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雄从港九世界开始》 第一章 九龙城寨 广东佛山，六合武馆。 日上三杆，偌大的武馆空空荡荡，不见一个人影。 只有门口支着一把躺椅，一个眉目俊秀的年轻人，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吱”。 耳中传来刹车声，他抬眼瞅了瞅。 是一辆广本，停在了武馆门口。 从车上下来一个女人，穿着普通，戴着墨镜和口罩，看不到相貌，但身材很好。 “你好！”他漫不经心的打了声招呼。 女人俯视着他，打量了好久：“李东来？” 他有些不习惯，坐直了腰：“对！” “进去说！”女人边往里走，边摘着口罩。 说什么？ 李东来站了起来，跟了进去。 当看清女人的相貌时，他眼睛微微一亮。 漂亮！ 二十来岁，和周慧敏年轻时有五六份相似，就是神色有些冷。 “坐！”李东来指了指沙发，又打开冰箱，“喝点什么！” “不用！”女人摇摇头，把一枚木牌放到了茶几上，“认不认识！” 木牌泛黄，油润如玉，看起来有些年头，上面刻着一副道士打座的画像。 李东来如遭雷殛。 他从记事起，一直戴到了十八岁，怎么可能不认识？ 生日那天，父亲从他脖子里摘走木牌，开玩笑似的告诉他： “我走了，你好好练拳。六年后，会有姓罗、或是姓叶的人，拿着它来找你，带你去那个世界…… 自那天后，父亲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他一等就是六年…… “你姓方还是姓何？”李东来不动声色的问道。 女人的神色很淡：“不用试探，我姓叶，叫叶知秋！” 没错，就是他们…… 李东来猛的把木牌抓在手里：“我爸在哪？” 女人摇摇头：“他不让我告诉你！” 他心底一松。 活着就好！ “他是不是就在那里？” “不能告诉你！”女人面无表情的回道：“也不要问为什么让你去，更不要问那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不该说的，我肯定不会说！我只是来问你，去不去？” 李东来有些气闷，沉默了许久才问道：“什么时候走？” “今晚凌晨！” “还有谁？” “龙虎山的罗道长！” “到了之后，怎么找你们？” “进入那个世界后，很可能会被抹除记忆，直接代入既定角色，等回归的时候才会恢复……你怎么找？” 女人叹了一口气：“当然，如果记忆没抹除，罗道长自然有办法，你不要多事！” 抹除记忆？ 李东来的瞳孔微微一缩：“好！” 女人又问道：“还有什么要问的？” 他摇了摇头。 该交待的，父亲交待的很清楚。 “那我走了！” 叶知秋站了起来，准备转身时，又停下了脚步：“多说一句！” 她看着李东来，“李先生说，你性格散漫，随遇而安，好像除了练拳，再没有什么能让你感兴趣的东西。 所以，他告诉我，如果你不相信，或是不想去，就不要勉强你……” “所以他就故意失踪，逼着我自立？” 李东来眼神微凝：“他是我爸，我至少要知道，他是死是活，过的怎么样……所以，我一定会去！” “明白了！”女人点点头，出了武馆。 站在门口，看着小车越开越远，李东来握紧了木牌。 镜面空间，投影世界？ …… 当指针指向十二点，李东来把木牌带到了脖子里，闭上了眼睛…… 等他醒来，发现自己站在一间昏暗的房间里。 黑暗，潮湿，霉味刺鼻。 真的穿越了？ 他有些惊疑，下意识的往胸口摸去。 胸口空空如也，木牌不见了，多出了一块同样大小的伤疤。 声音突如其来，像是在等他：“欢迎来到投影世界…… 时间：1986年，9月25日。 地点：香港，九龙寨城。 角色：曹震东，内地传武高手，偷渡客。 职业：黑市拳手。 身份：号码帮仁字堆四九仔。 任务性质：历史事件。 任务内容：一、建立规模不弱于号码帮仁字头的社团组织，并控制龙城六擂。 二、从第三擂起，打入港澳黑拳第九擂（不可跳擂）。 注：可选择任意一项展开，完成即可回归。 最长留存时间：一年。 奖励：随机！ 警告：除同行队友，不可向任何人透露超出本世界时间线、穿越者身份、以及与任务相关的任何信息……” 随着声音，相关人设和记忆灌进脑海。 李东来整整消化了一个小时，才喃喃问道：“你怎么不让我当港督？” 让一个字头烂仔，用一年时间，建立一个数千人的帮派，还要完全控制九龙城寨的地下拳赛？ 什么都没有，只能靠一双拳头。 呵呵呵…… “完不成又怎样？”他问道。 “死在这里！” 李东来脊背一凉，脸上浮出一丝戾气。 “咚咚咚！” 门突然被敲了几下，外面传来一个声音：“东哥，宝哥话你上台！” 上台？ 李东来思索了一下。 今天，是“曹震东”的第一场拳赛…… …… 李东来从来都不认为，无能狂怒能解决什么问题。 如果没有掀桌子的实力，那就先上桌，慢慢寻找机会。 所以，他选“二”。 此时，他撑着伞，走在昏暗逼仄，恶臭脏乱的巷子里。 头上不时的有水滴下来……这不是雨，而是排污管道年久失修，渗出来的污水。 也有可能，是楼上哪位阿婆懒的下楼，从窗户里泼出来的尿。 他微眯双眼，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倚墙而立，见男人就拉的妓女…… 蹲在路边，点着蜡烛“追龙”的“老道”…… 站在墙角，当街交易的毒贩…… 围着赌台，大声叫嚷的赌徒…… 吃着狗肉，亮着枪柄的食客…… 这就是九龙城寨，犯罪者的天堂。 一切都是如此陌生，甚至让人感到害怕，李东来却心如止水。 李光宗，你想做什么？ 逼你儿子到这个黑白难分，善恶交错的世界，混黑帮，打黑拳，更可能会杀人？ 好啊，如你所愿…… 第二章 第一场拳赛 见李东来神情僵冷，旁边的古惑仔狐疑的问道：“惊呀？” 古惑仔叫胡安，以前在拳场里跑腿，一周前和“曹震东”，还有几个古惑仔，一起拜在了号码帮仁字堆红棍肖四宝的门下。 知道“曹震东”偷渡到港不久，不熟悉情况，肖四宝便把胡安派给他打下手。 李东来木然摇头。 “唔好惊。”胡安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宝哥话，你完全有打第五擂的实力，怕你手生，才安排到了第三擂……” 才是第五擂的实力？ 离第九还差着整整四擂…… “嗯！”李东来吱唔一声，又问道，“安仔，怎样才能打到第九擂？” 胡安惊恐的看着他：“别犯傻啊，会没命的……到第五擂，就要博生死，随时都可能被斩死在拳台上……” “只是好奇，随便问问！”李东来挤出了一丝笑。 “那就好！”胡安松了一口气，“要么挑赢擂主，要么连胜十场，自然就能升擂喽……当然，仲要有大水喉撑你。赌注不够，就算你是战神，都无资格登台……” 听起来好简单…… 李东来点了点头。 两人穿过光明巷，来到一幢大楼的后门，胡安指了指门口的几个大汉：“到了。” 这就是李东来今晚打拳的地方，东门楼。 港澳黑拳有九擂，七八九擂全在赌船上，剩下的六擂在九龙寨城。 今晚的李东来，打的是第三擂。 拳场很大，两层楼直接被打通，一楼是看台，二楼是包间。 拳台在一楼中心，台上没有裁判，只有两个拳手，打的正激烈。 围栏外的主持人正在解说，台下的赌客骂声震耳，下注单甩的四处乱飞。 “泰国仔很犀利的，已经连胜了五场，是这礼拜第三擂最火的拳手，有争擂主的资格！” 胡安指着台上皮肤黝黑的拳手问道，“东哥你迟早都会遇到，有冇把握？” 能争第三擂擂主的拳手？ 李东来盯着泰国拳手，看了好久。 速度很快，力量也足，眼光也很毒辣，往往一击必中……但这是对普通人而言。 在他看来，泰拳手一举一动，都充满了破绽。 像这种，能在自己手底下撑几招？ 李东来突然对“打到第九擂”有了点信心。 他想了想，含糊的应道：“应该没问题！” “东哥，畀句准话丫！” 胡安有些着急，李东来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爆冷咩……”胡安贼眉鼠眼的解释道。 李东来心中一动：“到时记得提醒我！” 别说投影世界，哪怕到了阎王殿，钱也绝对是好东西。 “好……先去见大佬！”胡安一指看台。 肖四宝长的虎背熊腰，满脸横肉，却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 他不单是李东来的拜门大佬，还是他的拳赛经纪人。 “这位是联义社的勇哥，叫人！”肖四宝指了指旁边的中年大汉 “宝哥，勇哥！”胡安弯腰称呼，李东来也跟着叫了一声。 “勇哥，我揾的新血，刚拜过门，今晚上台的就是他！”肖四宝指了指李东来。 吴汉勇斜眼看了看李东来，一声嗤笑：“四宝，你眼光冇问题？长这么靓，去当姑爷仔丫，打乜拳？” “我就唔一样。”他指了指自己的拳手，“就算威不过阿里，也要恶过李小龙嘛……” 李东安瞅了瞅吴汉勇的那位拳手。 胡安说过，稍等和他对擂的，就是这位。 又高又壮，长的很有特色，跟鬼一样。 手上、腿上全是老茧，身上满是伤疤，一看就是久经拳台。 “上台见高低喽！”肖四宝也不恼，指指李东来，“去热身，下一场就上！” “好！”李东来点点头，脱下外套，递给了胡安。 看到李东来白细的皮肤，吴汉勇眼睛一亮。 一点伤都没有？ 他又仔细瞅了瞅李东来光滑白嫩，无一丝老茧的手和腿，低声给旁边的小弟交待道：“再畀我押五万。” 怎么看，李东来都不像是练过武的，但只有和他交过手的人才知道，这具看似单薄的身体里，蕴含着何等惊人的力量。 肖四宝笑了笑，叫过一个小弟，耳语了几句，好像也派去加注了。 吴汉勇双眼一眯，想不通肖四宝明知必输，为什么还要对赌？ 但钱已经投进去了，后悔也晚了…… 李东来活动着手腕，走近拳台。 胡安紧紧的跟在后面，给他介绍着对手的情况。 “鬼雄，升到第三擂之后，累计打过六场，五胜一负，最高连胜三场……其实他只是个略通拳脚的蛋散，练过一点八极和拳击，那几场都是靠体力和耐打耗败对手……” 八极？ 李东来听父亲讲过。 香港的八极，最正宗的有两脉。 一脉是刘成金，师承谭吉堂，谭吉堂则师承周馨武和霍殿阁。 另一脉是李大中，师承刘云樵。 但不管是周馨武、霍殿阁，还是刘云樵，都是李文书的徒弟。 这个鬼雄身高近两米，体重绝对超过一百公斤，脱了衣服，满身都是腱子肉，光看表相，确实是练八极的好料子。 也不知道练的是不是长春八极这一派。 “比这个泰国人怎么样？”李东来看了看刚刚胜出的泰国拳手。 “挑！”胡安讥笑道，“遇到泰国仔，鬼雄绝对当场认输……” 那就没问题了。 李东来点点头。 他正准备上台，刚被肖四宝派去下注的那个心腹又跑了过来：“东仔，宝哥话，打快脆啲。” “利索点？怎么才算利索？”李东来问道。 心腹回忆了一下李东来的身手，沉吟道：“三分钟解决！” 三分钟？ 高手缠斗，打出上百招都有可能。 李东来点点头：“好！” 看李东来漫不经心，心腹凑到他的耳边，小声提醒道：“喂，醒目点啊，老顶在上面……” 仁字堆话事人吴振坤？ 李东来看了看二楼的包厢： “放心，保证又快又脆！” 第三章 不像是拳手 二楼，正对拳台的包间，吴振坤正陪着一位年轻人说话。 年轻人二十出头，长的眉清目秀，笑的时候，还有两个酒窝…… 他叫陈志杰，是吴振坤背后的大老板陈世龙的独子。 吴振坤也是拳仔出身，早年在第七擂，有过连胜十二场的纪录。 甚至打进过第八擂。 可惜只打到第四场，因力竭不敌而败北。 好在只断了一条胳膊，不但活下了一条命，连身手也没怎么受影响。 伤好后，他退出了拳赛，开始混字头。 因为有陈世龙力撑，有钱又能打，所以很快出头，扛起了号码帮内几近消亡的仁字堆大旗，自成一脉。 去年，更是在陈世龙的支持下，成了龙城拳赛委员会的九大执行委员之一。 所以他一般都只会盯着第五擂和第六擂，很少到第三擂来。 今天破天荒来这里，全是因为陈志杰。 吴振坤打开人头马，倒了一杯，轻轻的推到陈世杰的面前：“杰少点解会来龙城睇拳赛，还是第三擂？你话畀我知，我去接你呀……” 陈志杰接过杯子，浅浅的尝了一口。 “练拳练到了瓶颈，我爹讲，最好能睇场野兽相博，受些启发……这里是香港呀，看场斗狗都得来城寨，去边处揾野兽？只能来睇场原始的拳赛啦……一二擂太乱，根本冇技巧可言，连斗狗都不如，只能来这里了……” 说着，陈志杰先笑了起来。 练拳练到了瓶颈？ 吴振坤不是太理解这句话，但不表示他不信。 以他本身的资质，顶多也就是城寨第六擂擂主的水平，只因受了陈世龙的指点，他才能打到第八擂。 所以陈世龙对他而言，不单单是老板，还有授艺之恩。 “用不用我安排？”吴振坤问道。 “不用！”陈志杰摇着头，“原汁原味就好！” “好！”吴振坤应了一声。 听到外面锣响，表明马上就要开下一场，陈志杰透过玻璃，看向拳台。 鬼雄壮的像大狗熊，青面龅牙，一副恶鬼相。 再看对面的李东来，低了半头，瘦了一圈，细皮嫩肉，比明星还帅！ 两个主持人抱着话筒，一阵狂吹。 “我呢边，系号称打遍新界无敌手的鬼雄，天生神力，拳重千斤，曾拳毙疯牛……” “睇我呢边……” 另一边的主持人疯狂的敲着话筒，“这位虽系拳坛新血，但在大陆犯下灭门三家十八口惨案，精通三十六门拳术的冷血狂人东仔……绝对打爆鬼雄……” 李东来脸上的肉直抽抽。 灭门三家十八口，精通三十六门拳术？ 你特么真敢吹？ 在主持人的鼓吹下，拳台下里三层外三层，被赌客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们在观察，那个赢面多一些…… 但越看，越觉得“东仔”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长这么靓，回家抱师奶丫，打乜拳？” “靓仔，得晤得啊？鬼雄一拳就可以将你打毙呀……” “阿弟，下来啦，同阿姐走，食拖鞋饭好过死在拳台上吖……” 李东来不但没生气，反而觉得心中的戾气消散了不少。 至少他知道，自己是被亲爹逼的。 而台下这些人，被人当成羊祜，却还沾沾自喜？ 真特么可怜…… 隔着拳台，和肖四宝相对的位置，也坐着一群古惑仔。 中间围着两个人，年轻的二十出头，嘴里斜叨着一支烟，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 另外一个是中年人，穿着西装。 “认真点啊阿兴，你练过拳，同昌叔睇清楚，边个会赢？” 陈昭兴吐了口烟，看了看台上：“鬼雄我知，虽然功夫未练到家，但身高体重，又懂食脑，前几场赢得并非侥幸。 再看靓仔，身上一点伤疤都冇，手上连丝茧都看不到，边似练过拳？所以押注风向才会一边倒的嘛！” 昌叔摇了摇头：“我觉得靓仔会爆冷！” 陈昭兴差点被烟呛住，惊声问道：“凭咩？” “凭四眼宝顶他吖！” 中年人很认真的说道，“盘口看似一边倒，全场都在押鬼雄，但双方赔率却不相上下，点解？ 当然是有人在暗中顶这个靓仔喽。不会有别人，只会是他大佬四眼宝……他堂堂第四擂话事人吖，捧红的拳手不知几多，不可能明知必输，还押靓仔，烧钱玩咩？” 陈昭兴很是不意为然，“不一定就是四眼宝。这种靓仔最得阔太中意，说不定二楼就坐了一只肥婆，在砸钱讨靓仔开心……” 确实有这个可能，但考虑了好久，昌叔还是决定押李东来。 陈昭兴想不通：“点解？” 昌叔看着他，沉吟了许久才说道：“听你一次输一次，所以阿叔今日顶靓仔……” 陈昭兴气的想吐血：“昌叔，赌拳唔靠感觉啊，小心输的底裤都保不住？” …… 楼上的两位却很镇定。 第三擂，勉强能称之为“功夫擂”，根本入不了他们的眼。 陈志杰好奇的是，长这么帅，眼中也无一丝戾色，怎么会是灭门凶犯？ “真灭了十八口？” “当然是吹水啦，只是错手伤人致死而已！” 吴振坤看着拳台边的主持人笑骂道，“两个仆街，打死只鸡，都可以吹成打死凤凰……那个靓仔是阿宝的人，杰少有兴趣，打完后叫来问问？” “可以！”陈志杰点点头。 他越看李东来，越有种熟悉的感觉…… …… 下注风向有些一边倒，全都押鬼雄。但肖四宝暗中赔押，盘口一偏，他就加注。截止下注停止，李东来和鬼雄的赔率竟然旗鼓相当。 李东来看了看台下。 肖四宝的一帮马仔，笑的牙都快呲出来了。 刚偷渡到港，“曹震东”流窜到仁字堆看场的地盘抢劫，十几个追他的四九仔，全被他一个人放翻…… 这帮马仔哪能不知道趁机下注赢钱？ 可惜自己没钱……李东来叹了一口气。 “开始！”台边的主持人大吼一声，又用力的敲响了锣。 李东来抱了抱拳，刚想报一声家门，对面的鬼雄却直接摆起了拳击的架势。 算了……他提起双手，摆了一个抱架，朝对面的鬼雄招了招手。 第四章 又快又脆 李东来自诩为宗师，对上这种略通拳脚的对手还要抢攻，他丢不起那个人。 但对面的鬼雄根本不受激，动都不动。 台下的赌客都不乐意了。 “睇毛吖，打呀？” “再不开打就退钱……” “两个基佬，以为可以睇到天荒地老？” “咣！”主持人敲了一下锣，指着两个人：“三十秒不开打，取消资格！” 李东来点点头，看了鬼雄一眼，猛的往前踏了一步。 这一步只是试探，他只是想看看，是不是如胡安所说，鬼雄只是粗通拳脚。 果然，鬼雄有了反应，头猛的往下一低，藏在了双拳后，脚下却成了前弓后蹬，像是在隐隐蓄力。 李东来仔细一瞅，心中生起一丝古怪。 八极的一字步？ 不，是十字劲。 这是号称八极中最为高深的用力法门，意指四面八方、浑身上下全是劲，用屁股都能打人，类似形意的“化劲”，太极的“四两拨千斤”，讲玄幻点，非“宗师”境界根本施展不出来。 再看鬼雄：他脚下十字劲，手却松松胯胯的护着脸，一点力度都没有！ 这是什么，不用手的十字劲？ 或是减一半，称五字劲？ 要是李文书知道有人这样打八极，估计会从棺材里跳出来。 胡安还真没说错，这个鬼雄，连粗通拳脚都算不上…… 看两人依然不动，赌客们喊的更凶。 “鬼雄，你扮雕塑咩？” “靓仔，鬼雄在给你机会啊，趁机认输啦！” “系啊，就算不会被鬼雄打毙，打折骨头也要汤药费的，你出场费都唔够吖……” 是么？ 李东来冷笑一声，舒开抱架，像散步一样，朝鬼雄走去。 “小心了！”他提醒了一声。 “完了，靓仔想唔开，要送死？” “进攻啊鬼雄，一招解决他……” 不知鬼雄是不是感知到了危险，不但没进攻，反而往后退了两步。 但拳台就这么大，他能退到哪里去？ 等鬼雄后背贴到护栏，李东来往前一步，一拳击向鬼雄胸口。 鬼雄双手下压，护住要害，但堪堪挨到鬼雄的拳头时，李东来的拳尖猛沉，以极其刁钻的角度，打到了鬼雄的小腹。 “啪！” “嗯！” 前一声是拳打到肉的暴响，后一声是鬼雄吃痛的闷哼。 鬼雄硬是憋了一口气，挥臂猛扫。 这么耐抗？ 李东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低头躲过。 他冲势不减，闪到鬼雄身后，头未回，肩未动，右脚一提，脚后跟准准的磕在鬼雄的腿弯。 “呃！”鬼雄一声闷吼，像是被踢断了腿，重重的跪到了地上。 “点会这么犀利？”吴振坤瞳孔一缩，“这是戳脚无疑！但只是后撩，他连膝盖都未动，点会有这么大的力道？” “踢到麻筋了！”陈志杰笑了笑。 吴振坤好像不信，又看向拳台。 李东来退了一步，好像在等鬼雄站起来。 台下乱成了一锅粥。 “搞咩啊，点解连个拖鞋仔都搞不定？” “仲鬼雄？改名叫软脚虾丫，一碰就跪？” “顶你个肺，拿一千块顶你，你撑不过十秒？起来打呀……” 肖四宝的手下都被他压住，没一个敢开口，只能拿眼睛瞪李东来，意思是让他乘胜追击，赶快锁定胜局。 只有昌叔一个挥舞着拳头，给李东来打着气：“东仔，你搞咩机啊？补拳呀……让他鬼雄变死熊……” 陈昭兴惊的烟从嘴里掉了下来都不知道，等烧穿裤子烫到皮肉，他才惊醒过来。 “昌叔……” “咩事？”昌叔不耐烦的问道。 “你好似……赢了……” 昌叔笑的很得意：“我都话咗，你看好边个，边个就绝对输……” …… 鬼雄双眼紧盯李东来，双手用力的搓着腿弯。 李东来的声音不大，也就鬼雄和台边的两个主持人能听的到： “认输吧，你这拳纯粹是练岔了……你抗击打能力很强，反应也快，资质不算差。找个懂行的师傅，不管是练拳击，还是练八极，独练一门，迟早都能出头。” 在他看来，鬼雄连功夫的门边都没摸到，拳击和八极摆出来的都是花架子，唬人可以，一打就虚。 但胜在皮厚耐操，反应也快，又加够小心，才胜了那么多场。 估计也是第三擂拳手水平太次的原因…… “这么好为人师，去教书咩……” 鬼雄吼了一声，硬生生的靠一条腿站了起来。 “再来！”他一边抖着发麻的右腿，一边朝李东来招了招手。 李东来摇了摇头。 这就有些不识好歹了。 “看好了，这才叫八极！” 他闲庭信步的朝鬼雄走去，鬼雄猛提双拳护住了胸口。 还有两步时，李东来脚下一踏，身如鬼魅，飞一般的朝鬼雄撞去。 别说练拳的，就连台下的赌客，也能看出这一招，是八极中的贴山靠。 鬼雄身体微倾，完好的那条腿死死在蹬着地面，准备硬抗。 他不信，李东来的力气能大过他…… 但当李东来的肩头撞到他的拳头上时，鬼雄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 双臂巨震，身体更像是被车撞了一样，鬼雄双脚离地，后背重重的撞到了护栏上，又被弹了回来。 只听“咚”的一声巨响，鬼雄展展的摔到了地上，好像拳台都跟着颤了一下。 “你……点会有……这么大气力？”鬼雄抬起头，艰难的问道。 “练出来的！”李东来淡淡的问道，“还不认输？” 再打，就不是摔一下这么简单了。 “我认！”鬼雄咬牙吐了两个字，右手用力在拳台上拍了几下。 “咣！”主持人敲了一下锣，“东仔胜出！” 李东来转过头，朝胡安呲牙一笑：“脆不脆？” “脆个拔辣？拖泥带水！” 肖四宝从他身后冒了出来：“还不下来，等着给你发奖状咩？跟我走，你顶爷，也就是我大佬要见你……” 吴振坤？ “好！”李东来翻过围栏，跳下拳台。 第五章 杰少 吴汉勇炸毛了。 这一场，他输了整整七万块。 到这会，他才后知后觉的猜到，被肖四宝带沟里了。 他一肚子怒火无处发泄，只能拿鬼雄出气。 吴汉勇一巴掌抽到了鬼雄脸上，目眦欲裂的吼道：“跪低！” 鬼雄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大佬，你信我啊，嗰个大圈仔真系高手……” “高你老母吖，老子的七万块……” 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在了鬼雄头上…… 赌客炸锅了。 第一次，李东来像是散步一样，走到鬼雄面前，轻飘飘的一拳，就将鬼雄打跪…… 第二次，还是跟散步一样，一肩就将鬼雄撞翻…… 诡异的是，前几场反应迅捷的鬼雄，这两次竟然躲都不知道躲，就跟故意在等着挨打？ “搞毛吖，这绝对是假打……”一个赌客恼怒的把赌注单摔到了地上。 “不似是假拳……不知是不是眼花，我好似看到，鬼雄被打到飞起……” “飞你老母，你以为在睇电影……” “咣咣咣！” 主持人把锣敲的震天响，“傻嘢？不能遇到爆冷就话打假拳，鬼雄的大佬新界勇，也下了重注吖？冇睇到呀，他面色差似老婆跟了姑爷仔？” 主持人是拳赛委员会的人，根本不怕吴汉勇。 赌客们转过头，看到吴汉勇像是在打沙袋一般，在狂殴鬼雄…… 反观另一边，肖四宝一走，他这帮手下就跟逃出如来手掌的猴子。 “我押了一千，你押几多？” “三千！” “你点会有这么多钱？” “问阿婆借的……” “亏了，亏了……早知多押点……” 另外，就只有三五个如昌叔这样，不懂拳，纯靠感觉瞎蒙，押中李东来的。 昌叔笑的满脸都是褶子：“阿兴，睇到冇，有时感觉更靠谱。” “狗屎运吖！”陈昭兴很郁闷。 看走眼了！ …… 看鬼雄硬挺着站了起来，吴振坤才相信，李东来的那一脚，是真的踢到了鬼雄的麻筋。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凑巧。 “可惜啊，若不是他收力，就能看到‘打人如挂画’的场面！”陈志杰惋惜的摇了摇头。 “收力？”吴振坤更加震惊。 那可是两百多斤的大汉，能一肩顶飞，已非寻常拳手能做到。现在你又告诉我，他还收了力？ 肖四宝也不是第一天混拳赛，点会让这样的人物打第三擂？ “应该是！” 陈志杰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就算我看错，坤哥你也捡到宝啦。他只出了三招，形意的钻拳，戳脚的蹶子脚，八极的贴山靠，这三招都极见功底…… 三十六门有些夸张，但精通这三门是肯定的……正宗的北派高手哇……” 吴振坤皱起了眉头。 这么年轻，怎么会这么厉害？ 陈志杰点着头：“我也好奇！” …… “宝哥，老顶找我做什么？”边跟着肖四宝上楼，李东来边问道。 “我点会知？”肖四宝瞪了他一眼，“醒目点，仲有客人！” “好！”李东来点点头。 开门的是吴振抻，陈志杰懒洋洋的躺在沙发里。 “顶爷！”李东来称呼了一声，又看了看陈志杰。 感觉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叫杰少！”看他愣神，肖四宝轻轻踢了他一脚。 “杰少！” “阿东是吧，仲有宝哥，好久未见啦！”陈志杰笑吟吟的说道。 “怪我，好长时间都未去拜见杰少！”肖四宝赔着笑脸。 这句当然是客气话，别说他，就连他大佬吴振坤，也不是想见陈志杰就能见到的。 “有时间一起饮茶！” 陈志杰客气了一句，坐直了腰，看着李东来，用国语问道：“阿东身手这么好，肯定师出名门吧？” 李东来心中一动。 这是要盘道？ 当然不会有问题。 曹震东的资料他记的滚瓜烂熟，曹震东会的拳他全会，甚至练的更精深。 “曾祖曹宴海！”李东来坦然回道。 陈志杰眼睛一亮：“民国十八年，杭州国术大赛第一名的曹宴海？” 这个都知道？ 李东来诧异的看了陈志杰一眼：“对！” “怪不得你能精通形意、戳脚，还有八极？” 陈志杰的兴趣越来越浓：“曹先生先随马凤图习八极、戳脚翻子，又随郭长生练劈挂、通背、燕青拳，最后师从虎头太保孙禄堂，习形意与八卦，不知你精通几种？” 李东来有些懵。 要不是李光宗一有兴趣就讲类似的典故给他听，他都不一定了解。 不是真正的好武之人，哪里能知道这种故纸堆里都不一定能找到的东西？ 这人什么来头？ 他心里猜疑，嘴上却回的很快：“我本拳练的是形意，其余几种也有涉猎……” 陈志杰看了看李东来。 这么巧？ 他的本拳也是形意。 要不是自持身份，他真的想和李东来过过招。 这个阿东还很谦虚！ 何止是涉猎！ 看那两招戳脚和八极就知道，这绝对不是只下了一两年苦功就能练出来的，完全称的上精通。 “试试力道？”陈志杰想了想，指了指眼前的茶几。 茶几面是大理石的，足有一寸厚。 “好！” 李东来点点头，回忆了一下曹震东的境界，暗暗收了一半的力。 也不见他调息运气，只是随手一掌，往下直劈。 “轰”的一声，茶几被劈成两半。 陈志杰眼中异彩连连，肖四宝则在洋洋得意。 李东来也明白了，这些人不是在盘道，而是在好奇他的身手。 他稍一侧目，发现吴振坤不但没高兴，反而脸色阴沉。 吴振坤冷冷的盯着肖四宝：“东仔比你都要劲，打第五擂都绰绰有余，点解让他从第三擂打起？” 大佬要扯火？ 肖四宝缩了缩脖子，躲开吴振坤要吃人的目光，小声辩解道：“要爆冷的嘛……” “爆你个头吖？”吴振坤气的想吐血。 要不是陈志杰在，他早一脚上去了。 吴振坤又一指李东来：“老顶我撑你，唔好惊阿宝个仆街，你大胆讲，是继续打第三擂，仲是跳擂，去第五擂？ 李东来暗叹一口气。 任务明确要求，让他从第三擂打起，还特意警告他不可跳擂，他能怎么办？ 第六章 有钱走遍天下 “我听宝哥安排！”李东来不假思索的回道。 吴振坤脸色一黑，肖四宝却暗暗的给李东来竖了个大拇指，意思是好兄弟，够意思。 陈志杰没忍住，笑出了声。 “给老子滚！”吴振坤怒瞪肖四宝，一指门口。 “闪啦！”肖四宝拉了拉李东来的袖子…… “大佬惜才的嘛，所以才扯火！”出了门之后，肖四宝说道，“但慢慢打，揾的才够多！” 肖四宝一通解释，李东来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每次都装做堪堪打赢，才能让人觉得，你下次肯定输，赔率才会高。 操作好了，场场都有可能爆冷。 “宝哥做主就行！”李东来笑着说道。 他根本不关心这个。 那位杰少看起来至多二十出头，怎么会知道那么多的武林典故？ “杰少懂的真多？”他试探道。 “武痴来的嘛，坤哥话，拳脚比他仲要犀利……当然，杰少的老豆更劲，港澳九擂创始人，港澳台第一宗师，第九擂擂主吖，十年来无人可以撼动……你话厉不厉害？”肖四宝语气夸张的说道。 “港澳拳赛，是他们家的？” “不能这么算，他只是大股东！”肖四宝解释道，“但确实是陈世龙创办的……” 李东来愣愣的看着肖四宝。 你个坑爹货，早说啊？ 早知道自己就好好表现，和陈志杰套套近乎了。 怪不得会觉得熟悉，原来是完成任务的关键人物，冥冥之中自有缘份…… 即便和任务没直接关系，这也是妥妥的大水喉啊…… 机会送上门，自己竟然没抓住？ 难道还能调头回去？ 李东来连声长叹。 “宝哥，那位杰少什么时候会再来？” “点呀，想让杰少顶你？”肖四宝斜着眼珠看他。 “没有！”李东来否认道，“我很好学的嘛，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见识比我还多的，肯定要请教！” “挑！”肖四宝一副我早看透你的样子，“放心，他肯定会来找你！” “为什么？” “杰少的本拳也是形意啊！”肖四宝回道，“但香港练这门拳的人不多，精通的更少，所以他肯定会来找你切磋……” 这么巧？ 李东来暗松一口气：能来就好！ …… 肖四宝心情好，没回第四擂盯场，而是带着李东来和第三擂的一帮拳手去吃宵夜。 二十多号人，一家狗肉火锅直接被包场。 李东来吃不惯，要了两斤牛肉。 吃饱喝足，肖四宝问着旁边的壮汉：“东仔那一场，公数揾几多？” 壮汉叫许文辉，绰号师爷辉，是肖四宝的揸数，专管账目。 “十三万！”师爷辉回道。 “点会这么多？”肖四宝惊的牙签都掉了。 平时在第三擂爆一场冷门，也就四五万。 “盘口一边倒的嘛，全被我们吃下啦！”师爷辉笑的贼开心，“单是新界勇，就押了七万……” 肖四宝手一伸：“东仔那份？” 师爷辉拉开皮包，拿出了五沓港币。 按规距，只要是以所属公司或经纪人的名义下注赢的钱，拳手能分三成。 另外，赢了的拳手，赛事委员会还有额外奖励。 师爷辉给李东来五万，只多不少。 当肖四宝把钱放到他面前时，李东来的耳中突然有了声音： “激活辅助任务：有钱行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想升到第九擂，必须要有雄厚的财力支持，所以，你需要尽可能多的赚取金钱。 注：投影世界的货币非常宝贵，可随机兑换技能、武器、药品、积分，但不可带回现实世界！” 李东来跟冻住了一样。 他当然已经知道了拳赛规则：从第五擂开始，必须有人押你，且投注金额必须达到一定数量，拳手才有资格登台。 但看样子，他得提前做好没人押他，亲自赚够钱，自己押自己的准备。 你大爷…… 还有，这个兑换技能和武器是什么意思？ 看李东来像是惊呆了似的，肖四宝得意一笑，手又一伸：“再拿两只！” 师爷辉看了李东来一眼，又拿出两沓。 肖四宝把这两沓摞了上去： “你够义气，在顶爷面前撑我，大佬我当然开心，多的两万，拿去喝茶！” 李东来定了定神，猛吐一口气：“多谢宝哥！” “谢就不用，我是你大佬吖，有钱赚，当然算你一份啦！”肖四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也睇到啦，只要爆冷，第三擂赢一场，比第五擂打两场都揾的多，还不用搏命！” 李东来暗自感叹。 肖四宝看似是莽夫，但真的好会做人。 能轻轻松松赚钱，还不会有危险，哪个拳手不感激他？ 他想了想，只拿起一沓，把剩下六万推给了师爷辉：“我只拿一万傍身，剩下六万，还要劳驾辉哥，帮我开个户头存进去！” “得！”师爷辉点着头，“我先找张底细干净的身份证，尽快帮你办妥。” 肖四宝才想起来，李东来没有身份证：“乖乖留在城寨，等身份证搞掂再出城……正想问你，身份证改咩名？” “改名？”李东来没听明白。 “废话，你是通缉犯丫！” “哦，那就叫李东！” …… 肖四宝专门给李东来在城寨最东端的东正大厦安排了一个房间，与东门楼毗邻而建。 条件一般，还比不上现实世界的城中村，但这已经是城寨内居住环境最好的地方了。 至少全天都能看到太阳，通风也好，不似城寨内跟地狱一样，暗无天日。 李东来躺在床上，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做。 当然是好好打擂，想办法赚钱，尽快凑够升擂的赌金。 其次，看能不能找个大水喉撑自己。 他觉得陈志杰就挺合适的。 另外，还要试一试，看能不能找到叶知秋和姓罗的道士。 毕竟他们有经验，可以帮自己出出主意…… …… 第二天一早，胡安来找李东来，却发现房间里没人。 此时的他，正在东门楼的天台上练功。 恶如猛虎，矫若飞龙，身体趋挪腾跳，拳脚划过空气，发出“猎猎”的怪响。 没有固定套路，前一招是形意，后一招又成了八极，手上打的是南拳，脚上踢的却是北腿。 他这一身功夫，当然是李光宗教的。至于李光宗从哪学来的…… 一想到李光宗回答时的模样，李东来就来气：“老子不告诉你……” 第七章 三鼓入室 打了几趟，感觉筋骨微微发热，李东来收了拳，准备下楼。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一听就是胡安。 “猜你就在这里！”胡安探头喊道，“去食早餐啊？” “好，吃什么？”李东来问道。 “去大井街食烧鹅啊！”胡安笑的很开心，“昨日靠你爆冷，赚足两千块，当然要感谢你……” 大早上就吃这么油腻？ 李东来当然没问题。 他不想走尿点飘飞的小巷，胡安带着他，顺着城墙遗址，从东正道绕向龙津道。 这两条路是九龙城寨的边界，是少有的可以全天晒到太阳的街道，也是城寨内生意最好的地方。 头顶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招牌：牙科诊所、麻雀馆、牌九档、特色舞厅，狗肉馆，甚至还有戒毒疗养所。 李东来用脚指头也能猜到，所谓的疗养所是干什么勾当的。 现在是清晨，除了诊所，其它场所全都门窗紧闭，但宽阔的街道上，依然人流如织。 竟然是一处早市。 李东来瞅了瞅物价，暗暗咋舌： 一斤大米两块，一斤猪肉十二块，一斤青菜三块…… 这才是八六年…… 就当是看景，李东来随着人流慢慢的走着。 快走到大井街的时候，他又看到许多老人从一处街口进进出出，手里都拿着黄纸香烛，像是要去拜神。 “今日是八月廿三，黄大仙的生辰嘛，上了岁数的阿公阿婆不愿走路去啬色园，就会到社公庙来拜一拜！”胡安解释道。 黄大仙？ 在现实世界，离武馆不到两百米的距离，就是黄大仙普庆坛，论传承，还是香港啬色园黄大仙祠的祖坛。 每逢初一十五，父亲都会带他去上香，而李东来，等于是在道观是玩大的。 他心中一动：“去看一看！” 两人进了社公街，远远就能闻到从社公庙里飘出的香烛味。 明明是拜神，却不见有人进去烧香，香客全堵在庙门口议论： “我年年都拜黄大仙，仲是第一次见这种签文？” “听道长话，系边个麻甩佬（王八蛋）偷换了灵签……阿公祝他祖坟冒黑烟啊……” “还好啦，没换骂人的话，只把四句签文换成了四个字……我抽到的是‘紫气东来’，你抽到的是乜嘢（什么）？” “我运气就不好，抽到‘一叶知秋’的签，连解签的道长都不知点解，真系见鬼……” “我好一点，抽到了‘光宗耀祖’……”一位阿婆笑的很开心。 李东来瞳孔猛缩，眼睛亮的吓人。 紫气东来，李东来？ 一叶之秋，叶知秋？ 光宗耀祖，李光宗…… 这还能是巧合？ 谁干的？ 老爹？ 他暗呼好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还真是稀奇事，过去看看？” “好似不让进！”胡安指指门口。 两个穿着杏黄道袍的道士拦在门口，正在给香客解释，说灵签被人偷换了，正在补救。 “在外面看看热闹就行！” 李东来不动声色往前走了几步，站到了一群阿公阿婆的身后。 庙宇不大，供台上摆满了神像。 黄大仙居中而座，左边是文武二帝，右边是斗战胜佛孙悟空和城隍。 所有的黄大仙祠，都有这些神像，不过是分殿供奉，不似这座社公庙，全挤在一块。 神像下站着两个道士，其中一个道袍鲜亮，和门口那两个明显是一起的。 剩下的一个邋里邋遢，头发蓬乱，灰色的道袍上还补着补丁。 听对话，穿黄道袍这三个，是啬色园黄大仙祠派来城寨内解签施药的道士，邋遢的那一个，是城寨社公庙的庙祝。 “我昨日亲自摆放的签筒，只是一夜，就全被人换了？你话我知，你点睇的庙门？” “我点知？”邋遢道士懒洋洋的回道，“话唔定是大仙显灵，自己换的……” 黄袍道士额头上青筋暴起，好险一句“放屁”脱口而出。 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邋遢道士冷笑问道：“既然不信神，做什么道士？” 黄袍道士脸色一冷，重重的把手里的木签拍在供桌上，面无表情的看着邋遢道士：“好自为之！” 然后，他转身出了庙门，对外面的香客做了个揖： “偷换灵签，是对大仙之大不敬……此庙传承已断，劳请诸位居士移步，到啬色园敬香……” 黄袍道士明显是要断社公庙的香火，邋遢道士却浑不在意，只是看他在那里表演。 连啬色园的仙长都这么说，还能怎么办？ 一群阿公阿婆边走边抱怨：“要走一咪（英里），好辛苦的！” “连一咪都唔愿走，拜咩神？” …… 不大的功夫，不论是香客，还是看热闹的，都走了个干净。 庙门口只剩下李东来和胡安。 他基本猜到这是谁了。 不是他爹。 父亲从来都不会把自己整这么狼狈，更不会这么邋遢。 李东来紧紧的盯着道士。 你说粤语的时候，能不能把江西口音收一收？ 道士也看到了李东来。 他随意拣起一支木签，在孙悟空的脚上敲了三下，笑吟吟的问道：“居士，要不要进来烧柱香？” 李东来暗叹了一口气。 没点文化，还真看不懂道士是什么意思。 “连传承都断了，烧香灵验么？”李东来回了一句，转身就走。 “边个那么闲，去换灵签？”胡安咕囔着跟在后面。 “谁知道！”李东来顺口回道。 罗道士出现了，那叶知秋呢？ …… 一只拳头砸向李东来的鼻子，李东来往后猛仰，拳头打到了下巴。 “砰！” 随着声音，他身体往后一倒，重重的摔倒在擂台上，牙齿轻咬舌尖，一缕鲜血从嘴边流了出来…… “认输……”不等对手扑上来，李东来快速的拍了几下擂台。 主持人敲响了铜锣：“星仔胜出！” “去死啊……边个让你认输的？”看台上的肖四宝大声骂道。 看他双眼怒瞪，脸上青筋暴起，李东来暗赞一声：演的真好！ 台下的赌客却显的很平静。 因为李东来之前险险打赢一场，已显出体力不支的样子，所以这一场，除了肖四宝，根本没几个人押他。 包括昨晚顶他的昌叔。 第八章 同行者 昌叔幸灾乐祸的看着陈昭兴：“睇到冇，你口差似吹过嗽叭，话边个赢，边个就绝对输……” “昌叔，你信我啊，靓仔绝对系打假拳……”陈昭兴赌咒发誓的说道。 “昨日你话靓仔是个蛋散，今日又改口，话他是高手？现在他输了，你又话他打假拳？”昌叔瞪了他一眼，“冇一句实话，我信你个鬼呀……” 陈昭兴咬着牙，看着被胡安扶下擂台的李东来，怒声骂道：“你个仆街，摆明假打，却害我被人骂？” …… “这样真的行？” 李东来觉的，肖四宝把赌客纯粹当傻子一样在糊弄。 没可能今天假输一场，就能让赌客把昨天他三招放倒鬼雄的事情忘的干干净净。 “第三擂而已，懂拳的赌客有几多？” 肖四宝嗤笑道：“你搞清楚吖，呢系黑拳，见血多，赌客才感觉刺激。再睇下你打的这三场，连红都未见，边个将你当高手？” 李东来生出一丝古怪：见血才算高手？ 肖四宝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明晚也一样，对上泰国仔，不要赢的太劲！” “放心！”李东来应道。 不见血而已，多简单…… 肖四宝要装做恼火李东来的样子给外人看，自然不可能再请他吃火锅。只派了一个小弟，和胡安一起，假模假样的把李东来扶回了东正大厦。 李东来看了一下表，已经十点半，时间差不多了。 他支走了胡安，换了身衣服，戴了一顶棒球帽，悄悄下了楼。 李东来走的还是东正道，没有走小巷或楼与楼之间的通道。 一是脏，二是乱。 说不定走着走着，就会有一把枪顶到你腰上，让你把钱掏出来。 要是胡安在，当然就不会有问题。 他虽然同样是四九仔，但从小在城寨长大，后来又混拳赛，在九龙城寨是个不大不小的名人。 肖四宝让胡安跟着李东来，也有为他避免麻烦的意思。 一路上，躲过十几个要拉他“进去爽一下”，“研究人体艺术”的大姐阿姨，甩脱两波跟在他身后，想发点财的强人，李东来拐进了社公街。 他站在巷口，看着高楼拐角后露出的台阶。 台阶之后，就是社公庙。 父亲说过，不管是在现实中，还是在投影世界，同行队友之间绝不会做出互相伤害的举动。 但李东来认为，还是小心的好。 亲爹不应该更可靠？ 但坑起儿子来，也没见他手软…… 巷内连灯牌都没有几盏，昏沉阴暗。 调笑声和娇喘声起伏不断，微凉的夜风夹杂着腥臭的味道，刺的人鼻腔发痒。 李东来抬起脚步，踏进了小巷。 社公庙的轮阔渐渐明晰，门窗紧闭，不见一丝光亮。 道士不在？ 李东来转着念头，停在了庙门口。 突然，他感觉一道目光落到了他身上，宛如实质。 李东来突一转身，紧盯着庙墙与大楼相连的角落。 “警觉性很强么！”阴恻恻的声音从角落里响起，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 胸口一烫，像是在针扎一样，心中同时生出一丝极其危险的感觉。 李东来像是一只猫，全身毛孔一紧，身体猛弓，刹那间矮了三分之一。 “别动！”男人一声冷喝，亮了亮手里的枪，“相信我，我保证能做到百发百中……” 李东来的瞳孔微微一缩，紧紧的盯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确信自己从来没见过，但他直觉，这个男人，应该和自己是同一类人。 