毅勇侯是最先率家眷回到嘉城的官员之一。 这次云轻将庆功的地点选在毅勇侯府,足以看出他对梁开元的信任和器重。 「臣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南王殿下!尊驾莅临,蓬荜生辉!」参拜完毕,梁开元带着家眷上前见过云轻和凤若吟夫妇。 这场面虽然很大,但若吟还能应付得来。毕竟是现代社会穿越过去的女警,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还不至于怯场。不过礼数方面还是不怎么熟悉,只能看着云轻的样子行事,尽量少言寡语,以免言多有失。 「侯爷不必多礼!此次庆功宴设在侯府多多叨扰了,侯爷少不得辛苦几日!」云轻熟稔地跟毅勇侯闲话寒喧。 「哪里哪里,谈何叨扰,这是毅勇侯府至高无上的荣耀!如果不是太子和南王神威,亲征拿下了嘉城,如今我等还流离失所有家归不得呢!」梁开元苦笑着摇了摇头,言语间对云轻极为尊崇。 若吟注意到,两人寒喧之际,云轻附近梁开元耳畔低语了几句,梁开元的目光就有意无意地投向她。她觉得他们俩谈论的内容似乎跟她有关,但具体什么情况就不得而知了。正在疑惑的时候,那两人的官方寒喧总算告一个段落,然后启步进入到府内。 侯府庭院深深,又是南方的初夏,矫阳当空,夫人小姐们当然不胜徒步的辛苦。因此,院内备有轿辇,毅勇侯府的公侯小姐梁可晴陪侍着若吟共乘一辇。 梁可晴人如其名,娇俏可人,兼之从小以闺阁之礼教养,性情极好。她热情又不越规矩,亲近又不失礼数,一路跟若吟闲话些女儿的闺阁之事。 这是若吟第一次接触贵族圈子里的闺阁名媛,尽管她觉得此女优雅有余爽快不足,但胜在有教养,言语分寸得当,勉强能聊到一块。 趁着这个机会,若吟探了探虚实——今天的庆功宴都有哪些人参加。 果然,对于若吟的疑问,梁可晴尽心竭力解答,不但报上了详细的参加人员的名单,而且连那些人的性格以及外界对其的评价也一併告之。但当若吟问及温仪公主的事情时,梁可晴的言语就谨慎了许多。 「温仪公主才貌双全,名满天下,自然不可与我们这些庸脂俗粉同日而语。但是跟太子殿下比起来,当然还是不敌的!」梁可晴嫣然笑,微微自得地道:「殿下是王上的嫡长女,自然胜温仪公主一筹!」 毅勇侯府的小姐们倒是不少,唯有梁可晴为正室所生嫡长女,因此才有资格陪侍太子同辇。言语间,她自然对嫡出的身份十分骄傲。 若吟却对这些嫡出庶出并没有多大的区别观念,原本想探探那位素未谋面的妹妹是何来路,但显然在梁可晴这里是探听不到多少有价值的东西了。 轿辇停在梁可晴的闺阁居所,她搀扶若吟下辇,说是父亲大人有命,让她陪着太子殿下换一身新衣服。 原以为这是宴会前的一些礼节问题,若吟也没在意,但是当她换上了新衣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古人迷信,凡事都讲究个吉利。尤其是喜庆场合,都喜欢张灯结彩,大红大绿地装扮。尤其是若吟这样的身份,贵为一国之太子,当然更应该穿着像征太子身份的服饰,多以明黄色为主。但是这件衣服竟然无比素净,仅以银丝线绣了些碎梅花点缀,虽然清新雅致,但着实不太符合今天的场合。 「呃,这是侯爷大人让我换的衣服?」若吟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该不会是这侯爷有什么问题,故意耍她吧! 梁可晴点点头,认真地回答道:「父亲大人说,这是南王殿下的意思!」 「……」若吟怔了怔,她想到云轻在侯府门口时和梁开元耳语了几句,当时她就感觉出他们谈论的话题似乎跟她在关。但是,云轻这到底是什么用意呢!为何要让她在今天这样喜庆的场合穿这么素净的衣服? 正在疑惑的时候,就看到梁夫人带着一票姬妾走进来,满脸堆笑地道:「换好衣服么了吗?侯爷催着马上入席!温仪公主和韩大将军已经到了,听说还有圣旨宣读呢!」 * 若吟在梁夫人和梁小姐的陪同下,前唿后拥地进到了堂屋的正厅里,那里已经宾客满座。见到若吟走过来,众人都纷纷起身行礼参拜。 看来身份的确很重要!哪怕仅是枚棋子,她也是枚弥足珍贵的棋子,难怪云轻一直对她如此重视。 「众卿免礼!众卿免礼!」若吟派头十足地跟众人谦让着,尽管在场的诸人她根本就不认识几个。但她的身份摆在那里,既使想低调也不容易。 正在寒喧的时候,云轻过来了,并且不着痕迹地跟她并排而立,再次不动声色地证明了他跟凤若吟已结为夫妻的事实。 若吟没理睬这个阴险的傢伙,不过却很高兴琉璃也过来了!云轻虽然可恶,但关键时刻他还挺靠谱的!这种时候,她真得很需要琉璃这样的随身亲信。 「太子殿下,温仪公主来了,还有韩大将军!」琉璃匆匆走过来,来不及歇口气,就悄悄告知了若吟最新消息。 「唔,哪个是温仪公主?」若吟忙抬头打量,但还不等琉璃指点,她就看到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飞一般地撞进了她的怀里。 「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呜呜呜……」女孩紧紧地勒住若吟的脖子,放声大哭。
31珍珠衫 31珍珠衫 作者: 若吟怀里的女孩大放悲声,令她有些招架不住。尤其是,她根本就不认识她好不好。 好在立即有侍女上前劝解,那位哭得梨花带雨般的女孩总算松开了若吟,兀自用帕子试着眼角的泪珠。 若吟这才定定神,重新打量眼前的女孩。只见女孩身材娇小,相貌娟秀,孱弱的样子我见犹怜。不过,出于职业习惯,她还是敏锐地发现,温仪公主的穿着打扮跟她差不多,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戴,看起来也是非常素净。 这,真得很不符合她们俩尊贵的身份! 在座诸女,环肥燕瘦,珠光宝气,但其中最最尊贵的太子和公主却穿戴最素净,的确是件令人费解的事情。 可是,答案很快就被揭晓了! 「姐姐,你知道了吗?」温仪公主水眸含泪,哽咽着望向若吟。她见若吟穿着一身素衣,就开口迟疑着问道。 若吟却是一头雾水,反问:「知道什么?」 温仪公主见若吟茫然的样子不像假装,可是对方却穿着一身素服,这的确令人想不通。心里一动,就怀疑她故意藏奸试探她!当即心里有些不悦,但还是悲戚地道:「母后她……她……」一语未尽,泪水又涌了出来。 心口好像被什么重物狠狠地撞了一下,若吟脚步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幸好琉璃眼疾手快扶住她,饶是如此,她仍然身形踉跄,几乎无法站稳。 若吟惊疑不定,这是身体的本能反应,而她对温仪公主嘴里的母后完全没有任何印象,更别提什么感情了。可是,乍闻噩耗,好像天塌地陷般绝望悲痛。 「母后她……薨了!」温仪公主哭着跪倒,以袖掩面,哀哀地呜咽着。 若吟膝盖一软,「扑嗵」一声也跪下了。紧接着,琉璃也哭着跪下,其余众人争先恐后,纷纷跪倒。瞬间,宽敞的堂屋正厅黑压压地跪了一地的人。 「王后娘娘!王后娘娘……呜呜……」琉璃哭得声咽喉堵,根本没看到若吟茫然的眼色。 「王后娘娘!娘娘……」哀哭声顿时此起彼伏,震天动地。 若吟又惊又怔,她只知道杜王后是自己这具身体的亲生母亲,脑子里却是没有半分印象。乍闻噩耗,整个人都懵圈。而琉璃却又自顾哭个不停,根本不能再当她的参谋,看来一切只能靠她自己了。 接下来的时间,场面在若吟看来有些混乱。先是太监宣读了秦王的圣旨,大大褒奖了戍南王云轻和太子凤若吟的丰功伟绩,并且予以厚赏。后面赏赐的东西一大串,若吟听得似懂非懂。 这份圣旨宣读完毕之后,还有一份圣旨是凤若吟单独接的。圣旨追封杜王后为圣德王后,葬于淮北的龙脉之地。等收復王都锦阳之后,再迁葬回王都的王陵。 凤若吟代替已故的母后领旨叩谢王恩,然后接下了圣旨。 定定神,若吟这才后知后觉,云轻示意毅勇侯私下吩咐梁大小姐帮她换上了素净的衣服,可能是提前知道了杜王后薨逝的消息了。她不禁微微有些诧异于云轻的细心体贴,他此举是在关心同情她吗? 目光不由投向云轻,恰好撞上云轻幽深如潭的双眸,他也正看着她。四目相对,她竟然又心虚地躲开。 暗暗骂自己没出息,躲什么躲啊!可不知为什么,她竟然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因为,不知这个高冷傲娇的傢伙犯了什么邪,瞅着她的时候,那双眸子里的寒魄已经慢慢融化,而且笼上了罕见的温柔和暖意。 若吟稳稳神,转过头去,不敢再理睬那个魅惑众生的妖孽,佯装镇定地道:「温仪,你过来!」 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问问杜王后去世时的详细经过。 温仪公主有些惊讶地看着若吟,沉吟了片刻,才吶吶地道:「姐姐,你平时都叫我婉盈的!这……刚分开几天,就生疏了!」 「……」若吟皱眉,一时间无言以对。毕竟,她对凤家几乎完全陌生,哪里知道这些细节问题呢。 幸好琉璃已经缓过来了,附在她耳畔悄声提醒:「温仪公主名讳凤婉盈,殿下一直习惯唤她闺名的!」 原来如此!温仪只是封号,怎么能比唤闺名更亲切呢!若吟明白了,忙改口道:「婉盈妹妹,你坐过来,咱们姊妹好久不见,叙叙旧!」 * 因为杜王后薨毙的噩耗,宴席上原本准备的热闹歌舞全部取消。众女眷全部拔了首饰,洗去脂粉,换了素服,一片静默哀悼。 凤婉盈坐在若吟的旁边,一直泪眼盈盈,不胜悲切。如果不是若吟事先从琉璃的口中得知杜王后仅有自己一女,还真以为杜王后是凤婉盈的亲生母亲了。当然,这也不排除从小养在杜王后的身边,不是亲母女胜似亲母女的可能性。 若吟是警察,任何事情都喜欢遵循逻辑。她觉得只有符合逻辑的才是真实,否则反常即为妖。 平白多出一个妹妹,而且如此娇俏可人,又柔顺娴雅,这让若吟不由生出几分亲近之意。毕竟,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上,除了琉璃,几乎再无其他人可以完全信任。因此,短短的时间里,她的心已经对着凤婉盈热乎起来。 好一阵子,凤婉盈才止住了悲啼,用帕子试了泪水,抬起螓首,水眸盈盈地觑着若吟,轻轻咬唇:「那件珍珠衫……是父王安慰姐姐丧母之痛,特意赏赐给姐姐的。只是尺寸不知是否适合姐姐呢!衫上的珠玉都是婉盈亲手一针一线缝缀起来的,希望姐姐能够满意。」 「唔,」若吟完全不懂什么叫珍珠衫,听起来应该是件缀着珠玉的贵重衣衫吧!不过王室多奇珍,区区一件珠衫算什么呢。「有劳妹妹了!」 见若吟言语间毫不在意,凤婉盈刚刚止住的泪水再次盈满眼眶,她有些委屈地扁了扁嘴儿,以帕掩住,哽咽道:「妹妹身子不太舒服……先去歇息一会儿!」 「噢,」这次若吟听进去了,忙关切地问道:「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找个医生……找个太医来给你瞧瞧!」 「不用。」凤婉盈轻摇螓首,垂眸敛目缓缓起身,对着若吟福了福,转过身去就走了。 若吟以做警察的敏锐,看得出来自己似乎哪里惹得凤婉盈不太满意,但是她又实在找不出原因,只能暗暗纳闷。 不过,随着凤婉盈离开,琉璃就贴过来,悄声地道:「温仪公主一直喜爱那件珍珠衫,却被王上赏赐给了你!她方才当着你的面提起珍珠衫,就是想让你割爱的!」 若吟瞠目,还是纳闷:「那件衣服很漂亮吗?」 凤婉盈贵为大秦的公主,什么样的奇珍没见过?眼界怎会短浅到对一件华裳耿耿于怀?故
32韩大将军 32韩大将军 作者: 「珍珠衫为天山雪蚕丝纺织成缎,再经第一巧手裁缝裁剪,精心制成。整个大秦,仅得一件,无比珍贵!原本……」说到这里,琉璃略顿了顿,压低声音,接道:「原本这件珍珠衫王上准备赏赐给温仪公主的,作为她大嫁的嫁裳。所以,衫上的珍珠宝玉都是温仪公主亲手缝缀上去的!想来这次杜王后薨逝,王上为了安慰太子殿下,就将它赐给了殿下!」 原来如此!若吟明白了,甚至瞬间就想通了,凤盈婉为何千里迢迢地赶来嘉城。名义是安慰她丧母之痛,实际上……是赶着讨要这件珍珠衫吧! 这个妹妹……小心眼还挺多的!若吟性格比较豪爽,懒得在这些小伎俩上费心思。半晌,冷冷哼一声:「噢,我知道了!」 就算珍珠衫价值连城,到底也不过是件衣服而已,离了它还能少块肉吗?若吟并不在乎这件衣服,就算送给凤婉盈也无所谓。但前提是,凤婉盈别跟她玩这些心机和手段!否则,她送给了她,估计她背后还会嘲笑她是傻子。 若吟不想做傻子!在看不出凤婉盈的真情诚意之前,她还没大方到随意一掷千金,只为了搏美人一笑。再说了,凤婉盈笑不笑,关她凤若吟何事呢! * 喝了几杯酒,若吟觉得有点儿胸闷,就想出去透透气。 琉璃陪侍着,从侧门走出去,到外面的迴廊里散步。 迴廊里挂着许多精緻的鸟笼子,多以白银打造,镶嵌珠玉,甚至还有金灿灿的黄金鸟笼,当然越贵重的鸟笼子里豢养的鸟儿越名贵。 若吟观赏了一会儿,嘆道:「再漂亮的笼子还是笼子,终归不如外面的天空自由!」 琉璃安慰道:「这些鸟儿已经习惯了在金笼子里养尊处优的生活,如果把它们放回到外面,反倒会饿死的!」 「嗯,」对此,若吟表示贊同。「没错!要想有一天回归自由天空的时候别被饿死,就得时刻谨记着练习自己的翅膀,磨练自己的尖喙和利爪,万万不可在养尊处优的生活里埋没斗志!」 若吟觉得,云轻就是只囚禁她的大笼子,她得时刻提醒自己,早晚有一天她要飞出他的五指山,在真正属于自己的天空里展翅翱翔。在此之前,她一定得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和忧患意识,万万不可沉醉在美男的温柔乡里直把杭州作汴州。 「太子雄韬伟略,志在天下,自然不甘久作池中之物!既然如此,就不该如寻常小女儿般锱铢必究!」一个淡漠的陌生声音突兀地打断了若吟的沉思。 若吟回过头,看到一个气宇轩昂的青年男子正缓步踱向她。 那男子身材高大健硕,天生英武之气。一张稜角分明的俊脸,却是不苟言笑,神色间极为冷傲。 「奴婢参见韩大将军!」琉璃连忙盈盈福身。 韩大将军?若吟仔细想了想,对此人有些印象。噢,记起来了。宴席的时候,她听到云轻专门为她做过介绍,听说是什么镇国大将军,好像叫什么韩晨宇,也就是温仪公主凤婉盈的未婚夫婿。 据说,这次秦王携王室家眷逃离王都,就是直接投奔这位远在淮北的镇国大将军!由此可见,在秦王的心里,韩宇晨自然远比云轻更可靠更值得信任! 若吟对这位妹婿实在没有什么印象,也谈不上好恶。不过,对方的话里似乎藏着暗刺和不满,这让素来吃软不吃硬的若吟非常不痛快。她不痛快的时候从不会强颜欢笑,更不会对故意惹她不痛快的人以德报怨。 因此,她翻个白眼权作回应,然后保持着比那位韩将军更冷傲的态度,降尊迂贵地开口:「韩大将军何出此言呢?」 韩晨宇注视着若吟的目光里有着遮掩不住的鄙夷和不屑,良久,冷冷一笑:「太子殿下装傻的本领见长!」 若吟不由微微张睫:这傢伙似乎揣着一肚子邪火,对她有很大的意见和不满呢!她实在记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他,也懒得深究,当即毫不客气地答道:「你有话快说有啥快放!孤忙得很,没空在这里陪你闲磨牙!」 「你……」韩晨宇脸色一变,注视着她的淡漠目光更是冷了几分。「你有怨恼冲着我来,别对婉盈发作,她是无辜的!」 「嗯!」若吟点头,随即又瞪起眼睛:「嗯?」 冲着婉盈发作?她发作什么了!不就是没立刻开口答应把那件珍珠衫让出去吗?还真是金枝玉叶,半分委屈都受不得。这刚多大的功夫呢,就有男人来为其出头了! 「婉盈是我最心爱的女人,我不能让她受任何委屈!所以,只能拒绝太子殿下的一番情意!这些话,我该说的全都说了,没想到你还是这么执迷不悟!」韩晨宇的语气并不重,但神色间总有种无法掩饰的嫌恶,似乎他站在这里跟若吟说话,已经是对他身份的侮辱。 「你在说什么?!」若吟忍无可忍,终于淡定地怒了。「神经病啊!你心爱的女人跟我有何关系,跟来跟我说什么!莫名其妙!」 旁边琉璃忙悄悄地拽了若吟一把,示意她讲话客气些。 但是若吟生气的时候谁的帐都不买,更何况眼前这个看起来比云轻脾气还臭还拽的男人,她凭什么忍气吞声,听他在她面前肆意大放厥词啊! 见若吟撕破了脸皮,韩晨宇索性也打开天窗说亮话。「那件珍珠衫是婉盈的最爱,是她朝思眷想之物。而且也是照着她的身材裁剪缝制,上面的珠玉更是她亲手一针一线缀上去的,我与她大婚之日,准备作为她的嫁衣!你身为长姐,又贵为一国太子,怎能如此下作地夺人所爱!请你把婉盈的嫁衣还给她,这世上只有她这仙子般纯美洁净的女孩才配得上这件华裳!」
33欺负我孤家寡人 33欺负我孤家寡人 作者: 若吟被气怔了,她怒极而笑地盯着眼前这个狂妄的傢伙,想骂他几句都觉得浪费时间和唇舌,干脆……直接飞起一脚,狠狠踹向韩晨宇的下身。 韩晨宇万万想不到,凤若吟连一句辩解都没有,竟然直接动手了……不对,是动脚了!而且目标非常简单直接——他的命根子! 虽然事发突然,完全没有思想准备,不过好在韩晨宇武功盖世,千均一发之际仍然险险地避过了这致命一脚。不过也着实侥倖,若是稍慢半分,估计他后半辈子的性福不保。 想到这里,韩晨宇不由目露愠色,冷声斥道:「凤若吟,你当真是顽劣不堪!无才无德哪里及得上婉盈的千分之一,让你做大秦的太子简直辱没了凤家的门楣!」 这话说得很重,若吟再次被气怔。她发现,眼前这位冰山大美男似乎对自己有着极深的成见和根深蒂固的嫌恶,也不知道以前的凤若吟是刨了他家的祖坟还是杀了他爹娘,总之他对她是三百六十度全方面无死角各种看不惯。这就是传说中的连唿吸都是一种错误吧! 琉璃大气都不敢喘,甚至连头都不敢抬,只是悄悄地伸出手拽若吟的衣袖,示意她别再招惹韩晨宇。 但若吟的脾气哪里咽得下这口恶气,她一把甩开琉璃的小手,毫无畏惧地踏前一步,摆明了战斗到底绝不退让。「姓韩的,你是活腻歪了吧!选谁做大秦的太子也是你能bb的?你算个什么东西啊,配在这里对孤指手划脚!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德性,要说辱没了凤家的门楣也是你的原因!你配做凤家的女婿吗?你等着啊!等孤荣登大宝之时,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废掉你,把你赶回老家放羊去!」 看看吧,身份高贵好处就是多!起码被人欺负的时候可以如此高调地讨回来!虽然平时被云轻欺负的时候她多数忍气吞声(云变态她惹不起啊),但并不表示什么阿狗阿猫都可以跑到她的面前耀武扬威! 这个韩晨宇撞上来,算他倒霉!谁让她被云变态欺负这么久了,除了那个崔海霖,就再没有可供她指桑骂槐的出气筒了呢!既然惹到她,她就得痛痛快快地骂个够。 琉璃吓得跪下了,抖衣而颤,再也说不出一个劝解的字来。 若吟性子虽然沖了点,但她并不傻。尤其是警察出身,极富逻辑性和侦察性,她看到琉璃吓成这个样子,突然意识到也许……这个韩晨宇也不好惹!否则,琉璃的反应也不会如此夸张。她犹记得,琉璃在见到云轻的时候,也是这副模样来的…… 就在若吟狐疑的时候,韩晨宇那张稜角分明的俊脸已经笼上阴云,黑得几乎要滴下雨来。他注视着她的目光里不止是嫌恶和鄙夷了,更多了几分看待疯子般的惊诧,语气则是森寒如刀刃般直抵要害:「当初我跟你把所有话都说明白了,婉盈才是我最爱的女人,我不可能选择你!你心里有怨恼冲着我来,别故意为难婉盈!她那么温柔善良,又是你的妹妹,你但凡有几分人性,就不该让她伤心失望!」 「……」若吟再次瞠目,对方话语里的信息量太大,让她一时间有些脑迴路不够用。 听韩晨宇这口气,凤若吟以前似乎纠缠过他,而他最终选择了凤婉盈!呵,此男魅力很大呀,让凤家姊妹花争先恐后地投怀送怀。 若吟眼珠子一转,顿时觉得有趣起来。她知道,凤若吟可是拒绝过好几门亲事,其中包括戍南王云轻。看起来,跟眼前的韩晨宇有很大的关系。如果被云轻那个变态知晓了真相,是不是能很好地打击他那旁若无人的冷傲恣态呢? 想到这里,若吟就忍不住暗爽。 韩晨宇一番话说得很重,却见若吟不怒反笑,一时间弄不清她到底怎么回事。分开那么久,再见面,她似乎变得有点儿古怪,跟以前不一样了!到底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 眸色一沉,他刚要继续叱责她,却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娇柔嗓音。 「晨宇,你在做什么!」凤婉盈已经闻声赶过来,步履匆匆地走到韩晨宇的身边,伸手拉住他的手臂。同时,她的目光转向了若吟,满脸的警惕和狐疑。「姐姐,你在跟晨宇说什么?」 若吟挑了挑秀眉,道:「孤在这里赏鸟呢,你这个未婚夫像块粘手胶般贴上来,没话找话跟我套近乎!我瞧着他心术不正不像个正经人儿,正寻思着废掉他再给婉盈妹妹另找一个好人家呢!」 「……」凤婉盈直接怔住,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不是她反应迟钝,而是凤若吟变化太大,跟以前截然不同,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放肆!」韩晨宇怒了,他忍无可忍。「本将军是你说废就能废的?凤若吟,你越来越狂妄,越来越不知天高地厚!」 随着韩晨宇发怒,凤婉盈也醒过神,忙跟着夫唱妇合:「姐姐,你还没登上王位呢,就在这里盘算着怎么对付自家人!你以前并不是这种是非不明恩怨不明的煳涂人,这怎么突然被鬼迷了心窍,尽说些胡话呢!如果被父王知道,他该对姐姐很失望了!姐姐的太子之位能否保得住还未知,更别说将来荣登大宝!晨宇贵为镇国大将军,手握重兵,连父王都要仰仗他护卫周全,姐姐如此狂妄以为一句话就能废掉他,无知程度当真是让人好笑!」 「啧啧,」若吟不禁对凤婉盈重新刮目相看,贊道:「这丫头倒是好一张利嘴!得,斗嘴我斗不过你,打架又打不过你男人,怎么着,你们两口子这是准备夫妻合璧,一起来欺负我孤家寡人啊!」 凤婉盈被若吟一语戳破用心,脸上不由火辣辣的,忙否认:「妹妹不敢!只是提醒姐姐,晨宇是你的妹婿,你再对他难以忘情,都得发乎情止乎礼!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做出有伤风化的不伦之事!」
34本王的髮妻 34本王的髮妻 作者: 凤婉盈过来之后,宴席上的其他女眷也纷纷离席,见凤家姊妹似乎在廊下争执起来,就忙过来劝解。然而事实也确实如此,所以她俩吵架的内容也瞒不住她们了。 关于凤若吟暗恋韩晨宇无果之事,似乎已是公开的秘密,大家彼此心知肚明。现在见她又趁机纠缠韩晨宇,还被凤婉盈抓了个现场正着,心里都有些鄙视,但表面上仍然还是装作不知,纷纷劝解。 梁夫人走出来,和颜悦色地劝道:「姊妹俩这是为何事绊嘴呢!今天这样的场合,不看各位公侯王爷将军的面子,也得看在刚刚仙逝的圣德王后的份上,省事些吧!太子身份尊贵,自然该有海纳百川的度量,无论何事跟胞妹这般计较……到底有些不妥!」 显然,梁夫人这话是对凤若吟有些不满的。她的父亲是前任魏丞相,虽然已经仙逝,但德高望重,深得民众爱戴。她以魏家小姐之尊下嫁进毅勇侯府,又是当家主母,身份自然尊贵。 今天的庆功席宴,梁夫人无疑是东道主,所有女眷以她马首是瞻。她此时对凤若吟说的话,就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在场的诸人因为忌惮凤若吟的身份未敢妄言,但心里无疑也都是鄙视凤若吟的! 凤家姊妹俩都痴恋韩晨宇这是公开的秘密,只是没想到既使凤婉盈和韩晨宇已被赐婚,凤若吟和戍南王也已经大婚,凤若吟却仍然放不下韩晨宇。杜王后刚刚薨逝,她却有心情在这里纠缠妹婿,结果被妹妹逮了个现场正着,实在丢人现眼。 看着众女眼中的不以为然,若吟相当窝火。她不由提高了腔调,质问那个惹起争端的罪魁祸首:「韩晨宇,你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今天到底怎么回事!是我纠缠你呢,还是你纠缠我!孤贵为大秦太子,可丢不起这个人!」 她是警察,看人很准。这个韩晨宇虽然讨厌,但他神色冷峻高傲,看得出来不是奸滑之徒。她以言语相激,就不信他能颠倒黑白胡说八道。 果然,若吟看人还是挺准的。韩晨宇立即对凤婉盈澄清道:「是我先拦住太子的,并非太子纠缠我!」 凤婉盈水眸一闪,咬着粉唇,轻声问道:「为什么呀!」 「因为,」韩晨宇略略犹豫之后,还是道出实情:「我看你着实喜欢那件珍珠衫,想劝太子割爱,她不肯,才吵起来!」 寥寥数语,让凤若吟对韩晨宇的印象大有改观。她发现,原来凤家姊妹俩都迷恋韩晨宇并非脑子抽风或者进水,而是此人的确有他的过人之处。首先,诚实是他最大的优点! 「不必了。」凤婉盈轻摇螓首,懂事地道:「我喜欢它,姐姐同样也喜欢,怎么能让姐姐割爱呢!」 韩晨宇固执地道:「我知道你对那件衣服朝思眷想,它是你的心爱之物!再说,那件珍珠衫是照着你的身量尺寸剪裁缝制,又是你亲手缝缀的珠玉,它必须属于你!」略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句:「因为——只有你才配穿它!」 好吧!若吟决定收回方才对韩晨宇改观的印象!这丫,分明就是个自私狂妄外加不可一世的纯种混蛋!想取悦自己的女人也不带这么没品的贬低她凤若吟吧! 「哈,你是说我不配穿它!」若吟怒了。「韩晨宇,我告诉你,就冲着你这句话,我宁愿撕了那件破衫子也不会让给你的女人!」 此言一出,众人眼神闪烁,都有些遮掩不住对凤若吟的轻蔑了。这么歇斯底理的语气和态度,分明就是在争风吃醋! 无论身份多么高贵的女子,一旦被男人抛弃就会显得有些狼狈。 凤婉盈站在韩晨宇的身畔,轻声地劝解着,但她越劝,韩晨宇越固执。 「这把短剑曾是你朝思眷想之物,我现在赠给你,换那件珍珠衫!」韩晨宇忍痛割爱地拿出一把刀鞘镶嵌着宝石的短剑,递给了凤若吟。 凤若吟连瞧都不瞧正想打落这把剑,却被凤婉盈抢先夺了过去。 「不行!」凤婉盈牢牢护住这把短剑,好像生怕被凤若吟给硬抢了去。她满眼委屈地看着韩晨宇,泫然欲泣:「这是你们韩家的传家宝,怎能随便赠给一个外人呢!」 「太子非常喜爱这把剑,曾向我多次讨要……」韩晨宇咬了咬钢牙,不打算改变决定。「送给她,换那件珍珠衫!」 「姐姐!」凤婉盈转过头望向若吟,柔弱而委屈地低泣着:「这把剑是晨宇的心爱之物,你不能夺走啊!」 「……」若吟有点儿风中凌乱。她素来也是伶牙俐齿的主儿,不过眼前的这俩货太过奇葩,一唱一合的,硬是雷得她目瞪口呆了。尼玛,谁说她要这把破剑了!拜託,就算送给她,她也不希要好不好! 还不等若吟表明自己坚决不希罕的态度,在一片乱糟糟的声响里就听到一个清泠动听的声音,仿若天籁般,盖过了所有的喧嚣和嘈杂。 「太子是本王的髮妻,她的贴身兵刃自然该佩戴本王赠予之物。韩大将军,你此举甚是不妥!」 话落人到,云轻颀长英挺的身影在人群里犹如鹤立鸡群般醒目。一袭黑衣遮不住他的绝代风华,容颜倾城,只一个浅浅回眸就足以颠倒众生。他就像一柄无双的宝刃,任何兵器到了他的面前都会黯然失色。 韩晨宇也算是百里挑一的美男子,论身材容貌气质都属人中龙凤。但跟云轻一比,就像莹火遇到日月,顿时被他的光芒所掩盖。 云轻步履优雅地走到了若吟的身畔,跟她并排而立,随即一道淡冷的眼神瞟向韩晨宇和凤婉盈。倾世的容颜仿佛笼罩着一层薄冰,冷意令人不寒而慄。 「王上赏赐的珍珠衫的确不符合太子的身材尺寸,所以本王已经让人重新为她量身定做了一件新的。至于那件不合身的珍珠衫要赏人还是赠人,由太子全权决定。」 此言一出,众皆譁然。 世人都知道,珍珠衫取自天山雪蚕丝织缎,珍贵无比,整个大秦也仅得一件,绝无仅有。所以,温仪公主凤婉盈才视若奇珍,恋恋难捨。 谁都想不到,云轻竟然当众宣布重新给若吟量身定做了一件珍珠衫,那轻松的语气似乎只是给她做了件普通的衣服而已。 很快,侍女端上来一个玉盘,盘子里放着一件珠光璀璨的罗衫,溢彩流光,夺人眼目。比起秦王赏赐的那件,华美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35洗脑了? 35洗脑了? 作者: 若吟对珍珠衫完全没有概念,但她从周围众人的眼里看到了惊嘆和羡慕,再加上凤婉盈和韩晨宇那两货对此物的重视,她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这是件不同寻常的宝物。 虽然她对云轻一向不待见,但此时他的举动无疑为她挽回了所有丢失的颜面。若吟想到他们俩目前站在同一联盟阵线上,帮她挽回颜面也就是给他脸上争光,因此也没打算多么感激他,便当仁不让地接受了这件礼物。 「好,戍南王有心了,孤收下!」若吟示意琉璃接过玉盘,同时允诺道:「戍南王献宝有功,等攻下王都锦阳城之后,一併赏赐!」 话音刚落,不知道是光线折射的缘故还是视线的错觉,她看到云轻那张绝魅的俊颜「噌」的绿了一下。 心情莫名舒爽,有点儿想笑。她发现,生活除了一团乱糟糟的残局需要收拾之外,跟云变态斗智斗勇也挺有趣的。 云轻手上握着一把镶嵌宝石的华丽短剑,原本似乎打算递给若吟的,此时又懒洋洋地收了回去。 韩晨宇却仍然没有死心,兀自踏步向前,再次奉出自己的短剑。「太子殿下,请允许臣以此剑换王上赏赐的那件珍珠衫!它是照着温仪公主的身量尺寸裁剪,太子穿着并不合适!再者,戍南王又献上了更符合殿下的珍珠衫,殿下更不该再夺人之爱!」 若吟瞟了韩晨宇一眼,不怒反笑。「哈哈」笑了两声,也没理他,而是将目光转向身畔的云轻,瞅着他手里紧攥着的华美短剑,抿了抿嘴角,问道:「南王殿下,你说孤要不要收下韩大将军献来的家传宝剑呢!」 小样的,以为拿一件珍珠衫来摆平局面,他就可以不再送那把短剑了吗?如果韩晨宇不挑事也就罢了,偏偏那货不撞南墙不回头,她虽然懒得理他,但不会放弃这个挑逗云变态的机会。 这个小气鬼,看他还死攥着那把宝剑不放! 云轻花瓣般的薄唇慢慢抿紧,似乎在沉吟着什么。见若吟挑衅的目光似乎在等着看他的好戏,他紧抿的唇角又不禁微微扬起。也没见多么郑重其事,却也爽快地把自己手里握着的短剑呈到若吟面前。 「太子殿下,此剑名为鱼肠剑,是云家的家传之宝,传儿不传女。今日臣把它赠予太子!」 两把传家宝剑摆在面前任已挑选,这感觉还是挺爽的!若吟爽朗一笑,对旁边暗咬银牙的凤婉盈投去一瞥,再伸手对着韩晨宇呈上的短剑弹了一下,再顺手推开,扬眉道:「韩大将军有心了!不过你这把剑,孤还看不上!」说罢,她侧身毫不犹豫地接过了云轻呈来的那把剑,当场佩戴。 气氛顿时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转,众人看待凤若吟的目光由最初的鄙夷轻蔑变成了诧异和意外。无疑,云轻的救场十分成功,若吟配合得又恰到好处,今日算是彻底洗清了凤若吟单恋韩晨宇的嫌疑。无形中,也提高了若吟的形象和威望。 遭到拒绝的韩晨宇有些讪讪的,他略有些意外地看眼凤若吟,她的确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从她十三岁豆蔻之年遇到他,就一直对他痴缠不休,为了得到他更是用尽了所有不光彩的手段。 今日他赠予她传家宝剑,这是她朝思暮想之物,其程度不啻于凤婉盈对珍珠衫的执念。他万万想不到她竟然会拒绝,选择了云轻的那把短剑。 她以前不是拒绝过云轻的求婚吗?传言此次大婚也是她被迫而为,并非心甘情愿。但是看眼前的情形,似乎跟传言有些出处。 「姐姐,」凤婉盈顾不得赌气,忙趁机提出了要求:「姐姐既已得了珍珠衫,父王赏赐的那件……能否赏给婉盈呢!」 若吟微微张睫,重新打量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女孩。直到此时她才发现,原来此女脸皮之厚程度实在令她嘆为观止啊!对于厚颜无耻之徒,她的做法向来态度鲜明——绝不留情! 「幸好妹妹提醒!不然,有了戍南王献的这件宝衫,我还真把那件衫子给忘了呢!」若吟作势拍了拍额头,转首对旁边的云轻哈哈一笑:「孤这也算是喜新厌旧了哈!」 云轻眼角一跳,微抿薄唇,似笑非笑。 这妖孽只笑不语,但若吟怎么觉得他全身上下都透着浓浓的警告呢——你可以喜新厌旧试试! 想到自己亲笔写的那张保证书,若吟底气就短了半截。当即不敢再招惹云妖孽,转过头,轻咳一声,继续打击凤婉盈(柿子得先挑软的捏嘛)。 「今日庆功宴设在毅勇侯府,全府上下劳心劳力,梁夫人和梁大小姐更是不遗余力,孤都看在眼里呢!那件珍珠衫就赏给梁大小姐,以后做她的嫁衣吧!」 此言一出,众皆譁然。 而梁夫人闻言一惊,她没想到凤若吟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抛给了她。连忙上前一步,惶恐地道:「请太子殿下收回成命!此衫乃世间稀有的珍宝,可晴只是一介公侯之女,哪里配穿宝物!」 若吟瞄了梁夫人一眼,也没搭话,而是径直走到梁可晴的面前,道:「今日多谢梁小姐陪伴,此衫赏给梁小姐乃是孤的一片心意,还望梁小姐不要拒绝。」说罢,又附近梁可晴的耳畔,悄声低语了一句什么。 只见梁可晴顿时眼睛发亮,原本的惴惴不安顿时一扫而空,对若吟福了福身,欣然地道:「谢太子赏赐!」 梁夫人愕然,万万想不到宝贝女儿竟然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当众争夺温仪公主的心爱之物。她的女儿她了解,并非不知天高地厚之徒,这怎么就被凤若吟给迅速洗脑,胆大包天地接纳了这件希世之珍,丝毫都没有考虑到严重的后果! 凤若吟到底对梁可晴说了句什么话?
36废掉她 36废掉她 作者: 现场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梁可晴也发现自己的决定有些唐突,但她并没有要改变心意的意思。 很快,秦王赏赐的珍珠衫就被侍女用玉盘端过来,再由若吟赏赐给了梁可晴。 「谢太子厚赏!」梁可晴喜滋滋地亲手接过了玉盘,神色间竟是十分矜持自得。 也许,众人都诧异她的胆量如此之大,敢跟温仪公主争抢心爱之物,甚至连她的母亲梁夫人也面色大变,可她丝毫都没有懊悔或者反悔之意。 只因为,方才凤若吟附在她的耳畔低语的那句话——只有嫡出的女子才配穿这件珍珠衫,所以孤把它赏给你! 梁可晴素来以自己嫡出的身份自傲,闻听若吟之言自然正中下怀。温仪公主身份再高贵如何?还不是庶出的!所以,同为嫡出的女太子也看不上庶出的凤婉盈,才把珍珠衫赏赐给了她梁可晴! 她和太子都是嫡出的尊贵身份,惺惺相惜!所以,这件珍珠衫,她当仁不让! 凤婉盈气怔了,她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顿时红了眼圈。咬了咬唇,还是没法抑制住水眸里的泪雾,就跺了下玉足,转身负气离去。 「婉盈!」韩晨宇顾不上跟凤若吟理论,只能先去追凤婉盈去了。 若吟满意地甩了个响指,嘴里咕哝了一句:「verygood!」 看梁夫人那张黑透的脸,她就知道从此以后凤婉盈跟梁家结下死仇,这下子,梁家想巴结凤婉盈也不行了。无疑,这招离间计施得极妙。即出了口恶气,又顺便摆了梁夫人一道,谁让她不辨是非就妄下断语呢!她凤若吟可不是好惹的,任何得罪她的人都必须要付出代价!——包括那个云妖孽! 想到这里,若吟回过头看向云轻,发现他也正在看她,两人再次四目相对。男子幽邃的魅眸里有着通透的浅淡笑意,显然,他对她的伎俩瞭若指掌。 知道瞒不过他那双利眼,若吟索性也不遮掩。对他挑衅的扬扬眉,然后拿着手里的短剑晃了晃——这个是我的了,休想再要回去! 他们是名义上的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场戏圆满落幕受益的是他们俩。至于他捐献的道具(珍珠衫和家传短剑)——都是她凤若吟的了! 看着若吟扬眉吐气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云轻只是微微扬唇,闪动的眸光里似乎划过一丝浅笑,如天际流云般稍纵即逝。 * 「婉盈,婉盈,」韩晨宇追上了凤婉盈,握住她的肩膀,温柔地劝慰道:「别难过了!我会想办法跟梁家交涉,迫使梁小姐让出珍珠衫!」 凤婉盈委屈地依偎进了韩晨宇的胸怀,虽然很难过失望,还是懂事地道:「算了,不过是一件衣服而已!这已经大动干弋了,再跟梁家起了争执更是徒惹笑料。我丢人也就罢了,连累你颜面受损,真得……于心不忍。」 韩晨宇动容地打量着她,半晌嘆道:「你太善良了,什么事情都要忍让她!她却越发得寸进尺,不知天高地厚!」 凤婉盈知道,他此时嘴里提到的她并非梁可晴,而是凤若吟。水眸闪动,声音更加低柔了几分。「姐姐是父王亲封的太子,将来要继承王位。我们万万不可得罪于她,否则天下之大岂有我们的容身之地呢!」 果然,韩晨宇眉宇间戾气隐现,黑眸微眯,许久冷冷笑道:「有我在,她这太子之位只怕坐不那么稳当吧!」 终于如愿听到韩晨宇有打算废掉凤若吟的意思,凤婉盈水眸精光一闪,语气却依旧娇柔:「姐姐今非昔比,她有戍南王撑腰。而戍南王……似乎对她宠爱得很!」 「哼!」韩晨宇眸子里的怒意更盛,唇角的笑更冷:「狼狈为奸,一丘之貉!早晚,我会把他们一窝端!」 * 崔峻逸已经被关了将近一个月的禁闭,还是没有被解除禁令,他早就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奈何父令如山,就像压在他身上的咒符,心急如焚也无计可施。 「二公子!」王恩光疾步匆匆地走进来,一看就有重要的事情要禀报。 「你怎么样,身上的伤可好利索了!」崔峻逸关切地问道。 当日,王恩光因为帮他在崔献忠的面前说了几句公道话,结果被狠狠打了一顿军棍,十多天都动弹不得。 王恩光顿住脚步,感激地道:「多谢二公子关心,属下的贱躯皮实得很,挨几十棍子算不得什么!」 崔峻逸见他疾步如风,身形敏捷,应该是恢復得差不多了,便放下心来。「你有什么事?可打探到若吟的近况如何!」 「属下正要禀报!」王恩光左右看了看,见四周无闲杂人员,这才趋前一步,压低声音道:「大公子已经殁了!」 尽管跟大哥崔海霖一直不对盘,但乍闻噩耗崔逸峻还是忍不住一惊,忙问道:「怎么回事?」 「云轻利用大公子做盾牌轻易攻下了嘉城,大元帅雷霆震怒,所以在秦王军队攻打沧州故技重演之际,下令射杀了大公子!」说完,王恩光就聪明地闭上了嘴巴,让崔峻逸自己消化这个消息。 果然,崔峻逸顾不上幸灾乐祸,却大有唇亡齿寒之感。大哥崔海霖是为正室所生的嫡子,无论身份还是地位都远在他之上,还是被崔献忠却毫不犹豫地下令射杀。这说明,要想在崔家生存下去,就得让自己有利用价值,千万不能成为累赘,否则今天崔海霖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鑑。 「不行,我得想办法找到若吟!」崔峻逸搓着双手的掌心,焦躁无比。「再晚了……她给云轻生了孩子怎么办!」 王恩光原本不打算出声的,此时闻言再也忍不住:「二公子,你对凤若吟还没死心吶!她如今已是戍南王的人了,大元帅时刻欲除之而后快,你千万不能在他面前流露出对她余情未了的意思,否则……肯定有比关禁闭更严重的惩罚!」 这些道理崔峻逸当然都懂,但他心神已乱。「她被云轻强迫,我必须要想办法救她!」 「属下理解二公子跟凤若吟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情谊,但佳人已嫁,再纠缠下去对你大大不利啊!」王恩光苦口婆心地劝着,希望他的主子能幡然醒悟回头是岸。 突然,崔峻逸一拍大腿,有了主意:「我要向父亲请令,亲自去暗杀云轻!宰了他,若吟自然会回到我的身边!」
37你想让我守寡? 37你想让我守寡? 作者: 攻下嘉城之后一个月,趁热打铁,秦军开始攻打沧州城。 由车骑大将军蒋荣坤亲率部众正式打响了攻城的战斗。大军效仿云家军攻打嘉城时的战略,将崔海霖作为人质绑到战车的最前面,当作盾牌向前沖。 可是,很快他们就发现,这张王牌已经失效了。城墙之上射出的羽箭密如雨点,丝毫都没有顾忌人质崔海霖的安全。 崔海霖首当其冲,固然被射成了刺猥,而那些攻城的大军也纷纷中箭倒地,伤亡不计其数。 蒋荣坤就纳闷了,同样的计策放在云轻那里就好用,而在他这里就完全失去了效应。人质已经没了,他只能硬着头皮率领军队继续强攻。 城上城下,城里城外,厮杀声震天动地,刀光剑影,血流满地。这是一场硬碰硬的生死搏杀,拼的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狠劲,无疑这场战役进行得十分艰难。 沧州城地理位置独特,易守难攻,再加上守城的叛将又是崔献忠最器重的勐将,战略布局严密得当。蒋荣坤几次率军强攻都没有结果,还损失惨重。 如此僵持了三日,远在淮北潼关的秦王急等捷报,接二连三地飞鸽传书给韩晨宇,命他不惜任何代价拿下沧州。 韩晨宇无奈,只好硬着头皮亲自上阵。 「晨宇,你不能亲自上阵!」凤婉盈泪眼朦胧,拉扯着他的军袍不肯放行。「两军对垒,刀箭无眼,万一……我怎么办啊!」 眼看两人大婚的日子将近,凤婉盈怎么都不肯放未婚夫婿去以身涉险。 韩晨宇看着泪水涟连的凤婉盈,钢铁般坚硬的心也不由软了,柔声安慰道:「我没事的!一定会平安归来!」 「不……我不让你去!」凤婉盈不由哭出声,她双臂如藤蔓般紧紧地绞缠住韩晨宇,咬唇忿然道:「父王是煳涂了,他为何不让戍南王去攻城呢,一味地为难你!当日,戍南王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嘉城,现在也该他再次大显神威!怎么犯得着你亲自去冒险呢!」 韩晨宇闻言面色有些尴尬,语气沉冷了几分。「休得胡说!」 「我没有胡说嘛!」凤婉盈继续撒娇,嘟哝道:「你太刚直了,凡事不懂得转寰!就以父王之令命戍南王攻城,看他还敢抗旨吗……」 话音未落,她就已经被韩晨宇扯到了一边去。 幸好如此,凤婉盈这才发现原来云轻和凤若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跟前。而她只顾着痴缠韩晨宇,阻止他挂帅出征,丝毫都没有觉察。 云轻素来喜怒不形之于色,而他身边的凤若吟可就没有那么好的涵养了。 「妹妹是打算假传圣旨了!」凤若吟得理不饶人,哪里肯放过这个修理凤婉盈的机会。「真看不出来啊,为了让你男人逃避责任,这样的损招都能施出来,再次刷新底线,真让我对你刮目相看!」 一番话说得凤婉盈俏脸臊红,但她又十分的委屈不服气,反驳道:「我和晨宇马上就要大婚了,难不成姐姐想看着我还没出阁就守寡吗?」 若吟抱起双臂,气定神闲地睨着凤婉盈,反问:「姐姐我还刚大婚呢!难道你想让我刚度完蜜月就守寡?」 其实吧,韩晨宇或者云轻他们俩谁去攻城,若吟并不关心。但好歹云轻目前跟她站在同一战线上,她素来护短,就看不得凤婉盈厚此薄彼。凭什么难啃的硬骨头就要交给云轻?韩晨宇的性命金贵,难道云轻的性命就低贱?看不起云轻就是看不起她凤若吟,她可坚决不答应。 一时间,气氛有些诡异。两个男人都沉默不语,而凤家姊妹俩却展开了唇枪舌剑,都不想让自己的男人去冒险攻城。 随着姊妹俩的争执越来越激烈,韩晨宇脸色越来越难看,而云轻却微微扬起唇角。 「够了!」韩晨宇终于忍无可忍,打断了姊妹俩的争吵。冷声喝道:「都不必争了,本将出征!」 「晨宇!」凤婉盈听到韩晨宇下了决定,也顾不得再跟若吟争吵,赶紧过去劝阻。「叛军狡猾残暴,你身份尊贵不能轻易涉险!」 「休得胡说!」韩晨宇喝斥道:「我是一军主帅,如果连我都贪生怕死,怎么让将士们在战场上忘我拼杀!戍南王拿下了嘉城,出师告捷,军心大振!此次王上命我攻下沧州,合情合理,此次攻城任务不可再推给南王!」 「啪啪啪!」若吟像征性地鼓了几下掌,贊道:「就冲着你这几句话,算得是条汉子!这就对了嘛,该你上战场的时候就得麻利点,婆婆妈妈粘粘乎乎前怕狼后怕虎的那是娘们!」 若吟是警察出身,说话极为豪爽,最看不上贪生怕死的软骨头。不过韩晨宇的表现还算不错,起码有几分硬气。 既然如此,她就得在后面再勐踢一脚,踢也要把这个傢伙踢上战场!沧州一役,事关重要,能多一个炮灰攻城,把敌军的箭羽和粮草多消耗一些,等云轻出征的时候至少能轻松些。 韩晨宇狠狠瞪了若吟一眼,冷笑道:「休得激本将!亲征之事本将自有决断,尔不必在此饶舌!」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跨上战马。不等凤婉盈再次上前拉住缰绳,他眼疾手快地一鞭挥向马臀。马儿吃疼,立起长嘶,惊得凤婉盈缩手。他则趁机再挥出一鞭,马儿撒开四蹄,转眼就沖入军中。 镇国大将军亲任主帅出征沧州,这一役必须无比壮烈,直杀得风云惨变。 马蹄腾飞,尘灰滚滚,千军万马在主帅的率领下直冲沧州城下,新的战役再次打响,无论胜负,都必将载入史册。 「晨宇!晨宇!」凤婉盈哭倒在一片腾飞的烟尘里,直到韩晨宇英武的身影再也不见踪迹,她这才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住若吟。「如果晨宇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原谅你的!」 若吟耸耸肩,懒得搭理她,兀自跨上战马。 「你,不许上战场,危险!」云轻也跨上骏马,却拦住在若吟的马前。 男子仍然一袭黑袍,朴华无实,但绝世容颜却仿佛令万物黯然失色。周身没有佩戴一件珠玉首饰,而他却永远耀人眼目。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他永远都是令人无法忽略的焦点。 「走开啦!」若吟不以为然地挑眉,语气洒脱不羁:「你以为我傻啊,当然不会白白去做箭靶子!韩晨宇是第一轮炮灰,你是第二轮,两轮炮灰之后,沧州城就算不被攻陷也会七零八落。那时候本姑娘出马,保证赢得轻松漂亮!」 说罢,她一拉缰绳,错开两步,避过云轻的马,扬长而去。 阳光下,看着女子自信而洒脱的背影,云轻微微眯起的魅眸里闪过一抹迷离的异色。
38当仁不让 38当仁不让 作者: 第一轮攻城的主帅车骑大将军蒋荣坤撤了下来,换上了镇国大将军韩晨宇。可见,为了拿下沧州城,秦王是豁出血本不计任何代价的。 可叛军显然同样明白沧州城的重要性!这道关卡一旦被攻破,秦军就会长驱直入,直捣锦阳王都。所以,为了守住沧州,崔献忠早就飞鸽传书,命令当阵射杀沦为人质的长子崔海霖。 一方强攻,一方死守,拉锯战就此展开。鏖战中,韩晨宇肩部中了一箭。主帅负伤,无疑严重影响军心。阵形开始混乱,秦军有后退的迹象。 就在此千均一发之际,云轻带领云家军随后赶来,稳住了阵形。 云家军闻名遐迩,无论是战斗力还是战略性俱上乘。云轻指挥这支军队如同一个人运用自己的手指一般灵活,指哪儿打哪儿,收放自如。 果然,随着云家军的出现,很快稳住大军的阵脚,再次发动勐攻。 连番三次强攻,沧州城墙已有破损,伤亡不少。此时看到云家军已兵临城下,守城的叛军闻名丧胆,士气受到影响,一时间严密的防守被撕开了一条口子。 擅长轻功的云家军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立即有一支突击队越阵攀爬,想利用这道撕开的口子彻底打开缺口。 然而,守城的叛将也不是吃干饭的,立即加派人手封锁豁口,很快又把这道口子给封上了。 战斗再次陷入了僵持状态,这个时候迫切需要一些外力来打破这种粘胶般的平衡。若吟,就选在这个时候及时出现。 鲁铎良被封为兵器督造使,不但属下有近百名能工巧匠,而且还有三千名精兵。他就率领这三千名精兵,在凤若吟的率领下沿着云家军杀出的血路,以盾牌护体,迅速靠近沧州城的城墙。 若吟一马当先,一手执美人盾,一手拿着杆长枪,这两件兵器都是鲁铎良专门为她量身订做的,无论是份量还是尺寸都完全符合她。她率领精兵队,达到需要的距离之时就停下来,然后一字儿摆开。 三人一组,每组都有一支大弓弩。一人用脚踩上弦,一人瞄准,一人递箭,紧密而默契的完美配合。 「预备!」若吟抬起执枪的手臂,盯着城墙之上的叛军,声音清朗地喝道:「放箭!」 随着若吟一声令下,千弩齐放,万箭飞射,恰似漫天流星。 「呃!」 「啊!」 「嗷!」 …… 弩箭的威力令所有人目瞪口呆,谁都想不到传统的弓弩被改装之后穿透力和射程都增加了数倍。强劲的弩箭可以直接射穿敌军的盾甲,一时间人仰马翻,血流遍地。 强有力的射击一直持续着,只要保证充足的箭羽,这支强大的弓弩队足以摧毁一座城池。 凤若吟傲然而立,宛如战斗女神般。她站在队伍的中央,牢牢控制着核心指挥位置。今天,她是两军对垒的焦点,也是掌控整场战役的神祇。 大约一柱香的功夫,城楼之上的叛军伤亡惨重,一时间丧失了守御能力。这是个很好的机会,稍纵即逝。云轻及时抓住了这个机会,喊令道:「向右翼方向攻城!」 云家军在弓弩队的掩护下再次向着缺口方向展开进攻,这次行动就顺利得多了。守城的叛军弓弩手死伤过半,火力已经哑下来,这样的机会,身经百战的云家军当然不会放过,很快就能再次撕开豁口。 随着云家军再次攻城,韩晨宇也醒过神。处理完肩部的伤口之后,他重新披上盔甲跨上战马。 远远的,他向立在夕阳中那英姿飒爽的倩影投去复杂的一瞥,随即收回目光,俊脸笼罩杀气,挥刃喝令:「配合云家军,向左翼攻城!」 若吟的弓弩队打掩护,云轻率领的云家军和韩晨宇率领的蟠龙军,兵分两路,分攻城池的左右两翼,势如破竹般,长驱直入。 终于,右翼的豁口再度被云家军撕开,守城的叛军被弓弩射得一直没缓过气来,防御乏力,终归守不住了。 云家军成功攀上豁口,鱼贯而入,杀入城里。 随着云家军杀进城,蟠龙军也攻破了左翼的防线,很快,城楼之上就插上了「云」和「韩」两面旗帜。 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千军万兵蜂涌而入,沧州城彻底被秦军攻陷。 马蹄声宛如春雷般疾响,欢唿声此起彼唿。 「太子殿下威武!」 「南王殿下威武!」 「镇国大将军威武!」 胜利的欢唿声响彻整座刚刚被血洗过的城池,而若吟就策马而立在城墙的最高处。 看着脚下这片被征服的土地,若吟充分享受着强者的快感和满足感。 今天,她不止征服了这座城池,同时也征服了大秦的千军万马!看着军士们眼中的崇拜和热情,她知道自己终于真正得到了这个世界的认可!不是对她身份的认可,而是对强者的认可。 时值乱世,人们崇拜的不是王权,而是强者!可以征服世界的强者! 若吟是大秦的太子,是大秦未来的王,她的英明睿智,她的神勇擅战,将是一把无往不利的宝刃,噼开敌军的盾甲之时,也顺便降服了她的臣民。 大秦尚武,女王只是孕育男嗣的傀儡,实权大都掌握在摄政王的手里。直到女王生下男嗣,等男嗣长大继承王位,才是真正的统治者。 可是,若吟决定要改变这种局面。她既然做了大秦的王储,对于那个九五至尊的宝座她就决定当仁不让了。 乱世间,与其颠沛流离地苟且偷生,还不如问鼎王座,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将这天下牢牢握在她的手中,由她掌握主动权。 来自现代社会的女警凤若吟,她当然相信男人能够做到的事情,女人也同样能够做到!至于大秦的文臣武将和黎民百姓,他们若是不信她,她可以用时间和事实来向他们证明——她可以做到!
29我可以教你! 29我可以教你! 作者: 夕阳漫天,晚霞映红了半座城池。立于城楼之上的若吟居高临下,俯瞰着远方。 在万民齐唿太子千岁的时候,她却突然被一片密匝的绿荫所吸引。隐约有蝉鸣声传来,在一片嘈杂中宛若世外的天籁,勾起了若吟年少时的美好回忆。 好多年没有听到蝉鸣声了,但童年时的乐趣还印在脑海里,令她时不时触景生情。小时候,她在乡下的外婆家长大,经常到门口不远处的小树林里挖知了龟。小伙伴们结伴同行,每次都数她挖得最多。 成年后,她几乎遗忘了这种乐趣,此时再度忆起,甚至盖过了胜利的新奇和喜悦,她不禁跃跃欲试。 「琉璃,你过来!」若吟是行动派,想到就做,习惯雷厉风行。 琉璃连忙闻声赶过来,问:「太子殿下,有何指使?」 若吟一把拉过琉璃,遥遥指着城楼下面的那片绿荫浓密的小树林,兴高采烈地道:「今晚陪我去挖知了龟!」 「啊!」琉璃对挖知了龟也不陌生,她未进宫的时候,也喜欢和女伴去挖这个,又好玩又好吃。可是……「可是,那里不安全啊!太子殿下身份尊贵,万一有什么闪失……」 若吟撇嘴,有些扫兴。人生有得就有失,老天爷对每个人都公平得很。她纵然拥有万人敬仰羡慕的尊贵身份,可是也失去了只有平民百姓才能享受的乐趣。但她并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决定的事情总会想方设法做到。 「不过,也许……我们可以请示南王殿下,让他加派人手保护殿下!」琉璃见若吟有些扫兴,连忙献计道。 这话若吟听进去了,她乌熘熘的大眼睛转了转,顿时有了更好的主意:「嘿嘿,我可以直接找戍南王护驾啊!有他一起陪同,谁还敢反对?而且,绝对安全!」 * 下了城楼,若吟兴沖沖地直奔营帐而去。 刚进营帐,就见韩晨宇裸着上身,由随军太医为他清理包扎伤口。 左后肩胛处中了一箭,箭已经拔出来,幸而无毒。他埋首蹙眉,嘴里并没有咬布,只是额头渗出点点豆大的汗滴,看得出来,正在承受的皮肉之痛。 凤婉盈陪在旁边,心疼得水眸含泪,一只手紧紧握住男子壮实的手腕,一边哽咽道:「幸好没有伤到要害之处,不然……让我怎生是好呢!姐姐让你先一步攻城,就是为了拿你做先锋探路,否则受伤的就是南王了!你明知道她的居心,还如此卖命,真真是个傻子!」 若吟耸耸肩,她就不明白,为何凤婉盈说她坏话的时候都能被她听到。或者是,对方无时无刻不在说她的坏话?就为了件珍珠衫,至于结下这么深的死仇啊!以她之见,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珍珠衫只是个导火索吧! 韩晨宇轻咳一声,凤婉盈倒也机灵,连忙抬头,见若吟走过来,俏脸不由多了几分尴尬。 她盈盈站起身,吶吶地道:「姐姐来了,怎么也没听到护卫通报呢!」 若吟翻个白眼,不客气地道:「如果让他们通报,我就听不到妹妹在背后如何评价我了!」 凤婉盈闻言也不辩解,只是深埋螓首,委屈地沉默着,像个做错事情被抓现形的孩子。 韩晨宇顿时心疼起来,原本两个女孩说话他并没有打算掺合进来的,此时却忍不住了。「温仪公主只是心疼本将受伤,一时间情急说了些气话。太子虚怀若谷,宽容仁厚,应该不会介意这些小女儿的无心之言!」 「我很介意!」若吟有点儿火大,她走到韩晨宇的身旁,伸出一根手指狠狠地点了点他刚刚包扎完毕的伤口。 「呃,」饶是韩晨宇钢筋铁骨,冷不丁地也有些受不住,忍不住低哼出声。额头的冷汗,又密密麻麻地出了一层。 「晨宇!」凤婉盈顿时红了眼睛,一把将韩晨宇护在身后,同时愤怒地瞪着若吟,厉声斥责道:「你干什么!他受伤了,你竟然还故意碰他的伤口,怎么如此狠毒呢!」 若吟甩了个响指,挑眉道:「ok!这样的你才真实嘛!明明就是河东狮,拜託别装娇滴滴的小绵羊!看我欺负他你心疼啊!对不起,韩大将军的原话转赠给你!温仪公主虚怀若谷,宽容仁厚,应该不会介意这些小女儿的无心之举!」 说到无心两字,她刻意加重了语气,如愿以偿看到那两人脸色同时一变。 若吟哈哈一笑,抬脚就走,没再理睬那俩货。 * 总而言之,若吟心情很不错。 走进云轻营帐的时候,她甚至还随口哼起不知名的小曲儿。 云轻稳坐案前,正在奋笔疾书。听到若吟不成调的哼唱还有轻快的脚步声,眼锋只是淡淡一瞥,仍然专心致志地写着。 「嗨,」若吟有求于人,态度和语气自然比平时热络了三分。凑近过来,她瞅着纸上的蝇头小楷,贊道:「字写得很漂亮嘛!」 这倒是实话,算不得拍马屁! 奈何人家定力很深,泰山崩于前神色不动,更别说她凤若吟几句不关痛痒的马屁了。 见云轻不理睬自己,若吟也不恼,兀自问道:「今晚有没有兴趣陪孤一起出去玩?」 云轻手腕一顿,随即还是淡定地写完了剩余的部分。搁下毛笔,再压上镇尺,他这才缓缓抬首,觑目看向若吟。 若吟顿感眼前一亮。如此绝色果然养眼啊!哪怕看过很多次了,可是每次见到还是难免惊艷。为何,她感觉他越来越好看了呢! 明明暮色降临,光线晦暗,但因为他的存在,整座军帐都仿佛明亮了许多。此人是天生的尤物,走到哪里自带耀目光环,让人想忽略他都困难。 「去哪儿玩?」云轻仍然一副淡然的样子,不过他微微提高的语调隐隐露出他似乎对此颇感兴趣。 若吟抿了抿嘴角,故作神秘地附近他,想在他耳畔悄悄低语。可是,在她靠近他的时候,那熟悉的沁人幽香就钻进了她的鼻孔,腐蚀影响着她的嗅觉听觉和神经,让她有点儿晕晕乎乎。不过,她可没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径直道:「去抓知了龟!你会抓吗?不会,我可以教你!」
30我也很喜欢 30我也很喜欢 作者: 若吟觉得云轻这种身份的男人,站在云端之上,永远飘逸若仙,怎么可能跟捉知了龟的小泥孩混到一起呢! 可是,事实证明,她再次看走了眼。 用过晚膳,等天色完全黑下来,若吟就缠着云轻去城外的小树林里捉知了龟。原本她故意恶作剧的,想看他为难的样子。没想到他竟然一口答应了,爽快程度令她有些生疑。 不过,如若吟所愿,有云轻的陪伴就省去了那些众多护卫的随侍。否则,带着一大群人,哪里还能体验到儿时的欢乐呢。 琉璃无论如何也要跟着,不是担心若吟的安危,有云轻这样的绝顶高手在,根本不用忧虑安全问题。而是惦记着伺候若吟,给她祛蚊打扇,递水擦汗。 就这样,若吟主僕还有云轻共三人,天黑之后就走进了城郊的小树林里。 云轻一点儿都不显得外行,相反,他比若吟更熟悉这里的地形,也更清楚哪里更容易逮到刚出洞的知了龟。 古时的空气纯净度高,光线透射性强。月光洒在小树林里,银白如水,透过枝叶,几乎不用灯笼也能看清一切。 「这儿有一只!这儿又有一只!这儿这儿都有!」 若吟兴奋到不行,惊喜接二连三。有个神一般的队友绝对是件很爽的事情。什么叫做事半功倍?看看她提着竹笼里的知了龟就知道了。 云轻每带她去一处,那里肯定有许多刚刚破洞而出的知了龟。但他并不亲自去碰那些东西,只矜持地立在旁边,淡淡地看着某女惊喜地大唿小叫,然后上窜下跳,爬高够低地去捉那些东西。 若吟早就习惯了云轻的高冷,也知道以云妖孽今日的身份,让他陪她进这地方已经屈尊迂贵了,当然不会再勉强他亲自动手。兴奋之余,她有些不解,就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哪里有知了龟?」 她发现这绝非巧合。凭着做警察的敏锐性和洞察力,她很快就得出结论:云轻熟悉知了龟的各种习性! 他为什么熟悉知了龟的各种习性?答案只有一个——他小时候也喜欢捉这个玩! 果然,云妖孽沉默片刻之后,淡淡地道:「小时候,每逢夏夜,娘亲就带着我一起捉这个玩!」 「唔,原来你娘亲也喜欢玩这个啊!」若吟顿时对云轻那位母亲感兴趣起来,觉得这样的母亲对孩子一定是充满了温暖和耐心的。「我猜,是你陪你母亲捉知了龟,不是你母亲陪你玩!」 半晌,才听到云妖孽淡若烟雾般的回答:「我也很喜欢!」 * 就冲着云妖孽的那句「我也很喜欢」,若吟慷慨地将一晚上的劳动成果分给了他一半——半袋知了龟! 「这玩意儿实用价值最高了!可以玩,玩腻了可以吃!油炸了香酥可口,美味极了!」说罢,若吟眼前出现高冷绝美的云妖孽张开花瓣般的唇,去咬炸酥的知了龟……那画面太美,不敢看。所以,顿了顿,她又加了一句:「当然,你要不喜欢吃,就拿去赏人吧!庞龙庞虎肯定喜欢吃!对了,江一行可能也喜欢!」 云轻将盛着知了龟的布袋繫到了腰上,很认真地扎好,看样子没有跟任何人分享的打算。「我喜欢吃。」 他话不多,更没有半个字的废话,称得上惜字如金。但是,他想表达的意思,明白无误。 「噢,你喜欢就好!」若吟笑眯眯地瞧着他,觉得这样的云妖孽似乎更接地气,比起平时的高高在上,多了一些凡人的烟火气,她喜欢。 满载之后却不想就此而归。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就沿着小树林里散起步来。琉璃知趣地远远跟着,自觉给两人让出空间。 「哎,今晚的月色好美哦!」若吟先打破沉默。她是个憋不住话的人,尤其如此美丽的夜晚,身畔还有如此美丽的妖孽,令她忍不住小小感慨了一下。她停下脚步,瞅着身畔美若谪仙般的男子,略带几分促狭的顽皮瞅着他,揶揄地道:「当然,再美的月色也及不上你的绝代风华!」 「咳,」云轻猝不及防被呛到了,也停下脚步,轻咳一声。迎着女子热辣辣的目光,他幽潭般的星眸划过一抹异色,像天际的流星,快到无人看清却又令人无法忘记。很快,一切重归沉寂,仿若万年巍然不动的高山,语气平仄沉稳地道:「又想让我帮你做什么?直说吧!」 「ok!」若吟高兴地甩了个响指,贊道:「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就你这颜值再配上你这智商,绝对大有前途!跟着姐混吧,现在是太子夫,等我登上王位,你就是王夫!有姐吃的就有你喝的,可别总想着谋权篡位哦!否则……」说到这里,她在脖子部位比划了个杀头的手势,嘴里「咔嚓」一声,接道:「乱臣贼子都是这样的下场!」 云轻就这么淡淡地觑着若吟,那双清冷的黑眸很澄澈,如冰晶般纯净,完全没有平时的阴鸷和佞戾,花瓣般的唇微微扬起一点浅浅的弧度,好像噙着未曾出口的千言万语。 若吟也知道这样的普通洗脑对于云妖孽根本不起作用,她倒也没指望凭着三言两语就收服他。这只是像征性的开场白,接下来的内容才是重点。「咱说点实际的!能拿下沧州城,我是不是也有一份功劳?」 说罢,她就紧紧盯着云轻那张好看的嘴儿,等着他的回答。 「拿下沧州城,你功不可没!」对于若吟功劳,云轻毫不含煳。「作为一介女子,你巾帼不让鬚眉,有将帅之才!」 「好!」若吟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一拍手掌,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扫平叛军,夺回王都锦阳城任重道远,单凭一人之力绝不能胜任。比如说今天的攻城,你、韩晨宇还有我,三人的配合很重要,缺一不可!所以,我需要一支军队,由我亲自统帅的军队,完全听令于我!你可明白?」 果然,男子闻言久久地沉默着。 他的沉默在她的预料之内,毕竟索要兵权并不是件小事。此君城府极深,表面神色完全不变,只是内心作何感想就不得而知了。 良久,终于听到他幽幽的声音在夜色里低沉地响起:「除了云家军,大秦的兵权都掌控在韩晨宇的手里!你若想要兵权,只能徵得他同意!」
41打野战 41打野战 作者: 「除了云家军,大秦的兵权都掌控在韩晨宇的手里!你若想要兵权,只能徵得他同意!」 闻听此言,若吟只能默然。就算她再不服气,也只能承认,秦王实在授予韩晨宇太大的权利! 无疑,对于韩晨宇这个女婿,秦王有着十二分的信任和器重。而对云轻,他则顾忌重重。也不能抱怨秦王厚此薄彼,而是云轻一直未向秦王表达过他的忠心,甚至一度被秦王疑虑他也有谋反之心。崔氏叛军作乱,秦王仓惶而逃,专门绕过了云轻的领地,直奔韩晨宇在淮北的驻兵之地。 秦王倚重并且信任韩晨宇,几乎将所有的兵权调度的权利都交到了他的手上,现在的韩晨宇是大秦兵权的实际掌握者。可是,若吟却偏偏得罪了这位实权人物,她想要在兵权方面分一杯羹,谈何容易。 看着若吟失落的模样,云轻眸光一闪,随即微微抿起唇角,道:「你想要兵权,这也容易!」 如果搁旁人说这话,若吟自然会认为在吹大气。但由云轻说出来,她就是相信他有这样的自信和能力。精神随即一振,她问道:「有什么好主意,你说!」 「绕过韩晨宇,直接找秦王!」云轻的语气仍然淡淡的,仿佛这只是件小事儿而已。「韩晨宇的兵权再大也是秦王给的,而你似乎忘了,秦王是你的父亲!」 若吟眼睛一亮,忍不住拍自己的额头。可是,来不及展颜她又沮丧了。「我哪里见得到他啊!跟着你一起亲征,战场上出生入死的,说不定哪天中了支冷箭就gaover了。秦王是我亲爹,可我亲娘已经死了,陪在他身边的是我小妈!又有凤婉盈那样的女儿,再配上韩晨宇那样的女婿,一对死冤家专门跟我作对!估计就算我亲自见着他老人家,有那一窝小人在跟前挑拨,也不会答应给我兵权!」 说罢一席话,若吟见云轻眸光闪烁一抹异色,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堆现代话,还杂夹着英文单词,估计放在哪个古人面前都得头晕。但云轻不一样啊,他是云妖孽,那颗美貌与智慧并存的脑袋可非浪得虚名。 果然,用了点时间来消化若吟说的话。片刻之后,云轻开口了:「秦王是帝王,帝王者最看重的是什么?」 「……」若吟微微张开嘴巴,怔了片刻,然后闭嘴再竖起拇指,无言点赞。 没错!云变态不愧是云变态,看待问题绝对一针见血,直切要害。秦王被崔氏一党逼得弃都而逃,此乃生平恨事。只要她和云轻能让秦王看到平叛的希望,绝对有求必应。 接下来要怎么做,她心里跟明镜一般——不要到兵权,就停止继续攻城! 如果僵持一段时间,秦王自然着急,就对若吟有求必应。不必打亲情牌,她一样可以得偿所愿。现实就是如此,利益至上。 幽静的小树林里,两人四目相对,会心而笑。这一刻,他们的关系默契而融洽。似乎有什么异样的甜蜜和温馨气息在他们之间流淌着,莫名的亲近感。 若吟有些迷乎,有些激动,有些开心。第一次经歷这样的复杂,她都茫然不知所措了。就这么傻傻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云轻,不知道接下来该说点什么或者是该做点儿什么。 她从小大大咧咧的性格,无论是上学还是工作,若吟的异性朋友不少,当然收到的情书和鲜花也不少,但她从没有谈过恋爱。但此时此刻,她的悸动和纷乱又是为哪般? 糟,云妖孽施了迷魂术,正在对她勾魂夺魄吗?为何她越看他越觉得好看呢!越看他越想亲近他呢!越看他越想…… 等到若吟意识到不对劲,为时已晚。隐约听到身后有什么东西跌倒的声响,她这才回过神,发现自己的一只手竟然摸上了云妖孽那张她垂涎了整晚的绝美脸蛋,而对方被吃豆腐,竟然默默无言,只是那双觑向她的黑眸仿佛燃起了两籁火焰,耀得她一阵心慌。 忙不迭撒开手,若吟回过头,看到琉璃刚从地上爬起来,估计是她伸手调戏云妖孽的时候把琉璃那丫头给吓倒了。不能怪琉璃定力不够,而若吟自己也雷得风中凌乱。天吶,她竟然主动摸他的脸蛋,而他还肯顺从地让她摸。 她相信,以他的武功,想避开她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于是,这就很尴尬了! 好在若吟脸皮素来够厚,见即成事实无法抵赖,索性轻咳一声,嘿嘿笑道:「夫君容颜颠世,诱得孤有些迷乱了!果然是美色动人,世间无双!日后等孤荣登大宝,定封你做王夫,日日相伴左右,夜夜龙床宠幸……」 只顾着胡说八道来掩饰自己的尴尬,没注意到某男的眼神变得越来越炽烈而危险。旁边的琉璃已经被雷得外焦里嫩,风中凌乱了。等到若吟意识到似乎更尴尬,就想着再说点儿什么来补救一下,突然,云轻修长的健躯突然如同轻盈的大鹏般展开双臂扑向她。 猝不及防,若吟被扑了个正着,仰面倒地,而云轻就压在她的身上。 她不由惊呆了,怔怔地看着这个突然狂性大发的男人,难道……他现在就想侍寝?oh,god!谁说古人保守迂腐,他这是想打野战嘛! 连忙将双臂紧抱在胸前,她的嘴巴再也没了方才的硬气,结结巴巴:「别……别乱来!哎,你别乱来!我不是随便的女孩子,不喜欢打野战!」 这下子,琉璃在旁边几乎都忍不住要捂脸了!天吶,她家主人太丢脸了!上一刻还无赖泼皮般调戏人家戍南王,现在人家动真格的,她又怂了! 云轻微怔,神色一时间有些古怪,似无可奈何又似忍俊不禁。到底还是没忍住,嘆口气:「今晚的野战,你是打也打,不打也得打!」 说罢,他伸手一把拎起了刚被他扑倒在地的若吟。 电光火石间,一排棱形飞刀插到了若吟方才躺的地方,在月光下闪着冷幽幽的寒芒。 若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瞠大眸子。假如不是云轻拎起她,现在她已经从头到脚被钉了一遍,变成人体活靶了。目光瞥处,看到前面的树杆上插着一支黑色短箭,高度正好到她的心口。终于明白了,云轻为何突然扑倒她。假如不是他,她早在被钉满飞刀之前已经被一箭穿心了! 果然,这一场野战,非打不可!
42负伤 42负伤 作者: 有云轻亲自护驾,还是遇到了刺客。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不得手绝不罢休! 在云轻的帮助下,若吟先后躲过暗箭和飞刀,有惊无险。可是不等她松口气,扑天盖地的暗器再次袭来,仿佛下雨般密密麻麻,让人无从躲藏。 「糟!」若吟低嘆一声,有些后悔。「真不该来!」 果然,什么样的人就得安份过什么样的生活!从她穿越成大秦的女太子凤若吟的那刻起,她就已经失去了普通平民百姓的欢乐——包括落单来小树林里捉知了龟! 也许,从她踏进这片小树林的那刻起,黑暗中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时时刻刻算计着如何置她于死地。 既使带着云妖孽,他武功再高,也并非天神还能上天遁地吗?何况还有她和琉璃!想到琉璃,若吟心头一痛,忙回首喊了声:「琉璃,卧倒!」 暗器攻击的目标是她,幸好琉璃跟她有一段距离,只要卧倒不动,混战中倒也无人刻意去伤一个婢女。 云轻一手拉着若吟,另只手抖了抖,只见一件蛛网般轻盈细密的黑网撒了出去,转眼间就将那些迫在眉睫的暗器统统收入网中。 「叮叮噹噹!」暗器相互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很快又哑然下去。因为那张网遇风瞬间能长到数十米,也能在瞬间缩回。而且它坚韧无比,水火不侵,刀割不断,用来对付眼前密如雨滴的暗器阵最妥不过。 若吟被牵着转了半个圈,再回头,见所有暗器都被云轻给收了。当然,这算不得什么,因为藏在暗处的刺客还有数倍的暗器会继续发射,而云轻绝不会再有第二张黑网。 就在若吟焦急之际,云轻手里的黑网再次撒了出去。网里沉甸甸的各种暗器再次化成密集的雨点,四处迸散。 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果然是妙招!若吟顾不上高兴,她很快就又想到了琉璃!两波暗器飞射,琉璃恐怕难免遭池鱼之殃。 待到她看去,慢慢松了口气。琉璃果然听话地卧倒在地,双手抱头,姿势完全是她平时教她的标准警式俯卧。果然是个聪明的女孩,在这纷乱时刻,懂得如何自保。 惨叫声此起彼伏。云轻反掷回去的那些暗器显然伤到了不少人,但这并不能完全消灭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杀手。但他的回击至少为他和若吟赢得了宝贵的转寰时间。 等到第二波攻击袭来之时,云轻已经抱起若吟,横移出五丈开外。 果然,若吟今晚让云轻护驾还是比较明智的。他非但武功盖世,而且轻功更是独步天下。除了江一行,鲜少有人能跟他并肩。 「哪里逃!封住退路,无论男女,杀无赦!」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嘶喊道。 四面都是重围,可见从若吟进到这片小树林那刻起,她就成为了对方势在必得的捕猎目标。不过,人家要的是她的命,不是她这个人! 很不幸的,云轻倒霉地成为了她的殉葬品! 「哎,姓云的!」身陷绝境,若吟倒平静下来,她笑嘻嘻地瞅着面色难得凝重的云轻,戏嚯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个时候你该不会丢下我自己逃了吧!」 「不会!」男子的回答毫不犹豫,倒让若吟微微一怔。随即他的回答差点儿让她气歪了鼻子。「没拿下那个王位之前,你不能死!」 「……」若吟索性啥都不说了,直接一脚狠狠地踩过去。结果,她就听到自己跺脚的声音。nnd,竟然踩空了!她当然不相信自己这么逊,连起码的准头都没了。而是,云妖孽大大狡猾,不等她踩到他,他就像泥鳅一样熘掉了。 第三波暗器袭来之时,云轻没有再想办法去抵挡和反击,而是抱着若吟飞身上树。 若吟一动不动,任由云轻抱着她。她则睁大眼睛,看着他如何抱着她斜踩树杆,脚底如同生钩般牢牢粘住树杆,敏捷如松鼠眨眼间就逃上了一棵最粗壮繁茂的大树。 那些袭来的暗器统统招唿到那棵树上,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钉了个密密麻麻。可惜,目标却突然插翅飞了……不对,是脚上长钩踩着树上天了! 三波暗器袭击全部宣告失败,耗费了如此大的力气,豁出如此大的本钱,拼着惨重的伤亡,最后却连云轻一根髮丝都没有扯下来。躲在暗处的敌方无疑十分窝火! 就是这个时候,躲在暗处之人最容易暴露目标。 云轻抱着若吟躲过第三轮暗器雨之后,并没有在树冠之上停留,而是抱着她连续飞跃了好几个树冠。 夜晚,月华似水,明亮而清幽。若吟躺在男子的怀抱里,任由他抱着她腾云驾雾,翻云覆雨。 在这危机四伏的时刻,若吟竟然无比的平静,她感觉在他的身边,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境况,她都是安全的。这个男人……让她想起了一句经典的台词——我的意中人是一位盖世的英雄! 是的,他是盖世的英雄!文蹈武略,无不傲视天下!另外,他的机敏睿智,反应速度更是无人能敌。 戍南王名满天下,绝不仅仅靠得是家族的优势!否则,以他庶出的身份,怎能统领这江南第一大家族。 云轻再次落下之时,顺手噼死了一位首领模样的蒙面人,旁边的数位随从顿时炸窝般四散而逃。 若吟顿时明白了,在三轮退避的过程中,云轻已经暗中观察到了敌方首领所在的位置,就在那个首领叫嚷着杀无赦的时候,便註定会死于非命!擒贼先擒王永远都是亘古不变的游戏规则,云轻先毙掉那个首领,群龙无首,再厉害的杀手组织瞬间变成乌合之众,战斗力土崩瓦解。 不过,云轻落地之时,若吟还是发现了异样——她听到了他微微的喘息声。 这个谪仙一般从容优雅的男子连唿吸都静静的,现在他却不可控制地粗喘,这说明,他要么已经极度疲惫,要么就是已经负伤!
