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堂大人》 第1章 一杯美酒,脱胎换骨 虽然还在昏迷之中,但刘杰记得他喝过一瓶名为“醉生梦死”的醇酒。 刘杰是一所高级警官大学的学生,到毕业那天,苦苦追求多年的女生依然没有到手。 离校在即,那位漂亮女生约他到咖啡厅里见面。 包厢里,昏黄的烛光摇曳,她打开精美的鳄鱼皮包,掏出一个古色古香的棕黄色陶瓷小瓶,刘杰接过来,努力辨认着上面的篆体字,嘴里喃喃念道“醉-生-梦-死?” “对!”她美丽的眸子射出一丝歉意,幽幽地说道:“这是我家几代传下来的,我想让你我忘了我------因为你努力这么多年也没得到我!据说,喝了这酒,可以忘了所有的一切!” “希望如此啊!”刘杰长叹一口气,既然心有块垒,何妨借酒浇之? 他猛地一下拧开瓶盖,一仰头全部倒在口中,此时奇异的芬芳在口中里充盈着,“好--酒!”整瓶酒下肚,刘杰赞了一声。 这时全身暖洋洋的,睡意袭来,她美丽的面孔立刻模糊起来,整个咖啡厅慢慢得旋转起来,他一阵眩晕连忙伸手去扶桌子,但是整个身子一沉,歪倒在地...... 不知道多长时间过去了,刘杰意识到自己躺在地下,他伸出手臂高举晃了晃,似乎想告诉别人自己想站起来,这时耳边一阵噪杂的声音传了过来: “少爷动弹了!快快,少爷要醒了!” “拿醒酒汤--不,还是提几桶凉水来得快!” “少爷你醒醒啊,老爷要你回来有急事啊--” 刘杰大脑急速的运转着,想弄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痛饮那瓶酒之后就意识全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哗!”一阵冰凉的感觉让他彻底醒了过来,睁开双眼,看到自己正置身于一个古雅的庭院之中,几个青衣短褂仆人打扮的小厮把他架了起来站直身体。 低头看看全身的衣服,自己竟然是一身牡丹纹绛红马褂加青色长袍,这衣裤已经都湿透了,地下是一摊湿淋淋的水,显然是刚才仆人提过来一桶凉水浇在了他的全身! “混帐东西!”面前一位五十多岁的人怒瞪双眼,他身材微胖,枣红色的圆脸显得气色十分的好,那人手持旱烟杆朝刘杰指着点着,烟袋锅抖动着几乎要戳到刘杰的鼻子上,“三天前,就在这里你还抽了自己几个耳光,说一定要戒酒!结果又酩酊大醉横卧街头,刘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还没有弄清这个人是谁,但心里就先有了胆怯意,嘴里如同条件反射一般,不由得叫了一声“爹--” “爹”字一出口,刘杰大脑里的记忆,如一阵浪涛忽然涌了过来,面前的老年男子名叫刘逢达,是晚清同治年间京城的一名珠宝商,而自己叫刘杰,正是这名珠宝商的浪荡儿子刘杰。 自幼家境富足,这个前清王朝的刘杰不喜读书,不慕功名,唯独沾惹上爱酒如命这一恶习! 刘杰母亲是刘逢达正房太太,然而早年去世,刘逢达忙于生意,于是刘杰便无人约束,混迹于酒楼之间,逢酒必醉,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刻! 这时这次酒醉有些奇怪,他又依稀知道有一个文明社会的刘杰,他以优异的高科成绩考入最高级的警校,将人生中最美好的青春留在那个校园里,然后------然后又将意识注入到这个大清王朝京城的浮浪阔家子弟刘杰身上! 此时两个意识在一个躯体内混杂着,两个思维如同争夺战场一般,但能感觉到那个浮浪子弟刘杰的念头越来越弱,而警校毕业生刘杰的思维渐渐增强。很快,警校毕业生刘杰在这个躯体有一种登场入室的感觉,将那个原有的前清刘杰意识挤得慢慢消散了! 刘杰迅速地判断,自己是从时空的河流中逆流而上,只是还弄不清楚自己跨越了多少年的时空! 此时旁边一阵幽香传来,一只手轻柔的拉了一下他的袖子,刘杰扭头一看,一个美得惊艳的女子在自己身子的后面,她柔若纤夷的玉手稍稍用力地拉着刘杰的衣角往下扯了扯,“杰儿,还不给老爷跪下!你自己一次次许下诺言戒酒!这次怎么忍不住了?差一点误了大事!” 刘杰摸了摸脑门,前面光溜溜的一片,向脑后抓了一把,一条粗长结实的辫子出现在手中! 果然,自己是一步跨入清王朝这个时代了,看着手里的辫子捏了捏,挺粗实的,细想一下,现在应该是晚清时代。以前听老北京一大爷说过,清王朝早期,男人只留后面只留小一片头发,辫子细细的如同细绳,俗称为“金钱鼠尾”。 真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刘杰咬了咬牙,对旁边提着水桶的仆人高喝一声,“再给来一桶凉水!”憨直的仆人想都没有想,又一桶水泼过去,从刘杰的头上直浇到全身。 这下脑子里更清醒一些,又想起来这位提水桶的仆人是一同宗远房侄子叫刘全,而这位惊艳的女子正是自己新婚不久的妻子春问梅------甚至又想起来此时正是大清同治一十三年! “好了!放下水桶!--还有完没完?”身后的女人冲着刘全怒斥一声,刘杰顿时脸红了起来,新娶进门的娇妻温柔体贴,但十分憎恶刘杰这嗜酒的恶习! 正是因为这个恶心,小夫妻之间,倒是已经有个不为外人所知的小秘密了。 新婚之夜,一看到娇艳可人的新娘,刘杰心中大喜,不由拿出家藏的名贵汾酒一杯又一杯的品了起来,还没有尝到美人的滋味就烂醉如泥。 第二天,京城哥们儿来恭贺,送来几坛好酒,刘杰刚一醒来又贪了十几杯,不由得又醉倒在地。 第三天,刘杰更是酒后人事不醒! 从那儿以后,问梅又羞又恼,干脆不让刘杰再近身一步,当刘杰明白娇妻比美酒更吸引人时,问梅反倒是备了一把剪刀藏在身上,声称刘杰若不戒洒,宁死也不愿和他同房! 好在刘杰视酒为生命第一要务,美人上淡了些,也不在意什么。 而现代社会的刘杰意识注入到晚清浮浪子弟刘杰的体内时,他认定这大清晚年的刘杰绝对是一智障! 这身边的夫人春问梅皮肤雪白如凝脂,又透明得几乎吹弹可破,那身材更是该挺的地方挺,该细的地方细,该翘的地方翘,一双凤眼顾盼神飞,妩媚多情,真是举庄端庄,又是气质如兰!不把这样的女人抱在床上同宿共枕,真是太可惜了! 酒算什么破烂玩意儿?又伤身体又误事,满口苦辣没口感,真想不明白前朝这富家公子刘杰有什么可贪杯的理由?想到这里,刘杰明白了,自己这次转世到那个刘杰身上,是绝对不会再贪杯了,毕竟整个人在骨子里都已经换了! 看刘杰第一次直盯盯的瞪着自己,眼光贪婪的在自己的脸蛋儿和胸前肆意游荡着,问梅脸色一阵绯红,伸出玉葱似的手指拧着刘杰的耳朵拉着他跪在了地下。 刘逢达看刘杰象个小猫一样温顺地跪了下来,想到去世的刘杰母亲,怒气消了不少,“杰儿,你年纪不小了,前些天李莲英大人曾说过会给你谋一个前程,但是李总管也担心你喝酒店误事,说是以后有机会先放你在宫外办些差事,看你确实约束得了自己,再让你进宫侍候皇上!你还记得吗?” “什么?爹!进宫侍候皇上?跟着李莲英?!说啥也不行啊,爹!打死我也不去,你是我亲爹啊!咱家是缺吃还是缺喝啊?”刘杰一脸苦丧,“你打死我好了,哪有这样坑儿子的!我死也不去挨那一刀!” 真没想到刚一穿越到这个时代,便得跟着大太监进宫侍侯皇上,这靓丽的娇妻不是资源浪费了吗?自己所处的那个时代坑爹的不少,没想大清王朝这个时代遇到了个坑儿子的爹! 刘逢达又气又好笑,“混帐东西!是托李总管的门路以后为你谋一个大内侍卫的差事!你不是有些拳脚功夫吗?又不是让你进宫当公公,老子还想早一天抱孙子呢!------这次李总管说有要事来咱家,若是看到你这不成器的样子,李总管会给你操那份心吗?!” 刘杰这才长出一口气,听刘逢达的意思,原来李莲英突然传信今天来访,不知道有何紧急要事!?既然前些时日父亲有求李莲英想让课为晋身为大内侍卫,那李莲英这次理所当然是刘家的座上客了。 前清王朝早期近身侍卫是从上三旗选拨出来的,而且必须是三品以上官员之子,王朝中晚期,汉人才可以入宫当侍卫,老爹既然在京城经营珠宝多年,和王公贝勒大臣没少通关节走门路,李莲英此时虽然只是二十多岁,但同治八年安德海被山东巡抚丁宝桢杀掉之后,已经授权为大总管,在长春宫慈禧驾前侍奉十年了,京中权力暗流之下,李莲英的地位渐露峥嵘,不可忽视! 虽然自己一百个不喜欢,但看来自己的人生要和李莲英发生交集了!已经是这个时代的这个身份了,就不想现在那个现代肉身的一切了,刘杰有些迫不急待,想看看这个宫中权势赫赫的人物究竟是什么模样呢?这次李莲英的到来要给自己的命运带来什么转机呢? 第2章 李总管有要紧私事 父亲早有心思为自己谋个侍卫的差事,刘杰酒醒之际还以为是让自己入宫当太监,倒让一旁的问梅脸羞成一团粉红色。 她悄悄地伸手在自己的腿上狠狠地拧了一把,疼得刘杰差一点儿叫了起来。 仆人刘全赶快给刘杰打了个圆场,“老爷,李总管快要到了!赶快让少爷去换换衣服到客厅里吧?” 刘逢达喷出一口烟,冲着刘杰厌烦地挥了挥手,“还不快滚,给老子收拾得象个人样!”刘杰和春问梅这才起身,返转朝着自己的房内走去更换衣服。 刚一回到自己房中,问梅急忙取出衣服要给水鸭子一样的刘杰换上。没想到刘杰急匆匆把湿衣服扯掉便将她推倒在床上。问梅又羞又急,“大白天你要干嘛啊!?快把衣服换好,不是今天有正经事要做吗?” “你先把衣服脱下来吧,咱们先做个不正经的事儿吧!”刘杰涎着脸嘻笑着,“新婚都两个月了,怎么白白把你闲置着?我现在就让你这个夫人名符其实!” 看刘杰如此猴急举动,倒真是新婚以来没有过的,韵梅心里一喜,莫非这傻子终于知道女人比酒更美味了?但一想到酣醉无状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还是一咬牙,从枕下摸出那把剪刀按在了胸口,跳下床倒退几步,仰着脸瞪着刘杰,脸上神情变得端庄起来。 “相公,我是你的正妻,有端正夫君品行之责,如果我一味迁就,那夫君必然是一个瘾君子受人嗤笑!不要忘了前些时日我对你发下的毒誓,夫君戒不了这酒瘾,问梅决不让夫君挨着!” 看问一脸的凝重,刘杰笑骂一句,“我的太太啊,你这是守的哪门子节啊?死脑筋!”然后伸手朝窗子外面一指,“动不动就拿剪刀多难看------你看那谁来了?”问梅刚一转头,刘杰蹿上前去一把抓着问梅的右手,翻腕一扭,问梅手中的剪刀便落了地! 刘杰咧开嘴乐了,“呵呵,老子一个高级警校的精英生给你玩不了空手夺刃?”那个前清的刘杰废物,我这个再生的刘杰可不废物,现在就把这娘儿们收拾了不可! 随即将问梅的手腕一扯一拉,带着她身子旋转了个圆圈,问梅整个身子顿时被刘杰揽在怀里,略一用力向后一扯,问梅便向后微倾,不由自主地将高耸的胸部暴露在刘杰的面前,“老婆,你想想啊,咱们有件事情都晚这么长时间了,现在赶快补补课吧,嘿嘿!”刘杰一脸的轻浮无状,脸贴近问梅香腮几乎就要挨到,淡淡的花香从问梅身上溢了过来,刘杰伸出左手不老实地要解问梅的衣服扣子! “啊!-------父亲大人!”问梅忽然大瞪杏眼,朝着门外惊叫一声,刘杰心里一愣,不明白父亲怎么突然跑来了,于是连忙放开问梅。这时她眼里闪过一丝得意,扭转娇躯转身就跳到了门外,这时刘杰才发现自己也上了一当。 问梅已经从门外跑出去,又绕窗外隔着窗子看着刘杰俏皮地笑了,低声催促着“快换上衣服吧,李莲英马上就要到了!” 刘杰笑着朝窗外唾了一下,“再饶你几天!”想到自己还弄不清年代,又连忙招手,让问梅稍隔着窗子走近几步,“好夫人,我脑袋可能是喝酒喝坏了,你帮我算一算,今年是公元哪一年?” “公元?”韵梅有些不解。 刘杰仔细一思忖,自己的历史学的并不好,并于清王朝部分,隐约记得一句“1898,戊戌变法。自己尚在同治年间,那光绪年间的戊戌变法应该还没有来到!”于是冲着窗子外面的韵梅说道:“夫人,你给我推算一下,假如说以后的戊戌年是公元1898年,那今年算是哪一年?” 韵梅果然聪明,扳动几个手指,歪头想一想,便给刘杰答道,“按你的说法,今年应该是公元1874年了!” 刘杰点了点头,心里大概有了个谱,就赶快回忆了一下这套前清衣服的穿法,径直跑到客厅。 