穿越者？ 李东来想起了父亲交待过他的一句话：如果没有利益、阵营，以及任务之间的冲突，穿越者在投影世界偶遇，一般只会互相戒备，而不会直接动手。 但眼前这个男人，却拿枪指着自己？ “你是谁？”他肃声问道。 “应该是我问你才对！”男人冷笑一声，“这么晚，来这里做什么？” 男子一顿，又警告道：“不要假装土著，我能猜到你是从哪来的……” 猜？ 李东来心中一动，又松了一口气。 原来不是自己暴露了。 可能是白天发生在社公庙的事情过于荒谬，引起了其它穿越者注意，这些人对道士，或者是偷换灵签的人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这个男人就是其中之一，藏在这里，应该是在守株待免，恰好撞上了自己。 “没什么，只是好奇！”李东来扬声回道。 男人呵呵一声：“不知道好奇心会害死……卧草……” 当“猫”字即将出口的一刹那，男人眼前一花，李东来竟然消失了！ 不对，不是消失了，而是如同一只大号的皮球，以极快的速度向他滚来，眨眼即至。 他一声惊叫，猛的往后一跳。 李东来如影随形，双手撑地，右脚狠狠的踢向男人的裆间。 如果陈志杰在，就能认出这一招是地趟拳中的猛虎滚地。 “停手……我开枪了……”男人嘴里喊着，身体却不得不再次往后跳。 他能看出来李东来是个雏，本想着用枪逼住他，套套来历。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如此生猛，一言不合就拼命？ 李东来却置若罔闻，头下脚上，脚尖闪电般的朝男人的脖子戳来。 “见鬼！”男人怒吼一声，头猛的往下一低，闪过戳来的脚尖，右肩一挺，撞上了李东来小腿。 他以为就算撞不飞李东来，也至少会将李东来进攻的节奏打乱，但男人没想到，飞出去的竟然是自己？ 男人像是一只大号的虾，弓腰驼背，被踢的凌空飞起，后背重重的撞到了大楼的墙上。 先是“砰”的一声巨响，然后又是“喀嚓”几声，墙面上的大理石砖像是玻璃，应声炸裂。 肩膀如同针扎，男人目眦欲裂，心中涌出一股被死神盯上的感觉，本能的猛提左臂，护往了脖子，堪堪挡住了李东来的第二脚。 男人又一次被踢的飞了起来，如同一颗炮弹，撞破了社公庙的窗户，跌进了庙里。 李东来飞身一扑，紧追进去。 “龙虎气……是龙虎气……你是罗玉章的什么人？”男人垂着双肩，惊声叫道。 第九章 罗玉章 罗玉章？ 罗道士？ 李东来心念微转，动作更快，跳进窗户后，身体又猛的一闪，躲开了外面的亮光。 他一直没忘，男人的手里还有一把枪…… “停手啊……”男人厉声叫道，“我们是同行者，是一伙的……我根本没想伤你，手枪连保险都没开……” 一伙的？ 我信了你个鬼！ 李东来谨慎的躲在墙后，才开口问道：“哪个同行者，会把枪口对准自己的队友？” “我看你是新人，怕你惊乱之下冒然出手，才想拿枪吓住你……” 男人慌乱的解释着，活没说完，突然发现李东来闪电般的往后一退，重新站在了窗后，身体微弓，目露寒光，准备随时跳窗而逃。 男人瞳孔一缩：“怎么了？” 李东来没说话，微眯双眼，盯着供桌旁边的那点火星。 不是香，是一颗亮着的烟头。 他进来之后，竟然没发现庙里还有人？ “呲！” 一声轻响，烟头被人吸亮，腥红的亮光后，显出一张胡子拉渣，略显苍桑的脸。 邋遢道士？ “噗！” 道士吐出一口烟气，把烟叨到嘴里，又擦亮火柴，点亮了供桌上的七蕊灯。 “你是觉得，你的速度能快过子弹，还是身体能硬过子弹？”道士淡淡的看着李东来。 李东来没有说话，抱着十二分的警惕，戒备着缓缓走过来的道士。 不知为什么，他感觉道士好像比刚刚拿枪的这个男人更危险。 “哼！” 道士冷哼一声，又朝半蹲在地上的那个男人打着招呼： “苏定虎，好久不见啊！” 他知道我是谁……嗯，不对，这语气，好熟悉？ 男人盯着道士，眼睛慢慢睁大，脸上的表情像是见了鬼一样：“你是……罗玉章？” “嗯！”道士轻轻应了一声。 男人猛的打了个激灵：连声音都是颤的“罗……罗哥……你别误会…… 我不知道他是你的人……我看他是新人，就想吓住他，套套来历……” “我知道！”罗道士轻轻点头，“不然出手的就不是他了！” 听到这句话，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苏定虎猛松一口气，满头都是冷汗。 李东来心中暗惊。 罗道士是什么人，这个苏定虎怎么这么怕他？ “这次怎么说？”罗道士看着苏定虎。 苏定虎很光棍：“我认栽，钥匙就在我胸口！” 看这熟练至极的样子，看来已经不是第一次和罗道士打交道。 “嗯，态度很端正！”罗道士像是很赞许，“不过不需要，我这次是总枢！” 总枢？ 老天眼瞎了，竟然让强盗当裁判？ 苏定虎万分想不通，但还是挤出一丝笑：“恭喜罗哥……” “少套近乎！”罗道士冷声打断，“没事就滚蛋！” “唉，好！” 苏定虎利索的站了起来，斜塌着肩膀，飞快的往外走。 “罗哥放心，我保证天天来汇报……” 说着话，人已跳出了窗户。 小庙里，只剩下罗玉章和李东来。 罗玉章的神色很淡，语气更淡：“你父亲没有提醒过你，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龙虎气？” “那你认为，我刚刚应该如何应对？等死？” 李东来回了一句，又站直了身体。 他看似放松了戒备，其实全身都蓄满了力。 按父亲的说法，罗玉章是队友，不会害自己。但他直觉，眼前的道士，对自己不是很友好。 罗玉章默然。 在他了解中的李东来，在没有一定的把握击败对手之前，一定会选择配合或虚与委蛇。 但没想到，这一次的他会如此刚烈？ 当然，仅此一次，还达不到让自己对他改观的程度。 “我不是很喜欢你！”罗玉章直接了当的说道。 “感觉到了！”李东来点点头，“包括叶知秋！” 一个人对自己冷淡，是性格使然，那两个人都如此呢？ 李东来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习惯，所以他没打算让罗玉章替自己解惑。 见到父亲，该知道的自然就知道了。 “我爸在哪？”他直接问道。 罗玉章用鼻子冷哼了一声：“等回归之后，你自然就见到了！” 又是这样的回答？ 李东来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罗玉章不准备和他废话，举起了三根手指：“叫你来，是通知几件事情： 这一次，我是总枢……如果不理解，就当是在组队打游戏，我就是队长加辅助再加调解员…… 有危险，可以来找我，有难题，也可以来找我，同行者之间有冲突，更可以来找我…… 说到一半，罗玉章呲牙一笑：“至于帮不帮，就要看我心情了。说不定，我会袖手旁观，更说不定，我会帮着你的对手，再给你增加点难度……所以，只要不是快死了，就不要来麻烦我……” 李东来的眼睛慢慢睁大，心中生出一种荒谬的感觉。 罗玉章的语气中充满了挑畔，好像在故意激怒自己…… 李光宗，这就是你说的，完全可以值得信任的队友？ 看李东来不说话，罗玉章冷冷问道：“没什么要问的？” 李东来明智的摇了摇头：“没有！” 罗玉章好像很意外：“不想知道如何尽可能快的完成任务？不想知道同行者都有谁？不想知道会遇到哪些危险？” “你会告诉我？”李东来皱起了眉头。 罗玉章没有一丝犹豫：“不会！” “呵呵！”李东来面无表情的笑了一声，转身就走。 “嗖……” 像是刮起了一道风，罗玉章如同鬼魅，突然拦在了李东来的面前。 李东来眼神一凝。 为什么能这么快？ “这么没礼貌，难道不应该说声再见再走？”罗玉章冷笑道。 李东来不避不退，淡然的看着他：“如果想打架，那就动手，如果不打，就让开！” “和我打架……你凭什么？”罗玉章好像听到了笑话，“就凭你那连入门都算不上的龙虎气？” “命还是有一条的！”李东来的语气很平静。 罗玉章有些惊讶。 他能感受到，李东来的这句话中，那种一往无前的决然。 也许下一句，自己有一个字说的不对，他就会扑上来。 虽然他明知打不过自己…… 罗玉章眼神一凝，语气微冷：“你在发怒，甚至不惜用拼命的方式，来发泄心中的怒火？” 第十章 陈昭兴 “这不是你期望的么？”李东来淡然回道。 “你什么时候这么蠢了，明知是当，你还要上……” 说到一半，罗玉章猛的一顿：“我明白了，你在抱怨，你在恨，你想发泄出来？” 李东来看白痴一样的看了他一眼。 神经病吧？ 你特么满脸都写着“来呀，让我教教你，该怎么做人”，老子不拼命，难道站在那里让你打？ “你就说让不让？”李东来肃声问道。 罗玉章盯着他看了好久。 他是真的在准备拼命…… 罗玉章叹了一口气，侧开了身，又指指脚下：“拣走！” 是苏定虎的那把五四式。 李东来沉吟了一下，把枪捡了起来。 入手很沉，弹匣应该是满的，保险确实没有开…… 他把手枪插在腰里，看了罗玉章一眼，跳出了窗户。 看着转过拐角，直到消失不见，罗玉章才转过身。 感觉突然就不一样了！ 转性了？ 且看着吧…… 一口气刚叹到一半，他察觉到一丝异样，猛的转身，看向了供桌上的神像。 李东来，竟然又回来了？ 他是总枢，自然有办法知道每位同行者的具体动向。 李东来出了社公街，绕着龙津道走了一圈，跑到了社公庙对面的楼顶上？ 他想干什么？ 罗玉章稍一沉吟，就知道了李东来的打算。 “还不算太笨！” 他冷哼一声，吹灭了油灯…… …… 李东来像是一樽雕塑，任凭夜风吹着衣角，猎猎做响。 他猜到，叶知秋和罗玉章，为何都会对他那么冷淡。 恨铁不成钢？ 他想不明白，连他爹都没从来流露过这种情绪，这两个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种想法？ 看罗玉章对自己的态度就能知道，这两个队友，是完全靠不住了。 自力更生吧！ 李东来叹了一口气，又握了握拳，感受着身体内的那股力量。 为什么要叫“气”？ 和龙虎山有关？ 正转着念头，李东来看到，一个人影走进了社公街。 他去而复返，自然是想看看，除了他和苏定虎，还会有谁来。 还真有人来了？ 灯光太暗，再加角度不对，李东来看不清对方的相貌，但能看出头发很长。 嘴里刁着一支烟，走路的姿势像螃蟹，恨不得霸满整条街，一看就是古惑仔。 侧腰上还别着一把枪，非常抢眼。 李东来又看了看自己腰里那一把。 原来罗玉章让自己拿走手枪，是这个意思？ 这和出门带胡安是一样的道理，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古惑仔不偏不倚，站在了社公庙的门口，斜眼四十五度角看天，好像说了什么。 随后，李东来看到了让他惊恐至极的一幕： 一道黑影如同闪电一样，撞向了古惑仔。 古惑仔好像要躲避，但连脚都没有抬起来，就被黑影撞的飞了出去，狠狠的砸在了墙上。 快！ 整个过程，还没有两秒。 李东来算了算，如果换成自己，顶多能躲开第一招，第二招必败。 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他心中微沉。 罗玉章为什么能厉害到这种程度？ 这根本不科学…… 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这么大的动静，自己却没有听到任何一丝声音？ 怪不得刚才自己和苏定虎打斗的响动那么大，却没有惊动任何人？ 罗玉章是怎么做到的？ …… “咳……咳咳……” 陈昭兴咳了两声，感觉嘴里又咸又腥。 肋骨至少断了四根…… “至于吗？”他涩声问道。 “当然！”罗玉章笑吟吟的回道，“突然多出来了一个爹，自然要验验成色！” 验你老母…… 陈昭兴心里气的要死，却不敢骂出声。 “你……你引我过来做什么？”陈昭兴扶着墙，挣扎着站了起来。 他刚刚问的也是这句话，不过自称的不是“我”，而是“老子”。 然后，就那样了…… “只是想告诉你，我是总枢！” 果然…… 来之前，陈昭兴就猜到了，只是他没猜到，做总枢的，是最不可能的那个人。 一言不合，就会要你半条命，打完还能像老朋友一样和你叙旧的，只会是传说中的“罗阎王”…… 草率了！ 陈昭兴一手扶墙，毕敬毕敬的鞠了个躬：“真对不住，古惑仔当久了，嚣张惯了……” 陈昭兴笑的呲出了牙。 看，都是新人，这位多醒目？ 哪怕心里再不服气，但该认怂的时候，照怂不误…… “多当几次也没关系，爹我不缺，但钱就很缺……” 罗玉章无所谓的摆摆手：“知道我的规距就行！” 陈昭兴胸口一闷，差掉吐出一口血。 只是自称了一声“老子”而已，被打的半死不说，还要赔钱赔东西？ “有问题？”看陈昭兴不回应，罗玉章斜了斜眼睛。 陈昭兴咬了咬牙：“没有！” “那就好，回吧！”罗玉章轻描淡写的指着街口。 等陈昭走出视线，他又关上庙门，消失在黑暗之中。 看着陈昭兴蹒跚的脚步，李东来不由自主的扯了扯嘴角。 他竟然产生了一种“庆幸”的感觉？ …… 整整一夜，李东来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庙门。 但古惑仔走后，再没来过任何人…… 天色已亮，再不回去，就有可能被胡安发现。 李东来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 突然，他像是惊了的猫，凭空一跳，等落地时，已是一副搏命的架势。 看清身后的人影，他心里猛的一松。 罗玉章？ 他什么时候上来的？ 罗玉章皱着眉头，奇怪的看着李东来。 他发现，自己好像猜错了。 李东来不是愤怒的时候才会拼命，而是时时刻刻都在准备拼命。 “为什么要这么紧张？抛开穿越者，这个世界和现实没什么两样……” 李东来散了架势，平静的问道：“那你呢，第一次是什么感觉？” 自己的第一次？ 罗玉章勾了勾嘴角。 有李光宗护着自己，自己不欺负别人，别人就该烧高香，哪个敢来主动招惹？ 想到和李光宗的过往，罗玉章突然觉的对面的李东来又顺眼了几分。 敢拼命，就说明还有点血性…… 第十一章 天选之子 罗玉章答非所问：“为什么不用枪？” 李东来摇摇头：“用不惯！” “这个习惯好！” 罗玉章露出赞许的神色：“一定要好好保持！” 李东来有些奇怪。 他感觉罗玉章对他的态度突然变好了？ 语气不再嘲讽，脸上的线条也不再生硬…… “帮个忙！”罗玉章突然说道。 “你说！” “留意一下叶知秋，如果有发现，记得告诉我！” 李东来心念微跳：“她怎么了？” “估计是被抹除记忆了……但不论她代入的角色是谁，只会是和任务有关的人物，你我迟早都能见到……” 罗玉章想了想，掀起袖子，露出一枚剑形的纹身：“记住，她的钥匙，是一支笔……” 这就是钥匙？ 李东来有些牙疼。 能见到人又能怎么样？ 他的在胸口，罗玉章的在胳膊上，那叶知秋的会在什么地方？ 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又问道：“如果钥匙被抢走，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最多也就是在回归的时候，拿东西赎回来，不然就别想回去了……” 罗玉章呲着牙，笑的很开心：“但你放心，这次除了我，谁都抢不走，而我抢谁也不会抢你……” 李东来松了一口气。 看苏定虎的动作那般熟练，罗玉章绝对没少抢…… “夜里来过那两个，都是队友？” “谈不上，至多算是同行者，该提防的时候，还是要提防！他们也在龙城，你稍一留意，就能知道是谁……” 罗玉章笑了笑：“这两个就比你聪明，特别是陈启中，他也是新人，但他就猜到，组建社团，比打入第九擂更容易……” “为什么？” 他一直以为，打入第九擂，才是相对简单的。 “等你打到第七擂就明白了。” 罗玉章幸灾乐祸的笑着：“当然，以‘世界’的尿性，你肯定能完成，但会吃很多苦……不要问我具体原因，有规则约束，我不能告诉你……” 规则约束？ 李东来心里一动。 自己一问到父亲，他和叶知秋就避而不谈，是不是也不和“规则”有关？ “明白了！” 他叹了一口气，又好奇的看着罗玉章，“怎么突然舍得说这么多了？” “心情好啊！” 罗玉章大手一挥：“所以，有什么想问的，赶快问！” 想问的？ 李东来想了想：“为什么你和古惑仔打斗时，我什么都听不见？” “你以为我为何死守着这座破庙？” 罗玉章往下一指，“所谓总枢，指的就是这座庙，方圆百米之内，我就是王。只要我想，你别说听，看都看不到！” 还有这种奇效？ 李东来心中一动：“在百米内，身手是不是也会有增持？” 罗玉章冷笑一声：“你是想问我，我打陈启中时，为何如砍瓜切菜一样简单？确实有增持，即便没有，打你这样的，我也只需要一只手……” 李东来猛松一口气。 不是罗玉章本身这么厉害就行，不然他非得怀疑人生。 二十年的拳白练了？ “怎么尽可能多的赚到钱？”他又问道。 罗玉章眉头一皱：“你赚钱做什么，又带不回去？” “说是可以兑换技能、武器、积分一类的东西……” “什么，你说什么？” 罗玉章瞪大了眼睛，像是见了鬼一样。 “是辅助任务，突然触发的！”李东来以为自己没讲清楚。 “上……上限是多少？”罗玉章的声音有些颤。 “上限？”李东来回忆了一下，“只说是尽可能多……” “意思就是，没有上限？” 罗玉章都惊呆了，双眼中全是羡慕嫉妒恨的神色：“我还以为，你会吃苦？原来是特么的天选之子？” 说着，他又瞅了瞅李东来的领口。 李东来脸色一变，飞速的跳开几步。 “你说过不会抢的……” “老子言出必行！” 罗玉章牙齿咬的咯咯直响，又猛一转头，盯着社公庙，低声吼道： “狗屁的公平公正……老子九死一生，命都丢了几次，怎么就没触发过一次辅助任务？你大爷……” 疯了？ 察觉到罗玉章的状态不对，李东来闪电一般的跳进楼梯口。 等罗玉章回过头来，哪里还有他的人影？ “老子说过不抢，就保证不抢，你怕个卵？” 李东来跑的更快了…… …… 发了！ 李东来飞一般的逃回了东正大厦。 不是他害怕，而是苏定虎给他留下的印像太深。 这道士就不是好人。 不能因为罗玉章对自己的态度突然变好了，就认为他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李东来舒了一口气，又摸了摸胸口的那块疤。 可惜，没问到怎么触发兑换条件…… 听到外面有动静，李东来飞快的放下了手。 门直接被推开，胡安的头伸了进来。 “回来了？去天台你也不在……吓，大黑星？” 看到桌子上的手枪，胡安吓了一跳。 “哪来的？” “朋友送的！”李东来随口糊弄道。 “点解冇人送我？” 胡安露出“我不是三岁小孩”的模样，跑进来抓起了手枪。 动作还挺熟练，“叭”的一声退出了弹匣，胡安又把枪口凑到眼前瞅了瞅。 “新的！” 胡安嘀咕一声，看着李东来，犹豫好久，又咬了咬牙： “东哥，我本唔应该多话，但你班朋友，真是好凶残，随时都可能被差人爆头，冇前途的……” 李东来生出一丝古怪。 胡安以为自己和大圈黑帮扯上了关系？ “放心，只是拿来避免麻烦而已……一下楼，就有好多双眼睛盯着我，难道要我一个一个打跑他们？” “只怪东哥太靓仔啦！”胡安松了一口气，又恭维了他一句。 “一般般了！”李东来谦虚了一句。 要是换成自己的本来面目，估计靠脸就能赚个几百万，哪用这么发愁？ 一想到钱，李东来就有些挠头。 “世界”明确警告，不能做“超出世界时间线”的事情，他能想到的大部分的发财大计，自然都用不了了。 剩下的见效太慢，黄毒之类的害人勾当，李东来肯定不会沾，所以他才会请教罗玉章。 最后，也没问到个所以然…… 第十二章 赚钱的方法 看来只能靠赌拳！ 但肖四宝的方法太不靠谱，纯粹把赌客当傻子玩，估计爆不了几场。 必须要另外想办法…… 李东来转着脑筋，心不在焉跟着胡安去吃早餐。 他们今天吃的是城寨内有名的叉烧包，就在东正道。 去的太早，餐厅里没几个人，一帮阿公阿婆在门外晒太阳。 胡安大都认得，挨个打着招呼。 李东来往里看了看，一男一女正在厨房里忙碌。 男的四十出头，女的戴着口罩，但能看的出很年轻，还很漂亮，梳着两根大辫子，却不显一丝土气。 李东来本能的多看了两眼。 “靓不靓？” 胡安眨了眨眼睛，“龙城赵雅芝啊，华叔拿他当宝，一心想钓金龟婿，你冇机会的……” “在这种地方，怎么钓？” 李东来漫不经心的问道。 “去拳场喽！” 胡安指了指东门楼的方向，“华叔每晚都带她去睇拳赛，梦想有大老板会中意曼欣……不娶也冇关系数啦，至少也有几万块进账，再嫁人也不会亏……” 李东来目瞪口呆。 这三观，炸裂了…… “安哥，食咩？” 正说着话，女孩出来打着招呼。 “好久没见，越来越靓啊曼欣？”胡安笑嘻嘻的问道。 女孩不理他，转过头问着李东来：“老板，食咩！” “两碗白粥，四笼叉烧……”李东来回道。 女孩点点头，转身进了厨房。 “安仔？” 看到胡安，男人好像很惊讶：“今日咁勤快，点早来食早餐呀？” “早就唔走单啦，当然就不用熬夜喽……” 胡安顺嘴吹牛，“我现在发达啦，系经纪人吖，要不要透露点拳赛内幕给你？” “当阿叔唔知？咩嘅经纪，第三擂拳手的跟班而已……” 男人怼道，“再讲，阿叔我赌拳，落注至少都系几万块，点会掉价到去第三擂？” 胡安竖了个大拇指，意思是你厉害，吹不过你。 应该是第三擂很少有大老板来的原因吧？ 李东来暗暗的想着。 东西上来的很快，叫曼欣的女孩来回两趟，把四笼叉烧和两碗粥端到了他们的桌上。 “不用找了！” 胡安笑嘻嘻的把一张百元港币放到了托盘里，又指指李东来，“晚上东哥带你去睇电影啊……拳赛又血腥又暴力，边有小马哥靓仔？” 女孩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从围巾口袋里掏出零钱，找出七十六块，放到了桌上。 “睇到冇，一点机会都不给丫？”胡安低声笑道。 李东来没说话，只是看了一眼虎视眈眈的盯着胡安，像是防贼一样的华叔，无奈的摇了摇头。 当着他老爸的面，女孩要敢答应跟你约会，才是见了鬼。 有个阿公听到胡安提起拳赛，好奇的问道：“听你阿公讲，你靠赌拳赚了好几千块？” “是啊！” 胡安得意的挺了挺胸膛，“有内幕的嘛，赚的当然快！” 阿公自动过滤了那句“有内幕”的话。 拳手跟班而已，能知道什么内幕？ “赌的嘛，当然嚟钱快，但有赢就有输！仲不如买股票，包赚唔赔！” 阿公扬了扬报纸。 “阿公你唔要讲笑！” 胡安笑的好夸张，“当我不懂？股票也是赌吖，边有包赚不赔的道理？” “报纸都讲，今年是十年不遇的大牛市，至少可以火三年！话我讲笑？话该仆街……” 阿公好像生气了，不再理胡安，胡安也不在意，好笑的问着李东来：“东哥，你话都去赚钱，钱从边度来？当然和赌拳一个道理，有人赚就有人赔喽……” 李东来却像是冻住了一样。 十年不遇的大牛市？ 好像就是今年啊…… 还真不是他特意研究过，或是记性好。 穿越前几个月，有家租客超了一月还不来交房租，电话也关机，李东来只好亲自找上门。 去了才知道，因为股灾，做港股中介的租客赔了个底儿掉，在家里躲债。 聊到股市，又说到十年一循环，租客自然而然的讲到了香港历次股灾，其中就有八七年冬袭遍全球的这一次。 但在之前，港股火了近两年，特别是八六年夏到八七年春，全盘一片绿，最差的垃圾股，都涨了百分之五十。 最好的是地产股，普遍都是翻几番…… 李东来有些意动。 利用先知炒股，算不算“超出世界时间线”？ 要不要试一试？ “东哥，东哥？”看他发愣，胡安叫了他两声。 “哦，没什么，吃饭！”李东来拿起了筷子。 …… 吃完早餐，他没回东正大厦，也没去东门楼练拳，而是一个人去了社公街。 不知从哪里找了把破躲椅，罗玉章正在门口打盹。 “不怕我抢你的钥匙，还敢来？”罗玉章眼睛都懒的睁，懒洋洋的问道。 李东来觉得有些古怪。 这姿势，这动作，这语气，不就是他在现实中的翻版么？ 可惜，晒不到太阳，不然他都想把罗玉章撵起来，自己躺一会…… “请教个问题！” 李东来坐在台阶上，左右瞅了两眼，又压低了声音：“我想炒股，行不行！” “看来你是真蠢！” 罗玉章睁开了眼睛，看白痴一样的看着他：“想赚钱，用的着炒股票？” “那你告诉我，还能干什么？”李东来有些不服气。 “你自己是干什么的不知道，跑来问我？” 罗玉章都被气笑了：“炒股一个月都不见得翻一倍，但要是打拳，只需一场啊……” “爆一场也就几万块，肖四宝自己都不够押，能分给我多少？” “那是你蠢，怨的了谁？谁说让你亲自押了，你不会找个代理人？” 罗玉章讥笑道，“你已连胜三场，今晚就能挑战擂主……再连胜四场，就能升到第五擂。到了第五擂，你押一百万都没人拦你，只要你够劲，一晚打十场都行……你算算，这是多少钱？” “举目无轻，我到哪里去找代理人……”说了一半，李东来突然一愣，警惕的看着罗玉章。 罗玉章呵呵冷笑：“想找我也行，百分之十的代理费！” 第十三章 照面 “当然是回去以后！”罗玉章又提醒道，“在这里，你给我一个亿都没用！” “你一个出家人，要那么多钱做什么？”李东来有些奇怪。 “你管那么多？”罗玉章瞪了他一眼，“你放心，不会让你一次性付清，也不会让你拿东西抵，等有钱再给……” 这么好心？ 但自己还能再信谁？ 李东来想了想，掏出存折，递给了罗玉章。 上面有八万，六万是肖四宝前天给的，两万是昨天赢的。 “我今晚对泰国仔，赔率肯定不低，记得一定要押！”他又提醒道。 “你赢了泰国仔，再挑擂主，赔率还能更高！” 罗玉章说着话，又翻开存折瞅了一眼上面的数字，忍不住挠头：“才八万？得用多长时间，才能赚够一个小目标？” 还小目标？ 八万块，都能在中环买一套千呎豪宅了。 李东来只当他在开玩笑：“打完泰国仔，再挑擂主？肖四宝能同意？” “废话！你要连战两场，擂主却是以逸待劳，赔率翻一倍都有可能。” 罗玉章嗤笑道，“肖四宝顶多担心你耐力够不够，只要你坚持，他肯定答应……” 确实是这样的道理，李东来猛的有了信心。 “我现就去找他！” “先不急！”罗玉章合上了存折，“八万确实有些少……这样，你顺路到凤来楼，找陈昭兴，让他送二十万过来。” “陈昭兴？” “就是陈启中，他混新记的，有放高利贷的门路……” 李东来明白了。 陈启中才是本名，至于陈昭兴，应该和自己叫“曹震东”是同样的道理。 他点点头，正准备走，又猛的想起一件事：“怎么才能触发兑换条件？” “这点钱算个毛？”罗玉章冷笑道，“等你赚够百万再说！” 百万只是底限？ 李东来吸了口冷气。 …… 陈昭兴刚从医院回来。 四根肋骨，两前两后，不偏不倚。 不过还好，他体质够强，罗玉章也留了手，只是骨裂，最多休养半月，就能完好如初。 至少一周到十天不能动手，别人问起来怎么说？ 练拳练岔气了？ 陈昭兴转着念头，下了小车。 后腰突然一热，陈昭兴想都没想，猛的钻进了车里。 这纯粹是最本能的反应，等人扑到后座上，脑子里才有了意识：有危险？ 几个小弟狐疑的看着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迟迟不见有动静，陈昭兴小心翼翼的抬起了头。 只是第一眼，他就锁定了李东来。 李东来懒洋洋的靠在商店门口的椅子上，双手抱着一瓶可乐，喝的正欢。 但目光太有侵略性，没有任何一丝掩饰的看着他，有如实质。 看到陈昭兴的视线挪了过来，李东来微微一笑，收敛了杀意，举起手指，在空中写着字。 写完后，他又朝着社公庙的方向指了指。 罗玉章？ 陈昭兴的脸色一变。 他推开车门下了车，给小弟交待着：“不用跟来，我去买包烟……” 走的越近，陈昭兴越感觉这人有些熟悉。 当李东来往下拉了一下口罩，露出了大半个脸，陈昭兴猛的瞪大了眼睛。 打假拳的狂人东？ 他竟然也是同行者？ 怪不得拳脚那么犀利？ “兴哥！”看到陈昭兴，老板点头哈腰的打着招呼。 陈昭兴不动声色的把几张港币拍在窗口：“来几条红万，有多少拿多少……” “好，兴哥先坐！”老板飞快的拿出一瓶冰镇过的可乐，递给了陈昭兴，又快速的跑进了里间。 老板就这样被支走了。 不管是城外，还是在九龙寨城，新记和号码都是死敌。 要是有人看到新记的红棍和号码帮的新晋拳手坐在一张桌子上窃窃私语，保准会浮想联翩。 陈昭兴是红棍，身份够高，当然不会有问题，但李东来肯定会有麻烦…… 所以陈昭兴没有坐，只是靠在窗口，背对着李东来，面色平静，像是在挑拣货物，语气中却充满了震惊。 “你是谁家的？” 李东来没说话，只是摇摇头。 看他不想说，陈昭兴又换了个话题：“你个新人，点会去打九擂？” “要不是新人，就不会选错了！”李东来叹了口气。 “哈哈……”陈昭兴有些幸灾乐祸。 但一想到罗玉章派狂人东来找他，他就笑不出来了。 那是个杀星，沾上就别想摆脱…… 处理不好，麻烦不一定就比打九擂来的少。 “咩事！” “他说让你准备二十万，天黑之前送过去！” 二十万就能了结？ 陈昭兴心中一喜。 但李东来接下的话，直接打破了他的幻想。 “借的，只用一天，利息按规距走！” 不知骂了一句什么，陈昭兴又问道：“他要这么多钱做咩呀？” “他没说！”李东来摇摇头。 “知道，唔会误时！” “好，我走了！”看到抱着香烟走出来的老板，李东来站了起来。 应付着老板，陈昭兴又扫了一眼李东来的背影。 怕是罗玉章，都没完全的把握打进第九擂，更何况是他？ 可惜了…… …… 离开凤来楼，李东来又去找了一趟苏定虎。 分配的挺好。 陈昭兴混了新记，苏定虎就混了和记，再加自己是号码帮……齐活了。 李东来一个电话，把苏定虎约了出来。 两人交过手，苏定虎还吃了大亏，所以对李东来的印像很深，只是远远扫了一眼，就认出了他。 但他脸上却堆满了笑，远远的迎了过来：“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兄弟千万别介意……” 李东来瞬间就有了定义：这是个笑面虎！ 也就是身份不对，不然苏定虎很可能会请自己喝两杯…… “都是误会！” 他淡淡的回了一句，又说道：“我来给你代句话！” “打个电话不就行了，还专门跑一趟？” “他说我们迟早都会碰面，为避免冲突，还是早见的好……” “怎么会！”苏定虎哈哈一笑。 这个牛鼻子还真了解自己…… 要是在正式见面前，让他发现了李东来的身份，说不定就会坑一把。 第十四章 冲擂 “他要你晚上陪他看拳赛，第三擂！”李东来又说道。 “他，看拳赛？” 苏定虎生出一丝古怪。 罗玉章这样的人物，怎么会对第三擂感兴趣。 念头微转，苏定虎愣愣的看着李东来：“是你？” 李东来默然点头。 苏定虎脸上的表情很奇怪。 震惊夹着好笑，还有一丝怜悯…… 这让李东来心中更是蒙上了一层阴影。 第九擂，真就那么难打？ 他微一点头，算是告别，转身就走。 看着李东来的背影，苏定虎无声的张着嘴，满脸都是幸灾乐祸的笑。 身手好有什么用？ 真敢冲第九擂，就准备死在擂台上吧…… …… 第三擂。 狂人东要升擂的消息不胫而走，拳场内人山人海。 看热闹的多，抱着“有钱不赚王八蛋”这种心思的赌客也多。 他们都想不通，是谁给狂人东的勇气，狂称必胜拳国仔，仲要挑擂主？ 你能不能打得赢泰国仔都不一定啊…… 有这种想法的，还包括第三擂擂主“霸王龙”的经纪人、与陈昭兴同属一门的新记红棍，烧鸡。 “四眼宝好大胃口，霸了第四擂唔满足，仲想揾第三擂？牙口得唔得呀？” 烧鸡嚣张的骂道。 谁的拳手当擂主，谁就是这一擂的话事人，烧鸡只以为肖四宝想撵他下台。 但你也派个犀利点的吖，揾个只赢三场的初哥？ 简直讲笑…… 旁边的陈昭兴冷冷一笑。 还牙口得唔得？ 等会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满地找牙。 陈昭兴身手不错，但眼光就差的离谱。 哪怕只是第三擂，他也经常会看走眼，比赛结果与他预料的大相径庭。 所以昌叔经常笑他，口彩差的像是夜夜都吹过喇叭…… 但不代表陈昭兴没办法衡量李东来的大概境界。 没有冲第七第八擂的能力，“世界”怎么会给他发布“打九擂”的任务？ 送死咩？ 瞄了一眼嚣张十足的烧鸡，陈昭兴挪过视线，看了看在看台下活动手脚的李东来。 他隐约猜到，罗玉章借钱做什么了。 但他有些想不通，不管是狂人东，还是罗玉章，又不低点他一样，需要组建社团，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昌叔，阿龙绝对赢啊，押他冇问题的！”烧鸡殷勤的给林昌点着烟。 林昌没理他，戳了戳好似发呆的陈昭兴：“你觉得边个赢？唔系阿龙那场，系靓仔同泰国仔呢场……” 陈昭兴朝天喷了一口烟气，慢悠悠的回道：“昌叔，我上次就讲过，狂人东唔会再输一次，你要信，就押他，你唔信，输钱就唔怨我……” “哈哈！” 烧鸡笑出了声，夸张的对旁边的小弟说道，“阿兴呢把口，好似开过光，泰国仔赢硬啦……畀我押五万泰国仔……” 昌叔也有些纠结。 凭直觉，他觉的狂人东会赢，但他实在怕了陈昭兴这张嘴。 “再睇下啦！”林昌靠在了沙发里。 看着并肩靠在沙发里的陈昭兴和林昌，烧鸡眼中闪过一丝阴冷。 陈昭兴边比自己强，仲成日冇大冇小，但老唔死都对他却青睐有加，对自己就一直都睇唔过眼？ …… 拳赛热不热门，看看场内有多少观众和赌客就知道了。 看台坐无虚席，拳台下更是围满了人，就连包厢也坐满了一半。 这些人，有绝大部分，都是来赌狂人东输的…… 李东来有些想不通。 怎么说他也连赢了三场，第一场更是干净利落，只要是懂功夫的人，都能看出他是练家子，怎么就这么不看好他和泰国仔的比赛？ 肖四宝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都同你讲过，第三擂有几个懂拳的？何况你个新仔，更加冇人关注啦。就算有，也唔可能日日都来睇拳赛……反过来讲，又冇录像，就算有人识穿，都会畀是吹水……” 是这样么？ 李东来有些半信半疑。 看他心不在焉，肖四宝又提醒了他一句：“醒目点，老顶同老板都喺上面……” “知道！”李东来点了点头。 肖四宝特意给吴振坤打了个电话，就是想试试能不能把陈志杰吸引过来，没想到他还真来了。 吴振坤让肖四宝转告他：杰少讲，让东仔打赢再上去见他…… …… 二楼的包厢里，除了陈志杰和吴振坤，还有一个女人。 二十来岁，双眉斜飞，鼻梁高挺，目光凌厉，穿着一身紧身西装，英气比陈志杰还要足。 她皱着眉头，瞪着陈志杰：“陈志杰，可唔可以再敷衍点？我同你拍拖，你就带我来睇拳赛，仲是第三擂？” 陈志杰还是一如即往，半躺在沙发里，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他抬起手指，懒洋洋的点了点台下的李东来：“点解叫敷衍你？睇到冇，形意高手来的？” “高手，会来第三擂？”梁有仪透过玻璃，看了看李东来，又看了看旁边装鹌鹑的吴振坤。 “东仔拳脚确实很犀利，有打第六擂的实力！” 为了给陈志杰解围，吴振坤硬是把自己对李东来的判断提高了一擂。 至于为什么有第六擂的实力，却在第三擂打拳，吴振坤就有些难以启齿。 难道告诉梁有仪，自己的头马、还有他手下的小弟，包括等着上台的这一个，都是一群仆街，一心只想赚钱？ 太丢架！ 一听那个靓仔练的是形意，还有打第六擂的实力，梁有仪的脸色顿时缓和了下来。 她当然知道，陈志杰练拳练到了瓶颈，一直在找练形意的高手，试图突破。 “我已拜托阿公，派人到了大陆去揾，好快就会有消息。” “很难找到的！” 陈志杰端起酒杯呷了一口，“成名的死的死，老的老，有传承的，不是在劳改农场，就是已隐名埋姓。” “总会有办法！”梁有仪嫣然一笑，脸上的英气去了七分， “要不要撑他！”她又一指台下。 “你以为是第七擂吖！” 陈志来瞄了她一眼：“第三擂而已，盘口很小的，仲不够坤哥揾水……” “哦！”梁有仪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吴振坤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两下。 第十五章 爆盘 “宝哥！” 听到有人叫他，肖四宝回过头，发现是师爷辉。 “你唔在押注台坐镇，回来做咩？”他奇怪的问道。 “封盘了！” 师爷辉的脸色有些阴沉，“盘口刚开，就有人落重注，全都买阿东赢……第一场押过二十万，第二场五十多万……” 肖四宝脸色一变：“满庄？” 师爷辉点点头：“泰国仔的盘口只有七万……” 满庄的意思就是：押李东来的赌金太多，押他对手的却太少，双方的赔率已经达到一个不可思议的比率，所以拳事委员会暂停了李东来的投注。 要等到对手的赔注回升，差距缩小到一定比率，才会重开盘口。 “是杰少？”肖四宝肃声问道。 师爷辉摇摇头，左右看了一眼，凑到了肖四宝的耳边：“我花一万块，买通了投注仔，你看……” 是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两行小字： 六号：第一场，靓仔东十万，第二场，靓仔东十万。 九号：第一场，靓仔东八万，第二场，靓仔东十万一次，二十万一次。 六号和九号是包间序号，后面的数据是投注金额。 只是这两个包间，押在李东来身上的赌注，就有五十八万之多：第一场十八万，第二场四十万…… 四十万？ 第三擂开擂以来，哪个拳手的单场赌注超过三十万？ 今天终于见到了…… 还赢个屁，连汤都没给自己剩一口。 肖四宝的脸色黑的吓人：“是边个？” “烧鸡同霸王龙，就在六号包间！”师爷辉回道。 “脑子坏咗呀？”肖四宝眼睛一瞪，“烧鸡唔顶自家拳手，赌对手赢？” “唔系烧鸡吖！他认为阿东连第一场都赢唔到，所以买了五万块的泰国仔，仲未下第二场的注……” 师爷辉叹了一口气，“是林昌啦，但不知点解，落注的是狂人兴……” 肖四宝咬了咬牙：“林昌同狂人兴有咩区别？” 他嘴上说的轻巧，好像把赌客当傻子一样糊弄，但真实情况怎么会这么简单？ 不然肖四宝也不可能被称为龙城第一经纪。 李东来的每一场拳赛，他事前事后都必然会做详细调查。 总共打了三场拳，林昌和陈昭兴每场都在，而且每场都赌李东来赢，包括亮相的第一场。 不过每次下注都不多，再加肖四宝认为双方是敌对社团，就算猜到自己会安排李东来爆冷，林昌和狂人兴也不敢押太多。 万一靓仔东偏偏在这一场打假拳，故意输呢？ 但事情往往会出乎意料…… 对上林昌，肖四宝还真没办法，至多也就是在暗地里骂两句。 别看林昌混了快二十年字头，都四十多了，还是新记在龙城堂口内的揸数，看起来也人畜无害，一点都不像是江湖人。 但架不住这位来头大。 他两位堂叔在新记创立之初，就是社团内二号、三号人物，为社团立了汗马功劳，新记四虎十杰中的四虎，都是他们二人的门生，十杰中有一半，又是门生的门生。 江湖人称：向家天下林家打！ 连新记二代龙头四眼龙见了他们，都要恭恭敬敬的称一声“景叔”，“胜叔”。 吴坤振见了林昌，也要主动问好，他肖四宝能怎么办？ “两个反骨仔……” 肖四宝骂了一声，又问道：“还有边个？” “九号包间是和记深水涉堂口的话事人，千金虎……” 肖四宝愣了愣：“泰国仔，不就是和记的人？” “是！”师爷辉又叹一口气。 “我顶你个肺……” 肖四宝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脸色铁青：“摘咩机呀，个个唔去顶自家拳手，都跑来做反骨仔，不怕四眼龙和大佬成收他们的皮？” “收声啦！” 师爷辉瞪了他一眼，四眼龙和大佬成也是你叫的？ “赌客都在观望，第一场已满庄，肯定是揾唔到，我已安排好，第二场盘口一开，有几多押阿东输，我们吃进几多……你让阿东第一场要唔赢太劲……” “揾不到？” 肖四宝冷笑一声，一指旁边的小弟，“你话阿东，第一场输赢都无紧要，让他保存实力，专心打第二场……” 反正李东来已连赢三场，和泰国仔这一场不论输赢，都不坊碍他第二场挑战霸王龙。 肖四宝这是在放风…… 赌客立时骚动起来。 拼尽全力都不一定能打赢，还要保存实力？ 他们本来就不看好靓仔东，之所以观望，是被“靓仔东的盘口被大水喉押爆”的反常举动给震住了。 大水喉钱多的扎手咩？ 但现在肖四宝又让靓仔东保存实力，意思是第一场要输？ “四眼宝搞咩啊，故意让大水喉破财？以后边个够胆顶他？” “呢就唔知了！”有人回道，“反正四眼宝一毫钱都未押……” 一毫都未押？ 这是明知靓仔东必输吖…… 赌客们哪还能坐的住，一窝蜂似的跑向投注台。 …… “盘口又开了，要不要再下一注？” 九号包间里，苏定虎双眼放光的盯着被围的水泄不通的下注台。 没办法，投胎投的好，他刚一穿越，就是堂口话事人，还巨有钱。 千金虎这个外号，指的就是他钱多。 “你信不信，肖四宝下不了注，最后恼羞成怒，会真的让靓仔东打输？” “他不要名声啦？”苏定虎惊道，“再说，拳赛委员会也不是吃素的！” “这和名声有什么关系？” 罗玉章冷笑道：“他一没有押对手赢，二没有打假拳，只是让靓仔东保存实力，努力打赢第二场而已，合情合理，别说拳赛委员会，就算陈世龙来了，也指不出他哪里不对……做人留一线吧！” 说到最后，罗玉章又警告了苏定虎一句。 苏定虎觉得有些可笑。 被你抢了那么多次，怎么没见你说做人留一线？ 但罗玉章说的并非没有可能，苏定虎打消了再押十万的念头。 …… 烧鸡有些想不通。 怎么看靓仔东都是个蛋散无疑，为什么还有大水喉力撑他？ 四十万？ 他做拳手经纪这么多年，第一次见第三擂的单场赌注有过这么高。 第十六章 演戏 “盘口开咗，肯定有人会加注，再唔押，就冇机会啦！” 陈昭兴轻描淡写的提醒着林昌。 林昌却有些奇怪。 陈昭兴很少有劝着他下注的时候，大多都是：你想押边个就押边个，输咗唔怪我…… 他心里一动，盯着陈昭兴：“你押咗？” 陈昭兴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边个？” 陈昭兴没说话，只是扯了扯嘴角，意思是还用的着说么？ “押几多？”林昌追问道。 “每场十万！” 林昌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封庄之前，押靓仔东第一场的赌额满共只有二十万，有一半，竟然就是陈昭兴押的？ 