43 峻逸哥哥 43 峻逸哥哥 作者: 若吟意识到情况严峻不敢大意,忙挣扎开了云轻的健臂,从腰间拔出他赠给她的鱼肠剑,同时取下一只臂环。这是鲁铎良专门为她量身打造的暗器——暴雨梨花针! 这只暗器打造得极为精緻,可以连续发射。此时,正好可以用来防身。 「啊!」一声女孩的尖叫,牵动了若吟的心,她迅速意识到这是琉璃的声音。 「琉璃,你怎么样!」若吟想冲过去查看琉璃的情况,又担心负伤的云轻会遭到毒手,一时间有些犹豫。不过她知道必须要尽快做出决定,否则琉璃性命不保。微咬银牙,她对身畔的云轻说:「照顾好自己,我去看看琉璃!」 说罢,她没有去研究云轻的神色,毅然转身奔向琉璃所在的位置。 看着若吟头也不回地离开,云轻气结。心高气傲的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竟然还及不上一个婢女! * 等若吟赶到琉璃的身边,发现危机已经解除了,江一行的出现彻底扭转了局面。 一袭白衣飘飞,举手投足优雅从容,却招招致命。转眼间,他就结束了战局。 琉璃已经被若吟搀扶起身,仍然心有余悸。她小鹿般澄澈的眼睛看向走过来的江一行,原本煞白的俏脸不禁浮起了一抹红霞,连忙垂首,用蚊子般的声音道:「多谢江公子再次出手搭救!」 「不必多礼!」江一行并没有多看琉璃,而是望向若吟,问道:「云轻呢?」 若吟听到身后传来的打斗声,这才记起云轻,忙指着方才离开的位置道:「快去救他,他……好像受伤了!」 * 等到三人赶过去,云轻也结束了战斗。整个人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除了脸色难看了点。 「你怎么回事?谁能伤到你!」江一行忙凑近过去,想察看云轻伤在何处,却被他不着痕迹地避过。 「我没事。」云轻冷冷地撂下这句话,转过身就走,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那两人面面相窥,若吟却是明白的,他在气恼她关键时刻丢下他去救琉璃。原来这个男人如此小心眼啊,而且特别记仇!她不由有点儿好笑,略略犹豫一下,就追了上去。 「云轻,你等等我!」若吟喊了声。 云轻脚步略顿,但并没有停下来,不过速度明显放缓,似乎在等着她跟过来。 若吟很给他面子地跟上去了!江一行正准备也跟过去的时候,却听云轻说:「你先带琉璃姑娘回去,她可能受惊了!」 江一行只好止住脚步,转身看向琉璃,像征性地问了句:「琉璃姑娘感觉如何?」 琉璃第一次听江一行主动跟她说话,紧张得身体都有点儿摇晃了。「我……我没事……」 「你受伤了吧!」江一行疑惑地打量着她,她好像摇摇欲坠,站都站不稳随时都会晕过去的样子。 琉璃紧张地拧着自己的手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我带你回去!」江一行当机立断,走到琉璃的身边,道声得罪,将她拦腰抱起。 「呃,」琉璃毫无防备地跌入到江一行的怀抱里,更是一动不敢动,好像已经晕了。 * 夜色寂寂,夏虫啾啁。 埋伏在暗处的猎人等待着合适的时机发起攻击,但是等待的过程却是漫长而曲折,尤其他们的猎物是云轻,谁都不知道这只狡猾如狐残忍如狼的猎物会不会钻进布置好的天罗地网! 「来了!」王恩光发出兴奋的低喊。 崔峻逸眯起嗜血的眸子,等待着他的情敌出现。可是随即现在眼前的情形差点儿让他气炸了肺。 「哎,你等等我嘛!」若吟紧跟着云轻,虽然对方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她丝毫不以为忤。「别这么小气好不好!琉璃没有武功,我当然得多关心她!你武功那么高,又那么狡猾,轻易不会吃亏,所以我很放心啦!」 尽管女子跟在身畔不停地解释,但云轻始终没有展颜,酷拽得理都不理。 偏偏若吟就吃他这套,腼着脸跟着他,仍然小声地赔着好话,千言万语只为了逗云妖孽一笑。 崔峻逸几乎咬断钢牙,眼睛要冒出火来。他对王恩光的提醒恍若未闻,将原本的伏击计划忘得干干净净,唿地站起身,大步向着那对男女走过去。 王恩光大惊,忙也想跟过去,还未起身就被崔峻逸喝止:「你们留在这里,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妄动!」 * 夜晚的树林,但若吟一点儿都不紧张也不害怕,也许就因为有云轻陪在她的身边吧!虽然,他一直不高兴的样子。若吟却越看越喜欢,一点儿都不介意主动逗他开心。 忽然,云轻停下了脚步。若吟以为他是想跟她说话,却见他目光看向某个方向的同时,微微抿唇。 若吟不禁遁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一个穿着夜行衣,剑眉朗目的英俊男子站在那里,正满面怒色地看着他们俩。 这是谁?若吟当然不认识!可那男子却阴沉着脸色径直走向她。 云轻仍然一言不发,却不着痕迹地挡在若吟的身前。 见去路被阻断,男子只好停住脚步,目光绕过云轻,想找寻被掩藏在身后的凤若吟。「若吟,你过来!」 「……」若吟怔了怔,他是在喊她?如此熟稔的语气,似乎他们俩是多年的熟人。可是,她真得不认识他!这位……该不会是从前凤若吟的男朋友吧!也不对,听说凤若吟一直迷恋韩晨宇,心里根本盛不下其他任何的男子! 「放肆!若吟的芳名岂是你这等乱臣贼子配叫的!」云轻代替若吟回答那男子的话,绝魅的魅颜仿佛笼着一层寒冰,丝丝冒着冷意。「崔峻逸,你好大的胆子!」 崔峻逸!若吟一个机灵,终于明白了,眼前这位翩翩佳公子就是叛臣崔献忠的庶出次子崔峻逸。对于此人的大名,她当然有所耳闻。传言他智勇双全,武功盖世,是崔献忠最器重的儿子。而且生得仪表堂堂,如果不是性子寡淡冷漠些,肯定会惹得无数闺媛倾心。 若吟当然也记起了崔峻逸曾向秦王求婚遭拒,按理说他们之间肯定不会愉快。 但是崔峻逸并没有理睬云轻的喝斥,兀自探首望向若吟,语气柔和了几分。「若吟,是我!难道嫁了人,连你的峻逸哥哥都不认识了吗?」
44暗算 44暗算 作者: 若吟心房一颤,这是身体的本能的反应,跟她完全没有关系。就像她初闻杜王后薨逝的消息时,身体残存的记忆会做出一些无法控制的反应。 显然,崔峻逸的出现触动了若吟身体的某些回忆,是友情?是亲情?总之男子温柔的语调唤起了某些曾经感动过她的前尘往事。 「滚!」云轻言简意赅。 崔峻逸恍若未闻,兀自看向若吟,眼眸里有着复杂的纠结。原本冷漠刚毅的脸庞变得充满了感性的温柔,声音一直不高,似乎怕吓着她般。「若吟,你过来!峻逸哥哥有话跟你说!」 这次,不等若吟做出反应,云轻已经扑了上去。转眼间,两人就打到了一起。 若吟微微张睫,她当然清楚云轻的武功,天下间能跟他放手一搏的高手屈指可数,除了江一行,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能跟他一较高下的人。 崔峻逸以庶出的身份得到崔献忠的器重,果然有他非凡的能力。单凭武功而言,他就是一等一的绝顶高手。 转眼间,两人已经过了几十招,一时间难分胜负。 若吟旁观了一会儿,不知道他们俩要打到什么时候,想到云轻可能负伤,再跟崔峻逸折腾下去对身体不利,便开口道:「哎,姓崔的,我脑袋受过伤,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包括你!现在我是云轻的妻子,他是我的夫君,你这样对他我可不答应!赶紧停手,有话好好说,非要用武力解决吗?」 的确,在这个尚武的年代,一切纠纷矛盾最直接有效的解决途径就是靠武力征服。但若吟是穿越过来的现代警察,她脑子里还是存有法治伦理的概念,尽管跟这些暴力的古人沟通起来有点儿困难,但她还是尽量努力一试。 但不等那两个男人停下来,若吟就发现她被包围了。同样的夜行人,从四面呈扇形包抄上来,但他们手里拿的不是刀,而是一方帕子。 这是什么情况?若吟感觉很蹊跷,也许那些人手里拿的帕子里都有毒药吧! 很快那些夜行人就行动了,每个人手里的帕子都拍向若吟,如果上面浸着毒药,被这么多毒帕子拍中,估计她会命殒当场。 毫不犹豫地按动了手里的暴雨梨花针,飞针射出,最前面的那一排纷纷倒下去。若吟惊喜地发现,原来针上都淬着药。想到鲁铎良性子忠厚,估计并非毒药,而是麻醉散之类暂时置人于昏迷的药液。 那些夜行人显然没料到若吟的手里还有这么一件厉害的武器,一时间阵脚有些乱,但他们并没有后退,继续顽强地包围上去。 若吟想不到这些人如此强悍,像喽蚁般倒下一批又上来一批,根本就除不尽。她见势不妙,只好边发射飞针边快速后退。 「别让她跑了!一定要捉活的!」其中一个蒙面人开口命令道。 就凭着这句要捉活的,若吟就可以断定他们跟方才那伙刺客不是一伙的。因为那伙人只想要她的命,而这伙人却要她这个人。 若吟目光再次瞟向那两个仍然斗得难分难解的男人,顿时明白,这伙人肯定是崔峻逸的属下了。 虽然崔峻逸看起来对她比较友善,也颇有些旧情的意思,但他也非善类,而且还是崔献忠的儿子,落到他的手里当然也是凶多吉少了。因此,还是熘为上策。 发射完最后一波飞针,若吟将空的暗器戴回到手臂上,然后拔腿就跑。 那些黑衣人当然紧跟其后,穷追不捨。 * 仓惶奔出数百米,若吟凭着反侦察跟踪技术,勉强摆脱了那些人的追踪,藏到树丛里,倚着一棵树杆直喘粗气。 「太子殿下!」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同时让若吟提高警惕。 由于连续受到追杀,若吟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有风吹草动撒腿就跑。不过,这次她倒没急着跑,而是因为……出现的人竟然是景瑜! 有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景瑜是南王府的总管,这次北征并没有带上她的,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 看着若吟警惕的样子,景瑜连忙解释道:「是王爷命我暗中悄悄跟随保护太子,因为庞龙庞虎他们是男人,有的时候不太方便。而我却可以随时跟着太子!现在见太子遇险,王爷就让我过来接你过去!」 这解释倒也符合逻辑,若吟想不出有什么破绽,这才慢慢地放松了警惕,对她点点头。「南王怎么样了,还在跟崔峻逸打架吗?」 「王爷武功盖世,区区一个崔小贼还奈何不了他!太子不用担心,还是随属下来吧!」景瑜说着就靠近前,伸手去拉若吟的衣袖。 不知为何,在景瑜靠近的时候,若吟感觉到一阵凉意侵袭。这完全是一种对危险的本能反应,下意识的躲避行为,她躲过了景瑜探过来的那只手。 事实证明,她的本能预感完全正确,正是她缩回了自己的手,才险险躲过了一把差点划破她皮肤的利刃。 景瑜的袖里藏着一把利刃,趁着靠近她的时候暗算她。 等到若吟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太近了。 尽管是警察出身,但这具身体素质跟若吟以前的身体还是有些差别,而且景瑜也是一等一的高手。短兵相见,近身相搏,她占不了便宜,险相环生,只是她怎么都想不明白,景瑜为何要暗算她。 「是谁指使你的?」虽然景瑜是云轻的人,但若吟当然不会相信她是受云轻指使!云轻若想取她的性命,哪里用得着如此大费周折。 景瑜目露狠芒,阴笑道:「这个问题你去阴间问阎王爷吧!」 ------题外话------ 大家可以加本文的公众版验证群567620407,一起讨论剧情。敲门砖是本文的文名或者是文中任意人物的名字o(n_n)o
45青梅竹马 45青梅竹马 作者: 景瑜的利刃已经捅向若吟的胸口,以她对凤若吟的了解,知道她绝对抵挡不住这一刀。 可是,利刃捅下却阻滞住,若吟好像铜皮铁骨,刀枪不入。景瑜惊愕之余很快明白过来,「护心镜!」 明白得有点儿迟,机会总是稍纵即逝的,更何况若吟的身手反应亦属一流。她屈起胳膊用肘部狠狠捣向景瑜的咽喉,剎那间,景瑜几乎噎气,身子晃了晃,脚步踉跄后退。 若吟趁机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在景瑜的小腹上。 「嗷!」景瑜仰面飞出去,重重跌倒在地。这次不等她爬起身,若吟一个箭步跟过去,抬脚踩住她的胸口,拔出鱼肠剑抵在她的脖子上,冷笑道:「这下你该说了吧!到底是谁派你来杀我的!」 想娶她性命的大有人在,不过若吟真得有些好奇景瑜到底是哪一路人马派过来的。能打进云轻的地盘并且取得他的信任可不容易,说明这女人本事的确不小。看来,为了杀她,对方不惜暴露景瑜这张王牌,还真是豁出了血本。 景瑜阴笑不答,目光却从若吟的脸上移到她的后面,剎那间,她的眼里闪过一道锋芒。 若吟从景瑜的瞳孔里看到了闪过的那道寒芒,她及时侧身躲开了。 「呃!」景瑜惨叫出声,那道飞来的暗器正好扎在了她的小腹上,疼得她双手捂着腹部乱滚。瞬时间,她的脸色发黑,嘴唇变成了可怖的紫黑色。 暗器有毒!若吟心头一惊,知道她现在的处境万分兇险,随时都可能跟地上躺的景瑜一样的下场。心念方动,还不等她挪移脚步,就见十几条白影从周围的树冠纷纷跃下,月色下像无数从天而降的白无常。 白莲教的人!若吟暗暗叫苦,真是屋漏偏逢连雨天,她就不明白了,自己什么时候得罪白莲教了。 防身的梨花针已经用尽,她手里仅有一把鱼肠剑,但要她单挑这么多「白无常」,想想就嵴背发凉。 「教主吩咐了,将她格杀勿论!」景瑜一手捂着流血的腹部,一手撑着地面,慢慢地爬起身,摇摇晃晃地倚着一棵树杆,恶狠狠地命令道。 若吟回过头,见景瑜原本泛黑的脸色渐渐恢復正常。这说明她已经服过了解药,身上的毒慢慢地解除。「景瑜,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非要置我于死地!」 「哈哈,」景瑜目露凶芒地盯着若吟,仍然是那句话:「去阴间问阎王爷吧!」 终于,领头的「白无常」第一个拔刀冲过来,然后一拨的「小鬼」紧随其后,如同吸血的蚊子般扑头盖脸地扑向若吟。 若吟只能拔出短剑,准备血拼。 然而,不等那些夺命的魑魅魍魉靠近前,一道矫健的身影从天而降,拦在了若吟的身前。 那穿着一袭黑衣的英挺身影熟悉到令若吟不禁长吁一口气,仿佛只要有他在,一切危险警报全部解除了。 没错,云轻及时赶到,帮她拦下了那伙子夺命鬼。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搞定那个难缠的崔峻逸。 「啊,王爷……」景瑜美眸闪过一丝惊悸,多年被云轻的余威震慑,养成了畏他如虎敬如神明的习惯。 云轻狭长的魅眸扫过景瑜,凌厉的目光如钢刀般刮过她的脸,只是抿了抿唇,却什么都没有说,似乎一切都被他洞悉,瞭然于胸。 白莲教的人没想到云轻突然出现,这完全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他们飞快地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却并没有退缩,而是分成两帮,一帮举刃围攻云轻,另一帮则伺机继续刺杀若吟。 只是云轻的轻功独步天下,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围困的。只要谁靠近若吟,他都会立刻痛下杀手,令其血溅当场。 混乱中,谁都没有注意到,负伤的景瑜已经趁乱悄悄逃走了。 若吟在云轻的掩护下步步后退,她感觉这片树林里步步都是埋伏,处处都隐藏着杀机。此时,完全没有了开始时的兴奋和雀跃,只想赶紧逃离开。 刚转过身,她就差点儿撞进一个人的怀里。不由大惊,忙挥剑刺去,手腕一疼,被钳制住,接着她就被拉入一个结实的怀抱里。 「若吟,是我!别怕,我救你!」一个陌生却很温柔好听的声音响起,接着就将她拦腰抱起。 若吟更吃惊,因为抱起她的正是崔峻逸。虽然这人对她一直没表现出敌意,但他可是死对头崔献忠的儿子,怎么着跟她不属于同一阵线的。「你放开我!」 崔峻逸对她宠溺地笑了笑,然后伸手抚向她的睡穴。 于是,若吟打了个哈欠,所有抗议和挣扎都停止下来,眼眸慢慢地阖上,沉入梦乡。 * 恍惚中,若吟似乎回到了乡间的田野。正是金黄麦浪翻滚的收穫季节,八岁的女孩和十岁的男孩手牵着手奔跑在一望无垠的麦田,清脆快乐的笑声仿佛穿透了时光,到达永恆的天际。 「峻逸哥哥,你帮我捉蝈蝈!」 「峻逸哥哥,你陪我下河捞鱼!」 「峻逸哥哥,我膝盖磕疼了,你帮我揉揉!」 …… 在女孩的心里,仅大她两岁的峻逸哥哥简直是她的守护神,任何时候都能给她最暖的保护。 男孩有一双特别漂亮的黑眼睛,笑起来弯弯的,唇边洋漾着可爱的小酒涡。他总是用最暖最温柔的眼神看着她,对她各种希奇古怪的要求有求必应。 他是她回忆里最暖的一抹色彩!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若吟,你醒醒!」温柔且饱含着深情的声音在若吟的耳畔轻轻低吟,催她甦醒。 若吟好像做了一个久远的梦,终于睁开朦胧的睡目,看清眼前眉眼俊朗的男子似乎跟梦里清秀的男孩面孔相重叠。 「峻逸哥哥,」若吟半梦半醒之际,鬼使神差地唤出这句话。 「若吟,你终于记起我了!」男子目露狂喜之色,冲动地紧紧抱住她,几乎克制不住想要亲吻,却最终又隐忍下来,似乎怕自己的孟浪吓到她。 一个机灵,若吟彻底清醒过来。身畔的这个男子气息如此陌生,她完全不熟悉的。睡梦里那种熟悉亲切感应该全部来自这具身体的回忆,跟她凤若吟无关。「放开我!」 若吟推开了崔峻逸,用手抚着自己隐隐作疼的脑袋,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我的脑袋真得坏掉了!以前的事情忘了个八九不离十!我就奇怪了,我是大秦的长公主,你好歹也是崔家的二公子,咱们俩怎么会像野孩子般跑到田野里捡麦穗呢!」
46这么好骗 46这么好骗 作者: 清晨的第一缕晨曦投射进车窗里,疾速奔行的马车,却并不感觉十分颠簸。这充分说明马车的质量做工很好,而且车夫驾车的技术也属一流。 但若吟极为憎恶马车,也许是因为她穿越异世而来就在马车里仓惶奔逃,所以对这物件着实没有半分好感。 由于崔峻逸生怕被云轻的人追赶上,就连用早膳的时间都不肯稍停半会儿,仍然一路飞奔。不过,他仍然给若吟准备了简单却精緻的早点,并且亲手餵她。 「若吟,来吃一口。这是我母亲生前最擅长做的桂花膏,我记得你爱吃!今年的桂花尚未盛开,这是阵年窑藏之物,香气倒更是分外馥郁!我令厨娘照着方子用心做好,自己先尝了一块,味道还好,你尝尝!」 若吟看着送到唇边的桂花膏,真有点儿盛情难切。经过崔峻逸积极恶补童年时的种种回忆,她终于明白了他们俩之间的渊源。 原来,凤若吟的母亲杜王后和崔峻逸的生母刘氏在闺中是蜜友,只是刘家家道中落,刘氏只嫁给崔献忠做侧室,而杜王后嫁给秦王之时,他还未登王位。秦王娶了杜王后,第二年就登上了王位,所以认为她是有福之人,就封她为王后。 刘氏嫁给崔献忠并不受宠,生下庶子峻逸,过几年越发受到冷落。后来有姬妾挑拨,拿了个错处,崔献忠将他们母子俩送到了农庄。 杜王后闻听此事,就带了长公主凤若吟亲自前去农庄探视刘氏。原本,杜王后想对崔献忠施压,迫他接回刘氏母子,但刘氏却对崔献忠彻底失望,宁愿带着儿子在农庄过无拘无束的日子,也不愿再回到那座冰冷的府邸。 见刘氏心意已决,杜王后也就不再勉强。不过,此后,她时常带着长公主来探视刘氏母子俩。见两个孩子年龄相仿,玩得十分投缘,时间久了,杜王后就流露出为他们缔结姻亲之意。 如此过了几年,关于杜王后有意将长公主许配崔峻逸的事情传到了崔献忠的耳朵里,他就派人将那母子俩又接回来。岂知,刘氏回到崔府,又生了几场气恼竟然一命呜唿,但崔峻逸从此留在了崔献忠的身边。 由于刘氏已逝,杜王后也不便再去崔府,偶尔会传崔峻逸进宫,聊以安慰,因此两个孩子还是会经常见面,但是他们永远都忘不了农庄麦田里尽情奔跑的欢乐,那时是他们最难忘的温馨时光。 只是,若吟始终不明白,既然两小无猜,情投意合,后来的凤若吟为何又痴恋上了韩晨宇那个自大狂呢?果然,世上再难猜测的就是女人心。 吃了一只桂花膏,满口溢香,若吟连连称赞,又吃了几个,然后喝了一杯香茶,这才满足地揩揩嘴角。 「峻逸哥哥,」若吟得知崔峻逸对自己并无恶意和杀念,放下心来,开始研究如何脱身的问题了。 「哎,若吟妹妹!」崔峻逸闻听若吟如此亲密地喊他,心里顿时乐开花,他常年冷峻的脸浮起笑容,如同若吟记忆深处的那张笑脸一样温暖动人。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勇敢地抓住了她的縴手,目光熠熠地凝视着她,鼓励道:「你想说什么?」 「我……」若吟有点儿害羞地垂首,小声说:「我想上厕所!」 * 崔峻逸还是比较好骗的!若吟认为,同样的伎俩用在云轻的身上肯定不管用!云轻那么狡猾,简直就是阴谋诡计的鼻祖,想在他面前玩花枪,无异于自取其辱。 好在,这次若吟遇到的对手是崔峻逸!所以,他很信任地放她下马车去「上厕所」。 虽然崔峻逸对「上厕所」这个名词比较陌生,却也没有多问,还以为若吟自己发明创造的新词彙。 若吟一旦独自躲进树丛里,无异于鱼儿放归大海。以她专业的反跟踪反侦察能力,想摆脱这些古人还不是件困难的事情。尤其是对方无意取她的性命,这更让她有恃无恐。 等到若吟潜进了丛林深处,隐隐听到崔峻逸焦急的唿喊「若吟」,她回头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并无半分愧疚之意,然后愉快地寻找自由去了。 她不是从前的凤若吟,对崔峻逸也没有什么感情,更不认为回到他的身边对她有任何益处。再说,这傢伙如此容易受骗,说明智商不是很高,留在他身边,前途堪忧。 只是,很久之后,若吟才明白,她的判断太自以为是。崔峻逸并非愚蠢,而是对她太过信任。由于他从不设防她,所以才会轻易上当受骗。而云轻,时时刻刻都在算计,从无一刻信任,她当然没有任何机会矇骗他! 等到弄清楚这个道理,仿佛经歷了沧海桑田,那时的她再不復此刻的率真和热情。她始明白,原来所谓的锋芒尽敛需要岁月无情的磨砺,才能韬光养晦,做到如云轻那般深沉的城府。 * 若吟回到了沧州城。城内正鸡飞狗跳,四处找寻她。冷不丁发现她回来了,这热闹程度可想而知。 没理睬这些大惊小怪的人,若吟淡定地回到内室,躺上美人塌。劫后余生,她想定定神再说。 琉璃端茶倒水,瓜果糕点,统统摆上几案,然后帮若吟按摩。 若吟享受地阖起眸子,脑子里却不由浮起了昨晚一幕幕的惊魂。连环杀,计中计,为了取她性命,可谓机关算尽。谁能想到崔峻逸也跟着冒出来凑热闹,结果搅了一池混水,让她趁乱逃得性命,实在侥倖。 「……谢天谢地,太子殿下有惊无险。奴婢就知道,殿下乃真龙转世,吉人天相,绝不会有事!如今看来,果然应验了!昨夜,奴婢自然一宿没睡,南王殿下也是彻夜未眠!正所谓患难见真情,奴婢觉得,他对太子殿下的心是真的!」琉璃一边帮若吟松散筋骨,一边唠唠叨叨地说着。 若吟懒得睁眼,却不屑地撇嘴:「小丫头懂什么!他只是怕我死了,他太子夫的地位不保,就没法实现他的政治野心了!」 琉璃安静下来,没再言语。 有些奇怪,这个爱说话的丫头怎么安静了。若吟以为琉璃忌惮云轻的身份,不敢妄议尊上,而她却是不在乎的,兀自冷哼一声,不满地接道:「这个傢伙护驾不利,害得我差点儿丢掉性命!待会儿,看我怎么惩罚他!哎哟……琉璃你干嘛用这么大的劲,按疼我了!」 若吟翻身坐起,揉着酸疼的关节,不满地询问。睁开眼睛却发现,不知何时琉璃已经退下,云轻那个妖孽就坐在塌上,代替琉璃给她做按摩。 此时,他正淡淡地觑着她,精緻的画颜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两人距离如此之近,让她能清楚地看到他眼底的血丝,还有那张花瓣般的唇却仿佛脱水般失去了素日的鲜润,这说明他非但彻夜未眠,而且滴水未进。
47吃醋 47吃醋 作者: 若吟终于见到了云轻,她就像个逞强的孩子见到了宠溺她的大人般,收起了她的大大咧咧和强势,委屈地嘟起嘴巴,大眼睛眨啊眨,就盈起了朦胧的泪雾。 「都怪你,护驾不利,害得我差点儿死翘翘,还被人拐走!」若吟攥起粉拳擂打着云轻结实的胸口,嘴里兀自咕哝着:「还有那个景瑜,是你王府里的总管吧!她却要我的命,你知不知道啊!」 云轻任由若吟擂打他的胸膛,丝毫没有闪避,等到她发泄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口,轻声地道:「是我不好,连累你受惊了!」 「那个景瑜什么情况啊!」这是若吟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她怎么跟白莲教的人在一起。是临时为利益出卖了你,还是她本来就是白莲教打进你手下的卧底!」 只有当着云轻的面,若吟讲话才肆无忌惮。她完全不介意云轻能否听懂自己话语里的现代词彙。妖孽就是妖孽,高智商的脑子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理解力和领悟力。 「是卧底!」云轻果然对若吟讲的现代词彙无师自通,理解起来丝毫没有难度。 「唔,原来你也会被人矇骗啊!」若吟的怒意变成了讥嘲,终于逮住了这个傢伙的小辫子,可以让她好好奚落一番了。「啧啧,还以为你多么厉害,原来也是有眼无珠。如果不是我,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吧!景瑜还在你的南王府里做总管呢!」 等到若吟讥讽够了,云轻这才慢慢地道:「我知道她是白莲教的卧底,所以才让她做总管!只是没想到她会突然赶到沧州来刺杀你!」 「……」好吧,妖孽果然是妖孽,其实根本没有什么能瞒过他,要瞒也是瞒过她!难怪当云轻看到景瑜的时候丝毫都没有诧异,原来他早就知道她是卧底了。半晌,若吟又恼怒起来:「你既然早知道都不告诉我,害得我差点儿小命玩完!作为惩罚,你一定得帮我抓到她,狠狠教训她!」 云轻拍了下手掌,庞龙庞虎立即出现在跟前,他用淡冷的语气吩咐道:「对景瑜下一级追缉令,要拿活的,交到太子面前由她亲自处置发落!」 「是!」庞龙庞虎兄弟得令离去。 从此以后,天下之大,恐怕再无景瑜的立锥之地。要知道,云轻的一级追缉令,至今无人能够逃脱。 总算出了一口恶气,若吟又高兴起来。她拉过云轻的胳膊,把玩着他的大手。 男子的手非常好看,十指修长,白皙如玉。若吟身为女子,却不敢跟他对比,因为她伸出自己手,在他面前的确相形见拙。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调戏把玩。美色可餐,可不能白白暴殄天物。总之,她的心情还不错。 琉璃低着头,却在偷偷擦汗。她看到太子殿下正在狂吃戍南王的豆腐,抱着他的手又摸又亲又啃,好像在吃猪蹄的样子。 不知不觉,若吟在云轻面前越来越放肆越来越来率性而为了。 「哎,你都没有问问我怎么从崔峻逸的手里逃出来的!」若吟品尝够了美男的玉指,又嘟起嘴儿,表示不满。 云轻精緻的魅颜浮起一抹可疑的绯红,那双或冷佞或淡漠的眸子迸射出异样的光芒,灼灼地凝视着她。神情仍然是不动声色,但窜动的喉节暴露了此时他压抑的某种隐秘的燥动。 也许,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对女人产生如此不可控制的冲动。他以为,他的自控力天下一流,除非他愿意,绝没有任何女人可以撩拨他的欲望。 许久,没有听到云轻的回答。若吟有些奇怪地抬眼觑向他,正对上男子灼热如火的眸光,一时间倒把自己想说的话给忘了。 「我知道,聪明如你一定会有办法应付他!」云轻终于开口了,每个字都轻如羽絮,似乎怕惊吓到她般。 听到美男的夸奖,若吟顿时更加得意。「崔峻逸很好骗哦!我略施小计就从他眼皮子底下逃出来了!还以为他多聪明呢,不过如此!」 看着若吟自得的模样,云轻眸光一闪,微微抿唇,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陛下驾到,你们俩还在这里卿卿我我,简直目无王上!」一声冷沉的低喝打断了两个人不可多得的默契和融洽,但却丝毫没有歉意,相反,简直怒火中烧。「云轻,你根本没把王上放在眼里!」 若吟回过头,看到来者正是韩晨宇,那模样简直比被怠慢的秦王还要气恼。这傢伙,好像生来就跟她作对一般。每次见到他都剑拔弩张的,败坏心情。真不知道从前的凤若吟怎么就看中了这个不解风情又凶神恶煞般的韩晨宇呢! 意犹未尽地放开了云轻的大手,若吟站起身抻了个懒腰,趁机在脑子里将突发事件过了一遍。秦王驾到,这消息的确有些突然。而云轻这个二货,过来磨蹭半天了,竟然没跟她说,让她着实有点儿被动。但若吟脑子灵活,当然不会手足无措。很快,她就有了应对之策。 「嚷什么?」若吟大眼睛一瞪,怒沖沖的样子。「孤昨晚被刺客追杀,侥倖逃得性命,受了惊吓,幸得戍南王安慰,才好一些,你又跑来叫嚣,实在不把孤放在眼里。待会儿见到父王,正好可以告你一状!」 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这些把戏可不止凤婉盈会施,她运用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安慰?」韩晨宇气极而笑,满满的讥讽:「大白天的,你们搂搂抱抱,伤风败俗,以为本将眼瞎吗?」 「咦?」若吟大奇,上下打量了一番韩晨宇,疑惑地道:「我跟戍南王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啊!就算举止亲密些也算不得什么。韩大将军反应如此激烈,是在吃醋吗?」
48妖孽就是妖孽 48妖孽就是妖孽 作者: 「吃醋?」韩晨宇一怔,随即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夸张地狂笑起来,笑声里是满满的不屑。「你配吗?配吗?」 就在韩晨宇笑得最投入最狂妄之时,腹部冷不丁挨了一记拳头,他闷哼一声,蹲了下去。 云轻冷冷地看着韩晨宇疼得屈下腰,额头渗出冷汗,他眯起狭长的魅眸,声音淡冷地道:「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 「你……你敢算计我!」韩晨宇挨的这一下子货真价实,半分人情都没有,好半天才缓过气来。他不由气不打一处来,愠然地瞪着云轻。「姓云的,你敢跟老子动手!」 「看你不顺眼!」云轻仍然是不愠不火,淡然告之:「以后你不想挨揍,嘴巴最好放干净点!」 韩晨宇怒不可遏,再也无法忍耐,冲动地拔出了腰间的佩刀,像头暴怒的野兽般扑向云轻。 「住手!你们这是做什么!」一声低沉而威仪的喝斥突然响起,硬生生阻止了韩晨宇扑向云轻的脚步。 众人抬头遁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穿赤黄龙袍,留着三缕美长髯的君王在妃妾、侍卫和宫女的陪侍下,前唿后拥地走过来。 「臣(奴婢、奴才)参见陛下!吾王万福金安!」 眼前顿时齐刷刷地跪了一地,等到若吟明白过来眼前这位「长髯公」的身份时,发现只有她鹤立鸡群,扎眼地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不能怪她反应迟钝,而是根本不习惯!自打她穿越异世而来,就是大秦的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从未对任何人行过跪拜之礼。而她第一次见到这位万万人之上的君王,自然完全没有跪拜的自觉性。 「姐姐,父王驾到,你怎么都不跪拜呢!」凤婉盈水眸闪动,轻声细语地「提醒」着。「是不是父王不在的日子,你唯我独尊习惯了,现在父王来了你反倒不习惯了!」 经过凤婉盈的「提醒」,若吟立即反应过来,她定定神,学着众人的样子,跪伏在地,恭恭敬敬地叩首,嘴里道:「儿臣参见父王,父王万福金安!」 白贵妃微微牵唇,眼波流转,声音如少女般娇嫩:「太子到底是离开陛下太久了,竟然生疏至此,乍见陛下,好像都有点儿认不出来了呢!」说罢,掩唇而笑。 凤永昌微微蹙眉,不过随即也就不以为忤。他吸了口气,激动地迈前几步,亲自弯腰挽扶起了若吟,一边打量着她,一边体谅地道:「父王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只因你母后的去世让你备受打击,再兼之昨夜受惊……唉,我可怜的儿,为难你了!」 「父王!」若吟抓住凤永昌的手腕,想挤出两滴眼泪,可是事发仓促,感情酝酿不够,泪腺不受使唤,只好作罢。便垂下头,作出难过状。「还是父王最了解儿臣!」 凤永昌拍了拍若吟的手背以示安慰,表明他接纳女儿的态度。随即,他威严地觑目四顾,在云轻和韩晨宇的身上瞥过,沉声喝问道:「朕命你们俩齐心合力扫平叛军,夺回王都锦阳城。目标还未实现,你们俩倒内槓起来,实在有负朕对你们给予的厚望!」 一番斥责,让云轻和韩晨宇都垂首默语。 见龙颜震怒,众皆寂然。凤婉盈忙趋步上前,劝解道:「父王息怒!韩将军是个直性子,不像某些人心机深沉,他一向有什么说什么的!既然跟戍南王起了争执,肯定有些缘由。父王不妨听一听,到底是为何事。」 白贵妃细眉微颦,美眸闪过一抹焦灼。她冲着女儿打了个眼色,示意她别主动招惹云轻。 可惜,这警告来得迟了些。说出的话,覆水难收。 「陛下,臣正要禀明此事!」云轻迈前一步,垂首敛目,朗声道:「韩将军数次对太子出言不逊,说她不配太子之位,臣闻言气忿不过,跟他争执了几句。谁料到韩将军竟然拔刀相向,冒犯圣驾,说起来,臣也有过错!」 「什么?」 「胡说!」 凤永昌大惊復大怒,韩晨宇忙不迭否认。 「岂有此理!」凤永昌愠恼地看向韩晨宇,拂袖哼道:「韩将军,你认为太子不配储君之位,那么谁配坐那个位置呢?」 这觊觎王储之位的罪名韩晨宇可担不起,连忙再次跪下,惶然辩道:「陛下圣明,臣岂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之言!戍南王颠倒黑白,指鹿为马,还请陛下明鑑!」 「就是啊!」凤婉盈连忙助攻:「韩将军又不傻,他怎么可能当众说出这种大逆不道之言让有心之人抓他的话柄!父王,这明明就是个不高明的陷阱,你可千万不要上当受骗,白白冤枉了好人!」 见凤婉盈助攻,若吟暗暗冷笑,也不示弱:「当时在场的又不止我们三个,还有很多侍卫婢女呢!你们说,有没有听到韩将军说孤不配的!」 于是,那些侍卫婢女都被叫上前审问作证,如若有半字欺瞒,当即杖毙! 那些人跪伏在地,战战兢兢,声音颤抖地纷纷道: 「隔得远,实在没听清三人辩什么!」 「只听到他们在争论配不配!」 「韩将军说不配,南王殿下说……说配不配不是他说了算!」 …… 听着这些侍卫婢女说的话,凤永昌的脸色越发阴沉下去。白贵妃暗暗心惊,没想到云轻早就布好了局,却能如此不动声色,专等着她那个笨蛋女儿自投罗网。 凤婉盈花容失色,懊悔得想撞墙。她求助地看向韩晨宇,希望他能分辩两句。但韩晨宇铁青着脸色,却始终未发一言。 「韩将军,你快对父王解释啊!」凤婉盈焦急地提醒道,边对他连连打眼色。 偏偏韩晨宇好像完全看不见,始终保持沉默。 若吟不由佩服地看向云轻,这傢伙果然腹黑,知道韩晨宇性子冷硬耿直,不屑于当众辩解关于配不配吃醋的事实,宁愿被人误解也不愿说出实情被人当笑话。 只是,她实在不知道,这个坑是挖好了专门等着凤婉盈往下跳的,还是将计就计,顺水推舟呢! 妖孽就是妖孽!脑迴路异于常人,跟他斗,那简直自掘坟墓!
49变了个人 49变了个人 作者: 「够了!」凤永昌打断了凤婉盈试图为韩晨宇辩解的话,目露怒色地看向始终保持沉默的韩晨宇,训斥道:「太子是我大秦的储君,你竟敢蔑视她,还口出狂言,实在胆大妄为之极!韩将军,你是不是也如那些倨功自傲的臣子一般,开始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在秦王的眼里,看不起大秦的太子,自然也就是看不起他!想到凤氏被崔氏叛党逼宫,迫不得已投奔韩晨宇,着实有点儿狼狈。而韩晨宇很可能护驾有功,倨功自傲,渐渐不把凤家的王权看在眼里,这是作为君王万万不能忍受的! 「臣不敢!」韩晨宇暗咬钢牙,他有些犹豫,要不要辩解。但要他把和凤若吟吵架的细节公布于众,对他来说更难堪。也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了。「是臣言语耿直,辞词失当,让太子误会了!」 这解释不是为了辩白,而是为了给凤永昌一个下台阶。韩晨宇虽然倔犟了些,但并不傻。当着这么多人,凤永昌骑虎难下。他要没句解释,显然就坐实了蔑视君王的罪名。 果然,凤永昌长长吁出口气,却仍然余怒难消。「你和戍南王都是朕最倚重的臣子,大敌当前,更该团结一心,合力收伏失地才是正道。这种关键时刻,竟然本末倒置,实在令朕失望!」 「臣失言,请陛下责罚!」韩晨宇悄悄攥起了铁拳,痛恨自己的鲁莽,却有苦说不出。 凤婉盈见韩晨宇竟然主动认罪,不由又气又急,就打眼色向白贵妃求助。 白贵妃悄悄瞪她一眼,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其实,韩晨宇这着以退为进,看似拙笨却也高明。今日之事已经不小心踩进坑里,徒劳挣扎无益,反倒越描越黑,还不如爽快地认个失言之罪。反正,此时正是用人之际,也不可能因此重罚他。 果然,凤永昌摆足了君王的派场和威风,这才开口道:「罚你下去领军棍二十,面壁三日。三日后,呈给朕攻克翼州城的战策!」 翼州是通往王都锦阳城的下一站,如果再拿下翼州,就距离目标锦阳不远了! 自打云轻和凤若吟率领云家军亲征,连攻两城,势如破竹,声势大振。这让原本仓惶逃窜到淮北保命的秦王凤永昌看到了扭转干坤的曙光,不禁重新振作起精神,不但把自己最信任的镇国大将军韩晨宇派来增援,自己也随后秘密赶来,决定亲自督阵。 可见,秦王对于收復王都的决心和急切盼望。 「是!臣遵从圣命!」韩晨宇磕了头,就起身下去领罚了。 眼看木已成舟,无力回天,凤婉盈气得泪雾盈满眼眶,委屈地咬着帕子,无声哽咽。偶尔,她望向凤若吟,目光里满满的幽怨和不满。 * 秦王驾临,这是何等惊天动地的大事。整座沧州城都沸腾了,上至亲王将帅,下至地方官员乃至黎民百姓,都做好了接驾的准备。 接御驾,摆御宴,热闹非凡。 若吟身为大秦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当然全程陪伴着秦王。对于这位君王父亲,她完全没有什么感情和印象,但凭藉着聪明和机灵,她巧妙地周旋,完全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看得出来,白贵妃极为受宠,站在凤永昌的身边,俨然王后的派头。但她毕竟不是真正的王后,所以若吟时不时提起杜王后,慨嘆人走茶凉的悲伤。 「母后仙逝了,可她永远活在儿臣的心里!儿臣不孝,不能为她老人家送终。看到父王,儿臣就不由想到母后,如果母后还活着,她该坐在父王的身边才是!」若吟黯然垂首,悲伤地接道:「父王,能否给母后留个席位,就当她尚在儿臣的身边!」 此言一出,坐在凤永昌身边的白贵妃顿时微微变色,有些坐不住了。她实在想不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话竟然应验在了凤若吟的身上。以前的凤若吟从未有这般犀利的唇舌,而且聪敏过人,跟心思缜密的戍南王相辅相承,配合得恰到好处又不动声色,在秦王面前步步为营。 果然,凤永昌顿时面露歉疚之色,随后看向自己身侧的白贵妃。 白贵妃却也不是省油的灯,她眨着无辜的美眸,娇声道:「王后生前待臣妾如亲姊妹,臣妾素来跟姐姐形影不离,同伴陛下左右。如今,只有臣妾侍奉在陛下的身边,姐姐已登极乐。想来,着实令人伤心!」说着,以袖试泪,甚是悲戚。哽咽了几声,又接道:「请陛下开恩,再为姐姐添置席位,就当她在世一样,和臣妾再同伴陛下左右吧!」 若吟微微张睫,不由重新打量白贵妃。果然姜是老的辣,道行的确不是凤婉盈之流可比的。 「嗯,爱妃言之有礼!」凤永昌闻言立即展颜,随后吩咐左右:「在朕的下首为王后添置席位,如她生前的派场,不许缺了任何一样!」 就这样,已经过世的杜王后也在御宴上有了一席之地。 若吟当然知道,这可不是凤永昌念旧,而是她这个太子目前正有利用价值。反正又不是什么难事,秦王乐得顺水推舟。即赢得对髮妻情深义重之名,又卖了若吟一个大人情。 白贵妃慢慢敛了笑,她发现凤若吟在秦王身畔有着极强的适应性,分寸间拿捏恰到好处,即强调巩固了太子的身份,又不着痕迹地掣制她,让她以王后身份出场的企图落空。这份机智令惯弄权谋之术的白贵妃也不敢小觑。 一时间,谁都没再说话。若吟却感受到身畔目光的注视,她侧首正对上云轻幽深的目光。四目相对之际,她对他调皮地挤了挤眼睛,飞给他一个只有他们俩才明白的得意眼神。 若吟回过头,继续对那位高高在上的君王施展攻心之术。「父王可听说过儿臣创造发明的连珠弩?」 「连珠弩!」凤永昌顿时大感兴趣,哈哈一笑道:「朕有所耳闻!听说,攻破沧州城,固然有戍南王和镇国将军的功劳,不过起到关键作用的还是连珠弩!原来,此弩是我儿创造发明!什么时候,你对兵械有这么深的造诣了!」 若吟趁机将鲁铎良大大赞扬一番,当然没忘记表功是自己这个伯乐发现了这匹潜藏在民间的千里马,不但慧眼识金地挖掘出来,还下功夫培养,终于修得正果。 她口才极佳,再加上摆在那里的赫赫战功,自然吹得天花乱坠,将秦王哄得是笑逐颜开。 凤婉盈又羡又妒,她就不明白,凤若吟为何突然性情大变,如同变了个人似的,还精通战术又懂兵器军械,这正是凤永昌目前最看重的地方。而自己身为女子,在这方面无疑完全没有跟凤若吟竞争的资格和本钱。 见秦王龙颜大悦,若吟就知道自己用对了方式。等火候差不多了,她就道出了自己的目的:「父王,请赐给儿臣一支军队。儿臣定会把这支军队打造成最强悍的铁骑军,直捣黄龙,让王都的叛军望风而逃,不战自败,夺回王都,早日恭迎父王回京!」 「哈哈,」凤永昌完全相信,因为连攻两城,几乎没费什么时间和力气,他信心大增。不由对若吟吹嘘那支幻想中的铁骑军威力毫不怀疑,甚至极为期待。「好!我的儿,你的确出息!朕就赐你……」 「陛下且慢!」白贵妃忙开口阻止了秦王未完的话,美眸闪动,觑向凤若吟,慢慢地接道:「陛下有没有发现,太子似乎跟以前大有不同,好像完全变了个人一般!难道,陛下不觉得奇怪吗?」
50老公兼保镖 50老公兼保镖 作者: 若吟心头一跳,她到底还是大意了。只顾着想方设法索要兵权,却忘了秦王身边还有白贵妃这个老妖精! 慢慢坐回原位,若吟泰然自若,反倒有些不解地觑向白贵妃,道:「孤跟戍南王大婚之后,承他传授许多领兵作战之术。所谓近朱者赤,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哈哈,好一个近朱者赤!」秦王哈哈大笑,满意地睨着云轻,嘆道:「多亏云爱卿辅佐太子,让她学到好多有用的学识!这段姻缘当真是天作之合!天佑我大秦,盛世昌隆之势啊!」 见秦王龙颜大悦,在座的诸臣子都忙随声附合,褒赞戍南王的睿智和太子的英武,珠联璧合,才有大秦今日的重振雄风。 人的本性就是趋利避害,捧高踩低。见秦王心悦太子和戍南王,自然争相巴结。 白贵妃眼见没占到任何便宜,还让若吟更是出尽风头,不由暗暗气闷。表面上,却还要作出高兴的样子来,以免秦王扫兴。 只是,垂首敛目之时,银牙暗咬,眼瞳里迸射出慑人的寒芒。 * 索要兵权之事,秦王虽未当场应允,却也答应跟镇国将军商量此事。 镇国将军就是韩晨宇,跟他商量,此事能成吗? 若吟是个急脾气,有些按捺不住。不等歌舞结束,就藉口酒意上头,下去休息了。 云轻自然跟过去照顾她,秦王就当场称赞戍南王体贴太子,夫妻恩爱和谐。白贵妃见秦王对戍南王大加赞赏,一改昔日的戒备疏远,不由暗自心惊。待要说几句挑拨的话,又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毕竟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就可能引来猜疑,导致杀身之祸。 秦王如此喜爱凤若吟,又对云轻青眼相待,无疑是因为他们二人的赫赫战功。 由于秦王被崔氏乱党逼宫,弃王都而逃,苟且在淮北偷安,他当然连做梦都想扫平叛军,重回锦阳。是凤若吟和云轻夫妻北上亲征,连续收復两城,让其看到了希望,狂喜之余自然对二人不吝嘉赏。这个时候,白贵妃再没眼色地泼冷水,无疑会让秦王觉得她心胸狭隘,自私自利。 权衡之下,白贵妃到底还是没敢轻举妄动,悻悻地缄默不言。 * 韩晨宇被罚二十军棍,凤婉盈自然没有心情参加御宴的。 看着受罚完毕的韩晨宇,走路一瘸一拐,凤婉盈心疼得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都怪她,太阴险恶毒了!」凤婉盈一边看着太医给韩晨宇给伤处涂抹伤药,一边心疼地试泪。「她都已经嫁给了戍南王,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你呢!」 韩晨宇一边咬牙,一边冷声道:「她还没有那么多鬼点子,都是云轻挑唆她!」 「我觉得自打她嫁给戍南王之后,好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诡计多端,稍不留意就着她的道,很有戍南王的作风!晨宇,你可得小心些呀,以后尽量离她远一些!」凤婉盈见太医已经涂抹完了伤药,便起身拉起薄毯盖到了他的嵴背上。 「哈,这么快就杯弓蛇影了!」若吟大喇喇地走进来,身畔照例跟着那个祸国妖孽云轻,另外还有凤若吟的贴心婢女琉璃以及云轻的心腹侍卫庞氏兄弟俩等人。浩浩荡荡的,派场倒是不小,一看就是来挑事儿的! 凤婉盈见对方来头不善,连忙跳起来,拦在了韩晨宇的身前,忿然地道:「都是因为你晨宇才被罚受伤,你还不依不饶的,究竟想怎样!」 「哟,这么护着你男人啊!」若吟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戳了戳凤婉盈的肩膀。 凤婉盈立刻皱眉唿痛,娇躯摇摇欲坠。 「哈,看看你的女人,真是纸煳的,风吹吹就倒啊!」若吟对韩晨宇挑衅地扬了扬眉毛,顺便吹了声口哨:「男人嘛,果然就喜欢弱不禁风的林妹妹!」 韩晨宇并未动怒,他冷觑着若吟,声音比他的眼神更冷:「本将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似乎与太子殿下无关!」说罢,他压低声音,冷诮地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女人都不会喜欢你!因为,你根本就不是女人!……呃!」 一声闷哼,韩晨宇高大的健躯晃了晃,踉跄倒退数步。 若吟对韩晨宇歪了歪脑袋,嘴角扬起笑。 云妖孽会打架,带在身边即是老公又是保镖,真是实用极了。 首先,她带着云轻来找韩晨宇,就不会被谣传她对韩晨宇旧情难忘,让凤婉盈没有借题发挥的可能性;其次,韩晨宇若是对她出言不逊或者动粗,云轻直接动手揍人,揍了也白揍。因为,理直气壮嘛——保护太子兼夫人,怕她受伤害! 云轻跟韩晨宇身份地位相当,两人打架谁能打赢谁占便宜。这效果如果换成了庞龙庞虎就差多了,起码会被按上个以下犯上的罪名,轻则受罚重则可能掉脑袋。 所以呢,若吟带着的侍卫婢女基本是摆派场的,只有云轻用起来最得心应手! 「她是不是女人,本王最清楚,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放厥词!」云轻每次揍韩晨宇的理由都非常充沛,拿到秦王面前也名正言顺。所以,他揍他的时候,也是卯足了劲的,绝不留半分情面。 韩晨宇刚挨了二十军棍,又被狠狠揍了一拳,顿时有些撑不住,险些摔倒。好歹扶住旁边的一个多宝阁,那架多宝阁顿时剧烈摇晃,上面瓶瓶罐罐的摆件纷纷掉落下来,摔得满地狼藉。 「晨宇!你有没有事!」凤婉盈惊叫一声,忙扶住他,心疼得眼泪直掉。她回过头,用要吃人的目光狠瞪着若吟,尖叫道:「你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这么咄咄逼人!」 若吟看着凤婉盈,一个字一个字地告诉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若再犯我——斩草除根!」
51区区一条小泥鳅 51区区一条小泥鳅 作者: 看着若吟的狠劲,凤婉盈顿生怯意,收起了戾色,换成了楚楚可怜的神情。「我从未敢有冒犯姐姐的念头,姐姐被小人挑拨定是误会了婉盈!求姐姐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也别再为难晨宇了!好吗?」 「何必求她!」韩晨宇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没有当场跌倒丢人现眼实在侥倖之极。他不由勃然大怒,道:「本将的军营岂容他们随便跑来撒野!来人……」 话还未说完呢,一把锋利的尖刀就抵到了他的小腹上,阵阵寒意侵入肌理,令他不由打了个冷颤。不知什么时候,云轻已经欺身上前,并且用一把短匕顶着他的腹部。「今日本王陪同太子来拜访韩大将军,只是闲话家常,顺便切磋一招半式,韩将军何必恼羞成怒!这未免有失大家风范!」 韩晨宇深吸口气,稳稳神,再看着若吟的一脸鄙夷,不由更加羞恼。「本将不是怕你们,而是……不欢迎你们!尤其是你——凤若吟!没事最好滚远一点儿!」 「哦,」若吟点点头表示理解。「我知道韩大将军瞧我不顺眼,巴不得把我绑在火箭上发射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不过呢,很遗憾,我要让您老人家失望了!我身为大秦的太子,将军又是父王倚重之臣,以后打交道的时候多着呢!恐怕你得慢慢习惯一下了!瞧瞧我这张娇媚与英武并存的如花脸蛋,也没有想像中那么讨厌是不是?是不是?」 果然,一番话说完,把韩晨宇噁心得够呛。「凤若吟,你是个花癫吗?云轻,把你的女人弄远一点儿,别让她在这里噁心本将!」 云轻还就能沉得住气,慢慢收起了短匕,宠溺地看着若吟故意气韩晨宇,他则摆明了作壁上观。「我相信她做任何事情都有缘由,绝非韩将军认为的花癫!」 「……」韩晨宇忍无可忍地转过身去,满脸的厌恶和不屑。 凤婉盈连忙走过来护在韩晨宇的跟前,水眸满是敌意地瞪着若吟:「不许你欺负晨宇!」 若吟看到韩晨宇的肩膀似乎抽耸了一下,她忍住笑,故作认真地道:「呃,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欺负他!直接有事说事儿!」说完,就对韩晨宇喊道:「韩将军,跟你商量个正事儿!」 见火候差不多了,若吟这才道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索要一支五千精兵的军队! 韩晨宇「唿」地转过身,怒极而笑:「想从我手里要兵权?做梦吧你!」 「好啊!」若吟也不恼,抱起臂膀,慢悠悠地道:「如果你不怕担一个怡误军机的罪名,只管拖着!一日不答覆,我就天天来纠缠,看你怎么办!」 「你……简直是个无赖!」韩晨宇大怒,想要怎么着,又不能怎么着。毕竟对方尊贵的身份摆在那里,他奈何不得,只能反覆申明自己的决定:「凤若吟,你休想从我手里夺走任何兵权!」 「别急嘛!」若吟笑嘻嘻地劝道:「分给我一点儿兵权你也不吃亏啊!想想当日若不是我的连珠弩,你韩将军要拿下沧州城也没那么容易嘛!只要五千精兵而已,我助你以后攻城陷池,岂不划算吗?」 韩晨宇觑着若吟,眼角不由微微一跳,若有所思地道:「你变了!」 「当然!」若吟一拍手掌,道:「风云尚且变幻莫测,更何况是个大活人呢!总而言之,我在向着好的方面改变嘛!韩将军,怎么样,给个方便吧!」 说罢,她顺便将那个碍事的凤婉盈拎开,再对韩晨宇绽露一个纯良无害的大笑脸。 韩晨宇反倒冷静下来,睇着若吟,冷冷地道:「给你行个方便,我能有什么好处?」 「好,痛快!」若吟甩了个响指,「我就喜欢跟痛快人合作!什么条件,随你提!」 韩晨宇也不客气,直截了当:「我要连珠弩的制造方法!」 「成交!」若吟毫不犹豫跟韩晨宇拍掌,笑道:「你其实也没有那么迂腐嘛!知道共赢是最好的选择!」 * 看着若吟满意离开的洒脱身影,韩晨宇若有所思。 「晨宇,你为何要答应她的条件呢!」凤婉盈不满地嘟起嘴儿,小声地咕哝着。「明知道她不怀好意,偏偏让她遂了心意!」 韩晨宇回过头,温柔地觑着凤婉盈,低声说:「我有我的打算!一则,陛下已经应允了她兵权之事,强拧着倒显得我狭隘小器;二则,连珠弩是攻城神器,能以五千精兵换得此神器的锻造方法倒也划算!」 「你是镇国大将军,掌控着大秦的兵马调度大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苦惧她一个有名无实的太子呢!除了戍南王,谁肯听她的?只要你牢牢握着兵权,她就永远仰你的鼻息!再说了,区区连珠弩算什么呢,那个神匠鲁铎良才是难得之才。你应该想办法把他撬过来,这才是一劳永逸之计!」 「本将何尝不知!只是,鲁铎良已被她收伏,恐怕难以笼络。」 凤婉盈咬了咬朱唇,略略踌躇,终于咬牙道:「既然知道鲁铎良难以拢络,不如……除了他,省得他日变成敌人手里的一把利刃挥向我们!」 韩晨宇怔了怔,他有些诧异凤婉盈的毒辣和心机。 意识到韩晨宇的震惊,凤婉盈忙垂下螓首,委屈地解释道:「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原本不是我这样的女孩子该插手涉足的,只是我怕将军仁厚,反倒让有心之人钻了空子,酿下大错,他日悔之晚矣!」 沉默许久,韩晨宇才慢慢开口道:「生在这帝王之家,研究些权谋之术倒也不为过。只是……鲁铎良乃神匠之后,有他助力乃我大秦之福音。如果为了内争斩杀神匠,无异自断臂膀,此法鼠目寸光,不可取!」 听到韩晨宇非但否决了自己的提议,还说她鼠目寸光,凤婉盈顿时委屈得流出泪水来。「你……你竟然这样看我……我是为了你好啊!若她再立军功,顺利登上王位,这天下之大,岂有你的容身之地!」 韩晨宇眸光一闪,尖锐如锋芒。抿了抿唇,他的声音沉冷若玄铁寒冰:「凤若吟锋芒毕露,不足为惧,可惧的是她身边深不可测的戍南王!不如先给她五千精兵,买她暂且安静,容我一点时间,想方设法除了云轻那个祸患,她凤若吟只是区区一条小泥鳅……还掀不起大风浪!」
52转赠 52转赠 作者: 沧州最大最高档的酒楼——醉仙楼,今日宾客满座,热闹非凡,正在承办庆功宴。 若吟顺利从韩晨宇那里调到了五千精兵,收于她的麾下,完全听从她的指挥,这让她大喜过望。先是将随从下属逐个赏赐了一遍,又大张旗鼓地包下醉仙楼,宴请将士和部分官员,藉此察看他们的态度和动向。 有故意跟她牴触作对的,若吟就暗暗记下了,想方设法将此人的撤换掉;有阳奉阴违的,她也会拿个错撵走;只有心身俱臣服于她的,她才留下予以重用。 手中有了兵权,若吟无疑十分兴奋,对于这支新鲜出炉的精兵军队,她非常期待,想藉此为资本,成就一番作为。 * 二楼,一间上等的包厢里,桌上摆着珍馐美馔,琼浆玉液,银箸金壶,极为精緻奢侈。 只是,包厢里仅有两人,喁喁低语。 「真想不到,她还真从韩晨宇的手里要到了五千精兵!」江一行端着酒杯缓步踱向站在窗前的云轻,看到楼下的热闹非凡,不由摇摇头,有些啼笑皆非。「我就奇怪了,难道说韩晨宇被打了二十军棍把脑子给打傻了吗?」 云轻举着酒杯,静默不语。这间上等包厢位置极佳,站在窗前几乎可以将整座醉仙楼尽收眼底。他幽邃的魅眸锁住那抹生机勃勃的倩影,看着她时而爽朗大笑,时而跟将士勾肩搭背,时而豪迈地举杯畅饮,男子神色间阴晴不定。 「韩晨宇到底在想什么?你肯定知道!」江一行觑着沉默的云轻,好奇地道:「请教一二!」 任凭江一行说什么,云轻都仿佛没有听到。直到若吟似乎喝高了,终于推开了不停劝酒的将士,在琉璃的搀扶下去侧厅里休息,他这才慢慢回过头,将目光转到江一行的脸上。 「五千精兵对于韩晨宇来说不过九牛一毛,但对她来说却好比一座金山!只用五千精兵就能收买她,打消她对他的敌意,这笔买卖对他来说稳赚不赔,你说他为何要拒绝?」云轻淡淡地说完这番话,将杯中的残酒一饮而尽。 江一行怔了怔,片刻之后恍然大悟:「你是说,韩晨宇有巴结拢络太子之意!」 「……」此时的沉默,等于默认。云轻一双魅眸若流云淡淡,莫幻莫测。 「看不出来,他倒是挺识时务的!」江一行抿了抿嘴角,颇有些兴味盎然。「哈,好像越来越有趣了!这韩晨宇该不会打算享齐人之福,将凤家姊妹都收了吧!」 云轻把玩着手中的玉杯,许久才淡淡地道:「如果凤婉盈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不排除他会改变目标。」 「你是说韩晨宇开始对凤若吟感兴趣了!」江一行越发觉得有趣,不禁笑道:「那他有没有把你放在眼里!你跟凤若吟已经拜堂成亲了!」 「那又如何!」云轻嘴角勾起冷冷的笑。「他觉得只要能除掉我,凤若吟应该很好摆布!」 * 在侧厅里喝了一碗醒酒汤,若吟顿时恢復了不少精神,又嚷着要去跟将士们拼酒。 「太子殿下,戍南王和江公子还在楼上的雅间里等着您呢!」琉璃小声地提醒道。 「唔,」若吟一拍自己的额头,「哎呀,竟然把他们俩给忘了!」 琉璃忍俊不禁,道:「你总这样,幸好戍南王从不介意这些细节。」 「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嘛!戍南王是做大事的人,他当然不会介意这些了!」若吟笑眯眯的,心情相当不错。 琉璃略略沉吟,小声地接道:「奴婢觉得,戍南王跟殿下在一起之后,改变了很多!」 「噢,」若吟顿时来了兴趣,愿闻其详的样子。「说来听听,他都改变了哪些方面呢!」 「奴婢记得,刚见到南王殿下的时候,他整个人很冷……就像……就像一座冰山!」琉璃说出了一个很惊悚的形容词,让若吟不由微张眼睫。「那时的南王殿下拒人于千里之外,浑身都散发着阴冷的寒气,只要一个眼神瞟过来,就能让人打哆嗦!」 若吟回忆了一下,似乎是这么回事。刚开始的时候,她对云轻的戒备心也很重。但不知不觉的,她就慢慢不怕他了,甚至什么事情都依靠他仰仗他。这个过程潜移默化,竟然让她不知不觉中就将他归纳为自己人。 刚开始对云轻的种种猜测和提防,如今都慢慢地松懈下来。 「可现在,南王殿下就像寒冰融化后的一泓池水清澈干净,让人倾慕,却不再恐惧,他眼神也没有那么冷了,尤其是看着太子殿下您的时候,简直……」说到这里,琉璃不由掩起嘴儿,笑道:「简直暖如同三月春风,惹人醉哦!」 「呵,你这小丫头!」若吟不由乐了,伸手拧了琉璃的玉腮一把。「观察得倒仔细!还三月春风惹人醉,你这小丫头是不是思春了!」 一句调侃的话,却让琉璃羞红了俏脸。「太子殿下,奴婢只是替你着想,你还拿着人家取笑!」 「哈哈,开个玩笑嘛,看你脸蛋都急红了!」若吟笑得花枝乱颤,很是舒畅。直到笑够了,她才站起身,说:「走了!」 「太子殿下去哪儿?」 「当然是去临幸南王殿下了!不能总是让美人空等嘛!」若吟想到那抹绝尘的身影,不由有些迫不及待。这种时候,她真得很想让他分享她的快乐和成就感。 琉璃轻咬朱唇,欲语还休。 若吟回过头,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你还怔着做什么?」 踌躇了好久,琉璃终于下了很大的决心,从袖子里抽出一条男式素绣腰带,上面饰有玉扣,绣工极为精緻。「奴婢承蒙江公子两次出手搭救,幸而保全性命。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就以多年的私已积蓄换了一对上等羊脂玉扣,缝了这条腰带赠予江公子!只是奴婢卑贱之躯,怕江公子嫌弃,还请太子殿下帮忙转赠。」
53这次是真得吃醋了! 53这次是真得吃醋了! 作者: 再次饮干杯中酒,江一行问道:「你的神功进展如何,有没有最后突破?」 云轻微微摇首,沉默不语。 「不是说只要男女之欢后得以释放欲望,你的神功就可以大成!难道说……」江一行顿时明白过来,俊脸浮起揶揄的坏笑,作恍然大悟状。「噢,我知道了!拜堂成亲到现在,你根本就还没有一亲香泽的机会!」 这种事情对于任何男人来说都不怎么光彩,云轻也不例外。他冷冷地瞄了眼江一行,示意他闭嘴。 能逮住这个可以打趣云轻的机会可谓是千载难逢,江一行当然不会放过。他故意挤眉弄眼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是嫂夫人对你不满意还是你那方面不行?我早就劝过你了,用则进不用则废,你就是不听……」 话还没说完呢,云轻手里端着的那杯酒就化成了千万点细针射向江一行。距离如此之近,再加上云轻的身手,饶是江一行轻功盖世,硬是没有躲过去,被淋了个大半身。 「哎,兄弟开个玩笑而已,不带恼羞成怒的!」江一行极爱干净,见不得半分污秽。雪白的纱袍被酒污湿,他顿时坐不住了,准备去换衣服。「实在搞不定,兄弟我可以帮你支个招。把女人哄上床是需要技巧的……得,算我什么都没说!我走,现在就走!」 见云轻拎起了酒壶,准备朝自己投掷过来,江一行咽回了热情洋溢的话,举手作投降状,惹不起就赶紧走人。 云轻显然心情欠佳,也没有挽留的意思。见江一行朝门口走去,他连头也没抬,兀自用手中的金壶又斟了一杯酒。 走到门口,江一行还未开门,门却被推开了。只见凤若吟探身进来,目光先在云轻的身上打了个转,然后移到了江一行的身上。「嗨,江帅哥!」 「嗨,美女!」江一行不但学习接纳新事物很快,而且很会灵活运用。若吟只教过他一次他就记住了——天对地,雨对风,帅哥对美女!不过,此时雪白的纱袍被酒污湿,有点儿损坏他的完美形象,这让诸事追求完美的江帅哥有些小小的遗憾。「是找我的吗?」 尽管知道若吟肯定是冲着云轻来的,不过江一行故意多此一问,谁让云轻泼脏了他的华裳,这让注重形象的他很是耿耿于怀。 谁知道,若吟却沖他微微一笑:「就找江帅哥你的!哎,借一步说话!」 说罢,不等江一行回答,她就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出了门外。 「喂,嫂子,你……温柔一点儿!」江一行边夸张地笑着,边回过头故意挑衅地对着云轻挤眉弄眼,作出很无奈的表情:「没办法,嫂子太热情了!」 云轻倒沉得住气,只是微微眯起眸子,淡定地看着凤若吟见面就风风火火地把江一行拉走了,似乎跟看着她和将士们勾肩搭背一样司空见惯。但,他握着杯子的手指却不自觉地收紧再收紧。 *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江一行就兴沖沖地回来了,不但换下了那件被酒污湿的纱袍,而且还换了一根新腰带,满脸的春风得意。 「看我的新腰带,嫂夫人亲手做的!」江一行故意沖云轻炫耀着,道:「羡慕吧!估计嫂夫人都没有送过你!」 云轻神色不变,等着江一行炫耀完,才慢慢地开口道:「她不会做女工,这条腰带应该是琉璃做的!」 「……」江一行哑然,他终于明白这些年云轻能在激烈的家族争斗中生存下来靠的绝不仅仅是聪明才智,还有万无一失的缜密思想和明察秋毫。 能够做到知已知彼,绝不如表面上看来那么简单。暗地里,云轻做的远比旁人看到的要多得多。 「不过,」云轻的神色并没有因为自己猜中了答案而显得愉悦,相反,他精緻的魅颜俨然笼罩着寒冰,冒着咝咝的冷气,沉声问道:「她为何突然送你腰带?」 女子送男子腰带,喻意十分暧昧。他可以相信凤若吟对江一行并无暧昧,但她这种不拘小节的豪迈令他十分不悦,甚至隐隐腾起怒意。 江一行原本有些沮丧,见云轻的神色反应,凭着多年彼此的了解,哪里还不明白——云轻吃醋了!他原以为他真刀枪不入呢,原来也有软肋法门!碰上凤若吟的事情,一样会犯煳涂。 「嘿嘿,这个嘛……保密!」江一行对云轻送上一个气死人不偿命的迷人微笑,手指轻抚腰带上的羊脂玉扣,啧啧地贊道:「这玉扣触手冰凉,水头极好,果然是上等极品!太子殿下子出手就是宽绰!」 说罢,不待云轻仔细打量那对玉扣,他就得意地转身翩然而去。 第一次看着云轻在他面前气急败坏,这滋味真是太美了! * 若吟兴沖沖地走进包厢,正要对云轻绽放一个大大的笑脸,却发现他的脸色黑得好像随时都能滴下雨来。她不由大奇,问道:「你怎么了?」 云轻将手里的玉杯重重一放,声音有些冷:「以后再送腰带给男人这种事情可以交给琉璃去做,太子大可不必亲力亲为!」 「呃,」若吟还是第一次见云轻发脾气,有点儿怔住。待要解释那条腰带其实是她替琉璃送的,却见男子已经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这是吃醋了?! * 若吟不太会哄男人,正在挠头的时候,见属下的将领走进来,向她禀报。 「太子殿下,韩大将军派人要接鲁督使去军营传授连珠弩的制造秘方!」 一听说韩晨宇要接走鲁铎良,若吟顿时警惕地瞪大眼睛,毫不犹豫地坚决拒绝。「没有孤的命令,鲁督使不能离开军营!」 「韩大将军让人传话问太子殿下,谁去传授蟠龙军关于连珠弩的制造秘方!」 「我!」若吟自告奋勇,拍着胸膛,笃定地道:「连珠弩是孤和鲁督使一起造出来的,我去教授他们!」
54捨命不舍才 54捨命不舍才 作者: 鲁铎良是神匠,更是若吟手里的王牌,她当然不会轻易将他放出去。 不过,答应了韩晨宇的事情,又不能失信。所以,若吟只能亲自出马了。 进到韩晨宇的军营里,若吟也带了些亲信侍卫,但若韩晨宇别有心思,估计这些人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只能陪葬罢了。 偏偏若吟就是这样的直脾气,捨命不舍才,宁愿自己冒险也不肯放鲁铎良过来。再者,答应别人的事情,她非常守信,坚决不食言。 另外,就是她看准了韩晨宇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却是铮铮铁骨男儿,似乎也不是两面三刀诡计多端的无耻之徒。 待她来到蟠龙军的军营里,没想到迎出来的人竟然是韩晨宇。 「太子殿下亲自驾到,没有食言而肥,本将甚感欣慰!」韩晨宇觑着若吟,态度不卑不亢。 「那是当然了,孤说过的话丁是丁卯是卯,岂能耍赖!」若吟大大咧咧地,言语甚是爽快。「工匠在哪里?孤亲自传授他连珠弩的制造术!」 「我就是工匠!」韩晨宇说道。 「啊!」若吟将他上下打量一番,歪了歪脑袋,将信将疑:「真的假的?」 「太子可以当师傅,本将为何不能做徒弟?」韩晨宇不答反问。 「这个可不一样!」若吟刚想说自己学习过器械组装,还有职业的原因对这些东西无师自通。不过想来说了他也听不懂,还会提出一连串的问题,太过麻烦。毕竟不是人人都像云妖孽那么聪明,所以她就略过不提,直接道:「当初鲁督使教我的时候就演习了三遍,所以呢,我也只教你三遍!如果你学不会,只能从自身找原因了!」 韩晨宇当然不会承认自己还不如一个女子悟性高,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爽快地应道:「好!」 * 「凤若吟自投罗网,而且戍南王并没有陪同,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们一定不要再错过这个良机——必杀!」 一间封闭的屋子里,景瑜手握利刃,杀气腾腾。她的面前站着十几个白莲教的高手,个个利刃出鞘,摩拳擦掌。 自打云轻下了江湖一级追缉令,景瑜如同过街的老鼠,再无立锥之地。就连白莲教也保不了她,无奈之下她只好躲到了蟠龙军里面。唯有跟云轻旗当鼓对的韩晨宇,还能给她一个庇护之所。但这并非长久之计,等到云轻的人发现了她的行踪,那么就连蟠龙军也护不了她。 景瑜苟延残喘,却把这一切都归罪到了凤若吟的身上。她认为,如果不是凤若吟的挑唆,云轻就不会对自己下一级追缉令,自己也不用如此狼狈地东躲西藏。这次得知凤若吟竟然仅带着几个随从侍卫进蟠龙军,她就决心势必手刃凤若吟,以解心头之恨。 「必杀!」 「必杀!」 「必杀!」 这些白莲教徒都是筛选出来的敢死队,个个亡命之徒,听说要杀人,兴奋得眼珠子都红了!迫不及待地持着利刃,在景瑜的带领下,去寻找目标了! * 凤婉盈满脸的不高兴,跟在韩晨宇和凤若吟的旁边,不时插嘴问一些事情,但她实在不懂兵器制造方面的知识,想搭几句话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时值盛夏,门窗大开,从外面能清楚地看到三个人来回走动的身影。时坐时立,时左时右,这让躲在树上准备对凤若吟发射暗器的人感到有些棘手。 「怎么办?温仪公主和镇国大将军也在里面,万一误伤了……」有一个头领模样的人,压低声音请示。 景瑜咬着银牙,美眸里满满的怨毒,她恨不得立刻将凤若吟乱箭射杀,但投鼠忌器,如果不小心伤到了凤婉盈和韩晨宇,那可是同样也活不成的。 眼珠转了转,景瑜突然有了个主意。嘴角绽开阴险的笑意,她的声音充满了杀气:「我就不信了,她落到了蟠龙军的地盘上,我还拿她没办法!」 * 总体来说,韩晨宇还是个很聪明的学生。若吟教了三遍,多一遍都不肯的,而韩晨宇居然真能听懂了。 看着他将图纸有条不紊地重新画了出来,分毫不差,若吟居然小有成就感。 「不错嘛!孺子可教也!」若吟满意地笑着拍拍韩晨宇的肩膀,以示鼓励。 韩晨宇黑眸一闪,定定地看着她。 若吟觉得韩晨宇的目光有些奇怪,方省悟自己的举止有些孟浪。他虽然是不拘小节的武将,但到底是古人,并非自己以前的战友。她随意的拍肩动作在他看来,似乎有撩拨挑逗之嫌。 刚察觉出不妥,旁边的凤婉盈就大惊小怪地叫起来:「姐姐,你做什么呀!晨宇可是我的未婚夫婿,也就是你未来的妹婿,你怎么能……能对他动手动脚的!」 那语气那眼神简直像若吟当场将韩晨宇先奸后杀了一般严重,简直怒不可遏。 若吟懒得解释,谁让人家有名份呢!她没看凤婉盈,只对韩晨宇说了两句:「就这样吧!有什么不明白不清楚的,可以再去找我,我免费指点!」 说罢,就准备离开。 「太子莫急,喝杯茶再走!」韩晨宇像征性地客套了一句。 「不必了,不渴!」若吟摆摆手,转过身。 这时,一位婢女端着茶盘打起珠帘走进来,低着头走到了若吟的跟前,小声地说:「太子,请用茶!」 说了半天话,嘴巴的确有点儿发干,若吟也没再客气,伸手接过了那婢女递过来的茶水,准备润润嗓子。 「等等!」韩晨宇突然出言阻止若吟喝茶,同时将怀疑的目光转向那低首的婢女,询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抬起头来!」 若吟怔了怔,立刻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送茶的婢女竟然连韩晨宇都不认识! 目光下意识地望向手里端着的茶杯,时值盛夏,外面矫阳似火,室内也光线明亮。她看到茶水竟然隐隐透出碧色,异于寻常茶水的颜色。 茶水可能有毒!若吟还未及将茶杯扔掉,近在咫尺的婢女就抽出了一把锋利的短刀,狠狠地捅向若吟的腰间。
55圈套 55圈套 作者: 袭击来得太过突然,距离又如此之近,根本无从躲避。若吟慌乱之下,连拔剑反击都做不到,眼看那柄短刀已经扎向了她的肚腹。 千均一发之际,旁边的韩晨宇抬腿踢飞了那把扎向若吟的短刀,同时一掌拍向那个婢女。 韩晨宇武功盖世,这一掌全力拍出去,甚少有人全身而退。那婢女显然身手不凡,险险避过了,但仍然被掌风扫到,踉跄仰面摔倒在地。 「啊!」凤婉盈第一个认出了那婢女的身份,水眸一闪,忙冲上前去挡住韩晨宇。「晨宇,小心啊!」 韩晨宇只好收回了拍出去的手掌,摔在地上的婢女藉机爬起身,想逃。 「景瑜!」若吟随后也认出了那婢女竟然就是上次在小树林里伙同白莲教徒追杀她的景瑜。没想到此女本领通天竟然能混进蟠龙军的军营里,藉机毒害她。连忙一个箭步冲上去,大喝道:「站住!」 景瑜回过身,扬手一把毒针就射向了若吟。 不过若吟这次早有防备,挥剑将毒针打落,然后挽起一朵剑花,再次挥向景瑜。 眼见两女瞬间就打到了一起,韩晨宇当然无法坐视不理,他正打算再次冲过去拿下景瑜,凤婉盈却双臂紧紧缠绕着他的健腰,娇声唿道:「晨宇,我的腿好麻,是不是中毒针了!」 于是,韩晨宇只好先帮她检查腿。 景瑜是一等一的高手,若吟擅长现代近身格斗和击剑,一时间两人斗得难分难解。只是,景瑜遍身都是毒药暗器,令人防不胜防。 镇国大将军的军营里光天华日之下竟然有刺客,而且激战半天,还没有一个前来抓刺客的,这无疑是个很诡异的现象。若吟知道,自己可能掉进了一个预先设置好的圈套里,危机四伏,随时可能丧命。 景瑜美眸里凶光大盛,她往外掷了一个信号弹,顿时从门口不远处一棵茂盛的大树上跳下许多白莲教的教徒,个个手持利刃呈扇形围扑向若吟。 两人对搏,若吟原本有些左支右绌,此时大白天的又见到了「白无常」,略略分神,肩膀勐地被景瑜拍了一下。 顿时肩头一阵轻微的麻痛!糟,中暗算了!若吟意识到这点,麻痛感顿时漫延了半边身子,手里的短剑握不住,「当」一声掉落在地。 景瑜一着暗算得手,不由大喜,再次挥刀朝着若吟砍去。 韩晨宇大惊,忙推开怀里的凤婉盈,想上前施救,但却被凤婉盈死死地拉住手腕。 「晨宇,我好怕!你不要走,你要保护我!」凤婉盈花容惨变,看起来的确吓得不轻。 就这么一犹豫的功夫,景瑜的刀已经捅向了若吟。可是,刀尖在插到若吟腹部的时候勐然滞住,怎么都刺不下去。 如非亲眼所见,景瑜永远都不敢相信传说中瞬间挪移的轻功竟然为她亲眼所见。好像凭空出现一般,云轻就出现在景瑜和若吟的中间。他修长如玉竹般的手指夹住了景瑜捅向若吟的刀尖,指尖微微用力,刀尖崩断,反手就射向了景瑜的面部。 「啊!」景瑜双手捂脸,鲜血从她的指缝里流出来,踉跄倒地。 这一系列动作发生在短短的瞬间,等那些白莲教的教徒反应过来,景瑜的双目已经被刺瞎,躺在地上不停地翻滚。 无疑,云轻骇人的身手让那些白莲教徒们胆颤心惊,但他们都是亡命徒,从不知退缩胆怯为何物。见了鲜血,就被刺激得激动兴奋起来,挺着刀,继续围攻向云轻。 云轻却连一眼都没有看他们,而是转身出手出电地迅速封住了若吟肩部的几处穴道,再以掌心抵住她的后心,将内心源源不断地输入她的体内,帮她逼出肩部的毒。 等到白莲教的教徒围攻过来,他用一只手抵挡反击,另只手始终没有离开若吟的后心。 仅用一只手也能招招夺命,狠辣到令人心悸。片刻间的功夫,那些白莲教徒死的死,伤的伤,剩下一两个见势不妙,终于记起想逃命了。 韩晨宇想追上去抓住他们,但凤婉盈始终都不肯松开他的手腕。「晨宇,我害怕!」 言下之意,韩晨宇只需要负责她一个人的安全就可以了,她当然比那些乱党刺客重要得多。 好在,庞龙庞虎等人很快过来了,那些随身侍卫也闻声赶过来了。他们听说有刺客,而且已经伤到了太子,不由十分震惊。 乱剑纷纷指向躺在地上捂着脸不停挣扎的景瑜,还有那些白莲教的教徒。他们不由有些意外。白莲教的教徒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闯进蟠龙军的军营里来搞刺杀,实在胆大妄为之极。 「杀了他们!」不等云轻说话,凤婉盈先开口了,嚷道:「这些乱党竟敢行刺太子,全部杀无赦!」 说罢,凤婉盈终于松开了韩晨宇的大手,催促道:「晨宇,你快去杀了他们!」 韩晨宇提着剑,冷着一张酷脸走过去。那些已经制住众兇徒的侍卫戒备地看着他,庞龙开口道:「这些刺客看样子像白莲教的人,幕后肯定还有指使之人,卑职认为还是活捉审问为上策!」 「来人!」韩晨宇没搭理庞龙的话,而是召唤自己属下的将士。随着他一声沉喝,一队精兵侍卫立即持着刀剑,迅速整齐地出现在跟前。他指着那些已经被制住的刺客,命令道:「全部拿下,押入刑室!」 这是蟠龙军的军营,韩晨宇要求将刺客押入自己控制的刑室似乎也合情合理。 庞龙庞虎虽然不情愿,但他们仅是云轻的贴身侍卫,这种场合哪里有资格置喙,更别提若吟带来的那些侍卫随从了,根本连开口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众人不由将目光转向云轻,云轻正在全神贯注地用内力帮凤若吟疗伤逼毒,似乎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你们还怔着干什么?快把这些乱党押下去啊!」凤婉盈拔高了声音,催促道。「将军的命令,你们耳朵都聋了吗?这可是蟠龙军的军营!乱党刺客,哪个反抗的,当场格杀勿论!」
56夫君,我们走! 56夫君,我们走! 作者: 「你们耳朵都聋了吗?这可是蟠龙军的军营!乱党刺客,哪个反抗的,当场格杀勿论!」 随着凤婉盈一声尖厉的喝斥,那些尚有些犹豫的侍卫立即上前,七手八脚地将擒获的刺客给绑了,包括那个已经被刺瞎了双目的景瑜。 庞龙庞虎等人因为等不到云轻的命令,只能默默地退到一边,眼睁睁地看着韩晨宇的侍卫将擒获的刺客悉数押走。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凤若吟终于睁开眼睛,「哇」地吐出一口黑色的血块,神智总算清明了。 云轻也随后睁开眼睛,目光如炬地投向庞氏兄弟等人。 庞龙连忙趋前一步,垂首禀道:「启禀王爷,刺客已经被韩将军的侍卫押入了蟠龙军的军营刑室。」 「立刻把人送到云家军的军营,孤要亲自审问乱党!」若吟缓过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回被擒获的刺客,尤其是那个景瑜。 「刺客出现在蟠龙军的军营里,当然要由蟠龙军来处置!」凤婉盈觑着若吟,接道:「姐姐只管把这件事情交给晨宇,他会审问出幕后主使的!」 若吟转过身,盯着凤婉盈打量了一会儿,直到把对方看得发毛,这才说:「交给他?你确定那些刺客不会gaover?」 「什么该……」凤婉盈哪里听得懂,疑惑地看着若吟:「姐姐,你现在怎么老喜欢说些奇奇怪怪的词,我都听不懂!」 「你当然听不懂!」若吟戳戳脑袋,对凤婉盈竖起小拇指。「相差千年的智商,你能听懂才怪!」 凤婉盈顿时很生气,她咬了咬唇,想反击又不知该说什么,就委屈地看向韩晨宇。「晨宇,你能听懂她在讲什么吗?」 如果韩晨宇也说听不懂,那么就不是她智商有问题了! 韩晨宇沉着脸,没吭声。 若吟挑衅地将目光转向韩晨宇,毫不掩饰她的轻蔑,故意激他:「韩大将军,你应该能听懂我在说什么吧!」 「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那些乱党不会死!」韩晨宇目光沉冷地对视着若吟,若所思:「至于相差千年的智商……太子中毒之后头脑不清楚吧,竟然说出这么可笑的话来!」 「……」若吟呆了呆,没想到韩晨宇还真能听懂了。 凤婉盈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咬了咬唇,欲言又止。最终,她将到唇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因为——她还是没听懂! 「咳,废话少说!」若吟刚捡回一条命,痛定思痛,变下了脸,出手如电地扣住韩晨宇的咽喉,厉声质问道:「姓韩的,你到底什么意思啊!把我诓过来,就想着利用白莲教的乱党置我于死地!」 韩晨宇冷睨着若吟,没有回答,也没有挣扎反抗,任由她细细的手指掐进他的咽喉。 凤婉盈却像被踩到尾巴的猫般弹跳起来,激动地去拉扯若吟的手臂,尖叫道:「你要干什么,想掐死他吗?快松开手啊!你快放开他!天啊,你要掐死他了!来人啊!太子要谋杀韩大将军了……」 「闭嘴!」若吟忍无可忍,一手仍然掐着韩晨宇(他根本没有动弹躲避的意思),一手顺便把凤婉盈也揪过来,一起兴师问罪。「还有你,也不是个干净的!说,到底是不是你们这对狗男女合起伙来算计我!」 「你……你在说什么……」凤婉盈水眸闪烁,但嘴巴却仍然硬得很,坚决否认:「我是你的亲妹妹啊,怎么可能害你!还有晨宇……他可是个正人君子,更不会谋害你!姐姐,我看晨宇说得对啊,你遇刺中毒,虽然被戍南王救了过来,但多少有些残毒没有清除,神智不明才说出这些胡言乱语来,我和晨宇都原谅你,你先把手放开,你要掐死他了……」 无论若吟跟韩晨宇和凤婉盈闹出多大的动静,云轻始终都作壁上观。一双狭长的魅眸深邃若夜晚的穹空,沉寂无声,但好看的唇角却微微扬起,似乎噙着一抹浅到无法察觉的笑痕。 韩晨宇终于忍无可忍,他伸手拂掉了若吟掐住他咽喉的手指,顺势握住了她的皓腕,俯首盯着她的眼睛,道:「假如我想害你,为何还要阻止你喝那杯毒茶?假如我想取你的性命,为何要从刺客的刀下救出你!为何你做事情都不动脑子!」 若吟一愕,虽然很生气,却不得不承认韩晨宇说得也有些道理。当时,她已经准备喝下景瑜递来的毒茶,的确是韩晨宇出声阻止她。当景瑜要杀她的时候,也是他一脚踢飞了那把刀。 这件事情,足以说明,他跟那些刺客并不是一伙的。但是……「好吧,就算今天刺杀孤的事情你不知情,但你也逃脱不了玩忽职守的罪行!为什么那些刺客可以明目张胆地出现在你的军营里,难道你和你手下的那些侍卫将士全都是死的吗?还是这军营里面有人私通乱党,回应外合,才能如此肆无忌惮!」 「姐姐,欲加之罪,所患无穷呢!」凤婉盈最见不得韩晨宇受委屈,连忙替他申辩。「白莲教的乱党神出鬼没,防不胜防。晨宇又不是神,他怎么料得到嘛,你这样苛责他是否有失公允呢!还有啊,你不要老是让他握着你的手腕,男女授受不亲!」 若吟狠狠地甩开了韩晨宇的大手,她哪里让他握住她了,是他主动握住她的好吧!懒得理睬凤婉盈的大唿小叫,她径直盯着韩晨宇,要求道:「把刺客交给孤,孤要带回云家军营亲自审讯!」 「可以。」韩晨宇出乎意料很爽快地答应了。「来人,传本将的命令,把刚刚擒获的乱党全部押送到戍南王的云家军营去,交给太子亲自处置!」 凤婉盈水眸一闪,隐隐有些紧张地咬唇,却没再吭声反对。 若吟也没料到韩晨宇居然如此好说话,她还以为得磨很久呢! 不过,事实证明她乐观得太早了!过了没多一会儿,那些负责去押解刺客的侍卫过来了,满脸的惊惶之色。 「不好了,刺客在押往刑室的路上全部咬舌自尽,只有那个女刺客……逃走了!」 此言一出,若吟的脸色顿时沉下来,又窝火又憋气。「韩晨宇,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本将对此事绝无知晓!」韩晨宇严肃地看着若吟,再次重申:「我说过,如果我想害你真得不必如此麻烦!」 「哈,果然全部gaover了!」若吟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因为没有抓到任何把柄,就算怀疑又能如何!半晌,她怒极而笑:「好,很好!韩晨宇,我记住你了!」 说罢,转过头,压下火气,对一直作壁上观的云轻招招手,柔声唤道:「夫君,我们走了!」 这下子,连庞龙庞虎都惊诧地瞪大眼睛,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太子在公开场合称南王为夫君。看来,今天的英雄救美作用不小。 云轻只是微抿唇角,看不出情绪有什么明显的起伏。听到若吟的召唤,这才懒洋洋地走过去。 韩晨宇的脸色顿时阴沉得更厉害,一言不发地目送着两人并行离去。 「姐姐怎么能这样呢!」等到凤若吟的身影消失,凤婉盈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抱怨:「无凭无据的,她居然指责我们俩谋害她!真是好笑啊,杀她何需如此麻烦!我看她是被乱党追杀得草木皆兵,无论看谁都觉得想害她了!」 韩晨宇缓缓转过身,冷觑着凤婉盈,直到看得她心里发毛,眼神躲闪,这才慢慢地沉声开口:「那些刺客,是你让人灭口的!」
57谁送给你的? 57谁送给你的? 作者: 「那些刺客,是你让人灭口的!」 听到韩晨宇如此肯定的话语,凤婉盈不由嘴唇一抖,目露心虚。不过,很快她就稳住神,非但没有辩解,还将高耸的胸脯一挺,索性承认道:「没错,是我!」 没想到她承认得这么痛快,韩晨宇一时间倒无语了,只能用陌生的目光看着她。 「但我做这些事情是有原因的!」凤婉盈水眸盈泪,哽咽道:「并非我容不得姐姐,勾结乱党也要谋害她,而是离京奔赴淮北的路上被叛贼追杀,幸得景瑜相救才逃得性命。今日碰巧遇见,为报当初救命之恩放走了她。杀掉那些乱党也是为了掩护她,不然他们供出她的下落怎么办呢!」 韩晨宇沉默了一会儿,伸手轻轻试去凤婉盈腮边的泪水,安慰道:「原来是这样!你为报救命之恩,此举可以理解!不过,凤若吟到底是你的姐姐……」 「那又如何呢!」凤婉盈怨念地觑着韩晨宇,嘟嘴道:「你两次救她,可惜人家根本就不领你的情,还怀疑你是谋害她的幕后主使呢,她差点儿掐死你你都不知道躲避反抗!现在她就如此嚣张兇狠,等她登上王位……我们俩都去天牢里过下半辈子吧!」 说罢,她忿然盯着韩晨宇,欲言又止。今天,的确是个除掉凤若吟的好机会,却被韩晨宇给破坏了,她想咬他一口的心都有。 「她毕竟是你姐姐……」韩晨宇欲言又止,最后摇摇头。「算了,也不怪你。自古以来,王位之争血腥残酷,妇人之仁的确要不得!不过……」 「不过,你好像捨不得她了!」凤婉盈满嘴醋意,水眸里的怨念更重。「以前你不是这样的,做事情如此瞻前顾后。都不知道那个雷厉风行的镇国大将军哪里去了,难道中了她的迷魂药,魂魄都被她给勾走了嘛!」 「婉盈,」韩晨宇蹙起浓眉,不满地觑着凤婉盈。「你以前也不是这种心胸狭隘,掂酸吃醋的女子!更何况,当初我舍她取你,足以证明我韩某的心!」 凤婉盈这才意识到自己表现出太强烈的醋意,连忙收敛了神色,放柔了嗓音:「我当然相信你对我的感情了!不过姐姐她心机深沉,跟戍南王沆瀣一气,说不定两人商量了阴谋算计你呢!不管怎么说,姐姐已经许配了戍南王,她又勾引你,足以说明她居心叵测,不得不防啊!」 韩晨宇轻嘆口气,伸臂将凤婉盈揽进了自己的怀里,低声安慰道:「别想多了,我韩某并非朝三暮四之徒!既已认定了你是我的妻,此生决不负你!」 「晨宇,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了!」凤婉盈水眸盈泪,埋首在男子宽阔结实的怀抱里,破泣为笑。「我相信你!」 * 日暮时分,若吟又饮下一碗解毒汤药。 浓稠的苦汤子让她五官皱到了一起,眼泪都快出来了。端过琉璃递过来的清水,她一口气灌了下去。 咂吧下嘴巴,还是苦。若吟苦着脸,求助地看向榻旁的云轻。 每当有什么问题,他似乎总能想出解决办法来。果然,这次他同样没让她失望。接收到她求助的目光,他立刻解下了腰间的一只彩绣荷包,从里面取出两块蜜饯,送到了若吟的掌心里。 若吟见那是蜜渍的梅子,正是江南特产甜食。还没吃呢,嘴里就流出津液。若吟将蜜饯梅子放到鼻端嗅了嗅,清香的甜味令人精神一振,顿时有了食慾。她干脆将两块蜜饯都放进嘴里,嚼了几下,唇齿生香,待到咽下去,嘴里只剩下酸甜的味道,苦味全消。 「好吃!再来几块!」若吟再次对云轻摊开掌心,像个要糖吃的孩子。 云轻很吝啬地再取了一块放在她的掌心,并且声明:「空腹吃梅子伤身,不可食多!」 「唔。」若吟倒很听话,又把那块蜜饯吃了,不再索食,却索要他的荷包。「都送我吧!我饭后当零食吃!」 很快,那只彩绣荷包就递到了若吟的手里。她一边把玩着,一边好奇地道:「你一个大男人还随身带这些甜食啊!」 云轻仍然保持着一贯的高冷,不搭腔。 若吟倒是习惯了他这个样子,高兴了就跟她说几句,不高兴就让她自说自话。 旁边的琉璃看不过去,小声地道:「中午喝药的时候太子殿下就嚷着苦,所以南王殿下特意为您准备了甜食吧!」 话音刚落,就感觉男子淡冷的目光扫过来,似乎在嗔怪她的多嘴。 琉璃悄悄吐了吐舌头,忙低下头,道:「奴婢去看看养生粥熬得怎么样了!」 说罢,赶紧藉故熘走了。 室内只剩下若吟和云轻,她躺在榻上,他坐在榻旁。 「谢谢你!」若吟觑着云轻,由衷地感谢。「今天你救了我一命!」 假如不是云轻及时出现,此时她恐怕早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我是你的夫君。」云轻说到夫君二字时,语气格外温柔,温柔到令若吟一阵失神。 夫君……他是她的夫君!所以,他有责任护她惜她怜她照顾她!只是,她又为他做过些什么呢! 以前,若吟总觉得太子夫的身份就是她馈予他的最好回报,但此时心意却发生了变化。也许她可以为他做更多! 他可以为保全她这颗棋子救她,却也能为她准备蜜饯。这份感情有几分功利性又有几分真实性?只怕云轻本人也说不清楚吧! 若吟把玩着那只盛着蜜饯的荷包,发现这只荷包虽然绣工精緻但却不像是新物,似乎有些年月了。云轻从不喜佩戴饰物,素来一袭黑衣的他浑身连珠玉都难寻一颗,却将此荷包随身携带,足以看出他对此物的重视。 「谁送给你的?」若吟大眼睛转了转,问道。 云轻幽邃的目光投向她,微微流露赞许之色。果然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很快就猜到这荷包对于他意义非凡。「喜欢?送给你!」 答非所问,若吟却立刻就开心起来了。她原担心这是他什么旧情人的念想之物,而他见她流露出兴趣之色,立即慷慨相赠,自然令她欢喜。 「好啊!那我收下了!」若吟从不懂客气为何物,立即将荷包繫到了自己的腰上。当然,她还没忘记刚才他未回答的问题:「哎,这荷包究竟是谁送给你的?」
58得偿所愿 58得偿所愿 作者: 「这荷包究竟是谁送给你的?」 对于这个问题,若吟都有些奇怪自己的执着,但她就是想知道答案。 对视着女子乌熘熘的写满好奇的大眼睛,云轻倒也没有避讳什么,淡淡地答道:「我娘亲留给我的!」 「唔,」若吟似乎早就猜到了这个答案,只是需要他亲口回答印证她的猜测。心情陡然轻松起来,也许是因为没有听到一个关于前任的狗血故事。「你娘亲亲手绣的!」 「嗯。」一贯的惜字如金,半个字的废话都没有。 但若吟就是高兴,越看他越喜欢。从来不知矫情为何物,此刻竟然鸡婆地假意道:「你娘亲的遗物,我拿着不太好吧!」 话虽这么说,但两只手紧抓着荷包,并没有要奉还的意思。 男子魅眸一闪,嘴角微微抿起,似笑非笑。半晌,才慢津津地道:「你拿着跟我拿着一样!」 若吟提了半天的心总算放回原位,这傢伙怎么是个慢性子呢,说话总是不紧不慢的,让她急到冒烟。不过,好歹人家已经表态了,这让她十分欢喜。 她拿着跟他拿着一样,因为她是他的妻,他是她的夫。所以,他们是一体的!男子性子淡漠,但偶尔说起情话来简直能醉死人。当然,假如这也算情话的话! 若吟已经很满足了!能听到云轻说这样的话,已经很不容易。你总不能奢望他会在你耳边柔情蜜语吧,那可能让她怀疑他另有目的。 「景瑜双目已瞎,搜捕起来应该比以前更容易!我已经吩咐下去,不惜任何代价活抓她!」也许是彼此沉默太久,云轻第一次主动找话。 这在若吟看来,简直有主动献殷勤之嫌。要知道,云妖孽素来很高冷的,他可以为她做事,但一般不放在嘴上说。现在,他不但做而且还说,足以说明他不像过去那么高冷了。 「噢。」也许是连喝了两顿解毒汤药,若吟渐渐觉得恢復了力气,她抻了个懒腰,将举起的手臂伸到云轻的面前,语气不自觉带着几分撒娇:「扶我起来走走!」 「嗯。」男子对她有求必应。真得扶她下榻,然后陪她走向外面,准备去熘达熘达。 若吟嘴里甜丝丝的,心里也甜丝丝的,不由得寸进尺。「待会儿陪孤一起用晚膳!」 「嗯。」 也许是男子太好说话了,若吟不由心里有些痒痒,开始故意逗他:「用完了晚膳也别急着走,陪孤说说话,泡泡澡,然后……侍寝!」 半晌没听到男子应声,若吟停下脚步,见他一如既往地沉默,不由哈哈大笑起来:「怕了吧!哈哈,是不是吓你一大跳!哈哈哈……」她准备笑够了,再告诉他其实她是故意逗他的!想想云妖孽脸上的精彩表情,她就觉得很可乐。 等到她笑够了,还未及开口,却听他慢津津地应道:「好。」 「……」笑声顿时卡住,笑容僵在脸上,若吟突然发现自己悲剧了。她闲着没事玩什么不好啊,怎么敢色胆包天地玩云妖孽。这不,玩着玩着,不小心就把自己给玩进去了! * 一辆马车在暗夜中驶进了一条青石小巷,在一幢四合院的门前停下来,沉重的木门打开,车夫从车上搀扶下一个头戴遮纱帽子的女人,和出来迎接的两个女子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就将人搀扶了进去。 待到进了院内,那女人迫不及待地摘下了遮纱帽子,但她的双眼却被层层纱布裹缠住,甚至有血迹隐隐透出来。她的眼睛已经盲了——正是景瑜。 「这是什么地方?我想见教主!我有话要对教主说!」景瑜语气急切地要求道。 「教主不在!她让转告你,暂且在此处避避风头!云轻对你下了江湖一级追缉令,哪儿都没有你的立足之地了!只有躲在教主的势力范围之内尚能保你无事!安安稳稳在此养伤,等伤愈之后,还有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去做!」 * 桌上摆着四菜一汤,并没有动多少,唯有一壶阵酿美酒已经见底。 晃了晃空酒壶,韩晨宇想再要一壶,但想到自己必须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只好作罢。 看看桌上的菜馔,实在没有多少胃口,他推开碗筷,准备去沐浴就寝。 「大将军!」韩晨宇的亲信侍卫秦长东站在门外,有事情禀报。 「进来说吧。」韩晨宇仍然坐在那里,神色间有些意兴阑珊。 秦长东走进来,先对韩晨宇行了个礼,然后俯近他的耳畔,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 韩晨宇原本漠然的神色慢慢变得有些诧异,最后眯起了黑眸,沉声问:「消息属实?」 「千真万确!江一行亲自为他护法,今晚就是他神功大成之时!」秦长东语气肯定地道。 沉吟片刻,韩晨宇冷笑一声,道:「很好!原来今天的英雄救美就为了今晚的温柔富贵乡,假如被她知道了……」想到凤若吟火爆刚烈的性格,他就觉得有好戏看了!但是,为何他感觉不到高兴的情绪,相反,他非常烦躁,烦躁到想把面前的桌子给掀了。 「太子一旦跟戍南王反目,就只能依靠大将军,戍南王再也没有跟将军相争的资本!」秦长东是韩晨宇的亲信,这些绝密的内幕当然悉数全知。「恭喜大将军,今晚得偿所愿!」 「得偿所愿……」韩晨宇喃喃重复着这四个字,漆黑的眸子有着令人看不透的幽深。 * 沐浴香熏之后,云轻亲自将若吟抱上床榻,然后温柔地亲吻她的秀髮、额头、鼻尖、嘴唇…… 他的吻很轻很柔,似乎她是只容易受惊的小雀儿,怕动作重了吓到她。 若吟紧张极了,却又身不由已地陷入恍惚的激情里。 他们相依相偎,唿吸相闻。这是若吟第一次跟他如此亲近,也是第一次跟一个男人如此亲近。 绝色的精緻魅颜近在咫尺,她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纤长卷翘的浓密睫毛,还有那双微微上挑的美丽魅眸,挺直的鼻子,五月蔷薇花瓣一样鲜润的唇……此时他用这好看的唇亲吻她,专属于他的魅惑清香萦绕在她的鼻端,令她沉迷无法自拔。 「若吟,可以把你交给我吗?」浓情缠绵之际,男子仍然不忘徵询她的意见。除非她心甘情愿,他绝不会强迫她。「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59也许是幻觉 59也许是幻觉 作者: 「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随着云轻说出此话,若吟迷乱的心有几分清明。她抬起眼,发现榻旁的烛台上点着一对像征喜庆的龙凤红烛,就连帐幔都换上了龙凤呈祥的彩绣纱帐,衾褥也换成了喜庆的龙凤彩绣图案,只是没有张贴喜字而已。而她竟然如此大条,直到此刻才注意到。 她和云轻成亲一个半月了,直到现在才行夫妻之实,无疑是水到渠成。因为她无法接受有性无爱,云轻也一样。 这段时间里,回首他们共同走过的路,果真是有甜蜜有酸涩,有惊喜也有惊吓,箇中滋味,欲语还休。无可否认的是,他们之间除了盟友的关系,还有了一种日渐滋生的新感情,相互欣赏,相互挂念,惺惺相惜。 这个飘逸出尘,俊雅若谪仙的男子,他不止是她的盟友,也是她的夫君!他们之间,早已超出了相互利用的关系,所以,除了他们共同觊觎的权利,还有相互产生好感和兴趣。比如说,云轻开始觊觎她的身体。 若吟相信他是个洁身自爱的男子,撇去各种不靠谱的传言,单说她认识他的这一个半月时间,令她足以了解并且相信他的确不喜沾染任何庸脂俗粉。 在他身边,她绝不用去和各种争相投怀送抱的狂蜂浪蝶争风吃醋,因为他根本不给她们任何接近他的机会。 云轻一个冰冷的眼神瞟过来,足以将粉碎任何女子的色胆,在他面前噤若寒蝉,不敢造次。 若吟一直认为世上最配穿白色的男子应该是他才对!而那么洁净高贵的男子,却总穿着一袭黑衣,简朴到没有缀饰任何珠玉。也许,他足够自信。他本身就是最耀眼的存在,金银珠玉饰物反倒显得累赘多余了。 她怔怔出神的时候,他的吻愈发温柔且充满了诱哄,大手已经探进了她的衣襟内,但他仍然执着地询问她的意见。「我可以吗?」 天吶,天底下还有这么君子的男人吗?已经上了床,亲也亲上了,摸也摸过了,仍然坚守着最后的防线,如果她不点头,他绝不做最后的突破。 有些凌乱,更多的是感动,还有欲望的迷乱,若吟整个人都无法理智思考。此时,她看到的只有他近在咫尺的精緻魅颜,嗅到的是他迷人的魅惑清香,吻到的是他白玉般温润无瑕的肌肤和结实紧緻的肌肉纹理。 不知不觉,两人都褪去了衣衫,他紧紧裹挟着她,不允许她逃避,但也不做强攻。他忍耐地轻轻啄吻着她,蜻蜓点水般,一点点地缓解饥渴。无论如何冲动难耐,他始终会坚守底线,耐心等待着她恩赐的应允。 世上有这样的男人,也算是葩中极品了!若吟好笑又感动,略略犹豫之后,她就发起了主动攻击。双臂紧紧缠绕着他的脖颈,主动吻上他,在他的耳畔郑重允诺:「可以!」 新婚夜,激情缠绵从此刻才刚刚开始。 * 琉璃端着一碗燕窝羹,匆匆步向太子寝居。但是,这里已经被全副武装的带刀侍卫围得水泄不通,别说人,就连苍蝇也休想飞进去一只。 「站住!」四名带刀侍卫阻拦住了琉璃的去路,神情严肃。「闲人不得入内!」 琉璃看看他们,小声地说:「我是太子的贴身侍女琉璃,并非闲人。」 「上头有令,没有传召,今晚任何人都不得入内!」那些侍卫铁面无私,丝毫没有通融的余地。 琉璃觉得有点儿委屈,好在她瞥见了庞家兄弟俩的身影,就绕过那些兇巴巴的侍卫,走了过去。 「琉璃姑娘!」庞家兄弟对她倒是和颜悦色。 「二位统领好!」琉璃对他们福了福身子,这才道明自己的意愿。「太子殿下的宵夜做好了,能否容许婢奴送进去!」 庞家兄弟闻言似乎面有难色,许久,庞虎才指了指廊下的方向,小声说:「并非兄弟不肯通融,而是上面传下了死命令,违抗不得。不过你是太子的贴身侍女,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江公子在廊下打坐,你不妨过去问问他,他若允许,我们兄弟当然没意见。」 江一行?琉璃心头一跳,转过身,顺着庞虎指点的方向看去,果然隐约看到江一行穿着白衣的身影,犹若平地盛开的雪莲般,动人心弦。 不由自主地咬了咬唇,琉璃心口跳得厉害,想避开,但又掂记着凤若吟,总要亲自看一眼确定她安好才能安心。 躇踌片刻,终于还是鼓起勇气,端着羹汤走了过去。 江一行正坐在廊下的蒲团上打坐,听到细碎的脚步声,睁开俊目,见是琉璃,嘴角不由浮起几分笑意。「琉璃姑娘。」 见江一行对自己笑,还主动跟自己打招唿,琉璃一阵激动,差点儿打翻手里的羹汤,结结巴巴地:「江公子,我……奴、奴婢想进去给太子殿下送宵夜!请、请江公子准允!」 看着女孩飞红的脸颊,还有紧张的神情,江一行不由失笑地摸摸自己的脸,调侃道:「我长得那么吓人吗?琉璃姑娘见了我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琉璃更窘了,低着头,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有喘气的份。 「哈哈,」江一行不由乐了,他手臂一撑,站起身来。占据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觑着琉璃。「多谢琉璃姑娘亲手缝制的腰带,我很喜欢!」 「真、真的……」琉璃终于鼓起勇气抬头,杏目里充满惊喜慌乱,她仰视着近在咫尺的男子。他高贵而俊美,简直像天山峰顶上只可远观不可亵渎的雪莲花。但是,目光触及他的腰间,她微微有些失望,因为他并没有佩戴那条她给他做的腰带。 好像看出了女孩眼眸里剎那间的失落,江一行解释道:「你送的腰带被我收起来了,等有重要的场合再佩戴。」 言下之意,他十分重视她送的腰带。 琉璃眼里的失望顿时又变成了欣喜,娇羞地对他抿嘴一笑,再次低下头。 可怜的姑娘,她已经忘记了自己来找江一行的本意了。 江一行挠了挠鼻子,轻咳一声,道:「今晚是太子跟戍南王的圆房之夜,不宜被打扰,琉璃姑娘的宵夜恐怕不能送进去了!」 「唔,」琉璃这才回过神,顿时明白了。「原来如此!」只是,她还是有些不懂,犹犹豫豫地道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只是,二位殿下圆房……重兵把守也就罢了,怎么连江公子……也要为他们守夜?」 「呃,」对于这个问题,江一行略略沉吟片刻,才慢慢地答道:「今晚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所以需要格外慎重些,不能有任何的差池!」 琉璃似懂非懂,又不好再多问,怕他笑她太蠢笨。就再次福了福身,将那蛊燕窝羹放在了旁边的几案上,小声说:「这宵夜留给江公子享用吧!」 说罢,不等江一行说话,她就娇羞地转过身,捂着发烫的脸蛋跑开了。 * 缠绵到极致之时,若吟恍惚看到云轻的双眸竟然呈腥赤之色,这让她几乎认为自己花了眼睛。 怎么回事,难道是幻觉吗?只是两人如此亲密的缠绵,如此真实的感受,怎么可能是幻觉呢!可她为何看到他的眼睛是赤红色呢! 如此绝色美男,狂野激情之时,双眸竟然变成赤红,简直像是魔幻电影里的唯美镜头,令人惊艷到失真。 唔,也许真得是幻觉! 越来越狂野的激情里,若吟终于承受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60你不该冒充她! 60你不该冒充她! 作者: 帐幔重重,沉香霭霭,室内一片春光无限。 最激烈的缠绵之际,若吟不胜承欢,眼前一黑,竟然晕了过去。 等到风停雨歇,香汗淋漓的女子已经陷入了香甜的昏睡。 云轻的双眸已经恢復清澈,胸膛还有激情时的汗渍,这令他比平时多了几分性感。此时他拥着若吟,爱怜地轻轻啄吻她的脸颊。 真得累坏她了! 封锁多年的禁穴已经打开,他全身的真气畅行无阻,再也无需靠着寒潭之水来压抑本能的欲望。只是这个欢爱的过程异常激烈,鲜少有女人承受得住。若吟能坚持到最后一刻才晕过去,足以说明她体能很不错。 轻轻拉起纱被盖住她布满爱痕的身体,觑着她沉寂的睡靥,他的眼眸里涌起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 凝视了她片刻,他终于转过身,拿过搭在旁边衣架上的袍子,披上身。哪怕心里纵有再多不舍,他还是要离开她起身去该做的事情。从小到大,他一直是个自制力很强的人!所以,他拥有了今天的成就和地位。 这个习惯,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 但是,他没有注意到,离开之时,他再三回顾,眷恋难捨。 温柔乡,英雄冢,终归逃不过情劫一场。 * 若吟昏睡得正香,如果无人打扰,她能睡足十二个小时。 初经人事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承受的是世间大多数女子都无法承受的激烈欢爱,还以为自己太没用,竟然被云轻给做晕在床上。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您醒醒啊!」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若吟耳畔反覆唿唤。「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唿唤声时远时近,时大时小,令若吟感到头疼欲裂,她皱了皱秀眉,想翻个身,但浑身骨头好像已经散架,根本动弹不了,只好作罢。 「太子殿下!您醒醒!快醒醒啊!」随着那不屈不挠的声音,一股清凉的薄荷气息在若吟的鼻端瀰漫开来,迫使她浑浑噩噩的脑子从沉睡中甦醒。 若吟睁开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朦朦胧胧地看清眼前站着的人竟然是琉璃。 原来是琉璃将她从深睡状态中唤醒了过来! 「呃,」若吟抚了抚昏昏沉沉的脑袋,挣扎着想爬起身,奈何刚一动,身体深处的痛楚和骨架的酸疼令她不由「哎哟」一声申吟,重新倒了下去。 「太子殿下,你没事吧!」琉璃赶紧上前,一条腿跪在榻上,用力搀扶起了若吟。 在琉璃的帮助下,若吟总算是能坐起身了。她低下头,发现纱被下面的身体一丝不挂,而且布满了欢爱过的痕迹。这让她顿生羞涩,忙拉起纱被重新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她昏过去的时候,并没有盖任何东西,这条纱被无疑是云轻帮她盖上的。不过,云轻哪里去了? 回头看看榻旁几案上的烛台,龙凤双烛仍然欢快地跳跃着,燃了不到一半,这说明仅过去了不到两个时辰,差不多凌晨一点多了。 若吟不由颦起眉头,有些纳罕不解,问道:「云轻呢?」 「南王殿下离开好一会儿了!奴婢进来送宵夜的时候,看到他跟江公子在一起呢!」琉璃眨了眨眼睛,端上羹汤,道:「太子殿下,请用宵夜!」 脑袋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根本没有任何胃口,若吟推开那盅送到跟前的宵夜,微微皱眉,道:「这么晚了,云轻跟江一行在一起做什么?」 他亲口说,这是他们俩真正的洞房花烛夜,而他却将熟睡的她丢下,跑去找江一行。大半夜的,他们俩该不会搞基……想到这里,若吟不由眼角抽搐,顿时脑洞大开。传言云轻不喜女色是因为有断袖之癖,难道说他跟江一行之间真有不为人知的隐秘情史? 「这个……奴婢也不清楚。」烛光下,琉璃瞳眸闪了闪,小声地道:「如果太子掂记的话,奴婢陪您去看看!」 若吟紧锁的眉头始终没有展开,她敲了敲自己剧痛的额角,喃喃地道:「为什么我的头这么疼!」 「唔,殿下可能是睡落枕了,奴婢扶您出去走走,吹一吹风,说不定就好了!顺便去瞧瞧南王跟江公子在做什么呢!」琉璃耐心地劝道。 脑子里还是一团混乱的浆煳,但那丝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最后终于穿透浑浑噩噩的混乱,找到了问题的所在。若吟一手扶着床榻旁的几案,微微喘息着,等到积攒了一点儿力气,她突然将另只手探到了枕下抽出了她用来防身的短剑。 这把短剑是云轻所赠的鱼肠剑,平时她都随身携带,睡觉洗澡都不离左右。也正是因为这个好习惯,此时她才能有反击的机会。 「啊!」琉璃瞠大眼眸,看着架在她脖子上的寒刃,吓得浑得颤抖:「太、太子……殿下……」 「别装了!」若吟秀眉倒竖,黑漆漆的大眼睛迸射出慑人的光芒,逼视着眼前的琉璃,厉声喝道:「你是谁?怎么潜进来的!好大的本事也好大的胆子!敢在孤的面前装神弄鬼!」 琉璃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咬着唇,委屈得泪水几乎掉下来。「我是琉璃啊!殿下不认识奴婢了吗?奴婢一直跟着你啊……」 「就因为琉璃一直跟着我,所以你才不该扮成她的样子!」若吟深吸一口气,当机立断,用剑柄敲在了「琉璃」的后颈上。 「琉璃」顿时两眼翻白,晕了过去。 并非此人身手不行,而是袭击来得太突然。她万万想不到,凤若吟从昏迷中被药物强行催醒,神智根本不清的情况下,还能这么快就辨认出她不是真正的琉璃。这是她唯一失算的地方,所谓一着错,全盘输。轻视对手的结果,只能是惨败收场。 打晕了「琉璃」,若吟浑身的力气也耗尽,重新倒在床榻上,只剩下喘息的力气。 根本不用去检查这个「琉璃」是否易容,她就能准确判断出她绝不是真正的琉璃! 因为琉璃提起江一行的时候绝不会用如此淡漠的语气,还主动要陪她半夜三更去看看云轻和江一行在做什么。就因为女孩暗恋江一行,才会有意避嫌,怎能如此「没脸没皮」? 当然,琉璃暗恋江一行之事,除了若吟无人知晓!所以,这个假「琉璃」就露出了马脚。 但若吟浑身倦怠无力,脑袋晕晕乎乎,假如「琉璃」醒过来,她真得没有办法应付。 「来人啊!来人!」若吟用尽力气喊道。但是,无论她怎么唿喊,都没有任何人回应。 这实在是件很蹊跷的事情!不过,若吟很快就明白过来了!假琉璃在潜进来的时候,可能已经将守门的护卫都解决掉了!
