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蒸三国》 第一章 倒霉催的 我叫崔百泉,悲催那个催。人送外号“倒霉崔”。 我从来不去荡秋千,因为秋千绳一定会断;从来不喝酒,因为酒瓶一定会炸;出门一定会戴帽子,因为天上总会掉鸟屎。还好,不知道应该说是命运的眷顾还是命运的调戏,总之,从来没受过伤,别说去医院,连油皮都没破过。 今天闲着没事去打个小麻将,常去那家小麻将馆关门了就到处溜达。溜溜达达居然在角落里找到间麻将馆,我高高兴兴踱进去。 一张桌上的人告诉我,这个馆子打得是五百一千带翻倍,说话的人坐在我对面,身上穿件灰不溜的大衣,嘴唇上留着搓小胡子,看起来是得有小四十了。说这话的时候小胡子面前摆了十六张牌四张一行垒了四层,正说着把手里的一对将亮了出来。 哎呀,咱们运气可真不好,十八罗汉,一百八十八倍啊。桌上另外两个小子边说边笑眯眯的看着我。 傻子都看出来了这是玩硬诈的。 这几个哥们还确实不认生,走上来就把我身上的二千多块钱给拿走了(一个月的薪水啊),顺便还脱光了我里里外外的衣服,只给我剩了条裤衩。其实开始我没同意,坐在左边那个小个跳起来两下把我按到地上了。 当然,最后我也没光着出去。小胡子叼着根烟,说出来混都不容易,我欠他那剩下的一万多就不要了。然后说他们哥仨本来也不是专门干这个,这地方他也不熟,这把玩完就准备走了,估计是不会再见面。最后小胡子把那件灰大衣扔了过来,想想又把我的裤子扔了回来,等我穿好以后三人围着我一块从包间出来,把我按倒那小个子很豪爽的结了茶钱,还说自己兄弟不用客气(总共才30块,真豪气把我的钱还我)。 从麻将馆出来看看四周没人,三人扔下我不管就走了。临走前小个很客气地提醒我,要是想跟着他们也行,就是去的地方可能有点偏…… …………——! 赶紧滚吧! 呜呜,我真是倒霉催的,打个麻将是多大的罪过啊至于招这么大罪吗! 这么会儿工夫,身上就觉得冷了。 能不冷吗,我现在上身就一件光大衣,里面一片布都没有,下身更惨就一条秋裤加个小裤衩。 哆哆嗦嗦在街上走,没办法,这身装扮饭店、超市不让进,打车城乡结合部一向没什么出租车来拉活,况且我身上一分钱没有。哎,走回家最少二十分钟。 希望不会冻死在路上。不然第二天的报纸一定号召大家量力而行,不抗冻就不要随便出来裸奔………… 走了五分钟不行,要死了,真的要冻死了。我就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招谁惹谁了,怎么好端端的就让人给抢了,不但被抢了现在还要在大冬天裸奔。 冷啊!还是找个地方取暖,然后借电话联系朋友吧! 本来我想找个宾馆、饭店什么的和人家说我被抢了——这样就不会被当成变态、流氓什么的。然后再打电话让朋友把我送回家。 没成想一抬眼看到路边有一座土地庙,门里隐隐的光亮看居然生着火,天寒地冻衣不蔽体(惨!)的时候居然看到一团火,和流氓看到**大概一个效果,我想都没想一步跨了进去。 说一句,村子里大多数都有个土地庙,并进城市的时候,庙拆了也就拆了,如果最早没拆一般就等到城中村改造的时候了,显然城乡结合部离城中村还有很远的路要走,所以这儿有座小庙我也没觉得奇怪。 火堆后面坐着个老头。老头枣核脸,身高坐着看不出来,但应该不高,身上穿一件兜帽大袄,兜帽边沿烂成锯齿形状,脏乎乎看不出来是什么颜色。老头手里拿着不知什么东西,目不转睛地看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往细里看还有点高处不胜寒的味道。难不成是个高手。 打从我进来老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突然冒出来一句:“你来了。” 错不了!绝顶高手!武侠小说里那些杀人如麻的老魔头都是这么说话的。幸好,绝顶高手的切口我也会几句——我双脚站定,背手道:“我来了。” 老头继续看手里的玩意说道:“你来干嘛。” …… 我觉得按照切口下一句就该是“特来取你性命。”,但老头要是直接掏出把一人高的鬼头刀怎么办? 所以,我说的是:“那什么,大爷,能借你手机用一下吗?打个电话。呵呵。” “没有。”这句话倒也简洁利落,我抬脚就打算走。想不到老头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下一放开始唠叨起来:“我说你有点眼力见行吗?但凡身上有点值钱的东西我肯定把那东西卖了去旅馆住几天,大冷天谁愿意在这挨冻啊?再说你看我这样子像有钱交话费的样子吗?” “我——”老头的画风说变就变,这么一会就从绝顶高手变成了老混混,愣是呛得我没接上话。有这么三两秒我也顺过神来,对老头说:“——我烤会火行吗?” 我满以为老头已经卸掉高人的伪装,现在肯定啰啰嗦嗦的唠叨没完。想不到老头把放在地上的东西拿起来继续目不转睛地看着,矜持地点点头示意我随意——这是个强行装逼犯。 一坐下我后悔了,在门口还没觉得——老头身上的味太大了,辣鼻子。霉味和汗酸味被火一烘让人感觉像生漆一样黏稠,不自觉就要揉揉鼻子,想把这黏稠的异味从鼻子上扯下来。 我这边抓耳挠腮的动作很快引起了老头的注意,老头还是很热情的,只见他关切地问:“你便秘了?” 我:!!! “没……”我错了,老头确实是个高手,一句话就能把人噎死,我只能说:“我就是冷,冷……” 老头大概第一次正眼看我,很快得出结论:“你被人抢了。” “是。”我很感激老头没猜测我是耍流氓不成被人给揍了。 “真可怜!”老头居然摸了把眼泪,“给,有什么想说的对着它说吧。”一边说一边把他手里的东西递了过来。 ????这是个什么情况,别说我没想到,连作者都很诧异。 “拿着吧!被抢的滋味我最清楚,把伤心、难过都说出来吧,千万别憋在心里。”老头的神色很是凄然。 原来老头受过刺激啊,真可怜。我心一软,把拿东西接到手里。 和想象的不一样。我本来以为老头手里拿的必定是个油兮兮脏乎乎的玩意。没想到居然是一面手持镜子,看材质应该是青铜,和普通镜子不同之处在于镜子后面鼓鼓囊囊一大块,似乎也是青铜质地不知道有什么用,镜面波光粼粼看起来不像玻璃镜子。 “这是什么?”手里的东西有些出乎意料,尤其是镜面居然看不出来是什么材料。 “镜子嘛!对着自己说两句话心情立刻就好起来了。”老头笑得人畜无害:“说几句有什么?” 也是。 “唉——!”深叹一口气,酝酿一下情绪,就打算把这几天的倒霉事一股脑说出来,老头说的对,情绪发泄出来对身体有好处。可是还没等我开口,手里的镜子居然有了动静。 “哔…哔??许愿人愿望分析中,???分析完毕。许愿人语气两分不满,八分无奈。哔——,不满原因分析:打不过抢劫者。解决方案:在人体极限内强化即可满足许愿人要求。无奈原因分析:……哔——!哔……,……,无奈原因:……大宇宙意志的调戏!解决方案:消除……消除…,减弱…,警告,警告,解决方案超出本系统能力之外,请选择是否继续……” “…您是北大心理学教授,在做街头调查?”我有限的智商只能这么理解,北大在做玄幻事件接受调查,那三个家伙说不定是北大保安。 “警告……” “不对。”老头喊了一嗓子,把手伸过来:“快把镜子给我!” “好!”老头的紧张影响了我,哆哆嗦嗦把镜子递过去。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许愿未停止,启用备选解决方案……:重新投胎。解决方案方案综合,可选择实现方式如下:…哔,根据第十六项补充协议,为避免许愿系统滥用实现方式不可选择,由本系统随机执行。哔……执行启动!” 本来就波光粼粼的镜面像水一样溢了出来,紧接着我就晕了过去。晕过去之前,我听到老头似乎在说什么。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只启动了分析系统。那帮王八蛋,自动许愿系统已经改了几回了?居然还有这么大问题。而且第十六项补充协议早就终止了……幸亏我带了隔绝符文,疾!…不对,怎么是这种动静?啊!哦!喔喔喔!……” “本报讯,昨日下午本市中田区白油路发现一具男尸,经查系本市23岁男子崔百泉,催姓男子死亡时仅身着少量衣物。据专家推测该男子可能是在裸奔过程中被冻死。(——!)本报在这里郑重提示,无论参加体育运动还是耍流氓都请量力而行……” ————————————————————————————————————— “我这是在哪啊?”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觉得全身酸疼。 “你醒了。”老头蹲在我身边,异常关心地问道:“还记得怎么回事吗?” “恩…”我使劲晃了晃脑袋,清醒不少,“好像是一面镜子在说许愿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们的录音机质量不好爆炸了?” “那么大动静怎么没变傻……不是,那个,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老头的笑容愈发甜美。 …… 我一向认为当有人问你,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的时候。就是情况已经坏到了极点,尽量说得委婉一点——否则谁会用这种欠扁的方式说话?反正老头的话一说完,我就感觉一股异样的刺激从天灵直抵会阴。 我抬起头,用无比纯洁的大眼睛看着老头。老头不甘示弱,以傻笑级别的纯真笑容与我对峙。 我表达的意思是:不管有什么麻烦帮忙解决一下可好?老头的意思也很明白:没戏。 对峙持续了一分钟,在老头愈发纯真的笑容中我终于叹口气败下阵来,“什么事说吧。” 老头笑嘻嘻在我眼前盘腿坐下,说道:“好消息是你的愿望实现了!” “我没有许愿。”这涉及责任划分,决不能让老头浑水摸鱼。 “自动许愿系统使用照妖镜同款技术,能够准确读出许愿人的心声,所以不要否认,这就是你的愿望。如果你否认将被当作对照妖镜技术持有人李天王的蔑视,你要知道,哪吒的脾气一向不好……” 我:??? “坏消息是由于你的愿望和神性规则冲突导致系统崩溃,愿望实现方式随机执行……” “打断一下。”我一脸严肃,“请问您是哪位神仙?” “你在哪遇到了我?” 土地庙啊!所以:“土地老儿?!” “话倒是没错,可是这种说法对我们土地神极不尊重……哦!!你要干什么,别过来,啊,啊。” 啊打!打!打!你个土地老儿,老子没招谁没惹谁,莫名其妙就让你…反正绝不是什么好事,到你嘴里居然全成了我的错,不打一顿怎么对的起自己,打打打。 “我警告你,我可是很厉害的……” 我打! “再来我就要发飙了!” 打!啊打!啊打! “哎呦,你还来,定!” 土地老头扔出一张纸化作一片光芒把我罩住,除了眼睛能眨,全身上下半点不能动弹。 “幸亏我聪明留了张定身符。咳,由于你的愿望和神性规则相冲突……别这么看着我,反正实验报告上是这么写的,有异议你可以到南天门静坐。 “…由于规则冲突,自动许愿系统崩溃,你本人被强制转生。现在的时间是东汉末年,你是天水太守马腾的长子马超。你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先说好不骂人,我解除你嘴上的禁制,同意眨三下眼。” 我眨了三下眼。土地老头手上掐诀嘴里念念有词,围着我正转三圈喊一声:“疾!”。 “你是说我穿越了?三国时期?” “你这么说也行,但实际上现在是东汉末年,董卓还没死呢。” “我还能回去吧?”开玩笑,东汉末年啊,死人和死只蚂蚁一样的东汉末年。留在这我活的下去吗? 老头很肯定地摇摇头:“回不去。” 别慌,别慌,还有机会:“难道您老也不会去吗?” “…恩,我走时间轴回去?” “我能跟着吗?” “理论上,能。” 我:…………!!!“那实际上呢?” “那个地方走一步就是十年,你这样走十步铁定没命。如果摔倒再往前滑两步可能连骨头都化成渣了。” 第二章 西北有狼 庞德最近比较烦,因为马超长大了。 西凉这块地方,胡汉杂居从来就是比拳头的地方,谁的马快,谁的枪疾,谁说的就算。朝廷派来的官员,凡是不够狠得基本上活不过两年。 其他地方的纨绔也就是好打个群架(仗剑游侠于市井),再抢个女人什么的(曹操、袁绍)。西凉纨绔则不同,他们普遍表示这种小儿科的东西十岁以前就玩厌了,为了证明自己是个有品位,有追求,有勇气的三有好纨绔他们普遍喜欢杀人,有诗为证: 鲜衣怒马杀人去, 碧血银枪夜归来。 睥睨天下谁敢问, 老爹手握万杆枪。 哎哎哎,为什么最后一句那么哀啊。毕竟是纨绔,指望这群人英勇无畏还是不现实滴。总之只要出去捅人的时候不被人捅死了基本就是安全的。哦,你问军阀的儿子有人敢捅?朋友你太幼稚了,西凉这种地方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过上十天半个月就有万人以上的械斗,管你是谁捅死再说,就算有人报复,说到底不过又是一次大规模械斗而已……恩,要是这么说在西凉做纨绔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长大了的马超也是一个天天捅人的纨绔,当然和其他二世祖不一样的是马超睥睨天下是真的没人敢问,凡是敢问的不等见到马腾就被马超给捅死了。 马超很猛,也很喜欢到处乱跑,从西北的威武到东边的安定,再到南边的陈仓,天水附近千里之内到处都有被马超捅死捅伤的人。马超没事就喜欢一个人到处跑,经常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人,开始马腾还蛮紧张,经常派人出去找,后来就习惯了——每次就派庞德带几十号人出去意思一下(庞德:——!)。庞德比马超大四岁,两人从小一起习武,所以每次马腾见到庞德都习惯问一句马超在哪,现在马超一转眼从小屁孩长成了问题少年,庞德也从个半大小子长成了壮硕青年马腾的习惯还没改,所以只好辛苦庞德多跑几趟了。 每次被马腾打发出去从事寻找马超这个很有前途“终身职业”,庞德都会忍不住想马腾老了——固执的认为自己的经验一定是对的,不肯改变已经养成的习惯,这说明人真的老了。而到现在都没发现关于马超的去向自己知道的一点不比别人多明显就是老年痴呆的前兆… #¥%#¥@#……& 好吧,不管庞德在心里怎么诅咒马腾老年痴呆,寻找马超的冒险之旅依然要继续。 “好了,在这里休息一下,你们几个去附近打听有没有人见过大少(马超),一个时辰后回来。其他人抓紧时间休息,一个时辰后出发。”庞德大声命令。 士兵甲:“老大别操心了,兄弟们都是老手。” 士兵乙“对啊,轮到巡查的都走吧,老大没你事。” 士兵丙:“好困啊,其他兄弟抓紧…休息…老大你歇着吧。” 士兵丁:“就是,老大,操心这个还不如离太守远点,特别是大少不在的时候。” 众人:“说的对!” 庞德:…… 在庞德不断寻找他的真爱,偶不,是他家的大少爷兼发小的同一时间。倒霉的我正在西北荒原特有的夜风、冷月、狼嚎陪伴下很动感的浑身发抖,整体节奏大概是咚嗒嘀嗒…新技能解锁,可喜可贺,可喜可贺,个屁啊。 …………………………分割线……………………………………………………………… “我回不去我爸妈怎么办?他们就我一个儿子。”为了能不留在战乱之地,我依然在做努力。 老头丝毫不为所动:“放心我会就安排二老找到他们失散多年的大儿子,名校毕业,身价过亿,比你强得多,保准二老安度晚年。” “我没哥哥。”这个我很确定,老爸老妈结婚第二年就生了我。 老头:“现在没有,我回去安排一个不就有了吗?多大点事。” 我:…… “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虽然你没有马超的记忆,但马超武功被保留了下来,而且许愿系统还强化了你的身体,所以你不用担心自己在这个世道活不下去,事实上你捅死别人的可能性更大。加油,看好你哦!” …… 老头走了以后,我坐在地上开始消化信息——很庆幸老头没忘了解开我身上的定身咒。我现在是马超,蜀国五虎上将之一,刘备的高级打手,马超本人的武功是没得说,按照老头的说法,我的身体被强化了,少说也加了四五十年的功力,比原版的马超更强,估计搞个七进七出什么的不成问题,当然能不冒险还是安全第一,毕竟两个万人敌的孙坚、孙策都死的莫名其妙,我没那么想不开。 老头刚才话里的意思,现在董卓还没死,但不知道现在是在洛阳换皇帝玩还是在长安和吕布抢女人玩。老爹马腾是天水太守,太守明白,天水在哪就不知道了,只知道在西北没跑,这荒郊野地怎么回去都不知道。 想到这儿我想起来还有更要命的,不知道天水在哪不说,我连马腾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要是和马腾说自己失忆了,谁知道这个便宜老爹会不会搞来一堆偏方,像什么挂秤砣、闻羊粪、生吃蝙蝠一类的。每试一种偏方就问我第一次偷看女人洗澡是几岁,最后一次尿床是在哪张炕上之类编都没法编的问题,答不上来就换个偏方接着来。开始是温和的办法,换了又换不见有效果就换成激烈的,最早的时候一种一种偏方试,后来没耐心了三种五种一块来……看来最后的结果不是疯就是死——! 要是假装什么事都没有,见了马腾认不出来你怎么解释,难道说自己遁入空门,俗家姓氏已经忘了,老爹更是不认识了?恩…西北的军阀恐怕不会是好脾气吧!再说现在佛教也不流行啊! 真是越想越要命,前途堪忧啊! 似乎是感受到我的悲伤,夕阳金色的余晖洒在我身上,即像是用它最后的温暖来安慰我,又像是一种悄无声息却又无处不在的陪伴。夕阳默默地走了,西北的夜风来了,呜呜呜地吹着,似乎也在为我的悲伤伴奏。和夜风一起出现的还有狼嚎,听,悠长的狼嚎响起来了,宁静、神秘、幽远,高高低低的此起彼伏,似乎是在彼此招呼,又像是餐桌前的轻快笑语。 夜风的呼啸还在继续,狼嚎却悄悄地停了。战马不安的躁动起来,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两盏绿色的灯笼,紧接着是四盏、六盏。 我觉得自己很可能是最悲剧的穿越者,比那些一穿越过来就有内侍跑进来说:“陛下,不好了。禁军兵变了。”或者是刚穿越过来就仰天大笑,高叫叫三声:“谁敢杀我!”的穿越者们还要悲剧。因为那种穿越者已经进了绝境,基本上死定了。而我呢,老爹兵强马壮,自己武艺超群,正逢天下大乱好的时候,本应该我辈穿越者虎躯一震八方拜服的好时候,更重要的是按照原本的历史也还有几十年好活,怎么突然就闹到了在穿越第一天就要葬身狼吻的地步,真是让人忍不住鞠一把辛酸泪,默默地为自己点一根蜡烛…… 正常情况下我应该死定了,还好马超的身体毕竟保留了肌肉记忆,碰到这种情况要镇静的多,右手握住长枪中段,枪头斜指地面,左手慢慢拔出腰刀,跨着马步身体微微前倾,和狼群对持起来。 随着我的动作,狼群突然安静了下来,接着慢慢地又燥动起来。很显然本来应该轻松加愉快的一顿晚点突然变得有点扎嘴,让狼群有些不知所措但又不愿意放弃五百多斤的鲜肉(人加马有这个重量),因此有些犹豫踌蹴。 不过狼群很快还是决定要尝尝我的咸淡。两盏闪着绿光的灯笼慢慢向我靠近,那是一只趴在地上也足有四尺高的巨狼,小心翼翼地前进着,显然是狼群里的尖兵,打算来试探一下我的实力。巨狼不断地前进,越靠近我速度越慢,在离我还有七八步远的地方,巨狼开始以五秒一个线头的速度缓慢向我逼近,一点不快,但也一秒不停,两只幽绿的眼睛死死盯着我的眼睛,似乎准备随时跳起来咬断我的脖子。我也死死盯住巨狼的眼睛,额头上的冷汗冒了一层又一层,好几次都忍不住想后退,但直觉告诉我这个时候不能后退,后退就死定了。眼前的危机一步步逼近,突然我感觉到背后一阵恶寒想都没想右手提枪就刺,左手腰刀在胸前平挥。 呲的一声,长枪从背后的血盆大口里捅了进去,从背后袭击我的狼挂在长枪上全身剧烈的痉挛,眼看不活;当的一声,胸前的腰刀和巨狼撞在了一起,好狼,不愧铁头铜肩的称呼,正面挨了我一刀,居然一个翻身又起来了,虽然左腿有点哆嗦但显然没伤到筋骨。 巨狼落在地上翻身跃起,向后窜了两步站定,抬起头低声嚎叫“嗷呜—,嗷呜—” 狼群中又跑出几只恶狼,从四面八方向我逼近。 完了,我心里叹气,握紧手上的钢刀长枪准备做最后一搏,突然大群的马蹄声从远处响起起先是急促的鼓点,很快就变成了连绵的雷鸣,一队举着火把的骑兵由远及近。巨狼发出一声短促的低嚎,转身就跑,狼群跟着它迅速消失在草原上。 “孟起,孟起!”一个人跑在马队最前面,冲着我大喊。 我愣了一下(不适应自己的新身份),随后反应过来是在喊自己,应该是熟人,这样就好,安全了。 随着兴奋和恐惧退去,疲惫迅速翻滚上来,我闭上眼躺在地上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昏了过去…… 第三章 挂秤砣 庞德觉得马超不正常,具体来说是马超变得有点傻。 西北草原上到处都是狼,狼的食谱很广,即包括马也包括人,但骑在马上的骑兵绝不在狼的食谱里,事实上狼从不敢主动招惹骑兵,即使是狼群也很少攻击落单的骑兵,因为在西北被骑兵杀死的狼的数量远超过死在狼嘴里的人的数量,狼对骑兵的恐惧远超过人对狼的恐惧。在西北,连小孩都知道碰到狼群就上马,上了马就多一半活命的机会。可是昨天马超居然站在地上和狼群肉搏,完全不理会死在狼嘴里的战马幽怨的眼神(我根本没注意到战马被狼咬死了)。哎,那幽怨的眼神啊!一定写满了“负心汉”三个大字。如果自己再晚到一会,马超说不定就要和战马做一对苦命鸳鸯了!马超是傻了呢,傻了呢,还是傻了呢? 旁边的马超,也就是我,显然没有傻子的自觉,拍马上前和庞德并行,“令明(庞德字令明),咱们现在回天水?” “是啊。”庞德一脸郁闷地看着走过不下一百遍的大路。 “我爸现在在天水吗?”这个问题很重要,要是乱叫爹,搞不好真会被当成疯子。 “应该在吧,这两天有天使来天水传旨。”庞德觉得马超的问题很神来。 天使传旨?不知道是什么事,不过这个暂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爸一般穿什么衣服?!” 为了不被挂秤砣,喂活蝙蝠什么的,我觉得要把细节问题搞清楚。 “……”庞德决定离马超远点,听说弱智是种病,搞不好会传染的…… 当然,这是庞德个人的想法,不是我的。腿长在我自己身上,庞德走到哪我就跟到哪…… 不过鉴于目前气氛尴尬,我决定说点闲话缓和气氛。 “令明,你说这路上要是蹦出来个小美女让我们抢走多好,你喜欢什么样的?” “想什么呢?”庞德用活见鬼的语气说:“这条路上蹦出来的,不论男女都是五大三粗手握一人高开山大斧的主。男的还好,也就是抢点钱抢几匹马;女的就可怕了,不仅抢钱抢马,还抢人。一年前就在这条路上,整整一个什的士兵被悍匪西王母抢走。十个彪形大汉啊,一个月以后十个人是骑在一匹马上回来的,已经被榨成渣了……”说着庞德还打了个寒颤。 我:…… 本地风俗这么恐怖吗?我小心翼翼地四处偷看,幸好没有看到疑似悍匪西王母的身影…… 看来不了解的不能乱说,本来和同学一起欣赏xx动作片愉悦身心,打开一看居然是打码的葫芦娃,这份尴尬大抵如此……还是说点别的吧。 “董卓进京以后弑君戮民,天下英雄群起而攻之,咱们西凉打算出兵吗?” 《三国演义》里说马腾是十八路诸侯之一,还参与了虎牢关之战,现在看来应该是扯淡,马腾远在西北不可能越过长安、洛阳再和董卓开战。但是马家和董卓是什么关系我觉得自己还是应该知道一下的。 庞德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叹口气说:“咱们虽然和董卓有仇,但关东世家连董卓都看不起,又怎么可能看的起我们这些叛军?”庞德颇为怜悯地拍拍我的肩膀,“放心吧!这种病能治,我认识一个老中医,治这种病是一绝,听说家里挂满各种不同重量的秤砣……” 我:#¥@!¥% 挂秤砣这种事,庞德说得不算。只要马腾认为没问题,就没问题。所以该问的还要继续问。 经过不懈努力庞德和他手下知道的信息全都一个字不少的进了我的脑子。 虽然这个过程有一点点副作用——每个人都离我一百五十步以上,也就是虽然能看见但大声喊也听不清的距离,而且我靠近一步这群家伙就离远一步。总之打定主意绝不再和我说话。不过随他们便吧,几十个人知道的信息全部集合在一起涵盖范围相当巨大。 首先马家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一直是西凉的豪族,事实上恰恰相反,马家在西域所有军阀中崛起时间最短的,从中平三年到今天短短五年而已。马家也不是汉朝的镇边将领,而是地地道道的反贼。 中平元年,姜人北宫伯玉、李文侯起兵叛乱,劫持时任凉州都军从事边章和凉州从事韩遂为人质。边章、韩遂为了活命加入叛军,被推举成为叛军首领之一。 第二年,叛军以诛杀宦官为名进攻三辅,汉庭先后派遣黄埔嵩和张温平叛。左车骑将军黄埔嵩以无功被免去军职召回长安。张温以司空职转为车骑将军,不料先胜后败,麾下诸将损失惨重,唯有董卓斩首数千,全师而还,被封为斄(tai,通“邰”)乡侯,食邑一千户。 中平三年,韩遂杀掉北宫伯玉、李文侯和边章三人,成为叛军唯一的首领,率领十余万大军进攻陇西。陇西太守李相、凉州司马马腾、汉阳王国三人拥兵反叛响应韩遂。马家直到这个时候才作为一只军阀出现在西北大地上。 随后几路大军合流,推举王国为首领,疯狂劫掠三辅,直到中平五年才在陈仓城外被左将军黄埔嵩和前将军董卓击败。 叛军战败以后不得不退回西北,紧接着便开始互相攻杀。乱局中,老爹马腾和韩遂很快达成默契共抗乱局,马家借此机会后来居上,控制以天水为中心的秦州地区,成为仅此于韩遂的西北军阀。韩遂则拿下金城和威武两座通州大邑,全面控制凉州。 夜幕时分,一队骑兵接近天水城。在看到城墙的一瞬间,庞德转身对我说:“孟起,军中自有纪律,戌时之后必须回营。我和将士们回营,你也回家吧。” 恩,这话说的中正平和,有礼有节,当然如果语速不是一秒钟七个字的话,一定更能衬托出庞德的稳重…… 不等我回答,庞德一拨缰绳,大喊一声“回营”,率领身后的骑兵像风一样的跑了。 风中隐约有声音传来 “老大……应该……回城向……缴令……” “闭嘴……废话……” 这个时代的年轻人真是没担当,不就是问得详细了一点嘛。至于跑那么快吗? 虽然被庞德丢在了城门口但我一点也不担心。一路上我凭借坚强不屈的毅力,从庞德和那些士兵嘴里问出了和天水有关的一切信息,毫不夸张地说我可以叫出太守府里每一只老鼠的名字。 天水城里,我和每一个应该认识的人打招呼。 我和刚进城门的柴大爷打招呼。柴大爷每天这个时候都会背着两大捆新打的柴进城。我和柴大爷打招呼:“柴大爷听说您前几天早上起来居然一柱擎天,果然老当益壮……” 柴大爷一个踉跄,颤巍巍放下扁担,举起了柴刀…… 我和卖胭脂的刘大娘打招呼。天水女人的脸分两种,一种是涂上胭脂的白嫩嫩的脸,一种是没涂胭脂黑乎乎长满皱纹的脸。刘大娘是脸上涂满胭脂又满是皱纹的唯一的人,因为脸上的皱纹太多太深,实在盖不住了。我和刘大娘打招呼:“刘大娘听说您前几天只用了一整盒胭脂就盖住了三条皱纹,脸上皱纹数量成功减少到五十八条,真是恭喜您越活越年轻。” 刘大娘怪叫一声,抓起两盒铁皮胭脂冲我砸过来…… 我和拐角卖汤饼的小黎妞打招呼。小黎妞是汤饼摊老黎的女儿,刚刚十岁就出来帮父母一起做生意,一张脸有三分之一都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人见人爱。我和小黎妞打招呼:“小黎妞听说你前几天又尿床了。以后可得多注意一点,天冷了,被子不容易干。” 小黎妞没有发火,只是捂着火红的脸跑开了,但黎婶举着纳鞋的改锥冲了过来…… 事实证明几十个人知道的东西汇总到一起确实不少,尤其当这座城市不是太大的时候。虽然最后我被半城人像耗子一样辇进太守府,但至少证明我对天水城了如指掌,绝对不会出现被迫装失忆的坑爹剧情。 可惜当我自信满满跨进太守府,迎面走过来两个人,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不喜欢我。无论我有多努力,挂秤砣、闻羊粪、喝蝙蝠血的生活似乎在顽强地向我招手…… 第四章 千万不能把小说当成史书读! 上回说到为了避免失忆这种坑爹剧情以及由此带来的不可控后果,我以绝大的毅力,不怕被人当成神经病的宽广胸怀,向庞德等人问清了天水城里每一个角落。但实际上有一样我没敢细问,那就是马腾的长相,因为儿子向外人问自己天天见面的父亲的长相实在太不正常。更何况我以为太守府里除了马腾不论谁见到我都得行礼所以肯定不会弄错。 但是现在我后悔了,我应该冒险问清楚的。 因为我看到眼前有两个马腾! 两个马腾啊,身高具是八尺余,这个身着西川百花红锦袍,那个身穿百花蜀锦大红袍;这个腰悬一口三尺百炼精钢刀,那个三尺长百炼精钢刀一口腰间挂;都是一副儒雅相貌,坚毅脸色,看着马超一动不动,只等马超先开口。 兄弟们啊,两个疑似马腾一起站在我面前,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如果这个马腾呵呵直冷笑,那个马腾哈哈直欢喜,两个一起嚷道:“快与我二人辩个真假与虚实。”那么我们看的就是吴承恩的《西游记》。 如果三人相对无言,内中一个马腾勃然大怒,仓啷一声拔刀在手喝到:“你这厮全无道理,待我打来。”那么我们看的就是施耐庵的《水浒传》。 好吧,现在咱们看的是筏子的《青蒸三国》—— 事实上三个人因为各自的原因都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我是搞不清楚对面站的是谁,马腾韩遂觉得应该晚辈先打招呼。具体表现就是三个人谁也没动,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他们的手指干燥而有力……咳咳,这是串到古龙那儿了。 最先打破僵局的是马腾,大概觉得这样僵持下去只能显得自己儿子很傻,而自己则是教育失败的典型,他对着我摆了摆手说:“孟起啊,见了你伯约伯父还不赶快见礼。” ———————————————— “小侄见过韩伯父。爹,您看伯父可比原来年轻多了”赶紧地,就坡下驴,先把两老头哄高兴了,就不会问那么多了。 “哈哈,小家伙比原来讨人喜欢了。既然我变年轻了,那另一个家伙一定是老了。” 哎呀,韩遂不愧是知识分子出身,这插科打诨的功夫也不是盖的,好好好,再接再厉弄出个其乐融融的场面,“哪能啊…… “哪能不老啊,这小子八岁还尿床,愁得我马上就老了十岁。”马腾朗声大笑,猛拍我肩膀,“小子,还记得你最后一次尿床是在哪吗?” 我一听这话眼泪差点就下来了:我哪知道最后一次尿床是在哪啊!如果知道,顺着尿床的话题再随便说两句立马就是三个人哈哈大笑其乐融融的场面,可我二十四个小时前刚知道自己叫马超,去哪知道八岁时候的事,这要是哪句话说得不对还不得立刻起疑?赶紧,谈下一话题。 “爹,这次出去没跟您说一声,让您老担心了。” “嘿,你还知道。哪次跑出去你提前和我打过招呼?你小子就没让我省过心,第一次偷看女人洗澡被人家拿棍子追了整整五条街,那时候你几岁啊?!” ………… …… ……… 我:——! →_→ 马腾你和老神棍串通好,专门来玩我的吧!是不是连秤砣都准备好了? 被当做精神病人似乎是不可避免了,挂秤砣、闻羊屎、活吃蝙蝠的命运正在向我招手。不过我还是决定再挣扎一下。 “父亲,听说有天使到天水传旨?” “……对啊,来了有几天了。”马腾一边回答一边心里嘀咕:这孩子怎么一点不阳光啊,老爹拿你开几句玩笑都不接茬。算了,估计是长大了知道要面子。 马腾继续说:“圣旨是给我还有你伯约叔父两个人的,我一个人不能接旨。今天你伯约叔父到了,我们正打算去驿馆接旨就见你小子进来了。” “恭喜父亲和韩叔父要升官了。” “不错嘛!”马腾韩遂相视一笑,马腾笑着说:“你说说为什么董卓是派人来传旨,一定是封赏?” 这还不简单董卓从入主洛阳到现在一年多时间没有理会凉州,这个时候算算时间应该是吕布在虎牢关被刘关张打败,董卓慌了向凉州示好来了。虽然算不上天才但哥毕竟是穿越来的。诸葛亮才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虽然前五百年我知道的可能没诸葛亮多,但后知一千五百载还有富余,完全有能力猛将军师一肩挑,可以一边狂虐曹刘孙,一边写一本叫《穿越之我是马超》的畅销书。 我说:“西凉军虽然彪悍,可山东联军地域广大,兵源、粮饷充足,西凉军终究不能和山东联军长久对峙。董卓义子吕布号称天下第一武将,但山东能人异士极多,吕布能杀几人?孩儿听说白马将军公孙瓒有个师弟叫刘备,刘备有两个结义兄弟个个武艺高强,吕布恐怕不是他们三兄弟的对手。” 刘备现在还是小人物,关张更是籍籍无名,不如拿出公孙瓒的名头作伐。将来三英战吕布的消息传过来,老爹和韩遂对我惊为天人,这波声望就算是刷起来了,哈哈哈。 我想得太嗨,完全没注意到老爹马腾的脸色。刚开始马腾还连连点头,可是随着我越说越离谱,马腾的脸色先由红润变成炭黑,最后又变成褐红,拿起腰间的钢刀,连刀鞘一起朝我劈头盖脸打了下来(我很感激马腾盛怒之下没有拔刀,真的)。 “老子说了!让你!多读!兵书!史册!……你却!天天抱着本!传奇小说!打死你个!不学无术!不学无术!……”每一个语音的停顿都伴随着刀鞘打在肉上的闷响,把我打得四肢平趴在地上。 “我问你,霍去病是怎么打败匈奴的?”老爹马腾越打越气,脸色逐渐由红转白,“你是不是要告诉老子,霍去病射日箭法大成,八百里外一箭射死冒顿,匈奴人惊恐万状跪地请降?” 原来这个时代早就没有武将单挑,身为将门子弟连什么是战争都不清楚确实很丢人。 “武将单挑那是春秋时候的事!而且也是礼仪性质的!那个时代决定战争胜负的从来都是战车对冲!”老爹马腾数落我的无知,抽过来的刀鞘一下比一下重。我在地上不断翻滚,避免被暴怒的马腾活活打死,可惜效果不怎么好——马腾是马上大将,出手又快又准。 幸好韩遂终于看不下去了,从后面一把抱住老爹:“寿成兄不能再打了,再打就真的打死了,毕竟是亲生的……” “这不是我儿子!”马腾使劲挣扎。 “你这么说嫂子肯定和你拼命,让别人听到还以为嫂子偷人了……”韩遂死死抱住老爹不放,一边胡扯一边给我使眼色,“还不快滚!” 我站起来撒腿就跑,背后马腾的吼声传来:“给老子滚进书房看军报!等老子回来还要问你董卓为什么派使者,再胡说八道当心老子活劈了你!” —————————————————— 一个脸憋得通红,肩膀不住抖动的侍卫把我带到书房,一关上门就听见屋外一阵夜枭似得压抑的笑声。 这次丢人丢大发了。 书房紧挨着演武场,进门正对着书案,三面墙上是巨大的原木书架,老爹的军报就堆在书案上。 也是我自己糊涂,《三国演义》怎么能当真呢?按照《三国演义》的说法马腾还是反董诸侯之一呢。事实呢?马腾远在西北,和山东联军压根没关系。回天水的路上明明向庞德仔细询问过,还狠狠地鄙夷了一下罗贯中胡扯,可是下意识还是把《三国演义》当成史书了。以后不能再干这种事,要不然一定会死的很惨…… 跪在书案后面的席位上,随手翻检书案上的军报,屁股慢慢往下坐,然后“嗷”地一声嚎,我立刻坐直身子——屁股疼。 事实证明老爹马腾没被气得失去理智,手底下留情了,最重的几下都打在肉厚的屁股上,身上、腿上看起来姹紫嫣红,实际上都是皮外伤,一点不影响行动。这也证明马超是马腾的亲生儿子,马腾在说气话——否则早打死了。 站着太高拿书案上的竹简不方便,跪着膝盖难受,想坐在那吧,屁股又疼得要死。最后我斜躺在书案后面看军报,这个姿势怎么说呢?很诱惑,埃及艳后克里奥帕特拉勾引凯撒的时候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我觉得自己适应能力比想象中要强得多,至少穿越到女频书搞搞宫斗什么的大概也没问题…… 第五章 董卓往事 董卓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当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自己作(读一声zuo)的。反正把近几年的军报看完我是这么认为的。 老刘家自刘邦起就有兔死狗烹的传统,汉灵帝也不例外。当然汉灵帝没刘邦流氓,所以不打算要董卓的命,只想解除他的兵权。 中平五年董卓随黄埔嵩击溃西凉叛军,稳定三辅。 转过年来,到中平六年,灵帝传来旨意,董卓战功卓绝从前将军升任少府。少府是个好职位啊,九卿之一,掌管御衣、宝货、珍膳之类。不仅位高,而且属于天子身边的亲信重臣。 汉灵帝对董卓真的很照顾,知道董卓打了一辈子仗很辛苦,特意安排这么一个尊贵、清闲,又能随时入宫和皇帝唠嗑的好职位,让董卓安心养老。当然了少府是文职,自然不能带兵,不过这也是为了让董卓安心养老嘛! 可惜董卓不理解汉灵帝的苦心,上书表示将士们舍不得自己离开,甚至有不稳的迹象,不得已,老臣只能留下来稳定军心云云。 汉灵帝拿到董卓的上表,觉得少府确实不太适合董卓,想想一只老熊捏着笔杆登记各种珍膳,而且只能看不能吃的场景……似乎有虐待动物的嫌疑啊!于是汉灵帝很爽快地决定改正错误。 不久董卓接汉灵帝的正式圣旨,被任命并州牧。 并州,西、南两面有黄河环绕,东傍太行,北依长城,地势易守难攻,物产也算丰富。唯一的问题是并州这个时候有批时令特产——白波黄巾,白波黄巾从白波谷一路攻破并州首府太原声势正盛,董卓想真正掌控并州得先费神把太原夺过来。 当然,并州得局势紧张,可是西北同样是不太平滴,所以并州要去,可是军队需要交给黄埔嵩来稳定西北局势……看架势汉灵帝似乎打算让董卓一个人去平定白波黄巾…… 董卓怎么想的不得而知。总之,看过圣旨董卓二话没说就带着军队往并州赶,同时上书灵帝表示自己愿意为帝国效力边疆——当然只是说说而已。 军队刚刚渡过黄河到达河东,董卓就停下脚步,打算观望一阵。 面对董卓消极怠工,灵帝也没有生气,只是把黄埔嵩弹劾董卓私调军队有谋反嫌疑的上表送了过去。 要知道灵帝的圣旨是给董卓和黄埔嵩两个人的。第一条董卓任并州牧,这条和皇甫嵩没什么关系。更重要的是第二条,董卓把军队交给皇甫嵩指挥。现在董卓连招呼都没打就带着军队跑了,哪怕仅仅出于理清责任避免背黑锅的角度出发,皇甫嵩也必须弹劾董卓。 灵帝把皇甫嵩的上表交给董卓有两个意思。第一条,朕对战功赫赫的老臣还是有所信任的,否则这个时候来到你董卓面前的就不是皇甫嵩弹劾你谋反的奏疏而应该是朝廷的平叛大军。第二条,董将军需要做些事情来证明自己的忠诚,否则朝廷的议论朕一个人也是压不住的。 董卓突然发现自己走到了绝境,摆在自己面前只有两条死路。要么现在把军队交出来,然后只身到洛阳请罪,少府肯定是不用想了,至于会不会掉脑袋要就看灵帝的心情好不好。要么带兵北上和白波黄巾死磕,等到嫡系军队死的七七八八再看灵帝心情怎么样。 留在河东观望风险也不小,一旦灵帝失去耐心宣布董卓叛乱,到时候别说和平叛大军作战,只要灵帝的旨意传到军中,军队就有立刻哗变的可能。 就在董卓板着指头算自己还有几天好活的时候,一条惊雷引爆整个大汉——东汉帝国的掌舵人汉灵帝突然患病,仅仅一个月不治身亡! 董卓很是舒了口气,短时间内朝廷是没空找自己的麻烦了——至少在皇权顺利交接之前。如果看准时机运作一番说不定还能保住军权。 董卓的心还是小了一点,命运对董卓的眷顾远远不止于此。 汉灵帝有两个儿子,长子刘辨是何皇后所生,何皇后兄长何进为大将军弟弟何苗官至车骑将军;次子刘协为宠姬王美人所生,王美人早死,刘协由灵帝生母董太后抚养长大,董太后的弟弟董重任骠骑将军。黄巾之乱中大将军何进兵权日重,灵帝为了分何进兵权设立西园军,由宦官謇硕统领,謇硕为西园八校尉之首,袁绍、曹操、淳于琼都是西园八校尉之一。 灵帝生前有意立刘协为太子,但犹豫未决。 中平六年四月汉灵帝病逝,临死之前把刘协托付给謇硕,謇硕打算先杀何进,再立刘协为帝,不想以张让、赵忠为首的十常侍与何太后亲近,暗中向何进告变,何进躲过暗杀,刘辨顺利登基称帝。当月西园军上军校尉謇硕下狱被杀,何进顺利接管西园军。 五月灵帝生母董太后的弟弟骠骑将军董重下狱被杀。 六月董太后暴毙,死因不明。 刘辨彻底坐稳皇位。 皇位归属尘埃落定,可是皇帝还小,没能力行使皇权。围绕皇权执行归属,何进张让这对临时盟友展开生死较量。在袁绍的撺掇下,何进打算诛杀张让等人,除去宦官势力。张让等人得到消息,立刻向何太后求救:“大将军专杀左右,以弱社稷。”一句话让何太后冷汗直冒——皇权面前任何人都不值得信任。相比起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完全寄生于皇权的宦官更加忠诚。何太后严词拒绝诛杀十常侍,并把张让等人藏在皇宫里。 何进不敢攻打皇宫,自然没了主意,袁绍又给何进出了个更馊的主意——召董卓入京,威逼太后。何进手下二十多万大军不用来威胁太后,偏偏要掉外镇入京,怎么说都是没道理的。除非是想杀太后然后让董卓背锅,可是这样做更没有道理——说到底何进的权力就来源于这个做太后的妹妹。 不管再怎么令人费解,事实就是何进召董卓入京。 董卓接到密令欣喜若狂,即刻开拔进军洛阳。 中平六年八月,董卓还没到,何进召董卓进京威逼太后诛杀宦官的消息泄露。张让、段圭等人决定先下手为强,假传太后命令召何进入宫,何进信以为真只身进入皇宫,被杀。 袁绍、袁术等人听说何进被杀,率兵杀入皇城火烧皇宫,屠杀宦官,不问老幼贤愚,凡白面无髯者尽杀之。何进的弟弟车骑将军何苗因为平时和宦官关系好,被认为参与诱杀何进的阴谋,也被乱兵杀死。 等到董卓进入洛阳,赫然发现整个洛阳乱了。到处是乱兵和冲天火光,洛阳城里居然找不出一个能收拾局面的高级将领,只有几个中郎将和校尉率领自己的属下努力救火。 董卓先是找到小皇帝刘辨和陈留王刘协,随后大军入城迅速平定骚乱。何进、何苗兄弟先后身死,留下近二十万不知所措的部曲,这个时候纷纷投到前将军董卓麾下。 董卓又指使吕布杀死执金吾丁原,强行收编执金吾,完全控制洛阳的武装力量。随后董卓找理由罢免司空刘弘,自己取而代之成为名正言顺的三公。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按照正常剧本董卓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架空皇帝,控制朝臣,然后逐步派遣亲信控制地方。最后再找个合适的机会逼迫小皇帝禅位或者杀死皇帝直接登基,搞定! 虽然这个时候还没有曹操、朱温等人给出篡位的标准程序,但大致方向还是有的。 可是董卓偏偏不想篡位,只想大权独揽。不篡位却大权独揽,有这样的事吗? 有,其实还很多!从霍光到王莽,从跋扈将军梁翼到刚刚被杀的何进,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称呼——外戚。 汉朝开国皇帝刘邦是自己岳父吕老爷子一手帮扶起来的,两个小叔子吕泽和吕释之也是平定天下的重要将领,再加上吕后本人素来强势,刘邦生前吕后就权柄极重。等到刘邦身死,儿子刘盈继位,吕后成为汉朝的实际掌权人,大肆残害刘家子孙,提拔吕氏。虽然等到吕后身死,吕家立刻被残酷清算,但后族参与执政却成为有汉一朝的传统。 问题是虽然每个皇帝都有妈有老婆,但是吕后这样的政治女强人却是一千年才出一个。大部分皇后、太后即不懂政治也缺乏执政能力,于是她们的亲兄弟、本家叔伯、父亲之类的男性亲人自然成为帮助执政的第一人选,也就是外戚。 董卓显然没有一个做皇后或者太后的亲戚,身边大概也没有合适的女儿或者孙女送给小皇帝做皇后,理想和现实的差距让董卓很苦闷。 有句话叫思路有多广,路就有多宽。当然,你也可以说脑洞有多大,路就有多宽。董卓突然发现,汉灵帝的生母董太后和自己一样都姓董…… 在这条奇葩思路的指引下,董卓做出了无数匪夷所思的行为,让自己的处境越来越糟糕,最后闹出关东群雄讨伐董卓的局面。 第六章 局势 董卓借洛阳大乱,迅速控制兵权进而大权独揽,偏偏既不想进一步谋朝篡位,更不愿意退一步放弃到手的权力,只好创造条件做外戚,以期维持现状。 董卓首先宣称自己是董太后同族,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董卓兵权在手,他说是也没人敢表示反对。接下来就是换皇帝,陈留王刘协是董太后养大的,董卓要从董太后那边攀亲戚,当然希望刘协继位。更何况只要少帝刘辨还是皇帝,何太后就是明正言顺的太后,随时能给董卓捣乱。相比之下,刘协的生母王美人早死,董太后也死了,一个小皇帝比太后更好控制。 