他还想问一问，一向只看拳，不赌拳，看好谁谁就输的陈昭兴，为何这次底气这么足，认为靓东一定赢，旁边的烧鸡却变了脸。 “你唔知反骨仔嘅下场？”烧鸡盯着陈昭兴，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讲笑乜？” 陈昭兴嗤笑一声，“边个规定，我就一定要押同字头的拳手？明知必输还去押，我脑子有问题？” “鸡仔，唔要大惊小怪！”林昌斥了烧鸡一句。 要按他这种逻辑，自己就别想赌拳了…… “你点知，阿龙就一定会输？”烧鸡咬牙切齿的问道。 “记唔记得我讲嘅嘢？” 陈昭兴冷笑一声，又一指台下：“只要是龙城六擂，唔论同边个打，靓东唔会再输一场……” “他是战神吖？” 烧鸡狂笑一声，脸色又猛的一变，挤着一脸狞笑：“你咁狂，敢唔敢对赌？就赌靓东同阿龙这一场……” “好啊，五十万，多了我怕你拿不出……阿灿，去帮我落注，记得提醒赌台，呢单系我同烧鸡哥对赌，唔入盘口，唔要抽水……” 陈昭兴冷冷的看着烧鸡，一副我赢定了的样子：“拿钱喽！” “好，我同你赌！”烧鸡咬牙切齿的吼道。 “两个仆街，想被人睇笑啊？” 林昌骂道：“不服气，想对赌，可以！但只能在这里……” 就因为没押同字头的拳手，新记的两个红棍起了内讧，竟然要对赌五十万？ 押的还是敌对字头的拳手？ 被人知道能笑掉大牙。 “冇问题啊，我听昌叔的！”陈昭兴无所谓的耸耸肩。 烧鸡没说话，只是通知手下的马仔，去替他取钱。 …… 风声放出去后，赌客不再观望，全押李东来输，泰国仔的赔率快速上升，终于顶开了李东来的盘口。 但盘口直接被押爆的现象毕竟不多见，赌客都怕爆冷，下注金额都不多，大都是数百，多的也就一两千。 截止开赛，泰国仔的盘口金额堪堪达到十五万，比李东来的二十二万还少七万。 多出来的这两万，是林昌押的…… 看肖四宝一分不押，当然再无人敢押李东来，再看押泰国仔的赌客也寥寥无几，肖四宝才骂骂咧咧的让师爷辉下注。 李东来的盘口，又一次被押爆了。 委员会规定，最低赔率不能低于十比三，所以师爷辉一次押了二十三万…… …… 胡安激动的浑身都在颤。 “东哥，两场超百万，破记录呀……” 别说第三擂，就算是在第五擂打生死拳时，单场单人盘口超过五十万的，都不怎么多见。 先不论李东来是输是赢，只要过了今晚，“靓东”的名号绝对响彻龙城六擂。 “闭嘴啊，叫的我冒邪火！”李东来骂道。 他这会正懒洋洋的坐在拳台一侧，嘴里还叨着一支烟，一副心若死灰的模样。 离开看台前，肖四宝还告诉他，他今晚的赔率绝对高到离谱，肯定能赚翻。 但刚走到拳台边，就传来了噩耗：师爷辉都没来得及投注，盘口就被押爆了…… 罗玉章说过，第一场，他最多押八万，还有二十万押第二场。 那剩下的，是谁押的？ 不是陈昭兴就是苏定虎，要不就是这两个加一起。 李东来很郁闷。 赔率越低，他赚的就越少，什么时候才能凑够一百万？ 两个搅屎棍！ 他在想，要不要警告一下陈昭兴和苏定虎，不要再截自己的财路？ 不然辛辛苦苦演戏，还被人骂，最后全给他们俩个做了嫁衣？ …… “咣咣咣！”主持人猛的敲响了铜锣，“登台吖！” 盘口再次被押爆，摆明了不会再有人下注，拳事委员会觉得再等下去也是浪费时间，便通知开场。 听到终于要开打了，拳场里发出震天般的喊声。 “泰国仔……泰国仔……泰国仔……” 泰拳手龙形虎步的上了台，还迅猛的打了几拳，惹的台下的呼声更高。 “唉！” 李东来把烟插到胡安的嘴里，慢悠悠的站了起来。 看他一副没精打彩的样子，赌客们开始喝倒彩。 “东仔，点解冇精神啊？系不系刚上过肥婆的床，用力太猛啦？” “肯定嘅啦，如果唔系，点解会爆盘？一定有阔太在撑他喽！” 李东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要是真有阔太包养就好了，也不用在这里演戏。 想赚钱，就得爆冷，想爆冷，就得演戏…… “开始！”主持人又一敲铜锣。 盘口都被爆了，自然就没了吹捧拳手、烘托气氛、引着赌客去下注的必要。 所以主持人没废话，直接宣布开打。 铜锣刚响，泰拳手就猛的冲了过来，一个直拳砸向李东来的脸。 李东来猛的一低头，躲过了拳头。 但他好像没注意对方的腿，小腿上被泰拳手狠狠的踢了一下。 大部分的赌客都看到，李东来疼的呲了一下牙。 “我靠！”苏定虎惊了一下，“这么能演？” 连他都看不出来，李东来是真疼还是假疼。 但李东来是什么水平，他还能不知道？ 被打的当场告饶啊…… “罗哥，你教的？”他又回过头来，看了看罗玉章。 罗玉章没说话，只是翻了个白眼，意思是有这个必要？ 苏定虎眼皮跳了一下。 看着挺老实，原来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在所有人眼里，刚一开场，李东来就陷入了下风。 前十几秒还能勉强还击一下，半分钟之后，就彻底被泰拳手压着打了。 第十七章 又赢 在所有人眼里，刚一开场，李东来就陷入了下风。 前十几秒还能勉强还击一下，半分钟之后，就彻底被泰拳手压着打了。 虽然他身体很灵活，速度也快，但拳台就这么大，躲都不怎么好躲，所以时不时的就会挨一下。 泰拳手越打越猛，如同猛虎下山，靓仔东越打越狼狈，已经开始绕着围栏跑，就差认输了…… 台下的喝彩，全变成了嬉笑，都喊靓东赶快认输。 “他怎么做到的？”苏定虎惊奇的问道。 李东来挥出的每一拳，踢出的每一脚，都好像用尽了全力，扭腰、送胯、摆肩、出拳，动作一气呵成，连贯无比。 在苏定虎看来，这一拳早该把泰拳手打飞出拳台才对，但泰拳手只是微微晃一晃，就像是李东来的拳头在他身上只是挠了挠痒的那种感觉。 力气呢？ 李东来的力气呢？ 那种恐怖的爆发力，自己又不是没尝试过。 难道说，泰拳手是铁打的？ 开什么玩笑…… “知不知道化劲？”罗玉章懒洋洋的回道。 “罗哥，你别逗我啊，你要说靓仔东会内功我都信……” “蠢货，我说的是使力的方法，不是传说中的那种啊！” 罗玉章骂道：“形意练到高深处，就能做到收放自如，运力于心，想这一拳有几斤力，就有几斤力，和动作连不连贯，速度快不快没关系……这才是化劲……” “你是说他……收力了？” 苏定虎瞪大了眼睛，“而且是想收几分，就收几分？” 罗玉章点了点头。 苏定虎眼珠转的飞快。 岂不是说，昨晚上和他对战的时候，靓仔东并未尽全力？ …… 陈志杰的眼睛越来越亮。 他先是坐直了腰，而后直接站了起来，贴着玻璃，眼睛一眨不眨，只盯着台下的李东来。 上一次，李东来施展贴山靠，将鬼雄一肩撞飞的时候，他就怀疑，李东来收了力。 现在再看台下这一幕，他更加确信了。 收放自如，运力于心……化劲？ 自己卡在这一关，有多久了？ 一年，两年？ “他就是你讲的高手？” 梁有仪不以为意的看着拳台上勉力支持的李东来，“拳脚无力，畀块豆腐都唔一定打的烂……” 陈志杰语气当中蕴含着一丝莫明的亢奋：“我话，连你都唔系他对手，你信唔信？” 梁有仪哪里肯信：“好啊，打赌丫！我输了，你想我点样都得，我要赢了，你要来参加我的生日party，以男朋友的身份……” “冇问题！”陈志杰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梁有仪终于有了一些正视的神色。 只因陈志杰答应的太干脆。 难道真的会输？ 不可能…… 原本暴怒异常，快到临界点吴振坤，突然一愣。 靓仔东能打赢梁小姐？ 梁小姐已经在第七擂，连赢了四场了…… “坤哥，唔要多事呀，我想睇下，他会点样翻盘！” 好像看出吴振坤打算做什么，陈志杰提醒道。 吴振坤忍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 肖四宝看了看表，已经快两分钟，演的差不多了。 “阿辉，你亲自去，提醒阿东结束！” “好！”师爷辉站了起来，走向拳台。 此时的李东来，依然灵活的像个猴子，泰拳手左拦右截，就是堵不住他。 台下的赌客，全在大声嘲笑。 “靓东，认输啦，就算唔被打死，都要累死……” “回去找肥婆啦……躺着揾钱多好，仲不用博命……” “拳台边有床舒服，又唔用流血，**就得……” 师爷辉叹了一口气，又摇了摇头。 肖四宝真是疯了，为了赚钱，好好的拳赛竟然让李东来打成了这样？ 难道他忘了顶爷和老板也在看拳赛？ 肖四宝估计要惨了…… “阿东，大佬要扯火吖……” 师爷辉大声吼道。 这是要让他结束的意思。 李东来微不可察的点点头，停下脚步，猛的转过身来。 不跑了？ 泰拳手心中一喜，想都没想，一个鞭腿朝李东来的脑袋扫来。 李东来身子一低，闪过鞭腿，跌跌撞撞的扑向泰国仔，像是要拼命的样子。 终于要正式开打了？ 台下的赌客如同被点爆，欢声如雷。 “做嘢，弄死他……” “让他知，呢个系拳赛，唔系短跑比赛……” 泰拳手狞笑着，鞭腿在空中拐了个弯，砸向李东来的头顶。 但接下来，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李东来的肩膀，用力的撞在泰拳手的腰上，背上硬挨了一肘尖，把泰拳手扑到在地。 泰拳手双腿一合，想锁住李东来的脖子，哪知李东来猛的松了手，又往前一顶，窜到了和泰拳手平行的位置。 两人现在的姿势，像极了不可描述时的样子：面对面的抱在一起，李东来在上，泰国仔在下，拳国仔的双腿，还夹着李东来的腰…… 赌客们一阵爆笑： “靓东要用兵器吖……” “顶啊，让泰国仔屎忽开花……” 笑声正烈，两人几乎同时出手。 泰国仔用的是拳，直打李东来面门。 李东来用的是肘，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击向泰国仔的脑袋。 只听“咚”的一声，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的电视机，拳台边的爆笑声戛然而止。 李东来的头猛的一抬，躲过了泰国仔的拳，泰国仔头下就是地面，躲无可躲，结结实实的挨了李东来一肘。 那一肘，准准的打了在泰国仔的太阳穴上…… 像是一根面条，泰国仔的胳膊软软的落了下来。 “乜事？靓东被打死呀？” 后面的赌客看不到拳台上发生了什么事，大声问道。 “泰国仔……被打晕了……”拳台边的一个赌客不敢置信的回道。 “冇可能啊？”有人不信。 “十、九、八……”主持人开始读秒，李东来用力瓣开泰国仔的腿，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 再看泰国仔，双眼紧闭，软软的倒在地上，跟死了一样…… “靓仔东胜出！”主持人猛的敲响了锣。 “搞咩吖，说输就输？” “又来，上一场就是呢咩？” “走狗屎运都唔会这么巧……” 第十八章 大佬扯火 三秒前，双方倒地，泰国仔双腿合力，想夹住李东来的脖子时，烧鸡笑的好夸张。 但三秒后，看到泰国仔昏死拳台，李东来颤颤巍巍，最终还是站了起来，烧鸡脸上的笑，像是冻住了一样。 “点解系这种结果？靓东点可能会赢？” 烧鸡大吼一声：“打假拳吖？” “脑子冇问题？” 陈昭兴冷冷笑道：“打假拳？你猜大佬成会唔会将泰国仔同他经纪喂鲨鱼？” “拳事委员会唔是摆设，冇可能打假拳啦！” 林昌强调了一句，又疑惑的说道：“仲真是靓东赢？彩数（运气）好强！” 之前他一直在犹豫，到底是自己的感觉准，还是陈昭兴这张乌鸦嘴的威力更强。 权衡再三，他还是信了感觉，押了靓东两万块。 没想到，真赢了…… 烧鸡脸色铁青，死死的盯着陈昭兴。 他也知道，靓仔和泰国仔绝无打假拳的可能，那一句不过是在发泄而已。 但他想不通，泰国仔百分百会赢的拳赛，为什么最终还是被靓仔翻了盘？ 靓东不会再输一场…… 他又想起了陈昭兴说过的这句话。 你哪来这么大的底气？ 老子就不信了…… 烧鸡用力咬牙，一指霸王龙：“阿龙，响锣！” 旁边一个身高近两米，满身伤痕的拳手站了起来。 “如果打输，就唔用回来……”烧鸡又冷冷说道。 “大佬放心！”霸王龙冷声说道。 陈昭兴冷哼一声，刚要说话，被林昌一眼瞪了回去。 霸王龙是擂主，按理应该等着靓东来挑战，但烧鸡却让他主动响锣，提前邀战，摆明了是想趁靓东刚打完一场气力不济，不给休息的机会。 也好，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陈昭兴冷冷一笑，又劝林昌：“昌叔，信我就押注吖……” …… “你话他仲要比我强，我就猜到会是他赢，但冇想过，会用这种走狗屎运的方法？” 梁有仪有些看不懂。 “你以为他会绝地反击，亮瞎一地眼球？” 陈志杰笑吟吟的说道：“冇这种可能啦，演戏要演全套的嘛！” “演戏，点解？” “要爆冷赚钱吖！”陈志杰笑的更厉害了。 吴振坤脸色乌青，如同锅底。 太丢架了！ “坤哥，唔好扯火啊！” 陈志杰又反过来劝解吴振坤，“就当是帮我忙，让我看清靓东是如何收力的…… 这样，我派人转告他，同霸王龙这场，让他打精彩点……只要升到第四擂，每一场我都来顶他，他就不用辛苦演戏了……” 辛苦？ 吴振坤恨的想咬牙。 “杰少，我气的是阿宝丫……冇他点头，阿东点敢演戏？呢个仆街，一心揾钱，字头的脸都被他丢光啦……” …… 肖四宝感觉后背直发凉。 他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到吴振坤正站在包厢里，冷冷的盯着他。 离着十多米，还隔着一道玻璃，肖四宝依然能感觉到，吴振坤眼中恨不得吃人一般的凶光…… 他猛的倒吸一口凉气，苦着脸对师爷辉说道：“拳赛被阿东打的耍猴一般，都唔见大佬派人提醒一声，肯定已被气到爆炸……” 师爷辉一缩脖子：“都是你的主意，同我无关啊！” “仆街，有难同当吖！”肖四宝骂道。 “你要让我斩人，就算被斩死，我眉头都唔会咪一下。但是要被大佬活活打死？咁就算了，你一人享受啦……” “吓唔死你？” 肖四宝骂了一句，又看了看正在上药的李东来：“最多，这一场让阿东打快脆点……” “快脆？不要讲笑，霸王龙绝对有打第五擂的实力，阿东能赢就已不错……” 正说着话，铜锣突然被敲响，主持人举着喇叭喊道：“有波士出五万，要靓东三分钟内上场……” 意思就是不管输赢，只要李东来能在三分钟内上场，这五万就是他的。 肖四宝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低声怒吼：“烧鸡，你要唔要脸？” 不用猜，肯定是霸王龙或烧鸡对李东来起了疑，想趁他气力不济，逼他上场，好利利索索的赢下这一场。 “你话阿东，唔要理会！” “好！” 师爷辉刚抬起屁股，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人走到了他们面前。 是陈志杰的司机。 他来干什么？ 肖四宝的脸色微微一变，但瞬间又堆满了笑。 “阿耀，仲有空到台下来？” 司机幸灾乐祸的看着他：“宝哥，你大佬被你气到爆炸，如果唔系杰少，早就冲出包间来打你呀。” 肖四宝脸上的肉僵了僵：“阿耀唔要讲笑！” “信不信由你喽！” 司机耸了耸肩：“杰少讲，让阿东唔用演戏，这场打精彩点，只要他升到第四擂，杰少场场来顶他……” “我知，帮我多谢杰少！” 肖四宝牙疼似的应了一句，脸上哪有半丝高兴的表情。 “要惨啦，点呀（怎么办）？” “你个仆街，迟早会被你连累死！” 师爷辉恨恨的骂了一句，看了看不远处的李东来：“除了认真打，仲可以点样？” …… 李东来狂喜：“杰少每场都会来顶我？” “仆街啊？” 肖四宝恨声骂道：“要打赢这一场才得。不但要打赢，仲要赢的够亮眼……不然我会被我大佬，也就是你老顶活活打死啊……” “冇问题啦！” 李东来笑嘻嘻的回道，“现在就上，够不够亮眼，还能白赚五万块……” “你得唔得啊？” 肖四宝瞅了瞅如铁塔般的霸王龙：“他绝对有打第五擂的实力，连我都不敢讲，一定可以赢他！” “放心！” 要是连第三擂擂主都打不赢，谈什么打到第九擂？ 这句话是罗玉章说的。 “要小心！如果是全盛时，你当然冇问题，但你刚刚打过一场，体力冇完全恢复……” 肖四宝犹豫了一下，又拍了拍李东来的肩膀，“不要搏命，如果感觉体力不支，认输都得！” “那你怎么办？”李东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放心，我是他头马来的，最多打个半死，不会真的下重手的……”肖四宝颇为光棍的说道。 “记住了！” 李东来点点头，一个箭步跨上了拳台。 第十九章 开场 李东来边往手上缠着纱布，边盯着对面的霸王龙。 身高比他的第一个对手鬼雄矮一些，也更瘦一些。 如果鬼雄是一座山，霸王龙则像一座铁塔，更加的冰冷，钢硬。阴冷、暴戾的气息扑面而来。 胡安飞速的给李东来补充着对手的资料。 “他是新记泰拳教父苏龙的得意门生，一双飞膝无人可挡，进入第三擂，大小拳赛四十七场，无一败绩……” 李东来眼神一凝：“谁？谁的门生？” “苏龙吖，新记元老，尖沙咀话事人……”胡安回道。 李东来微微点头。 现实世界时，他还真听香港做生意的朋友讲过。 这位苏龙，开有全港最大的泰拳武馆，等于是新记的总教头，教出过无数的江湖猛人。 新记十杰中有四位还是五位，都跟他练过拳。 星爷也跟他练过拳…… “他绝对有打第五擂的实力，你要小心！” 李东来有些不解：“有打第五擂的实力，为什么要赖在第三擂当擂主？” “当然是揾的多啦，出场一次，不论输赢，都有两万块进账！” 胡安解释了一句，又凑到李东来的耳边，低声说道：“另外，新记要用他来镇擂吖……有他坐镇第三擂，其它字头的拳手要升擂，冇绝对胜他的把握，只能慢慢积累连胜场次……要连胜十场，很难的……” 李东来恍然大悟。 不用想，身为第四擂话事人的肖四宝，用的肯定也是这样的方法。 他点点头，掀开围栏，进了拳台。 因为李东来同意了提前进场的要求，所以离三分钟的开场时限，已经不剩一分钟，两个主持人开始了疯狂的鼓吹。 开擂前，李东来的赌注总额是四十万，盘口刚开，肖四宝便让师爷辉狂砸三十万进去。 要不是吴振坤派人警告他，让他不要再丢人现眼，肖四宝绝对再敢砸三十万。 肖四宝的行为完全称的上疯狂，硬生重的把李东来赌额堆到了七十万。 但赌客都不信，刚刚打完一场，累的跟死狗一样的靓仔东，能再撞狗屎运，打赢连胜四十五场的霸王龙？ 看两人的表像，都觉得靓东绝无可能会赢。 一个面色阴冷，浑身是伤，恶如猛鬼，龙精虎猛。 另一个靓如明星，肤白似奶，无点半伤痕，现在更是提不起力气，懒洋洋的靠在台柱上…… 要是李东来知道赌客们这样想，肯定会提醒他们，想想几天前的鬼雄…… 烧鸡又特地散出消息，所以就连第一次来看拳赛的阿公阿婆都已知道，霸王龙绝对有打入第五擂的实力，所以赌客们更疯狂了，再加烧鸡又押二十万撑他，霸王龙的赌注竟然超过了李东来。 等快到投注截止，双方赌注加起来，竟高达一百五十万，绝对是第三擂开擂以来的第一次。 这种豪赌，连第五擂的生死拳中都很少见…… “睇到冇，大把识货之人！” 烧鸡嚣张的指着拳台：“五十万太少，够不够胆加注？” “一百万都冇问题，但系我怕你赔唔出啊……”陈昭兴呵呵笑道。 “够喇，同门兄弟，非要打生打死，被人睇笑？”林昌重重的一掌拍在桌子上。 陈昭兴挑畔般的朝烧鸡挑了挑眉毛，烧鸡呲着牙，露出一丝狞笑，又转过头，对着台上的霸王龙比划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意思是不要给靓仔东认输的机会，出重拳，打死他。 霸王龙微微点头，又朝李东来支了支下巴，冷声笑道：“我大佬让我收你西皮啊！” “好[笔趣阁.biqugexx.biz]啊！” 李东来靠在台柱上，懒洋洋的说道：“有本事就来收……” …… “有点意思！” 梁有仪绕有兴趣的看着拳台上的两人。 “呢个霸王龙我见过，苏龙带他去第七擂睇拳，同我介绍，话系新晋好手，厉练一番，完全有可能冲出六擂……你那位高手得唔得呀？” “行不行，打完就知道了！” 陈志杰又恢复到漫不经心的模样：“坤哥，我想让阿东做我的陪练……” “我同他讲！”吴振坤下意识的点头。 “不是这个意思！” 陈志杰摇摇头：“坤哥你也练拳，应当知道，越是高手，越注重传承……摆明讲，他会的我不会，我想让他教我，所以，我同他讲的时候，你不要多话……” 吴振坤心中一振，又看了看懒洋洋的靠的围栏边，像是在抓紧时间恢复体力的李东来。 阿东会的，杰少不会？ 到底是什么样的绝技？ 但吴振坤瞬间就明白了陈志杰的意思。 想让阿东心甘情愿的答应杰少的要求，就不能用以势压人那一套…… “杰少放心，我明白了！” 梁有仪又惊又奇：“他识咩啊，让你求贤若渴？” “你练的是咏春，讲多了你也不懂！” 陈志杰很认真的说道：“只讲一点，他有办法，让我突破瓶颈……” 瓶颈？ 又是这该死的瓶颈。 除了这个，陈志杰心中好像再无半点其他东西…… 梁有仪眼中闪过一丝怒色：“连龙叔都讲，欲速则不达，话你静心练拳就得，该突破时，自然就突破了，你又何必心急？” 陈志杰懒洋洋的往沙发上一靠，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爹当然不急，四十出头，龙精虎猛，迟几年抱孙子而已，说不定他努力一下，我仲可以多个小弟……我也不急，最多晚几年破功……” “但你就唔得！”陈志杰笑吟吟的看着梁有仪，“再过几年，你就成了老女人，你猜我会唔会要你！” “你敢？” 梁有仪冷眉倒竖。 她当然知道陈志杰在开玩笑。 上一辈定的婚约，哪有那么容易反悔？ 她气的是，除了陈家，就没听过谁练形意，还必须练童子功的？ 正在生气，突然听到一声锣响，梁有仪知道，拳赛开始了。 …… 烧鸡拿五万块，要求李东来提前下擂，抱的本就是速战速决，能打多快打多快的心理，所以根本不会多给多余一秒的喘息之机。 所以铜锣刚响，霸王龙就如一道旋风，飞一般的扑向李东来。 第二十章 宗师风范 霸王龙手上是组合拳，一直一摆，闪电般的打向李东来的眼睛和太阳穴，李东来双手一架，稳稳的挡住了这两拳。 当然，他也没忘警惕霸王龙的双腿。 不但肖四宝和胡安反复提醒过他，李东来更看过霸王龙的拳赛录像。 双膝无人可挡这句话，真不是危言耸听，霸王龙的一身功夫，七成都在两条腿上…… 果然，当李东来挡住他的两拳时，霸王龙猛提右膝，狠狠的朝李东来的胯间撞来。 出手便是要人命的招数？ 这一膝若是撞实，绝对不止蛋碎这么简单…… 李东来眼神微凝，不躲不闪，提起左膝，撞了上去。 躲是肯定不用躲。 明知自己必赢，也不用再演戏假打，当然是面对面的硬刚才对。 但也没必要急着抢攻。 至少他要知道，肖四宝口中所谓的打第五擂的实力，到底是什么样的。 所以，他要试试，霸王龙用尽全力的一膝，能有多大力道。 眼尖的赌客齐声惊呼，想不通一向蛋散的靓仔东，这次为何如此英勇，竟然敢用以伤换伤的打法？ 问题是，你先得有和霸王龙以伤换伤的能力才行。 所有人都睁大眼睛，期望看到李东来被顶飞，或是膝盖被霸王龙撞碎，大声惨叫的场面。 可惜，事与愿违…… “砰”的一声，两人的膝盖狠狠的撞在一起，发出如同木头敲击时的闷响声。 李东来纹丝不动，霸王龙却飞退了两步。 拳台边猛然一滞，赌客们连惊呼都忘了。 被打退的，点会是霸王龙？ 霸王龙眼神一凝，见鬼一般的盯着李东来。 靓东与泰国仔的那一场，他几乎眼都没眨过，靓仔东的每一拳，每一脚，包括他逃跑时的动作，自己都看的清清楚楚。 按照自己的估计，靓东拼尽全力的一脚，还没有自己三分之一的力道大。 他也很肯定，那种动作轨迹，根本没办法藏力或是收力，肯定是靓东最真实的水平…… 但现在呢？ 这一膝看似简单，但自己要是不退，卸不掉力道，下场只会是摔倒。 也进一步说明，靓仔的力道比自己大…… 见鬼了？ 李东来则呲牙一笑。 原来这就是第五擂的实力？ 只论力道，霸王龙还比不上资料中的曹振东。 论速度与技巧，差的更远。 这一场，稳了！ 他散开抱架，朝霸王龙招了招手：“再来！” …… 简直惊瞎一地狗眼！ 挥拳无力，气喘吁吁的靓东哪去了？ 被泰国仔打的抱头鼠窜的靓东，又去了哪里？ 为什么这一场的靓仔东像是吃了大力丸，和霸王龙对攻，都能不落下风？ 这还是他刚打过一场，连五分钟都没休息够的情况下…… 更或是，他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主动挑畔霸王龙？ 赌客们隐隐发觉不对…… 烧鸡惊的站了起来，惊恐不定的看着李东来和霸王龙。 霸王龙的一记重膝有多犀利，他再清楚不过。 靓东不但接了下来，更逼的霸王龙不得不退？ 他猛的回过头，又惊又怒的看着陈昭兴：“靓东搞乜鬼？” “仲睇不出，靓东之前一直在演戏？”陈昭兴斜着眼睛回道。 “点解会？” 林昌比烧鸡还惊讶，惊的嘴里的烟都掉了，“看他之前出拳，每一场都是尽全力啊？” “他点会演这么像，我就唔知啦！”陈昭兴摊了摊手。 “那你点知他在演戏？”林昌又问道。 “昌叔，睇拳睇仔细丫！”陈昭兴有些无奈，“他第一场拳赛，一招就将鬼雄打飞……” 陈昭兴又看着烧鸡，挑了挑眉毛：“知唔知鬼雄有几重？两百斤啊，霸王龙可唔可以做到？” “如果只系比力道，去举重丫，打乜拳？” 烧鸡的声音冷的像冰，他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至打了一招，边个够胆讲靓东一定会赢？” “随你喽！” 陈昭兴耸耸肩，“记得对赌的五十万……” “是你记得才对！”烧鸡狞笑一声，摔门离开。 看着跳下一楼，走向拳台的烧鸡，林昌眼睛一眯：“五十万唔是小数目，他不会这么简单就认输的……” “我知！” 陈昭兴冷冷一笑：“但你放心，就算他也上台，同霸王龙一齐打靓东，都必输无疑……” 林昌眼皮一跳，不敢置信的看成着陈昭兴。 陈昭兴向拳台支了支下巴：“不信？睇喽……” …… 李东来挑畔般的招了招手，霸王龙却无动于衷，只是紧紧的盯着他。 这一幕，像极了他第一次登上拳台，面对鬼雄的时候。 那一场，他虽然只用了三招，但肖四宝依然说他拖泥带水…… 你不来，那我就去吧！ 李东来脚下一踏，扑向霸王龙。 等的就是这一刻…… 霸王龙瞳孔猛缩，后背猛的撞向皮制的护栏，感觉后背靠实后，他右脚猛蹬台柱，飞身跃起，如同利箭，双膝撞向李东来的面门。 飞膝！ 怕力道不够，还借了力？ 李东来扯了扯嘴角，双膝猛曲，往下一跪，上半身同时往后猛仰，比球场上的滑跪还夸张，后脑几乎贴着脚背，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躲开了霸王龙志在必得的一击。 堪堪撞到台柱，李东来凌空一个翻滚，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基本没有停顿，他脚下一蹬，闪电般的一腿，向霸王龙的后背抽去。 而此时的霸王龙，才刚刚撞到对面的护栏。 不管是他停下，或是被反弹回来，都绝对躲不过李东来的这一脚。 “跳！”刚刚走到拳台边的烧鸡一声大吼。 霸王龙双眼暴突，想都没想，抱住台柱，翻身跳出了护栏。 “咚！” 李东来的腿抽到了台柱上，整个拳台都跟着颤了两下。 场内几乎没了声音，有的赌客甚至屏住了呼吸。 他们感觉，自己是不是在看电影？ “这样都不算输？”李东来冷笑一声，看着主持人。 先不论场外有人在干扰比赛，就说霸王龙跳出拳台，就可以认为他是自动认输。 “未落地就不算输！” 主持人一指像只大号的猴子一样，趴在护栏上的霸王龙。 这样都行？ 李东来惊的目瞪口呆。 他又看向台下。 肖四宝微微点了点头，意思是确实是这样的规则。 好吧，怪自己没了解清楚！ 李东来点点头，背着双手，笑吟吟看着霸王龙：“你是自己跳下来，还是我撵你下来？” 好一派宗师风范！ “太帅了……” “靓东好靓仔……” 场中突然响起一阵尖叫声，全是女人。 好像还有几个半百阿婆…… 第二十一章 干脆 “停！” 烧鸡猛的跳上拳台，站在围栏边，冷冷的看着李东来： “五万块，买一次指点的机会，一分钟就得！” 李东来明白，这跟之前拿五万块买他三分钟之内下场是同样的道理。 不论输赢，这五块都是他的，还不用抽水。 “可以！”他微一点头。 有钱不赚王八蛋，别说一分钟，给你一小时又如何？ “暂停一分钟，计时开始！”主持人敲了一下锣。 烧鸡飞快的靠近霸王龙，袖子一抖，露出一根针管一样的东西，闪电一般的扎进他的后腰。 “药力失效前，解决他！”烧鸡低声吼道。 霸王龙狞笑着点了点头。 李东来好奇的看着那根装着淡黄色药液的针管。 兴奋剂？ 原来是这样的指点法？ 他又转过头，看了看主持人。 主持人没有表示，他就明白了，这在规则允许之内。 “阿东，用不用助力？”肖四宝远远的喊道。 意思是要不要给他也来一管。 “不用！”李东来摇了摇头。 刚才那一膝，他连一半力都未用到，就算霸王龙打一针，还能激发超过一倍的潜能？ …… 霸王龙连打针的手段都用上了，傻子也能看出，场上孰强孰弱。 赌客们后知后觉的醒悟过来：之前的几场，靓东一直在演戏？ 有几个赌客回过头，正好看到肖四宝脸上得意的笑，好像大局已定，智珠在握…… “我要投诉，靓仔东打假拳……”一个赌客怒声吼道。 “冇用的，告到港督边度都冇人睬你！” 旁边有人提醒道：“他又冇买通对手，只是保存实力，等时机爆冷而已，而且场场都赢，点算是打假拳？怪只能够怪靓东演技好，根本冇人睇出破绽……” “他一个新仔，还是偷渡客，懂个屁的演技吖，肯定是四眼宝教的啦……” “四眼宝，你个仆街啊，累我输钱……” 拳场内骂声震天。 肖四宝心虚的缩了缩脖子，低声对返回来的师爷辉说道：“你盯住，我先闪！” “不是吧，这样都惊？” 师爷辉斜着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你是红棍来的？” “我惊个巴腊？” 肖四宝鄙夷的扫了一圈骂骂咧咧的赌客，又往身后的包厢指了指：“我惊的是大佬吖！” 师爷辉更不解：“摆明要赢，点解要怕？” “傻嘢？” 肖四宝眼珠转的飞快，“阿东赢的越是亮眼，越证明被我压的够狠，大佬不扯火都不得……不闪，难道等着挨打？” 说着话，肖四宝已经跑出去了五六步远。 “你个仆街，你闪了我点做？”师爷辉怒声骂道。 “赢了几十万丫，大佬点会舍得打你？”肖四宝远远喊道。 意思是他一跑，再把师爷辉打废，就没人结算赌注了…… “王八蛋！”师爷辉恨恨的骂了一句。 …… 李东来的视线基本没有离开过霸王龙。 他看到，霸王龙的状态，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变化。 眼睛里的血丝越来越多，呼吸越来越粗重，心跳越来越急，血液流动的速度跟着加快，导致额头上的血管渐渐隆起…… 整个人像是一头怪兽，散发着危险、嗜血的气息。 李东来猜测，烧鸡给他注射的，应该是肾上腺素类的兴奋剂。 这类药物最显著的特点是，爆发力、耐力急速增加，痛感快速降低。 李东来冷冷一笑。 有什么用？ 只是降低痛感而已，又不是会变的刀枪不入，挨上一刀，照样会流血…… “他的速度会很快，力量同爆发力最少会增加两成，但副作用也很大：大脑极度亢奋，思考速度变慢，行事大多依靠本能……而且他这种巅峰状态，最多不会超过五分钟，最好的办法，是拖到他药效消失……即便在第五擂，如果不搏生死，也很少有人会用……”胡安快速的提醒着李东来。 “知道了！”李东来微微点头。 只是两成而已…… 看霸王龙达到了最为巅峰的状态，烧鸡满意的点点头，又看看李东来：“我知你好能跑，所以……” 说了一半，他呲牙一笑：“十万块，买你与阿龙对拳，敢不敢？” 李东来眼睛微眯：“什么是对拳？” “就是你说的硬刚啊……” 胡安急道：“超过五秒，你不接招，或是不还手，就判你输……不要答应他！” 花样还挺多？ 李东来觉得，自己对拳赛规则了解的还不是很透彻，下来后，一定要好好钻研一下。 “阿东，唔要冲动！”看台上的师爷辉大声喊道。 他没有理会。 有钱为什么不赚？ 真是好人啊…… 李东来越看烧鸡越顺眼：“没问题！” “够胆！” 烧鸡大笑一声，一指主持人：“还不响锣，搞咩啊？” 锣刚一响，霸王龙便如一头猛虎般的冲了过来，右膝直顶李东来小腹，速度极快。 烧鸡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擂台只有五米大小，霸王龙几乎瞬间即至，快如闪电，李东来躲都不好躲。 更何况，他已答应对拳，霸王龙有惯性增持，力量增加一倍都不止，但靓东背靠护栏，想借力都无处可借，怎么对？ 他输定了…… 烧鸡已经开始期待，靓东被撞飞出拳台的场面。 当霸王龙的膝盖，离李东来的小腹不十公分的距离时，烧鸡眼前一花，李东来竟然不见了？ 人呢？ 他猛的伸长脖子。 靓东不是不见了，而是猛的伏低了身体，整个人几乎平趴在擂台，右腿横扫，疾若流星。 “砰”！ 一声爆响，李东来的小腿踢到霸王龙的左腿脚腕上。 霸王龙的右膝早已撞空，正准备收力，回身再打。 但李东来的一脚，让他瞬间失去重心，撞向护栏。 霸王龙本能的双手前伸，抓向护栏。 而接下来的一幕，让台上的主持人和台下的赌客，齐齐倒吸凉气。 李东来像是个陀螺，滴溜溜一转，双手撑地，头上脚下，一脚踢向霸王龙的脖子。 脚未到，风先至。 霸王龙手都来不及抬，甚至连低头躲闪的时间都没有，只能下意识的偏头夹住肩膀，护住脖子。 李东来的脚背，重重的抽在霸王龙的后脑勺上。 脚硬还是脑袋硬？ 答案显而意见。 霸王龙像是根木头桩子，直挺挺的摔了下去，倒在了擂台上。 整个拳场鸦雀无声。 谁都没想到，这场拳赛，会是以这种有如杂耍，更或是电影中才会出现的镜头而终结？ 难道不应该是打了兴奋剂的霸王龙大发神威，打的靓东抱鼠窜，更或是血染拳台么？ 第二十二章 狸猫倒上树 苏定虎本能的眯了眯眼睛。 “昨晚那一脚，力道是这一脚的两倍还多……” 好像看出他在想什么，罗玉章笑呵呵的说道。 感觉脖子一凉，苏定虎双眼猛突。 幸亏自己招架的快，不然脖子绝对被踢断…… 嗯，不对！ 昨晚的靓东，用这一招的时候，好像还用了类似气功一样的力道。 是什么气来着？ 明明觉得很熟悉，话都到了嘴边，但就是说不出来…… 苏定虎惊恐的看着罗玉章。 罗玉章讥笑道：“你当世界规则是摆设？再敢泄露天机，‘它’能让你连自己姓什么都记不起来……” …… 梁有仪盯着拳台，眼中满是疑惑。 “头下脚上？这是什么拳，从来未见过？” 吴振坤好像也有类似的疑问，看着陈志杰。 陈志杰叹了一口气：“戳脚翻子的狸猫倒上树！” “点会是戳脚翻子？” 梁有仪直愣愣的看着陈志杰，一副你不要蒙我的样子，“我又不是不知戳脚翻子点样打法？” “戳脚翻子有上百趟，你才见过几趟？” 陈志杰慢悠悠的回道：“地功翻子八趟，地行拳六趟，仲有醉八仙两趟中的几招，都是头下脚上，以脚打人的招数，你冇见过而已……” “那你会不会？”梁有仪不服气的问道。 “会！” 陈志杰肯定的点着头，“但绝无他这般行云流水，衔接无隙……” 说着，他又叹了一口气： “不服都不得……我就只会用口讲，但他就可以打出来！” 梁有仪终于有点相信，靓东是高手了…… …… 主持人连秒都懒的读，跳进拳台，拍了拍霸王龙的脸，见他没反应，便直接宣布靓东胜出。 “靓东……”烧鸡一声厉吼，也跳进了拳台。 他双目腥红，如同是要吃人的野兽般盯着李东来。 “怎么，你也要打一场！”李东来挑了挑眉毛。 他筋骨刚开，斗志正浓，感觉就算是罗玉章上来，也能打他七八个回合…… “烧鸡哥，不用我提醒你规距吧？”主持人斜眼看着他。 “好，很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烧鸡咬牙切齿的吼了三个字，扛起霸王龙，跳下了拳台。 “真赢了？” 林昌又惊又叹的看着李东来，叹了好一阵，又提醒着陈昭兴：“你要小心，烧鸡今次输了上百万，绝唔会善罢干休！” 不会善罢干休？ 陈昭兴差点笑出声。 比起自己，烧鸡更恨靓东才对吧？ 求求你，赶快去找靓仔的麻烦吧，被靓东或是罗玉章打死最好，也省得让自己背负同门相残的恶名。 …… “够不够脆？”李东来翻身跳出拳台 胡安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坚了个大拇指。 阿东只用了两招，就打赢霸王龙？ 前后时间加起来，都不到三十秒？ 想想都不可思议…… 拳场内早已不复平时的噪杂，赌客虽然输了钱，但输的心服口服。 李东来走到哪里，哪里的人就会自动让开路，并且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阿东，够劲！”师爷辉兴奋的吼道。 在他看来，赢了几十万都只是其次，两招打爆霸王龙，才是最让人提神的。 烧鸡以往经常吹嘘，说肖四宝之所以能成为第四擂话事人，是因他未让霸王龙升擂，不然分分钟打毙四眼宝手下最当红的拳手，也就是第四擂擂主泰山。 但现在呢？ “辉哥，宝哥呢？” 李东来扫了一圈，却没有看到肖四宝的身影。 “你大佬是个仆街啊！” 一提肖四宝，师爷辉就恨的牙痒痒。 “怕老顶扯火，早都跑路啦！” 跑路？ 不至于吧？ “那我自己去见老顶跟杰少？” “当然是我带你去吖！上面仲有客人，你独自去，会被人说无礼貌……” 师爷辉夹起账本，边走边骂：“四眼宝呢个屎忽鬼，我八世霉运，跟你这种蛋散？” …… 看李东来这一场赢的干脆又利落，吴振坤的火气算是肖了一些。 但他并不准备就这么轻易放过肖四宝。 不警告他，不让肖四宝知道点教训，就算靓东升到第四擂，他也会故伎重演，会想办法让靓东继续假打爆冷。 丢人只是其次！ 杰少明显看好靓东，都已决定让靓东做他陪练，就决不能像之前一样，把靓东当成揾钱的工具…… 不想让杰少和梁小姐看笑话，吴振坤特意提前等在包间门口。 看到是师爷辉带着李东来上来，吴振坤眼睛一瞪：“阿宝呢个仆街呢？” “第四擂来人，话有人要挑泰山，他去谈事嘞！”师爷辉一本正经的说着谎。 “呵呵！” 吴振坤冷笑一声：“去叫他来，就话我有事问他！” “啊？”师爷辉愣了一下。 “啊咩吖？”吴振坤瞪着师爷辉，“仲或是，你来帮他解释？” 师爷辉哀叹一声。 阿宝个仆街真没猜错，坤哥果然要找他出气。 “大佬，我只是揸数吖，你也知，大事小事都系阿宝做主！” 师爷辉赶紧先将自己撇清，又硬着头皮替肖四宝解释了一句：“但若冇他谋算，今日也绝无可能赢够四十万……” 一提钱，吴振坤火气更大。 “就知揾钱，字头的脸都你们丢尽吖……” 吴振坤一边骂，一边抬手，在师爷辉的后脑勺上扇了两下。 师爷辉躲都不敢躲。 天知道一躲，大佬会不会把怒火转移到他头上，把他当沙袋一样打？ 在小弟面前这么丢人，师爷辉心里快要把肖四宝的祖宗十八代干翻了…… “还不去找人？”吴振坤大声吼道。 “哦哦……”师爷辉撒腿就跑。 “下次再敢跟阿宝打假拳，连你一块打！”吴振坤一瞪李东来。 李东来不但没有不舒服，反倒觉的吴振坤和小弟的相处方式挺新奇。 哪个社团大佬不是利字当头，吴振坤这样老大的真的很少见。 “顶爷，宝哥是我大佬啊！”他无奈的回道。 意思是我还能不听他的？ “哼！”吴振坤冷哼一声，推开了包间的门，“仲不跟进来，等我请你吖？” 第二十三章 心有灵犀 “杰少！”李东来先向陈志杰打了声招呼。 “阿东，够劲嘢！”陈志杰由衷的赞了一声，拍拍旁边的沙发，“过来坐，喝一杯！” 哪里能这么没眼色，没看包间里还坐着一个人？ 李东来没有动，本能的挪过视线，往旁边看了一眼。 剑眉星目，鼻悬唇朱。 留着四六分的短发，穿着一身西服，平底皮鞋，翘着腿，一手扶着沙发靠背，一手横放在大腿上，正大马金刀的注视他。 眼神有些凌厉……嗯，不对！ 女的？ 李东来眼神微凝。 若不是看她身材纤长有形，只凭面相和打扮，李东来还真看不出，这位是女人…… 但让他震惊的不是这个，而是看到这女人的第一眼，他竟然有一种莫明的熟悉感。 和刚见到陈志杰的时候如出一辄……不，要更强烈一些。 “阿东！” 看他在愣神，吴振坤低声提醒，声音有些沉，“这位是梁小姐！” 梁小姐可不像杰少那般平易近人，见人就笑。 她是出了名的脾气古怪，很不好相处，万一惹恼了她，陈志杰的话都不一定管用…… “哦……”李东来猛的回过神，“梁小姐，不好意思……” 他正想着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不礼貌，陈志杰却夸张的笑了一声。 “阿东，点样，是不是感觉她好英俊？但仔细一睇，却发现，竟然不是男的？哈哈哈……” 梁有仪瞪了陈志杰一眼。 “正式同你介绍，仁平集团的长公主，梁有仪，另外，再讲个秘密……仲是我未婚妻，指腹为婚的吖……” 陈志杰一指梁有仪，又笑了起来：“她长这么威，我都不知，真要是结婚，究竟是娶了个老婆，仲是拜了个兄弟？” 梁有仪冷眉倒竖，伸手去拍陈志杰，被陈志杰躲过，她又一指沙发：“阿东，唔要拘束，坐，坤哥也坐！” 李东来很有眼色的把吴振坤让到上首，吴振坤却在暗暗称奇。 梁有仪是出了名的又直又冷，别说陌生人，关系好不到一定程度，她睬都不会睬你。 今天竟然会主动招呼李东来？ 难道是因为陈志杰的关系？ 陈志杰倒了一杯酒，笑吟吟的推到他面前：“我想突破化劲，所以，想让你帮我！” 李东来微微一愣。 对于陈志杰能看出他会化劲，李东来不是很惊讶。 化劲最明显的特点，便是“运力由心，收放自如”，练形意的就算没达到这种境界，也能理解。 陈志杰能通过他这几场拳赛看出来这一点，不算稀奇。 李东来是没想到，陈志杰会这么直接。 “如果你为难，就当我没说，如果能答应，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只要我能做到……” 尽管提？ 李东来能听的出来，陈志杰话中的三个字的份量。 他没有说行还是不行，而是疑惑道：“杰少家学渊源，突破之法想必不缺，为什么会找我？” 形意讲究直中取，想要突破，除了练，更要搏。 陈志杰不可能连这一点都不知道。 更何况，他还有一个被称为“港澳台第一宗师”的老爹，怎么也不应该求到自己头上才对？ 