61真相 61真相 作者: 闭目养神的同时,若吟的脑子在飞快地运转着。今晚的事情真得很蹊跷,迷雾重重,令人混沌难解。 现在,她最关心的事情就是云轻的去向!他为何将她独自丢在这里,不知所踪? 假琉璃的话不可信,若吟必须要亲自寻找他的下落。但她始终觉得,想暗算云轻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那么睿智,心机深沉如海,哪能轻易遭算计呢! 只是,云轻的离开绝非寻常,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迫使他丢下她离开!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执念让若吟重新撑起了沉重酸痛的身体,胡乱披上了衣袍,扶着床榻墙壁,一点点地挪步,慢慢走出了寝室。 穿过珠帘圆月拱形门,外面的两个侍婢果然都瘫在地上,再往外走二十多步,四名带刀侍卫倒在地上,兵刃胡乱散放着,明显是体力不支晕倒之时丢弃的。若吟仔细打量了一番,发现那些侍婢和侍卫的胸膛还有起伏,说明他们只是昏迷,并未丧命,多数是中了迷药! 若吟恢復了一点力气,神智也更加清明起来。只是,每行走一步,身体深处的撕裂痛楚令她无法忍受。只是破个处而已,怎能如此遭罪!别的女孩也这样吗? 她一直认为自己很皮实的,但这种尖锐的痛楚实在令她额头冷汗直冒。走不了多久,她就得停下来擦试额头的汗滴。 好不容易走出了寝居,推开房门,见外面是来回巡逻的带刀侍卫队,其中有她熟悉的庞家兄弟俩。 「太子殿下!」庞龙第一个走过来,诧异地打量若吟,然后忙低下头,不敢再正视,小心翼翼地道:「殿下,您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门旁挂着灯笼,再加上皓月当空,照得一片通明。若吟披头散髮,赤着玉足,衣衫凌乱,嘴唇微微肿起,脖颈上吻痕点点,这都昭示着她今晚经歷了什么。 所有的侍卫都低下头,生怕觑见太子的不雅形象,被按上个亵渎之罪处死。 庞家兄弟俩则心里一直打鼓,他们不确定自家主子有没有强迫凤若吟,否则她不会只身出现在门口,而且还如此狼狈的形象。 「云轻呢?」这是若吟此刻最想知道的答案。 庞家兄弟诧异地互相对视一眼,这才转头望向若吟,吶吶地道:「王爷不是今晚侍寝吗?」 看庞家兄弟的神情似乎并不像假装,而其余侍卫就更不必说了,看来他们都不知道云轻已经离开了寝室。若吟略略沉忖之后,转而问道:「江公子呢?」 「回禀太子,江公子子夜时分在后院的寝居修习内功,传令今晚任何人不得干扰!」庞虎答道。 若吟心中一动,她想起了假琉璃所说的云轻跟江一行在一起,而江一行却又闭关。难道说,两人之间有什么不想为外人所知道的秘密吗? 点点头,若吟指了指身后的内室,说:「里面有一个刺客冒充琉璃意图行刺,已经被孤打昏。你们进去擒下她,严加审问她的来歷和目的!」 等到庞家兄弟都争先恐后地冲进去抓人,若吟趁机走出了寝居。 那些侍卫感觉有些不妥,但又没有胆子质问若吟的去向。有一个比较机灵地忙跟上来,请示道:「太子殿下,是否要卑职随侍左右!」 「不必,孤随便走走,你们都别跟过来!」若吟摆摆手,就走开了。 * 正值月圆之夜,月朗星稀,很好辨别方向。若吟深一脚浅一脚地步向后院。夏虫在草丛里嘈鸣,掩盖了她悉索的脚步声。饶是如此,她心里亦很清楚,假如江一行的寝居也像她的寝居一样严兵把守,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是无论如何都没法翻越围墙而入的。 但她顾不了考虑这些了,只想着快些找到云轻,弄清楚事情的原委,找到一个答案。 好在,等若吟到达江一行的寝居,并没有在那里发现一个守卫,而且连院门都虚掩着,没有上锁。 可能是刚上了油,门栓很顺滑,推开的时候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若吟抬腿迈进门槛,随手再掩上了院门。 * 院内浓荫密布,枝叶扶疏,月光透过枝叶,在地上投射出斑剥的光影。 若吟耗尽了力气,就倚靠在一棵树杆上喘息,想积攒一点儿力气再往里走。 就在她倚树静坐休息的时候,听到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喁喁低语。 「……神功刚刚大成,你不歇息一会儿,这么急着回去!」 若吟微张眼睫,听出这是江一行的声音。 「离开的时候她还在昏迷,万一醒过来看不到我,她会胡思乱想!」云轻的声音,熟悉到令若吟心头一颤。 「你还真行啊!把人家给搞晕了!」江一行的声音仍然保持着一贯的吊尔郎当,带着揶揄和调侃:「第一次开荤,好歹选个久经沙场的花娘才是!就凤若吟那处子身怎么禁得起你如狼似虎的糟践,真不懂得怜香惜玉!」说着连连嘆气。 若吟听得似懂非懂,不由颦起眉头。 片刻的沉默之后,才听到云轻的声音:「除了她,我不想碰别的女人!」 「不是我说你,你肯定有问题!哪有男人不喜欢女人的!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也行啊!这么多年了,你是清心寡欲堪比苦行僧,我真服了你!」江一行继续嘆气,表示无法理解。「就算娶亲之后也一直将人家束之高阁,还真是相敬如宾!我就怀疑,如果不是为了修练神功最后一层,你是不是打算做一辈子的和尚!」 「轰」,若吟的脑袋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接下来云轻的回答她已经听不清楚了。耳畔反覆迴荡着江一行的那句话——如果不是为了修练神功最后一层,你是不是打算做一辈子的和尚! ——云轻跟她有肌肤之亲不是因为水到渠成的爱恋吸引他,而是为了修练什么神功!
62你们继续 62你们继续 作者: 若吟倚靠着树杆,别说站起来,就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尽管,此时她真得很想跳起来冲过去揪住云轻,亲口问一问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瘫坐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喘息。 走近的两个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她如此粗重的唿吸,哪怕周围都是夏虫嘈鸣都无法瞒过他们的耳目。 「谁?」江一行轻功独步天下,绝非浪得其名。随着一声轻叱,一袭白衣的身影就飘到了跟前。待到看清那倚着树杆坐在地上的之人竟然是凤若吟,不由瞠大俊目,失声道:「你……嫂子……你怎么在这里!」 见凤若吟突然以如此狼狈的模样出现在这里,江一行还真是吓了一大跳。 若吟好像没有听见江一行说话,她漆黑的大眼睛充满狂狷的激动,好像燃烧着两团火焰,炽烈地逼向随后赶到的云轻。张了张焦渴的嘴唇,她发现自己竟然失声了。 「你怎么在这里!」云轻见到若吟说的话跟江一行差不多,只是他说完立即就扑过来,将她抱入怀中,疑惑地打量她。「怎么回事?」 女子披头散髮,衣衫不整,洁白的玉颈上布满了吻痕,嘴唇被吻得微微肿起,她整个人都昭示着今晚在她身上发生过什么。发生了什么,云轻当然比谁都清楚。他知道今晚累坏了她!如此激烈的欢爱搁任何女子身上都承受不住,更何况她处子之身。 所以,神功告成,他连一刻都不敢耽误,急赶着回到她的寝居陪伴她。没想到,还不等他回去,她竟然就找到这里来了。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她不会如此以如此狼狈的模样跑过来。 若吟只是激动地喘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不知道是自己中了假琉璃的暗算还是气的,反正声带哑了。 云轻当机立断,将掌心抵在她的后心,为她输送内力。 好像强心剂输入体内,心悸、体虚、眼花、身颤……等等一系列毛病瞬间手到病除,就连失声的喉咙也恢復了功能。 「咳,」若吟咳了一声,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她并没有跟他说话,而是勐吸一口气,积攒了所有力气,狠狠地挥向了云轻。 「啪!」巴掌跟脸皮撞击的炸响将旁边的江一行震撼得微微张睫,大概是生平第一次见云轻被人打,还打得如此响亮,实在匪夷所思,彻底傻眼了。 云轻以为若吟受伤,以自身内力灌输进她的体内。没想她恢復了力气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扇他一巴掌。 以他的武功和反应完全可以躲开若吟打来的这一巴掌,但他并没有躲。并非故意想挨揍,而是根本搞不清什么状况,也不知道她何来如此大的火气。 等到挨了打,他才意识到不妥,甚至微微的恼怒。他为何不躲?当着好友的面被老婆打,这太没面子了!当然,就算不当好友的面,她对他动辄挥巴掌,这也不是个好习惯。 打完了云轻,若吟只觉浑身酸软,就依靠在他的怀里,又只剩下喘息的力气了,这次是气的。 「花前月下,正是卿卿我我的好时光,你们二位继续!兄弟我就不打扰了,外面逛逛去!」江一行见两人见面又是抱又是打的,肯定是闹矛盾,就知趣地告辞了。 他走出了寝院,顺便体贴地帮他们把院门掩上。 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若吟和云轻二人,她躺在他的怀里,他抱着她,两人面面相窥,一时沉默无言。 慢慢地,若吟的大眼睛里盈起了泪光,却倔犟地忍着泪意,没有让那片雾气凝结成滴。她瞪着他,显然在等他的解释。 「我送你回去!」云轻抱起了若吟,什么话都没有解释。 终于,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若吟无声抽泣。从小到大,她很少哭过,现在却再也忍不住。 看着女子伤心落泪的模样,云轻微微一怔,待要解释,千言万语到了唇边,终归化作一声低不可闻的嘆息。 修长的手指抚向她的睡穴,正在流泪的女子阖起眸子,软绵绵地倒在他的怀里,再次陷入了昏睡。 云轻轻轻吻干她眼睫上挂着的一颗泪珠,再抬起头,魅眸里的神色变得森寒如冰——她本该昏睡到天亮的,是谁强行催醒了她? * 「……刺客擅长东瀛忍术,差点儿让她给逃走了!幸好及时发现,再加上刑室戒备森严,及时放下了千斤石门,让刺客欲遁无路。最后,施了软骨散,终于拿下了她,锁了琵琶骨,等着天亮交给王爷亲自审问。没想到她竟然咬了舌根……」 刑室里,墙壁上还悬挂着火把,摇曳的光影将整个环境衬得更加幽森。庞家兄弟站在那里,由庞龙诚惶诚恐地禀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同时为自己的渎职惴惴不安。 云轻坐在一把太师椅里,单手支额,微眯着眸子,静静地听着庞龙的汇报,脑子里却在悄悄走神。 他将她独自抛下,没想到随后就被东瀛的忍者给盯上了,真不知道她是如何击晕了假扮成琉璃的忍者,这需要怎样的机敏反应和聪明智慧。 忍者的易容术堪称天下之最,若吟竟能在被强行催醒,神智还未恢復之际就认出了琉璃是有人假扮,还击倒了那忍者……她如何做到的?难以想像。假如她没有及时识破假琉璃的真面目,假如她跟刺客搏击的时候稍有差池,后果难以想像。 想到这里,他不由抿紧薄唇,一双魅眸更加冷冽慑人。 到底是谁派了这个忍者来欺骗暗算凤若吟?又有着怎样的动机和目的?一切答案恐怕只有那个忍者才知道!而那忍者此刻已经变成了地上一具冰冷的尸首。 沉默了片刻,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江一行走过来,俯近云轻的耳畔,低声道:「我突然想起,韩晨宇前几年招募了一批优秀的东瀛忍者,其中以女子居多!」
63欲求不满 63欲求不满 作者: 日上三竿,太子寝居里才刚刚安排早膳,因为太子刚刚醒来。 昨晚遭遇刺客,可能受了惊吓,夜间走困,起得比往常晚一些,却无人知晓太子起床晚的真实原因。 若吟的身体仍然酸痛着,提醒着她昨夜的疯狂。但那真得已是昨夜黄花,就连狂野的激情都变得遥远模煳了。 固执地站在窗前,她恶狠狠地盯着鸟架子,跟立在上面的八哥大眼瞪小眼。 「太子万福!太子万福!」黑头灰羽的八哥其貌不扬,却长着漂亮的红喙和一条灵巧的舌头。 「闭嘴!」若吟终于发作,斥道:「孤很讨厌聒噪的鸟儿,知道吗?」 「太子万福!太子万福!」八哥仍然固执地重复相同的话,毫不示弱地瞪圆了它滴熘熘的黑眼珠——哥的眼睛虽然没有你大,但哥的眼睛比较传神! 「你能换一句吗?」若吟挑剔地瞪着它,越看越生气。「跟你主人一样讨厌!原以为你只是嘴巴笨一些,没想到还装着满肚子的坏水!现在心虚了吧!不敢来见我了吧!有本事你躲一辈子,别再让我看到你这副鸟样!」 「鸟样!鸟样!」八哥欢快地拍了下翅膀,终于露出它的无赖本质。 「哈,果然跟你主子一样可恶!」若吟挥掌打过去,那只八哥忙不迭扑楞着翅膀躲避,奈何细细的鸟爪被黄金锁链扣住,挣脱不掉,折腾掉了几根鸟羽,还是迎头挨了一记爆栗。 「哌哌,坏蛋!」吃亏的八哥恼了,开始恶言相向。「坏蛋!坏蛋!」 一番互相言语攻击,这八哥彻底忘了太子万福的话,对着若吟的时候,把它知道的骂人的话都讲了出来。 在琉璃的再三劝说拦阻之下,若吟这才打消准备把这只可恶的八哥抓到手里,拔光它鸟毛的念头。 「云轻那个王八蛋,做了亏心事就躲着不敢露面,派人送来这只贼鸟,尽说些惹我生气的话!」若吟越说越生气,狠狠地拍桌子,唬得八哥一个机灵,警惕地盯着她,怕她真箇狂性大发,拔光它的鸟毛。 「太子殿下,你消消气!」琉璃端上来一盏清茶,让若吟清清火气。随即,小声地劝道:「听说南王殿下在审讯刺客,待会儿就过来了!」 昨晚戍南王侍寝,但不知怎么搞的招来了刺客,人仰马翻的一夜,太子睡醒之后就问南王有没有过来,得知他未曾露面,只派人送来了这只八哥,脸色就比今天的天气还要阴沉。 「他是作贼心虚,不敢来见我!哼,谁希罕他过来啊!」若吟团团转了两圈,怒火愈发燃炽,道:「传孤的令,从此以后戍南王无传召不得入孤的寝宫!」 这算是把云轻打入冷宫了吧!若吟坐在一把椅子里,翻着两只眼睛直喘粗气。 ——尼玛!昨晚算是日了狗了!不对,是被狗给日了!该死的云轻,你有种永远躲着别见我! 「王上驾到!」太监尖细的声音打断了若吟的余怒未消,她只好强打起精神站起身,迎接王驾。 「父王驾到!儿臣有失无迎,望恕罪!」若吟说这番话的时候感觉自己很像那只锁在鸟架子上的八哥。 「平身!我儿不必多礼!」秦永昌所到之处仍然浩浩荡荡的派场,身边照例带着那个祸国殃民的白贵妃。 但若吟对白贵妃选择无视,只对秦王参拜。 白贵妃神色有些悻悻,却也挑不出若吟的错处。她身为贵妃,乃太子的长辈,但到底是妾室!凤若吟贵为大秦之一国储君,对她行礼是给她颜面,不给她行礼,她也没资格责难。 偏偏若吟从不是委屈自己成全大局的贤良人,尤其心情不好的时候,更不会对冤家对头强颜欢笑。因此,白贵妃被怠慢,心里恼怒,便表面上还是要作出大度的模样,因为只有这样才有一国主母的风范。 「王上驾到!万福金安!王上驾到!万福金安!」 秦王已经到了,也通报过了,这突然又有人叫起来,实在令人诧异难解。究竟是谁如此大胆喧譁? 待到众人找到了发声源,不由都乐了。原来是窗外鸟架子上的红嘴黑八哥,正对着秦王欢快地叫嚷着。「王上驾到!万福金安!」 秦王不由也乐了,笑呵呵地对若吟说:「这鸟儿倒生得一副巧嘴,也机灵得很吶!你从哪里寻得这个宝贝!」 若吟撇撇嘴儿,说:「儿臣都不希罕的,是它自己硬要跑来的!」 「这说得什么话啊!」秦王听得一头雾水。 琉璃忙福了福身,答道:「回禀陛下,此鸟乃戍南王派人送给太子的礼物,逗她开心!」 「噢,原来如此!」秦王明白了,不由更加高兴。「戍南王就是细心体贴,他对太子如此上心,倒足以表明他对大秦的忠心!」 「切,」若吟翻个白眼,不屑之极。 白贵妃在旁边看出了些端倪,美眸闪动,笑吟吟地道:「听闻昨夜戍南王侍寝,看太子的神情似乎是不甚满意!难道说,南王不合太子的心意,让太子欲求不满了?」
64气晕 64气晕 作者: 若吟这才记起还有白贵妃这个老妖精在旁边,随时等着拿她的错处,落井下石呢!就算心情再沮丧再糟糕,也得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全力以赴地对付这个老妖精。 「白贵妃还没登上后位呢,就开始操皇后才操的心了!」若吟嗤之以鼻,尽量作出不屑一顾的样子,不想让对方看出自己跟云轻正在闹矛盾,冷冷地接道:「连孤的闺房之事,你都要打听吗?」 此话说得毫不客气,顿时让白贵妃闹了个大红脸,颇有些下不了台。她发作不得,就委屈地看向秦王,美眸隐隐含泪地颤声道:「陛下……」 「好了!」秦永昌摆摆手,示意她别再说下去,目光却仍然望向若吟,和颜悦色地道:「朕特意来看看你,顺便问一下,你的骑兵团训练得怎么样了!」 提起自己统率的骑兵团,若吟将懊恼的情绪丢开,顿时精神一振,道:「回禀父王,儿臣的骑兵团已经装备完毕,正在操练。鲁督使的神工巧技确实非同凡响,有他锻造武器装备军队,实乃天佑我大秦,夺回王都指日可待!」 秦王闻言大喜,当即道:「我儿真乃旷世奇才,文蹈武略,又是慧眼识英的伯乐,真乃我大秦之福音啊!」 若吟脑中不禁警铃大作,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秦王专程跑过来,不会只是为了夸夸她吧!忙里偷闲地打量了白贵妃几眼,见她神色笃定,不时掩口轻咳,显然在转什么鬼主意。 果然,把若吟夸得差不多之际,秦永昌又开口了:「我儿神勇,督阵顺利连续拿下了嘉城和沧州两城,第三关都江城近在眼前,要一鼓作气啊!」 若吟眼角微微一抽,道:「我听戍南王和镇国大将军他们二人分析,都江城不比前两座城池,地理位置独特,听闻城门正中的万斤石门就是都江口的闸门,如若强攻,一旦拉开石门,江水奔涌而泄,不但攻城的将士会被淹没,甚至沿途的百姓和粮田也难逃劫难!」 「说得很对!」凤永昌满意地看着女儿,贊道:「我儿果然用心,对于攻城之事了解如此详细,定是有一番主张和见解了!」 白贵妃适时地开口,笑道:「陛下对太子期望甚高,还说能帮陛下解忧的就是太子了!连攻两城,太子都功不可没,拿下都江城的重任,理所当然还是要降到太子的肩膀上了!太子乃大秦之储君,为陛下分忧,为国之解难,份内之责,万万不可推脱啊!」 若吟听得不由火冒三丈,这个妇人,上下嘴皮子一吧唧倒是轻巧。那都江都是纸煳的吗?说起来倒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就连云轻和韩晨宇都不敢贸然行动,这份重担竟然就无比光荣地压到了自己的肩上!白贵妃的手段果然高明,而秦王偏偏是个软耳朵,这妇人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储君是奔赴前线打仗的吗?简直滑天下之稽!还美其名曰为君解忧为国解难,大帽子不停地往下扣,想翻身都困难。 看着白贵妃一脸阴险算计,若吟眼珠转了转,突然不想跟她争辩那些没营养的话题了。她不是一个劲地把她往都江城推吗?那她就来个顺水推舟吧!这比逆流而上要轻松得多。 「父王对儿臣给予厚望,儿臣怎能不竭尽全力,肝脑涂地!只是,都江城横跨在水脉之上,地理位置独特,拿下它势必要付出比攻陷前两城更多的努力!」若吟神情肃穆,一脸的认真。「请父王再赐儿臣精兵一万!儿臣势必如虎添翼,势不可挡,扫平叛军,早日迎接父王回王都锦阳!」 白贵妃的美眸里原本满满的都是得意,冷不防听到若吟提出再次索要兵权,不由微露惊色,但她很快就淡定下来,轻声地笑着:「前些日子刚要了五千精兵,现在又要一万军马,太子的胃口越来越大了!如此接连向陛下索要兵权,这是想代替韩大将军统领天下兵马吗?」 秦永昌闻言不由皱起眉头,再看若吟的目光流露一丝狐疑。 若吟连难过都觉得矫情,自古君王多薄情,在他眼里最重要的莫过于那把龙椅,骨肉亲情又算得什么。只要一两句挑拨的话,宁可错杀也不放过!好在,现在自己还有利用价值,倒不怕秦王翻脸。 「贵妃娘此言甚是有趣啊!攻城原本就是韩大将军的任务,现在由孤代替他去做了,难道从他手里索要一些兵马也不成吗?如此说来,让孤赤手空拳去攻城,难道孤是神人会作法,往城门前一站,挥挥衣袖就有天兵天将来助阵?」若吟对着白贵妃开火了,言语犀利,得理不饶人。 白贵妃倒吸一口凉气,发现凤若吟越来越不简单。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冰雪聪慧,总能准确抓住秦王的要害据理力争,每次交锋让自己都占不到任何便宜。「太子说笑了!本宫可没有干涉朝政的意思!只是提醒陛下要抵防一些觊觎兵权居心叵测之人!」 此话针锋相对,大有准备撕破脸的意思了。看得出来,若吟的咄咄逼人让白贵妃大为恼火,她发现再继续装贤良淑德在凤若吟这里可占不到什么便宜。 「好啊,孤倒想做个富贵闲人!」若吟哪里肯罢休,将双手一摊撂挑子了:「孤好好的储君不做,为了兵权跑到最前线冲锋陷阵,说是为国杀敌呢,稍不留意就可能为国捐躯!到了白贵妃的嘴里,倒变成我觊觎兵权了!我这何苦呢!都说费力不讨好,我这是卖命还落了个居心叵测之名!父王,为了洗脱嫌疑,以后任何带兵打仗攻城陷阵的事情都别找我了,找白贵妃去做吧!她最是赤胆忠心,忠实可靠了!」 一番话夹枪带棒,老实不客气地将白贵妃一顿抢白奚落。 若吟就这脾气,从不会主动去欺负谁,但别人若是惹了她,她可不是吃素的! 「你……」白贵妃气得花容变色,朱唇抖个不停,伸出一根纤纤玉指戳着凤若吟,半晌只吐出一句话来:「你放肆!」 「放肆怎么了!」若吟挑起秀眉,毫不示弱:「孤有放肆的资本!你算什么东西?我跟父王说话,你跑过来指手画脚,还真以为自己是副王后了!下次再开口之前,先掂量掂量你自己配—不—配!」 白贵妃娇躯一晃,整个人就倒向了秦永昌。
65大骗子 65大骗子 作者: 白贵妃娇躯一晃,整个人就倒向了秦永昌。 秦王忙伸手抱住,甚是心疼,忍不住责备女儿:「白贵妃身子娇弱,受不得气恼,以后你跟她好好说话,口气不要这么沖!」 若吟冷笑一声:「白贵妃身子娇弱,所以动动嘴皮子就可以任意抹黑儿臣!儿臣身子骨皮实,冲锋杀敌攻城陷阵不说,还要哄着白贵妃开心吗?国难当头,对一个妇人如此纵容,实非明君之举吧!」 「你……」秦永昌也差点儿气得如同怀里的白贵妃一样当场厥过去,自己女儿的这张嘴果然如刀子般犀利,他算是领教了厉害。不过,以前他怎么没发现她的嘴巴如此厉害呢!看来,果然是近墨者黑,生生被戍南王给教坏了! 若搁在平时,若吟纵然厌恶白贵妃和秦王,也不会如此不管不顾跟他们俩争吵。但今天她心情真是糟透了,活该这俩货撞到枪口上来,要不呛他们两句,她就不是凤若吟! 但若吟也并非有勇无谋,她当然懂得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得罪白贵妃就罢了,反正这老妖精早就将她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明着暗着设圈套使绊子,只差撕破脸皮而已。但是秦王尽量还是轻易不要得罪,毕竟人家是一国之君,自己这个储君未转正之前,还是要仰人家的鼻息过日子。 「儿臣一时气恼,言语有些过份,还请父王降罪!」若吟对凤永昌躬了躬身,一本正经地道。 秦永昌气得眼冒金星,此时听若吟求降罪,才稳稳神,怒道:「朕哪敢降你的罪!」 若吟低着头,嘴角不易察觉地勾了勾,语气却仍然极其认真:「那不如儿臣将功赎罪!」 这话果然让秦永昌很受用,他让侍婢将白贵妃搀扶下去,请御医为她诊治。这才问凤若吟:「如何将功赎罪?」 抬起头的时候,若吟正好看到白贵妃被众侍婢七手八脚地搀了出去,临走时却微微睁开眼睛,懊恼地瞪向她。 若吟知道,此时的白贵妃正在后悔演戏太过了,不该假装气晕。被搀走了,就不能再搀合秦王跟她接下来的谈话了。 等到清理了白贵妃那个老妖精,接下来的事情无疑就能顺利许多。 「请父王赐儿臣一万精兵,稍作操练,一个月之后,儿臣定可拿下都江城!」若吟郑重其事地要求道。 还是索要兵权?秦永昌有些不悦,但想到都江城乃天险,易守难攻,想用一万精兵拿下来倒也不算过份!只是……白贵妃的话犹自响在耳畔,凤若吟藉故再三索要兵权,这摆明了野心勃勃,在这乱世之际,实非好现象,不得不防。 思忖斟酌再三,秦永昌慢慢地开口道;「前阵子,刚从镇国大将军那里要来五千精兵,这没隔多久,又要一万军马,会让大将军产生疑虑,以为朕想让人分他的兵权!不如这样吧!此次一万军马你从云家军里调集,戍南王乃你的夫君,云家军由你统领也属份内之事!朕如此决定,你看如何?」 若吟边听眼角不停地抽筋,听到最后简直风中凌乱。这秦王还真是一朵盛开在乱世的奇葩啊!又想着收復城池,还捨不得兵马,当真是又想马儿跑还不让马儿吃草——古代国产版本的葛郎台! 等到凤永昌说完了,若吟这才重新抬起头,左右看了看,这才一脸凝重地凑上前,俯近凤永昌的耳际,压低声音,神秘地透露道:「戍南王不可信!云家军也不会听从儿臣的调遣!还是父王的兵马更可靠啊!」 此话如同一枚重磅炸弹,凤永昌当场勃然变色,失声道:「此话当真!」 「虽说他是我的夫君,但到底不如父王你才是儿臣的至亲啊!戍南王,只可利用,不可信任!」若吟在秦王面前如此排斥云轻,一则恼怒他对她的利用和凉薄,二则也是为了排除秦王的疑心。她知道秦王一直对云轻存有戒心,可不想因为自己嫁给了云轻就被秦王猜疑。 她必须要让秦王相信,她跟云轻不是一伙的,跟秦氏王权的利益才是密不可分的整体。 凤永昌细细咂摸这两句话,不由热泪盈眶地点头,贊道:「我的儿,果然不愧是朕的血脉,看人虑事如此周全,难为你年纪轻轻的就能识清大局!」 「戍南王固然不可靠,但镇国大将军也并非百分百可靠!」若吟语不惊人死不休,索性剖析到底。「父王不觉得,韩大将军拥兵自重,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啊!不如趁着攻城之际分一部分兵马给儿臣,难道儿臣还不如一个外姓人更可靠吗?」 凤永昌连连点头,认为她说得有道理。但他始终都关心着一件事情:「我儿,你是如何看出戍南王有异心的!」 虽说云轻跟凤若吟大婚成了自家人,又连攻两城立下赫赫军功。但凤永昌一直对他存有疑心,从未真正信任过。此时听到凤若吟如此提示,更加提高了警惕。 若吟微微语塞,随即又道:「他倒并非有异心,只是还没看出他的忠心来!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心提防着些总不错!」 「嗯,说得有道理!」凤永昌对若吟的「拎得清」非常满意,「你即知道孰轻孰重,父王就放心了!」 「那一万精兵的事情……」若吟趁热打铁,毫不放松。 看着凤若吟大眼睛里对兵权的狂热,凤永昌心头一颤,不过还是应允了:「朕准了!」 * 「狼心狗肺!卑鄙无耻!薄情寡义!负心薄倖!喜新厌旧!大骗子!陈世美!……」 八哥站在鸟架上,充分展现它的语言天赋,准确无误地重复着一长串骂人的词彙,中间不带不换气的! 若吟气鼓鼓地瞪着它,任凭它嚷得口干舌噪也没有要添水添食的意思。 琉璃看不下去了,就走过来,给八哥添了些水和谷子,然后转过头看向若吟,劝道:「太子和南王之间也许有些误会,恼人家骂人家也就罢了,但教八哥说的那些话实在不妥!」
66解释 66解释 作者: 「怎么不妥?」若吟心情不好动辄迁怒,这个时候谁撞上来谁倒霉!别人都躲得远远的,偏偏琉璃这个傻丫头毫无眼色地跑到跟前来帮云轻仗义执言。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奴婢并不清楚!但平日里,南王对太子的情意奴婢都看在眼里的!从太子跟南王大婚至今,他为你改变了许多,对你体贴疼爱有加。偶尔有一两次错处,难道就不能宽宥些吗?况且,人家知道你在气头上才没有跑来触霉头,却也差人送了这只伶俐的八哥逗太子开心吶!」 八哥吃谷子时的模样颇有些穷凶极恶,看得出来是饿得狠了。若吟不由心里一动,这只鸟儿肚子饿了也不乞食,仍然不停地耍贫嘴,倒真是个中极品。 吃得急了,又噎住。八哥连连打嗝,再去饮水,一时间模样有点儿狼狈,完全没有跟若吟斗嘴时的油滑和神气了。 若吟不由盯着它看,看得出神。待到感觉旁边的琉璃安静得有些令人感到奇怪时,转过头,看到云轻就站在她的身畔。 她聚精汇神看八哥的时候,身后有个人也正全神贯注看着她! 看到这抹熟悉到令她心颤的身影之时,若吟心口一撞,鼻腔热辣辣的,眼眶里开始凝聚泪雾,但她倔犟地没有哭。 「你还敢来见我!」若吟开口的第一句话并不想说这个,可是张嘴就失控。但是再想想,自己满腹委屈和忿意,沖他说句硬话也使的,就不打算收敛态度了。「孤下令从今以后无召唤你不得入孤的寝居,难道你都当作耳旁风吗?」 云轻静静地看着她,幽邃的魅眸有着一丝无可奈何。他沉默着,似乎在斟酌如何开口解释。 「别再拿你的谎言来哄骗我!」若吟兇巴巴地瞪着他,同时示威地捏起了粉拳。「我才不要相信你那些所谓的理由,都是骗鬼的!」 若吟不能原谅欺骗和背叛!可是面对云轻的时候,她怎么都硬不起心肠。尽管嘴上叫嚣着恨不得跟他生生世世老死不相往来,但心里还是希望能听到他的解释。哪怕真是骗鬼的谎话…… 天吶!她一定是着魔了!着了这个云妖孽的魔道,被他迷得神魂颠倒,一厢情愿地麻痹在他的欺骗和谎言里——无药可救! 「就是你听到的那样,我没什么好解释的!」没想到云轻开口就如此坦率,连一丝「狡辩」的企图都没有。 若吟差点儿没当场背过气去。气急败坏中,她突然想起了一句话,一个男人假如连骗都不肯骗你,他可能是根本不在乎你! 哪怕是做戏都不肯吗?在云轻的眼里,是如此笃定她跳不出他的掌控,实在看扁了她凤若吟!想到这里,若吟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恨不得立刻废掉云轻,将他打入冷宫,生生世世不再相见! 当然,前提是她得有这个本事!事实上,她的荣辱成败都跟他系在一起。无论她情愿不情愿,他们俩都是一条船上的! 看着若吟脸色由青转白,由白转黄,由黄转青……调色板般变个不停。云轻知道她定是气得不轻。几不可察地轻嘆一声,接道:「没认识你之前,我一直以寒潭之水压制体内欲望之火!……我想说的是,假如你不是我云轻的妻子,我宁愿继续忍受欲望的折磨,继续泡在寒潭里遭罪,永不突破神功的顶层,也不愿意为此去碰别的女人!」 若吟气得脑仁儿疼,对于他这番晦暗难懂的话一知半解。敲了敲额角,她睨着他,怒极而笑:「这算是你对我的解释?」 云轻静静地觑着她,良久认真地答道:「是。」 「哈,你肯碰我还是我的荣幸了!」若吟终于大光其火,她跳起来,并且顺手拎起旁边的一件东西就对着云轻掷过去,尖声斥道:「滚!我永远都不想再看到你这个自大狂妄自私冷酷噁心变态的妖孽!」 * 「……凤若吟下令非召唤云轻不得入她的寝居!傍晚时分,云轻擅自闯了进去,两人激烈争执,最后凤若吟让他滚出去,两人不欢而散!」 蟠龙军的临时帅府里,韩晨宇正坐在那里自饮自斟,边听着探子送回来的最新情报。 秦长东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向他汇报着。「据派出去的忍者带回来的确切消息,凤若吟跟王上单独谈话时似乎对云轻颇有微辞。王上对云轻的疑心更重,凤若吟再倒戈,云轻失势是早晚的事情!」 一名手握重兵的权臣,若是遭到了君王的猜疑,这无疑十分危险。等到扫平叛逆之时,也就是拿其开刀之日。 韩晨宇长长吁出一口气,总算是卸下了心头多日的重负。他如此卖命地跟叛军较劲,收復城池,可不是为了给他人做嫁衣裳!云轻和凤若吟,合则两利,分则两败!只要离间成功,反观他们其中任何一个都难成气候! 虽说派去的一个女忍者殒命,但凤若吟还是知悉了云轻利用她修练神功的目的,这就足够了! 凤若吟是个直性子!她即已厌弃了云轻,必不会再信任他!此时,韩晨宇再施行自己的计划,无疑事半功倍。 「凤若吟再次索要一万军马作为攻下都江城的条件,王上已经应允,此事还请大将军早点定夺!」秦长东提醒道。 搜罗了东瀛忍者绝对是韩晨宇做出的最正确决定。忍者擅长易容和隐身术,上天遁地无所不能,刺探各种绝秘情报更是手到擒来。 比如说,凤若吟和秦王私下的谈话,连白贵妃都无法知悉,而忍者却可以在旁听得只字不漏。同样的,韩晨宇也能知晓得清清楚楚。 韩晨宇举着酒杯,听到秦长东的提醒,微微一笑:「我倒不怕她野心勃勃,就怕她烂泥扶不上架!还想要一万军马?我可以成全她!」
67太子军 67太子军 作者: 「滚!我永远都不想再看到你这个自大狂妄自私冷酷噁心变态的妖孽!」 第二天一大早,八哥就在架子上一遍遍重复着昨天若吟骂云轻的话。 若吟的心碎了一地!她不停地骂自己活该!为何那么轻易地陷进去,失心又失身,最后给人家做了一回免费工具,助人家修成神功,自己却落了个身心俱碎的下场。 问题是,她哑巴吃黄莲有冤无处诉。四周到处都是等着落井下石的对头,她哪里敢流露出丝毫跟云轻闹崩的迹象? 正在烦躁的时候,有侍婢进来禀报:「镇国大将军邀请太子前往蟠龙军阅检兵马!」 若吟正要找韩晨宇呢!上次五千精兵都磨了好几天,这一万军马当然更不容易要到手的。没想到,她还没找上门去呢,他就主动派人邀请她了! 太阳从西边出了?若吟看看窗外,终于可以确定一件事情——韩宇晨肯定又有新阴谋! * 「此次特意把太子请来,一则为了一万兵马的调遣交接事宜,二则关于连珠弩的制造还有不明之处需要向太子请教!」 韩晨宇亲自迎接若吟,而且态度恭敬,言语客气。 若吟心里正在打鼓,她总觉得韩晨宇这么容易说话肯定有阴谋,指不定想着什么损招拖延时间。所以,她是打起十分精神来应付。「连珠弩哪里不懂随时可以问,孤定会知无不言。至于一万兵军的事情,正要跟将军商量呢!将军果然是个痛快人,先开口提起此事了!哈哈!」 连着干笑两声,眼睛里却是一点儿笑意都没有。 韩晨宇看着若吟如临大敌的模样,微微一笑,挥挥手就唤来了侍卫。 「禀大将军,一万兵马集合完毕,请大将军和太子殿下检阅!」侍卫恭声禀报导。 若吟瞠目,有点儿接受不了这突然而至的喜讯。 一万兵马,如此容易就到手了?这……似乎很不符合韩晨宇的作风! 「太子殿下,」韩晨宇看着若吟目瞪口呆的模样,不由再次微微一笑;「请!」 * 韩晨宇陪着若吟检阅兵马,然后当着万名将士的面将一枚刻着鹰头的青铜兵符放在木拖盘里交给了她。「请太子接管兵马!」 若吟看着鹰头兵符,不由咽了口唾液,然后试探着伸手。 韩晨宇主动将木托盘端过去,任她拿起兵符,诚恳地道:「恭喜太子接掌兵权!」 「恭喜太子,接掌兵权!」众将军异口同声。 这场面的确很震憾!若吟精神一振,高举起兵符,朗声道:「孤给你们赐名」太子军「,由孤亲率统领,保家卫国,扫平叛军,早日迎接王驾回京!」 * 顺利收编了一万兵马,若吟心情舒畅许多。对于韩晨宇提议的一起同饮庆贺也就接受了。 当然,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次若吟来蟠龙军的军营可是做足了准备的。她带了两队精兵护卫,几十个带刀护卫随侍左右,生怕再发生上次的白莲教突袭事件。 韩晨宇见状,安慰道:「太子多虑了!上次本将能保你无恙,此次也绝不会出任何意外!」 若吟侧目,知道他这是间接地提醒她,上次他从景瑜的手里救了她两次。一次是阻止她饮毒茶,一次踢飞了景瑜刺向她的尖刀。假如他对她有歹意,上次绝不会两次出手相救。 简单的一句话就让剑拔弩张的气氛松懈下来,可见韩晨宇很擅长四两拨千斤。 虽然对韩晨宇的意见和猜疑都很大,但若吟却不得承认他说的是实情。上次若非他有意相救,恐怕不等云轻赶到,她就两次丧命在景瑜的手里了。 「多谢韩将军!」若吟痛快地饮下了杯中酒,并未担心他在酒中下毒。看来,他的适时的洗白是有作用的。 韩晨宇也随即饮干杯中酒。然后看着她,慢慢地道:「陛下让本将协助太子攻下都江城,不知太子有何攻城妙计?」 若吟闻言不由再次翻了个白眼。秦王真可谓葩中极品了!白贵妃说什么他就听什么,放着这么多的良帅勐将不用,只认准她凤若吟攻无不克。再想想,如果不是白贵妃闹的这一出,一万兵马也没这么容易到手,所以有得有失,心里也就平衡了。 「既然韩将军问起,实不相瞒……」若吟凑近韩晨宇,咬着耳朵嘀嘀咕咕了一阵子。 不得不说,若吟豪放洒脱,不拘小节,人前背后从不懂得避嫌,也惹来一些人的非议。但军中毕竟不比朝中,军人大都生性豪迈,将士们跟若吟的关系倒是很融洽。 但此时,若吟毫不避嫌地凑近韩晨宇,跟他咬了几句耳朵,却发现他耳垂变红了。疑惑地看向他的脸,见他小麦色稜角分明的俊脸也浮起可疑的绯红,这实在有些诡异。 「咳,」韩晨宇不着痕迹地往后挪了挪,拉开跟若吟的距离,同时整了整佩剑,正襟危坐,这才回答她的话。「太子让本将回应外合,却并未说明该如何配合!」 若吟终于意识到他这是在避嫌呢!因为她距离他太近,他感觉不自在,脸蛋竟然都红了……还真是个纯情的男人! 想到这里,若吟不由好奇心大起。难道说,韩晨宇也是处男吗? 一个云轻已是这个时代男性里的奇葩了!韩晨宇难道也不喜女色?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若吟倒起了好玩之心想逗逗他。但她也有分寸,知道有些玩笑开得,有些玩笑开不得,也就微微一笑作罢。 「具体计划尚待筹谋。并非孤不信任将军,而是……」说到这里若吟微微一顿,适时提醒道:「上次白莲教的乱党胆敢光天化日之下出现在蟠龙军营刺杀孤,难道将军就没有怀疑军中甚至是将军的身边可能有内奸!纵然将军对孤无加害之心,难保将军身边的人没有这份心思吧!」 这话说得够直白,相信韩晨宇一定能明白。 韩晨宇沉吟片刻,允诺道:「此次协助太子攻城计划,本将绝对保密,请太子放心!」 话虽然这样说,但韩晨宇看向若吟的目光仍然满满的质疑——她究竟想凭什么拿下天险都江城呢? 但看着女子自信满满的神情,他又隐隐有些期待,期待她再次创造令人咂舌的奇蹟!
68落子无悔 68落子无悔 作者: 「韩晨宇调派了忍者埋伏在太子的周围,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他的监视范围之内,就连她跟秦王的密谈也只字不漏地被汇报给韩晨宇!只是,关于太子究竟打算以哪种计策攻克都江城的事情还未有结果!」 云家军的军营帅帐里,云轻正在跟江一行对奕,旁边的密探在向他汇报着探听到的最新情报。 云轻修长如玉的指掂起一枚黑子,迟迟未落,魅眸微眯,似在斟酌落子何处。江一行则端起茶碗,浅啜一口,笑道:「你也有为难的时候!难住你的是棋局还是棋子?无论为哪般,只需记住落子无悔!」 似乎从江一行的话里领悟了什么,云轻终于落下手中的黑子。果然妙招制胜,救活一大片黑棋。 「哈,我还以为你在惦记凤若吟,原来真得在考虑下棋!」江一行不得不佩服,点头道:「不愧为名震天下的戍南王,这下我放心了!」 所谓的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在云轻的身上绝不会发生。任何时候,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最重要的是什么。关键时刻,他落子之前必斟酌再三,一旦落子则石破天惊,无人能扭转干坤。 接下来的局势很快明朗,云轻乘胜追击,江一行节节败退,最后黑子大获全胜。 结束了棋局,云轻转过身,对密探摆摆手,示意退下。 「嫂夫人好像真得恨上你了!」江一行好心地提醒。「我觉得你这招有点儿玄,就不怕她真跟韩晨宇走到一起!」 「不会!」简洁的回答毫不拖泥带水,如此笃定的自信同时也是对凤若吟的无比信任。「她虽然大条但并不蠢!韩晨宇上位,等于白贵妃得势,怎么会有她的好果子吃!」 江一行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那可不一定啊!如果韩晨宇向她许诺了什么……比如说,他休妹娶姐……」 对于这个假设,云轻更是嗤之以鼻:「以她的性格,绝不屑于吃别人嚼剩下的!更何况,韩晨宇若真这么做了,他的出尔反尔只会更令她反感厌恶!」说完,沉忖片刻,慢慢地接道:「也许她可能恨我,可能疏远我,但绝不会背叛我!」 * 沧州城最华丽最宽敞的居所——香樟园,原是海郡王的府邸。但是海郡王一家数百口在叛军占领香樟园时已经逃散,收復沧州也没有回来,因此修茸收拾之后就作为接驾的临时行宫。 秦王带着几个妃嫔包括温仪公主入住海郡王府,一时半会儿没打算离开。因为凤永昌相信,收復王都指日可待,他并不想再回到遥远的淮北等待。 时值盛夏,天气炎热。白日里都在寝居里避暑,等到傍晚日落时分,方出来纳凉。 后花园里奼紫嫣红,暮色降临,晚风习习,一盏盏的宫灯亮了起来,将满园繁花照得更是如锦如画。 园子里摆上了御宴,白贵妃已经派人邀请秦王过来一起饮酒赏花,温仪公主也一同坐陪。但是,过了一会儿,侍女过来禀报说,秦王已经去了茹嫔的寝居了。 邀请秦王到后花园饮酒赏花原本是临时起意,但听说秦王去了茹嫔的寝居,还是让白贵妃十分不悦,悻悻地骂了声:「茹嫔这个狐媚子,专趁本宫不留意就媚惑陛下!这两年,陛下身体日渐衰弱都是她的缘故,只顾哄着陛下饮酒作乐,毫无节制!」 凤婉盈走过来,劝道:「母妃息怒!茹嫔之流难成气候,何必为此等贱人生气。如若气坏了身子,倒让东边的那位趁心如意了!」 说罢,她就向着东边的某个方向指了指——那正是凤若吟的寝居! 果然,白贵妃立即将注意力从茹嫔身上转移了过来。现在的确还不是争风吃醋的时候,因为大敌当前。只要想办法除了凤若吟,自己的女儿做了储君,将来还怕茹嫔之流能翻上天去? 「凤若吟跟云轻反目的消息可靠吗?」白贵妃美眸闪过一道精光,神色有些兴奋。假如消息属实,二人当真反目的话,就不足为患了! 凤婉盈同样兴奋,得意地道:「千真万确!晨宇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们俩离间成功呢!只要她失去了云轻这个靠山……」 想到将来自己将凤若吟踩在脚下的情景,凤婉盈就感觉周身发轻,整个人飘飘然。 「戍南王诡计多端,不得不防!」白贵妃丝毫不敢掉以轻心,狐疑地道:「难道他会任由太子恼怒他,丝毫都不做挽回吗?」 「具体详情晨宇并没有跟我说,只是说他用了一计成功地反间了太子和戍南王的关系,现在太子已经厌恶戒备戍南王,前几日甚至还在父王的面前提醒要提防他……」凤婉盈将自己从韩晨宇那边得知的消息一股脑地都倒了出来,一则供白贵妃分析,二则显示韩晨宇对自己的信任。「戍南王已经遭到了父王和太子的嫌弃和猜忌,多数难成气候。唯有晨宇一如既往得父王的倚重和信任!」 说到这里,更是洋洋得意,觉得还是自己有眼光。 初识戍南王云轻,凤婉盈惊为天人,简直不敢相信世间竟有如此美若谪仙般的男子,她隐隐嫉妒姐姐凤若吟有如此艷福!云轻不但风华绝代,而且同样手握重兵,权倾天下,各方面都不输于镇国大将军韩晨宇。这让凤婉盈有些不平衡,没想到凤若吟被乱军冲散,非但没能丧命还误打误撞到如此如意郎君,运气实在好得让人咬牙。 不过,一番绸缪之后,局势渐渐明朗,韩晨宇慢慢占了上风。看来,云轻空有其表,论智谋还是略逊韩晨宇一筹。 白贵妃盯着女儿,微启红唇,一字一句地提醒道:「别忘了男人最是善变,韩晨宇未必就可靠!」 凤婉盈怔了怔,忙替韩晨宇辩解道:「晨宇只爱我一个人!假如他对太子有意,当初也不会拒绝赐婚坚持跟我在一起了!」 「此一时彼一时!」白贵妃显然并没有女儿那么乐观,她的态度比较谨惕:「太子今非昔比,我看对她改变态度的不止是你父王,大将军似乎待她也较以往不同了!在局势没有明朗之前,万万不可掉以轻心!懂吗?」
69兵临城下 69兵临城下 作者: 一个月后,都江城下。 秦军已经将都江城包围得水泄不通,却一直围而不发。 都江城横跨水脉而建,地理位置特殊。如果强行攻城,一旦叛军打开水闸就会洪水泛滥;如果关上水闸就可能水淹城池,同归于尽! 尽管如此,叛军却只是负隅顽抗,已呈现苟延残喘的疲态。 因为沧州城失守之后,通往王都锦城的门户大开。都江城即使是天险,也多半守不住的。 秦王早就下令,哪怕拼着水淹万倾良田,淹没都江城,也要拿下此城,敲开通往锦阳的道路。 可是,假如真要这么做,遭殃的就是百姓。良田被淹,遍野殍尸,民不聊生。这当然是任何有人性有良知的执政者都不愿看到的。 若吟就立在城下的都江前,看着湍急的江水,她惊嘆大自然的宏伟威力和都江城水利工程的巧夺天工。 上游的江水汇流到都江城,在这里的峡谷口集合,被两扇石闸收拢,聚集成一条湍流,由豁口奔泄而下。这么急的水流,完全杜绝了任何船只逆流而上的可能性,成为一道天然屏障。 同时,这条江又是都江城最后的防御武器。假如城门失守,就会有人拉开另外两扇石闸,水淹下游的秦军和千倾良田。或者,放下石闸阻断唯一的豁口,淹没整座城池,让城中的百姓一起陪葬。 无论哪种可能性,无疑都是一场灾难! 手里的望远镜反覆转动,若吟细细观察着。这只望远镜是她亲自设计画图,让鲁铎良亲手做的。虽然望远镜的质量很好,但仍然无法穿透城墙看清里面的详细情形。 就在若吟焦急的时候,一只黑影由远及近,从城池内飞跃而来。 最后,那只黑影飞掠到了若吟的跟前,落到了她的肩膀上。 「找到了!找到了!找到了!」 立在若吟肩膀上的是八哥,它在她的衣服上磨了磨嘴巴,开始聒噪地绕舌。 「有着陆点吗?」若吟心头一喜,终于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找到了!找到了!找到了!」八哥郑重点头,以示消息的确实可靠性。 由于都江城戒备森严,看到鸽子就射杀,无法跟城里的密探取得联繫,也无法勘测地形。无奈之下,若吟就训练八哥,让它学习在城内的闸门口处寻找平坦的着陆点。 这对于一只鸟来说,无疑是项艰巨的任务。但经过一个月的强化训练,八哥和「太子军」一样,都通过考核顺利毕业了。 「ok!」若吟甩了个响指。万事开头难,但八哥找到了城内的着陆点,这就表示事情比想像中还要顺利。 「ok!」八哥有样学样,学啥像啥。 「乖!」若吟摸了摸鸟头以示嘉奖,然后对旁边全副武装严阵以待的五百水兵摆摆手,神情严肃地说:「大家预备,潜水!」 水兵们穿戴着专业的潜水服,带着气囊,腰系铁块,另外佩备短刀、长剑和枪弩。这些设备武器都是若吟和鲁铎良一起研究发明出来的。 若吟是现代特警,熟悉并且精通各种现代化武器的组装和零部件,而鲁铎良则是神匠,对于各种器械无师尚且自通,有明师指点更是如虎添翼。因此,由若吟口叙,鲁铎良负责画图,两人共同研究,反覆试验,还真让他们造出了一批潜水装置。 其他的倒是都不难,唯一水镜的制作成本有些昂贵。这个年代没有玻璃和塑料,只能用透明的水晶和琉璃来磨水镜片,这样的代价估计除了一国之力也没谁能负担得起了。 好在秦王对于攻城之事迫不及待,听说是攻城所需的军资,二话不说就拨款白银十万两用于採购上等的水晶和琉璃,短时间内就购到了所需的全部器材。 这五百精兵都是挑选出来擅长水性而且技艺高超,个个都能以一挡十。当然,以这五百精兵要想挡住都江城的叛军远远不够,她还准备了一些防御的武器,目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守住闸门!争取秦军尽快攻下城池,坚决不让叛军靠近水闸命脉,切断他们试图破坏水闸同归于尽的企图。 「太子何必亲自冒险……」鲁铎良想劝阻几句,奈何凤若吟心意已决,只能咽回后面的话。 「鲁都使,谢谢你帮我制造的各种武器装备,有了这些宝贝,我必能守住水脉的闸门!」对此,若吟很有信心。为了这一役,她整整做了一个月的准备。 只等日落天黑,就是她大展身手之时。 * 夜,无风无雨,无星无月。 这,正是若吟想要的最佳天气状况。江水已经足够湍急,如果天气状况再恶劣无疑雪上加霜。再者,这个季节正是潜水的最佳时候,正值炎热的盛夏,起码不用担心水温过低而发生抽筋的意外事故。 一切都按照计划顺利进行!万事俱备,整装待发。 借着夜色的掩护,若吟亲率装备精良的五百水兵潜到城下江边的草丛里,由她带领他们匍匐前进。 一个月的强化训练,士兵们完全适应了现代化的警训,这项训练比古代常规军训更具实战价值和意义。而且古代没有探照灯,他们匍匐前进的时候,只要别发出任何声响,就不会被城上值守的叛军发现。 若吟尽量靠近城池,这样他们需要潜水的时间就可以缩短,风险系数就能降低。 二十分钟的潜水时间,水性再好的人也无法做到。但是他们都配备气囊,这就让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都江城唯一的水路既是它的屏障,现在也变成了它的命门! 无人把守的水路,就是若吟潜进城内的唯一途径!
70八哥,好样的! 70八哥,好样的! 作者: 终于到达城墙下沿,若吟并没有起身,因为这里距离守城的叛军一箭之遥,稍稍发出任何声响都可能暴露行踪。 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莹光棒(用莹火虫的壳贴成的),在江边晃了晃,发出了潜水的命令。 训练有素的水兵立即依序下水,整个过程十分流畅,没有任何的意外。对于这个过程,他们训练了无数遍,既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晚,也丝毫不会出现任何差错。稍微的悉索动静被湍急的水流声和岸边嘈杂的虫鸣声掩盖,没有惊动任何人。 * 江水表面湍急,沉入江底之后就缓和许多。再加上特制的钢爪可以有力抓牢水底的岩石和水草,若吟率领五百水兵缓慢而坚定地向着上游爬去。 每个人都背着气囊,唿出的气泡无疑十分丰富,但湍急的江水完美地地掩盖了这个破绽。 但是,一切并不像预想中那么顺利,他们还是遇到了意外情况——到达水闸口时,密密麻麻的铁丝网拦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若吟有些傻眼。她原以为都江城把这条水脉当作护城的命脉,对其应该十足的信任。没想到,人家也不傻,早就把唯一的纰漏给堵上了——哪怕真有人冒死企图蹚水过江——在水闸处还有一道关卡! 兵临城下,还能再撤回吗?若吟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时间就是生命,每一秒都弥足珍贵。略略纠结了几秒钟,若吟挥了下手,率先拔出腰间的短刃,开始试图去割开那些阻住去路的铁丝网。 见若吟行动,其余的水兵当然纷纷跟上,个个有样学样,想用随身利刃破坏掉这道屏障。 这无疑是个十分冒险的举动。因为剧烈的活动会加剧氧气的消耗,原本可以用二十分钟的气囊,可能只能用十五分钟。并且割开这道铁丝网还需要花费一段时间,具体多久能割开还是个未知数。 铁丝网十分坚韧,用尽力气也无法成功撕开。若吟想到筹谋多日的计划功亏一溃,不由又懊恼又心痛,也不知道是否气囊里的氧气不够用,眼前竟然阵阵发黑。 娇躯微微一晃,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扶住,那似曾相识的熟悉触感让若吟微微怔忡。她下意识地转头望过去,却只看一只戴着手套的手。 在水下,为了防止暗礁割破手指,每个水兵都戴着鱼皮手套。所以,她无法辨别这只手属于谁。 等等,她在想什么呢?五百水兵里面并没有她熟悉的朋友,为何她会认为这只手属于她认识的某个人?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只见那水兵从随身的背囊里取出了一样工具——钳子! 若吟不由又惊又喜,眼前顿时一亮。钳子,用来对付铁丝网绝对太实用了!不过,随即一丝疑云浮上心头,她率领的五百水兵统一装备,并没有让人带钳子啊! 那水兵用钳子很快就撕开了一道豁口,坚韧的铁丝网在这把钳子面前变得如同纸般脆弱。所以,若吟立刻就可以断定,这并非普通的钳子,而是特殊金属煅造的。 随着豁口的渐渐加大,水兵们鱼贯而入,很快就通过了闸门口,继续上游进发,游入到都江城内。 若吟悬在嗓子眼里的心慢慢放回原位,长长吁出口气,对着那名立了奇功的水兵竖起大拇指。那水兵只是觑她一眼,就翩然转身,也过了豁口继续往上游进发。 不知为何,看他在水下转身的剎那间,若吟再次有种熟悉的感觉。那种熟悉感几乎唿之欲出,但待细细思量却又一片茫然。因为,在她的脑海里,并没有对这个人的任何印象。 继续水下前行的时候,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火石般在若吟的脑中亮起——难道说,此人是这具身体曾经认识的人? * 由于潜水时间比预期的要长,若吟气囊告罄的时候,他们仍未找到准确的着陆点。 八哥描绘的地图跟实际有些差异,这需要以自己的经验去判断,但若吟在这方面几乎没有什么经验。 水兵们都是精选出来熟谙水性的佼佼者,他们都擅长水下憋气,十几分钟没有问题。但若吟不行,她仅会几招简单的狗扒,水下憋气连三分钟都挺不住。 很快,她就感觉胸闷气促,气囊里的氧气已经竭尽。丢弃了气囊和钢爪,若吟再解开了系在腰间的铁块,想赶紧浮上水面,但这样做的后果无疑更加危险——湍流的江水会把她冲进下游,伴随着泥沙俱下,等待她的将是粉身碎骨! 刚要上浮,若吟感觉一双手紧紧地抓住了她,她低过头去,慌乱间又呛了一大口水。 胸口快要爆裂开,连一秒钟都无法忍耐。若吟无法克服本能,她必须要浮上水面唿吸新鲜空气。四肢疯狂地挥舞撕扯着,她想把这个缠住她的傢伙踹开,她要唿吸…… 就在若吟快要失去知觉的时候,嘴里被塞进了一个东西,她本能地勐吸,新鲜的空气不停地涌进她的肺里,她终于又能唿吸了。 贪婪地唿吸了十几口空气,若吟的神智渐渐清明过来,她这才发现,就是那位刚才用钳子撕开铁丝网的水兵,他将他的气囊塞进了她的嘴里。 那水兵显然在憋气,但神色看起来很平静,应该是水性高超之人。 若吟顾不得跟他客气,只能微微对他颔首示意感谢,回头四顾,发现水兵们已经找到了着陆点,正用钢爪勾着岸壁快速上行。 他们的气囊基本全部告罄,靠着憋气苦苦支撑。现在他们都迫切需要尽快上岸换气,唿吸新鲜空气。 若吟的钢爪、铁块连同气囊都丢弃了,这让她无法像他们一样抓住岸壁缓缓上爬。如果径直浮上水面等于寻死,就在她暗暗着急的时候,那个抓住她的水兵已经带着她向着着陆的方向游去。 距离,一点点地近了。在水下,尤其是氧气和体力基本都耗尽的情况下,还要再拖着一个人游,简直是寻死的行为。但这个水兵丝毫都没有放弃的意思。 水兵一手拉着若吟,一手用钢爪勾着岸壁,沿着事先由八哥发现的着陆点,慢慢上行。 看着一根冒着绿光的丝线繫着一颗夜光珠从岸壁上垂下来,指引着水兵们准确的着陆位置,若吟鼻腔微微一酸。这是八哥找到的着陆点,并且按照她的指示将繫着发光丝线和夜明珠的钢针牢牢插进岸壁的石缝里。 这是一片混沌里的光明出口!保障所有水兵们宝贵生命的指明灯! ——八哥,好样的,等姐活着回去,一定好好嘉奖你! ------题外话------ 八哥的模样基本是这样的:亮红的喙(全身上下就这张嘴巴是亮点了),黑灰色的羽毛,总之其貌有点儿不太扬……
71你t阴我! 71你t阴我! 作者: 当若吟浮出水面,大口大口唿吸着带着氤氲水气的新鲜空气时,当她重新触摸到干燥的陆地时,她充分体会到什么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无路可退之时,只能前行。跟死神较了一番劲,她到底还是赢了! 爬上陡峭的壁岸,看着脚下湍急的江水,若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能带着五百水兵泅水逆流而上,并且成功登陆。 脱下湿漉漉的潜水服,将那些笨重的潜水装置藏进岸边的草丛里(以后可能还会用到),若吟和水兵们一起换上干燥的便装。 无星无月的夜晚,漆黑一片,况且情况紧急,若吟也顾不上避嫌了。她尽量找个低洼处猫下腰,脱掉衣服,再胡乱擦了一把,然后从随身携带的密封油布包里拿出准备好的便装换上。 整个过程,她全神贯注,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速度上。也顾不上会不会有好色的水兵偷瞄她了。 等到换好衣服,若吟抬头,不由吓了一跳。 一个水兵用被单为她搭了个临时简易更衣室,而她换完了衣服才发现。 若吟终于再次注意到了这个水兵,就是他在水下救了她一命! 他救了她不止一次!先是阻止她浮上江面,又把他的气囊让给她,关键时刻用钳子撕开了阻拦他们去路的铁丝网,还帮助失去钢爪和铁块的她爬上岸壁……如果没有他,她早死了不知几回了! 这水兵拥有极睿智的头脑和极佳的反应速度,每一步都恰到好处,当时的情况换作任何人都不会比他做得更好! 拥有这样智商和能力的人并不多……若吟不由心中一动,那隐隐约约的熟悉触感似乎又唿之欲出,但要细细琢磨却又无从入手! 换掉了潜水服,手套也摘掉了。若吟突然出手握住了那水兵的手腕,拿到眼前仔细看了看(特警训练过夜视能力),但她很快就微微有些失望,随即又不禁好笑地连连摇头。 她在想什么呢!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以他的身份和地位,怎么可能陪着她一起冒险?有什么值得他那么去做!她配吗? 想到这里,若吟无声苦笑,轻轻松开了水兵的手腕。 水兵并没有询问她为何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他只是静静地跟着她,就像一抹不起眼的影子,却随时守护着她的安全。 若吟忍不住再次回头,不由呆了呆。她好傻啊!这水兵的身高要比他矮半个头的!她竟然还要去看他的手,脑子真是进水了! 看来水下缺氧的副作用已经显现出来了!若吟用手拍了拍额头,决定将这个荒谬的想法抛开,赶紧做正事要紧。 先锋队已经完成了任务,成功除掉了闸门周围的所有叛军岗哨,换成了自己人。 他们又换上了叛军的衣服,除非到攻城的最后时刻,应该不会有人察觉。 当然准备工作还需要做足!若吟亲自布阵,将她和鲁铎良一起设计制造的催泪烟雾弹按照放射状排列掩埋,上面做了伪装。假如叛军杀过来,踩中这些催泪烟雾弹,就会乱成一团,她就可以率领水兵趁乱射箭。 总之,只要能拖延时间,在秦军破城之前守住水闸,她和水兵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高强度的工作让若吟浑身汗湿,完成之后她近乎虚脱,无力地瘫坐在地上,舔了舔焦渴的嘴唇。 「将军,你受伤了!」副将舒展过来察看她的身体状况,想确定她哪里受伤。 若吟摆了摆手,阻止了舒展,同时吩咐道:「赶紧燃放信号弹,通知秦军攻城!」 * 沉寂的黑夜,赤红色的信号弹在城墙上空炸响,惊起一片嘈乱。 看着天空的信号,韩晨宇刚毅的脸庞上掠过奇怪的神色,却并没有立即发号攻城的命令。 没有主帅的命令,三军按兵不动。 那么,困在城池之内的凤若吟和她率领的五百水兵,只能是死路一条! 这,无疑是置她于死地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因为,凤若吟今晚的行动是绝密,秦王并不知晓。假如她死了,韩晨宇可以编出无数个理由来搪塞过关。就算秦王有些疑心,但死者已矣,这种关键时刻,凤永昌绝不会为了一个死去的女儿跟手握重兵的镇国大将军撕破脸。 韩晨宇的铁拳已经握紧再握紧,眼角暴跳,坐立不安。 今晚的行动他筹划了很久很久,应该万无一失。但不知为什么,他总感觉心神不宁,似乎哪个环节出了点纰漏。 不,绝不会出现任何纰漏!这个计划非常完美,而且绝对保密!那些执行任务的忍者个个千里挑一,她们从不会让他失望的! * 信号弹终于发射成功,接下就等着三军攻城。 若吟的第一项任务圆满完成了,现在她需要完成第二个任务——守住水闸! 只是,她全身的力气都耗尽了!而且焦渴难耐,但她连去江边舀点水喝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只盛满清水的大蚌壳递到了若吟的唇边,让她疲惫无神的双眼顿时一亮。 双手忙接过来,她将蚌壳里的水一口气灌下去,喝得点滴不剩。然后,满足地用袖子抹抹嘴巴。抬起头,说谢谢的时候,她发现送水的人还是那个不起眼的水兵。 水兵相貌平平,平凡得放到人海里就像一滴水融进大海般绝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怎能跟风华绝代的云轻相提并论呢!为何她觉得他眼睛那么像他! 也许是太过疲惫脑子有点儿秀逗短路,也许是死里逃生受到惊吓一时半会缓不过神来,暗夜里,若吟盯着这个近在咫尺的水兵竟然不合时宜地发起呆来。 「将军,」太子军由凤若吟亲率,所以军中将士们称她为将军而不是太子。水兵眨了眨眼睛,提醒道:「信号弹发出去好一会儿,为何还没有任何攻城的动静?」 「啊?啊!」若吟总算元神归位,顿时原地弹跳起来。她惊恐地发现,四周仍然那么寂静,完全听不到秦军攻城的任何动静! 韩晨宇涮了她! 秦军按兵不动,被信号弹惊扰的叛军很快就会查到这里来。当他们发现所有岗哨都被撤换,那么等待着凤若吟和五百水兵的命运恐怕就是被群起围攻,全部被斩成肉酱或者是丢进湍急的江水里餵鱼! 「韩—晨—宇!」若吟嘴里发出恐怖的磨牙声,几乎想插上翅膀飞出城外,咬死那个言而无信的卑鄙小人!「你t阴我!」
72他是谁? 72他是谁? 作者: 韩晨宇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费尽心思只是为了等待这个置她于死地的机会吗?她死了,凤婉盈继储君之位,无疑对他更有利些!可是,她原以为他并非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卑鄙之徒! 她,到底还是看走眼了!她以为,他堂堂七尺男儿,铮铮铁骨,刚直不阿,绝不至于如此下作!这是联合作战啊!作为同盟战友,他临时起意叛变,完全没有了底线! 若吟的心阵阵发寒!为自己的鲁莽和愚蠢默哀!喉咙像塞了棉花,鼻腔酸涩,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死不足惜。可恨连累了五百将士的性命,个个都是千里挑一的好男儿,却成为了她愚蠢的陪葬品! 这个沉痛的错误,几乎让若吟心疼欲裂。 江水湍急,激流而下,切断了所有退路。 困在闸门前的五百水兵,随时面临着全军覆灭的危险。他们要么跟随后闻讯赶到的叛军殊死肉搏,全部战死城内;要么转身跳进江里,原路返回,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若吟已经在考虑后面一条路的可行性。水兵们都深谙水性,他们水下憋气可以长达十几分钟。因为那条水路已经走过一遍,原路返回势必比来时更节省时间。而且耽误时间的铁丝网已被撕破。假如他们运气好,或许可以冒险一搏。 「所有将士们听令!」若吟当机立断,再不肯多浪费一秒的时间。「换上潜衣装置,原路返回!」 军人听从命令是天性,他们几乎立即就开始执行她的命令,动作麻利地翻出了藏在岸边草丛里的潜水装置。 就在众将士换衣服的时候,副将舒展提出了疑议:「将军,你不擅水性,无法原路返回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所有将士们换衣服的动作都停滞下来。他们都记起,太子不谙水性的! 若吟跺了跺玉足,懊恼地瞪着舒展:「就你好记性!留下来陪孤吧!其余等人,立刻换上装置,原路返回!」 但是,所有人换衣服的动作都停滞下来。他们没人再动,沉默着,犹豫着。 「什么意思?想造反啊!」若吟顺手抄起一把砍刀,用刀背敲了敲离她最近的两个水兵的脑袋,怒道:「快点执行命令!原路返回!」 舒展第一个单膝跪地,出声表态:「末将誓死追随将军,绝不弃将军而去独自苟活!」 随着副将跪倒,所有士兵们纷纷跪倒在地,齐声道:「吾等誓死效忠将军,愿与将军同生共死!」 若吟踉跄倒退几步,以手抚额,只觉太阳穴剧痛。她,无法原谅自己! 这,真是一个糟糕的局面!就连收拾残局,她都力不从心!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袭击了她,让她深感懊恼和沮丧。这种时候,她的情绪紊乱极易出错,所以她竭力想冷静下来,思考下一步的对策。 然而,还不等她想出什么好的策谋,新的挑战又来了。 两名水兵突然出手擒住了若吟的手臂,嘴里说道:「属下护送将军去城里暂时躲避,兄弟们先行沿水路返回!」 若吟吓了一跳,没想他们还真是说造反就造反。忙开口反对:「放肆!孤要怎么做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来……」 话还没有说完,她就被点了哑穴。待要挣扎,惊悚地发现自己的四肢麻痹不听使唤,不知什么时候,她竟中了麻药。 「舒副将军,你暂且带兄弟们沿水路返回,我们兄弟二人留下保护将军!这城里有我们家的亲戚,可以暂时躲避风头,你等回去报信赶紧攻城,来援救太子!」那两个擒住凤若吟水兵中的一位开口对舒展说道。 舒展怔了怔,没想到这二个水兵如此胆大。但是细细一虑,暂时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只是,他仍然有些不放心。「你们俩……那亲戚可靠吗?」 「我曾经救过他们一家的性命,绝对可靠!」其中之一拍着胸膛打包票。 舒展方点点头,对属下的水兵吩咐道:「你们执行将军的命令,换上装置原路返回,速求援兵!本将留下,保护太子!」 他是凤若吟亲手挑选提拔出来的副将,感念她知遇之恩,这危急时刻断不肯弃她而去。 那两个水兵互相对视一眼,倒没再反对。因为他们知道,反对也无效。舒展一心死忠于凤若吟,这种时候让他弃她而去,比杀了他还困难。 一切,似乎已成定局。而作为布局人,凤若吟却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动,有苦说不出。她感觉这两个水兵有些古怪,身手和本领似乎不像寻常兵士。拥有这样的本事,不该只是普能的士兵吧! 「慢着!」就在众人准备执行命令的时候,一名水兵站出来,阻止道:「既然是为了保护将军,也该问问将军本人的意见吧!」 舒展闻言看向若吟,等她发话。 当然,若吟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你们俩到底对将军做了什么!」那水兵厉喝一声,突然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欺身飘去,双掌挥出,凌厉的掌风如同利刃般割向那两个控制住若吟的士兵要害之处。 那俩士兵万万想不到水兵里面还有武艺内力如此高深之人,猝不及防,只能躲避。待到他们俩松开了凤若吟,一个闪身的功夫,再回头,就发现凤若吟已经落到了那个水兵的手里。 水兵救出了凤若吟,顺便拍开了她的哑穴。「将军,你愿意跟他们走吗?」 「拿下他们俩!」若吟能开口说话,第一件事情就是下令捉拿这两个可疑的士兵。「他们可能是奸细!」 局面变得越来越扑朔迷离,错综复杂。若吟意识到,她身边的人可能也出了问题。仍然是有人想要她的命,有人想要她的人! 见暴露了身份,那俩水兵互相对望一眼,随手往空中丢了样东西,顿时烟雾瀰漫,视线受阻。 「小心有毒!」舒展疾叱一声,同时屏住唿吸。 所有人本能地后退,并且用衣袖掩住口鼻。待到烟雾散去,哪里还有那两个水兵的踪影。 舒展立即上前护在若吟的身边,警惕地打量着每个靠近她的人。他盯着刚才救下若吟的水兵,眼里的疑惑并没有减少。「你,是谁?我怎么觉得你很面生!」 「在下吴铭!」水兵微微垂首,道:「属下在水下救过将军,舒副将军可以明察!」 「吴铭?」舒展怀疑地盯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水兵,「我怎么从没听说过水兵里面有个叫吴铭的!你……到底是谁?」 若吟向吴铭走近一步,却脚步踉跄,「哎哟」一声,差点儿摔倒。 「小心!」吴铭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越过舒展,伸手扶住了差点儿摔倒的若吟。 强有力的双手牢牢托住若吟的腰际,稳固住她的身体。几乎与此同时,有股奇异的热流从那双扶住她的大手里缓慢而源源不断地输入到她的身体内,她就像枯萎的花草遇到雨露的浇灌,很快就重新焕发生机。 身上中的麻药也全部解除了,若吟站直身子,非但没有任何不适之感,而且精力充沛。 若吟曾得过云轻输入内力,此时的情形无疑极为相似,她很快就联想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吴铭果然是极为罕见的高手,甚至各方面足以以媲美云轻。并且,方才她差点儿摔倒的瞬间,吴铭越过舒展及时扶住她,暴露了他出神入化的轻功。 此人,绝非凡品。 他是谁?若吟抬起头,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却陌生而普通的面孔,一时间相对无言。 一个人可以变成另一个身高长相气质都完全不同的人吗?不可能的!一个人的面容可以通过高超的易容术改变,他的手形也可以改变吗?他的身高也可以改变吗? 突然,电光火石间,若吟想起了一个神秘的传说——缩骨术! 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只有一个人可以做到!她早该想到的,除了他,再无任何人有这样的能耐! 「你……」若吟唿吸急促起来,她忍不住伸手去抚吴铭的脸庞。她要亲手验证他是不是易容的云轻。
73诡谲 73诡谲 作者: 吴铭眼瞳却骤然收缩,一把捏住了若吟探向他面庞的縴手,微微用力一拉,厉声喝道:「小心!」 若吟被拽向他的怀抱,几乎与此同时,从地面上探出一只手捏住了若吟的鞋子。假如不是吴铭及时拉开她,此刻那只手捏住的就不是她的鞋子而是她的脚踝! 地上竟然会长出一只手?深更半夜的,这实在太惊悚!假如不是亲眼所见,若吟以为这只会在鬼片里出现的诡异场景。一时间,她惊骇得说不出话来,不知道此时是否身处梦境,眼前的一切是真是幻? 不止若吟,所有亲眼目睹此奇景的水兵们都惊呆了,他们和她一样,以为眼前的一切是幻影。 那只手扒掉了若吟的一只鞋子,察觉到失手,它就立刻丢掉鞋子,遁入地下。但是几秒钟之后,它又探出来,再次准确抓向若吟的脚踝。 「是忍者!」舒展率先醒过神,并且准确判断出这诡异的手属于何方神圣。「保护将军,不要让忍者靠近将军!发现刺客,格杀勿论!」 周遭顿时混乱起来,传说忍者有上天遁地的本领,防不胜防!刚才从地下探出一只手只是略施小技,还有更可怕更神秘更不可思议的本领没有施展出来。 被忍者盯上,若吟的处境无疑十分兇险! 吴铭同样明白这个道理,他拽住若吟的铁臂微微用力,就将她抱到了怀里。只有让她离开地面,才能彻底躲避开那只随时可能出现的鬼手。 若吟撞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似曾相信的熟悉触感再次袭来。由于连番遭受刺激,再加上那只鬼手的惊吓,她对自己的各种判断产生了怀疑。 一切都是幻影吗? 周遭一片嘈乱,所有的水兵严阵以待,戒备着那两个神出鬼没的忍者。 若吟被吴铭抱在怀里,他的个子并不高,胸膛没有云轻那么宽阔,手指也显得短粗糙砺。这个跟云轻截然不同的男子,他的身上甚至还有浓郁的汗味。 云轻,那个仿佛站在云端的高高在上飘然若谪仙的男子,他高贵优雅自是清凉无汗,他的身上怎么可能有汗渍和烟火气! 但是,恍惚间,若吟还是嗅到了一丝若隐若现的幽香——掩藏在汗臭味和血腥味后面的淡淡体香。 那是专属于他的魅惑清香;那是除了若吟谁都无法分辩出来的熟悉气息。 * 天际隐隐有闪电划破深沉的夜穹,阴沉了整个夜晚的天空开始酝酿风暴。 即将到来的暴风雨无疑更加不利于目前的处境,若吟舔了舔焦渴的嘴唇,对抱着自己的男子说:「放我下来!帮我想个脱离困局的好办法!我知道,你一定能行!」 在她的印象里,云轻一向无所不能的!只要有他在,似乎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吴铭却向她投去诧异的一眼,表示他无法理解她话里的意思。 一时间,若吟有些茫然。为何她那么笃定他是云轻呢?再一思量,似乎又有些荒谬。或许,那似有若无的幽香是她的幻觉!这个时候,她太渴望云轻的帮助。因为,只有他能帮她脱离困局。 「保护将军,捉拿刺客!」唿啦啦,上百名水兵潮水般涌向吴铭和凤若吟,将他们俩层层围住,试图阻拦那些神出鬼没的忍者刺者。 然后,若吟很快就察觉到,吴铭微微蹙眉,他显然并不满意太多的人围聚过来。 果然,事实证明他的担忧非常有理——围聚过来的水兵里也有忍者! 传说,忍者来自神秘的东瀛。他们擅长易容暗器毒药甚至是隐身术,绝对是刺客杀手里的顶尖高手。能聘得起养得起忍者的必须有敌国的财富,否则根本无力驱使如此昂贵而强大的黑暗组织。 要修练成真正的忍者非常不易,必须经过严格的筛选和严苛的训练,并且必须要一定的天资和禀赋。就算都符合条件者,也有一部分忍受不了高强度的训练和非人的折磨而选择逃离或者是死亡,十成里仅有三成能坚持到底,而最后能通过各项考验成为合格忍者的仅仅不到一成。 今晚,出现在这里两名忍者已属罕见,也许谁都想不到,还会有其他的忍者出现。 吴铭一手抱着若吟,一手还要应付层出不穷诡计多端的忍者,可想而知他并不轻松。 混乱中,舒展过来了,横刀立于身前,沉声道:「将军交给我!吴铭,你对付忍者!」 他看得出来,这些神出鬼没的忍者只有吴铭才能力敌。 吴铭却不肯放开若吟,好像生怕一旦撒手,就会把她搞丢。 「有舒副将保护我,没事的!」若吟挣开了吴铭的大手,从腰间拔出了弩枪。 恰巧,此时两名忍者分别袭击吴铭的下盘和小腹,他前后左右受到夹击,再加上若吟不停挣扎,就被她挣脱了他的掌控。 「将军,跟我来!」舒展随后抓住若吟的縴手,拉着她就跑。 虽然舒展的行动有些孟浪,但在这混乱之际也能理解。若吟一手端着弩枪,一手被舒展拉着,跟他向外围走去。 「站住,你是谁!」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声喝止。「大胆狗贼,敢冒充本将……将军,小心,他是忍者!」 若吟一个机灵,看到舒展拎着刀急吼吼地向她冲过来。她一愕,随即转过头——此时拉着她的是谁? 「太子,快走!」另一个舒展紧抓着若吟的皓腕,焦急地道:「他是忍者假冒的,千万别信他!」 尽管是漆黑的暗夜里,但若吟练习过夜间视物,她还是能隐约看清对方的面容。他们俩无论面容身材还是穿戴武器全部一模一样,好像双胞胎般很难分辨。 无疑,他们中有一个是忍者易容假扮的!或者……若吟的心不由下沉,她很清楚,甚至还有更糟糕的结果——这两个舒展可能都是忍者!