高堂之上,父亲坐于一侧,李莲英端坐于太师椅右旁,跷着腿品着浓浓的香茗,李莲英旁边还有一位劲装老者,那人大约七十有余,但是腰板硬朗,身如铁塔,显然有一番好功夫。虽然是在李莲英一旁侍立着,但是却不亢不卑,颇有仙风道骨。 眼前的刘杰虽然换上了一身衣服,但掩不住酒味泛出过来,李莲英也听说过这位珠宝商的儿子原是个酒糊涂,不由得微微皱了眉头。 而刘杰也是带着鄙视与好奇混杂的心情瞄了一眼李莲英,只见他脸庞狭长,脸皮白里泛黄,脸上挂着一付淡淡的笑意但还是显得有些阴郁,显然这净了身的人和常人比起来略有异样。 按礼数刘杰施了礼问了安,恭敬的侍立于父亲身后,刘逢达脸上带着笑意欠了欠身子,冲李莲英恭了恭手,“李大人,这位便是犬子刘杰!--都是小人教导无方,数年来忙于经营,无暇顾及此子,以致于在京城放荡嬉闹,颇有些恶名!” 李莲英含笑朝刘杰又看了一眼,却看这个刘杰眼里,呈现出的是清澈和坚定,于是多生一分好感。 见李莲英看自己,拱手欠身施了一礼,“久闻李总管在宫里侍奉皇上用心操劳,京城颇有美誉,刘杰今日一睹李总管金面,实在是三生有幸!” 话一说完,刘杰恨不得抬手冲自己来两个耳光!操,自己怎么说话如此讨好谄媚?仔细一想,那前清之人个个都是奴才,这种巴结阿谀,在当时只不过是礼貌套话而已。想到这里,心里倒是安顿了。 李莲英点了点头,“少年是一表人才,以后定是安邦定国之才!杂家以后替你操这个心谋一个晋身的出路就是了--”说着,李莲英指点了一旁的老者,“这位是董海川董师傅!杂家的河北故乡之人,京城里可是人人都知道董师傅的名头!” “啊?”父亲刘逢达大叫一声,刘杰也是心里一紧,盯着李莲英身后的老者端详一下,大叫道:“莫非是八卦掌门派的创始大师董海川师傅?” 那身材高大的老者微微抱拳冲着刘杰施了一个礼,“老身不才,四海为家,数十年研习改进八卦掌以武会友,人们茶余饭后闲谈之中可能无意夸大了,在肃王府做些杂役,也只算是一介武夫罢了!” 刘杰在脑海中搜索一下,这董海川,相传幼年因失手误伤人命,为躲避衙门追捕逃离家乡,后在安徽九华山从一位“云盘老祖”那里学得八卦拳的精髓,但是京城不少人知道董海川又隐姓埋名于肃王府。 只见李莲英喝了几口茶,便放下杯子,面向刘逢达和刘杰低声细语地说道:“上个月十五,托刘掌柜和令郎受劳前往正定府(石家庄)办的那个事情,结果又遇到不测,给弄砸了!” 刘杰仔细回想了一下,上个月十五,父亲吩咐自己和他急急赶往正定府,说是受宫里一位大人物的委托,去鉴赏一套价值不菲的稀世珍品,如今看来,那可能正是受李莲英的委托。 那套稀世珍品,是世上仅有一套的大唐宫禁收藏过的“隋唐十八好汉”唐三彩。因为这李莲英花了大价钱,要将河北一个财主世家收藏的唐三彩珍品“隋唐十八好汉”购为已有。 这李莲英在宫里行走多年,手里有了积蓄,不知道从谁的口中听说到这套大唐皇家宫藏“隋唐十八好汉”唐三彩珍品心里就有了爱慕,李莲英已经找过多人看过,依然是想要行家惠眼识珠再瞅瞅,于是刘逢达便接受了这委托! 刘逢达带上刘杰前往,也有培养刘杰鉴赏眼力的意思。 “隋唐十八好汉”,原是大唐几位皇帝的禁宫收藏珍品,是十八件烧制极精美细腻的唐三彩器物,从李元霸、宇文cd到尉迟恭、单雄信,每个人都是一个马上塑像,个个风彩翩翩恍若真人一般。这十八好汉,本就是大唐开国之际的风云人物,不免倍受大唐皇帝的喜爱。后来知道为何流落到河北民间。 后来刘逢达和刘杰二人确认实为宝货,李莲英就毫不犹豫地定下了。 李莲英先付资一半算是订金,然后由董海川带人运至京城李莲英秘密购置的宅府内,再由李莲英将剩下一半的款项再交董海川送至原主家。 鉴定之后半个月,董海川派手下弟子十几人,分别赶六辆车由正定府秘密押送至京城。 此事李莲英并不想让其他的人知道,这十八件唐三彩,究竟是他自己赏玩收藏,还是送给皇上太后、王公大臣,也无人可知。 只是宫里太监能拿出巨资购置收藏,也并非一件能往台面上说的事,于是按李莲英要求,董海川命弟子白天休息,午夜运送。谁知道,偏偏在路上,遭遇到了一场不测! 第3章 吃了哑巴亏 乱世藏金,盛世藏玉。毕竟是李莲英想置下一些私产,所以大唐宫藏稀世珍品“隋唐十八好汉”运送至京城,就没有给衙门打声招呼。 李莲英家是河北大成县,董海川家是河北文安县,二人故乡相距五十里地,又交往多年,所以由董海川派弟子十几人负责押送。 没想到这路上却和一队清兵遭遇到了,这队清兵晚上急行军在干什么呢? 李莲英和董海川事后都能猜测出来是在走私!可能是私烟,可能是鸦片,也可能是军械刀枪,也可能是军马草料。 正因为在走私,夹带私货,这队清军并没有打营旗番号,也不知道是哪个兵营衙门的! 清王朝中后期,朝政腐败,清军将佐经营军民紧俏物资,甚至走私贩烟,在八旗军队各级将弁的暗暗支持、层层默许下悄然盛行。 地方和军中财政拮据,三天两头的拿不出更多的银两来供给军队开支,又要维持庞大的八旗家眷,所以朝廷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虽然有几个御史有几声嘟囔,奈何不了许多带头走私的都是满人王爷为了大发横财,于是也不算个什么事情。 那队清兵也有载货车队着急赶路,与董海川弟子一行的押运车队争抢道路,一时起了口角纷争。 一方是骄横傲慢的京城清军,一方是功夫在身的董海川的弟子,谁也不是善罢甘休的茬,于是挥枪弄棍打了起来,结果这队清军倚仗人多占了上风。董海川弟子仅有一人逃走,其余的弟子连人带车全被带走! 更可气的是,这队清军进京城后竟然悄无音讯,几天时间暗中查访也不知道是哪个衙门的军佐将这稀世珍宝纳入囊中,而且那十来名押车的弟子竟然也没有踪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刘杰晃了晃脑袋,心里一盘算,那伙清军将人扣着不放他们也倒是有道理的,如果放了人,成了公案,到最后这批唐三彩珍品要么由董海川领走归还李莲英,要么是最终上缴户部充公! 只要不放人,不透露音讯,就可以做到天衣无缝,这倒真算是一笔横财! 看李莲英和董海川一付愤闷的样子,刘杰心里明白这李莲英的处境,这次他算是吃了个哑巴亏,前此时日听说过都御史衙门对宫禁内的太监外置家业之风气颇有微词,这李莲英算是顶风作案,被别人劫了财还不能声张! “我这次前来,请刘掌柜私下打听一下,若是听说哪个古玩珠宝行有人手里有‘隋唐十八好汉’唐三彩出售,勿必留意。我在宫中有时行动不方便,请立即告知董海川师傅也是可以的!”李莲英咬了咬牙,虽然现在不便到顺天府衙门通报此事,但是若能查实是哪个衙门的将官干的此事,以后肯定有手段要他的命! 刘逢达连忙应承,“请李总管放心,有人如此贪财作恶,我当然要在商会给各位同仁交待一声,只要有人带着‘隋唐十八好汉’出现在古玩珠宝店,那必定要将此人扣留缉拿!” 刘杰低头不语,慢慢地踱了两步,扭头说道:“爹!如果这劫宝的统领将官把这批宝物献给他的主子,那主子大爷又要估价出手,那我问一下,你觉得这京城里的哪个主子大爷是你惹得起的?” 刘逢达一听这话顿时语塞,就连李莲英和董海川也是互相看了看默不作声。 这一年李莲英仅仅二十多岁,虽然在宫里有些手段有些势力,但是在京城权力场上正大光明的台面上,还算不上个人物,和几十年后炙手可热的面局还不能相提并论。 刘杰的意思很明白,仅仅是劫财的统领露了面还好说,下级军汉千总、把总、骁骑尉,或是中级军汉参将、游击、都司,他们抢了财自己再出手变卖还好说,若是他们将这抢到的“隋唐十八好汉”献于他们的主子爷,然后主子爷们再出手让这批“隋唐十八好汉”在古玩市场上出现,那就让人傻眼了! 因为刘杰说的有道理,尽管刘逢达想喝斥几句,也不知如何说起。 刘杰又将一把椅子拉近一些,伸手扳着手指给刘逢达、李莲英、董海川盘算起来:“京城的兵营,我来算算吧!------锐健营、火枪营、善扑营、顺天府、步军统领衙门、九门提督衙门------这些管事儿的,哪一个不是那什么黄的白的、蓝的红的,那个啥正的镶的那些旗人王爷?我现在问问你,老爹,你知道这‘隋唐十八好汉’出现在哪个王爷府上,你敢不敢把这王爷告到顺天府?你敢不敢把这王爷告到刑部?------就是李总管,可能也不想和这些王爷们有个过节吧?” 虽然难听,确实是实话!此时李莲英的地位,若给几个地方上的汉官大员一些脸色看看倒是可以的,若是直面那些世袭罔替,牛气冲天的八旗王爷们,还是有所忌惮的! 真是将此事摆到台面上,弄不好也会引火烧身的!李莲英的宫中俸禄该有多少能购置稀世古玩?说难听一些,那攒下的家财不过是李莲英从宫里塞到裤档里偷出来的! “公子快人快语,有些道理!”李莲英讪讪说道,心里暗想这刘杰并不想别人说的那样是一个只懂贪杯嗜酒的废物。 刘杰看三人傻张着嘴没了主意,于是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和盘托出:“李总管事务繁忙,我给出一个方案,不如这样去做如何--” 做为一个高级警官院校的毕业生,刘杰对这个案子来了兴趣了! 刘杰把自己的方案说了出来,他有两个主张: 第一,可以密切注意京城里手里出现有‘隋唐十八好汉’唐三彩的人,如果有,也可直接报于衙门,但要声称这批古玩刘逢达收购董海川徒弟押送的,好撇清与李莲英的关系! 第二,暗中查访那队清军走私的货物和数量,交易对像,争取能捏到对方的小辫好做威胁,以便与以后桌子下面的谈判索回打下基础,毕竟这不是台面上好讲的事,能不官就不报官。 李莲英点了点头,看了看董海川,“有道理!大体上按刘杰所讲,趋利避害也是君子所为!” 董海川太相信自己的徒弟,没有想到栽了个跟头,又怕事情再向不好处发展,又联累了李莲英的进取,当然是想找个安全无害的解决方案。 刘杰脑子又转了几圈,直接问董海川,“董老前辈,你那个逃出来的弟子在京城吗?他在打斗之时是否看清领头佐领的相貌?” 董海川“唉”了一声,握拳狠狠砸了一下桌子,“这弟子叫彭振岩,和我同行就在贵府门外为我牵马!他看清了那领头佐领的相貌,可就是------彭振岩早些年得病,现在就是一哑巴,本又是粗人连写字都不会,根本无法描述那人相貌,实在毫无线索啊!” 刘杰忽然有些心潮澎湃,自己是警校刑侦专业的佼佼者,凭自己的学业技能,完全是可以在这个愚昧没落的王朝一显身手。 这是自己毕业后遭遇的第一个案子!不为帮李莲英,也要显一显自己的身手。当然,有这个权力人物维持,对自己以后的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刘杰一咬牙,对董海川说到:“董老前辈,让我家仆人刘全去唤那个徒弟彭振岩到书房里见我,虽然他是个哑巴,但我刘杰可以让哑巴说话!不消半个时辰,你们就明白了!” 刘逢达“咦”了一声,这是第一次听说儿子要去书房里,上一次儿子去书房还是五岁,只是去背个三字经,“人之初”后面背了不到十句把书给扔了! 虽然没有明白刘杰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他看自信的表情,李莲英给董海川使了个眼色,很快董海川的哑徒弟彭振岩带到了刘府的书房之内! 看着自己府中的书房,刘杰觉得即陌生又熟悉,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看了看书房里满是各种字画和线装书典籍,棕黑大书桌的笔架上挂着粗粗细细和各种狼毫羊毫长锋短逢的毛笔,刘杰知道这些不是他要找的笔,于是扭头问刘逢达:“爹,咱家的书房里有没有铅笔?”刘逢达几乎晕了过去,--要铅笔?往常的刘杰可是只知道要钱买酒喝! “有有有!儿子,这铅笔还是个新鲜物件,幸好去年几个洋传教士给我送来几支,对对对,还有一块儿叫大象的皮--象皮什么的?”刘逢手颤抖着打开一个抽屉,拿出那个他从没有开启使用过的小皮箱。 刘杰捧过皮箱,小心地打开了,呈现在面前的,果然是几只手指粗细的铅笔,盒子里还有两把锋利的小刀和一个长方形的软物,那正是橡皮! 有一个不缺钱的家和一个富有的爹是何等重要啊!