中平六年九月,董卓废少帝刘辨立陈留王刘协,随后又以何太后对董太后跋扈无礼为由,派人缢杀何太后。几天后董卓进位太尉。 事情发展到现在,董卓已经把董太后叫姑姑,皇帝也换成董太后养大的刘协。现在,安心做外戚权臣就好了:排除异己,提拔亲信,霍乱朝纲,任人唯亲……总之凡是该权臣做的事,董卓都应该尝试一把。 可惜董卓完全没有权臣的自觉,相反,这个年代虽然没有日漫,董卓却有日漫主角的追求——要得到大家的认可。于是乎为了让满朝文武认可自己的权臣地位,董卓大肆提拔名士和世家子弟在中央、地方为官,自己的亲信反而少有提拔。 这些名士、世家大族在地方上拥有大量人口、土地和威望,还是舆论的主要操控者,灵帝掌权时尚且对这些人小心压制——事实上不论是明君昏君权臣忠臣对这些势力庞大的家族从来都是压制态度。董卓大肆提拔这些人,不但没有获得他们的忠诚,反而刺激了其中一些实力派的野心。 如果仅仅是这样,大约也就是地方上阳奉阴违的局面,毕竟董卓的基本盘是军权,近三十万大军足以震慑那些野心家不敢乱说乱动。 偏偏这个基本盘也出了问题。 中平六年十月,仅仅在董卓废立皇帝一个月后,盘踞太原的白波黄巾攻克河东。河东就是之前董卓驻军观望局势的地方,位于黄河“几”字湾东南角北岸,向南渡过黄河可以直叩潼关切断长安和洛阳的联系,向西强渡板浦就可以入寇长安,这个地方万万不能落入白波黄巾手中。 董卓派中郎将牛辅讨伐河东,没想到牛辅居然一仗大败亏输,被迫退守首阳山,董卓不得以大量增兵牛辅,与白波黄巾对峙。看到董卓的军队似乎不怎么厉害,而且被大量牵制,本就已经蠢蠢欲动的野心家们立刻行动起来。 初平元年(中平六年下一年)二月,十几个地方牧守联合讨伐董卓。这些讨伐董卓的州牧、刺史、太守之类倒有大半是董卓任命的。 …… 马腾听我分析一通董卓的作为,脸色总算由阴转晴,不过嘴上依然不依不饶:“照这么说,董卓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大半辈子居然还没你一个小兔崽子看得透彻?” 刚揍我一顿就给我好脸色,这顿打效果会大打折扣,老爹指望我多记几天——当然多揍几顿效果可能更好。 为了避免老爹马腾有多揍几顿的想法,我表现得十分乖巧:“爹爹说得是,董卓一辈子精明,本不该犯这样的错误。可是董卓一直都在外为将,从未进入中央任职,机缘巧合之下突然大全独揽,不管表现得再怎么强硬,其实心里都是虚的。否则董卓大可以堂而皇之的控制朝政,根本没必要废立皇帝,强行和董太后攀亲,给自己添个外戚身份。 “即使有这个外戚身份,董卓依然底气不足,急切希望得到承认,所以才会昏招不断,讨好这些掌握话语权的士族,最终让他们做大。如果董卓早派亲信控制地方,这些人根本不可能这么轻松动员大半个山东的力量。” 老爹点点头,对我的分析表示认可,递给我一块彩锦,说:“看看吧,朝廷的诏书。” 这是董卓送来示好的诏书,诏书上盛赞韩遂和老爹保境安民有功…… 安民是真的,毕竟这是个“以人为本”的时代——人口是兵源,是税负,是劳役,人口多寡直接决定一支势力的兴衰,所以无论曹操还是刘备逃跑的时候都会带上百姓。 至于保境……不知道打到长安远郊差点挖了刘家祖坟算不算…… 总之,诏书封韩遂为凉州刺史,老爹马腾为天水太守,至于反叛的事压根没提,诏书的最后是勉力二人再接再厉继续稳定西北地方云云。 “董卓的圣旨真是善意十足啊!”我忍不住感叹。 老爹哈哈大笑,说道:“山东联军声势浩大,白波黄巾占据河东更是在董卓心肺狠插一刀,由不得他董卓不服软。这种情况下别说向西北用兵,连守卫长安都未必有足够的兵力。” 老爹似乎话里有话啊?难道马腾确实讨伐过董卓?我问道:“父亲有意出兵长安?” “晚了!” “晚了?” “晚了。”马腾点点头,却不再解释,反而定定地看着我,直到我浑身发毛,才感慨地开口说:“咱们爷俩上一次这样面对面谈话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还来??这种事我怎么可能知道,要不蒙一个?反正叛逆期最早也得十二岁吧。 没等我期期艾艾地回答,马腾开口了,眼里闪着回忆的光芒:“大概是你五岁的时候吧!自从你学会骑马,就再也不愿意陪我这个当爹的聊天了。” 我默……你们…哦不,我们马家有按常理出牌的人吗?一个四十岁就把回忆当日子过的老爹,一个五岁开始叛逆期的儿子,这是教育的缺失还是人性的扭……算了,再说就把自己填进去了,还是说别的吧。 我说:“父亲说‘晚了’是何解?” “董卓真是个杀猪的。他居然迁都长安。”老爹马腾啜着牙花狠狠地说,“整个洛阳京畿之地方圆百里被一把火烧成白地,强行迁移京畿百万人口,这些人能活下来三分之二就算不错了,真是狠啊!” 合着董卓一仗没打就跑了?《三国演义》果然都是假的?我问:“这么说董卓已经跑到长安了?” “怎么会?”老爹有些诧异地看了我一眼,“董卓率领嫡系精锐驻扎在洛阳废墟上,只等洛阳军民和文武百官退过渑池,董卓就会率军进攻关东联军。” 我怎么越听越糊涂,董卓迁都长安自己却留在洛阳?要不是老神棍明确表示这儿就是历史上的三国时期,我都有心怀疑自己是不是落到了平行面位。偷眼看老爹,恩,脸色还好,赶紧问:“既然要打,董卓为什么还要迁都?” “因为兵力不足。”老爹开口解释:“白波黄巾牵制了董卓七八万兵力,守卫地方和各处关隘又需要七八万军队,董卓能集中到洛阳的军队不超过十万人,这些人守卫洛阳足够,但再也派不出多余的兵力出关作战。董卓掌握洛阳的时间太短,如果没有足够多的兵力镇守,不等敌人进攻就会发生内乱。只守不攻,任由关东诸侯从容调集物资,训练军队,早晚是必败的局面。” 老爹马腾稍停一下,继续说:“现在董卓一把火烧了洛阳,又放弃了洛阳周边城镇,马上就可以凑出十万大军,但他只留了四万精锐在洛阳,剩下的六万多人全都派到了长安,虽然不是精锐,但也不是我们能吃得下的。” 不仅是这样。这个时候我的脑子转的很快。洛阳不仅拖住董卓大量的军队,而且还成为董卓必须时刻保护的要害。因为洛阳是帝都,一旦敌人打到洛阳城下,就会造成动荡,万一皇帝被劫或者干脆乘乱跑出城,董卓仅有的一点“正统”权威也会丧失殆尽,十有八九会死无葬身之地。 现在都城从洛阳迁到长安,就算有军队走狗屎运打到洛阳城下,他们看到的也就是也眼前一座焦城和背后汹涌的西凉铁骑。 老爹点点头,认同我的想法。 “董卓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一辈子,想占他的便宜?哏,难着呢?”马腾想了一下,继续对我说:“董卓不仅送来圣旨,还邀请我们出兵作战,你觉得如何?” 这还用考虑吗?董卓很快就被王允干掉了,这种大事不可能也是假的吧?我说:“出兵协助董卓,若是战败,我等兵力受损自不必说。若是董卓战胜,运气好,我们最多不过得到几个无用的官职,如果董卓翻脸,顺势吞并我们也不是难事。还是观望待变更高。” “恩。”老爹满意地哼了一声,“我和文约也是这么商量的。” “孟起啊,今天天色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以后每天都要来书房,多读读兵书战册。” “是,父亲。” 如果事情到这里结束,愉快的一天就过去了。至少马腾没有气得跳脚,我没被当成失忆、精神病抓起来挨个尝试各种偏方…… 但是,就在我出门的瞬间,心情舒畅的马腾小声嘀咕:“想不到打一顿效果这么好,以后要经常揍他!” 我:%……&#@ 练武之人,最起码的本事就是耳聪目明,更何况我的身体还被老神棍强化过。老爹可能觉得声音不大,但我听得一清二楚。 一瞬间我想到了很多:董存瑞、黄继光、黄健翔、斯皮尔伯格、宫崎骏……好吧,跟这些都挨不着…… 总之,我毅然决然的转身,对老爹马腾说:“父亲,我们应该出兵协助董卓……” 第七章 相国其人 “想不到打一顿效果这么好,以后要经常揍他!”这话从老爹嘴里说出来实在是太伤人了。 我决定离家出走,离马腾这个忆童年加暴力狂老爹远远的。 当然,鉴于目前时局混乱,治安问题严重,就这么偷偷摸摸地跑出去根本是玩命,我决定说服老爹让我带兵支援董卓。 “父亲,孩儿细想一下,我们还是应该出兵协助董卓。”我努力让自己的每一个音节都透着真诚,试图直接催眠老爹。 可惜,可能是老年痴呆的原因,老爹马腾虽然被语气感染,但只是凝重的问:“为什么?之前不是已经商量过了吗?出兵协助董卓,无论胜败都没有好处,相反还会受损失。” 因为有多远跑多远啊!冒着被当成精神病的风险忆童年就已经够危险了,现在还有每天挨揍的趋势,能不赶紧跑吗!当然这话不能和马腾说,我说的是:“朝中诸公与关东叛军多有联系,董卓迁都未必没有切断他们联系的目的。一旦董卓和这些人矛盾激化,立刻会变生肘腋,如果有一支军队在关中,我们就能从中取利,即使不能,有人沟通消息也是好的。” 说完话我紧张地盯着老爹看,马腾想了好大一会,终于缓缓点头,说:“既然如此,让令明率三千骑入关中。如何?” 我x!老子废了这么大劲可不是为了让庞德占便宜。一定有理由,赶紧想、赶紧想……,我说:“令明怕是不成!令明地位太低,一旦董卓强行收编军队,令明很难拒绝,还是孩儿去更合适。” “可是,很危险……” 不等老爹说完,我赶紧继续:“一旦有事,少不得要和各处勾连,令明是不行的,能代表天水马家的,除了父亲,就只有孩儿了。为了马家的将来,再大的危险,孩儿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好,好!”大义凌然的话让老爹同样豪情万丈,“马家有子如此安能不兴!安心去吧,我还有马休、马铁两个儿子,马家不会绝后!” ……0_o! 貌似我还没死吧!而且也不是去送死吧!怎么听起来连追悼会的哀辞都准备好了?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亲爹?! —————————————————————————————— 初,卓之入关,邀韩遂、马腾共谋山东。遂、腾见天下方乱,亦欲倚卓起兵。初平元年,腾遣长子超将三千骑入关,诣卓于洛阳,卓喜,以超为前军校尉,遣超与徐荣、李蒙等四出掳掠。 ——《后汉书?董卓传》 董卓是个胖子,该怎么形容呢?一个三百斤的肌肉猛男再裹上二百斤脂肪大抵就是董卓的形象。因此董卓的身高虽然目测至少在一米八五以上,但不论远看近看都是球形。 一般形容人胖都说劈成两个正好,董卓这样的至少得劈成四个…… 黑肉球董卓以地动山摇之势走到我面前,脸盆大的巴掌在我肩膀上拍了两拍,差点让我坐到地上。别误会,董卓的力量虽然不小,但还没有达到随随便便就能把我拍倒的地步,主要是他身上的味太大了,尤其是抬起胳膊以后……那腋窝……酸菜味。 “好,好。”董卓围着我转了两圈,拍了两巴掌,满意的点头叫好。 这架势让我想起屠宰场上屠夫对猪的夸赞。不该啊,屠夫这个行业虽然人才辈出,有本事的像何进、张飞出将入相,中等水平如镇关西郑屠那也是一方豪强,最不济像范进的老丈人胡屠户都是个土财主。问题是董卓不是屠夫出身啊,怎么一句话就能营造出一种屠宰场的气氛? 强压下心中的郁闷和眩晕(被熏得),我抱拳向董卓行礼,说:“天水骑都尉马超,参见相国。” 不等我把话说完,董卓抓住手把我扶起来,哈哈大笑:“唔哈哈哈!好!好!好!我西凉果然是英才辈出!文优啊,你看看,你看看,这小子精气内敛,目光凝实,一身本事恐怕不弱老夫当年。更难得面白如玉,俊美却又不失英气,这可就比老夫当年要讨喜得多了。” 董卓身边站着一人,布衣长衫双手垂立身前,脸上一直挂着和煦的笑容。这人听到董卓的话,当即抚掌而笑,道:“相国所言极是,西凉锦马超自然名不虚传。” “不错,不错。”董卓笑容更胜,“西凉锦马超果然恰如其分!” “蒙相国错爱、文优先生谬赞,超担当不起。” “当得、当得!”董卓一直笑容满面,这个时候忽然沉声说道:“我等皆是西凉乡党,岂能不亲近亲近!” 言罢,不等我再言,执着我的手回到自己的席位双手按在肩膀上把我往下推,口中说道:“贤侄,来,你我共坐畅饮。不要推辞,长者邀,不可辞!” 共坐?还畅饮?开玩笑吧?这么会儿功夫,我已经快吐出来了,这要是共坐,我可能要找阎王畅饮了…… “长幼有序,尊卑有别。小子岂敢无礼。”低头、躬身、趁机后退几步,久违的新鲜空气啊,原来我尚在人间…… “相国,孟起小兄弟说得也对。”董卓身边那个布衣长衫的人接口道,“相国心念同乡情谊,却不宜让孟起小兄弟失礼,还是让儒来陪同吧。” 恩人啊!我说:“敢问高姓大名。” 那人笑笑,说:“李儒。” 李儒?毒死何太后那位?传说中董卓的女婿?想到最后一条,我用怜悯的目光看了李儒一眼,董卓的女儿,那得长成什么样啊? 李儒自然没注意到我眼里一闪即逝的怜悯,礼貌地把我引到两个空席位面前,一面向我介绍各处人等…… 洛阳被一把火烧成白地,但洛阳旁边的毕圭苑被保留下来成为董卓的驻地,董卓在这里宴请诸将。董卓坐在正中间,桌案后面放着座床榻,其他诸将在董卓左右两边相对而坐。李儒把我拉到右手边紧挨董卓的席位上,非常客气。 “贤侄啊,此次入关可是为令尊打个前站?”刚坐下,董卓的公鸭嗓就响了起来。 我说:“西北未靖,匪患猖獗,家父守土有责,不敢或离。家父甚是惶恐,特命小侄率三千骑为相国助阵。” 董卓摇头晃脑地说:“寿成贤弟果然国之忠臣啊。如今时事艰难,袁家四世三公累受国恩,却为了一己私利起兵背叛朝廷。寿成贤弟此时听从朝廷号令派兵前来足见忠义,贤侄远来同样劳苦功高。” “相国谬赞,此乃臣子本分,何足道哉。” 董卓笑道:“若是人人都如贤父子一般忠心为国,大汉就有福了。如此忠臣岂能不赏?传令,天水骑都尉马孟起,即日起升任前军校尉。” 李儒站起来,微微颔首,慢悠悠地说:“小将军忠心为国,理当如此,恭贺孟起贤弟。” 李儒说完,宴会上有响起几声杂七杂八的恭贺声。 “超谢过相国,定当竭心尽力,效忠汉室,效忠相国。”董卓会有所表示在情理之中,我自然是却之不恭。 “恩。”董卓见我接受升迁,点点头继续说:“大军不日就要出征,你部骑兵与我军号令不同,于战多有不便,明日起便交由徐荣将军训练,也好早日统一号令。” 董卓话音刚落,一员顶盔掼甲的武将“嘭”的一声站了起来,对董卓抱拳道:“末将领命。” 这样的做派就让我相当不满意了。董卓不愿意身边有一只军队游离在他的控制之外,这我理解。董卓会争夺兵权也在我意料之中,可是需要做的这么明显吗?前脚刚夸我忠心,后脚就要夺兵权? 这是出其不意,一刀斩于马下?董卓的政治手段是从刀法演化来的吧,一点哈哈都不打,说干就干。难怪被世家耍的团团转,最后还死在王允手里。 当然我这么多年政治课也不是白上的,这种场面应付得了。没等那位徐荣将军坐下,我也站起来,说:“末将领命,一定全力配合徐将军,尽快熟悉相国军中号令。” 董卓愣了一下,想说什么,但坐在下面的李儒使劲摇手,董卓最终只是说了句:“好。” 徐荣向董卓再行礼,坐了下来,只是看起来好像有几分没落。能不没落吗?一句话从主将变成了顾问…… 一直到月上枝头,宴会才结束。我和诸将一起向董卓告辞,出了门发现庞德在等我。 董卓驻毕圭苑,军队环绕毕圭苑扎营。我们这三千人来的最晚,但还是在毕圭苑旁边不远分到一片营地,看来董卓也是用心了。我来毕圭苑见董卓,庞德负责安营扎寨。 庞德看看四周没人,悄声问我:“相国何如?” 我答:“非常人也。” “愿闻其详。”庞德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说,话里透着惊诧。可是没办法,我坐的太近,一场宴会下来,对董相国的了解异常惨烈,我说: “相国其人,口若粪坑,身若经三夏之腐尸,腋下似酸菜。其汗黏稠,味如经年羊乳,嗅着欲倒。唯憾者,其人着履,尚不知其脚味何如。” “呃。”庞德触不及防干呕一声,短时间内是不想再理我了。 …… 第八章 扰营 张连是土生土长的西凉人。 十六岁就跨上马背上弓,跟着里长猎杀姜人。姜人穷,每年冬天都会有一批活不下去的姜人到凉州劫掠。里长说这些都是军功。军功张连不怎么在意,只要知道每颗姜人的脑袋都能换来粮食,贴补家用就够了。 里长也带着张连他们去抢过姜人。可惜贵族身边的武士多,他们打不过。平民又太穷,抢到那点东西还抵不回两张被损坏的弓。即使把姜人掳回来当奴隶卖,这些能吃又不驯服的姜人也卖不上什么好价钱。抢了几次都没赚到钱,里长也就不折腾了,大家还是平时种地,冬天赚军功换粮食,日子倒也说得过去。 几年前,姜人贵族北宫伯玉叛乱,几十万姜人冲着凉州来了。附近的庄子有些跑了,有些打算和姜人一起去东边富裕的地方抢。里长犹豫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还是觉得姜人不可靠,带着乡亲们跑了。 后来又经历了什么,张连就有点搞不清了,总之整个凉州乱了套,天天都在打仗,乡亲们最后都跑散了,张连的老爹和一个弟弟也找不到了。 为了吃饭,张连参了军。 本来张连还记得里长的话,知道朝廷比叛军可靠,所以张连在天水参加了刺史耿鄙的军队。没想到不久,张连的直属上司,军司马马腾居然起兵叛乱。马腾对手下的兄弟向来很好,张连也就跟着马腾一路拼杀。 因为骑术、箭术都属上乘,张连被马腾选为亲卫。 这次少将军马超入关,马腾特地调拨了两百名亲卫。在两百人跟随马腾多年,武艺、忠心自不必说,更重要的是每人都有一副全身鱼鳞铠,这种铠甲可以大幅降低弓箭的杀伤力,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顶着箭雨冲阵,马腾军中百人将都很难得到一副。毫不夸张的说,这两百人能抵上六七百骑兵的作用。张连就是这两百人之一。 归属少将军马超指挥,张连没什么意见,虽然少将军没打过仗,但经常和人比武,张连亲眼见过马超的武艺,当时就惊为天人。至于入关协助董卓作战,张连也没什么意见,毕竟西凉混战了好些年,今天势不两立,明天并肩作战的事多了。 要说有什么不满就是路上难民太多,长安到洛阳不过七百多里,骑兵硬是走了一个月,连累张连睡了一个月草窝。好在是结束了,终于住进半砖石结构长期的营盘,张连早早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的埋头大睡。 “铛~铛~铛~”金铁交鸣的刺耳声音把张连从睡梦中惊醒。张连像弹簧一样从床上弹起,还没落地弓箭已经抓在手上。 “敌袭!”这是张连的第一反应。侧耳细听一会,张连把弓箭扔回去,准备继续睡。马蹄轻快并不浑厚,不超过二十骑,刺耳的声音应该是铜锣。这么点人对大军没威胁,说不定是传令兵什么的。 可惜事情并没有像张连想的那样很快结束。铜锣声在西营消失了短短一刻钟又在东营外响起,张连听到哨兵吹响了小号,意味着情况异常但不危急,值守部队集结,其余各营不得喧哗。马腾派进关的都是老兵,军纪严格。 很快铜锣声又在西营外响起。这次张连听到了“嗖嗖”的箭声,却意外没有听到坠马的声音。 值守部队中必定有神箭手,却没有射中。张连意识到对法居然没有举火!黑夜纵马不但要骑术高超,而且必定熟悉地形!张连起身穿衣系甲,点亮油灯挨个检查箭羽等待将主召集。 “可恶,徐荣这个王八蛋。”我气得想打人。 庞德颇为无奈地开口道:“来人不举火,速度又快,弓箭手只能根据马蹄声和锣声判断位置,很难射中。派骑兵出营追击也不现实。且不说有没有埋伏,我方不熟悉地形,出营必须举火,对方无论是避开还是偷袭都轻而易举。” 看我情绪还算稳定,庞德小心得补充:“更糟糕的是,我们不能指责徐荣攻击我军。按你的说法,董卓下令徐荣训练我军,现在的情况,他可以推说检查我军的夜间应对能力,或者别的乱七八糟的理由。总之目前为止他没有对我们射一箭砍一刀,敲锣是扰营不错,其他人这么做足够砍头了,但身为训练官徐荣有这个权力……” 我郁闷,我一缕一缕往下拽头发。庞德说得我都明白,其实这十几个骑兵不是没办法对付,只要多点火把照亮营地四周,他们就不敢再来,或者干脆埋伏下几百个弓箭手,等他们来了一阵箭雨射死,问题是这些方法都需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一个不好一夜不睡也是有可能的。徐荣也许就等着我这样做,耗损我的威信。 按照董卓的安排,徐荣能得到这三千精锐骑兵。要知道董卓手里的骑兵加到一起也不过五万。徐荣虽然是董卓的亲信将领,但不是骑兵将领,手里配属的骑兵只有五千。(骑兵费用高,西凉军驻在产马地,骑兵比例最高,大概能达到三分之一,董卓的嫡系部队是这个比例,但在洛阳接收的军队最多不超过1:10的骑兵比例。并州、幽州的军队同样保持1:3的骑兵比例。)更何况徐荣麾下大都是在洛阳接收的部队,步兵已经悉数调往长安,留在洛阳的只有这五千骑兵。 现在这三千骑兵虽然还归属徐荣统领,但有我做主将,徐荣想要分化、拉拢、掺沙子,是不可能了,除非董卓打算和老爹翻脸。 所以徐荣会报复在我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回来的这么快,这么损。 我和庞德面面相觑,最终庞德说:“不如传令各营继续休息,值守部队提高警惕,暂时不管那些人。” 我觉得不是什么好主意,苦笑答道:“这样怕会让徐荣更加肆无忌惮,如果他每夜都来怎么办。更何况这么大的噪声,将士们能休息好吗?” “明天重新布置营盘,按照战时,分五营。每营设箭塔和瞭望哨,营外多布陷阱,各营留下骑兵加速的空地,如果有机会五十骑足以干掉他们。今天我们没准备,如果明天他们还敢来,就要他们的命!如果有需要还可以派出夜不收斥候,伏击他们。”庞德恶狠狠地说。 这些做法费得功夫也不小,而且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如果明天他们不来呢?后天还要不要准备?大后天呢?不过眼下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我兴致阑珊地下令:“传令下去,各营安心休息,值守部队加强警戒。” “是。” 还没等庞德走出大帐,大营北面居然响起一片嘈杂声,还有乱哄哄地火光摇曳。 “怎么回事?”庞德皱起眉头大声喝问。 庞德是军司马,掌管军纪,如果因为十几个骑兵敲锣炸营,军纪就实在太差了。 “少将军,庞司马,北营…北营好像烧起来了。”一名卫士听到询问赶紧回答。 “什么?!”我和庞德都是大吃一惊。走水?会这么巧吗?或者是——放火烧营?!徐荣有这么大胆吗? “我去看看!”庞德说完,拔脚就往外走。 不一会庞德回来了,脸上阴的能滴出水来:“他们放火箭。” “伤亡如何?”我问。 庞德:“只有一个人轻伤,放火之前他们敲了锣,士兵们都醒着。” “传令!全军披甲,突击徐荣大营!另外派人告诉相国,就说有奸细来我营中放火,有人认出他们是徐荣的亲卫,徐荣将军生死不知,请相国多加小心。” 不是我大胆,而是这么干合适。 如果徐荣不是董卓的亲信,不管什么原因在自家大营纵火都足够让他人头落地,就算董卓不杀他,也绝不敢轻易放过。否则人人都因为有矛盾在自家大营放火,董卓就不怕哪天自己被烧死?其次我是西凉军阀送来的人质,更是马家长子,也是第一个来投效的将领,只要理由充足,我搞出多大的麻烦他董卓都得担着,否则他就是结怨西北,更是绝了天下人归附的可能。一句话,董卓不敢杀我,软禁和杀我的后果差不多,最多也就是驱逐。 我理清思绪,叫卫士给我披甲,才发现庞德居然没有动,而且叫住了传令兵。 见我在看他,庞德赶紧解释说:“我在想,这真的会是徐荣做的吗?直到现在,这些人究竟是谁派来的都还只是我们的猜测。扰营,徐荣敢,也只有他有这个权力,我们也是因为他有这个权力才推测是他干的。可是烧营这种事……徐荣会这么不知轻重吗?万一被拿住证据,就算不死,董卓还敢再重用他吗?” 庞德一下子问住了我,对啊,徐荣扰营只是推测,烧营可就不好说了。徐荣作为辽东人,能在凉州人为主的董卓军中被信任,成为军职最高的五位中郎将之一,一方面说明董卓任人唯贤,另一方面也说明,徐荣自己绝不是个莽撞的人,至少不是个蠢人…… “今夜先点起火把,明日再做打算吧。”庞德建议。 “不急。”越是紧张的时候,我的脑子转得特别快。一会儿,我把嘴贴在庞德耳朵上小声嘱咐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庞德听完,苦着脸说:“这么明显的陷阱会有人上当吗?” “敢在自家大营放火,你以为他们是聪明人吗?”我挑了挑眉毛。 庞德最终点点头,走出大帐。 第九章 吕奉先“拳打镇关西” 我的想法并不复杂。派人把大营拆出一个缺口,有五丈宽,能让六匹马并行就足够了。然后点上火把,假装抢修缺口,马蹄声一靠近抢修士兵立刻“四散而逃”,等那些骑兵一进来,两侧伏兵立刻用塞车堵住缺口,营内五百伏兵一起点亮火把,如果这些人心里素质不好当场吓死两个也不稀奇,就算他们负隅顽抗,也绝对跑不掉,我等不急要看看这些混蛋是什么人。 当然前提是那些人真的会冲进来。庞德其实说得没错,这样的陷阱太明显了,但明显不代表没人会上当。我坚信这些人不怎么聪明,因为聪明人一定会想到,在自家军营打架斗殴是小事,但放火却是大忌,水火无情,一旦火势蔓延,损失难以估量。就算主将侥幸没事,他们这些参与放火的人多半会死。而且这些人马速快,从发现缺口到冲进大营,留给他们的思考时间其实很短。 为了以防万一,我又下令全军披甲,随时准备列阵。留庞德在中军,随时指挥全军。 同时我也没忘记给上司徐荣报信,不过只告诉他有细作在营中放火,正在捉拿。 果然,那几个人看到“抢修”的士兵“四散奔逃”,稍一犹豫,立刻纵马冲了进来。 “举火!” 身后的士兵在马上点燃火把,焦黄色的火光像萤火虫一样出现在夜空,迅速聚集成群,照亮营地。 “吁~”突然出现的火光让这些小贼下意识的闭上眼睛,拉住战马。这些人总共十六个,人人一身黑衣,一半手上拿弓箭,一半拿铜锣,这个时候都眯着眼努力适应火光。 “举弓”我再次下令。 第一排骑士把火把交给身后的同伴,弯弓搭箭,箭尖直指这十几个小贼。这十几个小贼先被火光晃了眼,等眼睛好不容易适应了光亮,赫然发现自己被上百只羽箭指着,箭尖反射的寒光让人心惊胆颤。 趁着他们愣神的功夫,埋伏在两边的士兵立刻推出塞车,堵住缺口。 我等了好一会,估计他们已经彻底胆寒,才缓缓开口:“尔等何人,竟敢在营中放火,还不速速下马就擒。” 马上的人似乎都是老兵,回过神来,先是晃了晃身子似乎打算摘弓或者纵马,但看看上百支羽箭,最终没敢乱动,但也没有主动下马。 我挥挥手,示意士兵用挠钩把这些人拖下马。 还没等士兵有所动作,异变突起。 “嗒嗒嗒”马蹄声由远及近,一条火龙向大营撞了过来,能看到的人数恐怕不会少于三百人,后面还有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不等我下命令,哨兵立刻吹响号角,全军进入战备状态,最多一刻钟时间,庞德就会列好阵势。三千精骑,只要不是董卓翻脸都能应付过来。 火龙直冲缺口而来,竟然毫不减速。 “起!”一声暴喝,三百多斤重的塞车,竟然被来人使兵器生生挑飞两丈远。 那人挑飞塞车,马速不减,四面一扫,径直朝我冲了过来,吓得我几乎魂飞天外。不是我胆小,因为此人——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锦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手持一把方天画戟,胯下嘶风赤兔马——吕布。 三国第一猛将吕布,举着方天画戟冲我杀过来了。 “放箭!!”我厉声高喝,声音因为紧张变得尖利。 好吕布,手中画戟磕碰撩挑,上百支羽箭全部落地,无一辛免。这么缓一缓,吕布的速度慢了下来,但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我,朝我冲来,嘴角挂上一分玩味的笑容。 这个笑容我读懂了,大抵是放学带人以后把同学堵在路边时漏出的笑容,意思是你“死”定了。 我吸一口气,狠踢马腹,绰枪在手,朝吕布冲了过去。吕布是冲着我来的,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还不如趁吕布马速减慢冲上去,还有些机会。 吕布见我冲过来,笑容更胜,双腿一夹,赤兔加速,吕布右手持戟,左手扶在马上。 两马错蹬的功夫,吕布画戟平伸,枪尖遥指胸腹,胯下赤兔再加速,打算直接捅我个对穿。我腰一翻平躺在马背上躲过枪尖,双手持枪微微下垂,枪头斜指吕布右侧大腿,以两匹马的速度,这一下捅实了就算不断腿,被掀下马也是一定。 吕布身在马上,急切间无法躲避,右手一转画戟,戟柄磕飞枪尖,左手接过戟柄拉到胸前,月牙锋刃顺着枪杆砍下来。 此时我平躺在马背上,右手前左手后,握住枪杆后半段。当下右手收回腰侧,左手前伸,同时身体右转,磕开画戟。两马交错而过,我坐直身体,拨转马头,准备再战。 吕布回马再战,口中咿哇怪叫,画戟舞出一片虚影,兜头盖脸砸了下来。吕布的画戟一百多斤,戟柄有碗口粗细,我手里的枪只有三十斤挂零,上一次借助腰力旋转才勉强磕开,硬架无论如何是架不住的。 我拨马向左,吕布以为我想躲,拨马向右画戟紧追我脖颈砍下来。我突然向左栽倒,躲过画戟,人从马腹下钻到右侧,电火石光间枪头直刺赤兔右眼。赤兔受惊,向左急躲,吕布正向右劈砍,突然身子被向左拉当即重心不稳,身体不自觉向右趴。我顺势长枪上挑,枪头挂住画戟小枝,爆喝一声“起”打算挑落画戟。吕布身子本就不稳,一时间居然把不住画戟,脱手飞出。 吕布眼看画戟被挑飞,脸色先青后白,随即闷吼一声,恰似一个惊雷,手臂暴涨,一把抓住画戟,两马交错而过。 这次交锋,吕布受挫,赤兔受惊,人马具是怒火中烧,竟而心意相通,两马一错,不待减速,强行转身,赤兔双眼血红,吕布须发皆张,一人一马带着无边恨意朝我冲了过来。 等我拨马转身,吕布离我只有两个身位,画戟带着风声平砍过来。再想做什么应对已经来不及了,我只得平举枪身,硬架吕布这含怒一击。 “铛”一声巨响,两马交错而过,我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只野牛撞了个满怀,胸口闷疼,两只手不停打摆子,几乎要把抢扔在地上。吕布杀得兴起,凭手感知道我没有落马,当即把画戟挂在马旁,使一个铁板桥的身法躺倒在马背上,弯弓搭箭,一弓三矢,三支箭呈品字形飞来。 我手软筋麻连枪都捏不住,听到后面尖利的破空声,只能双腿一松,滚落下马。 吕布三支箭,一支射中马臀直没箭羽,一支箭射中马颈透体而出插在营边木桩上,战马悲鸣一声倒在地上。第三支箭正中塞车,金铁交鸣震耳欲聋,“嗞啦~”令人牙酸的磨察声中塞车竟被箭支横向推出三步远——吕布一箭之威竟恐怖如斯。 两军将士具是目瞪口呆。片刻之后,吕布军欢声雷动,我军一部分人抽出刀枪战战兢兢的围着吕布,另一批人聚拢到我身边把我拖回营中裹伤。 吕布浑不在意周围抽出刀枪的骑兵,看着我被拖回中军,冷笑说:“你个黄口小儿,毛还没长齐,也敢称什么西凉锦马超!还是滚回你娘怀里多吃几年奶吧!” 吕布带来的二百多骑兵闻言,轰的一声笑了起来。 好笑吗?我就不觉得好笑。没文化就是没文化,笑点真低…… 不过吕布的话听起来怎么那么耳熟啊?想起来了《水浒传》里鲁提辖拳打镇关西那一回,鲁达一边殴打郑屠一边骂:“你是个卖肉的操刀屠户,狗一般的人,也叫做镇关西!”连句式都一模一样。 名声害人啊! 彭越为什么跟项羽拼命?不就是因为刘邦愿意封他个梁王的头衔。鲁达为什么把郑屠打死了?到底还是嫉恨郑屠镇关西的名头。中国男足为什么不行?据说就是为了维护九十分钟不射的威名。那句话是怎么说的?女人为了名最多不要脸,男人为了名可以不要命! 事情清楚了。吕布在并州浴血奋战十多年,把匈奴人杀得哭爹喊娘,好不容易得了个“飞将”的名头。后来干掉丁原,率领并州军投靠董卓,才被董卓任命为骑都尉。吕布对自己的成就必定很是骄傲。 偏偏,就在今天下午的宴会上。吕布赫然发现,我,马超马孟起,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寸功未立,仅仅因为有个好爹就从骑都尉升任校尉。更可气的是,这个小王八羔子一仗没打过居然敢号称什么“西凉锦马超”,真是叔叔能忍婶婶也不能忍。 吕布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一口气憋在心里,上不来下不去的吕布立刻带着亲卫摸到我营地旁边,先是派人扰营,眼看我抓住了扰营的亲卫,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冲进大营把我暴揍一顿,虽然过程有点曲折,但我这个十六岁的小屁孩到底不能和三十岁上下正值武技巅峰的吕布相提并论。 好在吕布毕竟是将军,比低级军官鲁达有脑子,知道杀了我代价会比较大,绝对不划算,只是揍一顿出气,没有赶尽杀绝。 “走。”吕布心情大好,一拨马头就要走。 突然异变再起。 营外,两条巨大的火龙向大营围拢过来。营内,两千精骑集结完毕,在庞德率领列成阵势挡在我和吕布之间。 气氛再次凝结到冰点。 第十章 董卓的处理,赔偿? 徐荣有点郁闷。 早先老大董卓说马腾准备派来三千骑兵,就交给你统领,三千骑兵可不是小数目,徐荣想都没想一口答应下来。没想到马腾不仅派来三千骑兵,还把长子马超派了过来,想打乱编制,把这支军队尽快消化恐怕是不容易了。徐荣想到的董卓也想到了,当下把这位马大少任命为前军校尉,前军隶属董卓亲卫军,带在身边既是保护避免这小子在战场上被打死,也是方便徐荣接手这三千骑兵。 徐荣心想老大就是老大,轻轻松松解决问题。 没想到这位马大少不领情,表示要亲自指挥骑兵,而且老大董卓居然没反对。不正常!按照董老大的脾气,马超这样不识抬举,应该被乱刀砍成马超酱才对啊…… 回到军营徐荣开始发愁,不但要想办法收服这三千骑,还得看好马家那位小爷,不能让他死在战场上。愁啊!愁得……愁得徐荣忍不住趴在桌案上睡着了。梦里董卓慧眼识英才,把全部四万精锐交给自己并嘱咐:“关东之事,皆赖将军做主。”自己不负重托,杀入关东生擒袁家兄弟交给相国。相国大喜,加封大将军,开府治事。牛辅、胡珍、段煨这些家伙跪在地上给自己捏腿捶背,李儒趴在地上一边当暖脚炉一边拍马屁,半个时辰没有一句重样……爽啊! “将军,有军报!”卫兵打断了徐荣的美梦。 “…什么将军?是大将军!”徐荣不满的嘟囔。 “将军,您……说什么?”卫兵小心翼翼的问。 “恩,没什么。”徐荣使劲晃晃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什么事?” “将军,马校尉刚刚派人来禀告,说有细作在大营放火,正在缉拿。”卫兵赶紧说。 “什么?!”徐荣跳了起来,细作,还放火烧营,只烧你一个人的营地? 徐荣觉得这位马大少在胡说八道。洛阳二百里内被烧成一片白地,谁家斥候这么厉害,能在荒原上躲过无数骑兵潜进军营。而且不烧粮草,不刺探军情,不试图下毒,专门闲的没事去烧帐篷?没百八十号人能烧起来吗? 正在缉拿??这小子要干什么? 徐荣越想越觉得头大如斗,又有卫兵进来禀告:“将军,马校尉营中火攻冲天(五百多支火把)。” “传令,亲卫营集合。”徐荣拍案而起,而后泄气地说:“去看看这位马大少在玩什么?” 与此同时,并州军大营,眼看吕布怒气冲冲带着亲卫去找那个马超的麻烦,却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高顺、宋宪、成廉等人急的团团转。即怕吕布盛怒下砍死马超,被董卓杀了抵命,又怕吕布带的兵太少,被乱军杀死。等到马超大营火光冲天而起,高顺等人再也按耐不住,点起一半军卒火速行军,同时不忘嘱咐军士未得命令不得和马超军起冲突。 “徐将军,并州军纵马扰营在先,放火箭烧营在后。请将军做主。”我把事情经过对徐荣说了一遍,最后要求徐荣做主。 吕布耐心听我说完,不紧不慢地开口:“徐将军,布看到此处营中火起,担心火势蔓延特来查看,不想这位马小兄弟不领情,要和布切磋武艺。布一时技痒欣然从命,三合把小兄弟打下马,想来小兄弟现在还嫉恨吧。” 吕布这么说,炫耀的成分恐怕还大于解释,真是狂妄无比,还有些……有恃无恐的味道。 看到并州军居然出现在马超营外,徐荣就知道自己大概想错了,这位马大少恐怕不是无事生非。听完吕布这说不清到底算解释还是炫耀的话,徐荣心里直翻白眼:你以为我瞎啊!那几支火箭明明是并州军特有的狼牙箭;我看到火光立马赶了过来,你已经打过一场了,似乎我的营地比你近吧;更何况你的亲卫里有十几个人还穿着黑色的夜行衣呢! 这些话徐荣会报告给董卓听,但现在不能说。并州军在董卓军中地位特殊,徐荣无权处置,能做主的只有董卓。 并州军在吕布的率领下杀死丁原,一起投靠董卓,属于主动投效。更何况并州军虽然只有不足万人,却都是丁原从并州带来的百战精锐。这次董卓只留四万精锐出击关东,并州军全部留了下来就是明证。虽然这其中也有董卓借机消耗并州军的意思。 徐荣等了片刻见我和吕布都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说:“两位既然各执一词,待明日天明再请相国决断可好?” 吕布本就无意再留,当下对徐荣拱拱手说:“将军有命,布岂敢不从。” 眼看吕布退走,徐荣也命令亲卫回营,自己却留了下来。 徐荣走到我身边,轻拍我肩膀说:“小子,吕布骁勇世所公认,被他打败不丢人。” 徐荣留下来一是趁机和我拉近关系,毕竟我们要在战场上携手对敌,关系疏远终究不好。二是详细了解今天发生的事。不过最重要的还是防止我和吕布再起冲突。 徐荣和我简单聊了几句,安慰我不必担心。然后就起身到营内巡查,询问冲突始末。我吩咐将士对徐荣实话实说,事情都是真的,说实话就是。 “恩,确认了?”董卓挠着头问道。 徐荣肯定的点点头:“末将问了马超军中十数人,他们的话相互印证。并州军确实扰营在先,放火在后。扰营放火者刚刚被围,吕布立刻率亲卫冲击军营。那些人身穿黑衣,混在吕布的亲卫里一起离开了。” “徐将军辛苦,还要辛苦你多多安抚马超所部,先下去吧。” “是,末将告退。”徐荣倒退离开董卓寝殿。 大殿里只剩下董卓和李儒两人,董卓深吸口气说:“文优啊。吕布好大胆,竟敢放火烧营!” 李儒笑道:“相国明鉴,几支火箭是烧不掉大营的,更何况事先鸣锣,更说明吕将军没有烧营的打算。” 董卓摇头道:“无论如何营中放火都是大忌,若无处罚,日后人人模仿,军中日日起火,还如何治军?” 李儒道:“相国所虑有理。不如降吕布为司马,以示惩戒,仍假(暂代)骑都尉之职。放火士兵杖二十,军职全免,一律降为普通士卒。小惩大诫以示相国赏罚分明。相国,吕布虽然狂妄,却忠心耿耿。且并州军精锐,军官多唯吕布马首是瞻,一旦重处吕布只怕军心涣散,不堪再用。因一人而弃一军儒窃以为相国不取。” 李儒等了一会,见董卓没有出言反对,继续说道:“并州军与马超所部交恶,未必是件坏事,并州军自成一体,马超所部更是马家私军。他们彼此交恶,才更利于相国控制。” 董卓思虑良久终于点点头,但随即说:“如此轻轻放过只怕马超不满,他们二人若是长期冲突,最后不好收场。” 李儒心中早有打算,说:“马超那里可以温言厚赏以扶其心,然后派遣马超和徐荣一起出关,分开他们两个。相国以为如何。” “倒也是个主意。”董卓说着话锋一转:“只是马超寸功未立,先是升官,再是重赏,恐怕会招致军中将领普遍不满,认为我赏罚不明啊。” 李儒转转眼珠,突然笑道:“既然如此,这份重赏就由吕布赔偿给马超好了。相国不是担心对吕布处罚太轻,马超会不满吗?正好,要吕布赔偿马超价值百金的物资,无论要什么,百金之内吕布必须给付,相国以为如何。” “哈,哈哈哈。”董卓想了片刻,大笑不止:“有趣!有趣!你说马超会要什么东西?啊?哈,哈,哈,文优啊,你说赤兔价值几何?” 李儒眼珠一转,也笑出了声,答道:“宝马良驹,富贵王侯一掷千金也不稀奇。只是如今乱世,那些富贵人家就算侥幸没亡,也不敢如此高调,千金怕是难了。不过,无论如何,作价百金还是合适的。” 李儒刚刚说完,两个人再也忍不住,董卓抱着肚子笑得满床乱滚,李儒对着桌案一阵猛捶,趴在桌上笑出了眼泪。 无它,并州军情况特殊,吕布虽然常常傲慢无礼,却又不能着重惩处,让董卓头疼不已。借这个机会不但能狠狠敲打吕布,还能让吕布无话可说,即使恼怒也只能去恨,天水马家这个军阀。 初平元年二月,各地纷纷起兵宣布讨伐董卓,当中主要的地方长官是:渤海太守袁绍、后将军袁术、冀州牧韩馥、豫州刺史孔伷、兖州刺史刘岱、河内太守王匡、陈留太守张邈、广陵太守张超、长沙太守孙坚、东郡太守桥瑁、山阳太守袁遗、济北相鲍信。 袁绍和王匡屯兵河内;张邈、张超、刘岱、桥瑁、袁遗与鲍信屯兵酸枣,其中张邈、张超是亲兄弟,曹操则属于张邈下属;袁术屯兵鲁阳,孙坚从长沙出发与袁术会合,途中先后杀死荆州刺史王睿和南阳太守张咨;孔伷屯兵颍川;韩馥则留在邺城,给与联军军粮。 联军汇集几十万大军,从东北、东南、正东三个方向遥指洛阳,一旦同时进攻,足以让董卓顾此失彼,疲于应付。可惜如此多诸侯居然人人畏惧董卓军力强盛,即使迁都洛阳一片混乱的情况下都不敢发起进攻,白白浪费大好机会。 眼看关东联军居然和两千年后二战时期的英法联军心意相通,要把这场联合讨董战争搞成静坐战,终于有位英雄忍不住站了出来,这个人就是曹操…… 第十一章 敲诈吕布 “文远兄,开心一点嘛。在吕布那儿你只是个普通百人将,平时吃的用的和普通士卒无异,作战的时候却要跑到最前面指挥,随时都有可能被人砍死。在我这儿,你虽然还是百人将,但享受骑都待遇(比骑都尉低两级,比军司马低一级。),而且是在亲卫队统领百骑,平时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战时也很少上一线拼命(我怕死),这么好的事上哪找啊?”我在张辽耳边喋喋不休。 张辽开始还有些不同意见,一路走下来再也没力气和我胡扯,因此张辽只是有气无力的说:“蒙校尉错爱,愧不能当。”同时希望我趁早闭嘴。 等等…张辽?!是的,魏五子良将之一,张辽张文远,被我从吕布那要过来了。别说我没想到,连作者都吃惊的把手机放进了嘴里,幸好手机后盖是铂金色,反光…… 董卓把处罚宣布处罚决定的时候,我惊呆了。人才啊! 随后,李儒隐晦地表示赤兔正好作价一百金,我看到吕布的脸色先白后黑然后由青转黄最后定格在酱紫色上,比变脸还精彩。 好吧,我得承认,不能把董卓当成笨蛋。作为创造了历史的人物,董卓的智慧还是远超常人的,至少如此富有后现代气息和娱乐精神的解决方法绝对叹为观止。 可惜,吕布缺乏这种娱乐至死的精神。 当我把眼睛停留在赤兔身上的时候,吕布手握方天画戟挡在我眼前,大有我敢开口要赤兔就直接砍死我的意思。 面对吕布如此嚣张跋扈的态度,受董卓委派执行此次处罚决定的郎中令李儒和两位中郎将徐荣、胡珍忍不住勃然大怒,齐齐后退一步,抬头咒骂这该死的天气,才二月份居然热的流汗…… 我大概知道董卓的想法想让我和吕布继续交恶,问题是看吕布那副倨傲的样子,即使我什么都不要,吕布大概也只会认为他的武力吓退了我。更何况和吕布保持友好关系貌似也不是什么好事。 先是丁原再是董卓两个“干爹”被吕布自己宰了;张邈迎吕布入兖州攻打曹操,结果张邈连带弟弟张超先后被曹操宰了;张扬和吕布关系好,打算出兵策应吕布,结果被自己的部将杀了;袁术最惨,要和吕布结儿女亲家,被刘备堵在两淮进退不得,又气又渴居然咳血而死。 吕布简直就是堪比刘备的人形因果律武器。 或许就是因为同行是冤家,所以刘备劝曹操把吕布给宰了…… 不过我觉得刘备还是太急了,如果是我就不急着杀吕布,至少让他试着克下曹操。当然刘备可能觉得自己如此功力都没有克死曹操,吕布压根不够看,趁早杀了省心…… 这么想,我立马一头冷汗——一定得狠狠敲诈吕布,万一他把我当朋友那就完蛋了! 当然,介于吕布手握画戟一副随时砍死我的样子,赤兔我就不要了…… 我转头又盯上了吕布的亲卫……身上的铠甲。吕布投效以后,董卓很是给了一些好东西,其中就有两百副百炼明光甲,这两百副铠甲内衬金属鳞甲,前心后背都有护大块金属板,可以挡住刀砍矛刺,普通羽箭更是不在话下,第一等的军国利器,我怀疑所谓八百陷阵营,就是吕布最后搞到了八百副明光甲。 我指着吕布身旁一个亲卫对李儒说:“这些铠甲穿戴多时,已有破损,不过一套作价半金想来还是合适的。” 李儒立刻开口:“虽然有些破旧,但半金还勉强当得。” 我和李儒一唱一和,吕布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的脸立刻重新扭曲起来。明光甲仅仅造价就要五金,而且有价无市,出十金也未必能买到一副。