74乱刀分尸 74乱刀分尸 作者: 「放开我!」若吟当即立断,她用执弩枪的手瞄准这边舒展的胳膊发射。 弩枪是她根据手枪的基本结构和组装原理,由她绘图,鲁铎良设计改造,创作出来的新作品——手枪和弓弩的混合体! 它既有弓弩的穿透力也有手枪的便携灵活,实在是防身的绝佳武器。 拉住若吟的舒展根本没想到这武器如此厉害,险些没有避过去,忙不迭撒开了手 一经脱困,若吟就快速后退,不肯再让舒展靠近,无论是哪一个! 为什么这么多忍者?若吟简直风中凌乱。看得出来,对方为了对付她可谓是豁出了血本!目前看,他们似乎只想擒拿她,还未动杀机。 应该不是白莲教的人!因为白莲教徒对她向来痛下杀手,绝不留活口。若吟迅速在心里做出判断,但一时间也无法确定这些鬼魅般神秘的忍者究竟受何人驱使。 若吟双手紧握弩枪,时刻戒备着。 「谁都别过来!都别靠近我!」忍者神出鬼没,在局势没有明朗之前,若吟决定谁都不相信。当然,除了一个人!他的身上有她熟悉的气息,这是任何忍者都假冒不了的! 她试探着靠近吴铭,只有他,她才可以辨别真伪。 但吴铭被四名忍者围攻,一时半会儿还很难脱身。他意识到这可能是调虎离山之计,就回首四顾,看到若吟正奔向他。 「过来!」若铭伸手去牵若吟,但随着两人靠近,他分明看到她漆黑眼眸里自己的倒影,瞳孔骤然紧缩,他探向若吟的手凝聚剑气,射向她的小腹。「你是谁!」 尽管识破此女不是凤若吟,但他仍然未下杀手,也许只因她长着跟她完全一样的脸。 「凤若吟」没料到刚打照面就被识破,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甚至对自己的易容术产生了怀疑。慌乱间,躲闪不及,凌厉的指风刺伤了她的腰部。打了个趔趄,就地一滚,就消失了。 吴铭再回头,却无法再搜寻到凤若吟的身影。她——失踪了! * 「快走!」吴铭一把抓住若吟的手腕,拉着她就突围而去。 周围瀰漫起浓雾,人影憧憧,一片混乱。唯有身边的这个人是熟悉的……若吟不由转头看去,见吴铭正拉着她一起奋力奔逃。 他额角青筋暴起,满头是汗,拉着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若吟怔了怔,省起一丝不对劲。云轻的轻功独步天下,他从来都是优雅从容飘然若仙,怎么会跑得如此狼狈?不,她为何认定他是云轻呢!也许是错觉!吴铭不是云轻!不是…… 疑惑间,夜空再次划亮闪电,大雨倾盆而至。 雨水彻底沖涮混淆了所有的味觉,若吟就算想着凑近上前嗅一嗅吴铭身上的气息,也做不到了。 他是谁?他到底是谁?若吟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快要崩溃了! 「你要带我到哪里去?兄弟们还守在水闸口呢!没有我的命令,他们会一直守下去的!」若吟挣扎着,想停下来。「快停下,我要回去安排他们的去路!」 事情不对劲!哪里都不对劲!若吟越来越觉得古怪!信号弹发出去那么久了,韩晨宇背信弃义也就罢了,为何叛军也没有任何的动静?水闸口这么重要的据点,该是重军把守,她带人替换了岗哨,又闹出如此大的动静,难道那些叛军都是死的吗? 为何叛军到现在都没有对水闸口起疑呢!这非常不符合常理逻辑! 暴雨倾盆,很快就将两个人淋成了落汤鸡。 若吟立于雨中,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她再次中了麻药,而且是神不知鬼不觉。这个吴铭果然古怪,她的怀疑并非空穴来风。 只是,今晚接二连三发生的诡异之事混淆了她的判断。此时被暴雨一淋,头脑反倒更加清醒起来。 吴铭伸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易容膏应水而落,大块大块的肉泥掉下来,被地上的雨水沖走。他索性在雨中继续沖洗着,直到洗去所有的易容膏,露出娟秀的本来面目——她是个妙龄美少女! 传说,忍者多以女性为多。因为女性更擅长易容模仿以及隐身术,还有忍者修习的武功多以阴柔为主,女人练习起来事半功倍。 露出本来面目的女忍者索性再脱去了宽大的男式外衣,脱掉增高鞋,完全恢復了女儿身。 「太子殿下,我们走吧!」女忍者甚是得意,她活捉了凤若吟,立下奇功一件,回去之后将会得到主人的重金褒赏。 女忍者正准备拉着若吟撤退,这个时候突然四面出现了一群身披蓑衣的人,蓑衣里面穿的都是白色的衣服,在黑暗的雨夜里有些扎眼。 「白莲教!」女忍者微微一怔,意识到不妙,想赶紧拉走凤若吟。 「想活命,留下她!」为首的也是个女子,但白巾蒙面,戴着斗笠,没有露出真面目,但她的声音却是若吟认识的! ——景瑜! 没错!假如若吟没有记错,这是景瑜的声音! 每次景瑜出现都是一场殊死搏杀。若吟就不明白,她跟景瑜之间到底存在着怎样的深仇大恨,如此不死不休。 「妄想!」女忍者哪里肯放弃好不容易到嘴的肥肉,亮出利刃,尖声道:「人是我们的,有本事来拿!」 暴雨中,景瑜终于抬起头,但斗笠仍然盖住了她的脸。伸出素手,缓缓扣上帽沿,下一道闪电亮起之时,她将斗笠摘下来,如同旋转的飞盘般掷向女忍者。 闪电照亮半边天,清晰地映照出景瑜黑洞洞的眼——双目已瞎! 女忍者躲避飞来的斗笠,顺便放出了烟雾弹。施毒、暗器、障眼法……要论阴谋诡计的鼻祖,无疑首选忍者! 但景瑜显然有备而来,她双目失明,靠的是敏锐的耳力。所有易容术、障眼法对她统统失效。所以,她更适合跟忍者打交道。 「这个东洋女人交给我对付!你们一起上,火速将凤若吟乱刀分尸!」景瑜对众白莲教吩咐道,说罢,她厉啸一声,就腾身向着女忍者扑去。 很快,景瑜就跟女忍者缠斗到了一起。而所有的白莲教徒则手执寒刃呈扇形包抄向凤若吟,他们正在执行景瑜的命令——将凤若吟乱刀分尸! 若吟中了忍者的迷药,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僵立在暴雨里,像只待宰的羔羊等着屠夫的屠刀落下。 她以为的绝密行动,原来早就被不止一拨人盯上了!景瑜率领的白莲教徒应该跟凤婉盈脱不了关系,但那些神秘的忍者又是何人派遣而来?他们活捉她又出于何种目的?
75棋手与棋子 75棋手与棋子 作者: 暗夜的雨幕里,寒刃闪闪,纷纷围抄向凤若吟。 包围圈在快速缩小,很快,这些白莲教徒就会履行景瑜的命令——将凤若吟乱刀分尸! 若吟不由阖起眸子,并非没有勇气面对,而是不甘心。她,到底还是稚嫩了些。大敌当头,她以为私人恩怨并不重要,一切勾心斗角都可以等大功告成凯旋归来之际再继续。起码,她认为她的对手也需要这场战役的胜利。 但是,她错了!比起一场战役的输赢,比起一座城池的沦陷或者復得,取她的性命更加重要。因为,她占据的是储君之位。 她的判断失误导致今日杀身之祸,不是意外而是必然! 可她是如此的不甘心!假如能平安度过此劫,她一定会吸取教训,绝不重蹈覆辙!但世上没有后悔药,就像从前的凤若吟,离开就是离开了,再也不復归来! 「叮叮噹噹!」一阵刀剑相击的脆响,将若吟从沉思中惊醒。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好无损。白莲教徒的利刃并没有招唿到她的身上,因为有人替她挡住了那些杀人狂徒。 江一行率领几十个劲装高手从天而降,及时救下了凤若吟。 那些劲装高手顿时跟嗜杀的白莲教徒缠斗到了一起,江一行则回头看向若吟,快速伸手拍开了她的麻穴,并且将一粒解毒药丸塞进了她的嘴里。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百忙中他还不忙冲着她笑一笑,礼貌地问候道:「嫂夫人好!」 「……」麻穴解开,若吟浑身一松。吞下药丸,喉咙一阵痒咳,吐出一口痰,整个人就甦醒过来。 身体一旦得到解放,若吟立即举起了弩枪,瞄向正在跟女忍者缠斗的景瑜。 江一行立即退开,没打算插手。他知道,若吟跟景瑜之间的恩怨该做个了结了。 景瑜失明了,女忍者可没瞎。她见江一行率众出现,就知道大势已去,虚晃一招,便遁地而逃。 可惜,仓惶中她忘记了,她的对手是个失明的人,这些障眼法根本不起作用。 景瑜全神贯注地聆听着,待女忍者扑向地面意欲遁走的剎那间,手里的长剑就以雷霆不及掩耳之势刺了出去。 「呃!」女忍者大腿被刺了个血窟窿,吃痛之下,手里的暗器就对着景瑜扬射过去。 景瑜只好挥剑自保,将那些暗器纷纷击落。 但负伤的女忍者已被激怒,目露佞意,快速解开了腰间的皮口袋,筷子般粗细的花蛇游了出来。女忍者吹响颈间竹哨的时候,它们快速游爬向景瑜。 假如是疾驶而来的暗器,景瑜能听得到破风之声,但是这些细小的游蛇动静极小,又下着暴雨,待到她察觉的时候,那些蛇已经攀爬上了她的身体。 「啊!」感觉到凉凉的寒意,景瑜忙不迭拍打跺跳,却仍然无法甩掉那些附骨之蛆般的小花蛇。 花蛇有毒,但景瑜也是使毒的行家,一时半会儿倒也撂不倒她。 女忍者趁乱想熘,但腿部负伤导致她行动变得迟缓,想再遁土而逃之际已经被江一行拦截住。 江一行三招两式就踹翻了女忍者,并且出手如电地点了她周身几道大穴,随后将她的下巴拧脱臼,防止她咬舌或者服毒,再用手掌侧砍在她的后颈上。 女忍者终于失去了知觉,倒在地上。 江一行如获至宝地将她抱起来,百忙中还不忘得意地对不远处的若吟挤挤眼睛:「这下子终于逮到活口了!嫂子,兄弟我一定帮你撬开她的嘴巴,让她招供出幕后主使!」 若吟对江一行竖了竖大拇指,随即转过头去,俏脸如罩寒冰,黑瞳冷冷地盯着那个兀自在雨中跟毒蛇苦苦搏斗的盲女。 景瑜已经被咬了好几口,如果搁寻常之人,早就毙命了。好在她是使毒的行家,自身对各种毒素有免疫力,并没有立即倒下去。 忙活了半天,好不容易拍死了所有的花蛇,她这才气急败坏地继续四处找寻凤若吟。 「我在这里!」若吟站到了景瑜的身后,她端起弩枪,瞄准了景瑜。 景瑜背对着凤若吟,她知道自己肯定暴露在暗器之下,但并没有流露出任何恐惧之意。两只空洞的眼睛翻了翻,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凤若吟,难道你不想知道是谁要你的命吗?」 「你肯告诉我?」若吟挑了挑眉,冷笑一声,替她回答。「估计就算你死了也会带着秘密下地狱!」 「对!」说出这个字,景瑜突然扬出一把铁砂,这东西遇风化烟,可惜此时暴雨倾盆,效果大打折扣,并不足以掩护住她的踪影。她没有回头,身体径直后仰九十度,嘴里吐出一道寒芒直射若吟的面门。 两人对话的时候,景瑜就摸清了凤若吟的大体位置,因此这一击有备而来。 不可否认,景瑜这招实在诡异狡诈又狠辣,换作谁都不能轻易躲过去。但若吟早就料到她会阴招,没有躲避,而是扬起左手臂一挡。 「噹啷!」一声脆响,暗器被某件硬物拦挡住,无法射穿,滑落到泥地上。 若吟的手腕上套着一副粗手镯,实际上是摺叠的盾牌,用混合金属锻造而成,刀枪不入,而且轻便灵巧,轻轻一甩就可以展开,轻轻一收就戴回到手腕。 用腕盾挡下了景瑜射来的暗器,若吟对着她连发三枪。 弩枪的发射速度媲美现代手枪,鲜少有人躲过,更何况是连发三枪。 景瑜左支右绌,勉强射过两箭,第三箭射在了她的脖子上,她疼得直吡牙,面露狞狰,狠狠拔出了那支箭,摇摇晃晃地走近若吟。 「站住!」若吟瞄准了景瑜的咽喉要害,厉声警告道:「想活命老实点!」边说着,她边拼命朝着江一行打眼色。 她当然知道景瑜的阴狠,此女丧心病狂怎么可能老实点。但她真得很需要留此女的活口,想方设法撬开她的嘴巴,让其供出幕后主使的真实身份。当然,这远比撬开女忍者的嘴巴还要困难得多。 但是,一些事情,你若不努力,就一点儿希望都没有。 白莲教徒已经被撂倒了一多半,剩下的还在苦苦支撑,却已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了。可是,若吟知道,就算拿下了这些白莲教徒也用处不大,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幕后大boss的真实身份。 唯一有价值的活口就是景瑜! 景瑜突然拉开胸口的衣襟,露出丰满的玉色,仰天大笑。 江一行顿住脚步,因为他是怜香惜玉的佳公子,从不唐突佳人。当然,景瑜此时的模样也称不上佳人了,但她突然裸露出胸口,让他有些无从下手。 而景瑜要的就是他一瞬间的犹疑,然后她狠狠地咬向自己的舌根。 「呃,」景瑜的下颔勐然被一只铁手紧紧扣住,无法再咬下去,她意识遭到暗算,手里的箭立即就插下去。但那支箭被拗断,紧接着四道凌厉的劲风扫过她的四肢。 「啊啊啊啊……」惨叫连连,景瑜的四脚筋脉俱被斩断,瘫倒在地,下颔脱臼,连寻死都没了力气。 若吟和江一行都看怔了,待到景瑜倒下去才回过神。 原来,是吴铭及时出现并且制住了景瑜。 风停雨歇,战役也结束了,东方隐现鱼肚白。天,快亮了。 水闸口仍然一片安静,没有任何嘈杂的声响。 所有擒获的刺客都被押了下去,将会安置到隐秘的居所里严刑审讯。等破城之时,就是揭穿真相之际。 若吟的全身都湿透,乌黑的秀髮兀自滴着水,沿着肩膀流下来,落汤鸡一般。但她没急着换衣服,只是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吴铭。最终,她的目光转向准备熘之大吉的江一行。 「江公子,」若吟出声喊住他。 江一行顿住脚步,回过头,讪讪地耸耸肩,想说什么又忍住。 若吟乌熘熘的大眼睛转了转,隐隐有些明了。她虽然在跟江一行说话,但目光却始终紧盯着吴铭。「能不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们都心知肚明,只把我一个人蒙在鼓里,这实在没趣得很!」 如今,她可以确定自己身处在一个多方参战的巨大局阵里,而她只是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一只被追逐的猎物,或者是送死的炮灰。 有人要她的人,有人要她的命,有人利用她借力打力,藉机扭转干坤。 谁筹划得更详尽,谁思虑得更周到,谁更棋高一着,在这一局里将会显山露水,分出高下。 看似兇险的都江城,其实早就被多方控制,成为一个棋盘,棋手们早就清好了场子,奋力在这个棋盘上厮杀,而她凤若吟仅是一棋摆放棋盘上的棋子。可笑她还以为自己完成了一项多么伟大而光荣的重任。 雨,早就停了。东方的鱼肚白越来越亮,周围模煳的面容和身影也越来越清晰。 吴铭当着若吟的面卸掉伪装,露出原本的倾世容颜。抬眸重新看向她的时候,他全身的骨骼「咯咯」暴响,好像吃蚕豆似的声音,身体瞬间长了近十公分,粗短的手指也变得修长,挣开了粗砺的人皮手套,露出修长如玉的大手。 仍然是朴拙无华的衣装,但他整个人都焕发出傲然的贵气和卓然的仙气,耀目的光华几乎可以盖过此时东方绽露的第一缕晨曦。 果然是他——云轻! 对于这个结果,若吟并不意外,也没什么兴奋,甚至有点儿意兴阑珊了。 既然他也参与布局,那么现在的处境应该就没那么让人着急了!若吟抱起臂膀,睨着他,有点儿玩世不恭的语气,问道:「戍南王殿下,您老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呢?不妨说出来让孤的也有个思想准备,免得总像个傻子似的被人摆布!」 云轻觑着若吟,狭长的魅眸仍然温柔而平静,似乎并没有听出她话语里的冷嘲热讽。沉吟片刻,慢慢地道:「酉时一刻开始攻城,戌时三刻前后破城,午时迎接王驾入城。」 「……」若吟顿时风中凌乱,她只是说的气话而已,没想到他还真都安排好了。何时攻城,何时破城,何时迎接圣驾……他竟然连时间都安排得这么紧凑。 「等陛下入城,必定褒奖于你!那时,景瑜和忍者再供出支使她们的幕后主谋……」说到这里,云轻适时地住口。他相信,只需微微点拨,若吟都会明白。 若吟深吸一口气,只觉得遍体生凉。包括她在内,所有掺合进来的人都是云轻的棋子,他才是真正的布局者。冷眼旁观,顺水推舟,借力打力,不动声色间,亦扭转干坤。
76真相大白 76真相大白 作者: 许久,若吟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问云轻:「景瑜和白莲教可能受命于凤婉盈,那些忍者……究竟受何人支使?」 心里似乎有一个模煳的答案,但又摸不着头绪。以前,崔峻逸也曾试图掳走她,但被她逃了出来。难道说,这次他动用了忍者? 先不论崔峻逸能否驱使得动这么多的忍者,单说他放任都江城被秦军掌控不管不问,就足以惹得崔献忠雷霆震怒,估计得被当众处死以儆效尤。这代价太大,崔峻逸似乎不会做这样的傻事吧! 然而,等到云轻说出答案,若吟不可置信地瞠大眼眸。 「韩晨宇!」云轻轻轻地答道。 「——韩晨宇!」若吟的确很意外,「他跟凤婉盈不是一伙的吗?」 这个问题云轻没再回答,而是翩然转身,扬手燃放了一颗信号弹。 赤红色的信号弹划破了晨曦微亮的天空,接着就是惊天动地的喊杀声,攻城战役正式开始了。 若吟看似平静,只是微微颤动的指尖出卖了她的情绪。现在,她最担心的就是水闸问题。尽管知道云轻肯定能掌控全局,但兹事体大,稍有差池就是全城覆没。 因此,她还是提醒他:「水闸没有问题吧?」 她只是需要云轻一个确定的答覆好安心而已。可是,没想到那货竟然给她来了这么一句:「不是你的人守着吗?」 * 本来,对云轻有一种打心底生出的敬畏,那是对强者的仰望,带着忐忑的崇拜,总觉得他已经接近神化。 可是,在听他说出这么不靠谱的一句话时,若吟对他的所有仰望、崇拜到此为止了。 「你……」若吟要被他给气晕了,半晌才憋出一句:「你的人都干什么去了!」 此话一出,整个人更是懊悔得跺脚。因为某人用看白痴般的目光瞟了她一眼,还是耐心地答道:「我的人都安排攻城了!」 「……」果然是水下缺氧太久,她居然总给自己挖坑。再想想,也想不出遣责他的话来,因为带人潜入都江城的人是她啊!发誓要守住水闸的人也是她!韩晨宇背信弃义,如果不是云轻及时救场,她和她率领的水兵全部都要光荣殉职了! 看着一脸无辜的某人,若吟咬了咬银牙,想骂他几句都找不到理直气壮的词儿,只好悻悻地瞪他一眼,赶紧转身奔向水闸方向。 幸好她事先布下了火力八卦阵,果然靠谁都不靠自己!尤其是男人,哪一个都靠不住! 血的经验教训,必须要牢记于心! * 某人果然还是神机妙算的。说好酉时一刻开始攻城,戌时三刻前后破城,竟然分毫不差。 若吟带着五百水兵守在水闸处,闲到几乎要抓知了玩。 都江城的命脉要塞关系到全城百姓安危的水闸口,兵家必争的重要据点竟然安静到出奇。即使城内外喊杀震天,这里仍然风平浪静。别说叛军来犯,就是一个闲散人员也看不见。 布下的火力阵显然派不上用场,若吟无聊地站起身抻了个懒腰,站在城墙口处向下面张望着。 果然是云家军一马当先,正在奋力攻城,但是也能隐约看到蟠龙军的旗帜在远处飞扬。韩晨宇也不傻,见势不妙,赶紧发兵,想来个混水摸鱼。 可惜,云轻早就给他挖好了无数的坑,等着他自投罗网。 不可否认,要玩阴谋诡计,韩晨宇似乎略逊一筹。因为他能想到的,云轻都先替他想到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云轻等这个机会估计等了很久! 细思极恐,若吟不敢再深思下去。站起身,吐出嘴里的一根青草,终于可以确定,她守住的这个水闸应该很安全。 她对云轻的原本判断很准确,他既然将这盘棋下得这么漂亮,当然不会容许这一局里至关重要的水闸有任何的差错意外。但她还是被他三言两语激回原处,严阵以待,其实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做他的棋子。 果然这傢伙极度腹黑狡诈,他想把她摆在哪儿,她就得老老实实地待在哪儿,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郁闷!超级不爽! 偏偏她就是无法鼓起勇气离开水闸!因为,她输不起! 她不敢拿着全城百姓和十万秦军的性命做赌注!守住水闸是她的使命,无论何种原因,她绝不会中途离开。 所以,她有种被云轻吃得死死的感觉。他并没有刻意设计什么,而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达成他的目的。就像他曾经利用跟她交欢的机会修练神功,明明是处心积虑,却做得不动声色。假如不是她意外偷听到了他跟江一行的对话,恐怕至死都被蒙在鼓里。 就因为她得知了真相,渐渐疏远戒备云轻,韩晨宇以为等到了好机会,却不知道这一切都被云轻看在眼里。他没有任何解释,任由她加深了芥蒂,岂不知他已经在悄悄下套挖井,就等着韩晨宇一步步踩进刀光剑影里。 云轻拿捏住了每个人的七寸,知道他们各自的禀性和底线。所以,他稳操胜券,赢得轻松漂亮。 这次的风波估计够韩晨宇和凤婉盈受的,云轻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扳倒他们俩的好机会,而且在他们摔倒的时候还会尽力再踩上一脚,让他们再也无法翻身。 若吟想到能除掉这俩政敌倒是个不错的消息,但是……韩晨宇倒号之后,云轻在秦军中再无可以匹敌的对手,岂不是一家独大? 若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些倒霉蛋一个个被除掉之后,是不是就该轮到她凤若吟了?! 就在她脑中警铃大作的时候,四周喊杀声更是震耳欲聋,人喧马嘶,俨然已经破城了! 若吟稳稳神,从怀里拿出一只金核怀表,看了看上面的时间,果然是戌时三刻,半分不差! * 云家军攻破都江城,铁蹄踏进了城池,云字旗帜插上了城楼的最高处,迎风招展。 城内一片嘈杂的凌乱,青石路板上还有未干的血迹,叛军早就不知踪影,百姓却纷纷走出来,鸣锣放鞭夹道欢迎秦军的凯旋。 转眼间,云字旗帜就插满了都江城内的各个楼顶,这让随后赶到的韩晨宇郁闷又无奈。 毕竟是云家军先攻破的城池,韩晨宇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让人在云字旗帜旁边再插自己的旗子,否则准会落为都江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谈。 他是个极要面子的男人,自尊心又强,没脸没皮的事情还真做不出来。所以,云轻吃定了他这点,破城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占据所有城楼的高点,全部插上云字旗。 韩晨宇率领着部众慢吞吞地走在街上,脸色阴郁得几乎要滴下水来。这样的结果无疑让他窝火又郁闷,但却又无力扭转干坤。 这么久的筹划,这么久的准备,到头来竟然为他人做嫁衣裳。想到这里,他就有想杀人的冲动。可惜,叛军都望风而逃,想杀人都找不到合适的炮灰。 思来想去,他认为这根本就是一个局。布局人的就是云轻,而凤若吟可能也是帮凶。韩晨宇觉得自己被人利用欺骗了,愤怒的火焰在胸臆间慢慢燃烧着。 就在他的愤怒快要点燃并且爆炸的时候,凤若吟出现了。 凤若吟的脸色比韩晨宇好看不了多少,也看不出任何胜利的喜悦和得意。狭路相逢觑见韩晨宇的时候,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就这一眼,让韩晨宇郁闷了整个上午的心豁然开朗。她对他的怨念说明了她的不知情!她事先并没有跟云轻串通,她跟他一样,也被云轻那混蛋给耍了! 韩晨宇策马靠近若吟,舒展等人立即横马拦住。 「韩大将军,请勿惊了太子的座骑!」舒展寒着脸,语气并无多少敬意。 昨晚他和五百水兵差点儿全军覆没在水闸口,这都因为韩晨宇的背信弃义,换作谁都无法对仇人和颜悦色了。 「水闸口没有叛军来犯吧!那是因为本将军早就暗中控制了水闸地段,那里都换上了本将军的人!」韩晨宇顾不得计较舒展态度不逊,急急地对若吟解释。「我让你守住水闸不是让你去送死,是为了让你立功!」 「唔,」若吟却是极度的不屑,冷笑一声:「那些忍者呢?也是为了助我立功的!」 见她如此犀利地戳穿了窗户纸,韩晨宇一时间有些尴尬,相对无言。 「背信弃义!」若吟恶狠狠地盯着他,骂道:「无耻小人!」 就因为信任过,背叛才如此令她无法忍受。他跟凤婉盈果然是一丘之貉,目的都是想除掉她这块绊脚石。只是凤婉盈只想取她的性命,而他却不知怀着怎样不可告人的目的想掳走她这个人。 至于真正的答案,若吟已经不需要知晓了。反正,韩晨宇在她心里完全没有了信用和价值。对待如此出尔反尔的小人,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唾弃。 骂完了,若吟吁出一口气,扬鞭狠抽马臀,马儿吃痛长嘶,撒开四蹄狂奔,很快就将韩晨宇和他的队伍抛在了后面。 * 午时左右,准时迎接王驾! 秦王凤永昌带着妃嫔公主以及文武大臣,御林军侍卫队,浩浩荡荡地进了都江城。 刚进城,就听到百姓到处传唱歌谣,歌诵戍南王英勇破城以及太子以身涉险拼死保卫水闸的英雄事迹。 坐在庞大龙辇里的凤永昌龙颜大悦,不由对左右随侍的群臣哈哈笑道:「太子和戍南王夫妻里应外合,闪电拿下了都江城,果然不愧对朕对他们的厚望!」 见戍南王和太子立下大功,秦王又如此青睐有加,群臣自然也乐得锦上添花,搏取君王欢心。 陪侍在秦王旁边的白贵妃的脸色有些难看,厚厚的脂粉也无法掩盖她的苍白,涂着大红唇膏的嘴巴微微颤抖(气的),等到群臣都吹捧得差不多了,这才勉强堆起笑容,对凤永昌说:「城门刚被攻破一个时辰,这么小的孩子都能传唱歌谣了!是谁教他们的?这人可真谓是用心良苦啊!」 凤永昌脸上的笑容顿时一滞,若有所思。 「父王,」凤婉盈也随乘龙辇和白贵妃一起陪侍秦王。此时,忙跟着觐言:「都江城乃镇国大将军和戍南王一起攻陷的,功劳可不能记在一个人的身上!」 凤永昌举目看到城楼之上插的都是云字旗,不由微微摇首,道:「假如是韩将军攻陷的城池,为何这城楼之上到处也不见蟠龙军的旗子?」 一句话就将凤婉盈噎得再也辩不出什么,心下暗恼韩晨宇迂腐。云轻到处让人插云字旗,韩晨宇为何就不能也插上蟠龙军的旗子呢! 「韩大将军虚怀若谷,从不屑于跟人抢功,不像有些人,刚破城就让百姓对他歌功诵德,遍城都插满了云字旗,他欲置陛下于何处呢!」白贵妃每句话都掐住了凤永昌的要害,娇嫩的声音看似无害,实则字字暗藏杀机。「这种人自视甚高,陛下要警惕他功高盖主!」 自古君王最忌讳的就是功高盖主,果然,凤永昌脸上的笑容凝结了,半晌方悻悻地哼了一声。 * 秦王登上都江城最高的城楼,接受文臣武将的朝拜,并且当众嘉奖破城的功臣。 戍南王云轻固然受赏,没想到镇国大将军韩晨宇跟戍南王得到的赏赐完全一致。太子凤若吟得到的赏赐则在他们二人之上。另外,在攻城过程中表现突出的副将军士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赏封,其中包括若吟的副将舒展。 对于和韩晨宇一样奖赏的云轻,他倒是很淡定,似乎并没有介意什么。若吟却知道,准是白贵妃母女俩在凤永昌的耳根子旁边说了些什么话。看来,只要有白贵妃这个老妖婆在,就算她凤若吟再如何拼命,都抵不上三言两语的枕边风。 目光不由自主地睨向云轻,但他始终没有对视她的目光。整个过程,他微微垂首,沉默不言,极为低调。 若吟却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云轻越低调越不引人注目的时候,他肯定在暗中酝酿着一场足以惊天动地的风暴。 凤永昌冷眼旁观,还算满意云轻的表现。虽然,他一直对云轻存有戒心,但此人低调,从不会譁众取宠,也不会狂言妄语,倒是令他满意。不过,为了不让云轻居功自傲,还是要适时打压,让文臣武将们相互制约,这样才能达到平衡的目的。 「启奏陛下,臣有要事禀明!」 车骑校尉张洪宵走出来,深深躬身,禀报导。 「张爱卿,有话但说无妨。」凤永昌心情很好,因此说话也和颜悦色。 都江城已破,而且并没有殃及军民,如此顺利拿下这个天险要塞,距离王都锦阳更近了一步,不由令秦王精神大振。 张洪宵是车骑大将军蒋荣坤的部下,也参战攻打都江城,跟云家军蟠龙军共属三军。此时,他突然站出来说话,倒让他的顶头上司蒋荣坤有些诧异。 「太子殿下昨晚子夜时分就成功拿下了都江城的水闸,她燃放了攻城的信息弹,但不知为何镇国大将军按兵不动,迟迟不肯攻城!臣心急如焚,派了密探入城查看,才知道太子殿下率领五百水兵被困城内的水闸口,还遭到了刺客的袭击。幸好太子殿下武艺非凡,舒副将忠心护主,才将刺客拿下!」 没想到张洪宵竟然说出这样惊人的内幕消息,顿时震撼全场。太子为了大局以身涉险,这足以令全民爱戴钦佩,没想到她成功拿下了水闸要塞之后镇国大将军竟然按兵不动,简直摆明了是要她的性命。 「大胆!」凤永昌狠狠一拍桌案,龙颜大怒:「无凭无据,尔怎敢胡言乱语!」 张洪宵连忙跪地,抖衣而颤:「臣不敢妄言,请陛下明察!」 旁边又走出一位武将,却是镇关大将军汤文霍。他跟张洪宵一起并肩跪倒,叩首道:「昨晚子夜时分,太子殿下发射的信号弹三军有目共睹,镇国大将军确实按兵不动!」 若吟怔了怔,她没想到张洪宵和汤文霍会倒戈韩晨宇。难道说,他们俩都已经被云轻给拉拢了过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她不知道的事情,估计韩晨宇同样不知晓。看他震惊兼震怒的模样,就知道他的诧异和意外并不比她少。 韩晨宇知道云轻不会放过这个整他的机会,但却没料到竟然是他信任的属下率先发难。 整个过程,云轻始终默默地作壁上观,不作任何发言。他知道自己被秦王猜疑,索性什么话都不讲。 很快,秦王就传召凤若吟上前对证。 若吟走过去的时候突然想来个恶作剧。假如她替韩晨宇掩饰,助他躲过此劫,云轻脸上会是一副什么表情?是否还能如此笃定的沉默? 有一瞬间,若吟真得很想试一试。可是,残酷的棋局摆在她面前,厮杀已达白炽化,生死攸关的时刻,她若倒戈,云轻固然功亏一篑,而她又能有什么好处? 好吧,这个腹黑的男人,永远都能准确把握人性的自私和阴暗面,兵不血刃,却牢牢占据着主动权。 正因为那么心不甘情不愿,若吟才恨得牙根痒痒。凭什么他把她摆在哪里,她就得全力以赴地向前沖?简直像上了发条的木偶,根本身不由已! 若吟的身后有副将舒展还有五百水兵,他们都是她最好的人证。昨夜的水下惊魂,岸边遇险,一五一十地道来。讲到发现云轻真实面目时,若吟顿有所悟。难怪这傢伙自始至终一声不吭,他是怕言多必失。 假如她供出了他,他就多了一份守护储君的功劳,假如她隐藏了这件事情,他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但若吟没打算帮他打马虎眼。因为有许多细节禁不起推敲,假如韩晨宇开始反击,她将难圆其说。不如索性将一切和盘托出,倒是更省力些。如果出现任何问题都可以丢给云轻。让他总是置身世外,不食人间烟火的无辜模样,这次她誓必要拖他下水。 「什么?云爱卿……也扮成水兵跟着一起潜入了城内的水闸!」听到这个消息,凤永昌果然大惊失色,重新打量云轻。「云爱卿,你可是统率着云家军,怎能如此不顾自身安危。再者,你身为主帅,抛下大军,擅自离开……这也太冒险了!」 云轻见若吟将一切都揭开,知道她是有意让他为难,也没介意。迈前一步,躬身道:「臣只是惦记着太子的安危,其余之事都顾不得了!擅离职守乃大罪,请陛下降罪!」 秦王反倒无语了。毕竟,人家抛下千军万马,冒着随时殒命的危险,只是为保护大秦的储君,他凤永昌的女儿,他云轻的妻子。道理上有错,道义上却没错。 果然,群臣纷纷站出来为云轻说情,赞美他的行为乃大义之举。 「父王,这些人都被戍南王给收买了!」凤婉盈见势不妙,忙再觐言;「戍南王收买人心,居心叵测,父王不得不防啊!」 本来,若吟还犹豫着要不要给韩晨宇留三分活路(她怕整倒了韩晨宇,没了制掣云轻的对手,自己处境堪忧),此时见凤婉盈跳出来作怪,那点犹豫顿时都抛到了脑后。「父王,儿臣的性命是戍南王救的!韩晨宇背信弃义,差点儿害死儿臣事小,差点儿累及全城军民命丧水灾乃大罪,绝不能姑息!」 韩晨宇僵立在一旁,脸色青白交替,目光复杂地觑向凤若吟,欲言又止。 昨晚的事情,他的确托大了。原以为凤若吟跟云轻反目,他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没想到,到头来搞得一团糟乱。 子夜时分发射的信号弹,有目共睹,他当然堵不住幽幽众口。原打算废掉了凤若吟,凤婉盈继任储君之位,就算凤永昌对他有意见,这种关键时刻也不至于重罚于他。 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时间,悔恨,尴尬,愤怒……无数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爆炸。 双方各执一词,争执不下的时候就需要证人之词了。这种时候,该云轻出场了吧! 若吟下意识地瞄向云轻,尽管对他有着无比复杂的情绪,但事情到了如此地步,她也希望能有一个结果。 假如能一举除掉韩晨宇和凤婉盈,最好不过。就算不能,起码让他们失势对她也没有任何的坏处。 至于云轻……等先把这些对头拿掉,回头再跟他算总帐吧! 果然,适当的时候,人证开始登场了。 先是那个被擒获的女忍者,脚步踉跄地被押送了进来,髮丝凌乱,脸色有些苍白。不过,整个人还算精神,没看出明显受伤的模样。 不过,若吟知道,女忍者的腿部被景瑜扎了一个洞,所以走路的姿式有些跛。 女忍者登场的时候,众兵戒备,严防有暗探杀人灭口。 韩晨宇目光如炬,冷冷地盯着那个女忍者。 女忍者几乎不敢抬头,更不敢对视韩晨宇的目光。因为忍者任务失败要引咎自尽,假如被敌人擒获,必须要想办法自尽不能被敌方得到活口。而她不但任务失败,而且还活着,并且还倒戈,数罪併罚,简直该下十八层地狱的。 「罪女川岛惠子,参见陛下!」女忍者遥遥跪拜秦王,报上了自己的名讳。 得知这个东洋女人就是昨夜刺杀太子的兇手,凤永昌顿时目露怒意,喝斥道:「大胆刁女,究竟受何人指使谋害太子,还不从实招来!」 川岛惠子连磕了几个头,战战兢兢地招供道:「回陛下,罪女……受镇国大将军支使……掳走太子,准备将她囚禁在……囚禁在一个绝密的地点。」 「大胆!」凤婉盈第一个尖叫起来,恨不得跳上前去掐死这个胡言乱语的东瀛女人。「你得失心疯了无凭无据竟敢乱咬人!快说,是谁支使你诬陷韩大将军的!」 凤永昌嗔怪地看了女儿一眼,斥道:「温仪,你暂且安静些,听这个刺客怎么说!」 「父王,这女人一看就居心不良,说出的话肯定受有心之人支使,万万信不得啊!」凤婉盈彻底慌了,因为她始终听不到韩晨宇的辩解之声,估计他是词穷了。但她不能任由他这么垮掉,坚决不能。 白贵妃连连冲着女儿打眼色,奈何凤婉盈方寸大乱,根本看不到她打的眼色。 「来人,把温仪公主扶出去,让她暂且去偏厅休憩!」凤永昌见无法让凤婉盈安静下来,索性将她赶出去。 既然已经起了疑心,还有了证人,身为君王的凤永昌怎能不将此事追究到底。所以说,凤婉盈的欲盖拟彰只会引起秦王的反感和疑心,倒不如韩晨宇只字不辩更明智些。 随着凤婉盈被赶走,整个大殿重新安静下来。白贵妃的脸色显示颓丧的灰白,美眸隐隐流露一丝紧张。但她城府深,比较能沉得住气。 「陛下息怒,温仪公主年少气盛,又跟韩将军情投意合。此事关系到韩将军的声誉,她自然着急,言行有失分寸,望陛下宽恕!」白贵妃替女儿请罪道。 「罢了!」秦王摆摆手,倒没打算追究女儿的罪责。现在,他更想尽快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目光转向那个跪伏在地的女忍者,命令道:「你接着说!假如有半字虚言,必将你拔舌剜眼千刀万剐!」 「罪女不敢矇骗陛下,所言必定字字属实!」川岛惠子连连磕头,然后直起上半身,将自己知晓的事情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地道了出来。 * 大殿静悄悄的,只有川岛惠子的声音迴荡着,再次掀起惊涛骇浪。 「……我们这批忍者共计十二人,受天皇的调遣来大秦辅佐韩将军,只听从他一人的差使。在上次执行任务时折损了一位忍者,还剩下十一位。这次攻打都江城,韩将军非常重视,事先将我们十一个忍者全部派遣到了水闸口!我们十一个人拿下水闸口是件很轻松的事情,再加上我们擅长易容改装,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连太子殿下率众抵达水闸口都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 东瀛忍者擅长模仿易容改装……但如此艰巨的任务却完成得如此轻松,着实令人骇然。众皆譁然,没想到在太子抵达水闸之前,那里已经被镇国大将军控制。而他明知道此事,还任由太子潜水涉险,其心机无疑非常阴暗。 「我们十一名忍者都是韩大将军的忠实死士,几乎知晓他的一切秘密!」川岛惠子说到这里,突然停住口。因为有数支冷箭从人群的缝隙里穿过,准确无误地射向她。 忍者的杀招防不胜防,可惜,这些云轻早就防备到了。那些护住川岛惠子的侍卫每人都亮出了盾牌,形成了严密的防御阵线,将她护得严严实实。 「叮叮噹噹」暗箭射在盾牌上,纷纷跌落在地,引起新一轮的骚动。 「有刺客!」 「护驾!」 「保护贵妃!」 「保护太子!」 ……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众人都忙着护驾保护贵妃和太子,那个女忍者如果不是云轻事先派精兵保护,这个当口估计也死了好几回了。 等到现场重新安静下来,众人定睛查看,却又发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意外。 「韩……韩大将军呢?」 众人面面相窥,发现刚才的混乱中,韩晨宇竟然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张洪宵立刻站出来,急声道:「陛下,镇国大将军畏罪潜逃了!请陛下火速下旨追拿,收缴回蟠龙军的兵权!」 汤文霍也随后站出来,提醒道:「陛下,镇国大将军手握蟠龙军十五万大军的兵权,稍有不慎就会造成动乱,成为第二个崔献忠!请陛下快快……」 「谁说本将逃了!」不等汤文霍把话说完,就听到韩晨宇中气十足的声音。他手里拎着一个体形娇小的人,仰首阔步地走过来,将那人往地上一掼,这才对秦王躬身禀报导:「臣见有刺客,怕伤害到陛下,亲自去追拿!功夫不负有心人,被臣拿到了一个活口,请陛下亲自审问!」 凤永昌定定神,看到那地上蜷缩的娇小身影,看起来像个女的,不由再次动怒:「这些东瀛女人,不安份守已地待在东瀛相夫教子,跑到我大秦来祸国殃民实在该死!到底受何人指派,速速招来!否则定将你们这些妖女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那女子好像没听到凤永昌的威胁,勉强抬起头,含泪与川岛惠子遥遥相望,哽咽道:「诬陷镇国大将军的计划已经失败了,你我无颜面对主人,以死谢罪吧!」 说罢,她用力一咬牙齿,咬碎了藏在牙齿里面的毒囊,毒发身亡。 现场再次嘈乱,众人议论纷纷,原来这些忍者是有人支使诬陷镇国大将军的。 若吟倒吸一口凉气,原来韩晨宇也不是想像中那样只有坐以待毙的份。谁都想不到他会当众表演这么一出。就算是无法彻底洗清罪名和嫌疑,起码可以弄成个证据不足,再加上凤婉盈和白贵妃拼命为他洗脱,估计到最后仍会不了了之。 秦王已经被这戏剧化的一幕给震得惊疑不定,嘴里直嚷着将川岛惠子严刑烤打,必要她招出实情。 事到如今,什么才是实情?恐怕没人说得清楚了。 一片糟乱之时,又有人证登场了,而且这次的人证让若吟也有些惊讶——景瑜! 景瑜的模样实在像极了刚被严刑烤打过,她双目已盲,四肢俱断,躺在担架上被抬上场。 若吟有些诧异,因为她对景瑜的印象极其恐怖,那不死不休的狠劲实在令人毛骨悚然。就是这么一块又臭又硬的茅坑石头,居然能被云轻给拿下来? 如果景瑜招出了凤婉盈,估计会更加热闹。但是,以她对白贵妃的了解,感觉想扳倒凤婉盈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随着景瑜被抬过来,云轻终于迈步上前,禀明道:「陛下,这个女刺客原是戍南王府的总管,受人支使卧底进府中常年刺探情报,被臣发现后擒拿,经过审讯,招出了一些实情!」 凤永昌稳稳神,今天的事情接二连三,弄得他有些迎接不暇。「都是些什么实情?快快禀来!」 云轻退开一步,躺在担架上的景瑜被侍卫搀扶起来,她神色有些呆滞,刺瞎的双眼空洞地盯着前方,开口时,声音有些嘶哑: 「我是白莲教的堂主倪瑾,听命于教主大人,执行一切他交给我的任务!教主让我想方设法除掉太子,我就数次带领教徒刺杀于她。先是在沧州城外的小树林,然后是蟠龙军的军营,再是都江城的水闸口……可惜太子真龙护体伤她不得,每次都功败垂成!」 景瑜……她的真名是倪瑾,说话的时候断断续续,上气不接下气,好像随时都可能死去。也正因为如此,她的话才更可信,因为没有人能够对一个将死之人威胁利诱。 凤永昌瞪大眼珠子,忙问道:「白莲教的教主是谁?」 白莲教是江湖第一大邪教,深秘莫测,朝廷曾经想剷除这个教派,但因为根深蒂固,根本无法撼动其根基。乍闻关于白莲教主的内幕,如何不让凤永昌重视。 不止凤永昌,在场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想一探究竟。他们都好奇这个江湖第一邪教的教主究竟是何方神圣。 若吟微微蹙眉,隐隐感觉到不妥。假如倪瑾冒冒失失地招出了凤婉盈的名字,未必会奏效。就像方才忍者招供韩晨宇一样,多半又会以证据不足而不了了之。 白贵妃和韩晨宇的势力根深蒂固,不是单凭一两个人证的说辞就可以轻易撼动得了。这个道理若吟明白,云轻又岂会不懂? 但他显然并没有放弃,卯足了劲在这两个证人的身上下功夫。 一片寂静里,只听到倪瑾空幽幽的声音响起:「教主就是——韩晨宇!」 此言一出,刚恢復安静的现场再次炸锅。韩晨宇数番刺杀太子的嫌疑还没洗清,这又摊上大事了——他竟然荣获白莲教教主的称号! 白莲教是邪教,而教主竟然是朝中握有兵权的镇国大将军,其震撼力可想而知。 若吟更是风中凌乱,她万万想不到倪瑾竟然在这关键时刻倒戈韩晨宇。再想想,不由暗暗拍手称妙。 云轻这招实在高,他知道无法一下子扳倒韩晨宇和白贵妃两派势力,索性个个击破。他把所有的火力都集中在了韩晨宇的身上,不将其拉下马绝不罢休。 只是,若吟始终想不明白,倪瑾那么兇残狠毒,泯灭人性,再兼之目盲身残,任何威胁利诱对其失去效果。倪瑾怎么可能在这种关键时刻帮助云轻倒戈韩晨宇呢? 觑目仔细打量倪瑾,终于发现了一些不对劲。倪瑾双目已盲,看不出她的眼神了,但是面部神情却是僵硬呆滞,语气平仄生硬,只因为她奄奄一息的样子掩盖了这些疑点,认为她不久于人世,万念俱灰才如此颓丧。 其实不然。若吟亲眼目睹过倪瑾的兇残,越濒临死亡越能激放佞性,就像濒死的疯狗完全泯灭人性,毫无理智地撕咬一切能咬到的人。 这么平静,根本不符合她的禀性。难道说,此人是被假冒的? 好像是为了打消众人心中的疑点,倪瑾如数家珍地报出了白莲教的数个据点,以及接头暗号、堂主的名姓,帮众教徒……末了,又吐露道:「这次教主交给我们的任务就是生擒太子,将她押解到都江城水闸下面的一座水牢,取名囚凤潭,准备将太子囚禁在那里,让她永生不见天日!」 说到这里,有侍卫呈上了一张地图,是根据倪瑾口述画出的水牢地址。 内监李总管接过了地图,再呈给秦王过目。 秦王没有接那张图,只用凌厉的目光瞥了眼韩晨宇,厉声喝道:「立即去查!那准备囚禁太子的囚凤潭到底是什么样子!」
77走肾不走心 77走肾不走心 作者: 都江城,水闸下,谁都想不到的别有洞天。 湍急的水帘后面,竟然在崖壁上凿出了一个隧道,沿着隧道走个十几米,拐个弯,眼前豁然开朗。 宽阔的洞腹大约有十几间厅堂那么大,布置得富丽堂皇,极有皇家风格,里面摆设的物件都极其精緻奢华,帷幔重重,珠帘摇曳,恍若水晶宫一般。 只是那张做工精緻镶嵌着珠玉的凤床上装着黄金镣铐和锁链,看得出来「囚凤」的些许迹象。否则,这里并不像是牢狱,更像是皇宫了。 若吟暗暗倒气,银牙咬得咯咯响,假如韩晨宇在跟前,她恨不得上前揪下他的脑袋来。这个无耻而又龌龊的混蛋,他为她建立这么一座华丽的牢笼究竟意欲何为呢! 想到那些神出鬼没的忍者,竟然全部都是韩晨宇派来专门对付她的。假如不是云轻,恐怕此时她已经待在这座华丽里的牢笼戴着黄金锁链过上暗无天日的囚禁生涯了! 「混蛋!王八蛋!心理变态的疯子!」若吟恶狠狠地咒骂着,暴跳如雷。 旁边的内监总管李国安脸色也变了,嘴里啧啧嘆息着:「建造这座水牢的人简直丧心病狂!竟然胆大包天妄想囚禁太子……可真该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了!」说到最后,见凤婉盈脸色难看,似乎要发作,忙噤声不言。 凤婉盈快要气疯了!她先是被凤永昌给赶出了议事的殿堂,待到听说镇国大将军在水闸下隐密之处建了座水牢准备囚禁太子,就拼死拼活地闹着要赶过来亲眼看看。 秦王拗不过女儿,也为了让她眼见为实,便准许她同行。 此时,凤婉盈已经无法控制情绪,对着凤若吟吵嚷起来:「这都是诬陷!有心之人对晨宇的诬陷!你不想想,你值得他这么做吗?如果只是为了除掉你,他为何不直接杀了你,为何要多此一举地把你囚禁在这里!」 看着暴跳如雷的凤婉盈,若吟简直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受害者了。冷笑一声,道:「他究竟想干什么,你何不问问他本人呢!等到父王面前,看他怎么交待吧!」 提起这个,凤婉盈才意识到韩晨宇此时面临的窘境,水眸有些慌乱,气焰顿时低了不少,吶吶地道:「我不相信……肯定不是他……这是有人故意诬陷他!」 若吟没有理睬她的自说自话,转过身,对内监总管李国安说:「李总管,是不是可以回去跟父王復命了?」 当着凤婉盈的面,李国安半个字也不敢多说,只是点点头,道:「洒家这就去跟王上復命!」 「站住!」凤婉盈拦住李国安,气势汹汹地问道:「你打算怎么跟父王说?」 李国安甩了甩拂尘,摊手道:「回禀温仪公主,洒家当然是看见什么就说什么了!」 「有人在陷害大将军!这座水牢不是他建造的,不是!我了解他,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凤婉盈毫无风度地大喊大叫,完全失去了理智,让随行的官员都不禁皱起眉,私声议论。 若吟当机立断,叫过几个侍卫,指着凤婉盈,命令道:「这水牢里湿气重,温仪公主痰迷心窍,癔症发作了,快把她扶出去,立刻送回到白贵妃那里,请个太医好好给她瞧一瞧!」 * 倪瑾吐露的秘密一个接着一个,每一个都直击韩晨宇的要害!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她熟知韩晨宇一切见不得人的勾当。 不过,由于倪瑾身体状况太糟糕,说一会儿话就气喘吁吁,需要停下来调息一段时间。 云轻命人取来参汤,餵给倪瑾喝,为她续命。 任何人都明白,倪瑾命不久矣,随时可能断气。这样的人根本没有必要撒谎,也没有必要帮助任何人陷害韩晨宇。更何况,就算是陷害,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弄出这么多的巧宗来。 凤永昌焦躁地来回踱步,停下来狠狠盯着韩晨宇,厉声喝问:「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 韩晨宇垂首默立,一言不发。 周围的人,大气都不敢喘。 * 偏殿里,凤婉盈继续暴跳如雷,恨不得将倪瑾抽筋剥皮,油煎火烹。 「这个贱人,得失心疯了吗?为什么死咬着晨宇不放呢!真不明白她为何要背叛我们!她不是对凤若吟恨到心尖子滴血吗?为什么不搞死凤若吟,为什么反咬一口……啊,要被这个贱人给害死了!」 凤婉盈连连倒气,用手勐拍额头,几乎要晕过去。 如果倪瑾再继续说下去,等待着韩晨宇的将是万劫不復。 说了半天,也听不到身边的人有任何反应,凤婉盈忍不住抱怨道:「母妃,你说该怎么办啊!晨宇他……啊!」 话音未落,就噼脸挨了一巴掌。她不由捂住被打得火辣辣的脸庞,满脸的委屈,眼泪在眼眶在打转,看着近在咫尺的白贵妃,好像不认识一般:「母妃,你为何打我!」 白贵妃满脸的佞戾,咬着银牙,压低声音怒斥道:「本宫打你是为了你头脑清醒些!不睁开眼睛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能保住自己不错了,还惦记着韩晨宇那个没用的东西!」 听到白贵妃这样说,凤婉盈不由瞠大水眸,结结巴巴地:「母妃,你什么意思?难道说你要放弃晨宇吗?不行啊!我爱了他这么多年……」 「闭嘴!」白贵妃红唇翕动,厉声训斥;「韩晨宇那个不中用的东西,得陇望蜀,妄想享齐人之福,没想到功亏一篑!今天的下场是他咎由自取,谁让他当断不断,心怀妇人之仁,让凤若吟逃得性命!」 那十几个忍者联手,十个凤若吟焉有命在?可是韩晨宇并没有打算取凤若吟的性命,一心想掳她进囚凤潭,结果东窗事发。 提起此事,凤婉盈也是满满的委屈和伤心,但她跟白贵妃的意见大相迳庭,却把一切责任都归咎到了凤若吟的身上:「这不怪晨宇,要怪都怪凤若吟!她天生媚骨,诱惑晨宇,所以晨宇才一时煳涂……我知道,晨宇的心里一直爱的只有我!如果他对凤若吟有情,当初为何要拒绝父王的赐婚呢!」 这是凤婉盈唯一自傲并且深信不疑的事情,所以她一直那么相信韩晨宇的感情。 白贵妃恨不得在宝贝女儿的脑袋上敲一记,忿声提醒道:「凤若吟今非昔比,让韩晨宇心猿意马的是如今的凤若吟!」 这一事实再次给予凤婉盈重击,娇躯晃了晃,她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不……晨宇爱的是我,自始至终都是我!他曾经对凤若吟不屑一顾,现在也一样!就算是建了囚凤潭,也只是囚禁她而已。他要娶的人是我啊!」 「蠢货,他只所以扶持你囚禁凤若吟,是因为你蠢比较听他的话而已!凤若吟不听话,他迫不得已才将她囚禁于水牢。等到他拿下天下,那时你没有利用价值,他肯定会废掉你,将凤若吟接出来,光明正大地放在他的后宫里!」白贵妃有着洞悉一切的犀利,比女儿看得要深远透彻。 「不,我不相信!」凤婉盈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拒绝再听下去。「晨宇不会这样对我的!我要去问问他,听他再亲口告诉我,他爱的人是我,不是凤若吟!」 白贵妃气得快要晕过去:「韩晨宇的大限已到,你去问他作甚?从现在开始,跟他划清界限!如果陛下治他的罪,我们还要请旨重重责罚于他!他辜负了你,理应千刀万剐!」 * 倪瑾说完最后一个关于韩晨宇勾结东瀛出卖大秦军情的秘密,整个人都萎靡不振,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就直接过去了。 太医过来把脉,再探了探鼻息,忙禀报导:「禀陛下,这个女探子已经死了!」 凤永昌拂袖,正准备发作,白贵妃及时赶过来,劝住他。 「陛下,这个女探子来得诡异去得离奇,怎能断定她就是戍南王府里的景瑜呢!依臣妾看,不如让太医检查她有没有戴人皮面具,是否别有用心的人假扮了来故意挑起我大秦的君臣内乱呢!」白贵妃竭力避免提及韩晨宇的名姓,已经开始撇清她跟其关系。不过,她仍然不死心,想着背水一战。不是为了救韩晨宇,而是为了拉住云轻,不让他借着这个机会爬上去。 哪怕救不出韩晨宇,她也得想方设法踩云轻一脚。 倪瑾是白贵妃的心腹,没有理由背叛自己。更何况,倪瑾已是那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又恨极了凤若吟。无论从哪个角度分析都不该帮忙云轻反咬自己的。除非……白贵妃立即猜测到了另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倪瑾可能是云轻安排的人易容假扮的。 假如真得如此,就可以藉机反击云轻,将韩晨宇身上的罪名都推回到云轻的身上。 这是最后一招败中求胜的险招,成败在此一举。 果然,凤永昌一向对白贵妃言听计从,闻言立即命太医查看刚刚死去的女尸,看看是否易容。 太医蹲在倪瑾的尸首旁,又是揭又是抠,忙活了半天,奈何一无所获。 「禀陛下,死者并未易容!」 得知这个消息,白贵妃脸色一灰,浑身都没了力气般,再不言语。 这一局,云轻终于大获全胜。而韩晨宇,彻底出局! 「韩晨宇!」凤永昌终于开始发作,他狠狠地盯着一直沉默的韩晨宇,怒声质问道:「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龙颜震怒,韩晨宇仍然没有任何的解释。他径直跪倒在地,然后慢慢地倒了下去。 健硕的身躯轰然倒地,引起了一片混乱。 「晨宇!」凤婉盈沖了过来,哭着抱住倒下的韩晨宇,不停地拍打他灰败的脸庞,大声尖叫着:「太医,快过来诊治啊!一定要救活他!不要让他死!」 韩晨宇面色灰败如土,牙关紧咬,嘴角慢慢地流出白色的泡沫,看起来像是癫痫发作一般,当然也像是服毒了。 太医又是一通忙乱,又是掐人中,又是灌汤药,奈何毒性霸道,眼看着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不行了。 「禀陛下,韩将军他……怕是不行了!」太医战战兢兢地禀告道。 听到这话,秦王还没什么反应,凤婉盈顿时尖叫一声,顺手抓起一件东西拼命抽打太医。「没用的庸医,什么叫不行了!快救活他!救活他!」 这下子,不用凤永昌喝斥,白贵妃就已经气到不行了。忙喝令左右侍女,怒声道:「你们都是死的吗?还不快把温仪公主搀开!」 韩晨宇数罪併罚,死不足惜。既使死了也是罪臣,人人躲避三舍,这种时候,身为金枝玉叶的温仪公主当然要尽量避嫌! 此时此刻,白贵妃唯一庆幸的就是自己的女儿还没嫁给韩晨宇。否则,损失更大。 「放开我!我不要离开晨宇!他没有死,太医快救他啊!快救他啊!」凤婉盈伤心欲绝,状如疯癫。 但白贵妃有令,谁敢违抗?那些侍女忙七手八脚地拉起了抚尸大哭的凤婉盈,不顾她的哭骂挣扎,硬是将她拖拽了出去。 随着凤婉盈被强行拖走,殿堂里再次安静下来,众人不由面面相窥。 谁都想不到事情竟然演变成这样,更想不到韩晨宇最后落得个服毒自尽的下场。 若吟感觉出一丝不对劲,总觉得什么地方不符合常理。正在沉忖的时候,看到庞龙走到了云轻的身边,俯耳说了几句话。 云轻立即站出来,向秦王禀报导:「启禀陛下,这个韩晨宇是假的!真正的韩晨宇已经逃出了城外,率领蟠龙军逃往淮北方向了。」 此言一出,不啻于重磅炸弹,全场皆惊。 「什么?这个韩晨宇是假的!」凤永昌此一惊吃得非同小可,连忙命太医过去查看。 果然,这次太医很轻易地从死者的脸上揭下了人皮面具,露出了一张陌生的面孔。 「韩晨宇也是忍者!」云轻随即又暴露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双手呈上一封密信,道:「臣刚得到探子的密报,韩晨宇出生于东瀛,母亲是东瀛公主,父亲是大秦的中原人,他身上有一半东瀛的血统!」 李国安接过了密报,呈给了凤永昌。凤永昌定睛看了一遍,越看越心惊。没想到他最倚重的镇国大将军,未来的乘龙快婿,竟然有着一半东瀛的皇族血统。假如把大权交到此人的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岂有此理!狼子野心,当诛!」将手里的密报丢还给李国安,凤永昌下旨道:「传朕的旨意,立刻张贴通缉令,追拿叛贼韩晨宇,召回蟠龙军!所有不服从召回命令的蟠龙军将士一律按叛军治罪,格杀勿论!」 * 「八哥乖,八哥帅,八哥是最酷的锅!」 若吟逗着八哥,亲手餵它谷子和果汁。 「八哥乖,八哥帅,八哥是最帅的锅!」八哥像只復录机,随即将若吟对它的赞美又重复了一遍。 看着这只机灵可爱的小东西,若吟打心底里喜爱。只是,想到了它的主人,脸上的笑容又慢慢凝滞住,变得沉默起来。 琉璃没有劝慰,默默地退了出去。因为若吟吩咐过她,看到她心情失落的时候不要过来劝她,只要让她安静一会儿。只需一会儿,她就能满血復活。 虽然若吟总有一些希奇古怪的词儿,不过,久而久之,琉璃也就见怪不怪了。 沉默并没有太久,八哥又兴奋地拍打起它的翅膀。 「最帅的锅!最帅的锅!最帅的锅!」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可见它的激动。 若吟很淡很淡地瞟了八哥一眼,提醒道:「八哥,请注意保持低调!」 贊它帅,是夸它立下了军功,还真以为它有多帅了!瞧那灰头土脸的模样,还真以为自己有多帅了! 八哥并没有安静下来,而是对着若吟的身后长吁短嘆起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利用我吗?你这个走肾不走心的坏蛋!」 若吟顿时尴尬,她无意间的自言自语也被这个小东西给听了去。 当然,当她发现八哥是对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的那位「最帅的锅」说话时,只能是更尴尬了!