刘杰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个时代铅笔和橡皮并不多见,也肯定是十分稀少昂贵,不是一般家庭可以拥有的,老爹是个珠宝商,这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奋斗吧,少年! 第4章 人物再现 刘杰慢慢地将几只铅笔削好,没有理睬一头雾水的刘逢达、李莲英、董海川,还有那个哑巴徒弟彭振岩。 他静静地爬在宽大的书桌上用铜镇纸压好纸,屏声静气地在纸上勾画出一个圆脸的轮廓,然后又画出了另一种长圆脸尖下巴的脸形轮廓,接着又是画出了十几种不同的脸形! 接着刘杰将画纸推到董海川面前,指了指哑巴徒弟彭振岩,对董海川说道:“董老前辈,你和他相处时间长好沟通些,你给他比划一下,问问他,那个领头军佐,脸型是哪一种?” 董海川明白了,于是伸出手给彭振岩比划着,毕竟是师徒几年心意相通,彭振岩明白了董海川的意思,拉过画纸小心地看着,然后伸手指着其中一个脸形轮廓,嘴里哇啦哇啦大叫起来,刘杰点了点头,以前在警校一位老师曾说过,聋哑人失去了语言能力,对其他的事情就会用心一些,记忆力反倒是会有所增强! 刘逢达双手扶着桌面才没有晕倒,他不知道儿子什么时候有了这工笔画的功夫,却不知道这是高级警官学校的一个基本技能。嫌疑犯的再现模拟画像课程,刘杰考试是得过99分的! 此时刘杰另拿一张纸,挥动铅笔画了不停地画着眼睛,有圆眼,有三角眼,有细眯如缝的眼睛等各种眼型,这下彭振岩不用提示就明白要他做什么,在刘杰刚画出一个略微狭长的眼睛时,大叫一声伸手按在了那眼睛图形上! 看来,刚画出的这个眼型就是彭振岩所看到的领队将官眼睛模样! 书房里静静的,只有刘杰铅笔尖触过白纸划出的细微“沙沙”声,不多时,刘杰已经画出了各种的脸型以及眼睛、鼻子、眉毛、嘴唇以及耳朵。 彭振岩盯着刘杰的画纸,一边皱眉回忆,一边仔细分辨,分快挑出来适合的五官图型! 这模拟画像,其实既是脑力活,也是个体力活!前清刘杰嗜酒贪杯,躯体不免虚弱,此时刘杰额头已经是冒出细微的汗珠,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 书房门吱呀一声开了,问梅走了进来,柔情地看了刘杰一眼,轻轻地放下一个茶盅,然后悄声退到门外。 刘杰捏着茶盅盖打开一看,淡淡的香味就飘到了刘杰的鼻孔里,那正是一盅长白山老参鸡汤!可能是家仆刘全告诉问梅自己正在书房里干什么,问梅温柔体贴就给自己熬了这一盅参汤。 几口参汤下肚,肚子里和心里的暖意允盈,刘杰更是有了力气。 新婚以来,问梅每天看到刘杰都是懵懵懂懂的样子,即使有半个时辰的清醒,那也是在寻觅好酒,瞬间又成迷糊状态,而这次居然清醒了好几个时辰,而且一直奋笔书画待在书房里和宫里来的人物在谋划什么事情。 虽然不知所为何事,但认定这是刘杰在做一件男人该做的大事,问梅不免心里有了暖意,于是亲自下厨做了一碗羹汤来慰劳这第一次有了个正经人样的夫君! 刘杰知道,能画出适合的脸形、五官,还只算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 更重要的是要将这耳、眉、眼、鼻、口五官的位置复原在脸庞的合适位置,这更是千变万化的,这是更细致的活! 李莲英掏出怀里的西洋钟表看了一下,刘杰猜想这李莲英事情多肯定坐不住了,于是起身对李莲英说道:“总管大人身兼要职,不用在这里久等了,我可以和董老前辈师徒再细细琢磨一下这画稿,争取能维妙维肖地描摹出当天抢宝之人!” 确实李莲英时间不多,要着急回宫,刘杰对刘逢达说道:“我送送李总管大人吧!” 第一次看到刘杰如此清醒稳重,谦谦有礼,刘逢达也是十分欣慰,于是施礼送李莲英走出书房,刘杰缓缓地走在李莲英一旁朝院门踱去,同时把自己的想法和主张透露出来: “李总管,那描摹画像一旦完成,我看就不必交由李总管寻查了吧?” “噢?这是为何?” 李莲英原以为刘杰一旦完成了这画像,肯定是交给自己然后由自己调动刑部的力量去捉拿肇事之人。 “李总管这次怒火攻心,拿到完成的画像,肯定是按图索骥,在京城闹得鸡飞狗跳!我说过,这京城大佬大家一团和气,各做各的生意,井水不犯河水原本谁也不碍谁的事!这队抢宝的军士半路捡了个漏子,也不是他们的本意!------毕竟押送路上董老前辈的徒弟们也不知道是李大人的宝物------如果他们发现李大人在背后支持寻查,那狗急跳墙,说不定会有什么动作都未可知!” 刘杰顿了顿,又缓缓地分析着利害,“李大人从今天起,不妨就忘掉这件事,我全程接管好,等水落石出那一天,我自会给李大人一个交待!” 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刘杰,但李莲英看到这年龄不大的少年有手段、有脑子,心放下了大半,于是叮嘱道:“好!这次刘公子如果能给杂家查个明白,杂家是不会忘了你的这个情份!”说完,带领几个侍卫离开刘府直奔宫中而去。 回到书房,又过了一两个时辰,刘杰才在彭振岩的不断指点修正下拿出一幅精准的画像! 虽然不会说话,哑巴彭振岩冲着刘杰伸出大拇指,表示出称赞的意思,看样子,这个画像可以定稿了。 刘逢达一头雾水,不知道这刘杰今天是什么真神附体,居然几杆洋铅笔画得了如此工巧的人像,自打从娘胎生下来何时见过次子有作画之才? 刘杰看着面前的画像,思索着如何另找门路将这个领队的清兵武官给挖出来。 “父亲大人,我想到了一件事,上次到咱们家,赠你铅笔的那几个洋神父是哪个教堂的,现在走了没有?” 刘逢达“哦”了一声,略一思索就回忆起来了,“那次来拜访的神父,是刚到京城不久的大英帝国传教士圣若望和亚瑟,这是父子两人,上次来意图,真有些稀奇古怪,说是想在京城办一个报馆,但是要为父出面,联合京城珠宝行,每家珠宝行捐献出资三万两白银,置地购房筹建什么报纸叫《京城神音》,为父感觉如同要骗我钱财一般,就笑骂他们一通打发走了!真是可笑!” 刘杰闭上眼睛,努力回想了一下,当时那几个洋人传教士带着一个蹩足的翻译,到府上来求见刘逢达,当时刘杰也在一旁,但是不停地打着酒嗝,也没在意那几个洋人传教士的说辞,但是隐隐还记得那蹩足的翻译叫易语卿,之所以对那翻译有印象,是因为他自吹自擂有着特殊的资历: 1839年,林则徐以钦差大臣的身份到广东禁烟。为了解外国敌情,差人潜入澳门,搜集外国人编排的英文报纸,译送分发给两广总督、海关督管、海军衙门等军方作为禁烟和备战的参考。 这些定期译发资料就称为《澳门新闻纸》,而易语卿此人正是在该报任职多年,正想跳槽到圣若望门下再创《京城神音》,但是大清礼部及总理事务衙门仅出资支持圣若望发行一期,若要长久创刊发行,由圣若望自己想办法筹备资金。 而送铅笔示友好,正是传教士圣若望来刘逢达府上化缘的一个小意思,结果却空手而归。 刘杰虽然当时不在意,此时回想那翻译和圣若望表达出来的,正是合作的意图,只不过刘逢达只知道赚钱,对一个新报纸的问世并不感兴趣,也不知道投资一家报馆会给自己的生意带来什么影响! 而刘杰觉得,这份商业运行的报纸,会有许多文章可作。 脑子里转了几个圈之后,刘杰把画稿小心的卷了起来,给仆人刘全吩咐道:“上次圣若望说过现有的资金只够发一期,现在你把这个画像送到圣若望那里,务必让他想办法在这一期上把这张画像刊印上面,对了,我想想再写些什么------” 略一思索,刘杰另行拿纸提笔写了一行小字:“本人是江南家资万贯的财主,有未出闺阁肤白貌美女儿一枚。前些时日偶行京城见此武官,浓眉巨眼,似盖世之雄杰,前途实在无量。路遇匆忙未问名姓,愿寻查到该将军一谈,愿小女许配于他,自当陪嫁良田百亩,宅院五座,黄金二百两白银八千两。请此英雄与《京城神音》主管圣若望教父联洽为宜!” 刚一写完,刘杰拍着桌子放声哈哈大笑起来,“这‘重金求子’的消息一放出去,不愁这好运的郎君不显身了!” 画稿与小文全部折叠装进一个大信封里封好,然后递给刘全,“你把这个交给圣若望,告诉他,如果将这上面的东西刊发出去,那么以后要继续发行《京城神音》,不管是要地还是要钱,我刘家想办法给他担着就是了!” 说完,刘杰看了一眼在一旁纳闷的刘逢达,只见刘逢达想了想,呆呆地说道:“也好,只要你不再醉酒,你有什么主张我就尽量依你就是了!------那没见识的洋和尚化缘,该能要多少银子啊?” 第5章 王爷见到美女 事情筹划些眉目,刘杰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董海川是个名声不菲的老英雄,刘杰有请教的意思,诚恳说道:“有幸结识武学前辈,有句话说出来不害臊,我刘杰也倒是练过两下子,请老前辈给我指点指点。” 董海川是八卦掌的集大成者,也算是改进后八卦掌的创始人。 这次当然不能放过这个老师,在后花园里,刘杰拱手施礼,在董海川面前使出了几个凶狠的招式。 刘逢达捋着胡子一看略有些奇怪,这刘杰的招式下来全然不象以前请那几个枪棒教师的套路,连董海川也是觉得有些奇怪,这些的身后他倒是从未见过。 这正是刘杰在警校学练的散打和擒拿格斗! 虽然在警校有全国知名的高手指点培训,但是这前清刘杰的躯壳实在是太差,更何况董海川是宗师级的人物,所以刘杰的格斗擒拿没使展几下便被董海川给擒拿了! 看董海川的八卦掌如风如雷,迅猛无比,刘杰心里里有了主意。 京城密云古北口镇,背倚险峻的司马台长城,环抱宽广鸳鸯河,刘杰在此拥有自己的一份家产------得月楼酒楼,得月楼傍水而,环绕四周风景秀美。 是日艳阳高照,空气清新,刘杰特地约董海川师徒几个到得月楼酒楼一品鲜香虾蟹,也算是表达个拜师的意思。 刘杰带领小厮刘全和董海川、彭振岩师徒前往自家的“得月楼”,招呼酒楼的管家早已经把楼顶最大的阁房收拾收整齐。 穿越至这个时代,刘杰才知道自己有这一处产业,这酒楼位置极佳,生意不错。 刘逢另两有两房姨太太,刘杰的另外兄弟几个倒是另有他们的宅府、田庄、银楼和别的古玩行和商铺,这酒楼是刘杰自己在刘家唯一的一个产业。 “没娘的孩子啊------”刘杰每想矫情地长叹一声,但一看到得月楼心里就乐开了花,心里盘算一下,日进万金倒比那些宅园田庄实惠的多。 更想不到的是,酒楼里还收留有一个绝色的十几岁的小丫头沈玉英。 沈玉英温婉可爱,虽然不没有成年,但身体已经显得出玲珑动人的曲线,她看了看周边围坐的客人,轻拨筝琴在房间里调试了几下,大着胆子看了一眼刘杰,低声说道:“公子爷怎么盯着人家看,我投身咱得月楼已经这么久了,今天公子爷倒像第一次看到我一样?” 刘杰呵呵一笑,“你叫沈玉英?瞧我这脑子,我倒真的忘了你的来历,我是怎么收留你在我这酒楼里?你再说说吧?” 沈玉英不知道刘杰已经是重返历史之人,已经过沧海桑田的巨变,还以为是刘杰轻薄逗弄,于是轻启玉唇,“公子爷忘了?同治一十一年,奴家在京城街头卖艺,父亲突然病重去世,公子爷好心给了我银两葬了父亲,从此小女子就视自己为公子爷的奴婢,投身这酒楼为往来客人们弹琴......” 那沈玉英的琴声,渐渐地响起来,如同一股山涧的流水淌了人们的心间,又听她轻启玉唇唱道:“......曰归未归愁岁暮,其雨其风怨朝阳。相闻空有佩环约,何日情郎下夜郎......” 此为顶楼,能看到环绕的山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清风徐来,心神舒畅。 忽然听得到楼下一阵吵闹的声音传了上来,紧接着又听到“-啪!”“咣!”扔盘子摔碗的乱七八糟的声音响了起来,显然是人争执吵闹的声音。 刘杰顿时气得脸色渐红,“他娘的,京师重地,老子这么大这么豪华的一个酒楼也有人闹事!?” 刚想问个明白,就见到酒楼的小厮跑了上来,一看到刘杰也从顶楼阁子里跑出来,又往后退缩了几步,满面委屈,欲言又止。 定睛一看,这小厮捂着的脸上露出血迹,显然是被人乱拳揍过。 刘杰上前一把抓着小厮领子,喝道:“楼下怎么回事?什么人在这里撒野?” “刘爷,还有什么人敢在咱家的酒楼上撒野?”小厮捂着流血的腮帮子,苦丧着脸说道:“还不是咱刘家的那个大刘爷!” 