作价半金实在是无耻的连我都有点不好意思,当然仅仅是有点——十副二十副太少形不成战斗力,我计划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最后敲过来七八十副,上百副更好。 “明光甲一副值十金。”吕布戳着牙花子说。 “半金。穿过的,旧了。”我和吕布斗咳嗽。 说实话,计算折旧只能说我够无耻。汉末生产力低下,和现代社会完全不同。现代的衣服只要穿过,不管再新再好也几乎卖不出去。当然,黑心商家把收来的旧衣服假作新衣服卖另说。而在汉末这个时代,不要说铠甲,即使是旧衣服,只要没烂没破,依然结实,价格大概相当于新衣服的二分之一甚至更高。所以这个年代,铠甲只要完好,根本没有新旧一说。 吕布当然大喊大叫骂我无耻。于是我又重新转头看了赤兔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吕布的五官因为愤怒挤在一起,半天从鼻孔挤出两个音节:“五金!” 看来赤兔果然是吕布的软肋。男人嘛!骑在自己身下东西永远不能让他人染指,赤兔都这样了,要是现在就有貂蝉?……算了,以后的日子里,董卓已经做过这方面试验,结局似乎不太好…… 我正打算凭借赤兔继续压价,没想到一个声音传了过来:“马校尉请看这身铠甲如何。” 我抬头看见一个小军官轻拍自己身上的铠甲走了过来。那是一套全身甲,通身几块金属板护住得严密,而且不影响活动,手臂也有大块金属保护,手肘部伸出一扎长的铁片内衬牛皮,堪堪护住手掌;下身战裙同样外负铁甲,内衬牛皮,从腰际一直垂到脚裸,不难想象如果骑在马上,连脚和马腹都能受到保护。这样一套铠甲称得上宝甲,能救命。 小军官见我眼神一缩知道我看出了这套铠甲的价值,笑着说道:“这副铠甲据说是内廷流传出来的宝甲,是我从匈奴一个大当户手里抢过来的,作价二十金,如何?” 高顺等最先反应过来,当即喊道:“这样的宝甲我这里也有一副,这就为将军取来。” 侯成、宋宪等人同样反应过来,立刻派人把自己的铠甲取过来。 一会功夫,我眼前就摆上了五件宝甲。 我伸手试了试重量,一副铠甲的重量竟然不到五十斤,一个优秀的士兵都能负担它的重量。 这几件铠甲都称得上无价之宝,寻常人见都见不到。只有并州军,仗着吕布骁勇,从匈奴人那里抢了几套积累数百年的宝物。要说价值,比起两百件套明光甲不知高了凡几。问题是五件铠甲太少,对军队的战斗了几乎没有提升,同样的道理,区区五套铠甲,再珍贵对并州军的战斗力也没有损耗,战争期间这样的选择无意是合理的。 问题是我也不想做冤大头啊,这样的宝贝论对战斗力的影响,还比不上三十副明光甲。 我抬起头,恶狠狠地指着那个小军官问:“你是何人,现居何职?” 这个小军官年龄只有二十来岁,只要他爹不是吕布,官职绝不会太高。我打算装傻充楞,一口咬定低级军官的铠甲绝不是什么好东西,最多按三金算。 小军官见我问,只好拱拱手说:“小将张辽,雁门马邑人,现为百人将。” “区区一个百人将,也敢说自己身上穿的是宝甲,实在无耻……你说,你叫张辽?!”我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身子前弓,连语气都变了。 “正…正是。”张辽虽然骁勇,现在到底还年轻,被我灼热的眼神看的浑身难受,忍不住身子后仰。 冷静冷静,我尽量放缓语气,说:“将军可是姓张名辽,字文远?” “正是,只是区区百人将当不起将军二字。”张辽见我又直起身子,压力顿减,把“区区”两个字咬的很重。 我哪还管得了张辽的语气,只是不断提醒自己要冷静,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不知并州军中可有与将军同名同姓者?” “……没有。” 好! 我把手搭在张辽肩膀上对吕布说:“这五件宝甲确是军国重宝,超怎敢夺都亭侯(吕布目前的爵位)所爱。这位张文远小将军与超一见如故甚是投缘,不知都亭侯可否割爱,让文远入我麾下?至于赔偿之事,便如都亭侯所言,一副明光甲作价十金,如何?” 我和张辽的对话,周围的人都没有听清。听到我突然提出这个要求,俱是吃了一惊,张辽被我吓了一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忘了把我的手拿下来。 “并州军中皆是兄弟,哪有出卖自家兄弟的道理!我并州军给付五十副明光甲作为赔偿,请马校尉尽快清点。”高顺素来欣赏张辽,看吕布的表情似乎有意拿张辽抵债,赶紧开口定性。一下子拿出来五十副明光甲是希望我立刻滚蛋,免得再起波澜。 五十副明光甲一出口,侯成等人脸上一副先惊讶继而进退两难的表情。 吕布则立刻换上一副便秘样的表情,显然五十副明光甲吕布不愿意拿出来,但又不能明说自己要卖兄弟。在吕布眼里张辽再优秀也不过是个刚刚长大的小崽子,比起侯成、宋宪这些宿将还差的远,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哪有五十副明光甲重要。这可是明光甲啊,根本没处买,少了五十套自己亲卫的战斗力会掉一大截。 吕布狠瞪高顺,打眼色示意他改口,高顺不为所动,催促我尽快点清数量走人。 吕布等人的表情和小动作,我尽收眼底,当下决定再添一把火。 第十二章 汴水逢曹 我说:“文远兄器宇轩昂,智勇双全,超以为当得明光甲百副。” 张辽这个时候终于回过神来,一把甩脱我搭在肩膀上的胳膊,低声怒嚎:“你究竟要如何?” 我轻笑一声,凑到张辽耳边轻轻说:“文远兄,以目前的情况,你还回得去吗?” 张辽开口欲骂,却又尴尬停了下来。吕布满脸愤怒,显然不打算拿出百副明光甲。侯成、宋宪、成廉等人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显然,他们虽然不愿意承担出卖兄弟的名声,却也不同意拿出百副明光甲。在这些人眼里张辽显然没有百副明光甲来的重要。高顺大哥虽然满脸不甘,却也只是大骂马超无耻。 我看到张辽眼光黯淡,显然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立刻撺掇道:“文远以为即使我最后只拿走五十副明光甲,都亭侯就不会生气吗?” 张辽摇头,恶狠狠看我一眼。明光甲有价无市,吕布连一副都不愿拿出来,更何况五十副。 我继续说:“我拿走五十副铠甲,随后就要入关东作战。都亭侯找不到我,文远以为他会拿谁出气?” 除了我还有谁?!张辽心中哀叹。 吕布为人自私,失掉五十副铠甲,必定深恨张辽和高顺。高顺跟随吕布多年,功勋卓著,为人忠厚,吕布很快会忘掉高顺的不是,所有的不满最后还是会被发泄在张辽身上。 张辽的脸色阴晴不定,一会咬牙切齿,一会呵呵冷笑。好久,张辽的脸色终于平静下来,对吕布抱拳道:“辽蒙马校尉错爱,亦愿加入马校尉麾下,不知将军以为如何?” 吕布的脸色立刻大好,就要没口子答应,突然又发觉不妥,当下装模作样的说:“文远既有此心,我也不便阻拦,还望善自珍重。”又转过头对我说:“布与文远如亲兄弟一般,还望孟起贤弟善待之。” 我说:“自当如此。” 高顺哀叹一声转身离开,侯成等人面有愧色,也悄悄散去。吕布极其肉痛地交给我十副明光甲,把我和李儒、徐荣、胡珍等人送出军营。期间吕布偷眼直看张辽身上那副宝甲,最后也没好意思让张辽把身上的盔甲留下…… 回到营中,我任命张辽入亲卫营,仍任百人将,掌管百骑。 张辽武艺高强,为人又豪爽热情,对军中之事更是熟稔,这个二十二岁的年轻人很快被亲卫们信服。庞德还有军中三个骑都对张辽的军事素养和能力同样满意,当初我放弃五十副明光甲,硬把张辽要过来引起的小小不满很快烟消云散。 唯一的问题是,我发现全军上下,张辽只对一个人不假辞色,很不幸,这个人就是我,这支军队的统帅,前军校尉,马超马孟起。 除了下命令张辽会大声答应,认真执行,其他时候和张辽说话,他压根不理我,似乎认定是我把他强抢过来,就像贞烈的女人一样虽然惨遭蹂躏,但逝不向贼人低头…… 我当然不会和年轻人计较,恩,加上上辈子二十三年,我一直当自己已经三十九岁。没事就来骚扰张辽,张辽不想理我,可架不住我越说越嗨,不胜其烦的张辽忍不住会说几句以期我能尽快闭嘴。 很好,非常好,既然开口了,时间一长张辽还是会接受我的。就像不管再怎么贞烈的女人,时间长了,最终还是会把那个贼人当成亲人的,少数几个抵死不从的例子,通常是因为贼人那张脸实在难以理解…… 作为锦马超,我对自己这张小白脸有信心…… 可能有人会问,行军怎么那么闲,天天有空骚扰张辽? 因为真的很闲! 董卓命令我跟随徐荣外出掳掠。所谓掳掠就是骚扰地方,焚毁农田、房屋,破坏敌人控制区域的生产和生活。一般来说这种任务很危险——深入敌占区,情报兵力都占劣势,没有稳定的后方和补给,稍有不慎就会被敌人围歼,或者长时间抢不到补给因为断粮不战自溃。 但这次掳掠例外。关东叛逆担任地方长官时间太短,根本没有形成对全境的有效控制。更何况这些人眼看董卓迁都长安,抽出了大量兵力,心中惶恐,龟缩在酸枣、鲁阳等地,不敢轻易离开,我和徐荣在兖州境内行军半个月,居然没有碰到过百人以上的敌军。 即便如此徐荣依然很谨慎,连同我麾下三千骑兵徐荣共有八千骑兵,仍然合成一股,不许分头掳掠,斥候放出十里,每日行军最多不超过五十里 所谓劫掠也不是胡乱杀人放火,肆意放纵。 每到一地,徐荣就强令当地人离开家中,放火烧毁房屋,农田,抢光所有的粮食等物资,派一支小部队押送到洛阳。徐荣告诉这些一无所有的人,由此向西每隔五十里有一个营地,可以让他们休息、吃饭,想活命可以跟着押送小队一路走,到洛阳自会有人安排他们的生活,敢反抗一律就地屠杀。少数敢反抗的被徐荣毫不留情杀死,一部分大胆的中途逃走,剩下的人衣食无着,只能跟着押送人员战战兢兢一步步挨到洛阳。最后能活着走到洛阳的大概有三分之二,六分之一的人离开或被杀,六分之一的人死在路上。 “为什么要这样?关东联军不敢西进。我们可以占据地方,让他们提供粮税。”从小生活在和平时代,对这种草菅人命的做法我很不适应,于是试着向徐荣提出异议。 徐荣有些诧异地看了我一眼,说:“因为我们兵力不足。你知道相国只留了四万精锐在洛阳用来进攻关东叛军,分不出一丝一毫兵力控制地方。既然是我们无法占据的土地自然要毁掉它的全部战争潜力,以免为敌人所用。 “人口就是兵源和财源,体力不好的人死在半路上,不安分的人或被杀或逃走,能活着走到洛阳的人,都是体力不错的安分人,这些人稍加组织就能赶上春耕,为我们提供大量粮税。” 我只能郁闷的点点头,如果不同意难道还给徐荣讲人道主义吗? …… 郁闷的人永远是不缺的,比如曹洪现在也很郁闷。 汴水河畔,一支七千人的军队正在安营扎寨,帅旗上写着五个大字——奋武将军曹。正是曹操率领下向西进攻董卓的军队。 刚才曹洪到汴水河边查看水势,好巧不巧一个大浪打过来,把曹洪浇成了一只落汤鸡。帅帐里,曹洪一边光着身子拧衣服,一边不停地打喷嚏向曹操抱怨:“阿嚏,老大,咱们待在酸枣不好吗。这么冷的天阿…阿…阿嚏,其他人都躲在城里烤火,偏偏咱们出来和董卓拼命,皇帝又不是咱们…恩…家~的~。” 曹洪最后两个字被曹操生生捂在嗓子眼里,曹操狠敲曹洪脑袋示意他闭嘴,然后机警地环顾四周…妈蛋!帐篷里面看不到四周有没有人!当下曹操扯着嗓子大喊:“贤弟所言甚是,我等身为汉臣自当忠心国事,以报朝廷厚恩,虽九死而不悔!” “嗯,嗯…嗯…”曹洪还被曹操捂着嘴,说不话来,只能给曹操打眼色:老大,在陈留老家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董卓入京天下大乱,正是英雄并起,谋夺权位的大好机会。所以咱们家才散尽家财支持你起兵,还把夏侯家也拉上了,这才不到三个月怎么就改九死了?要真是这样我和夏侯渊还是回老家吧。花出去的钱已经收不回来了,好歹给两家留下点血脉吧…… 曹操恨不得掐死曹洪这个蠢货,还是翻着白眼低声给曹洪解释:“你刚才大放厥词,说什么皇帝不是咱们家的,要是被周围什么人听到怎么办?我是说给那些可能在周围的人听的,让他们以为咱们在说报效朝廷的事。” “这么说……” “小声!!”曹操咬牙切齿地第二次捂住曹洪的嘴。 “嗯,嗯。”曹洪使劲点头,挣脱曹操的魔掌,压低声音说:“这么说咱们出来和董卓拼命不是为了九死吧?” “不是!!”曹操气得开始磨牙,“想谋夺权位,必须有实力才行。论家势,咱们家是阉宦之后,世家大族看不起,也没有什么门生故吏,通家之好,可以作为助力。论财力,咱们散尽家财才招募来五千士兵,还是多亏了卫兹的资助。论官职,说起来我是奋武将军,但一没地盘二没财源,全靠张邈供给粮草才能勉强维持。 “什么优势都没有,想出头本是千难万难,可是现在一个天大的机会摆在我们面前了!联军各路诸侯畏惧董卓不敢进取,咱们率先进攻就是敢为天下。不论胜败我都是首举义旗反抗董卓的英雄,必定闻名天下!这就是咱们的优势,有名声就会有人带人带钱来投效,到时候再打下一块地盘,则大事可图。别得不说,要不是占了讨伐董卓的大义,张邈能白给咱们两千军队吗?” 曹洪想了一会还是觉得不安全:“可是老大,董卓势力庞大,有三十万大军,就凭咱们这七千乌合之众,还不够董卓塞牙缝呢。” “我没打算硬撼董卓的大军,根据斥候禀告,董卓派出大批骑兵劫掠地方。咱们如果运气好,碰上几支小股骑兵,打几个胜仗,救下一批百姓,就可以退回酸枣。然后逢人就说我曹孟德打败董卓军大批骑兵,解救百姓无数云云,那个时候我就是名满天下的英雄,呼哈哈哈!” “那要是运气不好……”曹洪说:“碰上大队骑兵呢?……哦!别打,疼!……不说了!不说了!” “孟德,不好了”夏侯惇快步走进大帐,“营外出现大量骑兵,至少在三千以上!” 曹操の曹洪:-_-! 曹操对曹洪一字一顿地说:“乌!鸦!嘴!” …… 第十三章 战事起 “文远啊,好无聊!”我整个人身体前倾,平铺在马背上,双手收在腰间,脑袋竖起来下巴顶在马颈处,双目无神,无边无涯的颓废气息让百步之内草木枯黄。 张辽被颓废光环消弱,无力保持对我不理不睬地状态,不满地说:“行军打仗士气颇为重要,身为主将如此颓废,于军不利。” 我发现了,张辽有当碎嘴老妈子的天赋,烦,不理他。把头转向另一边对庞德说:“令明,咱们扮成土匪去打劫吧……” 庞德无语望天,说:“咱们现在就是在打劫……” “你管这个叫打劫?!”我指着那些歪歪斜斜排成几队,一步步挨向洛阳的新鲜难民,语气更加无力。 “打劫应该是什么样?杀人、放火、哀嚎声此起彼伏,把那些惊慌的倒霉鬼踏在马蹄下,满地鲜血和红色的火光交相辉映,宛如炼狱的黄昏……”我越说越嗨眉飞色舞剑眉星目。 庞德见我开始胡说八道,干脆扭过头不理我。 可是一边的张辽听不下去了,说道:“校尉曾劝说徐将军不要迁徙百姓,言语中颇有爱民之意,辽甚是敬佩。今日却大谈劫掠之事,以杀人为乐,辽以为不耻。” 不是吧?张辽跟了吕布这么多年,居然还有这么高的道德水准。我就是随口说说解闷,不用较真吧? 为了维护我伟岸的形象,当然不能说说我只是随口说说,所以我决定把张辽说蒙,我说:“文远此言差矣。老子曾经说过‘圣人为腹不为目’,因为腹欲有穷而目欲无穷,故有穷可得,无穷不可求。同样的道理,刀剑再锋利,一日能杀几人?徐荣为了摧毁地方,不管不顾强行迁徙所有百姓,才是正真的杀人无穷尽。文远见小恶而不见大恶,恐非善举。” 庞德本来把头扭了过去,现在听我如此不要脸地辩解,干脆闭上眼睛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 张辽想了想,居然点点头,满脸坚毅地说:“不错,杀人求利,才是真正的无穷无尽。辽只愿这战争早日结束,还百姓以安宁。” 我默然无语,庞德惊得差点从马上掉下来。 不是吧。我心说:我就是随口说说…… “马校尉,徐将军传令全军原地休息,诸将中军集合。”传令兵在马上向我行了一礼,随即打马向别处传令。 诸将集合,看来是有事了,好好,只要不这么无聊就是好事。 “传令全军,原地休息。文远,随……”我刚想叫张辽陪我一同前往,看看张辽那张坚毅圣洁的脸,随即改口:“令明,陪我一起去看看。” “是。”庞德在办正事的时候一向很利索。 我们来到徐荣中军的时候,人还没到齐,中军大帐已经搭好,徐荣见我和庞德来了,随意地说了声:“坐。” 人渐渐到齐,徐荣做了个手势,下面立刻安静下来,徐荣说:“刚刚斥候来报,汴水河边发现大批敌军,人数大概七千……” 徐荣的话刚说完,大帐里立刻响起一阵哄乱,兴奋的情绪瞬间感染了大帐中的每一个人——诸将都被无聊的“劫掠”憋坏了。 “这七千敌军已经渡过汴水,正在扎营,骑兵不足一千,统属尚不清楚,只知道帅旗上写着奋武将军曹。”徐荣继续介绍斥候打探到的消息,大帐里已经开了锅。 “既然敌军立营未稳,我等应立刻冲击敌军,使其不能结成阵势。”有人立刻大声喊道。 也有人说:“即便立营未稳,只怕营中也多有障碍阻挡骑兵冲锋,贸然冲击怕是多有伤亡,末将以为可以千骑一队,反复骚扰敌军,待其疲敝,再一举歼灭。” …… 大帐里人声鼎沸,憋了半个多月的猛男们已经急不可待的想冲出去砍人泄愤。而我关心的是这个奋武将军曹——会不会是曹操?如果抓住机会宰了曹操,不但能消灭一个潜在敌人,再把典韦、许褚、荀彧、郭嘉、程昱、满宠、于禁、李典、乐进这些本来归附曹操的文臣武将拉拢过来……呼哈哈哈,曹操完蛋了,除了荀彧这个顶级门阀,其他人才只能等着我马孟起慧眼来识了,生活——真是美好啊! “徐将军,既然对方打出奋武将军曹的帅旗,为何不知道敌军是何人统领?”这个问题很重要,我压下心里的激动,沉声问道。 徐荣没想到其他人都激动不已的时候,居然有人能保持冷静,更没想到这个人会是年仅十六岁的马超。 徐荣颇为欣赏地看我一眼,回答道:“朝廷没有任命奋武将军,奋武将军的官职是那些反贼自封的,所以不知道究竟是谁。” 还真是遗憾啊,恐怕谜底还要等待斥候进一步打探。我只好点点头,表示明白。 大帐渐渐安静下来,等待徐荣发号施令。 徐荣没有下令,而是开始缓缓分析战局:“八千骑兵对付骑兵不满千人的七千军队,若是在平原,必定能一击而溃。但营中多有辎重、帐篷,骑兵的阵型和速度都会受影响,敌人背水列营,无路可逃,垂死反击,我军必定会有大量伤亡,强攻不可取。若是派兵连续骚扰,对方发现我们有八千骑兵,自知逃跑无望,一定会据营死守,等待援军,我们的伤亡只会更大。” 帐中诸将面面相觑,显然没想到徐荣会这么说,有人问:“那将军的意思是……诱敌出营?” “敌人立营未稳必不敢出营。”徐荣摇头否定,等了一会见没有人再发表意见,才说道:“若我们只有五千骑兵,现在直冲大营,攻其不备,一举击垮敌军就是最好的主意。既然我们有八千人,就要把兵力优势发挥到极致。 “全军分成四队,第一队三千骑,林校尉!” “末将在。” “由你率领这三千骑,冲击敌军大营,不必深入,分成三队反复冲击,保持对敌军的压力就是了。” “末将领命。” “第二队两千骑,朱校尉!” “末将在。” “你率领两千骑,埋伏在汴水下游,待林校尉冲击敌营两刻钟之后,立刻率军沿河岸进攻。” “末将遵命。” “马校尉!” 我回答道:“末将在。” “你部三千骑兵分成两队,其中一队两千骑,仍然埋伏在下游朱校尉身后。待朱校尉进攻一刻钟后,大声鼓噪,马尾绑树枝卷起烟尘,让敌人以为大股援军将至。随后留下少量部队继续制造烟尘,大队人马仍从上游沿河岸进攻敌营。另一队一千骑埋伏在上游五里处,等敌军逃至此处一起杀出,彻底击溃它!” “末将领命。”徐荣说分成两队的时候,我还担心徐荣想趁机夺我的兵权,没想到要我自行分派任务。 徐荣环视诸将,捋着胡须说道:“《左传》有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今日我等反其道而为之,三千骑兵敌人就需要小心应付,再来一股两千骑的援军敌人必定士气大衰,等到第三股援军在滚滚烟尘中踏入战场足以让敌军瞬间崩溃!我军伤亡必定微乎其微。” 帐中将领互相对视几眼,一起躬身说道:“将军英明,我等必竭心尽力辅佐将军。” “好!”徐荣满意地说道:“两刻钟后出发,全军依令而行。” “是。” 汴水河边,曹操大营,三千骑兵带着雷鸣般的响声,杀入还未完工的大营,肆意屠杀那些没有来及排列成阵的步兵。 眼看前军将士被大肆屠戮,夏侯惇心急如焚,说道:“孟德,我立刻带兵支援前军。”说完就要走,被曹操一把拉住。 “区区三千骑兵,也敢直冲曹某大营,既然求死心切,成全他们就是了。”曹操面色冷峻,心里其实也紧张——三千骑兵足够击败自己手里的乌合之众了。幸好营地里障碍物颇多,骑兵的速度优势不能完全发挥。曹操高声指挥鼓舞士气,“传令中军结长枪阵,弓弩手在后方集中,把辎重车、帐篷之类的杂物全部堆在阵前。左右两军结成密集阵势,弓弩手自由射击。传令前军向左右两军靠拢,冲击自家军阵者斩!” “遵命!”传令官挥动军旗,把命令传达出去。 “元让(夏侯惇),你去指挥左军,通知秒才(夏侯渊)指挥右军。”曹操转头对夏侯惇说道。 “遵命。”夏侯惇领命离开。 “子孝(曹仁)。” “末将在。” “你去后军集结骑兵,等我的命令准备出击。”曹操厉声说。 “是。”曹仁一向不惧生死,面无表情的抱拳答应。 “子孝!骑兵是咱们战胜的唯一依仗,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出击。”曹操不放心,厉声叮嘱。 “兄长放心!” 西凉骑兵追咬住前军溃兵杀向右营——一会援军会从这里进攻,如果能先击溃它自然最好不过。 “绕阵,绕阵!”夏侯渊站在阵前大声命令溃兵从两侧绕过军阵。 溃兵早被背后如雷的马蹄声惊走三魂吓跑七魄,哪管夏侯渊说什么,只是没命的往前跑。 夏侯渊当即弯弓搭箭射死一个冲向本阵的溃兵,命令身后的弓箭手放箭。几十个溃兵当即被乱箭射死,后面溃兵吓坏了,急急转向左右两侧,绕阵而过。 林校尉也是身经百战的老兵,见夏侯渊阵势严整,也不硬冲,率领大军紧贴军阵冲出大营,顺便送给夏侯渊一阵箭雨。 第十四章 不要走了裸奔曹贼! 张辽带着十几个骑兵从战场上绕了回来。 “如何?”我赶紧问。 张辽立住马,答道:“问了十几个俘虏,这支军队的统帅叫曹操,据说是西园八校尉之一,相国入京后逃出洛阳。五短身材,穿一身大红斗篷的人就是。” “好!”我高喝一声,下令:“留下一个百人队继续制造烟尘,其他人随我冲锋!” 徐荣的战术安排很成功。 第一队三千骑兵,曹操还能勉强应付。第二队作为援军踏入战场,曹军顿时一阵骚乱。等到上游卷起漫天烟尘,曹军阵地立刻遥遥欲坠——这些乌合之众的心里已经快崩溃了,他们不知道后面还有多少援军,只觉得对方的增援似乎无穷无尽。 “杀!” 两千骑兵排成三个箭头直冲曹操中军。没等骑兵冲到身边,曹操的中军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崩溃了。有人发一声喊,扔掉手里的武器,抱头鼠窜,这样的举动带动更多人转身逃跑,督战队杀都杀不过来。 “后退者死!”曹洪勃然大怒,拔出钢刀杀了两个逃兵,就要带亲卫上前维持战线。 “守不住了!”曹操一把抓住曹洪阻止他冲上去送死,转头下令道:“命令子孝出击,拦住攻击右军的骑兵,为大军争取时间,其他人随我向上游冲,找到水浅处过河,咱们就有活路。” 传令官挥动军旗,把曹操的命令传出去。 曹操随即台上指挥台,高喊:“诸位,曹某无能使诸位身陷死地。为今之计只有拼死向上游冲杀,才有一线生机,看曹某为列位前驱!”说完曹操跳下高台翻身上马,和身边仅有的几十个骑兵并曹洪纵马冲锋在前。 曹操冲在最前面,跟旁边的曹洪偷偷打眼色。曹洪瞪大迷茫的眼睛盯住曹操,但完全没明白曹操的意思。曹操气得打跌,只好捏起嗓子喊:“同生共死!同生共死!……” 附近的骑兵听到声音,一起高喊:“同生共死!同生共死!” 周围士兵感慨曹操先驱之义,跟着一起喊了起来。 本来抱头乱窜的曹军士兵骤然发现似乎还有生路,一起高喊“同生共死”的口号,向上游亡命冲锋,大有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之势。 另一边曹仁率领八百多骑兵向攻击右军的近四千西凉骑兵发起决死冲锋,有句话叫做一人拼命,百夫难挡,万人必死,横行天下。近四千西凉军一时间居然不敢正缨其锋,被曹仁逼得连连后退,无力追赶曹操主力。 我觉得自己运气相当好,刚冲到中军附近,就看见一个黑矮子站在高台上慷慨激昂地说着什么,周围的人似乎也神情激动,而且和张辽打听到的一样,这个黑矮子披一件大红披风——曹操。 “不要走了穿红袍的曹贼!”我厉声高喊,命令周围士兵跟着一起喊了,三千双眼睛一起盯在曹操身上。很好,曹操!你死定了。 曹操听到身后铺天盖地的喊声,几乎流泪了。不是吧,我这么低调的人……曹操这么想,一眼瞟到了那杆写着“奋武将军曹”的帅旗……曹操幽怨地看了一眼掌旗兵——这种时候要不要这么敬业?当然这会说什么都晚了,曹操决定身体力行低调思维,默默解掉了身后的披风…… 不是吧,他真的脱了,作为一代枭雄还有没有点羞耻心?!光天化日千大庭广众之下居然脱衣服!不过现在没工夫抨击曹操的道德水平,当务之急是盯紧曹操千万不能让他跑了。这可不是开玩笑,大五千人玩命跑,小三千人拼命追,万把人乱哄哄的,一眼看不到可就再也找不出来了。 还好曹家官宦世家,手里有不少好东西,比如曹操身上那件亮银甲就是宝贝…… “不要走了穿盔甲的曹贼。”我大喊。 还来?!曹操悲痛欲绝,把老爹从皇家武库顺出来的亮银甲忍痛扔到乱军丛中,眨眼被踏得比纸还薄。皇宫内廷限量版宝甲,价值千金啊!曹操很伤心,曹老爷子如果知道了一定更伤心——老爷子贪财…… “不要走了穿白色丝绸睡衣的曹贼。”脱啊!有本事你继续脱,老子大不了喊:不要走了裸奔的曹贼…… 曹操:%¥#@% 本来我是准备按照剧本(《三国演义》)喊“不要走了长胡须的曹贼”。结果抬头一看,这年头人人蓄须,不是长胡须就是短胡须……原版马超带大军追杀曹操居然会让一个曹洪拦住,很可能就是指令不明,导致大部分士兵追错人,身边没兵了…… 曹操见自己被人盯死了,干脆不理其他,拼命打马狂奔,不一会居然超过步兵冲了出来,身边只剩下几十个骑兵并曹洪一起纵马狂奔。 我紧盯曹操不放,眼看曹操越跑越快,再也顾不得许多,冲进溃兵群中,猛追曹操。等到杀出溃兵群,也只剩下一百多亲卫紧跟在我身边,曹操离我们有一百五十步的距离。 不过没关系,曹**定了,我和身边亲卫骑的都是西凉好马,曹操骑的只是普通战马,追上去只是时间问题。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一百三十步、一百二十步、一百一十步…… 等到双方距离还有一百步的时候,曹操身边的骑兵一起减速,拨马转身,随后猛踢马腹加速冲锋,为首之人一手持刀一手控马,紧盯住我厉声大喝:“我乃焦县曹子廉,鼠辈快来受死!”正是曹洪。曹操单人独马继续向上游逃窜。 历史还真是惊人的相似啊!不过我还是打算把曹操的命留下来。 “文远,你率领本部人马拦住他。”我大声下令。 “是!”张辽麾下有一百骑,现在跟在身边的大概有七八十人。 “其他人随我来!”我一边大喊一边拨转马头,从河滩外侧绕过曹洪等人继续追击曹操。 曹洪一直盯着我,见我继续追击曹操,分出三十骑拦住张辽,曹洪本人率领剩下的三十骑从侧面冲了过来,我这才发现曹洪和身边的骑兵居然遮住了马的眼睛——他不是来拼命的,是来同归于尽的。 骑兵很少会高速撞击重量与马相当的物体,这样不但会撞断马的脖颈,骑手也会被抛下马,轻则筋断骨折重则当场毙命。更何况马是很种聪明的动物,即使骑手命令也会减速躲避。所以骑兵对冲从来都是两马错蹬而过,骑手举刀厮杀。 “嘭,嘭,嘭……”连续不断地闷响夹杂着战马倒地的悲鸣,连同我本人在内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个骑手全部被撞下马,后面的战马收势不及,纷纷绊倒,转瞬之间我军有五十多匹战马倒在地上,还骑在马上的已经不足三十人。 我被战马狠狠抛在地上,全身火烧一样的疼,但还算幸运,没有伤筋动骨。完了!曹操要跑,亲卫们见我这个主帅落马肯定聚拢上来,以保护我为第一要务。 “你们!”我指着还在马上的亲卫大喊,打算命令他们继续追曹操。“鼠辈受死!”还没等我下令,一人爆喝一声,举刀朝我劈了下来,是曹洪,他居然也没有受伤。妈的,刚摔下马脑子还有点发蒙,我只得向旁边一滚躲过这一刀,爬起来挺枪疾刺,曹洪闪身躲过,挥刀向我逼近…… 眼看我遇险,周围亲卫更是顾不上曹操,拼命挤在我和曹洪之间。我见曹洪被亲卫挡住,急抬眼看向曹操逃走的方向,曹操已经跑得没影了。 看来曹操命不该绝啊!我无奈,难道曹操真是天命所归…… 第十五章 谣言像风 “曹贼已死,尔等还不早降!”还没等我感慨完,庞德的部下居然挑着曹操的脑袋来了。 我知道庞德在上游埋伏,但这支伏兵是等待大队溃兵的,他们不认识曹操,正常来说不大可能因为一个“逃兵”发动。后来我才知道,开始庞德确实没把一个“逃兵”当回事,但身边一个传令兵对庞德说,听到有人喊“不要走了穿白色丝绸睡衣的曹贼”。庞德知道敌军主将姓曹,当下无可无不可,一箭射死这个穿白色丝绸睡衣的倒霉鬼,然后派人砍了脑袋挑过来,看是不是敌军主将…… 曹操居然真的死了!我高兴,我兴奋,我乐得想翻跟头,我辈果然是创造历史的人,一瞬间我满脑子都是虎躯一震,八方跪拜的路数。据身边的亲卫说,当时我的表情既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整个人不断抽搐,跟中风似得,好半天才缓过来…… 最先反应过来是曹洪,眼见曹操已死,杀我报仇也是无望。曹洪当机立断,抢过一匹战马夺路而逃。 随着主帅曹操身死,溃兵最后的胆气彻底崩塌,纷纷跪地投降。夏侯惇、夏侯渊分别带少量士兵渡河逃走,曹仁率领剩余骑兵杀出重围,竟然无人敢挡。曹家、夏侯家果然出人才啊,不知道曹操身死以后,他们还能走多远?当然我是希望他们早日和曹操团聚的…… 此次汴水之战击溃关东叛军七千余人,包括敌主将曹操在内共杀敌二千余人,其中一千余人死在溃逃过程中,俘虏敌军逾四千人,但没有高级将领。我军战死三百六十七人,其中一百八十六人死在曹仁手上。我本部三千精骑战死九十六人,其中二十一人由于曹洪亡命撞击落马而死,曹洪及三十名骑兵只有六人活了下来。 …… “呜呜,卿本佳人,奈何从贼。孟德吾兄,虽未会面,但小弟与你神交已久,当年洛阳城中置五色棒,不畏强权棒杀謇硕之叔,名动天下。黄巾乱起,兄长披坚执锐……”我正在祭奠曹操,我把曹操的脑袋和身子重新缝在一起,葬在离汴水不远的一处小山坡上。好歹是名动天下的魏武帝,虽然其他人已经没可能知道了,但祭奠一下还是应该的。更何况我还想和曹操商量点事: 孟德兄啊,死都死了,你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气运借我用用呗。我一定实现孟德兄的愿望早日一统天下,还世间以太平。放心不白借,有机会我一定把刘备孙权什么的送过去陪你玩。如果三缺一很痛苦……我可以把袁绍一块送下去…… 我觉得吧,既然神仙都存在了(虽然丑了点),那人死后也很可能有灵。 曹操怎么想的不清楚,就是听到坟墓里传出来“啪啦啪啦”的响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踢棺材板…… …… 汴水之战以后,部队继续无聊至极的“打劫”生活。 这人啊,一闲下来就容易生事…… “听说了吗,那个马超把敌军主将曹操埋了,还嚎哭祭拜,听说哭得特别伤心。”一个怪现象引起了闲人们的兴趣。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马超是天水太守马腾的儿子,地道的公子哥,可是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很明显,这位马大少,他好男风!”闲人甲号称名推理。 “就是就是,我听说呀,那个马超一眼就被曹操迷住了,跟在人家身后穷追不舍,非要生擒过来断袖分桃,吓得曹操玩命跑。看到曹操被伏击部队砍了脑袋,马大少当场坐在地上又是哭又是笑,不停地抽搐,大半天才缓过来。”闲人乙消息来源广博,站出来补充某甲的结论。 “不能吧,那个曹操我见了,长得又黑又瘦又丑,年龄还大。再怎么好男风也不能喜欢这口啊。”闲人丙同样见多识广,提出不同意见。 “人家口味独特不行吗?”闲人乙对某丙的质疑表示不满。 “你们知道什么?!这个马超狩猎男色的范围广得很,不光喜欢又黑又瘦又丑又老的,我听说他用五十副明光甲从并州军换来一个身材修长的白脸肌肉猛男。”闲人丁带来最完整的消息。 “哦!这样啊!”闲人们还原了事情原貌,很开心。 …… “听说了吗?咱们西凉军有个叫马超的小白脸,好男风!” “知道知道。我听说那个马超不论老少美丑,只要是男的就强行推倒。” “太可怕了,听说那个马超还是个大官,要是对我用强怎么办!”某猪脸涂粉女装癖男尖叫,放出高能生化病毒——口臭。 “呃!”对面的人触不及防,捂住嘴艰难地说:“那说明……他敬…呃……敬业……呃” …… 谣言像风,无孔不入,无处不兴。 这股风很快吹进董卓耳朵里。 “关东叛军毕竟有敢战之人,马超身份特殊容不得半点闪失,还是让他去长安吧。”董卓越想越觉得马超在宴会上看自己的眼神不正常(被董卓熏得),还是保持距离更安全。 李儒有不同意见:“长安离西凉太近,相国又不在,若马家父子心怀不轨里应外合,只怕长安危矣。望相国三思。”这股风一样吹到了李儒耳朵里,但谣言止于智者——马超宁愿放弃五十副明光甲也要把那个叫张辽的俊俏肌肉男要过来,当时不理解,现在看来,马超有龙阳之癖是一定的。但肯定不是生冷不忌,而且对自己没性趣,否则自己多次出入马超军营,这小身板早就应该被用强了…… 长安城驻军不少,但都属二流,真未必能挡住马家父子里应外合,放在长安确实不合适。可是也不能留在身边啊!董卓满脸忧愁,马超既然能喜欢曹操那种又黑又瘦又丑又老的,就难保不会盯上我这种又黑又胖又丑又老的……董某人口味虽重,但我的菊花不容侵犯! 董卓昧着良心说:“白波黄巾最近还算安静,既然长安不合适就让马超去首阳山听从牛辅调遣吧。” 不是吧。白波黄巾可比关东那群叛军能打多了。相国您没忘吧!牛辅才被他们打了个大败!李儒在心里狂翻白眼。 翻白眼归翻白眼,如果相国执意要把马超迁出洛阳战场,除了河东大概真没有合适的地方,李儒想了想说:“相国,汴水一战歼灭关东叛军七千人,伪奋武将军曹操授首,有功将士尚未封赏。” “恩?”李儒的话题跳跃性太大,让董卓愣了一下,回过神来说道:“八千精锐骑兵击溃七千乌合之众本就在情理之中,更何况战事尚未结束,便是封赏也该是打完仗以后的事……” 李儒说:“相国,白波贼十余万大军与牛铺八万大军对峙于首阳山,随时可能爆发大战,马超身份特殊不宜冒险。更何况李傕、郭汜乃我西凉军中猛将,素来看不起王国、韩遂、马腾等反贼,若是他们与马超同属牛铺麾下,难免生出龌蹉,反而给白波贼可乘之机。” 董卓问:“那你的意思呢?” 李儒答道:“目前看来白波黄巾没有西渡黄河的打算,不如以首胜之功升马超为河东太守,主持蒲坂防务,也免得小股贼寇不断骚扰三辅之地。” 董卓虽然很想让马超去死永除后患,但仔细想想,这个家伙不仅是马腾长子,还代表了整个西北地方实力派的诚意,终究大意不得。 “河东重地,太守一职…罢了,如今河东在白波黄巾手中,给他个虚名,也算给西凉那些叛军树个榜样。”董卓斟酌片刻,下令道:“徐荣所部首战大胜,依战功皆有升赏。前军校尉马超,其部斩杀敌首伪奋武将军曹操,记为此战首功,升任河东太守,并转巡河校尉,负责蒲坂至渭水段黄河防务,恩…,黄河以西二十里内亦为其辖区,若敌军势大,准许其放弃黄河以东,凭河固守。” “如何?”董卓询问李儒的意见。 “此次大胜通报全军,令诸军奋勇作战。” “也好!”董卓虽然觉得这一战获胜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实在没什么好说,但想想自从白波军起便事事不顺,趁机提振一下士气也是好的。 董卓思虑已毕,却意外发现李儒没有去草拟命令,问道:“文优还有事?” “是!”李儒禀报:“还有一事好叫相国知晓。荆州刺史王睿身死,江南宗贼横行,朝中诸公拟派刘表刘景升继任荆州刺史,安定地方。” 董卓皱眉:“袁术、孙坚尚在荆北鲁阳,朝廷军力已然不足,哪有余力平定荆州?” 李儒犹豫一下,说:“朝廷诸公是拟派刘表入荆州。”李儒着重强调“刘表”两个字。 董卓一愣,随即乐了:“前任荆州刺史王睿刚刚被孙坚杀了,就急不可耐的把刘表派过去,看来有人想借刀杀人啊。” 李儒躬身行礼没有接话。 “罢了!”董卓想了一会,摇摇头:“随他们去吧。” 李儒再行礼,说道:“相国与朝中诸公多有不和,不宜再起冲突……” 第十六章 河东 河东郡城如今被白波黄巾占据,治下几个县也纷纷沦陷,只有蒲州位于河东郡城西南,紧挨首阳山西麓,没有被黄巾军占领,蒲坂属于蒲州治下,是黄河上游最重要的渡口之一,连接河东与三辅地区。白波黄巾无意西渡,蒲坂只遭受过几支小规模流寇的骚扰。 我这个新任河东太守能控制的地盘只有蒲坂和蒲州城两处,至于首阳山的八万大军由牛辅指挥,没有我插嘴的份。 蒲州城是座小城。四面城墙都是夯土结构,长三里,高一丈,宽五尺,勉强能并排站两个人。城市是最简单的十字布局,一条两丈宽的土路连接东门和西门,另一条两丈宽的小路连接南门和北门,两条路交汇的地方就是小城的中心。县衙位于十字口西北角,门开在南面,不过县令、县丞还有县尉全都跑了,只剩下几个家在本地的小吏无处可去,战战兢兢守在县衙里。 其实不只是官员跑了,自从白波黄巾攻破河东,各式谣言漫天乱飞,蒲州城一日三惊,四个多月时间,超过一半居民出逃,市面上也变得冷冷清清,附近乡镇据说也有不少人跑了。 董卓不只任命我做河东太守,还给我增加了四千兵力,具体来说就是被俘虏的四千关东叛军——将军们看不上这些乌合之众,况且战事紧急也没工夫转化俘虏;安排他们种地又明显不对口,再说也不放心这么群受过训练的人脱离监管;就这么关着,洛阳只有四万精锐根本抽不出多余兵力看押;全杀了,杀俘不祥之类的屁话不理,单说如果这次把俘虏全杀了,以后敌人知道投降也没有活路肯定拼命啊。 董卓烦的头疼,干脆把这些人全扔给了我。反正我属于到地方赴任,有的是时间…… …… 典韦也是四千俘虏中的一个。 典韦是陈留人,陈留太守张邈招募义军讨伐董卓,典韦积极应募加入张邈麾下。曹操进攻董卓张邈派遣两千军队协助曹操,其中就有典韦。 汴水之战全军溃败,典韦夹在溃兵丛中无力逆流而动,只能跟着大军一起投降。 对于被编入马超麾下,典韦起初是比较抗拒的。 但是很快,这些西凉军开始救治伤兵俘虏。眼看受伤的同僚得到伤口清理和包扎,典韦心里轻松很多。 在赶往河东的途中,更是亲眼看到西凉军把伤兵扶上自己的战马,典韦感动无比,决定要报答西凉的恩德。 …… 拿伤员做文章果然是好主意,尤其是特意交代庞德把马让给伤兵的把戏,更是让俘虏们感恩戴德。看他们敬佩的眼神,大约就算前面是个火坑,我指着说一声跳,至少也得有一半人毫不犹豫地跳进去,我这个爽啊。政治课果然不是白上的,要是能掉下来几个大能政委就更好了…… …… “参见太守大人。”很意外,蒲州城外居然有一群人迎接我,为首的有十数人,老少都有,衣着华美。 “你们是何人?” “我等具是河东士绅,有些是蒲州本地人,有些是其他县士绅逃难至此。”居中一个老头答道。 地方士绅迎接长官本是应有之意,但河东郡黄巾肆虐,十停人里至少跑了五六停,这些人居然没跑,实在是个异数。我问:“黄巾贼寇凶残,已破河东,如今距离这蒲州城也是近在咫尺,诸位为什么不逃。” “这……”很显然,这群人没想到我会这么问,互相看了几眼,还是为首的老头越众而出答道:“好教大人知晓,我等家人、家业、亲朋故旧都在本地,若是逃了便只是个普通难民。再者每家都有几百上千人,想逃也难。更何况日后官军击退黄巾贼寇,逃跑人家的家业都算是无主之物,一定分给当地百姓尽快恢复生产,再也拿不回来了。” 其实还是我对这个时代不够了解。所谓士绅阶层第一条就是家族人口众多,掌握大量人口资源。这些人口可以是祖宗能生——几代人一口气生了几百上千号人,成为当地大族,也可以是收纳大量家奴。总之人口众多,并且能够有效组织起来的就是大家族。至于土地之类,这年头哪里都不缺少无主土地。举个例子:诸葛亮一家逃难到荆州开辟庄园,你听说他花钱买地了吗? 所以这些人不愿意跑也就不难理解。就算几百号人没有跑散,但失去了财富人脉和原有的生活惯性,这些族长们很难维持原来的权威和组织形式,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这些本地士绅是不愿意逃走的。 老头见我好长时间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只好继续说:“蒲州留下的本地士绅还有八家,少得也有五百多人口,多得如老夫家有丁口两千余。若将军需要,共可以凑出壮丁两千人。至于粮草嘛……”老头有些迟疑得看了看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咬咬牙说:“我等可以提供五千军队一年所用。” 董卓打了一辈子仗,自然知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况且洛阳的官仓民仓让他全部强征,手里有的是粮食,所以给我调拨军粮比实际人数还多,是按照八千人的标准发放。虽然手里不缺军粮。但有人肯额外提供自然是好事,不过这些士绅豪强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我打算静观其变,说:“既然如此,便多谢各位了。诸位一起进城吧。” 我打算先进城看看,如果逃跑的人口比较多空房足够就把军队安排在城里,总之尽快安顿下来,毕竟还有伤兵呢,老在寒风里站着算怎么回事。 老头看我这么轻飘飘的收了好处,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忍住没说,和我一起进了城。 大概确认了一下,城里有一半房屋都是空的,有两千余间,足够安顿七千军队,派庞德去安排住处,我来继续应付这些等在县衙的士绅。 “还没请教老丈高姓大名。”我问道。 老头很客气,说:“弊姓徐,名廉,在蒲州已经住了四代。” “徐老。”我称呼一声,随即问道:“超在城门口看到徐老面漏难色,不知所为何事?” 徐老听我主动提起,神情轻松不少,说道:“自从黄巾贼寇破了河东,断不了的派人四处抢粮,咱们蒲州也不断被黄巾骚扰。本来老汉等人也是不怕的,大宗粮食都在各处邬堡中,黄巾贼一来,乡亲们就躲到附近的邬堡里,黄巾贼忌惮首阳山的大军,不敢派大部队围困邬堡,乡亲们还算平安。可是最近,河东郡其他的邬堡都被他们抢光了,这些天杀的黄巾贼又重新盯上了咱们蒲州。” 说到这儿徐老愤怒的直拍大腿,剧烈咳嗽起来,旁边的人赶紧递水,徐老才缓过气来,继续说道:“这次他们不再派山贼来抢粮食,而是派马贼不断地骚扰。十几二十几个马贼,最多不超过百人,突然冲进村子,抓走几个乡亲要我们拿粮食去赎人,如果三天内不把粮食送过去,就把脑袋砍下来挂在树上。黄巾贼放出话来,要我们提供八万石粮食,否则等到六月秋粮快要成熟的时候,就会来放火烧田。大人,若是田地真的让烧了,我们也就没活路了,可是蒲州人口逃了一半,粮食也带有一半,若是拿出八万石粮食,我们万难活到八月秋收,只怕一小半人都要饿死。大人,务必救救我等!” 徐老说到激动处,一下子跪倒在我面前,其余士绅也赶忙跟着一起跪倒,喊道:“请大人务必救救我等!” 我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只好把徐老扶起来,请他重新坐好,然后再把这帮应声虫一个个扶起来。 等到他们止住哭声,我才开口问道:“此事可曾禀告牛将军?” 徐老还没完全收住眼泪,坐在后面的一个年轻人忍不住说道:“我们送了牛将军五千石军粮,他只派五百骑兵在这儿待了三天,杀了十几个马贼就回去了,我们再去找,连面都不见就让我们滚蛋。马贼来报复又杀了我们五十多号人!” 徐老缓过神来急瞪了年轻人一眼,让他闭嘴,年轻人讪讪闭了嘴,低下头,大概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徐老小心看了我一眼,小心说道:“年轻人不懂事,还望大人见谅!牛将军身负八万大军性命安慰,军情似火,自然顾不得我们这些小事……” 我耐心听徐老说完,答道:“还请诸位放心,超为任一方必定保得一放太平。” “多谢将军!” …… 送走一干士绅人等,我和庞德商议由他兼任蒲州令,率领一千西凉骑兵和两千关东军留在蒲州城防备黄巾军的骑兵骚扰,同时照顾那些留下的伤兵。