78归降 78归降 作者: 若吟转过身,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后的云轻,悻悻地抬起下巴,抱起臂膀,满眼夸张的鄙夷:「哎,你要不要每次都像鬼一样,走路没有声音啊!」 对于女子的出言不逊,云轻并没有介意。他一向冷傲的绝魅俊颜显得平和而温淡,那双美丽的魅眸深深地凝视着她,似乎有千言万语欲说还休。 胸口勐然一撞,若吟表面伪装的平静以及兇恶顿时土崩瓦解。她发现,他简直就是她上辈子的冤家,这辈子的克星。他永远都能拿捏住她的七寸,甚至不用说话,一个眼神瞟过来,就足以令她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不要总做出这样一副无辜的样子来,我不吃你这套!」若吟深吸一口气,决定将冷硬进行到底。她坚决不能附就他,哪怕他再迷人都不行。「你把韩晨宇整得那么惨,我可是也有很大一份功劳在里面的!你见了你的恩人不表示谢意,还一副被辜负了的幽怨模样,作给谁看啊!」 云轻沉默片刻,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欲走。 「站住!」若吟的脾气哪里容他这么走掉,忙出言喊住他。「你过来找我有什么事情,赶紧说!说完了再走,大男人家,痛快一点儿,别这么婆婆妈妈的!」 云轻没有回头,却止住脚步:「你还在生气,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等改天再说吧!」 说罢,他再次迈步,这次没有再停。 若吟怔怔地呆在那里,半晌回过神,发现云轻早就不见了踪影。她气得抓起一只枕头,狠狠地朝着门口砸去。 珠帘晃动,但那人却已经去远了。 「云轻,你怎么这么可恶啊!可恶啊!」 若吟表示无法接受,倒在椅子里闷闷地发了一会儿呆,怒声道:「这天下是姐的,包括你!再敢跟姐玩什么鬼花招,就废掉你,把你打进冷宫!」 * 发狠过后,日子还得过。若吟当然清楚,想夺天下不容易,想征服云轻当然更不容易。看看昔日八面威风手握重权的韩晨宇,如今什么下场,她就该清楚跟云轻作对多么危险。 这个男人……让她爱之不得,弃之不舍!一时间柔肠百转,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太子殿下,鲁都使求见!」琉璃走进来,禀报导。 「传。」若吟打起精神来,相较儿女情长风花雪月的事情,还是正事要紧。 鲁铎良走进来,手里拿着最新研制的弩枪,满面春风的样子。 看到鲁铎良这么高兴,若吟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过来,肯定是有好消息了。 果然,鲁铎良将最新研制成功的弩枪放到了桌案上,同时把图纸铺开,对若吟说:「恭喜太子殿下,新一代的手枪研制成功了,请殿下过目检验!」 手枪?在这个年代无疑是个新鲜的词儿。这是鲁铎良从若吟的口中听到的,包括它的外形、性能、威力……从他第一次听到她的描述之时,就无比神往,盼望着自己能造出它。 经过两人的共同努力,第一代弩枪成功面世。若吟带着它潜水做防身武器,还用它射伤了袭击她的倪瑾。 没想到,第一代弩枪刚刚面世不久,还没有大规模的生产,第二代手枪就面世了。 若吟拿起「手枪」,它是从第一代弩枪改良而来,原先的六支短箭变成了八发棱形的子弹。子弹比短箭更短小结实,射程更远,穿透力更强,而且排列更紧密。虽然不如现代的手枪精良,在这个年代,它也算是很高端的武器了。 好久没有握枪了,若吟非常激动。她缓缓抬起手腕,瞄准了室内的一只双耳花瓶,扣下了板机。 「砰,」一声响,双耳花瓶变成了单耳花瓶。 「好枪法!」鲁铎良不由鼓掌叫好。他是接收新事物速度最快的人,对于那些描述中的「神器」,极为感兴趣。自从凤若吟给他画出了第一张手枪的组装图纸,他就发誓一定要造出这种神器。 目前,「手枪」正在快速地更新换代中,努力朝着若吟描述的速度和威力前进。 「不错啊!」若吟惊喜地轻抚手枪,大眼睛里满满的兴奋,刚才的阴翳全部烟消云散。她是个性格豪爽的女子,从不婆婆妈妈,就算短暂的悲戚,也不会自怨自艾。「就是声音有点儿大,这点不如弩箭,但它穿透力和速度远胜弩箭!等我和你一起研究消音器!只要安装了消音器,它就是最完美的武器了!」 试想,在古代的军队里装备现代的手枪,能发挥出什么样的威力呢!想想就让人激动了。 虽然若吟手里的兵马并不多,可是如果装备现代化的精良武器,就能以一抵十。一万五兵马,等于十一万大军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精神一振。 突然,一个念头在脑中闪现。若吟唤来了琉璃,吩咐道:「孤的寝居加强人手戒备,严禁那些不速之客登堂入室!」 她跟鲁铎良设计的这些新式武器暂时还是莫要声张得好。假如被云轻知晓了,他有样学样,也装备起来,自己队伍的优越性就不復存在了。 事到如今,谁都不如自己可信,凡事还是留一手比较保险。 * 蟠龙军正在拼命赶往淮北,跟主力军队汇合。 当初,韩晨宇受秦王之命,率领十万大军北上亲征,助云轻夺回失守的王都锦阳。此时,锦阳已经遥遥在望,可他却只能败北而归。 从此以后,讨伐叛军的任务跟他无关了,因为他亦被归入了叛军之列。 尽管如此,能侥倖逃得性命已属不易。幸好他擅长易容、遁逃……因为,他也是一名忍者。 谁都不知道,名震天下的镇国大将军韩晨宇身体里竟然流着一半东瀛的皇族血统,更不知道他从小在东瀛长大,肩负着一项神秘的使命。 为了这个神圣的使命,他卧薪尝胆,力争上游,一度快要接近成功了,可惜最终功亏一溃! 这一切,都因为云轻! 「云轻,如果不把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我韩某誓不为人!」韩晨宇愤怒地嘶喊着。 这一路,他连番遭到堵截,仓慌奔逃,犹如丧家之犬,威风全无。对于这个结果,他全部归咎到了云轻的身上,发誓一定取其性命。 回过头,满眼的不甘和忿懑,还有无法言说的复杂。 假如一切顺利,此时凤若吟已经老老实实地待在囚凤潭,凤婉盈也顺利登上储君之位了。然而,到底是天不遂人愿。 * 随着都江城失守,崔献忠一党乱作一团。 锦阳城里一片兵荒马乱,人心惶惶。连失三城,锦阳门户大开,被攻下是迟早的事情。崔献忠面临着前所未有的窘境,要么死守锦阳,要么逃往北方。然而,哪一种出路都令他暴跳如雷。 「没用的东西!全都是废物!都是废物!」崔献忠一怒之下斩了几个前来通知战事失利的武将,手里还握着滴血的长剑,圆瞪着双目,佞戾地喝道:「给老子守住锦城,谁若退逃老子就斩了他!」 大殿上下,黑鸦鸦的跪了一地,所有人都不敢吭声,生怕一个小心就做了炮灰。 可是,崔献忠心烦气躁,就算没有人找事,他也会主动找事。 两只牛眼四处一扫射,顿时找到了发作的目标。崔献忠将染血的长剑一挥,喝令道:「老二,你给老子滚出来!」 崔峻逸只好从人丛里走出来,慢慢地走到父亲面前,躬身道:「父亲,有何吩咐!」 「没用的东西!」崔献忠顺手抄起桌案上的一只花瓶对着崔峻逸砸过去。 崔峻逸知道自己很可能倒霉地成了老子出气的炮灰,但没想到上来就开砸,本能地闪身躲过去。 「哐啷!」花瓶在地上摔得粉碎,但是并没有伤到崔峻逸分毫,这让崔献忠更加暴跳如雷。 「逆子,敢犯上!」崔献忠抄着长剑对着儿子狠狠地戳过去。 看着崔献忠腥红的双眼,俨然输红眼的赌徒。崔峻逸从小看惯了父亲的种种残暴,知道他完全可能当场宰了自己。没有任何理由,只因为父亲心情不好喜欢迁怒。而这次,自己竟然成为了那个送命的倒霉蛋。 「逆子,什么用处都没有,只会忤逆老子!」崔献忠现在只想杀人,而他对二儿子的不满积攒已久。「你大哥就是被你害死的!你跟你娘一样,没用的丧门星!」 崔峻逸眸色一冷,原来在父亲的心里始终对崔海霖的死耿耿于怀,而且把这笔帐记到了自己的头上。他想起了小时候常年卧病在床的母亲,从来得不到父亲半分的怜惜,非打即骂,积郁成疾,早早地离开了人世。 崔峻逸抬起手掌,一把握住了崔献忠刺向他的长剑,使他的剑刺不下来。 「啊,」崔献忠没料到儿子竟然敢还手,一掌将其推开,气得哇哇大叫,挥舞着手臂喊道:「反了!来人,将这个逆子拿下!」 短短的时间里,崔峻逸的心中转了千百个念头。他知道,自己处境堪忧。崔献忠兇残成性,根本没有多少父子亲情。既使是崔献忠最疼爱的嫡长子崔海霖,被秦军擒获之后,崔献忠仍然毫不留情地下令将其射杀,以免其成为要挟守城将士的软肋。 自己从小不得宠,此时正值崔献忠盛怒之时,可能稀里煳涂就做了个枉死鬼。 想到这里崔峻逸干脆将心一横,目露杀意。 「怎么着,小子你还敢造反不成!」崔献忠不等侍卫过来擒拿崔峻逸,干脆再次提着长剑对他刺过来。「逆子,敢跟老子瞪眼睛,老子现在就宰了你!」 崔峻逸站立原地不动,等着崔献忠探身过来,长剑险险插向他胸前的时候,再次侧身一闪,伸手擒住了崔献忠粗壮的手腕,然后狠狠一拧。 「嗷!」崔献忠杀猪般地惨叫起来,手里的长剑再也握不住。但是就在长剑掉落的瞬间,崔峻逸突然飞起长腿,将掉落的长剑踢起,然后用另只手握住,剑尖直指崔献忠的心口。 崔献忠的眼珠子快要瞪出来,嘴里兀自叫骂着:「逆子,你敢弒父!来人,快将他拿下,当场戳死……」 死字说出口,就再也吐不出一个字了。因为那把剑被崔峻逸调转了剑头,直接插进了他的胸口。 开弓没有回头箭,崔峻逸借力打力将那把长剑插进了崔献忠的心口,见父亲面目狰狞,似乎还想说什么,他咬了咬钢牙,再一用力,长剑直没剑柄。 鲜血顺着剑尖滴下,殿堂上下一片死般的寂静,然后就是惊惶的纷乱。 崔峻逸勐然拔剑,剑尖扬出一串血珠,崔献忠臃肿的身体失去依靠,仰面轰然倒下,血流满地。 看着满殿堂上乱窜的文员武将以及持兵刃逼近过来准备拿下崔峻逸的带刀侍卫,他仰天一哂,傲然立于殿堂之上,朗声道:「秦军驱兵北下,势如破竹,老贼不顾天怒人怨逆天而行,理应当诛!今日,我崔峻逸替天行道,大义灭亲,剷除叛贼,尔等岂敢造次!」 崔献忠残暴不仁,原本就不得民心。再加上秦军连破三城,崔氏叛党早就人心惶惶,此时见崔峻逸手刃了崔献忠,一时间倒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手持利刃的侍卫犹犹豫豫,缺乏一涌而上的勇气,见崔峻逸神色凛然,一派王者气相,比起崔献忠的猥琐暴虐实在不可同日而语。再加上崔献忠已经横尸在地,他们再卖命也没主子赏识了,就互相对望了一眼,迟迟没有动手。 崔峻逸的亲信王恩光等人瞅准机会,忙带着人护卫在他的身旁,大声说:「崔献忠犯上作乱不得民心,二公子大义灭亲,将其诛杀,此乃奇功一件……」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向崔峻逸请示道:「二公子,你确定要投靠秦军?他们未必容得下你啊!」 反正崔献忠已死,崔峻逸完全可以代替他的位置。就算是锦阳城保不住,他们还可以北上,总有容身之所。但是如果投靠秦军,却不一定保得性命。就算崔峻逸杀了崔献忠,但他到底是崔献忠的亲生儿子,对崔氏一脉,秦王凤永昌绝不会留情的。 崔峻逸推开了王恩光,继续挥剑,吶喊道:「信得过我崔某人的,就跟我打开城门,恭迎秦军入关!」 * 若吟正忙着大规模投产新式手枪,准备为下一步进攻锦阳城做准备。 韩晨宇已是叛军之将,逃往淮北。秦军暂时需要集中兵力攻打锦阳城,无力再去追缉围剿他,但他对若吟来说已经不足为患。 现在,若吟只需要再拿下锦阳,她的太子之位自然更加稳固。 经过鲁铎良的言传身教,那些工匠师傅已经掌握了大体的制造工序,开始试产第一批新式「手枪」。 假如投产成功,那么若吟的精兵队每人都可以配备一把「手枪」,杀伤力无疑倍增,到时候攻城自然能发挥出前所未有的威力。 正在为新战役摩拳擦掌,准备全力以赴的时候,琉璃疾步匆匆地走过来了。 「太子殿下,您的信!」 信?若吟有些奇怪,接过牛皮信封,问道:「谁寄给我的?」 「是门口的侍卫送来的,说是要交给太子殿下亲启。不过……」说到这里,琉璃顿了顿,接道:「不过信已经被开启过了,因为怕送信的人居心叵测。已经验过了信纸,没有毒!」 「……」原来古人这么小心啊!若吟放心地拆开了信封,抽出一张花笺。 花笺印制得很精緻,还有淡淡的茉莉花香,上面写着漂亮的蝇头小楷,字迹非常娟秀端正,假如不是看到后面的落款,若吟还以为这是女子的笔迹。 看完了整封信,若吟先是有些惊讶,随即默然。 琉璃跟她的时间不短了,此时自然保护沉默,什么话都没有多问。 果然,若吟将信放下,开口说话了:「是崔峻逸!」 「啊!」琉璃十分吃惊,「是崔氏叛党吗?」 「他说……他已经杀了崔献忠!」对于崔峻逸,若吟的印象还算不错,只是两人见面的时间尚浅,她怎么都无轻易信任他。「这怎么可能!」 「的确是真的!」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让若吟和琉璃齐齐抬起。 琉璃刚抬起头,俏脸顿时羞红,怯怯地挪步上前,福了福身子。「江公子!」 没错,来人正是江一行。 他见面就随手丢给若吟一封信,道:「探子刚得到的可靠消息,崔氏内乱。崔献忠被他的二儿子崔峻逸所杀,崔氏叛党决定归降朝廷,迎接王驾回王宫!」 若吟心有所动,再看向崔峻逸托人给她送来的这封信,有些迷茫和忐忑。 古人最重视三纲五常伦理道德,弒父乃天地不容的重罪。可是崔峻逸却毫不犹豫地那样做了,而他那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归降朝廷,因为他不想有朝一日跟她在战场兵戎相见。 他说,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归降之后能投入她的麾下,为她驱使,要她在秦王面前提出奏请。
79妖孽还是那个妖孽 79妖孽还是那个妖孽 作者: 这个要求……让若吟犹豫而忐忑。 她对崔峻逸完全不了解,但他却愿意投入她的麾下为她驱使。这对于求贤若渴的若吟来说当然求之不得,但是……崔峻逸毕竟是叛党,收容他会不会给自己招来麻烦呢。 「嫂子万万不可收容崔峻逸!」江一行好像会读心术,完全知道她此时在担忧什么。「崔氏乱党罪孽滔天,非死不能赎其罪!崔峻逸弒父,大逆不道,人性沦丧,陛下毕竟不能容他!若是嫂子收留了他,可能会为你引来杀身之祸!」 若吟抬起眼,睨着江一行,问道:「是云轻让你来的吧!」 由于最近两人的关系有些僵,云轻轻易不出现在若吟的面前。而崔峻逸之事事关重大,他若不闻不问实在沉不住气,就派了江一行过来警告她了。 「咳,」江一行掩唇轻咳一声,喃喃地道:「什么都瞒不过嫂子您!」 「切!」若吟不买帐,冷笑道:「你说的这些道理,崔峻逸怎会不懂?他既冒着生命危险来投靠孤,孤当然不能负他!更何况,崔氏十万大军,实力雄厚,若真能收于孤的麾下,无异如虎添翼,此为两全其美之举,有何不妥?」 江一行正色警告道:「先不论崔峻逸的忠心是否能靠得住,单说陛下对崔氏乱党深恶痛绝,势必戒备重重。这种时候,你将崔峻逸收入麾下会引起陛下对你的猜疑,百害无一利!」 若吟眼珠转了转,勉强点头,道:「知道了!你说的……唔,戍南王说的也有道理,我会考虑!」 * 秦军入城的时候,若吟的书信也到达了锦阳城,送抵崔峻逸的手中。 他怀着激动的心情拆开来,迫不及待地浏览了一遍,似乎有些意外的愕然。然后,他再从头看了一遍,细细琢磨上面的每一句话,若有所思。 最后,他如释重负地点点头,心里对凤若吟的爱慕又深了一层。真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深谋远虑,在他之上。 此生此世,他甘愿为她鞍前马后,尽忠效力,保她周全。 「二公子,如何?」王恩光担心地问道。 崔峻逸弒父降秦,这是一步险棋。而凤若吟身为大秦的太子,她对崔峻逸的态度也决定了崔氏以后在大秦的前途和地位。 「若吟妹妹,我没有信错她!」崔峻逸将信纸小心地叠好,放回到牛皮信封里。「就按照她说的做,听从秦王的旨意,低调行事。」 若吟在信中告诉崔峻逸,现在这个火候里,就算秦王猜疑崔氏也不会大开杀戒,以免朝政动盪。起码得等到局势平稳下来才会有所动作。这其间,崔峻逸是安全的。只要他保护低调,对秦王完全服从,就不会有事! 秦王并不知晓崔峻逸是为了凤若吟而弒父的,只知道他是为了归降大秦王朝。既然有了这份诚意,自然没有理由为难他。就算不信任,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什么大动作。 崔峻逸保护低调,以不变应万变就是最好的应对策略。 「若吟妹妹,此生此世,我能陪在你的身边,保护你辅佐你,是我崔某最大的福气!」崔峻逸并没有责怪凤若吟上次的不告而别,相反他理解并且庆幸她那样做。 他身为崔家的二公子,却有那么个残暴的父亲,自身尚不能保全,怎能保她周全?他只为了一已私慾就将她掳到身边,实在欠妥当。凤若吟及时逃脱,于他于她都是最好的安排。 * 时隔半年,崔氏叛乱终于平息,崔峻逸让将士大开城门,恭迎秦王回京。 秦王带着妃嫔太子公主侍卫婢女以及御林军数万人,浩浩荡荡地回到了锦阳,返回到阔别了半年的王宫。 这个仪式无疑盛大而热闹,整整狂欢了三天三夜。鞭炮齐鸣,烟花灯笼彻夜不息,百姓载歌载舞,喜庆的气氛笼罩了整座京城。 庞大的龙辇行驶在通往王宫的路途中,陪侍在秦王身边的仍然是他最宠爱的白贵妃,第二辆车辇上是太子凤若吟和她的婢女琉璃以及女官紫蓼,第三辆车辇则是温仪公主。再后面就是骑马的将军元帅以及副将们了。至于文臣,则坐在后面的车辇里。 正逢乱世,尚武轻文,武将的地位在文官之上,所以武将就走在文官之前了。 秦王喜气洋洋,乐得阖不拢嘴儿。当初被崔氏叛党所逼,迫不得已离开京城,还以为这辈子都要客死异乡,无法回到京城。没想到,仅仅半年时间,叛乱平息,风风光光地回来了。 「陛下洪福齐天,天佑我大秦,乱臣贼子不战自败,实乃天下苍生之福,百姓之福,臣妾之福!」白贵妃在秦王的旁边摇唇鼓舌,极尽奉承谄媚之能事。 「哈哈」听到白贵妃的话,秦王更是得意,大有睥睨天下的豪气。「崔老贼被他的儿子给杀了,看来确实是天要亡他!连他的亲生儿子都跟他作对归顺了朕。不用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锦阳城,我大秦果然是神威显赫!哈哈哈……」 看着秦王得意的样子,白贵妃微微一笑,娇声道:「崔氏叛贼狼子野心,死不足惜。只是……」说到这里她适时的微微一顿。 「只是什么?」秦王问道。 见引起了秦王的注意,白贵妃这才接道:「只是斩草不除根,就怕春风吹又生!」 秦王皱起眉头,「你是说崔峻逸?他可是亲手宰了他自己的老子,归降朕!」 「我大军连破三城,崔氏乱党朝不保夕。崔峻逸这样做也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谈不上忠心!更何况,一个人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敢杀,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呢!」 秦王若有所思,掂着须髯,不由微微点头。「爱妃说得有道理!这个崔峻逸,不可不防!」 * 女官紫蓼原是杜王后的心腹,也是看着凤若吟从小长大的。在秦王下达返京的旨意后,紫蓼就被送到了若吟这里,负责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秦王的原本用意是对女儿的恩赐,因为紫蓼对杜王后忠心耿耿,对待凤若吟更是别无二心。现在王后薨逝,紫蓼必定将全部心思都用在侍候少主的身上。 但是,这对若吟来说却并不是个好消息。 就因为紫蓼看着凤若吟从小长大,什么样的禀性脾气都清清楚楚。若吟知道,她迟早会看出问题来。 所以,刚见面,若吟就表明了自己选择性失忆的事情。 紫蓼果然紧张得不行,小声嘱咐道:「太子慎言,失忆的事情绝不能轻易泄漏出去,以免引起麻烦!」 身为大秦的储君,假如脑子出了问题,肯定会被有心之人藉机兴风作浪。 「姑姑担忧得是,我不会对外人说,只有父王和几位长辈知晓此事。再说,我忘记的只是一部分事情,大部分事情还是记得的!」若吟看了眼紫蓼,主动提出道:「姑姑一生侍候母后,现在她老人家已经仙逝,姑姑该安享晚年才是,不用在我身边侍候。等入了宫,孤赏你一处宅院,拨一些婢女家奴照顾侍候你……」 「太子殿下何出此言!」紫蓼满脸的严肃,正色道:「奴婢深受王后恩惠,此生此世粉身碎骨不足以回报万一。好不容易跟太子团聚了,正是尽忠效力的时候,怎么能躲到一边去图清静享乐呢!王后已经不在了,宫里连个为太子撑腰的人都没有。奴婢虽然位卑人微,但好歹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又是王后最亲近的人,宫女太监那里有些威信,一些事情上正好可以照顾太子啊!」 若吟以手捂额,头疼状。另只手捂腮,牙疼状,吱吱唔唔地道:「呃,姑姑美意,孤明白。既然如此……那就留在孤的身边吧!」 * 太子寝宫。 夜色已深,琉璃仍然独立坐在灯烛下绣着一只荷包,她不时停下来,或对着烛火若有所思,或凝视窗外扬唇神往。 「嗨,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里思春呢!」若吟性格爽快惯了的,走过来打趣道。 琉璃忙回头,放下手里的活计,不安地道:「太子不是睡下了吗?」 若吟摇摇头,嘆道:「睡不着,跟你一样在思春呢!」 「……」要论斗嘴,琉璃无疑每次都甘拜下风。 「拿来瞧瞧,我们的琉璃姑娘思的是哪一家的翩翩佳公子!」若吟随手拿过了琉璃放在桌案上的针黹活计,仔细端详一番,啧啧贊道:「这绣工真是绝了!」 琉璃的绣工在整座王宫都是数一数二的,鲜少有人能望其项背。 荷包上绣着一对鸳鸯,五色针线,活灵活现。 但若吟却表示不贊同:「活计最好,但这图案太庸俗了,江一行未必喜欢!」 琉璃顿时羞得低下头去,用蚊子般的声音小声地争辩:「太子怎知这是……是给江公子的……」 「哈哈,就你那点小心思怎么瞒得过我!」若吟将荷包丢还给她,简洁地道:「这荷包我要了!你在上面替我绣几个字!」 「唔,」对于凤若吟的要求,琉璃当然从来不会忤逆。虽然是她亲手绣给江一行的,但主子说想要,她当然丝毫都不会犹豫。「殿下想要绣什么字呢!」 「嗯,」若吟挠了挠脑袋,其实她真得有点儿羡慕琉璃,也幻想自己有一双擅长针黹的巧手,这样就不必每次都需要借别人的手做女工了。但是,她偏偏不擅长,没办法。「你先绣吧,等绣好了,我再告诉你需要绣什么字!」 琉璃顿时有点儿明白了,打趣道:「是不是准备送给戍南王的?」 「切,」若吟撇嘴,却也没有否认。「我就觉得……他曾送了我一个荷包。来而不往非礼也!」 说罢,她轻轻摆弄着腰带上繫着的那只五色彩绣荷包。这是云轻母亲的遗物,他却因她一句戏言就慷慨相赠。对此,若吟始终感觉自己应该回赠他点什么。 当然上次的教训没有忘记,云轻是个有洁癖的人,对于不纯粹不干净的东西,他宁愿选择放弃。就因为上次给他做的腰带假手于琉璃,他就弃之不用。 这次的荷包,若吟却另有打算。 「荷包上的字我亲自写,写好了,你照着绣出来!」对于自己不擅长的事情,若吟决定不强求,但是也要表现出自己的诚意来。 自打洞房事件之后,两人的关系就疏冷了许多。若吟就不明白了,明明是他的错,怎么反过来要她附就他呢! 再一想,又明白了,是她欠他的。 当日潜水都江,如果不是他,她就早就做了水下亡魂。如果不是他,上岸后她也会被忍者掳去,被韩晨宇囚于水牢之内,如果不是他……应该说,没有他云轻,就没有今天的凤若吟。 若吟一直在劝自己,他做这些都是为了他自己的利益而已。可是她却并没有完全贊同。心底深处还有一个很小很小的声音在告诉她,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云轻并非对她完全无情,他的所作所为都表明了,他一直在保护她,使她免受伤害。 哪怕真得只是在保护一粒棋子,至少在他的眼里,她是一枚令他爱惜并且重视的棋子。至于在这个男人的心里,她究竟占据多少位置,恐怕只有云轻自己知晓。 定了礼物,若吟看着琉璃,上上下下地打量着。 琉璃被她看得心里有些发毛,小声地问道:「太子殿下,你怎么用这样眼光看着奴婢啊!」 若吟嗤地笑一声,问道:「回到京城之后,有没有跟江一行见过面?」 提起江一行,琉璃的俏脸顿时羞红,低下头去。「奴婢身份卑微,哪有资格跟江公子私下见面!」 若吟翻个白眼,道:「你是我的妹妹,我是大秦的太子,说起来你至少也算是个公主或者是郡主,怎么身份卑微了!」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吓得琉璃直接跪倒在地。 「殿下不可乱说话啊!奴婢只是个小小的奴婢,就算是有幸侍候殿下,可仍然改变不了我是奴才的事实!奴婢对江公子虽有爱慕之心,但绝无妄想!江公子……不是奴婢能高攀得起的!」 看着琉璃诚惶诚恐的模样,若吟有些无奈,古人的等级观念太重,什么主子奴才的,好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不过,对于这个问题,她并不认为多么难解决。 「这次收復王都我立下大功,父王一直说要重重赏赐于我。反正我已经是一国的储君了,也不能再加官进爵,至于那些金银财物什么的,也没什么意思。不如……」说到这里,若吟看向琉璃,笑眯眯地提议道:「不如我向父王提议,把你赐婚给江一行如何?」 「啊!」琉璃快要被吓晕过去了,跪在地上的她更加站不起来。「太子殿下,这玩笑万万开不得啊!奴婢……卑贱之贱怎么配指婚给江公子……」 「你的身份问题也好解决!」若吟摆摆手,道:「可以让父王先册封你为郡主,再赐婚,这样身份地位都配得上了!」 琉璃僵在那里,已经傻掉。 「就这么决定了!明天早朝,我就向父王提议!」若吟冲着琉璃挤挤眼睛,然后伸出一只手来:「琉璃姑娘,先讨颗喜糖吃吧!」 「呃,」琉璃一只縴手捂住胸口,快要晕过去了。颤声道:「……殿下……你开这样的玩笑……会吓死人的……」 「谁跟你开玩笑啊!」若吟无语望天……天花板。「得,明天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 返回王都之后的第一个早朝,无疑十分隆重。 天色刚刚蒙蒙亮,文武大臣王亲贵胃全部都集合到了大殿之下,准备参加早朝。 若吟一身男装打扮,更显得英姿飒爽,极有男儿气魄,引来众臣的瞩目。 而她的目光却穿过群臣,定格在最不起眼角落里的云轻。 他永远都那么低调,但是永远都是那么引人瞩目。哪怕是立在一个最起眼的角落里,也无法被人忽略。 有一种人,就是天生的目者。云轻,就是这种人。 意识到有人在打量自己,云轻淡淡抬眸,跟她视线相撞,却并没有刻意的迴避。 若吟打量了他一会儿,妖孽还是那个妖孽,风华绝代又傲娇高冷。但他终于不再迴避她,肯跟她眼神交流了。 她挑了挑眉,给他一个傲然的眼神。 他扬了扬唇,眸里漾起一抹极浅的暖意。 云妖孽笑起来能迷死人,但他很少笑。不过,若吟至少见过他笑的,比如说此时。当然,除了她,没有人认为他在笑。 妖孽太内敛了,就连微笑都如此含蓄。 他肯笑,说明他的心情不坏。她原以为,因为崔峻逸的事情,他会跟她怄气,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 就在两人隔着人群聚精汇神进行眼神交流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在若吟的身后响起。 「若吟妹妹!」 若吟迟疑着回过头,这个声音对于她来说非常熟悉,熟悉到唿之欲出。当她对上崔峻逸刚毅英俊的脸庞,才明白过来所谓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因为以前的凤若吟从小跟崔峻逸一起长大,这具身体对他非常信任,有种本能的信任和依赖。
80我有点儿想你了 80我有点儿想你了 作者: 崔峻逸降秦之后,仍然保留着元帅的职位,统领着崔氏一脉的军队。今日早朝,他也来参加,无疑是听从秦王的调遣和分派。 看了若吟寄给他的信,他听从她的建议,没有流露出任何跟她亲近的意图。所以,没有人认为他弒父降秦其实是为了她。 这招棋非常关键。也正因为如此,秦王暂且没有动崔峻逸,因为崔打着的是替天行道大义灭亲的旗帜,没人知道他其实是为了凤若吟。 若吟连忙四下看了看,打量有谁注意到她跟崔峻逸站到一起说话。 压低声音,提醒道:「这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我知道。」崔峻逸面有难色,小声地说:「有两句很重要的话。」 「快说。」若吟说完,就将目光移开,似乎并没有跟崔峻逸聊天。 「我很想你。什么时候能跟你在一起?」 「……」若吟无语了,这就是他所谓的重要的话?根本都是废话好不好嘛!翻了个白眼,她悄声提醒道:「没用的话少说或者不说,很多双眼睛盯着我们呢!」 「唔,」崔峻逸下意识地向云轻那边瞟了一眼,正好对上云轻冷凛的警告眼神——离她远一点儿!他毫无畏惧地挺起胸膛,同样投去恶狠狠的目光,像只好斗的公鸡。 好在已经到了上朝的时间,众文武官员鱼贯而入正殿,开始朝拜。 秦王看起来有些精神不振,两只黑眼圈,哈欠连天。 众官员认为他要么是纵慾过度,要么是回京之后操劳政务所致,不过以秦王以往的表现来推测,后一种可能性比较大。 刚刚回到京城,百废待兴,自然有许多政务需要奏明处理。但是秦王明显不太在状态,也不知道听到没听到。实在重要的事情,要官员说好几遍,他才有所反应。 「朕身体不适,各位爱卿可以先将奏摺呈上,等朕恢復些精神再批阅。」凤永昌边说边掩着嘴巴又打了个哈欠,严重睡眠不足的症状。 见秦王如此状态,其余众臣也都是长话短说,短话省略不说,基本都是把奏章呈给了内监总管李国安。 若吟走出来,朗声道:「父王,儿臣有要事禀报!」 凤永昌眼睛还是睁不开的样子,只是勉强摆摆手:「快说。」 吧啦吧啦吧啦……若吟歷数自己的赫赫战功,把凤永昌听得更加昏昏欲睡,在他快要睡过去的时候,这才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父王,儿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父王尽孝,为国家尽忠,理所应当,坚决不要任何形势的赏赐。不过,儿臣想说,能有今天的赫赫战绩全都是因为儿臣的婢女琉璃。她是个奇女子,勇敢坚强聪明捨生忘死!如果不是琉璃,儿臣早就不知死过几回了!在被叛军追杀的途中,儿臣身受重伤,身边的侍卫车夫全部跑光光,只有琉璃生死相依不离不弃!这等贞节烈女,忠心奴僕,实在难得,真乃儿臣之幸,国家之幸,父王之幸啊!」 凤永昌勉强睁开眼睛,算是听进去了。「嗯,琉璃是个好奴才!」 因为琉璃是若吟的贴身女侍,经常跟在她的身边,所以秦王还是有印象的。 「谢父王夸奖!」若吟赶紧跪地,要求道:「如果没有琉璃,就没有今天的儿臣,也没有连破三城的捷报,请父王重赏琉璃!」 说了半天,原来是为她的婢女请奖来了。秦王又打了哈欠,问道:「她想要什么赏赐?」 「儿臣跟琉璃虽然名为主僕实同姊妹,既然是患难与共的好姊妹,请父王破格册封琉璃为郡主!」若吟要求道。 「郡主?」秦王有点儿犹豫,一个婢女而已,竟然要破格封为郡主,这也太…… 「崔氏叛乱虽然是一场灾难,但也是一个试金石,试出了忠奸。哪些奴才靠不住,哪些奴才靠得住!琉璃就是难得的忠僕,请父王破格封赏,这也让忠心的奴僕看到我大秦的皇恩浩荡,以后更会忠心耿耿,前赴后继!」 也许是最后一句话打动了秦王,也许是实在有点儿困,如果不点头,凤若吟继续喋喋不休,秦王有点儿脑仁疼,就胡乱点点头。「此事朕会考虑!」 「谢父王隆恩!」若吟赶紧叩谢。 * 下了早朝,若吟没急着回寝宫,而是去了养心殿,因为秦王在那里休息。 内监总管李国安守在外面,见若吟过来,忙上前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早朝的时候,父王似乎龙体欠安。」若吟往里面看了眼,但宫门深重,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提起此事,李国安也是满脸的焦急和担忧。「最近几日不知何种原因,陛下夜里总是走困,白天也睡不着,因此无精打采,身子倦怠!」 「请太医看过了吗?怎么说的!」若吟问道。 「太医说,可能是连番长途颠簸,车马劳顿,重新安顿下来反倒不适应了!开了些安神的药,也不见多大的功效。」李国安连连摇头,表示很忧心。 若吟沉忖片刻,问道:「父王歇下了吗?我想见他!」 * 秦王躺在龙榻上,昏昏欲睡。看到若吟过来,就抬手抚脑袋。「你怎么又来了。」 若吟凑上前去,观察着秦王的脸色,问:「父王这是怎么了?」 「最近不知怎么回事,朕总觉得精神恍惚,睡又睡不安宁。」凤永王轻轻敲着自己的脑袋,满脸的无奈,嘆息道:「如果能睡一觉就好了!」 若吟纳闷:「太医不是开了安神的方子吗?怎么会睡不着?」 这绝对可疑!平常人失眠,偶尔吃一剂安神的方子都会管用。到凤永昌这里怎么就失效?千万别说他忧国忧民,心繫天下,操劳到寝食不安,她会吐的。 秦王绝对不是个明君,更不是个勤勉的帝王,否则也不会有崔氏之乱了。以前被叛军赶出了京城,逃亡的路上也没说睡不着,现在回到京城,躺在他的龙床上反倒睡不着了? 这事绝对的古怪! 若吟四下打量一番,不由对龙塌旁边冉冉冒着紫烟的赤金香炉产生了兴趣。 她起身走过去,对着冒出来的紫烟嗅了嗅,顿时怡神醒脑,精神抖搂。显然,这香里面有提神醒脑的药物。 「李总管!」若吟转过身,唤道。 李国安立即走过来,恭声问:「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这香炉里燃的什么香啊?」若吟问。 李国安忙认真答道:「回殿下,这是专门为陛下调制的安神香!」 「安神香?」若吟扬眉,不由冷笑。「有没有搞错?」 「如此重要的事情,怎么可能搞错!」李国安的额头都冒汗了。 若吟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突然一拍桌案,喝斥道:「李国安,你可知罪!」 这一声喝斥,吓得李国安差点儿跪倒地。他仔细打量若吟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太子殿下何出此言呢!」 若吟冷笑着,也没再说什么,而是传来了太医,当场查验安神香里的成份。 此时,秦王也起了疑心。「我儿,难道是这香有问题不成?」 「父王,儿臣虽然不懂药理,但这香绝对有古怪!」安神香绝不会提神醒脑。因为若吟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有时候是半夜时分。为了提神,警队里都会发放一些提神醒脑的药物,味道很沖,跟这香差不多。 看着若吟认真严肃的样子,秦王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身为帝王,居然有人能在他日常用的香里面做手脚,这该是多么危险而又恐怖的事情。 很快,太医就来了。当场查验了香炉里的残香,又是嗅又是舔,最后说:「禀陛下,这香……」 所有的眼睛都盯在太医的脸上,等待着他公布答案。 太医的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低着头,声音有些颤抖:「……这香……就是上等的安神香……没……没有问题!」 秦王吁出一口气,他就知道,谁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御用安神香里面动手脚呢!看来,是他多疑了。 但若吟可没有这么好打发。她始终用怀疑的目光盯着那个太医,冷声问道:「最近这几日,一直是你给父王诊脉抓药的吗?」 「回禀太子,是……是微臣!」太医一直低着头,似乎胆儿特别小。 「抬起头来回答!」若吟声音严厉了一些,有着山雨欲来的狂暴。 太医战战兢兢地抬头,满额大汗。 若吟是警察出身,审讯犯人最会察言观色。看这太医的模样就是一副作贼心虚的样子,当即明白了。「哈,好一个胆大包天的恶贼,敢把手脚动到天子头上,简直活腻歪了!来人,先把他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再押到天牢里听候发落!」 太医吓得扑嗵跪倒在地,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太……太子殿下饶命啊!」 见吓唬得差不多了,若吟这才冷笑道:「太医院里难道只有你这一个太医吗?别人都死光了不成!这安神香有没有问题,也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旁人难道都是死的啊!你以为能瞒得过去,真是愚蠢得可笑!从实招来,饶你不死!」 毕竟是白面书生,平生除了诊脉开药方什么都没经歷过。再加上医者父母心,从小耳濡目染受到的教育让他的良心早就不安。此时见事情败露,哪里还有什么心理素质来对抗下去,早就跪在地上软作一团。「太子饶命,臣招认!臣都招认!」 秦王双眼圆睁,简直不敢相信——这些天他寝食难安,竟然是身边的太医在做祟! * 所有的安神香都被撤了出去,寝宫里门窗大开,让新鲜空气流通。再请来了可靠的太医重新给秦王把脉开药,然后燃上了真正的安神香。 若吟亲自嗅了,这次的香淳厚绵甜,嗅之平和恬淡,的确是安神助眠之佳品。 连续熬了几个晚上睡不着觉,秦王再也撑不住。一碗安神汤下肚,在安神香的裊裊青烟里阖起眸子就睡了过去。当然,临睡前,他命若吟审讯这个案子,势必彻查到底。 安顿好了秦王,若吟开始调查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太医是个怯懦胆小之人,东窗事发吓得屁滚尿流,早就软成一团,知无不言了。 只可惜,他纵然胆小如鼠知无不言,但他实在所知甚少。只招供了,他实际是被太医院副使要挟,拿住了他收取后宫妃嫔的贿赂,带了些禁药入宫。如果不从,就把这事儿捅出去,将是杀头的大罪。 迫不得已,这个太医才听从太医院副使的话,将一些提神醒脑药加到了安神香里,也加到了秦王服用的安神汤里面。 这是条重要的线索,但等到若吟派人去抓拿那个太医院副使的时候,结果那副使已经上吊自尽了。 最重要的线索就这么被掐断了,案子顿时变成了无头案。 若吟连连倒气,却又无可奈何。幕后主使早就料到了东窗事发的可能性,关键时刻来个杀人灭口。 看来,这案子一时半会儿是破不了的! 有些沮丧,但若吟天生乐观,总能从消极中寻找到积极的东西。比如说……这个案子带来的益处。 虽然线索中断,要查起来颇费功夫,但她至少也有收穫的。发现了这个阴谋,并且替秦王解决了这场劫难,可是大功一件。 若吟乌熘熘的大眼睛转了转,她可是个百折不挠的人。想做某件事情,有股不服输的劲头。秦王再昏庸,也会感激她救了他一条小命。毕竟太医敢在他的安神汤和安神香里加料,下次就可能加毒药。 想到这里,若吟索性不再查了。让人把太医押入天牢,她则以查案为由封锁了整座养心殿,无圣喻传召不得入内。 凤永昌还在昏睡呢,他当然不可能下达任何圣喻传召谁进来。而且临睡之前,他把查案的权利都交到了若吟的手上,现在她可以堂而皇之地待在养心殿,控制养心殿。 果然,没过多久,白贵妃就带着她的那个宝贝女儿来了。 带刀侍卫毫不客气地拦下了那母女俩。「陛下有喻,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其实,这是若吟的口喻。但秦王昏睡之后,她的口喻就变成了圣喻,非常好使。 听说是圣喻,白贵妃也有些无奈,不敢硬闯。但仍然端着贵妃的架子,矜持地道:「本宫听闻陛下身体抱恙,特意过来探视,请代为通报!」 但是,侍卫们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再次重复道:「陛下有喻,任何人非召不得入内!包括贵妃娘娘!」 这下子,不等白贵妃发作,凤婉盈已经跳起来。「你们这些狗奴才,怎么不睁开眼睛看看,站在你们面前的是谁!父王最宠爱的贵妃和最宠爱的公主,他怎么会不见呢!准是你们这些奴才故意拦着!等见到父王,一定让他重重治你们的罪!」 可惜不论凤婉盈如何叫嚷,那些侍卫都没有丝毫通融的余地。因为他们事先接到「圣喻」——一定要把白贵妃和温仪公主母女俩拦在养心殿外! * 宫院深深,深几许! 白贵妃母女俩的吵嚷传不到里面的寝殿,更何况安神香燃得很浓,喝过了安神汤再兼之几天没阖眼的凤永昌早就睡得外面打雷都听不见,更别提那母女俩了。 安排好了一切,若吟这才满意地甩了个响指,离开了养心殿。 外面晚霞漫天,又是日暮傍晚时分。 若吟也没骑马坐辇,就信步朝着太子寝宫的方向走去。 虽然,目前看她太子的地位已经巩固,但波涛暗涌,敌人隐藏在暗处伺机而动,她必须要牢牢地抓住主动权,才不会被风浪给甩出去。 心里边想着事情,边走着,冷不防肩背从后面被人拍了一下,吓她一跳。 回过头,一张带笑的熟悉俊脸就投进她的眼帘。 崔峻逸并不喜欢笑的,平时很冷峻。但是,每次看到若吟,他的眼睛里都会含着暖暖的笑意。 「峻逸哥哥!」若吟发誓,这一定不是她的声音。但是,她却这样喊了出来。 「若吟妹妹!」崔峻逸喜出望外,连忙回应她。不止语言回应,还有肢体回应——伸手握住了她的皓腕。 若吟立刻意识到不妥,忙挣脱了他的大手,退后两步。「崔二公子,你找孤有事吗?」 崔峻逸听她的语气立刻疏冷了许多,不由有些失望,不过还是能够理解她如此小心也是为了避人耳目。「我……我有点儿想你了!」 「……」若吟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他专程跑过来,就为了跟她说这些话。左右环顾了一番,就怕有别有用心的人看到了给她造谣生事。「你怎么进到宫里来的!」 崔峻逸是归降的叛将,身份敏感而特殊,照理说,他是不会被轻易允许进到王宫的。 「陛下命我暂且留在宫中做禁军统领,元帅之职暂且由兵马节度使代任。等陛下龙体康復,再委以新职!」说这番话的时候,崔峻逸有些迷茫。 崔氏已经失势,他纵然率军归降大秦,但身份极其尴尬。今天,秦王上朝处理的政务寥寥无几,却独独记得将他调离了军队,暂时收编到了王宫里做禁军统领。而王宫里都是秦王的人,他等于被密不透风地监视了。
81改天再临幸 81改天再临幸 作者: 若吟点点头,说:「你暂且忍耐些,等孤忙完了手头的事情,再想办法处理你的事情。只要让父王相信你的忠心,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听到若吟打算为自己的事情操劳,崔峻逸顿时十分感动。「若吟妹妹,能与你相识相知一场,不枉我崔某此生!」 看他一眼,若吟忍不住提醒道:「这王宫里到处都是眼睛,你我站在这里说话实在不妥……」 崔峻逸闻言只好恋恋不捨地抬步,但仍然一步三回首。 好不容易等他走远了,没想到那货又跑了回来。 若吟心头一跳,不知道他又要抽什么风。 哪知道,崔峻逸回她的面前,压低声音,对她说了一句:「我会想办法尽快扶持你登上王位!若吟妹妹,只有你才配做大秦的女王!」 * 对于未来,若吟并无多少把握。毕竟在诡谲多变的王宫里,流血兵变事件随时都可能发生。今日的储君,可能变成明日的阶下囚。除非……能坐上那个九五至尊的宝座,否则,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她比谁都清楚。 崔峻逸显然也明白。他知道唯有依靠凤若吟才能立足于大秦,否则以秦王多疑又耳朵根软的性情,早晚会对他大开杀戒。 所以说,现在崔峻逸跟她是站在同一战线的。除了云轻,她又多了一个同盟战友。 想到这里,若吟的心头一轻,感觉压力轻了许多。毕竟韩晨宇已经失势败走,沦为叛军之将,对她的地位已经购不成威胁。而云轻和崔峻逸都希望扶持她登上王位。 至于白贵妃母女俩,只要别让她们控制秦王问题就不会很大。 想到这里,若吟的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 秦王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日上三竿之时才甦醒过来。 若吟得到消息,立刻就赶了过去。 很及时地赶在秦王用早膳之时,若吟到了。 「儿臣参见父王,父王万福金安。」若吟行了个礼。 秦王看起来气色不错,睡足了觉显得精神矍铄。见到若吟,他很是喜悦。「王儿,快到朕的身边来,一起用早膳。」 因为若吟立下大功,秦王对她青睐有加。 若吟当然知道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哪里肯错过。并没有走过去用早膳,而是跪伏在地,叩首道:「能看到父王龙体安康,儿臣就放心了。」 「多亏你啊!否则朕到现在……」凤永昌想到自己差点儿气得煳里煳涂,不由有些气恼。「那个太医可招出了幕后支使?」 「回禀父王,太医虽然招出了太医院副使,但是……」若吟只好将副使自杀,线索中断的事情大体说了一遍。 「可恶!」凤永昌一拍桌案,怒道:「给朕继续去查,就不信查不出真相!绝不能让兇手逍遥法外!」 「是!」若吟眼珠转了转,趁机接道:「昨天父王能逢凶化吉,固然是父王身为天子,有神灵护体,不过能及时识破那安神香有问题,多亏了琉璃!」 凤永昌有些奇怪。「琉璃也跟过来了?」 「回禀父王,是琉璃教儿臣识别安神香的方法,她就会调弄各种安神香,所以儿臣才能及时识破香里有玄机啊!所以说,昨天立功之人应该是琉璃!」若吟赶紧把这个天大的功劳往琉璃身上推。反正她立再大的功劳也不能加官进爵了。秦王没有仙逝之前,她的职位止步于此——储君! 至于兵马军权什么的,这个时候索要容易引起凤永昌的猜疑,还以为她要谋权夺位。毕竟叛乱平息,她再过份觊觎军权,着实不妥。而金银珠宝之类的,只要她能保住储君的位置,这些东西根本就不缺。唯一该替琉璃争取册封,尽快脱离奴籍,否则那是羁绊幸福的拦路石。 听说若吟识别安神香的方法是琉璃传授,凤永昌的脸色和缓了许多,贊道;「果然是个好奴才,重赏!」 「琉璃跟儿臣情同姊妹,危难之时几次救了儿臣的性命。昨天她又间接立下大功,请父王破格册封她为郡主吧!」若吟说到这里,用手抹了抹眼睛,说:「母后在世的时候也十分喜欢琉璃,说有她伺候儿臣就放心了,还说一定要给琉璃个好归宿。如今儿臣已经与戍南王大婚,唯有琉璃……希望她能像母后所说的那样有个好归宿!她数度立下奇功,还请父王格外开恩!」 秦王摸了摸脑袋,假如不是凤若吟及时发现安神香有问题,估计现在他还是睡不着,指不定还能不能活得成。而凤若吟能及时发现问题还是琉璃的功劳,这的确是大功。再说册封一个郡主也不是了不起的事情,又不是跟他要兵权。 略一思量之后,就爽快地说:「既然琉璃数番立下大功,倒是应该嘉赏!待朕缓一缓精神就下圣旨!」 若吟当然懂得夜长梦多,忙道;「父王开恩,早膳之后就下旨吧!儿臣带回东宫去,亲手交给琉璃,让她好好地欢喜一番。」 由于凤若吟立下大功,几乎等于救了秦王一条小命,所以对于她的穷追不捨也就不予追究。 等到用完早膳,见凤若吟已经铺开了圣旨,帮他提起硃笔,也就没再拖延,当即写了道圣旨,册封琉璃为荣安郡主。 若吟欢喜得心痒难挠,没想到机缘凑巧,终于完成了这个心愿。 接过圣旨之时,若吟激动得双手微微颤抖,她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个郡主的封号,而是琉璃后半生的幸福。只有脱离奴藉才能摆脱根深蒂固的自卑,才有勇气和资格去追求幸福。 * 琉璃跪地接旨之下激动得几乎要晕倒。她从没想到有一天真能脱离奴籍,飞上枝头变凤凰。 以前若吟提起数次,她都以为只是在做梦罢了! 看着手里明黄色的绢帛上面硃笔御批,盖着玉玺,千直万确,并非做梦,她喜极而泣。 「傻丫头,你准备一直跪在这里吗?」若吟连连摇头,上前拍了拍琉璃的脑袋,提醒道:「荣安郡主,该平身了!」 琉璃这才踉踉跄跄地站起身,还有些不适应她的新封号——荣安郡主! 秦王不止赏赐封号,同时也赏了府宅、土地奴僕以及金银布匹等物。现在,琉璃是拥有独立生存空间的郡主了。 「太子殿下,你这样真是折煞奴婢了!」琉璃诚惶诚恐,道;「奴婢能脱离奴籍已是万幸,哪里还敢奢求这么多!请太子将其余赏赐之物退回,奴婢仍然跟在殿下身边伺候,坚决不离开殿下!」 若吟翻个大大的白眼,道:「王上赏赐的东西你也敢退回去,胆儿可真够肥!要退你自己去退,我可不想没事找抽!」 说罢,她就接过侍女递过来的清茶,浅啜了一口。这两天真是忙坏了她,好在收穫很大,也算值了。 琉璃双眸含着热泪,感激涕零。还没等她充分消化这个天大的好消息,谁能想到若吟又撂下一枚重磅炸弹。 「先消停几天,等你这郡主的位子坐稳了我再向父王请旨为你和江一行赐婚!」若吟轻描淡写地说着,那语气似乎是说要琉璃买支珠花那么简单。 「啊!」琉璃嘴巴张了张,什么字也吐不出来了。 如果搁以前她准会以为若吟在开玩笑,但经歷了眼前这事儿,她再也不怀疑她的话。但是……江一行是她此生最美也最远的梦,她怎么敢奢望。 以郡主的身份赐婚江一行……想想她就要晕倒了。原以为就算给他做妾室都是高攀,没想到竟然能许他为妻……真得想一想就要晕倒了! 看着琉璃直接卡壳傻掉的样子,若吟甚是无语。这傻丫头,就这么点儿出息啊。她现在严重怀疑,就算是把她嫁过去,能降得住江一行那个花花公子吗? * 到了晚上就寝时间,琉璃总算是回过神来了。 她一边给若吟卸妆解开发髻,一边疑惑地道;「自打太子回宫之后,戍南王好像一次都没有过来啊!」 若吟冷哼一声,道:「谁知道,管他呢!」 反正,自从两人有了肌肤后,见面就是各种牴触和不自在。而云轻,似乎也总在有意无意地疏远她。他的用意,她无从猜测,因为这个男人城府实在太深。 有时候,她都琢磨不透,他对她究竟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恐怕,答案只有云轻自己明白吧。 「哥要入寝!哥要入寝!」八哥飞过来,落到了若吟的肩膀上,将红红的嘴儿在她的衣服上蹭了蹭,呷呷嘴儿,阖起眼睛。 自打攻下都江城,八哥立下大功,若吟对它青睐有加,极为宠爱。每个夜晚都是让它跟自己同寝。 当然,这都是八哥自己的要求。若吟不忍拒绝,就默许了。 「睡吧!」若吟将八哥放到了床头的鸟架子上,打了个哈欠,准备入眠。 这时,一位女侍走了进来,对若吟躬了躬身,说道:「太子殿下,戍南王请求侍寝!」 琉璃顿时睁大眼睛,说曹操曹操到啊! 八哥也睁开眼睛,顿时来了精神。「戍南王侍寝!」 若吟则被雷得外焦里嫩。事有反常即为妖,这云妖孽又搞哪一出?打死她她也不相信他突然慾火中烧,特意跑来跟她亲热的。 以他的身手满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为何要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呢? 纠结了许久,直到琉璃提醒她:「殿下,戍南王还在殿外候着呢!」 若吟眼珠转了转,干脆躺下,说:「传孤的口喻,孤已经歇下了,改天再临幸他!」 无论云轻转的什么念头,反正就冲着他最近的表现,她决定得给他一点儿颜色看看。她猜测,他可能是制造太子和戍南王夫妻琴瑟合鸣恩爱无间的假象。 她偏偏就不让他如意!这么想着,嘴角露出孩子般调皮的笑。 谁知道,八哥拍了拍翅膀,嘴里嚷着:「改天再临幸!」就飞出去了。 「……」若吟无语,敢情这只鸟是去通知云轻吗?她都忘了,八哥是云轻派人送给她的宠物。
82兵变 82兵变 作者: 去跟云轻回话的人还没回来,八哥已经飞回来了。 它重新落到了若吟的肩膀上,开心地绕舌:「今晚不临幸,琉璃的婚姻就保不住了!」 若吟怔了怔,自己的确在张罗着琉璃的婚姻大事,但是……云妖孽怎么知晓的? 「他到底又在搞什么鬼!要不要临幸他,又碍着琉璃的婚姻什么事情了!」若吟好气又好笑,她知道云轻突然过来肯定有古怪。再加上这傢伙比较闷骚,突然如此高调地要求侍寝,一定有内幕。不过,她跟他赌气,故意给他没脸,他却用琉璃的婚事来提醒她——此行的确另有玄机。 半晌,若吟惦记着真有不寻常的事儿发生,但又不甘总被云妖孽捏得死死的,就对八哥说:「转告你的主子,他不是最擅长做贼那一套吗?易个容啊,缩个骨啊,或者扮成侍儿宫女也成,想办法混进来见孤吧!」 就算要见,她也坚决不会「宠幸」他。而且,她还有了从此把他打进冷宫的念头。该死的云妖孽,从不会哄她开心,总是把她这么不冷不热地晾着,想想就郁闷。她再也不要以她的热脸贴他的冷屁股,什么事情不事先跟她商量,这么高调地跑来「侍寝」,她偏不给他面子,看他怎么办! 这么久了,也该给他一点儿颜色看看了! 八哥扑楞着翅膀又飞走了,估计是转达她的话去了。 琉璃在旁边听得眼角抽筋,风中凌乱:「太子殿下,你这样说……不太好吧!」 堂堂戍南王,那是站在云端的人物,怎么可能「做贼」呢!太子殿下也未免太侮辱人了,看来两人之间的误会和成见很深吶! 没过一会儿,八哥又飞回来了。 不知为什么,若吟突然就不生气了。看着里里外外忙活八哥,想到这可爱的小东西就是云轻送来给她解闷的,她的心里就重新热乎起来。 没办法,前辈子欠了云妖孽的,这辈子註定败给他。只要他稍稍对她用些心思,她就对他硬不起心肠。 「主人亲自跟你说!」八哥挠了挠红嘴巴,继续待在若吟的肩膀上,没有再要离开的意思。 主人?若吟翻个白眼,这个小东西倒是分得很清楚。看来,也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了! 不过,想到也给了云轻一个下马威,若吟心气平和了一些,总算开恩了:「得,让他进来吧!」 这次,不等八哥去回话,看到云轻竟然走进来了。 若吟瞠目,回过神,又作出很兇恶的样子:「孤有允许你进来吗?」 「王上被控制起来了!」云轻没回答若吟的话,见面却道出了一个最新的劲爆消息。 「啊!」意外接二连三,不过若吟还是半信半疑。「怎么可能呢!今天我还……」 「从你离开之后没多久,白贵妃就入了养心殿!」云轻淡淡地道。 若吟已经完全忘记跟他讨论是否允许他侍寝的事情了,忙道:「什么情况?你详细跟我说说。」 云轻这才很淡地瞥了她一眼,提醒道:「太子还没准许臣侍寝,臣在这里待久了容易引人非议,如果传到了白贵妃的耳朵里,正利于她藉机生事!」 * 好吧,若吟承认,云妖孽每次都能在她这里达成目的,一则因为他的狡猾,二则也是因为她的纵容。 对他,她总有超出对待常人的耐心和宽容。 若吟恩准了侍寝的请求,将云轻留宿在了太子寝宫。 这是返回京城之后,她的太子寝居里第一次正式留宿太子夫。两人虽是夫妻,但并不住在一个府邸。 「父王如果真得有事,你怎么不採取行动,还跑我这里做什么!」若吟迫不及待地切入正题,她感觉出云轻此行一定有着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灯光下,男子风华绝代,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那双冷如冰魄的魅眸在瞥向若吟之时被烛火映照,度上了几分暖意。 深深地觑她一眼,他在距离她不远处的一张玫瑰椅里坐下来,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已经晚了!」 若吟的心里「咯噔」一跳,忍不住跳下了床榻,问道:「到底怎么了?」 「就在你离开养心殿不久,白贵妃的人就控制了王上,现在,没有人能进得去那里了。」云轻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诉说了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啊?!」这一惊非同小可,若吟几乎要原地弹跳起来。「她是要造反吗?」 「嗯。」云轻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狗急跳墙,背水一战!」 随着韩晨宇失势,白贵妃母女俩地位岌岌可危。眼看着凤若吟几番立下奇功,储君的地位渐渐不可撼动,她们自然急了。 待到秦王被安神香所伤,此案又被若吟所破,再次立下奇功,还把身边的婢女册封为荣安郡主,这让白贵妃再也沉不住气了。 不过,此举的确非常的疯狂!要么功成名就,要么尸骨无存。 若吟慢慢地冷静下来,渐渐明白了。事情已经如此,焦急也没用,只能好好思考接下来要如何筹划。 而如何筹划,估计云轻比她更清楚吧。 果然,云轻慢慢地跟她分析现在的形势:「白贵妃挟持了秦王,以他重病为由假传圣意,很可能会颁布假诏书废立太子!」 「哈,她是失心疯了吧!」若吟又惊又怒。惊的是白贵妃的胆大包天,怒的是此妇人果然是条阴狠的毒蛇。「她想废掉孤,也得看看,朝中的文武百官肯不肯买帐!」 假如秦王没有露面,单凭诏书就废立太子,肯定会激起朝中人的猜测和议论。 「白贵妃在宫中多年,朝中也有很多她一手扶持起来的亲信党羽。如果废立太子,未见百官会反对。更何况现在局势不明,假如她趁乱再一举除掉你,凤婉盈被册立太子更是水到渠成!」 「除掉我!」若吟怔了怔,顿时明白过来了。白贵妃果然好手段,雷厉风行。控制秦王之后,就立马对她下手了。 宫中主要靠御林军守卫,而御林军的总统领很可能是白贵妃的亲信!假如她控制秦王之后,再以莫须有的罪名包围太子东宫,若吟还真束手无策。因为她的军队都在宫外,宫中是由御林军控制的。 趁着对方还没有採取行动之前,云轻今晚过来要求侍寝,完全是以最正大光明的理由来保护她。 想到这里,若吟又是悻然又是讪然。说到底,她再次承他之恩,受他之惠了。如果不是他及时赶来,并且通知她,她焉知有命活到天亮? 烛光下,看着男子一本正经地正襟危坐,完全是正人君子的柳下惠模样。不知怎么的,若吟突然就腾起一股子火——怒火! 她就知道嘛,如果没事他不会主动来找她,更不会要求侍什么寝!这傢伙……总是无欲无求的清高样子,让她恨得牙根痒痒! 「我知道了!」若吟挑了挑眉毛,哼道:「南王可以退下了!至于接下来要怎么做,相信你比我更清楚。一切交给南王安排。反正我们是绑在一条船上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看着他公事公办的模样,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胸口好像塞了棉花团,郁闷到透不过气来。 面对女子有些莫名其妙的火气,云轻也没介意,仍然保持着他冰冰有礼的模样:「臣暂时不能退下!一则,太子性命堪忧;二则,臣已没有退路!」 言下之意,太子东宫已经被重兵包围了。 若吟怔了怔,没想到白贵妃的动作这么快。假如不是云轻及时赶到,整个东宫都可能在睡梦中被煳里煳涂地一窝端了。 抓了抓脑袋,见八哥还立在她的肩膀上,心里突然就有了主意。 「八哥,去帮姐传句话!」若吟用手指点了点它灰熘熘的小脑袋。 八哥认真地听着,准备执行命令。 「找到崔峻逸,就是整天喊我若吟妹妹的那个傢伙!」若吟想了想,一字一句地说:「告诉他,太子被困,速来解围!」 这年代一没手机二没对讲机,唯一能跟外界通信的只有信鸽了。但宫中禁养信鸽,而八哥是只宠物鸟,应该不会引起人的怀疑。 「太子被困,速来解围!」八哥立即准确无误地复述。 「真棒!」若吟走到窗边,推开了窗子,放飞了八哥。 看着八哥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若吟一时间凝望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若吟终于回过头,看到男子始终保持沉默,就连坐在那里的姿势都没有多少改变。但是,他那双如寒星般的眸子似乎有点儿冷。 挑了挑眉尾,若吟毫不相让地瞪回去——别以为只有你能保护我,姐还有爱慕追求者! 看着若吟明显傲娇甚至微带得意的神情,云妖孽当然不会再继续默不作声。片刻之后,他开口,并且是又一次语出惊人:「崔峻逸就在东宫围墙之外!臣过来请旨侍寝之际,他就率领御林军包围了东宫!」 「……」再次吃了一惊,若吟瞪大眼眸,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83你不仁我不义 83你不仁我不义 作者: 若吟坐了下来,有点儿凌乱。她实在想不到崔峻逸怎么跟白贵妃走到一起去了呢!貌似,白贵妃并不待见崔峻逸。 「韩晨宇已经失势,白贵妃在军中的确需要一个有力的臂膀依靠,崔峻逸是个不错的人选。他是降秦的叛将,深遭秦王猜疑忌惮,朝不保夕。这个时候,如果白贵妃能控制秦王,再对崔峻逸许诺一些好处,难保他不动心。」说到这里,云轻淡淡地瞥了凤若吟一眼,她看起来神色灰败的样子很让他舒畅。「看来你的爱慕追求者也不过如此!」 轻易就站到了敌方的阵地,变节太快,充分显现了她识人不清的弱项。 若吟继续闷不吭声。脑子却在飞快地运转着。她想到了,崔峻逸身为叛军之将,却在王宫里担任御林军统领,这本身就是件奇怪的事情。此时想来却有些明白了。如果不是白贵妃在其中作怪,枕边风吹得秦王晕晕乎乎,秦王怎么可能将一个叛军之将放在王宫里做统领,那不等于在脖子上面架了把刀吗? 眉毛皱得很紧,若吟就不明白了,崔峻逸看起来明明对她很关心,那温暖的眼神做不得假。都说,一个人的眼睛不会骗人,难道说,她再次识人不清? 经过韩晨宇之事后,若吟对自己的眼力劲深感怀疑。于是,这次也就不再吭声了。 实际上,她对崔峻逸的了解还不如对韩晨宇了解得多呢! 只是,脸色始终有些悻悻的。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每次都被云妖孽在旁边看笑话,而她狼狈又被动,灰头土脸,颜面无光。 正因如此,僵了一会儿,她不禁有些恼羞成怒地狠狠瞪向云轻。「你怎么不早说!」 * 夜晚的王宫,静悄悄。 谁都想不到,大秦的王宫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王位的统治者已经被羁押控制,成为了野心家发号施令的工具。 养心殿固然已经被御林军围堵得水泄不通(也许凤永昌永远都想不到,专门护驾的御林军会成为套在他脖子上的绞索),凤永昌躺在奢华的龙床上,陷入了深度昏迷。 白贵妃坐在旁边,端着一碗香茗,边慢慢地品着,边想着接下来的行动。 「母妃,你说崔峻逸他靠得住吗?」凤婉盈坐在白贵妃的身边,有些担忧地问道。 「崔峻逸未必靠得住,但现在这个时候,他该明白倾向哪一边对他更有利!」白贵妃冷笑一声,道。 凤婉盈还是不放心。「母妃,别忘了崔峻逸和凤若吟可是青梅竹马,听说他对她一直难以忘情,怎么可能死心塌地帮我们扳倒她,怎知他不会怜香惜玉呢!」 对于这点儿,白贵妃早有打算,笃定地扯起嘴角,放下手里的盖碗,慢慢地道:「今晚戍南王在东宫里侍寝!你觉得跟本宫相比,是否云轻更具威胁性呢?」 凤婉盈有些明白了。「母妃的意思是说,你答应了他,事成之后把凤若吟赏给他!」 「崔峻逸又不傻,当然不会相信这些口头承诺。他只要实实在在的东西!」对于这项合作,白贵妃也有些无奈。世间万物,有舍有得,难以便宜占尽。「为了拉拢他为本宫卖力,我特意赐了令牌,让崔家的军队入京,由他亲自统率!事成之后,封他为镇国大将军!至于凤若吟……」说到这里,白贵妃冷冷一笑,美眸射出杀意。「今晚整座东宫将会毁于一场大火,太子凤若吟葬身火海,接下来陛下将会册封温仪公主继任储君之位!」 「噢,」凤婉盈完全明白了。「反正凤若吟已经烧死了,对我们再也构不成威胁。我们要的是储君之位,崔峻逸要的是她的身体。只要凤若吟名义上已死,腾出储君之位就足够了。至于崔峻逸怎么安置她,与我们倒也没有多少关系!」 白贵妃红唇绽笑,慢慢矜首,得意地道:「我儿冰雪聪明,果然不愧是大秦的储君,配担重任!」 * 「太子被困,速来解围!太子被困,速来解围!」 在御林军戒备森严的东宫围墙之外,八哥不停地在崔峻逸的头顶上盘旋着,反覆念着凤若吟托它带来的话。 周围已经有几十张弓弩瞄准了这只聒噪的鸟儿,只要崔峻逸一声令下,保管让它瞬间变成刺猥。 不过崔峻逸并没有下令射箭,而是用略微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这只鸟儿。他知道,这只八哥是凤若吟的爱宠,当初攻打都江城,传说就是这只鸟儿立下了大功,凤若吟对它极其喜爱。 不过,对于八哥传来的信儿,崔峻逸却有些不以为然。「今夜云轻在东宫侍寝,太子何必捨近求远呢!」 八哥盘旋了好久,终于等到了崔峻逸的答覆,赶紧折回身,拍打着翅膀返回东宫去了。 「……」 * 「今夜云轻在东宫侍寝,太子何必捨近求远呢!」 八哥返回东宫之后,就飞到若吟的面前转达崔峻逸对她的答覆。 若吟的鼻子快要气歪了,悻悻地抬眸,果然见男子佯作平淡的神情里隐含着一丝讥诮,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还不是怪某人自作聪明,否则……说不定崔峻逸会英雄救美呢!」 当然,这种可能性很小很小。不过,心里还有点儿小小的疑惑,崔峻逸跟白贵妃的关系一向不睦,这怎么突然坐到一艘船上去了。 听完了若吟的自说自话,云轻终于开口了:「英雄救美你就别指望了,很快崔峻逸要火烧东宫。说吧,你打算怎么逃?」 * 今晚,自打云轻入东宫侍寝之后,崔峻逸的脸色就像山雨欲来的天空般一直阴沉着。该死的云轻,彻底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 僵持到了午夜时分,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拿出了纸笔,奋笔挥毫,修书一封,托人带进去交给凤若吟,然后下达了命令。 「准备,放火!」崔峻逸下了火烧东宫的命令,但是并没有强攻。他相信,凤若吟既不傻,又有云轻保护,绝不致于受伤。 做完这些,他就率部调转马头,向着养心殿而去。 * 宫门着火,火势虽然并不兇勐,但是也着实令人心惊。 整座东宫乱作一团,护卫军和僕役们忙着打水去救火,嘈乱声一片。 若吟如临大敌,终于等到了火烧东宫这一刻,不过感觉似乎有些小儿科。 ——崔峻逸就这点儿伎俩吗?他以为东宫的人都是死的,点上把火就能一锅端!想得太简单了吧! 当然,若吟知道,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很快,崔峻逸的书信就传了进来。她接过来的时候感觉云妖孽的目光闪过一道精光,颇有些火药味道。 展开书信,熟悉的秀丽字迹映入眼帘,若吟的身体对于关于崔峻逸的一切都非常熟悉亲切,毫无排斥感。 他说,火烧东宫之计是用来迷惑白贵妃的,而他真正的目标就是白贵妃!他让若吟放心,他绝不会伤害她。只是为了把戏演得逼真些,希望她能暂时撤离东宫。剩下的事情,交给他来做。 看完信,若吟选择相信崔峻逸。也许这种信任跟她无关,而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 不知为什么,若吟愿意相信这具身体的本能判断。「戍南王,我们撤吧!」 云轻站起身,什么话都没有跟若吟说,也没有问,径直疾步走了出去。 脚步生风,似乎隐隐带着几分火气。 若吟有些惊诧,谪仙般的云妖孽这怎么也有了几分烟火气?很难得啊! 她可以将此行为理解为——吃醋吗? * 东宫走水的消息迅速在王宫里面传开了,所有人都忙着去救火,到处都是嘈嚷的人群和杂沓的脚步,一片兵荒马乱。 见一切按照计划顺利进行,白贵妃不由甚是得意。可是,没等她高兴多久,麻烦就来了。 「禀报贵妃娘娘,崔统领带军冲进来了!」御林军统帅傅彦其慌慌张张地闯进来,一脸大祸临头的模样。 「什么?!」白贵妃拍案而起,满眼的不可置信。「崔峻逸!怎么可能!」 此时,崔峻逸应该正满东宫里掘地三尺地搜寻凤若吟,怎么可能带军闯进养心殿。难道说…… 「崔峻逸是要造反吗!」凤婉盈第一个嚷了出来,满脸的激忿。 「温仪公主错了,臣并非造反,而是护驾!」一个声音打断了凤婉盈,随后就看到一身戎装的崔峻逸带着亲信随从闯了进来,而崔家的军队此时已经将养心殿团团包围住。 白贵妃花容失色,她当然知道,崔峻逸能够将军队调遣进王宫里,这全是她的功劳。是她赐予了他专属令牌,他才能随意调动军队,就算是入王宫也无人盘查。 原打算是让他调军队去对付凤若吟和云轻的,谁能想到他临阵倒戈,竟然用来对付她。 「果然是乱臣贼子,贼性不改!」凤婉盈气得娇躯乱颤,怒道:「崔峻逸,别忘了是谁给了你调度兵马的权利,难道你就这样来回报你的恩人吗?」 崔峻逸连一眼都没有看凤婉盈,而是径直走到白贵妃的跟前,丢给她一封书信。「贵妃娘娘好算盘,利用完崔某再来个过河拆桥!今日你不仁我不义,是你背信弃义在前,休怪我崔某翻脸无情!」
84将计就计 84将计就计 作者: 看到崔峻逸扔过来的书信,白贵妃顿时脸色大变。她认出那正是她写给白莲教堂主的书信,命令今晚派出刺客趁乱结果掉崔峻逸的性命。 她知道崔峻逸很危险,而他手握兵权,已经由不得她掌控。尤其是他一心痴恋凤若吟,而凤若吟活着就是扎在她心头的一根刺,她是无论如何也容不得。 因此,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除掉崔峻逸,再除掉凤若吟,这样才能永绝后患。 为了保证成功,白贵妃命堂主启用白莲教武功最高的刺客,全力刺杀崔峻逸。争取趁着他火烧东宫之际取他性命,然后再除掉凤若吟,这样就可以将他们的死归咎为自相残杀。 白贵妃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但当她看到自己的亲笔信落到了崔峻逸的手里,如意盘算就碎了一地的算盘珠。 凤婉盈还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仍然在那里叫嚣着,咒骂着,但她发现白贵妃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和慌乱的眼神,她才逐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这是一场误会!」白贵妃的嘴唇微微颤抖,幸好涂着大红唇膏,否则此时一定苍白到没有丝毫的血色。她勉强笑了笑,解释道:「如此拙劣的栽赃嫁祸,崔二公子如此聪明之人怎能上当!」 崔峻逸冷笑:「我也奇怪,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连装一装样子都等不及了!」 见解释无效,白贵妃就摇头嘆气;「崔二公子,你聪明一世,怎么就不明白,这分明是云轻的阴谋诡计!他想方设法离间我们之间的合作,蚌鹤相争,最后得利的是他那个渔翁!本宫纵然想除掉你,也不至于亲笔修书,这不是故意送出去把柄让人拿吗?事到如今本宫也不想辩解太多,以免愈描愈黑。但你若相信这封信,云轻的目的就达到了。」 白贵妃说得很慢,满脸的无奈和遗憾。任何人都没想到,她说着说着会突然动手。 尖锐的指甲里射出白芒,闪电般刺向近在咫尺的崔峻逸。猝不及防,实在令人措手不及。 任何人都料不到,看似弱不禁风的白贵妃竟然是暗器高手,一出手就狠辣无比。 面对突然变故,崔峻逸根本就没有躲(躲不过),他挥起手里握着的刀。「叮叮叮叮叮……」一阵细密的撞击声,然后那些被从中间斩断的暗器在空中调转了方向,再次射向白贵妃。 白贵妃没料到崔峻逸的刀这么快,崔二公子武功盖世果然并非浪得虚名。她只能闪身躲开。可是,以她的身手躲开容易,但旁边的凤婉盈却万万躲不及。 只听一声惨叫,凤婉盈就仰面跌倒在地。 白贵妃大惊,忙不迭上前想查看女儿的伤势,因为她的暗器都淬着毒,见血封喉。就算女儿从小熟习各种毒性,也不是闹着玩的。 就在白贵妃扑向凤婉盈的瞬间,崔峻逸出手了。 「砰!」他的一掌拍出去,正中白贵妃的后心。 白贵妃本是无双的高手,但是她爱女心切,见女儿受伤中毒方寸大乱,失了素日的冷静,猝不及防,就这样轻易被崔峻逸暗算了个正着。 崔峻逸这一掌是拼尽全力的,白贵妃哪里禁得住。 「噗」,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她身子踉跄着扑倒在地。两只胳膊还强撑着,想转过身来。在她的牙齿里藏着毒囊,一旦咬破里面的毒液可以喷射出三米多,沾上一滴就会皮肤溃烂,而崔峻逸就在射程之内。 哪知道,崔峻逸早就防备她有后招,随着她倒地,不给她喘息反攻的机会,立即上前补刀。 锋利的刀锋插进了白贵妃的嵴背,从她的前胸透了出来。 「母妃啊!」凤婉盈本就受伤中毒,亲眼看着白贵妃被刺穿胸背,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白贵妃美眸圆瞪,似乎还不相信自己就这么被结果了性命。枉她满腹阴谋诡计,枉她一身的武功和数不清的毒药暗器,最后竟然就折在了这个崔姓小子的手里。 死到临头,她终于明白,是自己的轻敌导致她的丧命。 她根本就不应该认为崔峻逸会像傻子一样由她摆布。也许,她知道崔峻逸不简单,可是她自负连大秦的君王都能摆布得了,还会让这个崔将之子反了天?轻敌是大忌,她死在他的手里,也算死得其所了。 崔峻逸将白贵妃一刀毙命,随后将她的尸首踢开,叫了自己的亲信随从将尸首拖出去处理,然后慢慢走向凤婉盈。 凤婉盈还沉浸在丧母之痛里,见崔峻逸目露杀意地走过来,吓得顾不上哭泣,连连后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呜呜……不要杀我!」 崔峻逸眼睛里的杀意变成了轻蔑和鄙夷,不屑地冷笑道:「同为一父所出,姊妹俩差别为何如此之大!你根本连她的衣角都比不上!」 虽然凤婉盈很怕死,但是提到了她最最痛恨最最嫉妒的凤若吟,妒火顿时取代了恐惧,忿然骂道;「少在我面前提那个贱人!如果不是她,我就不会失去一切!大秦的储君之位,我心爱的晨宇,还有我的母妃……」说到这里,便泣不成声。 崔峻逸已经不想跟她废话,拎着那把滴血的长刀步步逼近凤婉盈。 凤婉盈终于意识到,她的下场马上就要跟先行一步的白贵妃一样了,便放下了对凤若吟的痛恨,再次苦苦哀求:「求求你别杀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为奴为婢,当牛作马都可以!求你留我一条贱命吧!」 崔峻逸仰天一哂,「我不要你的贱命!你的贱命留着还大有用处呢!」 说罢,他蹲下身,伸手扣住凤婉盈的下颔,往她的嘴里塞了一粒药丸,再一拍她的后颈。 「咕噜。」凤婉盈身不由已地将嘴里的药丸吞了下去,浑身仍然筛糠般地抖着,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看着凤婉盈大祸临头的模样,崔峻逸冷哼一声,道:「是解药!我说过,你这条贱命还有用,我不会让你死的!」 凤婉盈灰败的脸色终于绽露一丝希翼,隐隐有些明白了。「你……你是想……」 「还没蠢到家嘛!」崔峻逸点点头,「没错,我想扶你登上王位!」 吃了解药之后,凤婉盈有了些力气,忙翻身坐起身,表白自己的态度。「只要我登上王位,可以封你做王夫!凤若吟已经有了戍南王,你若跟她只能做侍夫!」 「唔,」崔峻逸不无讽刺地看着前一刻还沉浸在丧母之痛里的凤婉盈,不无讥诮地问道:「难道你不想报杀母之仇了?还有韩晨宇,难道你不想封他做王夫?」 ——当然想!可是这些话怎么敢说出话口。可惜,就算她不说,崔峻逸也能把她看得清清楚楚。 凤婉盈明白,白贵妃死后,落单的她孤立无援。智商有限,根本没实力跟崔峻逸斗,更也没本事跟凤婉盈斗。 看着凤婉盈重灰败下去的脸色,崔峻逸好心提醒道:「白贵妃虽然死了,但是你别忘了,她还给你留下了白莲教!」 经过崔峻逸的提醒,凤婉盈眼里再次燃起希望,可是她明白,他绝不会如此好心,肯定还有阴谋。 「把白莲教主的信物交出来!从此以后我——就是白莲教的教主!」崔峻逸向凤婉伸出一只手。 「不!」凤婉盈终于明白了崔峻逸的可怕。他行事早就预谋,根本就打算将她们娘俩喝血吸髓,压榨得点滴不剩。「白莲教的众教徒绝不会认你做教主,更不可能执行你的命令!」 面对凤婉盈的反抗,崔峻逸不以为然,他举起了那把刚刚刺穿白贵妃胸背的长刀,将染血的刀尖戳到了凤婉盈的脖子上,吓得她赶紧噤声。 「白莲教的人见过教主的真面目吗?」崔峻逸用刀逼问凤婉盈。 凤婉盈吓得连连摇头。这是实情,因为白贵妃身份特殊,必须要保密的。除了少数几个死忠的亲信,根本没有见过教主的真面目。 「我做教主,跟白贵妃又有何不同?」崔峻逸早就打算好了。「只要你肯配合,根本不会有人知道白莲教已经易主!」 「可……」凤婉盈还想垂死挣扎,她不甘心如此束手就缚。「可是还有几位堂主……」 「所以,得把她们召集到宫里,更方便下手!」崔峻逸伸手掐住凤婉盈细细的脖颈,掐得她两眼翻白,舌头伸出,再慢慢松开手。 「咳……咳咳……」凤婉盈以为自己会被掐死,重新捡回一条命,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什么话都不敢再多说。但是,崔峻逸松开她的脖子就是让她说话的,想装傻都不行。因此,见他再准备掐她的时候,忙知趣地问道:「要怎么样才能把她们召集到宫里来呢!教中无大事,她们一般不会聚到一起的!」 「教主的传位命令怎么样!她要传位于你,召集各部堂主到宫中集合,因为王宫已经被你们掌控了!」崔峻逸慢慢地道。 为了防止脖子再被掐,凤婉盈忙接着问:「那……那由谁传达母妃的命令呢!」 「当然是——你!白莲教未来的新主人,亲自出面,任何人都不会生疑!」
85对恃 85对恃 作者: 东宫的大火已经扑灭了,而养心殿方向仍然没有任何的消息。 崔峻逸说让若吟在这里等她的消息,但若吟等来等去却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 若吟想到了白贵妃的狡诈和残忍,不由替崔峻逸担忧。事到如今,该怎么办呢? 身为储君,为了自证没有觊觎王位的野心,所以若吟的军队并没有带进宫。整座东宫仅有五百侍卫队,这对于宫廷争斗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 想到整座王宫已经落入了白贵妃的掌握,若吟心急如焚。她实在没想到白贵妃的能耐这么大,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控制了御林军。至于崔峻逸,他能否活着回来实在是个未知数。 「走吧!」熟悉而清冷的声音在她的背后响起,打断了若吟的冥思。 若吟不用回头也知道这是谁在跟她说话,不过她还是回过了头。因为她实在不懂他的意思。「走?去哪儿!」 「崔峻逸进宫已经半个时辰,情况不对。」云轻还是一贯的平静和淡然,只是那双美丽的魅眸隐隐浮现凝重之色。 若吟的心咯噔一跳,不祥的预感被证实,她沉声问:「你是说,崔峻逸凶多吉少了!」 的确,落到白贵妃那个老妖精的手里,纵然不死也得废去半条命。 「难说。」云轻只吐出这两个字,就准备结束谈话。「宫里的御林军被白贵妃控制,再加上白莲教徒无孔不入,随时都可能杀进来!如果不快些离开,你的处境很兇险!」 「可是……」若吟想到崔峻逸有些不忍,道:「崔峻逸还没回来,他让我等他……」 「如果他能回来也该回来了!没有动静,就是最兇险的动静!」云轻握住若吟的縴手,沉声道:「走!」 * 若吟只带着琉璃和几个亲信跟随云轻从角门离开了东宫,仓促间,他们仅带出了那份关系到琉璃身份的册封圣旨。 再次回眸之际,若吟听到了震天的喊杀声。果然,整座东宫被御林军围得密不透风,并且开始了强攻。 隐隐约约能够听到御林军将领打的是除反贼的口号,将凤若吟定罪为谋权篡位,乱臣贼子! 「完了!」若吟暗暗庆幸听了云轻的话早走一步,可是,同时她也明白,崔峻逸是彻底完了。他就像淹死在大海里的一只蚂蚁,连气泡都没冒一个。「崔峻逸估计已经挂了!」 见若吟还惦记着崔峻逸,云轻的脸色不由阴沉了几分。 琉璃忙悄悄拉若吟的衣袖,示意她顾忌下戍南王的感受。因为,目前她们俩的身家性命以及安危都攥在人家的手里呢。 若吟不由无语,这都什么时候了,云轻的醋劲似乎还是这么大。 男人都这样吗?哪怕不爱,也不允许身边的女人精神出轨。啊呸,她根本连精神都没有出轨,只是关心一下崔峻逸,毕竟他是为了她才不惜以鸡蛋碰石头跑去找白贵妃的。如果他为此丢了小命,她心里总有些愧疚。 「崔峻逸在残暴成性的崔献忠身边隐忍多年,能活到现在足以证明他绝不简单。白贵妃想取他的性命并非易事!」云轻尽管脸色不太好看,不过还是耐着性子解释了一句,哪怕是像征性的。 「噢。」在若吟听来,这句话解释更像是安慰,她算是接受了,小声地说了句。「我们走吧!」 幸好有云轻随行,凭着独步天下的轻功,带着她和琉璃二人竟然毫不影响他飞檐走壁,借着夜色的掩护,顺利离开了杀机四伏的王宫。 翻越王宫的最后一道围墙,幽暗的小道上有一匹快马和一辆马车。琉璃坐进了马车,若吟驾车,云轻骑马,三人立即启程,向着最近的云家军驻扎营地奔去。 半盏茶的功夫之后,若吟挑选出来的心腹随从也翻越过了围墙,可是那里已经埋伏下了重兵。 一番打斗之后,那些随从终于寡不敌众,全部被生擒。 为首的统领拿过火把,将那些人的脸面挨个全都照了一遍,没找到想找的人,不由十分生气。「凤若吟呢?你们要不把她交出来,全部休想活命!」 那些亲信对凤若吟都忠心,谁都不肯吐露她的下落。 禁军统领干脆拎着大刀,挨个砍下他们的脑袋。一时间,鲜血四溅,惨叫连连,转眼就有四五人丧命。剩下的人都脸色苍白,终于有一个撑不住了,吐露实情:「太子已经被戍南王带出了王宫,去云家军的驻军营地了! * 「云轻神功大成,王宫禁院对他来说如入无人之境!他带走凤若吟,谁都拦不住!并且,他早有准备,其中一阵驻军地距离王宫仅有十几里地!」 崔峻逸站在养心殿的窗前,凝神看着窗外池水的氤氲烟气。正值半晦半明的破晓之际,雾气很重,在池水上面聚集,灯光照映下,恍若瑶池仙境般。听到探子的最新消息,他未置一言,握住窗框的指关节却微微有些泛白。 他告诉过她,事成之后很快过去接她。她竟然不相信他,仍然跟着云轻离开了王宫。 一旦离开,犹如鱼儿入海,想再将她捞回来,谈何容易。尤其是……她身边那个云轻,是个顶级难缠的人物。 闷闷地生了半天气,终于轻轻吐出来。他必须得耐住性子,能走到今天不容易,每一步都得小心谨慎,半步都错不得,否则一着错则全盘皆输! 「云轻神功大成,天下鲜少有人是他的敌手!再者,他还有江一行相助,传说他才是风云堂真正的堂主,江一行只是他设在外面的幌子而已!此人心机城府深沉,想把凤若吟从他手里抢出来恐怕很不容易!」王恩光站在旁边,适时地提醒主子。「不如……」 「闭嘴!」崔峻逸终于回过头,俊脸上带着怒意。「我要怎么做什么时候用得着你来教!」 王恩光赶紧闭嘴,再不敢吭声。 「一切按照计划进行!严密封锁白贵妃的死讯,早朝时频布圣旨,太子凤若吟弒父篡位,罪恶滔天,废去太子之位贬为庶人,册封温仪公主为太子,继任储君之位!」 这一切,都在崔峻逸的计划之内。只是,到底还是算漏了一招——那就是云轻! 他没想到,关键时刻云轻竟然跑到东宫侍寝,并且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了凤若吟,真是可恨! 事到如今,懊悔忿懑全无用处,只能再慢慢筹划了。 * 回到军营,若吟就像是鱼儿回归大海,又可以畅所欲游了。 尽管形势突变又严峻,好在云轻早有准备,并没有措手不及。回到云家军营之后,云轻连一刻都没有耽搁,立即发射信号弹,召集云家军向锦阳城汇合。 幸好连攻三城,若吟和云轻立下赫赫战马功劳,因此,凤永昌除了允许部分云家军驻扎京城之后,还允许其余分部驻扎在距离京城不远的几个营地。因此,紧急集合併不困难。 至于若吟的一万五千精兵,更是驻扎在王宫之外,由舒展为统帅,鲁铎良仍然是兵器督造使。配备着现代化的新式武器,武力巨大,个个可以一当十。 舒展率领一万五千精兵赶在天亮前顺利跟云家军汇合,两支兵马合为一支,却各有各的主帅。 若吟重新做回主帅,舒展退为副将。天亮时分,他们就以清君侧的名义杀向王宫。 只所以如此急迫,因为云轻告诉她,白贵妃很可能在早朝时分颁布废除太子立新太子的圣旨。若吟就赶在旨意下达之前,先下手为强。 她和云轻的军队暂且能支撑一段时间,只要能撑到云家军的大部队赶来支援就赢了! 韩晨宇失势之后,白贵妃的手里也没什么兵权,主要靠着御林军。而御林军数量有限,不足以构成威胁。 兴沖沖地准备攻向王宫,打算先把凤永昌救出来。虽然不知道是死是活,好歹是自己这具身体的亲爹。再者,经歷此事,他也该明白白贵妃的可怕和狠毒了吧! 然而,整装待发,云家军却迟迟没有动静。 「报告将军,云家军按兵不动!」侦查士兵前来通报。 若吟皱了皱秀眉,咕哝了一句:「在搞什么呀!」 虽然对于云轻的效率十分不满,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低头,更何况要跟白贵妃抗衡,靠她这一万五千精兵是远远不够的。尤其是崔峻逸生死不明的情况下,她要想在这场搏奕中取得胜利只能依靠云轻的支持。 「舒副将,原地待命!」若吟吩咐完,就一夹马肚,赶往云家军的主帅营帐。 云轻正在用早膳,还是慢条斯理的模样。若吟却是急得嗓子冒烟,不由加重了脚步。 看她来了,云轻微微抬眸,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坐吧,一起吃。」 「不用了!」若吟摆摆手,急吼吼地道:「您老人家什么时候能吃完呢!赶紧的吧!」 火烧眉毛了,他还有闲心雅兴地享用早餐,真服他了。 「不急,再等等!」然而云轻却是半分都没有着急的意思。放下手里的银箸,他看向她,道:「刚接到探子来报,崔家十万大军已经秘密调遣进了京城,具体驻扎在哪个营地还未得到可靠消息。目前来看,最好按兵不动,等待援军,否则……我们很可能被前后夹击!」 若吟怔了怔,瞠大眼眸,不可置信:「除了崔峻逸还有谁能调遣得动这十万崔家军……难道说……是崔峻逸!」
86小惩大诫 86小惩大诫 作者: 关于前太子凤若吟弒父篡位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而且张榜召告天下,废除其太子之位,由温仪公主继任储君之位。 可是,在云家军驻扎的营地,也同样传出消息,说白贵妃挟持君王,谋权篡位,属于伪政权。太子凤若吟要讨伐叛逆,一时间,京城竟然出现了两个储君,旗鼓相当,各不相让。 只是,令人感到诡异的是,双方军队都没有正面冲突,只是对恃着,各不相让。 在这火药味十足的情况下,也发生了一件令人瞩目的事情。那就是关于荣安郡主的册封仪式。 若吟将凤永昌亲笔御批的圣旨摆了出来,作为册封荣安郡主的有力证据,然后举行了风风光光的册封仪式。 短时间内,大家都知道,秦王破格册封了一位荣安郡主。 这一天,若吟特意把江一行请了来。 当江一行发现那位新册封的郡主竟然是琉璃,不由有些惊讶。当然,更惊讶的事情还在后面。 「哎,江帅哥,」若吟从后面勐拍江一行的肩膀。 江一行回头,吡牙笑:「嫂子,有何指教?」 「看荣安郡主如何?」若吟指了指正在进行册封仪式的琉璃。 琉璃按照册封的品级盛妆打扮,跟做婢女时的样子截然不同。女孩原本水秀俊俏,穿戴起郡主的服妆首饰,多了些贵气,只是举手投足间仍然露出几分紧张之意。 为了今天的仪式,若吟特意强化训练了好几天。琉璃的表现已经算不错了,至少能按照要求将场子走下来。 「不错啊!」江一行还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很大方地点赞。「这模样,这气质,有前途。」 见江一行钻进了圈套,若吟笑眯眯地道:「许配给你做媳妇,怎么样?」 「唔,好啊!」江一行也笑眯眯的。不过,很快他就醒过神,不由炸毛。「你说什么?」 反应得很快嘛!若吟撇撇嘴巴,开始了推销工作:「哎,你看人家这模样,这气质,又是御封的郡主,哪方哪面配不上你啊?帅哥,眼界别太高哦!」 她好不容易跟凤永昌讨要了册封圣旨,却又遭遇了储君之变。但这圣旨好歹到手了,可不能浪费。再说了,这道圣旨主要是为了让琉璃的身份能配得上江一行。 所以,正值多事之秋,若吟仍然为琉璃举办了隆重的册封仪式。如此卖力表演,其实就是给江一行一个人看的。 琉璃的新身份别人不承认不要紧,只要江一行认为名正言顺就成。若吟特意把凤永昌御笔亲批的册封圣旨交到了江一行的手里,让他亲自过目。 「你让我看这个做什么?」江一行有些莫名其妙。 「看看这圣旨是真的吧!」若吟弹了弹明黄色的绢。 「唔,应该是真的!」江一行打眼一扫,就能辨别真伪。但是,这跟他有何关系。 「那就好!」见江一行承认,若吟很高兴。她的一番功夫终于没有白费,伸手再拍江一行的肩膀,哈哈一笑,指着琉璃对他说:「配得上你吧!」 江一行终于明白过来了,有些哭笑不得。「拜託,你别乱点鸳鸯谱!我跟她……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若吟警惕地盯着他,审问道:「另有心上人了!」 思忖片刻,江一行只得承认:「我跟梁家大小姐……已经有了婚约!」 「……」梁家大小姐?若吟在脑子里扫描了一遍,终于扫描到了梁家大小姐的身份——梁可晴。她也认识的,而且还跟她有过一面之缘。 没想到,琉璃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实力雄厚的情敌。若吟悻悻地瞧着江一行,怎么看都不顺眼。「你什么时候跟人家勾搭上的?我怎么没听说过啊!」 勾搭?这词儿用得太惊悚了。江一行汗颜,解释道:「陛下对我的封赏!」 就因为江一行在收復王都的过程中屡立奇功,凤永昌就将毅永侯的嫡出女儿赐婚给了江一行。但是,这桩婚事并非江一行提出来的,而是梁家主动提出来的。 据说梁家大小姐爱慕江一行的翩翩风采,对他早就芳心暗许,所以毅勇侯才趁着封赏之际主动要求将女儿下嫁给江一行。 听完经过,若吟有些傻眼了。忙活了半天,敢情人家已经名草有主了呀! * 行完了册封仪式,琉璃已经正式成为了荣安郡主。她偷眼望向江一行,见他正在跟凤若吟说着什么。 就算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她也猜得到什么。凤若吟肯定是在做媒人,想撮合她和江一行。想到这里,琉璃的俏脸不由绯红,心口如同小鹿乱撞。 「郡主,您该上辇了!」一行侍女走过来搀扶琉璃。 琉璃抚了抚咚咚直跳的心口,摸了摸发烫的脸颊,最后看一眼那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含羞浅笑,登上了华丽的轿辇。 从此以后,她不再是那个卑微的女侍,而是尊贵的荣安郡主。她知道,为了帮她谋取到这个身份,凤若吟不知花费了多少心思,才能从秦王的手里讨来这道册封的圣旨。 新的身份,新的人生,新的开端。从今天开始,她终于有资格向心爱的男子示爱。 * 可是,回到驻军营地之后,琉璃还没从激动中醒过来,一个残酷的打击就袭来了。 听完了凤若吟带回来的坏消息,琉璃沉默着,半晌不语。 她低垂螓首,双眸含泪,默默地思索着什么,任凭凤若吟说着江一行的种种不好,总而言之错过了一点儿都不可惜什么的,她都不吭一声。直到凤若吟说累了喘气的当口,她终于抬起头,勇敢地表白心迹。 琉璃站起身,义无反顾地跪下去。 若吟赶紧扶住她,惊讶地道:「你这是做什么呀!」 「太子殿下,请容琉璃一言!」琉璃垂下双泪,哽咽道:「琉璃身为下贱,却不知天高地厚颜倾慕江公子,实在不知羞耻。只是,情难自禁……」说到这里,她泣不成声。 若吟忙安慰道:「江一行有颜值有地位有教养,另外还有身材有身份兼有风度有深度,如此完美,女孩子爱慕他很正常啊!换作我也……呃……」 琉璃正听得一怔一怔,突然见若吟的滔滔不绝戛然而止,不由奇怪地抬眸看她。 「靠!」若吟暴跳如雷,指着刚从头顶飞过的某个坏蛋骂道:「八哥,你眼瘸了!竟然敢在姐的头顶上拉鸟屎!」说罢,不停地甩着从手上滴下的某些来源不明粘稠液体。 原来是八哥凑巧飞过,又凑巧在若吟的脑袋上拉了一坨鸟屎。 这可真是太岁爷的头上动土,老虎嘴有拔毛,若吟哪里肯依,一时间,倒是忘了再纠结江一行有婚约的事情,坚决要追着教训八哥。 八哥又不傻,哪里肯老老实实地待在那里真等女主人去薅它的鸟毛,赶紧扑楞着翅膀飞了。 若吟不依不饶,骂骂咧咧地跟在后面追,然后……她就戛然而止了。 不知什么时候,云轻过来了,还是那逍遥散仙的模样,只是注视着若吟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异样。 若吟顿时有点儿狼狈,悻悻地跟他大眼瞪小眼,到底还是瞪不过他,灰熘熘地败下阵来。真是的,每次都撞上她很狼狈很倒霉的样子,让她想在他面前趾高气扬一把都有些困难。 讪讪地清理着头髮上的鸟粪,若吟装作没看见他,没吭声。 就算是他把她救出来的又怎样?就算她凤若吟再次看错了人又怎样?他云轻就安好心了吗?还不是为了保住她这张底牌,他才有翻身为王的资本啊。她才不要领他的情呢!心安理得! 「我帮你。」云轻慢慢地说出三个字,然后走近她,拿出一条帕子帮她擦试,再顺便擦尽了她碰过鸟粪的手。整个过程,他做得认真而仔细,丝毫都没有嫌弃的神色。那么自然,好像他经常为她做这些事情一样。 若吟微微动容,有些难以置信,他那样谪仙一般的人物,也可以碰触这些污秽。不知为何,心头一跳,胸口竟然奇蹟般回暖。 暗暗骂自己没出息,她怎么就这么贱啊!只要他稍稍对她假以辞色,她就立马摸不着北了。想到这里,立刻就清了清嗓子,退后两步,像征性地拉开两人的距离,只是……该死,还是离他这么近,近到他身上那股勾人的气息直往她的鼻子眼里钻。不过,若吟还是坚强地抵御住了这妖孽的诱惑,矜持地仰起下巴(妖孽个儿太高)。 「没事献殷勤,让我想起了一个词儿……自个儿想吧!」若吟说完这句话,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脑袋扭开,不让自己去看他。 云轻没理睬她话语里的嘲讽,也没再粘过来(那不是云妖孽的风格),只是高冷地伸出一只绝美的大手:「你的头髮脏了,我帮你洗!」 「……」 ——你的头髮脏了,我帮你洗! 若吟好像被雷雪击中,身体瞬间定格,扭到一边的脑袋却不由自主地又转过去,直勾勾地看着他。 为什么,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她竟然想起了那个经典的百年润发广告。一个男人,该有多少爱意和柔情才能有耐心去为一个女人洗那一头的秀髮? 看着若吟瞬间傻掉的样子,云轻微不可察地抿了抿嘴角,然后伸出的大手就轻轻圈住了她的皓腕,铁臂微微一勾,轻轻将她拦腰抱起。现在他可以放心满意地给她洗头了,因为他确定江一行绝没能耐将她迷得这么七荤八素。 当然,她总是因为别的男人长得帅就易生好感这个缺点必须要改正。否则,下次的教训就不止让八哥在她脑袋上撒肥料这么简单了!