陈志杰露出一丝嘲讽似的笑：“陈家三代单传，我爹就我一个独子，他连擂都不让我打，怎么搏？” 李东来忍不住的腹诽：自己怎么就没碰上这样的爹？ 他想了想，又抬起头：“想必杰少也知道，‘刚至则柔生，柔极则自化’，想要达到‘化劲’的层次，只靠练，是不行的……” 还有半句他没有说，但陈志杰自然明白。 不光是形意，所有的国术，说白了全是杀人技，想要达到高深境界，只有搏。 搏命的搏…… 连擂都不敢打，谈什么突破？ “没有捷径？”陈志杰语气一沉。 “没有！”李东来摇了摇头。 陈志杰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李东来的身体。 李东来稍稍一顿，恍然大悟。 原来他是看到自己身上连半点伤痕都没有，自然而然的就以为，自己根本没有搏过生死，当然就觉得，自己的化劲，是通过其他方法达到的。 李东来苦笑一声：“只要化劲高手愿意，他能打的你五脏爆裂，筋骨寸断，但体表却不会有一点伤……” 陈志杰瞳吼微缩。 靓东的化劲，是已达到化劲的高手帮他锤炼出来的？ “谁？” “我爸！”李东来吐了一口气。 为了练拳，甘愿让老子往死里打，老子也能下的去狠手的，除了李东来和李光宗，这世上怕是再找不出第二对他们这样的父子了…… “让杰少失望了！” “算不上失望，就是有些可惜！” 陈志杰深深一叹，“但我还是想让你做我的陪练，就算突破不了，也能打磨一下技巧！” “这倒是没问题！” 李东来点了点头。 一拳精，百拳通。 达到化劲，便等于掌握了所有拳术的使力技巧，练起来快了十倍都不止，所以李东来才会精通这么多门拳法。 在这一点上，他自问，指导一下陈志杰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但擂还是要打的！”李东来又说道。 “当然，不会耽误你磨练武技的！”陈志杰笑道。 没达到预期的效果，陈志杰多少还是有些失望的，所以兴致并不高。 李东来陪着说了两句话，喝了一杯酒，便告辞离开了包厢。 “你对他很好咩？很少看到，你对一个男人这般中意？”梁有仪开玩笑似的说道。 陈志杰笑了笑，举起酒杯呷了一口：“不知点解，一见他，就感觉好亲近，好似已认识好久……” “啊？” 梁有仪一声惊呼：“好神奇嘢，我点解也有这种感觉？” 陈志杰只以为梁有仪的逗他开心，夸张的笑道：“哇，竟然不知，我同你仲能心有灵犀？” 第二十四章 夜访 “杰少，真有……化劲？”吴振坤最终没忍住，问出了一句极不专业的话。 他练的是泰拳，讲究突破自身，激发潜力，对于国术中的一些玄理，抱有很大的怀疑成份。 梁有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陈志杰也不生气，淡淡的回道：“你又不是没同我爹交手？” 一提陈世龙，吴振坤就不敢说话了。 自己连他一只手都打不过…… 什么是化劲？ 郭云深在《形意拳经》中言，形意拳术有三种练法：明劲，暗劲，化劲。 李存义在《拳术教范》中又称，明劲为刚，暗劲为柔，刚柔并济，收发自如，则为化劲。 尚云祥又言：刚至则柔生，柔极则自化。 不论是郭云深所指的练法，还是李存义所说的使力的方法，还是尚云祥认为的代表形意的境界层次，都和道家的玄理没半毛钱的关系。 后人全是以讹传讹…… 当然，也是因为后人大多没见过，真正的化劲高手是什么样子的。 尚云祥自称，他穷其一生，也才练到暗劲的层次，临终前更言：再活三十年，他才有可能达到“百炼钢化绕指柔”，也就是他所说的“刚至则柔生，柔极则自化”的境界。 “他是唔是讲假话？”犹豫了一下，梁有仪又问道。 如果真的没有捷径，陈志杰刚问到的时候，靓东应该不会犹豫才对。 “我不知！”陈志杰摇了摇头。 “要不要……” “不要！” 梁有仪刚说了三个字，就被阿志杰打断。 “不管是真有还是假有，我都当他没有！” 陈志杰看着梁有仪，非常认真的说道：“同样的道理，如果有人求你阿公，要传他如意劲，你阿公会不会同意？” “做咩美梦？”梁有仪冷笑一声。 “所以喽，不要做让人为难的事情！” 陈志杰又转过头来，看着吴振坤：“仲有坤哥，一定不要多事，有仪也只是瞎猜而已，阿东不一定就有隐瞒……有没有捷径不论，但他那一身功夫，绝对是身经百战厉练出来的……” 吴振坤用力的点点头。 对于这一点，他深信不疑。 靓东踢晕霸王龙的那一脚，给他的印像太深。 若非在实战中已用的纯熟至极，哪能打的那般风骚，又准又狠？ 霸王龙，可是有打第五擂的实力…… …… 李东来心不在焉的出了包厢。 原本想着好好表现一番，给这位大水喉留点好印像，哪知第一次正式会面，就不尽人意。 捷径？ 当然有。 但这是能乱传的？ 在现实中他都不敢在人前显露，更何况在是这种诡谲的世界？ 就连他自己，都是被李光宗硬逼着历经生死关，彻底激发身体潜能，真正达到化劲的层次后，李光宗才告诉他，有速成的方法。 如意劲！ 也就是罗玉章所说的“龙虎气”…… “东哥！” 心里正转着念头，胡安和几个小弟快步的迎了上来。 “阿东，辉哥话，让我们开车送你回去？” “几步路，还用的着坐车？”李东来随口问道。 “赢了霸王龙，你就是第三擂擂主吖，当然有这个待遇啦！”胡安笑嘻嘻的回道。 穷讲究！ 李东来随意的点点头，又问道：“辉哥呢？” 出场费和红利还没算呢。 加上烧鸡赞助的二十万，他今晚光是从拳台上赚的钱，就有三十多万。 “话是去揾大佬了！” 肖四宝？ 李东来觉的有些好笑。 肖四宝好有先见之明，竟然早早就跑了？ 看吴振坤的样子，今天不收拾他一顿，是绝对不会干休的。 “要不要食宵夜？”胡安又问道。 “算了，顺路带两斤牛肉回去就行！” 李东来边说着边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他察觉有异样，猛的抬起头。 是罗玉章。 正靠在东门楼的一侧抽着烟。 自然已不是那副邋遢道士的打扮，一身合体的西装，皮鞋擦的锃亮，一副成功人士的打扮。 李东来现在才发现，罗玉章并不是那么老，至多三十出头。 看来是有事。 他微不可察的朝东正大厦的方向支了支下巴。 罗玉章点了点头，扔掉烟头，转身离去。 …… 回了东正大厦，李东来借口很累，支走了胡安，静静的等在房间里。 至多十分钟，窗外传来轻轻的敲击声。 是窗，不是门！ 李东来双眼直突，愣愣的看着单脚站在窗外，一手扯着一根电线，一手敲窗的罗玉章。 这是十一楼，如果摔下去，身上能有几块骨头是完整的？ “有门你不走？”李东来惊道。 “废话！” 罗玉章跳进了窗户：“楼底下，楼梯口，过道口，甚至是左右的房间，全都藏了枪手，见到生面孔就搜，你让我怎么进来？” “枪手？哪来的？”李东来悚然一惊。 “当然是吴振坤和肖四宝派来保护你的！” 罗玉章翻了个白眼：“你以为只要打赢拳赛就行了？人家是黑社会，还能跟你讲道理？” 李东来眼皮一跳。 他想到离开东门楼时，明明不到三百米的距离，胡安非要让他坐车回来…… “烧鸡？” 罗玉章点点头。 “烧鸡这一晚，输了整整一百万，一百万是什么概念？都能在浅水湾买套别墅了……这还是其次，第三擂擂主的位置，三个一百万都换不回来，被你一脚就给踢飞了，烧鸡能不恨你？” “呵呵……”李东来冷笑一声。 明的玩不过，就来阴的？ “你不怕？”罗玉章若含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怕就不打了？” 李东来冷笑道，“没了烧鸡，还有烧鸭烧鹅……只要升擂，迟早都能碰上这样的人物，怕有什么用？” “这就对了……男人嘛，不服就是干……”罗玉章赞许的点点头。 说着，他又拿出一张纸，“算算，今晚赢了多少……我这里是二十万……” 李东来算了算：“我这大概三十五万！” “才五十来万？” 罗玉章呲了呲牙，又问道：“听说，陈志杰放话，以后场场都来撑你？” 李东来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罗玉章的语气很正常，表情也无异样，但李东来却感觉，他专程跑来一趟，重点就是这个…… 第二十五章 刚柔自如 “这个人，很重要？”李东来试探道。 “废话！” 罗玉章瞪着他：“他爹是第九擂擂主，你说重不重要？” “梁有仪呢？” 罗玉章眼珠一转：“你见到她了？” “嗯！” 李东来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这两个，总感觉好熟悉……” “不熟悉才有鬼了……梁有仪的老爹梁宏义，也是九擂的创始人之一，还是最大的股东，和陈世龙一样，都是你完成任务的关键人物，碰到与他们有直接关联的人，‘世界’当然会有暗示……” 李东来瞳了瞳眼睛。 暗示？ 有什么必要？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自己，怎样尽快的完成任务，更或是，“打入第九擂”和“控制龙城六擂”的意义和目的又何在？ 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罗玉章警告道：“不要问我……就算我愿意告诉你，你也记不住哪怕一个字……” 李东来心中微沉。 “但你只要记往一点就对了，一定要和这两人搞好关系！” 说这句话的时候，罗玉章用手指点着桌子，发出“咚咚”的闷响。 李东来眼神微凝。 这语气，这神情？ 看来真的是很重要，很关键的人物啊…… 他没说话，只是重重的点点头。 “说说，陈志杰专程叫你进去，都说了什么？” 罗玉章收起那张纸，懒洋洋的往沙发上一靠，又递来一根烟。 李东来摆摆手。 他很自律，很少沾烟酒，偶尔的时候，才会抽一根，喝一杯。 “他让我帮他突破化劲！” “你怎么说的？”罗玉章吐了一口烟气。 “我能怎么帮？难道还能……” 说到一半，李东来脸色突然一变。 他竟然想不起来，准备要说什么了。 什么气，什么劲？ 李东来脊背一凉，惊恐的看着罗玉章。 罗玉章笑的幸灾乐祸：“现在信了吧？” 真的有“世界规则”？ 真的能“抹除记忆”？ “也不用杯弓蛇影！” 罗玉章呵呵一笑：“不让说出来，但没说不让用出来！这里总归不是现实，没那么多顾忌……当然，没必要的时候，不要随易显露！” 李东来猛松一口气。 还好。 真要不让用，他拿毛线打到第九擂？ “继续说！”罗玉章磕了磕烟灰。 “虽然没法帮他突破，但陈志杰依然让我做他的陪练！” 陪练？ 罗玉章眼珠动了动。 “化劲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如果只是要求达到‘刚柔并济’的程度，办法很多……” 李东来皱了皱眉头：“陈志杰从小练拳，又被称为武痴，说到国术，懂的比我还多，他还能不懂这个道理？他想达到的，明显是‘刚柔自如，运力由心’的圆满境界？” 罗玉章冷笑一声：“来，你来告诉我，练形意的，达到‘圆满’的有几个？再问问你自己，你达到了没有？” “……” 李东来跟冻住了一样，遍搜脑海，竟然找不出一个？ 郭云深？ 他闻名天下的绝技是半步崩拳，刚到不能再刚，终其一生，也未能达到“刚柔自如”的境界。 后来他另辟蹊径，学了董海川的八卦掌，也只达到刚柔并济的层次。 李存义？ 这位也一样，力求突破，始终不得其法，最后也学了八卦掌…… 尚云祥？ 这位的八卦练的比形意还要精深。 但他不信邪，穷其一生，专攻形意的刚劲，也就是明劲。 哪怕到死都称：即便再活三十年，他依然会练明劲。 不为别的，因为他认为自己的刚劲都未练到顶峰，何淡极柔？ 孙禄堂？ 这位有些牛。 公认的天下第一。 十三岁练形意，二十一岁大成，郭云深又让他习八卦，他又练了六年。 二十八岁，他已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但始终觉的离“刚柔自如”还差的太远。 好，柔不到极致，那我重新练总行了吧。 结果这一练，练了一个太极宗师出来…… 什么是刚柔自如？ 这里的刚，指的是发力，柔，指的是收力。 甫一交手，我就能知道，我用几成力能打败你，还不会浪费一丝…… “力”才是关键。 你“力”都未练到家，要“柔”有何用？ 像马宗师一样，一上台，就被人打的满地找牙么？ 郭云深，李存义这二位，深知已无法将自己潜力激发到顶峰，再无“力”可涨，遇到对手，即便不用“竭尽全力”，也藏不了几成力。 终其一生，也不可能达到“刚柔自如”的层次，因此，他们才退而求其次，练了八卦掌，只求刚柔并济。 尚云祥是不信邪。 孙禄堂的境界要更高一些，他已将自身潜力激发到了极致，真正的做到了刚至柔生。 到了“柔”的阶断，他感觉无法达到柔极，收力不能随心所欲，才练了太极。 至于他有没有达到“圆满”，谁都不知道。 所以，想要刚柔并济，不是太难，想要“刚柔由心”，就有如痴人说梦。 就连李东来，也才达到刚柔并济的层次，陈志杰错认为他已刚柔由心，是因为他借助了“如意劲”！ 好的一点是，他天赋高，又有李光宗这样的宗师日夜指点和磨励，算是达到了“刚至柔生”的境界，和练太极之前的孙禄堂差不多。 想圆满，还差的远…… 所以，即便抛开道家玄理和后人讹传，用“明暗化”三劲，代指形意的境界，也是完全错误的。 这三个字，代表的只是形意拳的练法，和使力的方法。 只要你能做到刚柔并济，说自己已达“化劲”，也没有错。 至于能不能打的过只会明劲的对手，那就呵呵呵了。 马宗师一样的人物，也不是只出了他一个…… 李东来叹了一口气：“让他触类旁通，先达到‘刚柔并济’的层次？” “你以为他为什么非要找你做陪练？” 罗玉章冷笑道：“形意、八卦的直系传人啊，别说香港，就是大陆都不剩几个，更何况还如你这般精深的？陈志杰倍儿门清……” 不是陈志杰倍儿门清，是“世界”安排的好…… 李东来无力的点点头：“我明白了！” 第二十六章 搭手 李东来终于知道，陈志杰为什么会懂那么多了。 三层别墅，其中的一层，全是书，如同小型的图书馆。 武术典籍，武林轶事，人物传志，野史闲谈，应有尽有。 “都是我爹搜罗的，他冇时间看，自然就便宜我喽！” 陈志杰笑道：“想看随时都可以来。” “谢谢杰少！”李东来点点头。 学无止境，有时间的话，还是要来看看。 陈志杰指指沙发，先坐了下来。 “能不能讲讲，直面生死时，是何种感觉，身体会做何反应？” 感觉？ 李东来眼中闪过一丝余悸。 都要死了，还能是什么感觉？ “心跳如鼓，汗如浆出，头皮发麻，全身毛孔紧缩，大脑一片空白……至于身体的反应？” 李东来顿了一下：“不知杰少有无见过飞猫扑树，狗急跳墙？” “明白了！” 陈志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无非便是在绝境中，逼迫身体爆发所有潜力……怪不得我爹会让我看野兽相搏！” 他又叹了一气：“我很佩服你父亲！” 李东来脸上的肉不由自主的抽了抽。 是啊，确实应该佩服。 能一往无前的一刀砍向儿子的脖子，眼都不带眨的亲爹，着实少见。 “其实我并不怕死，不然就不会如此痴迷练拳！” 陈志杰皱着眉头，好像很是想不通：“但我爹就是不同意让我经历生死关……那还不如，刚开始的时候，就不要教我？” 李东来没说话，甚至没有任何表情。 这是别人的家事，他哪里能插话？ 再说，想不通的事情多了。 与陈世龙比起来，李光宗这样的爹不更让人想不通？ “但我爹是我爹，我是我，总不可能所有的决定都让他来做！” 陈志杰吐了一口气，“所以，我想请你帮我！” “怎么帮？”李东来眉头一皱。 “就像令尊一样……” 李东来想都没想，一口回绝：“杰少，请恕我无能为力……” 开什么玩笑。 李光宗敢往死里操练自己，那是因为他真正的达到了收放自如的境界，心里有分寸，不会真的杀了自己。 但自己呢？ 之所以会让陈志杰错以为自己能将拳力收发自如，全是因为如意劲。 假的就是假的，他根本做不到如李光宗那般刚柔由心。 “问你捷径你说没有，让你帮我你也不帮？” 陈志杰好像很无奈，“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啊？” 李东杰张了张嘴，却不知怎么接话？ 他的语气不似生气，更多像是朋友之间的抱怨。 仿佛已经断定自己在撒谎。 “会死人的！”李东来叹了口气。 万一收不住力怎么办？ “算了，不为难你！” 陈志杰摇摇头，站了起来，“搭手总可以吧，帮我看一下，我是不是哪里练的不对？” “当然可以！” 李东来猛松一口气。 校场就在楼下……是真的校场，用整个花园改造的。 护具一应俱全，马厩里六匹大马，油光水滑。 只要是李东来印像中的马战武器，这里都能找到。 刀枪棒刺锤，镗槊钺挝镰，甚至还有板门刀，半丈铁伞等这种只存于传说中的冷门武器。 “别看我，全是我爹置备的！” 陈志杰解释道，“我连步战功夫都未练到家，仲有时间研究马战？” 李东来心中涌起一股惊讶。 陈世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眼前这些，已经不能用“喜好”来解释了。 …… 两人来到空地上，李东来发现，近十米方圆内的草，明显矮一截，看来有人经常在这里练武。 陈志杰手一伸，摆了一个请的姿势。 李东来想了想，又问道：“如果打擂，杰少应该在第几擂？” “第几擂？” 陈志杰沉吟道：“梁有仪已经打到了第七擂，而我胜她就没问题……当然，是切磋，而非搏命……” 李东来张大了嘴。 那个女人，能打第七擂？ 怪不得陈志杰说，连他都不知道，到底是会娶个老婆，还是会拜个兄弟？ 原来这句话说的不是相貌，而是身手！ 这样的夫妻，结了婚日子怎么过？ 看李东来用古怪的眼神打量自己，陈志杰笑容一敛，语气不善的问道：“是不是在笑话我？” “没有！” 李东来矢口否认，“没想到，梁小姐竟然这么厉害？” “梁家才是真正的以武传家，南拳传承上百年，有什么奇怪？” 李东来很想问一句：梁家是以武传家，那陈家呢？ “我阿公有奇遇的，至于是什么奇遇，我也不清楚，但到了我爹这里，才发扬光大……” 好像看出他在想什么，陈志杰解释道： “但梁家就不同，底蕴很深厚，所以她家里就没那么多限制，她阿公，她老豆，就从来不反对她打生死擂。每打完一次，她都会找我切磋，我就能感觉到她的劲力涨好多……若不是我天纵其才，早就不是她对手了……” 李东来古怪的看了陈志杰一眼。 自己夸自己是天纵其才？ 怎么和李光宗一个德性？ 李光宗就动不动吹嘘，说他自己是百年才得一见的奇才。 反过来一想，李东来又有些同情陈志杰了。 自己未来的老婆如此彪悍，不但敢打生死擂，而且看样子迟早都会超过他，换成自己，也绝对压力山大…… 陈志杰至少也有打第七擂的实力，李东来就不敢托大了，没敢收力。 他身体微倾，抱了个象形架：“你攻，我守！” “好！”陈志杰也没客气，一个上步，手上劈拳直冲李东来面门。 李东来没有躲闪，也没有往外格架，而是结结实实的接了下来。 刚一接力，他就发现了不对。 筋骨隐隐震荡…… 这还是陈志杰未历生死关，未达极限时的力量？ 自己没被老爹操练前，巅峰时期状态也就如此了…… 心里正转着念头，陈志杰的第二拳又来了。 蛇形：蜇龙出水！ 陈志杰的肩膀像一堵飞速移动的墙，猛的朝李东来撞来。 李东来双手往前一推，摁住陈志杰的肩膀，顺势借力，往后一退。 第二十七章 天纵奇才 陈志杰得势不饶人，往前半步，肘尖闪电般的顶向李东来的心窝。 五行：炮拳！ 我去，这么快，这么连贯？ 李东来一声暗呼，本能的五指成爪，探手在陈志杰的肘尖上猛的一捏。 “挑！” 陈志杰一声惊呼，脚下一踏，猛的往后退了两步。 他搓着手肘，惊疑不定的看着李东来：“鹰爪翻子？你本拳到底是形意，还是戳脚翻子？翻子拳打的比形意还要好？” 赢鬼雄那一次，李东来用的是戳脚的蹶子脚，赢霸王龙那一次，他又用的是地行拳的狸猫倒上树，这次又用上了鹰爪功？ 这全是戳脚翻子拳的招数，陈志杰不怀疑都不行。 “有一招制敌的功夫，为什么要硬拼力气？” 李东来挑挑眉毛，“我不但会拿筋，还会点穴你信不信？” 信，为什么不信？ 拿筋和点穴都是鹰爪翻子的功法，对劲力的要求不是很高，关键在于眼力和速度。 特别是眼力。 李东来能在如此快速的对攻中找到自己的麻筋，自然能找到穴位。 他一脚后跟将鬼雄磕翻那一次，自己就该想到的…… 陈志杰甩了甩手：“再来！” “等等！”李东来摆摆手，“你刚才用了几成力？” “明知你比我强，我还敢收力？” 陈志杰眉头一皱，“当然是十成？” “速度呢？” “自然也是十成！” “招式呢，从五行换到十二形，再换到五行，你为什么能那么快，那么连贯？” 这才是最让李东来震惊的。 力道因人而异，有些人体质好，有些人天赋高，天生就力大无比。 比如像鬼雄那种，李东来很肯定，那是天生的，而不是练出来的。 更何况陈志杰敢自夸天纵其才，又苦练近二十载，未必就会比被李光宗夸赞为“百年才得二见”的自己差。 不比未破关前的自己差，不算很稀奇。 速度也一样，道理差不多。 现在自己之所以能比陈志杰快，也只是练了如意劲的原因。 最让李东来惊疑的是陈志杰换招时的连贯性。 这是先天天赋和后天勤奋最难弥补的一环。 原因只在于明劲重力不重意，只管发，不管收。 讲直白点，在练明劲这个阶断，我只管用全力打拳，能不能收回来，怎么收，等打出去再想。 怎么收力，是劲力涨到家，转而锤炼技巧，也就是练暗劲和化劲时才会考虑的东西。 所以，只要还在练明劲，不管招式练的多么纯熟，在高手眼里，换招时绝对会有停顿，有招式使老的破绽。 但李东来发现，陈志杰换招时竟然连贯无比，不比自己差多少…… 李东来也很肯定，陈志杰怕泻了这口气，绝对还在练明劲的阶断。 他怎么做到的？ 陈志杰收回架式，沉吟了好久：“我家传有养意的法门，招式不会使老……嗯，不是如暗劲，化劲之类的使力的技巧，而是类似形意的‘无意才是真意’，太极的‘混元意’……” 李东来眼睛一亮：“本能？” “对！” 陈志杰双掌一击，“就是这个意思……自从开始练拳，我爹就教我这个，已经渗到骨子里了……” 李东来眼皮微跳。 要按陈志杰说法，他这法门，完全是类似“如意劲”一类的东西。 而他这身劲力、速度，八成就是这样练出来的。 这样一来，此时的他相比自己，也就差了一个“整劲”而已。 自己竟然还想着指点他？ 幸亏没说出口，不然绝对丢死人！ 李东来吐了一口气，非常认真的说道：“我未破关前，真的不如你！” “我知道！” 李东来没想到，陈志杰的模样比他还要认真：“就连我爹都称，二十年前的他，也不如我……” 厉害了我的哥，你这么夸自己，你爹知道么？ 要换成自己，李光宗绝对能让自己脱层皮…… 李东来没忍住，竖了个大拇指。 “再来！”陈志杰又提起了抱架。 李东来点点头。 机会难得。 除了李光宗，陈志杰应该是他遇到的第二个高手。 连苏定虎都比不上他。 罗玉章没交过手，当然不能算…… 这一次，他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陈志杰只用形意，李东来却信手拈来，什么招式都有。 而大多数的时候，他都是以巧破力，很少硬刚。 这也让陈志杰更加向往，突破整劲后，他能达到什么样的一个层次。 不是指李东来的招式或技巧，而是指李东来现在这种状态：力达八方，劲贯全身！ 真如郭云深在《形意拳经》中的那句：皮肤都能打人…… 两人越打越是畅快，速度也越来越快，拳脚划过，几如虚影，交手时的声音有如点着了的鞭炮，连绵不绝。 打了足有一刻钟，看陈志杰呼吸渐重，李东来瞅了个空子，一招九滚十八跌，将陈志杰摔了出去。 陈志杰在地上打了四五个滚才站起来。 “跌拳？” 他郁闷的看着李东来：“戳脚翻子九门拳法，上百趟拳路，哪种是你没练过的？” 李东来想了想，又摇摇头：“好像都练过……” 没办法，都是被李光宗逼出来的。 论力道，连一半都没有，比速度，李光宗打三拳，李东来都打不出一拳来，比技巧和使力的法门，更是差着十万八千里。 想少挨打，只能用“奇”…… “那你练什么形意？” 陈志杰嘟嘟囔囔的站了起来：“不打了！” 李东来当然也是这个意思，他看出来，陈志杰已是体力不支了。 但足够让他震惊了。 陈志杰用足力气，足足打了半刻钟，等于运动员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十五分钟…… 他还真没吹牛，果然是天纵奇才。 “还是要多来陪我练！” 陈志杰甩给李东来一条毛巾，“我爹忙，没时间，其它功夫比我高的，只会敷衍，也就只有梁有仪，勉强敢用全力与我搭手，但她同样打不过我，用处不大！” 说着，他又看着李东来，用极其认真的语气说道：“同你练拳，即便不能涨力，也能涨经验！” “只要不打擂的时候，我都可能来！” 李东来叹了一口气：“那你呢，不练八卦了？” “还不到那一步！” 陈志杰用力的摇着头，语气异常坚定：“我去找我爹，让他同意我打擂！” 李东来预感很难。 要能答应，早答应了…… 第二十八章 兵器 等陈志杰缓了口气，他又带李东来，去看了那几匹大马和马战武器。 他能看出来，李东来对这些很感兴趣。 “这是英国纯血……” “这是德国汉诺威……” “这是法兰西……” “这是阿哈尔捷金，也就是所谓的汗血宝马……” “每一匹，都不比这套房子的价格低！” 李东来听的倒吸凉气。 一匹一百多万？ 放后世，那就是好几亿。 疯了？ “兵器就更不用说……” 陈志杰又一指玻璃棚下那一长排的马战兵器：“都是专程到德国选钢炼钢，锤压打造，枪杆槊把，精选四川白椆、安徽牛筋木、山东桑柘……只是阴干打磨，就要三年……” “你父亲花这么大的代价，练马战做什么？” “九擂初立，本是有马战的。但所需占地太广，不可能如拳台一般，建在城寨或赌船上，更不可能建在明处，最后当然就取消喽！ 但我爹一直都在练，每年至少有两到三个月，会住在这里……” 李东来隐隐有些佩服。 比起陈志杰，陈世龙更像个武痴。 他拿起武一一器试了试。 份量都不轻，比历史记载的真实数据都要重好多。 最轻的是一杆两米多长的花枪，也有近十五斤重。 其他如马槊、凤翅镗，大都在二十到三十斤左右，已经抵的上唐代陌刀的重量了。 像关刀、狼牙棒、锤这类武器，直奔五六十斤而去，李东来估计，历史上真正能用的动这类武器打仗的，应该没得个。 李东来最中意的是一杆马槊。 连杆带刃一丈有二，与他平时所练的六合大枪长度相当。 最让他合意的是韧性和重量。 正常的六合大枪，大都用的白腊杆，杆重六到八斤，枪头重两斤左右，整体重量不超十斤，他拿在手里，感觉就跟拿了根筷子一样。 但这柄马槊，枪头枪尾全是精钢打造，超过三十斤，份量比六合大枪重了三倍还多，李东来感觉刚刚好。 其次是韧性。 槊杆是用桑拓木剥成蔑胶合而成，比白腊杆的韧性更足，更适便李东来以点破面，以巧破力的功法路数。 李东来拿起马槊，单手握住尾端，猛的一记横劈。 马槊划破空气，发出“呜”的一声怪响，一丈长的槊柄，弯成了一张大弓。 “好枪！”李东来由衷的赞道。 “喜欢？送你喽！”陈志杰轻描淡写的说道。 李东来叹了一口气，又摇摇头。 带不回去，再喜欢又有什么用？ 他把马槊又插了回去。 “确实没什么用处，即便打擂，也根本用不到这么长的兵器！” 陈志杰又沉吟道： “打到第六擂，就会有兵刃擂，如果你没有合手的武器，我可以帮你准备！” 他怕李东来客气，又解释了一句：“不要急着拒绝，我还要靠你赢钱的嘛，你胜率越高，我才越放心……” 兵刃擂？ 他还真把这个给忘了。 李东来练的最多的，当然是最契合形意拳意的六合大枪。 但擂台总共五米方圆，你扛一杆四米长的大枪上去，怎么打？ 除非一直背靠围栏，不然往前多跨一步，连枪都抡不开。 “多谢杰少，那就帮我准备一柄六尺枪吧！” 除了大枪，形意还有小六合枪，专练的就是步下枪。 戳脚翻子更不用说，光是枪法就有十二门。 “如果可以，再帮我打一杆拦面叟，长三尺，粗一指，锅头要带尖，锅背要带刃……” 拦面叟就是大烟杆，是戳脚翻子拳的独门武器，主要用来点穴，冷门到不能再冷门。 陈志杰很是不解：“拦面叟带刃我就知，点解带刺？” “必要时候，可以当峨嵋刺或是判官笔用……” 陈志杰又叹了一口气：“连这几种如此冷门的兵器都会用，可见你练戳脚翻子下了多大苦功，点解咩？” “被逼出来的！”李东来猛吐一口气。 靠形意，十个自己绑一块，也不是李光宗的对手…… 已近正午，陈志杰留李东来在别墅吃饭，李东来也没有推辞。 他明显看出，陈志杰对他有好感，并没有把他当做拳手或是陪练，像是对待朋友一样。 李东来也很喜欢和这样的同龄人结交。 出身豪门，却无纨绔子弟的劣习，更没有一丝架子，待人如沐春风。 更重要的是，那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和亲近感。 两人换了衣服，坐在客厅随意的聊着天，外面响起一阵汽车开来的声音。 陈志杰侧耳一听，疑惑的嘀咕了一句：“点解今天有空过来？” 说着，他又抬起头，给李东来说道：“我爹！” 陈世龙？ 李东来眼皮一跳。 “惊呀？”陈志杰奇怪的看着他。 “九擂擂主，港澳台第一宗师，你说我惊不惊？”李东来反问道。 “安心啦，他很和气的，不然点会被选为拳事委员会的主席？” 陈志杰边说着边站了起来。 难道不是因为功夫最高？ 李东来犯着疑，跟着陈志杰出了客厅。 是一辆黑色的宝马7系，正在往别墅开来，玻璃被处理过，看不到后座，只能看到穿着西装的司机。 车稳稳的停在门口，从车上下来一男一女。 都是四十多岁，男帅女靓，和陈志杰长的很像，一看就是他父母亲。 李东来不由自主的打量着陈世龙。 身高和陈志杰差不多，足有一米八，体形不胖不瘦，面相也很温和，看不出一丁点的凌厉和威严，根本不像是叱咤风云的一代宗师。 李东来仔细的感受了一下。 熟悉感确实有，但很淡，不注意感觉，根本觉察不到，远不如第一次见到陈志杰和梁有仪的时候那般强烈。 不应该啊？ 李东来心里犯着疑…… “畀你配手提，你又唔带，居然要打十多个电话，才可以问到你喺边处，搵你食饭真难……” 刚下车，陈志杰的母亲就开始训他。 “有客人在！”陈世龙笑吟吟的提醒道。 说的竟然是国语。 “啊，客人？” 陈母惊了一下。 他看李东来站在陈志杰一侧，只以为是司机或是跟班。 “唔好意思，原来系阿杰嘅朋友，对唔住！”陈母歉意的笑着。 第二十九章 陈世龙 李东来也算是知道了，陈志杰良好的教养是从哪里来的。 特别是那种温文尔雅的气质，如同陈世龙的翻版。 “没关系的陈夫人！” 李东来笑着点了点头，又朝陈世龙打着招呼：“你好，陈主席，我叫李东来！” “都是练拳的，长你几岁，叫陈声师傅就行。”陈世龙笑着回道。 师傅？ 好有年代感的称呼！ “好，陈师傅！”李东来从善如流的称呼了一声。 通过这一句，他就能猜出，陈世龙对儿子的关心，绝对不是陈志杰所说的“放养”的状态。 他明显知道自己，想必“曹振东”的详细资料，早已摆在他的案头。 打了声招呼，四个人前后进了客厅。 菜品很丰盛，口味也很好。 一直是杨梦芝在主导话题，也很会照顾人的情绪，全程都说的是国语。 陈世龙不怎么说话，只是笑吟吟的看着他们聊天。 李东来本能的想到，母亲还在世时的李光宗。 那个时候，他就是这样看着自己和母亲聊天、斗嘴，幸灾乐祸的看自己挨骂、挨打…… 斯人已逝，生者如斯…… 吃完饭，他便提出了告辞，陈志杰安排司机送他回城寨。 “阿东是大陆来的拳师？来探亲的？”李东来刚走，杨梦芝就好奇的问道。 李东来给他的印像很好，沉稳大气，精明干炼，懂的也多。 最关键的是，气质和陈志气很像。 “打拳误伤了人，偷渡来的！” 陈世龙慢悠悠的回道，“曹宴海的玄孙！” “他已破关，功夫很高！”陈志杰又补充了一句。 杨梦芝若有深意的看着儿子：“怪不得你会和他做朋友？” “阿妈，练拳是练拳，朋友是朋友，你不要混在一起好不好？”陈志杰不满的说道。 “也没见过你带其他朋友来山顶？哦，不对，是有一个，有仪……”杨梦芝笑话道。 自知说不过母亲，陈志杰索性闭了嘴。 “你是准备，让他帮你破关？”陈世龙问道。 陈志杰叹了一口气：“他不答应，说是会死人！” “这就对了，至少知晓厉害！”陈世龙满意的点点头。 如果李东来敢答应，他就准备让他从哪来，回哪去…… “为什么一心想要破关？” 杨梦芝哀声叹气道：“早就说过，现在已不是以武争霸的年代，陈家也不需要你开拓拼搏，只要守住基业，仲能保十世富贵……” “我知道啊，有钱就得！” 陈志杰很认真的点着头，“就好似何爵士，李超人，钱多到一定程度，自然倍受世人崇敬。但他们就没有一个第一宗师的老豆，也不需要娶一个能当搏击冠军的老婆……” “阿仪品性很好的，又不会欺负你？” “我知啊，但外人就不知，日日都会想：哇，九擂擂主的儿子吖，点解连老婆都打不过？” “呵呵呵……” 陈世龙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杨梦芝眉头一皱，重重的在陈世龙的胳膊上拍了一把，狠狠的瞪着陈志杰：“你想点样？” “要么退婚，要么让我破关！” “你做梦！” 杨梦芝腾了一下站了起来，面带寒霜的瞪着陈世龙：“陈世龙，我管不了啦……” 说罢，便一脸不高兴的上了楼。 陈志杰嬉皮笑脸的凑到陈世龙跟前：“阿爹，睇到冇？你第一宗师吖，一样怕老婆！我同阿仪结婚，岂不是更惨？” “皮痒了？”陈世龙瞪了他一眼。 说着，他又叹了一口气：“早就说过，时机不到，该突破的时候，你自然就能突破，何必这么心急？” “什么时候才算时机到？” “最多一年！” 陈志杰一声哀嚎：“一年以后，阿仪都打到第九擂了，我怎么追？” “哪有那么容易？” 陈世龙随口回了一句，又抬起头，极其认真的看着陈志杰：“真要等不住，就退婚吧，反正一年之内，我绝不会同意你破功的……” 陈志杰先是一僵，而后脸色一白。 他那句退婚的话，只是逼迫陈世龙让步的手段…… “我何时讲过要破功？我是要破关丫……” “对你来说都一样！” 陈世龙站了起来，边上楼边说道：“一年之后，别说你破关，你就是翻天，我也不管你……还有，今天的话不要对阿仪讲……” 盯着陈世龙的背影，陈志杰像是冻住了一样。 他实在是想不通…… …… 李东来没想到，中午才分开，晚上就又见面了。 “陪我喝一杯！” 陈志杰把一瓶人头马推到李东来面前，又把自己面前的那一瓶打开，仰起脖子便往嘴里灌。 咕咚咕咚几声，半瓶就下去了。 李东来看的直呲牙。 大哥，酒不是这样喝的啊…… 他倒了半杯，啜了一口，又慢悠悠的说道：“遇到什么难题了？” 陈志杰喷着酒气问道，“我是不是哪里还没练到家？” 李东来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去请教陈世龙，你跑来问我？ 没练到家？ 反正绝对比未破关前的自己强。 能不能比的上李光宗，就不知道了。 李东来本能的摇摇头：“反正我不如你！” “那他为什么不答应？” 陈志杰抱怨道，“我老豆讲，一年后，我破天都得，但这一年，我就是不能破功，差一天都不得……” 一年，甚至精确到了“天”？ 看来陈世龙并不是坚决反对陈志杰突破生死关，也不只是他功夫有没有练到家，估计还有其它的原因。 “一年而已，要么继续锤炼明劲，要么修生养性，一眨眼就过去了，到时再破也不迟……” 刚说到一半，李东来猛的一顿，直愣愣的看着陈志杰：“你刚才说，你要破什么？” 陈志杰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当然是破关！” 李东来眼神微凝：“不对，我好像听到的是……‘破功’？” “你个仆街吖……” 陈志杰拿起瓶子，做势欲砸：“耳朵那么好做什么？” 瓶子没砸过来，而是转了一圈，瓶口又到了他的嘴边。 然后，瓶子就见了底。 第三十章 难兄难弟 “是不是在笑话我，二十二岁，仲没碰过女人？”陈志杰放下酒瓶，斜眼看着他。 二十二岁算个屁？ 我还比你大两岁，别说女人，连梦遗都不知是怎么回事…… 对了，老爹告诉自己，他是多少岁结的婚？ 哦……对，二十八！ “你练的是童子功？”李东来挑眉问道。 “你以为？” 陈志杰瞪着他“就是同你讲过的，那种养意的法门……梁有仪也有练，但梁家就没有这样的规距……” 李东来眼中闪过一丝古怪。 还真是和如意劲类似的法门？ 就是不知道，两者之间有没有什么关系？ 他又叹了一口气。 怪不得陈志杰这么急？ 才二十出头啊，正是龙精虎猛之时…… 像自己这种，生在普通家庭也就罢了，像他这种出生豪门，身边天天莺莺燕燕，多的是恨不得把他剥光吞下去，天天想着方法勾引他的女妖精，要不痛苦才怪。 李东来突然有些佩服陈志杰了。 要不是真武痴，谁能忍不得？ 他一声长叹：“忍一忍吧，想完美的达到整劲，就必须过这一关，固本培元都来不及啊……” “我爹也这样说，一旦破了，就是风吹允蛋壳，想失都没得失……嗯？” 陈志杰猛的抬起头来：“你点知这个道理？” “我练的也是形意啊？” 李东来理所当然的说道，“连祖师爷都说，要练精化气的嘛……” “这句话，是这个意思吗？” 陈志杰有些狐疑，“那你呢，也走的是这条路？” 李东来没说话。 陈志杰秒懂，继续追问：“那现在呢？” 李东来还是不说话。 老爹突然就失踪了，杳无音讯，生死不知，他哪有心情和时间，去找女朋友？ 但也不是没好处。 之后的这六年，他明显感觉功力增长的速度，要比老爹失踪前，给他预设的速度要快…… 空气好像被抽干，包间里陷入诡异的寂静之中。 突然，陈志杰一阵爆笑：“哈哈哈哈……” “笑个屁！”李东来骂道。 “难兄难弟啊，没想到这世上仲有人陪我……点解突然就好开心？” 陈志杰扑过来，要搂李东来的肩膀，被李东来一把推开。 “忍忍吧，就算破了关，要是能忍住，也最好多忍几年，有好处的……” 李东来隐晦的提醒道。 “这样的么？” 陈志杰收敛了笑容：“我当然没问题，但梁家就不得……不是梁有仪，是她阿公、老豆，仲有她阿叔，一直在催我爹，不知点解，好似怕我爹反悔一样？” 李东来心中一动。 陈世龙不让他破关，难道和这件事有关？ 念头一闪，就被他压了下去。 想想就行，这样的事哪能胡猜。 可能是酒劲上头，陈志杰的状态明显有些亢奋，站起来的时候，身体有些摇晃。 “不行，喝的有些猛，要回去打趟拳，散散酒气。” “要不陪你？” 李东来扶了他一把：“正好，可以教你醉八仙，武松醉打蒋门神，用的就是这套拳，很犀利的……” “点呀，怕我酒后乱性？” 陈志杰拍拍他肩膀：“放心，不会的……知道你戳脚好犀利，但冇关系，一年以后，等我练到整劲，只用形意就能打败你……” “好啊，我等你！”李东来笑吟吟的回道。 看陈志杰出了包厢，师爷辉快步的迎了过来，两人一起送他上了车。 看着远去的车灯，李东来暗暗叹了一口气。 一年以后？ 天知道自己在哪里？ “进去了！”师爷辉左右瞅了一眼，拉着李东来进了东正楼。 “杰少乜事，点解突然就醉了？”师爷辉狐疑道。 陈志杰刚到东门楼，讲明只要李东来陪他，所以师爷辉都没能进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心情不好，不到十分钟，一瓶酒就见了底！” “十分钟？” 师爷辉惊了一下，又沉吟道：“喝这么多，又这么急，最好唔出事……我同大佬打手提，畀他提醒大老板！” “也好！”李东来点点头。 进了二楼，他左右瞅了一眼，依然没看到肖四宝的身影。 “宝哥呢，好几天没见他？” “阿宝？” 师爷辉忍不住的打了个冷颤，左右瞅了一眼，压低声音说道：“上次他躲着未见大佬，最后被大佬揾到，打成了猪头吖……点敢出来见人？” 打成了猪头？ 看来还是没躲过去，被吴振坤收拾了一顿…… 李东来忍住了笑。 “想笑就笑，他又唔会知道！” 师爷辉幸灾乐祸的笑道：“呢个仆街，简直活该，叫他不讲义气……” “怎么会，他是我大佬啊！”李东来一本正经的回道。 “怕咩，我又唔会告状？” 师爷辉嗤笑了一声，又说道：“你刚胜过霸王龙，势头正旺，这些天唔会有人不开眼挑擂，唔用一直守在这里，早点返啦！” 肖四宝正在紧急安排，要找个强劲的拳手，顶住他第三擂擂主位置以后，李东来才能升第四擂。 所以他这几天好闲。 “谢谢辉哥！”李东来回道。 “还是我派人开车送你回去吧，小心为上！” “我知道！”李东来认真的点点头。 虽然未查到烧鸡有报复李东来的举动，但肖四宝总说感觉不对，说是先尽量防备。 所以李东来出行，不但车接车送，还有枪手保护。 几分钟之后，胡安和几个带枪的小弟，开着一辆大奔把李东来送回了东正大厦。 他离开不久，东门楼斜对面的一辆方头普桑，也打开车灯，开车离去。 …… 龙津道，福隆大厦。 第六擂就在这里。 十楼临街的一个房间，陈世龙和吴振坤，正坐在沙发上，看着一部拳赛录像。 画面里，正是李东来倒踢霸王龙那一幕。 “叮零零……”吴振坤的手提响了起了两声，他顺手抓起，按通了接听键。 是师爷辉…… “好，我知！” 吴振坤挂断电话，对陈世龙说道：“杰少刚刚去了东门楼，同阿东坐了十分钟，饮了一瓶人头马，又坐车离开……” 第三十一章 顺其自然 “无事，他有分寸！” 陈世龙随口应了一句，又一指电视里的李东来：“你不是他对手！” 怎么可能？ 吴振坤眼睛一突。 就算如陈志杰所言，阿东的功夫比梁有仪要高，但也不可能高到这个地步？ 梁有仪只在第七擂打了四场，而他可是连赢过十二场，打进过第八擂…… “不信？” 陈世龙笑了笑，一指电视机旁的另一盘录像带：“看看就知道了！” 吴振坤快速起身，换了录像带。 还是李东来，不过霸王龙换成了陈志杰，擂台换成了陈世龙的山顶别墅。 两个人正迎着摄像头，在往校场中间走。 吴振坤知道，录像里的时间应今天早上，还是陈志杰打电话给他，他通知的肖四宝，派人将阿东送到山顶别墅的。 录像只有画面，没有声音，不知两人在说什么，走到校场中间后，两人开始搭手。 只打了三招，又停了下来。 陈志杰势若猛虎的冲向李东来，被李东来抓了一下，就飞一般的退了回去。 “这是拿筋，戳脚翻子拳中鹰爪功的招数！”陈世龙解释道。 吴振坤眉头一紧：“见他用过一次，我只以为是凑巧？” “哪有那么多凑巧？”陈世龙回了一句，又看向电视。 