那些关东军已经逐步认可我们的命令,应该逐渐把他们作为战兵,而非俘虏对待。当然军官还必须以西凉人为主,但可以提拔少量精锐任军官或者编入骑兵。 简单商量半夜,第二天我率领剩下的军队,赶到要地蒲坂,查看情况。 第十七章 蒲坂 蒲坂比蒲州城好一点,毕竟属于军事要塞,军官没有敢临阵脱逃。 蒲坂城平时驻有一个支一千人的军队,牛辅最初曾经派遣两千军队驰援蒲坂防备白波黄巾西窜。后来牛铺连战连败,眼看白波黄巾又没有西渡之意,牛铺不但调回了驰援的军队,还调走了蒲坂的大部分驻军,只留下一个头发花白的都伯带领一百多老弱留在蒲坂,勉强维持秩序。 作为军事要地,蒲坂虽然不大,但城墙由黄泥浆掺杂大量不规则的碎石黏合而成,城墙高两丈有余,底部宽超过两丈,顶部宽一丈半,外墙面竖直,内墙倾斜,城墙通体实心,敌人想在城墙上砸出一个缺口千难万难。不过蒲坂地处王朝腹地,多年未逢战事,城墙已经有多处损坏、坍塌,非要修复才能使用。 蒲坂西面城墙临河,有一处水门,城墙底部用青砖垒砌,上半部分和其他三面一样是用细黄泥浆掺杂碎石磊成。 老都伯颤颤巍巍向我行礼道:“蒲坂卫丙队都伯,陈甲申,参见将军。” 我跳下马,把老都伯扶起来,然后率军进城。 蒲坂比蒲州城还要小,看起来只能容纳五千多人,和蒲州不同,蒲坂城中是军营布置,用栅栏分成不同营区,里面都是一排排类似通铺的营房,和蒲州城庭院结构的民居完全不同。 不过最惊讶的还是进城以后居然一个人都没有碰上,似乎城里只剩下这一百多个老兵。“蒲坂没有其他人了吗?”我忍不住问道。 老都伯答道:“城西还有几十个老家伙,年龄大,跑不动,也就留了下来,其他人都过河到冯翊去了。河东一破,所有人都以为蒲坂必遭兵灾,好多人都跑了。不久牛将军派兵驰援蒲坂,也说大战随时可能爆发,要求城中平民过河躲避战乱,城里剩下那点人也就都走了。” “蒲坂没有战船吗?”水门内泊位上居然只有几条小船,看起来每条船最多能坐五个人。 “禀告将军,蒲坂有运兵大船五艘,每艘连船工在内能载三百人。那些船工本来也想跑,我把他们留了下来。老朽担心黄巾袭城,我们这些老弱抵挡不住,把船落到黄巾贼手里就不好了,所以命令那些船工把能开动的大船全都开到对岸,只留了几艘小船,以便传递消息。每天早晨这些船工都会来这领取当日的口粮,老朽隔几日也会过江转一转。” 看来姜果然是越老越辣,别看老家伙说得轻松,把一群一心想跑的船工整治的服服帖帖,而且没有过分使用暴力,水平不低。 “以后蒲坂的事,还需要老都伯多多帮助。”我说。 老都伯很高兴,赶紧说:“好说好说。” …… 蒲州需要解决的问题不少。 首先是蒲坂城需要加固。董卓虽然允许放弃黄河以东土地,凭河据守,但蒲坂是黄河沿岸水文条件最好的渡口,丢了这里就只能被动等待,防备黄巾随时过河,战术极其不利。 一层黄土里面掺杂大量碎石,夯实一层,再铺上一层,继续夯实。这种城墙整体上很坚实,不要说推倒,想拆墙都是麻烦事。但是这种城墙有个最大的问题就是好爬,墙体上有坑,突出的砖头什么不说,用匕首插进黄土作为借力点一步步往上爬都没有问题。 现在已经是冬天,想浇水筑冰城没什么可能,现在能做的是修复破损部分,把城墙重新修好,我打算和徐老商量一下要些壮丁一起筑城。城上的各种守城器械也有不少破损,随军没有工匠,向牛辅写信希望能从辎重营调拨几个工匠。可能有人会说受过现代教育,尤其是理工科学生,机械上的东西应该得心应手才对。理论上倒也能自己解决,但从画图纸到做出验证产品再进行试验、修改、试验、修改……最后出成品可能需要一两年功夫。毕竟普通工厂不大可能有投石机或者弩床的生产图纸。 硬要问能生产什么冷兵器…弹弓大概是可以的,但我估计可能用不上…… 第二件事是蒲州的田地。 现在蒲州可控制范围内所有熟田无论主人在不在都已经播种,但说实话对这些农田的收成我不抱什么希望。 蒲州和河东之间大片平原相连,骑兵来去如风,防是防不住的。黄巾贼说要烧田肯定不是开玩笑,我觉得无论蒲州士绅是不是拿出八万石粮食,黄巾都会烧田——消弱董卓治下的实力。再说他们如果真送去八万石粮食,估计牛辅也饶不了他们。 黄河以西有不少荒地,土地也还算肥沃,如果可以我希望蒲州百姓能在河西岸开荒,这个还需要尽快着手,如果动作够快,大概还可以补种一季春小麦。反正按照董卓的命令,黄河以西二十里范围内同样属于我的辖区,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 河东郡城,太守府。 原本整洁威严的府邸,现在已经狼狈不堪。门首的匾额不见了,一扇府门被整个掰断,另一扇破了几个大洞,歪歪斜斜虚掩着。大概已经到了饭点,门后几口大锅架在火上,黄巾士兵们围坐在火旁,眼巴巴等着今天的晚饭。几匹骡马之类的牲口零散地拴在景观树上,悠闲地张口大嚼本已破败不堪的花圃。 白波黄巾接受张角战败的教训,家眷尽大都留在后方太原,因此军纪也算严明,本不该出现大堂煮饭的事。只是战事逐渐艰难,尤其是粮草渐渐不支以后,士气日衰,军纪也就越发的松弛了。 外堂虽然一片群魔乱舞的景象,内堂倒还是一派雕梁画柱引人入胜,只不过无论是将军郭太还是几位渠帅都没有什么心思欣赏。 将军郭太坐在上首问道:“太原老家还有多少粮食?” 渠帅李乐起身答道:“启禀将军,太原的存量还有一百余万石,足够我们用到秋收。只是太原到河东路途遥远,韩老弟只有五万人,不但要镇守太原和上党,还要防守壶关,要先把粮食运到上党,然后从上党转运,人手不足。这次勉强抽出两千人,押着三万民夫走了三个多月才送来两万石粮食,省着点能支撑大军十天之用,这个速度不足以供给大军消耗。” “将军,那些关东世家不是要和我们联合吗?让他们送些来吧。”李乐见郭太没有表态,当即提议道。 “哼!”郭太冷哼一声,“粮食他们愿意给,但要我们到河内或者邺城听令。” “岂有此理!要不是我们拖住董卓的大军,他们早就被斩首祭旗了!”“一群乌合之众,也想指挥我们。”“将军,不如我们放弃河东,兵出壶关,先抢了冀州再说。” “好了。”郭太打断手下的叫嚣,“即便要放弃河东也是以后的事。现在我们和牛辅近在咫尺,大战一触即发,一旦仓促撤退,被西凉军衔尾追杀,全军覆没也不稀奇。眼下军粮不足,大家说怎么办?” 李乐、杨奉、胡才等人面面相觑,还是李乐站起来说:“不如我率本部人马回去督运粮草。” 没等郭太表态,杨奉反对道:“现在形势紧张,大战一触即发,大规模调动只怕给牛铺可乘之机。再者到了太原组织几十万民夫一路押运过来,时间未必来的及,路上的损耗我们也吃不消。” 郭太点点头说道:“杨渠帅说得有道理,派人回太原运粮怕是不现实。就地收集粮草进行的怎么样了?” 杨奉有些为难的开口道:“我们进入河东已经超过四个月,粮草转运一直不顺,三个多月都在依靠就地征集的粮草维持。到现在,除了蒲州一地,河东各县的邬堡、县城全部被我们抢掠一空。再要征集就只能挨家挨户挖开各家的地窖了……必定会遇到顽强地抵抗不说,能获得的粮草恐怕也会极其有限。” 郭太说:“我记得你说试着从蒲州诈过来一批粮草,进展如何?” 杨奉摇头:“我威胁蒲州送来八万石粮草,否则就要放火烧田。没想到他们报告牛辅。牛辅派骑兵杀了我十几个兄弟,想必也在密切监视蒲州的动向,现在就算那些士绅想要送粮,牛辅也绝不会让那批粮草落在我们手上。最近新任河东太守在蒲州城留下三千兵马,其中有一千骑兵,堪称精锐,这些天更是杀了我不少兄弟,想要蒲州士绅把粮食交出来,恐怕更没什么指望了。” 内堂陷入沉寂,所有人都不再说话,郭太站起身来回走了几圈,又坐回来,开口说道:“挖地三尺挨家挨户抢粮是最后的手段,现在还不到时候。看来想要粮食,就只能我们自己到蒲州取了。” “将军!”杨奉吃了一惊,“牛辅清楚我们缺粮,却还任由大批粮食散落在蒲州,恐怕存了诱敌的心思。蒲州离首阳山太近,倘若我们分散抢粮的时候,牛辅大军杀到,怕是会一败涂地。” 胡才忍不住大喊:“牛辅、牛辅,不过是我们的手下败将罢了,杨渠帅怕他干嘛!将军,不如将计就计,我让儿郎们在蒲州四处抢粮,将军伏兵在暗处,牛辅若是不来便罢,若是他敢离开营地,咱们就在首阳山下结果了他。” “对,将军,咱们怕那牛辅作甚,不过是个手下败将而已,干掉他就是了!”有几个渠帅附和胡才道。 “将军,此事不妥!”眼看郭太面露犹豫之色,李乐与杨奉忍不住一起大喊。 …… 第十八章 抢粮 “将军!”李乐和杨奉对视一眼,还是杨奉开口劝说:“将军,牛辅上次战败,一则轻敌,二则兵少,不足为据。况且牛辅三万人战死不过五千,我们十七万人战死却超过八千人,西凉军的战斗力超过我军,大意不得。”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坐等粮尽不成?!”胡才怒吼。 “这…”杨奉答不上来,只好收声不言。 所有的目光又集中在将军郭太身上,等他做最后的决定。郭太沉思良久,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缓缓开口:“坐以待毙是取死之道……” “将军说得是,咱们和那头蠢牛拼了!”胡才立刻接口。 郭太瞪了胡才一眼,胡才讪讪地坐下,郭太继续开口道:“和牛辅硬拼同样不明智,咱们也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关键还是军粮不足,只要拿到蒲州的粮食,无论撤退还是继续对峙都能从容不迫……杨渠帅,蒲州各处邬堡的位置,你的弟兄们都摸清了吗?” “将军放心,各处邬堡兄弟们都去过,不会漏过一处。”杨奉答道。 “夜间带路也不会出错吗?”郭太继续逼问。 杨奉显然没想到有此一问,手下的兄弟们更从没试过夜间带路,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给你两天时间,务必能夜间带路,不出错处。”郭太下令。 杨奉松一口气,赶紧说:“将军放心!” 郭太把头转向众人,继续说:“牛辅把蒲州当成陷阱诱我们上钩,但他没办法让骑兵深夜奔袭。蒲州邬堡共有三十多处,每处安排三千人,上半夜偷袭,偷袭不成就强攻。明白吗?” “遵命!” “光靠那些邬堡里的粮食还不够。”郭太继续说:“蒲州重大一笔粮食就在蒲州城里,足有五万石。杨渠帅,你率领本部人马进攻蒲州城,务必全力以赴!” “遵命。”杨奉答应道。 “记住!”郭太继续强调:“寅时三刻(3:45)一过,无论成功与否必须立刻撤退!等到卯时(5:00-6:59)过半,天光放亮,西凉骑兵一定会出动,不要给他们这个机会。” “是,将军”各位渠帅一起领命,开始分配兵力,布置任务。 …… 首阳山大营,中军大帐。 卫兵向牛辅报告,校尉李傕求见。 “哦,是稚然(李傕的字)来了,请他进来。” “将军!”李傕一掀帘子走进大帐。 “稚然,坐。”牛辅指着身前的席位示意李傕坐下,然后问道:“蒲州可有变化?” 李傕说:“有一些,那个马超留了一千骑兵在蒲州,四处追赶那些骚扰的黄巾骑兵,县城大概也驻了两千步兵。将军,这样一来黄巾贼怕是越发不敢到蒲州抢粮了,咱们诱敌的计划也就越发没什么指望了。 牛辅随意地摆摆手:“不敢来更好,用蒲州粮食诱敌本就是无奈之举,他们缺粮选择的余地就越来越小,最后要么逃跑,要么冒险进攻以求决战,对咱们都是好事。” 李傕点点头,然后说:“既然他们不敢来,就把伏兵撤回来吧,将士们在首阳山西麓埋伏了半个月,连个鸟都没等来,已经有些怨言了。” 牛辅想了想,还是摇摇头:“不急,黄巾贼的粮草大概已经不多了,随时可能不管不顾抢粮,让将士们再辛苦一段时间。再有半个月必见分晓。” 李傕看起来有些不满,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对牛辅拱拱手,起身离开。 …… 夜半,时间已近子时(23:00-00:59)。李乐身着黑色夜行服带着几十个兄弟趴在邬堡十几步外,墙上火把照不到的阴影里,大队人马同样穿着夜行服在百步之外埋伏。 这处邬堡不大,只有两百步见方,围墙是夯土结构却很高,足有两丈,只在南面墙上有一座铁闸门。墙上插了不少火把,三个十人小队在城墙上巡逻,每面墙上还有五个人在放哨。这些人还相当警觉,巡逻队经过的时候会和每个哨兵说话,确保没人休息。 邬堡太小,站在一面墙上能大致的看到对面城墙上发生了什么事,也就意味着想要无声无息打开邬堡门就得四面墙同时动手,而且不能有一个活口——这么小的地方,喊一嗓子就全听见了。 “奶奶的!”李乐气得直骂娘,怎么就这么倒霉,抢几粒粮食都碰上守卫深严的地方,把老子惹急了就来个霸王硬上弓。当然李乐只是想想而已,为了行动迅速兄弟们连云梯都没带,光靠挠钩硬爬即使打下来也是伤亡惨重,剩下的人说不定连粮食都运不走。 上半夜人的精神一般会比较好,如果等到下半夜,人最松懈最困的时候,大概有机会溜上堡墙杀人开门,可惜天一亮西凉军的骑兵也就来了,李乐可不想带着三千一夜没睡的人和西凉骑兵拼命,这属于自杀的范畴……不能等,必须尽快动手…… 李乐围城转了几圈,找到一处火把比较稀疏的地方,扔块石头砸在墙上,转身就跑。 站在墙上的守夜的壮丁小丁似乎听到“嘭”的一声响,立刻举起火把站在墙边仔细查看,他的动作引起了巡逻队的注意,有人问道:“怎么回事?” “崇头,”小丁赶紧招呼,“我听到墙上‘嘭’的一声,但什么也没找到。” 崇头眯起眼仔细向下看,同样什么也没看见。“扔火把!”三支火把划着弧线落到地面照亮附近三十多步,李乐早就跑得没影了。 崇头有些不满地看了小丁一眼,但还是拍拍他的肩膀说:“做得不错,有可疑处随时汇报。” “哎,是。”小丁期期艾艾地回答。 李乐见城墙上的人都散了,蹑手蹑脚回到墙下,再扔颗石子,转身又跑。 “崇头!又有声音!”小丁大喊。 更多的火把扔了下来,还是一个人都没有。 崇头狠瞪了小丁一眼,转身就走。 崇头刚走,“嘭”的一声又传进小丁的耳朵里。“有声音!”小丁带着哭腔喊。 崇头在墙头助跑两步,饱含怨怒的火把飞出五十步远,依然什么都没有。 “姓丁的!你小子不想守夜故意玩我是吧!”崇头大怒。 “我没有!”小丁哭了。 李乐再扔第四颗石子,墙上没动静。 扔第五颗石子的时候,李乐猫在墙角没有跑,听到墙上的人低声说:“我听到的都是假的,我听到的都是假的,……” 李乐玩上了瘾,手里的石子一颗颗仍到城墙上…… “啊——!,啊——!”小丁高声尖叫,突然扒下裤子冲墙外撒尿,一边尿一边哭喊:“童子尿驱邪,邪魔退散,邪魔退散……” 李乐趴在墙角一动不敢动,生怕被墙上的人看到…… …… 李乐顶着满头尿骚味回到藏身处。 “老大,好玩吗?”有人低声问。 “滚!”李乐低吼,拿起三个皮囊拔下盖子开始洗头。 “老大,那是兄弟们喝的水……” “闭嘴!一晚上不喝水死不了人!” “你!”李乐指着那个多嘴的家伙下令,“再找两处火把稀疏的地方继续这么干,要是出了差错,你下半辈子就专管掏粪!” 把那个多嘴的王八蛋打发走,李乐继续发布命令:“让一百个兄弟换上夜行服,埋伏在东墙、西墙和南墙外,等待命令从暗处悄悄爬上邬堡,清理哨兵打开闸门。安排一千五百人南面,东西两处再各安排五百人,能顺利打开闸门便罢,如果不能,三处一起举火,爬墙攻城。剩下的四百个兄弟,和我一起埋伏在北墙外,趁着邬堡中人的注意力被三面城墙的战事吸引时,我们悄悄登城,一举击溃他们!” “是。”身边的人躬身行礼,以最快的速度把李乐的命令传递到每一个人耳中。 时间已近丑时(1:00-2:59),邬堡上巡逻队转一圈的速度越来越慢,放哨的壮丁也渐渐打起瞌睡,一会又陡然惊醒,看上两眼又再次睡去。如果能再等等多好,可惜再有两个时辰天光就要开始放亮,等不得了。 “传令,进攻。”李乐下令。 身着夜行服的兄弟悄悄潜伏到邬堡十几步外火光照不到的地方,然后几人一组闪到墙根下,小心抛上几个挠钩,麻利得向上爬,也有几个兄弟干脆拿出两把匕首插在夯土墙上,一步步往上爬…… “嗞啦”刺耳的响声中,铁闸门被缓缓升起,直到此时邬堡中才想起铜锣声和混乱的喊叫。 “击鼓,全军猛攻!”李乐高声下令。潮水般的黄巾军涌向被拉开的铁闸门,陷落已不可避免。 …… 李乐高歌猛进,杨奉进攻蒲州城却并不顺利。 蒲州城墙矮小,只有一丈有余,一个人在下面托举,上面的人就能摸到城墙顶端。但是守城的人很警觉,居然在城外十里放有暗哨。虽然杨奉发现暗哨骑马逃跑以后,立刻命令急行军。但等杨奉赶到城下,还是沮丧的发现整座蒲州城已经被惊醒。 城墙上到处是明亮的火把,士兵们在军官的指挥下,集结在城墙各段,还有不少没有穿军装的人在搬运滚木雷石,似乎是被征发来的壮丁。 显然,蒲州城早就做好了守城的准备。 第十九章 蒲州城攻防 白波黄巾先是攻破河东,继而击败牛辅,河东治下的蒲州立刻乱了套。 县令、县丞、县尉全部不知所踪,几百个兵丁也是一哄而散。各村各庄不少人眼看战乱将至纷纷举家逃跑,短时间内境八万人的蒲州县,跑得只剩下四万多人,还有些士绅也惧怕战争的威胁纷纷逃亡他处投亲靠友。 不过士绅豪强的根基毕竟都在本地,也不是人人都有可靠地亲友,大部分人还是不愿出逃。这些不愿逃跑的士绅家族互相串联,派出家丁和族中子弟穿上号服,拿起棍棒,勉强维持县城秩序。在乡下,则以邬堡为依托,网罗留下来的村民,形成联保体系,对抗零散黄巾军的威胁。不过面对白波黄巾骑兵的骚扰,这些缺乏战马,更缺乏合格骑手的士绅们就无能为力了。 庞德兼任蒲州令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派出西凉铁骑驱赶黄巾骑兵,黄巾军派来骚扰的只是小股部队,论战斗力也不能和在马背上长大的西凉骑兵相提并论,很快被庞德赶出蒲州。此事之后,蒲州令的命令在蒲州畅通无阻。 留下来的士绅只播种了自家田地,那些逃难人家的田地大部分荒废。那些有能力耕种多余土地的士绅,一来担心耕种别人家的田地,等到主人回来会产生纠纷,二来黄巾军的阴影下,士绅们同样朝不保夕,索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庞德以蒲州令的身份组织村民抢种春小麦,同时派出关东军俘虏协助村民,并发给俘虏少量刀枪维护安全,庞德开始有意识收编俘虏。 关东联军毕竟成军日短,这些俘虏与曹操说不上有什么感情。被俘后虽然有些抗拒,但眼看西凉军不但没有虐待俘虏,还积极救治受伤的亲友,情绪很快稳定下来,愿意服从马超和庞德的命令。抢种期间没有发生逃跑或者暴力事件。抢种结束后,这些战俘恢复军事训练,庞德派一百余西凉军进入军中担任军官,同时吸纳部分骑手加入骑兵,这些俘虏被成功收编纳入西凉军的体系。 …… 看着外面似乎延伸到地平线的火把,庞德暗自庆幸派出暗哨,才及时发现白波黄巾的到来,在兵临城下之前完成布置。布置防守的同时,庞德也派出快马通知蒲坂和首阳山上的牛辅,请求支援。(庞德不知道李傕埋伏在首阳山西麓山脚下。) 蔓延到地平线的火把确实很有震慑力,但庞德参加过陈仓之战,见过三十万大军交战的战场是什么样子,眼前的局面还不住庞德,敌军大概有一万到一万五千人。三倍到五倍,我守他攻,还有胜算。庞德在心里暗暗估计。 “告诉全军将士,敌军只有九千人,不必担心。”庞德向传令兵说道。经历过大战的老兵自然不会害怕,但是那些刚刚收编的乌合之众就不好说了,说点不容易被揭发的小谎话,让战士平静下来还是有必要的。 “庞司马有令,敌军只有九千人,不必担心。”传令兵的声音在军队中传递。 军官们也在安慰身边的士兵:“不用担心,区区三倍之数也敢攻城,根本是在找死。” 城墙的骚动很快平息。 …… 看着城墙上迅速平息的骚乱,杨奉忍不住又叹一口气——一万一千多人攻打三千人防守的城池还是难了一点。如果可以杨奉很想带来三万大军四面猛攻,这种低矮小城一定撑不住,甚至两万大军就够。但杨奉明白这是不可能的,军队越多,行军速度越慢,想在天亮前赶回河东,一万军队已经是上限,更何况自己手下能称为精锐的老兄弟也只有这么多…… 三里长的城墙最多只能容纳七百人同时进攻,再多就是城上弓箭手的活靶子了。故此虽然兵力紧张,杨奉还是分出两支一千五百人的军队,在西门和南门外列阵,等待攻击命令。自己则率领七千人主攻北门和东门。最后留下一千骑兵作预备队,虽然理论上这场战斗无论胜败不会超过三个时辰,不需要轮替。 …… “兄弟们!”杨奉在阵前打马奔跑,保证每个将士都能听到自己的动员:“兄弟们,前面就是蒲州城了,城墙只有一丈高,站在城下就能用长矛捅爆他们的蛋子。” “哈哈哈!”黄巾军哈得前俯后仰,似乎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 “区区三千人竟然想凭借这种矮墙硬抗我们千军万马,他们还不如趁早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省得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哈!哈——!哈!”黄巾军笑得更加疯狂,笑声传到两百步外的城墙上,依然震耳欲聋,城墙上一些士兵不知不觉间脸色已经发白。 杨奉猛然向下一劈手,笑声戛然而止,杨奉嘶声竭力宣布赏格:“先登者,赏百金,粮百石!先入城者,赏五百金,粮百石!每颗脑袋,赏三金!三颗脑袋,官升一级!” “吼!吼!吼!”即将出战的七千黄巾力士齐声大吼,土墙似乎在微微颤抖,连庞德都稍稍变色。 杨奉声音放缓说道:“若有人不幸战死,属于他的赏赐我会亲手送到他的家人手上。” 黄巾军将士神色一凛,继而高喊:“战!战!战!” “攻城!!”杨奉大吼。 七千军队分成两支向北门和东门移动。 一支五百人一队分成七队,第一队手握刀盾走在最前,后面六队手握弓箭,背后背着刀盾、长矛等武器。三千多人缓缓向城门逼近。 黄巾军越走越近,城上有人承受不住压力开弓射箭,箭支飞到离黄巾军二十步的地方,轻飘飘落在地上,引得黄巾军一阵讪笑。 庞德在北门指挥。普通步兵弓的最远射程是七十步,站在城墙上射程可以增加十步,达到八十步。 “举弓。”眼看黄巾军前进到离城九十步远,庞德下令举弓。 每面城墙上庞德安排了五百士兵和两百名壮丁,一千西凉骑兵做预备队。五百人在庞德命令下举弓搭箭。但黄巾军并不停留,按照原来的节奏缓缓向城墙逼近。 八十步,黄巾军仍不停留,继续前进。七十步。 “放箭。”庞德眼看黄巾前进到七十步外,下令放箭。 黄巾军终于有了应对。第一队黄巾在小帅的指挥下军脚步明显加快,但还没有开始奔跑,手中的盾牌纷纷举过头顶。他们在保持体力。 后面的黄巾军速度不变,同样把盾牌举过头顶。 “嘟嘟嘟”,箭雨扎在举起的盾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夹杂着中箭的低声闷哼。 被射中的黄巾军有些挣扎站起来继续前进,有些躺在地上低声呻吟,身边的战友越过他们继续前进。 走到离城墙五十步的距离,第一队五百刀盾手开始发足狂奔,后面六队依然保持速度,缓缓前进。 “准备临敌!”庞德大喊。 三百名士兵收起弓箭,拿起大刀长矛准备应付攻城,壮丁也抓起手边的长枪和滚木雷石,二百弓箭手继续齐射越来越近的黄巾大队人马。 刀盾手冲到城下,一个刀盾手半蹲下来,把盾牌扛在肩膀上,后面的兄弟以盾牌为踏板,单手扒住城墙边缘向上翻滚。还没等这位勇士翻上城墙,三柄长矛一起把他刺穿。另一个黄巾刀盾手从他身侧翻上城墙,举盾荡开两把大刀,挥刀砍死一个正在拔枪的西凉兵,随即被一根滚木砸在胸口,滚落城墙。 五百刀盾手与守军激战之时,大队黄巾军终于在距城墙五十步外站定,放下手中的盾牌,举弓搭箭瞄准城上的西凉兵狙击。如蝗的箭雨中陆续有人中箭栽倒,剩下的西凉军不得不一面扶低身子,一面阻止刀盾手登上城墙。 “混蛋。”庞德同样被箭羽压得抬不起头来,登城的同时大批弓箭手支援对攻城部队同样危险,庞德亲眼看到两个黄巾刀盾手被背后的羽箭射倒。但这种战术无疑是成功地,已经有十几个刀盾手在背后弓箭的帮助下在城墙上站稳,背靠背形成一个小圆阵,更多的刀盾手在他们的掩护下登上城墙。 庞德向左扭头,发现东墙上的形式同样危急。 想不到这么快就要动用预备队了。庞德不甘地想。 “骑兵出击!”随着庞德的命令,蒲州城北门轰然洞开,五百衣甲鲜明骑兵冲出城门。庞德从来没想过让骑兵上城墙,骑兵只有在飞驰的战马上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杀伤力。不过在庞德的计划是等到黄巾军师老兵疲,再由骑兵一举杀出,彻底击溃黄巾军,现在,守城不利,只好提前出动。 “射城门。”黄巾军小帅的反应同样很快,蒲州城的城门两丈宽,勉强允许三匹马并行,只要射到几匹马就可以大大延滞骑兵的速度,没有速度骑兵,在箭雨下同样脆弱。 可惜黄巾军离城门太近了,五十步对骑兵来说几乎转瞬及至。 最先冲出来的三个骑兵冒着箭雨直冲黄巾军,后出城的骑兵默契的在他们身后展开,排成锋矢阵型。 前排的黄巾军还没来及放下弓箭,抽出背后的刀矛,西凉军五尺长的投枪已经贯穿他们的身体,随后无数硕大的马蹄从他们身上踏过,把他们踏为肉泥。 薄薄的六层人墙像纸一样被骑兵洞穿。冲出人群的西凉骑兵分别向左右两边转弯,迅速分成两股,从千疮百孔的黄巾军背后发起第二次冲锋…… 第二十章 蒲州城攻防(下) “传令,结阵!结圆阵!”杨奉对传令兵大吼。 “咚咚”的鼓声在战场上回响。 黄巾军在鼓声的指挥下开始相互靠拢,几个小帅同样配合鼓声的命令,嘶声竭力高喊:“向我靠拢,结圆阵,结圆阵!” 西凉骑兵纵马冲锋,企图冲散正在成型的圆阵,但黄巾军抵死不退,甚至猛扑上来撞向飞驰的战马,被撞的黄巾军胸腔凹陷当即毙命,但战马的速度同样大减,有些战马甚至悲鸣一声倒在地上,显然被撞断了脖子。 舍生忘死的搏杀中,几个圆阵渐渐成型,最外层的黄巾军纷纷举起刀盾,后面两排拿出长矛指向前上方,再靠里的黄巾军开始搭弓射箭。 西凉骑兵又冲了几次,却没有能冲开圆阵,自身反而伤亡近百人。 “擂鼓!全军总攻!”杨奉果断下令。 战场上鼓声变得急促而暴烈,像是不断翻滚的岩浆。 几个圆阵不再理会身边的骑兵,旋转起来向城墙逼近,凡是挡在前面的东西全部被绞得粉碎。 南门和西门外的黄巾听到鼓声同样开始向城墙逼近。 黄巾军居然初次受挫之后不再试探,不管不顾立刻发起总攻,大出庞德意料。 杨奉也是没办法。 西凉骑兵的冲锋造成了近千人的伤亡,自身伤亡不过百人,如果军队退下来重新休整,一旦冷静下来他们就会害怕、会犹豫,自己只有半个晚上破城,没时间重新鼓舞士气。不如趁现在,兄弟们刚刚逼退了西凉骑兵,热血上涌的时候,一股作气发动总攻,还有胜算。 异常情况让庞德很快想明白了杨奉的处境——看来黄巾军并没有拖住牛辅的主力,只是趁着深夜大军无法出动来偷袭抢粮,天亮以前无论成功与否必须撤退。 仅仅一次试探,还没有逼出全部守城手段就敢全军压上,你会付出代价的。庞德无声的笑了起来。 “传令,骑兵攻击敌方指挥台。”庞德下令。 深夜指挥,杨奉的指挥台离城墙只有二百步,身边部队又不多,正适合突击。敌军大举进攻的时候,让骑兵通过城门依次进城时间根本来不及,指挥骑兵停在城墙下硬抗圆阵更是白白送死,再说一会城下不适宜有自己人…… 城上令旗挥动,正跟在黄巾军后面反复冲击圆阵的骑兵虽然不解,还是调转马头向杨奉冲来。 杨奉赶紧命令作为预备队的骑兵挡住西凉骑兵,身边的亲军团团围住杨奉,以免被流失所伤。 与此同时,没有了背后的威胁,几个圆阵速度猛增,眨眼冲到城下。城上的弓箭手干脆不再瞄准,只管向人群中心放箭,每一箭都有人应声倒地。滚木雷石同样雨点似的从城头落下,前面的人冲不上城墙,后面的人挤不上去,只能忍受城上连绵不断的箭雨。 黄巾军的鲜血很快染红地面,不久血水上浮起一层浅褐色的透明油脂…… “后退!后退!是火油!!”终于有人发现异常,一边大声喊叫,一边拼命向外挤,黄巾军顿时大乱。 “点火。”庞德下令。 十多个军士同时点燃引火的油绳,大火冲天而起,城墙上的士兵纷纷后退半步。 城墙外三步到十步之间,全都埋有火油。 黄巾军彻底崩溃,杨奉一面鸣金收拢败兵,一面指挥骑兵缠住西凉骑兵,且战且走,因为天色已晚,西凉军没有追击,杨奉带领六千多溃兵离开。 一刻钟后,大火褪去,蒲州城外已经看不到黄巾军的身影,只有满地焦尸,和七百多军容整肃的西凉骑兵。 …… “校尉,哨兵探明,山原庄两处邬堡遭到了黄巾军袭击。”传令兵向李傕禀报。 “知道了。”李傕对卫兵挥挥手。 “将军,咱们附近七处邬堡全部遭到攻击,只怕整个蒲州都遭到了攻击。赶快出兵吧。”部将张宏喊道。 第二处邬堡被夜袭的消息传来,李傕感到事情不对,把手下部将全部集中到一起。 “怎么出兵?难道让将士们深夜纵马吗?”李傕不满地问道。 “可以让将士们下马步行……”张宏的声音越来越小,显然也发现这个主意不可行。 “离我们最近的邬堡,单人独骑快马加鞭一刻钟就能赶到,骑兵大军前往需要两刻钟。按你说的,下马步行,还是深夜,至少需要大半个时辰时间,能被攻下的邬堡,黄巾军早就抢完东西走人了。更何况你怎么能确定黄巾军不是诱敌,或许郭太正带着大军埋伏在路上,打算把我们这一万五千人一网打尽呢。” “属下思虑不周,请校尉见谅。”张宏拱手道。 “无妨。”李傕示意张宏起身,命令道:“你现在就上山,把情况原原本告诉牛将军。白波黄巾出动大批人马连夜在蒲州抢粮,河东城很可能空虚,建议将军天亮之后试探一下河东城的虚实。” “是,将军。”张宏转身离开。 李傕继续下令:“传令,点五千骑兵,一刻钟后出发。” 听到李傕的命令,部将们吃了一惊,有人小心问道:“将军不是说来不及了吗?” 李傕说道:“那些邬堡支撑不住,蒲州城应该能支持更长时间,去看看吧。”那里有五万石粮食,或许比蒲州各个邬堡加在一起还多,如果落到白波黄巾手里就麻烦了。李傕心里默默地想。 …… “大人,庞司马派人送来口信,说白波黄巾正在攻打蒲州城。”张辽把我叫醒说道。 我甩甩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问道:“可信吗?” “问过其他亲卫,都是西凉军的老人,我也问他们几个问题,应该是没问题的。”张辽达到。 张辽的判断应当可信,我当即下令:“命令全军集合,两千人随我去蒲州城,剩下的人小心守卫蒲坂,斥候外放十里,当心白波黄巾进攻。” “是!”张辽大声答应,随即小心问:“两千西凉军都随大人出城?” 我略想一下,答道:“一千西凉军,一千关东军。” “是。”张辽答应一声,出去传令。 …… 李傕赶到蒲州城的时候,杨奉已经离开半个多时辰,李傕自知追赶无望,在蒲州城下扎营住了半夜。 我比李傕晚到一个时辰,同样驻扎在城外,第二天一早,李傕带兵返回首阳山面见牛辅,我留在蒲州城统计损失,处理善后事宜。 蒲州各处的消息渐渐汇总过来。 庞德防守严密,黄巾没有能打进蒲州城,除了五百余人的伤亡,全部损失只有武器和军用的损耗。但蒲州其他地方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蒲州全境三十多处邬堡,只有三处没有陷落。统计结果还没有出来,但被白波黄巾抢走的粮食估计有五万到六万石。好在白波黄巾急着搬运粮草天亮前赶回,对邬堡里的人并没有赶尽杀绝,除了几个抵抗激烈的邬堡,大部分邬堡死伤几十到一百多人不等。 “使君大人,你要替老朽报仇啊!”徐老跌跌撞撞地走进大厅,一见面立刻趴在地上痛哭流涕。 “徐老啊,快起来,快快请起。”我一个箭步上前,把徐老硬拉起来,扶到一旁的席位上。徐老哭哭啼啼诉说了昨天晚上的经历。 徐家的邬堡长度有五百米,厚一丈高三丈,南面墙上有一道铁皮闸门,门里有瓮城,四角还有四座角楼。这样的结构远比一般邬堡更加安全,自从建成以来大小毛贼看一眼就远远得躲开了,从来没有哪路强盗攻击过邬堡,邬堡里的人自然就渐渐松懈下来。 昨天晚上,徐老的大儿子带着一百多壮丁在墙上巡夜,等到子时,徐家老大躲进角楼避风,那些放哨的人也有样学样,找避风的地方休息。黄巾贼用挠钩悄悄登上堡墙,逐一把那些睡着的放哨人割了脖子。 闸门的绞盘在堡门顶上,但瓮城的大门必须从邬堡里面打开,邬堡在设计的时候多了个心眼,想下到邬堡里面,必通过角楼。黄巾贼打算同时打开两道大门,放大军入城,在开角楼门的时候被二楼的壮丁发现,当即敲响警钟,徐家老大起身查看,被黄巾贼一刀砍死。 徐家老二和老三听到警钟,组织邬堡里的壮丁冲上堡墙。黄巾贼打开了第一道闸门,但一直没能打开瓮城大门,交战持续到寅时,黄巾贼眼看时间快要到了,鸣金撤退。徐家老三混战中被杀死,老二也被砍断一条胳膊。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一日之间连死了两个儿子,残了一个我可怎么活啊!”徐老越哭越凶:“早知如此这一万石粮食送给黄巾贼就是了,乐平庄的李家看到贼人登了城立刻束手就擒,最后一家一个都没死啊!” 麻烦了,配合反贼获益更大,这种思想不能滋长啊。我赶紧安抚:“徐老放心,放心,徐家杀贼有功,朝廷必有重赏。徐老有什么要求,在下也一定帮忙。” “多谢使君,老朽还有一个儿子,已经一十八岁,读书有成,待长辈至诚至孝,还请大人推举他做个孝廉,也让老朽有个依靠。” 原来还有个儿子,那还好,那还好,我赶紧说:“忠臣之家,必有孝子,徐老放心。” 后来我才知道,徐老有十六个儿子,而且老大到老十都是义子,这些义子都是剑客、武师之类,被老头收拢过来保护徐家安全……,更狠的是这十个义子,死一个老头就再认一个,填补原来的排名…… 客观地说,我大约的确是让老头给耍了。 第二十一章 战事了 首阳山,西凉军大营一派忙碌的景象,各处山隘、险地都有或大或小的军营把守,一直绵延到山脚。织梭一般的传令兵在各处军营间不断穿梭,把整个西凉军编织成一张敏锐地大网。这张网的中央自然是中郎将牛辅的中军大营。 几天前牛辅听从李傕的建议,天亮以后派兵试探河东郡城的虚实,可惜结果并不如意。河东城本就有四万人留守,天亮之前又陆续有部队带着劫掠的粮草返回河东,等到牛辅派兵试探的时候,河东城中的军队已经接近八万。牛辅转了几圈,见没什么便宜可沾,只好灰溜溜地返回首阳山。 统计过蒲州的损失,又安抚一番蒲州的士绅。我来到首阳山正式拜见牛辅。 中郎将比太守高半级,但严格来说太守属于行政系统,而中郎将属于军事系统,互不统属。不过东汉在战争期间实行军事优先政策,地方官员接受统兵将领指挥,所以现在牛辅就是我的直属上司。事实上如果牛辅愿意还可以根据河东郡的户籍要求我提供相应数量粮草和劳役支持——尽管事实上河东郡大部分地方都在白波黄巾手里,根本不可能拿出这么多东西,但按照帝国法律牛辅依然可以以延误军机为借口打我军棍。 当然法律上是一回事,实际上如果没有杀父夺妻的大仇没人会这么干——就算真有杀父夺妻之仇也不会这么干——真有这么大仇统兵大将一般都随便找个理由先把人给宰了再说…… “属下河东太守马超,参见将军。”牛辅在中军大帐接见我,身边还站有几个军官,看衣着应该是校尉。 牛辅居然是个很絮叨的男人。“孟起啊,你来了,好好好。说起来我和你爹认识有五六年了,也算是老相识……”你们认识五六年不假,但一直在拿刀互砍吧…… “中平三年的时候啊……”这是要从头一点点说起吗?牛将军您应该很忙吧,这样浪费时间真的好吗? 旁边一个校尉悄悄拍了下牛辅的肩膀,压低声音喊:“将军?!” 牛辅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轻咳一声,问我道:“白波黄巾抢粮,蒲州损失如何?” 我答道:“启禀将军,属下详细询问蒲州的士绅大户和村庄的村长、庄头等人,白波黄巾共抢走粮食五万六千余石,更地民壮战死约有三千人。” “五万六千余石,将近一个月的粮草,看来想待黄巾军粮尽再乘势出击怕是要多等一个月了。”牛辅小声嘀咕。 “将军!”我看牛辅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只好出声提醒。 “恩,还有事?” 当然有事,要不然上首阳山干嘛?如果只是报告损失,随便派个人来就行了。我说:“黄巾贼一夜之间扫荡蒲州全境,百姓惶恐,已经有人举家逃亡,士绅人家也有逃亡之意。” “你的意思呢?” “属下打算把蒲州百姓尽数迁到黄河以西冯翊地界。那里有不少荒地,而且土地肥沃,属下已经组织逃难到蒲州的士绅开垦了一部分,还算顺利。有黄河做屏障,既可以保护百姓免受黄巾之苦,又能保证粮食不再落入黄巾手中。” 牛辅点点头表示同意,随后说道:“迁移百姓不易,黄巾军很可能出兵骚扰,我派一万人临时协助你,然后再出份手令给冯翊,告诉他们黄河以西的新开土地属于军屯,要他们不得阻挠。” “多谢将军!”我这个乐啊。军事主官就是权重,本来还担心冯翊太守借口我在黄河以西只有驻军的权力,无权开垦土地,现在牛辅一份手令什么都解决了。 黄河西岸是一片平原,非常适合大规模开垦。冯翊靠近南匈奴,马匹资源丰富,用来拉犁的驽马更加便宜。这里又没有地标、田埂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百多号人操作双马拉犁在前面耕地,后面跟着一百多人播种,几百人一天时间可以开垦几千亩土地。耕种的时间晚了一些,正常情况下河东地区七月末收麦,这批土地收获恐怕要等到九月初。刚开垦出来的土地收获同样很少,熟田的亩产在三石到四石之间,这些新开垦的土地亩产很可能只有一石,最多不会超过两石。不过比起随时可能被烧掉的农田,这些新开垦的土地还是让人满意的。 —————————————————————————————— 初平元年四月,白波黄巾粮将尽,乃夜掠蒲州,得粮五万余石。蒲州军民恐,尽迁至黄河以西。白波虽得粮,仍不足食至麦熟,遂遣渠帅李乐并所部四万人至太原运粮。 中郎将牛辅知之,乃伏兵击乐于闻喜,大破之,乐仅以身免。贼由是不敢出。 六月城中粮将尽而麦尤青,白波黄巾弃城北奔,辅遣精骑沿途追杀,直至平阳乃返,贼已不足五万,余众皆散。将军郭太身披数创,卧床三月而死,留守韩暹遂为将军,诸渠帅新败兵少不敢言,而心不服。 ——《后汉书·董卓传》 和历史上相比白波黄巾提前大半年被赶出河东,因为他们的粮食不够支撑到麦熟。 对我来说重要的是河东全郡终于收复了,我这个河东太守也就名副其实了。更让人高兴的是,白波黄巾被赶出河东以后,董卓就把牛辅调到洛阳,军队也陆续调往他处。最后军队留下两万余人,统兵将领是校尉樊稠,按理来说官职比我低一级,但这个人属于董卓嫡系,八成就是专门监视我的,还得大爷似得小心伺候着。 不过政事方面就全凭我做主了。 说实话董卓肯保留我这个河东太守是我没想到的。我本以为河东收复了,董卓会把我调走派亲信接管,因为董卓实在没理由再犯之前的错误——让潜在敌人掌管地方导致叛乱。 随着老爹马腾的信,我才明白董卓的打算。老爹在信里说,董卓在西凉大肆宣传我入关仅仅半年就因战功封为太守,邀请各路军阀入关共谋富贵。很多小军阀都跃跃欲试,只是忌惮实力最大韩遂和马腾没有表态,而且董卓的话不敢全信,所以西凉暂时还算平静。 老爹写信给我询问董卓有几分诚意,信里隐隐透漏出他也有些动心。 董卓果然不是吃亏的主,给我一个太守就想千金市骨,召唤万军。 我写信告诉老爹董卓怕是没什么诚意。我们不入关,董卓就对我们忌惮三分,一旦入关粮草、兵源、补给都受董卓控制,必定是我为鱼肉人为刀俎的局面。 老爹看了我的信想必会冷静下来。 刚接手的河东郡还有大批政务需要处理。 —————————————————————————————— 作者的话: 河东之战本来是打算详细写的,后来一想,和一群无名小卒有什么可纠缠的,况且连写了两场以强打弱的战争,再写就没什么意思了,还是多写名将、美女才是真的,所以果断跳过,尽快写到董卓死,争霸天下。 第二十二章 执掌河东 白波黄巾在河东郡肆虐半年时间,百姓死得死逃得逃,人口只剩下一半大概三十万人。不过好处也不是没有,既然是从黄巾贼手里抢过来的东西当然属于战利品,无论房屋、粮食还是土地都归我统一调配,统一组织生产。 七月底,组织河东百姓收粮,三天三夜时间几乎所有人不眠不休,终于赶在第一滴秋雨下来前,把小麦全部入库。除去三十万人一年的口粮还有近百万石结余,等到明年开春,就可以用这批粮食招募流民,恢复河东人口,然后按照人口分配土地。 让我没想到是,虽然刚刚经历了黄巾之乱,又眼睁睁看着董卓和关东联军打生打死,有些士绅们依然没意识到这是个有枪就是草头王的时代,不仅拒绝我的安排,还要求我归还他们的土地、财产以及从他们土地里产出的粮食。 这些人还动员他们的亲朋故旧给我施加压力,短时间内朝廷诸公送来几十封政令、训令、私信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有的徐徐善诱,有的严词怒斥,核心思想都一样,这些诗书传家的士绅们,他们的利益必须得到保护! 对此我的看法是:只要董卓不理会,其他人都是在放屁!反正这些手里没有一兵一卒的家伙多半活不过长安之乱。当然鉴于屁有臭味,浓度太大还可能爆炸,我决定找个个大的把这些屁堵回去,人选自然就是大爷樊稠。 我发出命令:某家士绅作奸犯科,打死家奴、侵吞公粮之类要求樊稠捉拿,同时很不小心地告诉樊稠这家财产超过千金,而且家里有几个漂亮女儿、儿媳妇之类……然后,就没然后了,樊稠很快把一大家抓过来,不过能说清家里有多少钱的家主、少爷之类全都因为拒捕被樊稠当场砍死,所以樊稠上交十金就说明这家只有十金…… 其实我很好奇七十多岁连路都走不动的老头是怎么拒捕的。 算了,抓过来就行。这些人作奸犯科是一定的,男的全部贬为奴隶,干最危险最累的活,至于女的……妈蛋!抓来的就没有三十岁以下的女人!樊稠这混蛋吃独食,你等着,有机会搞死你! 和我想得一样,知道那些求自己说情的人被董相国的亲信砍死了,朝廷诸公纷纷把放出来的屁吸了回去。集体装聋作哑不出声,有几个足够无耻的还发来嘉奖令,说河东府不畏强权维护帝国法律尊严云云…… 军队建设方面,董卓盯得很紧,我只是把七千军队扩展到一万人,在董卓的默许范围之内。不过我打算以防备黄巾的名义在冬季农闲的时候训练民兵,经过基础训练,需要的时候可以在一个月内训练成军。 更重要的水军,黄河远比长江狭窄,水军作用有限,所以一直不受重视,到现在东汉末期更是几近荒废,不要说水战能力,连渡河都有翻船的可能。如果能尽快把水军成型,不仅能控制河东的黄河水道,还能进入汾水直抵太原,可是我现在身边没人懂水战,只好从本地招募一些渔民,先把战船开起来,至少能当成渡船用。 庞德由司马升为校尉,管理军事。张辽由百人将升为部曲督,名义上是我的亲卫将,实际上管理河东郡文书,相当于主簿工作。张辽性格沉稳,更重要的是身边能信任的人里只有张辽一个文化水平还算凑合。至于本地士绅,底下的掾吏大都是士绅出身或者和本地士绅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实在不敢把有权利的岗位交给他们,尤其在我杀了不少不配合的大家族以后。就算徐老这样合作愉快的士绅,我也只是授予三老,主管教育。 人才,担任地方长官以后我迫切需要人才。 曹操被干掉了,那些历史上跟着曹操的人现在估计还没有找到东家,列个单子派人慢慢去找吧。荀彧和陈群就算了,以陈家和荀家顶级豪门的势力大概看不上一个太守。贾诩现在是牛辅手下的校尉,共事半年有些交情,但显然不可能成为我的属下。还是像许褚、乐进、于禁、郭嘉、满宠这样寒门出身的人说不定有机会。郭嘉在颍川书院求学,徐庶家好像也在颍川,一块找找,不过颍川战乱,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但是这些人都在关东,在关东联军的地盘找人有诸多不便,再说找到了也不一定愿意来。首先这些人未必愿意投奔一个小小的河东太守,其次也未必愿意冒险穿过战场,要知道两军交界处,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当做奸细砍了脑袋。 倒是还有两个人,法正和孟达或许会愿意来河东任职。 法正和孟达都是扶风郡人。 历史上,董卓死后西凉军混战,法正和孟达为躲避战乱逃难到蜀地,但在蜀地十多年不得刘璋父子重用。等到刘备入川,法正和孟达立刻投靠刘备,立下大功深得刘备信任。尤其是法正,被刘备倚为心腹和智囊,在刘备心中的地位远高于诸葛亮。刘备兵败夷陵之后,诸葛亮曾经说过:“若法孝直在,必能阻我主东征。”可见法正对刘备的影响之大。孟达后来叛刘备降魏也是因为发现自己很可能成为关羽失荆州的替罪羊,不能说明孟达本性反复无常。 扶风郡临近长安,从河东到扶风一路都属于董卓治下,沿途畅通无阻,为表诚意我派庞德到扶风辟召法正和孟达,庞德是马家的亲信,又是河东除我之外官职最高的人,况且庞德找人功夫娴熟……听西凉老兵说过,自打我五岁之后每次出门乱跑都是被庞德找回来的,我这样没边没影的都能找到,两个有家有业的家伙根本不在话下。 