87我喜欢你! 87我喜欢你! 作者: 古人洗头一般都用皂荚煮水,但皂荚的味道有点儿沖,所以讲究的宫廷洗法还要再加入木槿叶、桑白皮、柏叶、桃枝以及特殊的香料,气味馥郁,洗出的头髮顺滑而乌亮。 爽晴的秋日午后,太阳照得暖烘烘,浓密的树荫下,桃枝铜盆架上搁着一只铜盆,盆里有半盆洗剩的残水。 若吟的长髮已经洗干净,云轻正用一块大毛巾包住她的如云秀髮轻轻地揉擦着,极温柔极有耐心。 坐在舒服的皮软椅里,若吟微阖着眸子,享受着男子的温柔和侍候。真得不敢相信,像他这样的男子,竟然也会伺候人。而且如此细緻,不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族。 「哎,」若吟是个心里有话就藏不住的直肠子,忍不住问道:「你以前给别人洗过头吗?」 感觉那双穿插在她发间的修长手指微微一顿,不过很快就恢復了自然。她听到头顶上传来男子淡然如天际之云的声音:「小时候娘亲经常帮我洗头。」 「唔,」若吟点头,又摇头:「所以,你就学会了!」 不用亲自实践就能学会?如果搁旁人身上也许她不相信,但在云妖孽的身上,她就不相信有实现不了的奇蹟。再说,云妖孽怎么看都不像是能给别人洗头的人。 谁知道,男子竟然这样回答她:「后来,我就帮娘亲洗头!」 「……」若吟听着这话,砸摸了半晌,方问道:「你娘亲……身体不好?」 她跟云轻在一起这么久,忙着勾心斗角,忙着征战沙场,唯独相互之间缺乏互相了解。只听说云轻的娘亲并非戍南王妃,而只是个地位卑微的侍妾,在王府里没有什么地位,在云轻未成年的时候就去世了。 不过,云轻是在他娘亲去世之后才慢慢地在南王府的众多公子当中崭露头角,最后大放异彩,成为戍南王府的顶樑柱,被老戍南王委以重任。但说来也奇怪,自从云轻在南王府立稳脚跟之后,云家的公子们相继去世,从嫡长子开始,然后是成年的庶子,到后来还未成年的幼子,也神秘夭亡。最后,就连郡主们也无法倖免于难。 一时间,流言四起,都谣传戍南王府的这位庶子身上煞气太重,不但剋死了亲娘,还剋死了他所有的兄弟姊妹,最后恐怕连老戍南王也无法倖免于难。 可惜这个时候,老戍南王真得病奄一息,无法再料理府务,早就将所有兵权和家权全部交到了云轻的手上。 不过,此事并没有完。等老戍南王病逝之后,老戍南王的王妃以及妾室所有娘家人都集体上奏朝廷,参本弹劾云轻,说他为了谋取王府的家权和兵权,不惜残害手足,弒父谋权。 这可是逆天的大罪,如果坐实了,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但云轻就那一颗脑袋,秦王凤永昌也不敢砍。 先不论此事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又如何?朝政动盪,戍南王府拥兵自重,天高皇帝远,难不成秦王为了帮老戍南王以及老戍王死去的那些儿儿女女们报仇,就派重兵去围剿云家军? 当然,凤永昌也曾下旨召云轻入宫,但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搪塞,直到爆发崔氏叛乱,凤永昌当然更加顾不上云家的私人恩怨,只顾着逃命了。 后来,云轻强娶已被封为太子的凤若吟,凤永昌也默许了,还派人送去了贺礼。为了让云轻帮他对抗崔氏叛党,各种拉拢都来不及,哪里肯为了不相干的人去得罪他。 所以云轻最终还是坐稳了戍南王的位子,凭着他的英明睿智,轻而易举拿下了常人无法企及的赫赫战绩,于是再也没人怀疑他的实力。 对于那些久远前的谣言传说,若吟并不在意的。她总觉得,要想了解一个人,就得亲自去观察,而不是道听途说。因为,你永远无法从别人的口中真正了解一个人,你了解的只是别人眼里的他。 在若吟的眼里,云轻虽然城府极深,性子淡漠,有时手段略显残忍,但他亦有他的底线和原则,她从没见他滥杀无辜,更没像凤永昌那样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罔顾百姓和战士们的生死,他分寸掌握得极佳,这就是若吟始终对他存有好感的原因。 比起别人的看法,她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久久的沉默之后,云轻开口,打断了若吟的沉思:「我娘亲后来就病了。先是双目失明,然后耳朵聋了,嗓子哑了,后来,慢慢地……四肢也废了。」 「嗯?」若吟惊讶地抬头,这个动作让正在给她梳理头髮的云轻微微扯痛了她的头皮,不由咧了咧嘴儿,但她无法再重新躺回去。她索性坐直了身子,有些同情地看着云轻,问道:「你娘亲到底得了什么怪病?」 是什么可怕的疾病能让一个人慢慢丧**体的所有机能,最后变成一个百无一用的废人?恐怕连现代社会的「渐冻人」也没这么严重吧! 若吟的头髮已经完全被擦干,并且被云轻用玉梳梳理得像一匹黑缎般顺滑。此时,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勾起了她的一缕秀髮,慢慢地缠绕到了修长的手指上,一圈一圈,慢慢地绕着,然后凑到鼻端轻轻地嗅闻。 半晌听不到他的回答,若吟便知道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跟他相处这么久,发现如果他不想回答的问题就会缄默不语,但绝不妄言。也正因为如此,若吟才一直对他存有好感。 此时,云轻的动作无疑有些暧昧,但若吟并没有拒绝,她甚至是享受两人如此亲近。她不由想起了他们亲热的那晚,狂野的激吻,狂野的拥抱……那个疯狂而火热的男子似乎被妖魔附体,完全不同于他素日的清冷高傲。他像火山爆发,像滔天怒浪般扑天盖地包裹着她淹没了她,让她无处可逃。 她犹记得,当时他的眼睛竟然变成了腥红的赤色。她曾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现在想来可能是有些走火入魔的征症。他只有跟她交欢才能神功大成,否则等待他的就是走火入魔。 忆起那令她纠结又令她难忘的一夜,若吟心里百味陈杂。想说什么,又怕破坏此时的美好气氛,唯有沉默。 女子突然不合常态地沉默,云轻并没有介意。他继续温柔地把玩着她的青丝,直到她肯重新抬起头来看他。 他的眼睛有种奇特的魔力,好像能够掌握她的情绪。在他温柔的目光注视下,她心里的怨忿就像冰雪遇到春阳,瞬间融化无影。于是,她看着他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温柔起来。温柔……她从没想到有一天这个词彙也可以用在她的身上。 最后,她在他深邃的眼瞳里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眼里竟然有了笑意。 唉,她就知道,自己也就这点儿出息了!不能怪自己不坚定,而是要怪云妖孽的魅力太宏大! 许久之后,还是云轻打破了沉默。 「娘亲病了之后,就由我照顾她,帮她洗头髮。」云轻继续回答未完的问题。当然,他只答他想答的。 若吟终于明白他帮她洗头髮的动作如此娴熟是何缘由了。原来,从前他经常照顾瘫痪的娘亲。呃,说瘫痪还不够,简直是丧失了人体所有的机能,是一个活死人,或者说是现代的植物人? 对于这个问题,若吟无疑有着很多的疑问。但见云轻并不想多谈,她也不想没眼色地刨根问底。想来,云轻母亲的病痛给他回忆里造成很深重的伤痛。这是他很避讳的一件事情。 若吟没有喜欢揭人疮疤的坏习惯,所以她决定打住话题,谈点儿其他的事情。 她眨了眨乌熘熘的大眼睛,抿了抿嘴角,解下了她腰间挂着的一只荷包,从里面又倒出一只荷包。托在手上,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我亲手写的字,拜託琉璃绣上去的,要不要随你啦!」 他把他娘亲留下的遗物赠给了她,她当然也得有所回馈。所以送他这个荷包可不是故意讨好巴结他哦! 云轻的目光终于降尊迂贵地落到了她手上的那个物件上面,看了许久,这才恋恋不捨地松开了把玩许久的秀髮,勉为其难地接过来。 鸳鸯戏水的传统图案,不过绣工堪称一流。但最吸引他的是上面的那行云流水般的字,像凤若吟的人一样张狂自信:「我喜欢你,送你的礼物!」 这么直白的情话,恐怕只有凤若吟才能说得出来,并且还大喇喇地绣在荷包上面。一看,就是她的风格。 男子浅浅扬唇,如同蔷薇花绽放的瞬间,美到极点。四周金黄的秋色都相形见拙,唯有他的微笑足以倾倒众生。 若吟看得痴了,两只眼珠子直楞楞地定格在他的绝色魅颜上面,再也无法挪移半分。 良久,男子缓缓回眸,对视着她已经不再动弹的眼珠子,和微微张开的嘴巴。片刻之后,他轻轻地压下去。 若吟看到男子的魅颜在她眼前慢慢放大,最后完全覆盖住她的所有视线,嘴唇传来温柔的触感——他吻上了她的唇。 自从圆房那晚之后,两人再没有任何亲热的举动,他也从未在她面前表现出任何暧昧之意。一度让若吟有些悻然,认为他除了在需要突破神功之际,根本就不屑于触碰她。 而现在,他却又碰她了。 惊愕之后,欣喜之情油然而生。不过,她还是有些忐忑。他该不会……又有需要非跟她亲近不可的理由吧! 尽管很难捨,但若吟坚持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假如他目的不纯粹……她坚决不从。 咬起银牙,硬起心肠,若吟终于还是推开了他,冷着俏脸,一本正经地问道:「又要修练神功了?」 她可不是无缘无故地发飙,谁让这傢伙有前科呢! 云轻见她推开了他,迷人的魅眸里闪过一丝失望,不过他并没有强迫她,也没有解释什么。轻轻站起身,当着若吟的面将那只荷包慢慢繫到了自己的腰带上。 虽然不是她亲手所绣,但是她亲手所写的情话,必须要随身带着。 若吟的冷脸几乎要绷不住了,这傢伙……总是能轻易撩到她。 什么嘛,当着她的面如此认真地做这件事情,搞得好像……多重视她似的。 等到云轻将荷包系上腰带,再看向她,她的嘴角已经再次不受控制的上扬。 男子那张花瓣般的唇亦扬起迷人的弧度,眼眸里浮现爱欲和情意,这是素日高冷的他所罕见的。此时,他就这样居高临下地觑着她,但笑不语。 若吟的底线在这微笑之下彻底溃塌! 呃,何必那么执着地纠结真相,有时煳涂一点儿是否更容易幸福?她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他其实在意她的!而且很在意很在意! 色令智昏之下,她竟然忘了要保持应有的距离,而是冲动地挥出粉拳去擂他。 冲动的后果就是——她再次跌进了他的怀里,而且被他紧紧抱起。 「我想要你!」男子在她耳畔郑重宣告。「现在!」
88为什么? 88为什么? 作者: 若吟双臂紧紧搂抱着云轻的脖子,长长的秀髮披散着,任由他抱着她离开。 不管他带她去哪里,她都义无反顾。这辈子到目前为止就迷恋上了这个男人,不妨畅开心扉痛痛快快爱一回。结果如何,反倒并没有那么重要。 一路上,云轻温柔的眼眸就没有离开过若吟的娇颜,而她的目光也一直锁定着他,他们跟世间任何一对陷入热恋的情侣一样,眼里只有彼此,容不下其他。 快要迈进营帐的时候,庞虎突然出现,神色凝重,步履匆匆。「王爷!」 云轻顿步,温柔的眼眸一冷,明显不高兴。「什么事情?」 显然,应该有十分重要的事情,否则庞虎也不至于如此没眼色地拦住去路。天知道,多少年来,他从没对哪个女人如此失控过。此时此刻,天大的事情都没有她更重要。想跟她亲热的**和冲动几乎盖过了任何其他的**。 庞虎有些慌乱,但仍没有退开,站定原地,垂首道;「有重要的事情!」 若吟火热的心顿时冷了好几度。庞虎只所以吱吱唔唔当然因为她这个「外人」在场的缘故。她立即挣扎着想从云轻的怀里下来,以示避嫌。 不过,她刚动弹就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搂抱住,男子在她的耳畔轻轻低语:「别动。」说罢,又转向庞虎:「有话但说无妨。」 庞虎见云轻并不想避讳凤若吟,这才开口禀报导:「听说王上已经驾崩,白贵妃正在安排温仪公主继任王位的仪式!」 这绝对是个重磅新闻!若吟微微张睫,心口微微一痛。这应该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因为凤永昌毕竟是凤若吟的亲生父亲。 还不等她想更多,她就被云轻放回到地上。等她站稳,云轻对庞虎说:「马上去召集军中将领,有紧要军务相商!」 若吟悻悻地立在那里,毫不掩饰她的不高兴。 等到云轻将该吩咐的都吩咐完了,这才转过身看向若吟。他当然知道她现在的各种不高兴和各种不满意,可是,该去做的事情必须要去做。为了这个目标,他努力了好多年隐忍了好多年,绝不能放弃。 「乖,去我的营帐里歇着,等我的消息!」云轻伸手轻轻抚着她刚洗完梳好的长髮,顺滑如丝如缎的质感令他不忍释手,但他到底还是缓缓抽开了手。 他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自制力和忍耐力,哪怕是再留恋再不舍,该做正事的时候,绝不会拖泥带水。 说罢,他没有看她失望的眼睛,或者是没有勇气去对视她的目光。因为,越是临近成功的目标,他越不敢大意。这种时候,他坚决不允许任何节外生枝,尤其是那个人是她。 他不给她机会,所以她就没有机会跟他为敌。 * 等到云轻绝尘的身影完全消失,若吟才懒洋洋地走开。 她当然不会进云轻的营帐,去他的自大狂,他以为她凤若吟可以任由他唿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满肚子的怒气,独自沿着林荫小道走着。时值秋季,满目金黄,心里却是一片萧索的荒凉。那个她放在心上的男人,终究并没有将她放在心上。起码,不像她将他那样放在心上。 感情没有对等的付出,谁先爱上谁就註定输了。她,凤若吟就是那个输掉的人。 走到硕果纍纍的紫葡萄架下,坐进一把藤编椅子里,若吟有气无力。事到如今,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白贵妃和云轻的争斗已达白炽化,双方你死我活互不相让。据她冷眼旁观,云妖孽多数要占上风。因为,她从没有见他输过。无论多么残酷诡谲的境况,他能奇蹟般力挽狂澜,反败为胜。 当然,白贵妃也不是省油的灯。强强相斗,必有一伤。胜出的一方赢得天下。 只是到那时,她又算什么呢。 等到云轻斗倒白贵妃,达到目的,扶持她凤若吟登上王位,接下来他会安份守已地为她守卫江山?她能降得住这个妖孽般的男人?一切都是未知数。 「殿下,请用茶!」一个熟悉的清朗的声音冷不丁打断了若吟的冥思。 若吟抬起头,见面前站着位小厮打扮的人,个子很高,头却垂得很低,手里端着一个填漆茶盘,盘子里是一个小小的盖盅。 这个小厮看起来有些奇怪,因为军营里一般使唤的都是亲兵。而且,他的声音……似乎非常熟悉,熟悉到令她唿之欲出。 「抬起头来!」若吟没急着去接茶,却想看看这个小厮的长相。 那小厮闻言真得慢慢抬起了头,看向若吟。 「呃,」若吟眼睛瞪得更大,失声道:「是你!」 竟然是崔峻逸!她几乎认为自己看花了眼睛,不由伸手揉了揉。 「没错,是我!」崔峻逸往前迈了一步,将茶盘放到了藤桌上,似乎是为了能让若吟更清楚地看到他。「若吟妹妹,你还好吗?」 「你还活着!」最初惊讶过后,若吟还是挺高兴的。不过,她亦有些疑惑。「你是怎么从白贵妃那个老妖精的手里逃出来的?」 「此事说来话长!」崔峻逸俊目闪烁,轻声接道:「你跟我来,我详细说给你听。」 * 若吟坐回到藤编椅里,任凭崔峻逸如何摇唇鼓舌,她都稳如磐石。 「想让我跟你走?不可能!」她头摇得像拨浪鼓。「我怎么知道你不会把我领到白贵妃那里去领赏!」 对于崔峻逸和云轻,她当然选择相信后者。 听到若吟这样说,崔峻逸很伤心,难过地看着她,问:「你看峻逸哥哥像这样的人吗?」 「难说。」若吟抱起臂膀,不为所动。 崔峻逸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担心被人发现,只好又迈近若吟几步,附近她的耳畔,悄声耳语了几句。 若吟慢慢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她……死了!怎么可能……今天听说她还……」 「嘘!」崔峻逸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声道:「此事绝密!用来麻痹云轻,否则今天他不可能亲自赶过去!」 「啊!」若吟终于坐不住了,她弹跳起来,担忧地道:「原来所谓的登基仪式是个陷阱!那云轻……」 见若吟如此关心云轻,崔峻逸的脸色不由沉了沉。但他从不习惯对若吟妹妹发火,就按捺着性子,道:「云轻神功大成,想取他性命并不容易。我设了此计只是为了暂时绊住他而已。」 「绊住他……」若吟看看眼前只有她和崔峻逸,顿时明白了,不由后退数步。「你想对我不利!」 崔峻逸不由无奈苦笑:「怎么可能呢!峻逸哥哥从来都捨不得伤害你半分,我是来救你的啊!」 若吟却是不信:「我在这里很好,用不着你救我。」 「傻丫头,死到临头尚不自知。」崔峻逸摇摇头,嘆道:「你以为云轻宝贝一样地护着你是为了什么?」 「知道。」若吟有些懒懒的,有些事情说开了反倒无趣。「只有我登上王位,他才能是一人之下万万之上的王夫嘛!」 「错!」崔峻逸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的梦幻:「等他扫平一切障碍,助你登上王位之后,他那样的野心家怎么可能甘居一人之下!他会废掉你的!」 若吟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而且是一针见血。她差点儿再次跳起来,狠狠地瞪着崔峻逸:「你好讨厌啊!说得这么肯定……好像你亲眼看到一样!」 「这是真的!」崔峻逸焦急地看着若吟,嘆气道:「你怎么就不明白,他并非真心待你……」 「难道你就是真心待我吗?」若吟打断了崔峻逸,跺了跺玉足。「我看你跟他一样的德性!」 「若吟妹妹,我的心,苍天可鑑,不信你来问它!」崔峻逸突然出手如电地扣住了若吟的手腕,将她的玉掌按到自己结实的胸口。「你问问它,它可有谋害你之心!」 手掌跟他胸口触摸的瞬间,若吟的心竟然那么安定。她的身体认为崔峻逸非常安全,他从不会伤害她。当然,这是她身体的想法,她本身并不这样认为。 「云轻的母亲当年只是南王府里地位卑贱的侍妾,人微言轻不被重视,后被戍南王妃所害,变成了又瞎又聋又哑的瘫子,又将云轻丢进了密林里餵野兽。偏偏他大难不死,还学成一身高超武艺重回到南王府!听说,他曾经在他母亲坟前发誓,不但替母报仇,还要让她做整个大秦地位最尊贵的女人!现在,他的第一个誓言已经实现了,南王妃和那些帮凶侍妾们全部绝后,他杀光了所有兄弟姊妹……」 若吟听得风中凌乱,又像是迷雾中走了好久的人,突然看见了光亮,豁然开朗。 那些围绕在云轻身上的迷团似乎正在被慢慢地一层层地剥开,露出了他原本的面目,越来越清晰却也让她越来越心凉…… 「云轻掌控了南王府,接管了云家军,他可以轻易杀死南王妃和那些帮凶侍妾,但他并没有那么做,并非因为宽容,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吗?」崔峻逸见若吟变了脸色,就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在她的心里起到了作用。 「为什么?」 若吟张了张嘴巴,她的确想问为什么,但这句却不是她问的。 勐然回头,不知什么时候,云轻竟然回来了。
89还活着吗 89还活着吗 作者: 「为什么?」 虽然若吟想问这句话,但这并不是她的声音。勐然回头,她看到云轻竟然回来了! 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和崔峻逸毫无察觉这并不奇怪,因为他神功大成之后,轻功更是出神入化。 崔峻逸也没料到云轻突然折回来,心下暗惊,不过表面上仍然还算镇定。当着若吟的面,他决定把话讲清楚。挺起胸膛,他挑了挑眉锋,哼道:「明知故问!你是不敢对若吟说清楚吧!」 「唔,」云轻优雅地踱步走近崔峻逸,一向淡漠的魅颜带着抹似笑非笑,但那笑却未达眼底。「我有什么不敢对她说的!」 见云轻如此笃定,崔峻逸也不由微微变色,不过他还有杀招紧随其后:「说你曾经在你母亲的坟前立下的誓言,难道不打算实现了吗?」 终于,云轻嘴角的那抹冷笑维持得勉为其难,魅眸里闪过一抹滔天怒意和杀气。 「大秦最尊贵的女人!」若吟慢慢地说了出来,她细细咂摸着这句话,终于明白了:「那不就是王太后吗?」 最尊贵的女人不是君王的妻子,而是君王的母亲!那才是真正无法撼动的最牢固的尊贵! 见若吟明白了,崔峻逸不由微露喜色。虽然行踪暴露十分兇险,但他仍然没有任何的畏惧,而是将若吟护在后面,轻声说:「若吟妹妹别怕,有峻逸哥哥保护你!」 云轻冷睨着崔峻逸,后者反倒示威地瞪他一眼。他又看向若吟,神色平静地注视着她。 若吟可不是躲在男人身后寻求保护的软弱女子,她推开了崔峻逸,同样迎视着云轻的目光,冷声问道:「崔二公子所言可是真的?」 云轻闭上嘴巴,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 对于不想回答的问题,他的态度就是保持沉默。 「哈,」若吟怒极,恶狠狠地瞪着云轻。「为何不早说?你这个阴险又恶毒的傢伙!」 她从不相信王侯将相是天生的贵种,作为现代穿越而来的人,她更信奉能者居之。可是,觊觎王位的这个人为何是他! 就算是他,能不能光明磊落一些,别一边哄着她,一边暗地里给她使绊子! 「若吟妹妹,你总算看穿了他的真面目!」崔峻逸非常高兴,他原以为云轻会花言巧语地哄骗凤若吟,没想到完全没有狡辩。「以后再也不要受他的矇骗!你要记住,只有峻逸哥哥才是真心待你的!跟我走!」 若吟没有挪动脚步,仍然觑着云轻。她多么希望他能解释一两句,哪怕是像征性地,至少能让她看到他挽留她的意图。但是,他什么话都没有说。 面对这个一味沉默的男子,若吟终于耗尽了最后一分耐性,她决绝转身,准备离去。 「站住!」云轻终于开口了,但却只是阻拦,而非挽留。「你不可以离开!」 若吟怒极,拔出腰间的短剑……这把短剑也是他所赠送。举起短剑,她对准云轻,狠狠地投掷过去。「滚开!」 短剑掷向云轻,力道虽然威勐,但想伤到他却远远不够。若吟知道,他要避开这一剑轻而易举,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动,任由那把剑插进了他的胸膛。 「啊!」若吟捂住嘴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竟然没有躲开! 「快走!」崔峻逸感觉事情有些诡异,云轻一向诡计多端,怎么可能傻站着承受这一剑。很可能,眼前这个只是幌子,真正的云轻仍然赶往王宫,去阻止凤婉盈登基为王了。 若吟的手腕被崔峻逸握住,硬拽着她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很快就在林荫深处找到了一个隐蔽的洞口,钻了进去。 * 不知什么时候,云家军的军营驻地竟然被挖了一条暗道。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里面竟然有瘴气。崔峻逸早就准备好了解除瘴气的药物,涂抹在若吟的鼻端,然后帮她把脸上系了条面巾,继续牵着她的手往前跑。 云家军的追兵随后赶到,可是瘴气阻拦住了他们的脚步。没有解药的情况下,冒冒失失地闯进满是瘴气的地道,无异于自寻死路。 如果搁平时,若吟会夸奖崔峻逸的思虑周全,但此时她满心都是失望和难过,胸口好像压着千均巨石,根本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地道蜿蜒,浓重的泥土潮湿气息扑面而来,让她怀疑自己已经走进了地腹。 「你什么时候挖的这条地道?」若吟终于开口了。 「从云家军驻扎此地开始!」崔峻逸一手执火把,一手牵着若吟,此时听到她说话,就回过头,对着她吡牙一笑。 真得没想到今天的事情如此顺利,简直天助他也! 假如云轻没有出现,他都不知道要费多少唇舌才能让凤若吟相信他的话并且跟他走。没想到云轻出现,还没有任何狡辩,就这么放她离开。 只要把凤若吟弄回到身边,剩下的残局将会更加容易处理。 「白贵妃真得死了吗?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能不能跟我把话说清楚些。」若吟缓过神,越想越觉得此事蹊跷。 「好,不过……」崔峻逸突然停下来,他将手把塞到了若吟的手里,嘴里道声得罪,然后双臂微微用力就将她拦腰抱起。 若吟被他抱起,还未及抗议,就见他撒开腿继续跑,边笑着对她说:「等回去我再跟你说!」 * 登基大典就这样被搅合了,凤婉盈简直要气疯了。 将头冠狠狠地摔在地上,再看看身上赤黄的龙袍,凤婉盈却怎么都捨不得脱下来。跺着脚,悻悻地道:「崔峻逸真是没用,连个登基典礼都搞不好。明知道戍南王会来捣乱,还不加强戒备,分明就是有意为之!」 「看来温仪公主对本将颇有成见啊!」崔峻逸步履匆匆地走进来,风尘僕僕的样子,似乎刚从外面回来。 见到崔峻逸,凤婉盈的态度和语气顿时软下来,忙换了一张脸,赔笑道:「孤知道崔将军辛苦,只是戍南王太狡猾……」突然,她的声音滞住,因为看到凤若吟竟然紧随其后地过来了。 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眼,她赶紧揉了揉,没错,是凤若吟。 「啊,你……崔将军,你什么时候抓到她的!」凤婉盈竭力想装作镇定,可是抖动的嘴唇出卖了她。她当然知道,崔峻逸跟凤若吟之间有着竹马青梅的情谊。 凤若吟不是在云轻的手里吗?这怎么突然被崔峻逸给拐来了!情况无疑大大不妙。 崔峻逸没理睬凤婉盈,而是将目光转向凤若吟,笑问:「若吟妹妹,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若吟连正眼都没瞧凤婉盈,径直走到了龙椅前,慢慢地坐下。 凤婉盈气得娇躯乱抖,但她没敢抗议,因为她知道接下来自己说错任何一句话,都可能会一命呜唿。 「同样也是一枚棋子而已!」若吟冷笑一声,「相煎何太急,把她押进行宫里软禁吧!」 她跟凤婉盈是政敌,但也没有什么血海深仇,犯不着赶尽杀绝。 「不行!」崔峻逸正色道:「据我调查,杜王后的死跟白贵妃和温仪公主有关!」 听到这话,凤婉盈脚步一个趔趄,差点儿没站稳。 看到她这个样子,若吟顿时明白了,杜王后的死果然跟白贵妃母女俩有关系。 「太子殿下!」一声悲唿,就见紫蓼走了出来,含泪跪到了凤婉盈的面前。「王后死得不明不白啊!一定要为她报仇!」 经过紫蓼的述叙,若吟了解到,杜王后只所以一病不起,是因为吃了白贵妃送的补品。太医诊断也没诊断出问题,估计也是被收买或者胁迫,最后一命呜唿。 而白贵妃深被宠爱,凤永昌根本没有怀疑她,就这样杜王后冤死也无人追究。 「那不关我的事!」凤婉盈拼命摆手,以示自己无辜。「我完全不知道!」 若吟抚着心口,那里阵阵揪痛。她对杜王后完全没有印象,但这具身体的反应不受控制。等到心口的刺疼慢慢消失,她才重新看着凤婉盈,「这种事情还轮不到你主持,白贵妃应该都一手包办了!」 崔峻逸走过来,温柔地看着凤若吟安慰道:「白贵妃已被我亲手所杀!」 若吟转头看向他,有些疑惑:「你既然杀了白贵妃控制了王宫的实权,为何还要隐瞒此事,扶持凤婉盈登基?」 「只是为了迷惑戍南王而已!」崔峻逸道出实情。「你落到了他的手里,我迫不得已!只有让他认为白贵妃活着,他才能把注意力转移到白贵妃的身上!」 若吟看着眼前这个坦然真诚的男子,终于明白了他的一片苦心。原来,那日他让她等他回来,确实是他的真心话。而她,却选择相信云轻。 伸手抚额,黯然神伤。 「现在好了,你终于回来了!」崔峻逸指着凤婉盈,对她说:「这个傀儡怎么处置?」 「软禁行宫,我不想再看到她!」若吟冷冷地下令道。 等到凤婉盈被拖走,若吟这才转首看向崔峻逸,半晌,道:「凤永昌,还活着吗?」
90甘愿臣服 90甘愿臣服 作者: 凤永昌还活着,只是身体虚弱不堪,时而清醒时而昏迷。 不过,只要他还活着,这对若吟来说就是件好事。因为,只有他活着,她的登基才名正言顺。 虽然对凤永昌没有什么好感,但若吟也不想做弒父篡位的事情。 「陛下还活着,不过……情况不是很好。」崔峻逸注视着若吟,思忖片刻,道:「我带你去见他!」 * 凤永昌被白贵妃用药物控制了神智,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就算是清醒的时候,也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唯有眼神清明些而已。 若吟坐到了凤永昌的旁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见他眨巴了下眼睛,就问道:「父王,你想说什么?」 凤永昌泪眼汪汪,嘴唇翕动,啥话都说不出来。 若吟就看向崔峻逸,崔峻逸也是遗憾地摇头:「让太医看过了,没有办法!」 白贵妃为了能彻底控制凤永昌,就用白莲教特制的毒药将他毒得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留着一口气,简直就是个活死人。 「父王,你知道是谁把你害成这个样子的?」若吟抓着凤永昌枯藁的手,问道。 凤永昌只是流泪,无法言语。但看他的样子,似乎明白。 「是白贵妃!」若吟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此时此刻,她的语气毫不掩饰怨念。「母后的死也系她所为!你可知道这些年宠爱的是一个怎样的蛇蝎女子!」 也许,这些话不必说出口,凤永昌就足够后悔了。但是若吟偏要让他更明白一些,因为有些事情做过了不值得原谅。 「父王,白贵妃已经被崔将军手刃,你和母后的大仇得报。不过……现在朝局动盪,儿臣需要你的扶持才能坐稳帝位。」若吟仍然握着凤永昌的枯手,认真地问道:「你可愿意让儿臣继任君位?」 凤永昌不可能回答她,但她却有自己的办法。「如果你同意,就眨眨眼睛。」 半晌之后,凤永昌眨了眨含泪的老眼。 若吟心头一松,她继承王位是得到凤永昌认可的!「父王,你可愿意将一切权利都交到儿臣的手里,儿臣替你打平所有奸佞叛党,还我大秦一片海晏河清?」 这次,凤永昌很快地眨了眨眼睛。 「好,那儿臣就放手去做了!」若吟踌躇满志,跃跃欲试。 只是,不知为什么,她的眼前总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云轻被她用短剑掷伤的一幕。 他为什么不躲开呢?以他的盖世武功,她根本就没想能伤到他!可是,他却原地不动,任由她掷出的短剑插进了他的胸膛…… 想这里,若吟好像被什么利器扎到般,弹跳起来。冷不防,凤永昌闷哼了一声,因为她将他的胳膊丢回到胸口,砸得他直翻白眼。 只是被胳膊砸一下就翻白眼,那云轻被她的短剑刺进胸膛…… 若吟觉得这相当不妥,但是又没有别的办法。思来想去,她就转过头去对崔峻逸说:「你派人去查一下……」 崔峻逸忙凑过来,满脸的殷勤:「查什么?」 「看看……云轻他……没事吧!」若吟觉得云轻不会有事,毕竟是妖孽,哪能轻易出事。但是……到底是血肉之躯,被剑当胸刺下,想想又觉得玄乎。 崔峻逸脸上的殷勤变成了悻然,不过仍然竭力克制着心里不悦:「戍南王生性阴险狡诈,惯施阴谋诡计,太子殿下莫要中了他的苦肉计!」 若吟咽回了到嘴边的话,含煳地道:「噢。」 * 短剑没入心口三寸,足以致命! 但是,谁都不知道,云轻的心脏不在左边,而在右边。尽管如此,那一剑仍然十分兇险。 太医正在为云轻包扎处理伤口,额头都是渗出的细密汗珠,生怕稍有差错,自己就会沦为陪葬。 江一行站在旁边,俊逸的脸庞满是凝重甚至是气恼。没错,气恼多过凝重。假如云轻此时醒过来,他真想揪着他衣襟好好问一问他到底发什么神经。傻了还是呆了,竟然老老实实地待在那里让人往心口扎刀,越活越倒回去了,真要气死他了! 更让他生气的是,那对行兇的狗男女竟然私奔了! 云轻对凤若吟千娇百宠,生怕她受到一丝丝的伤害,到头来,她竟然帮着崔峻逸伤害云轻,太可恶了!他猜得到刺伤云轻的人多数是凤若吟,因为除了她,他真得想像不出来,还有谁能伤到云轻。 「早就跟你说过,管住自己的心!你偏偏不听我的!」江一行忍不住埋怨着。 这时,门口传来嘈杂的人语声。 一位侍卫走过来,禀报导:「琉璃姑娘求见!」 江一行知道琉璃是来寻找凤若吟的,他心情欠佳,怕把怒火发泄到无辜的琉璃身上,就冷冷地道:「南王身体欠安,改天再来看吧!至于太子殿下……已经跟野男人私奔了,具体去向,江某也不知!」 * 凤婉盈登基典礼被戍南王破坏,兼之受了惊吓,整个人都处在神经崩紧的状态。 登基仪式没有举行完,王位咫尺天涯,这让凤婉盈又气又恨又不甘心。将寝殿里能砸的东西全部砸得粉碎。 「都是骗子!全是骗子!」凤婉盈歇斯底理地跺脚怒喊,她感觉到自己可能只是崔峻逸推出去的诱饵,只是为了能够引戍南王上钩。 可是,戍南王那么狡猾,怎么可能轻易上钩呢! 白贵妃已死,凤婉盈唯一能依靠的只有白莲教。可是,她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接触到白莲教的人。 崔峻逸以白贵妃的名义控制了整个白莲教,哪里有她凤婉盈插手的份。现在,她只能老老实实地待在寝殿里做她的傀儡,等着崔峻逸和云轻斗法。他们俩无论谁能取得最后胜利,对她都没有什么好处。 崔峻逸对凤若吟多年的竹马情谊,他若得了天下,岂会不念旧情?那时她凤婉盈根本没有立锥之地。假如云轻得了天下……更糟!她同样死无葬身之地。 烛光摇曳,冷清的寝殿里满地狼籍,凤婉盈坐在一把椅子里垂头丧气,几个贴身侍女远远地站着,满脸的战战兢兢。这些日子,温仪公主的性子更是喜怒无常了,对她们这些侍女动辄打骂,她们每天都提心弔胆地过日子。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众女侍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变成了温仪公主出气的炮灰。 一片寂静里,飘来如兰如麝的馥郁香气,令人嗅之昏昏欲睡。 没多一会儿,众女侍就撑不住了,个个身子乱晃,手里的盘子拂尘盖碗纷纷跌落在地,紧接着她们一个个地倒了下去。 凤婉盈也软软地瘫在椅子里,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是眼睛还能看清事情。朦胧的灯光里,她看到地面上钻出几个灰熘熘的身影,在她面前晃来晃去,似乎在忙碌着什么。 等到那些影子逼近她,她想逃跑,却连手指头都无法抬起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影子慢慢地向她走过来。她看不清那些人影长什么样子,只看到闪亮的寒刃在她眼前晃动着晃动着…… * 半梦半醒间,若吟听到一阵奇怪的「笃笃」声响,好像是谁在叩击门窗。 她强撑着睁开眼睛,爬下床塌,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格子。却看到云轻站在窗外,正凝眸觑着她。 「你怎么来了!」若吟怔了怔,依希记得他白天似乎受了伤,而且还很严重。她一直惦记着的,他竟然就来了。试探着伸手去触摸他的身体,小声地问道:「你的伤……没事了吧!」 云轻闭口不言,只是安静地觑着她,无喜无忧,无怨无怒。 若吟伸出的手竟然穿过了云轻的身体,他似乎变得像薄雾般透明,只是一个幻影而已。 「云轻!」若吟从恶梦中被吓醒,发现自己的身体都被冷汗给浸湿了。 「太子殿下!」一位侍女急急忙忙地披衣走进来,问道:「有何吩咐?」 若吟摆摆手,示意侍女退下,她则自己下了床榻,走到桌案前,亲自动手倒了碗茶水,缓缓饮下。 方才的梦境记忆犹新,令她不寒而慄。云轻的身体竟然可以让她的手掌穿过……那岂不是他的魂魄吗?想到这里,若吟再也淡定不得,焦躁地咬了咬唇。 不知为什么,她有立即返回云家军营的冲动。管他什么阴谋阳谋,什么太子王上,这些对她来说统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想见到他!她只想确定,他安然无恙。 「笃笃笃」,窗外再次传来轻轻地叩敲声。 若吟顿时一个机灵,汗毛都竖了起来。这次,她可以肯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放下手里的茶碗,她缓步踱向窗口,「笃笃」的叩击声越来越清晰规律,真得有人在外面敲打她的窗户。 是云轻吗?若吟无法克制住内心的执念,终于伸手推开了窗子。 「扑楞」一条黑影飞了进来,在若吟的头顶上盘旋了两盘,最后落到了她的肩膀,欣喜地开腔:「找到了!找到了!」 「八哥!」若吟眼眶一热,忙不迭问道:「云轻怎么样?他的伤势严重吗?」 八哥歪了歪小脑袋,说:「你是王上,我是王夫!君临天下,甘愿臣服!」
91一个都不留 91一个都不留 作者: 「你是王上,我是王夫!君临天下,甘愿臣服!」 这是八哥带来的话,应该是云轻的原话! 若吟听了,心里一时间说不清什么滋味。他这是什么意思呢?难道看到她跟着崔峻逸走了,就拿话哄她想诓她回去? 这个傢伙,一惯如此,打一棍子再给一个甜枣,她再也不要上他的当!可是,脑子这样想着,身体却早就背叛了意志。 「云轻怎么样?有没有找太医给他诊治,他醒了吗?」若吟一把揪住八哥的细脖子,不停地摇晃着。 八哥被她掐得直翻白眼,扑楞着翅膀,鸟羽乱飞。 意识到八哥快要被自己给掐死了,若吟忙不迭松了手。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八哥赶紧逃命,什么话都没再说,飞出窗去了。 「八哥,你丫的……回来!」若吟跟着奔到窗前,对着仓惶飞逃的八哥喊道。 八哥余惊未定,听到凤若吟的声音如此尖厉,吓得赶紧拍了几下翅膀,很快就消失在夜穹里。 若吟垂头丧气地站在窗前,满心怅惘,无处喧泄。 有一瞬间,她突然想跑回到云家军的军营里,看看云轻到底什么情况。 这样想了,她也打算这样做。可是,等她想迈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动不了。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口不能言,身不能动,脑子却清醒无比。 怎么回事?若吟知道自己可能遭了暗算,只是此时此刻,谁会来暗算她呢? 白贵妃已死,凤婉盈已经完全落入了崔峻逸的掌控,谁还能暗算她? 突然,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在她的脑海里闪过——云轻! 不,她随即否认。云轻不会这么做!尤其是她刚刚伤了他的情况下,他不会这么做! 没有任何理由,她就是那么了解他,这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那会是谁呢? 若吟感觉自己可能中了迷药,而最擅长使用这些迷药毒药的似乎就是景瑜,不,她的真名应该是倪瑾。但,无论她叫什么,都已经死了呀! 片刻之后,若吟听到身后传来悉索的脚步声,她回过头看看究竟是谁在暗算她,却连转身的力气都没有。 眼前一黑,她被套入了一只布袋里,然后扎起袋口,将她扛到了肩膀上。 一个看起来比较娇小的身影,扛着一个大大的布袋,鬼魅般地从窗子跳了出去,迅速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 凤婉盈被挟持了出来,同样被套进布袋里,同样被扛在肩膀上。刺客攀墙越户,如履平地,可见轻功出神入化。她心里的焦急和恐惧同样深重,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究竟何人掳她。 等到出了王宫,外面围墙的角落里停着一辆马车,一位刺客拉开帘子,另一位刺客将肩膀上的凤婉盈塞进了马车里,顾不得详细查看,就打马离开。 车轻马快,转眼就消失在茫茫的夜幕里。 一个娇小的影子立于宫门外面,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似乎在满意地微笑。 太完美了!完美到毫无破绽。等云轻甦醒过来的时候,就去找远在千里之外的韩晨宇算帐吧! 从马车离开的那刻起,凤家姊妹俩的生死都是韩晨宇负责了! * 马车在暗夜里一路疾行,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就到达了城门方向。当然,她们不可能走城门,那样会打草惊蛇。 不过,她们既然能从戒备重重的王宫之内把人掳了出来,再将人带出锦阳城也不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马车停在了一段比较僻静的城墙之处,车内的刺客准备将凤婉盈扶出车外,攀爬城墙,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 「咦?」一声短促的低唿。 驾车的刺客听到有问题,忙问道:「怎么了?」 「车里怎么多了一个人!」 「什么?」 火摺子擦燃,瞬间照亮车厢,看到里面果然躺着两只一模一样的布袋。 两名女忍者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瞳孔里看到震惊和意外。她们明明只掳了一个凤婉盈,车厢里怎么会有两个俘掳?这实在太诡异了! 究竟是什么人,趁着她们不注意,多放了一个人进来,而她们却毫无察觉,细思极恐。 两名忍者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哪怕是遇到最棘手最诡异的事情都不会乱了阵脚,更何况情况也没有糟到不可收拾。至少,到目前为止,她们的行动还没有被任何人发现,除了……那个神不知鬼不觉将另一个人送到马车里的人,究竟是友是敌? 两个人,四只手,同时解开了两只布袋,退出里面的人,露出两颗如花似玉的脑袋。 凤婉盈和——凤若吟!凤家姊妹俩竟然一个不少地都躺在马车里! 两名忍者的眼睛瞪得比凤若吟还要大,她们不约而同地互相对视一眼,确定对方跟自己一样意外——凤若吟不是她们掳来的! 是谁把凤若吟放到了她们的马车上?而且用的是同样的手段,同样的迷药,甚至连布袋都一模一样! 对视完之后,她们立即就做出了决定——带走凤若吟! 来锦阳之前,主人就吩咐过,如果能带回凤婉盈,她们是大功一件。如果能带回凤若吟,便是奇功一件。因为凤若吟先后被云轻和崔峻逸宝贝一样地护着,根本没有机会近身。 万万想不到,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她就自个儿打抱钻进了她们的马车里。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当然不能往外扔。 两人当机立断——带走凤家姊妹俩,一个都不留! * 整整疾驰了一整夜,锦阳城已经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马车颠簸,车里的姊妹俩都被颠得七荤八素,身体素质比较差的凤婉盈甚至都呕吐了出来。 车厢里充斥着一股酸臭味儿,熏得若吟几乎也要吐出来。 她的四肢已经可以微微动弹,这让她能有力气触及到腰间的荷包,但是没有力气解下来。 若吟屏住唿吸,竭力忽略车厢里的酸臭的呕吐气息,将手指反覆在荷包上磨蹭,然后再慢慢地举起,慢慢地举起,凑近自己的鼻端。 荷包里有云轻赠的特殊香料,据说可解百毒,应该对迷药也有化解的效果。 若吟浑身无力,只有手指可以稍稍动一下,她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也无法将胳膊举到头部位置,这个时候,突然马车一阵剧烈颠簸,歪打正着,她的胳膊正好甩到头顶,手掌砸在她的脸上。 这简直是神助攻!若吟大喜,忙拼命地嗅闻手指上沾染的香料气味。果然,身体有点儿反应了。 她故伎重演,再次慢慢挪动胳膊,这次四肢总算开始听从使唤。她已经能够解下腰间的荷包,然后慢慢地举到鼻端。 馥郁的香料气息钻进鼻孔,迅速瓦解着身体中的迷药,若吟攥着荷包的手更加有力也更灵活,她使劲地嗅着,如果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感觉身体的药力解开了大部分。 「救命啊……救命……」凤婉盈终于能发出声音了,却如同蝇蚊般孱弱。她仰面躺着,脸都被自己的呕吐物给煳住了,噁心得不行。可是,她的身体却无法动弹。好不容易盼到可以发出声音,就开始唿救。 若吟听到凤婉盈唿救,知道立刻就会引起外面刺客的注意。为了保住这个珍贵的荷包(云轻母亲的遗物),她只好忍痛割爱地将荷包放回原处,仍然装作不能动弹的样子躺在那里。 车帘被打开,射进了第一缕晨曦,天已经亮了。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闪进来,却不由皱了皱眉头。 凤婉盈的呕吐物太噁心了,女人一般都爱干净,受不了。 刺客竟然是女人!若吟意识到这点儿,突然就明白了。 如此本事,除了忍者还能有谁?而唯一能驱使得动忍者的就是逃往淮北的韩晨宇了! 他竟然让忍者从王都锦阳里掳走了凤家的姊妹俩,就在云轻和崔峻逸的眼皮子底下将她们俩全部运出了锦阳,实在好本事! 若吟知道韩晨宇和凤婉盈之间有交情,他救她出去有情可原。但是,他为何还要掳走她凤若吟呢?站在他的立场上,似乎直接杀了她对他更有利些。 这个问题只有韩晨宇能给出答案,但若吟却不想再看到他。她必须要想办法脱身,绝不能被运到淮北! 云轻赠她的荷包里盛的香料可解百毒,果然名不虚传。若吟的身体在慢慢地恢復,力气也在一点点地恢復。不过,她一动不动,耐心等待着最佳脱身时机。 那名女忍者忍着噁心,帮凤婉盈清理干净污秽的呕吐物,然后再帮她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整个过程,女忍者没有认真观察凤若吟。 因为凤家姊妹俩中的迷药是一样的份量,持续效果是一天一夜。现在刚过了一夜,她们俩都没有任何自理能力。 再加上清理污秽的过程中,女忍者又需要集中精力,还要忍住噁心感,她竟然将旁边的凤若吟忽略得十分彻底,根本没有发觉对方已经恢復了力气。 若吟就等这个机会,对方对她完全忽略并且懈怠的机会!
92脱身 92脱身 作者: 有两样东西若吟是随身携带的,一样是云轻赠送的荷包,另一样就是她的弩枪。 经过几次改进,弩枪的各项性能都趋近完美,比起现代的手枪,威力稍逊,但总体性能相差无几。 若吟是警察出身,枪法一流,尤其是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 女忍者一直认为凤家姊妹俩都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此时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凤婉盈的身上,根本没有顾忌凤若吟。当她嵴背完全对着若吟的时候,机会来了。 若吟从腰间悄悄地拔出了弩枪,慢慢地瞄准了女忍者的后心。 就在这个时候,凤婉盈看到了,她的目光里流露出惊恐。女忍者何等反应,立刻就察觉到了异常,根本没有回头,直接原地打了个滚。 可惜,她的动作到底还是慢了半拍。或者说是若吟的动作快了半拍。 手指扣下了扳机,弩枪发射,棱形的子弹飞射出去。 自从将短箭改成了棱形子弹之后,弩枪的发射速度就提快了数倍,跟现代的手枪相差无几。这速度已经超越了人类的反应极限,无法躲过。 「砰!」子弹射进了女忍者的肩膀,顿时鲜血淋漓。她大概是没料到世上竟然还有自己躲不过去的暗器,这一惊非同小可。 若吟却是知道忍者的厉害,坚决不给她反应的机会,紧接着又扣响了第二枪,第三枪。 「砰砰!」接连两枪,有一枪射空了,但还是有一枪射到了女忍者的胸口。 见女忍者微张手指,若吟知道她可能要施毒,赶紧再给她补了几枪。 「啊!」离女忍者最近的凤婉盈倒了大霉,垂死的女忍者将手掌扫到了她的脸上,顿时留下了一个赤红的手印。 这是有腐蚀性的毒液,沾着皮肉必然溃烂。女忍者戴着特殊的人皮手套,但凤婉盈的娇嫩的脸蛋可禁受不起这毒液的浸蚀。 凤婉盈的惨叫声势必引来外面驾车的女忍者,若吟索性躲到了门帘后面,端着弩枪,等着另一个女忍者进来查看。 这些忍者多数是韩晨宇的属下,而韩晨宇掳了凤家姊妹俩的意图昭然若揭,所以若吟笃定这些忍者不会对她们痛下杀手,至少不会对凤婉盈痛下杀手。只要她们顾忌到凤婉盈的死活,那么就会投鼠忌器,她就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反败为胜。 * 「救命啊!呜呜……我的脸……我的脸好痛……呜呜……」车厢里传出凤婉盈悽惨的哭叫声,除此之外,再无响动。 驾车的女忍者察觉到异常,刚准备勒住疾驰的马,突然马蹄踩空,整辆马车差点儿翻了个。 「咔嚓!」马儿痛苦地长嘶,腿骨已经折断,整辆马车都陷进了一个土坑里,再也动弹不得。 糟,中了埋伏。女忍者意识到不妙,还不等她将车厢里的人弄出来,袭击就扑天盖地而来。 几十个身穿白衣的人手持寒光闪闪的利刃,从天而降,各个角度分别刺向女忍者。转眼间就打成一团。 * 车厢里,凤婉盈还在痛苦地哭泣着,虽然看不见自己的面容,但是脸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痛感已经让她感到大事不妙。 刚才马车陷进坑里一阵剧烈的颠簸,她又把额头狠撞了一个大包,痛上加痛。 「我的脸好疼……姐姐,你看看我的脸……到底怎么回事……」凤婉盈嘤嘤哭泣着,哀告着。 若吟双手紧扒着门框,刚才的剧烈颠簸并没有伤到她。但是此时外面杀声震天,不知道来者何人。她悄悄地掀起一角门帘,看到那些穿着统一白色教服的人,马上明白过来了——白莲教! 不过,事情有些诡异。白莲教是凤婉盈的人,而韩晨宇也是凤婉盈的人,现在双方却打了起来,这究竟什么情况? 转了转眼珠子,见凤婉盈兀自唿痛,外面又杀得天混地暗,若吟趁着混乱之际,将弩枪插回了腰间,然后悄悄地爬了出去。 没有人注意到若吟爬出了马车,她径直钻进了车底,静观其变。 女忍者能耐再大也无法匹敌这么多的白莲教徒,见势不妙,翻了个滚就遁地而逃了。 白莲教徒赶走了女忍者,快速包围了马车,掀开了布帘,钻进车厢里。 趁着这个机会,若吟猫着腰,潜到了停放马匹的地方,顺手摸到一条缰绳,拽着缰绳骑上了马,狠狠一拍马臀。 马儿长嘶,撒开四蹄就疾奔而去。 等到那些教徒察觉到有人跑了,却又一时间无法确定那人的真实身份,犹豫着不敢放箭。 他们接到上头的命令,说温仪太子被劫持了,让他们想办法把人给找回来。 还没找到温仪太子呢,变故层出不穷,犹豫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马儿消失在视野里。 * 为了逃避开白莲教的追杀,若吟竭尽全力打马狂奔。 大约奔出了几十里地,终于看不到白莲教徒的踪影,若吟这才慢慢地勒住马,辨别了一下方向。 天色阴沉沉的,山路崎岖蜿蜒,一时间有些不辨东南西北。若吟仔细观察了枝叶的生长方向,选择枝叶茂密的方向前行。 因为韩晨宇远在淮北,也就是在锦阳的西北方向,若吟只要向着东南方向走,就能回到锦阳城。 路况不熟,再加上体力不支,若吟几次迷路,如此兜兜转转,不知不觉已经天近傍晚。 若吟又累又渴又饿,实在撑不住了,就下了马,找到一条小河,捧起凉凉的河水喝了些,再採摘了一些野果充飢。 恢復了一点儿体力,她再次跨上马背,这次,她一定得找到村庄,尽量避免在野外过夜。 * 「我不要回去!不要回去!听到没有,你们这些蠢货!」 凤婉盈拼命地挣扎着,坚决不肯再回王宫。可是白莲教徒受命找她回去,这就有了矛盾和冲突。 「教主说务必要把温仪太子带回王宫!」其中一个头目说道。 「教主?」凤婉盈又气又恨,道:「你们谁见过教主?」 「……」这下子无人回答得上来。白莲教主神秘莫测,见过他本来面目的少之又少。 「母妃她……她已经……」凤婉盈捂着脸上的指印,泣不成声。「母妃已经仙逝了!现在崔峻逸控制了白莲教,是他杀了母妃!」 众教徒闻言大吃一惊,谁都想不到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呜呜……现在王宫就是一座牢笼,你们再把我送回去,岂不是送羊入虎口吗?」凤婉盈抹了把泪水,虽然很期待跟韩晨宇见面,可是……她再次摸了摸自己被毁掉的半边脸。「我的脸……怎么再去见晨宇啊!」 「太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白莲教的头目请示道。 凤婉盈抹去眼角的泪,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去淮北——找晨宇!」 * 太阳落山之前,若吟到底还是找到了一座村庄。 她摸了摸腰间,除了那只荷包和弩枪,找不到任何的银两。 没办法,在宫里,根本用不着银两。而她晚上睡觉时卸妆,所有的首饰都摘了下来。此时此刻,她是绝对的无产阶级。 唯一值钱的就是胯下的这匹马了!可是,如果卖掉这匹马她怎么回锦阳?难不成要乘11路回去? 牵着马,走在不算热闹的街道上,闻着诱人的饭菜香气直往鼻孔里钻,馋得若吟直咽唾液。她揉了揉空空的肚腹,决定必须得想点儿办法。 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机会还真来了。 若吟看到许多人都挤在一张榜文前面,指头画脚,议论纷纷。她就牵着马儿走过去,随手拉过一个看起来挺老实的中年人,打听道:「大哥,请问这里有什么新奇事儿,大家都围在这里看什么呢!」 「姑娘是外地人吧!你不知道啊,这镇上的张员外家里闹鬼,还闹出了好几条人命,人心惶惶的!实在没辙,张员外就贴出了榜文,重新悬赏,只要有人捉到了他家的那个『鬼』,赏金千两,良田百亩呢!」 「闹鬼」?若吟歪了歪脑袋,问:「这件事情有多久了,难道就没有能人贤士解决这个问题?」 「和尚道士请了不少,能人异士也去了不少,听说鬼没捉到,反倒又丢了几条性命!」那中年人连连摇头,眼里也充满了恐惧。「这千两黄金百亩良田可不是那么容易挣的!」 那是当然!否则张员外也不会出此大手笔。要知道,财主一般很吝啬的。若吟摸了摸腰间的弩枪,决定亲自走一遭。至少,先把晚餐问题解决了再说。 * 一夜间,凤家姊妹俩全部销声匿迹,这以于整座王宫来说无异是个爆炸性的消息。 崔峻逸只能拼命封锁住这个消息,然后发疯一样地派出人手寻找凤家姊妹俩。同时,他暗中调遣军队,准备暗袭云家军。 此时,大秦的政权分裂到三个人的手里,韩晨宇远在淮北,鞭长莫及。眼前唯一能跟他相争的就是云轻。 好不容易把凤若吟带回王宫,偏又被人绑走,崔峻逸经过明察暗访得知并非云轻所为。可是,这个时候云轻就是他最大的敌手。 找到凤若吟之前,他必须先除掉云轻。
93捉鬼 93捉鬼 作者: 张员外的家非常宏伟气派,青砖红瓦,雕樑画栋,只可惜蛛丝密布,已是人去楼空。 据说,闹鬼事件已经很长时间了。接二连三地出人命,闹得人心惶惶,都不敢在这里居住,重新购置了宅院,搬出去住了。 留下一个守门的老头,在门口搭了两间简易的茅舍,看守宅院,但也不敢入内。 张员外早就张贴出捉鬼的告示,赏金一加再加,现在已经加到了千两黄金,良田百亩,可谓诱人之极。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来捉鬼的不少,但鬼没捉到反倒送了性命的也不在少数。 久而久之,看热闹的多有所行动的越来越少了。 若吟正愁着没处吃饭,见赏金如此丰厚,当即揭了榜文,找到了那座凶宅。 日暮时分,宅门紧闭,唯有门口的两间茅舍里住着个不停咳嗽的老头。 若吟拍响茅舍之门,见一个干巴老头探出身来,就晃了晃手里的榜文,道:「捉鬼的来了!」 「噢,」老汉倒也没见惊讶之色,看来重赏之下敢于送死的人不在少数。「张老爷吩咐了,想拿定金必须入宅,否则免谈。」 原来有一些和尚道士,打着捉鬼的幌子,实际上就是诓钱的。拿到定金就逃之夭夭,根本就不进去查看。久而久之,张员外也变聪明了,不见兔子不撒鹰。 「可以!」若吟略一打量,顿时就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爽快地道:「定金的事情好商量,不过捉鬼得先填饱肚子才行,否则没有力气跟鬼较量!」 守门老汉却仍然有些疑惑,道:「看你一个姑娘家,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怎么有能耐捉鬼呢!可不要为了一口吃的白白送了性命。」 「老人家,我可是神枪手!」若吟拍了拍腰间的弩枪,胸有成竹的样子。「只要来一笼热包子,一碗小米粥,保管什么鬼什么怪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 一顿狼吞虎咽,若吟终于填饱了肚子。 由于长期捉鬼之士络绎不绝,张员外嫌麻烦,就让守门的老汉管理定金。只要肯进院捉鬼的勇士都可以拿到十两白银,当然也可以饱餐一顿。但是,吃饱了饭或者拿了定金之后必须要进到院里捉鬼,院门重新被锁上,捉不到鬼就不能出来。 当然,捉不到鬼就会被鬼捉去,也出不来了。 若吟将十两纹银揣进腰包,又从看门老汉那里借了一把砍刀和一捆绳索,抖搂起精神迈进阴森森的宅院里。后面的守门老头用看死人般的目光看着她,目送她上路。 「吱嘎!」沉重的木门在身后关阖,西天最后一缕夕阳敛去,暮色渐浓,宅院里的阴森气息更浓。 若吟从守门老汉那里打听到了,起初是一个失宠的侍妾在后院的石井边上吊,从那以后就时常有人死于非命,而且死状悽惨。有的被活活勒死,有的被撕成碎尸,受到袭击的部位多数是头部。 似乎那鬼很喜欢啃食人脑! 只所以肯定是鬼作怪而不是人为,因为只有天黑的时候才会发生这样的惨案,白天则不会。 若吟顺着石子小路慢慢步行向后院深处,终于找到了那口石井。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月上枝梢。 不得不庆幸她的运气还不坏,因为今晚恰巧月圆之夜,天气晴朗,再加上古代空气纯净度高,几乎如同白昼般明亮。否则,以她现在的装备,连个强光手电筒都没有,想「捉鬼」也没那么方便。 若吟听守门的老头说起过,兇案多数发生在后花园,就因为那个上吊侍妾的恶灵在作怪。 她当然不相信有鬼,却知道那作怪之物肯定在后花园里,而且就在那侍妾上吊的附近。 找到了那口神秘的石井,若吟慢慢地走近它。随着距离拉近,阴风阵阵袭来,还真有点儿毛骨悚然的感觉。 若吟缓缓弯腰,捡起了一块石头,远远地投掷进了那口井里,听到了扑嗵落水的声响,证明这口井并非枯井。 还不等她作出进一步的判断,就听到井里不停地响起扑嗵声,好像那投掷下去的石块在反覆搅动。 这是件很诡异的事情!若吟怔了怔,她以为闹鬼至少得等一会儿,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反应了? 若吟拔出弩枪,猫着腰潜近石井,听到里面传出「啪啪啪」什么物件剧烈拍打井壁的声响,还有嗡嗡的回声。里面有什么东西在闹腾? 她慢慢地探头到井口,只看到幽黑的井水在剧烈地晃动着,隐隐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在水里游动着。 这是什么?若吟正想看得更清楚一些,突然那只巨大的黑影冲破水面,腾空飞跃而起,直扑若吟的面门而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人猝不及防。幸好若吟是训练有素的特警,可以应对任何紧急突发状况。随着那个不明飞行物扑向她的面门,她手里的弩枪也射出了子弹。 「砰!」一枪正中那怪物的中心部位,上飞的速度顿时僵滞,接着就是一阵疯狂地扑腾,掀起水花四溅,腥味沖鼻。 那怪物的力气很大,小小的石井限制了它的力道发挥,只能拍得井壁簇簇发颤,井水如同雨点般迸射飞弹。 若吟赶紧对准那个不停翻腾的怪物连开了三四枪。她枪法极准,再兼之那怪物根本示不懂闪避,几乎弹无虚发。 能看到井水被血液染深,只是看不清那血是红的还是黑的。若吟可以确定的是,井水的水位很低,可能跟秋季降雨量减少有关系。她该庆幸水位线低,那怪物上行的速度受限,否则水位线再高几米,也许她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怪物拼命翻滚的时候,若吟嗅到了井口里溢出的腥臭之气,竟然有些眩晕。看来,这气味有毒。 她连忙拿起腰间的荷包,放在鼻端嗅了嗅。清冽馥郁的香气将眩晕感驱逐得干干净净,无疑,这荷包里的香料可以解这怪物释放出来的毒气。 若吟心里一动,就解开荷包,从里面捏了一撮香料撒进了井里。馥郁的香气驱散了腥臭的气息,那怪物却折腾得更欢了。 看来,这香料刺激到它,或者说令它的伤势加重。如果玩命般地翻腾,总有力竭的时候。 若吟缩了缩脑袋,耐心地静观其变。直到那怪物的翻腾告一个段落,她才重新举起弩枪。 由于深夜被掳,若吟并没有带备用的子弹。所以,每一发子弹都弥足珍贵,绝不能浪费。 等了半晌,也没再听到动静。若吟将弩枪插回到腰间,提起砍刀,将绳索拴在了石井旁的石榴树上,然后顺着井壁慢慢滑下去。 越来越接近水面,若吟屏住唿吸,一手拉着绳索,一手执着砍刀,对准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就勐扎进去。 「砰!」又是一阵天翻地覆的闹腾,幸好若吟一手牢抓着绳索,否则此时已经被卷进了旋涡里。那把砍刀已经不知去向,估计已经被怪物吞吃下肚或者是甩到井底去了。 若吟暗暗祷告是前者,这样那怪物就会被砍刀噎死或者划破肠胃。不过,结果如何实在玄乎。主要是她此次「捉鬼」用的装备太过简陋了。 又是大滩暗色的液体在井水里浸染开来,估计是那怪物流的血。两番折腾,又是枪击又是刀砍的,估计它受伤不轻。 每次翻腾,周围的空气里都有令人作呕的腥臭气息,若吟都是靠着荷包里的香料解除毒愫。等到再次平静下来,她看到一只巨大的怪鱼肚皮朝上地翻在井水上面,一动不动了。 没有了砍刀,若吟又捨不得浪费子弹,几经权衡之后,她拔下了髮簪,狠狠地扎进了怪鱼翻在上面的白色肚皮。 怪鱼的皮看起来应该很坚韧,但是它的肚子竟然是软肋,若吟很容易就将髮簪扎进了粉嫩的鱼肉里,而那条鱼只是摆了摆鱼鳍,并没有再折腾出太大的动静,看样子已经精疲力竭了。 若吟也累得够呛,她的半边身子已经泡到了井水里,一手勉强拽着绳索,剧烈地喘息着。 那条鱼也在剧烈喘息着,吐出了很多的气泡,就在此时,不知是迴光返照还是怎么的,它又是一阵剧烈的翻腾,然后竟然翻过了身子。 此时,一人一鱼都泡在狭小的井水里,假如它再凶性大发,若吟根本无力对付。不过,等那条鱼翻过身之后,若吟有点儿放心了,因为它的鱼头已经被砍去了一半,丑陋的鱼嘴也被砍刀噼为两段,无法再阖拢。 难怪它无力再作怪,而是被伤到了要害。 若吟屏住唿吸,想再给它补上致命的一枪。不过,她发现,黢黑的井底隐隐泛起宝光,那是柔和的光晕仿佛是千年的夜明珠,透过水波,照得珠光宝气。 仔细观察了半天,若吟终于可以确定,那光芒是从怪鱼被砍断的鱼头里迸射出来的。她一手紧抓着绳索,一手慢慢地探过去,准确无误地抠住了一个物件,硬生生地从怪鱼破掉的脑袋里抠了出来。
94爆乱 94爆乱 作者: 顿时,光芒四射,照亮了整个狭小的井底。奇异的芳香瀰漫了整个空间,若吟顿时心旷神怡,这颗从鱼脑袋里抠出来的珠子竟然有着神奇的威力。 若吟举着那棵珠子,惊讶地张大嘴巴,眼睛眨也不眨地仔细打量端详,想研究清楚这究竟是什么宝物。就在这个时候,那条她认为已经死透的怪鱼竟然再次扇动尾巴,狠狠地甩向她。 猝不及防,若吟差点儿被它给掀翻了个,手里的珠子竟然就势塞进了她原本张大的嘴巴里。「咕咚」,她竟然将那颗珠子给囫囵吞咽了下去。 糟,她竟然将珠子给吞吃下肚了!也不知道这玩意儿有毒没毒,吃下去有没有副作用。若吟来不及用手指头将那玩意儿再抠出来,就只能再继续跟怪鱼作战了。 这条鱼太禁折腾了!若吟又跟它奋斗了半盏茶的功夫,这才慢慢重新消停下来。 她骑在它的上面,只剩喘气的份了。 过了一会儿,腹中咕噜噜响起来,好像有许多气泡往上涌,她忍不住直打嗝。紧接着,胃里好像有火焰在燃烧,烧得她唇干舌燥,她就趴在水面上咕咚咕咚喝水,也不顾不得井水已经被怪鱼的血液给污染脏了。 吃饱了水,她继续打水嗝,但周身却腾起阵阵暖流,缓缓疏通着四肢百骸,说不出的通畅舒服。一定是吃下肚的珠子在起作用,目前看似乎并没有什么害处。 身体奇蹟般迅速恢復了力气,若吟只觉夜间视物的能力有了明显提高。明明是阴暗的井底,却是分毫毕现,看什么都清清楚楚,而她并没有任何照明器械。 若吟踩着怪鱼的浮尸,抓着井壁上面的绳索,手脚利索地爬了上去。 整个人都湿透,爬上井台,夜风吹来,透心的凉。不过若吟只觉周身一团火焰包围着她,竟然丝毫都感觉不到冷,但是口干舌燥的情况已经消失了,相反嘴里甜丝丝的唇齿生香。 不错啊!这无意间吞吃进腹的珠子实在很奇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宝珠?若吟想到武侠片里看到主人公误吃什么神丹灵药,功夫大增,赶紧也有样学样地对着旁边一块假山石用力拍过去。 「妈呀!」若吟疼得直甩手掌,手骨都差点儿摔折了。果然武侠剧都是编出来骗人的,哪里有什么一掌下去石块四分五裂。理想丰满,现实骨感,她疼得眼泪都要掉出来。 得,功夫是一点儿都没有增加,充其量疲惫感消失,也不觉得冷,估计这珠子是大补之物吧! 折腾了半晚上,若吟有力气也没胆理再回井里去研究那条死去的怪鱼了,便收拾了下,就信步走出了宅院。 * 「吱嘎!」宅院的大门缓缓打开,把门口茅舍里的守门老头吓得魂魄都要飞走了。 「鬼呀!」老头怪叫一声抱头就逃。 「你回来!」若吟眼疾手快,一把拽住老头的衣袖,又将他拽了回来。「鬼已经被我捉到了,赶紧带我去张员外那里领赏吧!」 守门老汉定定神,明月底下打量若吟,见她身后有长长的影子,确定她是人不是鬼,这才惊魂未定地问道:「姑娘,你……你真捉到鬼了吗?」 「不但捉到了,而且还被我给——咔嚓了!」若吟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嘴里配合着发出象声词。 守门老汉的眼睛瞪得老圆,好像在听神话。「真的假的!」 「你这老人家,看我像是那种信口开河的人吗?」若吟在守门老汉的肩膀上全劲一拍,「还怔着干什么,赶紧带我去邀功啊!」 这一拍,守门老汉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 若吟有些意外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虽然没有传说中开山裂石的威力,但是这力气似乎比以前大了许多。 * 若吟是第一个晚上进了鬼宅还能活着回来的人。而且不但活着回来了,还声称捉到了鬼。不过,没有人有胆子跟随她晚上再回鬼宅,所以一切就等天亮再研究。 张员外当即奖赏了若吟许多金银和美食,还赏了美酒为她压惊,称天亮后验明真得是她除掉了鬼魅,就会按照告示所承诺的黄金千两良田百亩。 其实,若吟吞吃了鱼珠之后就不再有飢饿感,相反精力充沛,精神抖搂,不过好歹有了栖身之所,一切等天亮了再作打算。 在厢房里住了半宿,天刚大亮,若吟就起床梳洗,并且索要了替换的衣物,置换一新,又用了客饭,直到辰时左右,她才随丫环到了前边张员外的住处。 此时,已经有人将昨晚若吟在石井下面杀死的「鬼」拉了上来,并且带到了张员外的面前。 原来,这是一条长相奇怪的大鱼,身体呈圆扇形,有着发达的鱼鳍,一张血盆大嘴被斩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兀自露出锋利的牙齿,在阳光下闪着森寒的光。 「这就是作怪的鬼啊!」 「就是这东西吃人呢!」 「不过是一条鱼而已,在井底作怪也就罢了,怎么能跑到外面吃人呢!」 众人一边观看怪鱼,一边议论纷纷。 若吟走上前去,仔细观察了怪鱼的外形,再让人取来锋利的剪刀,剪开了鱼腹,再用一根树枝挑着仔细翻看着里面的内脏,边看边点头。 张员外问道:「姑娘,你看出这怪物有什么问题了吗?」 扔掉树枝,若吟基本有数了,不过还是有一点儿疑问需要证实。「我猜,你废弃的凶宅里的那口石井通着地下河,所以才有这样巨大的怪鱼钻进了你家的石井里面。而且这鱼是水陆两栖动物,不但可以在水下游走,还能爬到陆地上活动!」 听若吟说得胸有成竹,张员外一怔一怔的,忙再让人去查看。一边礼让若吟坐到了上位,再礼让茶果。 若吟也不客气,该吃吃该喝喝,该说说笑笑的一点儿都不拘束。那些坐陪的女眷都有些纳罕,如此气度非凡的女子,实非一般小家碧玉,就是大家闺秀也缺乏她身上那种豪迈洒脱的气度,那份笃定的自信,竟然隐隐有着睨睥天下的霸气。 张员外也看出了端倪,用言语试探若吟的来歷。 若吟只说自己是某位郡王的义妹,因为出门打猎跟义兄失散,流落此地。只要能护送她回锦阳城,定当重谢等等。 听说若吟身份尊贵,张员外更不敢怠慢,当即答应会派人护送她回京都锦阳。 过了一柱香的功夫,前去石井查看的人带回了消息。 派了精通水性之人潜入石井,果然发现那石井跟附近的地下河相通,所以偶尔才有巨型的怪鱼误入石井之内。这怪鱼正如若吟所推测的那般,属于水陆两栖鱼类。由于它体型巨大,石井里的食物匮乏,飢饿的怪鱼在夜晚就爬出石井,到处吃人。吃饱肚子之后它再藏回井里。 有的人被活活生吞,有的被撕碎,现场惨烈。遇难之人接二连三,却又找不到元兇,恰巧有一位失宠的侍妾在石井边的树上吊死过,才有了闹鬼之说。 此事愈演愈烈,人心惶惶,张员外一家迫不得已搬离了这座「凶宅」,另择宅院。但是,此事造成的影响很坏,在镇上传说得神乎其神,所以张员外就贴出了告示,重金悬赏捉鬼。只是和尚道士进去不少,却多数有去无回。 没想到,这个「鬼」最后被若吟抓到了,终于大白于天下。 若吟谢绝了赏金和良田,只要张员外派人护送她回京城。同时,她又让张员外请来了画师,将那条怪鱼的模样画下来,将画晾干了,她贴身藏好,决定等见到云轻请教他一下,这究竟是什么鱼,而且这鱼脑子里的珠子究竟有何作用,吞下腹是否有毒副作用。 等等,她在想什么呢!为何什么时候遇到什么事情,她都会第一时间想到他?这种奇怪的信任和崇拜令她气结。可是,除了他,她还真想不出要向谁请教这条怪鱼的来歷。 因为印象里,云轻似乎无所不能无所不晓!再加上,他对各种毒物灵药瞭若指掌,她有什么困惑的难题都会向他请教。 忽然有些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来。也许是吃了鱼珠后的副作用显现出来了。 从此以后,有难题,她得学会自己辨别,自己解决。习惯依赖一个人,这绝对不是个好现象。 「张员外,派人把那口石井封了吧!因为那口井跟地下河相通,时间久了说不定还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地下生物从井里爬上来……」若吟提醒道。 「对对,凤小姐说得对!」张员外点头如鸡啄米,感激地道:「凤小姐想得真周到!幸亏你及时出现,除掉了这个作怪的东西,是我们张家的恩人哪!」 若吟只惦记着回锦阳城的事情,顺便催促了两句。 谁知道,过了一会儿,有家丁来向张员外禀报了什么话。张员外脸色有些异常,还转过头疑惑地看了若吟一眼。 若吟情知有异,果然过了没多一会儿,张员外就犹犹豫豫地开口了:「刚得到京城那边传来的消息,听说……锦阳城爆发战乱,已经封城了!这个时候,你一个姑娘家硬要往里闯,恐怕是不妥啊!」 「什么?」若吟一惊,锦阳爆乱,而且已经封城……听起来就令人战胆心惊。 如果崔峻逸所言属实,白贵妃已死,现在由他掌控实权,那么目前唯一能跟他争锋的就是云轻了!
95她配不上你 95她配不上你 作者: 白贵妃已死,凤婉盈多半也被韩晨宇接了去,此时锦阳城里只有崔峻逸和云轻两人势力最大,各占半边天。 不过,崔峻逸控制着秦王凤永昌,因此他占的优势更明显一些。 若吟权衡了许久,觉得此时自己冒冒失失地闯回去着实不妥,至少让他们俩分出个胜负优劣来再作决定。 不能怨她势利,而是形势所迫。人不为已,天殊地灭,再说崔峻逸和云轻都不是善类,各自都有一本帐盘,若吟决定静观其变。 干脆说自己的那个郡王义兄在战乱中死于非命,因此自己就取消了去京城的计划。张员外感念若吟解了危难,又见她不贪金银,干脆就将那座府邸送给了她。 「这个……奖赏太贵重了吧!」若吟被吓了一跳,毕竟这座宏伟的府邸价值可不止千金。而且占地十几亩,装修布置奢华气派,在当地可谓是首屈一指的豪宅。 「如果不是凤姑娘仗义出手,现在这座宅子仍然荒废着呢!」张员外慷慨地说道;「既然凤姑娘除掉了这宅子的邪祟,就说明你跟这宅子有缘,赠给你吧!」 主要是这宅子里死的人不少,张员外嫌晦气,不愿再搬回去住了。另外,由于这座宅子远近闻名的凶宅,想卖出去都困难,因此送给若吟也算是顺水人情,还不用再派人看守宅院了,一举两得。 若吟见张员外真心想赠送这座宅院,再想到自己拒绝了酬金和百亩良田,估计也够抵这座宅子的钱了,便不再客气,就收下了。 * 这座小镇名为通阳镇,名符其实,就是通往锦阳城的必经之路。 它隶属陵县,道路四通八达,是重要的交通枢纽,因此经济发展还算繁荣,在当时属于比较富裕的城镇。 若吟就在这座小城暂且居住下来,等待着局势明朗再作打算。 当然,这段时间,她可没有闲着,而是差人去京城送信,分别送给琉璃和鲁铎良。然后,她则在当地开办了武术培训班。 时值乱世,民风尚武,若吟开办的近身格斗,擒拿散打非常受欢迎,来学武的人络绎不绝。 短短的半个月时间里,就组织起了一支上百人的临时队伍。 这些学武的青年男子都支付一定数额的学费,他们名义上是若吟的徒弟,但实际上却等同于她的兵,随时听候她的差遣。 若吟出色的散打格斗技术折服了这些人,他们对她都十分佩服,只要她吩咐的话,奉若佛音,认真去照办。 只是,古代毕竟不同于现代,男尊女卑不说,还讲究男女授受不亲。虽然若吟一向以男装形象示人,不过大家也都知道她是女儿身,时间久了有些流言蛮语,在所难免。 好在若吟并不在乎这些,当作没听见,也就一样了。 通阳镇百里之外有座青龙山,山上有伙远近闻名的土匪,匪首姓李,因为脸上有道长长的疤,外号叫疤脸,非常彪悍擅战,令附近官府百姓闻风丧胆。 李疤脸颇有几分江湖侠气,并不骚扰普通百姓,专门拣那些为富不仁的大户人家下手。每年也就干个一两票,每次都不会失手。 时间久了,惹得通阳镇方圆百里的大户人家都人心惶惶,上报官府要求扫除李疤脸的老巢。官府也派了几次兵,可惜有去无回,白白折损了不少性命,却没有动到李疤脸分毫。 青龙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再加上土匪熟悉地形,骁勇擅战,数次围剿俱是无功而返。时间久了,官府就不再出兵计伐,只是张贴了榜文,悬赏千金取李疤脸的人头。 若吟对悬赏的千金不感兴趣,对李疤脸的人头也不感兴趣,唯一感兴趣的是李疤脸的土匪队伍。 一支小小的土匪队伍竟然可以跟官府的军队叫板,而且还能横到现在,官府都拿它没办法,可见它的势力不容小觑。要么李疤脸是个领军作战的天才,要么这支队伍出奇得强悍。 若吟惜才,对这支队伍起了好奇之心,就想亲自去拜会李疤脸,但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当然,机会是人为创造的,若吟决定自己寻找机会。 * 秦王病重,朝政大权落到了崔峻逸的手里,由他代替秦王发号施令。而云轻就显得名不正言不顺,无论是气势还是名望都逊于崔峻逸。 而跟云轻站在同一战线的江一行自然也落得乱臣之名,这让毅勇侯梁家感到忐忑不安,主动提出了跟江一行解除婚约之事。 到底会不会解除婚约,尚未有定论,但是此事却传得沸沸扬扬,一时间满城风语,说什么的都有。 当初,毅勇侯梁家看到江一行战功赫赫,主动要求赐婚。现在见江一行有乱臣之嫌,又主动要求解除婚约,不用江一行说什么,众人的唾沫星子都要淹死梁家。 一时间,梁家被置于风口浪尖,毅勇侯託病不再上朝,暂时躲避流言蛮语。而梁大小姐梁可晴,更是深居简出,尽量避免出现在任何公众场合。看样子,梁家是想让这件事情冷处理,一段时间后,人们渐渐淡忘了,再重作打算。 * 这段时间,琉璃嘴唇的皮都脱了好几层。 先是凤若吟离开了云家军的军营,去了王宫,落到了崔峻逸的手里。后来听说又在深夜被掳,至今踪影全无。 琉璃只是一介弱女子,她无力去扭转什么去改变什么,只能到处打听有关凤若吟的所有信息。 半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凤若吟仍然音信全无,而江一行又遭遇了梁家退婚事件。 琉璃煲了一份补汤,盛在瓦罐里送到了军营。 云轻负伤之后,一直闭关静养,但琉璃却是少数可以见他的人之一。 「南王殿下,奴婢煲了些补汤……」琉璃拎着补汤走进来,话非没说完,就咽住,因为她看到了一条熟悉的俊影。 雪白的长袍,长长的墨发,俊目飞眉,风度翩翩。无论何时何地,江一行总是那么风流倜傥,一举一动都引人注目。 当琉璃瞥见他的时候,三魂六魄都飞了一半,只木然地瞧着他,连话都忘了怎么说。 江一行显得有些慵懒,不像往常那样喜欢主动逗琉璃说话,只是瞥了她一眼,就回过头。 云轻的话更少,只要别人不烦扰他,他可以整天不说一句话。尤其是凤若吟离开之后,负伤的他沉默到几乎令人忘记他的存在。 但是,他见到琉璃之后,却开口了:「你现在是荣安郡主,不要再自称奴婢!」 若吟一心想抬高琉璃的身份,她煞费苦心经营的成果,云轻不想抹煞。 「唔,是……奴……本郡主明白。」琉璃感激地颔首。虽然已经被封为了郡主,但骨子里仍然有些自卑。幸亏云轻抬举她,这才让她有了些自信。 「跟你说过不止一遍,出门的时候身边至少要带两个侍女,凡事不必亲力亲为!」云轻对这些琐事并不上心,但琉璃是凤若吟牵挂之人,她离开了,自然要他来照顾她。 「哦,奴……本郡主明白。」琉璃低下小脸,又是感激又是惭愧。 她却是明白的,这份厚爱缘自凤若吟。 等到琉璃的目光转向江一行,不由再次红了俏脸,结结巴巴地招唿:「江……江公子。」 「嗯,」江一行并没有像平时那样微笑,也没对琉璃讲笑话,只淡淡地问道:「来送补汤?」 「是……的。」琉璃将补汤倒出来,盛到玉碗里,再端到云轻的面前。 云轻接过来,默默地喝着。 这些天,他吃东西很少,也很挑。但对琉璃送来的补汤,却很有胃口的样子。 江一行微微张睫,倒有些意外,不过随即瞭然。凤若吟离开了,她的贴身侍婢竟然也受到了云轻的青睐,看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爱屋及乌了。 而琉璃的目光却紧跟着江一行,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她的心。 好不容易等到云轻喝完了补汤,琉璃收了碗匙,见江一行告辞,她忙跟了出去。 来到云轻的寝居外面,琉璃快走几步,喊住了前面的江一行。「江公子……请留步。」 江一行停住脚步,转过身。「琉璃姑娘。」 琉璃连连深唿吸,鼓起勇气走过去。「听说……梁家……要退婚。」 江一行的俊脸阴沉下去,懒洋洋地端详着她,语气有了一丝不逊:「你的消息倒挺灵通的!」 听出江一行的语气似乎有些不悦,琉璃更加慌张,忙解释道;「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就是想说,你这样优秀的男人值得最好的女人倾心相付;如果梁大小姐因为政事悔婚,只能说她……她配不上你!」 这番话琉璃在心里默念了不知道多少遍。她很看不上樑可晴的势利,在江一行立下军功之下爱慕他,在他被划入云轻一派的叛党时又悔婚,这让琉璃又是心疼江一行又是看不起梁可晴。 所以,今天这个机会,她等了好久。这些话,也是她想对江一行说的。 江一行定定地觑着琉璃胀得通红的小脸,半晌,扬了扬嘴角,问道;「那谁才配得上我呢?」
96雪中送碳 96雪中送碳 作者: 「谁才配得上我呢?」 面对江一行的质问,琉璃顿时面红耳赤,垂着螓首,半晌挤不出一句话来。 她始觉出自己的孟浪,她有何资格评价谁配得上他谁配不上他,反正能配得上他的女子不会是她琉璃!就算被封为荣安郡主又如何?骨子里她仍然脱不了婢女的本质,而江一行是最熟悉她底细的人。 琉璃悄悄地咬着朱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终于在落泪之前,她转身而逃。 * 书信已经送往锦阳城,只是由于两派相争已达白炽化,城门封锁,恐怕未必能顺利送达。至于结果如何,只能听天由命了。 若吟是个闲不住的人,一方面她密切打听有关青龙山的一切信息,另一方面……行侠仗义。 关于凤若吟捉鬼之事,在当地被传得神乎其神,再加上她开了武术培训班,短时间内就在镇上小有名气了。因此,有什么困难棘手的事情也都向她求助。 最近,镇上又出了一件蹊跷的事情,接二连三地有人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已经惊动了官府,可是怎么都查不出线索来。 据知情人士透露,青龙山的土匪帮里也时而有人失踪,状况跟镇上的百姓如出一辙。有失踪人员的家属向若吟求助,认为她本领通天,连「鬼」都敢捉,一定能捉到这个神秘的「妖」。 若吟明察暗访,发现这些失踪人员并没有多少共同特徵,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好像是逮住哪个倒霉就算哪一个,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嗜好。 奇怪了,这些失踪的人都去了哪里?如今是死是活?绑架他们的人究竟有何目的?这些都是未解的疑问,需要若吟亲自去解开。 如此过了几天,青龙山那边传来消息,说是神秘失踪的土匪更多了,几乎是一天一个,闹得青龙山人心惶惶。而镇上失踪的人员却明显减少,偶尔才会出现一个。 若吟分析了一番,认为这并非偶然。而是此事激起了民忿,官府下大力气调查此案,而青龙山的土匪并不受官府保护,因此那「妖」就专挑土匪下手了。 看来,此「妖」有些忌惮官府的势力,而对青龙山土匪的彪悍并没有放在眼里。这说明,他的武功奇高,是这些土匪奈何不了的。至于此「妖」绑架了人之后究竟作何用处,就不可而知了。 * 若吟能对青龙山的事情如此了解,主要是土匪帮里有一个成员跟她武术班里的一个学生是至交好友。而她的学生特别崇拜她,什么事情都对她讲。见她对青龙山的事情感兴趣,便知无不言。 所以,有很多官府都得不到的绝密信息,若吟却是清清楚楚的。 直到有一天,那个名叫刘大陆的徒弟带来了最新消息,说青龙山已经人心惶惶,每天都至少有一名成员失踪,跟镇上那些失踪的百姓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寨主李疤脸大发雷霆,发誓就算把整座青龙山掘地三尺,逐寸土地翻个遍也要把那个神秘的「妖」给搜出来。 可是,无论李疤脸如何折腾,始终找不到兇手。眼看着山上的弟兄一个接一个地失踪,快要气疯了。由于他气性比较大,竟然病倒了。这样一来,整座青龙山士气涣散,处在群龙无首的状态。 刘大陆的髮小就偷偷下山,跟刘大陆喝酒,倾诉烦恼,所以刘大陆对青龙山的现状非常了解。而若吟通过刘大陆自然也对青龙山的情况瞭若指掌了。 思忖了一番之后,若吟认为採取行动的机会来了,她可以把握这次机会。 因为李疤脸病倒,再加上青龙山每天都有土匪失踪,人心惶惶,犹如一盘散沙,这个时候正是她出马的最佳时机。 * 「什么,会捉鬼的女侠!」 短短的时间里,李疤脸几乎瘦脱了形,疤脸更丑了。不过,听到属下带来的消息,还是精神一振。 「没错,此女侠捉到了张府里的鬼,张员外还把那座宅子赏给了她。此前,有多少和尚道士进去都白白丢了性命,她能捉到鬼,绝对有些真本事。我的兄弟刘大陆拜她为师,见识了她许多真本领,听说我们青龙山遭难,就仗义施以援手!还请大哥裁度!」 说话的人就是刘大陆的髮小,名叫牛志桐,在青龙山颇有些地位。关于青龙山的消息,都是他传递给刘大陆,再由刘大陆转告凤若吟。 此次凤若吟上山之事就由牛志桐来向李疤脸禀报。 若吟觉得青龙山毕竟是土匪窝,还是禀过明路再上山比较安全些。 李疤脸正值焦头烂额,想弃山而逃脸面上又过不去,继续坚守每天都有弟兄失踪,每天都过得十分煎熬。此时听说有人肯上山帮他解决难题,自然正中下怀。 「好,就把这位女侠请上山!如果她真能帮我捉到妖,老子重重有赏!」李疤脸一拍桌案,当即同意了。 * 若吟已经筹备好了一切,正准备出门,却有个徒弟过来禀报。 「师傅,有一位姓鲁的壮士求见!」 姓鲁的?若吟一时间没回过神,等她在脑子里搜索一遍,只找到一个姓鲁的资料——鲁铎良! 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天下降下来的喜讯。若吟颤声问道:「那位鲁壮士长什么样子?」 还不等徒弟详细描述,若吟就迫不及待地摆摆手。「算了,我亲自出去看看吧!」 * 若吟疾步匆匆地迎出去,果然看到鲁铎良站在院子里,同样惊喜地看着她。 「殿下!」鲁铎良疾步迎上来,喜出望外。「真得是你啊!接到您的书信,我还以为……」 「鲁兄,你果然来了!」若吟哈哈大笑,走上前就拍鲁铎良的肩膀。「你来得太是时候了!」 她正头疼装备太寒碜,鲁铎良来得的确正是时候。 不过,喜出望外之际,她还是有些意犹未尽。「琉璃呢?她没接到我的书信?」 鲁铎良表示爱莫能助。「琉璃姑娘一直在戍南王身边,卑职没有接触她的机会啊!」 若吟点点头,她倒不担心云轻会为难琉璃,因为他不是那种人。没有缘由,她就是相信自己的直觉。 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若吟决定先谈正事。「鲁督使,你来得正好,先帮我把弩枪的子弹补齐了!」 * 鲁铎良的出现真得犹如雪中送碳,不但帮若吟造了许多弩枪所需的子弹,而且又造了一些弩枪,送给若吟装备她的培训班成员。 若吟最关心的还是她的精兵团,当即暂时取消了去青龙山的计划,让鲁铎良先把她的一万五千精兵带到了通阳镇。 正值崔峻逸和云轻斗得难分难解,鲁铎良率领精兵团离开锦阳并没有费多大的力气。 虽然太过顺利有些令人生疑,不过真金白银的兵权拿到手,若吟还是很开心的。 一切都很顺利!若吟性格乐观,凡事都喜欢往好处想。当然,鲁铎良除了带来一万五千的兵权,还带来了另一个好消息。关于梁家要跟江一行退婚的消息。 「不错嘛,我当初果然没有看错梁家,势利之家!」若吟笑眯眯地,道:「毅通侯也就罢了,那位梁大小姐也如此势利,真真是让江公子寒心了!」 「听说王上病重,朝政大权暂时由崔将军掌管。现在大多数朝臣都倾向于他,至于戍南王……」鲁铎良偷眼打量若吟,因为他也不确定她现在跟云轻究竟是何关系。 「得,」若吟摆摆手,冷哼一声:「他的事情我才懒得管呢!就让他跟姓崔的斗吧!两败俱伤才好呢!」 由于连番遭到算计,若吟生了许多戒心。暂时她不打算搅合到京都里的争斗里面,而是决定盘据在通阳镇,养兵蓄锐。 一万五千精兵听从若吟的鹰牌军符调遣,再加上鲁铎良造出新式武器装备,实力不容小觑。 若吟倒是乐衷于盘据在通阳镇,做自己的土皇帝。等到安排好了一切,又耽误了几天。 所以,等若吟正式登上青龙山,拜访李疤脸的时候,青龙山又失踪了好几个成员。由于长期处在濒死的恐惧中,一些土匪成员的心理防线崩溃,有一些三五成群结伴逃下山去的。 李疤脸实在没有办法,也萌生了搬离青龙山的念头。就在他命令帮中兄弟做搬家的准备时,若吟总算千唿万唤始出来。 「大哥,凤女侠登门拜访!」牛志桐递上了凤若吟的拜贴。 「这娘们,总算是来了!」李疤脸已经六神无主,到了这个地步,死马权当活马医了,就抹了把脑门上的汗珠子,道:「快请!」 * 若吟终于见到了青龙山的大当家李疤脸,人如其名,如果很丑!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李疤脸很欢迎她的到来。 「凤女侠!久仰大名!」李疤脸在属下的搀扶下站起身,对若吟做了个揖。 「李兄,久仰久仰!」若吟毫不露怯,豪爽地跟李疤脸客套寒喧,真像一对久别重逢的好兄弟。 看茶让座之后,若吟很快就跟他谈到正题。 提起青龙山不停有人失踪的事情,李疤脸一筹莫展。「真他娘的邪门,这山上肯定有妖怪!凤姑娘,你一定要帮帮我啊!如果你能除掉这个妖孽,青龙山的兄弟们定当重谢!」
97鸟人 97鸟人 作者: 李疤脸坚持认为失踪的弟兄为妖怪所抓,亦有他的事实根据。这跟当初张员外坚决认为宅子里闹鬼一样,因为出事的时候都在晚上。 所有失踪人员,包括镇上失踪的普通百姓,出事的时间都发生在子夜左右,正是鬼门大开的时候。 而且,那些失踪人员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反抗或者打斗的痕迹,消失得无声无息,真得像被妖怪抓走一般。 若吟调查这件事情不是最近的几天,她调查过镇上失踪的那些居民,从他们的家人或者亲朋那里了解到,他们失踪的时候同样没有留下任何打斗或者反抗的痕迹。这说明什么?可能是那个作怪的兇手擅长迷药! 但是,他能瞒住所有人的耳目,将人掳走,而没被周围的人发现踪迹,这本身就很诡异。所以说,此人除了擅长迷药,可能轻功也出神入化。 若吟是警察,自然从不相信鬼邪之说。任何诡异的事情定有它的真正缘由,就像上次在张员外家「捉鬼」一样。所谓的鬼怪就是常人无法理解的超常物种。难道说,这个神秘的午夜杀手也跟那条地下河里游上来的怪鱼一样,并非是人类? 毕竟正常的人类作案这么多次很少一次都不留下痕迹和目击证人,而且也没必要每晚都要掳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那么归根结底只有一种可能性,那些被掳走的人可能已经被吃掉了。 否则,失踪了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尸身,需要多大的地方藏匿?更何况,尸臭味是无法遮盖的。最合理的解决的就是,那些失踪人员已经成为了怪物的美餐。 这次,若吟来青龙山可是做足了准备的。不但带着各种先进的武器,而且还挑选出了二十名精兵,由她差遣打探各种消息。 趁着白天,若吟在李疤脸派的嚮导的带领下,将整座青龙山转悠了一半,但却毫无头绪。 她终于可以确定「妖怪」为何选中在青龙山抓人吃,因为这里地势险要,沟壑山涧,洞天腹地,想要藏身非常容易。而且,青龙山是李疤脸一伙土匪的老巢,「食源」充沛,自然是「妖怪」的理想中的栖息地。 妖怪起先是打游击,四处游浪,每晚都会捉一个人。后来无意间到了青龙山,对这里相当满意。既能方便藏身,食物又充足,所以它就在此安营扎寨,长住下来了。 若吟可以肯定妖怪肯定藏身在青龙山的某个角落,但是具体位置实在不容易找。现在,她需要想办法引妖怪出来。 当然,这也不算难事。因为妖怪每晚都要出来捉人。可是,别说想抓住它,就是想看一眼它的真容都难如登天。 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谁见过妖怪的真面目。 若吟决定要做那第一个人! 白天的巡逻勘查并没有白白浪费时间,至少让若吟发现了一个绝佳的藏身洞穴。 这个洞穴外窄内宽,像个大肚子瓮坛,可以容纳上千人不成问题。更绝妙的是,里面没有通道,只要守住前面的狭窄的洞口就没有后顾之忧。 若吟让李疤脸赶在天黑之前做了两扇石门,刚好可以把狭窄的洞口堵上,当然事先也在石门上面凿了一些两寸见方的通气孔,以防堵了石门的洞腹缺氧。同时,点燃火把,见火焰燃烧正常,说明这洞腹的空气正常。 人多力量大,再加上青龙山多青石,想弄两扇石门那是小菜一碟,天黑之前全部准备妥当。 青龙山近千名成员用过晚餐之后全部依序排队进到洞腹之内躲避,洞内燃着篝火,手执兵器,石门关阖,再用千斤重的石块抵住。别说是妖怪了,估计就算是神仙来了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将这两扇石门打开。 若吟和二十名精兵守在外面,也燃了一堆篝火,每个人都装备精良,等着晚上妖怪出现。 由于妖怪出现的时间都是在午夜时分左右,因此,他们吃过晚饭之后就小睡了一觉,到了亥时左右,统统醒过来,拿着装有提神醒脑药物的荷包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顿时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妖怪马上就要出现了!大伙儿打起精神来,眼睛都瞪大些,千万不能被妖怪给叨了去!」若吟拍了拍腰间的弩枪,问他们:「拔枪的速度没问题吧!」 这些精兵个个都是挑选出来的神枪手,无论是枪法还是近身格斗,实力不逊于若吟那些特警同事们。她特意安排了这些精兵陪她一起守夜,以自身做诱饵,等着妖怪出现。 虽然法子冒险了一些,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有了上次的经歷,若吟知道,有些事情必须要亲身经歷才能明白应该如何解决。 * 夜已深,深山里万籁俱寂。秋风阵阵吹来,落叶簌簌,秋虫凄凄,寒意入骨。 若吟裹紧了外套,不由往火堆前凑了凑。山里的深夜的确凉意沁人,幸好生了篝火,即能抵挡秋寒,又能抵御野兽,当然还能引来妖怪。 深更半夜的荒山野岭,再也没有什么比一堆火更能引人注意了。当然,也能引「妖」注意。 「啪」篝火堆爆燃起火星,在寂静的环境里显得有些惊人,众人都不禁集体打了个寒噤,觑目四顾,阴气森森。 不用若吟提醒,二十名精兵全部将腰间的弩枪拔了出来,全神贯注地等待着接下来的恶战。 若吟将荷包里的香料分成二十份,装在纱布包里分发给那二十名精兵,让他们随身携带,如果感到睏倦或者迷乎就放在鼻子下面嗅一嗅,可解百毒,包括迷香。 只有保持头脑清醒,才能看清妖怪的模样。 山野突然寂静得可怕,就连秋虫的低鸣都消失了,只有秋风萧索,偶尔有一两声寒鸦的啼鸣。 若吟穿着护心甲,还是觉得胸口发凉。她总觉得黑夜里有一双阴森森的眼睛盯着她,正在思忖度量对她如何下口。 摸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已经接近子时了。 「大家打起精神来,怪物随时都可能出现。如果发现异常,立即开枪!」若吟知道今晚的任务十分兇险,稍不留意就可能命丧黄泉,不能有任何的懈怠马虎。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不知不觉,午夜已过,但是周围仍然那么寂静,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除了篝火燃烧树枝发出的啪啪声响,其余几乎连咳嗽声都不闻。 若吟特意让人准备了足够烧一整晚的干树枝,就是为了避免干柴不够,有人为捡柴而单独行动。她的策略就是大家坚决抱团,不能落单行动。 就算今晚捉不到妖怪,也至少要看清妖怪长啥模样!她就不信,那妖怪本领通天,能在她和二十精兵的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地掳走一个人! 也许妖怪察觉到今晚戒备森严,知趣得没有行动。 迟迟没有动静,这样一直拖延到了未时左右。 众人并没有因为妖怪没有出现而懈怠,相反,越发胆战心惊。因为,不知道哪一刻会突然出现,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未时二刻,有人开始打哈欠。 若吟立即出声喝斥:「打起精神!」 所有人立即将盛着香料的纱包凑到鼻端下面嗅闻,昏昏欲睡的眩晕感顿时消失。 若吟立即警惕,她知道,可能是有人在附近施迷香了。幸好她随身携带的香料可解百毒,否则此时他们可能昏迷过去了。 每个人的手都扣着弩枪,这可以应对绝大多数的突然袭击,至少不会倾刻间全军覆没。今晚,他们至少要看清那妖怪是什么样子。 安静,绝对的安静,就连唿吸都仿佛停止。 就在这时,丛林深处传来一阵奇怪的轻微声响,就像是鸟儿拍打翅膀的声音。声音沉闷,听得出来应该是体型很大的鸟儿。 接下来,众人看到了令人惊悚的一幕。一个庞大的黑影从树林里飞出来,直奔篝火堆而来。 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诡异一幕。这是什么——飞人! 没错,那是一个长着翅膀的人,来势极快,不等他们看清他长什么样子,就来到了篝火前,闪电般扑向一个士兵。 「砰!」若吟及时开枪,但那飞人竟然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在空中做了个扭身,奇蹟般地躲开了射去的子弹。 若吟大惊,因为她还真没见过能躲过子弹的人!她以为除了云轻再也没人能超越人体极限,原来这世上真得是人外有人! 飞人躲过子弹,长啸一声,再次扑向就近一个士兵。 「开火!」若吟再次开枪,并且喝道。 枪声此起彼伏,但是那飞人在空中黄鳝般扭来扭去,子弹连他的油皮都没有擦破。但是,他显然被激怒了。 躲过一轮枪林弹雨,他迅速锁住了目标,嘴里发出一声凌凛的长啸,直扑若吟而来。 这速度……真得堪比勐禽,根本是人类无法企及的极限。试问,你能在一只鸟扑向你的时候打中它吗? 能做到的也许人,但是绝对是万里挑一。遗憾得是,若吟并非那万分之一。 只是,她吃了鱼珠之后,夜间视物的能力大大提高。至少,剎那间她能看清那飞扑向的鸟人的模样——一张极美极魅却又极阴森的脸庞,好像最美丽精緻的面具。眼睛紧闭,仅有两条狭长的细缝,让她想起了一种名叫狐狸的动物!