两人停顿了几十秒，再度缠斗在一起。 这次时间比较长，打的也非常激烈，好多招式甚至看不清轨迹，只有一道虚影。 吴振坤越看越是心惊，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陈志杰势若猛虎，一招比一招凌厉，一招比一招的速度快。 阿东大多数的时候，都只是招架，偶尔反击一招，陈志杰必然会退。 更诡异的是，打了十几分钟，阿东却一步都未退？ 包括陈志杰使出肩撞这种最为刚烈的招式时…… 不对，并不是完全没有退，有的时候，他也会放弃招架，选择闪躲。 但他的身体却不是往后移，而是横移。 比如这一招，陈志杰一肘撞向阿东胸口，阿东侧转九十度，肘尖则擦着他的胸口划过，但下一刹那，陈志杰的右脚又闪电般踢向他的裆部，阿东又会侧移，又会让这一脚踢空。 躲了两招，他与陈志杰的位置便换了过来…… 他好像一直在转圈，移动距离就没超出过三尺？ 吴振坤倒吸了一口凉气：自己能不能做到？ 打到最后，李东来闪电般的往下一蹲，躲过李东来的一记踢腿，又猛的起身，肩膀顶在陈志杰的大腿上，把他送飞出去…… 画面定格，吴振坤却像冻住了一样，一动不动。 除非他搏命，不然绝对不是陈志杰的对手，那比陈志杰更强的李东来呢？ 真的不是对手…… 不对，这样犀利的人物，怎么会成为自己手下小弟的小弟？ 吴振坤猛的抬起头，看着陈世龙，眼中精光闪动。 “身份是真的，确实是曹家子弟，也确实是在广东失手打死了人！” 陈世龙皱着眉头说道：“但他这练武的路数不对。” “路数不对？” “你不练国术，知道的有限，讲了你也不懂！” 陈世龙沉着脸，往沙发上一靠。 连陈志杰都能看出李东来突破了整劲，陈世龙还能看不出？ 但整劲是这么好突破的？ 郭云深、李存义、孙禄堂、尚云祥，哪个不是一代宗师，谁突破了？ 可怜阿杰，自己骗他说，经历生死关，就能突破整劲，他就信了？ 傻乎乎，真要那么容易，遍地都是宗师…… 这只是其一。 其二则是，陈世龙总觉的，这个阿东的招式中，带着一丝浑圆如意，刚柔由心的韵味。 如意劲！ 会这门功法的，这世上只有五家，包括他陈家。 那这个曹振东，又是属于谁家的？ 敢隐瞒身份跑来打九擂，真当我陈世龙是盲的？ 陈世龙一声冷笑。 吴振坤眼神一冷，沉声说道：“要不让我来处理！” “不用！” 陈世龙摆摆手，“他肯定是冲着第九擂来的，不到第九擂，他绝不会暴露身份，自然就没有危胁…… 所以，他就是再能打，也迟早要过我这一关，到时候就知道他的目的了……” 他顿了顿，又说道：“你就当不知道，不要在任何人面前多嘴，包括阿杰。另外，与他照面时，尽量不要抱有敌意，到这种境界，直觉都很强……” “知道！” 吴振坤点了点头，又狐疑的问道：“身手如此犀利，点解要从第三擂打起？” “当然是为了磨练武技！” 陈世龙笑道，“连港澳拳赛，都要放在九龙城寨和赌船上，大陆哪里会允许这样的拳赛出现？ 估计他平时，至多也就是和同门切磋一下，遇到这样的机会，当然要珍惜……” 吴振坤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会答应阿宝，假打爆冷。 “放心，即便他抱有目的，也绝对不会是冲我们来的，说不定最后还会帮我们的忙，所以不会有什么问题，顺其自然就行！” 临走时，陈世龙又交待道。 吴振坤送他出了房间，陈世龙边下楼边念叨：“大陆曹家，谁请来的？看来真是杀急眼了，连请外援的主意都想了出来？” 送走陈世龙，吴振坤回来，又把录像带足足看了三遍。 打第九擂？ 是不是有些痴心妄想？ 他沉吟了许久，又拿起了手提。 既然不是自己人，那我何必顶你？ 连老板都说顺其自然，那就顺其自然喽…… “阿星，打听的点样？” “冇问到烧鸡有咩异常，只听他这两日，同狂人兴闹到几僵，连林昌都压唔住……” “那就冇问题喽，不用再打问啦！” “好的坤哥！” 吴振坤挂了电话，又给肖四宝打了过去：“打问到，呢几日，烧鸡正同狂人兴内讧，无时间睬你手下呢个仆街啊，但你就要小心，因住烧鸡攞你出气……” “我是你头马来的，点会惊烧鸡这种蛋散？” 电话里传来肖四宝谄媚的笑声，“仲要麻烦大佬咁夜打电话，明日请你食鱼翅啦！” “今日不怕我呀？” 吴振坤冷笑道，“大佬我仲未消气，小心将你屎忽也打肿。” “那就算了……”肖四宝飞快的挂断了电话。 “你个仆街……” 第三十二章 内讧 细荣是新记在龙城堂口的话事人，同吴振坤一样，也是龙城拳赛委员之一。 成为委员之一必要条件，便是要控制龙城六擂中的其中一擂。 而第三擂，一直由细荣控制，话事人便是他头马烧鸡。 擂主丢了无所谓，要么打回来，要么买回来。 打回来，当然是像李东来这样。 当然，光赢一次还不行，还要能镇的住。 至于买回来，就是掏钱。 吴振坤收了钱，自然会通知肖四宝，让李东来升擂，霸王龙没残没废，自然还是擂主。 即便废了，以新记的底蕴，细荣手底下挑个镇第三擂的拳手，还是没问题的。 但几天过去了，细荣一直没有联系他的意思，也没有组织拳手挑战阿东，手下红棍反而忙着内讧？ 怎么，细荣这委员不想做了？ 还是说，早已在他把握当中，内讧只是烟雾弹？ 呵呵呵…… 吴振坤又给肖四宝打了过去：“打问到，呢几日，烧鸡正同狂人兴内讧，无时间睬你个仆街，但你还是要小心，烧鸡是疯的，话唔定就会攞你出气……” “我是你头马来的，点会惊烧鸡这种蛋散？” 电话里传来肖四宝谄媚的笑声，“仲要麻烦大佬咁夜打电话，明日请你食鱼翅啦！” “今日不怕我呀？” 吴振坤冷笑道，“大佬我仲未消气，小心将你屎忽也打肿。” “那就算了……”肖四宝飞快的挂断了电话。 “你个仆街，我话仲完讲完……” 吴振坤对着电话大吼。 他本意是想提醒肖四宝，让他小心阿东，呢个仆街唔是自己人…… 犹豫了许久，吴振坤最终还是没有再打第二遍…… …… 龙津道，凤来楼！ 这是新记龙城堂口的陀地，对外招牌是狗肉酒楼。 楼外灯红酒绿，熙熙攘攘，楼内沉闷压抑，寂静无声。 一张圆桌，坐了四个人。 细荣、林昌、陈昭兴、烧鸡！ 细威三十出头，身材瘦削，面相阴沉。 他也是练泰拳出身，和烧鸡，霸王龙一样，都算是泰拳教父苏龙的弟子。 细威旁边坐的是林昌，正在大口的吞吐着烟气，一张脸在烟雾后若隐若现，看不清什么表情。 陈昭兴双手抱臂，冷冷的看着烧鸡，烧鸡则一脸挑畔的笑，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样子。 细荣用手指点了点桌子：“我唔想再传出去，我细威连细佬都镇唔住，竟然内讧？所以事情今日一定要解决！” 烧鸡转过头，摊了摊手：“大佬，为顶阿龙，我输四十多万，边度再有钱畀呢个仆街？” “你话边个是仆街？”陈昭兴一指烧鸡。 “挑！” 烧鸡猛的跳了起来，拍掉陈昭兴的手指：“想单挑吖，来喽！” “砰！” 细荣重重的一掌拍在桌子上，“点呀，都已不将我这个大佬放在眼里，用不用给你们清场，当场分开胜负丫？” 他又一指烧鸡：“坐低！” “我给大佬面子！”烧鸡冷哼一声，坐了下去。 陈昭兴脸上不动声色，桌子下的两只拳头，却已青筋爆起。 “鸡仔吖，出黎行，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原赌服输的嘛！” 林昌弹了弹烟灰，慢悠悠的说道，“不讲信义，出去边个会服你？” 烧鸡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脸上却硬挤着笑：“昌叔，我冇讲唔还，但冇钱点算？只能先欠着喽？” “冇钱？” 陈昭兴怒声问道：“你手下十一个拳手，上月只是拳赛抽水，就有七十万，但你交数只得十万，仲有六十万呢？” “哇，点会这么清楚？算账比昌叔还要犀利？不如堂口的揸数，让给你来做喽！” 烧鸡狞笑道：“拳手食饭唔要钱？马杀鸡唔要钱？光是请教练指点，就要五十万吖，你来付？” 陈昭兴冷笑一声。 请教练指点？ 苏龙带个泰国佬来转一圈，只是喝了一杯茶，就赚走五十万？ 你们师徒玩什么把戏，当我不知道？ 他不理烧鸡叫嚣，转头看着细荣：“大佬，这五十万，烧鸡不还都得，但要答应我一件事！” “咩事？” “换我的人挑擂……” “做梦！” 烧鸡再次跳了起来，狞笑道：“想做第三擂话事人？除非我死！” “第三擂擂主现在是靓东，不是霸王龙，你算咩话事人？” 陈昭兴冷笑道，“已近一周，都不见你搞定，难道你是想让我新记退出拳事委员会？你问问四哥（四眼龙，新记龙头）答不答应？” “够了！” 细荣一声爆吼，冷冷的盯着陈昭兴：“阿兴，你在教我做事？” 陈昭兴低下了头：“大佬你误会了，我在讲给烧鸡听！” 讲给烧鸡听，用的着抬出龙头来压人？ 细荣冷哼一声，看着林昌：“昌叔，你点呀（你怎么看）？” “能者上，庸者下喽！”林昌摊了摊手。 “好啊！”烧鸡牙齿咬的咯咯直响。 “收声！” 细荣一指烧鸡，又冷声说道：“大佬我一向公平，这次也唔例外……给你三天，三天若搞不掂，就让出第三擂话事人的位子……” 烧鸡瞳孔缩成了针尖，许久才答应了一声：“好！” “散了！”细荣一拍桌子，起身离开。 “你、够、种！”烧鸡死死盯着陈昭兴，硬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 “够不够种，不是你说了算！”陈昭兴冷笑道。 烧鸡一脚踢飞一张椅子，边走边吼：“唔以为有人顶你我就怕？总有一日，会让你知道厉害……” 这等于间接和林昌撕破脸了？ 够嚣张！ 就看你能不能过这一关了。 陈昭兴眼神冷洌的看着烧鸡的背影。 “走喽，等我请你食火锅吖？” 林昌摁灭了烟头，站了起来。 陈昭兴没说话，跟着林昌下了楼。 直到坐到车里，他才冷声问道：“昌叔，摆明苏龙、细荣合起手来，在挖社团的墙角，为什么四哥会放之任之？” “不然点做？” 林昌叹了一口气，“全字头，就只有苏龙的人最能打，换边个来，谁能镇住六擂？” 镇住六擂？ 陈昭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第三十三章 成交 “啪！” 细荣重重的一耳光，扇在了烧鸡脸上，烧鸡嘴角当场被打裂，流出一缕血迹。 “你系食屎啊，一周仲搞不定？” “不是啊大佬，我好几日都冇揾到四眼宝……” “你揾不到四眼宝，他大佬仲揾不到？我日日都可以在第六擂碰到拳王坤，你为什么不同我讲？” 烧鸡咬着牙，好久才说道：“让我同四眼宝低头，我忍不下这口气！” “好吖！那就拿钱，让龙叔（苏龙）派一个比靓东更犀利的，把擂主夺回来……” 细荣冷笑道，“但提醒你，同四眼宝讲数，只要五十万，去求龙叔派人，就要一百万……你选边个？” 顶你老母，凭什么让我一个人出？ “问你话，你选边个？” 细荣又将声音提高了几分：“是不是舍不得钱？冇关系喽，林昌虽然是个蛋散，但他那句话，我就很认同：能者上，庸者下喽……龙叔好几次同我讲，好几个师弟都想转投到我门下……” 烧鸡气的浑身直抖，却连头都不敢抬：“大佬，我能搞定！” “好！” 细荣点点头，“给你三天，三天仲搞不定，我亲自去找拳王坤谈，五十万，我仲可以出的起……” …… 烧鸡出了酒楼，牙齿咬的咯咯直响。 你们吃肉喝汤，老子就只能舔骨头，拳赛打输，要出钱讲数，却要让老子一个人出？ 凭咩啊…… 烧鸡一拳砸到了跑车顶上。 许久之后，他才回过头，盯着心腹，冷声说道：“手提给我！” 知道烧鸡要打电话，司机非常有眼色的下了车。 但谁都没发现，他快速又隐蔽的将车窗降下了一丝。 肖四宝正在上药，师爷辉在给他报着今天的账目。 小弟敲了敲门，探进头来说道：“宝哥，电话，是新记的烧鸡哥！” 肖四宝和师爷辉对视一眼，都露出得意的笑。 烧鸡果然坐不住了。 肖四宝伸手接过电话，懒洋洋的问道：“烧鸡，稀客吖，点会同我讲电话？” “四眼宝，这几日够巴闭吖？”烧鸡冷声回道，“废话少讲，这次我认栽，你讲个数！” “烧鸡，你第一天出嚟行，连规距都唔知？”肖四宝讥笑道，“仲要我教你呀？” “五十万？”烧鸡露出一丝狞笑：“好，三天后给你！” 说完这句，他便挂断，又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阮先生，人我帮你引出来，我再加五万，三天内，一定要见到靓东的尸体……” “成交！”对面回了两个字，便挂断了电话。 烧鸡冷笑一声。 还五十万，去食屎咩？ 靓东死了，霸王龙自然还是第三擂的擂主…… …… “五十万而已，仲要凑三天？” 师爷辉狐疑的说道，“烧鸡唔会这么蛋散吧？” “他大佬是‘细荣’吖。你以为个个都是‘拳王坤’，赢了同小弟分，输了就自己担。这五十万，绝对是烧鸡出，细荣不会出一毫……八世霉运，才会跟这样的蛋散……” 肖四宝讥笑道，“况且烧鸡刚输一百万，真要有钱，就不会同狂人兴内讧……” “皮又痒了，敢叫大佬花名？”师爷辉吓唬道。 “无所谓喽！” 肖四宝呲牙一笑，“一想到烧鸡，我就觉得好幸福，日日被大佬打都得……” 说着，他一骨碌翻下床来：“叫人，就话大佬我开心，今晚通宵！” 能让烧鸡这个疯子低头，比赢一百万都值…… …… 陈昭兴住尖沙咀，堂口若无事，大部分的时候，他都会回去。 他刚到公寓楼下，手提突然响了起来，小弟递上了大哥大。 “兴哥！” 一听声音，陈昭兴脸色一变，伸手一指两个小弟：“不要让人进来！” 然后，他快速拐进了楼梯间。 “讲！” “他花十万，买了越南的枪手，要三天之内搞定靓东……” 话刚说完，对面就挂了电话。 陈昭兴惊的目瞪口呆？ 烧鸡说自己够种？ 十个自己也比不上他啊。 竟然敢这样找死？ 自己要还不知道怎么做，就该找块豆腐撞死，混什么字头？ 肯定不能直接去找靓东，但罗玉章应该有办法联系他…… 他一阵狂喜，快步走出楼梯间，对小弟说道：“走，回城寨，请你们食烧鹅！” 突然发什么疯？ 小弟一头雾水，但还是乖乖的去开车。 半个小时后，陈昭兴回到了龙津道。 他将车停在了凤来楼下，带着三个小弟，穿进了社公街。 穿过社公街，就是大井街，这里的烧鹅非常有名。 路过社公庙的时候，陈昭兴有意无意的吹了几声口哨。 后腰顿时传来一丝温热的感受，陈昭兴心中大定。 罗玉章就在庙里…… 他没有停留，直接去了烧鹅店。 一个多小时后，已近凌晨三点，陈昭兴才带着两个小弟返回来。 “等我解手！” 走到社公庙前，陈昭兴提着裤子走向了破庙的墙角。 嗯，怎么不见动静？ 应该知道我找他有事啊…… 转着念头，陈昭兴撒完尿，正想着要不要进庙看一眼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罗玉章的声音，就隔着一道墙： “十万！” “什么？”陈昭兴一愣。 “你在我家门口撒尿了……” 我操你大爷…… 陈昭兴差点骂出声来。 一泡尿就要十万？ 你特么穷疯了吧？ “不给？那就晒马喽！”罗玉章阴恻恻的说道。 我晒你老母，你有个锤子的马？ 陈昭兴咬了咬牙：“我给！” “嗯！” 罗玉章满意的应了一声，“什么事！” “烧鸡买通了越南枪手，要干掉靓东！” “连几个枪手都搞不定，穿哪门子的异界？趁早死了省事……” 陈昭兴吓了一跳。 你以为靓东是战神？ “他没给你交保护费……” 话刚问出口，陈昭兴就发现了不对。 几天前，罗玉章才靠靓东赢了几十万…… 他明白了，自己的借刀杀人之计，被牛鼻子识破了。 干脆点吧…… “五十万，帮我搞定，你知道怎么做吧？” “够上道！” 罗玉章赞了一句，“三天后，你就是第三擂的话事人！” 为什么不是直接做掉烧鸡？ 陈昭兴稍稍有些失望。 但他哪里敢和罗玉章讲价还价？ “成交！” 第三十四章 枪手 罗玉章来到了东正道。 当他准备故伎重施爬楼顶的时候，却惊奇的发现，一楼门口的那两个枪手，今晚竟然不在？ 他心中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等罗玉章大摇大摆了进了东正大厦，上了十一楼，发现李东来的房间空无一人时，预感成了现实。 李东来不在！ 糟了…… …… 西九龙，富华夜总会。 这是吴振坤除拳赛外，为数不多的实体生意。他手下小弟出来消费，大部分都会选这里。 偌大的包厢，十多个壮汉，个个虎背熊腰，恶如猛鬼。 数肖四宝的模样最搞笑：整张脸肿的跟吹涨了的气球，又像是被人拿彩笔画过，青一块，紫一块，还飘散着一股浓郁的中药味…… 细皮嫩肉，面相俊俏的李东来，就成了猪群里的那只凤凰。 二十多个小姐，近五十只眼睛，全都眼巴巴的看着他，希望被他挑中。 反正赚的是同样多的钱，为什么不能顺便让自己开心一下？ 傻子也知道怎么选。 “仆街啊，风头全被你抢走嘢？以前出来嗨，只得我有这个待遇……”师辉笑骂道。 肖四宝忍不住嘲讽道：“你以为你有几靓仔？只因为每次都是你埋单，他们错将你当成大水喉而已。” “就算不靓仔，也好过你似猪头一样……” 师辉讥笑着，同时往旁边躲，肖四宝的一拳打了个空。 李东来却兴致缺缺，连眼皮都懒的抬一下。 “点呀，冇中意的？”师爷辉问道。 “辉哥，陪杰少练拳很累的，好似同霸王龙打了几十场……” 李东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睡的好好的，被从被窝里拉起来，说是要泡夜总会？ 脑子有问题！ “请你出来爽，你仲嫌累？” 肖四宝挑了挑眉毛，“大佬我靠你揾足五十万，不知几开心，你不要扫兴啊！” “多少？” 李东来猛的坐直了身体。 “仆街，一讲钱，就不知几精神？” 肖四宝骂道：“是烧鸡啦，他同意讲数，当然就是五十万喽？按规距，你得三成，大佬我再奖你五万，合够二十万，得不得？” “得得得！”李东来的舌头弹的像疾奔的马蹄子。 “见钱就眼开！” 肖四宝瞪了他一眼，一指那两排小姐：“挑一个！” 冇问题啦！ 李东来抬起手，点了点一位看起来很老实的。 小姐坐到他身边，甜甜一笑：“老板，就我波波就得！” 你就是叫球球也没用！ 李东来随手一挥：“老实坐着，我不说话，你就别说话，我不动，你就不能动……” 小姐脸上的笑，像是冻住了一样…… 肖四宝是真的开心，光是人头马，就开了二十多瓶。 二十多号男男女女，喝的天昏地暗。 越喝，包间里的人就越少，一对对的，都不知去向。 就连肖四宝和师爷辉也走了，还一人带俩，也不知能不能吃的消。 最后包厢里，竟然就只剩李东来和那位波波。 茶几上，还有师爷辉临走时，给他留的一张房卡…… 看着打着鼾的小姐，李东来奇怪的摇了摇头。 你又不是酒托，还能自己把自己灌醉？ 占便宜啊？ 他揉了揉空落落的胃，出了包间，径直下了楼。 外面正淋淋漓漓的下着雨。 竟然忘了在夜总会拿把伞？ 李东来左右瞅了瞅，走向出租车站台。 九龙他根本不熟，想找个吃饭的地方都不方便…… 夜总会楼下，一辆方头普桑。 一个身材矮瘦，皮肤黝黑的男子，紧紧的盯着从楼里走出来的李东来。 他猛的拍了睡的正香的同伴一把：“是不是他？” 说的是越南话。 同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扫了一眼，眼睛猛的一亮，飞快的从怀里掏出一场照片。 照片里的李东来，站在拳台上，主持人正抓着他的一只手，高高举起。 “就是他！” 同伴低吼一声，一手掏钱，一手去开车门。 “来不及了，满街都打着伞，他稍快一点，就会跟丢！估计是要回去，直接去城寨堵他……” 男子说着话，拧着钥匙，发动了汽车。 …… 出租车开到了东正门，李东来没上楼，还是去了那家叉烧包店。 味道很不错，他记忆犹新。 还有那位龙城赵雅芝…… 外面没有摆桌，那些晒太阳的阿公阿婆也不见了踪影。 店里不见有客人，华叔正踩着一把凳子，在往门头上搭雨布。 那位赵雅芝，正坐在一张桌子，像是在看书。 眼看凳子要倾斜，李东来快走两步，帮他扶了一把。 “多谢！” 华叔搭好雨布，跳下凳子：“吃咩！” “三笼叉浇，一碗白粥！” 李东来感觉胃里空的厉害，特意多要了一笼。 “曼欣，来客啦！”华叔喊道。 女孩瞅了李东来一眼，快速起身，走向后厨。 华叔做了个请的姿势，李东点点头，率先踏进店门。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刹车的动静，李东来本能的转过头，透过雨幕，看到一辆普桑停到了店门口，从车里下来两个身材矮瘦，皮肤黝黑的男人。 突然，胸口猛的一烫，像是将一块烧红的烙铁烙了上去…… 那天夜里，苏定虎拿枪指着自己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 李东来瞳孔猛的一缩。 他清楚的看到，两个男人即将抬起的手里，都拿着一把黑黝黝的东西。 枪！ “趴下！” 李东来一声嘶吼，脚下猛的一蹬，就如被人迎面砸了一锤，闪电般的往后倒去。 “你讲咩？” 华叔奇怪的看着李东来。 “咩”字刚出口，如同爆竹被点燃，“啪啪”几声，华叔的背上溅起几朵血花。 他脚下一个趔趄，艰难的往后转着头。 “点……呀……噗！” 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冒了出来，华叔直愣愣的摔了下去。 李东来早已滑到了一张桌子底下。 他像是一头巨蟒，猛的一个翻身，右脚重重的踢在桌子上，桌子像是长的眼睛，直直的朝两个枪手砸去。 同时，他一个鱼跃，藏在桌子下方，扑向了门外。 当双手刚一着手，他身体闪电般的缩成一团，滴溜溜的真一个枪手滚去。 第三十五章 反杀 “砰砰！”一个枪手开了两枪，打穿了门板。 人呢？ 他分明看到，门板飞起的同时，一个人影也紧跟着扑了出来。 “小心下面……”同伴突然喊道。 枪手悚然一惊，枪口本能的往下一挪，看到一只大号的泥球，飞一般的滚到了自己脚下。 “砰！”他又开了一枪，但没有打准。 怎么能这么快…… 脑子里刚刚萌生出这样的想法，枪手只觉脖子一凉，一股扎心般的疼痛传来。 完了…… “放开他……” 另一个枪手目眦欲裂，面容狰狞，额头上青筋爆起。 他看到，同伴的身后，多出来了一个人，浑身是泥。手上攥着一根筷子，一半已扎进了同伴的脖子。 伤口边缘，正“滋滋”的往外喷着血花。 同伴大张着嘴，不断开合，却说不出一句话，眼中全是惊恐至极的神色。 这到底是什么人？ 老板到底接了一单什么买卖？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李东来冷悠悠的回了一句，右手一伸，从怀中这个枪手的手里夺过手枪。 他胳膊未动，手腕猛的折成九十度，扣下了板机。 “嗒嗒！”手枪空响了两声，竟然没子弹了？ 雨很大，水迹流过眼帘，遮挡了枪手少部分的视线，他根本没有看到李东来快速又隐蔽的动作，双眼只是紧紧的盯着顺着李东来的手臂，滴到地上的血水…… “我开枪了，放开他……” 这一次，他换成了国语。 “开啊！” 李东来狞笑一声，扔了手枪，抓住枪手的腰，往前走了一步。 异变突生。 怀中的枪手用起全身的力气，猛的往下一蹲，筷子被折断，血液像箭一样的喷射出来。 “开啊……”他大吼一声。 对面的枪手毫不犹豫的扣下了扳机。 “啪啪啪啪！” 他连开四枪，直到子弹被打空，手枪发出空响。 中弹的却不是李东来。 同伴不知什么时候，突然被扔了出来，挡住了所有的子弹…… 一道黑影冲破雨幕，似箭一般朝他扑来。 枪手双眼暴突，飞身后退，同时左手伸进了怀里。 那里有弹匣…… 脖子突然一痛，随即，他就失去了意识。 看到软倒在地，脖子诡异的折成九十度的枪手，李东来又看了看另一边。 那一个正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双眼直朝上翻，眼见是活不成了。 到这个时候，李东来才感觉到，像是被丢进了三九天的冰窟窿，遍体刺寒。 手脚微微发颤，心跳的如擂鼓一般，全身的毛孔像是被针扎，隐隐生疼…… 他离死亡，是如此之近。 哪怕是被李光宗操练，眼都不带眨的一刀劈向他脖子的时候，他都没有生出过这种感觉。 因为他知道，那是假的！ 自己杀人了？ 李东来抬起手来，看了看上面的血迹。 胃里一阵痉挛，积存的酒液像是要朝外翻…… “啪啪啪啪啪……” 雨幕中，突然传来一阵疾如奔马的脚步声，李档来猛的回身。 “是我！”罗玉章远远喊道。 飞奔到李东来面前，看了看两个倒地的枪手，再看李东来身上并无明显的伤口，罗玉章才猛的松了一口气。 “来晚了！” 他歉疚的说了一句，又一声怒吼：“老子给你的枪呢？” “没带……是你说的，能不用，则不用！” “放屁！” 罗玉章恨不得给他一巴掌。 “他们要知道你有枪，还敢如此突然的动手？” 李东来哑口无言。 枪手知道自己有枪，肯定会防备，也肯定会更加小心，会选择尽量靠近自己再开枪，好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而非这么直接。 但以自己的警惕和直觉，枪手靠的越近，他发现的越早…… 他暗叹了一声。 这就是经验教训…… “阿爸……” 一声尖叫，冲破雨幕，刺入李东来耳中。 他一个箭步，扑到华叔身前，伸手探向他的脖子。 华叔早已没了脉搏，神仙也救不活了。 “叫救护车啊……”女孩仰着脸，脸上全是水，也不是知是雨，还是泪。 看到她眼中惊慌无助的神色，李东来的心脏猛的一缩。 “他……死了！” 如果不是华叔挡住那几枪，倒下的应该是他才对。 等于是华叔救了他一命…… “怎么回事？”罗玉章肃声问道。 “他请我进店，我在前，他在后，恰好挡住了枪手的视线……” 罗玉章看了看失声痛哭的女孩，沉吟道：“你想怎么处理？” 李东来眼皮一跳，惊恐的看着罗玉章。 “想什么呢？” 罗玉章骂道：“我说的是雇枪手杀你的人？” 李东来面带冰霜：“挨了打，难道不应该打回去？” “就是这个道理，但不是现在！” 罗玉章赞许的点点头：“这里我来处理，你先走，不要声张，等我去找你！” “好！”李东来应了一声，又看了女孩一眼，“帮我照顾好她！” “还用的着你教？” 罗玉章瞪着他：“放废话，赶快走！” 李东来点点头，快步离开…… “已经死了！” 罗玉章叹了一口气，蹲了下来：“想不想报仇？” 女孩猛的抬起头来，盯着罗玉章，许久之后才咬了咬牙：“想！” 看着女孩眼中的冷色，罗玉章心里一跳…… …… 大雨整整下了一天，快近傍晚才放晴。 晚霞照遍大地，在东天映出一道彩虹。 李东来静静的站在窗前，像是在赏景。 “东哥，华叔被人杀了……” 胡安一脸惊疑的闯了进来，“点解是两个越南佬？仲有，杀了越南佬，为华叔报仇的又是谁？” “哦？” 李东来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那个女孩呢？” “曼欣？不知呀！” 胡安摇了摇头，“同华叔尸体一起消失了，都说是被神秘高手救走……” “知道了！”李东来淡淡的点了点头。 看他兴致不高，胡安就不敢当奇闻一样的吹嘘了。 自从打败霸王龙，靓东这个名字有如传奇，传遍九龙城寨，胡安也跟着水涨船高，身位地位包括收入都上升了不少。 胡安自然不敢像刚认识的时候，那样随随便便的开玩笑了。 第三十六章 你来，我往! “东哥，去食饭？”胡安又问道。 “没胃口，你去吧！” “哦！” 胡安看着李东来的背影，点了点头。 进来两次，都见他站在窗口，不知看咩？ 好奇怪？ …… 李东来一直没动。 他看到胡安下了楼，好像要出城。 迎面驶来一辆出租车，停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从上面下来一个四十出头，相貌普通的中年人。 两人擦肩而过。 是罗玉章！ 李东来吐了一口气：终于来了。 紧绷了一天的精神，终于有了些放松的迹像。 他不是怕，而是怒。 用脚指头也能猜到，枪手就是冲着他来的。 至于是谁派来的，根本不用猜。 连一点江湖规距都不讲了？ 好啊，那就有来有往喽…… 看罗玉章往楼门口走来，李东来坚起食指，往上指了指。 他知道，罗玉章肯定能看到。 东正大厦等于是仁字堆在龙城内的陀地，吴振坤手下的拳手、经纪，以及在拳场揾水的叠码仔，基本全住了这里。 现在还不到暴露他与罗玉章的关系的时候，人多眼杂，自然要小心一些。 李东来上了天台，过了几分钟，罗玉章就上来了。 穿着松松胯垮的西装，腋下夹着一只人造革的公文包，像是来看拳赛的白领。 看着递过来的一支烟，李东来摇摇头： “怎么这么晚？” 罗玉章擦亮火机，手里点着烟，眼睛冷冷的看着李东来：“人家替你挡了四枪，难道连尸都不帮他收？” 李东来愣了愣：“我不是这个意思！” 点着了烟，罗玉章用力的吸了一口： “烧鸡不想给肖四宝低头，更不想出五十万，所以就花了十万块，买了越南枪手来杀你！ 陈昭兴又想借刀杀人，特意跑来通知我。我答应了，让他出五十万，算你的辛苦费……我连夜跑来找你，你特么却整整消失了一夜，想提醒你一声都没办法……” 李东来叹了一口气：“我也没想到！” 他顿了顿，又说道：“我想请你帮我联系陈昭兴，查一下烧鸡的落脚之处！” “烧鸡的落脚处还用的着查？” 罗玉章冷笑道，“他认定吴振坤和肖四宝即便知道了这件事，能猜到是他干的，也不可能有证据，更不能把他怎么样。 所以他根本就没当回事，照样招摇过市。不过他也怕肖四宝以牙还牙，雇枪手杀他，走到哪里，都带着好多人……” “睡觉总不可能也带着人吧！”李东来冷悠悠的说道。 “废话！” 罗玉章瞪了他一眼，“陈昭兴听说城寨门口死了两个越南佬，就猜到是你干的，大牙都快笑掉了，不用你提醒，他也知道怎么干，等消息就是了！ 另外，我让苏定虎查到了越南佬的老窝，不过要等处理了烧鸡才能动手，不然烧鸡听到风声会跑路……” “谢谢！”李东来很认真的说了一句。 “你特么最应该说的不是谢谢，应该是对不起！” 罗玉章的语气中带着一股莫明的愤怒：“知不知道你若出了事，老子要背负多大的责任？” “因为我爸？”李东来问道。 一提李光宗，罗玉章就有些泄气。 他终于有些理解，那些年的李光宗有多么累了。 “算了，我也有责任！” 罗玉章叹了一口气，“都说烧鸡是疯的，连肖四宝都知道派枪手保护你，我竟然大意了？你我都吸取教训吧！” 李东来沉默了好久，才回了一个字：“好！” “不要乱跑，等我消息！” 罗玉章扔了烟头，打开皮包，把一样东西丢给李东来。 是一部手提电话。 “就说是你托朋友买的！” 罗玉章又报上了一个七位数的号码。 李东来没说话，静静的看着他下了楼。 他和老爹，到底是什么关系？ …… 胡安给李东来带了一份虾饺，一罐海参汤，还有李东来餐餐不落的卤水牛肉。 看到桌子上的手提，胡安眼睛一亮。 “东哥，哪来的？” “朋友送的！”李东来随口回道。 胡安转了转眼珠。 要两万多块啊！ 上次是送枪，这是又送大哥大？ 我点解冇这样的朋友？ 看李东来脸色不好，胡安不敢多问，快速的给他摆着饭菜。 随便对付了两口，他便带着胡安，去了东门楼。 除了手提，他还带上了那把枪…… …… 东正门开叉烧店的华叔被人杀死，杀他的两个枪手又被人反杀……这样的消息，在城寨中一点浪花都没有翻起来。 因为天天都有发生，见的太多了。 哪有没有这样的传闻，那才叫稀奇，九龙城寨，也就不叫九龙城寨了。 看拳的依然看拳，赌钱的依然赌钱，追龙的依然追龙…… 肖四宝伤没好，怕被人笑，所以没来，镇场的是师爷辉。 “你大佬是个仆街啊，以前只有第四擂，他不在，我当然可以应付，但现在仲要加上第三擂啊……还好，最多再累两天……” 师爷辉一边擦汗，一边抱怨道。 李东来笑了笑，坐到了师爷辉旁边。 感觉他腰间鼓鼓囊囊，师爷辉下意识的瞅了一眼，看到手枪的形状时，眼皮一跳。 “点解带短狗来拳台？” “当然是为了避免麻烦！”李东来回道。 “你靓东的字号现在不知几靓，边个敢给你制造麻烦？你是怕烧**？” 师爷辉笑骂着，又不在意的摆摆手，“放心啦，他已同意讲数，不会不讲规距……” 李东来叹了一口气。 早上的时候，我也是这样想的…… …… 今天的李东来显得格外安静，连话都少了好多，一直静静的坐在看台上看拳。 来了两趟，看他连姿势都好像没有变过，师爷辉渐渐好奇起来。 看他去解手，师爷辉招了招手，把胡安叫了过来。 “阿东点解无精打彩？” “唔知呀？” 胡安摇摇头，“从早晨就开始扮雕塑，站在窗前，看了一天的雨！” 看了一天的雨？ 想家了？ 还是因为喝的太多，酒劲还未缓过来？ 搞不懂。 “让他早点返啦！” 师爷辉交待了一声，又去了第四擂。 第三十七章 先下手为强 烧鸡的对面坐着一个越南人，有些黑，有些瘦，但并不矮。 眼缝狭长，脸颊削瘦，梭角分明，一张嘴，牙齿反射出耀眼的白光。 烧鸡总感觉，对面坐的不是人，而是一只斗狗场里的恶犬。 但即便再恶，也是狗而已，踢两脚，再扔根骨头，不照样爬过来？ 阮华良硬忍着怒气。 他带一帮逃兵，到香港来做杀手，当然是为了赚钱，难难道是来送命？ 所以，他不愿招惹烧鸡，更惹不起烧鸡背后的新记。 烧鸡要他出来见面，他也只能出来，烧鸡让他在当街杀人，他也只能照做…… 他们现在是杀手，这里也已经不是老山前线！ “姬先生，你不守规距！” 阮华良的国语很生硬，像从牙齿里硬挤出来的一样，“生意不是这样做的！” “你讲笑咩？你个烂命杀手，同我讲生意？” 烧鸡嗤笑一声，“废话少讲！人，我帮你揾，钱，我再加五万，但今晚，我必须看到他死……你同意，就做，不同意，就将订金返来！” 退订金？ 没可能的。 那两万块，连早上死的那个手下的安家费都不够…… “做！”阮华良咬了咬牙。 “痛快！” 烧鸡猛的一拍手掌，同时，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那两个越南佬，是不是靓东杀的？ 如果是，肖四宝就能猜到，是自己雇的，但为什么不见他来兴师问罪？ 如果不是，那是谁杀的？ 用一根筷子，就能捅穿人的脑门，听都未听过？ 所以，不管是不是，靓东都必须死…… …… 已近凌晨，光明巷内人流如织。 两个古惑仔坐在一家云吞面店的门口，紧紧的盯着东门楼。 “伟哥，出来了！”一个古惑仔伸手一指， 伟仔抬眼一望，看到李东来带着胡安，出了东门楼。 附近的赌客、店主都在指指点点，还有几个嘻嘻哈哈的打着招呼。 “盯紧，我通知大佬！” …… “东哥，食宵夜咩？” 出了拳台，胡安例行问道。 光明巷这家狗肉店很出名，还兼卖牛肉，味道不错，很合李东来的胃口。 大部分的时候，晚上回去，胡安都会替李东来带上两斤。 下午基本没吃什么东西，确实有些饿，李东来点点头。 “东哥稍等，很快的！” “等等，这家吧！”李东来突然说道。 胡安有些奇怪。 说“等等”的时候，还在他耳边，听第二句时，好像是从好几米之外传来的。 他本能的一回头，发现李东来已经进了对面的一家鱼丸店。 这么快，飞进去的？ 胡安疑惑了一下，抢先进店，帮李东来找着位置。 “坐最里面！” 李东来侧着身子，走到靠近厨房的位置，眼睛却一直盯着外面。 胸口再次生出针扎的感觉。 有危险…… “去看一看，有没有后门？” 找后门做什么？ 迎上李东来凌厉的目光，胡安心里一跳…… …… 一个瘦黑的男人心有不甘的把枪插进怀里。 最多再有一秒，他就能完成瞄准和射击。 想到老板的交待，他没有冒然追进去，往前走了两步，对一个又黑又瘦的妓女说道：“去通知老板！” 妓女点点头，拐进了云吞店。 …… 小小的云吞店，坐的满满当当，但没有一个是食客。 阮华良和烧鸡坐在最中间，古惑仔和越南枪手泾渭分明，各坐两边。 唯一相同的是，个个都带着枪。 有两个还带着微冲。 古惑仔和女杀手一前一后的跑了进来，汇报着消息。 听到枪手没来得及开枪，任由靓东进了鱼丸店，烧鸡勃然大怒：“食屎咩，点解不追？” “他有枪！”女杀手未理烧鸡，低头对阮华良说道。 “嗯！”阮华良点点头。 他们是杀手，不是蠢猪。 已经不明不白的死了两个，即便无法肯定是靓东干的，至少也要提防。 更何况还有枪。 “让你的人帮我堵住后路，我去解决他！” 阮华良拿起手枪，拉了一下套筒，又装进西装口袋。 “做梦咩？” 烧鸡狞笑道，“我的人要能做，我请你做咩？” 阮华良沉吟片刻，点点头，又一挥手：“做事！” 五六个枪手紧紧跟在他后面，出了云吞店。 “大佬，这杀手是傻的？” 伟仔奇怪道。 正因为是坏规距的事情，不能让任何人抓到把柄，所以才请枪手。 但这杀手的老板竟然想让他们帮忙？ 脑子坏掉了？ “都是新仔，刚逃港不久，点知香港的内情？” 烧鸡狞笑道，“不然我点系揾他？” 字头之间，不是没有互请杀手，刺杀对方重要人物的先例。 但大部分的时候，都是打急了眼，更或是结了死仇。 比如灭了别人全家这种。 所以各字头内，大都有这种专接杀手生意的堂口。 全港最有名的杀手头目是号码帮的沙胆雄，只是一个四九仔，都未扎职，手下也只有二十多个人。 但就是他，率十名杀手，赴日本大孤，刀斩当地山口组的六名头目，全身而返。 此后便有了“港九最恶四九仔”的威名。 和记也有，老大外号“报纸荣。” 新记当然也有，字号比细荣的还亮，叫肥鹏。 但哪个收费都不会低。 即便烧鸡去找同字头的肥鹏，一百万以下，人家鸟都不鸟你。 只为了省五十万，却要花上百万？ 烧鸡脑子又没进水，当然会找越南帮这种不知内情，价格低廉，还更拼命的。 当然，大圈帮也不贵。 但烧鸡怕李东来和大圈帮有什么隐秘的关系…… …… 对上五六个训练有素，打过仗，见过血，更不把自个的命当命的杀手，还要选择硬刚，那不叫勇，叫蠢！ 看杀手没有追进来，李东来当即带着胡安从后门上了二楼。 “东哥，点呀（怎么了）？” 好好的饭不吃，突然就要回去？ 胡安越来越觉的今天的李东来不对劲。 “自己看！”李东来边从边往下支了支下巴。 他们此时正走在光明巷垂直的天桥上，通过楼板间的缝隙，恰好能看到巷子里的情形。 第三十八章 先下手为强 (二) 六七个人，边跑边往外掏着枪，快速的冲往鱼丸店。 有一个女的手里，还拿着微冲。 胡安眼睛猛的往外一鼓。 他特喜欢枪，未拜入仁字堆之前，还帮城寨内的军火掮客跑过几个月的腿，轻机枪他都摸过。 这种微冲，弹匣不尽相同，容量从四十到一百发都有，每分钟射速一百到一百二十发。 换一种说法，瞬间就能将人打成筛子…… 胡安头皮直发麻：“冲我们来的？” 李东来不置可否的摇摇头：“不知道！” 出了拳场后，自己还观察过，就没在街上看到过这些人。 东哥是怎么发现的？ 胡安紧追了上来，急声问道，“点解不回东门楼？” 整个城寨，就再没有比拳场更安全的地方了。 城寨内每天都会死人，但像这种大规模的枪战，连微冲都用上的，还是很少见。 就算不是冲自己来的，万一被波及呢？ “怕什么？”李东来轻声笑道，“就当看戏喽！” 说着，他拐进了一家牌九档：“你上，输了算我的，赢了对半分……” 看到李东来，赌档门口招揽客人的马仔眼睛一亮： “东哥，稀客，快请……” …… 阮华良自恃李东来不认识他，大摇大摆的带着一个手下，进了鱼丸店。 他两只手都插在西装口袋里，右里紧握着手枪，微微一抬，就能扣动扳机。 但进去后，李东来却不邮包踪影？ 四桌小桌，七八个食客，他当然不会认错。 掀开后厨的门帘，看到通往二楼的楼梯，阮华良心里一惊。 跑了？ 他是怎么发现的？ …… 胡安捏着李东来给他的一沓港币，忐忑不安的上了赌桌。 他不是怕输，而是今晚的李东来，太不对劲了。 胡安甚至有一种直觉，那几个越南枪手，就是冲李东来来的。 越南人？ 他又想到，早上莫明其妙的死在叉烧店门口的那两个越南佬…… 胡安的心脏“砰砰”直跳，手心里全是汗。 …… “东哥，呢边！” 马仔客气的把他引到一间小包厢。 里面除了赌台，竟然还有一张床？ 怎么，赌累了还能睡觉？ 李东来给了马仔十块钱的小费，马仔识趣的帮他关紧了门。 刚进赌档时，手提就响了，但人多眼杂，李东来没接。 他回拔了过去，里面传来罗玉章懊恼的声音。 “陈昭兴这个王八蛋根本靠不住，他那个内线是司机，被烧鸡留下看车了，屁都不知道……这会的烧鸡，就在你脚下二十多米远的那家云吞店里，刚和杀手分开……” “你跟着我？” “废话！”罗玉章骂道，“知道我多辛苦了吧？要加钱……” “嗯！” 李东来轻轻应了一声，阴沉的感觉消散了好多。 “两条路，一是跟住他，看他最后在哪里落脚，二是现在就动手，我建议，夜长很可能会梦多，烧鸡明显起疑了……” 现在就动手？ 李东来没说话，计算着得失。 烧鸡如此疯狂，竟然敢明目张胆的派枪手，在拳场附近动手，甚至亲自监督，这已经不是“疯狂”两个字能说的通了。 唯一的解释：烧鸡有很大的把握肯定，早上那两个枪手，就是自己杀的。 但他没想到，肖四宝和吴振坤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更可能查到，仁字堆根本没有把这两个枪手的死，和李东来、和他烧鸡联系在一起？ 烧鸡自然会猜：靓仔准备不靠字头，亲手报复他？ 什么样的人，才能赤手空拳的杀死两个手里有枪，还身经百战的军人？ 所以，烧鸡害怕了…… “先下手为强吧！”李东来平静的回道。 “好，那你下来，记得换身衣服！”罗玉章提醒道。 李东来挂了电话，出了包间。 他回了赌档，把胡安叫了出来。 “脱！”他一指胡安身上的牛仔套装。 “啊？”胡安猛的一愣。 “我下去看看，你不要乱跑！” 李东来盯着胡安，把一沓港币拍了他手里，“想赌或是想玩，随你便，但记往，不想玩了就回去，不要乱跑……” “不要乱跑”四个字，说的纷外清晰。 看李东来退出弹匣，检查着手枪，胡安喏喏的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他不但手心里全是汗，整个后背后都是。 东哥要做咩？ “我知！”沉吟许久，他才艰难的点了点头。 “再帮我找顶帽子……” 十分钟后，胡安穿着李东来的西装，进了一家“美女插花店！” …… 怀疑李东来已经发现了他，阮华良当即立断，立刻带着手下撤出光明巷。 他惹不起新记，当然也惹不起号码帮。 所以烧鸡硬逼他改暗杀为明杀的时候，他才那般愤怒。 估计身份已暴露，九死一生才厉练出来的战场告诉他，再不逃，说不定会死在这里…… “你先走，去屯门，让红哥备船，我们随后就到！” 阮华良给一个手下交待道。 这是要跑路？ 