于是庞德带着这熟悉又陌生的萧索,踏上漫漫西行之路…… …… “孟德啊!孟德贤弟居然真的死了?!呜呜呜,孟德啊!”袁绍越哭越伤心竟然向后栽倒,逢纪赶紧上前一步扶住袁绍。 袁绍一边哭一边对逢纪说:“元图,当初听到孟德的死讯,我还笑孟德素来有机变,怎么会轻易就死?必定是误传!想不到,想不到……” 站在下首的夏侯惇、曹仁见袁绍哭得伤心,又想起曹操的死,也忍不住小声抽泣。 好半天袁绍才收住声,说道:“夏侯将军、曹将军,你们放心,孟德的亲人就是我袁本初的亲人,你们安心留下来就是了,归属颜良将军账下。” 曹仁听完张嘴似乎要说什么,夏侯惇抢先说道:“多谢本初将军收留。” …… “元让,我们是来借粮的,怎么就成了他的麾下,而且还隶属一个校尉统辖!”离开袁绍军营,曹仁低声怒吼道。 夏侯惇四下张望,见附近无人,轻叹一口气说道:“败军之将,势穷来投,人家肯收留就是恩德。还是先立下战功再说其他吧……” 第二十三章 真·壮士 “大人,庞校尉回来了,还带回来两个人。” 庞德找人就是专业,才是二十多天就回来了,以后有这样的事还要他去。我边想边往外走。 庞德站在门厅,和两个十几岁的年轻人相谈甚欢,可能是哪家亲戚的孩子吧,问题是我要找的法正和孟达呢? “令明一路辛苦,法正和孟达两位贤才呢?”我一边问一边迫不及待地四处张望,难道结伴上厕所了? 庞德拉住我,指着那两个小孩说:“孟起,这两位……” “知道,知道,亲戚家的孩子。”我用亲热的口气说:“带出来长长见识,没关系,你领着随便转就是了。但别让他们乱跑,你知道一小撮白波黄巾的余部躲在附近山里……” “这两位就是法正和孟达!”庞德打断我的话,加重语气说。 晕啊,法正比刘备小十多岁,现在可不就是只有十几岁嘛,失误啊失误!还好,只是说征辟,没说担任什么官职,找个不重要的小官打发了吧…… 法正似乎有远超同龄人的敏感,见我不说话眼珠乱转,立刻站出来行礼抢在我之前开口:“扶风法孝直并同郡孟子度拜见大人。”同时不忘猛拍孟达示意他一起行礼。 我只好说:“两位免礼。” “大人今年不过十六岁,能为一郡之长。直和大人同岁,为什么却被大人认为年幼不堪大任呢?”法正狠狠地挤兑我。 i服了you。 但说真的这话没什么说服力,老子是穿越型人才,整个大汉找不出第二个…… “孟起,我与两位小友一路相谈甚欢,这两人都是饱学之士!”庞德在一旁帮腔说道。 算了,思维敏锐,能说会道,又有学问,最重要的是现在真的缺人才啊,凑活吧。 我说:“孝直兄误会了,我只是在想两位如此年轻,怕是难以服众。既然孝直有信心,便请担任河东郡主簿一职,至于子度贤弟暂代分曹一职,协助孝直。两位意下如何?” “多谢将军。” …… 十月,派往关东的探子陆续传回消息。要找的人一个都没找到,只有派往颍川的探子找到了徐庶的老娘,不过徐老夫人不愿意来河东,探子没办法只留下口信说河东太守马超有意征辟徐庶,至于徐庶什么时候看到,看到了会不会来就只有天知道。 十一月,前往谯郡的探子突然和许褚一起回来了。同行的还有许氏宗族几百人。 谯郡虽然还没有发生大的战乱,但由于离战场不远,各种盗贼、土匪、黄巾余部还有溃兵都接二连三冒了出来。许褚预感到局势不好,正在发愁怎么办,听说河东太守招募,立刻动员宗族一起前往河东。 一路上许褚居然展现出和体型成正比的智慧。通过探子,许褚大致搞明白了关东联军的组织,遇到盘问就说自己是渤海太守袁绍新募的军队,正在赶往河内,联军内部组织混乱,募兵这种事更是不断发生,谁都没有起疑。等到走出联军的范围,遇到董卓的军队,自然有我手下的探子和他们沟通,居然一路畅通无阻走到了河东。 许褚身长八尺余,腰大十围,比董卓还要大一圈。许家其他人虽然没有许褚那么夸张,但放眼望去,也都是膀大腰圆的好汉。难怪历史上曹操一直缺粮呢,就这么几百号人少说能消耗两千人的军粮…… 我晃晃脑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赶走,说道:“许壮士远来辛苦。” “谯郡许仲康拜见大人。听说大人武艺高强被称为西凉锦马超,许褚无礼,想向大人讨教。”许褚越说越兴奋,两眼几乎放光,显然是个武痴。 看,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名声累人啊。就因为这倒霉的“西凉锦马超”五个字,先让吕布莫名其妙揍了一顿,现在许褚又要比武。许褚那胳膊比我腰都粗,再说我也不能真捅许褚几个透明窟窿啊!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功夫,许褚鼻孔喷着粗气冲了上来。我急忙摆手,高喊:“等等……” 没等我说说出后面的话,一声爆喝闷雷般的在我身后炸响,“兀那莽夫怎敢对太守大人无礼,看某家来教训你。” 说着一位壮士从军中闪将出来。壮士,真正的壮士!如果说许褚是身长八尺,腰大十围。那这位壮士就是身长九尺,胸大如斗,上半身呈现完美的倒三角,浑身上下都是铁锭一样的疙瘩肉。 军中什么时候有如此猛人?我怎么不知道啊。 许褚听到有人出言不逊,立刻改变目标向疙瘩肉冲了过去。疙瘩肉猛男凛然不惧,摆开架势和许褚对放。 庞德摸到我身边,指着正在和许褚动手的猛男说:“此人叫典韦,本是汴水之战的俘虏,后来归降我军,现任百人将。” 典韦!听到这两个字,后面的话我一句都没听进去。 古之恶来典韦在我军中半年多,我居然不知道!今天回去第一件事就是仔细翻一遍花名册…… 场中,典韦和许褚已经厮打在一起。两个人都是绝世猛将,不但力大无穷,招法也是精妙,交手到现在,只见两条黑影在场中如影随行,一触即分,恰似两条蛟龙不断相互试探。 正斗间,典韦爆喝一声,须发皆张,两脚突然马步站定,两支手肘钢鞭一样直捣许褚心窝、面门。许褚看得分明,收臂在前,使小臂架住手肘,发出“嘭”的一声闷响,观战的将士被震得双耳轰鸣。两个人的力量竟然大到如此地步,手臂相撞,声音竟比金铁相交。 典韦见双手被架住,抬脚欲踢。许褚终究肥大,腿上不如典韦灵活,当下双脚生根,使腰力带动上身向左猛转,要把典韦率飞。典韦收脚不及,后跳一步稳稳站住。 围观的将士看得如痴如醉纷纷叫好。 看出来,典韦和许褚已经打出了火气,再打下去恐怕是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了。 “两位英雄,还请住手!”我高喊。 两人都后退一步,慢慢转身看向我。 我说:“许壮士,典将军,二位都是豪杰,不必再打。河东郡尙缺两个步军都尉,不知二位可愿屈就?” “谢大人!”两人一齐说。 大人不错,不过主公更好,当然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抓住两人的手握在一起,说:“以后都是同僚,还需相互亲近才是。” 典韦说:“大人放心,我二人必定同心协力为大人效力。” 许褚沉吟片刻点头称是。 第二十四章 河东郡的发展规划 安排好两位猛男。回到太守府第一件事就是把全军的花名册拿过来,挨个看,曹操手下不少名将都是从底层提拔起来的,谁知道有没有和典韦一样,汴水一战不声不响被俘虏的。 军队的花名册和当时全部俘虏的花名册应我的要求被送了过来,两本名册加在一起有近一万八千多个名字。我不敢看得太快,生怕漏过某个似曾相识的名字,以两秒一个的速度认真核对。两秒一个,一分钟三十个,一个小时一千八百个,一个时辰三千六百个。一直看到第二天正午才翻了一遍,可惜于禁、乐进、李典这些熟悉的名字一个都没发现,连相似的也没有。 随便吃点东西,趴在书案上睡了一小会,又爬起来继续翻。 直到第二天下午,法正来找我,我才察觉自己特像守株待兔故事里那个愚蠢的农夫——指望送上门的好事天天发生。根本是在白日做梦。 “大人?!”法正看着我小心翼翼地说。 不怪法正小心,我两天两夜没怎么睡,也没有梳洗过,头发散乱焦黄,脸色煞白,双眼熬得血红血红。 我说:“哦,是孝直来啦,有什么事?” “大人。”法正犹豫一下,说道:“大人是不是休息一下,下官等明日再来?” 我摇头:“没关系,说吧。我很清醒!” 我说的是真话。有过熬夜经历的人都知道,熬夜之后虽然很疲惫,倒下就能立刻睡着,但脑子异常清醒,反应也快得吓人。 法正见我坚持,把手中账册放到书案上,对我说:“河东郡官仓存粮到如今还有九十六万石。今年收麦之时,大人按人头给百姓发放了一年的口粮,所以百姓基本不存在缺粮的问题,咱们留下二十万石应付可能的突发情况,剩下的七十六万石可以用来招募流民。” 我点头表示没问题。 法正继续说:“我们计划从明年一月开始招募流民,到八月麦熟,需要养活流民半年时间。按照正常计算,一个人半年时间消耗两石粮食,我们最多可以招募流民三十八万。但这样一来房屋、农具等物资会很紧张,能够耕种和开垦的土地面积也会受到物资的制约,不能发挥出全部人力。各曹合计物资,认为接纳二十万至二十五万人是河东郡能够接纳流民的上限,二十万最好。” 我说:“那就按核算结果,一月份开始接纳流民,数量控制在二十万人。” “是,下官明白了。”法正这么说,却没有走,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只好问:“孝直还有事?” “河东郡…”法正小声说:“是不是该计口分田了?” “分田?”这个话题我根本就没想过,问道:“屯田不好嘛?” 大规模种植,大规模收割,无论效率还是质量都远超小农种植。 “人无恒产,则无恒心。”法正酌字酌句地说道:“流民本就一无所有,大人若是安排他们屯田,三两年内倒是无妨。可是河东本地人,本来有家有业,突然土地不归他们所有,恐怕会有怨言。” 法正见我还在听,继续说道:“六月白波黄巾刚被赶走,百姓担心他们去而复返抢劫粮食,因此愿意听从大人安排。明年不会这么顺利了。不说别人,许褚都尉全族五百多口,难道大人也要安排他们屯田吗?如果大人打算开荒,可以安排流民屯田,三两年后那些开垦出来的土地归他们个人所有,想必他们不会拒绝。” 我想了想,说道:“河东郡的人口有六十多万,大部分都是农民。如果流民全去开垦荒地,三十万人能耕种所有的熟田吗?而且还是分拨到户。一千人组织得当能够耕种一万两千亩土地,可是一个人最多只能耕种六七亩土地。孝直,那些耕种不了的熟田,难道就抛荒不成?” “是属下思虑不周,那依大人的意思呢?” “许都尉举族来投,分给他五千亩土地,熟田二千亩,荒地三千亩,税负按实际产量十税一,你觉得如何?” “如此安排许都尉应当会满意,只是和……”法正有点迷惑,不是在说计口分田吗?怎么又说道了对许褚的赏赐。 “别急,听我慢慢说。”我挥挥手说道:“许都尉举族来投自然要有所安排,与他平级的官员如典韦、几位骑都,还有你法孝直,一人分两千亩土地不多吧?” 法正吃了一惊,赶紧说:“大人打算若是想要下官把扶风的家族迁过来,怕是不成,下官毕竟年幼,族中事务都由长者打理。” 我摇摇头:“我的意思是,允许你们按照五亩一个人的标准,在流民中优先招募部曲,你意如何?别急着高兴,两千亩土地,同样一千亩熟田,一千亩荒地,荒地必须开垦出来,我是要收税的,而且你们的部曲需要自己供养,如果你们拿不出,可以用河东郡的名义借贷粮食给你们,明年秋收后归还。” 法正的心砰砰乱跳,这相当于只用经营得到,自己很快就相当于一个小家族的族长了:“多谢太守大人!” 看法正的样子,估计现在我指着火坑让他跳,他都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没有无缘无故地恨,也没有无缘无故地爱。既然决定要分田,当然优先收买人心。 我继续说:“各级军官都要分田,子度(孟达)按照百人将来分,至于具体什么标准,你拟定一份交给我看。士兵也要分,西凉来的老兵每人分三十亩,其他士兵每人十五亩。标准一样,每五亩可以招募一名流民,河东郡借贷粮食给他们。计口分田优先分给河东本地人,按照单个人能够耕种的上限分配,恩,就按每人七亩土地吧。本地人口分完,河东郡的熟田应该还有剩余,招募到的流民作为屯民,优先耕种熟田,其次开荒,表现好的人优先分配土地,你注意一下,每年分到土地的屯民数量控制在总人数的三层左右。” “好主意。那些屯民有奔头,不但效率会高得多,也更容易管理。每人七亩土地,河东本地人也不会有意见,太守大人果然滴水不漏,下官望尘莫及。”法正心情大好,所以很用心地拍马屁。 “另外,庞校尉分三千亩,给我留五千亩。” “是。”法正转身想走,又停了下来有些为难地对我说:“大人,既然军队分了,那河东郡各级胥吏是不是也要分一些,安抚人心。还有樊稠校尉麾下还有两万军队这些人怎么办。” 还真是麻烦事,胥吏大部分都是士绅子弟,有些县几十个胥吏都属于一个家族,按照军队分法,那些刚刚被打压下去的士族很快会重新做大。可是不分,确实会伤人心。 我来回走了两圈,对法正说:“各级胥吏不论级别大小,每人分三十亩。那些寒门或者平民出身的胥吏,你私下找他们,以我的名义,低价卖给他们土地一百亩并且提供粮食借贷。至于樊稠那里……他养不起流民,也不敢动用战兵给他自己种地,他要的是钱。这样,分给樊稠十万亩土地,私下透漏给那些世家大族,樊将军要卖地,总要给他们一个用力的方向,免得都冲我来了。我嘛,去找樊稠,告诉他手里的那些土地,世家拼了命也会买,让他别急,挂上高价一小块一小块慢慢卖。让那些世家去争,十万亩地一家得一点,也就是闻闻味。” 法正想了一下,有些担忧地说:“要是几家最大家族达成协议,其他小一些的家族是不敢争得。” 我笑了:“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就算我允许,樊将军也不会允许的……”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杀上瘾的樊稠怎么会忍…… 第二十五章 初平二年 初平二年,孙坚屯兵阳人,董卓遣胡珍、吕布攻之。珍与布不睦,中军自惊恐,士卒散乱。坚追击之,珍、布败走。卓自出与坚战于诸陵间,卓败走,却屯渑池,聚兵于陕(陕是当时一座城市,位于黄河南岸,渑池以西)。不久卓反长安,留各中郎将及校尉分屯诸县,以御山东。 ---------------------------------------------------------------- 董卓是真的烦了! 本来想当个“外戚”权臣享享福,耍耍权。没想到那些世家、党人不停地聒噪。为了过两天清净日子,当然更重要的是争取名望和支持,董卓采纳吏部尚书汉阳周珌和侍中汝南伍琼的建议,大肆提拔世家豪族,可惜效果不怎么好,那些家伙骂的更起劲了。更可恨的是,这些世家豪族居然趁着白波黄巾进攻河东,朝廷大军平叛的机会,起兵叛乱。 董卓很生气,先砍死了出馊主意的周珌和伍琼,又砍死了叛军首领袁绍的叔叔太傅袁隗,诛袁家满门,随后兵出关东讨伐叛军。仗打了一年多,西凉军四面出击,连战连捷,兖州、豫州几乎打烂,州牧、刺史、太守之流杀了几十个,叛军更是不知杀了多少。 可是这群该死的叛军像耗子一样没完没了,紧赶两步追上来杀了几只,剩下的就一哄而散。回身要走,这些该死的耗子就又从各种犄角旮旯钻了出来,搞得董卓不得安宁。一年多时间董卓别的没干,就是爬高上低地找耗子,然后顺手拍死。本来就已经烦的要死,这群耗子里面突然又窜出一只叫孙坚的大个耗子连咬董卓两口,董卓气急败坏,干脆把门窗封死,自个到里屋休息,外屋就留给这群耗子们玩吧! 事实证明孙坚非常明白自己的处境。匆匆掩埋被吕布盗掘的皇陵,装模作样宣布自己把董卓赶出洛阳废墟的功绩,孙坚立刻带兵返回鲁阳,和袁术作伴,根本不敢在洛阳多待。 …… 董卓执掌朝廷两年,不够聪明,不够圆滑的人都被宰了,公卿大臣只剩下两种人:一种是识时务的,另一种是老奸巨猾的。都是很会来事很会伺候人的那种…… 董卓做梦都没想到,居然在长安过上了梦想中享享福耍耍权的好日子。 回长安前,董卓指示朝廷拜自己为太师,地位在王爵之上。回到长安那一天,文武百官在道路两旁列队迎接,一起作揖拜见太师。 “太师,请看此车如何?”司徒王允是董卓信任的人之一,长安的主事人,第二天一天早就来拜见董卓,交代这一年在长安的工作,顺便送礼。 马车的形制规格之类董卓其实不怎么懂,但王允送来这辆……好像和陛下的御车差不多呀。董卓狐疑地问:“子师,这辆车逾制了吧?” “老臣为官多年,岂能不知朝廷礼仪?太师功在社稷,天子下旨位在诸侯王之上,所用之物自然只比天子稍逊。此车比天子御车低三寸,少云纹三朵,正适合太师使用。”王允说得很真诚。 董卓信了:“既然如此,有劳司徒费心,孤就收下了。” “多谢相国!” 拍董卓马屁的不止王允一个,朝中诸位大臣一起讨好董卓。 “启奏太师,董旻将军守卫皇宫,劳苦功高,理当升赏。” “董璜为人正直,做事认真,请太师酌情任用。” “诸位、诸位,董太师拨乱反正,扶陛下登基,又讨伐叛逆,匡正朝纲,功劳堪与日月比肩。仅封赏太师一人,不足以酬其功劳,不若以太师之功封赏其家人。列位以为如何?” “最好,最好。太师于国有功,如今封无可封。但有功不酬非治国之道,正该封赏太师家人!”“对对对,理当封赏。”“没错,应当封赏家人以酬太师大功!”…… 在满朝公卿的希意中,董卓提拔弟弟董旻为左将军,封鄠侯,又提拔侄子董璜为侍中、中军校尉,两个人协助董卓掌握长安军队。董氏宗族其他人,全部授予官职爵位,无论年龄大小,男皆封侯,女为邑君。 …… 渑池。 中郎将段煨回到驻地,意外发现自己的副将居然等在营门外。副将告诉段煨,牛辅在帐中等候。 “老弟,你怎么来了?”段煨很意外。 牛辅正趴在案上假寐,听见段煨的声音立刻抬起头问道:“段老哥此去长安见到太师了吗?” 段煨听了一愣,先是点头,又慢慢摇头,说道:“见到了,但也没说几句话。老弟赶到渑池就是专门问这个?” 牛辅苦笑一声,说道:“朝廷命我出征中牟朱俊,却没有加盖太师的印信,太师也没有送来私信。我托胡珍和徐荣询问太师的意思,胡珍来信说已经一个月没有见过太师,徐荣还没有送来消息,我心中焦急,听说老哥近日从长安回来,就来打听一下太师的近况。” 段煨听到牛辅的话,嘴里也有些发苦:“太师有些变了。我在长安待了三天,太师每日都与公卿饮宴,对我虽然还算热情,却没有什么亲近之感。那些公卿在宴会上不断拍太师的马屁,让太师特别高兴。” 段煨略停片刻继续说道:“长安城的军队现在由董旻和董璜叔侄掌管。我在城中看到军纪涣散,就去找董旻,没想到董旻身边也围着一群公卿献媚。董璜身边更是围满了纨绔子弟。更让人难受的是:现在董氏宗族无论男女老少皆有封邑,我们这些战功赫赫的将领却没有丝毫封赏!真是……” 牛辅举手拦住段煨的话头,道:“老哥,太师位极人臣,封赏家人也是应有之意。我们如今手握军权不说,粮草补给也操于己手,太师对我们的信任不容怀疑。” 段煨自知语失,马上说到:“我并无此意。只是董旻、董璜不堪大用,胡珍、徐荣又被这两人压制难以施展。现在太师的亲卫将的是吕布,朝堂上做主的人是王允,两个并州人一内一外影响太师,对我们终究不是好事。别得不说,出征中牟这么大的事,太师居然连句话都没有!” “是啊,如果徐荣三两天内还没有消息,我打算去一趟长安……”牛辅也有些担心。 “段将军,牛将军。”卫兵突然走进帐中对段煨和牛辅抱拳行礼,“徐荣将军派遣亲卫将来传递口信。” 段煨和牛辅对视一眼,均感诧异。牛辅说:“请他进来。” “牛将军、段将军…”亲卫似乎没想到段煨也在,略微有些犹豫。 “无妨,我和段将军还有徐将军都是过命的交情,没什么需要隐瞒。” “是。徐将军询问太师出兵中牟的事,当时王允和杨彪在身边,他们在太师耳朵边说了什么。太师随后对徐将军说……”说到这儿亲兵的声音低了下去。 “说了什么?”牛辅急忙问。 “太师说…朝廷自有法令,令行则禁止……” “什么?!”牛辅段煨惊得站了起来。 …… 第二十六章 不满 兖州、魏郡。夏侯惇走进营房,歪身坐下,说:“这个月的粮草已经领来了。” 夏侯惇见营中无人应答,只好继续说道:“不要太担心,袁绍得冀州,刚刚传令升我为折冲校尉,很快会补充五千战兵,到时候……” 夏侯惇还没说完,曹洪插口道:“大哥,颜良那厮已经升为中郎将了吧?” 夏侯惇张张嘴,最终只能说:“不错。” “我们兄弟拼死力战一年,所立战功远超颜良,却既不能晋升,也得不到兵力阔充,地位更是只能在颜良之下。可见袁绍并非赏罚分明之人,只是重用亲信而已,这种人不值得我们为他卖命。”曹洪愤怒地说。 夏侯渊心有同感,不自觉点头。曹仁、曹纯互相看一眼,同样有些茫然。 夏侯惇说:“袁绍与孟德有旧才会接纳我们,离开袁绍我们连粮草都难以负担。” 曹洪说:“济北相鲍信、陈留太守张邈与我等都有交情,可以前往投奔。” 曹仁插口说:“如今兖州青州黄巾肆虐,袁绍刚刚任命淳于琼为东郡太守进入兖州平定青州黄巾。鲍信、张邈如今恐怕自顾不暇。” (历史上,袁绍任命曹操为东郡太守平定青州黄巾。) “兖州黄巾肆虐才是我们出头的机会,只要我们能打败黄巾贼,那些饱受黄巾之苦的郡县想必愿意奉我们为主。”夏侯渊一下子站了起来。 “不行!”夏侯惇也站了起来,“凭咱们几千人,粮草、物资全部短缺,跑去兖州根本就是找死!” “我们追随孟德起兵不是为了在别人手下摇尾乞食,袁绍看我们不起,处处限制,你们不走,我走!”曹洪转身就要走。 “站住!”曹仁一把拽住曹洪,曹洪拧腰挣了几下,挣不脱,索性坐倒在地上,赌气不再说话。 大帐重新沉默下来,过了好久夏侯惇的声音重新响起:“留在袁绍这儿,真的错了吗?” “没有…”曹仁缓缓开口:“除了袁绍这里,没有人会提供粮草让我们养活军队。”曹仁肯定留在袁绍这里的无奈,但随即话锋一转,说道:“我们散尽家财聚兵打仗是为了家族能够争夺权位,获得更大发展。可是袁绍任人唯亲,又极重出身,我们就算再怎么立功,顶着阉宦之后的名声,最多也就是个杂号将军。值得我们拼命吗?留在家中保护族人岂不是更好?” 夏侯惇摇头说:“若是散了军队回家,我们很难再有出头的机会,甚至连自保都难,乱兵、山贼随时都可能要了我们的命,你们也不会甘心吧?想保住军队,要么留在冀州依附袁绍,要么南下兖州征讨黄巾。袁绍的确不是明主,可南下兖州生死难料,曹家和夏侯家最优秀的年轻人都在这里,家族兴亡就这么轻率地赌出去吗?” 夏侯惇的话把所有人都问住了。没有武力保障的家族很难生存,他们可以不计较个人生死,但谁都不敢把家族存亡轻易推上赌桌。 曹洪叹口气:“元让大哥说得对,不能因为一时不快赌家族的存亡…”夏侯惇听到曹洪认可家族存亡为重,还没来得及高兴,却听到曹洪继续说:“小弟人微言轻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不如让我南下兖州碰碰运气,万一能站稳脚跟,也给两家多一条出路,就算失败也没有什么大的损失。” “对对对,去兖州碰碰运气,我也…”夏侯渊兴高采烈地想说我也去,看到哥哥夏侯惇的眼珠快要瞪出眼眶,只能小心地咽口吐沫说:“…我也就不去了,子廉,到了兖州万事小心,需要人帮忙千万来信……” 夏侯惇又瞪了夏侯渊一眼,转过头盯着曹洪看。但曹洪不为所动,抿住嘴和夏侯惇对视。 眼看帐篷里的火药味越来越浓,曹仁突然站到两个人中间,面向夏侯惇说:“元让,既然子廉坚持就让他去吧,拦是拦不住的。留在冀州的确不是长久之策。去兖州碰碰运气也好。” 夏侯惇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说:“既然要去就多加小心。” 曹仁点点头:“让子廉带一千人走,对袁绍就说叔父为躲避战乱举家迁到徐州,却处处受人刁难,让子廉带兵回去给叔父撑腰,想必袁绍不会拒绝。我们再凑出两个月的粮草,有什么意外也好从容应对。子廉,能应付吗?” “放心吧!”曹洪高兴坏了。 曹仁担忧地看着曹洪说:“一切小心行事。能在兖州站稳脚跟最好,如果事不可为,无论退回冀州或是到徐州找叔父都可以,千万量力而行。曹家也好,夏侯家也好,都不想再死人了。” “放心!”曹洪凝重地点点头,“我会保护好自己。” …… 长安城。 “末将见过司徒大人。” “奉先来了,快快,来坐、坐。” “大人,这…不合礼数。” “哪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礼数!如今白波黄巾肆虐并州,你的老家九原和我的老家太原都被白波黄巾占据,消息断绝,宗族和亲朋故旧生死不知,咱们两个并州老乡岂能不相互亲近?来,将军请酒。” “那末将就却之不恭了。大人请。” “请请。长安繁华,可是老夫还是怀念家乡的味道啊。太原多食牛羊肉,老夫最喜欢的就是把羊肉切成拳头大小,放进大锅里煮上两个时辰,再放上几把茱萸,那味道…不怕将军笑话,老夫现在想起来还是口水连连。” “布就没有这个福气了。九原邻近草原,铁器奇缺,我们只能吃烤羊,偶尔放上几把野香料,记得……” “是吗?那还真是可惜……” …… “将军!不能再喝了!” “别…别管我…放手!放手!” “哎呦!” “司徒大人!布…布酒多忘形,还望大人见谅!” “无妨,无妨,些许小伤不碍事的。只是将军为何借酒消愁啊?” “哎,义父今日用小戟掷我。我虽有过失,不过一时不查……” “太师竟不顾念父子之情吗……” …… “什么?你们要杀太师,还敢来找我!真是好胆量!” “姓吕的,你若是不配合,当心走不出这扇门。” “呼哈哈哈!就凭你们这几个土鸡瓦狗!” “好了,你们先出去,我和奉先将军单独谈谈。” “司徒大人,危险……” “都出去吧。” “是……” …… “义父视司徒为心腹,想不到大人居然意图行刺。哼!大人接近吕布就是为了今天吧。” “董贼倒行逆施,**后宫,肆意屠杀重臣。剑履上殿,不趋不名,全无人臣之礼,人人可得而诛之!” “哼!” “将军投靠董贼已有三年,如今已经升为中郎将,不知麾下兵力可有添增?……将军怎么不说话了?董贼表面上亲近将军,引为宿卫,其实不过是削将军的权柄而已,胡珍、牛辅、段煨这些凉州人才是董贼心腹,兵权仍然牢牢握在这些人手上。只要董卓还在,将军这个并州人永远是个摆设,什么时候不需要就可以扔掉……” “我与太师为父子,子杀父是为祸乱天伦,必为天下不耻……” “呵呵。将军姓吕,董贼姓董,哪有天伦之说。便是义父子,也当父爱子然后子敬父,董贼当日以小戟掷将军,可曾顾念父子之情?” “这……,可是董卓势力庞大,兵权又在凉州人手上,就算杀了董卓,稍有不慎,就是杀身之祸,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倒也不错,老夫只是将军的时间怕是不多了。” “什么?!” “将军奉命把守太师府中门,却与侍女私通,难道真的以为没人知道吗!” “你威胁我!” “允只是劝将军认清事实。若是董贼知道将军与自己侍女私通,将军以为董贼会怎么做? “将军如果担心那几个凉州人,大可不必!只要董卓一死,陛下就会宣布董贼是叛逆,他们几个当真敢和朝廷为敌吗?更何况——老夫年迈,早已上不得马,拉不开弓。朝中兵权除了将军,老夫还能托付何人?” “朝廷缺将领吗?皇埔嵩、朱俊……” “可他们都不是并州人!” 长久的沉默,吕布终于在王允身前拜倒:“布愿追随司徒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第二七章 战乱将起 初平三年四月,河东。 “大人!”法正急匆匆跑进来,“大人,细作急报!三天前王允、吕布杀了董卓,陛下宣布董卓为叛逆,胡珍、徐荣投降,董璜被杀,董逃到眉坞,皇甫嵩率军追赶。更详细的情况暂时没有。” 该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私下谋划董卓死后取利已经很长时间了,每天都盼着董卓早点死,可是真的发生了却有很强的不真实感。就像被人打了一闷棒,感觉眼前的东西不断晃动亦真亦幻。再有就是伤心,和史书记载的一样,董卓残忍嗜杀、荒淫无道,但这个胖子对我还是相当不错的,不仅高官厚禄,而且任命为要地河东的太守,虽然对我有所防范,但如果没有这个位置,恐怕连取利的资本都没有。 法正见我发愣,小声提醒:“大人……” “哦。”我反应过来——现在可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董卓一死局势必定反复变化,谋划这么长时间更是不能因为个人原因出差池。我说:“董卓死了,随时可能出现意想不到的变化,孝直,通知都尉以上军官,开会。” “是!”法正立刻答应。 …………………………………………………… “情况就是这样,王允和吕布合谋诛杀董卓,陛下宣布董卓为叛逆,咱们河东该怎么办?” 在座的庞德、张辽没想到董卓会死,更没想到吕布会杀董卓,一时间震惊不已,脑子处于宕机状态。【零↑九△小↓說△網】典韦和许褚觉得告诉我该砍谁就行了,其他的和我没关系,只是摄于气氛凝重,才没有趴在桌子上睡觉……剩下的军官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法正和孟达与这些人没什么交情,还能正常思考。 “既然陛下已经下令,我们遵从命令就是了。”孟达说。 “怎么遵从?”我问。 “当然是向朝廷上表效忠,宣布与叛逆董卓势不两立。”孟达很激动。 “然后受命征讨董卓残部?董卓虽然死了,还留下近二十万大军!胜负尤未可知。”我说。 孟达脸色发红,激烈争辩:“董卓死了,军心必定溃散……” “董卓掌军几十年,麾下一定有死忠将领。”法正接口。 庞德也终于回过神来,接住法正的话头说:“别人不说,牛辅是董卓的女婿,一定不为王允、吕布所容。” 会议上气氛很快热烈起来,将军们普遍认为自己说得再不靠谱,也一定比孟达那个家伙强吧……虽然孟达话其实就是他们之前的想法。很好,孟达同志牺牲名誉有效活跃了会场气氛,是个有用的人才啊! 将军们很快达成一致。王允和董卓余部早晚要打上一仗,一方有正统名分,一方兵势强盛,我们还是先不要参合了…… 拜托一群军官要不要这么爱好和平!我怀疑自己麾下可能有一群假军人…… 算了,现在确实要保持中立,等牛辅死了,王允拒绝赦免西凉军余部的时候我才好出来做救世主,带领西凉军与万恶的王允、吕布作斗争,然后控制朝政挟天子以令诸侯,我的未来不是梦……咳咳,现在嘛,暂时保持中立。 不过还有一个麻烦需要解决,我说:“樊稠手握两万大军如今就在河东,我们……” “我现在就去杀了他!”许褚已经想睡了,可是会场吵得睡不着,类似起床气的情绪在胸中蔓延,好不容易听到一个貌似可以宰了出气的目标,许褚立刻要去撒气。 “站住!”我赶紧把许褚叫住,开玩笑大张旗鼓杀了樊稠,和西凉军可就彻底撕破脸了。以后接收西凉军麻烦不说,牛辅恼羞成怒说不定立刻就攻打河东。 眼看许褚坐回来,我才稍稍放心:“无论我们想怎么做,中立也罢,导向一方也好。樊稠和两万大军在河东,我们就是西凉军手里的提线木偶,樊稠必须离开,当然,他自己愿意离开最好,如果不愿意就暂时关押。令明派人联系父亲,告诉他董卓已死,整顿军队随时准备出关。” “放心,我去安排。” “仲康!”我开始下命令,“我打算邀请樊稠前来赴宴。你率领一百人埋伏在后堂,如果樊稠不配合,冲出来抓住他。记住,务必不要伤樊稠性命。” “末将遵命。” “典韦!你在我身边做卫士。震慑樊稠,争取让他就范。” “大人放心。” “令明、文远、子度。”我一口气点三个人。 “末将(下官)在。” “樊稠一进府邸,你们立刻率领三千军队接管西凉军。告诉他们董卓已死,朝廷命令河东地区军队统一归属河东府统领,有不从者按叛逆处理。以庞校尉为首领,迅速控制军队,有人反抗一律处死!” “遵命!” 我转头向法正:“孝直,让你准备的东西怎么样了?” “已经准备好了。”法正回答,但随即又有些担心地说:“大人,真的没问题吗?这可是伪造公文……” 我劈手夺过法正手里的东西,抬手把其中一张交给庞德:“这就是朝廷军令。小心收好。” 庞德郑重地点点头,小心把“军令”收了起来。 ———————————— 傍晚时分樊稠如约走进太守府。 樊稠就住在河东城。 通过把十万亩土地撕成一小块一小块卖给河东豪强,樊稠有钱了。想吃红糖吃红糖,想吃白糖吃白糖,豆浆喝一碗倒一碗,油条吃一根扔一根……当然这个年代没有油条也没有红糖,主要领会精神…… 总之,樊稠有钱了,住在军营有钱也没办法享受,于是在我的贴心建议下,樊稠盘下一座占地两百亩的府邸,住了进去,有两百亲卫贴身保护。不过董卓的亲信将领毕竟没那么容易腐化,樊稠仍然坚持每天去军营,只是晚上回到城中豪宅居住。事实上如果樊稠不经常去军营,我也就不用急着连夜控制军队了。 董卓被杀的消息还没有传到河东,樊稠毫无防备地走进太守府。 第二十八章 萝卜是个好东西 “樊稠将军,有样东西请你看一下。【零↑九△小↓說△網】”酒至半酣,我突然掏出一份“圣旨”放在樊稠面前。 “这……”樊稠瞪大眼睛,用颤抖的双手拿起圣旨放在眼前观看。 “王允、吕布合谋刺杀太师,太师身死,董璜被杀,胡珍、徐荣投降,董旻如今困守眉坞,皇甫嵩昼夜攻打性命也在顷刻之间。陛下已经宣布董太师为叛逆,下旨河东府捉拿校尉樊稠押抵长安,生死不论……” 樊稠把圣旨拍在案几上,后跳一步,抽刀在手,冷冷喝问:“马使君是打算把在下活着送到长安请赏,还是把在下的人头送到长安表忠心。”樊稠强自镇定下来,右手紧握刀柄。 “樊将军,请坐下吧。如果我打算抓你、杀你,你看到就不是圣旨而是刀斧手了。”我淡淡地说。 典韦上前半步,一只手握住背后铁戟。 樊稠犹豫片刻,终于长叹一声,收刀入鞘,重新跪坐在案几对面,突然抬起头双眼放光:“马使君愿意为董太师报仇吗?” 恩,“仇”当然是要报的,不过要等到西凉军“山穷水尽”的时候,我再作为救世主站出来,现在嘛!时候未到。 “唉~”我摇摇头,说道:“樊将军,我相信太师才是我大汉的擎天之柱。只是陛下已经下旨,马超不得不从。请将军见谅。” “这么说来,使君还是要抓我到长安?” 我又摇摇头。 樊稠皱皱眉:“使君究竟打算怎么做?” 我说:“樊将军我不想把你送到长安,但也不能违背陛下旨意。所以将军还是走吧。” “走?使君打算让我去哪?” “陕城。”我说:“将军可以去陕找牛辅将军。太师遇刺的消息还没有传开,牛将军现在也不知道,将军应该把太师遇刺的消息告诉牛将军,也好让牛将军早做准备。我安排了一条船,可以把将军送到陕城附近的黄河南岸。” 半晌,樊稠终于点点头。 我起身送樊稠离开,在太守府门外忍不住道:“容在下多问一句,樊将军真的打算忤逆陛下旨意,起兵反叛吗?” 我满以为樊稠会说些不共戴天之类的话,没想到樊稠颓然摇摇头:“西凉军戍边多年,从没想过背叛大汉,再说起兵反叛军士们必定心中惶恐,难以全力作战。历代边将几人能逃脱横死的命运!” 樊稠说出这番话实在大出我的意料,尤其是最后一句。也是,如果不是王允坚持把西凉军将领赶尽杀绝,大汉大约还会延续下去,那样一来,董卓也就是个最后被文臣杀死的普通边地悍将…… 人心向汉真不是句玩笑话啊!挟天子以令诸侯恐怕也不是开玩笑的…… …… 法正觉得太守大人是个伟大的人,至少是个胆儿很肥的人!居然敢用萝卜刻印伪造圣旨。那是个水嫩清脆的白萝卜,从中间剥成两半,一半刻成皇帝的玉玺,一半刻成太尉大印。在两张伪造的文书上盖上印章,太守大人把没沾上印泥的部分切成块吃了!!还给了自己两块,吃起来味道真不错,又脆又甜……呸,想什么啊,伪造军令,伪造圣旨,随便一样就够砍头了,满门操斩都没问题。粘上印泥的部分,则按照太守大人吩咐掰成碎块拿去喂猪了…… “大人,万一被人发现咱们伪造圣旨和军令……”法正小心翼翼地问。 “不是咱们,都是你干的!”我肯定地说 “咳咳咳。”法正的心脏噗通通乱跳,剧烈咳嗽起来,完了完了,还以为参与机密是被倚为心腹,想不到是要作替罪羊,呜呜呜。 我赶紧跳起来给法正顺气——你的剩余价值还很大,现在死了我不就亏了?“放心,放心。司徒王允,深受太师和陛下信任,居心叵测,刺杀太师,伪造圣旨,罪在不赦!这份圣旨就是证据……” “真的??” “真的!” “我不会是替罪羊吧?” “王允伪造圣旨与你何干?” “真的?!” “真的。” “真的是真的?” 我扶额:“真的是真的…” “好讨厌,好讨厌,吓死人家了啦~,小拳拳捶你胸口~” 我把法正扔出去五米远——太诡异太恶心了。 法正摔在地上,似乎对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迷茫。难道法正潜意识里是个娘炮,而且是个思想前卫两千年的宅男娘炮。惊惧之下本体觉醒了。恩,还是离远点比较好。 典韦走到我身边,举起砂盆大小的拳头,兴趣盎然地对我说:“大人,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不是吧…… 典韦的拳头用上五分力就是对攻城锤。这双“小”拳拳捶在胸口,十成十是个透心凉…… 我还年轻,我还有远大的前途和未来,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幸福生活已经在向我招手了! “别过来!!离我远点!我警告你,再过来我就要叫了,我真的要叫了!来人啊!救命啊!……仲康救我!拦住他。” 在我的严词拒绝下,典韦最终一脸无辜地收回拳头,小声嘟囔:“我真的觉得这个游戏很有趣……” …… “下官失仪,请将军恕罪。”法正完全清醒了过来,先是请罪,然后疑惑地说:“说来也怪,正受到惊吓,似乎看见一个发光的小盒子,上面有此一句……” 合着这倒霉年代除了穿越还有转世,而且完全不理睬时间不可逆定律,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遇上未来人的激光枪、概率武器什么的…… “呵哈哈哈。”我檫着头上此去不知多少经年的冷汗,对法正说:“无妨、无妨,孝直不必介怀。” 转过头对许褚下令:“派人盯住樊稠,直到船夫回来,确认樊稠已经被送到南岸。如果他不打算离开,立刻抓住他。如果控制不住樊稠……那就杀了他!” “大人,放心。属下明白。”许褚大声应道。 “记住,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不要杀他。情况由你掌握,但千万慎重!我们不宜和西凉军交恶。” “大人请放心,许褚自有计较……” 第二十九章 控制河东布局将来 第二天一早事情进展纷纷汇总到我面前。 庞德顺利控制了河东的两万西凉军,不方便抽身,派遣张辽一早向我汇报。 张辽禀报道:“大人,昨日傍晚,末将和庞校尉并孟子度奉命接管西凉军,西凉军中有人拒不奉命,都被当场斩杀。局势已经得到控制,庞校尉正在逐步替换各级军官,预计需要几天时间。” 我说:“董卓治军很有一套,军官大都是些有本事的人,全部替换会引起反弹。告诉庞校尉不必全部替换,可以留用一些愿意配合我们又有真本事的人,只要能保证有效控制就足够了。” “末将明白了。” 我把头转向一旁的许褚:“樊稠已经去往陕地了?” “是。昨天樊稠已经渡过黄河。属下派几个斥候从它处渡河,悄悄跟随。据昨晚返回的兄弟回报,樊稠的确在向陕城方向赶路。预计今天下午,樊稠会见到牛辅,跟踪的斥候明天就能传回准确消息。” 我对许褚的精细很满意:“许将军辛苦。” 许褚笑着说:“蒙大人厚待,许某自当尽心竭力。” “孝直。”我又对法正下令:“准备五千石粮食,过两天就给牛辅将军送过去。就说我无意与西凉军为敌,也会保证王允和吕布的军队不会通过河东。” 法正先是点头,随后皱了皱眉头:“大人,五千石粮食,下官这就去安排。可是公然抗命,抗拒朝廷大军过境与造反无异。会不会……” “谁说我公然抗命?”我笑道:“传令下去,收集黄河两岸船只,全部集中到河东一侧,稍稍隐蔽一下。如果朝廷传令,告诉他们没船,总不能让大军游过来吧?” 法正查漏补缺:“两岸多有树木,打造些木筏之类并非难事。” “不是有河盗吗?他们打造的木筏一定会被河盗烧掉……” 法正想了片刻点点头:“明白了。” ———————————— 长安,未央宫。 吕布诛杀董卓有功,升为奋武将军,开府治事,进温侯,与王允共理朝政。 朝会已毕,王允和吕布在偏殿商议。 王允首先开口:“皇甫嵩传来消息,已经攻克眉坞,董家男女老少一个不留尽数被杀。朝中不少大臣要求调皇甫嵩回朝叙功,被我拦了下来。” 吕布不屑地说:“杀几个妇孺也要叙功?要不是我杀了董卓他们有这个胆子吗?” “叙功是假,争权才是真。”王允忧虑地说。 吕布双目圆瞪:“谁敢争就杀了他!” “杀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派皇甫嵩攻打眉坞本来就是为了避免他留在长安争夺兵权,论资历,你和他差得远。我会发出军令,命令皇甫嵩进驻陈仓防备马腾、韩遂。其他人就算有怨言也说不出什么。” 吕布恨恨地咬牙:“他们也得敢!” 王允摇摇头,说道:“我们也得加快速度,清剿董卓残部了。这样才能堵住其他人的嘴。” “放心吧。我已经派李肃携带陛下诏命,率领大军直扑陕地,牛辅很快就会死。牛辅一死董卓的余部大概也就烟消云散了。” “牛辅是董卓女婿,又是董卓麾下第一亲信将领,他死了董卓残部就会彻底溃散,反之一旦让牛辅站稳脚跟,已经丧胆的西凉军会重新汇集。这一战千万不容有失。”王允有些担忧地说:“李肃恐怕不是他的对手,还是将军亲自去一趟吧。” 亲自去?如今非常时期,一旦离开朝廷,大权立刻旁落。更何况董卓一死,西凉军必定人心惶惶,一触即溃,只怕比眉坞的董氏亲族还不如。王允这个时候把自己支走,是打算独揽朝纲还是想换个人执掌军权。 对于王允,吕布实在不敢全信,当下假意说:“司徒大人放心,李肃也是征战多年的悍将,不输牛辅。更何况董卓已经死了,其党羽必定胆寒,哪有胆量对抗朝廷天军。” 王允见吕布坚持不肯离开长安,虽然大致猜到吕布心中所想,却也无可奈何,只好说:“希望如此吧!” …… 初平三年四月。董卓即死,吕布乃使李肃以诏命至陕讨辅等,辅等逆与肃战,肃败走弘农,布诛杀之。其后牛辅营中无故大惊,辅惧,乃赍金宝逾城走。左右利其货,斩辅,送首长安。 ——《后汉书?董卓传》 接到董卓遇刺身死的消息。李傕、郭汜、张济三人立刻停止对朱俊残部的清剿,用最快的速度从陈留、中牟等地抽身,率领数万步骑日夜兼程往回赶。没想到刚刚赶回陕地,牛辅居然也死了…… “怎么样?”看到张济进来,李傕和郭汜立刻跳了起来,围住张济询问。 张济苦涩地摇摇头:“渑池传来消息,段煨没有回去,现在看来牛将军逃走当晚,段煨也逃了。” 李傕、郭汜瞪大眼睛,全身不住颤抖,似乎说什么都不愿意相信这样的结果。突然郭汜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双眼煞红喃喃道:“完了、完了、全完了,西凉军五位中郎将,胡珍、徐荣投降,董越被牛将军所杀,牛将军自己死在亲卫手里,段煨现在又不知所踪,我们该怎么办?!” “不止如此。”张济咽口吐沫继续说:“如今军中日日有人逃跑,已经有都尉率领军队集体逃散。如果不想办法,用不了几天大军就会溃散……” “树倒猢狲散。”李傕勉强站直身子,艰难地说:“我已经不想再打了,你们呢?” “可是咱们跑得了吗?”郭汜哀嚎。 “还有机会,还有机会……”李傕深吸一口气,“胡珍和徐荣还活着,说明朝廷没打算斩尽杀绝,我们现在上表请求赦免……” “对!对!上表!上表!”郭汜有些神经质的大喊起来,不过没有任何人觉得突兀…… …… “文和兄,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我问道。 贾诩,贾文和,造成长安之乱的重要人物,在牛辅死后被我以商讨出路的名义请到河东。 王允拒绝赦免李傕、郭汜之后,两个人本打算逃跑,在贾诩的劝说下才鼓起勇气宣布起兵为董卓报仇。我想当西凉军的“救世主”,自然要控制贾诩这种力挽狂澜的关键人物。 西凉军越绝望,对我这个“救世主”才会越感激,继而也就越忠诚。 第三十章 聪明人贾诩 “文和兄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 贾诩坐在案几后面,闻言微微颔首答道:“使君大人太客气,此处府邸占地超过两百亩,比太守府还大。【零↑九△小↓說△網】如此礼遇贾诩只有感激的份,哪能有什么习惯不习惯。”自从发现自己走不出这座府邸,贾诩一直是这么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 我笑着说:“不瞒文和兄,这座府邸之前是樊将军的住所。” “樊将军如此大意,难怪轻易就被使君夺了兵权。”贾诩表面在说樊稠大意,其实是在指责我辜负樊稠甚至董卓对我信任,这个问题没法反驳,因为事实就是如此。好在我也不是来说这件事的。 “文和兄,我已经上书请求王司徒赦免董太师旧部。” “哦!”贾诩有些惊讶:“我还以为这是使君把我骗到河东的托词。既然使君愿意为我等请求赦免,那在下就更想不明白,使君为什么要把我囚禁如此。” “说来惭愧。”我叹口气,把一卷黄锦放在贾诩面前,“朝廷传来旨意,不但不同意赦免太师旧部,还要尽诛西凉人。” 贾诩面色如常,但双眼不断抽搐,在我的一再催促下,终于用颤抖的手拿起黄锦,猛地摊开,读了起来。 贾诩的眼睛越瞪越大,脸上渐渐渗出冷汗……突然贾诩脸色迅速变成赤红,把黄锦狠狠摔在案几上,气急败坏地问道:“使君如此戏弄,不知是何道理!?” “怎么会是戏弄呢?不过是缺了陛下的大印而已。”我把黄锦铺平,拿出萝卜大印(新刻的)蘸上印泥,重重按在黄锦右下角,把这张新鲜出炉的“圣旨”递还贾诩:“请文和兄再看看还有什么问题吗?” 贾诩冷静下来,缓缓坐回席位,冷冷说道:“单凭这张假圣旨,使君就想骗我西凉军和王允拼命,未免太儿戏了吧。” 我笑着摇摇头,不回答贾诩的问题,而是说了另外一件事:“李傕、郭汜和张济已经赶回陕地,他们上表朝廷请求赦免。” 贾诩思考片刻皱眉道:“使君有把握王司徒一定不会赦免我等?这没有道理的!” 确实没有道理,但历史上王允就是拒绝了李傕他们赦免请求。这个理由当然不能告诉贾诩,所以我不理会贾诩的问题,继续提问:“如果王允不愿意赦免董卓麾下将领,老兄打算怎么办?” 贾诩说:“那就只有起兵一搏了,就算打不败他,也要重创王允,这样还有一线生机。” “文和兄和我想得一样,可是要将士拼命总要有一个理由吧?”我问道。 贾诩缓缓点头:“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先到陕地与几位校尉商议。”说着拉住我的手就要往外走,我站定不动。贾诩见我不肯送他出去,笑着说:“使君,起兵的事,越早安排越好!” “我打算等几位校尉弃军逃跑以后,再起兵为太师报仇。【零↑九△小↓說△網】” 贾诩见我不打算放他走,又恢复那副不温不火的样子:“使君先推测王允一定不接受我等的赦免请求,又推测几位校尉不会起兵反抗,而是弃军逃跑。如果两番都中,使君可以称得上神机妙算了。” 看到贾诩对我的“判断”不屑一顾,我说:“那就借文和兄吉言。” …… 李傕、郭汜的奏表送到长安,刘彻交由王允主持百官讨论。 御史斐茂出列道:“司徒大人,既然李傕等人请求赦免,那就答应他们吧。正好兵不血刃收服董卓余部,牛辅被杀,西凉军再也没人主事,也算是天佑大汉。” 被吕布给予厚望的李肃刚刚战败,牛辅就被部下杀死,现在吕布最听不得保佑之类的话,当即怒吼道:“斐御史是想说朝廷拿这些叛军没有办法吗?!” 斐茂赶紧说:“不,不,不,本官并无此意。只是牛辅既然已死,首恶董卓亲族已经全部毙命,若能不起刀兵稳定下来,何乐而不为?” 朝中大臣也纷纷议论起来。 王允轻咳一身,朝堂立刻安静下来。王允来回走了几步,慢慢说道:“董卓首恶不假,但李傕、郭汜等人都是董贼亲信,杀害大臣、百姓无数,更可恨的是董卓死后依然不思悔改,支持牛辅对抗朝廷大军,又丧心病狂杀尽军中并州人。这种人决不能宽恕!诸位大人以为如何?” 朝堂上寂静无声,文武百官眼观鼻口观心,默然不语。 “既然都没什么意见,那就散了吧。”王允又恢复了淡然的语气。 百官渐渐走远,议论声又慢慢响起。 “并州人?哏哏……”“结党……私人……” 王允看着远去的同僚,微微叹一口气,自从自己不顾反对杀了蔡邕,在这些人眼里恐怕未必比董卓更好吧。 …… “王允不同意赦免我们。怎么办?”李傕嘴角发苦。 “我们……逃吧。” “对对,我们回凉州,王允未必能抓到我们。” …… 斥候传来消息,李傕、郭汜不见了。果然没有贾诩劝说,他们终究下不了起兵造反的决心,灰溜溜的跑了。现在我可以试着招揽一下贾诩了,朝廷不赦免董卓的部将,他也在不赦之列,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我再次来见贾诩:“文和兄想必已经知道了吧。” 贾诩立刻站起来:“校尉贾诩愿意追随使君大人,杀进长安为董太师报仇。” 贾诩当真果断,眼看朝廷不赦免,立刻转变立场,放低身段。 “文和兄,在下还有一事询问。” “大人请讲。” “我打算上表请封卫将军,文和兄认为合适吗?” 贾诩脸色变了几变,躬身问道:“大人是打算现在就上表?” “对!” 贾诩脸色更加凝重,咬牙撩起前襟拜倒在地:“启禀主公,诩以为卫将军不合适。卫将军虽然有开府治事的权力,但无署理政事之权,不适合控制朝政。主公想避免入长安之后封赏诸将的麻烦,可以请封司空。” 果然是聪明人,反应真是很快。 历史上西凉军混战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主要将领官职相差不大。打进长安前,咱们都是校尉,打进了长安,您是头领封了个车骑将军,那最少也给我们个四征、四镇将军之类的官职吧。大家不是上下级关系,而是类似盟友的关系,有点矛盾可不就打起来了吗? 为了不重蹈覆辙,起兵之初我就自封高官,起兵之初胜负不明生死难料,西凉军各路军官自然顾不上官职大小。等到打进长安城,从属关系已定,我本就比校尉官职高得多,当然可以只给你升个小官。 至于卫将军还是司空差别不大,不过司空可以掌握政权,入主长安以后可以明正名正言顺控制朝政,不用再有变动,更能避免给其他人升官的麻烦。 贾诩仅凭一句就推测出我心中的想法,并立刻做出决断,难怪能在这个人命贱如狗的时代活到七十七岁高龄,安享晚年。 第三十一章 收编 我表奏朝廷请封司空兼司隶校尉。【零↑九△小↓說△網】又任命庞德为护军将军,贾诩为司空府长史,法正为执金吾,许褚为偏将军,典韦为副军中郎将,孟达为折冲校尉,其他各级军官每人至少升两级,便于收纳董卓残部,扩充军队。遥尊父亲马腾为卫将军,叔父韩遂为车骑将军,在河东起兵竖起清君侧的大旗,逝杀奸臣王允,为董太师报仇,解救陛下于危难,还大汉以清明。 至于张辽,他明确表示不愿与吕布还有并州军为敌,为避嫌疑自请入狱。 不愿与故主为敌自请入狱,这是标准的忠义之士啊。作为一枚新进主公,自然要大肆鼓励这种忠臣义士。我很大方的表示相信张辽,并且理解张辽不愿意与故主为敌的意愿,任命张辽为河东太守,镇守后方,以免白波黄巾趁虚而入。结果自然是不但张辽感激涕零,诸将同样敬佩我的气量。 与此同时朝廷要尽杀凉州人的传闻,也在通过细作在西凉军中流传开来。 “听说了吗?朝廷要尽杀凉州人!” “听说了,咱们队正就是凉州人。怎么办,队正救过我的命,不能看着他去死!要不咱们统一口径,就说队正是河内人,跟咱们是同乡?” “算了吧,别白费力气了。【零↑九△小↓說△網】你以为队正是凉州人,咱们就不是?” “我们是河内人啊!在河内应募加入大将军何进的麾下,后来又跟着大伙一起投了董太师,怎么会是凉州人?” “因为董太师是凉州人啊,你在凉州人麾下效力,可不就是凉州人嘛!” “这不可能!”“……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朝廷疯了还差不多……” “怎么不可能?如今在朝廷主事的是并州人,要夺兵权,董太师麾下只要不是并州人,全部都是凉州人。” “那怎么办?”“……要不我们也逃吧。”“对,逃吧,咱们不打仗了,回家去。” “回去?你们也说了是应募参军。亭长、里正对你们的情况一清二楚。朝廷的追捕文书一到,你们能往哪逃?” “这……” “要我看,除非王允死,否则咱们难有活命的机会,马司空高举义旗……” —————————— 经过三天简短的准备,我率领两万大军南渡黄河,着手收拢已经乱做一团的西凉军。【零↑九△小↓說△網】 贾诩把还留在渑池、陕等地都尉、司马之流聚集在一起,和我共同商议。 我先拿出萝卜印“圣旨”给各位将军传看,然后说:“各位将军,本司空受贾诩将军委托,上表朝廷请求赦免西凉军众人,想不到朝廷居然发来圣旨要尽诛凉州人。说来惭愧,本司空也是生于凉州长于凉州,接到圣旨本应该自刎以谢陛下大恩,可惜我心中不安,不知道究竟犯了什么大罪?竟然非死不可。” 一句话立刻说道了各位将军的心里,纷纷大声哭喊:“我等只是遵从上官的命令,从来不成有作奸犯科之举。”“是啊,我们只是中级军官当然是奉命行事而已。”…… “诸位同僚。”贾诩适时地站出来,引导一众军官的情绪:“在座的众位,有些可能知道,有些人可能不知道,李傕、郭汜还有张济三位将军也曾上书朝廷请求赦免,可惜朝廷依然拒绝赦免我等。三位将军心中害怕,已经逃跑了。” 贾诩停顿片刻,让在座的军官们有时间消化信息。一部分人痛苦地闭上眼睛,或是伤心地低下头,这些人显然知道这件事的;更多的人则茫然不知所措,四处张望,眼里闪过惊惧。 “列位。”贾诩继续开口,大帐里立刻安静下来:“列位,朝廷要杀我等已成定局。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追随司空大人杀入长安为太师报仇!事成,安享富贵,事败,再逃也不迟。” 贾诩说完不等其他人再做反应,一步跪倒在我面前,高喊:“我等愿追随司空大人清君之侧,誓杀奸臣王允,为董太师报仇,还大汉以清明!” 贾诩身后一众西凉军官一齐拜倒,随贾诩高喊:“我等誓死追随司空大人。誓杀王允,为董太师报仇!”其中也有人隐约感到不妥,但如此氛围下也不敢逆众人而动。 我故意稍停片刻,等他们都跪了一小会,身体已经有些不舒服,才双手向上虚扶说道:“贾少府请起,列位将军请起。” 倒不是我有意耍权,而是要通这些细节,在潜意识里巩固刚刚确立的从属关系。一直强调司空官位也是出于同样的考虑。 “既然列位信任,本司空也就当仁不让了。如今奸臣王允窃据朝堂之上,爪牙众多,我们必须号令严明才能战胜王允,请诸位将军帮我。”说着我俯身对西凉军军官拱手作揖。 西凉军官迟疑片刻,一齐对我拱手回礼:“我等愿听出司空大人号令。” “好!林司马、余司马、魏都尉。”我一边说,手一边指向站在左边的庞德,“你们归属庞护军麾下。” “我等遵命。”三人一起回答。 “庞护军,妥善安排三位将军和他们的部下。” 庞德出列抱拳道:“末将领命!” 我点头,继续下令:“冯司马、李都尉……” …… 我带到渑池的两万军队里,仅校尉就超过十个,足以塞进十万人的编制。收编的西凉军军官原则上保留军职使用,当然为了平服人心,对兵力较多,或者武艺高强的军官会升上一级。庞德最高可以自行任命校尉及以下军职,典韦、许褚、孟达可以自行任命司马以下军职,其他校尉则可以自行任免都尉以下军职。超过权限的军职,只要向我通报,通常也会得到批准。 李傕、郭汜和张济也来了,不过他们的嫡系部队已经被我收编拆分,自然不可能再还回去。现在身边只有沿途收集来的几百溃兵,校尉自然还是校尉,不过粮饷全无,只能可怜巴巴地等着我给他们补充军队。恩,攻下长安前,我打算把李傕、郭汜手中的军队限制在三千人以下,应该出不了什么幺蛾子。至于以后嘛,看他们的态度,毕竟也是有数的猛将,如果能为我所用,自然再好不过。 第三十二章 不甘寂寞的李傕 在渑池停留十天时间,军力已经从两万人,暴涨到五万,还有小股西凉军残部得到消息,三三两两不断赶来。【零↑九△小↓說△網】不过已经没时间收拢这些零零碎碎的家伙了。探子来报,吕布率领十万大军从长安出发,前锋已过潼关。 董卓回到长安以后军队一直在扩充,长安城加上周边的军队超过十五万,就算王允、吕布不能全部接收,十三四万也是有的。除去皇甫嵩驻守陈仓的两万军队和长安城最低限度的守军,吕布带来的军队即使不到十万,八九万也是有的,而且训练完备、兵器齐整。虽然董卓被杀,士气大受影响,但战斗了依然不容小觑。 反观我军只有五万,虽然都是老兵,但刚刚扩充,彼此之间关系生疏,指挥尚且不大灵便,打野战几乎没有胜算。唯一的机会就是据城死守,而且需要是坚城。 我留孟达在渑池继续收拢军队,自己带主力直扑弘农。 弘农是座郡城,城墙既高且厚,更重要的是这座城能驻扎五万人,守城军队可以从容布置。 李肃被牛辅击败以后带着千把残兵退到弘农,后来李肃被吕布杀了,这支残兵被留在弘农。 …… 夜幕下,法正率领三千精锐悄悄埋伏在弘农西门,为了快速登城,三千军队带了五十架比城头还高的云梯,等到拂晓时分,两千人登城,一千人堵门,务必不能放走一个敌军。 南门、北门同样如此布置。东门,摸城的军队后面埋伏有一万大军,只等城门打开,立刻冲进城中。 这是贾诩的主意,弘农只有千余守军,攻下易如反掌,难的是不放跑一个守军,让吕布不知道弘农失守的消息。之所以选在拂晓进攻,就是为了防止有敌人趁夜色逃跑。 按照贾诩的说法,敌军不知道弘农失守的消息,就会认为弘农以西很安全,从而放松警惕,可以方便我们伏击吕布前锋,挫其锐气。 拂晓,天光还没有放亮。城墙上寥寥十余个守夜的士兵早就在墙角,箭楼之类的被风处呼呼大睡,至少还要半个时辰,城中士兵吃过早饭才会来换防。 几十架云梯悄无声息地立在城墙外,兄弟们嘴里叼着短刀,猿猴一般快速爬上城墙,把睡梦中的敌军士兵割断脖子。接着城门缓缓开启,西门、南门、北门将士控制城门。东门的军队迅速入城,直扑守军军营,大部守军都在睡梦中光着屁股被俘。 看着守军像鹌鹑一样呆头呆脑地被押出营房,对发生了什么仍然懵懵懂懂,贾诩满意地点点头,对我说:“主公,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好。”我转过头对传令兵说:“请诸位将军来军营开会。” 按照贾诩的建议,四座城门打开,但严格执行封锁命令,许进不许出,为了不让人从城外看出端倪,还有少量士兵换上百姓的衣服出城,绕一圈再回来,做出一副来往不断的样子。城头上旗帜不换,上城警戒的士兵也提前换上守军的衣服,连数量都保持不变。城外完全看不出弘农已经易主,甚至不少住宅离城门较远的百姓都茫然无知,只知道大批“援军”进城,城门被严密监管。 …… 军营里,贾诩悠然地说道:“如今我们已经占据坚城弘农,进可攻退可守。更妙的是赖诸位将军谨慎,吕布还不知道我们已经夺取弘农,其军队必定没有防备。趁此机会我们重创他的前锋,必定可以挫伤吕布士气。” 法正想了一下,提出建议:“既然吕布毫不知情,我们设法伏击吕布的主力岂不更好。” 贾诩笑着说:“孝直贤弟没有走过这条路,才会有此一问。弘农以西七十里处有座小城曹阳拦在路中央,大军想要绕过去而不被发现很难,所以我们的伏击地点只能选在弘农到曹阳之间。这一路上没有山谷、芦苇丛这样的地利可以利用,只有几处矮丘可以藏兵而已,咱们五万军队刚刚整编不久,指挥尚且不灵,野战伏击只有两万余人的前锋尚可,想对付吕布主力怕是力有未逮。” “是在下思虑不周,让文和兄见笑了。”法正说道。 哎呀,这可不太好,会打击年轻人的热情。我说:“商讨对策本来就是畅所欲言嘛。孝直的思路也是对的。大家有什么想说得,说就是了。” “曹阳守将李蒙乃太师旧部。”开口的居然是李傕,见所有人转头看向自己,李傕不慌不忙,朗声说道:“我与李蒙相熟,知道他素来敬重太师,投降王允必定是不得已之举。我愿前往曹阳,说服李蒙让开道路,配合我军伏击吕布!” 贾诩以询问的眼神望向我——我对董卓故将的忌惮贾诩一清二楚。这个决定不但给李傕翻身的机会,而且还会把另一个校尉引入体系内。这样的决定自然只能由我来做。 我想了想问道:“吕布的军队现在在什么位置。有没有可能在山谷设伏,阻击他们?” 庞德回答:“斥候来报吕布军前锋已经通过函谷关进入平原地区。没机会了。” 贾诩补充:“其实我们最初的计划是依托函谷关与吕布抗衡,只是王允和吕布的反应比我们想得要快,等我们得到吕布出兵的消息,已经很难先一步抵达函谷关。” 我思考片刻,说道:“既然伏击吕布大军已无可能,还是讨论一下怎么吃掉吕布的先锋吧,李校尉也暂时不必冒险。” “将军。”法正说道:“能与李蒙取得联系有利无弊。” 我略一犹豫,认为法正说得有理。李蒙和李傕手里兵力有限,立下再大的战功升官也就是了,只要不给他们单独领兵的机会,难成大患。更何况战事胜负不明,败了就算侥幸不死也只能逃回天水,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最重要的是李傕得不到赦免才有今天的事,万万不可能与吕布勾结,这就足够了。 “李校尉既然有心,还请手书一封与李蒙联系……” “司空大人,我还是去趟曹阳当面劝说更有把握。只有彻底说服李蒙共同为太师报仇,才好安排以后的策略,否则李蒙首鼠两端只会延误战机。” “既然将军不避刀俎,那就有劳了。” “司空大人放心,属下这就去曹阳,必能说服李蒙。” 李傕我可是冒着董卓旧将崛起的风险信任你——虽然在我的刻意压制下,这个可能性可以忽略不计,但毕竟也是承担风险的。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第三十三章 许褚有时候还是蛮聪明的…… 确定了伏击吕布先锋的打算,贾诩开始通报吕布军先锋的情况。 “吕布军的先锋官是成廉,这个人我没有过接触,听文远说和吕布很像——骁勇善战、悍不畏死,但性格急躁暴虐,对我们来说算是个好消息。不过这次行军吕布比较谨慎,前锋离主力只有五十里,开阔地带,我们没可能拦住所有向主力报信的斥候。也就是说从发动攻击,到吕布骑兵赶到,我们总共只有两个时辰甚至只有一个半时辰的时间,我们需要在一个时辰内结束战斗,这样才有时间打扫战场,安全赶回弘农。” “一个时辰内全歼二万敌军恐怕很难。”庞德微微皱眉。 “别说全歼,想要击溃都是件难事。”我也觉得不好办。 法正斟酌着开口:“如果能引敌军来追或许会好办一些,一则把敌军引向伏击圈,二则能拉开敌人各支军队的间距,更易于我们拦腰截成几段。”法正说完小心地撇贾诩一眼,贾诩点头表示赞许,补充说道:“而且诱敌追击的距离同样不宜太长,距离太长一则对方容易放弃,二则步兵和骑兵会彻底脱节,我们必须选择直接攻击前面的骑兵还是放过骑兵伏击步兵,无论哪种选择都不能完全击溃敌军。所以追击距离选择在五里到十里最好。” 法正受到鼓励,继续说:“弘农以西不应该有我军出现,咱们偷偷打下弘农没有声张,也正是为了让敌军放松警惕。所以我计划派小股军队扮成马贼激怒敌军,然后沿道路逃跑,引敌军来追。” 许褚不耐烦地开口:“几百马贼攻击两万大军,这种事傻子才会干,成廉怎么可能不起疑!” 不得不说许褚有时候还是蛮聪明的…… “所以……”许褚想到的法正当然也想到了,“所以这个‘山贼头领’必须武艺高强,有所依仗会显得比较可信。” “恩!”众将纷纷点头,四处张望,目光最后集中在我、庞德、典韦、许褚四个人身上。 “这个‘山贼首领’最好是成廉没见过的人,免得露馅。” “恩!”众将的目光在典韦和许褚之间徘徊…… “还有就是这个人需要看起来比较憨傻,一看就属于那种会带领几百人攻击上万大军的憨子。”法正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没看出来这小子也是蔫坏。 目光聚集在一起有异样的压力。“你们都看我干嘛?”许褚跳了起来,“不会是打算让我去诱敌吧!” “肥憨!胸大无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三样你全占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典韦拍拍许褚宛如十月怀胎的肚子,一脸坏笑。 法正连连点头,砸下最后一锤:“最后,必须让成廉相信,无论如何他都能追上那个该死的山贼头领……” “恩——!”众将一起点头看许胖子不说话…… “你们……”许褚放弃争辩,泪眼婆娑地看着我:“主公……” 我打个寒颤,扭头看法正,法正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开玩笑。我只好给许褚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贾诩笑呵呵地说:“许将军放心,最多十里,西凉好马足以支撑。” “万一不行呢!”许褚坚决不干。万一战马支撑不住自己这身膘,这条命可就交代了。 “放心,我们把亲卫集中起来全部交给你。给他们下死命令,务必保护你的安全。”庞德拍着胸脯说。 许褚知道庞德素来厚道,只好苦着脸说:“那就拜托将军了……” …… 众将散去,我盯住贾诩看,等他给我一个解释。刚才提到马的问题,我刚打算开口,贾诩用眼神示意我不要说话。 “主公是想把自己的大宛马送给许将军吧?如此不妥,一个山贼有如此好马会让成廉起疑……”贾诩慢慢解释。 “想什么呢?”我诧异地看着贾诩:“大宛马善奔跑不善负重,仲康骑上多半跑不动。”看来人太瘦也不行,贾诩从来就没考虑过负重问题。也对,只要他能撑起来的盔甲,战马没理由驮不动,完全没必要考虑……看来习惯站在自己的视角看问题是人最容易犯的毛病之一,再聪明也不例外。 贾诩尴尬了一下,但脸上一点没显出来:“那主公的意思是?” “我这里有几匹姜人进贡的上好青塘马,最善负重,可以给仲康乘骑。” “主公……”贾诩有些言语不能:“青塘马肩高只有四尺……平时也就算了,战场上腾转挪移,容易把脚磨没了……” 我无语:……不该啊,我又不矮……恩,可能不算聪明人吧。 …… 曹阳城,李蒙百无聊赖的趴在书案上看公文。 李蒙是董卓的亲信将领,董卓被杀以后,眼看附近的城池纷纷效忠朝廷,尤其弘农效忠朝廷以后,李蒙和西凉军余部的联系被切断,思虑再三终于投效朝廷。然后就是被调走手里的大部分军队,在曹阳战战兢兢地等待被人遗忘,或者被什么人人想起来随手捏死。 马超高举大旗为董太师报仇,李蒙也听说了,一度也动起了心思。不过在发现那位马太守居然自封司空以后,李蒙就敏锐地感觉到想要谋富贵大概是没机会了。自己暂时性命无忧还是看看再说吧。太师的仇有机会当然要报,但不能为了别人的富贵把自己填进去。 现在吕布那个杀才就要来了,还得小心伺候。他妈的!吕布不过是太师养的一条狗,居然爬到自己头上了! “校尉!”卫兵的声音把李蒙拉回现实。 “怎么了?”莫非吕布的前锋已经到了?李蒙在心里嘀咕。 卫兵趴到李蒙耳边悄悄说:“老大,李傕来了。要见你,问他有什么事不肯说。” 李蒙皱眉,李傕来了可不是什么好事,前几天朝廷刚刚拒绝赦免他……罢了,半辈子的老兄弟,见一见吧,帮点小忙还是可以的。 “他现在在哪?” “我把他们安排在城门口的小暖房里,几个老兄弟守着,外人不知道。” “他们?” “对,李校尉还带了一个人,我们不认识。” 还真是事多!“把他们带进来!换上士兵的衣服,不要让其他人看见!” “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办!” 大约一刻钟时间,脚步声在庭院中响起,紧接着有人低声说:“李老哥,这个时候来见你是多有打扰了。” 李蒙叹口气答道:“既然知道多有打扰就不该来,既然来了就不该说这些没用的屁话!老弟请进吧,有什么事老哥哥能帮上忙,一定不会推辞!” 第三十四章 真·许褚无双 李蒙说出如此义气的话,李傕也很感动,使劲一抱拳,说道:“多谢老哥哥高义。” “他是?”李蒙指着李傕身边的年轻人发问。 “兄子李利。” “哦。”李蒙微微松了口气,“老弟请坐,贤侄也坐下吧。” “老弟,有什么事直说吧。老哥哥说得话可能不好听,但你呆的时间越长就越危险。”稍停了一会,李蒙说道。 李傕也不推脱问道:“老哥哥想为太师报仇吗?” “想!做梦都想!”李蒙不假思索地回答,随后无奈地说:“只是王允、吕布控制朝廷势力庞大,我有心无力呀!” 李傕笑道:“曹阳很快就要变成吕布的后方,老哥哥想报仇还怕没有机会吗?” “后方?”李蒙眼珠一转,盯住李傕看,“吕布征讨陕、渑池,不过是路过曹阳,哪里称得上什么后方?” “老哥哥,不瞒你。我刚刚从弘农来。”不等李蒙询问,李傕趴在李蒙耳边悄声说:“马司空已经攻下弘农,隐瞒消息,打算伏击吕布的前锋。战事一起,曹阳就是吕布的后方大本营。” 李蒙脸色变了几变,最后不屑地说:“什么马司空,马超不过一个黄口孺子,打出为太师报仇的名号,想用咱们西凉军的血为他自己谋富贵!无耻之徒。这么简单的事情难道老弟看不出来吗?” “的确是为那个马超搏富贵。”李傕神色黯然,“但也是为咱们西凉军的兄弟们争一条活路啊!”李蒙默然。 李傕近前一步,继续说道:“老哥哥以为自己就没性命之忧吗?” 李蒙皱眉。 李傕又向前一步:“老哥哥不要忘了,你和徐荣大肆劫掠兖州、豫州,杀死世家、官员、百姓无数。关东和朝廷的矛盾,其实是世家和太师的矛盾。如今太师已死,朝廷和关东早晚是要和解的。到那个时候,老哥哥以为谁会被推出来当作替罪羊?” 李蒙闭上眼睛,半晌睁开,问道:“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暂时没有,如果有什么事需要老哥哥帮忙。”李傕说着一指旁边的李利,“这小子会给哥哥带口信。如果哥哥有事要告知,可以派人送信到弘农,信上头三个字一定是‘李人旁’,如果是口信,来人头三个字就说‘李太半’。” “好,我记下了。” 几个西凉老兵如来时一样把李傕、李利悄悄送出曹阳城。 “叔父。”李利问道:“把我们控制弘农的消息告诉李蒙会不会太冒险?” 李傕笑笑:“欲要取之必先予之,信任这种东西从来是相互的,更何况是要别人作奸细。放心吧,李蒙想为太师报仇绝不是假的。更何况就算把这个消息告诉吕布,吕布也不会信任他,反而会逼问消息来源。李蒙不傻,不会这么做的。” ———————————— 成廉高兴坏了,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统帅两万军,两万大军,正常情况下得是个偏将军才行吧。想到偏将军,成廉顿时有些索然无味,因为直到现在自己的军职才是个司马,比偏将还差了四级。 王允那个老王八蛋说什么朝廷自有法度,狗屁。不就是怕这一帮兄弟职位太高不再受他拿捏吗?也不想想是谁在帮他控制军队,没有我们他有底气控制朝政吗?! 吕布大哥虽然据理力争,但王允说什么都不愿意把一班兄弟提升成将军,只答应一有军功立刻升职。真不是个爽利人。 成廉心情正不爽,后面突然传来一阵厮杀声。 有伏兵!成廉心中警钟大作,立刻下令停止前进,就地结阵。等了一会,想象中的漫山遍野的伏兵却并没有出现,后面的厮杀声也渐渐停止。 “怎么回事?!”成廉大声喝问,怒不可遏。 “将军。”一个传令兵匆匆跑来,因为成廉讨厌别人叫他司马,所以属下都很识相地管成廉叫将军。 “将军!”传令兵立住马高喊:“一群马贼袭击了队伍中间的辎重营。” “你信吗?”成廉撮着牙花子问,他实在没法相信这个世界这么疯狂,马贼敢袭击全副武装的大军。相反,成廉很怀疑有人在拿自己寻开心,打算先一刀砍死眼前这个戏弄自己的家伙。 “将军……”可怜的传令兵想哭又不敢,想笑又笑不出来,期期艾艾不知道怎么避免被成廉砍死的命运…… 幸好,背后的马蹄声和咿哇乱叫救了传令兵一命。 “将军!就是他们!”传令兵碰到救星一般大喊。 成廉急忙抬眼去看,发现这是一群五六百人的马贼团伙,身上的衣服虽然都是破旧的粗麻布居然还算完整,手上也都提着明晃晃的钢刀或是制式长枪。五六百人,已经算是很大的马贼团伙了,看他们骑马的姿态和彪悍的神情,估计在马贼里面实力也算强大。但这tm有个屁用,一群马贼居然敢攻击老子麾下两万大军,分明就是没把我成廉放在眼里。 眨眼功夫,这群马贼在大军前面八十步外停下,似乎真的打算抢劫?? 成廉眼皮乱跳,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几乎蹦断,暴怒地派出一支千人骑兵队,砍死这帮不长眼的王八蛋。 “将军!”传令兵大惊:“这群马贼很厉害,尤其是……”传令兵见成廉目光不善,立刻识趣的闭嘴,乖乖找个角落假装自己已经下线。他想说的是“尤其是这群马贼的头领很可怕……” 一千铁骑向马贼冲去。奇怪的是这群马贼既没有纵马冲锋,也没有转身逃跑,而是排成一个奇怪的向里凹陷的月牙形。马贼中间裂开一个口子,一个胖大的马贼从缺口走出来,跳下马,从另一匹马背上去下一个锤头足有半个水缸大小的长柄锤子——为了节省马力,这柄锤单独乘一匹马。 一个人一柄锤居然满满当当堵住整条路。骑兵们没客气,事实上已经在加速的骑兵群也没法客气,对着这群马贼冲了上来。由于许褚体型太抢眼,又站在中间堵住了大半条路,大部分骑兵都向许褚冲了过去。许褚举起重锤,连人带马砸成肉饼。眨眼之间,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个骑兵全都铺在了地上…… 一个骑将看准许褚挥锤间的破绽,提起长枪直刺许褚右肩,没想到迎面一支羽箭正中前心,跌落下马,随即被大锤砸扁。 那些小心避开许褚的骑兵,一则速度降低,二则背后援兵时断时续,对上各位将军精挑细选地亲卫,精锐中的精锐,自然纷纷落马。 一刻钟功夫,已经有两百多人倒在许褚面前,许褚身前已经堆起一尺高的碎肉,有人的也有马的,许褚本人更是像泡在鲜血里一般。望之宛如地狱。剩下的骑兵被吓得肝胆剧烈,纷纷掉头鼠窜。 “一骑当千!一骑当千!……”身后的马贼高声大喊。 许褚把锤子大头朝下重重放在地上。双手收到前襟下,还记得面露憨笑。前襟下面许褚疯狂的揉手腕——主公啊!差点被你害死了!说什么用锤符合土匪的气质,居然准备了一个三百多斤的大锤,手都抽筋了…… 显然——某些人中无双系列的毒,比较深…… 第三十五章 诱敌 许褚其实更喜欢用刀,一刀两断,干净利落——至少手腕不会酸疼。 用锤也不现实啊,三百多斤重的人,再加上三百多斤的锤,战马还跑得动吗! 至于一骑当千更是开玩笑。事实上只要有几十号人围上来许褚铁定撒腿就跑。倒在许褚面前这两百多人,大部分都是先被背后的亲卫射死然后再被许褚砸扁,真正活着冲到许褚面前的“漏网之鱼”也就三十挂零。 可惜后面的骑兵惊惧之下,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只知道这个胖大马贼是魔鬼,把冲到身边的兄弟们全部砸扁,纷纷转身就跑。 听着后面“一骑当千”的呐喊,许褚心里那个美啊。什么是万人敌?这么吹出来的就是万人敌!“一骑当千许仲康!”恩——!听起来咋就那么舒服捏?(“一骑当千”也是某位无双系列毒友事先写好的台词。) “呼哈哈哈!”许褚放声大笑,好不畅快。 直到身后的亲卫悄悄拍许褚肩膀,许褚才想起不是来摆泡死、刷声望的,还有诱敌重任…… 许褚牢记吩咐用憨傻的声音说:“恩,咳咳,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还真是要打劫!?成廉觉得一股屈辱感从天灵直至会阴,恨不得立刻冲上去砍死眼前这个胖子,不过死胖子身前满地碎肉和浑身血污让成廉冷静不少。恶狠狠地问:“你们五百多人就想打劫两万大军!” “……哦~,原来有两万人啊……”许褚后面的话让成廉吐血,“难怪带了那么多好东西。三百多车,我们也搬不走……那这次便宜你们了,留下一百车就行,剩下的,你们还拉走吧。” 辎重车有五百多辆……一个连数都数不清的不知死活的蠢胖子!成廉已经不想再说话了,怕说多了会掉智商……但想想自己身负先锋重任,还有那一地碎肉,成廉还是决定给对面的蠢货最后一个机会:“对面的蠢货听着!现在下马受降,不但饶你们不死,还能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如果执迷不悟,两万大军把你们撕成碎片。” 其实对面的许褚也很郁闷,拜托已经生气了来追我就好了嘛!来追我啊,追我就跑,你追、我跑,我跑、你追,这多好。哪来这么多废话,剧本里的话没记住几句,再说下去偶可就要没词了…… 许褚极尽恶毒之能事:“你就是他们的头领啊。看起来又瘦又小,没什么本事的样子。我这么能打才统领五百人,你这样的家伙居然当两万人的老大,不会是……向上司卖屁股换来的吧?听说东瀛那边有好多这样的人,叫什么……那个词是什么来着??对!小姓。” “传令全军!进攻!把这块该死的五花肉给我剁成臊子!!” 在成廉的命令下,两万大军迅速开始行动。五千骑兵排成前后两队,沿着道路直冲过来,后面的步兵列成三个方阵跟在后面发足狂奔。 许褚行动异常果断,把锤子往地上一扔,跳上马就跑。不过那些亲卫反应更快,早早调转马头,纵马而去,把许褚仍在最后面。 “你们等等我……” “加速,放箭,就是那个胖子,其他人不用管!一定要把那个死胖子给我剁成肉酱!!” 嗖嗖嗖的箭雨声中,许褚低头把身子趴在马背上躲避箭雨,可惜效果不怎么好——他太胖,趴在马背上也有普通人胸口那么高,漏出的半截屁股更成了绝佳的靶子。 “嗷!哦~!”许褚一边拼命打马,一边杀猪似的高喊:“站住,哦!再不来帮忙就要死了!快来人啊……救命啊!!” 亲卫毕竟还是比较有节操的,想起来自家将主的命令,慢慢降低马速保护在许褚身后。箭术好的纷纷开弓回射,箭术差一些的舞长枪磕飞羽箭。 能在马上开弓射箭的人本就不多,准头、力道也会下降不少,因此应对还算从容。只是这么缓一缓,双方的距离又近了不少。 …… 十里外一处矮丘连绵的地带,四万多军队悄悄埋伏在道路两边的矮丘后面,静静等待猎物的到来。 一匹探马直奔土丘而来,后面已经可以看到若隐若现的烟尘。 哨骑径直跑到我面前,滚鞍下马,行礼道:“司空大人,许将军诱敌成功,敌军马上就到。” 我转身对庞德说:“令明,传令准备出击。” “诺!” 随着庞德的命令,传令兵跑向各处军阵。 骑兵操纵战马走上坡度平缓的矮丘,隐蔽在丘陵背面排成攻击阵型,只等一声令下越过山顶,借助地势把敌军冲成两段。步兵纷纷整队,检查手头的武器,准备进入战场。弓箭手一部分集中在路两旁陡峭的山坡背面,打算居高临下,攻击敌军。另一部分则跟在步兵身后投入战场。 “怎么了?”我问前来报信的哨兵。从刚才开始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司空大人,许将军的情况可能不太好……”哨兵说:“我远远看到吕布军似乎追上了许将军他们……” 许褚他们的情况其实还好。成廉的确咬住了许褚的尾巴,但这种几十个人的短兵相接最考验单兵素质,成廉麾下的普通骑兵显然不能和各位将军的亲卫相比。 不过这种优势显然已经持续不了多久。因为两翼的骑兵逐渐追了上来,隐约形成合围的态势,一旦三面夹击成型,大概只有等死的份。为了延缓被合围的速度,许褚他们已经不自觉展开成“一”字型,阻挡两侧骑兵。 好在埋伏地点已经很近了,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成廉虽然差异这些马贼的战斗力之强,但并没有觉得可能会有陷阱。在成廉想来,大部队根本不可能瞒过弘农守军,在弘农西边设伏。至于弘农悄无声息的易主这种事,成廉想都没想过——弘农守军虽然不多,但墙高池深,爬进去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怎么可能没人发现。 此刻成廉盯住许褚硕大的屁股,沉寂在即将报仇的快感中。眼看两翼骑兵渐渐夹紧,成廉开始琢磨剁成臊子是不是有点便宜这厮了,像董卓那样点天灯或许更好。 殊不知许褚也在琢磨一会该怎么收拾身后这个家伙。这批临时马贼在粗麻布衣服下面裹了两层皮甲,所以在箭雨下损伤寥寥。但屁股上可没有披甲,现在许褚的屁股上还插着两支羽箭,凭经验入肉不深,但羽箭随着马匹起伏不断搅动,让伤口越扩越大。许褚的怒火也越烧越旺…… 第三十六章 首战获胜 伏击部队让过前锋,对准后面已经稀稀拉拉的骑兵和大队步兵冲了出去,转瞬之间把成廉的军队切成七八段四面围攻。 只是这样一来就苦了许褚。 “这位兄弟,你们败局已定,是降是跑倒是赶紧拿个主意,还追着我干嘛?”许褚举起鬼头刀荡开成廉的钩枪,又闪身躲过侧后方一记攒刺,摸一把脸上的血污,对成廉提出合理化建议。 可惜成廉对许褚殊无好感:“老子就算死也要拉你这只肥猪垫背!”成廉实在是有苦难言。身后伏兵尽起,漫山遍野的军队从路两边的矮丘后面冒出来,成廉哪能不知道自己中了埋伏,而眼前这些该死的“山贼”就是诱敌部队。问题是现在怎么办?杀回去重整军队?成廉看看身后严整的长枪阵,再看看身边一千多骑兵,估计杀回去也就是能死的壮烈一点…… 成廉决定继续往东跑,再折向南,绕过背后大军转回曹阳。当然如果有机会杀死眼前这个死胖子,成廉会更高兴,甚至愿意多花点时间把他切碎剁烂。 “兄弟给句话啊,哦!当心点,真的会死人的。要是觉得投降没保障我可以帮忙的。我可是偏将军。” 偏将军!!成廉心里最柔弱的部分被狠插一刀。“全体人听着,谁砍死这个胖子,赏百金!就算兵败被将军宰了,老子自己的私产也有百金!” “吼!” “别过来,你们要干嘛!我真的会发飙的!嗷嗷!要死了,救命啊!” …… “孝直,许胖子在喊什么?”典韦问。 “好像是说……发飙弄死你,谁都救不了你……大概这之类的吧。”法正揉揉耳朵,距离太远,只能隐约听到几个词,大概是这个意思。 典韦点点头问:“那还用不用派兵帮忙了?” “不用了吧?”法正思考片刻,肯定地点点头:“不用了!敌人看到主力被围,军心涣散被击败也在情理之中。既然许将军能搞定,还是进攻这些被围的主力吧,尽快结束战斗,我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 许胖子哼哼唧唧躺在床上,被包的跟个木乃伊似的,模样要多惨有多惨。 两个罪魁祸首法正、典韦一左一右半蹲在床两边给许褚喂饭端水。 成廉一直追到离弘农城不足三里的地方,看到城头的“马”字大旗和城墙上影影绰绰的士兵,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掉头向南。成廉已经追着许褚跑了三十多里,其他人倒没什么大事,毕竟主力被伏击,军心涣散,成廉麾下这些骑兵也不愿意再拼命。【零↑九△小↓說△網】许褚就比较惨了,百金的刺激下,总有些不要命的家伙穿插到许褚身边,试图把许褚从军队中分离出来。幸好亲卫们牢记将主的死命令,拼命往许褚身边挤,分担许胖子的压力。饶是如此,等到成廉掉头向南逃走,许胖子也已经被拉开十多道口子,鲜血直冒。 好在伤势不重,按照随军郎中的说法,只是些皮外伤,包扎之后半个月就能恢复,说着把包扎好的伤口指给我们看。我看了一眼,让郎中把包扎带全部解下来…… 好嘛!许褚身上又是汗又是血污,伤口也明显呈现黑色。不清洗就要包扎,不怕感染啊!郎中听我说完,小心地问我何为感染…… 好吧,我理解为什么伤兵的死亡率会这么高了。 先让人烧热水给许胖子擦干净伤口附近的皮肤。接下来就是清洗和消毒,酒不行,这个年代酒水度数太低,现场研究蒸馏技术大约也不太现实……手边可用的大约只有食盐,先用淡盐水清洗伤口,消毒是真没办法,只能用浓盐水杀死伤口中细菌,浓盐水大概确实比较刺激,许褚“嗷”的一声叫了出来,浑身乱颤,好在我提前让典韦和庞德按住他,没有掉下来。 接下来敷药、包扎这种事自然交给郎中这样的专业人士。由于许褚身上的伤口多分布又散,郎中最终用白布把许褚整个包裹起来,也就是经典的木乃伊造型。 和许褚说了一会话表示慰问,法正、典韦表示歉意,我们离开辎重营。 最先开口的依然是贾诩,贾诩承担主簿的工作,粮草辎重账目,军功评记都由他来负责。“主公,这次伏击战很成功,吕布的先锋被我们一举击溃。”贾诩笑呵呵的开口:“我军出动军队四万两千人,伏击吕布先锋成廉率领的两万军队。由于战术得当,其主力一万六千多人被我们分割成七股,一股股轻松歼灭,只有少量散兵寻机逃走。最前面千余骑兵,并主将成廉逃走,后方辎重和两千多辅兵随后被我们俘虏。也就是说除了成廉和他身边的千余骑兵,我们全歼吕布先锋,首战大捷!” 我问:“我军伤亡如何?” “此次我军战死不足千人,伤兵有三千人,损失轻微。” 我点头吩咐法正:“战死的兄弟一律就地掩埋,凡是能找到家眷,一律发放抚恤。伤员都要像许褚那样先清洗伤口,然后包扎。”法正是辎重营主将,伤兵也由辎重营照顾。 法正有些诧异,但还是说:“主公放心,属下一定照办。” 很显然法正不明白清洗意义,但没有多问。这可不好——心里有怀疑,执行过程中难免会打折扣。我耐心的对法正解释:“孝直,不要小看清洗伤口。不是有好多伤兵,血止住以后过不了几天就会肌肉僵硬、浑身抽搐,最后丧命吗?” “主公是说这些和伤口清洗有关?” “对!”我说:“清洗伤口可以降低伤兵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不只是浑身抽搐,伤口化脓、发臭也和伤口没有清洗干净有很大关系。辎重营在救助伤兵的时候首先用热水清理伤口附近污渍,然后用淡盐水清洗伤口,伤口洗干净后,最后用浓盐水涂抹伤口。这样下来可以提高伤兵活下来的机会。另外伤兵喝的水必须是烧滚以后的热水,居住的地方也要干净,不能有垃圾,还要干燥通风。这些做法都有利于伤兵恢复。”破伤风这种专用名词就暂时不要说了,说了法正也理解不了,只要把厉害说清,法正会严格按照我的要求去做。 果然,法正听我说完,抓过面前的竹简把要求一条条写上去。 只要有条件执行,我军队里伤兵的死亡率可以下降一大截。 第三十七章 吕奉先 曹阳城,吕布一寸一寸打量跪在面前的成廉,就像屠夫在看一只待宰的猪,正在规划应该从哪边下刀最快,从哪个地方放血最方便。 成廉在吕布的目光下瑟瑟发抖,脸色煞白,额头上的汗珠一层层往外冒。终于成廉抵不住死一般的沉寂,期期艾艾地开口:“将……将军。” “成将军……”吕布一字一顿地说,冰冷的气息令帐中众将忍不住打冷战,“不到一个时辰,两万大军全军覆没!可有此事?” 成廉的脑袋紧贴在地上,额头的汗水浸湿了地面,哆哆嗦嗦地回答:“是。” 吕布面无表情点头,继续问:“那么成将军,我听说大军甫一被围,将军立刻纵马逃走,可有此事?” 成廉很想辩解大军被分割成七八股,自己救援也是无用。可是想一想,还是因为自己中了叛军拙劣的诱敌之计。恐惧之下成廉没敢分辨,只是说:“是。” “那么成将军,请你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成廉自知难活,反而冷静下来,心中一股说不清是恐惧还是轻松的情绪蔓延开来,轻轻磕了一个头,低声说道:“成廉无能,致使两万大军全军覆没,有负温侯信任。只是叛军悄无声息占据坚城弘农在先,设伏围歼两万大军在后,可知反贼马超狡诈,还望温侯多加小心。” 吕布听成廉说完,不置可否,大喝道:“推出去!斩!” 成廉把头埋在地上,任由士兵把自己拖走。 …… 高顺、魏续等人不是不想劝,而是没法劝。 成廉战败的后果比李肃那次更严重。李肃攻陕被牛辅击败那次,只有万余军队,传旨的意味远大于讨伐。败了不过是牛辅负隅顽抗,其麾下冥顽不灵而已。组织大军正式讨伐也就是了。 成廉这次战败性质要严重得多。马超不但已经竖起反旗,还扬言要为奸贼董卓报仇,杀死司徒王允。也正因为马超如此张狂,吕布才会亲率可以调动的几乎全部军队前来讨伐,务求歼灭。成廉这一败不但士气大损,而且损失了几乎全部两万前锋,吕布和王允倾尽家底收罗来的十万军队,还没摸到弘农城下,已经只剩下八万多人。 不仅仅是兵力的损失,更要命的是吕布的军权其实一直就不稳。朝中不少大臣更希望皇甫嵩来掌握军权,甚至有人更进一步把军权分散到几个人手上,但这几个人里面绝不包括吕布。是王允的坚持和吕布的凶悍才勉强压住那些人不敢乱说乱动。 这种情况下吕布急切需要胜仗来加强自己的权威,也正因为如此吕布才会决然杀死战败的李肃,一方面是推卸责任,更主要的还是泄愤——兄弟最需要你帮忙撑台的时候居然掉链子! 成廉的惨败会被别有用心的人解读为吕布不知兵,连战连败。吕布的恼怒和处境可想而知。 如果不杀成廉,战败的责任就需要吕布来承担。而吕布现在其实是最承担不起责任的。所以高顺、魏续他们不敢劝,也不能劝。 …… 听到传令兵传来成廉遇伏的消息,吕布不敢有片刻耽搁点起一万骑兵向东疾驰支援成廉,同时命令魏续集结剩余的骑兵随后跟上,高顺担心吕布遇险,一起跟了上来。 马不停蹄地狂奔八十多里,一直抵达弘农城下,吕布才不得不痛苦地承认溃兵带来的全军覆没的消息。怒火中烧的吕布当即下令攻城,被高顺死命拦住。 回到曹阳以后,吕布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水米不进,还打伤了两个送饭的亲卫。直到一天以后,成廉回到曹阳,吕布才走出房间召集众将杀了成廉。 …… 成廉被拖走以后,吕布跪坐在帅案后面,一言不发,眼睛来回扫视营中众将。众将领跪坐在两旁,如坐针毡,与吕布对视不敢,低头更是不敢,一时间只觉得如坠冰窖。 恍恍惚惚不知过了多久,吕布终于收回目光,用平静的声音说:“反贼马超,目无君上,自称司空,如今更是窃据弘农城。