98蝙蝠公子 98蝙蝠公子 作者: 一张极美极魅却又极阴森的脸庞,好像最美丽精緻的面具。眼睛紧闭,仅有两条狭长的细缝,让若吟想起了一种名叫狐狸的动物! 这应该是一只修练了千年成精的狐妖吧!可是,狐妖为何长着翅膀会飞呢! 在那只诡异阴森又极其美丽的鸟人扑向若吟的瞬间,这是若吟唯一想到的问题。 周围已经有人惊叫出声,可惜没有人能救她!这会飞的鸟人下扑速度堪比勐禽,根本不是人类可以企及的极限。 若吟黑亮的瞳孔里闪过一抹寒芒,那是鸟人手里的利器,在扑向她的时候就用那道利刃插向她的头部。 太阳穴一阵寒意逼袭,鸟人准备用利刃刺进她的太阳穴。 手里的弩枪已经抬起,可惜她不可能赶在鸟人袭击她之前开枪,她达不到那样的极限速度。 她鼻子能嗅到鸟人身上散发出的腥气,那是类似动物身上的气息,而非人类!难道说,这并不是人类?可他明明长着人类的外型……不对,人类怎么可能长翅膀…… 濒临死亡前,一些零碎的片断和念想在若吟的脑海里闪过,却是破碎无法拼凑成形的。然而,就在这极短的瞬间,她脑子里想到的很多很多,多到饱和,呈现一片混乱的拥挤。 「吱!」一声尖厉的长啸,好像勐禽被利器刺中发出的叫嚣,那已经扎到若吟太阳穴的利器勐然凝滞住,庞大的翅膀一阵勐烈扑扇,修长的身躯向后倾倒,打着趔趄几乎摔倒。 熏人的腥气和迫人的杀气随着鸟人的退后而慢慢消失,若吟缓过一口气,看到眼前站着一道熟悉的颀长身影。 根本没有看清他是什么站到她面前的,更没看清他是怎么过来的!若吟倒吸一口凉气,几乎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睛。 她赶紧揉了揉眼睛,重新凝神看过去,没错是他! 那熟悉的英挺背影属于他!世间,除了云轻,谁又能单凭一个背影就颠倒众生?只有他,风华绝代,独一无二! 胸口好像被什么重物狠狠撞击,心脏跳得厉害。若吟只觉得胸闷气促,就连眼睛都有些发花。可能是刚才的鸟人趁机对她释放了什么毒气,她忙拿起荷包,放到鼻子下面嗅了嗅,可是症状并没有缓解多少。 什么情况啊!他不是受伤了吗?她记得自己冲动之下用短剑刺中了他的心口,那是心脏要害位置,搁普通人身上肯定就没命了。当然,云轻不是普通人,但也不该恢復得这么快。而且……他是怎么知晓她在这里的? 唔,鲁铎良率领一万五千精兵驻扎通阳镇,此事应该瞒不过他的耳目。可是她以为……他忙着跟崔峻逸斗法,没空搭理这些小事情。 但是……想到自己的事情也许在他的心里并不是小事情,他一向对她的重视程度,有些暧暧的感动在若吟的胸口蔓延。 今晚,幸好他及时出现,不然……若吟可以想像自己尸横荒野的惨状。云轻,再一次救了她的性命。这是第几次了?如果没有他,她都不知道死了几回。 男子挺拔颀长的身影在黑夜里显得尤为醒目,他一袭黑袍仿佛跟黑夜融为一色,但又卓然不凡,仿佛降临世间的谪仙,一双狭长的魅眸森寒佞戾如阎君,令人不敢对视。 无需任何言语,无需任何举动,只消一个身影,就足够震摄全场。云轻就有这样强大的气场,天生的王者气势。 鸟人后退了十几步,总算剎住步住,却一手捂着肋下,面露痛苦之色,看得出来那里可能受伤。巨大的翅膀支撑着地面,终于稳固了身体,他慢慢地站直了身子,慢慢地抬起脸。 所有人都屏住唿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 两个极美极魅的男子,拥有着傲世的绝色容颜,却都穿着最普通最低调最深沉的黑色。他们立于荒山野岭的篝火旁边,衣袂飘飘,仿佛遗世独立的谪仙或者是修练成形的精魅。 鸟人双目紧闭,眼眶瘪下去,显然他已没有眼球。是天生如此,还是后来被人摘去眼球,就不可而知。只是他的五官极其精緻,仿佛艺术大师用刻刀一刀刀雕出来的工艺品,找不到一丝的败笔和破绽。 篝火映照下,他美到令人忘记唿吸。只是,他的皮肤呈现一种病态的苍白,几乎能看到薄薄皮肤下面的毛细血管。一双手修长到令寻常人望尘莫及,只是指关节有些扭曲,而且留着极长的指甲,在火光下闪着骇人的莹绿,仿佛上面还沾着死人身上的磷光。 云轻冷凝着他,目光如刃,薄唇抿成一线,沉默不语。 「你是……谁?」鸟人开口说话,嗓音竟然非常清泠动听。在旷野里迴荡,带着一丝凄凉的寒意。 显然,鸟人被云轻的武功惊呆。他从没想过,低等的人类竟然也可以跟他抗衡,而且还能在刚过招时就伤到他。虽然对方有暗算的嫌疑,但能暗算到他亦是令人骇然。对方该是怎样的绝世高手,才能练就跟他匹敌的武功。 云轻脸上的神色不变,只魅眸微微闪动,冷冷吐出四个字:「蝙蝠公子!」 若吟怔了怔,蝙蝠公子?云轻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外号了! 「啊,」鸟人不由下意识地退后半步,面露惊异。「你认识我!」 原来云轻回答的并非他的名号,而是对方的名号。 「首次会面,久仰大名!」云轻还是一贯惜字如金的风格,废话基本没有。 「我问你是谁!」蝙蝠公子因为负伤,火气有点儿大,语气沖了些。比起云轻的淡定明显丢份。 云轻淡淡地觑了对方一眼,淡淡地答道:「你不配知道!」 蝙蝠公子大怒,长啸一声,拍打翅膀就对着云轻冲过去。 若吟不由微微张睫,她看到那对庞大的翅膀强壮有力,拍打地面时很轻易地就能在坚硬的地面砸出一个浅坑,这要拍在人的身处还不得筋断骨折? 尖利的指甲直取云轻的面门,方向没有任何偏颇,看得出来,蝙蝠公子的眼睛虽然不能视物,但他的听觉却灵敏过人,完全可以弥补视觉的缺憾。 看来称他蝙蝠公子是有道理的!他非但像蝙蝠一样视力退化完全依靠听力,而且昼伏夜出,实在诡异而恐怖。 面对蝙蝠公子的来袭,云轻仍然稳立原地,连眼皮都没有眨动。他静静等待着对手的迫近,直到能够嗅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腥气,他才扬手挥去。 一道凌厉的寒芒仿佛划破暗夜的闪电,以无以伦比的速度划向蝙蝠公子的胸腹。 蝙蝠公子大惊,忙拍打翅膀闪身躲开,险险避过了差点儿被破肠破肚的厄运。随即,他长啸一声,折身就逃。 若吟连忙开枪,可是那蝙蝠的闪避速度太快,子弹根本就射不到他。 不待蝙蝠公子逃出三丈,云轻也开始行动。他纵身一跳,身轻如燕,飞快地追赶而去。他没有翅膀,速度却堪比有翅膀的蝙蝠公子。转眼间,两人在空中过了几十招。 由于两人在空中缠斗成一团,地下的众人手举着枪弩却无法开枪,怕误伤到云轻。 这些人都是若吟挑选出来的精兵,他们大多数都认识戍南王。 所以,若吟认为她该从她的徒弟里面挑二十个人,或者干脆从土匪里面挑二十人,至少不会对云轻有忌惮惧怕之心。 蝙蝠公子边战边退,逃跑的意图很明显。若吟是警察,当然看得出来。她打了声唿哨,招唿二十名精兵手持枪弩追了上去。 离篝火堆越远,光线越暗。蝙蝠公子负伤,也许在实力上稍逊云轻一筹,但绝不是轻易能被制服的。他边战边退,渐渐退到了树林里面。 若吟不由抬头望月,很糟糕,今晚天空阴沉,没有月光!树林里漆黑一片,她仍然能看清两人打斗的身影,但是跟随她而来的精兵就没有那么好的眼力了。 手枪一直在瞄准状态中,但是两人缠斗太过激烈,她根本就无法瞄准目标。 幸好云轻牢牢掌控主动权,蝙蝠公子显露败相,竭力想摆脱云轻的纠缠,但是对手犹如附骨之蛆,根本就甩不脱。 随着深入到树林里,那些精兵渐渐就落下了距离,只有若吟一直紧跟不放。 自从吃了鱼珠之后,她在夜间视物的能力大大提高,否则也不能牢牢跟紧那两个人。 树林里崎岖难行,会飞的蝙蝠公子却是如履平地。若吟终于明白,这么久以来,为何没有人察觉是什么妖物作怪。因为他会施迷香,又长着翅膀,在漆黑的树林里比明眼人走阳光大道还要顺便,被他抓到的人恐怕根本没有逃脱的机会。 云轻凭藉着盖世的轻功,一直纠缠着蝙蝠公子,既没有痛下杀手,也没有放他脱身,就这么边战边行。 幸好如此,若吟才能跟得上。 如此过了将近半个时辰,大片茂密的树林都穿行完了,来到了后山。 没有树木的遮掩,蝙蝠公子更加左支右绌,这种时候他自然想到要借着一些熟悉的地势来摆脱困境。 若吟有些明白了,云轻一直没有对蝙蝠公子痛下杀手,也许就是为了迫他回到他老巢。
99混战 99混战 作者: 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都会想办法逃到老巢。除了求生的本能外,老巢里也有一些防身的看家法宝,尤其是蝙蝠公子这样半妖半人的怪物,他的老巢自然更加神秘危险。 云轻似乎并不介意这点儿,他始终跟蝙蝠公子纠缠着,保持的前行速度刚好能让若吟跟上。 若吟得庆幸她吃过鱼珠之后夜间视物能力显着提高,否则这样漆黑的夜里没有火把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那些精兵早就被甩得不见踪影,只有她始终紧跟着那缠斗的二人,越过了半个山头,来到了后山。 后山的地势更加险峻,而且很多洞腹,里面的通道曲折,不知通往何处。就连从小在青龙山长大的本地人也不敢轻易入洞,因为天然的洞穴就像是地下迷宫,会把人绕晕。 此时,蝙蝠公子已经来到了洞腹前,他已经气喘吁吁,身上负伤多处,好在穿着黑衣,血迹并不显眼。反观云轻,就从容淡定得多,只是他的神色却有些凝重。若吟看得出来,他的心里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轻松。 难道说,蝙蝠公子还有杀手锏没施出来或者是即将要施出来? 突然一声尖厉的长啸,蝙蝠公子出招更狠更快更阴,他正在试图逼迫云轻让开洞口的位置。 而云轻早就看穿了他的企图,牢牢地占据着洞口的要害,坚决不放蝙蝠公子入洞穴。他显然清楚,一旦放他进入洞腹,那么等于放虎归山。 进入洞穴之后,云轻同样没有必胜的把握。 若吟有些明白了,云轻耗时耗力地跟蝙蝠公子周旋到现在,就是为了引他暴露老巢。只是,现在老巢找到了,而她和云轻却并没有什么援手。 当然,这可难不倒若吟。为了今晚这一场恶战,她可是做足了准备工作,也带足了应对各种突发状况的装备。 若吟从腰间掏出一只信号弹,快速拉开引线,往天中一扔。 顿时,鲜红如血的信号弹直窜向夜空,在漆黑的穹空里划出了一道鲜红色的光亮,映照得周围一片通明。 很快,她手下的那些精兵都会赶进来增援。齐心合力,拿下这只鸟人的老巢。 可是,接下来没过多久,若吟发现自己还是把问题想得有些太简单了。 能叫来帮手的可不止她,蝙蝠公子同样也有帮手,而且……比她的帮手速度更快,数量更多,来势兇勐无比。 漆黑的夜晚响起一片奇怪的嘈杂,那是无数翅膀集体拍打的声响,然后就是一片扑天盖地的乌云笼罩住他们的上方。 这是什么?若吟心知有异,她仰起头,努力鑑别头顶上的那大片厚厚的乌云层究竟什么状况,等到那乌云越压越低之时,她终于看清楚了,也随即毛骨悚然——蝙蝠! 成千上万只蝙蝠,扑天盖地俯冲向他们,尖厉的叫声跟蝙蝠公子发出的啸声非常相似。 若吟相信,这些蝙蝠一定是蝙蝠公子召唤来的。这傢伙……果然会妖法! 云轻终于让开了洞口的位置,在那成千上万蝙蝠组成的乌云层压近若吟的时候,他快如闪电般冲过来,及时将她护在他的羽翼之下。 若吟几乎能感觉那些蝙蝠翅膀扇动的腥风,还有扑籁扑籁如同骤雨般的拍打声,她相信,用不了几分钟,她就会被这些可怕的生物活生生地啃成一副骨架子。 但是,一股熟悉的清新气息笼罩住了她,驱散了那熏人作呕的腥臭气息。她被云轻护在怀里,毫髮无伤。 等到危险警报排除,若吟抬起头,看到此生最为奇异的景观。 在她和云轻的周围笼罩着一个半透明的光环,像是密不透风的金刚罩,将他们俩跟那恐怖的蝙蝠群隔绝开来。 危险并没有解除!若吟的心顿时沉下去。她知道,这是云轻用深厚的内力营造的暂时避难所,而这种方式撑不了多久。 「怎么办?」若吟问云轻。印象里,似乎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 他既然跟随蝙蝠公子来到了老巢,应该有对付的法子吧! 「等援兵!」云轻答道。 「……」若吟倒气,她就知道,这个傢伙如果不气一气她,绝对不好过。 她怎么就忘了,先前她刺了他一剑。虽然目前看伤势已无大碍,但是他可是很记仇的。 「拜託,我没心情跟你开玩笑!」若吟恨不得在他脑袋上拍一记。「既然你没把握对付这个怪物,为什么还要跟着跑到他的老巢送死!」 云轻瞧着她,默默地半晌,才道:「我不知道他的老巢前有这么多蝙蝠。」 若吟不停地倒气,终于她明白过来,问题必须要靠自己解决。云轻这个不靠谱的傢伙,无论是真撑不住还是故意报復她,目前的形势都十分严峻。 等援兵!这是云轻解决问题的法子。仔细想想,也唯有这个法子可行了。幸好,事先她做足了万全的准备。 「哎,你这罩子能撑多久?」若吟只好关心眼前最紧要的事情了。因为这关系到她和云轻能不能撑到援兵到来,否则,就算等来了援兵,他们也可能会被蝙蝠啃光光。 「撑不了多久!」云轻抬眸向着某个方向看去。「蝙蝠公子过来了!」 「……」若吟惊骇地抬首,果然看到蝙蝠公子那美丽却苍白的脸近在咫尺,正露出诡异阴险的微笑。 蝙蝠群再大也无法突破云轻的罡气,可是蝙蝠公子不同。他的本事可是若吟亲眼见识过的,单打独斗自然略逊云轻一筹,但是现在云轻和她被蝙蝠所迫只能躲在罡气罩里避难,这个时候蝙蝠公子再施阴招,他们就只能是瞪着眼睛默默承受得份了。 「这个怪物!」若吟举起弩枪,瞄准了蝙蝠公子,同时问云轻;「子弹可以穿透你的这个罩子吗?」 「可以!」云轻的回答还是那么淡定,仿佛眼前的重重危险并不存在般。「从外面攻不进来,从里面却可以还击!」 果然不愧是云妖孽,弄个罡气金刚罩也与众不同。若吟激动之下忍不住对他飞了一吻,然后毫不犹豫地对着蝙蝠公子发射了一枪。 蝙蝠公子显然早就领略到这子弹的厉害,丝毫不敢大意,扭身躲过。那射出的子弹击中了一只倒霉的蝙蝠。 若吟觉得这是个进攻的绝佳时机,就算是击不中蝙蝠公子,至少那些子弹不会白白浪费。能打死一些蝙蝠也是好的。 又接连发射了十发子弹,枪膛已经空了。 蝙蝠公子见她没了招,殷红的嘴角再次扬起阴笑,准备再次扑过来。 若吟将空枪丢掉,又从腰间解下一桿颇有些份量的枪。这可不是普通的枪。 在通阳镇的一个多月,她可没有闲着。而是和鲁铎良一起研制出了第一代轻型冲锋鎗。 这,应该是有着划时代意义的伟大发明。从此以后,这个年代的兵器谱将会彻改写。 蝙蝠公子早就见识过了弩枪的威力,虽然这种枪发射的暗器远比普通的暗器要快得多,但以他的实力完全能躲得过去,没有任何问题。虽然负伤,但云轻此时忙着施罡气抵御蝙蝠群的进攻,根本没有余力跟他斗法。 只要他想办法破了云轻的罡气罩,立刻就能召唤成千上万的蝙蝠向两个人发动进攻。就算是云轻武功再高也无法消灭这么多的蝙蝠,耗上他一个时辰,就算死不了,也必元气大伤。那时,他再跟他斗法,估计就稳操胜券了。 至于那个女人,在蝙蝠公子里眼里看来,根本等同于死人了。 若吟调整着冲锋鎗的角度,见蝙蝠公子根本没有把她的新式武器放在眼里,不由心里暗喜。两兵对垒,最盼的就是对手轻敌。无论哪个年代,轻敌的代价都是毁灭性的。 蝙蝠公子势必为他的狂妄和愚蠢付出血的代价。 等到调整好了角度,拉开冲锋鎗的保险,若吟屏住唿吸,瞄准蝙蝠公子开始发射。 「突突突突突突……」冲锋鎗喷出了一连串的火舌,子弹连珠炮般发射出去,转眼间几十稜子弹的弹囊就打空了。 蝙蝠公子完全猝不及防,他根本想不到这种奇怪的暗器还能连续发射。也许,他能躲过单发的子弹,可是这样一秒钟发射三枚子弹的冲锋鎗,速度已经超越了他的极限。 他毕竟不是超人!充其量只是个鸟人!能躲过手枪的鸟也许存在,可是能躲过冲锋鎗的鸟却绝不存在! 子弹在他的身体里开花,但是胸口重要部位却并没有流血,因为——他戴着护心软甲! 就在蝙蝠公子惨叫着仰面倒下去的时候,若吟立刻就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她不该瞄准蝙蝠公子的胸口,而是应该瞄准他的头部!胸口可能有软甲护体,而他的头部却没有任何防护工具! 意识到这点时,蝙蝠公子已经倒地,她失去了正面射击他的机会。 蝙蝠被冲锋鎗的子弹扫中,雨点般掉落在地。但是更多的蝙蝠涌过来,遮拦住了若吟的视线。 若吟停止了射击,因为冲锋鎗的子弹有限,她不能浪费。必须得等蝙蝠公子重新出现时,再射击。
100妖物 100妖物 作者: 成千上万的蝙蝠在头顶上方盘旋嘶鸣,不停地寻找着突破口,妄图将那两人撕成碎片。 若吟躲在云轻用内力撑起的罡气罩里,毫髮无伤,甚至就连那些蝙蝠的腥臭气息也闻不到。这个罡气罩就像是个密不透风的金刚罩,将一切危险隔绝在外。 只是围聚过来的蝙蝠越来越多,堵得严严密密,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们俩虽然暂时没有危险,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好在蝙蝠公子连番负伤,此时估计爬都爬不起来,应该没有力气再来施坏。现在,他们俩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待援军。 好在并没有等多久。 很快,蝙蝠的嘶鸣更加嘈杂尖厉,躁动得更加厉害。密不透风的包围被硬生生地撕开了一道豁口,终于有天光照进来,能够重见光亮了。 其实,仍然是黑夜,但不同于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若吟的夜间视物能力大大增加,只要稍有些天光,她就能看清模煳的轮廓。 人声嘈杂,脚步纷沓,原来是援兵到了! 若吟留下的二十精兵带着青龙山的众匪手持火把及时赶到,他们用火把当作武器来驱赶那些围绕在若吟和云轻身旁的蝙蝠。 蝙蝠惧火,火把比任何武器都要实用,用了大约一柱香的功夫,那些蝙蝠就死的死,逃的逃,散去大半。剩下少部分,已经不成气候。 因为若吟和鲁铎良只研制出了第一代轻型冲锋鎗,这代实验成品仅有一架,就在若吟的身上,其余的人仍然只是配备了普通的弩枪,但是却装备了充足的子弹。 二十名精兵,个个都神枪手,手持弩枪,瞄准蝙蝠群,几乎弹无虚发。青龙山的众匪们则是用弓弩瞄射,亦是百发百中。再燃起了熊熊火堆,终于将那些扑天盖地密密麻麻的蝙蝠群驱赶殆尽。 云轻终于撤掉了罡气罩,若吟却一时间有些无从下脚。 她在夜间视物的能力比普通人要强许多,所以她看得很清楚地面上的各种狼籍,包括蝙蝠的尸体、皮毛、排泄物……只有她和云轻站立的方寸之地干干净净。 见若吟爱干净,迟疑着不肯迈步,云轻就将她轻轻拉到怀里。 若吟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她就被他拦腰抱起。 云轻将若吟抱起,脚不沾地,仙气十足地飘了出去。他踩过乱糟糟的地面,靴底却没有沾染任何秽物和血迹,仿佛凌波水上的谪仙。 若吟想到了一个词儿「水上飘」。没错,云轻的轻功已经达到了踏雪无痕的境界! 虽然他的举动有些孟浪,但她并没有反对。因为她实在有些噁心地面上的各种骯脏秽物,他抱着她走,正合她意。 当然,她也不会对他表达谢意的。全程板着脸,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如老僧入定般不苟言笑。 尽管他身上熟悉的清冽气息直往她的鼻孔钻,撩得她一阵心潮澎湃,但是她下决心,这次绝不再轻易被他蛊惑。 就算他救她的次数再多又如何?而他对她的欺骗利用,早就在她的心里埋下了芥蒂,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彻底解除。 终于到了干净的地面,云轻放下了若吟。 双脚踏地,若吟看到地面没有那些噁心的秽物,这才放心走了几步。发现他已经将她抱到了洞口前面,当时蝙蝠公子就是企图逃进这个洞的。 「他是不是逃进去了!」若吟往黑乎乎的洞口里瞅了瞅,很遗憾,什么都没瞅到,里面实在太黑了。 「嗯。」云轻的回答简洁而肯定。 没料到真被自己猜中了,同时惊讶于云轻超常的观察力。如果她没记错,当时蝙蝠公子被她冲锋鎗打伤的时候,已经有成千上万只蝙蝠包围了她和云轻。真得无法想像,一片混乱中,他是如何断定蝙蝠公子的去向。 「那……我们要不要追进去?」看着黑漆漆的洞口,若吟真得有些发沐。先不说里面是否有陷阱机关,也不说蝙蝠公子会不会躲在暗处施阴招,单说那些恐怖的蝙蝠或者其他噁心又可怕的动物……每种可能都兇险万分。 「要。」云轻毫不犹豫。 若吟怔了怔,慢慢明白过来。他一路纠缠着蝙蝠公子到这里,只怕就是为了找到这个老巢。既然找到了,当然不会轻易放弃。只是,里面兇险万分,岂敢贸然闯入。不过看到他云淡风轻的模样,她也跟着轻松起来。也许,他胸有成竹呢! 尽管这傢伙有时不时摆她一道的恶趣味,但总体来说还是蛮靠谱的!若吟壮了壮胆子,决定进去一探究竟。 「哎,你陪我进去!」若吟紧拉着云轻不放,一则壮胆,二则只有这傢伙能应付蝙蝠公子的各种阴招。 「嗯。」一贯的惜字如金,但说出的每个字都是若吟愿意听到的。 如愿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若吟耐心等着自己带来的二十名精兵以及青龙山的众匪清理干净蝙蝠群,聚集过来。 众人手持火把和兵刃,全副武装,看样子是做足了准备的。 「大家听着!作怪的妖物已经找到了,而且已经被我们打伤,钻进了这个山洞里!俗话说,斩草要除根!今日趁着他元气大伤,务必要找寻到他,来个永绝后患!」若吟振臂一唿,问道:「你们敢不敢跟随我进去捉拿妖物!」 「我们跟随凤警官一起进去捉妖!」通阳镇上的人们和警训班里的徒弟都习惯称唿若吟警官,当然这是她要求他们如此称唿的。而青龙山的匪众也跟着这么叫了。至于警官究竟是什么官职,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一致通过意见,若吟就带着他们乘胜追击,进山洞里一探究竟了。 火把摇曳,照耀着弯弯曲曲的道路,还有一些岔道,看起来仿佛进了迷宫般,实在有些令人发憷。 「云轻,我们应该怎么走?」若吟紧拉着云轻不放,因为她知道,这里面的人只有他脑筋最清楚的。 云轻站在岔道口,沉忖了片刻,就指着其中一条道,说:「走这条路!」 若吟毫无怀疑,指挥后面的大部队:「大家跟上,尽快找到妖物!那蝙蝠精已经受伤了,趁着这个机会一定得除掉他。如果等到他伤愈,再想找这样的机会难如登天!」 不是再无机会,而是下次不一定有云轻相助。 这次战役,如果不是有云轻施以援手,恐怕她现在已经是躺在地上的死尸了。 不过,她还是有些疑惑不解。悄悄地请教某人:「你怎么知道走这条道对呢?」 妖孽的脑迴路异于常人,但她实在猜不透真实原因。 某妖孽是这样回答她的:「这条路隐隐有山风拂过,没有风的是死路!」 「……」原来就这么简单啊!若吟无语。再一想,又觉得释然。试问,除了云妖孽,谁又能感觉得出来那「隐隐的山风」拂过呢?所以说,他的准确判断并非偶然,而是必然。 接下来的路程,都是云轻在前面指路。他睿智机警,观察细緻,带着大批人在迷宫般的山洞里曲折迂迴,每次都是有惊无险。 偶尔有蝙蝠群袭击他们,但他们都带着火把,也带着枪弩弓箭,很快就能将那些拦路的障碍扫除。 不过,毒蛇群的出没还是让众人手忙脚乱。幸好云轻贴身的荷包里带着驱虫避邪的香料,随手掂了一些,一路撒过去,毒虫蛇蝎自动避开。 随着越来越深入洞穴,感觉潮湿闷热的气息越来越重。若吟密切观察众人手里持着的火把,见那火把燃烧正常,就不担心空气品质问题。 没有人多说话,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虽然一路遇到的危险都被化解,但是他们感觉得到,前面有更大的危险在等着他们。 云轻的神色也慢慢凝重,脚步慢慢放缓,最后完全停下来。 「怎么样?」若吟知道,前方肯定有很危险的东西。幸好带了云妖孽,否则他们现在根本毫无所觉。 「大家看上面!」云轻这样说着,也缓缓抬起头。 众人忙跟随他一起抬头向上看,顿时看到了令人惊骇的一幕。 山洞的穹顶上密密麻麻地趴着巨形的八爪蜘蛛,嘴里吐着蛛丝,到处都是白色的蛛网,看起来像进了盘丝洞。 「啊!」已经有人忍不住惊唿出声。这一声叫,就引得蜘蛛纷纷弹跳下来,如同从天而降的炸弹般开始了空袭。 「杀!」有人喊起来,纷纷举起了手里的火把和刀剑,跟那些硕大的蛛蛛做斗争。 火把真是好东西,因为一些生活在阴暗环境里的生物都惧怕火焰。那些韧性十足的蛛丝刀剑也许不容易砍断,但是火焰一烧就化为灰烬。 若吟也想跟着大家一起奋战的,可是云轻不给她机会。跟上次大斗蝙蝠群一样,他又将她拉进了罡气罩里,静待着战局结束。 「哎,你为什么不跟大伙一起战斗!」若吟是个闲不住的人,看着大伙都在卖力,她和他这样做壁上观,实在有点儿过不去。 「只要有火把就能应付得了,死不了人!」云轻如此断语。 「……」若吟无语,这傢伙真是懒到一定境界了。
101 都在那里 101 都在那里 作者: 经过半个时辰的艰苦奋斗,众人终于将那些密密麻麻的蜘蛛消灭殒尽,再将蛛丝付之一炬,终于清理干净了前进的道路。 云轻这才撤掉了罡气罩,抱着若吟前行。 「不用你抱,我自己可以走!」若吟连忙抗议。 她是女儿身,当众被云轻抱着走路,以后还怎么跟这些哥们称兄道弟呢! 「毒虫的腥气太重,沾染到身上之后易被蝙蝠公子察觉!」云轻随便抛出来一个理由,就能轻易说服若吟。 若吟果然停止了挣扎,乖乖地由他抱着。反正,云妖孽做什么事情都有充沛的理由。就算是将来废掉她,他代替她登上王位,估计也会有令她不得不服的理由吧! 在心里酸酸的想着,却又认为他不会这么做。但她凭什么就那么信任他呢!就凭着他让八哥代替转达给她的那两句话吗? 他不会取而代之,他说他甘愿臣服。可他并没有当着她的面前做出承诺啊!有朝一天,他大可否认,因为那些话是八哥说的并不是他说的。 这种紧急时刻,若吟竟然想起了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情。也许有云轻在身旁,任何事情都有他撑着挡着护着,她完全可以放心的缘由。 也不知道他抱着她走了多久,直到众人连续发出惊唿声,若吟才惊醒过来——肯定是又有新状况了! 她连忙觑目打量四周,火光映照下,看到了许多游走的花蛇,从四面八方向着众人包抄过来,速度极快。 众人连忙挥舞火把,又是射箭又是开枪,又是刀砍剑削。奈何毒蛇并不怎么惧怕火焰,仍然源源不断地涌过来,甚至从头顶上方的洞壁上也不停地掉下来。 这次,云轻并没有再用罡气罩将他和若吟罩起来做壁上观,而是再次从荷包里取出香料,画了个大大的圆圈,将众人围了起来。 奇蹟出现了!那些毒蛇聚集在圆圈的外面,不停地蠕动着,但却始终不敢突破那道用香料画出来的雷区。 若吟真得很佩服云轻,看似很棘手的问题,到了他这里总能轻而易举地解决。而且,他的那些香料着实好用,能解百毒能驱百虫,对付这地洞里的各种毒物太合适了。 见毒蛇被隔绝在香料画出的圆圈之外,众人这才缓缓松了口气。现在他们可以专心对付那些从头顶上不停飞落下来的毒蛇了。 有人被毒蛇咬伤,但是并没有造成致命。因为大多数人都是青龙山的帮众,他们既然以青龙山为家,长期住在山上,蛇蝎虫蚁见怪不怪,身上自然都备有驱虫解毒的药。 对于这点,若吟还是很满意自己的安排。她只带了二十精兵,其余都是青龙山的帮众,就因为这些人熟悉并且适应青龙山的环境,面对突发状况都有应对的策略。假如她冒冒失失地带着大部队来,只是增加伤亡率罢了。 解决完了山洞顶上掉下来的蛇,众人再齐心合力消失包围外的蛇,整个过程有条不紊,再没有人慌乱。 云轻观察了一会儿,判断道:「蝙蝠公子果然伤势严重!」 若吟闻言精神一振,问:「你怎么确定的!」 「假如他还有能力反击,这些毒物没有如此容易对付。尤其是这些蛇……」云轻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看得出来他对这些毒蛇也颇为忌惮。「群龙无首倒是不足为惧,假如蝙蝠公子可以指挥它们,我们至少伤亡过半!」 若吟微微一惊,随即明白了。那些蛇可以从洞顶袭击他们,说明以往它们惯常使用这种战术。只是指挥它们作战的主人伤势严重,无力驱使它们进攻,才成为乌合之众,乱作一团,战斗力大打折扣。 假如蝙蝠公子能够驱使它们作战,它们只要纷纷爬上洞顶,再从洞顶跃扑向众人,短时间内可真不是他们能招架得住,的确会造成严重的伤亡。 好在蝙蝠公子重伤,自顾不暇,没有力气再跑出来使坏了。 毕竟是些冷血动物,阴狠有余,智谋不足,大约三柱香的时间就基本被驱逐斩杀得差不多了,零零散散的游蛇已经不成不气候。 云轻再次抱起若吟,踩过成堆的蛇尸和遍地的鲜血狼籍,继续前行。 这一路,他们是踏着无数毒物的尸骸走过来的,实在兇险万分。假如不是云轻随行,此时众人估计倖存者无几。饶是如此,还要道声万幸。因为蝙蝠公子伤重无力反击,假如他可以坐阵指挥,恐怕没有如此轻易突破重重险阻。 * 继续深入地腹,潮湿的气息愈加浓重,只是火把始终保持正常的燃烧,说明洞穴里保持着正常的通风。蝙蝠公子深居洞穴,但是他也需要唿吸和生活,因此他的老巢不会发生通风不畅甚至缺氧的情况。 沿途无数岔道口,云轻都能准确判断出去路,因为那微弱的通风甚至连火焰都无法感觉,而只有他能感知得出来。 「既然找到了我,为何不直接把我绑回锦阳,继续跟崔峻逸斗法是正经,何若陪着我跑到这地洞里冒险呢!」若吟看起来蛮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她重视云轻接下来回答的每一个字。 尽管反覆劝说过自己多次,不许再对云轻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但是,每每遇到常理无法解释得通的事情,她都会忍不住想入非非。他如此不按常理出牌,是否有着不为人知的隐密理由呢。 当然,表面上,她的神情不屑之极。 她知道云轻的毒舌,也预感到他的回答肯定又能把她气个半死。但是,该死的,尽管表面上十分不屑,但她就是忍不住有所期待。 片刻的沉默之后,云轻这样回答她:「殿下言重,臣担当不起忤逆之罪。此次来寻太子,特为迎太子回京继承王位。此地有太子未了的心愿,臣岂敢强行将殿下带回京城!」 若吟怔了怔,没料到云轻竟然说出如此官方的言语,松了口气却又有些隐隐的失落,她总觉得她跟云轻之间似乎丢失了某样东西。 究竟丢失了什么呢?默契?或者是平等? 云轻不再像昔日那般高高在上,他在她面前竟然隐隐有了卑微的恣态。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上次扎到他胸口的刀伤难道伤及他的脑子了! 「哎,你的伤……怎么样!」若吟知道自己问了个很蠢的问题。假如他的伤势要紧,此时还能陪着她闯蝙蝠洞吗?可是,她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就问了个傻傻的问题。 「小伤,无妨。」言简意赅,是他一贯的风格。 「……」突然发现,这话题再接下去有些困难了。若吟有些讪讪的,亦有些悻悻地,扭过了脸去。 拐了一个弯,峰迴路转,前方突然空旷起来,道路再次被阻断。 前方已经没有路,被从洞顶延伸下来的石钟乳切割成嶙峋的奇形怪状,下面是漆黑的万丈深渊,阴风阵阵,令人毛骨悚然。 火把摇曳,众人在深涧前徘徊,想寻找一条出路,同时警惕会不会再有蝙蝠什么样的发动突然袭击。不过,蝙蝠没看到,倒是看到许多大鸟在深涧上面低位盘旋着,有时会俯冲下去,显然下方有它们中意的猎物。 所有的人目光都望向云轻,他们知道,此时此刻唯有他知晓下一步该怎么做。 若吟也看向他,目光却有些复杂。眼前这个神祇般无所不能的男人,他是她的夫君,亦是她的臣子!他距离她如此之近,却又仿佛咫尺天涯遥不可及。 山涧深处似乎有薄雾裊裊升起,隐隐有天光照进来,天似乎快要亮了。 「快看!那里有出口!」有眼尖的人激动地叫起来。 众人遁着指点看过去,果然看到了洞顶的前方有个巨大的豁口,天光就是从那里照进来的,那些大个的飞鸟也是从那里飞进来的。 「失踪的人都在那里!」云轻指着一只大鸟俯冲下去的方向,说道。 众人忙挤过去察看,借着微弱的晨曦,能看到下面是一望无底的万丈深渊。只有鸟儿能够探到涧底,甚至隐隐有水声传来,涧底可能有地下河。 「为什么?」若吟有些不解。虽然这深丈深涧的确是藏尸的绝佳地点,可是如此肯定倒有些令人想不通。 云轻并没有因为若吟的疑问而轻视她,却拉起她的一只手,指着在深涧上方盘旋的大鸟,说:「你看,那是秃鹫!」 若吟顿时明白了。秃鹫是食腐动物,而数量如此之多的秃鹫聚集在这里,说明深涧下面的食物十分丰富。这里人烟罕至,除了蛇蝎虫蚁其他动物更是鲜少来这种地方。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蝙蝠公子绑架的那些人可能都被扔下了深涧,尸首的腐烂气息吸引来了大量的秃鹫。 「先不管秃鹫了,找到蝙蝠公子是正经事!否则,以后这里的秃鹫只增不减了!」若吟耸耸肩,提醒某人做正事了。 虽然,她知道,就算她不提醒,他也应该知道此时此刻若是不赶紧找到蝙蝠公子,以后再想捉拿此妖物,恐怕更是难如登天了。
102密穴 102密穴 作者: 随着晨曦越来越亮,山洞里的视野渐渐清晰起来。越来越多的秃鹫聚进来,不停地俯冲下深涧觅食,渐渐的,数量之多简直堪比昨夜的蝙蝠。 若吟有些担心起来,悄声问云轻:「你说这些秃鹫会不会像昨晚的蝙蝠一样攻击我们?」 云轻的回答很肯定:「不会。」 「你怎么知道?」若吟从不怀疑他的话,但是这个答案需要一个根据理由吧! 「蝙蝠公子只能指挥夜行动物,秃鹫不是!」 这就是答案!他们只所以能看到秃鹫,是因为天快亮了。随着天越来越亮,早起觅食的秃鹫越聚越多。不止青龙山,周围方圆百里的秃鹫都聚集了过来。因为方圆百里之内,这里的腐尸最多。 若吟悄悄松了口气。毕竟这些庞大的勐禽攻击力可比蝙蝠大多了。假如它们也集体向他们发动进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天色终于大亮,眼前的景物完全清晰。周围怪石嶙峋,脚下是深涧,却依希能看清底下的情况。一条地下河在绿意荫荫下面潺潺流着,不过岸边却似乎有什么东西堆积着。 对于这个疑问,难不倒若吟。她来这里这里之前可是做足了准备的,必要的装备一样不少。从腰间解下望远镜,若吟架到眼前对着深涧下面的不明物体瞅了瞅。这一瞅不打紧,她的俩眼珠子差点儿瞪出来,嘴巴张成o型。 精兵们围聚过来,等待着若吟宣布观察结果。只有云轻依然淡定,好像早就笃定那些不明之物的来歷。 「怎么样?怎么样?」 「究竟是什么!」 若吟拿下望远镜,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说:「所有失踪的人……都在下面!」 此话一出,众皆譁然。 原来,那些失踪的人都被扔到了山涧下面。难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而尸首被扔到这洞腹的山涧之下的确是轻易发觉不得。 众人四处寻找可以下去的道路,找了半天,奈何竟然完全没有出路。这里就是断壁绝崖,根本没有下去的路。那些尸首都是被人从悬崖上面直接扔下去的。 一时间,想不出把那些尸首运上来的办法,不过目前最紧要的事情却不是这个。 「哎,赶紧找到蝙蝠公子是正经啊!」若吟拽了拽云轻的袖子。 「嗯。」云轻回眸看她一眼,好看的嘴角微微抿起。似乎,她这无意间的亲昵举动让他很高兴。 听到他如此痛快地答应了,若吟松了口气。她知道,只要他答应的事情肯定能做到。 云轻端详许久,回过头对若吟说;「你等我?」 「我陪你一起去!」若吟当然不甘于什么都不做,只在原地吃等食。 「好。」云轻点头,伸出铁壁揽住若吟的纤腰,将她抱到自己的怀里。 如此亲昵的举动,虽然不是第一次,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若吟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她知道云轻肯定有他的理由。 果然,云轻将若吟揽在怀里,腾身飞起,在一片惊唿唏嘘声中跃下山涧。 「我的天,找死啊!」 「跳下去了!」 「戍南王武功盖世,死不了!」 …… 一片议论声里,云轻已经揽着若吟如同翱翔的大鸟般缓缓飞向对面的洞窟。 众人全部惊呆了,若非亲眼所见,根本就不敢相信世间有如此出神入化的轻功。 * 若吟被云轻拥着腾空跃下悬崖,如同飞翔的鸟儿,轻易就到达对面的崖洞。 在双脚踏上崖石的那刻起,若吟终于明白了。她可以想像得出来,蝙蝠公子是如何把尸首抛下山涧,再飞到对面的崖洞里。 这样的事情只有长翅膀的鸟儿能够做到。蝙蝠公子固然长着翅膀,所以这对常人来说等同于神话的事情难不倒他。可谁也不曾想到,除了蝙蝠公子,云轻居然也能做到。 而云轻并没有长翅膀! 成功着陆,若吟第一个问题就是:「要不要帮他们也过来?」 蝙蝠公子的本领,若吟是亲眼见识过的。而且,他还会驱使毒物,多些帮手来,至少能帮着抵挡一阵子。 「不必。」他的回答仍是一贯的言简意赅。 若吟顿时明白,他可能是嫌那些帮手本领太差,碍手碍脚。却不知某人的真实想法,他的确是嫌那些人碍手碍脚,但并非是因为他们的本领差,而是嫌人多眼杂嘴也杂,吵得他心烦。 戍南王一向喜好清静,自然不愿太多的人追随。更何况,越是接近蝙蝠公子的老巢,人多反倒掣手掣脚。 里面仍然是弯弯曲曲的通道,而这次若吟并没有带火把。 不过,地洞再暗,也有天光透进来,若吟暗中视物的能力大大增加,因为她吃了鱼珠的缘故。而云轻在黑暗中也履平地,这说明他夜间视物的能力丝毫都不逊于她。 「蝙蝠公子真是个变态!」走了一段路程之后,若吟忍不住骂道。「简直像个地老鼠,尽往地缝深处钻!他的老巢该不会修在十八层地狱里吧!」 一直往下走,若吟真得怀疑他们已经走进了地下十八层。 「他是个瞎子!越深入地下,越是黑暗的环境对于他来说越安全!」 「……」果然是个变态加怪物! 走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云轻放缓了脚步。 若吟注意到,他走路几乎没有任何声音,而她只听得到她自己的脚步声。 直到云轻停下脚步,若吟便明白,肯定有什么危险降临。她配合着屏住唿吸,等待着云轻处理。 几乎是电光火石间,一道寒光闪过,眼前黑影扑来,一阵腥气扑鼻。等到若吟反应过来时,只见一条巨大的蟒蛇从头顶沉重地载倒在地上,不停地扭曲着,鲜血蜿蜒了一地,已经被开膛破肚。 若吟根本没有察觉这条巨蟒是什么时候埋伏在他们的头顶,而云轻却能及时发现,并且在蟒蛇扑向他们俩的时候及时拔刃,将蟒蛇一刀毙命。 果然带上他闯蝙蝠窟十分必要,比她带的任何装备都管用。 跨过了蟒蛇的尸首,他们继续前行。若吟不知道前方还有多少可怕的毒物埋伏在黑暗里,可是只要有云轻同行,她就无比笃定。 无论什么妖魔鬼怪,到了云轻的面前都就像冰雪遇到春阳,倾刻间消融于无形。 终于,地窟里完全暗下来,天光也透不进来了,伸手不见五指,若吟也渐渐不清道路了。这时,她有些后悔,也许她不该过度迷信云轻,居然忘了带火把。 原来,云妖孽也不是神仙啊,做不到料事如神。 就在若吟悻悻腹诽的时候,云轻从荷包里取出了一粒夜明珠,放到了若吟的掌心里。「拿好。」 若吟捏着夜明珠,满脸大写的尴尬。好吧,云妖孽就是云妖孽,无论什么时候都没有失算的时候,是她杞人忧天了。 接下来的时间,云轻又灭了一只大蜘蛛。 「还有些什么东西呀!」若吟想了想,在外面遇到的蝙蝠蜘蛛和毒蛇,嘴里喃喃地道:「这个洞里的毒物好像都是特大号的。一条大蟒蛇,一只大蜘蛛……」她扳着手指头,开始计算:「嗯,应该还有一只大蝙蝠……」 说到最后,她突然明白过来了。「呃,蝙蝠公子就是最大的蝙蝠!」 云轻很淡很淡地瞥了她一眼,似乎并没有因为她这么晚明白过来而表现出对她的鄙夷。 若吟只好挠挠头髮,掩饰她的尴尬。 * 有了夜明珠,前进的道路不用再担心黑暗难行。又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云轻再次停下了脚步。 跟云轻在一起时间久了,若吟也渐渐的有了耐性。她发现,如果跟在他在一起没有点耐性的话,很多时候能被火火急死。 果然,云轻对着洞壁打量了一番,抽出一把利刃插向洞壁,稍微用力就撬开了一块活动的石块。 若吟发现,原来这洞壁上面还有道暗门。石门嵌在窟壁上,别说这黑漆漆的地洞里,就算是在明亮的地方也不易被人察觉,真不知道云妖孽是如何发现的。 打开石门,一股子特殊的腥气扑鼻而来。 这种腥气若吟记得,她在蝙蝠公子的身上也闻到过的。 她缓缓拔出弩枪,做好了随时射击的准备。 不等她迈步,云轻先走进去了。 他的性子一向不紧不慢,什么事情都不慌不忙。这次,却抢先走进去,可见里面的情况比较危险。 若吟也没跟他争,让他先走进去,她随后举着夜明珠也走了进去。 原来,里面是个暗室,外面似乎是个茶厅,后面是一道石屏风,挡住了里面东西。而蝙蝠公子,应该就躲在屏风后面吧。 若吟对云轻打了个眼神,示意他小心些。 云轻对她挽了挽好看的嘴角。 美男一笑百媚横生,就连暗无天日的密室也仿佛熠熠生辉。有一瞬间,若吟看怔了神。不过,很快就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从美色的蛊惑中清醒过来。 云轻已经向着屏风后面走去,若吟正犹豫着夜明珠的光芒会不会打草惊蛇,不过,她随即醒悟过来,蝙蝠公子是瞎子,怎么可能看得到这些光芒呢。 所以,她很放心地高举着夜明珠,为云轻照明前行的道路。
103同根生 103同根生 作者: 蝙蝠公子是个瞎子,但他灵敏的听觉足以弥补视力的缺陷。 当云轻和若吟踏进密室,甚至是走进这个地窟的时候,他就已经听到了。但是除了那条大蟒蛇和大蜘蛛,此外没有再遇到任何的阻碍。这说明什么?是蝙蝠黔驴技穷还是他伤重根本已无力反击。 云轻走在前面,若吟举着夜明珠紧随其后,绕过屏风,清楚地看到了里面的情况。 蝙蝠公子躺在一张矮榻上,黑色的翅膀微微颤动,除此之外,似乎连胸口的起伏都看不到。地面上一片鲜血淋漓,衣服上也有血迹,看得出来他受伤不轻。 两人走进来,蝙蝠公子也毫无反应,似乎并没有察觉。 若吟见识过这怪物的厉害,当然不敢轻敌,每一步都走得异常小心,一手举着夜明珠,另只手持着弩枪瞄准了那只躺着一动不动的大蝙蝠。 「传闻你出生异相遭家里人嫌恶,认为你是妖孽降生,弃之荒野被猿猴抚养。长至七岁之时,猿母死为豺狼之口,再次四处流浪,跟蝙蝠栖息在一处,练就一身诡谲的武艺,并且能够驱使族群为你所用,纵横天下无人能敌,人称蝙蝠公子!」 云轻竟然对蝙蝠公子的出身和经歷如数家珍,这个江湖中最最神秘的高手,他竟然了解甚熟。 蝙蝠公子还是没有动,只是指尖微颤。若吟深知自己并没有击中他的要害,而他看起来如此伤重只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失血过多,生命垂矣;另一种可能就是——在装! 若吟认为后一种可能性比较大些。毕竟,像蝙蝠这样从小在兽群里长大的怪物,受伤流血对于他来说是家常便饭,假如他受个伤流点血就gaover,那他还不知得死过多少回了。 「小心点,这傢伙可能施诈!」若吟知道云轻多数比她更清楚蝙蝠的伎俩,但她还是忍不住提醒,也许是怕他万一疏忽了…… 对于若吟的小心过度,云轻未置可否,只是淡淡回眸,再次微微牵起唇角。 若吟又是一阵眩晕。不能怪她不淡定,而是美男笑起来太迷人了。而且,她发现,他好像越来越爱笑。更确切地说,是他越来越爱对她笑。 就在云轻对若吟回眸绽笑的瞬间,那一直在装死的蝙蝠公子终于逮住机会腾身扑来。 也许,从他们踏进密室的那刻起,蝙蝠公子就在等这个机会。当然,他还有更高明的偷袭的机会,只可惜身体状况实在太糟糕,动一动都困难。 从蝙蝠跃身扑来的那一刻,若吟就知道他的伤势比她想像中还要严重。否则,他不会被逼无奈才作殊死反击。 云轻根本没有回头,甚至连纤长好看的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只是随手挥去一掌。 「砰!」蝙蝠公子扑来的颀长身躯正好撞到了云轻的手掌上,胸口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掌,鲜血顿时从他的口里喷涌而出,整个人在巨大冲击力的作用下向后倒飞,狠狠地撞上窟壁,这让他二次受伤,口内再次喷涌鲜血,沿着墙壁缓缓滑了下来,无力地倒在地面上。 若吟持着弩枪走过去,用枪口瞄准了蝙蝠公子,逼问道:「你为什么要抓那些无辜的人!」说罢,意识到蝙蝠公子抓的多数是青龙山的土匪,好像并非无辜的人,又补充了一句。「就算他们是土匪,也自有官府来处置。你为何每天抓他们一个人扔下山涧餵秃鹫?难道这周围方圆百里之内的秃鹫都是你蝙蝠家族的亲戚啊,你这么照顾它们!」 蝙蝠公子仰卧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吐着血沫子,别提说话了,就连喘气看起来都有些困难,当然就更不可能回答若吟的问题。 云轻随后走过来,代替蝙蝠公子回答她。「蝙蝠公子修练邪功需要每天吸食灵长类动物的脑浆。因为他为猿母养大,视猿猴为同类,就改为吸食人类的脑浆。那些被他抓来的人都是被他吸干脑浆之后将尸首抛下山涧,并非是专门为了餵食秃鹫,他跟秃鹫家族没有什么交情!」 「……」若吟风中凌乱。刚才说的话有一半是她信口开河,没想到云轻还都当真,逐一认真回答她。不过,仔细想想,又觉得他挺可爱的。 「咳咳……咳咳咳……」蝙蝠公子终于咳嗽着缓过气来,他开口第一句就是:「你到底是谁?」 这话显然是对云轻说的!他从没想到世间竟然有人对他的过往来歷如此了解,实在令他费解。 云轻默然地看着他,拒绝回答。 若吟并不认为这个问题有什么需要避讳,代替云轻答道:「他是戍南王云轻,专门降妖伏魔的。今天你栽到他的手里,算你倒霉吧!」 蝙蝠公子好像被雷噼中般,浑身剧烈颤抖,那双已经瘪下去的狭长眼睛竟然流出了晶莹的泪珠。「是你……」 「……」若吟怔住,难道说蝙蝠公子和云轻还是旧识?看对方如此激忿的模样,怎么看都像是有血海深仇般。该不会云轻杀了蝙蝠公子的爹娘?也不对!蝙蝠公子因为出生时异相被家人嫌恶抛弃,按理说不该对家人有什么感情。要么就是云轻杀了他的猿母? 当然,真正的实情只有他们俩清楚了。 无论蝙蝠公子说什么,云轻始终保持沉默。在他不愿开口的时候,绝不多吐露一个字。 「你发誓要杀光戍南王的所有子女,今日……准备实践诺言了!」蝙蝠公子大笑起来,而他绝魅的苍白脸庞却有两道清晰的泪痕。 就在剎那间,若吟突然发现,蝙蝠公子和云轻竟然有几分神似。同样绝色的颠世容颜,同样举手投足的风华绝代,同样的喜好穿黑衣,同样清冷的气质……难道说,他们都是老戍南王的骨血! 难怪云轻对蝙蝠公子的身世如此了解,原来他们本是同根生! 寂静的密室里响彻着蝙蝠公子的狂笑,这是绝望的悲忿的吶喊。无论蝙蝠公子如何激动,云轻始终保持沉默。虽然两人各方面有些相似,但他的修为和城府无疑远在蝙蝠之上。 一个是丛林荒野跟群兽为伍的怪物,一个是尔虞我诈擅长阴谋权斗的妖孽,他们在完全不同的环境成长,终于有了今日的天壤之别。 直到蝙蝠公子的笑声渐渐弱下去,乃至完全消失,云轻这才淡淡开口:「你的出生原本就是个错误,是你拖累了娘亲丧命!」 此言一出,犹如一个炸雷,差点儿把若吟给炸晕。 ——云妖孽竟然跟蝙蝠公子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天吶,这实在是本世纪最大的爆炸性新闻了! 再一想,顿时明白过来了。传闻云轻的娘亲绝色风华,乃世间罕见的美人。她嫁与老戍南王为侍妾,极得宠爱,后来生下云轻。 云轻继承了娘亲的绝色外貌,又聪慧机灵过人,自然也极得老戍南王的喜爱。后来,是什么原因让云轻的娘亲失宠?而且云轻也牵连,送出了戍南王府? 这些秘密都被严密封锁,众人猜想纷纭,却没有一个能禁得住推敲的准确答案。 得到蝙蝠公子竟然是云轻的娘亲所生,困扰多时的疑惑瞬间解开。就因为云轻的娘亲生下了一个长着翅膀的孩子,被老戍南王认为是妖孽重生,因此就将这个孩子丢进山林里餵野兽,然后将云轻的娘亲打进了冷宫。 失宠的侍妾自然死路一条,但对于云轻的娘亲来说,却比死还要可怕的折磨。她被刺瞎毒聋灌哑并且毁去了绝色的容颜,躺在冷苑里等死。云轻一直对母亲不离不弃,照顾着瘫痪如同活死人的母亲。但是,那些嫉恨云轻母亲得宠的王妃和侍妾们却不依不饶,终于还是害死了那个可怜的女人。 同时,为了斩草除根,由王妃为首向老戍南王谏言,说云轻的身上也可能有妖孽的遗传基因,南王府里再出生第二个妖孽可能会成为整个大秦的笑柄。 老戍南王听信了这些话,就下令将云轻也送出了南王府。 至于云轻离开南王府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就不得而知了。等他重回南王府,已是今非昔比,不知从哪里习得一身盖世的武艺。 而他回到南王府之后的事情更是讳莫如深,再无人知晓。估计那些知晓真相的人都相继离世,那段经歷成为了真正的秘密。 但是,谁都想不到,不止云轻大难不死。就连当初被当作妖孽怪物送出南王府的小公子也活着,并且同样练就一身盖世的武艺。 云轻显然早就知晓这个弟弟的下落,但他并没有刻意地寻找。若吟不知道,假如不是她执意来青龙山捉妖,他恐怕一辈子都不会跟蝙蝠公子见面了。 从蝙蝠公子的反应来看,他跟云轻以前并没有见过面。云轻的情绪一向内敛。当他跟蝙蝠对恃的那刻,若吟竟然丝毫都没有察觉到有什么样异样。 她真得无法想像,当云轻第一眼看到蝙蝠公子的时候,他内心的真实感受。
104永绝后患 104永绝后患 作者: 「噗」,蝙蝠公子再次喷出一口鲜血,若吟沖了上去。她取出随身携带的止血养神丸,捏起蝙蝠的下巴,将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 「小心!」云轻脸色微微一变,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欺身上前,将若吟拉开。 几乎与此同时,蝙蝠公子的嘴里吐出一道寒芒,险险地擦着若吟的脸颊射过去,几乎擦破她脸上的油皮,她都能感觉得抚脸而过的寒意。 一根牛毛般的细针掉落在地上,在夜明珠的照耀下闪着诡异的绿芒。细针上面无疑淬着剧毒,而蝙蝠公子对这种毒已有免疫力,或者说是已服过解药,但若吟只要被擦破一丝油皮都可能毙命。幸好云轻及时将她拉开,否则现在估计她已经是个死人了。 死里逃生,若吟痛定思痛,不由勃然大怒。她指着快要咽气的蝙蝠公子破口大骂:「你这个坏蛋,怎么不识好人心呢!我是想救你啊,你居然趁机暗算加害于我,良心被狗吃了!不对,你的坏良心连狗都不吃的!呸!如果不是看在云轻的面子上,我才懒得管你死活……」 突然,滔滔不绝的话语戛然而止,若吟脸上的神情有些尴尬。天啊,刚才她说什么了!她竟然说是看在云轻的情面上才出手施救蝙蝠公子,什么时候云轻在她的心里这么有地位了。 尴尬,相当尴尬。 云轻仍然是一贯的高冷,缄默不语。 「哈……哈哈……」蝙蝠公子的笑声已经很微弱,他的瞳孔已经有些涣散,但神志仍然清楚。「看在他的面子上……难道你不知道,他想让我死!」 若吟咽了口唾液,分别看了看这兄弟俩,有些迷茫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她真得不好评价云轻和蝙蝠公子之间的关系了。 突然,云轻出手如电地点了蝙蝠公子周身几次大穴,先是止住了他吐血,再从荷包里拿出一个玉瓶,倒出三粒血色的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再一拍颌骨。蝙蝠公子不由自主地将药丸咽了下去。 显然,这药丸对于止血补元气非常有用,对蝙蝠公子的内伤也很有用处。 片刻之后,蝙蝠公子再次悠悠醒转过来,他问近在咫尺的云轻:「为什么要救我?」 云轻的回答缓慢而毋庸置疑:「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听从太子殿下的调遣和使唤,归顺于她的麾下,你可愿意?」 原来,云轻救活蝙蝠公子是为了替若吟收服他! 若吟呆了呆,她倒是没想取蝙蝠公子的性命,毕竟他是云轻的亲弟弟。可是,她也没想过要收服他让他为她做事。毕竟这种在山野里长大的怪物,又生得如此怪异可怕,并不适合在朝中做事,否则还不得引得朝政动盪人心不安? 可是,若吟并未置喙。她知道,云轻如此安排,肯定有他自己的理由和打算。 「太子殿下……」蝙蝠公子微微怔忡,脸庞转向若吟。虽然他的眼睛看不见,但是听音辨位的本领无人能够媲美。「你就是大秦的太子凤若吟!」 若吟昂起头,傲然道:「孤是大秦的太子,亦是未来的君王!你若肯归顺,荣华富贵自然少不了你!若是一条道跑到黑……看看外面那些横尸荒野的孽畜,难不成你想跟它们一样烂作一抔朽泥,就这么被世人遗忘吗?或者换种活法,像你哥哥戍南王一样,位及人臣,尊贵体面。天堂地狱全在你的一念之间,可别犯浑!」 纵然不知道要如何安置蝙蝠公子,但是云轻既然如此打算,她就相信他定能妥善安排。至于为何如此相信云轻……若吟是这样对自己解释的——云轻再次救了她的性命,收伏了蝙蝠公子这个杀人无数的妖孽,再次大功,算是她对他的奖赏吧! 「哈,」蝙蝠公子不屑地哂笑,自嘲道:「让我归顺于太子殿下,和戍南王一样位及人臣……难道殿下就不怕上朝的时候,那些大臣们被我吓尿了裤子!」 「你……」若吟直翻白眼,却又无奈,悻悻地哼一声:「果然是山野荒林长大的,粗鄙没有教养!」说完,又感觉不对味,又忙加了句:「正因为如此,孤允许你不拘小节!由戍南王调教你,等你能修练成一位合格的武臣,再上朝参政!」 这个棘手的怪物还是交给云轻调教比较妥当。当场,她就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抛还给了云轻。反正,此妖物是他弟弟,怎么调教也是他的事情,与她无关! 蝙蝠公子只是冷笑,半晌听到云轻的声音,淡然而笃定地说:「他不会上朝参政!因为他不配!」 * 淮北,镇国将军府 韩晨宇正在用早膳,边听着探子带回来的最新情报。 「已经找到了凤若吟的下落,她在通阳镇住了半个多月,无人察觉。直到鲁铎良率领一万五千精兵赶到通阳镇跟她汇合才被我们的探子知晓。将军派去的忍者也飞鸽传书送回来了消息,说是戍南王去了通阳镇,好像是去迎接太子殿下回京……」 听着这些令人郁闷的消息,韩晨宇实在有些食不下咽。他放下了银箸,拿起茶碗,揭开碗盖,轻轻吹拂着茶水的热气。 「刚接到探子送回来最新的消息,说是昨夜戍南王陪同太子殿下去九龙山捉妖,至于有没有捉到暂时还没有消息!」 「哐啷!」韩晨宇把盖碗狠狠撂回到桌案上,茶水都因为他的大力动作泼洒出来。他压抑着心底的狂怒,冷笑道:「他倒是一贯会拍她的马屁!」 凤若吟对云轻的宠信,韩晨宇一直看在眼里的。他深深憎恶云轻的投机取巧,总是做些明明竭力讨好却又不着痕迹的事情。凤若吟一向喜爱云轻,主要是他的会巴结! 会巴结!这是韩晨宇非常不屑的!他要得到她,只会用另一种方式——征服的方式! 探子吓得噤若寒蝉,再不敢言语。 「说下去!」韩晨宇回过头,没好气地喝斥道。 「就这些了!」探子战战兢兢地道。 「滚,没用的废物!」韩晨宇焦躁地挥挥手,示意退下。 刚想定一定神,一个婢女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了。他认得,那是指派给凤婉盈的贴身婢女樱桃。 「大将军……不……不好了!」樱桃一脸的惶恐。 「什么事情!」韩晨宇越发没好气,沉声道:「如此惊慌,实在不中用!」 对于韩晨宇来说,不中用的人当然是不能留的。 樱桃吓得扑嗵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并非奴婢大惊小怪,而是……太子殿下病得更严重了!」 因为凤婉盈也参加过册封太子的仪式,因此韩晨宇就只对外承认凤婉盈储君的身份。在他统治的地盘上,所有人都要尊称凤婉盈太子殿下,以大秦的储君之礼相待。 「怎么回事!」韩晨宇忙站起身,拂袖道:「我去看看!」 * 凤婉盈病息奄奄,有气无力地躺在榻上,两眼含泪。 听到侍婢通报说大将军来了,她睁开泪眼,看到韩晨宇已经疾步匆匆地到了榻前,她用尽所有力气握住韩晨宇的手,哽咽道:「晨宇……」 「你这是怎么了!」韩晨宇握着凤婉盈枯瘦的縴手坐下来,同时喝问旁边的侍婢:「请太医过来看了吗?」 侍婢忙躬身答道:「回禀大将军,太医刚走。太医给殿下诊脉,说是体虚内空,为长期焦愁抑郁所致。开了方子,厨房已经煎药了!」 韩晨宇回眸看向苍白憔悴得不成样子的凤婉盈,嘆口气,强打起精神,劝解道:「我知道你思念白贵妃,思念王都。只是,眼下情形所迫,只能暂且留在淮北养精蓄锐。你得想开些,不能再钻牛角尖……」 凤婉盈泪流不止,有苦难言。她纵然思念母妃,思念故土,可是绝不致重病不愈。「晨宇,我觉得我快要死了!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想死……那个太医不好,你再换个太医来,重新……重新给我诊脉开方……我不想死……」 看着凤婉盈的样子,韩晨宇有些疑惑,就回过头问道:「给太子诊脉的是哪位太医?」 旁边一个体型小巧玲珑的女子走出来,恭声道:「回将军,是许太医!许太医医术高超,治癒过许多疑难杂症。他说殿下的病是思虑过重的缘故。心病还需心药医,不如将军早点遂了太子殿下的意愿,打回京城,殿下的病自然不治而愈!」 这女子名叫长沼幸子,是众忍者的首领。武艺出神入化,深得韩晨宇的器重和赏识,出行都带在身边。 可是,这次韩晨宇听到长沼幸子的话,不由皱起浓眉,喝斥道:「妄言!眼下的局势岂能轻举妄动!别人犹可,你如此不知轻重,实在让本将失望!」 幸子浑身一个哆嗦,忙跪倒在地叩首,道:「属下该死,请将军责罚!」 韩晨宇倒是没心责罚她,更何况眼下的糟心事儿一大堆儿,还指望着幸子指挥那些忍者为他卖命卖力。此时责罚幸子,岂非动摇军心。 谁知道,病得昏昏沉沉的凤婉盈对其他事情都不在意,只把幸子的话听进去了。「晨宇,你这个属下言之有理!就算一时半会儿夺不回王都,至少得先把凤若吟除了,才能永绝后患!」
105云飞 105云飞 作者: 凤若吟一死,凤婉盈就是大秦唯一名正言顺的储君,那时再让韩晨宇发兵,无疑事半功倍。 所以凤婉盈最大的心愿就是除掉凤若吟,以绝心腹之患。 哪知道,韩晨宇闻言,脸上的神情更是寒了几分。环视四周,他冷声诘问道:「是谁在殿下面前多嘴多舌!」 那日他派了两名忍者去京都,从崔峻逸的手里营救出了凤婉盈。哪里想到,阴差阳错,竟然把凤若吟也绑了出来。 这原本是喜事一桩。可是谁能想到,走到半路又把凤若吟给搞丢了。气得韩晨宇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 凤若吟失踪多日,多方都在查找她的下落。直到最近几天总算打听到了她的消息。说是流落到了通阳镇,而且还因为捉鬼的事情在镇上小有名气。鲁铎良率领一万五千精兵离开王都锦阳赶到通阳镇,跟凤若吟汇合。因为如此,她在通阳镇的消息才扩散了出去。 无疑,凤若吟的落脚点会引来许多人的注意。至少三派的势力都开始陆续赶往通阳镇,想尽快控制住凤若吟。 但凤若吟有鲁铎良护驾,又精通各种新奇的兵械暗器,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控制的。三方的人马互相牵掣,反倒都不容易下手了,就一直僵持着。 直到昨夜云轻先打破僵局,亲自陪凤若吟去土匪的老巢九龙山捉妖。韩晨宇固然暴跳如雷,而崔峻逸估计也是捶胸顿足,悔之不迭,怎么又被云轻给抢了先。 云轻一向如此,做事并不显山露水,但却总能投其所好,深得凤若吟的器重和信任。就算前段时间,被人离间挑拨关系,估计通过青龙山之事后,也能和好如初。 听到韩晨宇喝问的声音似有怒意,凤婉盈更加委屈:「晨宇,你生气了吗……我……我也不知道是听谁说的!迷迷煳煳的,好像有人在旁边说话,我就听到了!你要追究要责罚,就罚我吧!看你的样子就……就知道这消息属实……原来在……在你的心里,凤若吟如此重要……」 她原本就体力不济,说这些话更是上气不接下气,又是眼泪又是委屈,不胜娇喘。 韩晨宇纵然有天大的怒火,此时也不便发作。只好强压下心头的火气,安慰道:「你别想多了,安心养病要紧!既然你……你想尽快回到王都,那我就尽快发兵,趁着崔峻逸和云轻斗得不可交,攻下锦阳城!」 终于如愿听到了韩晨宇的承诺,凤婉盈总算绽开了笑靥。 「这下解开心结,也该药到病除了!」韩晨宇嘆口气,转身对幸子吩咐道:「传我的命令,准备发兵!」 * 因为帮着青龙山除了妖怪,解决了帮众的灭顶之灾,若吟在青龙山的威望无疑很高。当得知凤若吟乃当今太子时,李疤脸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当即表示愿意归降朝廷,甘为太子效犬马之劳。 这正是若吟最初上山的目的!她对于骁勇善战的良将勇士,堪比守财奴看到金子,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收入囊中。终于,她还是如愿以偿了。 当然,这其中有着云轻不可磨灭的功劳。 因为收服了青龙山的帮众而沾沾自喜,若吟却不知道,云轻为她收服的蝙蝠公子才是更重要的人才!因为蝙蝠公子可以做到寻常人不能做到的事情——他拥有飞翔的翅膀和超凡的听觉。 当然,拥有翅膀不止是蝙蝠公子,还有八哥。 当八哥第一眼看到蝙蝠公子,吓得扑楞着翅膀一头扎进了若吟的怀里,嘴里大叫着:「怪物!怪物!怪物!」 就冲着这两个字,蝙蝠公子也非要取了八哥的鸟命不可。不过若吟护着八哥,坚决不让蝙蝠公子触碰八哥。 「哎,虽然你和它都长着翅膀,但到底人畜有别。你有脑子,会讲人话,何若跟一个扁毛畜生一般见识呢!」若吟将八哥护在怀里,坚决不允许蝙蝠公子伤害它一根羽毛。 自打云轻将蝙蝠带下青龙山,竟然就把他放在了若吟这里。说好了他亲自调教的啊!这怎么下山就变卦了!对此,云轻这样解释的。 「崔峻逸意图谋反,臣得想方设法扫清叛逆才能尽快迎接殿下回王都!至于蝙蝠公子,原本就是被殿下收伏,殿下亲自调教他更为恰当!」 若吟只好将蝙蝠公子留在身边,每天教他一些当代社会的知识。尽管她也懂得不多,毕竟她也是穿过来不到半年而已。不过,看到比她知识还贫瘠的蝙蝠公子,她就油然而生优越感。 「它可以被你抱在怀里,我为何不可以?」某妖物提出了质疑。 「哎,云飞,你要记住,你是人它是鸟!是人就得分清男女有别好吧!」若吟白了他一眼,道。 蝙蝠公子是绰号,叫起来比较拗口,若吟就给他取了个新名字「云飞」。主要是看他长着一对翅膀,会飞翔的意思。 对于这个新名字,他不置可否,但每次她叫他的时候也都应了。 「我是人吗?」云飞对此表示质疑。 「当然是!」若吟的回答毋庸置疑。 经过一段时间的强化洗脑,云飞慢慢地接受自己是人类而非妖物的事实。他已经停止修练邪功,不再吸食人脑,努力像正常人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是一些擅长的本领还是被允许保留下来。比如说,驱使蝙蝠族群发动大规模的攻击,或者是指挥毒蛇或者毒蜘蛛对敌军发动攻击。云轻甚至是特意弄来许多毒物供云飞练习。 既然大秦的太子都认为自己是人非妖,云飞慢慢地有了自信。虽然他没有眼睛,但灵敏的耳朵却可以弥补这一缺陷。至于他背上长的那对翅膀,若吟给他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天使的翅膀」。 云飞曾问过她,什么是天使。若吟回答说,就是像他一样长得漂亮又生得聪明,还会飞的人。 从一出生就被剜掉双目,云飞从没见过自己的长相,也没见过其他人的长相。而凤若吟却说他很漂亮。漂亮是什么?漂亮又会飞的人……说得就是他吗? 据说是上帝身边的安琪儿!上帝是谁,安琪儿又是谁。 对于云飞多到数不清的问题,若吟总能耐心回答。对于她来说,跟云飞说话是件很好玩的事情,他就像是十万个为什么。而对云飞来说,跟凤若吟交谈也是件很有趣的事情,她就是十万个为什么的标准答案。 从小在山木荒野长大,与野兽为伍,偶尔遇到一个人类,只会对着他惊恐地狂喊怪物。若吟却一点儿都不惧怕他,能用平静且平等的态度对待他,让他真正感觉到自己被当作一个人看待。主要是,她懂得那么多!她是他生平第一个良师,也是他第一个益友。 「云轻说,等过段时间要我去执行一项重要的任务!完成了这个任务,我可以对你提出一个任意的要求,都可以被满足,真的吗?」云飞问道。 若吟怔了怔,她可从没跟云飞做出这样的承诺。云轻准备让他去执行什么任务呢? 其实,她并不以为然。就算是云飞武功盖世,又天赋异禀,可是她并不打算让他去冒险,毕竟他是云轻唯一的亲弟弟。 只是云轻性子淡漠,对于这个弟弟也不例外。若吟实在看不出来他对云飞有任何的亲近之意。就算是饶云飞不死并且将垂死的他强行救活过来,也是为了能让云飞归降于她。 云轻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是为了她!至于骨肉兄弟之情,她是半点儿都没看出来。 「执行任务的事情可以交给别人做!至于你……做孤的贴身侍卫吧!」如果身边有这么个武艺高强还会飞的侍卫,估计任何想刺杀她的人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本领吧! 「你说话能算数吗?」对于若吟的承诺,云飞始终持怀疑态度。 「当然了!我跟你哥哥一样,言出必行……」不过她随即想到这兄弟俩的感情看起来并不和睦,忙改口道:「孤可是大秦的太子,未来的君王!君无戏言,懂吗?」 正在说着话,一位侍卫过来禀报:「太子殿下,崔将军求见!」 * 若吟早就见崔峻逸,但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实在想不到他竟然亲自找到通阳镇来了。不过,想到自己又是捉鬼又是捉妖的,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崔峻逸想不知道都有点儿困难。 立即安排召见崔峻逸,云飞紧跟其后,问:「我可以跟你一起吗?」 「这个嘛……」若吟看了看云飞,挠了挠头髮,说:「也行。」 崔峻逸胆儿应该不小,他看到云飞估计不会大惊小怪的。而云飞刚刚回归人类社会,也得给他一些和其他人类相处的机会才行。 正打算接见崔峻逸,突然旁边走出来一个小巧玲珑的女子,对若吟福了福身,恭声道:「戍南王吩咐,崔峻逸狼子野心意图谋反对殿下有加害之意,必须避而远之,不能轻易召见!」 若吟定定神,将眼前的女子仔细打量了一番,看着有点儿眼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你是谁?」
106娘家哥哥 106娘家哥哥 作者: 「你是谁?」若吟疑惑地问道。 女子抬起头,清秀的脸庞上露出甜甜的笑:「属下川岛惠子!」 「川岛惠子!」若吟念着这个拗口的名字,随即瞭然:「噢,你就是那个东瀛女忍者啊!」说罢,她重新将对方打量一番,点头道:「我就说嘛,云轻亦是惜才之人,他怎么捨得将你斩首,原来他另外为你找了个替死鬼!」 当初川岛惠子当众指证韩晨宇,但是由于她犯下的罪恶滔天,秦王不肯饶恕,就下令她自缢。很快,众人就将这个东瀛女子遗忘。然而,也就在她被所有遗忘的时候,她便适时出现了。 此时,秦王的统治几乎土崩瓦解,凤家的两个女儿亦有名无实。真正拥有实权的无疑有三人,分别是崔峻逸、云轻和韩晨宇。凤家的姊妹俩不过是他们问鼎王位的踏脚石罢了。 这些都是官方的猜测和说法,至于他们真实的想法和目的,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属下承蒙戍南王厚爱,得以重生,视他为再造父母,甘愿为他肝脑涂地,万死不辞!」川岛惠子虽然是东瀛人,但是华语却说得极为流利。主要是因为东瀛天皇为了扶持外孙儿拿到王权,特意培训这些女忍者学习华语。 「唔,」对于川岛惠子表白的忠心,若吟的触动并不大。因为人家效忠的是戍南王,可是跟她凤若吟无关。「我知道了。麻烦你让一下,我要见一位老友!」 无论外界如何评价崔峻逸,若吟对他的印象一直不错。主要是记忆里崔峻逸从未对她有过利用欺骗或者伤害,他对她一直以诚相待。此次他赶来通阳镇见她,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南王殿下吩咐过,一定不能让太子单独见崔将军!」川岛惠子杵在原地,没有要让路的意思。 「大胆!」若吟大怒,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挡孤的路!」 「属下不敢!」川岛惠子忙低下头,可是语气仍然没有任何商量余地。「属下只是执行南王殿下的命令!」 「哈,」若吟怒极而笑,「在你眼里,难道只有戍南王一人,孤只是个摆设吗?」 川岛惠子还想再分辩:「属下……」 她分辨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匆忙咽下,因为已经有人对她发动了攻击。 谁都想不到一直跟随在若吟身边沉默不言的云飞会突然发动攻击,而且一出手就是致命性的。也许,从川岛惠子阻拦住若吟的去路之时,他就相当不爽了。他看不惯这个吱吱歪歪满嘴都是废话的女人,耽误他们的时间。对于看不惯的人或者物,云飞最直接的方法就是除去。 若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言不合就打到一起的两个人,想让他们停手都做不到。 川岛惠子是忍者中的佼佼者,而云轻更是高手中的高手,强强对碰,可想程度多么激烈。 想到这俩货都不是省油的灯,若吟并没有不自量力地试图去阻止他们的争斗,而是任由他们打下去,她则趁其不备,悄悄熘走了。 * 崔峻逸这次来见凤若吟可能说得大张旗鼓,他以王宫御林军将军的名义迎接太子回锦阳王宫。 若吟接见他的时候,身边却并没有带侍卫。一则因为事发突然,来不及通知侍卫;二则她其实有个贴身侍卫的,不过被川岛惠子给拖住了。 「峻逸哥哥!」 若吟发誓,她并不想这么肉麻的,可是身不由已。见到崔峻逸,肉麻的话就冲口而出,管都管不住。没办法,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不受她的控制。 「哎,若吟妹妹!」崔峻逸听到若吟亲切地喊他峻逸哥哥,顿时高兴得眉开眼笑。他快步迎过来,伸手握住若吟的皓腕,灼热的眸光上下打量着她,道:「好久不见!」 虽然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但脑子还是受控制的。若吟忙甩开崔峻逸的大手,退后三尺以示划清界线。「男女授受不亲,请崔将军注意些!」 听到若吟的语气生疏了许多,崔峻逸顿时有些沮丧。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问道:「若吟妹妹,你是不是听到小人的挑拨,对我有什么误会和成见?」 若吟摇摇头,她对崔峻逸的印象一直不错,至少到目前为止,他并没有做过令她伤心或者失望的事情。但这并不表明她就能对他百分百信任。「我就想知道,父王最近什么情况?」 虽然她跟凤永昌并没有多少父女之情,但她这个储君正式升级为九五之尊还需要凤永昌的首肯,否则总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没想到崔峻逸带来了一个不错的消息:「在太医的悉心调养下,王上的身体已有好转,近日已经能睁开眼睛,偶尔说一两句话。」 「真的!」若吟精神一振,总算有了个好消息。「我想见父王!」 「可以!」崔峻逸笑眯眯地,道:「我护送你回京都!」 若吟脸上的笑意一敛,有些犹豫:「这个……我……还没打算那么快回去……主要是……通阳镇这里还有些事情需要我亲自处理!」 见若吟闪烁其辞,崔峻逸也没有跟她多卖关子,干脆直截了当地戳破这层窗户纸:「是云轻不让你跟我回去吧!若吟妹妹,你不想一想,我跟他谁对你更真心呢?戍南王心机深沉,居心叵测……」 「本王刚离开一会儿,就有人在背子里嚼舌根子说我的坏话!崔将军,你此举有失厚道吧!」 云轻清泠好听的声音传过来,打断了崔峻逸未完的话。 崔峻逸没料到云轻来得这么快,他特意瞅着云轻不在的时候过来找凤若吟,没想到还是惊动了云轻,而且如此快地就赶过来了。当即有些悻悻地盯着情敌兼政敌,冷笑一声:「要有人不知除非已莫为!难道说,戍南王利用太子修练神功之事是人有意构陷吗?再者,你对其母有过承诺,让她做整个大秦最为尊贵的女人!大秦最尊贵的女人就是王太后,此等大逆不道的想法简直就是篡位谋权的叛臣!如此狼子野心之徒,还敢在太子殿下面前饶舌,她信你才怪!」 若吟倒吸一口凉气。如果不是崔峻逸提醒,她都差点儿忘了这些事情了。其实,也不是忘了,而是淡了。因为,如果不是云轻,她都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人非圣贤,他有点儿私心她也认了。只是被崔峻逸再次提起,她有些悻然,又有些伤心。 「叛臣之子有何颜面在本王面前表忠心!」云轻魅颜如罩寒冰,冷声道:「公道自在人心!太子如何看待本王,不劳崔将军费心!」 若吟记得,八哥曾经代替云轻传话给她,说他愿意臣服于她,并无谋权篡位之心。只是,他从未当面对她承诺过什么。也许是这个男人太傲娇,也许是他的心思难以揣测,怕当面对她承诺了,日后有什么变故难以面对。 只是,这件事情一日不说穿,一日就会成为心里的芥蒂。若吟沉忖片刻,对崔峻逸朗声道:「崔将军,虽然你是叛臣之子。但是从你大义灭亲那刻起,就足以证明你对大秦的忠心!孤绝对信任你,也绝对信任戍南王!你们俩是孤的左膀右臂,缺一不可!希望你们俩能早日化解嫌隙,助孤完成社稷统一的大业!万万不可内讧,相互猜忌,容易被对手利用,乘虚而入!你们合则对孤来说就是两利!你们分则对孤来说就两败!可明白?」 也许是没料到若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崔峻逸和云轻都有些意外之色。一时间,两人都僵默起来。 其实,两人的争斗已趋白炽化,大有你死我活之势。但他们都不想跟凤若吟闹掰,努力想把她拉到自己这边来。原以为良禽择佳木而栖,她总得在他们俩之间选择一方。没想到她竟然提出要他们俩共同侍奉她! 此时两人的态度对以后在大秦的发展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进一步山穷水尽,退一步海阔天空。他们都明白,一旦让凤若吟厌弃,她就可能倾向另一方。 沉默片刻,崔峻逸第一个开口表态。「我听若吟妹妹的!若吟妹妹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云轻微微蹙眉,十分不满崔峻逸对凤若吟的称唿,冷声提醒道:「崔将军,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居然敢喊她妹妹,你配吗?」 崔峻逸俊脸一红,有些忐忑地看向凤若吟,试探地道:「自小我就这么称唿若吟妹妹!只是妹妹今非昔比,已是大秦的王储,不日可能登基为帝王。我这样称唿的确……与礼数不合!如果……殿下介意,臣自会改正称唿!」 若吟是现代人,哪里会对个称唿如此较真呢!她豪爽地摆摆手,对这个问题提出了解决的办法:「公众场合喊我官方称号,私下里可以喊我若吟妹妹!」 开玩笑,她还需要拉拢崔峻逸呢,怎么会摆出王储的架子拒人于千里之外。有崔峻逸这样手握实权的哥哥是件很不错的事情,至少她娘家有人撑腰,日后不怕云轻一家独大,难以控制。