之前在巷子里准备枪杀李东来的手下一惊：“老板，为什么？” “靓东不是普通人，他很可能在出了拳场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你和阿妹！” “不可能！”手下满脸不可思议。 阮华良眼神微凝：“那你告诉我，他为什么要逃？” “出海吧，先到海上躲两天！” 阮华良又叹了一口气，“说一定下一刻，号码帮就会满城搜捕我们……而且没杀掉靓东，烧鸡也不会放过我们……” “知道！”手下咬牙点头。 “阿妹，你去通知烧鸡，就说没堵到靓东，我们正在找……然后你去南门等我们，你们三个，跟我回去收拾东西……” “好！”几个枪手异口同声的应道。 …… 看着带着三个手下，从门口经过的阮华良，罗玉章冷冷一笑，点了点桌子：“做事！” “等等，先问清楚！” 苏定虎伸手一拦，看着对面的陈昭兴：“今天这事怎么说？” “看我做什么？” 陈昭兴冷笑道，“我付了钱的！” “付了钱就很牛逼？” 罗玉章顺手一巴掌扇在他脑勺上，“老子不想赚了行不行？” 第三十九章 杀鸡儆猴 “等等，先问清楚！” 苏定虎伸手一拦，看着对面的陈昭兴：“今天这事怎么说？” “看我做什么？” 陈昭兴冷笑道，“我付了钱的！” “付了钱就很牛逼？” 罗玉章顺手一巴掌扇在他脑勺上，“老子不想赚了行不行？” “罗道……” “长”字还没说出口，陈昭兴又挨了一巴掌。 “道你妹，叫哥！” 陈昭兴恨的牙痒痒，却敢怒不敢言：“罗哥，欠这王八蛋人情，很麻烦的！” 罗玉章当然知道，和李东来相比，陈昭兴和苏定虎才是天然的对手。 分属敌对字头只是一方面，关键是任务性质：都是控制龙城六擂，但六擂就只有一个，谁说了算？ 怎么样都得打过几场再说。 罗玉章只是想借机收拾陈昭兴。 “听到没有？” 他又一指苏定虎，“这次与他无关，算也算在靓东的头上。” 苏定虎有些不情愿：“靓东的任务是打擂，能帮我什么忙？” 罗玉章哼哼两声：“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可是拿枪指过他的……” 靓东没这么记仇吧？ 苏定虎狐疑的看着罗玉章。 他怀疑是这牛鼻子在自做主张。 算了，以后肯定还要合作，就当卖人情给靓东了。 “好吧，我听罗哥的！” 苏定虎瞬间换上了笑脸，戴好帽子，转身而去。 “要不是老子大意，怎么会上你的恶当？以后再敢玩心眼，阉了你！” 罗玉章狠狠的瞪了陈昭兴一眼，“看什么看，干活！” 陈昭兴跟在他身后，心里不停的骂着娘。 早就提醒你烧鸡是疯的，明明是你自己大意了，反怪到我头上？ 走了十几米，罗玉章停了下来，坐在街边的一张冷饮摊上，要了三杯冰茶。 再往前十来米，就是那家云吞店。 等了不到一分钟，李东来从二楼走了下来。 他随意的扫了一眼。 罗玉章和陈昭兴都是一身烂仔打扮，这样的装束，在城寨内再普遍不过。 他又发现，陈昭兴还特意化过妆，估计不是极其亲近的人，根本认不出来。 同为穿越者，气机与常人不同，李东来当然能认出来。 他也清楚，陈昭兴如此打扮，是在以防万一。 两人没打招呼，只是彼此点了点头。 “那个越南女人去报信了，不出意外，烧鸡很快会出来……我和陈昭兴解决保镖，正主交给你，有没有压力？”罗玉章压低声音问道。 意思是他敢不敢杀人。 连仇都不敢报，练这一身武艺有什么用？ 李东来淡然回道：“已经见过血了！” “那就好，等吧！”罗玉章点点头。 沉吟了少许，李东来又问道：“除了替我报仇，还有什么目的？” “目的多了！” 罗玉章随意的打量着路过的行人，声音低不可闻：“陈照兴要控制六擂，就必须带人打擂，要走这一步，就饶不开烧鸡，这是个死结。” “其次是震慑！” 罗玉章的眼神陡然一冷：“这才打到第三擂，你就差点被人干掉，后面还有整整六擂，你怎么办？不杀几只鸡给猴看看，还以为你是泥捏的？” “明白了！”李东来点点头。 意思就是让所有人都要明白，烧鸡就是我杀的，但你有什么证据？ 想报复，尽管来，看谁死的快！ 吴振坤也还没有蛋散到新记一开口，就把手下交出去的程度。 他混不混了？ 更何况，还有陈志杰，陈世龙…… …… 上过战场，经历过生死的军人，直觉大都很敏感，苏定没敢直接跟在这帮杀手后面。 分开后，他直接上了光明大厦的二楼，抄近路，饶向龙津三巷。 越南杀手的老巢就在这里。 城寨内大大小小四百五十多幢楼，除了地面上的小巷、楼贴着楼的天台，在二楼和三楼间，都有相连的天桥和通道。 只要你想，不用下楼，可以游遍全城寨。 不过会不会迷路就不好说了。 这一帮杀手对地形不熟，所以只敢走地面的巷子，反而要比苏定虎慢。 苏定虎到了龙津三巷，这群杀手才走了三分之二。 不过也快了。 苏定虎下了楼，到了巷子里，走向一间麻将馆。 一个三十出头，满脸络缌胡子的大汉，正斜靠在门口，看几个老头打麻将。 听到动静，大汉回过头来，看到苏定虎，连动都没动。 “张同志，唔好再睇啊，人即刻就到，做准备啦！”苏定虎笑嘻嘻的说道。 大汉冷冷的盯着他，他总感觉苏定虎的这句“张同志”，有调笑的味道。 “唔介意，我系佩服你，才这样叫？” 苏定虎又换上了贼流利的国语，“我也是从大陆逃出来的，和你一样，祖上也吃兵粮，不过要早一些，49年……” 大汉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嘴角一翘：“反动派！” 我靠？ 苏定虎都被骂愣了。 你个土老帽敢笑话我？ 玩笑归玩笑，活绝对要干好，不然罗玉章保准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苏定虎正了正神色，低声说道：“总共六个人，一个去了屯门，还有一个女的，我的人会搞定，剩下四个，全交给你……小心，除了手枪，他们还有微冲！” “就算是有火箭炮，也得有扣板机的时机，不然连根烧火棍都不如？” 大汉冷冷一笑，“等着付钱就行！” 说完再不理他，又看起麻将来。 这么狂，这么酷的吗？ 老子是金主啊？ 苏定虎觉的有些不对味。 他总感觉，大汉看他的眼神，和提起那几个越南杀手时，没什么两样，都是那样的轻蔑…… 稍一思索，他就懂了：都是手下败将！ 你大爷的…… 等了十分钟左右，那几个杀手出现了。 阮华良让一个手下留在楼下放风，他带着另外两个人上了楼。 “干活了！”大汉朝麻将馆里叫了一声。 苏定虎抬头一看，一桌赌客同时起身往外走。 麻将馆的老板刚要叫，看到桌上的几张钞票，又闭了嘴。 看着从眼前走过的四个年轻人，苏定虎狐疑的问道：“就这几个？” “这几个是堵门的，以防漏网之鱼，上面早安排好了！” 第四十章 凶残 早安排好了？ 苏定虎来了兴趣，想过去看看。 “你想被打成筛子？”大汉斜了他一眼。 苏定虎悚然一惊。 …… 四个小伙子出了麻将馆，便各自散开。 三个顺着巷道，应该是绕向了楼后，一个站在麻将馆的门口，像是不认识姓张的那个大汉和苏定虎一样，点了一支烟，自顾自的抽了起来。 大概抽了半支烟，看到有个女人从楼里下来，阴暗处的越南人露出头，和她说了两句话。 “那女的是做皮肉生意的，竟然认识越南佬？好机会，就她了！”大汉低声提醒道。 小伙子点了点，主动迎了上去。 碰到女人的时候，他故意露出一副挑选货物的模样。 “靓仔，玩咩？”女人挤了挤眼睛。 “几多钱？” “三十，很便宜的！” “走喽！” 女人很高兴，没想到刚做完一单，又有了生意，上来搂住了小伙子的胳膊，就往楼里带。 “阿凤，生意不错啊！”越南人调笑道。 “还好啦！”女人得意的抛了个媚眼。 都在一幢楼里住，越南人算是她的老主顾了。 两人对话的时候，小伙低着头，像是不小心没收住脚，轻轻的撞了女人一下。 女人穿着高跟鞋，脚下没站稳，一个趔趄，朝越南人倒去。 “小心点嘛……” 越南人一点都没起疑，嘴里嘟嘟囔囔，两只手从口袋里伸出来，去扶女人。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好像路过的男子，一个箭步跨了过来，一手捂着越南人的嘴，一手持刀，捅向越南人的后腰。 噌噌几下，又急又快。 越南人一阵刺痛，连喊都喊不出来，本能的想缩回手，去掏口袋里的枪。 几乎在同一时间，对面的小伙狠狠的一肘，敲在女人的后脑上，女人往前一扑，倒进越南人的怀里。 他的两只手还没接触到口袋，就被小伙子紧紧的攥住了手腕。 女人和越南人紧紧的搂在一起，女人已经昏了过去，越难人双眼暴突，使劲的挣扎着，却怎么也摆不脱勒在脖子里和堵在嘴上的那两只手。 “吭吭”两声闷咳，越南人的鼻腔里喷出两道血柱。 “哇，露天三明治咩？”一个路过的古惑仔夸张的叫了一声。 捂嘴的那个男子脸色一沉，低声吼道：“滚！” 古惑仔眉毛一挑，刚想嚣张几句，猛的看到越南人的鼻子往外喷着血。 还有滴滴答答的声音…… 他下意识的往下一瞅，骂他的那个男子的身上，好像有水在往下滴。 哪里是水，是特么的血。 男人的下半身像是被血洗了出来，地上流了好大一滩…… 古惑仔尾椎一颤，猛的打了个激灵。 有人在办事？ “对唔住……” 他低下头，飞快的走开。 就这样，四个人摞在一起，持续了快一分钟，竟然只有那个古惑仔注意到。 也怪越南人挑的地方太好，恰好是个灯光照不到的死角。 看到越南人的瞳孔开始涣散，抓着手腕的小伙朝后点点头，前后两人分开，女人和越南人软倒在地。 两人一人一个，飞速的拖到了角落里。 整个过程又快又猛，没发出一丝多余的响动。 苏定虎的看的眼皮直跳。 这配合，绝了，绝对是提前计划好的…… “这两个兄弟在部队里是做什么的？”他主动递上了一支烟。 “怎么，查户口啊？” 大汉斜了他一眼，接过了烟：“侦察兵而已……” 苏定虎暗暗点头，果然！ …… 阮华良带着两个手下上了楼。 钱基本都随身带着，他回来，只是为了拿武器。 这些家底都是兄弟们拿命换来的，即便要逃，也必须带走。 东西不多，一口大木箱就能装的下，但这样拿太扎眼，阮华良决定每个人都带一些。 三个人一起进了房间，阮华良拉出一口箱子，快速的分发着。 枪每人别了几把，剩下的子弹分成三份，每人拿一包。 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骚动，好像有人在往房间里赶人。 “号码帮追过来了？”一个杀手惊道，猛的提起一把枪，拉开了保险。 “这幢楼是和记在管，会不会是烂仔来收数？” “应该不是，古惑仔收数，动静不会这么小……” 刚说了一半，阮华良好似听到了“喀嚓”的响声。 他打了快十年的仗，哪能听不出，这是步枪拉动枪栓的声音。 “卧倒……”阮华良一声大吼。 但话音未落地，像是鞭炮被点燃，震天的枪声暴然响起，眨眼之间，门板被打了个稀巴烂。 阮华良看到，有四个人影飞快的奔向门后，四支ak两上两下，相互交叉，疯狂的朝房间内扫射。 连拔枪的时间都没有，两个杀手当场被打成了筛子。 根本来不及躲，身上中了几枪，连阮元良自己也不知道。 看来，今天是要死在这里了。 他目眦欲裂，伸手够向木箱。 木箱最下面，藏着几枚手雷…… 但手刚挨到木箱，飞来几颗子弹，打到了他的身上…… 射击足足持续了一分钟，四把ak，各换了一次弹匣，彻底打空后才停了下来。 “补枪！”一个声音喊道。 房间里被打了个稀巴烂，碎布、棉花四处乱飞，能见度极度。 两个人影猫着腰，半蹲着，靠着墙边进了房间，枪口全部四十五度朝下。 摸到一具尸体，便会朝脑袋补上两枪，无一例外。 确定无一活口，有人喊道：“撤！” 七八人飞快的奔向楼梯口，边跑边往衣服底下藏着枪。 他们没有往下跑，而是上了天台，几分钟以后，便彻底消失在了城寨里…… …… 苏定虎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但至少能听到枪声。 虽然只响了一分钟，但他估计，射出的子弹至少在两百发以上。 怪不得大汉会说，这些越南人边扣扳机的机会都不会有。 太特么凶残了…… 听到两短一长的点射，大汉知道任务已完成，他吹了个口哨，守着大楼门口那两个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巷子里。 “要不要上去验一验？” “好！”苏定虎点了点头，跟着大汉上了楼。 当看到房间里的景像时，他差点吐出来。 第四十一章 报仇 苏定虎跟着罗玉章穿越投影世界执行任务，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又不是没杀过人？ 但从来没有哪一次，死像能有眼前这么恶心？ 墙上、地下，全是碎肉，肠子流的满地都是，脑袋像是爆开了的西瓜，红的白的流了一滩…… 怪不得香港的字头都不愿意招惹大圈帮？ 纯粹是疯的…… 苏定虎扭头就走。 …… “点一点！”下了楼，苏定虎把一个袋子甩给大汉。 大汉接住，打开扫了一眼，里面是十沓港币。 之前已经付了十万的订金，这是尾款。 “不用，我信你！” 大汉哈哈一笑，“再有这样的生意，一定记的联系我，你知道怎么找到我……” “最好是再不要有！” 苏定虎呲了呲牙，“这特么哪是杀人，简直是屠杀？” “兄弟，不会吧？” 大汉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你竟然没杀过人？哪你是怎么混成老大的？” “人我杀过，但从来没有杀到看不出是人来的程度？” 苏定虎叹着气，“古惑仔搏命闯字号，当然还是为了钱，你见几个当上大佬的，还亲自拿把刀去砍人？当然是蛊惑手下的小弟拼命啦……” “呵呵呵……”大汉笑的好开心，“明白了，不就是国民党反动派那一套么！” 和反动派有毛关系？ 苏定虎懒的和他斗嘴，摆摆走，穿进了巷子。 也不知道，罗玉章那边得手了没有…… …… 光明巷！ 听越南女人说，枪手没堵到靓东，烧鸡眼睛一突！ 怎么可能？ 手下看的很清楚，靓东进了鱼丸店，摆明是去吃夜宵了。 现在跑来说，他进去之后，就从后门跑了？ 为什么？ 难道靓东察觉有人要杀他？ 他怎么做到的？ 越想越不对，烧鸡猛的站了起来：“走！” 他被称为“疯子”，当然是因为做事没底限，平时够嚣张，而不是因为他蠢。 靓东能持手空拳杀死两个持枪的杀手，当然也能杀死他…… “大佬，去哪里？” “当然是回陀地啊，傻乎乎！” 烧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感觉只有回到老窝，才能安全一些。 “醒目点，枪都拿稳了！” …… “咣！”云吞店的铁栅门被推开，出来了五六个人。 两个小弟在前面开路，四个保镖两前两后，将烧鸡围在中间，个个都将手搁在腰里，随里都能拔枪。 烧鸡缩着脑袋，走在中间，偷眼打量着四周。 好像一切都很正常。 看迎面走来的烧鸡，罗玉章低头一乐：“好运气，至少不用跟在屁股后面追了！准备好动手！” 陈昭兴朝后面的李东来说道：“稳着点！” 三个人，罗玉章是生面孔，烧鸡当然不认识，陈昭兴化过妆，不怼到脸上，烧鸡也不可能认出来。 就只有李东来，烧鸡的手下个个都认得他，而他只换了件外套，戴了顶帽子，冲出来太早，会打草惊蛇。 李东来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只是“喀嚓”一声，拉开了套筒，把枪放在了大腿上。 对，三个人都用的是枪。 这种情况下，只有傻子才会赤手空拳的上…… 怕引来烧鸡的注意，三人已从门外换到了店内，依然是人手一杯冰茶。 除此外，每人手里一把牌，面前都有一堆零钱。 两个小弟路过时，只是随意的扫了一眼。 往后五六米，就是四个保镖和烧鸡。 堪堪走到冷饮店门口，几乎在同一时间，三人同时动手。 枪手响是炒锅里的豆子，又急又猛，“噼噼啪啪”一阵乱响。 罗平日分工很明确，不管保镖有几个，都交给他和陈昭兴，李东来专门对付烧鸡。 也只是因为，李东来是第一次用枪。 整个过程，最多也就五秒。 前面的两个小弟都没反应过来，等他们回过头，五个人全倒在了血泊里。 谁开的枪？ 小弟刚要抽枪，猛的从冷饮店里冲出来三个人，罗玉章和陈昭兴一人一个，抬手就是两枪…… 枪声停了，尖叫声却此起彼伏，像是拉响了警报。 三个人只当没听见，快速的跑出了冷饮店。 罗玉章瞅了一眼，烧鸡还在大口大口的吐着血，竟然没断气。 他皱眉瞪了李东来一眼：“补枪！” 李东来暗叹一口气，枪手垂低，对准了烧鸡。 烧鸡看到帽檐下的那张脸，眼球一突，惊恐至极？ 靓东，果然是靓东…… 他想要说什么，但嘴刚一张，又是一声枪响。 这一枪李东来瞄的极准，直接打进了眼眶，烧鸡死的不能再死。 “走了！” 罗玉章催促一声，手一伸，照着墙角开了两枪，同时大吼：“大圈帮做事，不想死的就让开！” 这就是他们为什么用枪，不用动静更小的办法的原因…… 随之而来的，是稀里哗啦的一阵乱响。 跑的跑，逃的逃，关门的关门。 谁都知道，大圈帮冇人性的，见人就杀…… 罗玉章一摆头，三人插进了一条巷子里。 …… 几分钟后，李东来穿着衬衣，回了牌九档。 “东哥……” 不远处，胡安弱弱的招了招手。 有楼板挡着，胡安看不到下面发生了什么，但听到了枪声，还有罗玉章高吼的那句“大圈帮做事……” 大圈帮？ 胡安当即就想到了李东来的那把枪，还有那只手提。 不过三分钟，李东来便出现在了他面前，身上还有淡淡的硝烟味，胡安再蠢，也知道李东来去做什么了。 他惊的不是李东来胆子大，为什么敢在东门楼附近开枪，而是惊为什么能这么快？ 从李东来下楼到现在，还没过去十分钟。 他杀了谁？ “东哥，我没下楼，只是在这里坐了一阵！”胡安飞快的把西装披在李东来身上，又指了指插花店。 他旁边还站着一个女人，穿着老式的旗袍，很是朴素，像是插花店的店员，但看面相就知道是做什么的。 李东来淡淡的扫了一眼，“嗯，走吧！” “靓仔，常来咩！”插花女抛了个媚眼。 什么都不干，小费还给的高，这样的客人哪里去找？ 第四十二章 追凶 陈昭兴特意提前两站下了计程车，戴好帽子，不紧不慢的走向公寓。 刚打开房门，手提就响了。 “在边度？”里面传来细荣的声音，阴沉至极。 陈昭兴微微一笑，又打了个哈欠，装做被吵醒的样子：“荣哥，当然系在家啊！” “回陀地……烧鸡死喇……” “哈？”陈昭兴像是被惊呆了，然后有意无意的发出一丝窃喜的笑声，“真的假的？” 没有回话，陈昭兴只听到一声手提挂断的响动。 不是阿兴？ 要是他干的，自己听到的，应该是装模做样的沉痛和咒骂…… 细荣放下手提，咬牙切齿的看着对面的林昌。 “竟有人在拳台附近，杀了我新记的红棍？不揾到是边个，都以为新记全是蛋散，以后点样混？” 林昌靠在椅子上，叉着手，淡然的看着细荣：“我知你在猜咩，放心，如果阿兴做的，我亲自出手清理门户！” “好！” 细荣点点头，“我现在就通知拳事委员会，连夜追凶……” …… 电话响个不停，肖四宝骂骂咧咧了睁开眼睛，拿起了手提。 他刚想骂两句，听到吴振坤的声音，到了嘴边的脏话被他给咽了下去。 “大佬，这么早，点会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想请我食早餐吖？” “食屎咩！” 吴振坤骂道，“出事了，烧鸡被人爆头！” “边个？”肖四宝猛的坐了起来。 “烧鸡咩，当场毙命，就在光明巷，离拳台不到五十米……委员会震怒嘢……” “哈哈哈……老天开眼吖……”肖四宝仰天狂笑起来。 睡了一觉，突然有人告诉他，最大的仇家被人杀了，谁不开心？ “笑咩，动手的是大圈帮！”吴振坤骂道。 肖四宝愣了一下。 大圈帮为什么杀烧鸡……不对，大圈帮杀了烧鸡，和我有毛的关系？ “我这样同你讲……昨日早晨，有两只越南佬，被杀死在东正门，而一个钟前，烧鸡被杀的同时，又有一班越南佬，被杀死在龙津三巷，动手的也是大圈帮…… 已经确定，东正门呢两个，与今晚这一伙，都是同一班越南杀手，房内不只有枪，竟然还有菠萝（手雷）……即便呢班犀利，照样被大圈用ak打成了一地碎肉，全尸都冇留……” 用ak，打成了一地碎肉？ 肖四宝惊了一下，还有些懵：“大佬，我脑子被你打坏，已无法思考，你要讲，就讲明吖！” “痴线咩？”吴振坤破口大骂， “我已查明，昨日早晨呢两个越南佬死时，恰好是阿东离开夜总会之后的半小时……用筷子扎破脑骨，你可不可以做到？而烧鸡死时，阿东恰好路过，你话巧不巧？” 肖四宝张大了嘴，像是听到天大的奇闻：“大佬，你唔要讲笑，先不讲阿东的功力有无呢班犀利，单讲大圈帮，不是从大陆来的，个个都能认识大圈帮的强人啊……阿东的底细我查的好清楚，很清白的……” 清白你老母…… 吴振坤气的想骂娘。 “老子已不想再同你这个白痴讲……你现在就去，找到阿东，问是不是他做的……他要承认，就将他送到我这里，老板要见他，他要不承认，就当你没问过……现在就去……” 电话里只剩嘟嘟声，肖四宝拿着手提，半天没反应过来。 阿东杀了烧鸡？ 开什么玩笑？ 嘴里骂着白痴，蠢猪之类的话，吴振坤又给陈世龙打了过去。 “老板，我已交待好！” “知道了！”陈世龙淡淡的回了一句，便挂断了电话。 吴振坤郁闷的想吐血。 就是陈世龙告诉他，烧鸡也好，越南帮也罢，绝对是靓东干的。 靓东要是承认，就让自己送到他那里去，对外讲，就说是失踪了。 不知老板为何如此肯定，但无把握，绝不会说这样的话，所以他才这么焦虑。 吴振坤怕的不是新记，也没到那个份上。 死了一个红棍而已，就算细荣能查到证据，确定是靓东干的。无非就是让靓东跑路，然后两个字头谈判，讲数，赔钱。 即便谈不拢，无非就是开战。 号码帮虽已四分五裂，各字头各自为政，仁字堆更像一个单独的小字头，但新记也绝非铁板一块。 细荣想借兵，可以，拿钱说话。 比有钱，十个细荣也比不上他拳王坤。 不借兵更好！ 手下千余小弟闲瑕时便练拳，缺钱时就上第一，第二擂厉练，不说以一敌十，以一敌三绝对没问题。 就细荣手下那班只顾捞钱的蛋散，分分钟帮他斩绝…… 自己忌惮的是靓东。 如此一位猛人，和凶狠残暴，从来不讲江湖规距的大圈帮关系这么深，明显不是个善类。 自己要想解决，当然有的是办法，但陈世龙明确警告他，不能动靓东。 甚至要自己装做什么都不知道…… 这就很麻烦了。 因为自己根本不知道，靓东想干什么？ 陈世龙还不让他问？ 可肖四宝和师爷辉这两个蠢货，又怎么会是这样的人物的对手？ 越想越气闷，吴振坤吐了一口气，朝外喊了一句：“备车！” 十几分钟前，拳事委员会主席兼五大委员之一的梁宏信打电话通知，马上到福隆大厦开会。 当然是商量，如何联手，尽快查出烧鸡被杀，是不是与拳赛有关，同时连夜追凶。 烧鸡再不济，也是第三擂的话事人…… …… 肖四宝一脸懵逼的到了东正门。 同行的还有师爷辉。 “烧鸡点会是阿东杀的？简直天方夜谈……”师爷辉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也是这样讲，大佬就骂我是痴线！” 肖四宝摊着手，无奈的说道，“大佬怎样讲，我就怎样问喽……放心，阿东又不是癫的，点会承认？” 师爷辉点点头，两人一起进了东正大厦。 “咩，都未返来？” “是吖！”看门的小弟回道，“有回来的兄弟讲，东哥带胡安，去了桑拿浴池……” “呢个仆街，比我仲会享受！” 肖四宝嘟嘟囔囔的骂着，“带人去揾啦，难道让大佬我在这里吹冷风？” 第四十三章 猜到最好 李东来当然能猜到，肖四宝连夜找他做什么。 肖四宝只是起了个头，李东来就一脸委屈。 “宝哥，你也知道，除了打拳，我连门都不出，怎么杀烧鸡？找人帮忙就更不可能了……你更知道我在香港举目无亲，早已将你和辉哥当亲人，除了找你们，还能找谁？” 肖四宝直愣愣着盯着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这个仆街，怎么突然这么会说话了？ 想一个多月前刚来时，他整天板着脸，像每人都欠他几万块钱一样…… “知道啦！” 肖四宝不耐烦的摆摆手，起身往外走，“摆明不会是你，仲要我白跑一趟……” 李东来心里一动。 吴振坤让他来的？ 能猜到最好…… 上了车，肖四宝都还在嘟囔：“坤哥真能联想，阿东有什么理由要杀烧鸡？” 师爷辉嘿嘿一笑，顺嘴吹牛：“除非那班越南杀手，是烧鸡请的，跑来杀阿东，却被阿东在叉烧店里反杀……知道烧鸡要杀他，阿东当然要反击喽，就这样，烧鸡同越南杀手，被阿东全灭……” 说了一半，师爷辉猛的一愣，转过头，看到肖四宝和他一样，一脸惊恐。 还能有什么，比这样推测，更为合理？ 自己为什么要派人保护阿东？ 只因为烧鸡是疯的，从来不讲江湖规距。 他请几个枪手杀阿东，再正常不过：即不用向自己低头，还能省好几十万。 说不定，师爷辉说的才是事实…… “真是阿东做的？”肖四宝满脸不可思议。 “他点会认识大圈帮？”师爷辉的声音都是颤的。 肖四宝再也不敢说，从大陆逃回来的，就一定认识大圈帮的强人了。 他猛吸一口气：“阿东从大陆逃来的呀，说不定就有混大圈的亲戚朋友……” “那出事后，他点解不来找我们？”师爷辉又问道。 “因为我们要讲规距，帮他杀不了烧鸡，只会扯皮，最多也就是用钱补偿他……这个仆街，连我都骗？”肖四宝气的眼睛都鼓了起来。 “不骗能点样，难道承认，让新记同我们开战？脑子进水啊！”师爷辉骂道。 “怪不得坤哥讲，他要不承认，就当咩事都冇发生过？”肖四宝恍然大悟。 “现在点做？” “肯定不能再问啦。我现在就打手提，同大佬讲，看他点样安排！” 肖四宝一脸惊奇的掏着手提，“这样的猛人，点会跑来跟我？想不通……” “阿东还能点做？” 师爷辉叹道，“拳脚呢班犀利，不来打擂揾钱，难道跟大圈去抢银行，或是当杀手？分分钟被爆头啊。换我也这样选……问题是，以后你可不可以压得住？” “为什么要压？我又不是烧鸡，蛋散到去黑小弟的钱？每次他打赢，我不但一毫未少，还给他巨额奖励，已做到仁至义尽啊……揾遍全香港，再有哪个大佬能做到我这般？ 肖四宝冷笑道：“难道你冇发现，阿东向来对你我尊敬有加，只要我开口，他言听计从，当然就是这个原因！” “竹筷穿脑啊，你见边个有这班犀利？你就不怕？万一他想做大佬，你点办？”师爷辉又问道。 “鼠目寸光！” 肖四宝一脸讥讽，“阿东真要呢班犀利，打穿第六擂不更轻松？全字头最能打的仔，到时坤哥不为他扎职都不得，话唔定这个久悬未落的双花红棍，都得授给他，到时候，连我都要叫他一声‘东哥’，他有乜理由，要反我抢位？” 说着，肖四宝竟然狂笑起来：“老子授不到双花红棍，但老子带出来仔却能授到，到时边个敢废话？不服？可以啊，同阿东打一场再说……哈哈哈哈……” 师爷辉忍不住叹了口气。 仁字堆的双花红棍为何久悬未落？ 就因为坤哥最中意阿宝，但这个仆街拳脚稀拉，不是另外两个红棍的对手，授他双花，无人会服气。 现在，机会来啦！ 但前提时，真如阿宝所讲，他能镇的住阿东。 师爷辉想了一路，也没想到，阿东有什么理由反阿宝？ 全港九，都再找不出如阿宝和坤哥这样的拜门大佬和老顶来…… …… 龙津道，福隆大厦。 第六擂就摆在这里，这里也是龙城拳事委员会的总部。 一张会议桌，只有九个座位，吴振坤坐在左手第三位。 旁边坐的是仁字堆的白纸扇金刚。 一身横肉，将西装撑的像马上要崩开一样，拳头如同沙锅，脸上十几道伤疤纵横，如同恶鬼。 不知内情的人绝不会相信，威成这样，怎么会是揸数。 只因为他打不过拳王坤…… “叮零零……” 手提响了两声，吴振坤接了起来。 “他讲与他无关！”肖四宝只说了一句。 “我知！”吴振坤回了两个字，挂断了电话。 金刚只当没听见，安然自得的抽着烟，其实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 他对陈世龙的崇拜，比吴振坤更炙热。 老板讲是靓东这个仆街做的，那就绝对是他做的。 而老板讲，只要这个仆街不承认，就说明没人会找到证据，哪怕新记怀疑，也只会是怀疑。 这就好办了…… 虽然不怕，但同新记开战，金刚还是很有压力的。 废钱只是一方面，还会死人…… “阿坤，我听是阿宝，咩事啊？” 对面的林昌笑吟吟的问道。 “手下的一点小事，不劳昌叔过问！”吴振坤不软不硬的顶了回去。 “哦？” 林昌笑了笑，“不会是同烧鸡的死有关吧？” 吴振坤眉头一皱，刚要说话，金刚却猛的站了起来。 他用拿烟的那只手指了指林昌：“昌叔，说话要讲证据，城寨每日死那么多人，我要讲都是新记做的，你愿不愿意？” “年轻人火气真大，一点就着？” 林昌懒洋洋的瞪了他一眼，“我只是讲有关，几时讲过，烧鸡是你仁字堆的人杀的？” 金刚眼睛一瞪，就要发火，被吴振坤给按了回去。 金刚这样的直性子，怎么是林昌这种老阴逼的对手？ 说的越多，露的马脚越多。 你尽管怀疑，但没证据，你能拿我怎么样？ 第四十四章 梁宏信 相比细荣这种只知压制小弟、钻到钱眼里的蛋散，林昌才是最让吴振坤警惕的那一个。 跟着叔伯辈从小耳喧目染，林昌早都厉练成精，再加靠山大，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十个细荣都比不过他。 吴振坤最担心的是靓东不小心留下什么把柄，被林昌揪住不放…… 看吴振坤不上当，林昌也不在意，只是笑了笑。 要说嫌疑，好像与烧鸡积怨已久的陈昭兴才是最大的那一个，字头内大部分人都是这样怀疑的，当然包括烧鸡的大佬细荣。 但林昌认为，陈昭兴还没蠢到这个地步。 不看烧鸡对他咬牙切齿，都没用出这一招？ 没道理比烧鸡聪明几倍的阿兴会如此莽撞？ 那帮很可能是被烧鸡雇的越南枪手，目标也绝非阿兴，而是靓东。 林昌大致能猜出来龙去脉。 细荣逼迫烧鸡，让他同四眼宝讲数，买回第三擂擂主，烧鸡不甘心掏这么多钱，更或是根本就没有这么多钱，所以起了杀心，选择用最直接的办法：请枪手杀了靓东！ 但没想到，靓东看似是只人畜无害的乖猫，其实是头老虎，烧鸡阴沟里翻了船，被靓东直接干翻…… 推翻最不可能的那个可能，剩下的那一个，很可能就是真相。 事情是仁字堆做的…… 他已经派人去查了，想必顶多开完这场会，就会有结果。 是不是，一目了然…… 旁边的细荣狐疑的看了林昌一眼。 老东西是什么意思？ 转移自己的视线？ 别做梦了，老子只会盯死狂人兴…… 剩下的四个座位，分别坐的是和记与水房在龙城堂口的话事人和揸数，也是龙城拳事委员会的委员之一，第五第六擂就分别由他们控制。 事情与他们无关，他们一身轻松的讨论着，烧鸡到底是被谁杀的。 这样的疯子，平时行事嚣张，做事没什么底限，动不动就杀人全家，仇家满地，被谁杀了都不奇怪。 奇怪的是，能找的到这般犀利的大圈的人没有几个，至少也得是字头内某一堂口话事人的级别。 更奇怪的是，被大圈团灭的越南帮在其中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 他们都在猜测，越南帮肯定是烧鸡请的，但烧鸡又想杀的是谁？ 找出这个人，自然就知道凶手是谁…… 一帮人讨论的越来越热烈，吴振坤煞有架势的分析着，说是林昌的头马狂人兴出了名的和烧鸡不对付，很有可能就是他干的，其它人纷纷附合。 细荣的脸色越来越黑，恶狠狠的看着林昌，林昌却一付淡然自得的模样：“是不是，查喽！” 金刚坐在旁边，心里暗暗的佩服吴振坤：还是坤哥厉害，三言两语，就有可能挑起新记新一轮的内讧…… 正讨论着，门被人推开，看到进门的这一位，不论平时多么嚣张，不论资历多深，所有人全部起身。 他们敬的是钱。 “梁主席……”所有人纷纷问好。 梁宏信三十多岁，个头不算高，脸上挂着谦和的笑，用力的往下压了压双手，操着一口流利的国语： “各位大佬不必客气，坐！” 等到所有人落座后，他才坐到了主位，开门见山的说道：“烧鸡是我拳事委员会的人，功勋卓著，不论他是怎么死的，是因为仇杀？是因为利益？更或是我们委员会内部所为，身为主席，我认为都要一查到底。所以今天约大家来，就为讲一件事……” 梁宏信坚起了一根手指：“谁能查出真凶，就奖劢一百万，当然，不会损坏各位的利益，这笔钱不会动用委员会基金，而是我梁家出……” “梁主席仗义！” 细荣站了起来，一脸激愤的说道，“烧鸡地下有灵，定会感激不尽！” 你悲愤个锤子，这么激动，难道不是因为这一百万？ 吴振坤和金刚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浓浓的嘲讽。 “主席仁义……” “主席豪气……” 和记与水房的话事人，包括吴振坤都出声附合。 一百万啊，都快够在湾仔买幢别墅了。 烧鸡只是一擂话事人，摆明讲也才是个红棍，更何况新记还不是梁家力撑的字头，梁宏信自掏腰包出一百万为他报仇，谁敢说他不仗义？ “拜托诸位了！”梁宏信站了起来，鞠了个躬，众人纷纷起身相送。 四个字头，本就各自不对付，在六擂中更是竟争对手，所以至多也就是表面和气。 主事的梁宏信一走，他们也就没了待下去的必要，各自散去。 边下楼，金刚边问着吴振坤：“拳赛四家股东，梁家实力最强，钱最多，当初新记龙头点解拒绝他们的招揽，反而选择最蛋散的冯家？” “一山不容二虎，如果选了梁家，是四眼龙说了算，还是梁家说了算？” 吴振坤看着细荣和林昌的背影，又冷笑一声，“最关键的是，新记内部也有问题：全字头，就苏龙的人最能打，十杰中有五个，都跟他学过拳，正因为如此，苏龙日渐嚣张，已隐有和四眼龙争锋之势，选梁家，摆明是主动在给苏龙找靠山，四眼龙脑子进水，才会这么做。 冯家就刚刚好，钱不多，但家中子弟争气，冯金铭更是第八擂擂主，对字头的依靠不是太强，双方只是合作关系，四眼龙不怕冯家会支撑苏龙反水，当然就选冯家了。 反过来再看，梁家虽有钱，但第三代连个男丁都冇，只能靠女人打擂，当然要靠字头输送人才……他要是和苏龙合作，绝对会鼓动苏龙反水，彻底摆脱新记控制……” 原来是这样？ 金刚点点头，又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道：“如果这样讲，就算事发，新记也不会撑细威？” “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但至多也就是讲几句狠话！” 吴振坤一声轻笑，“但要想让四眼龙同意给细荣借兵，绝无可能……四眼龙巴不得我们同细荣开战，最好能把苏龙也牵扯进来，斗个两败俱伤……” 怪不得坤哥一点都不担心？ 就算对上新记最强的苏龙，仁字堆也不可能输！ 金刚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第四十五章 是生是死，就在今夜 两人正说着话，吴振坤的手提响了起来。 听到是陈世龙的声音，吴振坤说了声稍等，快步走向小车。 “会上怎样讲？”听到关车门的声音，陈世龙直接了当的问道。 “只要能查出真凶，梁主席个人奖劢一百万！” “一百万？”陈世龙眉头一皱。 为了笼络人心，梁宏信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一百个烧鸡也不值一百万，梁宏信这么做，只是在传递一种信息：为了一个不相干的烧鸡，我都能如此的下血本，换成你们呢？ 当然会给的更多。 来跟我混吧，我梁家有的是钱…… 而混字头的，有几个是真正讲信义的？ 有奶就是娘…… 姓梁的真会见缝插针！ 想到这里，陈世龙又冷笑一声。 早就想到这一点，所以他当初才没有像其他三家一样，选择同三大字头合作，而是自己培养人才，另立字头。 事实说明，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但梁宏信现在这么做，他也很被动。 他原本计划，只需冷眼旁观，暗中查明靓东是谁的人，对症下药，无论收买，还是扼杀，都能从容应对。 但现在明显行不通了。 一百万，足够这几个堂口的话事人疯狂，不找出真凶绝不罢体。 万一查到证据，靓东会不会跑路？ 然后就此消失，或是重新换个面目，再次出现？ 也说不定，他背后的人会出面，压下此事？ 到时，靓东身份暴露，肯定不会留在仁字堆，不管是拉拢还是扼杀，都不会再有机会。 一个有很大机会冲进九擂的人才，就这样从自己手心溜走了…… 陈世龙瞬间就有了决断：“带他来山顶别墅见我，现在！” 挂了电话，吴振坤舒了一口气。 他跟陈世龙这么多年，对老板最了解不过。 靓东是死是活，就看今夜。 “老板点样交待？”金刚问道。 “他要见靓东！” …… 李东来有些懵。 他没想到，吴振坤会亲自来找他。 更没想到，陈世龙如此直接。 只是一个烧鸡而已，一个身家亿万的大老板，为什么会关心这样的小事？ 李东来也想不通。 但承认是肯定不会承认的，反正也不会有人查到证据。 至于会不会怀疑？ 随别人怎么想喽！ 罗玉章没有提到这一点，那就说明不会有危险，李东来也不认为为这么点小事，陈世龙会对他怎么样，顺从的上了吴振坤的车。 他只以为，可能是他和陈志杰走的太近的缘故，陈世龙才会如此上心…… 李东来很有眼色的坐到前排，把后排留给了吴振坤和金刚。 小车开出城寨，一路驶向山顶。 车里很是沉静，只听到小车疾驰，以及司机刹车、换档的声音。 有些不对！ 他们明显在怀疑，事情就是自己干的，不然吴振坤也不会派肖四宝来连夜来找自己。 但此时，竟然质问都没有？ 李东来想了想，最终打破沉默：“坤哥，老板为何要见我？” 金刚冷哼一声，神情颇为玩味，好像在说：你装，你使劲装！ 吴振坤则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老板见你，仲要讲理由？” “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东来讪笑一声，心头狂跳。 这两个，明显都对他抱着警惕。 玩脱了？ 该死，想通知罗玉章也来不及了…… …… 这是李东来第二次来这里。 马棚里的六匹战马，每一匹都价值百万，刀架上的武器，每一柄都举世难见…… 别墅外灯火通明，门口站着一个男子，看到吴振坤，只说了一句“老板在等你们”，就把他们带了进去。 陈世龙就坐在客厅里。 他轻轻颔首：“阿坤，金刚，我让厨房准备了宵夜，阿文带你们去……” “谢谢老板！”吴振坤和金刚齐齐应了一声，跟着之前接他们的男子出了客厅。 他们丝毫不担心，靓东能把陈世龙怎么样…… 李东来看着陈世龙，不知道叫什么合适。 老板，主席，或是他上次说的“陈师傅”？ 犹豫了好久，他才称呼了一声：“陈师傅！” “嗯！” 陈世龙轻轻点头，淡然的看着他：“谁派你来的？” “啊？” 李东来有些懵。 什么意思？ 不应该是：烧鸡是不是你杀的…… 刚想到一半，李东来猛然察觉不对：糟了，难道陈世龙怀疑到了自己的身份，他认为，自己不是曹振东？ 不应该啊？ “世界”怎么会留下这么大的破绽？ 除非故意想让自己死…… 他心中一惊，下意识的想紧绷身体，但随即又想到了罗玉章说过的一句话： 对上陈世龙，十个你绑一块，也不够他一只手打……如果不好对比，就想一下你爹…… 自己暗中蓄力，摆明在防备他，等于是在告诉陈世龙：你说的对！ 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只能智取…… “陈师傅为什么这样讲？” 李东来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我的来历，你要想查，应该并不困难才对？” “是啊，确实很清白，清白的找不出一点毛病！” 陈世龙点点头，又抬起眼皮，看着李东来，猛的一声厉吼：“但你为什么会‘如意劲’？” 如意劲…… 如意劲…… 如意劲…… 李东来被这三个字震的头昏眼花，脑中好似产生了回音。 他心中大骇：这是什么功夫？ 狮子吼？ 他使劲的甩了甩脑袋，抬起头来，发现陈世龙的目光像是两道利箭，凌厉异常。 这才是第一宗师的本来面目吧？ 亏自己还把他当邻家大叔…… 心里这样想着，李东来疑惑的摇着头：“什么是如意劲？” 他是真的奇怪，而非装模做样。 遍搜脑海，他也不记得李光宗教过他这门功夫…… 陈世龙没说话，举起手，轻飘飘的一掌劈来。 李东来遍体刺寒。 直觉告诉他，这一掌非常危险，不躲就会死。 但奇怪的是，胸口的钥匙却无警示？ 李东来无瑕他想，身体做出最本能的反应，甚至比大脑思考的速度还要快。 像是一阵风，李东来脚下一错，身体急转九十度，闪开了陈世龙的这一掌。 第四十六章 本能 直觉告诉他，这一掌非常危险，不躲就会死。 但奇怪的是，胸口的钥匙却无警示？ 李东来无瑕他想，身体做出最本能的反应，甚至比大脑思考的速度还要快。 像是一阵风，李东来脚下一错，身体急转九十度，闪开了陈世龙的这一掌。 但还没等李东来站稳，陈世龙的第二掌又来了。 他不得不躲，又转了九十度。 两次就是一百八十度，现在的他，正好和陈世龙背对背。 陈世龙双脚动都不动，微一扭腰，一招倒马扬鞭，拳尖直刺李东来后脑，李东来再一转，他又是一记窝心肘。 他出了四招，李东来转了四次，再次回到了原点…… 李东来一脸懵逼。 自己怎么做到的？ 不对，是陈世龙怎么让自己做到的？ 他用的是八卦掌的摆扣步，又叫转掌步，是再基础不过的基础功法。 六岁的时候，李光宗教给了他，他练了整整十八年，早渗到了骨子里。 但练了十八年，转眼前这么一个大圈，他从来走的都是八步，今天鬼使神差，四步就走完了？ 李栋来直愣愣的盯着自己的双脚，猛的一错，往右闪了九十度，再一错，脚下却不听使唤了。 双脚一绊，身体往前一跄，李东来猛一拧腰，生生的站直了身体。 功夫差一些的，早被绊倒了。 陈世龙瞳孔微微一缩，紧紧的盯着李东来。 他能看出来，李东来这不是装的…… 恰好，李东来也抬起了头：“你说这是如意劲？” “刚才是，但现在不是！” 陈世龙摇摇头，“你这是八卦的摆扣步，练形意的都会！” 形意讲究直中取，论刚猛，比八极有过之而无不及，为弥补柔劲，形意高手大都兼修“曲中求”的八卦掌。 自郭云深与八卦掌的开派祖师董海川起，两人便互称师兄弟，所以又有“形意八卦是一家”的说法。 “对啊！”李东来点点头，“我练了十八年，第一次发现，原本八步的圆，四步就能走完？” 他看着陈世龙，又惊又疑的问道：“我怎么做到的？” 陈世龙都被气笑了：你跑来问我？ “知不知道什么叫如意劲？” 