不过这样更好,他躲在渑池,咱们还得再走三百里去砍他的脑袋,现在他自己把脑袋送过来了,岂不是省了我们一番腿脚!” “哈哈哈哈!”这个并不好笑的笑话,让帅帐中众将放声大笑,捶案几、捂肚子、笑出眼泪的应有尽有。 吕布略略抬手,帅帐中的声音立刻安静下来。 “马超小贼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多半不敢出城与朝廷大军野战,而是会死守弘农,所以攻城器械尤为重要。明天再在曹阳停留一日,辎重营抓紧时间修补那些破损车辆,途中损坏的攻城器械也要修补。后天出发的时候,攻城器械一定要妥善安放,不得有误!” “将军放心,损坏的器械已经在连夜修补,一定不会耽误后天行军。”辎重营管事赶紧回答。 接下来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终于吕布挥挥手:“都散了吧。” 众将起身要走,吕布忽然又说:“高顺、魏续、侯成、宋宪、郝萌、曹性,你们六个留下。” 其余将领迅速离开帅帐,只剩下高顺等六人。 “将军。”高顺小心翼翼地开口。 “别叫将军,还是叫我大哥吧!跟以前一样。”吕布站起身,大声热情的招呼:“兄弟们坐,我饿了陪我一块,吃!喝!今天不醉不归。” 说着吕布冲外面大喊:“把酒肉全都端上来。” 一会功夫,亲卫把大盘肉块和好酒摆满七个人面前的案几,立刻转身离开。 吕布举起酒坛痛饮,又抓起一条牛腿大口吃起来。高顺六人渐渐也吃喝起来。大帐里只有吃肉的撕咬声和“咕嘟咕嘟”的喝酒声…… …… 弘农城,典韦和郭汜、张济三个人带领五千骑兵骚扰吕布行军,居然不到一个时辰就转了回来。 “战事如何?” 典韦摇摇头:“吕布的斥候最近离弘农只有不到三里远,我们刚出城就被斥候发现,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三千骑兵远远坠着我们。我等不敢和吕布野战,急急退回弘农。属下无能,连吕布主力都没见到。” “我等无能。”郭汜、张济一起说。 “无妨。三位将军先去休息吧。”骑战步战皆不如人,虽然郁闷,受制也在情理之中,只能坐等吕布攻城了。 ———————————————————— 关于吕布想说的话:写着写着,发现吕布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会伤感,会难过。可能是我的水平不过关吧,被小说中的人物牵着鼻子走。最后喝酒那一段,总感觉吕布应该说些什么,可是写了几回都不满意,或许真正伤心的人需要的只是有人陪着大吃大喝而已。酒肉朋友,大概也是一种重要的朋友吧?要不然这个称谓为什么从元代一直保留到现在呢。 第三十八章 骂战 吕布在离开曹阳第二天下午抵达弘农,在离城五里处安营扎寨,吕布没有急着攻城,而是好整以暇地打造大型攻城器械。弘农城四面弓箭射程外,无数游骑往来穿梭,还有两支五千人的骑兵在城外游弋。别说出城偷袭吕布的营地,连派传令兵都无法离开,弘农和其他城市被切断了。 十天之后,攻城器械打造完毕,吕布开始组织进攻弘农。吕布的兵力不足以四面攻城,因此把进攻重点放在地势平坦便于大型军械使用西门北门。南门靠近山地部属一万军队,配合主力一起攻城,给守军增添压力。最远的的东门则只有两千骑兵在游弋,为的是防止守军从东门绕出来,偷袭攻城部队。 短短十天时间,吕布从临近各县征集民夫三万多人——朝廷的名分确实威力非凡,无论各县令长还是附近的大族都乐意接受朝廷的征召。现在这些民夫站在西门、北门和南门三座城门外,距离城门只有三百步远的地方,一部分人推着带有挡箭木板的填壕车,更多人则推着装满沙袋的独轮车或者干脆提着沙袋跟在后面。 民夫后面跟着准备登城的步兵,手里拿着短刀和盾牌,扛着无数云梯,只等城外护城河被填满,立刻攻城。和攻城士兵混编在一起的还有弓箭手,每五百人一队,将和步兵一齐冲锋,在城下压制城墙上的守城士兵。【零↑九△小↓說△網】 最后面排着上百辆大型攻城器械。巨大的冲车,撞锤需要三个人才能合抱,上面是人字形的顶棚,覆盖牛皮和浸湿的棉被,最外面还涂有一层厚厚的稀泥,看起来即使把火油浇上去少说也能支撑半个时辰。还有比城墙都高的井阑和登城车,井阑比城墙高至少两丈,每辆井阑有一百多名弓箭手,顶端是类似亭子的结构,正面和侧面有厚木板做成的半人高的围栏,围栏上面还挂有大块毡布,这些毡布不易燃烧,主要用来遮挡敌方弓箭手的视线,还可以阻挡箭矢。登城车三丈长的登城臂与城墙等高,五尺多宽,下面有密密麻麻的横木支撑,登城士兵可以像过桥一样,登上城墙。 我觉得吕布摆出这样的架势看来是打算直接把我吓死。好在传说中战国时期就有的投石车倒是没有现身,很幸运吕布似乎没有这项关键技术。当然不幸的是,我也没掌握…… “恭喜主公。” 我这城墙上看的心惊胆战,贾诩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 好吧,我们知道军师一向喜欢吓唬主公玩,等主公被吓得半死再慢悠悠地开解以此彰显自己的价值。可贾诩应该没这个毛病啊——曹操脾气不好,又特讨厌别人在眼前显摆,有个叫杨修的倒霉孩子就是这么把自己作(仍然读一声zuo)死的。贾诩能以降将的身份把曹操熬死,不应该啊。 我问:“先生此言何意?” 贾诩机灵着呢,一看我的神色,立刻先拱手道歉:“主公勿怪,诩并无他意。” 接着不等我问,主动解释到:“吕布的兵力勉强算是我军的两倍,攻城方损失的兵力通常是防守方三倍甚至五倍不止。那些攻城器械看似威猛,难道比城墙还坚固吗?吕布的优势有两点,一是野战强于我军,二是背后有朝廷大义和源源不断的粮草支持。 “我最担心吕布会派主力围困我们,然后以朝廷之名煽动河东、渑池等地方的大族叛乱,这样一来我们就成为无本之木,无源之水,早晚必败。现在吕布不顾自己兵力不足强行攻城,一定有不得以的原因。” “会是什么原因?” 贾诩笑着摇摇头:“这个诩也不知道。不过无外乎粮草不足,或者朝中争权的事。不管因为什么,吕布急于攻城就是我们的优势,安心守好城池待变也就是了。如果吕布因为焦急露出破绽,我们说不定能毕其功于一役。” …… 吕布军中,一个骑士打白旗走了出来。 “我家温侯请马太守答话。” 贾诩答道:“弘农城中,没有马太守。” 骑士没有纠缠这个问题,喊道:“请西凉马孟起将军答话。” “温侯何在?”贾诩继续问。 一人身着金甲,分开人群,站到离城墙一百五十步处,正是吕布。 “吕奉先在此,马儿可敢出来一见吗?” 奶奶的,一百五十步外弓箭根本够不着,守城弩倒是没问题,但弩床上箭转动动静不小,我估计吕布不会站在那当靶子…… 我说:“温侯不故父子天伦,残杀董太师,不知如今有何见教?” “董贼欺君罔上,我故杀之。今日……” 我打断吕布的话,继续喝问:“温侯不故父子天伦,杀执金吾丁原投靠董太师,不知又有何见教?” “你!”这句话显然也不在吕布的剧本里,一时间无从回答。对吕布来说这句话确实是恶毒了点,不过更恶毒的还在后面…… “人生在世最重不过父母之恩。慈乌尚有反哺之情,羔羊亦有跪乳之恋,父精母血虽禽兽亦知报偿。吾素知汝之所行:认父如着衣物,弑父如弃敝履!只问利之大小,全不理天伦人情,比禽兽尚且不如!三姓家奴!衣冠禽兽!待得明日身首异处,有何面目见吕氏祖宗父母!有何面目自称为人!禽兽可速退!免脏吾之耳目!”生气吧?愤怒吧?愧疚吧?一口上不去下不来吧?这可是诸葛亮骂死王朗的经典句式。我说,吕布你个禽兽就算不死,好歹吐口血总行吧?有功夫再来两次,演绎一段马孟起三气吕布也不错…… 可惜吕布身体显然比王朗那个糟老头子要好得多,也不像周瑜那种聪明人一样爱钻牛角尖。虽然被气得瞠目结舌、满地乱蹦,却说什么都不肯再往前走,进入城头弓箭的射程。 亲卫赶紧把吕布拉回本阵。 一会功夫,站在最前排的民夫推着填壕车开始填护城河。 我转头下令:“两千骑兵出击,多带油罐火种,烧掉那些车子,小心一些,不要走进对方弓箭的射程。” “诺!”张济大声应命 民夫顶着城头如蝗的箭雨刚刚冲到护城河边,城门轰然洞开,两千骑兵分成五股冲击这些被征集来填护城河的民夫,民夫们瞬间崩溃,丢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就跑。骑兵反复冲杀距城墙两百步内的民夫,放火烧毁填壕车和各式大车。 吕布下令:“弓箭手近至距城墙一百二十步处掩护填壕,督战队至一百步处,填壕辅兵凡退过百步者,斩!” “是!” …… 第三十九章 活人填壕 “请主公下令,属下这就去驱散他们。【零↑九△小↓說△網】”眼看民夫在吕布的胁迫下继续填护城河,刚刚回城的张济立刻再次请战。 是不是要继续驱散他们,我也有些拿不定注意,把询问的目光投向贾诩。 贾诩摇头:“弓箭手距城墙只有一百二十步,单靠几十架射数缓慢的守城弩很难压制。这些弓箭手可以覆盖城门四十步以外的区域,留给骑兵的空间太小,稍有不慎就会伤亡惨重。填壕车大部分已经烧毁,弓箭可以有效延缓他们的效率,不必冒险。” 诚如贾诩所言。在城头飞蝗般的箭雨下,民夫伤亡惨重,但在督战队的胁迫下,只能闭着眼往城下跑,期待箭雨不会落在自己头上。每个督战队员身边至少有三具畏缩不前的民夫的尸体,有的甚至被拦腰斩成两段,一时不死凄厉地哀嚎,更加深了民夫的恐惧,以至于不敢回头看一眼。 恐惧的刺激下,这些民夫只用了半个时辰时间护城河已经被填满大半——弘农地处内地,多年未逢战事,护城河久不疏浚,早就堆积淤泥无数,实际深度只有七尺有余,好在宽度两丈,勉强能阻止敌军脚步。民夫还有三分之二活着,看到活下去的希望,民夫们更是紧跑几步,只期待赶紧填完护城河,活着回去。 他们没注意到,由于人数减少,体力消耗,以及所有车辆全部消耗,填沟的速度越来越慢,而吕布已经等不急了…… “传令,步兵出击,把那些民夫推进护城河,攻城!” 传令兵一个踉跄下意识地回头看吕布,以为自己听错了。 吕布虎目圆瞪,厉声大喝:“传令攻城!” 传令兵连忙说是,几乎连滚带爬跑去传令。 …… 狠啊! 转瞬之间民夫的身体填满护城河,紧接着无数双脚从他们的头上、脸上、身上踩过。筋断骨折、将死未死的民夫们哀嚎啜泣,犹如魔鬼的喃喃细语,它在说饿了,还没吃饱…… 不知道城下的敌人究竟是怎样的感受,城头上的将士各个脸色煞白。那些踏着魔鬼细语而来的敌人,在他们眼里宛如地狱的夜叉。箭雨不知不觉间已经稀疏。 “嘭”的一声,第一架云梯竖立起来,与城头碰撞发出响亮的声音。 “擂鼓!扔火油罐,立刻扔火油罐!”贾诩嘶声竭力大喊。 贾诩的声音唤醒了整座弘农城。高亢的鼓声和各级军官的命令让城头上的士兵终于想起来自己该做什么。弓箭手疯狂向城下射箭,其他士兵则把手边的火把和火油灌没命往城下扔。 火焰从城下升腾而起,隔绝了吕布的进攻,也渐渐驱散了心中的恐惧,老兵们相互拍打肩膀,调侃刚才的失神,但吕布的狠辣还是让他们心有余悸。 …… “反应不慢嘛。”吕布看着城下的熊熊大火,冷哼一声,转头下令:“鸣金,让兄弟们先退下来吧,等火灭了再做打算。” “叮叮叮叮”的鸣金声响起,吕布麾下的将士明显松了一口气。吕布的狠辣同样吓坏了他们,生怕吕布会下令冲进火海。 “高顺,你也觉得我很残忍吗?”吕布突然问。 高顺想了想终于小心地说:“其实不必如此的。” “他们体力已经下降严重,数量也在不断减少,即使最终填满护城河,也不会有几个活人了。”吕布既是对高顺解释也像在说给自己听:“我们的数量不到守军两倍,按部就班拼人头无论如何都是必败之局。只能一鼓作气击垮他们的意志才行。看到了吗,如果他们的反应再慢一些,我们就已经赢了。” “可惜还是功亏一篑。” “功亏一篑?”吕布脸上现出玩味的笑,“这场大火至少消耗掉他们一半的火油,我倒要看看,等攻城车抵达城下,他们怎么办!” “从城下退回来的兄弟有多少?”吕布突然抬头问。 “三面城墙都是五千人进攻,死在火场里的兄弟加在一起有两千多人,每个方向损失的人不到一千。不过回来的人差不多人人带伤……” “让退下来的兄弟们先休息。换另一组攀城。”吕布吩咐。 “是。”高顺答应一声,转身传递吕布的命令。 弘农城下的火似乎小了一些,吕布气定神闲地下令:“攻城车开始前进,攻城兵列队,步兵在前,弓箭手在后。等火势熄灭我会下令步兵攻城,弓箭手行至城外五十步,压制城上敌人。” 吕布的命令很快被传到各处,巨大的攻城车在几十上百人一起努力下开始缓缓移动…… …… “主公不必太过担心。”贾诩在一旁安慰我说:“吕布攻地越急越说明他的处境不妙。用民夫来填护城河,啧啧,附近各县不会再帮他了。我军将士,甚至吕布自己麾下的将士都会把他看成一个魔鬼,我军将士一定会拼死作战,而吕布麾下的将士全靠一股恐惧的虚火烧着,短时间内悍不畏死,这股虚火一落立刻会心惊胆战。只要我们能守住这第一天,弘农城就牢不可破了,吕布的攻势只会越来越弱。” “文和先生说得有理,只是那些攻城车不好对付啊,我们的火油已经消耗了不少。”我有些担心的说。 贾诩胸有成竹地说:“消耗了大概四成,没关系。城中一定还有不少菜油,我们可以派人收集。再把吕布用活人填壕的事情城里宣传一下,相信城中居民会愿意帮助的。我们在弘农没有根基,城中居民也一直把我们看做反贼,事事不愿意配合。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有吕布这个魔鬼在城外,城里居民会竭尽全力帮我们守住弘农。吕布这次反倒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我说:“即使不缺油料,我还是有些担心。这样,火油不要全部送上城墙,留下两千罐。” …… 我和贾诩说话的时候,火渐渐熄灭了。 敌军步兵和弓箭手开始前进,很快越过那些缓慢的大型攻城器械。到距离城墙一百五十步的地方开始加速,城头的守城弩开始发威,在人群中犁出一道道血痕。敌军顶着守城弩,继续前进,一直到距离城墙五十步的地方,步兵才开始发足狂奔,弓箭手弯弓向城头还击。 硬碰硬的较量终于还是开始了。 第四十章 攻城 吕布军的云梯再次架到弘农城头,箭雨、滚木、雷石、金汁一起从城头落下,攻城部队攀住云梯上不了几步就被砸落下去。【零↑九△小↓說△網】随着守城部队纷纷直起身子作战,吕布军的弓箭手也开始发威,断续有人中箭掉下城头。西凉弓箭手立刻还击压制五十步外的吕布军弓箭手,暂时无法兼顾城下。 魏续发觉城头的箭雨稀疏不少,立刻找了架离守城器械比较远的云梯,大步向上攀爬。并州军中,魏续、成廉、吕布三个人最像,都是悍不畏死、性格急躁暴虐的人,因此在一班兄弟中,三个人的私交也最好。成廉被吕布杀了,魏续心里清楚无论从军法还是造成的恶劣影响看,成廉都该死。恨吕布,魏续恨不起来,可是想起成廉的死,魏续就觉得心里发堵。后来魏续想明白了:应该恨马超,应该恨这些该死的西凉人!这些人卑鄙的家伙不敢正面应战,于是用阴谋诡计让成廉全军覆没不得不死,要杀光这些该死的西凉人,为兄弟报仇。 魏续执意第一波攻城,谁劝都不听。第一波攻城死亡率最高,魏续说也不清自己是想求死还是想报仇,亦或者只是再不做点什么自己就要疯了…… 满心愤恨的魏续一心想杀人泄愤,不过第一波登城,登上城头的可能很低。魏续盯住城头往上爬,准备随时应付可能出现的滚木雷石,却突然听到脑后破空声响起,一段镶满钉子的木桩被甩向魏续的脑袋。木桩看起来有三十来斤重,两段拴着绳子系在正中间的大铁环上,环上引出第三根绳子握在守城士兵的手里。这东西叫夜叉雷,从城头落下来速度极快,在守城士兵的牵引下带着呼呼风声砸向魏续的脑袋。魏续不敢硬挡,只得撇出双脚,松开双手,顺着向下滑,堪堪躲过。不过云梯就没那么幸运了,被落下的木桩砸在右侧边上,当即砸断右边支撑和两根横木,眼看这架云梯是不能再用了。 能登上城头的吕布军是少数,而且这些人无法维持住城头阵地,掩护友军登城,最终不是被城头的西凉军砍死就是被迫跳城。弓箭手对射,西凉军弓箭手占据居高临下的优势,又有女墙掩护,交换比接近一比三。吕布军的弓箭手很快无法继续维持队形,不得不散开躲避举起盾牌抵挡箭雨,一部分人举盾,其他人躲在盾牌后面还击,箭支的密度和杀伤力被大大降低。 城上交战一刻不停,另一边,巨大的井阑和登城车渐渐靠近城墙。 “守城弩用火箭攻击那些攻城车,烧掉它们。”眼看攻城车已经进入床弩的攻击距离,我立即下令放火箭打算烧掉这些攻城车。 可惜效果并不好。【零↑九△小↓說△網】火箭分两种,一种是在箭头裹上松脂之类能点燃的黏稠油脂,另一种是在箭杆前端挂火油灌,发射之前点燃火油,把火油灌和箭支一起投送出去。不论哪一种听起来都不太靠谱,事实上也的确不靠谱……前一种容易熄灭,后一种油罐不定什么时候会掉下来。我亲眼看见一罐火油在发射瞬间直接掉在城头上,把弩车烧毁。如果问这么不靠谱的火箭还用它干嘛?我只能说总有几个走狗屎运的…… 火箭不靠谱还不是效果差的全部原因,更重要的是:那些攻城车上都有人,而且是活人,会用最快的速度灭火。一支弩箭不偏不斜正扎在登城车的悬臂上,油罐打碎在平台上燃起大火,登城车上的士兵干净利落用长枪把几个全身淋满火油燃烧起来的倒霉鬼挑下攻城车,然后用沾了水的衣服打灭明火,最后把烧过的木板全部浇上水,避免有看不到的余烬死灰复燃。 最先发挥作用的是井阑。那些井阑在距离城墙五十步的地方停下来,居高临下的优势被逆转,城头上的西凉守军不得不举起盾牌蜷缩在墙角躲避箭雨,反击的力道大减,攻城的吕布军乘势加紧爬城,吕布也适时地派出第二批攻城攻城部队前进。 城上弓箭手对井阑的反击效果微弱。半人高的厚木板围栏使井阑上的人只要弯下腰就可以躲避大部分羽箭,再加上毡布严重干扰西凉军弓箭手视线,看不到井阑上敌军的位置,城上弓箭手的箭雨并没有取得多少战果,反而自身死伤惨重。还好贾诩立刻指挥弩床继续用火箭集中攻击井阑,这个时候距离又近了不少,成功飞到井阑上引起大火箭支数量猛增。最靠近城墙的两个井阑先后燃烧起来,大火再也无法扑灭,绝望的士兵纷纷从井阑上跳下,城头的压力稍减。 更多的井阑向城墙逼近,一起逼近的还有登城车。第一量登城车的悬臂终于被架上城墙,登城车上的士兵排成一个简单的三排长枪阵,踏着悬臂向城头冲锋。拦在前面的西凉军士兵被长枪捅成蜂窝,登上城头的长枪兵组成密集阵型向前冲,为后面的同伴腾出空间空间。西凉军士兵举起盾牌和短刀揉身冲进枪林,用盾牌隔开第一排和第二排敌军的长枪,转身挥刀砍断两个长枪手的脖子,随即被第三排枪手的长枪在肚子捅出一排窟窿不甘的倒下。后面的吕布军不断通过悬臂涌上城墙…… “扔火把、油罐!烧掉登城车!”许褚的位置稍靠后一些,看出登城车才是关键,一边大喊下令,一边扔出一个点燃的油罐,准确落在登城车的悬臂上燃起大火,暂时阻断了吕布军登城。许褚身边的士兵有样学样,纷纷把油罐、火把扔向三丈外的登城车…… 趁着登城车吸引了城上守军的注意力,魏续终于找到机会登上城头,一抬眼就看到一个三百多斤的大胖子在那儿乱喊乱叫。假扮山贼头领诱敌致使成廉兄弟战败被杀的敌军将领就是个大胖子,莫非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魏续举刀直劈许褚。 许褚身上伤口虽多但不深,十多天时间已经全部结痂,郎中说伤口已经合实没有开裂的风险。闲的难受的许褚听说已经没有危险,立刻上到城头。 刚刚指挥士兵烧登城车,突然一个状似疯子的冲上来对许褚猛劈乱砍。魏续一边挥刀,一边问道:“你就是那个假扮山贼头领的胖子?!” “不错!”许褚答道。心想:莫非自己“一骑当千”的威名已经传开了,这么突然让人有些不好意思…… “你害死我兄弟成廉!老子要你的命!”魏续听到答案,彻底癫狂起来,招法只攻不守,刀刀都有要和许褚同归于尽的架势。魏续和许褚交手的时候,又有几个吕布军士兵从云梯爬上城头,背靠背守住云梯,等更多人上城。 许褚的亲卫眼看魏续招招都要同归于尽,立刻要上前帮忙。许褚交手几回合,知道眼前这个敌将虽然悍不畏死,但武功比自己还差一筹,危险不大,当即指挥亲卫攻击那几个爬上城的敌军士兵,务必把他们挤下城,不能让敌军源源不断爬上城头。 第四十一章 守城 并不是每段城墙的守将都像许褚那样反应迅速。稍一犹豫,登城车上的敌军立刻源源不断涌上城墙,结阵保护身后的登城车,城下,敌军士兵还在源源不断爬上攻城车,通过悬臂登上城头。 随着更多登城车靠近城墙,吕布军士兵在城墙上已经从七八个不同地点登上城墙,最多一处已经聚集近百人,背后的战友还在源源不断向上爬。 更远的地方,沉重的冲车已经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里,距离城门只剩下七十步远。弩床推动铁羽矛准确地把燃烧的火油灌打碎在攻城锤人字形顶棚上,烈火瞬间蒸腾,但丝毫没有影响攻城锤的前进,显然想要烧透顶棚上的稀泥和湿棉被绝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吕布在史书上留下赫赫威名,果然不止个人武力强悍,用兵能力同样一流。不计后果的倾力一击确实没那么容易应付。 “城中预备队全部上马!五千人随我出东门,五千人随令明出北门。之前不是留下来两千罐火油吗?全部带上。我出城之后城中一切事物都由文和先生做主!”虽然不想冒险上战场,尤其不想和吕布马颈相交,刹那生死。但现在再不拼命,很可能连拼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贾诩一惊,拉住的袖子:“主公,不可轻易冒险。” 我叹口气:“吕布把所有的攻城军械全部投进了战场,不烧掉他们破城是早晚的事,单靠弩床和扔火油灌是烧不过来的,只能出动骑兵,再不冒险就没机会了。文和先生,弘农城就拜托你了。骑兵出城以后,吕布多半会派骑兵截杀,甚至亲自带兵截杀,如果不敌,我们会绕城跑,这个时候尽力射杀吕布的骑兵,哪怕放几个步兵上城也无妨,我们能不能脱身烧光吕布的军械才是胜败的关键。” 贾诩还是不放弃:“即便需要骑兵出城,主公也不宜冒险,庞德自不必说,李傕、郭汜、张济都是优秀的骑兵将领。” 城里能称为一流的武将,只有我、庞德、典韦、许褚四个人。典韦、许褚更善步战,而且正守在东、北两面城墙上,城墙上的形式也不乐观,需要猛将镇守。李傕、郭汜只能算准一流武将,让他们带兵我不放心。 我说:“李傕、郭汜、张济的武艺还是差了些,全都作为部将出城,这一仗不能败!” 贾诩终于放开手,郑重的说:“请主公千万小心。” “放心。文和先生,弘农城就拜托你了。” “主公放心。诩必保弘农城固若金汤。” …… 一万骑兵很快在城中集结完毕,我与庞德并马在前,李傕、郭汜、张济跟在后面。我们拨马在阵前转了两圈,一万人马很快安静下来,我拨转马头面对众将士,大声说道:“将士们,王允奸佞,刺杀太师,威逼圣上,更要杀尽我们西凉人。马某不才,不愿引颈待戮,这才起兵逝杀王允,相信诸位很多都和马某一样不甘心就死吧?” 军中先是响起细微的声音,很快合成一股:“战!战!战!” 我抬虚按,军队渐渐重新安静下来:“吕布只有八万军队,想攻下五万人把守的弘农重镇,他做梦!唯一麻烦的是那些攻城军械,登城车、井阑还有攻城锤。我们要做的就是烧掉它们,烧了它们,这一仗我们必胜!” “必胜!必胜!……” 我扭头看一眼身后众将,高声下令:“出发!” “诺!”众将一起回答。 我与郭汜、张济率军出东门,庞德与李傕出北门。一万骑兵也迅速分成两队,从不同的城门奔赴同一个战场。 …… 弘农城东门的吊桥突然被放下,坚固的城门也被打开。吕布军中都是老兵,没人欢呼,也没有人轻举妄动,战争中打开城门要么是投降,要么……就是守军出城反击,弘农城投降怕是不太可能。雷鸣般的马蹄声从敞开的城门传了出来,证明了老兵的判断,不过老兵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先驱散那些弓箭手,烧井阑!再分出一队人烧掉那三辆攻城锤!”我一手控马,一手绰枪大声下令。弓箭手和井阑对我们的威胁最大。优先干掉他们不但能保护我们自己的安全,没有弓箭掩护,那些城墙上的吕布军士兵同样很快会被击败。至于攻城锤是因为他们的威胁最大。 骑兵冲入弓箭手中间,恰似虎入羊群,用马蹄,用手中的刀枪疯狂屠戮。骑兵在马上甚至不用主动挥舞刀枪,只要把刀刃或者枪尖摆在合适的位置,纵马掠过时自然会要了敌人的命。 井阑上的弓箭手知道大限将至,疯狂向地面上的骑兵射箭,不少骑兵被从天而降的利箭射穿脑袋,当场毙命,不过这已经是他们最后的疯狂了。每辆井阑下面都扔了十多个火油灌,井阑底部已经被大火吞噬,随时可能倒塌下来,上面的人十有八九都会被摔死,更别提西凉军骑兵还在井阑的一条腿上砍出一个大缺口——在大火中只要半刻钟时间,木腿就会从缺口处断裂。 冲车的命运同样到此为止,这些最笨重的攻城器械,它们的覆盖了厚重湿棉被和稀泥的顶棚可以短时间内防火,四周却没有任何防护,骑兵可以直接把火油灌扔到推车士兵的脚下。三辆冲车不过片刻都沐浴在橘黄色的火焰中。 “骑兵出击,拦住他们。”战场上肆虐的西凉骑兵让吕布让吕布心急如焚,命令骑兵出击。太近了,弓箭手离城墙太近,面前没有步兵保护,又没有筑起矮墙阻挡骑兵,这一次肯定伤亡惨重。兵力不足,时间紧迫,吕布知道其中的危险,却不得不冒险。现在只能希望多留下几架井阑,如果能全歼出城的骑兵,还能反败为胜。 “遵命!”宋宪立刻带骑兵出击。 “不要和敌方骑兵硬拼!”看到吕布的骑兵快速逼近战场,我大声下令:“分成三股,其中一股去诱敌带着他们绕城跑,城上的弓箭手会对付他们。” 我和李傕各带一支骑兵避开宋宪的军队,第三支骑兵迎上几步,等敌军来追转身沿着墙根逃跑,在贾诩的严令下,城上弓箭手不管其他,拼命阻击身后的骑兵部队。城墙下都是准备攻城的吕布士兵,宋宪他们既要防备城上的箭雨,又怕撞上己方步兵,不敢放开速度,怎么追都追不上。 第四十二章 退敌 “马儿休走,吕奉先来也!”眼看宋宪像猴子一样被耍的团团转,吕布终于愤怒了,把指挥丢给高顺,亲自带兵冲了上来,而且一来就盯上了我本人。 照理说这个时候我应该回骂“三姓家奴,衣冠禽兽”之类以示豪气,问题是看看吕布那副咬牙切齿的样子,我实在不敢再给吕布填怒气了,只能绕着城墙跑,期待吕布被城上的箭雨射死。 可能有人问了吕布有亚光速坐骑赤兔马,追上来还不是分分钟的事,你怎么跑得了?吕布有赤兔马不假,问题是赤兔马只有一匹,吕布身后的骑兵跟不上啊!至于让吕布一个人追上来玩一把现实版一骑当千……我倒是蛮期待的,可惜吕布本人好像不大乐意…… 绕城跑也不是一味逃跑,除了把那些不长眼挡在路上的步兵统统砍死,也会往城边登城车上顺便扔几个火油灌,不论能不能烧毁登城车,都让攻城的吕布军士兵一阵手忙脚乱。 两万多骑兵在城下相互追逐唯一的结果就是让攻城部队彻底散了架子,再也组织不起来有效进攻。魏续眼看城下乱成一团,后续援兵再也上不来,只得舍了许褚,推开云梯旁几个西凉军,一咬牙顺着云梯滑了下去,勉强保住性命。 城头上贾诩看到吕布的攻势已经被止住,攻城器械也损毁大半,知道这一仗已经胜了,没必要再让骑兵继续冒险。很快城头打出旗语,并吹小号提醒骑兵注意。旗语指示骑兵撤退,身后没有追兵的绕到西门入城,身后有追兵的从另外三座城门入城。 混乱中我带着身后一千多骑兵已经绕到南门附近,吕布在身后紧追不舍。南门的攻城部队只是牵制,又没有攻城器械,被大火烧退之后,只是不停突入城墙七十步外放冷箭然后迅速后退,既保持对城墙的压力,也随时试探城头的防守状况。 我和吕布离城门越来越近,城门轰然洞开。 “全军听令!跟上去,缠住他们,和他们混在一起进城!占据城门,占据城门!”眼看城门洞开,吕布高声命令麾下骑兵缠上去,同时招呼南门外的步兵立刻攻城。南门将领眼看吕布亲至哪敢拒绝,立刻命令全军进攻。 吕布骑兵前队趁我军进城减速的机会和后队绞在一起,冲进城门,没等他们欢呼,城头上无数躯干大小的石头从城头落下,转眼间把城门堵死大半,只留城门洞上端大约四分之一的位置,想爬过去恐怕不容易,尤其是不管爬过去之前还是之后都有无数羽箭指着他们的情况下。刚刚进城的一百多骑兵立刻成了瓮中之鳖,相互对视几眼这些家伙很光棍地下马投降。 吕布就跟在后面,头顶呼呼地破空声让吕布一阵激灵,想都没想立刻拨马转身就跑,也亏得赤兔敏捷迅速转身向外跑,吕布举画戟劈飞一块正落在头顶的石头,双手被震得不住颤抖,几乎拿不住画戟,一人一马堪堪捡了条性命。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吕布几乎死在弘农城下,让我捶足顿胸后悔不已——要是当时多等一盏茶功夫……能省多大的麻烦! “主公辛苦!”法正是南门守将,吕布大军一退,立刻下城与我见礼。 “有劳孝直了。”我示意法正起身,一边指着周围说道:“即使你不用石头封门,吕布也绝对攻不进来啊。” 法正的准备无比充分。城门附近已经用木板和大盾磊起两丈高的临时围墙,相当于建起了一座小瓮城。仅有的两个缺口也在己方骑兵通过后立刻用加高的塞车堵住,敌人即使闯进城门,被限制在这样一个狭小的空间,四面承受居高临下的打击多半也只有全军覆没的可能。 法正听我问,正色道:“主公在此,属下不敢冒险。” 恩!谋士就是谋士,拍马屁的水平都比一般人高,这话听起来真tm舒服啊! 我军骑兵陆续回城,战死大约两千余人。吕布眼看大批军械被毁,无力再战,不久也收军回营。 …… 吕布大帐内,随军郎中正在为吕布和魏续查看伤情,吕布击飞落石,右手手肘戳伤,魏续从城头滑下来,左腿膝盖和脚腕严重扭伤。 一番查看后,郎中小心为吕布和魏续敷上药膏,叮嘱道:“吕将军右手手肘受到巨力正面撞击,索性骨头无碍,但肘部筋严重拉伤,老夫已经涂上养筋的药物,静养半个月就能恢复如初。魏将军的伤势更严重一些,左腿膝盖骨错位,老夫已经扶正,并裹上伤药,至少两个月不要过多走动。如果骑马,请将军一定用木板固定膝盖。” 郎中说完,告辞离开,大帐里只剩下吕布和高顺等六人。 “我打算派人给王司徒送信。”吕布有些消沉地说:“就说我同意太尉杨彪的建议,另外也给杨太尉一封信,托司徒转交。众位兄弟以为如何?” 帐中六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拿不出更好的主意,于是:“听凭大哥做主……” —————————————— 贾诩分析说吕布的兵力其实并不充足,根本无法支撑常规攻城战的消耗,只要我们撑过第一天,以后的攻势只会越来越弱。这个判断得到所有人的认可。 但这个判断错了。吕布第二天的攻势不是弱了,而是压根没有攻城,然后是第三天、第四天、……已经过去二十天,吕布依然驻扎在离城十里的营地中,既不攻城也不撤退。根据曹阳城的消息,长安的粮草辎重仍在源源不断路过曹阳送到吕布手中,吕布到底要干什么?长安朝廷又要干什么?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 “主公。”庞德一个来到书房,一副急切的样子。 能让庞德着急的事情可不多,我好奇道:“何事竟让令明兄如此吃惊?” 庞德平复下心情,低声说道:“张文远将军送来急报,河内太守张扬接受朝廷诏令,率军一万进逼箕关。另有传闻朝廷有意赦免白波黄巾令他们自北面攻打河东,尚不知真假。” “什么?” 庞德把手里的急报递过来:“请主公定夺。” 第四十三章 大汉天下 张辽在军报里说自己先张扬一步带五千军队赶到箕关驻防,张扬试探两次没有占到便宜,也就消停了下来。【零↑九△小↓說△網】令张辽不安的是,张扬说朝廷诏令各地官员讨伐逆贼马超,冀州牧袁绍随后也将派大军进攻箕关。至于朝廷打算赦免白波黄巾令其进攻河东,张辽只是听到传闻,真假不知。 军报最后张辽还提到,吕布写信权他投降,劝降信和军报一起送到弘农,请司空定夺。劝降信没什么新意,大抵就是马超败局已定,并州军的兄弟还想着你之类,对于当初出卖的事压根没提,更不要说解释道歉。任命张辽留守河东就已经想到这一出,吕布素来傲慢,要他认错道歉根本没有可能。张辽虽然言语谦虚,其实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当初被吕布卖了个干净,怎么可能因为几句威胁的话重新向吕布低头? “张辽既然把信送来,说明他问心无愧,这件事不要再提了。一会我写封信,要他安心把守箕关。”我一边说一边把军报最后关于劝降信的部分刮掉。 庞德同样信任张辽点头说:“知道了。” 我问庞德:“朝廷诏令各路诸侯讨伐我等,已经证实了吗?” “还没有完全确定。”庞德皱皱眉头:“但孟达从渑池送来消息,朱俊回到中牟,以圣旨向周边诸侯借兵,从东郡太守淳于琼,陈留太守张邈处各借得精兵三千。还有消息说徐州牧陶谦、扬州牧刘繇同样打算向朱俊借兵。” “也就是说八成是真的。怪不得吕布的反应那么怪,不攻城、不撤退,原来是在等关东诸侯做出反应,夹击我们。”我喃喃自语,随即抬头问:“还有谁知道这些消息?” 庞德摇头答道:“属下知道此事干系重大,先来禀报主公,没有对其他人说起。请主公定夺。” “先把文和先生和孝直找来商议,其他人暂且不要惊动。” “是。” …… 贾诩、法正很快和庞德一起来到书房。看罢张辽的急报和孟达传来的消息,书房里的气氛有些压抑。 法正最先沉不住气,说道:“朝廷号令天下共击我等,事情危急,我们不能再等。我提议放弃黄河以南,立刻返回河东,凭险据守。” “河东一地,与天下抗衡,能撑几时?”庞德担忧地说。 我也觉得事情难办了,突然看到贾诩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贾诩看完军报就是这样一副不急不躁的样子。看来贾诩心里已有主意。我换上一副笑脸,对贾诩行礼道:“如今事态危急,请文和先生教我。” 贾诩赶忙还礼道:“主公不可如此。【零↑九△小↓說△網】”贾诩说完,拿起案上军报,仔细又看一遍,开口说道:“孝直老弟的话我只同意一句,那就是我们不能再等了。至于如今的形势,危险倒是不假,危急却谈不上。徐州也好扬州也罢,离中牟路途遥远,即使路途顺利也要两个月时间。如今兖州遍地黄巾,徐州和扬州的兵马能不能走到中牟还在两可之间。这一路不足惧。 “冀州袁绍与公孙瓒的战事连绵不休,哪肯把兵力浪费在河东方向?单凭河内张扬,连箕关都进不了,对河东又能有何威胁!至于白波黄巾,就算赦免诏书已经送到太原,他们和朝廷之间也必定相互猜忌,更何况只是无凭无影的传闻。河东一路同样不足惧。 “不过这种局面不会一直持续下去的。这天下,毕竟还是大汉天下,人心终究思汉,朝廷一定会协调山东各处合力进攻我们,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先生的意思是说,情况很危险,但我们还有时间,只是时间已经不多了?”我总结。 “正是。”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我隐约有些明白,但又不大确定。 贾诩看着我笑道:“主公已有主意,何必属下添足。” 我犹豫道:“应该尽快击败吕布打进长安,这样危机自解。”随后说道:“可是吕布兵力尚有七万余,仍在我军之上,野战争锋胜败难料。还请文和先生教我。” 贾诩正待开口,瞥见法正的神色,随即改口:“孝直贤弟想必已有主意。主公何不请教?” 法正也不推脱,说道:“此事之前,想要击败吕布千难万难,如今反倒易如反掌。王允派人联络关东各地,吕布一定知晓。我们放出消息称河东遇险,派两万军队渡河返回河东,吕布只会以为关东军队正在猛攻河东。这支两万人的军队渡过黄河之后,沿黄河向西,在函谷关北岸再次渡河到南岸,出其不意占领函谷关切断吕布粮道,如此则吕布必败。” “好。就这么办。”我认可法正的计划,随后问道:“渑池如今收拢了多少兵马?” 法正说:“子度在渑池日夜操劳,如今已经收拢六千人马。” 我下令:“愿意投靠我们的西凉军恐怕只有这么多了,剩下的都在观望形式。渑池不必留人了,让孟达从陕渡河,和两万军队汇合一起占领函谷关。”我敲几下案几,继续安排:“这次出兵函谷关,以令明为主将,孝直、子度为副,务必攻下函谷关,断绝吕布粮道。” “遵命!”庞德、法正一起答道。 “召集都尉以上军官开会。烦劳文和先生安排。” “是。”贾诩领命,然后问道:“朝廷的诏令是否向各位将军透漏一二?” 贾诩这么问显然是认为应该透漏一些,我也这么想:“张扬陈兵箕关肯定是瞒不住的,说一些吧,也解释一下吕布为什么不会起疑,但不要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主公放心,诩知道该怎么做。” …… “将军,探马来报,弘农城中两万军队出城向北去了。斥候先后抓了几个落单士兵,他们都说河东遭到攻击,马超命令他们驰援河东。”侯成走进吕布中军大帐把斥候最新送来的消息递到吕布手上。 “好!”吕布看罢兴奋地一拍桌子,笑道:“王司徒送来消息,朝廷联络山东地方攻击河东,张扬更送来私信说他即将攻击箕关,如今看来是错不了,河东想必已经狼烟遍地。” “将军,两万军队刚出弘农,如果我们现在出击,可以在过河前拦住他们。”侯成建议。 吕布思考片刻摆摆手道:“不拦!河东重地,朝廷早晚是要收回的,不能让那些山东人这么容易拿在手里。再说如果现在和马超决战,无论胜败都是在给他人做嫁衣。” 侯成钦佩地说:“将军高见。” “对了,文远回信了吗?”吕布又问。 侯成有些尴尬地摇摇头。 吕布叹口气:“伪造一封,信上说愿意为朝廷效忠。只要他不死在战场上,咱们就救他一救……” 第四十四章 一战而定 “天开函谷壮关中,万古惊尘向北空”“双峰高耸太河旁,自古函谷一战场”两句诗都是后人对函谷关的描写。无不展现出函谷关的雄浑、壮阔之美。可惜,当初从函谷关经过的时候年龄小,不懂得欣赏,现在想去看看却没有机会了。相比之下吕布就比我幸运多了——三十岁左右的年纪正是学识、体力与认知三者综合在一起的最高峰,吕布在函谷关盘桓多日,想必对函谷关的体会已经沁入骨髓。当然吕布感受最深的很可能不是函谷关雄浑、壮阔的美,而是一个比较通俗,对各个关隘都通用的说法: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主公,吕布攻打函谷关已经第三日,仍然毫无进展。庞将军他们来信说没有选择关城据守,而是在一处葫芦口当道下寨,那处葫芦口最窄只有2米,真正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吕布攻了三天,除了让五千人排着队一个个送死根本毫无作为。”弘农城的军官会议上,贾诩把探马收集到的信息和庞德他们的军报综合在一起,向所有都尉以上军官通报情况。 我接过贾诩的话头,说道:“总之,吕布断粮已成定局。各位将军还需紧守城池,防止吕布偷袭,从今天起,夜间哨兵增加一倍,放出夜不归斥候。胜局初现,也是敌军最疯狂的时候。各营之中如果有人懈怠,严惩不贷。” “诺。” “吕布还有多少粮草?”各级军官依次离开,我问李傕道。 李傕马上答道:“启禀主公,李蒙传来消息,长安全力供给,吕布军粮草充裕,可以食用两旬以上。函谷关城残破,吕布只存放五日之粮在关城中便于军队食用,剩余粮草都在曹阳。如今已经过去三天,明天一早吕布就会派人到曹阳取粮。李蒙打算今夜就把粮草一把火烧干净。” “有把握吗?” 李傕拍着胸脯说道:“主公放心,我与李蒙共事多年,他既然敢说就必定有十分把握。” 既然李傕信心十足,身在弘农也改变不了什么,故此我不再多问,说道:“按照约定,我们派两千骑兵接应李蒙,就烦劳李将军辛苦一趟吧。” “李傕领命!” …… 弘农城里,我和贾诩一起等曹阳城传来的消息。 “文和。”我有些担心的问道:“李蒙点燃粮仓就会马上逃出曹阳城,曹阳城中守军难道不会救火吗?真正能烧掉几成粮食,恐怕难说。” 贾诩温言道:“无论烧掉多少,都会让吕布军心更加溃散。自从吕布粮道被断,吕布军中不少西凉旧部已经和我们联络请降。明天就可以通过他们大肆宣扬吕布军中粮草已被悉数烧毁,进一步瓦解吕布军心,能挑起敌军内乱也未可知……” 我信服地点头道:“先生所言有理。” …… 曹阳城。卫兵偷偷凑到假寐的李蒙身边:“将军,李傕来了。” 李蒙睁开眼:“请他进来。” “老哥哥,准备的怎么样了?”李傕笑嘻嘻地说:“我可是在主公面前夸下海口,说你老哥既然应承,就有十成把握。” “今夜子时动手。” “不会有问题吗?” “粮仓这种地方外紧内松,就是怕有闲杂人等,不慎引起火灾。吕布来之前,我已经留下暗道直通粮仓,粮仓里那几十个哨兵根本不会有机会发出警报。” —————————————— 函谷关城中,吕布正在案边烦闷。函谷道窄小难行,兵力优势根本无从发挥,或许趁着粮草还算充足,掉头猛攻只剩下三万军队弘农才上策。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吕布的思考,吕布皱皱眉不耐烦地问道:“怎么了?” “将军,有急事!”门口传来高顺焦急地声音。 “进来。” 高顺紧走几步到吕布跟前:“将军,曹阳的军粮被烧了。” “什么?”吕布眉毛乱颤,“弘农只有三万人,怎么可能轻易攻破曹阳。” 高顺苦着脸说:“曹阳没有破,是曹阳守将李蒙派人烧了粮仓。李蒙已经逃出曹阳,郝萌派兵追赶,发现有马超骑兵接应,不敢再追。” 吕布瞪大眼睛:“李蒙怎么可能靠近粮仓?” “李蒙有些背叛,又驻守曹阳多年,早就在粮仓中留下暗道。李蒙通过暗道把火油带进粮仓,趁夜色在各个仓库都浇了油……” 吕布怪叫一声,掀翻面前的书案,在房间里疯狂打砸,高顺不敢硬拦,把附近卫兵全部赶走,温声劝说吕布。好半天吕布才勉强平静下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喊道:“对了!救火。粮仓中都有救火准备!那些粮食救下多少?” 高顺艰难地说道:“李蒙放火之前,破坏了大部分救火用具。六口巨大的水缸全部被打烂,预备救火的沙子也都被泼了油,士兵们只能用衣服、扫把抽打,粮食只救下不到一成。” 吕布颓然坐下,喃喃道:“也就是说大军只剩下三天的口粮了。” 高顺急忙说道:“曹阳城守军已经全部知道这件事,函谷关的主力还不知道。将军,我们现在倾尽全力攻打函谷关,如果在粮尽之前打通函谷道,就还有救。另外周边郡县不向大军供粮,有通敌嫌疑,可以出兵问罪……” 吕布打断高顺的话:“命令函谷关军队不分昼夜进攻,务必打通函谷道。曹阳守军出兵各县问罪。” 高顺一愣:“那曹阳城不要了?” “给他们找点事干,才不会胡思乱想。告诉郝萌那蠢货,把曹阳城里并州的老兄弟全部集中起来,和我们会合。” “奉先!你打算……” 吕布咬牙点头道:“败局已定!长安朝廷几乎所有的军队都在这里,断粮以后必定全军覆没。长安陷落只是时间问题。我不打算给他们陪葬。你现在就去把咱们并州老兄弟全部集中过来,等郝萌一来,立刻走武关道去南阳投靠袁术。袁术全家被董卓杀了,我杀了董卓为他报仇,他一定会接纳我们的。” …… 第四十五章 张灯结彩入长安 第二天一大早,贾诩“咚咚”拍我房门,在外面鬼叫:“主公,快开门,快开门。”拜托,我昨天一直等到半夜李傕和李蒙回来才睡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强忍住把贾诩拽过来k一顿的冲动,顶着黑眼圈打开房门。 贾诩拽住我的手就往外跑,衣服都没来及换…… 幸好我没裸睡的习惯,但穿着睡衣也不合适啊,已经有三个猪头老mm冲着裸露在外的性感胸肌流口水了,我靠,你从裙子底下掏出来那个又黑又粗的东西是什么?居然是个猪头女装癖,咕~~(╯﹏╰)b “到底怎么了?”什么事急到这个份上?李蒙其实是吕布的间谍?和吕布里应外合已经攻进弘农。可是没有喊杀声啊?报警的铜锣和战鼓同样没有响。 “主公一看就知道了。”贾诩仍然拉着我向东跑。 一路跑上城墙,向下看一眼,差点把心脏病吓出来。满眼都是人啊!从城墙根直到天边是一眼、两眼……三眼都望不到边的人。城墙底下一群人叠罗汉离城头只差半个身长! 完了完了……想不到吕布是个气死拉登羞死麻原(奥姆真理教教主)的蛊惑大师,半晚上时间就说服全军与其饿死不如战死……连云梯都不带靠叠罗汉攻城的主你们见过吗?什么叫死士?这种一心求死的人才是真正的死士。 “还愣着干嘛?放箭!扔滚木雷石!扔火油!”我抓狂、我崩溃、我歇斯底里,如此恐怖的景象,把我拖过来有什么用?赶紧守城啊!城墙上的士兵一个个像木头桩子似得站着是几个意思?……恩,莫非他们已经陷入深深的绝望不可自拔。 “主公。”贾诩一脸尴尬地看着我,用活见鬼的语气说:“他们都是来投降的……” 我这才发现城根下叠罗汉的兄弟们不仅没带云梯,连武器都没拿,确实不像是来拼命,可是:“投降……需要这样吗?!” 贾诩笑起来和哭似的:“主公不是说过引入竞争机制之类的吗?