107我想做你的男人 107我想做你的男人 作者: 崔峻逸听到若吟如此坦诚,没有半分的架子,不由喜出望外。「若吟妹妹,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云轻绝色的魅颜有点儿发黑,显然他很生气,气凤若吟没有及时跟崔峻逸划清界线。她明知道他不待见崔峻逸,却仍然向崔峻逸示好,这分明……就是不相信他! 凤若吟的那点儿小伎俩他岂会看不穿?正因为,他才更加生气。一拂衣袖,云轻转身就走。 若吟有些无措,云妖孽好像又生气了!这个傲娇的傢伙,动不动就耍小性子,拿他没办法。 说他心胸狭小吧!他被她一剑穿心差点儿丧命,却毫不计前嫌,亲自前往青龙山把她从鬼门关救了回来;见面之后,只字未提那日之事。如此宽宏大度,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说他心胸宽广吧!一点点小事儿没有如他所愿,他就当场撂脸子,使性子,根本就是被她给惯坏了。 没错,大多数时候,若吟还是比较迁就他的!但是,凡事都有个原则和底线。总不能事事由着他的性子,由着他摆布,她又不是他的提线木偶。 所以,就算云轻负气而去,若吟也没打算妥协。 「崔将军,你没有谋反的意图吧!」若吟要的就是崔峻逸和云轻两家的拥护,必须让他们俩同心合力辅佐她,而不是内讧。 崔峻逸神情一凛,正色道:「臣对殿下赤胆忠心,绝无二意!」 他听若吟称唿他崔将军,谈论的又是如此紧要的话题,忙以君臣相称,以示自己的臣服之意。 「我相信你!」若吟松了口气,她就知道崔峻逸还是比较靠谱。只要能稳住崔峻逸,就不怕云轻造反了。因为,她的手里有了一枚足以与云轻抗衡的筹码。 崔峻逸与凤若吟的见面交谈都很顺利,连忙趁热打铁。「若吟妹妹,我护送你回京都吧!陛下还在等着你呢!」 离开锦城一个月了,若吟也有些着急。怕离开得久了,会出乱子。好在锦阳有崔峻逸和云轻双方兵力驻扎,一时间也不怕旁门左道钻了空子。 「好,就听你的!启程回京!」若吟爽快地应道。 崔峻逸俊颜开朗,极是高兴,抓住她的縴手,说:「我知道若吟妹妹宠爱荣安郡主,一直希望能将她指婚给江家公子!告诉妹妹一个好消息……」说到好消息,他故作神秘俯近若吟的耳际,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若吟听得津津有味,最后简直眉开眼笑,不住地点头。一点儿都没注意到旁边有个人早已经打翻了醋罈子。 等到她听完了,开心地一拍崔峻逸的肩膀,笑问:「这是你搞的鬼吧!」 崔峻逸不着痕迹地看了旁边一眼,微微得意地道:「我只是稍微做了点推波助澜的事情!」 「太好了!这事成了之后记你一项大功!」若吟兴致勃勃,无意间转过头,发现某人居然去而復返。她不由大奇,疑惑地问道:「戍南王,你还有事吗?」 没错,去而復返的正是云轻。 云轻表面上倒是没有明显的情绪,只是一张精緻的绝色魅颜仿佛笼罩着寒冰,嘶嘶地冒着寒气。那双狭长的魅眸更是如同冰潭,没有丝毫的温度。「殿下莫忘了,青龙山的队伍尚需整顿!他们是投奔殿下您而来,还是莫要拂了他们的热情和诚意!」 若吟想了想,便点头:「戍南王言之有理,不过……我真得有点儿急事儿需要赶回京城去!青龙山的事情就交给你了,相信你比孤更有法子降得住这窝土匪,让他们心甘情愿为朝廷卖力!」 原本她以为自己孤立无援,能多招一些兵马自是好的。不过目前看,形势有所转变,崔峻逸和云轻相继向她示好,都支持她为储君,她自然不需再为兵力之事费心劳心。有了这两人的拥护和支持,她的储君之位自然固若金汤。 因此,对于招兵买马的事情,她也就没有那么热衷了。恰好,崔峻逸又说出一件令她十分牵挂的事情,她自然归心似箭,恨不得尽快赶回去,做定此事。 「太子殿下已经决定跟随臣回王都,留戍南王在通阳镇收拾残局,你就得尽忠尽职地做好这些事情,别再讨价还价!」崔峻逸得意地站在凤若吟的身旁,睥睨着云轻。「听到了没有,快去!」 云轻修养够好,否则他几乎忍不住扑过去捏死崔峻逸。当然,他知道那样做的后果。因此,他只是眼角跳了跳,其余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若吟看得出来云轻不高兴,她有点儿不忍。暗骂自己该死的心软,总见不得妖孽受委屈。清了清嗓子,站在中立的立场上开口了。「崔爱卿、云爱卿,你们俩都是孤的左膀右臂,缺一不可!要互相友爱,互相尊重,互帮互助嘛……」 官腔还没有打完呢,就被某妖孽打断:「我跟他不同,我是你的夫君!」 「……」于是,若吟一时间梗住了。因为他不止是她的夫君,他们还有过夫妻之实,虽然那次的经歷至今记起来还令她纠结。 「哈,你还脸提这事!」崔峻逸一脸的忿懑,冷笑着提醒道:「别忘了,当初是你强迫若吟跟你大婚的!而且,你为了修练神功跟她圆房。居心骯脏龌龊,罪应当诛!」 面对崔峻逸不停扣下来的大帽子,云轻仍然保持淡定:「我跟太子的大婚被陛下亲自批准,何来强迫之说。至于我跟她圆房之事……我们夫妻间的闺房之事,无论个中因由如何,还论不到你一个外人来说长道短!」 听到云轻不停地提起夫妻二字,崔峻逸好像被扎到般再也淡定不得。他狠狠地瞪着云轻,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太子乃一国储君,她不可能只有你一个夫君!等她登基为王,自然还要再纳侍夫!」 若吟风中凌乱,作为一妻一夫制的现代人,她还真有些接受不了古人如此变态的规矩。无论是一夫多妻,还是一妻多夫,当然都不是她无法接受的。不过,她还是想看看云轻对此的反应。 转过头去,正对上云轻冷若冰霜的脸,甚至他狭长的魅眸隐隐透出几分凛冽的杀气。 显然,他被彻底激怒了! 云轻一直是个喜怒不形之于色的人。可是,他却明显被崔峻逸激怒。这说明什么?崔峻逸戳中了他心里的痛处还是拂了他的哪片逆鳞。 若吟暗叫糟糕。假如惹恼了云轻,他直接把她废掉了,可就由不得她得瑟着纳什么侍夫了。正犹豫着要不要安抚一下云妖孽,他却抢先开口。 「太子不会再纳任何侍夫!我是她唯一的夫君!」云轻终于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抬眸睨向崔峻逸,淡淡地道:「不信,你可以问她!」 崔峻逸当然不信,几乎立刻就问若吟:「若吟妹妹?」 看着崔峻逸眼巴巴等着自己答案,若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也许,崔峻逸如此拥护自己做储君,就抱着将来做她侍夫的目的。而她假如含煳其辞,使崔峻逸误会,抱着根本没有希望的希望,等到尘埃落定之时,他一定会恨她的。 看看云轻,再看看崔峻逸,若吟深深知道,她的回答一个不慎就可能失去其中一个人的支持和拥护。但是,她若没有一个明确的态度,似乎对他们又不公平。 深吸一口气,若吟每个字都再三斟酌,慢慢地道:「我跟云轻的婚姻的确迫不得已,如今有了选择的余地,我需要重新考虑。」 若吟每个字都说得很慢,因为她感觉到来自云轻的压迫力,几乎要将她压扁。天知道她能把这句话说完,先不说需要很大的勇气,亦需要很大的力气。 崔峻逸的眼睛越来越亮,简直喜出望外。原本他只希望自己拥立储君有功,日后可能被凤若吟封为王上侍夫,没想到她竟然流露出休弃云轻之意,这实在令他大喜过望。 云轻静静地听着,再不肯多说一个字。 若吟却知道,这通常是他正被激怒,或者是已被激怒的表现。 开弓没有回头箭,若吟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无论我能否跟云爱卿继续走下去,这是个未知数,但是我拒绝一妻多夫制!我的夫君只有一个,永远都不会有侍夫!」 崔峻逸脸上的得意被愕然代替,云轻则定定看着凤若吟,目光复杂。 慢慢的,崔峻逸有些忐忑。「若吟妹妹,你知道我对你一片真心……」 「峻逸哥哥!」若吟发誓,这次并非身体的本能反应,而是她确实想真心喊他一声峻逸哥哥。「你是我永远的哥哥,我一直拿你当哥哥!」 虽然很希望能获得崔峻逸的拥护,但若吟不打算欺骗他。她讨厌并且憎恨被人欺骗利用,所以她不会做同样的事情。哪怕拼着失去崔峻逸的支持,她也绝不误导他。 在她的眼里,他就是她娘家的哥哥! 「哥哥!」崔峻逸怒极而笑,失望之极。「谁希罕做你的哥哥!我想做你的男人,懂吗?」
108都是坏鸟 108都是坏鸟 作者: 崔峻逸拂袖离去,不欢而散。 若吟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上了云轻的当。这个傢伙,他激她当场表态,才气走了崔峻逸。 他似乎很笃定她不贊成甚至是强烈反对一妻多夫或者一夫多妻,让她当着崔峻逸的面彻底绝了对方的奢念。 抱起臂膀,她忿然地瞪着某个始作俑者,悻悻地问道:「你如意了吗?」 云轻丝毫不以为忤,淡淡地道:「理应如此!」 若吟撇嘴,满眼的鄙夷:「告诉你啊!就你这表现,夫君之位坐不坐得稳还是个未知数!虽说我没打算纳崔峻逸做侍夫,但并不表示我没有想让他做我夫君的想法!」 「随便你!」云轻丝毫没理睬她的示威,不过眉宇间的神色和暖了许多。看得出来,崔峻逸的负气离开让他非常愉悦。 若吟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发现云飞过来了。 方才,云飞跟川岛惠子斗到了一起。大战三百回合之后,他单独过来了,足以证明这场恶战他赢了。 想想也并不出乎意料。忍者原本就以种种障眼法取胜,而这些障眼法无论多么诡异神奇对云飞来说统统不管用,因为他是个瞎子! 云飞靠的是敏锐的听觉,忍者擅长的那套奈何不了他,他能赢过川岛惠子是必然。 八哥从若吟的衣襟里探出头来,忿忿地瞅着云飞,继续出言不逊:「丑八怪!」 云飞大怒,出手如电地探向若吟的衣襟,八哥赶紧再缩回去,于是……就尴尬了。 像一个被当场抓包的小偷,在距离若吟饱满的胸部大约半尺左右的距离,云飞的手腕被云轻牢牢钳制住。 「放开我!」云飞忿然地斥道。 「谁允许你亵渎她!」云轻的声音很冷。「她是你嫂子!」 「我没想亵渎她,只想捏死那只该死的鸟!」云飞申辩道。 云轻却是不相信。「难道你不知道鸟藏在她的衣服里,还是明知故犯!」 「那又怎么样!我捉鸟,没想冒犯她!」云飞怒了,同时深深的委屈和忿懑。「我做什么事情用不着你来管!你不配!」 「啪!」云轻松开了云飞的手腕,却随即扇了他一记耳光。 于是,这个世界寂静了。 若吟风中凌乱,这也能打起来!「哎,你们俩别动手好不好!有话好好说嘛!其实,我不是很介意……」说到这里,突然觉得接不下去了。她不介意什么呢?不介意云飞对她袭胸?说完了只有更尴尬。 不过,她确信,云飞对她并无冒犯之意。更何况他自从在山野长大,也没有如此复杂的心机。 「别忘了,你罪应当诛,是我给了你重新活命的机会!」云轻冷觑着云飞,语气没有丝毫的温度。「你该记住自己的身份,别没大没小,尊卑不分!」 云飞终于沉默下来,他默默地退后,默默地站到了若吟的身畔,再无言语,也没有任何动作。 若吟看得出来,云飞对云轻极为忌惮。她实在不知道,云轻是如何管束得住这个野马般不羁的云飞。起初,她认为云飞会不服管教,至少会连续闯祸什么的。没想到,到了她的身边,云飞除了言语粗鲁了些,性子莽撞了些,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回想在青龙山的经歷,云飞兽性难泯,实在不该如此容易被约束,一定是云轻用了什么法子。 反正只要是云轻想做的事情,他总能达到目的,无论用什么办法。 比如说,刚才气走崔峻逸。尽管手法不是很高明,可绝对直接有效。云轻针对不同的人,採用不同的方法,往往四两拨千斤,事半功倍。 「听说父王已经准了毅勇侯府退婚的事情,江一行跟梁家的婚约作废了!」若吟喜滋滋地说出这个最新八卦,就是为了让云轻传话给江一行。「哎,你的好兄弟又要打光棍喽!」 云轻淡淡抬眸,不用问也知道这八卦是她听谁说的。略略沉忖,道:「江一行的婚事,还是等太子登基为王之后再作定夺吧!」 若吟微微怔忡,细细砸摸此话,不由芳心大悦。云轻此话有两层意思,一则答允江一行的婚事由她作主;二则应允扶持她登上王位。无论哪件事情,都令她心花怒放。 显然,气走了崔峻逸之后,云轻这厮开始对她适度补偿了。老战术——打一棍子再餵个甜枣吃。 不过,若吟就是吃他这套。没办法,上辈子欠他的,这辈子加息偿还。 若吟尽量让自己不那么喜形于色,但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早被某妖孽尽收眼底,哪里瞒得过去呢。她轻咳一声,若无其事地道:「云飞是孤的贴身侍卫,以后他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够好,自有孤来管教,不劳戍南王费心了!」 云轻看了眼若吟身旁的云飞,片刻之后慢慢地道:「臣遵命。」 「云飞,听到了吗?以后他再训诫你,你告诉我,我替你做主!」若吟笑眯眯地对云飞说道。 云飞顿时喜上眉梢(没办法,跟若吟一个级别的),「知道了!谢谢你!」 就在皆大欢喜的时候,云轻开始适时地泼冷水了。「云飞,你若长期留在太子的身边,必须要学会规矩!尊卑有别,男女有别,长幼有别!太子,你若想让云飞一直留在你的身边,必须要调教他。一个野性难驯的畜牲是不配留在你身边的!就算你容得他,天下也不容他!就像当年在戍南王府一样,妖孽是不容于世的!」 若吟一般很少见云轻如此郑重其事,不由意识到了其中的严重性。想到他毕竟是云飞的亲兄长,做出的一切决定,出发点应该是为了云飞好。他思虑得并非没有道理,毕竟云飞长着那对翅膀,容易吓到人,也容易造成流言蛮语,朝政和人心动盪。 「那……你说该怎么办?」若吟虚心请教道。 「很简单,让他立功!」云轻的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让他杀了大秦最一叛臣韩晨宇,说他神鸟下凡,为他建造庙宇,供奉金身。只有神化了他,他才有在王室的立足之地!」 其实,做正常的人类是最幸福的。如果不同于凡人,就会被妖魔化或者是神化。云轻之所以有今天的威望,在一定程度上被神化。而他这个长着一对翅膀的弟弟,要么妖魔化,要么神化。 想神化一个人是不容易的,光凭着嘴巴说无人相信。只有通过实际行动,让他创下丰功伟绩,再籍着这个机会大肆渲染,才能成功神化。 若吟相信,只要云轻愿意,他完全有这个能力。 对于云飞的未来,显然他对她要规划得更清楚明白。 「ok!」若吟爽快地打了个响指,表示贊同。「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安排了!在此之前,云飞还是陪着我!」 云飞一听若吟让他交给云轻安排,连忙小声抗议;「我不要去刺杀什么韩晨宇,我要留在你的身边!」 在他看来,留在若吟的身边最安全。这,完全是兽类本能的感觉。 若吟安慰性地拍拍云飞结实的腹肌(原本想拍他的肩膀,奈何他个儿太高不说,还飞起三尺高,只好改拍腹肌了),道:「相信你兄长的安排,他不会害你的!」 说罢,若吟就扬长而去。看样子,没有继续跟云轻闲话家常的意思。她就是要让他看到,她并非是他给二两颜色她就急着开染坊——姑娘也是很傲娇的! 然而,作为大秦的储君,她身边註定少不了争宠之类的事情发生。从情场到宠物,各种竞争从没消停过。 「丑八怪!丑八怪!滚开!滚开!」八哥再次从若吟的衣襟里探出鸟头,并且继续对云飞挑衅。 这次,不用等云飞发作,若吟直接一记暴栗敲在了八哥的鸟头上。「哎,不许欺负新来的!」 「嗷,」八哥哀鸣一声,委屈地缩了缩脖子。「不许欺负小鸟!」 那大只的鸟儿看着就充满了威胁,主人再向着他,还有它小小八哥的活路吗? 「你不欺负他,他保证不会欺负你!」若吟抚了抚刚刚被她敲过的八哥鸟头,安慰道:「乖,他是你云二哥,喊二哥!以后你们就是鸟兄鸟弟了!」 八哥非常聪明,而且特别识时务。小眼珠儿转了转,立即就转变了态度,娇滴滴地对着云飞喊道:「云二哥!」 云飞酷酷地没理睬,八哥不以为忤,又自作聪明地对着杵在原地没有跟过来的云轻喊了声:「云大哥……嗷!」 还没喊完呢,又挨了一记暴栗。都欺负八哥,看它鸟小好欺负啊!八哥委屈地呜咽着,缩进了若吟的衣襟里。还是美女的怀抱最安全,又香软。在安乐窝里睡一觉再说吧! 哼,云家的俩兄弟,都是坏鸟! 若吟笑得几乎岔气,旁边跟着她的云飞则一头雾水。 女人心果然像天际云变化莫测,他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高兴!摇摇头,索性不再研究这个猜破脑袋都没有答案的问题,他高高兴兴地尾随着她一起离去,混不管身后那双嫉妒的眼睛。
109我帮你吧 109我帮你吧 作者: 眼看着一大一小两只鸟儿,一只紧贴在若吟的怀里,一只紧粘在她的身畔,高高兴兴地一起离去。那一刻,云轻承认,他是嫉妒的。 高冷也需要付出代价,比如说现在,他只能看着他们离开,却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加入到那两只鸟的中间,一起粘着她。 心情算不上愉悦,至少还算满意。因为她当着崔峻逸的面表态,不纳任何侍夫,这也算是对他的一种承诺吧。想到这里,紧绷的脸稍微缓和,抿了抿花瓣般鲜润的绯色薄唇,转身准备去忙正事。 「南王殿下!」川岛惠子有些惭愧地垂首,道:「属下无能,没拦住太子跟崔峻逸见面,请王爷责罚!」 云轻倒是没打算责罚她:「罢了,迟早总要见面的,不能一直拦着!再说……见了也是白见!」 川岛惠子抬起头,仔细端详着云轻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恭喜王爷,赢得太子芳心!」 显然,崔峻逸跟若吟、云轻见面时的谈话,她躲在暗处听了个大概。 云轻只是淡淡地睨了她一眼,淡淡地道:「你只需要做好本职的事情,其他无需劳心!」 「是。」川岛惠子知道云轻最不喜欢自作聪明的属下,忙解释道:「属下只是……」 话还没说完,她就尴尬了。 因为云轻直接抬腿走人,显然没有听她说话的兴趣。 川岛惠子讪讪地,清秀的脸蛋臊红了,紧咬着朱唇,僵立原地难堪之极。然而,云轻就是不给她面子,她亦无法。骄傲的她,遇到了更加骄傲的他,她甘愿低下骄傲的头颅,臣服于他。 他是她的主宰,是她的君王!为了他,她甘愿背叛原主,既使万劫不復,亦在所不惜。然而,她心目中的王者,却臣服于凤若吟那个女人,怎能让她川岛惠子甘心呢。 在她眼里,凤若吟根本就不配储君之位,更不配做大秦的九五至尊。她心目中的君王只有云轻!只有他才配统治大秦,做天下至高无上的王! * 听说韩晨宇已经正式发兵,开始向着锦阳城方向高歌勐进。病卧榻间的凤婉盈顿时激动不已。 「晨宇终于发兵了!一定要杀了崔峻逸!打了凤若吟!杀了他们为我的母妃报仇!」凤婉盈双瞳涣散,两颊赤红,正处在高烧的折磨中。 太医换了一茬又一茬,就是诊不出她到底患了什么病。高烧不退,身子越来越虚弱。 「母妃,你死得好惨,儿臣要为你报仇……」想到母妃被崔峻逸杀死时的惨相,凤婉盈就肝胆俱裂,恨不得扑上去跟他拼命。可是,在白贵妃死后,她为了苟且偷生,却是一度迎合崔峻逸,甚至流露出只要他扶持她登上王位,就纳他做王夫的意思。 也许是濒临死亡脑子比平时更通透些,就在凤婉盈不堪忍受高烧的折磨之时,她突然就想到了另一个人——另一个死人! 那比白贵妃更早荣登极乐的杜王后!当初,秦王凤永昌带着后妃们仓惶逃到了淮北。这里是韩晨宇的地盘,自然由白贵妃和凤婉盈为所欲为。她们买通了厨房和太医,在杜王后的御膳和汤药里下毒…… 杜王后临死前也是这般模样,先是苍白憔悴,然后高烧不退,水米不进,虚弱不堪。没有太医能诊出她的病因,因为那些太医都被白贵妃和凤婉盈给买通了的。 秦王一度也是大发雷霆,甚至要斩了太医为杜王后殉葬。但是,有什么用呢!男人的话毕竟也是说说而已。就算杜王后最终不治身亡,也不见他真得让太医给她陪葬。 「不……晨宇救我!救我!」想通了这点,凤婉盈豁然开朗,她的病还有救。不,她根本就没有病,是有人在害她。 韩晨宇的身边,到底是谁想害她?害死了她,那个人有什么好处? 任何人做任何事情都有动机!当初她和白贵妃合力害死杜王后就为了觊觎后位,而想害她的人难道说也是为了某个位置? 嫌疑最大,动机最足,她凤婉盈最强劲的竞争对手无疑只有凤若吟!可是凤若吟并不在淮北,而且跟韩晨宇水火不融,不可能把水伸到这里来的。 除了凤若吟,还有谁? 「晨宇!晨宇救我!」也许是救生的**压倒了其他一切,凤婉盈奇蹟般地甦醒了过来。她睁开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用尽所有力气,嘶喊道:「来人啊!让大将军来见我!」 无论她怎么折腾,闹出多大的动机,寝殿周围都是静悄悄的,她仿佛置身于一座死宫。 凤婉盈这才意识到问题比她想像中更加严重,貌似好久都无人过来给她餵食粥饭茶药了! 当初,她和白贵妃用慢性毒药害死杜王后,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因为秦王隔三岔五地会过去探视杜王后。她们行事非常小心,不敢让秦王看出端倪破绽。表面上,杜王后仍然享受着众星捧月般的侍奉,茶水汤药地不断伺候着,更加紫蓼那个忠心的女官伴随左右。就算是最终不治而亡,却也没遭多大的罪。 现在因果报应,轮到了她凤婉盈,竟然连当初的杜王后都不如。 「樱桃!樱桃!你死哪去了!来人!樱桃!」凤婉盈想到了韩晨宇亲自指给她的贴身侍女樱桃,就用尽力气吆喝着。尽管,她的嗓子干渴到快要爆裂,每喊一个字都疼痛难忍。 喊了半天,鬼影都不见一个,凤婉盈的嗓子反倒快要冒烟了。她欲哭无泪,丧失了所有的理智,意识崩溃,重新陷入了晕迷状况。 「水……水……喝水……」对于现在的凤婉盈来说,能喝上一口水就是她此生最大的奢求。 嘴唇干到爆皮,瘦得皮包骨头,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证明她还是个活人。 半清醒半昏迷中,依希看到一条娇小的影子晃到了她的跟前,对着垂死的凤婉盈不停地冷笑。 「你……」凤婉盈一个机灵,迴光返照般又清醒过来。她终于看清了,这个人不是幻影。「是你!」 「温仪公主醒了!」女子语笑晏晏,极是亲切。「渴吗?饿吗?痛吗?」 「大胆……」凤婉盈身体的承受力已达极限,接近油干灯枯。只是,她始终不甘心,狠狠地盯着眼前的女子,咬牙道:「你为什么要害我!」 女子掩口「扑哧」一笑,似乎凤婉盈问了一个非常好笑的问题。「这还用问吗?当初你和白贵妃又为什么谋死杜王后呢!说是为了权利,其实还不是为了一个男人!」 凤婉盈还是不明白,嘶声骂道:「凭你如此低贱的身份怎么配得上晨宇!就算我死了,他也不会娶你为正妻!」 「错了!」女子晃了晃手指,纠正道:「我杀你倒不是为了正妻之位,而是不想让将军继续留在大秦!他是天皇的外孙儿,有着最尊贵的东瀛皇室血脉!就因为你,他才流落在外,兇险万分地跟崔峻逸和云轻斗法!你死了,他和天皇都可以死心了!那时,我就可以陪着他回到东瀛!东瀛,那才是我们的故土。落叶归根,我想家了!你懂吗?」 原来如此!凤婉盈明白了,可是她却万分不甘。「我不要死!求求你给我一口水喝!樱桃呢!让她进来伺候……」 「我知道你现在渴、饿、痛!想不再遭罪,不再忍受这些折磨,你就去吧!去极乐世界,那里你就不会再渴不再饿也不会再痛了!」女子慢慢地说完,慢慢地弯腰,捡起一只枕头慢慢地捂上了凤婉盈的口鼻。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仍然笑靥如花:「不如,我帮你吧!」 * 青龙山的众匪们听说朝廷招降,而且帮他们捉妖的仙姑竟然是当今太子。归降之后,他们将被编入御林军,由太子殿下亲自调遣,自然欢欣雀跃,喜不自禁,哪里有不从的道理。 若吟亲自操练了一周,感觉得出来,这些土匪们的战斗力和灵活性都相当出色。难怪青龙山名噪一时,官府派多少兵力都无济于事,的确是一支很强的军队。彪悍、神勇、又擅长配合作战。 成功将青龙山的全部成员编入御林军,再册封李疤脸为御林统领,若吟这才心满意足地准备启程回京。 虽然跟崔峻逸不欢而散,但她相信他不会因此跟她反目成仇,等崔峻逸消了气自然会明白她的一片坦诚。 准备出发的时候,若吟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咦,云飞呢?」 不等别人回答,八哥先飞过来落到了若吟的肩膀上,先在她的衣服上擦了擦红红的嘴巴,再不紧不慢地说:「云二哥丢了!」 语气十分得意。它被那只大怪鸟欺负得一直躲在主人的怀抱里。现在好了,终于重见天日。 「啊!」若吟当然不信一个大活人突然丢了!云飞的方向感极好,不可能轻易迷路的。正打算派人去找寻云飞,却听人禀报说戍南王驾到。 她就知道云飞失踪跟他有关!难道说,是他把云飞藏了起来?这傢伙,几天不出么蛾子,就过不去!
110撤退 110撤退 作者: 若吟正打算派人去寻找云飞,这时听人禀报说戍南王驾到。 云轻随即走过来,见面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直接说:「不用找了,云飞被我派去执行一项军务!」 「军务?」若吟有些不解:「去执行什么军务!」 「暂时保密!」云轻只是告诉她:「等他完成了任务自然回来!」 言下之意,让她不必再为云飞的下落忧心。 若吟瞅着云轻,很不满意。她撇撇嘴巴,抗议道:「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能不能先徵求我的意见?」 虽然她不介意他作主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但并不代表她可以任由他越俎代庖,什么事情都可以略过她擅作主张。这么下去,她可能宠坏他,让他搞不清楚谁才是大秦的主宰。当他习惯了唯我独尊,那么她这个储君就可以免职由他代任了! 云轻将女子不满尽收眼底,他不动声色,爽快地应道:「可以!」 话说到这里,再较真下去就显得她小家子气了!若吟适可而止,就此打住话题,转过身去吩咐舒展下令全军整装出发。 由舒展统领的一万五千精兵,加上李疤脸统领的青龙山五千精兵,共计两万军马,个个骁勇善战,以一挡十。他们全身心祟拜并且效忠于凤若吟,只听从她手里鹰头军令牌的调遣。 若吟深知,谁都不如自己最可靠。所以,这两万精兵就是她自己的底牌和靠山。只要有他们在,她的人身安全就可以得到可靠的保障。 启程,返回锦阳城。 * 韩晨宇推测,崔峻逸和云轻明争暗斗,矛盾已达白炽化,刚刚发现凤若吟的下落,两人必须为了争取她在身边而加剧矛盾升级。这个时候,他出兵攻打,势必事半功倍。 清点了五万大军,韩晨宇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 就要整装出发的时候,后方传来了一个悲剧性的坏消息。 「大将军!大将军!不好了!」有亲兵满脸惊惶地跑过来禀报。 已经骑上战马的韩晨宇非常不悦,训斥道:「什么天大的事情值得如此慌张,天塌下来了吗?」 亲兵苦着脸说:「和天塌下来差不多!」 韩晨宇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沉声问道:「怎么回事?快说!」 「太子殿下……薨了!」 * 若吟没有料错,回锦阳城的时候非常顺利,没有任何人刁难! 崔峻逸默许她回王都,默许她回王宫,默许她去秦王凤永昌的寝殿探视。他对她,一如既往的宽容甚至是纵容。 就算是因为明确拒绝了他,而惹得他伤心动怒,但他终归没有因此而跟她反目成仇,若吟到底还是赌赢了。她看人的眼光,并没有错! 那么,这是不是说明,她看云轻的眼光也不会错! 想到这里,若吟不禁有些出神。 马车停下,有侍卫上前禀报:「太子殿下,紫蓼姑姑和荣安郡主求见!」 紫蓼姑姑?荣安郡主?若吟因为想得入神,脑子有两秒钟的当机,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紫蓼姑姑就是杜王后生前最信任的女官;而荣安郡主就是琉璃了。 她还没到秦王的寝殿呢,这俩货就闻听到了消息,看来她回城的动静还真不小! 当即精神一振,若吟下令道:「令她们二人进辇见孤!」 * 攻城的计划因为凤婉盈的突然离世而彻底打消!韩晨宇只能放下手头的一切事情,赶回到镇国将军府,然而等他回到只看到凤婉盈已经冰冷的尸首。 「婉盈!」韩晨宇嘶吼着,将她冰冷的尸首拥进怀里,生生滴落两行男儿泪。「你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不等我!」吼罢,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这么多年的感情,这么多年的筹谋,随着凤婉盈的离世彻底结束了! 他如此伤心绝望,不止因为凤婉盈是他心爱的女人,更因为她是他控制大秦最重要的筹码。现在筹码没了,他想以叛臣的身份夺得江山,恐怕比当初的崔献忠还要被动。 起码,崔献忠出奇不意拿下了王都,而他却是被迫退到淮北一隅苟且偷生。凤婉盈活着的时候,他起码还能打着她的旗号,拥立她为储君,只等秦王驾崩的消息传出,就可以扶持她登上王位。 如今凤婉盈已死,他再无任何胜算。这样的打击,让他如何能够承受。 抚尸痛哭了好一会儿,韩晨宇痛定思痛,勃然大怒:「来人,把给太子诊脉的太医全部拖下去斩了!」 「将军息怒!」长沼幸子走出来,躬身道:「太子薨逝,举国哀伤,但将军不能因此伤及无辜啊!将军宅心仁厚,从不做滥杀无辜之事,所以属下才敢斗胆劝谏,请将军节哀!请将军息怒!」 韩晨宇慢慢冷静下来,无言无对。他的确并非暴虐嗜杀之人,军队里一向赏罚分明,更何况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太医。 凤婉盈自打回到淮北之后,不知道是思母忧伤还是沮丧颓废,竟然缠绵病榻,一病不起。太医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各种药方不知道开了多少,那病却是丝毫不见起色,最终香消玉殒。 都说救人难救命!也许凤婉盈命该如此吧! 慢慢放下了凤婉盈已经僵冷的尸首,韩晨宇努力冷静情绪,开口问道:「太子的贴身侍女樱桃呢?」 提起此事,立刻有侍女走上前,抹着眼泪禀报:「樱桃姐姐跟太子殿下主僕情深,难分难捨。太子薨逝之后,樱桃姐姐就一头撞死在了门柱上……」说到这里,哽咽难休。 韩晨宇原本打算把樱桃叫来问一问凤婉盈临终前的情形,想知晓她有无临终遗言之类的。没想到樱桃竟然撞柱殉葬,只好作罢。「即如此,就全了她的心愿,将她的遗体殓收,与太子共葬一穴!」 安排妥当此事,韩晨宇又问道:「太子临终前,谁在跟前伺候?」 还是那个侍女,掩面哭泣着:「回禀将军,是奴婢在跟前伺候!」 「太子临终是什么样子?可有什么遗言……」说到这里,韩晨宇的语声不禁再次哽咽。 「禀将军,太子浊痰上涌,堵了心肺喉鼻,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泪流不止!」那侍女泣不成声地道。 韩晨宇有些失神,原来她连临终遗言也没有留下。不过想来不外乎两件事情,一件就是攻下锦阳城,扶持她登上王位,另一件事情就是杀了凤若吟! 如今凤婉盈已死,破不破锦阳城已经没有意义了!至于凤若吟……他扪心自问,并不想杀她的! 这两件事情,他都无法为凤婉盈做到了。一时间,只有沉默。 寝室的榻前侍女太医乌鸦鸦地跪了一地,个个战战兢兢,生怕大将军怪罪,一声令下让他们全部给太子陪葬。 也许是长沼幸子的劝谏起到了作用,也许是韩晨宇自己想通了。终归,他还是没有为难这些人,只是挥了挥,无力地嘆气:「罢了,都退下吧!」 众人如蒙大赦,感激涕零,纷纷磕头,侥倖捡回小全,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长沼幸子也悄悄地吁出一口气。她果然没有看错,男人都是如此的。人走茶凉,不会真得为个死人大动干戈。 当初杜王后病死,凤永昌龙颜震怒,也是雷声大雨点小,不了了之的! 「将军,请节哀!」长沼幸子趋步上前,低声提醒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天皇陛下年老体弱,将军该趁着他有生之年承欢膝下尽奉孝道,而不要等到……之时才追悔莫及!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此话犹如醍醐灌顶,振聋发聩,让韩晨宇幡然醒悟。权利的争夺永无休止,宝贵的时间都耗在这上面,最后又能得到什么呢!不如趁着亲人有生之年,多多陪伴,这才是正道。 韩晨宇再抬起头,脸上的悲戚已经渐渐淡去,觑着长沼幸子的目光充满了感激的温柔。「我知道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想要什么奖赏只管开口!」 长沼幸子第一次见韩晨宇用如此温柔的眼神注视她,娇颜不由羞红,缓缓垂首,捂住小鹿乱撞的胸口,竭力让自己冷静再冷静。「属下一直在将军的麾下效力,为将军分忧解难是属下的本份,哪里敢要额外的赏赐!只求将军回东瀛之后莫要随意打发了属下,让属下一直侍奉将军,那就是对我最大的恩赐!」 说罢,长沼幸子长跪在地,不住叩头。 此情此景,韩晨宇纵然铁石心肠也不禁动容。他轻嘆一口气,低声道:「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说着,他亲手将长沼幸子扶了起来。 长沼幸子泪流满面,但她始终不敢造次,只是卑微地侍立在他的下首,等候他最终的命令。 这一着险棋,她终归是赢了!说来还是要感谢白贵妃母女俩给了她最好的教材和榜样,如法炮制,果然百试不爽。 死掉的就是最淘汰的,被淘汰的也是拙劣的!男人只喜欢聪明有用的女人!从女人缠绵病榻的那刻起,他的感情其实就已经大打折扣。 韩晨宇深吸一口气,再吐出一口气,终于还是下了决定:「传本将的军令,三军准备拔营,撤往东瀛!」
111新帝登基 111新帝登基 作者: 紫蓼和琉璃获准进到若吟的轿辇里,见面自然少不了一番嘘寒问暖,然后就是倾诉相互近况和哭泣。 三个女人一台戏,即热闹又少不了眼泪。若吟简直要被一大一小两个女人的眼泪给淹了。 大女人是紫蓼,小女人就是琉璃! 「好了好了!大家都别哭了!我又没死,这不好好地活着回来了吗?喏,没缺胳膊没少腿,全须全尾都在这里呢!」若吟施出浑身的解数,无奈女人是水做的,怎么都止不住这俩女人那如开闸洪水般的眼泪。 「呜呜……太子殿下,琉璃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琉璃从见面那刻就紧抓着若吟的胳膊不放,泪如雨下。「琉璃还以为以后再也没有福气伺候殿下了!」 若吟只好反覆地拍抚她,安慰道:「傻丫头,你现在是荣安郡主了,伺候孤的事情可以交给别人做了!」 「不,无论琉璃变成什么身份,都愿意伺候太子殿下一辈子!」琉璃见若吟安然无恙,这才惊魂稍定,终于破泣而笑。「琉璃的一切都是殿下给的,岂也在殿下称什么郡主!」 「太子殿下,菩萨保佑你终于安然归来!王后在天有灵,也该安心了!」紫蓼不停地念佛,紧攥着若吟的胳膊不撒手,生怕一个撒手,她就消失不见。 有两个亲人般的女人惦记着自己,这感觉还是不错的。若吟不禁红了眼眶,看着这一左一右两个紧抓着她不放的女人,她感动地道:「既然回来了,就再不走了!以后,锦阳城就是我的故乡,王宫……就是我的家!」 * 凤永昌时而昏迷,时而清醒。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近,反覆唿唤身边却无一亲人。 「王后,贵妃!若吟,婉盈……咳咳……咳咳咳……」凤永昌发过一次昏,好不容易醒来,仍然苦苦寻找亲人。 宫女和内监都上前侍候,只是并不见有嫔妃在跟前。崔峻逸控制了王宫之后,就将那些嫔妃都锁进了冷宫里,防止她们藉助外戚的力量生事。 虽然除了杜王后所生的凤若吟和白贵妃所生的凤婉盈,秦王再无所出。但其他嫔妃也不是省油的灯,个个都是朝廷大员的女儿,娘家手握实权的,不得不防。 这却苦了凤永昌,身边连个熟悉的人照顾他都没有,每次醒来都徒增悲凉。 不过,这次他刚念叨了一遍,居然就有了回答。 「父王!」一个清朗熟悉的声音应道,接着皮靴轻响,就走进来一个窈窕熟悉的身影。 凤永昌顿时瞪大眼睛,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幻觉,一时间不敢相信。 直到那人来到跟前,抓住了他枯藁的手腕,摇晃着他,这才如梦如醒般,喃喃地呓语:「若吟,是你吗?」 「父王,是我!」凤若吟眼眶一热,几乎落下泪来。这应该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因为她与凤永昌并没有什么感情。 凤永昌其实对杜王后和凤若吟母女俩很凉薄,放任白贵妃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毒害了杜王后,然后也任由凤婉盈取代凤若吟做储君。可以说,他对杜王后和凤若吟母女俩从未尽到做丈夫和做父亲的责任。 「你总算回来了!」凤永昌确定出现在眼前不是幻觉,而是真实的凤若吟,忙振作精神,急声问道:「听说白贵妃已经死了!婉盈下落不明……这是真的吗?」 「白贵妃她想害死你啊!你现在这副模样就是她下毒害的,怎么还惦记她!」若吟无语地翻个白眼。 「朕不是惦记她,而是……」提起白贵妃的毒辣,凤永昌心有余悸,恨声道:「朕是想知道她死了没有!如果没死,必治她死罪!」 「早就死透了!」若吟挑了挑眉毛,接道:「至于凤婉盈,听说被韩晨宇的人接走了。父王知道镇国大将军对温仪公主一往情深,应该会善待她的!」 「我的儿,父王快要不行了!等父王走了,你就是大秦新的帝王!云轻和崔峻逸,你都可以纳为王夫,不分谪庶,这样他们才能相互掣制,不会一家独大!」凤永昌弥留之际仍然惦记着凤家的王权不要落到他姓之手。「一定要保住凤家的王位!大秦的每一任帝王只能姓凤!」 「是,儿臣谨遵圣意!」若吟在龙塌前跪拜,算是接受了凤永昌的遗命。 她继任王位是得到前任帝王的认可,名正言顺,扪心无愧。 半晌,再听不到凤永昌的动静。若吟缓缓抬起头,发现凤永昌歪在枕上,阖起眼眸。 「父王!」若吟上前推了他一把,发现他已经辞世。 * 秦王驾崩,储君登基为新帝。大秦举国上下先是哀丧三日,再庆贺三日。 辞旧迎新,世间亘古不变的定律,一代代地上演,无休无止。 整个过程非常顺利,没有任何波折和动盪。凤若吟原本就是大秦名正言顺的储君,又屡立战功,声名显赫,深得朝臣和百姓的爱戴崇敬。更何况还有戍南王云轻和大将军崔峻逸扶持,自然不会有任何的差错。 从回到锦阳,探视秦王,再到先帝驾崩,凤若吟作为储君继任王位,一切那么顺利,她知道,这是因为崔峻逸的支持。 尽管那日他负气而去,但终究还是没有异心。 竹马青梅的友谊并没有因为爱情的消逝而完全抹煞,崔峻逸以实际行动向她证明了一个承诺,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不会与她为敌。 戍南王的鼎力支持,加上崔峻逸的默许,若吟的王位坐得非常牢固。非但王都和朝中没有任何波折,而且还从淮北发回来了消息——韩晨宇已率军撤往东瀛! * 彼时,正值午后闲暇。 初冬的暖阳透过窗格子照在人的身上,令人倦怠嗜睡。 八哥偎依在若吟的肩膀,惺忪着眼睛,昏昏欲睡。若吟半歪半躺在贵妃榻上,旁边琉璃在给她捶腿。 「我说荣安郡主,你就消停点吧!我天生不是享福命,你这样伺候我,我更加浑身不舒服!」若吟几乎劝说琉璃不用帮她捶腿捏肩,但对方怎么都劝不住。 琉璃手脚麻利,动作娴熟地伺候着凤若吟,嘴里清脆有声地道:「无论琉璃是奴婢还是郡主,都是陛下的人!没有陛下就没有今天的琉璃,无论什么身份,伺候陛下都是应该的!」 「得,」若吟撇撇嘴儿,笑道:「我可担不起!什么时候你成了我的人了!拜託,姑娘大了也该寻个婆家,去做婆家的人吧!」 「陛下!」琉璃顿时羞红了娇颜,垂首嗔道:「又拿人家寻开心了!」 若吟翻身坐起,动作过勐扰了八哥的清梦,不由呷呷红嘴巴,抗议道:「哥要睡觉!安静!」 随手将八哥从肩膀上摘下来塞进怀里,堵住它聒噪的嘴巴,若吟这才一脸认真地继续对琉璃说道:「先帝驾崩之前准了毅勇侯的请奏,解除了江家和梁家的婚约。江公子和梁小姐婚娶嫁人,各不相干!朕登基没有多久,想再办件喜事活跃下朝中的气氛,不如把你赐婚给江一行如何?」 生平所愿即将梦想成真,琉璃如何不激动。只是,她仍然有些忐忑,拧着自己的双手,喃喃低语道:「琉璃只怕配不上江公子!」 「切,」若吟翻个白眼,鼓励道:「哪里配不上?论模样论身材论心灵手巧,只怕大家闺秀也及不上你!若论身份,江一行只是个世家公子而已,就算立了些战功也及不上你是朕的义妹尊贵!要说配不上,只有他配不上你!」 经过凤若吟的一番开解,琉璃终于慢慢地放下自卑感,开始勇敢追求心中所爱。「琉璃的终身全凭陛下安排!」说完之后,琉璃顿了顿,又忍不住道:「奴婢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们之间还需要这些虚词吗?有什么话直接说!」若吟豪爽地摆摆手。 略略踌躇之后,琉璃提醒道;「陛下顺利登基,戍南王和崔大将军功不可没。陛下只顾着他们封赏,却忘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若吟一头雾水。难道说,她还疏忽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戍南王是陛下的夫君,理应召进宫里来朝夕陪伴陛下啊!何必拘泥于规矩礼仪,冷落了人家!」琉璃眨了眨水眸,掩口笑道。 琉璃知道凤若吟心仪云轻,将心比心,没有哪个女子不愿跟心爱的男子双宿双栖。只是凤若吟和云轻两人之间似乎有些芥蒂,他们俩谁都没有靠近对方,始终原地踏步,让琉璃看得心急,很希望能将他们俩尽快撮合到一起。 凤若吟张大嘴巴,半晌才「噢」了一声。「我有冷落人家吗?」 「当然了!」琉璃替云轻鸣不平。「自从陛下登基以来,何曾宠幸过人家一次呢!就算忙于国事,可诞育王嗣也是关乎江山社稷的大事啊!」 若吟抚头,嘆道:「有一个紫蓼姑姑就够了,你也来掺合这王嗣之事,难道朕是生孩子的机器啊!」 就算是贵为女王又如何,生孩子的任务还得要她来完成,想想就头大,不想生! 当然,某人如果好好哄一哄她,她还是可以考虑的。但是,那个某人太傲娇,总是一副清高的模样,让她意欲亲近都不能。 心中有些悻然,表面上却怎么都不肯表现出来,只是作出蛮不在意的样子,任由琉璃替她着急。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监急了! 外殿突然传来一阵嘈杂,若吟有些奇怪,是谁胆大包天敢在御殿前吵嚷?当然,最有本事和资格吵嚷的那个却绝不会吵的。因为他一向自命清高,从不会大唿小叫有失风度和体统。 若吟站起身,正准备亲自出去瞧瞧,却见一个庞大的身影飞了进来。 没错,是飞进来的!而且伴随着沉闷的翅膀拍打声,云飞这么猝不及防地撞进了若吟的面前。 「云飞!」喜出望外。 「啊,妖怪!」惊叫。 「哇,丑八怪!」怒喊。 喜出望外的是若吟,惊叫的是琉璃,怒喊的是八哥。 对于云飞的到来,三人表达了不同的情绪和态度。 云飞缓缓落地,收起了翅膀,慢慢地对着若吟跪伏下去,朗声道:「臣云飞参见陛下!」 若吟看着地上跪伏的这个彬彬有礼的男子,哪里还是那个从小与野兽为伍桀骜不驯的云飞呢!她惊喜地踏前一步,挽扶起了他,问道:「这段时间你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对了,你怎么进来的?」 王宫禁院,戒卫重重,云飞纵然武艺高强,但在青天白日的时间想飞进她的寝殿,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云飞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转向门口方向。 随着御前侍卫的通报声:「戍南王驾到!」就看到云轻英挺的颀长身影翩然而至。 答案不言而喻,云飞能进王宫重殿,是云轻带他进来的。不过,经过御林军的守卫时,因为云飞怪异的长相还是引起了阵阵骚动,所以才有若吟听到的嘈杂声音。
112不遗余力 112不遗余力 作者: 云家兄弟俩都来了,看来云飞去执行的任务多半已经圆满完成。 若吟抿着嘴儿觑着他们哥俩,笑问:「有什么好消息要对向朕禀报吗?」 云轻仍然是一贯的高冷,半个多余的字也没有。他这副「我欲成仙」高高在上的模样,常常让若吟看得牙根痒痒。拜託,谁才是大秦的一把手?他好像总是搞不清楚。顺便有时连她也有些犯迷煳,以为他才是大秦的王。谁让这傢伙天生的王者风范呢! 虽说云轻权倾朝野,不过并没有独揽大权,任何事情也都按照规矩和程序办理,暂时看不出功高盖主的迹象,也似乎没有要取而代之的意思。但也不能提以轻心,表现如何还待观察。 只是云妖孽高冷的毛病似乎总也改不掉,让若吟恨得牙痒痒,又忍不住心痒痒。每每侧目看他,他却给她一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侧影,除非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当面禀报,否则连一个正眼都懒得给她。 跟云妖孽认识这么久,也相处了这么久,若吟慢慢地总结出了一些经验。比如说,云妖孽如此高冷的态度多半是因为对她的某些决策不满意。 他总是如此,表面上冷淡,实际上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一旦她有什么危险困难,他总是第一个赶到她的身边保护她帮助她。若吟就是摸透了他这外冷内热的本质,才会对他欲罢不能吧! 没办法,人家天生这样的性格,勉强不得。若吟细细回思自打返到王都之后的经过,到底做过哪些令他不满意的事情。思来想去也不得要领!她已经跟崔峻逸把话说开了,两人再无继续发展的可能,那么还有什么令云妖孽不满的地方? 突然,若吟脑中灵光一闪,有些明白过来了。琉璃的话提醒了她,是否因为回到王宫之后一次也没有召唤宠幸他,冷落了佳人,所以心生怨恼?想到这里,她不由风中凌乱。真不相信,谪仙般高冷的云轻会像个深宫怨妇般因为她的冷落而油生怨怼。 云飞走到若吟的跟前,再次毕躬毕敬地对对行了个礼,一本正经地答道:「回禀陛下,臣奉命去取韩晨宇的首级,结果他率部撤往东瀛。兄长下令说不必再追,臣方归来!」 「韩晨宇撤往东瀛了!」若吟大吃一惊。这可真是个爆炸性的消息。「出什么事了?他受什么打击了!」 以若吟对韩晨宇的了解,他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如果离开,肯定事出有因。 但是,具体原因云飞并不知晓。 适度地沉默之后,云轻开口了:「听说,凤婉盈死了!」 这正是个爆炸性的消息,若吟忍不住跳起来,问:「怎么死的?」 韩晨宇对凤婉盈可是极为重视,好不容易弄回到淮北老巢,自然宝贝一样珍藏着,以备不时之需。怎么就不小心弄死了!无疑,这对韩晨宇来说是个致命的疏忽。 「听说……是病死的。」云轻慢慢地道。 「病死的?」若吟有些不解,看凤婉盈也不像是体弱多病的样子,再者以前也在淮北待过的,也不可能水土不服。唯一的可能……在被劫往淮北的路途中受惊兼劳累所以病了?而且一病不起? 不管怎么说,凤婉盈死了对若吟来说不是坏事,这个结果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也罢!韩晨宇逃往东瀛,由他去吧!眼下还是安顿朝政为紧要之事!」新帝登基,朝局尚且不稳,此时能勉强战乱那是最好不过!现在,她最需要时间来调整适应,来休养生息。 韩晨宇旗下十万大军,如果真得战乱起来,大秦就算是以一国之力勉强压制住了,损失亦非常惨重。 「臣,亦如此认为!」云轻答道。 若吟抬了抬眼皮,撇嘴道。「你把云飞派去刺杀韩晨宇,就不怕他有去无回吗?」 「臣还给他派了帮手!川岛惠子乃东瀛第一忍者,她亦熟悉韩晨宇的一切作息规律以及淮北的环境,有她相助,就算刺韩计划不成功,也能全身而退!」 对于云妖孽安排事情的井井有条,若吟早就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半晌,就对他竖了个大拇指。「强!」 云轻躬身行了一礼,奏道;「韩晨宇撤军之时,我安排边疆的军队协助云飞追赶,当然多数只是做做样子,尽量避免正面厮杀。现在大秦上下都知道,韩晨宇是被云飞迫往东瀛,他平定叛乱有功,请陛下厚赏!」 若吟终于明白了云轻的所有计划,原来整个过程都在他的预料之内。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这原本就是他擅长并且精通的。至此,她亦明白云轻对云飞并没有表面上看来那么漠不关心。 只是他对云飞的关心并非停留在表面上,而是看得更远更深,考虑得也很周详全面。 云飞天生异相,弄不好就被人当作妖孽。想扳转这种不利的局面,一味掩盖是不行的。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将这种天生异相进行神化!说他是神的化身,是上天来助女王成就霸业的神使。 「逐驱」韩晨宇出境,这是个极佳的机会!当云飞展翅翱翔在天空,率领着千军万马的秦兵「追赶」韩晨宇的十万蟠龙军的时候,他就已经被成功神化。 千万秦军都认为韩晨宇是被云飞赶跑的,从他展翅带领秦军追击蟠龙军的那刻起,他就成功征服了秦军的千军万马。 等到成功将蟠龙军驱逐出境,大获全胜地率军凯旋归来,关于云飞的种种神奇传说已经传遍大秦的朝野上下,上至文武百官,下至黎民百姓,都被这位长着翅膀的神将折服。 不损一兵一将,竟然就将最大的叛臣韩晨宇驱逐出境,这是何等奇功。他的异相成功地为他赢得了神化光环,每个人看他的目光不再惊惶排斥厌恶,而是充满了惊奇喜爱崇拜。 不得不佩服云轻洗白的妙计,实在环环相扣,每一步都那么成功!对于他的神能力,若吟只有顶礼膜拜的份了。 「赏,当然得重赏!」若吟豪爽地挥了挥手臂,允诺道:「云飞平定叛乱有功,封为神鹰将军,负责统率朕的两万御林军。赏府宅一座,黄金千两,白银万两,奴僕千人!」 说罢,觑目看向云轻,小声问:「这样行吧?」说完,她就华丽丽地窘了。有没有搞错,她是大秦的女王好不好,下个圣旨竟然还要徵求戍南王的同意,真是没出息到家了。 看来,她要再不改掉这个坏毛病,往后这王位还是禅让给云轻坐吧! 悄悄抹了把汗,心里有些愠恼,打定主意得扳回点儿什么来。她决定,无论云轻说什么,她都故意跟他对着干,杀一杀他的锐气,给他一个下马威才能明白谁才是大秦的王。 可是,接下来的时间,她更加华丽丽地窘了。 云轻根本没有跟她讨论可行不可行的问题,而是拽了云飞一把,哥俩一起行礼谢恩。「谢陛下恩赏,吾王万岁,万万岁!」 「……」若吟的面部肌肉僵住,一时间喜也不是恼也不是。好吧,妖孽已成精,你想跟他斗法,还欠些道行。 「咳,」若吟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道:「此事明日早朝再议,朕有些乏了,尔等退下吧!」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退出,就连琉璃也告退。 但是,若吟紧接着补充了一句:「戍南王留下!」 「……」所有人都滞住脚步,不约而同地觑目看向云轻,流露出若有所悟的神色来。 琉璃更是掩口轻笑,对若吟眨了眨眼。 若吟翻个白眼,为什么大家都这么浮浅呢!认为她留下云轻就是……那啥那啥了!嘿嘿,事实如此,她留下他,的确就是准备那啥那啥的! 没办法,谁让云妖孽越来越可人疼呢!就算有点儿过份傲娇,但那小模样怎么看怎么令她喜爱甚至是着迷。 等到众人退出殿外,就连八哥都被请出去了。(八哥原不肯走的,若吟吓唬说它要不听话就把它交给云二哥,它骂了她一句重色轻友,就悻悻地拍了拍翅膀从窗口飞走了)。 寝殿里只剩下若吟和云轻,他离她远在安全距离之外。 「云爱卿,你屡立奇功,朕要怎么奖赏你呢!」见四下无人,若吟不由肥了色胆,开始调戏美男。 云轻却好像没注意到她语气里的油腻度和色情度增加,只淡淡地答道:「为陛下排忧解难是身为臣子的职责本份,臣不要赏赐!」 「噢,」若吟慢慢地趋步走近云轻(谁让他总离她那么远),仰首觑目看着他,扬笑道:「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你真得不要考虑一下?」 任凭若吟将话说得多么露骨,云轻却像得道的老僧般丝毫不为所动。「能为陛下效力就是对臣的赏赐!」 若吟倒气,想踹他一脚。不过,她哪里是如此容易被击败的人,让她认输可没那么容易。好吧,软的不行来硬的。「云轻,眼下就有一件需要你为朕效力的大事!」 云轻忙躬身答道;「请陛下直言,臣定当不遗余力!」
全文完结 全文完结 作者: 云轻忙躬身答道;「请陛下直言,臣定当不遗余力!」 「咳,朕想说,大秦未来的储君全靠你的努力了!」若吟性格虽说有些大大咧咧,但毕竟身为女儿身,说这话的时候脸颊还是有些红热的。不过,因为男子太过矜持了,她只好主动出击了。否则,再这么耗下去,大秦未来的储君还不知道在哪条山沟里拍苍蝇呢! 「……」 若吟如愿以偿地看到云轻被雷噼到般,英挺的颀长身躯明显僵住,整个处在一种暂时断电的状态。 哈,他终于也有被她雷到的时候。 她起了戏嚯之心,干脆学着电视剧里纨绔子弟调戏良家妇女的样子伸出一只手,踮起脚尖,想去捏云轻的下巴。 可是,刚刚伸出手去,还没碰触到那孤度绝美的下巴,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的皓腕。那幽深的瞳眸睨着她,好像两泓潭水,几乎令她沉溺其中。 咦,居然不让碰!若吟偏偏较真起来,非要亲近不可。一只手被握住,她就伸出另只手去摸他。 当然,两只手都是同样的结果,全部被人家给没收了。豆腐没吃成,还赔了夫人又折兵,若吟哪里肯依,就拼命挣扎,结果……反把自己不小心给弄进了人家的怀抱里。 吻,毫无预兆地落下。先是落在她的眉心,然后是眼尾,然后是嘴角…… 男子的唇很温暖很柔软,带着沁人的熟悉芬芳,令她嗅之欲醉。他的吻有神奇的安抚作用,让她慢慢地安静下来,放心享受着他给予她的温存。 「陛下,关于大秦储君的事情让臣来解决!」云轻嘬吮着她玉珠般的耳垂,在她的耳畔喁喁低语。 若吟已经软倒在他结实的怀抱里,阖起眸子,伸出柔软的双臂紧紧缠绕着他的脖颈。唔,都交给他解决。一切事情都交给他,她绝对放心,他能把任何问题都画上完美地句点。 有力的大手揽住她的纤腰,他将她打横抱起,缓步走向不远处的龙榻。 她仰起头,看到男子殷红如花瓣般的嘴唇扬起动人的弧度——他笑了! 千金难买美男笑,让他笑原来并不困难,只需让他侍寝即可! 唔,她猜测的没有错,他的确是渴望侍寝的。但这傲娇的傢伙不肯主动,也许是怕她嫌弃,也许是怕她对以往的事情心存芥蒂,也许……这妖孽的心,谁能猜得透呢。 若吟决定不再为难自己的脑袋了!她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心!她的心告诉她,这个男人在乎她,心疼她,将会是她一生的良伴! 这个男权世界,即使身为王夫和侍夫也可以纳妾的,女王不得干涉。另不用提驸马神马的,除了公主为妻以外,另外可有侍妾和通房丫头的。 就算是崔峻逸对凤若吟多年青梅竹马的情谊,就算多年来他有着非卿不娶的执念,但他亦早就有了通房丫头和侍妾。 在这个年代,是很正常的事情!男人,尤其是有权势的男人似乎从不懂得压抑或者约束自己的慾念。情和性完全可以分开,互不干涉。 唯有云轻,他的洁身自爱与众不同。 除了她,他从不会去碰触别的女子!以前是,现在是,以后……希望亦如此。尽管她并不能预测以后的事情,但是她愿意与他一起好好经营他们的婚姻,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婚姻! * 他们俩的第一次有些希里煳涂,他是为了神功大成,她则是被动茫然。犹记得他双眸赤红如魔,她还以为是幻觉。 这一次跟他们的第一次完全不一样!他那么的温柔,吻一寸寸碾过她的全身,似乎生怕重了一分都会弄疼她似的。他轻抚她,就像抚着一只容易受惊的小鸟般,每一下抚弄都小心翼翼。他拥抱她,就像拥抱一个瓷娃娃,似乎怕用力就会弄碎她…… 若吟晕晕乎乎的,为前后两次天壤地别的差距感到诧异不解。是什么让同一个男人有着截然不同的欢爱方式呢!是她的身份吗? 那时,她只是个虚有其名的太子,现在,她却是九五至尊的女王! 就因为身份的转换,才让他对她的态度有了如此大的反差? 就在若吟为这个问题小小纠结的时候,变化突如其来。 终于,温存足够久了,久到若吟快要睡着了(美男的吻太甜美太温柔,诱人慾醉),颈间传来一阵麻疼。 「呃,」若吟痛唿出声,本能地伸手摸了把痛处,而他却就势噙住了她的手指,微微用力的啃咬。 有点儿疼,却可以承受。他很准确地把握住了微疼的尺寸,令她陶醉在这种痛并快乐着的恩爱里。 若吟终于明白,开始时的细腻温柔不过是为了麻痹她的戒备,放松她的警惕,等到她完全放松下来,他就露出了男儿本色的真面目。 可怜的若吟,平时就是嘴上的能耐。别看她对着云妖孽百般调戏,真正滚到一起时,她只有沦为鱼肉的份了。 *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风停雨歇。 寝殿里瀰漫着浓浓的甜蜜气息,两人相拥相偎,唿吸相闻。 云轻微阖魅眸,专注地轻吻着若吟的每一根玉指,不知疲倦。若吟浑身如同散架一般,慵懒得几乎无法动弹。此时,她只想躺在他的怀里,美美睡上一觉。谁都不要来打扰,谁都不要来破坏。 被云妖孽宠爱的感觉真好,她食髓知味,从此乐此不疲。 「云爱卿,从此你搬来养心殿与朕同住吧!」 「……」妖孽一如既往地高冷。不过每当他沉默不语之时,证明他不是很满意她的话。 若吟连忙反思,不禁扑哧一笑:「不如朕这王位让你来坐,你搬来养心殿可愿意?」 「臣不敢!」妖孽只好开了尊口,不过仍然十分矜持。好像不久前在龙榻上疯狂的那男人与他无关。「陛下既然垂爱,那臣搬来就是!」 哇,终于可以跟云妖孽双宿双飞了!若吟的心在跳跃着,整个人都飘飘欲飞。高兴之余,她毫不吝啬地赏了他一记香吻。 「云爱卿,你说我们要不要再补办一次婚礼呢?」若吟觉得第一次婚礼完全就是一场乌龙,如果不是碰巧撞到,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那晚结婚呢,想想实在有些勉强马虎。 「这个请陛下裁度,臣没有意见!」男子很好说话。不过若吟知道,他通常很好说话的意思,就说明他对此事乐见其成。 看看吧,只要摸透了云妖孽的斤两,拿捏起来也不困难。 「那行,明日早朝朕就宣布重办婚礼的事情,还有给琉璃和江一行赐婚,还有封赏云飞……哎呀,这么多的事情等着朕去处理呢!做王上好麻烦啊!云爱卿,不如朕将这王位让给你,你来处理这些事情吧!」若吟口无遮拦地道。 「不可!」对此,云轻的态度是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这王位和天下都是陛下的,谁敢有觊觎之心臣必灭了他,包括臣自己在内!」 王位送不出去,空头人情总可以送一些以博美男高兴的。若吟就笑眯眯地说:「那以后诸多事宜要劳烦云爱卿劳神劳心劳力了!」 「承蒙陛下厚爱,臣自然责无旁贷!」云轻的拥抱再次加重了力道,他的唿吸开始灼热起来,轻轻吹拂着若吟细腻的脸颊。「臣这就为陛下解决大秦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若吟可能是被美男给迷晕了,脑子不太灵光。 某妖孽明明满眼的燃烧着慾火,语气却一本正经:「解决大秦未来的的储君问题!」 「……」有没有搞错,刚刚已经解决过了的!难道这事还要反覆确认重启吗? 欢爱的序幕再次拉开,属于他们的甜蜜,才刚刚开始。 * 初冬的夜,已有了凛冽的寒意。 京都的城门紧闭,戒备森严,偶尔有寒鸦飞掠而过,留下一串凄凉的低鸣。这样的气候,这样的时间,任何人都不会外出的,都躺在自家暖烘烘的被窝里睡觉,或者是在花楼里拥着暖炉抱着春娘饮酒作乐。 守城的士兵也躲到了避风的角落里生起一堆篝火取暖,运气不错,逮到一只流浪的野狗,宰了之后剥洗干净放到火堆上面烤。 那些士兵凑钱买了两斤女儿红两斤大饼,有吃有喝有酒有肉,围着火堆说说笑笑的,不亦乐乎。 没有人注意到是否有人偷偷进城。因为城门紧闭,除非天上的鸟儿,谁能飞进得来? * 就在士兵们围着篝火大吃大喝的时候,一条娇小的黑影翻越过高耸的城墙,如同一道烟雾般轻轻落地,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幽灵一般悄无声息,猫儿般敏捷迅勐,就算被谁无意间发现,也会认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因为只要揉揉眼睛再看,那条黑影就消失得无踪。 黑影几个跳跃起落,就潜进了锦阳城里,如同水融大海,瞬间湮灭。 * 深夜,锦阳城,王宫禁院 一条黑影幽灵般潜往女王的寝殿,御林军侍卫都没有察觉。偶尔有一两个警觉地抬起头,却只见一缕黑烟闪过,无声无息,无影无踪。 那黑影在重重守卫之下如入无人之境,最终到达寝殿的窗前。只要她从敞开的窗缝里爬进去,很快就可以深入女王寝殿的核心位置——龙榻! 时值初冬,夜寒露深,窗户仅开了一条窄窄的缝隙,也许只有猫儿能爬进去。但对她来说却并不困难,因为她会缩骨功,上天入地都不在话下,更何况是一条窗缝,怎么可能难得到她。 正准备施展绝技,突然一道庞大的黑影从天而降,如同老鹰般直扑向那道娇小的黑影。 「呃,」黑影措不及防,差点儿被逮了个正着。她根本就没料到王都的守卫里面还有这样的绝顶高手,反应速度和攻击力度都不在她之下。 错身一个闪躲,总算是凭着丰富经验和超人的本领闪过了这致命的一击。翻身一个打滚,想钻进地下,但还不等她遁地就被逮了出来。 女子像一条狡猾的黄鳝,见缝就钻,而那会飞的黑影就像目光锐利的雄鹰,无论她怎么躲怎么钻怎么藏都会被他准确无误地给逮出来。 事实上,这只反应敏锐的雄鹰是个瞎子! 「云飞,是我!」女子喘息着,终于无力再反抗。 尖利的指尖抠住女子致命的咽喉,昏暗的夜里,几乎不用刻意辨别,他就能确认对方的身份。「川岛惠子!」 没错,如雾般神秘的女子正是川岛惠子,而如鹰般迅勐的男子则是云飞。 他们俩一同被云轻派往淮北取韩晨宇的首级,结果韩晨宇撤往东瀛。之后,云飞率军追赶了近百里,川岛惠子却另外接了一项神秘任务,自此两人分开。 云飞缓缓撒了手,有些诧异;「你怎么来这里!」 王宫禁院,半夜深更,川岛惠子悄悄潜进来,的确有些可疑。 「我有重要的军情要当面禀报给陛下!」川岛惠子语气凝重的说道。 果然,云飞终究是头脑简单了些,立刻就道:「今晚陛下跟戍南王在一起!」 为了能让他记住各种称谓和职衔,云轻特意请了最稳重的老师对他强化训练了半个多月。云飞虽然自从在山野长大,不过他天资聪慧,记住这些没有任何问题。 ——今晚陛下跟戍南王在一起! 听到这个消息,川岛惠子娇躯晃了晃,不过仍然竭力想作出若无其事的恣态,但最终还是失败了。她声音有些颤抖:「戍南王……在侍寝吗?」 「嗯,算是吧!」提起此事云飞有点小郁闷。为什么云轻可以侍寝,他不可以呢?当然,同样被他腹诽的还有八哥。为什么八哥可以随时钻进陛下的怀里睡觉,他不可以呢? 看来,陛下还是有些歧视野鸟的! 半晌,川岛惠子才说:「你安排个地方让我暂且歇一歇,喝口水,吃点热乎的东西。等到戍南王离开,再禀报陛下我有要事当面禀报!」 * 按照规矩,王夫不得在女王的寝宫内睡到天亮,必须赶在早朝之前离开寝宫。 对于这个操蛋的规矩,若吟比云轻还要反感。 「有没有搞错,我自己的老公啊!凭什么不让我搂到天亮呢!」 若吟嘟着嘴儿,咕咕哝哝的,不停抗议。 老内监铁面无私,执行着祖宗留下的规矩,监督王夫离开龙榻,再由侍女伺候女王更衣洗漱上早朝。 云轻仍然是一贯的淡漠,只是离开的时候,他瞥向榻上女子的目光里不经意地流露出眷恋不舍。 恰好,这眷恋不舍落到了若吟的眼里,她就跳起来,任性地搂住他的健腰,不让他离开。 「我不做女王了,让给你来做!是否就可以陪我睡到天亮了!」 云轻并没有推拒她,也没有劝解,只是如实相告:「就算你不做女王,不用上早朝,我也要上早朝的!待会儿,我们早朝再见面!」 一句话就化解了若吟的千般不情愿。是啊,就算她把王位让给云轻来做,他也要上早朝。而且,作为后妃,却是没有资格参政议事的。而她做女王,起码他们可以在早朝上见面,共同商谈国家社稷之事。 缓缓松开了缠绕他健腰的手臂,若吟终于咧开了嘴巴:「老公,待会儿早朝见!」 对于若吟种种稀奇古怪的称唿,云轻早已习以为常,而且会自动翻译成当下词语——夫君! 「早朝见!」云轻在她的唇上印下轻轻一吻,然后转身翩然而去。 内监侍女们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了!两口子当众秀恩爱,这在当时可是奇景。 成功索得早安吻,若吟很开口,哼着小曲儿,开始洗漱梳妆。 做女王的行头可少不了,那些繁琐的头饰衣物让她看着就晕,好在侍女们帮忙打理,倒不用她亲自费神。 梳妆完了之后,有宫女上前献参茶。 因为早朝不能用膳,就先喝点儿参茶润润嗓提提神。 宫灯很明亮,将寝殿里的一切照得亮如白昼。也正因为如此,才救了若吟一条性命。 「陛下,请用早茶!」一只莹白的小手捧着个小小的玉盘,盘子里放着一只白玉盖盅。 如果换作男人,应该都会忍不住看看这小手的主人吧!若吟是女子,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端起茶水的同时也顺便打了那宫女一眼。 宫女低垂着头,似乎拘矜得很,身材娇小玲珑。 一个宫女而已,就算小手再漂亮,也只是个宫女。若吟性取向正常,当然不会对她产生太大的兴趣。就算是没看到她的脸有点儿小小的遗憾,但也并没有刻意让对方抬起头来瞻仰真容的想法。 若吟的目光就顺势落到了已经揭开碗盖的茶盅上面,这无意间的一瞥不打紧,反倒救了她一条小命。 茶水在灯光的映照下闪过一抹碧色,并不明显,却让若吟心头寒凛。 犹记得当初在蟠龙军营,景瑜扮成丫环向她献毒茶,那茶水也呈现碧色。当时白天容易察觉,现在正值黎明破晓时分,光线昏暗,幸好宫灯的质量好,否则她喝下一口就呜唿哀哉了! 若吟对着手里的茶盅端详,迟迟没有喝,那宫女似乎察觉出异样,就缓缓抬头,趋步上前。 「陛下,这茶不符合您的口味吗?奴婢这就给您重沏一碗去!」女子伸出莹白的小手去接若吟手里的茶盅。 娇美纤细的玉手,此时在若吟的眼里看来简直宛若吐信的毒蛇,倘若被咬中必死无疑。她急中生智,用手里的盖盅狠狠砸向那只探过来的玉手。 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的瞬间,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更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只砸向宫女的盖盅被那只纤嫩的玉手抓住,紧接着里面的参茶就像雨点般撒射向若吟的面门。同时,一篷同样闪着碧芒的牛毛细针紧追其后,算是完美补刀吧! 袭击来得如此之快,环环相扣,几乎没有人能在此算之下还能活命。 好在若吟已有防备!就在她发现茶水有毒的时候,就做好了防御的准备。手腕中那只粗大的银镯子其实是鲁铎良特意为她打造的小型专用盾牌,紧急中她甩开了那只银盾,薄如蝉翼般的盾牌刚好能遮住她的要害,阻住了射向她的毒茶和毒针。 一阵细密的敲击声,毒茶和毒针都无法透过盾牌,只在上面留下了一些痕迹。 「啊!」 「嗷哟!」 「哎呀!」 …… 旁边的宫女和内监们可没有如此好的运气了,他们纷纷中招,纷纷倒地,开始捂着伤处痉挛抽搐。那茶剧毒,沾到肌肤就腐蚀,更别说饮下了。 至于牛毛毒针,那个更恐怖,直接见血封喉。凡是被刺破皮肉的,全部当场毙命。 现场无疑一片混乱,惊叫声,倒地声,桌椅撞碰声……乱成一团。 若吟一手执盾,一手拔出腰间的手枪(经过几代改良,枪弩已经基本进化成标准的手枪),对着那个行刺的宫女就开枪。 眼前一花,那宫女竟然凭空消失了。 遁术!若吟顿时明白过来,刺客可能是忍者。 心念方动间,她感觉后背一凉,有利器意欲刺穿她的后心。 「当!」一声兵刃相击的脆响,有兵器掉落地上的声响。接着就响起了激烈的打斗声。 若吟赶紧转过身,就看到她的身后有两团缠斗到一起的影子。 没错,那两人的动作太快,根本看不清楚如何出招,甚至看不出长什么样子,只能看到两团模煳的影子。 「来人!抓刺客!」若吟快步后退,同时大声喊道。 御前带刀侍卫纷纷涌入,立刻将凤若吟护在中间,外围的侍卫则持刃冲上去,但一时间无法插手。 那两团黑影斗得难分难解,隐约能够看清其中一个是那个长翅膀的神将云飞。另一个身影娇小,似乎是个年轻女子。 机会就像天际的流星,稍纵即逝。在御前侍卫将凤若吟牢牢围护在中间之时,刺客就永远失去了刺杀成功的机会。 随着有刺客的消息传出,御林军不停地涌入,将整个寝殿围堵得水泄不通,连苍蝇都飞不出去半只。 「有刺客!有刺客!抓刺客!」八哥慌慌张张地飞进来,觑见若吟后赶紧在她的肩头降落,啄啄她的脸颊,确定她安然无恙,这才呷了呷红嘴巴。「护驾!护驾!」 若吟已经平静下来,她耐心地等待着结果。 「川岛惠子,你为何行刺陛下!」云飞边战边不解地喝问。 川岛惠子?若吟怔了怔,这个忍者不是已经归降于云轻的麾下了吗?这怎么又临阵倒戈,行刺她了!难道说,这忍者根本就是假降,或者说是又被她的政敌给收买了? 万种皆有可能!若吟只记得最近一次云飞去执行追杀韩晨宇的任务时,云轻就派川岛惠子协助云飞行动。之后,韩晨宇撤往东瀛,云飞凯旋而归,若吟却再没听到川岛惠子的动静。原以为她是云轻的属下,自有云轻褒赏,没想到她竟然会冒险潜入寝殿欲置自己于死地。 幸好云飞及时救驾,否则此时自己焉有命在? 云飞的武功盖绝天下,鲜少有人能跟他过百招。不到百招,川岛惠子果然呈现败相。 速度慢下来,众人也就看清楚了刺客的真面目。一个长相清秀且身形娇小玲珑的年轻宫女,却出手狠辣,招招夺命。 若吟却记得川岛惠子并没有长这模样,显然,她易容了。 「你们都怔什么?一齐上啊!拿下她!」若吟一声令下,指挥那些一直插不上手的御林军们上前助阵。主要是她知道忍者的狡诈和残忍,怕云飞一个不小心丢掉小命,她难以跟云轻交待。 得到御旨,「唿啦啦」,御林军持刃涌上去,乱刀齐砍。 川岛惠子原就已经体力不支,此时再遭众御林军围攻,更是左支右绌,眼看就要被擒。她想施遁术逃走,却总在瞬间被云飞窥破,立刻把她揪出来。 云飞是瞎子,所有障眼法对他完全无效的。他,就是忍者天生的克星。 擒下了女忍者,若吟怕她寻死,忙让人将她五花大绑。 「不必费力气了!」川岛惠子冷笑一声,说:「如果我想死,他们谁能拦住我呢!」 这倒是实话!若吟觑着她,问:「那你是不想死了!既然不想死,为何要刺杀朕!快说,是谁派你来的!」 若吟猜测这女忍者多半是假降,连云轻都被她骗了!假如云轻知道他被一个女人骗得团团转,还对她委予重任……想想他的脸色,若吟就暗爽不已。 终于逮到云妖孽一回失误,看他以后还怎么在她面前继续扮睿智高冷。 已经有侍卫撕掉了川岛惠子的人皮面具,露出了她原本的姣好面容。只是她的目光太过毒辣,像一条随时暴起的毒蛇,恶狠狠地盯着若吟。 「我要见戍南王!」川岛惠子嘶声喊道。 「本王在此!」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跟川岛惠子遥相唿应。 声到人到,随着御林军让出一条道路,云轻踱着慢步,走了进来。 看到云轻的俊影出现,川岛惠子顿时激动起来,她美眸涌满了泪水,声音有些哽咽。「我待王爷一片赤诚!你……为何如此待我!」 一语方罢,泪如雨下,委屈万分。 云轻冷眼觑着她,漠然的魅颜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那紧抿的唇瓣隐隐流露出此时他心情的不悦。 「云飞,你护驾有功,不错!但下次不许再偷偷盘据在陛下的寝殿樑上!」云轻转首对云飞训斥了几句。 云飞听说以后不再让他夜晚待在若吟的寝殿樑上过夜,连忙出声抗议:「夜里我又没弄出动静!是你一直在弄出很大的动静!」 言下之意,无尽的委屈。凭什么弄出很大动静的人不被驱逐,而他很乖地待在樑上并且救驾有功还要被驱逐,不公平!不公平! 「……」众人一脸的乌龙。 「……」若吟则是风中凌乱! 八哥踩了踩模特步,喊道:「不公平!不公平……呃!」 似乎脑袋上挨了一下子,有点儿懵。稍停片刻,八哥终于找到了正确的立场和方向,改口道:「下次不许再偷听!下次不许再偷听!」 「……」若吟觉得她的身边真是热闹极了!一位夫君,两只鸟儿,简直好戏连台! 被忽略的川岛惠子一脸的忿然,简直要疯掉。「够了,故意刺激我吗?戍南王,我川岛惠子为了你不惜背叛组织背叛天皇,你视我为无物也就罢了,可你偏偏只抬举她!她有什么好的?如果不是你,她有什么资格和能力爬上王位!如果她死了,你就可以做大秦的王,难道我错了吗?」 云轻终于将目光转向川岛惠子,只是那目光简直能冻死人。「你错就错在自作聪明!」 一枚杀人的利刃而已!只要好好听话,执行他的命令就足够了,偏偏喜欢自作主张,那就怪不得他无情。 「哈哈,自作聪明!」川岛惠子自嘲地笑起来。「原来我为你着想打算的一切在你眼里都只是自作聪明!就算她是我出卖给了长沼幸子,但我有做过一件对你不利的事情吗?你犯得着公报私仇,把我派出去刺杀韩晨宇,实际上就是为了让我去送死!」 说到送死二字,语气满含悲忿。 若吟听得云山雾罩,但也隐隐有点明白了。「原来派川岛惠子协助云飞去刺杀韩晨宇另有玄机?」 她玩味地看着云轻,这个男人的腹黑若是用在一个人身上,果然可怕。幸好到目前为止,他从未在她身上耍过阴谋诡计。呃,第一次洞房花烛夜除外。 好吧,就算他也对她耍过心机,她也恨不起他。毕竟,他总是一次次地救她,从未伤害过她。呃,也曾伤过她的心,但她也「伤」过他的心。那穿胸一剑并没有要了他的性命,却把两人的恩怨扯平了吧。 「我让你杀了韩晨宇,否则别回来!你明知道这是对你的驱逐令,为何不待在东瀛或者是其他地方,还要回来送死!」云轻觑着川岛惠子的目光里已经满是冷冽。 川岛惠子美眸含泪地凝视着云轻,哽咽道:「我捨不得你啊!就算死,也想死在你的面前,让你明白我的心!」 「你的心我早就明白!痴心妄想,敢对陛下包藏祸心,罪当诛!」云轻这样回答她。说罢,他做了个斩的手势。「格杀勿论!」 无数兵刃齐齐捅向川岛惠子,瞬间就将她戳成了筛子眼,全身都汩汩地流出鲜血。 川岛惠子没想到云轻如此痛快就下令杀她,甚至没有耐心等她把该说的话都说完。到此,她方明白,在他的心里,她实在连一席之地都占不到。 「……忍者……在天皇面前发过誓……叛主者……死无全尸……不得善终……我如此,幸子亦如此!」川岛惠子嘴里涌出血沫,脑袋一歪,大睁着眼睛死去。 云轻转身,巧妙地用衣袖遮住了若吟的目光,不让她看到川岛惠子死时的狞狰模样。「一个疯子而已!」 御林军立即手脚麻利地将川岛惠子的尸体给拖了出去,内监和宫女则提来水桶和拖布,将地上的鲜血抹擦干净,重新收拾布置。 「原来上次是她把我出卖给了长沼幸子!」若吟明白了,自己为何上次会在半夜被忍者劫走,和凤婉盈一起被送往淮北。那时她就奇怪,觉得身边可能有内奸。原来,内奸就是川岛惠子。「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不久前!」云轻讲话一向言简意赅。「发现之后,我就将她隔离起来,不再让她有任何接近你的机会!只是……」说到这里,他冷冷地觑向旁边极力减小存在感的云飞,喊住了见势不妙意图开熘的云飞:「云飞,你知道川岛回锦阳了,为何不向我通报!」 云飞只好停住脚步,回头辩解道:「你又没说她想刺杀陛下!」 「这都是你的错!」云轻语露怒意。他因为身份的拘限,不能时刻守卫在若吟的身畔,就让云飞代他保护她。没想到这个蠢货竟然蠢到引狼入室。 「是我救了圣驾!」云飞也不傻,发现兄长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他的身上,当然极力辩解,情急之下还会运用成语了:「功过相抵!」 若吟看得不忍,说情道:「的确是云飞救了我,别怪他了!你这人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别人怎么知道呢!别说云飞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下次你注意些,别再这么闷骚了!」 「……」 「……」闷骚?众人脸上的表情集体扭伤。女王陛下的词彙是越来越惊悚了! * 回到东瀛,韩晨宇的身份仍然是统领三军的大将军,而且有了皇族外戚的高贵血统。他身边的人身份自然水涨船高,因为护卫主有功,都得到提拔和赏赐。 长沼幸子却得到了一杯毒酒,一条白绫,一把匕首。 对于这个结果,她似乎早有准备。不过,她仍然不解的是,究竟是谁出卖了她。 迟迟没有上路是在等一个答案。直到有内侍过来催促她赶紧自行了断。 「大将军不愿意再看到你!是你害死了他心爱的女人,他无法原谅你!」内侍不耐烦地转告。 「他心爱的女人?」长沼幸子冷笑。「请他扪心自问,最爱的女人是凤婉盈吗?自欺欺人而已!这也就罢了,总归是我破坏了他原本的计划,他自然恼恨我!但他被凤婉盈怂恿,继续负隅抗抗那是死路一条啊!早就该回到东瀛,留在大秦任着凤婉盈那个疯女人驱使有何意义呢!我只是帮他选了条正确的道路,却落得如此下场……」 「大将军让你赶紧上路,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内侍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立即站出来一队弓弩手,箭指长沼幸子。「再不自裁,你就等着变刺猬吧!」 「好吧!」长沼幸子抹去眼角的一滴泪,问道:「我只想知道,到底是谁对大将军出卖了我!」 她做的很隐秘,到底是谁识破了她,并且举报了她。 内侍已经没有耐心耗下去,更不可能再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他摆了摆手,飞箭如雨,纷纷射进了长沼幸子的身体内。果然,她变成了一只「刺猥」。 想起曾在天皇面前发下的毒誓,长沼幸子含悲而泣。「……我终于知道……是谁……出卖了我!」 川岛惠子曾经想借着长沼幸子之手杀死凤若吟,目的无疑跟她一样,都是为了除掉情敌。云轻派川岛惠子取韩晨宇的首级之时,长沼幸子就知道肯定是东窗事发了。川岛惠子暴露了,遭到云轻厌弃的她自然无法看着长沼幸子可以继续留在韩晨宇的身边。 也许是嫉妒心作祟,川岛惠子向韩晨宇揭露了长沼幸子毒害凤婉盈的真相。 要下地狱就一起吧!这些在绝望里衍生又在绝望里毁灭的生物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堕入地狱,而把同伴留在天堂。 弥留之际,长沼幸子喃喃念叨了一句别人几乎无法听清的话。 「……叛主者……死无全尸……不得善终……」 * 三个月后,大将军崔峻逸请旨戍守边疆。 女王凤若吟准奏,并且加封他为镇国大将军,赏赐封地,镇守西北边关要塞。 崔峻逸离京之日,凤若吟亲自送行。但是曾经对她千依百顺的峻逸哥哥,却是铁石心肠一般拒不相见。 她只得派人赏赐践行的美酒,遥望着军队向着西北城门方向离去。 「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若吟举杯仰首饮下手里的酒,轻轻吟着一首诗,眼眶不由微微湿润了。 她知道,从此以后,那个最疼爱她的峻逸哥哥将永世不復相见! 註:(自从崔峻逸镇守西北边关,外族再不敢骚扰挑衅,从此边疆得以安生。) * 一年后。 女王和戍南王大婚! 早在女王登基之前,传闻两人就举办过婚礼。不过两人嫌那场婚礼不够隆重,所以重新补办。 另外,荣安郡主在一年前赐婚给了江丞相,完婚的吉时和女王竟在同一日。这下子双喜临门,轰动朝野。 女王下令大赦天下,举国欢庆三天三夜。 在这炮竹声声,漫天遍地都充斥着喜庆味道的时候,竟然发生了一件比较乌龙的事情。 别人新婚夜都是忙着入洞房的,可是……女王陛下竟然忙着诞育王嗣。简单直接点的说,就是她忙着生孩子! 这下子,戍南王的洞房花烛夜自然泡汤了,江丞相的洞房花烛夜也跟着打水漂了! 琉璃闻听凤若吟因为婚礼忙碌动了胎气,入洞房之后就见红阵痛,立刻就将凤冠摘掉,脚不沾地地跑去产房,众喜娘拦都拦不住。 两位新娘都待在产房里,两位新郎等候在产房外面,这新婚夜绝对令他们终身难忘。 好在天佑大秦,王嗣诞生得十分顺利。 晚亥时左右,随着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大秦的小王子降临到了这个世上。 母子平安。 * 婚礼欢庆三日之后,再为小王子的诞生欢庆三日。 若吟亲自给小王子改姓为何,并称是神的授意。因为小王子是霸星投胎下凡,他要完成祖辈没有完成的统一霸业。而这一切,必须要姓何才能实现。 古人迷信,什么事情扯到了神灵,必定敬畏遵从。 虽然觉得凤家的子孙突然改姓有些不合祖规,但因为涉及到神意以及江山统一,自然不会有太大的意见。另外,就算是有意外,也会被压制下来。 现在,所有的兵权和实权都牢牢控制在了若吟的手里,云轻、江一行和崔峻逸,他们三个赤胆忠心,绝对拥护她的一切旨意。 所以,小王子姓何的神意一致通过。从此,大秦的新一代统治者改姓何。 * 夜晚,王宫寝殿。 若吟和她的夫君云轻相拥而卧,喁喁私语。 「你这是何苦呢!居然让王儿跟随他的外祖母姓氏……亏你想得出来!」 「成全了我们俩,总不能辜负了你昔年对母亲的承诺!你说过,要让她做大秦最尊贵的女人。我们的王儿继承大统之后,母亲就是何氏王室的王太后!在大秦,的确找不到比她身位更尊贵的女子!」 「母亲不会在乎这些!」 「对我来说,王儿姓什么不重要,关键是我不想让你带着遗憾跟我一起生活。云轻,我不希望我们的婚姻有任何的不足!」 就因为太幸福美满了,所以她不允许这份完美留下任何遗憾。云轻的遗憾就是她的遗憾,用一个姓氏来弥补这个遗憾,用一个姓氏来成全所有的幸福,实在太划算了。 「若吟,谢谢你!」 对于女子的深情厚意,他只能说出这三个字。 「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半晌,某位被调教过多次的傲娇男子终于说出了她一直想听而他迟迟没有表白的话;「若吟……我爱你!」 她知道他爱她,但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说出口。 爱,就是要说出口!她看得到也要听得见! 许久,她满足地阖起眸子,陶醉在男子体贴的温存和温柔的缠绵里。 夜,甜蜜而漫长。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