略微一想,刘杰就明白肯定是刘聪! 刘逢达这个珠宝商一共有三房姨太太,自己母亲虽然是第一个正房太太,但母亲体弱多病很晚才生养刘杰,倒是二姨太家两个儿子居为兄长,大哥刘聪,二哥刘明,还有三姨太家儿子刘俊也比刘杰大些。 刘聪、刘明、刘俊,这三位虽然都是二姨太和三姨太家之子,却比刘杰年长! 自己母亲去世后,那刘杰又是纵酒放荡,不堪大用,几次疏忽过错,竟然将家产折腾的只剩这一个酒楼! 刘杰一想到同父异母的大哥刘聪,叹了一口气,也许不是一个母亲所生,这刘聪对自己毫无友爱,十分苛薄! 正在想着,听到“噔噔噔噔”的声音,赫然看到刘聪气势汹汹的走了上来,当刘聪看到刘杰并,并无丝毫愧色,翻了翻眼眼,傲慢地说道:“刘杰,我今天请了贵客,你让那沈玉英马上给我下去唱几曲!” “哦--”刘杰一想,又嘿嘿笑了起来,想到以前的许多往事,那个浪荡公子刘杰倍受刘聪折磨和欺凌,但这次在刘杰完全已经是脱胎换骨了,从今天起,必须要这个刘聪另眼相看了! 刘杰于是冷冷地说道:“咱刘家的财产,你们分置了那么多,现在就这一个酒楼是我的!希望你不要欺人太甚,凡事不可过度!我本来是一直敬重你,若是你自己不敬重自个,你刘聪以后就是我的敌人!” “呵呵”刘聪放声大笑起来,“那又如何?小子你今天是长脸了不是?好!今天我这个大哥就给你个教训让你记着!” 说着,刘聪一步上前挥动手臂勾、搂、卦、劈,转变有力,攻放灵活,果然是螳螂拳门派的关门弟子,掌掌如电,拳拳带风! 刘杰不敢轻视,将警校散打的劲招使了出来,但是自己还没找到刘聪的漏洞,就被刘聪挥一掌击得退后几步,就要撞到墙上! 但是刘杰觉得背后一阵绵软,只是缓缓退了两步,又站直了身子,原来,正是董海川和几名弟子听得外面吵闹也急忙走了出来。 不是董海川及时出手,刘杰可能就要重重地摔在墙角,好在董海川功力深厚,一掌托着刘杰后背,略略缓冲一下,使课为稳稳地站着。 “什么人无礼?敢在刘公子的酒楼上无礼?”董海川吼了一声,虽然是已经是七十来岁的人,但功夫在身,中气十足。 “哈哈哈哈”刘聪放肆狂笑起来,“刘公子?他算是什么刘公子,这是我们刘家最不成器的末子,算是老天给我们刘家的添头!我才算是刘家正牌公子呢!家父是刘逢达,本人正是长子!” “哦--”董海川本来要将这刘聪打得稀里哗啦,皮开肉绽,但一听竟然也是刘逢达的公子,而且是长子,顿时楞下来不知如何是好,这是兄弟相争,外人出手不太合适,再说这刘聪也是刘逢达的骨血,一时直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一队戈什哈亲兵冲了过来,个个拔出钢刀围成一圈将刘杰及董海川师徒们包围起来,“王爷在此,不许轻举妄动!” 这时听到一句阴恻恻的声音传了过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什么歌女本王召不到面前?本王活了几十年,还真不知道有什么不是我们爱新觉罗家的!” 刘杰和董海川师徒们心里一沉,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刘聪今天请的,果然是贵客了! 一位身着纹龙锦锻袍褂,載着紫金丝佩翡翠瓜皮小帽的中年人走了上来,脸色阴沉的朝着刘杰他们扫视一眼,刘聪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郡王爷!” 刘杰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这阴郁的汉子,董海川在刘杰耳边悄声提醒道:“此人是爱新觉罗·奕劻!” 这一提醒,刘杰也想起来了,以前此人到刘逢达的珠宝行买过金玉珠宝,这正是两年前加封郡王衔的奕劻,时任御前大臣,风头正旺,正是不可一世之时,更何况,他本是乾隆帝的曾孙,正宗的龙子龙孙,在大清王朝,这是眼睛里见不得半点沙子的人物。 只见刘聪指着刘杰说道:“这是不才的顽劣弟弟,竟然不识抬举,霸着这歌女不让她来为郡王爷助兴!” 刘杰在心里冲刘聪“呸”了一声,这种人连自己的兄弟都要陷害,真让人心寒。 只见奕劻似乎对刘杰几人并不怎么在意,只是盯着屋里古筝后端坐着那温润如玉的女子沈玉英发呆。 奕劻伸了伸脖子,似乎能听到咽下口水的声音,他脸上慢慢地堆积着笑意,一摇一晃走到沈玉英面前,俯着身子,凑在左边歪着脸看看,又凑在右边歪着脸看看,一滴口水顺着嘴角滴到了地下。 “你这女子,究竟是何方人士啊?”奕劻眯起眼睛,嘿嘿地笑了两声。 沈玉英也刚刚十几岁,哪里见到如此轻薄的王爷,吓得话都在颤抖着,“小女子本是苏州人氏,逃难至京城,家里父母早丧,现在此酒楼寄身卖艺为生......” 第6章 更狠的客人来了 奕劻伸出手,想在沈玉英那光滑细嫩的小脸蛋儿上捏捏,快要凑在她的脸边,扭头看了看身旁的戈什哈和董海川师徒们,于是手又停下来,干咳两声,瞪着眼睛问道:“既然是卖艺,刚才又为何不去为本王爷奏唱几曲啊!?听你的小曲真还不错,这样吧,将此歌女给我带回去!回到府上细细地唱几曲,本王爷不少你银子!” “回到你府上之后,就不是唱几曲那么简单吧!”刘杰也赫然大怒,这郡王的年龄可能足有沈玉英三倍了,看那贪婪的样子,如同豺狼看到了一只肥美的小羊! 要将沈玉英带回王府唱个小曲--这可能就是自己原来那个时代人们的说法:“和女朋友到宾馆开个房间,谈谈理想、谈谈人生!” 听曲是个幌子,娘的!------这郡王奕劻就是想和沈玉英谈谈理想、谈谈人生啊! 骨子里还流的是人民警察的血,若是自己在街头看到此事,就决不会袖手旁观,更何况,这是自己的酒楼,这沈玉英是自己酒楼的歌女!就是自己的员工! “王爷,除非今天我刘杰就是血在这里流干、头在这里断掉,否则你休想把沈玉英从我这里带走!”刘杰卷了卷袖子,冷冷地盯着奕劻,奕劻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在这个王朝,第一次看到有人和自己这样的说话,奕劻忽然有些怀疑人生了,但立马又告诉自己:“我姓爱新觉罗、我姓爱新觉罗、我姓爱新觉罗啊!” 想到这里,奕劻又有了勇气,一挥臂拍着桌子骂道,“小子!你头断血流算什么!让你灭门九族也很容易!” 刘杰放声大笑起来,指了指刘聪,“灭门九族,很好!到时候可记好了,先别让我这大哥逃了!” 奕劻也有些楞住了,刘聪脸一阵红一阵白,对奕劻说道:“王爷,这确实是本人异母兄弟刘杰,此人品行恶劣,一直如此。” 但又一转脸对着刘杰说道:“刘杰,你不要血口乱咬,你大逆不道,不把郡王爷放在眼里,把你一个人打入死牢就是了!” “呵呵呵呵”刘杰漫不经心地笑了几声,“我不让庆王爷把我的歌女带走,究竟是犯了大清律的哪一条王法啊?何置于把我打入死牢!” “这歌女沈玉英来历不明,或许是白莲教派入京郊的刺客也未可知!”奕劻果然是无耻者无畏,“待本王带入顺天府仔细刑讯,倘若真是白莲教的,你刘杰也定要打入死牢!” “我靠!”刘杰心里大骂一声,一时被气得只差吐血了,于是倒心里一横,无所顾及,暗暗地给董海川使了个眼色,心想今天大不了这酒楼我不要了,以后逃得亡命天涯也要将奕劻打个半死! 这奕劻若是将沈玉英带到顺天府,一顿暴打折磨之下,沈玉英不是白莲教的也要承认自己是白莲教的!这下绝对也要给刘杰牵绕进牢里了! “王爷------”沈玉英站起身柔柔地说道:“都是小女子的错,怪小女子今天顾及不周,让王爷生气了------小女子在这里给你赔罪了。” 一听到沈玉英和轻言细语,奕劻的心仿佛是酥了一般。只见她款款走到奕劻面前,躬身施了个礼,奕劻闻到沈玉英身上少女淡淡的体香,几乎就要瘫倒,沈玉英接着低头说道:“都是小女子的错,请不要与刘公子为难!” 刘杰忽然觉得沈玉英神情有些异样,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儿,这时只见沈玉英两行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深情看了刘杰一眼,“多谢刘公子收留这么多的时日!小女子命薄福薄,我怕让刘公子受些牵连,所以------来世再报答吧!” 刘杰大叫一声“不好!”,但沈玉英已经向窗口移步过去,扶着窗框一闪身就翻了下去,刘杰、董海川纵步上前,但二人还未抓着衣角沈玉英就从窗口翻了下去! 凑在窗口一看,下面波光浩浩的水面上,只有一片溅走的水花,然后整个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奕劻,你逼死民女!我就不信这京城没有御史参得了你!”刘杰握着拳头咯吱咯吱响,心想若是沈玉英死了,这次要不把奕劻给告到牢里,自己也要想办法把他给杀了! 谁知这奕劻更是无赖得很专业,眼珠子一翻,大叫一声,“本王爷早接顺天府通报,这沈玉英是白莲教妖徒,潜入京师附近图谋不轨,如今天为拒捕而投河自尽!你刘杰酒楼养女匪多时,这次吃不了兜着走!” 不是来这大清王朝走一遭,刘杰还真没有见过如此无赖呢,本想抄个家伙,招呼董海川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但还是救人要紧,于是顾不上理睬奕劻,和董家师徒们直朝楼下冲去,几个会水的徒弟纵身跳入水中打捞寻找沈玉英。 这时奕劻也觉得事情闹大了,于是也领着亲兵戈什哈冲到楼下,几个戈什哈也跳到水里捞了起来。 大约十几分钟过去了,谁也没有打捞到沈玉英,就连一片衣服一缕头发也找不到! 刘杰心里纳闷,但暗暗一想,这沈玉英以前是苏州人氏,正是一带水乡,据说那里人人会水,这沈玉英或许不会出什么事!这么多人下去打捞,真要不行了,这尸身也该捞上来了! 这时朝四下打量,只见远处波光浩渺一片,没有见到水面上任何人影,刘杰仔细地在每一处水面寻觅着,这时却看到一座镂花雕饰精美,宽敞气派的游船驶了过来。 那游船可能看到这岸边一群人正在折腾,调整了方向,朝这边开了过来,奕劻、刘聪,及董海川师徒们也看到了这艘少见的游船。 只见船上除了努力划浆的船工,两侧还站有几个虎背熊腰的精壮汉子,个个衣着光鲜,威风凛凛,船头正站着一位五十来岁的老者。 船快接近得月楼旁边的码头,看得清那老者目光刚毅,端庄稳重,刘杰暗想这好像是自己见过几次的人,在记忆里细细盘查,忽然明白父亲刘逢达几乎每年都要到此人府上送珠宝古玩,而此人出手颇为大方,从来不还二价,一想到当时此人府上护卫森严,刘杰突然要失口大叫起来,他终于想起来他的名字了! 他姓李! 京城百姓背后爱称之为“李二先生”,因为他兄弟之中排行第二,又名李合肥,本名章铜,字渐甫或子黻,号少荃,晚年又自号仪叟,别号省心,后谥文忠。 而此时的真实名字是------李鸿章! 微风之中,李鸿章衣袂飘然,背后艳阳洒在身上一圈光环,烨然若仙翁一般,此人时任直隶总督,刘杰知道,这是尊贵身份之人特有的不凡气质。 刘杰顿时心中热血澎湃,叫了出声,“大丈夫在世当有经天纬地之志,理应如此啊!”,格格格格地咬紧牙齿,暗想百官见之的敬畏,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老子也要来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公大臣当当,有一天你们文武百官会跟在老子屁股后面不停地叫我‘中堂大人’!” 船停靠在岸边,只见李鸿章朝岸上喝了一声,“原来是奕劻大人,今日好兴致出游,莫非是体察民情不是?” 虽然奕劻贵为郡王,但看得出去李鸿章也是敬重有加,只见奕劻拱了拱手,“还是中堂大人有雅兴,乘舟独游,不如上岸一乐?” 李鸿章举起握拳的右手,大拇指朝后面高大的船舱里指了指,“今天艳阳高照,风和日丽,我也是陪贵客出游散散心罢了,郡王爷还是上舟一述吧!” 这时,只见船舱里走出来一位年轻的公子,他一身淡青读书人装束,面色有些苍白,刚一出船舱就微微咳了两声,但一见刘杰,一边咳一边招了招手,“这不是珠宝行的刘家公子吗?