李东来犹豫了一下：“杰少对我讲，陈家有一门专门练意的法门，但没有具体说过……我觉的，应该是拳术练到极高深处，身体自然而然产生的本能……” “对，就是本能！” 陈世龙点头道：“一个手无束鸡之力的人，在遇到危险时的一刹那，可以迸发出平时两倍，三倍的力量，也可以迸发两倍，三倍的速度，也有可能，会预判到危险来自哪里，提前做出规避，这就是本能…… 形意拳经有云：拳无意，意无意，无意之中是真意，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啊，所以先辈才说：遇到瓶颈，生死可破。指的就是在生死恐惧中激发本能，以求破关涨劲！” 李东来一摊手：“我苦练形意与八卦二十年，更直面过无数次的生死实战，不能突然一下迸发本能，陈师傅你就认为，我偷学了你家的绝学？” 陈世师猛的一噎，竟然无法反驳？ 但他也确实看出来，李东来只是沾到了如意劲的边，离入门，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进一步说明，没人教过他，他并不属于另外四家中的任何一家…… 难道是他自己悟出来的？ 根本没人做到过啊…… 陈世龙目光如炬的看着他：“想不想学？我教你！” 李东来一脸懵逼。 从质问到收徒，陈世龙这个弯，是怎么拐的这么急的？ 看他不回应，陈世龙悠悠一叹：“其实有句话你说错了，会这门绝学的，不只有我陈家。当然，也不多，遍数世间，也就总共五家！” 五家，哪五家？ 陈、梁、冯、莫、杨？ “哪五家？”他直接问了出来。 “就是你心中猜的那五家，九擂拳赛的五大股东！” 陈世龙笑吟吟的回道。 这笑容…… 李东来眼皮一跳，本能的生出一丝不祥的感觉：“所以呢？” “所以，遇到另外四家的人，肯定也会像我今天这样质问你！” 陈世龙悠然一叹：“至于会不会像我这么客气，就不好说了！” 你妹的，这是危胁吧？ 没听说过，九擂擂主陈世龙，还是个老阴逼啊？ 问题是，自己信还是不信？ 拒绝的话，今夜能不能走出这扇门？ “这是坏处，我再跟你说一下好处！” 陈世龙指指沙发，意思是坐下来说，然后懒洋洋的靠到沙发上。 “这门功法，即非练力，也非练技……你能想到如意劲磨练的是本能，我就好解释了……只说一点……” 陈世龙举起了一根手指：“除了激发潜能，它还能弥补所有拳术的缺陷！” “不可能！”李东来绝然摇头。 你这都成如意神功了，真这么厉害，陈志杰还用的着来求我？ “听我讲完！” 陈世龙摆摆手，“我指的是，各种拳术针对所练之人的缺陷……人各有异，但天份再高，也不管怎么练，总归有缺陷，有弱点，比如转换招式时会感滞涩，临阵对敌时会有犹豫，会考虑用哪一招合适…… 如意劲的作用，就是解决这些破绽，可以让你做到‘出手即是’，用出最为合理的一招，以及最为适当的劲力，身体的反应要快过大脑思考的速度……” 这样解释，就比较合理了，听起来不是那么太玄幻。 而且好像真的能做到？ 陈志杰出手，打第一招时，就从来没考虑过第二招该怎么出，但招式之间却连贯无比，无一丝晦涩，如行云流水…… 李东来眼睛微微一亮，盯着陈世龙：“怎么练？” 陈世龙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往后一靠。 这就端上了？ 李东来挠了挠头。 陈世龙这一停顿，他也反应了过来。 听起来很诱人，但是不是真的好，就有待商榷了。 李光宗说过，练武讲究突破自身，一步一个脚印才是硬道理，所谓的捷径，全是在拔苗助长…… 第四十七章 多了个师父 功夫不如他们，李东来也不知道，李光宗和陈世龙相比，哪个更强，那个见识更广，说的更对。 但他至少知道，该信哪个。 所以，他对所谓的“如意劲”，并非那般渴求。 但形势比人强，陈世龙摆出这么一副架势，自己今天要不答应，他会怎么样？ 李东来无奈叹道：“是不是要磕头喊师傅？” 陈世龙差点乐出声来。 他一笑李东来够现实，见了好处，没有一丝扭捏和装腔做势，二是笑，终于得偿心愿。 在陈世龙看来，收不收这个徒弟，其实无所谓，他只想提前打个记号。 讲直白点：这个年轻人已经是姓陈的了，其余四家就算发现他是天才，也晚了…… 既消除了一大隐患，又拉来了一大臂助，何乐而不为？ 当然，真要是天才，他也不会妨指点一二。 要是李东来品性不差，他自然也不会任看天才白白浪费，自然会倾心培养。 当然，这都是后话…… “没那么夸张，但茶还是要敬一杯的！” 陈世龙呵呵笑道，“等我选个日子，请几位见证人，再通知你！” “好！”李东来吐了一口气。 莫明其妙的，自己就多了个师父？ “既然要拜我为师，有此事情，我就必须问清楚！” 陈世龙很认真的看着李东来：“为什么要杀烧鸡？” 李东来有些挠头。 这语气，这态度，看来是想不承认都不行了。 他叹了一口气，搬出了罗玉章的那句话：“才是第三擂，就差点被干掉，剩下的怎么打？” 陈世龙点点头，表示理解：“那接下来呢？如果你想避免麻烦，我可以直接将你升到第七擂，你也有这个实力……” 李东来头摇到跟拨浪鼓一样：“现在就很好！” 开什么玩笑。 真要升到第七擂，麻烦怕是会比现在多几倍…… 还挺聪明？ 陈世龙很满意：“这就对了！过早露头，对你并无好处！所以，现阶段还得靠你自己，我不能太早介入，至多也就是让阿坤和阿杰多照看你一些，而且，也不能让别人知道，你已拜我为师……” 他解释的不清不楚，但李东来基本能想明白。 五家势若死敌，要是被其他四家知道，陈世龙新收了一个徒弟，还很犀利，九成九会想办法，将他扼杀在萌牙之中。 请枪手暗杀算什么，丢颗炸弹都有可能…… 苟往才是王道。 “我明白！”李东来点点头。 “那就好！” 陈世龙站了起来，看了看微亮的天色，“早点回去吧，等选好日子，我通知你！” 这样就完了？ 李东来狐疑的看着陈成龙。 你就不问问，我哪来那么大本事，能联系到大圈帮？ “你在想，我为什么不问你，你明明一点伤都没有，为何敢称历经无数实战？” 陈世龙笑吟吟的问道。 李东来懵了一下，他还真没想到这一点。 怪不得自己说没有涨力的捷径时，陈志杰好像不是太相信。 原来是这个原因。 想想也对，就大陆那个环境，打一架都得进去坐两天，还谈什么生死实战？ 是觉的自己的头太铁，还是觉的命太长？ “我要说是我爹，你信不信？” 李东来牙疼似的倒吸一口凉气，又指指自己的脖子，“一刀砍来，眼都不带眨的……” 他没想到，陈世龙竟然点了点头：“我信！” “只要化劲高手愿意，他能打的你筋骨寸断，五脏崩裂，体表却看不出一丝伤……” 对，就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想去告状，都不带有人相信的。 李东来一想起那些过往，就憋屈的想流泪…… “哦，对了，既然迟早都要叫一声师傅，我也不妨提前给你讲一些开宗明义的东西，练如意劲，首先要明意，意思是要懂各种拳术的道理，比如我打你一拳，你意识中本能的就会想到，这是什么招，该用什么招去破…… 这一步没什么决窍，只能多练苦研，要达到做到融会贯通才行。 其次要悟‘意’，意思就是找感觉，让自己本能变的更敏感，能提前迸发，能胜过大脑思考的速度……打个比方，被开水烫，你下意识的会先缩回手，然后脑子里才会想：完了，被烫到了…… 最后，要做到无意，又叫如意，到了这一步，你就不会被烫了，而是在开水倒下来的一瞬间，提前就能缩回手……” 明意、悟意、无意？ 怎么感觉这么熟悉？ 李东来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陈世龙。 陈世龙只以为他的意犹未尽，好笑的摆摆手：“这只是很浅显的道理，你回去慢慢想，具体修炼的法门，等你拜师后，我再同你讲，今天就到这里吧！” 说着，他又朝门外喊了一声：“阿文，叫阿坤进来！” “好的师父！” 听到这声师父，李东来又暗叹了一口气。 连开车的都叫师父，看来身为陈世龙的徒弟，身份并没有那么金贵。 心里正想着，阿文便带着阿坤和金刚进了客厅。 陈世龙一指李东来：“以后就是你们的小师弟，但记住，只限你们二人知道……” 李东来现在才知道，原来吴振坤和金刚，也是陈世龙的弟子？ 吴振坤眼睛一亮，直勾勾的看了一眼李东来：“老板放心！” 陈世龙摆摆手：“回吧！” 吴振坤点点头，带着金刚和李东来出了别墅。 “以后准备点做？” 坐在车里，吴振坤递过来一根烟。 “现在这样就挺好！” 李东来摇摇头，又叹了一口气：“坤哥，这次真的是意外，我原本真的只想好好打拳，好好赚钱……” 他指的是烧鸡这件事。 关系不一样，就更需要解释清楚。 别说师兄弟，就是亲兄弟都会起磨擦，更有可能反目成仇，更何况，这师兄弟，现阶段还只是名义上的…… 想安安稳稳的冲出六擂，就必须和吴振坤搞好关系。 “以后不用这班麻烦，话我就得！” 吴振坤点点头，意思是他明白。 “仲有咩要我做的？比如，将你升成红棍？” 第四十八章 将大佬做绝 还是那辆车，还是那三个人，但回去的时候，气氛已大不一样。 金刚拍了拍李东来的肩膀，递上了一根烟。 李东来摇摇头，意思是不抽。 吴振坤吐了一口烟气，平静的看着他：“以后准备点做？” “好好打拳，顺便赚点钱！”李东来不假思索的回道。 沉吟了少许，他觉的还是解释一下的比较好。 不管他有多厉害，但在仁字堆，他的身份只是个四九仔，不管不问，用雷霆手段杀了敌对字头的重要人物，是很犯忌讳的事情。 虽然名义上，他和吴振坤已经成了师兄弟，但李东来很清楚，陈世龙收他为徒的用意所在。 所以，该谦虚的时候，还是得谦虚，毕竟想安安稳稳的打出第六擂，绝对离不开吴振坤的支持。 “坤哥，实在抱歉，今晚的事情，是个意外！” 他说的很含糊，而吴坤和金刚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烧鸡！ 但没想到，吴振坤好像丝毫都不在意：“唔用道歉，你冇做错，呢系条疯狗，唔想被咬，就只有一棍打死，换我也会咁做！当然，下次再遇到，唔使这般麻烦，话我就得。我是你老顶，仲能不撑你？” 说着，他又看了一眼开车的司机，隐晦的提醒道：“但你那班朋友，仲是唔好多来往，很凶残的……” “坤哥放心，我心里有数！” 李东来淡定的回道，“是朋友介绍，价钱不算贵……” 吴振坤稍稍一顿，又转过头，看了看金刚，发现和自己一样，也是一副非常吃惊的模样。 他们都以为，李东来是通过私人关系，请的大圈帮，没想到是花钱雇的？ “几多钱？”金刚问道。 李东来举出了两根手指。 这当然是二十万，难道还能是两万？ 吴振坤双眼微眯：“你朋友可唔可靠？” “人在大陆，当然不会有问题！”李东来顺嘴扯谎。 事情是他和罗玉章、陈昭兴做的，大圈帮也只是背锅而已，毛线都不知道，能有什么问题？ “呵呵呵……”吴振坤笑了起来。 这样才好！ 如果李东来真和大圈帮有关系，他怎么可能不会提防？ 至多也就是陈世龙怎么吩咐，他怎么做。 但知道靓东背后没那么大的靠山，感觉一下就不一样了。 就算不能成为真正的生死兄弟，至少可以放心的合作。 更关键的是，这些大圈是李东来通过中间人花钱雇的，而非通过私人关系找来帮忙的，安全性又高了一层。 大圈杀手又是出了名的讲信用，别说找证据，新记怕是连线索都找不到…… 即费钱，还要死人，当然是尽量不要开战的好！ 吴振坤的心情一下就好了起来，笑呵呵的问道：“仲有咩事需要我帮你？比如，给你扎职，升成红棍？” “不用，我觉的跟着宝哥就挺好！” 李东来摇了摇头。 他的目的是打九擂，做红棍有什么用？ 做了红棍，就要招小弟，招了小弟，就要给人家一口饭吃。 被人欺负了，就得打回去，欺负了别人，还要摆桌讲数，说不定还要晒马斩人…… 是觉得九擂太好打，还是嫌这一年过的太舒服？ “真唔好扎职？”吴振坤的表情很认真。 “不扎！”李东来的语气异常坚定。 “不扎职当然可以，但有些话，仲是要提前讲……” 吴振坤慢悠悠的说道：“仁字堆五个红棍，两个在城寨外守地盘，三个在城寨内混拳赛，而我最中意的，就是阿宝…… 虽然呢个仆街不是最能打，但对字头够忠心，对细佬（小弟）够义气，不贪不黑，就算捞钱，也捞的光明正大，连我这个大佬也指不出错来，所以……” 他猛的一顿，目光灼灼的看着李东来：“如果和阿宝有不顺心，一定来找我……” 李东来一阵愕然。 吴振坤是怕，自己会把对付烧鸡的手段，用在肖四宝身上？ 也没想到，肖四宝在吴振坤心中的份量这么重…… “怎么会？坤哥你多想了！” 李东来有些哭笑不得：“宝哥对我照顾有加，叫他‘大佬’我心服口服！” 比比烧鸡就知道了，一擂话事人，竟然连五十万都拿不出？ 而自己只打了五场拳，肖四宝给自己的，都快有五十万了，还不算在夜总会答应的那二十万。 而且这还只是第三擂…… 可见烧鸡的大佬细荣，将烧鸡压榨到了何种程度，也更能想像到，烧鸡对手下的小弟，又会是怎样一副德性。 而肖四宝，每次不但将小弟赚的给足，还大奖特奖。 李东来自然也就清楚，像吴振坤和肖四宝这样的黑社会老大，真的很少见。 “那就好！” 吴振坤微微吐了一口气，“时久一久，你就能感受到，阿宝个仆街，真是已将“大佬”这两个字做绝……” “唔要以为老顶在哄你开心！” 金刚嘿嘿一笑：“我话阿宝听到我们将你带走的消息，又不知我们带你去了边处，怕我们将你偷偷解决，肯定会跑到东正大厦连夜等，你信唔信？” “我信！”李东来重重点头。 他没经历过，但至少感受过。 肖四宝手下的小弟，就没有一个不对他忠心耿耿，尊敬有加的。 包括师爷辉！ 胡安更是告诉过他，龙城内混拳赛的叠码仔，个个都想拜肖四宝当大佬。 只因肖四宝对小弟够义气，真正做到了有钱一起赚，有难一起担，城寨内外那么多的字头红棍，无人能出其右。 胡安拜门之前，依足规距，做了整整三年的蓝灯笼（香港黑帮外围成员），才得偿心愿。 而其它的字头，只要你敢来，我就敢收，不是卧底就行。 可见肖四宝的为人。 …… 三人说着话，不大的功夫，小车就到了城寨。 李东来远远的看到，东正大厦楼底下，停着两辆大奔，看车型，像是肖四宝和师爷辉的座驾。 吴振坤嘴角一扯，露出一丝冷笑：“睇到冇？” 李东来叹了一口气。 还真被金刚给说中了。 第四十九章 人心隔肚皮 听到小车开来的声音，大厦里冲出一堆人，领头的就是肖四宝。 李东来分明看到，他一脸的惶急之色。 小车越开越近，透过玻璃，看到副驾上的李东来在朝着他笑，肖四宝就知道，事情没他想的那么严重，更说不定是好事。 老天开眼，好不容易将一位三才及第的人才送到自己手中，要是还没捂热就没了，他绝对会心疼的滴血。 还好，人回来了…… 肖四宝猛松一口气，瞬间挤出了一张笑脸，快步的迎了上去。 车刚停稳，他就替吴振坤打开了车门。 “大佬，金刚哥，早晨！” “嗯！”吴振坤面无面情的扫了他一眼。 看吴振坤和金刚没有下车的意思，肖四宝又将脸转向李东来。 “呢个仆街，我是你大佬呀，老顶请你通宵，点解不叫我？一点规距都冇……” 李东来有些懵，又有些感动。 肖四宝这句话，明显是在指桑骂愧。 金刚斜眼看着他，一脸的讥笑：“阿宝，挨过打才几日，胆量又见涨呀，敢同你大佬大小声？” “金刚哥，你唔要吓我，我教小弟规距的嘛，点解算是同大佬呛声？” 肖四宝自知情急之下说错了话，嘿嘿一笑，岔着话题：“请到不如撞到，我请大佬和金刚哥食早餐啦！” 吴振坤冷笑的看着他，“点呀，怕我将你细佬（小弟）解决？” 肖四宝神情一僵，脸上的笑像是冻住了一样：“点会？你是他老顶嘛！” “我仲是你大佬呀，你个仆街，这么不信我？” 昨晚对他讲那么多，就差明示：靓东不是简单人物，你要小心提防。 这王八蛋不但不信，现在竟然还明里暗里的质问自己：带走他小弟，为什么不通知他？ 吴振坤越想越生气，顺手一巴掌，扇到了他后脑上。 “大佬，我唔是呢个意思啊……”肖四宝捂住了脑袋。 “滚啊……要唔是咁多细佬在，我今日将你屎忽也打肿……” 吴振坤不听他解释，重重的摔上车门，指使着司机倒过小车，扬长而去。 看着尾灯越来越远，肖四宝哭丧个脸，比哭还难看：“完了，又惹大佬不开心！” 说着，他转过头，咬牙切齿的瞪着李东来：“仆街啊，胡安讲你买了手提，老顶来揾你时，点解不打给我？” 李东来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混字头的，能碰到这样的老大，也算是福气了。 他叹了一口气：“老顶和金刚哥就在我身边，我哪有机会？” 肖四宝还要发火，师爷辉拉了他一把：“上去讲！” 楼下小弟太多，委实不是说话的地方。 “烧鸡是你做的？” 刚一上楼，肖四宝就指着李东来的鼻子问道。 李东来头摇的拔浪鼓似的。 “好！” 肖四宝咬了咬牙，“道理我明白，换做我，也会咬死不认……我就问你，做下这般大事，老顶点会如此轻易放过你？” 李东来眨了眨眼睛。 我要说陈世龙非常中意我，要收我为徒，吴振坤不放也得放，你信不信？ “傻嘢？” 师爷辉斜眼骂道，“你都话阿东是三才及第的人才，老顶点会看不出？” 他又转过头，看着李东来：“我只问你，昨日老顶与金刚哥，带你去了边度？” 李东来沉吟了一下：“山顶别墅！” 师爷辉眼睛一亮：“去见了老板？” 李东来微微一叹，轻轻点了点头。 “啪！”师爷辉双掌一击，一指李东来，兴奋的说道：“睇到冇，已入老板法眼嘢，烧鸡算根吊毛？” “真的？”肖四宝紧紧的盯着他。 李东来却不做声。 看来是真的了。 “点会这样？” 肖四宝挠了挠脑袋，一屁股坐在沙发里，“老板是盲的吗？” “要死啊？” 师爷辉恨不得来堵他的嘴。 连老板都敢骂，你就不怕靓东告状？ 肖四宝什么意思，小弟被老板看中，不是好事么？ 稍一转念，李东来就明白了，肖四宝是怕他飞走。 没等他解释，肖四宝就盯紧他，一脸的凝重：“你准备点做？” “当然是好好打拳！” “打几擂？” “当然是先守住第三擂啊？” 李东来非常认真的说道，“宝哥你不要多想，我拜过关公，这声大佬怎么可能白叫？就算打到第九擂，你也还是我大佬呀……” 虽然知道李东来在恭维他，但肖四宝依然高兴的眉开眼笑：“不需要你打到第九擂，能冲出六擂，让老顶授你双花就得，也算是替我出气，气死呢班仆街……” 这不是我不想打就不打的！ 李东来叹了一口气：“努努力，冲出六擂应该没问题……但这双花我就不要了，肯定要授给宝哥你……” 全港数百字头，能有几个双花红棍？ 肖四宝只当李东来客气，再未置喙。 “好，我信你！” 他猛吼一声：“你这班上道，我也唔亏待你，从今日起，大佬我唔再喺你身上抽水，你奖金提到五成……社团那份，我就唔好讲，字头上下近两千细佬，坤哥仲要养人……” “宝哥，不用……” “点呀，看不起我？”肖四宝斜眼看着他。 不要都不行？ 李东来哭笑不得，无奈的点着头：“谢谢宝哥！” “来日方长！” 肖思宝重重的拍了拍李东来的肩膀：“以后你就知我为人如何，我这个大佬，你绝对冇拜错……” 突然就成香饽饽？ 李东来暗暗叹气…… 该说的话已经说尽，以后就看怎么做了。 肖四宝也没有多留，带着师爷辉下了楼。 李东来把他们送到了门外。 “你冇讲错，真是三才及第的人才，连老板都中意他？” 看着后视镜中，李东来还站在东正大厦的门口，师爷辉叹了一口气，“这样的人才，留不住的！” “我知啊！” 肖四宝笑道，“我不求他一直当我细佬，只盼他风光之后，仲能叫我一声宝哥……双花红棍的大佬嘢，想想都巴闭……” “所以你就先做到仁至义尽，期望他能报恩？” “对！”肖四宝重重点头，“我就赌他会重情重义，唔会做反骨仔……” 会么？ 师爷辉摇摇头。 人心隔肚皮，谁能拿的准？ 第五十章 辈份 要是知道肖四宝的打算，李东来绝对会劝他：宝哥啊，我就只待一年，你期望千万不要太高…… 等肖四宝和师爷辉走后，他回了房间，拨通了罗玉章的手提。 电话里有些吵，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动，像是在打拳。 声音越离越远，几近消失时，才传来罗玉章的声音：“说！” “你在哪？”李东来问道。 他一直很好奇，除了社公庙的庙祝，罗玉章是不是还有其他的身份。 “没事我挂了！”罗玉章有些不耐烦。 “别！”李东来叫道，“陈世龙应该查到了什么，他认定烧鸡就是我杀的……” “你告诉我，他能查到什么？就算大圈帮反水，至多也就说是有人花钱雇他们，杀了几个越南佬，和你有什么关系？” 罗玉章的语气很是不以为意：“陈世龙根本没必要查，他只是认定了是你干的而已！” “我估计也是这样！” 李东来附合道，“但也只局限于陈世龙和仁字堆，看吴振坤的表情，他好像一点都不担心新记能查到什么，进一步表明，你的杀鸡儆猴之计没奏效！反倒是让陈世龙和吴振坤对我的来历起了疑心……” “没奏效？” 罗玉章沉吟少许，“不急，先看看形势，如果不行，我再添把火！” 他顿了一下，又问道：“你说陈世龙对你起了疑，他怀疑什么？” 这王八蛋语气好轻松，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老子昨晚差点回不来呀？ 李东来叹了一口气：“他说我会什么如意劲，结果是他认岔了，最后要收我当徒弟，我不答应都不行……” “哈，收徒？”罗玉章一声轻笑，“讲讲？” 讲个锤子。 “他非要教我如意劲怎么办？陈世龙讲了一些，我回来后才想到，他说的练法，和太极的浑元劲没什么区别，我就感觉，这玩意不是太靠谱！” “做什么美梦呢？” 罗玉章一声讥笑，“这五家为这玩意打了上百年，脑浆子都不知打崩了几茬，连支系弟子都没资格学，陈世龙怎么可能会教给一个外人？哄你开心罢了…… 不过真没必要学，你爹教你的，都够你练一辈子了！练这玩意，劲力和本能意识涨的确实快，但过于追求捷径，并非十全十美！” 与自己猜的差不多。 看来还真是认了个便宜师父，空有名头而已。 李东来心中一动，又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废话，要不然我怎么是领队？” 罗玉章嘲讽了一句，又说道：“这个便宜师父，作用还是有一些的，至少以后再遇到烧鸡这样的人物，陈世龙和吴振坤就能帮你解决。” “嗯！”李东来认同的应了一声。 “另外，你有点心理准备。杀鸡儆猴没奏效，那陈昭兴就麻烦了，必须得想点办法，把火引到你这边来！” “什么办法？” 李东来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等我想好了再说，挂了！” 电话里传来一阵嘟嘟声。 引火就引火，罗玉章应该有分寸吧！ 李东来转着念头…… …… 浅水湾，一幢别墅内。 罗玉章拿着手提，冷笑连连。 如意劲？ 害人不浅的玩意…… “吱呀”一声，房间的门被打开，露出了一个小女孩的脑袋，后面还跟着一个少年。 都是十三四岁，都穿着一身劲装，稚气未脱。 “罗师叔，我哥请你过去……”女孩甜甜笑道。 师叔？ 一听这两个字，罗玉章的怒气就直往脑门冲。 他“腾腾腾”的走出房间，来到一楼的大厅。 大厅中间有一座拳台，造型与擂台相似，两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正在对招，四条腿如同钢鞭，踢的飞快。 要是李东来在，一眼就能认出，这两人使的都是戳脚翻子门醉八仙中的玉环步。 也就是影视小说中，武松所用的连环腿。 台下还坐着一个年轻女子，也是二十出头，看的津津有味。 看到罗玉章，台上的两人停了手，那个年轻女子也站了起来，三人齐齐的喊了一声“罗师叔！” 罗玉章脑门上的青筋直跳，喝骂的话到了嘴边，却成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说了多少遍，不要叫师叔，叫我名字就行！” 年长的青年挠了挠头，一脸憨笑：“我爹就是这样交待的，我们哪里敢违背？” 你爹，又是你爹。 造孽啊…… 罗玉章咬了咬牙：“我去找他！” 说着，便怒气冲冲的上了二楼。 看他走远，台下的女子疑惑的问道：“冯明，罗师叔为何不愿我们叫他师叔，甚至只让我们叫名字？” “嫂子，我也不知道啊？”憨厚青年摊了摊手。 她又看向剩下的两个小叔子和小姑子。 两男一女使劲的摇着头。 …… 冯金铭正坐在二楼露台上看书。 一壶茶，一支烟，悠然自得。 “冯师傅！” 罗玉章抱了抱拳，“能不能不要让冯彰冯明他们再叫我师叔？不好叫名字，叫声师兄也行啊？” 冯金铭抬起头，淡淡了看了他一眼：“说个理由？” 我特……我能有什么理由？ “都是练武之人，何必非要纠缠那些俗世规距？”他吭哧了半天，也只想到这么一句。 冯金铭放下了书：“再超脱，辈份也不能乱呀？我叫你师弟，我儿子叫你师兄，那他们该叫我什么？” 罗玉章听的眼睛直往外突。 好强大的理由！ 他咬着牙，讥讽了一句：“你高兴就好！” 说罢，转身就走。 好像嘴里还在嘟嘟囔囔的骂：你大爷的，怎么再不给我升一辈？ 冯金铭看着他的背影，满脑袋的问号。 肯定骂的不是他，辈份是师门传承下来的，又不是他冯金铭定的，罗玉章犯不着生他的气。 他奇怪的是，只是个称呼而已，罗玉章这么纠缠做什么？ 难道是在美国待的太久，脑子被“自主民主”的思想给感染坏了？ 冯金铭恶意的想着…… 坐在一楼，生了好一会的闷气，罗玉章才想起来，还有正事没干。 他之前准备，要给陈昭兴打电话，问问他现在处境怎么样。 被冯英的一声“师叔”给叫忘了。 第五十一章 翻脸 凤来楼。 还是那张圆桌，但这一次，就只有三个人。 细荣、林昌、陈昭兴。 细荣的面前放着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全是有关烧鸡被杀的情报信息。 新记十杰之一，被称为“屯门之虎”的猪头细，发动门下小弟，搜遍屯门，抓到了三个越南帮的漏网之鱼。 经逼问，已经确认，这两男一女就是烧鸡雇佣的那帮枪手的同伙。 烧鸡雇佣他们的目的，当然是杀掉靓东，夺回第三擂擂主。 这伙枪手信心百倍的布下必杀之局，想狙杀靓东，却没想到，靓东太过警觉，似乎提前察觉到危险，竟安然逃脱。 更没想到，没几分钟，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伙大圈帮，杀了烧鸡，还杀入越南帮的老巢，将四个越南杀手打成一地碎肉…… 除此外，就再没查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不知道大圈枪手是谁请的，早上那两个越南佬又是谁杀的，更甚至是连一个有嫌疑的人物也没查到。 整个仁字堆，包括坐馆吴振坤，揸数金刚，下面的五个红棍，甚至是所有的小弟，在烧鸡被杀前后，没有丝毫异动。 该看场的看场，该打拳赛的打拳赛，就只有肖四宝，怕烧鸡发疯，安排小弟带着枪，保护过靓东。 但这很正常，任谁碰上烧鸡这样的对手，都会做类似的防备。 毕竟，烧鸡是疯的。 而在烧鸡同意讲数的当晚，这些枪手就被撤走，更说明肖四宝没问题。 陈昭兴也一样，好像没有任何嫌疑。 没有暗中安排过手下小弟做任何奇怪的事，也没有和任何来历不明的人物接触过，大部分的时候，不是在凤来楼守陀地，就是跟林昌在一起…… 唯一能够勉强称的上有嫌疑的，好像就只有靓东。 毕竟早晨那两个越南枪手，以及晚上的烧鸡被杀时，他都恰好路过…… 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遍，确定没漏过任何一个字，细荣露出一丝冷笑：“昌叔，查的好仔细丫？” 林昌冷冷的看着他：“是不是不信？” “你让我点信？” 细荣重重的一掌拍在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暴响。 “我就问你，大圈点知烧鸡的具体动向？仲有，靓东难道长了透视眼、顺风耳，点会一出拳台，就知有人要杀他？如果不是，点解放着宵夜不食，进入鱼蛋店，就从后门跑路？” 细荣牙齿咬的咯咯做响：“当然是因为烧鸡身边有内鬼报信！” “好，你话是边个？”林昌冷声问道。 细荣狞笑一声，死死的盯着陈昭兴：“我在查，好快就会查到……” 陈昭兴纹丝不动，脸上无半点表情。 随你查喽，查到算我输。 那个内线，早被他顺路回去的时候，一刀补掉了…… 林昌叹了一口气：“阿荣啊，是边个杀了烧鸡，当然要查，但当务之急，是稳住第三擂，你呢个委员，总不会拱手让人对不对？” “不劳昌叔费心！”细荣冷哼一声，“人我已安排好！” “你已安排好，点解我不知？” 林昌坐不住了，脸色一冷：“我再蛋散，也是堂口揸数，你点解不与我通气？龙城堂口再蛋散，也是门下小弟一拳一刀打出来的，几时轮的着外人来捡便宜？” “外人？” 细荣呵呵一笑，“龙叔（苏龙）的头马几时成了外人，难道你我混的不是同一个字头？” “我不管是边个头马，就算是苏龙来，我也这样讲：不是出自我龙城堂口，就是外人。外人进来，过档拜你做大佬，冇问题。但寸功未立，就想做三擂话事人，想都不要想……” 这是要彻底撕破脸了？ 细荣死死的盯着林昌：“昌叔，连这点面子都不给？” 像是听到了笑话一样，林昌冷笑一声：“阿荣，你一直将我当摆设，几时给过我面子？” 这根本不是林昌的风格，绝对是背后有人教他…… 想通了这一点，细荣突然就冷静了下来。 不像仁字堆铁板一块，为相互制约，新记龙城堂口的话事人细荣和揸数林昌根本不是一路人。 就连次一级的红棍，也只有两个：烧鸡的大佬是细荣，陈昭兴的大佬是林昌。 而烧鸡一死，第三擂话事人的位子，自然而然就成了陈昭兴。 如此一来，细荣这委员，也当不了几天了，迟早都要让给林昌。 更进一步，九擂拳赛这块肥肉，会被人从苏龙一系的嘴里慢慢夺走…… 所以，苏龙交待的很清楚，不管烧鸡是不是陈昭兴杀的，都要栽赃给他。 只要拖下去，拖够半月之期，拳事委员会和冯家质问新记，是不是不想再当这个委员的时候，四眼龙自然会妥协。 毕竟，肉烂了还在锅里…… “昌叔，我知你系乜意思，你当然是想让阿兴出头！” 细荣往后一靠，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但你问问阿兴，烧鸡的死，就真的同他无关？” “空话无凭，你讲笑嘢？” 林昌冷声笑道：“拿证据啊？” “证据，会有的！” 细荣忍着怒气，伸出两根手指，“前晚，我话给烧鸡三天，烧鸡死了，自然是我这个大佬顶上……还剩两天，要是两天仲查不出烧鸡是被边个做的，这第三擂话事人，暂时让给阿兴又何坊？” 他又转过头，看着陈昭兴，语气幽寒：“阿兴啊，我记得，你上次同烧鸡讲，你是要争擂，而非同仁字堆讲数买擂，但你手下无一个是霸王龙的对手，更何况对手是两招就打败霸王龙的靓东？难道你要亲自上？ 一介红棍，跑去守第三擂，而且能不能守的住，都不一定……如果败了，我新记的面子要不要？” 说着，他突然呲出一口白牙，阴恻恻的一笑：“或者，你早就认识靓东，已商量好，要同他打假拳？” 陈昭兴淡然的看着细荣。 你还不如说，我早就与靓东勾结，将烧鸡买凶杀他的消息透露给了他，又和他做局，反杀了烧鸡…… 没证据，你讲这么多有毛用？ “荣哥放心，我讲过争擂，自然就是争擂，而不是花钱去买！” 陈昭兴不卑不亢的回道，“至于争擂的拳手，我早已揾到，等打擂时，荣哥自然会见到……” 意思是我不信任你，不会告诉你争擂的拳手是谁。 “好啊！”细荣猛吐一口闷气，“我等着！” 第五十二章 背锅 陈昭兴找的拳手是谁，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罗玉章只说让他放心，早已安排好，但陈昭兴总觉的这牛鼻子不是太靠谱…… 正在腹诽，手提突然震了两下，林昌和细荣齐齐的扭过头，四只眼睛全盯着他。 陈昭兴不动声色的接了起来。 “兴哥，几时上擂咩？拳师已急的嗷嗷叫哇……” 电话里传出罗玉章的江西腔粤语，另外还有噼里啪啦的响动，像是有人在练拳。 “等着！”说了两个字，陈昭兴“啪”的挂断。 “你请的拳师是大圈仔？”细荣冷冷的盯着他。 “荣哥，逃港大圈几百万，冇可能个个都是杀手咩？” 陈昭兴不耐烦的站了起来，“你尽管查喽！有证据，你就讲一声，唔理是赔命，仲是三刀六洞，我眉头都唔会眯一下……” 说着话，他便提着外套出了包间。 “越来越唔将我这个大佬放在眼里呀！” 细荣冷笑连连，“昌叔，使唔使我教你细佬规距？” “烧鸡对我更冇礼貌，几时见你教过他？” 林昌叹了一口气，也站了起来，“阿荣，见好就收啦？” 细荣双眼微眯，盯着林昌的背影，暗暗冷笑。 “见好就收？我想收你西皮，得不得啊？” …… “阿兴！”林昌远远的叫住了他。 像是有话要对他说，陈照兴跟着林昌上了车。 “昌叔，我不信两日后，细荣会老老实实将擂台让出来。他敢答应，苏龙都不可能答应！” 林昌未正面回应，只是语重心长的叫了一声：“阿兴啊！” “点呀？” “教你一句，要么唔做，要做就做绝！” 什么意思？ “知唔知细荣为何揪住不放，话烧鸡身边有内奸？” 林昌长叹一声，“他呢个司机，同你讲过电话，已被细荣查到嘢…… 本就是熟面孔，城寨里边个商店老板不知他替烧鸡揸车？仲死的不明不白，细荣一查，就查到烧鸡联络杀手时、以及死前，他都在商店打过电话，再一查，就查到你手提呀……” 这么大个漏洞，自己竟然没发现？ 怪不得自己的手提一响，林昌和细荣会那么敏感。 陈昭兴心头猛跳，犹豫了许久，才叫了一声：“昌叔？” 林昌摆摆手：“好在人死了，已死无对证！但坏就坏在，细荣抓住这一点，你身上嫌疑就无法洗清。所以，即便两日后，细荣再咩都未查到，他也唔会同意你争擂…… 但对社团而言，即便依然让苏龙的人占擂，也要好过将拳事委员的位子拱手让人，所以，我顶不住多久的，四哥（新记龙头四眼龙）终究会同意，让苏龙的人占擂……” 这样一来，自己费钱又费心，筹划一番有什么用？ 罗玉章，是你特么的说，绝对没问题的…… 陈昭兴脸上浮出几丝戾气：“昌叔，你讲这么多，意思是让我放手？” 林昌摇摇头：“你是我细佬，我点会不顶你？但路就只有一条……” 林昌语气一顿，紧紧的盯着陈昭兴：“细荣咬死，话你只会争擂，不会买擂，我们当然也可以。只要能让靓东守好擂主，苏龙的人胜不过他，最后也只能让出位置……” 这是摆明认为他和靓东有勾联？ 而这只是其次…… 陈昭兴定定的盯住林昌：“昌叔，苏龙的目的是替冯家争九擂，手中绝对有打进第八擂的人才，若是他派这般犀利的人物上擂，靓东点会是对手？” 林昌双手一摊：“是你同我讲，六擂之内，靓东再不会输一场……” 我特么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陈昭兴很想爆一声粗口。 “仲有，即便无法完全洗清残害同门的嫌疑，也要想办法，找个减轻嫌疑的理由，不然细荣让出位置，你仲是无法上位……” 减轻嫌疑？ 社团上下都认定是我做的，怎么减？ 看他默不做声，林昌忍不住提醒：“仆街啊，仲要让我点明？其实靓东的嫌疑才最大，但苏龙与细荣都假装看不到，一心要压你而已……想办法让他替你背锅吖？” 让靓东背锅？ “不可能！”陈昭兴断然摇头。 只要他敢承认，新记上下绝对盯死他，他这九擂还想不想打了？ “又唔是让他完全承认？不然拳王坤第一个不放过他……” 林昌恨铁不成钢的点点陈昭兴，“只要让他的嫌疑比你大就可以，到时，长辈们自然就有理由，替你洗脱罪名……” 长辈？ 陈昭兴瞳孔微微一缩。 看来为了这个第三擂擂主，新记上层已经开始明争暗斗了…… 林昌说的办法，也并非不可行，难点就在于，怎么才能让靓东配合。 当然是交给罗玉章…… 你特么可是收了钱的，不可能弄的一地鸡毛，却扔下不管？ 心中有了主意，他胆气也正了许多。 陈昭兴抬起头，正色的看着林昌：“昌叔，烧鸡的死，真同我无关……” “连我都不信？冇人当你是反骨仔，至多也就是认为，你顺水推舟，借靓东的手，杀了烧鸡……很正常啦，边个大佬上位，无几个冤死的同门？想当好人，就唔好混字头。况且，烧鸡死的并不怨！” 陈昭兴又摇着头：“我与靓东也无任何关系！” “你怎样讲都对，得唔得？” 林昌斜着眼睛骂他，“做事啊，仆街！” …… “东哥，曼欣要见你呀？” 胡安眼神怪怪的看着李东来。 李东来站在窗前，脸色阴沉。 龙城赵雅芝……不对！ 叉烧店里的曼欣，就站在楼下的空地上。 脚边放着一只行李箱，手里还提着一个大包，穿着一身连衣裙，怯生生的站在那里，一副无依无靠的模样。 路过的行人，还有仁字堆的那些古惑仔，都在对着她指指点点。 李东来恨的咬牙切齿。 原来这就是罗玉章所说的，要给他引一把火的意思？ 好了，现在全龙城的人都知道，被传成“竹筷穿脑”的那两个越南佬，就是他杀的…… “先去接人！”李东来冷冷的说了一句。 “好！” 看他脸色不对，胡安飞一般的跑出了房间。 第五十三章 报恩 李东来打通了罗玉章的手提，声音很冷。 “你想干什么？” “什么我想干什么？应该是你想干什么！” 罗玉章来了个恶人先告状：“你欠她老爹一条命啊？她现在举目无亲，无依无靠，不去找你，你让她找谁？” 说着他又嗤笑一声：“不是吧，连这么点责任都不想负？” “我是这个意思么？” 李东来低声怒吼，“你就不能低调点，打个电话让我去接她？现在我想偷偷的安顿她都不可能……” “你特么以为新记‘全港第一字头’的名号是吹出来的？全新记的古惑仔都在找她，你偷偷安顿一个试试？” 罗玉章冷笑道：“反正人是交给你了，也别怪我没提醒你：最好一直带在身边，要是被新记抓走，你就等着看好戏吧……还有，小心号码帮，只要你敢露出一丝犹豫，他们就敢帮你偷偷解决……” “绝”字刚出口，罗玉章便飞快的挂了电话，李东来想骂人都找不到机会。 你大爷的…… 李东来气的直咬牙。 几分钟后，胡安把曼欣带到了李东来的房间。 放好了行李，他便飞快的退了出去，还没忘帮李东来关好门。 看着曼欣脸上无助、彷徨的神色，李东来黯然一叹。 从某种程度上讲，是自己害了她…… “你很讨厌我？” 曼欣怯生生的看着李东来：“你觉得我是累赘？” “谁告你的？” 李东来牙疼似的呻吟一声，“那个王八蛋？” “那天后，我再未见过他！” 再未见过？ 李东来心中一动：“那华叔的后事？” “是他安排人，帮我办的！” 罗玉章哪来的人？ 这件事情和自己息息相关，他也肯定不会假手陈昭兴或是苏定虎。 这牛鼻子背后还有人？ “是不是要我现在就走？” 曼欣楚楚可怜，眼中全是无助：“你现在满脸都写着，‘这个女人是麻烦’！” “你不要多想！” 看着女孩美的不可方物的那张脸，李东来一声长叹：“我只是气这个王八蛋用你来要挟我，其实我有更稳妥的办法来安顿你……” 刚说到一半，门名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东哥，宝哥揾你……” 胡安的话都未说完，门“咚”的一声被人推开。 肖四宝大马金刀的进了房间，身后的师爷辉骂着胡安：“滚出去……” “宝哥，辉哥！”李东来站了起来。 看着满脸敌意，如同凶神恶煞的两个壮汉，曼欣本能的往李东来的身边靠了两步。 肖四宝冷冷的扫了一眼曼欣，又看着李东来：“咩意思呀？” 李东来叹了一口气：“宝哥，他老豆替我挡了四枪啊……” 不承认都没办法，不然他怎么解释，为何要收留曼欣？ “那你准备点做！” 肖四宝目露凶光，又看了一眼曼欣。 李东来的神情无比凝重，语气充满肃然：“只要我在一天，就绝不会让她受欺负！” “点呀，怕我替你解决她？” 肖四宝冷笑一声，又扬声喊道：“胡安，先带她出去！” “放心，有我在！” 李东来给曼欣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不要害怕。 她怯怯的点点头，跟着胡安出了房间。 门刚关好，肖四宝突然跳了起来，指着李东来的鼻子就骂： “你知不知，现在全城寨都已知你收留她，摆明话人知，烧鸡就是你做的。你是想让社团同新记开战？仆街，知不知会死几多人？” “怎么可能？” 李东来眉毛一挑：“我承认，有两个越南佬要杀我，结果被我反杀。但烧鸡的死，绝对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即便新记想开战，也得有证据吧？” “你讲冇关系就冇关系？”肖四宝狞笑道。 “那好，宝哥你说我应该怎么做？” 李东来长叹道：“都说义气为先，要是连她都保不住，我怎么混？宝哥你也不想，你小弟是无情无义之辈吧？” “挑？” 肖四宝眼睛一鼓，竟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难道让李东来恩将仇报，杀了曼欣？ 这种冷血无情的细佬，他哪里敢留？ 看两个人僵住，师爷辉不得不出来解围。 “阿东啊，你大佬并非不让你报恩，也冇讲你收留呢个女仔就不对。但可不可以低调点？新记就算冇证据，但要来质问，坤哥也很被动吖……” 摆明要让我替陈昭兴背黑锅，罗玉章这个王八蛋怎么可能会低调。 李东来低下了头：“辉哥，对不住，我也没料到这么突然，真的是意外！” “嗡嗡嗡……”肖四宝的手提震了几声。 “意外？上次就是，这次又来？意外点会呢班多？”肖四宝骂骂咧咧的接通电话。 “大佬……” 听了许久，肖四宝才“嗯”了一声。 他挂断最话，狐疑的看着李东来。 “有人阴你？” “啊？”李东来一头雾水。 肖四宝指指曼欣，又狞笑道，“不然这女仔刚到，新记就有人同老顶讲条件？摆明讲，她还未来城寨，新记就知道了消息……” 李东来猛的一愣。 罗玉章提前放风了？ 或者是陈昭兴…… 你特么是蠢猪么？ “我不知道啊？”李东来装做无辜的样子，“坤哥怎么说？” “新记有人同坤哥讲，女仔的事可以不追究，但前提是，你要守紧擂主，不能让苏龙的人夺擂……仆街啊……” 肖四宝暴吼道，“知不知苏龙是边个？新记总教头吖，他手下绝对有打第七擂、第八擂的人才……要是这种犀利的人物上场，你点会守得住？” 要是连这种水平的拳手都赢不了，淡什么冲第九擂？ 李东来猛吐一口气：“守不住也要守！” “白痴、蠢货……”肖四宝气的想骂娘，“你有几条命可以拿来搏？” “打都未打，你点知阿东会输？” 师爷辉慢悠悠的劝道，“真要打不过，不会认输？” “放屁！真要呢班轻松，新记的大佬点会专门同老顶通电话？