诩觉得有道理,所以……” “所以??” “所以属下派斥候散布消息,最早带着军队来弘农递降表的三个人,官升一级。结果……”贾诩的脸不断抽搐,“结果昨天晚上,就有人带兵来投降,当时天色已经黑下来,属下只恐有诈,约定天亮受降。想不到天亮再上城墙,就已经是这幅光景了……” 看到城墙上似乎站了个管事的人,墙下这坨兄弟们又剧烈蠕动起来。其中一个兄弟不知道踩着谁的肩膀谁的脑袋,强行再拔高四分之一个身位,把一册竹简放到城墙垛口上,似乎就是贾诩提到的降表。不过这位仁兄还没来及高兴,就被从人群里伸出来的一只手勾住鼻孔拉了下去…… 看得出来,官位这种东西,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稀缺资源。举个例子:南汉刘鋹的时候想当官就必须切掉****上至丞相下至小吏,一律先阉割后任用,即便如此,刘鋹在位二十三年,从来没出现过缺乏官员的情况…… …… 事实证明,吕布想通过派军队出兵延迟自己逃跑被发现的时间,完全是把别人当傻子看。自从粮道被断,无数人的目光暗地里都集中在了吕布身上。结果吕布刚跑,消息立刻传遍全军…… 闲话少说,城墙下这批叠罗汉业余爱好者被踩死、闷死总计二十一人,全部风光大葬。重伤不能再战者六十九人,全部留在弘农养伤,伤好了重新返岗,养不好一律享受工伤待遇。呜呜我真是个善良的人。 最多得是轻伤员,蹭掉皮、磨花脸、脚抽筋之类,总共二百零九人,行为有失体面,一律罚俸禄三个月。养重伤员的钱立马赚回来了。值得一提,那位把降表递上城头仁兄也在轻伤之类,按照约定升一级,一样罚俸禄三个月。因为升了一级,俸禄更高,罚的钱也更多,我差点没忍住要多升几个。好在后来我想明白了——他们的工钱都是我出的,这么干相当于自己贪污自己…… 最后差点忘了,还有两位兄弟明明挤在中间,却毫发无损,这份幸运我喜欢,官升一级,不罚俸。以后传旨袁绍入京担任内廷总管的重任就交给你们了。这两兄弟听我说完直接跪地上了——不用这样的,这份幸运不这么用就浪费了…… 除了投降的军队,附近观望的董卓旧部也从四面八方钻了出来,加在一起整整十万人。短短一天时间扩军十万,而且都是老兵。 兵贵神速,大军直扑长安。 ———————— 吕布和王允几乎丧心病狂的抽空了整个三辅地区的兵力。根据情报,长安城里就剩下一点装点门面的老弱病残,数量还不到五千人。 长安城! 弹指可破! 很快我发现自己想错了,因为弹指也不需要了…… 长安城门大开,张灯结彩,满朝文武分立城门左右,基本上除了锣鼓喧天,鞭炮齐响两项比较掉价,朝廷诸公不屑为之,所有欢迎仪式上该有的东西都齐活了。 听到斥候送来的消息,我还不大相信,等到离城门还有一里地的时候,这群人似乎看见了我,立刻在那儿鬼喊鬼叫,走近才听清,满朝公卿在循环播放:“见过司空大人!见过司空大人!……” omg!我本来想借着破城的机会把这些俸禄高又不干活的家伙干掉一批,免得碍眼,现在看来是没机会了……呜呜,从今天起朝廷税入都是我滴,你们俸禄那么高,又不能为我所用。根本是在抢钱,抢我的钱……啊!啊!啊! 先期进城的士兵向我禀告城里没有埋伏。 到城门口,文武百官呼啦一下围上来,簇拥着我往城里走。后面居然有不知死活的官员拦住军队要他们在城外驻扎,很不幸,他的手正好拦在典韦面前,吐沫横飞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典韦还算克制,只是随随便便把那个家伙扔出三丈远,顺便砸倒一大片…… “这个,司空大人……”卫尉种拂搓着手对我说:“长安帝都所在,不宜沾染太多兵戈之气。不如让将士在城外安营可好?” 我表示理解:“太尉大人所言有理……”不过还有下半句,“但是,偌大帝都不能无人把守。” “这个……”种拂想找个理由。 “这样,随便派几个士兵进城意思意思吧!” “对对对,派几个意思意思……”种拂几乎把头点出残影来。 “既然卫尉大人同意,就派十五万军队进城随便意思一下吧!” “嗯……”种拂发出类似打嗝没打出来的动静。 我寒声问:“卫尉大人有意见?!” “没有、没有。”种拂赶紧点头哈腰。 我环视四周,笑眯眯地问:“诸位大人,可有意见?” 周围文武稍稍一愣,立刻整齐划一地说道:“司空大人英明……” 第四十六章 老油条们 历史上,李傕、郭汜带领十余万大军围攻长安,长安城里还有数万精锐和吕布为首的一干将领为王允撑台,因此进行了还算坚决地抵抗。 这次王允就惨了,城里只剩下一点微不足道的老弱病残。当然长安城里并不是真的没有武装力量,把满朝文武的家将、部曲之类凑到一起,轻轻松松就能找出来三四万个很能打的好汉。事实上吕布出征这段时间,长安城的治安一直都是这些人在维持。 问题是眼看吕布全军覆没,满朝文武不想跟着王允一条道走到黑,于是非常默契地派出家将把王允软禁在自家府邸,又大开城门搞了场别开生面的欢迎会。 小皇帝比较矜持或者比较年幼,不知道是没想到还是不愿意,总之即没有来城门迎接也没有召我入宫。那些老油条们当然更不会向小皇帝提出这种建议,我也不急着到皇宫求见,等到朝会再见面也不迟。 搬进司空第一件事就是要求太尉杨彪发布军令,命令征西将军皇甫嵩归属卫将军马腾麾下。军令的内容不奇怪,比较特殊的是这份军令由太尉杨彪拟定,交由司空马超也就是我本人批准以后交给皇甫嵩。 其实是发出一个试探信号:以后凡是长安发出的命令,都由需要司空府批准,不知道各位意下如何。老油条们非常默契,把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全部送到司空府……看来这场斗争任重而道远。 …… 王允老爷子精神壮硕,看不出一点失败以后的伤心和沮丧。当然我考虑不是老爷子不怕死,而是即然已经死定了不如把生死置之度外还显得壮烈一点的心理活动在支撑老爷子摆出一副不服输的面孔。 戳穿老爷子很不好——那么大年纪往地下一躺你解释的清吗? 王允老爷子为了表示不屑对我的不屑,做抬头望天状。不过人老了,脖子受不了,一刻钟以后不得不向现实低头,一低头发现我搬了个马札坐在面前……老爷子出离的愤怒,又把头转向一边不看我,可能转的太急,脖子发出“咯吱咯吱”的抗议声,老爷子只好再把头转回来…… 和我对视了一炷香时间,王允终于站起身往后院走,我起身要跟,王允突然厉声喝道:“老夫如今年近六旬,死不足惜!想要老夫攀咬同僚,绝无可能!后宅乃家中妇孺居所,将军不可擅入!请回吧!” 想占老狐狸的便宜果然不容易——王允说话的时候已经走过中门,连威胁的机会都没给我。这个时候我很想问一句朱棣的名言:先生独不顾九族乎。当然王允这种老狐狸和方孝孺那种书呆子应该是没有共同语言的…… …… 离开王允的府邸,回到司空府,贾诩正在和如山高似海阔的各种鸡毛蒜皮文书作斗争。这是那群坑了老狐狸王允的老油条们在向我示威。 贾诩看我的脸色,知道王允没有答应我,宽慰道:“主公,王允官至极品。钱,他早就已经不在乎了。权,到了如今地步恐怕也已经不做他想。现在王允唯一在乎的就是名了。杀蔡邕,失长安,残暴、愚昧之名已定,他怎么肯再给自己添上一个无耻的标签?主公不必心急,长安已在掌握之中,这些不肯配合的公卿,早早晚晚都是能换掉的。” “文和先生放心,我知道急不得。即使王允答应配合,也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动手的。”我表示接受,随即指着那些文书问道:“里面有重要的事情吗?” 贾诩摇摇头:“大都是些小事,但也有一些涉及钱粮土地的敏感问题。” 我拿出几份文书翻看。第一份就让人想骂人,这份公文是太仆交给郎中令郎中令又转到司空府请求批示的,太仆是九卿之一掌管宫廷御马和全国马政,公文里说御马的马粪一部分供给御花园肥田,一部分晒干用于夜晚给御马生火保暖。但前两天干马粪居然无缘无故丢失一筐,怀疑有内廷宦官偷走生火做饭,要求郎中令彻查。郎中令建议交由内廷自查并请司空府批复…… 这份文书就算好的了,不论损失财物多少,毕竟涉及皇宫中有人盗窃。第二份文书简直让人磨牙。 第二份文书是乐府和大司农之间的公文官司。乐府和大司农仅一墙之隔,除了提供宫廷歌舞乐府同样对外营业。乐府指控大司农官员经常站在阁楼上窥探歌舞表演一文钱不付,还经常偷窥某些现场直播,造成客户投诉,严重影响乐府口碑,更可恨的是最近一个月大司农的阁楼居然公开收费对外开放……总之乐府要求大司农付费、赔偿并停止侵害活动。而大司农则很光棍地表示我们在阁楼上眼观鼻口观心,思考人与自然的关系,至于收费开放阁楼完全是木有的事! 即使贾诩挑出来的,涉及钱粮土地的公文,同样属于鸡毛蒜皮。治粟内史送来公文说冯翊解送的秋粮不足,冯翊郡不服,双方一起反复核查,最终确认入库粮食比账目上少了一撮。治粟内史一口咬定冯翊漏税,冯翊则说治粟内史监守自盗。 一撮等于四圭,换算成今天的单位是两毫升……卧草!我要狠狠地草草草! 按照我的意思这些老油条存心捣乱,公文扔到一边也就是了。但贾诩不这么看,贾诩说这些部门都是需要处理政务的,那些政务他们推一两天还行,十天半个月整个政务都会荒废掉,他们绝对不敢这么干。坚持一段时间,他们不得不把政令文书送过来。 离开勤奋的贾诩,法正送来一条好消息。相比那些老油条,皇家驸马兼老丈人伏完就要老实的多,恩,也可能和法正直接带去两万大军有关。 总之伏完乖乖交出了执金吾大印,法正顺利完成交接工作,接手皇宫防务。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伏完不肯重新担任侍中,而是表示要做更早之前自己担任的五官中郎将一职,继续留在皇宫里面担任禁军将领,小皇帝也表示希望伏完留下。 法正没办法,只好同意伏完继续担任禁军将领,不过伏完原来的属下都被法正以军事素质不过硬为由,一个不剩的全部赶出禁军。禁军全部换成刚刚进城的西凉军,单凭一个伏完应该闹不出什么大的幺蛾子吧?? 第四十七章 伪造圣旨案 审判奸臣王允这么大的事情当然要在朝会上进行。【零↑九△小↓說△網】 还没等到朝会开始许多公卿大臣们都惊诧地发现,禁军居然全部换人了,里面再没有一个熟面孔。当然,也有部分人消息灵通,任你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比如太尉杨彪,默默走到自己的位置闭目养神,从里到外透着一股老奸巨猾的味道。 王允老爷子应该是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若事情能够重来,老夫还会杀死国贼董卓,你们要为国贼报仇尽管杀了老夫就是了!”掷地有声,振聋发聩。 问题是,你让老爷子顶着伪造圣旨和伪造军令的罪名去死,老爷子当然就不干了。诛杀董卓被其党羽杀害,最起码一个节烈之臣的评价是少不了的。可是如果被以伪造圣旨和军令的罪名处斩,怎么想都是要上奸臣录的。贾诩说的对,现在王允输得一干二净最在意的就只剩下名声了。 …… “王司徒,掌印官已经确认这两份圣旨上的大印都是假的,陛下说没有发出过这两份圣旨,档案里面也没有记录。两份圣旨,一份命令河东府杀校尉樊稠夺其兵权,一份拒绝本官赦免董卓旧部的请求要河东尽杀之,都与王司徒的观点相符,不知道司徒如何解释。【零↑九△小↓說△網】”两份萝卜印圣旨被鉴定为假,我理所当然地走到王允身前恶狠狠地问道。 王允显得很激动:“无耻小人!竟敢构陷于我!老夫一生行得端做得正,岂会如此伪造圣旨?” 小皇帝也开口说道:“马卿家,王司徒向来正直,朕相信他是不会伪造圣旨的。”刘彻今年只有十一岁,但正如董卓所说:聪慧有礼——其实也是被逼的,皇家当然不穷,但在何皇后与何进编织的死亡阴影下,想不早熟都不行。 “老臣谢陛下信任。”王允立刻跪下来感激涕零。 我当然不能公开和小皇帝唱反调,当下摇头晃脑地说:“陛下所言有理,只是伪造圣旨干系重大,不能不查。” 太尉杨彪终于睁开眼,出列,先对小皇帝行礼:“陛下,臣有话说。” “哦,杨太尉请讲。”小皇帝说。 “谢陛下。”杨彪转身面向我问道:“马司空,这两份圣旨上可有王司徒的签章?” “没有。”偶从来不胡搅蛮缠,真没有。 “那么传旨的人可是司徒府属官?” 这个问题明明已经说过了,可能杨彪记性不太好?我感叹:“杨太尉年事已高,记性不好也在情理之中。明明已经老糊…年纪这么大了,还坚持处理公务,实在是我辈的楷模。”杨彪额上青筋乱蹦,显然气得不轻,不理他继续说:“下官已经说过,传旨之人自称姓申,是陛下身边的郎官,但郎官中并没有申姓之人,下官也挨个辨认,并没有传旨之人。另外,司徒府的属官还有家仆也辨认过,同样没有传旨的人。” 理论上,收买一个家仆或者属官来指控王允也行,不过没必要…… 杨彪恼火地瞪我,见我说完干脆不再理我,对小皇帝说:“陛下明鉴,王司徒伪造圣旨和军令,不过是臆测而已,并无实证。而且老臣以为王司徒并不需要伪造军令,董卓即死,朝廷派人收编其余部免生事端,本就是应有之意。王司徒只要告知老臣,老臣自会发出军令,又何须伪造?伪造的圣旨和军令既然是同时送到河东,那么必定是同一人所为,那个人一定不是王允,而应该是这份伪令的受益人。”杨彪说完,着意看了我一眼,似乎有所指。对不起,我眼神不好,没看见…… 小皇帝连连点头,清脆的童声在大殿回响:“杨太尉说得对,王司徒没必要伪造圣旨,朕当时已经同意司徒的建议,不接受李傕等人的赦免请求。至于尽诛董太师余部,王司徒从来没有提过,朕相信他也不会这么做。”小皇帝说完,转过头问我:“王司徒伪造圣旨和军令一事存在颇多疑点,马司空以为呢?!”说完还眨了两下水嫩的大眼睛。 “陛下所言甚是,杨太尉的分析不无道理。”杨彪脸上已经漏出笑容,很显然说了这么久,他已经把最重要的事情忘了…… 我总结道:“王司徒刺杀朝廷重臣一事证据确凿,且王司徒本人也已经承认。至于伪造圣旨和军令之事还存在诸多一点,需要详细调查。请陛下降旨,免除王允司徒之职,暂时收押。等到伪造圣旨一事查明,一并惩处。” 杨彪脸色一变,知道自己完全沉浸在伪造圣旨的事里,忘了王允无诏诛杀大臣本就是死罪。这么看来马超提出伪造圣旨一事根本不是想杀王允,他想干嘛? 小皇帝向下扫视一圈,希望有人给他一些建议,可惜群臣都是默不作声。小皇帝只好说:“就依司空所言,罢免王允司徒之职,暂时收押。” 两个新任禁军,前任西凉军上殿把王允押走。 杨彪猛然抬头,喝道:“如此要犯,应当由廷尉府关押。陛下……” “伪造圣旨,事涉内廷,还是执金吾看守更为妥当。”我打断杨彪的话。 杨彪楞了一下,随即又恢复闭目养神的状态。 …… 满朝文武肯定是要清理一部分的,但打着为董卓报仇的名义大肆屠杀并不好,很失人望。相比之下刺杀朝廷重臣甚至伪造圣旨的罪名,按照法律程序严格抓捕,就要好看得多。 王允不愿意配合的确有些麻烦,不过仅仅是有些而已……让人模仿王允的笔迹伪造一份证词就行,只要王允本人被控制在我手里,谁都没办法核对证词真假。头上又没有纪委监察真假…… 当然,没有朝廷上关于伪造圣旨的指控,我同样可以关押王允,但王允很可能会自杀。现在就不用担心了,伪造圣旨的事一天没有结论,王允绝不会顶着畏罪自杀的名头去死。我甚至怀疑即使不提供饭食,他也会自己抓老鼠顽强的活下来…… 第四十八章 麻烦 四百年帝都,无穷的财富。【零↑九△小↓說△網】我迫不及待想要开始整备军队。关中的人口本就有近百万,董卓秉政的三年时间,从各地迁移、掳掠来的人口最终全部汇集到关中,现在关中的人口超过两百万。 两百多万人口,青壮占一半(迁徙来的人中老弱大多死在路上),供养三十万军队问题不大。现在手里战马只有五万多匹,不过附近凉州和河套地区都产马,再弄来五万匹战马不难。模仿唐高祖李渊花五年时间组建十万铁骑,配上马铠和铁甲,训练纯熟,携汉室正统之威,一举出关荡平天下,这个时候小皇帝十七八岁这是好玩的时候,外出途中很不小心出了点意外……呼呼呼,我的未来不是梦。 还没等我借助想象的翅膀飞上碧蓝的天空(所谓天天yy,你咋不上天累),贾诩就把我一棍子打在地上:“主公,扩军的事还是等以后再说吧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解决财政问题。” 财政问题?怎么可能有财政问题?“董卓不是洛阳的国库全都搬到长安了吗?还把兖州、豫州两个大州洗劫一空。长安的钱库和粮库里应该堆积如山才对。” 贾诩苦笑着拿出本新近整理的账册:“那是董卓入长安以前。董卓入长安以后生活奢靡,大肆封赏董氏亲族。又动用几十万青壮日夜修筑筑眉坞,半年建成,城墙高七丈厚七丈,比长安城城墙还要高还要厚。短短一年时间,钱粮已经被董卓挥霍大半。” “那剩下的小半钱粮呢?”按照董卓的花法,账册上这点钱粮连一个月都撑不住,加两倍也不够董卓三个月造的。 贾诩说:“吕布战败之前还有……其他倒还好说,五十万难民现在还指望朝廷养活,这点钱粮只够他们半个月食用,不想办法,很快就会发生暴乱。” 看来那群老油条急着把王允软禁起来主要不是因为怕死,是想趁机捞好处。混蛋啊!抢到老子头上了。让我查出来是谁一定弄死你:“库管呢?把库管叫过来问问清楚。” 贾诩没动地方,说:“库管在我们进城前两天喝醉酒,第二天一早被人发现摔死在阴沟里。守仓库的士兵都说库管死前几天他们都被库管支开了,不知道是谁搬空大半仓库。” 明白了,幕后黑手承诺库管不会有人追究,然后这倒霉孩子信了,于是被杀了灭口。“董卓在眉坞囤积了足够两万人食用三十年的粮食,还有大笔金银珠宝,先取出来救急吧。”想查清楚究竟是那个或者那些人偷空官仓恐怕不是一时半会能搞明白的,还是先解决眼前的危机吧。 贾诩用类似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我说:“眉坞的金银早就运抵长安。吕布战败第三天,眉坞起火,据说所有粮食都被烧光,皇甫嵩留在眉坞的三百士兵也全部不知所踪。” ……我x!看来长安城里盗窃官仓的人还算克制,眉坞才是真正的丧心病狂……我真的是打进长安挟天子以令诸侯??明明是一脚掉进了粪坑,除了一点政治优势,得到的财物可能还没一座空城多,却背上了大量财务负担——难民要养,官员要发俸禄,还有一大堆不知所谓公侯找我要食邑收入。问题是我没钱——原来全国各州向朝廷解送赋税满足如此庞大的支出,现在朝廷能收上赋税的地方就只有关中了,这么点收入还有人偷钱。 我郁闷、我抓狂、我一缕一缕往下薅头发:“干脆派兵把长安城里的官员一家一家抢过去,得到的钱粮一定比仓库损失的要多得多!”还可以顺便赖工资,节省一大笔支出(明朝以前高级官员的俸禄很高。)。 “真的?”许褚高兴坏了,“我从西向东,典韦从西向东,保准一家不会拉下……” 唉——!我颓然坐下,把许褚臭骂一顿。许褚很委屈,明明是积极的工作态度啊,咋不表彰反而挨骂咧? 骂完人工作还得继续。贾诩无奈的建议道:“不如以朝廷的名义找官员们借贷吧。他们一定也不希望难民暴动……” 我摇头:“问题不在这,问题在于关中的收入很难支撑整个朝廷的花销。以前董卓手里有历年积蓄和劫掠所得,矛盾还不明显,现在这些积蓄全部耗尽,朝廷缺钱的地方会越来越多,难道一直借?” “主公的意思是?”贾诩问我。 “还是要借,但不要以朝廷的名义借,以我个人名义借。要向难民们广泛宣传是伟大又仁爱的司空大人,也就是我四处借粮,他们才有饭吃的。”还是先顾眼前,以后,会有办法的。 贾诩有些郁闷:“这样一来大人怎么还呢?” “当然是秋收以后用税负还了。”贾诩愣了一下,刚要说话,我打断他:“他们借给我,我再借给朝廷嘛!当然这个就不用宣传了,重点要让难民们知道是我!我!为他们借来了保命的粮食。” 贾诩半晌无语。 “当然,借东西也是有技巧的。”我摇头晃脑地传授道:“先找一家豪门去借,记住只找一家。肯借最好,如果不肯借,模仿王允的笔迹写份供词,就说这家参与谋杀董太师。拿着这份供词直接操家,男的为奴,女的为娼。他们家的财物自然全部收归国库。我估计最多这样搞上三家,你的借粮肯定会无比顺利。” 贾诩改成翻白眼,不还是明抢吗?只是听起来好听一点。不过长安的人知道怎么回事,其他地方倒还真不一定清楚…… 佩服就佩服,不用这样的,我继续说:“除了借粮,向各州传旨,要求他们解送赋税,就说朝廷考虑各地实际困难,今年特地推出一当三活动,只要交了今年的赋税就免除前两年的积欠。重点宣传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贾诩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应对这个更不靠谱的主意,憋了半天说出来一句:“会有用吗?” 我用伟大的能回答世间所有问题的三个字来回应:“不知道!”末了又加一句:“试试呗……” 第四十九章 父子 “咱们家借多少?孩儿提早准备,主动送过去。”眼看侍中马宇被抄家,不分老幼一律为奴为娼,杨修知道这粮食是非借不可了。既然如此不如主动拿出来。 “不借!”杨彪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杨修很快想明白了杨彪的意思,但是还是有些不理解:“父亲,需要如此吗?” “太师死了,太傅无人担任,司徒被罢免,你不觉得我这个太尉很碍眼吗?”杨彪睁开眼,“我老了,直到现在才想明白他提起伪造圣旨的用意。还好咱们家的地位、声望足够高,只要乖觉就不会有人特意为难。你还年轻,不要急。” 杨修有些不甘心地点点头:“孩儿在整理家中账目时,发现漏缴粮税……五千石,现在去向大司农补缴。” 杨彪不满意:“家中留下口粮就够了。” “是孩儿疏忽,漏缴粮税实为一万石。”杨修立马改口。 杨彪满意地闭上眼重新开始打盹。 …… 事实证明老油条们深谙见风使舵、明哲保身之道,并且有着丰富的理论和实践经验。国库和眉坞里的钱粮被洗劫的事,不管有没有参与,这些老油条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本来也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侍中马宇一倒霉,这些老油条立刻把粮食送到司空府或者大司农府,开始还说是借,杨彪带头以后,不少高官豪族都改口说是补缴税粮。连刚刚从陈仓孤身回来的皇甫嵩都补了一千石粮税。 我和贾诩根据账册对了一下,居然达到国库和眉坞存粮数量的五成——倒不是那些贪污了粮食的老油条们真的要钱不要命,眼看有操家灭族的风险还不肯放手。主要是他们不敢让人知道自己洗劫了钱粮,所以不敢显露自己的手里的粮食。现在这些粮食在他们眼里估计和定时炸弹差不多。 为了避免出现焚烧、掩埋粮食这种蠢事,我放出风声说现在粮价有些太高了。那些人果然心领神会,没过两天,在五月份青黄不接的时候关中的粮价居然反常落了三成,基本和秋季粮价持平,因为有大批粮食突然涌入市场…… 行,这件事就算到头了,粮食在关中流通,对我来说就比被烧掉或者撰在某几个人手里要强得多。 …… 相比之下,各州的赋税一当三活动推广就很不顺利了。 刘表和袁术在南阳激战正酣,无心他顾。徐州牧陶谦、扬州牧刘繇两个人装傻充楞,不要钱的好话一箩筐接着一箩筐,提到赋税就说路途遥远、黄巾肆虐实在难以送达云云。而且一口咬定,前两年的赋税送过去了,只是被袁绍为首的关东联军给劫了,企望朝廷主持公道…… 河北地方。大司马、督六州刘虞,前将军、易侯公孙瓒,还有自号车骑将军、冀州牧袁绍,三个搞得一地鸡毛,战事不断,没人有功夫理会赋税的事。其中袁绍最骄横,以叔父袁隗全家被杀为理由,悍然杀了朝廷使者。那可是货真价实小皇帝身边的郎官,领节令的正式使者。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果然狂傲。 凉州……算了,不是老爹就是叔父,也是全国唯一有可能支持我的地方,还是不要造次的好。 益州牧刘焉就更不用说了,灵帝生前汉中张鲁的五斗米教就已经切断了关中和蜀地联系,据说这个张鲁就是刘焉有意扶植的。刘焉已经七八年没有交过赋税,一当三活动对他缺乏吸引力…… 总之朝廷派出使者到全国各地催收税赋,结果一分钱没要过来,差旅费还要给人家报销。我很担心自己可能抑郁了…… …… 老爹马腾要来了。 老爹之前在陈仓和皇甫嵩对峙。长安易主之后,皇甫嵩把军队交给老爹,自己只身赶回长安。老爹收编了皇甫嵩的军队,又安排好天水各项事务,终于带着两万西凉军赶到长安。 应付迎接老爹明显比我有经验,在马上摆了个酷酷的姿势和来迎接他的文武抱拳打个招呼,立刻去皇宫觐见小皇帝,没给那些人围住他吐口水的机会。 老爹在皇宫待了很长时间。从皇宫回来直接进了司空府,坐在书房里脸色冷峻。 “主公,你们父子谈心,属下一起进去恐怕不合适吧?”贾诩想跑。 “没关系,老爹很好说话的……”我抓住贾诩的手硬往里拽。看到老爹一脸不爽我就觉得屁股疼,外人在场估计不用挨揍…… “父亲。”我老老实实站在书桌前行礼。 “老将军。”贾诩落后我半个身位,一起行礼。 父亲看着贾诩问:“这位就是文和先生吧?” “不才贾诩文和,见过卫将军。” “犬子年幼,少不更事,还需要先生多多教导。” 贾诩正色道:“主公虽然年少,却聪慧勇毅,见识非凡。不是诩教导主公,是主公指点于诩。老将军不必担心。” 老爹认真地点点头说道:“先生这么说让我放心不少。我父子还有些事情要谈,不知道先生可还有什么紧要事?” “属下并无他事,诩告退。”贾诩很有眼色得留给老爹一个自由发挥的平台。 是的,没有外人在场,老爹想怎么打骂我都是全自由状态……我知道,我知道,司空,三公之一,手握十五万大军……问题是老爹想揍你的时候,这些东西有个蛋用! 贾诩离开以后,老爹看着我的眼睛问:“孟起,你老实告诉我,什么时候打算取董卓而代之的?” “父亲,孩儿是一步步被逼到……”说真的,我没想好该怎么解释。 老爹马腾不客气地打断我:“圣旨和军令都是你伪造的。”见我不答,老爹叹口气说:“听说董卓死了,我还在担心你的安危,你就送来消息要我整军备战。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一定有了打算,只是没想到我儿子所图如此之大。” “父亲不是原本就有从中取利之意吗?”我有些不安。 老爹点点头又摇摇头:“或许是我老了吧!为来只是想趁着朝廷动荡讨个列侯而已。”老爹又叹口气问:“你打算做到哪一步?” 我想了想决定说实话:“取而代之!” 老爹眼神一缩,很快恢复正常。显然老爹考虑过这个可能性,但听我亲口说出来还是吃惊不小。良久:“王莽的结局可不好。” “难道霍光的结局就好吗?”我马上说:“父亲,到了现在这一步,马家只能进不能退。退,早晚万劫不复!” 老爹马腾突然放松了下来,笑着说:“你已经拿定主意就好。天水的账册和兵将名册我都带来了,明天就交给你……” “父亲!”我惊得站了起来。 老爹摆摆手,示意我不要打断:“军队由你统一调配,老爹我在长安替你和这群老狐狸周旋,给他们点希望,他们才不会狗急跳墙。至于你韩叔父那里暂时不要急,他和我一样都不是野心勃勃之辈,只要你不进逼,他就不会乱来。给他点时间,等他确认安全,会交出兵权来长安享福的。” “孩儿明白了……” “咱们马家能走到哪一步就全看你了!父亲不支持你,还能支持谁?!” 第五十章 发展 七月底,秋粮终于成熟,我的手头又宽裕不少。【零↑九△小↓說△網】 好多计划终于可以实行了。 第一个计划就是试制高度数蒸馏酒。辎重营遵照我的指示注重伤口清洁以后,伤口溃脓导致死亡、致残的比率大幅下降,但发热、感染仍然没能得到有效遏制。浓盐水杀菌还凑活,消毒就要差得远了,有了高度酒或者说酒精消毒,伤兵的死亡、致残率会进一步下降。 虽然这个年代战乱不断,贸易大幅缩水。但我相信这种前所未有的高度数酒一经推出就会疯狂大卖。原因很简单——战乱年代谁能打就有权有钱。能打哪个不好喝?再说如此悲惨的时代谁不想麻痹自己?在北方草原,这种酒会更受欢迎,因为草原冷,高度酒会成为草原上不多的驱寒手段之一。一旦他们喝惯了酒,我就多了一种控制草原的手段。 这种一举多得的手段当然尽快提上日程。我按照自己的构想画了一幅蒸馏器简图,就要找皇宫里面的御用工匠为我打造,免费剥削小皇帝的劳动力。幸好,拿出来图纸之前,我想明白了——蒸馏技术其实就是一层窗户纸,只要让别人知道原理,最后总能试出来合适的方法。御用工匠不好控制,消息一定会传出去。城里的铁匠铺也不行,这些人都有这样那样的亲朋关系,消息早晚泄露,我总不能无缘无故扣押别人。【零↑九△小↓說△網】这还只是打造器具,蒸馏酒制出来以后酒坊又该怎么保密? 看来想做垄断生意还是有难度的…… 幸好,机智如我还是想出来主意。地点可选在眉坞。眉坞先被皇甫嵩砍杀一遍,又被一把火烧光,现在已经半个人都没了,但七丈高七丈厚的城墙,梢一收拾就可以作为酒坊使用,而且基本不用担心被外人窥探。人员就从难民里面来找就好了,五十万人总会有几个还不错的铁匠,进入眉坞虽然自由受限,但好吃好喝,还有不菲的工钱拿,家人还能在眉坞附近分房、分田,这么良心的招工待遇,二十一世纪都不多见。 司空府的宣传起到了良好的作用。难民们听说为他们借来救命粮的司空大人要招工,连待遇都不问,就纷纷踊跃报名,两天功夫招募来十多个一流铁匠,有两个人还是经营了几代的铁匠世家。除了铁匠,还意外发现几个经营过的酒庄的专业人才。很好,非常好,舆论宣传的成果果然出色。要不是这年头识字率太低,我都有心思办一份报纸……慢慢来吧。 招来的铁匠都是大师水准,只用了半天时间就把图纸上的东西变成实物。【零↑九△小↓說△網】可惜我意想出来的蒸馏器效果差的离谱,整整一坛子两斤多好酒被基本煮干,弄得满屋子都是酒味,最后凝结出来的酒居然只有不到一两。看来还需要继续研究。 我显然没工夫继续留在这儿改进蒸馏设备。只好把自己的想法和蒸馏的基本原理与铁匠还有酿酒师们交流一下,让他们自行改进。 除了酿酒第二个生意是家具。尤其是椅子。 来到东汉跪坐三年时间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我迫切的需要一把椅子将自己委委屈屈蜷缩在屁股下面的双腿解放出来,说真的我很担心哪天跪坐的时间太长,小腿会因为缺血坏死…… 椅子高了,原本那些按照跪坐高度设计的柜子、案几之类的家具当然也需要重新设计,等人们习惯了椅子要找配套家具会发现只有我提供。 椅子的推广速度可能比蒸馏酒酒要慢,毕竟蒸馏酒只要打开酒瓶子,那些酒鬼们闻着味就会找过来,但椅子要让被人们接受恐怕需要一段时间。不过对于椅子的推广前途我是非常看好的,毕竟椅子取代席子是人们自己的选择结果,垂腿坐要比跪坐舒服得多,也更符合人体的生理结构。人的生理结构是不会变得,提前推出椅子所需要的只是改变人们的观念,让他们接受而已。在舆论领域,我就是官方,实在不行还可以把小皇帝做示范性推广……哦,不,是把最好最新最舒适的东西进献给皇帝陛下。 目前处于试制阶段,百来号人也就够了。保密就不需要了,东西卖出去别人想仿制不难,只要经营好高端家具帝都造的理念,同样会是份日进斗金的买卖。 …… 五十万难民也没打算就这么闲着。 关中的熟田都是有主土地,而且不存在人力不足种植不过来的情况。五十万难民想吃饭只能开荒。好消息是这个年代荒地很多,即使人口密度刚刚膨胀近一倍的关中也不例外。 开垦荒地不是件容易的事。首先清理土地表面植被和杂物,先烧一遍,再把树木残骸、大块石头之类清理干净。然后是平整土地,该铲平的地方铲平,该填坑的地方填坑,然后是深梨,至少需要一尺深。 这个年代用的都是木犁,难民们又没有大型牲口,只能靠人来犁地辛苦和缓慢可想而知。铁犁我倒是提出来,可惜铁的价钱很高,想要推广,恐怕没能力大量使用。那些拿到式样的世家大族虽然都认为铁犁的确是个好东西但也只能慢慢打造。关中地区想普及铁犁提高粮食产量恐怕需要几年时间。 土地深梨之后,就是晒垄,犁地后暂不平地,利用七月份还算高的温度熟化土壤。晒垄一般是二十天时间。之后把土地重新铲平。 为了让土质松软,还需要反复深梨。 个别盐碱比较重的土地,还需要反复灌水冲淡盐碱。 这五十万人需要忙到冬天土地上冻,差不多刚好开垦出能养活他们自己的土地。想要他们有余粮交税,得等到第三年,命苦啊。 …… 关中稳定下来,我开始把兵力派出关中,巩固对其他地方的控制。河东起家之地,不容有失,河内张扬在我入主长安的消息,立刻从箕关撤退,还上书朝廷表示遵从朝廷指示。所以河东目前没有战事,但一万兵力还是有些单薄,我派出一万军队到河东增加张辽的兵力。 天水郡老爹经营多年,不需要什么大动作。 函谷关以东,我思虑再三任命孟达为弘农太守,治理函谷关到渑池一线。没办法,庞德、贾诩和法正都需要留在长安协助我处理政务,许褚、典韦治理地方铁定抓瞎,有能力又信得过的人只有孟达。 人才,我发现自己还是缺人才。 把自己能起来的名字列成一份名单交给庞德派探子出去找。主要还是历史上那些跟着曹操的人,乐进、于禁、郭嘉、满宠、李通之类,另外像赵云、陈到、魏延、太史慈这些人也都添上来,一起添上名单的还有荀彧、荀攸、陈群、这些顶级豪门,他们看不上一地太守,但司空府的征辟应该还是有吸引力的。 第五十一章 君子,可欺之以方 庞德苦着脸接过名单,再三确认我没有打算让他像宋江似的来一场江湖大串连才松了一口气,表示会派出探子寻找并接触他们。(ps:宋江真的很牛,出山转一圈就带回来一票人马,转一圈就带回来一票人马,可惜晁盖一死竞争压力锐减,再也没有搞串联拉人头的动力了。庞德当然不知道宋江,这是作者的比喻……) 第二天一早,庞德告诉我找到了一个人。这速度……庞德的找人水准越发深不可测了,大概把名字告诉他就有三分机会。我都有心让他帮我找个叫柯南的小屁孩,找到以后就塞进使团里,向各路诸侯传旨册封……恩,估计使团在地图上转一个圈,全国离统一也就不远了。 庞德虽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但敏锐的危机意识让庞德选择转移话题。庞德告诉我荀攸就在长安。 迁都长安之后,荀攸因为计划行刺董卓泄露被捕入狱,董卓死后弃官还乡。不久被推举为任城相,又到长安求任蜀郡太守,获得任免,但道路被张鲁截断不得已滞留在长安。 “颍川荀公达参见司空。请问司空大人,董卓是忠是奸?”荀攸问完站直身子双眼直视我的眼睛,很有些慷慨赴死的豪迈。 不是吧,荀攸可是以奇谋机变著称,居然上来就是这幅样子。这要是以正直刚毅著称的荀彧还不得直接跟我拼命……莫非这就是所谓的汉末游侠风? 我故作镇定地笑笑,作胸有成竹状,问道:“公达问我董太师是忠是奸。【零↑九△小↓說△網】我想先问公达一个问题,不知可否?” 荀攸拱手道:“大人请讲。” 我叹一口,用痛心疾首的语气问道:“请公达告诉我,袁本初是忠是奸?” 荀攸的气焰顿时减弱不少,思虑半晌才说:“袁绍虽非纯臣,但其首举义旗,讨伐董卓,匡扶汉室,是为忠臣。” 我笑道:“讨伐董太师便是忠臣?” 荀攸厉声喝道:“董卓**后宫,肆意滥杀大臣百姓,又残暴无德,目无君上,此等奸贼攸恨不能生啖其肉。” 我说:“袁绍借讨伐董太师之名行反叛之实,自封车骑,抢夺冀州,逼死冀州牧韩馥。如今董卓已死,仍割据冀州,不服朝廷号令,更杀害朝廷使者,野心昭然若揭。如此反贼岂可称为忠臣?” 荀攸默然无语。 继续:“董太师残暴荒淫不假,却有匡扶社稷之功。先帝遗旨立当今陛下为帝。何进与何氏不顾陛下旨意,强令弘农王登基,杀先帝娘舅车骑将军董重在先,害死永乐太后在后。是太师拨乱反正,扶陛下登基。自陛下登基以来,太师擢用群士,革除阉宦,讨伐黄巾,无半点不臣之心,不知这奸臣之说来自何处。” “若无群雄起兵相抗,董卓早已行不臣之事。”荀攸果然是个君子,虽然仍在强行辩解,但既没有言之凿凿,也没有恼羞成怒。相反很有些遮遮掩掩的语气,这句话多半是顺嘴说出来的,说出来荀攸就后悔了。 君子就好,君子才能欺之有方。我用惋惜的语气说:“早听说过荀氏八龙各个都有经天纬地之才,想不到见面不如闻名,荀氏后人居然是个臆测断罪的糊涂人。” 荀攸羞得满脸通红,却又说不出话来,要说辩才荀攸比我强得多,但荀攸向来以正直君子要求自己,不屑于胡搅蛮缠,错了就是错了。但并不影响荀攸质问我,荀攸也看出来了,旁敲侧击没用,还是有话直说的好:“荀攸敢问司空大人,可是要做王莽?” 来了,来了,果然还是想问这个。我故作诧异道:“公达何出此言?自入京以来,超自问遵纪守法,不敢稍有跋扈,如何会是王莽?” 荀攸说:“大人自入京以来,的确依法令行事,对陛下执礼甚恭。只是司空大人入京之后就把持军权,连宫中禁军都被大人夺走,朝中政事无论大小亦需司空府裁定,大人把持朝中军政大权,如何不让他人起疑?攸一介书生尚能看得分明,天下智谋之士极多,同样会以为大人有不臣之心。既然大人并无反叛之意,把军政大权交还陛下,安心担任司空管理农事、贡品,免得天下人心浮动,岂不更好?” 我正色问道:“请公达教我,个人毁誉与大汉天下孰轻孰重?” 荀攸皱眉道:“愿闻其详。” 我叹口气说:“如今大汉叛乱四起,到处烽烟不断,正需要有人力挽狂澜,扶大厦之将倾。太师死后,朝廷一片混乱,如今好不容易在我手上稳定下来,正是积蓄力量准备讨伐不臣的关键时候,岂能因个人毁誉至天下兴亡于不顾?更何况陛下年幼,权力又能交给谁?” 荀攸问道:“司空大人认为谁是叛逆?” 我说:“袁绍、袁术兄弟,自持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丝毫不把朝廷放在眼里,窃夺大汉州郡,残杀牧守,可谓狂悖已极。益州刘焉,暗中扶持邪教控制汉中,堵塞道路,成割据之实。余者陶谦、刘繇、刘虞、公孙瓒之流虽无叛逆之举,但都是坐守地方,无意为朝廷分忧。还有无数黄巾残党到处流窜,肆虐地方。公达认为我说得对吗?” 见面这么长时间,荀攸第一次叹息一声:“攸自以为读书有成,明辨是非,如今才知实为井底之蛙,连黑白忠奸也不能分辨。司空大人的话,荀攸姑且信之,这就回家重新读书,待学有所成,再来辨别大人与袁本初孰忠孰奸!” 有没有搞错,我浪费了那么多表情和口水你居然要走?这样的影帝级表演和白金台词还不能打动你的心?待学有所成,再来辨别孰忠孰奸?其实偶很想说不用这么麻烦,忠臣可能不太好辨认,但打赢那个一定会是奸臣……不行,这种大才得找个理由留住,在我和皇帝的矛盾彻底暴露前,荀攸都会是我的一大助力,“且慢,忠奸之事向来日久见人心,岂是书中能说清楚的?公达不如留下来,仔细观察,再判断我是忠是奸。枯坐书斋皓首穷经,只怕公达一辈子都难以明辨忠奸。” 荀攸停住脚步转身问道:“大人的意思是?” 我说:“司空府中尙缺一个从事帮我处理政务,不知公达先生可愿意屈就?公达先生可以通过政令监督于我,免得在下行差踏错,可好?” 呜呜呜!荀攸心里那个感动,我如此顶撞,司空大人居然毫不计较,还请我入幕府,果然是个光明正大的忠臣啊。荀攸对我作揖道:“大人心胸果然宽广,攸不才愿常伴大人左右。” 呼呼呼,在平定各路诸侯之前,我一定是天大的忠臣,安心为我卖命吧。 第五十二章 一鸡死一鸡鸣 初平三年五月(公元192年),布将数千骑出武关,往依袁术,而自以杀卓为术报仇,欲以德之。【零↑九△小↓說△網】术恶而不纳,布乃北旨袁绍。 ——《后汉书?吕布传》 初平三年六月,袁术遣孙坚围刘表于襄阳,坚中流失死,余众退走。表进逼南阳,断术粮道,术弃南阳而走。九月,公孙瓒使刘备与术合谋共逼绍,术许之。遂陈兵陈留,陈留太守张邈不能御,求救袁绍。其时绍重兵在北,攻黑山黄巾张燕于常山,无暇南顾,遂遣东郡太守淳于琼往击袁术。术大败琼于匡亭,再攻东郡,琼退保济北。 时,表攻叛将张恣于长沙,亦无力北图。 术由是全踞兖、豫二州,声威大震,尽逐青州黄巾至扬州。 ——《后汉书?袁术传》 布从绍击张燕于常山,数有功。由是求益兵众,将士卒钞掠,绍患忌之。布觉其意,从绍求去。时青州黄巾为术所迫,皆奔扬州,扬州牧刘繇不能御,贼遂围寿春。繇四方乞援,皆不应。 布纳陈宫言,以讨伐黄巾为名,径趋扬州。 ——《后汉书?吕布传》 寿春城外三十里,陈宫和吕布并肩站在一处高丘上,看着一直铺到天边的黄巾军军营……当然说军营可能不太合适,甚至野营营地都比它们整齐干净。【零↑九△小↓說△網】和白波黄巾、黑山黄巾把老幼留在后方不同,青州黄巾自起事以来,就在不停地被人赶来赶去,根本没有稳定的后方,所以没有战斗力的老幼只能和青壮一起编成行伍,军纪和战斗力自然可想而知。但战斗力再怎么低下,也不能否认青州黄巾数量三十多万的事实,尤其是考虑到反复逃亡中老幼死亡率远高于青壮,三十多万青州黄巾中至少有十万甚至十五万是青壮。蚁多咬死象,身边只有五千军队的吕布现在认为自己有充足的理由怀疑陈宫其实和自己有仇,才会把自己骗到扬州来送死。 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吕布斜眼看着陈宫问道:“公台,黄巾势大,咱们该怎么办?” 吕布的心思陈宫一清二楚,果然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还是应该多敲打一下。对对对,就是军师们最爱玩的那种先把主公吓个半死,然后慢慢开解的小游戏。军师必修课程,除了在老司机曹操那容易把自己作(读一声zuo)死,当真走遍天下都不怕。 陈宫瞪圆双眼,做惊讶状:“将军勇冠三军,居然对付不了三十万乌合之众。【零↑九△小↓說△網】” “杀敌一千,自损一百。五千军队打不过三十万人。”吕布咬牙切齿。 “完了!完了!”手之舞之,足之蹈之,陈宫玩得很嗨:“军队只剩下三天的口粮,想回去也没可能了?呜呜呜,我还年轻,不想死在这儿。” 吕布眼前一黑,怎么就信了这个白痴的邪?!右手默默伸向腰刀,打算杀个人冷静一下…… 陈宫一看要玩脱,立刻装模作样的自言自语:“恩,也罢,还有办法。”吕布停下手,听陈宫怎么说。陈宫作思量已毕状,转过头对吕布说:“将军,寿春北门临近淮河,无路可逃,青州黄巾没有布置太多兵马。而且天气寒冷他们把帐篷挤在一处取暖,两侧留出大片空地。将军可以半夜时分率领大军连续骚扰南门外的敌军,把敌军注意力都吸引到南门,黎明之前,将军悄悄率军从北面绕过敌营进入寿春。” 吕布的脸色缓和下来。 “可是。”陈宫的话让吕布的心立刻又揪了起来。陈宫说:“如果我们到了城下,刘繇不相信我们是援军不开城门怎么办?北门军队虽少也有三万人,把咱们堵在城门下就完蛋了,最多一刻钟时间,东西两营就会派出援军。” 吕布紧张地问:“那怎么办?” 吕布的表现让陈宫很满意,说:“有了,可以先派人潜到城下,向刘繇通报情况,将军的温侯大印可以作为证据。” 吕布的表情又缓和下来。 “只是这样一来……”陈宫觉得戏弄吕布很有趣,“只是一旦入城,黄巾军一定会堵上北门的出口,想出城没什么可能,我们就只能仰刘繇鼻息。如果刘繇厚道还好,万一刘繇要我们上城和黄巾贼相互消耗,那就糟糕了:粮饷都在刘繇手中,我们不听从就没有补给,又不能在城里火并,否则只会让黄巾进城,把我们和刘繇都干掉。” 陈宫说完,用余光小心欣赏吕布类似心脏病发作的痛苦表情,心里暗爽。没想到乐极生悲,两只大手突然掐住陈宫的脖子,把陈宫提起来使劲摇,“那你说该怎么半?军中只有三天口粮,三天之内找不到粮食我们就完蛋了。” 陈宫拼命挣扎,双脚终于落到地上,剧烈咳嗽起来,吕布非常体贴地把温热的大手放在陈宫脖子上让他暖和起来。陈宫果然立刻就不咳了,用一秒钟七个字的速度说:“青州黄巾主力围困寿春,对周边郡县同样骚扰不断,扬州人心惶惶。将军以抵御黄巾为名,统御周边郡县,必定争相归附。将军可以从容扩充兵力,调配粮草,用骑兵反复袭扰黄巾。如此不但黄巾可破,扬州亦为将军所有。” 吕布等了一分钟,确认陈宫说完了,才问道:“没有但是、可是、只是了吧……” 陈宫看了一眼脖子上的大手,把脑袋点出残影。 吕布搂住陈宫肩膀,笑着说:“以后说话一次说完,不要再用但是、可是、只是之类的词,如果有下一次,咱们玩点新花样。” 陈宫黯然地点点头。 哨兵看到吕布、陈宫两个人搂搂抱抱走进军营,陈宫娇小的身躯缩在吕布的臂弯里形容憔悴、精神萎靡,吕布好像还在说什么“下一次”“新花样”…… 禽兽啊! …… 十一月,布抵扬州,青州黄巾三十万围寿春。布用陈宫策,以抵御黄巾为名号令郡县,各地皆惧黄巾,争相附布。布乃遣精骑日夜袭扰黄巾贼,至次年二月,黄巾粮尽,请降,布许之。得青州黄巾三十万,择其壮者六万,编为青州军,余者皆为屯户。刘繇由是得出寿春,江北诸郡已尽归布,繇惧,渡江难逃至建康。江北扬州尽为布所得。 四月,布遣高顺、侯成渡江,攻取江东。繇败,奔丹徒,移书吴郡严白虎,会稽王朗,备言唇亡齿寒。白虎、朗皆至,屯丹徒北固山。顺、成所部多为北人,军中疾病流行,遂败,还屯建康。 ——《后汉书?吕布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