想不到今天在这里相遇了!------来来来,外面凉风本公子不堪忍受,来到舱里说话!” 刘杰一见,这正是以前多次混迹于酒肆茶楼、风月场所见到的公子,也正是自己纵酒放荡玩乐颇为投机的哥们儿,不过以往遇到此人,问之姓名,他往往笑而避之,只称自己姓黄,说是家中独子,叫他黄大郎就行。 以往之时,刘杰和此人往往相逢对饮即醉,哪有机会去分析此人为方神圣,而今天的刘杰,是一个高级警官大学侦察系的毕业生,立马猜到了此人的身份! 李鸿章身为直隶总督,封疆大吏,却在此人身旁站立而侍,可想这个以往自称为黄大郎的年轻公子是谁了! 刘杰在心里稍微盘算了一下,此年为同治一十三年,同治皇帝登基时只有六岁,现在应该也就是一十九岁。 这时目光一扫,已经看到岸上的戈什哈个个跪在地下,而郡王奕劻“扑、扑”两下去弹下马蹄袖子,刘杰自己刚一只脚跨上船去,另一只脚还没有跟上,就心里肯定这个以往酒友的身份!于是顺势在跨到船上时往下跪去,嘴里念道:“刘杰叩见皇上!” 靠,活在这个时代,猜到了面前之人的身份,不得不如此啊! 这时的黄大郎放声笑了起来,“刘杰,最近有没有寻到什么好酒?你我何时再一醉方休?------对了,你是怎么知道了朕的身份?” 同治皇帝说着,就凑前一步抓着刘杰的手腕,“你就不用跪了,今日又不是在朝堂之上,更何况你小子和朕平起平坐,烂醉如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让你跪着,我还真不习惯!” 刘杰还真他娘的不习惯下跪,于是还真站着了,象李鸿章一样立在一旁,这时岸上的人已经跪成了一片:奕劻和戈什哈都认识同治皇帝,董海川入肃王府之前曾在宫里当差也认识君王,其余的人当然更是低微,不但跪着,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刘杰呵呵一笑,“皇上,前些时候的刘杰有眼不识泰山,今天看李鸿章大人侍驾,就是再傻也知道是皇上来了!” 同治呵呵一笑,“怪不得自古人君都称孤家寡人,原来朕私自出宫游玩散心时还常有你这个同饮共醉的兄弟,今天你既然知道了,朕又少了你这个仅有的兄弟了!细想以前我们把酒听戏,同宿共醉,那些时日多让人惬意啊!” 同治帝,名为爱新觉罗·载淳,是咸丰皇帝的独子,这是清王朝唯一的一个继位无争议的皇子。 他幼年顺利亲政登基,然而在宫里却是事事堵心,慈禧在其选妃时横加干预,又强迫其宠爱自己指定的后妃,逼得同治有时气得独自夜宿乾清宫内。 后来又被几个老油条的王公贵族所蒙骗,导致国库支出浩大无度,结果几个自命重臣清流的又誓死劝谏,又被两太后事事指责,成了一个宫内的受气包! 于是被几个宫内奸滑的小人指点,微服潜行出宫,在京城声色犬马的地方常常游荡不归,八大胡同、茶园酒肆、青楼妓院、戏馆梨园------和刘杰一见如故,自称为“黄大郎”,二人结为兄弟,常常共饮共醉,情同手足! 第7章 给皇上讲个故事 得月楼下的鸳鸯河,水如此清澈,实在是以后的时代少有的。 沈玉英跳下得月楼,十几人都跟着下水打捞了都没有踪影,刘杰回想以前的种种事情,这沈玉英极识水,是不会淹死的,反而算是绝处逢生了。 奕劻不是傻子,他也明白过来,这沈玉英抱着必死之心跳下去,但肯定幸运活着逃走了。 奕劻跨上游船,眯起眼睛凑在刘杰耳边叮嘱着:“沈玉英那妮子肯定没死!她逃了也饶你一命,圣上面前不得多言,否则本王让你没有好下场!” 同治受不了春夏之日的微风,回身坐在船舱里,岸上众人都上了船,在船舱里施礼参见一遍。 刘杰看去,船舱里还有一个人正在同治持砚研墨,此人也是刘家珠宝行的常客,所以也识得,他蒙古正蓝旗人,名叫崇绮,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唯一一个旗人状元! 清王朝以前有个“旗不点元”的规矩,为了把状元、榜眼、探花三个极荣耀的晋身之位给汉人,所以前三名都不取满人旗下学子。 但崇绮在保和殿参加殿试那次,他发挥极好,本人又满腹才华,笔下如有神一般很快写就花园锦簇的文章。 好几位阅卷大臣在所有考生中,评时前十名,密封了试卷呈了上去,那年同治年仅10岁,字还认不全呢,于是有慈禧太后亲阅,她见一本密封卷子特别出色,字体劲朗有力,十分喜爱,御笔点了状元!当然慈安太后和同治皇帝也欣赏认可了。 但是卷子拆封以后,才知道这一甲一名的进士竟然是蒙古正蓝旗人崇绮,这是清代开国以后,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旗不点元,虽然在朝中没有明文的规定,但是顺治皇帝以来,成了一个惯例,再者慈禧太后已经御笔点过,又不可取别人替代。 于是两宫皇太后和礼部、吏部大臣们开了个小会商讨半天,众多大臣决得,科考为国家取才俊,理当以文字优劣为准,不必拘泥于满汉之分,于是崇绮成了第一个得了状元的旗人,从那时起名满天下,为人所羡慕称道。 游船晃了一下朝河心开去,同治皇帝坐在船舱正中问道:“郡王爷,刚才你们在河边打捞什么呢?” 奕劻讪讪说道:“刚才有个歌女不识逗乐,跳到河里跑了------也算是本王开个玩笑,有些过火了!” 同治微微闭上了眼睛,“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郡王爷好兴致!昨天上朝,郡王爷称在家病重卧床,想不到今天神气十足,可喜可贺!” 奕劻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嘴动了动没有说出什么。 同治又接着说道:“昨日所议之事你不知道为何吧?李中堂给郡王爷讲一讲,听听郡王爷的意见吧!” 李鸿章缓缓地说道:“昨天朝堂之上,兵部传来急讯------其实早在4月份,日本派出的台湾探险军团3000人,由那个名字西乡从道的陆军中将乘军舰登陆入侵台湾,5月份他们与台湾本地百姓交战,我台湾的大批百姓战死!现在兵部得到消息,这西乡从道已经上报东京,打算要在台湾龟山建立都督府------郡王爷昨天没来,这些可能都不知道吧?” 同治皇帝看了奕劻一眼,奕劻“哦”了一声,啧啧感叹几声,似乎在想着话该怎么说! 刘杰心里一震,以前自己的历史学得很不好,根本不知道日军早在清王朝就开始了入侵台湾,脑袋里灵光一闪,又想到了中日那场震惊世界的战役------中日甲午海战! 对历法换算不是很清楚,还不知道甲午年还有几年到来,于是问道:“皇上,本人愚钝你是知道的------我想问一下,这以后甲午年是公历的哪一年?” 同治看了一眼崇绮,果然是才思敏捷的状元公,立马答道,“甲午,按西洋的历法算,应该是1894年!” 刘杰明白了,此时是1874年,如果按历史的原有轨迹发展,再过二十年,将在黄海爆发中日甲午海战!而战争的结果,竟然是日本险胜! 二十年!还有二十年!这船舱内的君臣不少,但是知道以后要发生这场战争的,可能只有刘杰一个人了! 只见奕劻清了清嗓子,看了李鸿章一眼,不以为然的说道:“兵部素来喜欢大惊小怪,以往提到台湾时,本王也看过地图,不过就是指甲盖大小一片的地方,偶然有个小小的磨擦,也算是癣疥之微,没必要大惊小怪的!” “那依郡王爷的意思呢?”崇绮脸上闪过一丝鄙夷的笑容,李鸿章也冷眼看了看奕劻。 奕劻没有觉察到,不急不缓地说道:“这小小的地方,日本喜欢,就下个旨让那个什么西乡从道做个七品知府,守在台湾好了!” 刘杰一听好气又好笑,谁知奕劻说的更离谱,“那地方四周都是大海,路途险远,干脆划给日本也好!” 这时刘杰想到俄罗斯总统普京说过一句很有霸气的话“俄罗斯土地很多,但没有一寸是多作的!”,于是将话改了,对同治说道:“皇上,我心里憋着一句话,今天在这里说出来,不知道对不对------” “好吧!”同治抬了抬手指着刘杰,“刘公子尽管讲来!” 刘杰也清了清嗓子,语音响亮地说道:“我华夏虽然幅员辽阔,江山万里,但是!没有一寸土地是多余的!” “说的好!”同治握拳一捶桌子,站了起来,“我大清虽然幅员辽阔,江山万里,但是!没有一寸土地是多余的!” 好象和刘杰说的话不一样,但是刘杰没有去计较,反正就是这个意思! 这时崇绮和李鸿章也大声叫好: “刘公子所言极是,江山万里,没有一寸可以让给他国!” “真是有志不在年高啊!公子壮志凌云,让人钦佩啊!” 刘杰看了一眼同治,他的眼里也露出赞许的意思,于是想了想,说道:“今天皇上出来游玩,也算是散散心,我给皇上讲个故事吧!” 同治笑了笑点点头,刘杰说道: “在一个漫漫黄沙,狂风乱舞的大沙漠里面,有一个流浪骆驼在四处寻觅个温暖有吃有喝的窝。后来呢,它终于找到一个大帐篷,可是,帐篷是一个旅人的------ ------最初,骆驼苦苦哀求说,大度的人啊,我的头都冻得晕了,让我只把头伸进来暖和暖和,你行行好吧! ------于是大度的旅人可怜它,就爽快的答应了。夜里,过了一会儿,骆驼又不满地说,你这个人啊,你没看外面风寒,我的肩膀都冻麻了,你就不能让我再进来一点?于是旅人可怜它,就又痛痛快快的答应了。没一会儿,这骆驼牢骚不断,不停地提出要求,要想把整个身体都放进去。 ------此时旅人有些犹豫了,一方面呢,他害怕骆驼的蛮力威胁;另一方面,外面的风沙狂虐,他一个人寂寞也需要这样一位伙伴说说话,好和他共同去抵御风寒和恐惧。于是呢,他虽然无可奈何,但只能背转身子过去,给骆驼让出更多的位置。等到骆驼精力充沛完全恢复过来之后,这个大畜生完全可以掌握帐篷的控制权。 ------于是呢,它就很不耐烦地说,你这个人啊,你没看到这顶帐篷是如此狭小得很,我现在想转个身都很困难,你就给我出去吧! 皇上,我的故事也就讲到这里了,故事很短,但是大家应该听出来这个道理,咱们得要说不了!如果真是毫不在意,一步步的退一次次的让,那最后的结局是,我们可能会被日本这个畜生被赶出帐篷。” 同治微微一笑,明白了刘杰这个故事,只是心里暗暗觉得奇怪,以往在酒肆戏园遇到这刘杰只是个浪荡公子,今天又一见,怎么如此有气血、有志向!? 李鸿章捋了一下山羊胡子,“公子这个故事讲得有道理!” 就连曾经的状元郎崇绮也觉得这个小故事讲得很好,胜过朝堂上的许多大道理! 奕劻觉得自己有些孤立了,眼珠子转了转,“有趣!真是有趣啊!不过,本王也知道一个骆驼的故事,今天我就在这里也给皇上讲一讲!” 按辈份,奕劻是同治的叔叔,但毕竟君臣之礼在前,看同治十分欣赏刘杰,奕劻不好直接反驳,于是笑嘻嘻地说道: “也一只骆驼,独自在沙漠里走啊走啊。天正是中午,大大的太阳像大火球,晒得骆驼又饿又渴,十分焦躁,它一肚子火真不知道该往哪儿发泻才好。 ------可巧正在这时,有一块儿尖尖的石子,把它的脚掌给轻轻地硌了一下,疲乏的骆驼顿时大怒,火冒三丈,于是抬起脚狠狠地将碎片踢了出去。可是,一不小心地将脚掌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很快鲜红的血液顿时染红了沙粒,血腥味在风里传了出去。 ------这生气的骆驼一瘸一拐地走啊走啊,这一路的血迹又引来了空中飞翔的秃鹫。它们叫着在骆驼头正上方的天空中盘旋着。骆驼心里一阵惊吓,于是不顾伤势狂奔逃了起来,在沙漠上,很快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 ------没想到,快跑到沙漠边缘时,浓重的血腥味又引来了附近沙漠里的野狼,骆驼疲乏加之流血过多,无力得像只掉头苍蝇般东奔西跑,仓皇万分,跑到了一处大蚂蚁的巢穴附近,鲜血的腥味儿惹得大蚂蚁倾巢出动,黑压压的向骆驼扑了过去。一眨眼之间,就像一块黑色的大毛毯子一样把骆驼包裹了个严严实实。不一会儿,这个可怜的骆驼就鲜血淋漓地倒在地上了。 ------临死前,这个庞大的骆驼追悔莫及地感叹道:“我为什么跟一块小小的碎石头生气呢?” 第8章 打赌买战舰 很显然,刘杰已经和奕劻针锋相对的顶上了! 但是二人还是各有顾忌的,刘杰知道,这奕劻是同治皇帝------载淳的叔叔;而奕劻也感觉到了,这刘杰以往和载淳熟识,玩得还挺铁的! 刘杰显然在后世活了十几年,从历史上看,日本确实是从入侵台湾开始,然后是东三省,大连、旅顺,接下来是上海、华北、南京...... 而奕劻显然没有这眼光和高度,按他讲的那个故事的寓意,是告诉同治,没有必要为一个小小岛上的侵犯的日军大动干戈。 同治虽然是有些荒唐放荡,但做为一个君王,对任何来犯之敌都是仇视的,当然对日本侵占台湾是决不姑息的态度。 更何况,这次刘杰所说的------虽然疆域辽阔,但没有一寸土地是多余的!这句话燃起了同治心里的热血。 “很好,你们讲的这两个故事都很有意思!”同治淡淡地说道,“但是,我只能取一个故事的主旨了!郡王爷,说实话,我大清这个帐篷,还真不容别的骆驼染指,我觉得刘杰的故事还是好一些!” 看奕劻似乎有些不服气,状元公崇绮也插了一句,“郡王爷,我觉得你讲的故事,似乎和咱们台湾被日本侵入,是不相宜的!------你说的那骆驼,是不小心被碎石子割破了脚,而我们台湾,这只骆驼脚不是被碎石子割破,而是被一只毒蛇咬了一口!” 李鸿章对同治也说道:“我倒是也听说过,一个人被鳄鱼咬到了脚,他挣扎着,然后鳄鱼咬到了腿,接着呢,鳄鱼又开始咬到了身子------这日本的本意,也如同这鳄鱼一般。” 刘杰何尝不知道日本的意图呢,在以后的几十年里,这个虽然但凶悍的国家将以蚕食和鲸吞并用的办法吞食华夏国土。 奕劻甩了甩袖子,冲刘杰说道:“小小毛孩,懂个什么!哼,你要真有胆略,何不奏请皇上,然后直接奔赶赴台湾,与那日本人拼个你死我活?” 谁知刘杰一听,倒是面对同治朗声说道:“皇上,刘杰这就请战!刚才一听李中堂说这几个月日本竟在我台湾有如此动作,刘杰真是内心如焚,请皇上将我刘杰编入军中,我愿赴台湾血洒疆场,与日本鳄鱼死战到底!” 同治站起身,在船舱里踱着步子,嘴里不停地赞道:“好好好!真是年轻有为!大清国民都象你这样为国为民分为朕分忧,何惧那小小的日本!” 董海川一听,也拱声对同治说道:“皇上,今天要不是听李中堂讲到此事,真不知道那日本已经踏上我台湾国土,老身虽然一身朽骨,但也愿率八卦掌全门派弟子赴台,让日本小鬼领教一下我炎黄儿孙八卦掌的厉害!”这时董海川的几个弟子也叫道,“皇上,打日本,我们愿拼上一条命!” 此时船舱内群情激昂,显然主战派占了上风。刘杰一瞥奕劻,却看到他一嘴一丝微笑闪过,于是心里一想,倒觉得还真不能这么贸然请命,让他在国内花天酒地快活着,于是对同治说道:“皇上,我等愿肝脑涂地,不过,有些话,我还想说先说清楚,皇上得答应!” “嗯,你愿为国洒热血,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你尽管讲来!”同治倒是十分开通。 “皇上,你也看到了,愿赴台湾的决一死战的爷儿们可真是大有人在!不过,可得防着一件事------”刘杰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那就是人们说的‘前方吃紧,后方紧吃’!------爷儿们都在前线浴血奋战,后面的老爷大员们在府里听个小曲抱个美人,该吃的吃,该捞的捞,那怎么能让前方的将士们心里舒畅呢?” 奕劻开始在心里骂刘杰,但刘杰依然毫无顾忌地说道,“依我说,那些上不了前方的贵老爷和大员们,最少要将家产资财拿出来一半!虽说我们保的是亿万百姓,但这百姓们可是勉强的衣服遮体,仅能果腹,说穿了还是保的咱们王公大臣们的家业!勇士们出力,他们得出钱!” 同治一想,刘杰说的倒真是有些道理,奕劻冷冷地说道:“如此说来,公子愿来是想趁着这战火捞些浮财了?” “哈哈哈哈”刘杰仰天大笑几声,“我刘家在京城有几个金银珠宝楼,京城谁人不知,何人不晓?我刘杰不缺金,不缺银,我王公大臣们出点银子,是要买炮买舰!否则------董老前辈,只靠八卦掌,也未必能赶走东洋鳄鱼!” 奕劻眯起眼睛,“原来群情激昂,说到最后,是要募几个银子!这让我想起来天桥卖大力丸的!” 刘杰微微一笑,倒没有怎么去辩驳,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大清的爷儿们是去杀日本鬼,不是去白白送死!若不带上几艘威风凛凛的铁甲战舰,难道去引颈就戮吗?” 这时船外传来一阵哇哇啦啦乱叫的声音,刘杰一听,居然是英语高叫着,“太好了!这是今天第十条鱼!居然比前九条都大!” 以往在警校时,刘警第一个过了英语四级、六级,又过了专业八级,听力口语都是出类拔萃的,听这几句简单的话,不成问题! 李鸿章凑到船舱的窗框处往外看了一眼,对同治说道:“皇上,是那个英国人赫德,这家伙今天一个人划个小船正在河面上钓鱼呢!” 同治一听,饶有兴趣地说道:“让这个家伙过来吧,好久没有见他了!” 李鸿章朝外面伸手挥了挥,赫德也看到了李鸿章,用力地挥了挥手,划着小船朝游船凑了过来。 赫德跳上了船,听说同治正在游船的舱内,整理好衣服,朝舱内走去。 这英国人赫德,已经在中国海关总税务司干了二十年,已经是半个中国通了。他进入船舱,按大清的礼仪向同治施了礼。 同治笑着问道,“赫德,早就听说你酷爱钓鱼,今天手气不错吧!” 赫德用汉语慢慢吞地说道,“尊敬的皇上,今天手气------不太好啊!从早上到现在,只钓到五条鱼啊!” 刘杰哈哈大笑起来,一群人都有些莫名奇妙,刘杰又指了指赫德的脑袋,说道:“赫德,皇上问你钓到几条鱼,你就该如实回答,你刚才在外面不是欢呼着,说是今天已经钓到十条鱼了,怎么说现在只钓五条?难道你想犯欺君之罪吗?” 赫德大惊:“你--你--你,你能听得懂我用英语说话吗?” 刘杰用英语十分流利的对赫务说道:“我的英语确实很好,我想我有资格和赫德先生做个朋友吧!” 这时同治、李鸿章、崇绮、奕劻等人也是十分惊奇,想不到这刘杰年龄不大,一张嘴英语流利得象外国人一样。 同治笑着掏出个金锞子,朝刘杰抛了过去,“刘公子,真想不到你还藏了这一手,真是我大清不可多得的人才啊------这个算是个奖赏吧!” 刘杰掂了掂,这个金锞子,大概有二两重,虽然珠宝商公子不看重这个,但是这是同治给自己的,显然这是一种认可。既然如此,刘杰要好好做一下文章了。 赫德的到来,给了自己灵感,这家伙是英国人,刚才自己正在想,要是能劝同治买舰还真不知道到哪里去买,现在看来,这赫德是个桥梁,大英帝国本来就是靠当海盗起家的,那英吉利的炮舰战船肯定不会少的! 作为一个高级警官学校的优秀学子,刘杰在学校时就订了一大堆《舰船知识》,他知道英国的舰船强国地位: 这英吉利,本来也就是个大的岛国,在长期的激烈角逐拼杀中,由小到大,由弱变强,英国海军创建于多铎王朝,从亨利七世到依丽莎白一世发展创新,大败西班牙无敌大舰队,取得大西洋制海权,成了横行全球的海上霸主! 如果复制英国海军的发展进程,并且直接进购英国炮船战舰,要远远比历史上的甲午海战要有一个好的结局。 又看了看奕劻的阴损样子,刘杰突然来了主意,于是环视四周说道:“我刘杰也是堂堂珠宝商家出生的,怎么会在国事上挖空心思算计这国家银子?既然郡王爷把我和天桥卖大力丸的相提并论,那我刘杰今天拍拍胸脯,我要咬咬牙给咱国家捐献出一艘战舰!” 众人静默了一上,然后一齐喝彩,刘杰环视四周,又接着说,“不过,我刘杰也知道,咱大清,郡王爷也是家产不菲的,郡王爷算是一品官,光这年俸是180两银子,不过,禄米有180斛,而养廉银子是16000两------其实这都不算个什么,其他的冰敬炭敬------算了,大家心知肚明咱们都不说了。我在这里想挑战一下,如果我刘杰能为国为民捐出一艘战舰,那请郡王爷也捐出同样的一艘战舰,不知道郡王爷敢不敢接招?” 此刻,若是按往常道理看,刘杰作为一白身,如此挑战奕劻,实在是大不敬! 但刘杰以往早与化名为黄大郎实为皇大郎的载淳称兄道弟,心里有所倚仗,更何况,此时略有狂傲,也是为天下计!------这天下,说穿了是百姓的天下,也是爱新觉罗的天下,也算是为了爱新觉罗家的利益,这同治还有什么说的? 反过来说,天下是爱新觉罗的,这爱新觉罗氏的更得为天下负责,奕劻被刘杰挑战,实在是没有退步了,于是奕劻“哼”了一声,“毛头小子,要捐出一艘战舰,好狂悖啊!只要你能捐出一艘,我就痛痛快快的再捐出个同样毫不逊色的一艘!你放心好了!” “好!圣上面前无戏言!请李鸿章大人做个见证,一年之内,我刘杰定捐出一艘战舰!要不然就请取我的脑袋!”刘杰信誓旦旦地说道,转身用流利的英语对赫德说道:“赫德先生,你马上和英国的朋友联系,请给我发最好的战舰资料和报价!” 看出来刘杰对英国炮船战舰的欣赏,赫德觉得无比骄傲,十分高兴,“ok!ok!that’stoosimple!” 若说一个普通的少年此时在这里叫嚣要在一年内为大清捐出一艘战舰,简直是天方夜谭,但刘杰家的珠宝行人人皆知,算是富豪之家了,更何况这一口流利的英语,更让人相信这小子有两把刷子了! 众人交口叫绝,同治也激动地背着手走来走去,他抬头想了想,指着刘杰说道:“对了!有一个人帐前正需要你,你可以立即去找他先为他效力,他的名字叫沈---葆---” 话还没有说完,同治身体就一阵抽搐,剧烈地咳嗽起来,一群人顿时围了过去,大声喊道:“皇上怎么了?”“皇上!皇上!” 这时李鸿章冲出舱门命令道:“火速靠岸!火速回宫!快叫太医!” 刘杰看到,同治的脸上慢慢地呈现出大片的赤色,而脖颈处,出现了无数的大米粒状大小的红斑一片一片的...... 这时想到那清王朝的历史,同治算是一个短命的皇帝,据说是得了不治之症而亡的...... 又猜测着,同治说自己可以到一个人的帐下效力,他叫沈葆什么呢? 第9章 家里算总帐 同治突然眩晕昏厥过去,李鸿章慌而不乱,很快就将同治送回宫里,看样子同治这段时间这种病症经常发作,年方一十九岁尚切如此,确实不是个长命的皇帝。 众人各自离去,刘杰刚一府里便朝书房奔去,春问梅含笑夸道:“夫君醒着回来,自从我入门以后可真是少有的!” 刘杰淡淡一笑,懒得理她,到书房后扒拉出当朝的《邸报》和一些同治年间的史志,既然牛都吹了,要一年内给捐出一艘炮舰,那肯定得先看看这炮舰一艘得多少钱买到! 这一看,私人购买、制造军舰捐赠,倒真是有先例的! 早年间,广东的绅士潘仕成曾经出钱,高薪聘请英、德的军官制成了二桅战舰四艘!这四艘经过演习试用,倒真有海上御敌的能力,当时受到了朝廷的嘉奖! 这潘士成一鼓作气,又开始雇请美国军官,制造攻船水雷,刚刚在大沽口试验一次,威力巨大惊人! 湖广总督裕泰,曾花费一百八十万两银子,雇佣外国船厂工匠,做成两艘铁甲舰停于汉口,虽然这两艘战斗力不强,但好歹是一个封疆大吏自主研发的玩意儿! 虽然有过尝试,但当时《南京条约》签订,英军分批撤退以后,朝廷是伤疤好了忘了疼,就把这份心淡了下来,没有清廷的支持鼓励,民间购置军舰的心就淡了下来。 刘杰仔细算了算,那湖广总督裕泰做成的两艘铁甲舰仅一百八十万两,那一艘本国内这样的做下来一百万两银子足亦!考虑到如果引进英国现有新造的炮舰,这中间要有英吉利海盗之国的利润,最起码还百万两,再加上装配火炮、弹药、军方交接教授使用训练,算下得,足足得三百万两银子! 这就算好好盘算一下,怎么找老爹刘逢达开口要这三百万两银子! 书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凭着一个刑警应有的素养和经验,刘杰判断出来,那是一个女人推开了书房的门。 扭头一看,果然是妻子春问梅端着一个珐琅大盒子款款地走过来,她目光柔弱,含情脉脉,似乎走路没有任何声响。 一想到以往的自己烂醉如泥的昼夜未归,没有让这个贤淑的女人满意过,刘杰觉得有些歉意,虽然那浪荡无行似乎和自己这个刘杰没有关系。 春问梅将盘子放在书桌一侧,“相公这些天来是怎么了?我以前日日烧香,愿菩萨让我的相公多在家让我伺候伺候,没想到菩萨终于显灵了!虽然说夫君这些天还是经常出去,但可见你并没有大醉而归!谢谢菩萨,我问梅真的好福气!” 问梅揭开汤碗和饭屉,里面是一盘蘑尖爆肚,一盘金鱼鸭掌,揭开青花瓷汤碗盖子,是一大碗浓浓的鸡舌汤! “香!真香啊!”刘杰闻了闻,“夫人真是好手艺,做得一手好羹汤啊!我知道夫人每次为了做饭总是亲自下厨,从不遣下人代办,是不是?” 心里感动之至,刘杰坐在书桌旁,一把拉着问梅的纤手,慢慢但用力的拉着问梅朝自己的怀里,问梅这次轻轻挣了一下,但也没有反抗,由着刘杰又一用力,身子一歪,拉到刘杰怀里由着他抱着坐在了腿上。 问梅轻轻低下了头,瞳眸里闪着羞涩的眼神,“相公,别这样------书房里!孔圣人会生气的!” 刘杰哪管这些,只是手搂着问梅的纤腰搂得更紧了,问梅只好顺势将手搭在刘杰的肩上,“相公------别------快将这些饭菜吃了,你一回来就进书房,读书劳累,该补补了!” 怀里的问梅,是第一次距离自己这样的近。那粉腮天然的红润,是世上最好的胭脂无法替代的;衣领里透透少女淡淡的体香,胜过人间任何花朵的香味。那眼前的脖颈处,能看得到里面淡蓝的血管,面前这玉人肌肤,简单是白雪和碧玉都无法替代的。 因为第一次在刘杰的怀抱里,问梅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书房很静,能听到她心跳也变得乱了...... 刘杰慢慢地凑在问梅的耳垂边,轻轻地咬了一下,“夫人!我这些天从没醉过,夫人新婚后不是说过,如果依然是天天酒醉,决不让俺动一个指头------你看这些天,我不是很清醒吗?今晚------” 谁知问梅突然睁开眼睛,“啊”了一声,然后抓紧衣领,从刘杰的怀里跳了起来,然后向后退了几步,眼睛看着刘杰充满了祈求与坚决: “夫君终于戒掉了酒疾,成了问梅敬爱的伟丈夫!但是------”问梅眼睛里似乎有了一些亮光闪闪的东西,那是些微的泪光,“问梅又是喜欢,又是担忧,生怕-----” 刘杰叹了一口气,“夫人啊,你又生怕什么?” “生怕夫君过不了三五日,一两个月,又是象以前那样天天烂醉如泥,那问梅真是今生不幸了!我爱慕夫君这些日的样子,我这些天心里暗暗思索------只要夫君能坚持一年,问梅就由着夫君摆布折腾!------如果夫君不拿一年时间证明给问梅看看,就是上吊跳河,妾身也决不让夫君享床第之欢!” 看问梅柔情的目光里,又多了一丝坚定,刘杰叹道:“没想到一个贤淑的女人为了相夫教子竟有此决心!唉,真是佩服!” 其实自己已经穿越时空完成了脱胎换骨,决不是以前的那个嗜酒无度的浪荡子弟,可怎么能给问梅解释清楚呢? 想来想去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刘杰摇了摇脑袋,对问梅说道,“我今天见到皇上了------” 若是别家少爷说见到皇上了,真是痴人说梦,但是京城珠宝商刘逢达府上,哪个月没见到几个总督巡抚、王爷贝勒?刘杰说见到皇上了,也不算得惊奇,刘杰自嘲说道:“------我当时真忘了给皇上说说,让他赐你一块‘烈女贞妇’的贞节牌坊!” 本是玩笑话,但问梅一下子朝刘杰跪下了,两行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夫君千万不要那样说!是问梅不好,千万别说这不吉利话!问梅也是想让夫君持之以恒,能做一个长长久久心意坚定的好男儿!” “这个玩笑话说的不好,是不吉利!”刘杰摆了摆手,“你站起来吧,我依你就是!------我想起来了,这个就像是考到驾照,唉,得一年实习期过去才能上高速------算了,不和你说这个了!” 刘杰将问梅拉了起来,又嘿嘿笑了两声,“一年时间太长了,能不能少一些,其实嘛,要看咱这个郎君是不是改过自新,我告诉你新员工上岗三个月试用期也就差不多了------” 正想和问梅商量商量,突然听到书房窗外仆人刘全的叫声:“公子!公子爷!快些到客厅里,老爷找你有要事!对了,还有夫人!” 刘杰和问梅对望了一眼,虽然不知道有什么事情,但二人没有耽搁,急忙朝客厅里奔了过去。 厅堂之上,正坐着的是老爹珠宝商刘逢达,而正位另一侧坐着的是二姨太高婉和三姨太孙玉仙。 下位坐着的,竟然还有二姨太的儿子刘聪、刘明,还有三姨太的儿子刘俊。 看刘逢达的表情,有些严肃又有些发愁,不知道有何事如此着急地将这几个儿子都召集过来。 刘聪、刘明,以及刘俊,分别出去另置有别的宅院,唯独刘杰依然是在刘逢达的宅院内住着。 当刘杰坐下来时,才注意到,刘逢达旁边的八仙桌上,还堆着十几本的账薄,还有管记帐的管家站在刘逢达旁边。 “爹------叫我来,有什么事?”刘杰看到三位兄长一脸的严肃,二姨太高婉和三姨太孙玉仙也是一脸的冷漠。 刘逢达低垂下眼皮,喷出了一口烟,放下烟杆问道:“杰儿,今天你当着李鸿章和皇上的面说了,要给大清捐出来一艘舰船,可有此事?” 刘杰看了一眼刘聪,“嗯”了一声,又缓缓地说道:“爹,你听听我的想法,我知道这些年你经营也不容易,谁家有几百万几千万银两也不是随随便便可以捐出来的!------可是你也听说了,前些日子三千日本兵骚扰台湾登陆的事------咋说呢,那句话叫倾巢之下,岂有完卵!有一天这日本鬼侵入京师了,你说咋们的珠宝生意还能安安稳稳的做着吗?” 偷偷看了刘逢达一眼,父亲只是在抽烟,刘杰又大着胆子往下说着:“那个广东的潘仕成,广州十三行的,大盐商,你是知道的吧,不是早就给朝廷出钱做过两艘兵舰吗?不过那事早了,那两条破船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了!我就想弄几条好的舰船维持个太平世道,咱家能好好的做生意你说是不?” 看依然没有人驳他的话,刘杰又仔细想了想,往下解释着:“几百万两银子,咱家估计也能拿出来,你想想,朝廷收了咱这么大的人情,肯定也要照顾咱的生意,例如说减免些税收吧?再比如说,给大哥二哥三哥个五品顶戴总是应该的吧?------对了,那个潘仕成,听别人说,不就是花了二三十万两银子,买了个二品顶戴,这事你肯定知道吧!咱家要是也花一大笔银子,不是给大哥二哥三哥铺路了吗?朝廷记着咱的情份,这以后再过些年,混得好了,说不顶也能升个总督巡抚干干的!” 屋里依然是一片静寂,刘杰干脆再站到刘逢达的兄长的立场上劝说,“这舰船买了捐给朝廷,又不是马上打仗,咱也可以先说一下,可以咱家先用个一年半载的,你说拉煤拉盐拉烟叶啥都行,啥挣钱咱先经营着------”虽然操的是保国安民的心,但是担心父亲否定批驳他的主意,所以要说些父亲和兄长们喜欢听的。 刘逢达看刘杰说的差不多了,拿烟杆在桌子腿上磕了磕:“前些年,你天天烂醉,所以有些话没法给你说。而这些天你也清醒了,有些事情我得给你们兄弟们交待清楚,你总得知道,你在刘家,有多少的家产------” 刘逢达使了个眼色,刘家的大管家拿出桌子上帐本翻开了...... 第10章 原来我真的一无所有 帐房大管家把该算的帐算了一遍,刘杰微微闭着眼睛仰着头,不知道是不是在认真听;问梅在一旁拉着刘杰的手,低着头听着大管家一边拨着算盘珠子一边念着账目。 没等帐本算完,刘杰心里明白了。 原来这刘逢达早年为给自己母亲治病,耗费了不少钱财,更何况那几年刘逢达的生意正好处在一个低谷期,自己母亲去世之时,刘逢达几乎要破产! 而有趣的是,刘逢达当年的二姨太和三姨太娘家非富即贵,而且那几年一直在走上坡路,所以母亲去世后,家产又有了二姨太娘家和三姨太娘家的借款注入,然后借助于二姨太三姨家娘家的资本,刘逢达生意又红火了,十几年时间又积累了大量的产业! 更可怕的是,前些年有一件事情,让刘杰更是亏欠了大哥二哥三哥的! 那是一次刘杰在最大的珠宝楼值夜,那晚又喝得大醉,大撒酒疯,赶走了珠宝楼守夜的伙计,自己又烂醉如泥,结果店内众多金银珠宝被盗,这些价值连城的东西当然四位兄弟都有份,但这笔烂帐要记在了刘杰的头上,等于是刘杰的疏忽和放荡无行导致了四个兄弟的重大损失。 问梅拉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紧,刘杰抽出手摆了摆,对大管家说道:“行了,你不用算了!我已经明白了!这家里产业原有的资本其实都是二娘、三娘的,这后来衍生出来的一切也都是二娘三娘的,这天经地义,我刘杰没什么说的!再说我以往就是一酒迷糊,我还欠下了三位哥哥的!------管家你甭算那么细,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话:现在要是分家,我是不是光着身子出去,还欠着三位兄长的?” 管家看了一眼只顾抽烟的刘逢达和两位面色冰冷的姨太太,叹了一口气,微微地点了点头。 “好!”刘杰站起身,“我现在就出去!三位兄长,你们算算我欠你们多少,写个数目,我刘杰决不赖帐!” 刘聪、刘明、刘俊并不吱声,只是看着刘逢达。 刘逢达干咳了两声,对刘杰说道:“你本是欠下三位兄长很大的数目,但毕竟是手足之情,你三位兄长已经说过了,把原有给你的得月楼酒楼留给三位兄长,以往你的过失给他们造成的损失,既往不咎!算是一笔勾销!” 刘杰呵呵笑了,“那刘杰就谢谢三位兄长了!------爹,今儿怎么想起来要和我刘杰分家算帐了?” 屋里片刻寂静之后,二姨太说道:“今天你不是夸下海口,要为朝廷捐出一艘炮艇军舰!不把这笔帐算算,你倒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家有多少的份量!真怕哪一天你把你父兄还有我们这当娘亲的都挑到街上给卖了!” 三姨太看了一眼刘杰,“你二娘在说玩笑话,不过,你这么大了,这笔帐早该给你算清楚了!前些年月,你整天醉的没个人样,所以给你说也是白说!这些天眼见你上进了,有个清醒的样子了,所以,还是给你说清楚好!” 刘杰哈哈哈哈放声大笑起来,“听三娘这么说,原来做人还是醉些好!哈哈哈哈!” 虽然是放声大笑,但一阵苦涩涌上心头,虽然在珠宝商之家,但没娘的孩子竟然是如此的凄惨,哑巴吃了黄莲也不过如此。 这时刘杰握着问梅的手也越来越紧,而问梅也紧紧握着刘杰的手,让他心里感觉一阵温暖和甜蜜。这时庆幸自己在世界上还有问梅,现在才知道这是最宝贵的,有了这个温柔贤惠的妻子,是再贵重的珠宝和家财都换不来的。 刘杰一咬牙,对问梅说道:“回去收拾一下,咱们现在就走!” 二姨太连忙说道:“不不不,倒不急这一会儿半会儿的!” 三姨太也笑盈盈地说道:“哟,看你说的,那几间偏房你住着就住着吧,真过意不去,每个月给你兄长些许银子算是租金表个心意就行了!” 刘杰淡淡地说道:“若是我妈活着,她肯定对我说,即使要饭,也决不寄人篱下!” 说着,转身拉起问梅大步跨出厅堂,直朝自己的屋里走去。 走进自己居所内,刘杰一关上门,一扬手狠狠地抽着的耳光,问梅上前紧紧抓着刘杰的手臂,扑倒在刘杰的怀里,放声痛哭起来:“都是妾身不会照顾夫君,才有今天------” 刘杰抱着问梅,“你才入门几个月呀,怎么管你的事?这都是我以前放荡无行,才有今天的结果!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说着,刘杰鼻子一酸,几乎要掉下眼泪,但还是忍着了。虽然这刘杰的前身并不上进,导致自己穿越时代来承担这一切恶果,但这一切对于问梅来说却是无辜的。 刘杰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我真想现在就一走了之,可难道让你跟着我流落街头,要不,咱们再等几天找个安身之所!?” “不!”问梅站起身来,倔强地说道:“相公,我自己还攒有一笔银子,其实早也预料有这么一天了,我已经在京城另置一小小宅院,相公我们还走吧,咱们走!现在就走!只要和你在一天,再苦再累问梅心里也情愿!咱们夫妻,决不再吃人家一顿饭!” 顿时刘杰无语,原来自己以往那醉生梦死之际,这问梅已经看到以后这一天,这次自己在外吹牛要捐军舰,这不过是二娘三娘赶自己走的一个借口,该来的终归要来! 说是嘴里喃喃念道:“醉生梦死!以往真是醉生梦死!”刚一说完,忽然想起来穿越时空之前,在咖啡厅里,那个自己苦苦追求多年却无果的傲慢当代女生,不就是给了自己一瓶名为“醉生梦死”的酒吗?又看了这温柔贤淑,有情有义的问梅,竟然心里酸甜苦辣五味混杂,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 夫妻二人很快收拾些细软包好,虽然屋里有些厚重值钱的财物,但刘杰和问梅实在要争一口气,于是只挎着几个包袱朝院外走去。 只见刘逢达正在门口呆呆地抽着烟,刘杰和问梅走到跟前,缓缓地叫了一声:“爹------” 刘逢达看了二人一眼,竟然也不知说何是好,虽然在外风光无限,但刘逢达能发迹实在是二姨太三姨太娘家的好运,那二位女人娘家非富即贵,这境况原本是小商人出身的刘逢达也实在是无奈,刘杰也明白,按当代的说法,这个父亲实际上也只是个经理人,于是心里也无愤恨,只是伸出手,平心静地说道:“爹------你以后多保重!这次孩儿不带走任何值钱的东西,你把这杆旱烟袋给我,孩儿留个纪念吧!” 刘逢达转过身去,伸手把旱烟袋递了过去,然后朝内宅走了过去。 刘杰把旱烟袋塞进包袱里,拉着问梅的手,朝院外走了过去。 夫妻挽着手,一路不语,朝着京城郊外走去,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由问梅领着到了一处小院门前,问梅打开锁,轻轻推开门走了,小院就象一普通农家的居所,虽然小,但是干静整洁,刘杰微微露出笑容,这结局真是不错了! 问梅在屋里略微一打理,一个温馨舒适的卧室就整理出来了,刘杰脸上露出歉意,不知说何是好,但见问梅脸上却是畅快的微笑,“相公,不管怎么说,这院落是咱们二人的,这里不用看谁的脸色,不是比以前强多了吗?” 刘杰忍着没有落泪,打开包袱,取出父亲的那个旱烟杆和金丝绸袋子,捏了捏里面烟叶满满的,又连忙问道,“夫人,那传教士圣若望和亚瑟送我的装铅笔的盒子咱们不是带上了吗?” 问梅点了点头,又打开一个包袱,从那里面取出来了,刘杰打开铅笔盒,看了看,那里面粗粗细细的几杆铅笔还在,于是脸上露出了笑意,“夫人,我前些天有一个主意,还没有告诉你,不过,今天我要给你好好讲讲------” 只见刘杰又找出一片纸,那纸不厚,原是用来临摹的,他拿出一杆比手指略细的笔,把纸压在笔下面,卷出了一个细纸筒! 然后纸的边缘小心地用铅笔盒里的胶粘着,两端剪整齐了,掏出父亲烟袋里的烟丝,又抽出一根更细一些的铅笔,一边往里面填烟丝,一边用细一些的铅笔压着,快要压满的时候,又从身上的一个绒布背心上,扯出来丝丝缕缕的绒布,搓成团,从纸筒另外一端压了进去。 问梅很是奇怪,“相公,这是什么东西?” 刘杰塞到嘴里,找到火镰擦着在另一头点燃,小心地吸了两口,然后喷出一口烟,笑了笑,才对问梅说道:“这个东西你没有见过吧!这叫香烟,本来这东西不该在这个时代出现!卖这种卷出来的香烟,是利润很大的行业!有人称之为无痛税收!当然,烟丝里面咱们以后要想法加一些香料,精选适合的烟叶,当然,这绒布要找好的,透气的料子,这个活以后交给你了!” 问梅看着刘杰这嘴里吸的香烟觉得十分好笑,但刘杰的表情十分严肃,对问梅说道:“再交给你一个活儿,你以后找些厚一些硬一些的纸,在家给我糊盒子,盒子大小要装20支香烟才算好!------其他的事情,由我来做! ------------------------------------------------------------------- 写书很累,亲爱的读者,如果觉得有趣,有推荐票,请给几张!谢谢! 第11章 谈个新项目 刘杰回忆了一下,以往看前清的电影电视,从来没有见过有人抽卷烟的镜头,可见清王朝时期并没有卷烟这个产物。 这次他用铅笔和尺子在纸上画出了纸盒应有的长、宽、高。问梅心灵手巧,用面糊打了一碗浆做成胶体,又找来了适应的明矾纸,又剪又裁,很快做好了十来个纸盒。 又按刘杰的样子,用各个粗细不一样的铅笔卷成细纸筒。经过问梅在各种绢布丝绒里寻找,很快找到一种接近的丝棉做为香烟过滤嘴的填充料。 于是刘杰很快得到了十来盒香烟! 仔细想了想,应该有个牌子,刘杰闭上眼睛,努力地去想一个好名字,忽然想到了庄子的<逍遥游>,那篇写了鲲鹏展翅的洒脱与不羁,于是提起小楷毛笔,在每个纸烟盒上写了“逍遥”两个字! 问梅想了想,拿出彩色墨盒,工笔细细描出淡蓝色的天空上一只翱翔展翅的鹰,意境很美,和“逍遥”这个品牌很是搭配。 恨不得抱着问梅亲两口,但是办正事要紧,毕竟自己去建造发展一个卷烟营销系统几乎是蚍蜉憾大树,得有一个强有力的人物支撑着才好! 这个人已经想好了,就是李鸿章! 从前些时日在<邸报>和其他官方的报纸上看,这李鸿章是个为公为私两不误的人,现在正需要这种人,水至清则无鱼,如果是大清的廉洁古板官员,一心为公为民,就懒得发展这营利的事业,现在就要的是李鸿章这样的,既为公又为私,才好办事! 以往刘逢达带着刘杰去李鸿章府上送过金玉珠宝,自己几乎没有插话。而上次在鸳鸯河上与同治共话日本人侵入台湾,是第一次在李鸿章面前畅所欲言,还记得当时看到李鸿章的眼睛里有些赞许之意。 没有多在屋里逗留,李杰就穿好衣服,怀里装上两盒手工制出来的“逍遥”牌香烟,直奔李鸿章府上。 府上的门子,已经见过多次刘杰去送宝,这次刘杰笑嘻嘻地躬身施了个礼。 刘杰客客气气地手伸进口袋里去摸碎银子让他通报一声,谁知那门子一把按着刘杰的手,“刘公子,千万别来这个!总督大人已经交待过,若是行珠宝行刘家少公子前来,不用通报,你只管进去,总督大人这个时间就在书房,会客读书两相宜的!” 看来李鸿章对自己已经有些器重的意思,要不然回来后不会给门子那样交待,既然刘杰拜见不需要通报,那门子当然不敢接这“见面银子”。刘杰一想,也好,以后见李鸿章方便多了,于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逍遥”递给门子,示意塞进嘴里,给门子点上了,然后一摆手跨步进去了。 书房里,能听到李鸿章正在大声诵读念《曾国藩家训》,李鸿章是曾国藩的学生,时时事事按曾国藩的思想办事,把《曾国藩家训》礼为经典不足为奇。 在书房里和李鸿章施过礼,李鸿章直接说道:“听说少公子从府上搬了出来,本部早也知鸿鹄不可久居于燕雀之穴,这也是好事,请用茶!” 看来李鸿章在京城里还是有些耳目,对刘逢达家发生的一切还是有所耳闻的。 在以往的细碎历史知识和影视剧里,刘杰知道李鸿章按原有的发展轨迹,以后将从直隶总督一个地方管理大臣,到主宰国家政务,开设总理海军事务衙门,在光绪皇帝的父亲之下专职办理海军事务。 从这几天自己仔细查阅的<邸报>,还有创办三年的<申报>上来看,李鸿章虽然有为清王朝操劳之心,但毕竟是一个科举文人出身的官僚,凡参于军国大事之时,以自己李氏家人亲族和自己所在的知已亲密官僚小集团利益为第一考量的。 刘杰在李鸿章眼里,还有一个印象是商人,而做为一个商人身份,和李鸿章有的话可以开门见山的说: “中堂大人,这次来拜访,是想问一问咱大清的烟草生意,你有没有兴趣指点一二?” “刘公子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烟草的采收、种植、贩运,这已经有几个闲散宗室的子弟在操持着,几乎是水泼不进了!” 刘杰不谈珠宝,不谈军舰,直接谈烟草,让李鸿章很是吃惊。 烟草行业暴利,但也是几个专属富商和大员互相盘结在一起的,几乎是铁板一块,没有理由和借口,是其他官员商人不可涉足进去了。 刘杰知道,自己制作出香烟,虽然是大清国的第一份,但是,有两方面还是短板,第一,没有足够的资金投入、运转;第二,别人可以效仿,毕竟技术是十分简单,自己和问梅在屋里想想办法就可以做出十几盒香烟,别人同样可以操作! 当然,这里面确实还有难的东西!------那就是烟叶的烤制、香料的添加,这是后续需要技术攻关的项目! 如果和李鸿章合作,能独点这种设计,能只在全国经营独一的香烟产业,这是极大的利润,前景真是乐观的不可想像! 刘杰把“逍遥”掏出来,递给李鸿章,“李中堂,这种烟草你还没有见过吧?你觉得,这种烟虽然你现在觉得古怪,但请李大人分析一下,也请眼光放长远一些,在以后的世界,这种烟会不会流行开来呢?” 李鸿章接过刘杰的卷烟,在手里反转着,揉搓着,端详半天,又看看刘杰放在桌子上面的纸盒,然后才缓缓地说道,“这种烟,携带极为方便,抽着也省力,简单!以后肯定会大行其道,特别是那些苦力、兵丁,腰里若能塞上一盒,干活乏力的时候,也可用来解乏!看你盒子上面有工笔图画,我想,此烟盒作画作不同,硬纸壳不同,里面塞的烟丝不同,肯定可做成高、中、低等三六九等,也可三五文一盒,也可十几两、百十两银子一盒,上至君王大臣,下至贩夫走卒,都会购买风行的!” 果然,李鸿章眼见精准,极有预见,更重要的是,这种新型的商品,和以往的简单烟叶贩卖是不一样的事物,从此他可以插手进去烟草行业。 刘杰微微一笑,“李大人,那你能不能想像一下,如果垄断了这个种卷烟生产经销,那利润如何呢?” 听到这话,李鸿章身子一震,喃喃说道:“这------不可估量啊!” 的确是枭雄,李鸿章能估量到这其中的巨大利润,虽然以往见在田间地头,到过老农随意用纸卷了烟卷在嘴里吸过,但是如此精美制作,又有完好包装盒并想到在上面绘图作画,这是完美的商品啊! 李鸿章思索半天,又突然问道:“刘公子那你的意思是,有老夫为你撑起来这种烟的生意,是吗?” 刘杰快人快语:“是的!李大人,你做两件事,第一,在朝中由你操劳,要申请一种叫‘专利’的东西,这个你可以参照西洋的做法,先办个‘专利署’吧,等专利署一成立,然后再做这种卷烟,从此以后,那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不许别人再染指这种卷烟的生意!这样一来,就成了全国独一份的生意。第二嘛,减少征税、全国运输流通,这中间涉及官方的一切事务你保证要打通关节!其他的事情,投资、生产运营,我来做,这其中的纯利润,我们平分秋月,各得一半好了!” 听到刘杰这样说,李鸿章哈哈大笑起来,“刘公子快人快语,你的要求和我心里想的是一样的,不过,我还有个疑问,你就不怕我以后单独运营起来,把你扔到一边吗?” “我既然来把这种烟拿到李大人的面前,就不怕李大人以后会把我扔到一边儿去。”刘杰开心地笑了起来,其实这只是一种雏形,真正有价值的,是香烟的配方!里面有两种东西,刘杰是知道的,但是现在这个年代的人是无法知晓的,那就是焦油和尼古丁! 如果烟里没有这两种东西,那烟的口感就会很差,而刘杰在以后主持生产运营中,会悄悄加入这种物质,除了他,别人不会知道这配方的,就象后来的可口可乐,配方是不会让别人知道的! 就算是李鸿章把他抛到一边儿,他也可以再加入焦油和尼古丁生产出口感烟味更好的香烟! 很快和李鸿章谈妥了,李鸿章先到朝廷里申请建立“专利署”,然后再由刘杰申请专利,把香烟这种盒子设计,以及香烟烟卷的设计独占起来,然后再进行生产运营。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两人很快敲定了细节,在李府简单用了些餐,李鸿章知道刘杰的处境,吩咐管家取出来三千两银票,算是看在和刘逢达多年交易的情感上,给刘杰一笔安家费。 刘杰没有推辞,塞进口袋里走了出去,心想现在其实自己的力量太弱了,家族的珠宝生意要想到的一个好的方案再涉足进去,否则就会立即在刘聪、刘明、刘俊三位兄长的珠宝行竞争之下倒闭,那岂不是又被二姨太和三姨太看了个笑话? 而挤挎三位兄长的珠宝行,刘杰的信心是有的,能站在时代的高度,看到别人所没有看到了一二百年后的世界,这优势无可比拟! 乐滋滋地朝前面走去,拐了几条巷子,刘杰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了尖利的声音,仔细一听,竟然是有人在大喊:“help!help!------hel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