摆明新记内讧，有人想借我仁字堆的刀，杀苏龙！” 肖四宝越说越急，转身就往外走，“我去揾老顶，同他讲明厉害！” 第五十四章 有情有义 看两个人僵住，师爷辉不得不出来解围。 “阿东啊，你大佬并非不让你报恩，也冇讲你收留呢个女仔就不对。但可不可以低调点？新记就算冇证据，但要来质问，坤哥也很被动吖……” 摆明要让我替陈昭兴背黑锅，罗玉章这个王八蛋怎么可能会低调？ 李东来低下了头：“辉哥，对不住，我也没料到这么突然，真的是意外！” “嗡嗡嗡……”肖四宝的手提震了几声。 “意外？上次就是，这次又来？意外点会呢班多？”肖四宝骂骂咧咧的接通电话。 “大佬……” 听了许久，肖四宝才“嗯”了一声。 他挂断最话，狐疑的看着李东来。 “有人阴你？” “啊？”李东来一头雾水。 肖四宝指指曼欣，又狞笑道，“不然这女仔刚到，新记就有人同老顶讲条件？摆明讲，她还未来城寨，新记就知道了消息……” 李东来猛的一愣。 罗玉章提前放风了？ 或者是陈昭兴…… 你特么是蠢猪么？ “我不知道啊？”李东来装做无辜的样子，“坤哥怎么说？” “新记有人同坤哥讲，女仔的事可以不追究，但前提是，你要守紧擂主，不能让苏龙的人夺擂……仆街啊……” 肖四宝越想越气，“知不知苏龙是边个？新记总教头吖，他手下绝对有打第七擂、第八擂的人才……要是这种犀利的人物上场，你点会守得住？” 要是连这种水平的拳手都赢不了，谈什么冲第九擂？ 李东来猛吐一口气：“守不住也要守！” “白痴、蠢货……”肖四宝气的想骂娘，“你有几条命可以拿来搏？” “打都未打，你点知阿东会输？” 师爷辉慢悠悠的劝道，“真要打不过，不会认输？ “放屁！真要呢班轻松，新记的大佬点会专门同老顶通电话？摆明新记内讧，有人想借我仁字堆的刀杀苏龙……” 肖四宝越说越急，转身就往外走，“我去揾老顶，同他讲明厉害！” “喂？” 肖四宝说走就走，师爷辉拦都没来得及拦。 “仆街啊，连你都能想到，老顶点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师爷辉骂道。 “辉哥，帮我转告宝哥，我肯定能守的住，让他不要去找坤哥，不然坤哥很难做的！”李东来斩钉截铁的说道。 “傻仔，不要讲笑咩？真要是第八擂水准的拳手来挑擂，你点守？不要逞强啊，会丢命的……” 师爷辉看外星人一样的看着李东来，眼神一冷，下意识的压低声音，“要我讲，丢别人的命，总比丢自己的强，无毒不丈夫……” 意思是要他不要妇人之仁，趁早解决曼欣，自然就没了把柄。 “不可能！”李东来断然拒绝。 师爷辉盯着他看了好久，又慢悠悠的说道：“那就没办法喽！” 说着，他站起身来，边往外走边叹气，“为一个女人，值不值得？” 李东来无声的摇了摇头。 这根本不是值不值得的事情…… …… 师爷辉下了楼，惊奇的发现，肖四宝竟然没走，正靠着小车，一脸烦闷的抽着烟。 按他的性格，既然在李东来面前说过要去找老顶说情，他就肯定会去。 说大话，哄小弟？ 这根本不是肖四宝做事的风格。 “点呀，专门等我呀？”师爷辉怪笑道。 没理他的讽刺，肖四宝长叹一声：“我打手提，问坤哥在边度，他就对我讲，擂主是我让细佬夺来的，我不让靓东守，那就只能我亲自守…… 我话可以啊，他就骂我，我要敢上擂，他就会把我三条腿全打断，别讲打擂，连炮都打不得……” “哈哈……”师爷辉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细佬让我同你讲，要你不要为难，更不要去为难坤哥，他就算死，也会守住擂主……我叫他解决呢个女仔，他竟话我：绝无可能！啧啧啧……” 师爷辉阴阳怪气的讥讽着，“真是有情有义，同你真是绝配！” 肖四宝却很开心：“呢个仆街，总算知大佬我对他咁好。我就讲，他不会不讲情义……” 说着，他又瞪了师爷辉一眼：“换做你是靓东，可不可以对呢个女仔下得去手？再不要这样试探呀，边个人心经得住拿命试探？” “问题是，他就可以经得住！所以恭喜你啊仆街，果真没看错，收了个有情有义，仲咁犀利的细佬！” 师爷辉一声长叹，又摊着双手，“但很快，他就会被苏龙的人打死在拳台上，我看你点做？” “傻嘢？” 肖四宝斜眼看着师爷辉，“连你都讲，他已入老板法眼，老板点会眼看人才夭折？肯定有办法啦，不过坤哥冇讲而已……” “对呀，我点解冇想到？” 师爷辉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奇的看着肖四宝，“你很少食脑咩，点解突然就比我聪明？” “白痴！我一直就比你聪明好不好？” 肖四宝讥笑一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走啦！坤哥绝对不会见我，我去试一试，可不可以约到金刚哥食晚餐，由他嘴里套套话？” “真的开窍了嘢！”师爷辉一脸新奇的钻进了小车。 他哪里能想的，是吴振坤一句“老板中意的人才，点会像你讲的呢般蛋散”，点醒了肖四宝…… …… 曼欣搓着衣角，心中阵阵不安。 她再蠢也能听的出，那两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是什么来历，来找李东来做什么。 但她真的已走投无路，如果眼前这个男人不帮他，她只有死路一条。 李东来却在头疼，应该怎么安顿她？ 师爷辉的那句“无毒不丈夫”，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罗玉章没说错，只要自己敢露丝犹豫，就会有人替自己处理掉她…… 谁都不说话，房间里一阵寂静。 只以为他在犹豫，曼欣咬咬银牙：“你要是为难，我现在就走……” “能不能不要随随便便的脑补？”李东来瞪了他一眼。 很神奇，曼欣竟然当即就懂了“脑补”是什么意思。 李东来叹了一口气，指指房间内唯一的那张床：“以后要住在一起了！” 第五十五章 不会手软 如果不想被人误会，他是不想背负“望恩负义”的名头，才收留的曼欣，就只有这条路可走。 只要成了他的女人，哪怕是名义上的，就不会有人擅做主张，把曼欣当麻烦一样处理掉。 罗玉章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都透的是这个意思…… 但他没想到的是，曼欣竟然点了点头？ 见过她几次，看她每次都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不像是装出来的呀？ 曼欣抬起头，看着李东来，冷悠悠的说道：“如果不住在一起，是不是就会被你朋友当成麻烦，偷偷解决？” 李东来惊奇的看了她一眼。 好聪明…… 不对！ 这冷漠的神情，淡然的语气，与之前的可怜、无助，简直判若两人？ 人格分裂？ 还是因为亲眼目睹她爹惨死在她面前，受了刺激，变的精神不正常了？ 等李东来再看时，曼欣又恢复了柔弱、怯懦的模样。 眼花了？ 盯着看了好久，连李东来自己都觉的有些不自在的时候，他才收回了目光。 “你能理解就好！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 “你嫌弃我？” 曼欣又成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怯生生的看着他，“我长这么大，还没被男人碰过……” “不是这个意思！” 李东来牙疼似的回了一句，又朝门外喊道，“胡安！” 胡安推开了门：“东哥？” “帮我重新装一张床，要大！” 李东来指指曼欣，“同今日起，她和我住在一起！” 这么快？ 胡安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快声应道：“好的，东哥！” 他刚要走，李东来又叫住了他。 “散消息出去，就说我说的：哪个敢动她，就别怪我翻脸……你如果听到风声，就算是你惹不起的人，也至少要做到，第一时间通知我……” 李东来的目光如同利箭，刺的胡安心头发颤。 “东哥放心！” 李东来“嗯”了一声，又打开抽屉，拿出了那把黑星，推到了曼欣面前： “我不在的时候，你拿他防身。如果有人对你不利，放心大胆的开枪，不管是谁……” 李不来的语气极其认真：“只要我在一天，就能保你平安！” “好！” 曼欣重重的点了一下头，把那把手枪紧紧的握在手里，眼中仿佛烧着一团火：“真到了会连累你赔命、或是会污你声名的那一步，我会自杀！” 李东来脸一黑：“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但我就是这个意思！” 她声音虽轻，但异常坚定！ 李东来狐的看着她。 你是唱川剧的吗，说换脸就换脸？ 感受着李东来话语中的冷厉，胡安瞅了瞅曼欣手里的那把手枪，郑重其事的保证道：“东哥放心，我知点做！” “那就好！”李东来赞许许的点了点头。 经过杀烧鸡那一次，他对胡安的信任也另深了一层。 至少胡安真的没告状，不管是事前，还是事后…… 看李东来陷入沉思，曼欣轻轻的退出弹匣，数着里面的子弹。 要是李东来随意的瞥一眼，就能发现，她的动作虽慢，却不生疏。 至少比他第一次用枪时要熟练。 可惜他没看到。 李东来正在想，一年之后，自己走了，她怎么办？ 不知能不能给她找个靠山。 毫无来由，他极其自然的，就想到了陈志杰…… “嗒嗒嗒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再次打断了他的思绪。 胡安上气不接下气的敲了敲门：“东哥，杰少揾你！” 杰少？ 我一想你，你就出现了？ 还真巧？ …… “巧个鬼呀？当然是有正事找你，收拾一下，同我走！” 陈志杰回了一句，又转过头，表情既奇怪，又揶揄，使劲的打量着曼欣。 “这就是那位龙城赵雅芝？” 谁传出去的？ 李东来脸一黑，不满的看向胡安。 胡安头摇的波浪鼓一般。 “不是安仔啦！阿宝同坤哥通电话时，我就在旁边……” 陈志杰一想起来就想笑，“你大佬讲，要替你守擂，你大佬的大佬就告诉他，他敢上擂，就把他第三条腿也一起打断，你大佬当即就不敢出声了……笑死我了！” 肖四宝真的去找吴振坤了，还要替自己守擂？ 李东来心中生出一丝暖意。 “怎么，感动呀？”陈志杰笑吟吟的问道。 李东来点点头：“确实有点！” “正常啦！你以为肖四宝这个龙城第一经纪的名头是怎么来的？身手又不高，最多打到第五擂？手下拳手中，也没有太出挑的人才，连第六擂都没有冲出过……” 陈志杰拍拍他的肩膀，“当然是因为他够义气，真把细佬和拳手当兄弟，才慢慢被人叫出来的……跟他冇错啦！” 李东来点点头，又一指曼欣：“过来叫人，这位是杰少！” “杰少！”曼欣柔柔的叫了一声。 陈志杰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慢慢的转过头，看着李东来：“你认真的？” 陈志杰很清楚，李东来是真正把他当朋友的。 所以，如果李东来没有把这个女人当成自己人，绝不会向她介绍自己。 “当然！”李东来斩钉截铁的点着头。 “仆街啊？” 陈志杰叹了一口气，目光灼灼的盯着曼欣，语气冷淡而又直接：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你，她老豆就不会死，所以，在她看来，你同那两个越南仔冇什么区别，都是她的杀父仇人？” 曼欣不看陈志杰，只是轻轻的指了指桌上的那把手枪：语气轻柔：“枪总是真的吧！” 陈志杰听的半明不白，李东来却很清楚，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如果她真这样想，刚刚李东来魂游天外的时候，她就已经抓住机会，一枪杀掉李东来了…… 李东来心里一跳。 陈志杰不提醒，自己竟然都没意识到：警惕性一向很强的他，对胡安都是暗加防备，为何对这个女人这么放心，直接把枪递给了她？ 但他脸上却不动声色：“哪有那么多如果？做人总归要恩怨分明！” 陈志杰却不放过他：“如果她真这样想呢？” “话怎么这么多？”李东来拉了他一把，“走了！” “看来真是被她为迷住呀，这么放心她！”陈志杰笑眯眯的说了一句。 其实他已从李东来的眼中得到了答案：真有这种可能，他又怎么会手软？ 第五十六章 做事都会有目的 “我去办事，你不要乱跑！”交待了一声，李东来和陈志杰下了楼。 看到李东来关好了门，脚步声越走越远，曼欣看了看桌子上的那把手枪，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 “帮我个忙！”坐到车里，李东来神色郑重的说道。 “想让我开口，替你保她呀？” 陈志杰无奈一叹，“报恩的方法很多，为什么非要把她留在身边？说不定就是一颗定时炸弹啊……” 李东来没说话。 难道告诉陈志杰，是有个王八蛋逼我这么做的？ 陈志杰能想到的问题，罗玉章不该想不到吧？ 但他为什么就能放心？ 看他不做声，陈志杰只以为他在无声的抗议，又叹了一声：“真是服了你？放心，我会同坤哥打招呼！” “多谢！”李东来极其诚肯的道了一声谢。 “马上就成师兄弟呀，还这么客气？”陈志杰笑吟吟的回道。 “你知道了？”李东来随口问道。 “废话，不然我来做什么？” 陈志杰懒洋洋的回道，“今日就是良辰吉日，我阿爹连见证人都已请好，特地让我来接你啊！” 这么正式，陈世龙竟然专门派陈志杰来请自己？ 他还以为陈志杰是来找他练拳的。 李东来惊了一下。 “麻烦了！” “都讲了不用客气？” 陈志杰斜眼看着他，“仲有啊，拜师后，要叫我师兄？” 李东来笑嘻嘻的回道：“你不知道我比你大两岁？” “笑话！” 陈志杰冷笑一声，“《笑傲江湖》没看过？劳德诺比令狐冲大几十岁，不照样要喊师兄？” “逗你的！”李东来笑道，“我又不是不懂规距？” 不只武术界，其实大部分的传统行当，都依的是“先入门者则为大”的惯例。 比如中医，比如相声…… “知道就好！” 陈志杰点点头，脸色猛的一板，“说完了正事，再说点其他的……” 他冷冷的看着李东来：“明知道烧鸡要杀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不拿我当朋友？” 看，明目张胆的收留曼欣，麻烦当即就来了！ 不承认都不行。 换个傻子来，也能猜到追到叉烧店的那两个越南佬，是烧鸡派来杀他的…… “我自己就能解决，当然就不用麻烦你！”李东来轻描淡写的回道。 “自己解决？” 陈志杰冷笑一声，“你同坤哥讲，你通过中间人，花钱雇的大圈，他当然不会怀疑，只因我爹也是这样对他讲！但我就不同……” 他语气一顿，紧紧的盯着李东来：“我今日才知，我爹已通过大陆的关系，早将你的底细查的一清二楚……你根本就冇联系大圈枪手的关系，你告诉我，你点做到的？” 李东来心中一跳：“那他为什么没有问我？” 这个他，当然指的是陈世龙。 “因为他信奉，谁的拳头大，谁就最有理！在他眼里，什么大圈，什么字头，都如土鸡瓦狗……” 陈志杰的瞳孔缩如针尖，“所以，如果不想叫这声‘师父’，或是有难言之隐，现在还来得及。真要拜了师，再后悔就晚了……” 原来是这样的么？ 陈世龙根本就不在乎，自己身上有多少秘密，背后是不是有什么势力？ 因为他的拳头最大！ 所以，在他看来，自己只要不是梁冯莫杨中的哪一家派来的，对他就不可能产生什么危胁。 就算是，只要这声师父叫出口，所谓的威胁，也会烟消云散……因为师恩比天大，有了这层名份，他有的是办法处理或解决自己…… 李东来也明白，陈志杰是真拿他当朋友，才会这么提醒自己。 他谓然一叹：“你放心，我没有什么难言之隐，更不是别人派来对付你陈家的！” 李东来略一沉吟，又极其认真的说道：“如果我告诉你，我的目的只有一个：争取打到第九擂，帮你爹争一个九擂董事代表回来，你信不信？” “仆街啊，还听不明白？不是我信不信，是怎么让我爹信呀！” 陈志杰有些急燥，“任何人做任何事，都会有目的，我就问，你这样做图什么？难道说，你是我爹失散在外的私生子？” 美的你？ 李东来斜了他一眼：“你就当，我是为了学你家的如意劲！” 陈志杰猛的一愣，不敢置信的看着李东来，喃喃说道：“你还真敢想？” 这句话怎么这么熟悉？ 略一回忆，李东来想了起来：陈志杰说要练到整劲那次，自己好像就是这样吐槽的？ 意思就是：根本不可能！ 李东来表现的很洒脱：“没关系啊，功夫练不到，钱总可以赚到吧？记得，只要我上擂，就押我赢，更要记得，赢了钱，要给我分红！” “全给你都没问题！” 陈志杰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猛吐一口气。 他能感觉到，李东来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除了那句“为了学你家的如意劲”…… 那就等于，他什么都不图？ 我就当你说的都是真话！ 陈志杰暗叹一声，又恢复了笑吟吟的模样：“听坤哥讲，苏龙要派人同你争擂，有冇信心？” 李东来点点头，很认真的问道：“苏龙的人，比你如何？” “仆街啊，是不是在笑我不如你？” 陈志杰瞪了他一眼，“他手下那班拳手，除了最顶尖那两个，其它都应该不是你对手！但这两个，苏龙用来当秘密武器，有大用的，点会这么早让他们露面，更何况才只是第三擂？所以安心啦，就算这擂主丢了，苏龙也不可派出能胜过你的拳手夺擂……” “那就没问题了！” 李东来微松一口气。 守不住第三擂只是其次，大不了不当这个擂主，反正也不影响他继续往下打。 他就是觉的，有点对不住肖四宝…… 嗯，不对呀？ 正转着念头，李东来又发现了蹊跷。 号称港九第一字头的新记，也才只有两个打第八、第九擂的人才？ 那其它字头呢？ 他疑惑的问道：“既然字头如此蛋散，你们五家为什么要和他们合作？” “你以为混字头的都很能打吗？吹水罢了！不然九擂早就是字头说了算，哪能轮的到‘陈梁冯莫杨’这五家？你要不信，改天帮你找个港九最有名的双花红棍试试手，你就知道了……” 想了想，陈志杰冷笑道：“其实以前，九擂也不叫九擂，也根本和字头没什么关系，只是五家子弟内部争擂。只因我爹连续两届都是擂主，其余四家无人能敌，才改了规则：谁家拳手打入九擂最多，占据董事会席位就最多，并且不论是哪一家支持的字头，只要能在三到六擂中占住一擂，就算一个董事代表的席位…… 可结果你也看到了，本是龙争虎斗，你死我活的生死拳赛，硬生生的被四大字头做成了生意，不多不少，一家占一擂，就算擂主丢了，也能拿钱买回来……你说可笑不可笑？” 原来是这样？ 李东来微微点头。 好像罗玉章也提到过…… 第五十七章 拜师 两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到了浅水湾。 同样是一幢别墅，外面停满了清一色的豪车，楼内灯火通明，远远就能听到里面欢声笑语，看起来人不少。 李东来隐隐有些新奇。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拜师门…… “我爹和长辈们在二楼，说笑的是几位师兄弟，人都很好，你不用拘束……”陈志杰交待道。 李东来下意识的点点头。 大不了就是打喽，有什么可拘束的？ 两人并肩走进一楼，看到他们，客厅里的笑声突然一滞，所有人都盯着李东来。 约摸七八位，有青有中，年龄不尽相同，最大的约近四十岁，最小的和他差不多，也就二十出头。 李东来瞅了一圈，只见到吴振坤，却不见金刚，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来。 他叫了一声坤哥，吴振坤轻轻点头。 但李东杰分明看到，吴振坤看时的眼神不对。 疑惑？不解？羡慕、眼热？ 李东来有些看不懂。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你也不照样是陈世龙的徒弟？ “坤哥啊，这就是幺弟？生的好靓仔，点像是练拳的？”一个三十出头的矮壮青年笑嘻嘻的说道。 “靓不靓仔同练不练拳有咩关系？” 吴振坤瞪了他一眼，看看李东来：“过来叫人，这位是英哥，入门最早，行一！” 原来矮壮的青年才是大师兄，快四十岁的那位，都得往后排？ 而且也不用叫师兄，随意称呼就行…… 李东来抱着拳，喊了一声“英哥！” “幺弟，不用多礼啦，老板门下没那么多规距的！我就是空顶个大师兄的名头而已，不看我都叫你老顶‘坤哥’啦！” 英哥笑嘻嘻的点点头，又装模做样的摸着口袋：“老板通知的急，忘了准备见面礼，不过你唔好介意，这里散场后，师哥带你去揸靓女，想揸几只就几只，通宵都冇问题，得不得？” “得啊！”陈志杰抢先回道，“都是师兄弟，当然有福同享喽，英哥，记的也算我一份！” 听陈志杰开口，英哥脸上的笑像是冻住了一样，冷不丁的一个寒颤，头摇的波浪鼓一般：“阿杰，你练童子功的吖……唔好害我，就当我同幺弟讲笑……” “哈哈哈……”大厅里爆发出一阵哄笑。 还有人笑骂英哥太丢架，只会讲大话。 李东来冷眼旁观，暗自点头。 气氛还不错，暂时看不出有人仗势摆谱，就不知以后会怎么样。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老板来咗”，大厅顿时又安静下来。 李不来下意识的往二楼看去。 二楼上，浩浩荡荡的下来了一大堆人，足有十多位，有男有女。 领头的自然是陈世龙，今天没有穿西装，而是一袭长袍，温文尔雅。 与他并肩下楼的那位男子，看起来稍微年长，五十岁左右，留着长须，面相慈和。 中间也是两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合手抬着一架轮椅，上面坐着一位五十出头的男子，估计是有残疾。 再后几位稍显年轻，都是三十多岁。 最后是几位女士，其中一位就是陈志杰的母亲梁梦芝。 当李东来看到中间比较年青的那一位男子时，瞳孔猛的一缩，细如针眼。 罗玉章？ 他怎么会在这？ 看到李东来，罗玉章嘴角一翘，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笑你妹？ 能上二楼的，肯定都是陈世龙的同辈，他是怎么混进去的？ 王八蛋，藏的好深…… “来了？” 看到李东来，陈世龙轻轻点头，“走吧！” “好！”李东来低头应了一声。 陈世龙为首，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跟在后面，轮到陈世龙的弟子时，自动排成两例，为首的自然是那位“英哥”。 最末梢的，当然就是李东来和陈志杰。 李东来本能的跟着往前走，心里猜测着罗玉章是怎么回事。 估计投胎投的好，直接穿越成了五家中的重要人物。 但不知道，是不是也像自己和陈昭兴，以及苏定虎一样，“世界”也给他发布了任务…… 心中正在猜疑，与他并肩而行的陈志肩撞了撞他的肩，又挤了挤眼睛：“从今日起，我就是你师兄嘢？” 师兄就师兄，这有什么可兴奋的？ 李东来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陈志杰嘴角含笑，往前使了个眼色。 李东来左右瞅了瞅，终于发现了不对。 “算起来，你入门最早才对，为什么排最末？” 陈志杰哈哈一笑：“废话，你看前面的，哪个岁数不比我大？” 李东来算是明白了，他为何那么得意：“那凭什么到我这里，我就成了师弟？” 陈志杰呲着牙，笑的好开心：“说不定，你就是我阿爹的关门弟子，我再不当一回师兄，就得当一辈子的幺弟，不选你选谁？” 幺弟就幺弟，有什么大不了？ 李东来无所谓的摇摇头：“就让你占次便宜……” 跟着人群穿过大厅，走到大概是别墅正中的位置，李东来才赫然发现，这里竟是一处香殿。 正中一条宽大的走道，两边各摆几把座椅，最前方是两张主位，再往后是一座神龛。 里面摆着一樽道士的神像，仙风道骨，栩栩如生。 李东来仔仔细细的瞅了起来。 道士左手提剑，右手持一柄拂尘，背后上背着一个葫芦…… 这是哪位道家人物，背葫芦的，好像只有铁拐李？ 但也没见他拿铁拐呀？ 李东来小声问着陈志杰：“这位祖师爷是谁？” 陈志杰瞪了他一眼，意思是让他收声，同时嘴唇蠕动，吐了四个字，声音微不可闻。 “初平祖师！” 初平是谁，有点耳熟…… 念头稍动，李东来恍然大悟：黄大仙？ 怪不得觉的耳熟，小时候经常去普庆坛道观玩，正殿门口的石碑上，就有黄大仙的生平。 他本名就叫黄初平…… 祖师是道士，那弟子算什么？ 道徒，香众？ 不对，陈世龙是练拳的，传承的也只是武艺，看那一堆弟子，哪个像是信道的样子？ 肯定不是香教、道会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 第五十八章 见面礼 心里正冒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念头，李东来突然听到陈世龙一声清喝：“派香！” 他抬眼一看，英哥和那位近四十岁的师兄，一左一右，分别出列，一人拿起摆好香和油灯的托盘，另一人从陈世龙开始，挨个派香。 两人的速度很快，转眼就派完了一圈香。 香堂里云燎绕，却寂静无声。 “拜！”陈世龙又喝一声，微一做揖，将香插到了香炉里。 而后是那位五十出头的男子，就连那位坐着轮椅的也没例外。 先是男丁，最后才是女眷，等敬完香，香殿内的氛围顿时活络过来，不复肃静庄穆的景像。 所有的宾客分席而坐，男女错落，有说有笑，陈世龙与梁梦芝坐在主位。 而陈世龙的那一堆弟子，依然站在通道里。 “上前！”陈志杰低声提醒道。 “嗯！” 李东来回应一声，心里则在腹诽：这么大阵势，也没有人说是提醒一声，都要走什么过场…… 他往前走了几步，走到离陈世龙与梁梦芝三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 陈世龙对他微一点头，又笑着对方才与他一起下楼的那位男子说道：“还要劳驾冯师兄！” 李东来心中一动：姓冯，五姓之一的冯？ 冯金铭点点头，站了起来，一指李东来：“上香！” 好，我上！ 李东来依言点燃一支香，微一稽首，插进了香炉。 等上完香，冯金铭看着他，脸上不复慈和安祥，满是威严： “我五家不立宗不起派，自百年前自成一门，只拜初平祖宗……门规只有三条，你当谨记……” 冯家铭竖起三根手指： “一、不得伤天害理，欺压良善。 二、不得欺师灭祖，残害同门。 三、不得背信弃义，枉杀无辜……” 听着冯金铭的话，李东来念头纷乱。 果然是这五家，但没想到，竟然同出一门？ 罗玉章肯定是知道的，但他为什么没提？ 还有这几条门规，其它的不知道，就“不得残害同门”这一条，这五家当真了吗？ 据说五家相爱相杀上百年，脑浆子都不知道打出来了几茬。 就算是同门，也是恨不得找准机会就会捅一刀的那一种…… 门规确实只有这三条，讲完后，英哥又端来两杯茶，冯金铭示意了一下，意思是让李东来敬茶。 这一步走完，便算是完成了拜师。 好简单，怪不得没有人特意提醒他流程…… 李东来端起一杯茶，往前两步，微一低身，递到陈世龙面前，叫了一声师父。 “嗯！” 陈世龙轻应一声，接过茶盏，浅啜一口，顺手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李东来又端起第二杯，递给了梁梦芝，喊了一声师娘。 梁梦芝端着茶盏，笑吟吟的看着他。 “听阿杰讲，你喜欢山顶别墅内的那些战马和武器？” 什么意思，要送自己见面礼？ “以前没见过，就是有些好奇！”李东来回道。 “那就是见猎心喜喽？” 梁梦芝笑了一声，手一伸，从桌上拿起两样东西。 一个本本，一串钥匙，上面是一匹马…… “既然叫了师父师娘，自然就不能再让你受苦，城寨内终究有些乱……我同你师父商量，把那套别墅送你……哦，还有一辆车，今天新到，就停在山顶别墅的车库里，拿去代步……” 李东来脑子“嗡”的一下，不敢置信的看着梁梦芝。 那套山顶别墅值多少钱？ 不到两百万，也差不了多少。 而听梁梦芝的意思，连那些马，也会一并送给他？ 陈志杰说过，一匹就值一套别墅，这么一算，怎么也上千万了…… 这个时候的千万是什么概念？ 这样讲，后世港人动辄就提到，价值上千万的“千呎毫宅”，现在售价，也就十万八万…… 要按这样算，光这一个本本，岂不就超后世的十亿？ 李东来惊的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 他又不是陈世龙的私生子，凭什么对他这么好？ “慌什么？给你你就拿着！” 陈世龙斥了他一句，又站起来，笑吟吟的对其它人说道：“礼毕，烦请诸位入席……” 下面的人都在纷纷议论，既惊讶，又觉的理所当然。 那位坐轮椅的中年人感慨了一句：“阿弟做事，仲是一如既往的大气！” “身外之物的罢了！” 陈世龙微微一笑，像是毫不在意。 众人起身，无一例外，边往外走，边新奇的看着李东来，都猜想他是何方神圣，又或是哪里值得陈世龙如此下注。 “你现在的呆相好丢人呀，走啦！” 陈志杰轻轻捅了他一下。 李东来恍如惊梦，猛的抬起头来。 大厅内就剩几个师兄弟，都在看他。 惊讶虽有，但不是很明显，好像早就知道陈世龙会这样做。 “怎么回事？”李东来惊道。 “惯例啦，仆街！” 陈志杰好笑似的看了他一眼，“这才几多钱？” 惯例？ 李东来惊了一下。 意思只要是陈世龙的徒弟，人人都是如此待遇？ 厉害了，陈师傅！ “坤哥，帮幺弟解释一下！” 英哥一指吴振坤，又对其它几位说道：“快点同我走啦，客人已入席，当徒弟的仲未到，想让老板被人睇笑？” “好！”吴振坤点点头，留了下来。 “知不知我是咩出身？”他像是在回忆。 “他当然唔知，但我就知啊！” 陈志杰叹了一口气，指着吴振坤，“坤哥家在屋邨，十四岁就辍学，跟着一帮烂仔瞎混，后来被我爹发现，送去练拳，之后打拳赛，再之后，我爹又亲自指点他，仲出钱出人，帮他立字头……” 故事好励智。 李东来当然知道屋邨是哪里：香港最穷的地方。 九龙城寨是乱，而非穷…… “知不知我现在靠拳赛，一年揾水几多？超千万啊！冇老板当然就冇我今天……所以，” 吴振坤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们呢班师兄弟，边个冇受过老板恩惠？边个都比你这套别墅多好几倍……” “那为什么那些宾客，个个都那么古怪？” 李东来更加不解。 第五十九章 临时起意 “是时间啊仆街！” 陈志杰解释道：“你以为入我爹门下很轻松吗？不要以为听阿文叫我爹一声师父，就以为你这个徒弟不值钱。未开坛上香，根本不算的…… 耗时最短的是英哥，足足被我爹考察了四年，才列入门墙。像坤哥，十六岁跟我爹，二十四岁才上的香，仲有金刚哥，已快十年，都不知祖师爷长咩样，至今还是个记名弟子…… 但你呢，认识我爹才几日？仲不足一月，就能正式叫他一声师父，边个不惊？” 李东来恍然大悟，怪不得不见金刚的身影，原来他资格还不够？ 而且陈世龙是真正将自己列入了门墙，不算是记名弟子…… 不对！ 他猛的一顿，想起了陈世龙当初说要收他为徒时，和他的那句对话： “是不是要磕头叫师傅？” “不用那么正式，递杯茶就行……” 怎么也是港台第一宗师，收徒这么随便的？ 还有刚进门时看到的情形：无论是观礼的宾客、还是门下弟子都已经到了，他这个拜师的，反而是最后一个？ 他一到，陈世龙便带着宾客下楼，然后开礼，岂不是说，所有人都在等他？ 还有他进客厅，吴振坤看他时的那种眼神：不解而又羡慕…… 无一不说明，陈世龙是临时改变了主意，本只打算收他做记名弟子，不知为何，却将他真正列入了门墙。 这个变化肯定很突然，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这几天以来，自己什么也没做呀？ 李东来满腹疑惑，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问什么。 陈世龙已经成了他师父，眼前这两位，也已成了师兄，有些话问的太直白，就有些不合适了…… “我何德何能，值得师父如此青睐？”他想了想，装模做样的叹了一声。 “呵呵呵，当然是认为你最能打喽！” 陈志杰阴阳怪气的笑了一声：“我爹虽然冇讲，但边个师兄看不出，他送你山顶别墅的用意？那等于是我陈家这一脉的武坛呀……” 吴振坤点点头：“老板指点我们，只会在山顶别墅，唔会去边度，杰少这样讲，也冇错……” “所以喽，你就等着吧！”陈志杰带着点嫉妒，又幸灾乐祸的笑道。 李东来眼神微凝。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一个刚拜入师门的新仔，突然被师父指着说：他最厉害，你们都不行…… 门下的其他弟子会怎么想？ 那些跟了陈世龙十年八年，依然还未被正式列入门墙的记名弟子又会怎么想？ 你说第一就第一呀？ 就是师父也不行！ 打过再说…… “哈哈！”李东来突然笑了两声，脸上隐隐带着一丝兴奋。 “不要高兴太早，等你输了，哭都来不及！”陈志杰忍不住讥讽。 “来喽！”李东来呲牙一笑。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呀！ 吴振坤暗叹一声，又催道，“走啦，进去太晚，会被人讲唔懂礼貌！” 两人点点头，跟着吴振坤进了餐厅。 里面只摆了两桌：陈世龙和同辈坐一桌，他门下弟子坐一桌。 “其它同门为何未到？”李东来低声问道。 “点解来的及？” 陈志杰回道，“到了下午，我爹才开始写请柬，然后我同英哥马不停蹄的开始送，等我送到坤哥那里，已近晚上呀……能请足五家长辈与本门师兄弟，都已不错，而其余四家的同辈，算上记名的，足有上百位，当然来不及请啦，所以索性不请……” 李东来眼中疑窦更深。 比他想像中的更突然！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陈世龙这么着急？ “入席啦！”吴振坤打断他的思路，指指副桌，“稍等英哥会带你去敬酒，会同你介绍诸位长辈，记得唔好失礼！” “放心！”李东来点头应了一声。 他刚一坐定，下人便开始上菜。 第一道菜是清汤燕窝，刚端上来，英哥便抢了一盅，大口大口的吞咽起来。 也就一分钟，汤盅便见了底，他又抢过那位近四十岁的二师兄面前的一盅吃了起来。 其它人不但没有觉得奇怪，反都笑嘻嘻的看着李东来，包括陈志杰和吴振坤。 吃完第二盅，英哥才意犹未尽的抹了一把嘴，抬起头来，看李东来竟然纹丝不动，只是盯着他，像是在看戏。 “点呀幺弟，功夫都已练到了胃里？” 英哥一脸怪笑的看着他，“果然不愧是老板中意的仔？” 功夫练到了胃里？ 李东来眼皮一跳，往后看了看。 下人在继续上菜，端的除了冷拼，还有酒坛。 他微一凝神，看到酒坛上“九江双蒸”的字样。 我叉，这些混蛋也不说提醒一声，全等着看戏？ 自己一时分心，竟然忘了，一上冷拼就要敬酒？ 九江双蒸呀，全国唯一一款用豆豉和肥猪肉酿的米酒，后劲极大，最关键的是双蒸，度数普遍都在三十度以上。 “长辈们酒量都挺高？” 李东来嘴里说着话，手疾眼快的去端翅盅。 “都是练武之人，你觉得呢？” 英哥坏笑一声，“幺弟，来不及啦……” 说着，他又一指剩下的师兄弟，笑骂道：“一群麻甩佬，都不提醒幺弟……” 李东来无奈的放下手里的翅盅。 “走啦！” 英哥拍拍李东来的肩膀，拿起一只红酒杯，又一指陈志杰：“阿杰，帮我们倒酒……” “好呀！” 陈志杰站了起来，端起了酒坛，幸灾乐祸的看着李东来：“不让你懂点教训，你都以为我们呢班师兄是泥捏的？” 李东来眼神微动，没有说话，只是呵呵一笑。 他自然知道，这些师兄这么对他，只是和他拉近关系的手段，他怎么会在意？ 他诧异的是，英哥对陈志杰的态度，是真正很随便的那一种。 但吴振坤就不一样，每次和陈志杰在一起，都像是在收敛锋芒，自甘当陪承。 到底是吴振坤对陈世龙心生敬畏，刻意摆低姿态，还是说，这十个入门弟子之间，也是分等级的。 就是不知道，自己会被分成第几等…… 第六十章 敬酒 到了主桌，李东来开始敬酒，陈世龙主动替他介绍。 第一位就是冯金铭，也是席中最年长的。 李东来惊奇的发现，陈世龙夫妇竟然叫他姐夫？ 介绍到他夫人，看她与陈世龙五六分相像的脸，李东来就知道，这肯定是亲姐…… 三两的杯子八分满，冯金铭夫妇像是喝汽水一样的倒进了嘴里。 敬的是两人，李东来当然喝了两杯。 他眼角余光微扫主桌，心中忍不住咯噔一下。 怪不得一堆师兄要等着看他笑话？ 两桌将近三十位啊…… 第二位是梁宏义，也就是坐轮椅上那位。 听他称呼陈世龙夫妇，叫的是阿弟阿妹，也不知是从哪里论的。 第三位便是陈世龙夫妇。 接下来是莫杨两家家主。 年龄与陈世龙相仿，都带着夫人，看着很和气，衷心的夸了陈志杰和李东来几句。 听话音，杨德纲刚从美国回来，莫永昌则是从台湾赶来。 剩下的，就是那几位相比年轻一些的长辈了。 其中就有罗玉章，此时正装做不认识的样子，打量着李东来。 但还轮不到他。 冯金文、冯金勋、梁宏信、莫永达、莫永丰三位都比他要大，各自还带着夫人。 等轮到罗玉章的时候，李东来已经有些上头了。 开什么玩笑？ 一杯超二两，除了梁宏义没有带夫人，其余全是成双成对，十九个人，就是近四斤…… “这位是罗师叔，是你冯师伯的师弟，刚从美国回来！” 陈世龙笑吟吟的给他介绍着。 还刚从美国回来？ 来，说两句英语我听听，看有没有江西口音？ 李东来恶意的猜忖着，但表面还是恭恭敬敬的举起酒杯：“罗师叔，请！” 罗玉章挑挑眉，幸灾乐祸的看着李东来：“我看你脚下虚浮，怕是快站不稳了吧？要不这杯先欠着，下次补上？” 懂不懂礼貌？ 在其他人眼中，我和你是第一次见面，这种酒哪有带欠的？ 他眼帘微垂，先举起了酒杯：“多谢罗师叔照顾！” 意思是赶快喝。 罗玉章脸色有些不虞，意思好像在说：我好心好意照顾你，你却给老子使脸子？ 怎么，怪我没打招呼，就把曼欣送了过去？ 心里正转着念头，突然察觉脸侧有些异样，罗玉章目光微移，发现陈世龙正在看着他。 “陈世兄高徒，果然是血气方刚！” 罗玉章嘴里打着哈哈，仰起脖子，将酒一口饮尽。 “毕竟是晚辈，礼貌还是要懂的！”陈世龙淡淡的应了一句。 “也是！”罗玉章笑了笑，放下酒杯，坐了下来。 他脸上看似平静，其实心里已开始犯疑。 陈世龙刚才的那种眼神…… 嗯，肯定是在审视，好像还带着点戒备和敌意，不然“钥匙”不会示警。 但自己是他姐夫冯金铭的师弟，按阵营算是盟友，他有何必要防备自己？ 搞不懂…… 敬过罗玉章，这一桌算是敬完，英哥告了一声罪，带着李东来和陈志杰回了副桌。 英哥“腾”的一声坐到椅子上，抓起茶杯一阵猛灌，喝了四五杯才停了下来，佩服至极的看着李东来。 师娘做主，免了她和师父、还有冯师伯和伯母的酒。 但李东来不一样，没让他喝足三杯，就已经是照顾他了。 所以，他比李东来要少喝四杯。 但李东来的状态，看起来比他要好的多…… 但再厉害，还能是铁打的不成？ 有好戏看了。 英刚看了看几个跃跃欲试的师弟，呲牙一笑。 整整十九杯！ 脑子还算清醒，但胃已经开始造反了，隐隐有酒意反涌。 这要是再喝下去，还不得当场出丑？ 而他从一开始，就没准备和这群师兄在这种场合争意气。 师父暗喻的是我最能打，又不是最能喝？ 有本事拳场上见高低。 傻子才和你们拼酒…… 脑子里转着念头，手上的动作一点都不慢。 李东来飞快的抱起酒坛，给自己倒满，而后举起酒杯，向众人团团做揖：“各位师兄，小弟不胜酒力，容我缓一缓，再向诸位师兄赔罪……” 不等众人出声，他便一口喝干，亮出了杯底。 这一杯算是认输。 要是还有人揪住他不放，就有点意味难明了。 除非真的想看他在客人面前出丑。 陈志杰慢慢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仆街啊，这么没骨气？干他们呀？” 这位才是真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李东来呵呵一笑，斜眼看着他：“想单练啊，没问题！等这里散场，咱们另找地方，看谁更有骨气……” 单练？ 陈志杰脸色微微一变。 他也就是一瓶人头马的量，而李东来短短半小时，至少干掉了三瓶，还是空腹…… “那就算喽！”他耸了耸肩。 桌子上一阵哄笑。 “幺弟好聪明？” 英哥笑吟吟的看着李东来，换上了国语：“这就对喽！总归是同门师兄弟，就算争意气，也要分场合对不对？” 说着，他又眯住了眼睛，看着其他几位，将声音压低了一些： “师父觉得幺弟最强？要说服不服，反正我许年英是不服的。但谁高谁低，上了拳场不就知道了？没必要在台下争风斗气，对不对？” 众人都在点头，包括陈志杰。 李东来心里暗赞：这应该才是英哥身为大师兄的本来面目吧。 他笑眯眯的点着头：“英哥说的对！” …… 那九杯酒，终究还是没有免掉。 但终究经年练武，身体的代谢能力不知比常人强了几倍，更是几经生死，意志力坚韧的吓人。 李东来硬是咬着牙，未失最后一丝清明，四平八稳的和一群师兄，陪着陈世龙将宾客送出别墅。 客人走完后，陈世龙转过身，看着一群徒弟点了点头：“回吧！” “师父师娘晚安！”英哥代表师兄弟，道了一声晚安。 等陈世龙夫妇上了楼，陈志杰看了呆呆木木的李东来一眼，嘿嘿一笑：“再开一场喽？阿东不是讲，要同我单练吗？” “做人唔太卑鄙，连老弱病残都不放过？一点道义都不讲！” 英哥笑骂了一句，又一指李东来的脚下：“酒绝对冇的喝，但拳就有的打，睇到冇？” 陈志杰仔细一瞅。 李东来的身体像是摆钟一样，微微晃动，只是摇了几下，脚下的草坪竟被踩出两个浅坑。 第六十一章 什么把戏? 那九杯酒，最终还是没能免掉。 但终究经年练武，身体的代谢能力不知比常人强了几倍，更是几经生死，意志力坚韧的吓人。 李东来硬是咬着牙，未失最后一丝清明，四平八稳的和一群师兄，陪着陈世龙将宾客送出别墅。 客人走完后，陈世龙转过身，看着一群徒弟点了点头：“回吧！” “师父师娘晚安！”英哥代表师兄弟，道了一声别。 等陈世龙夫妇上了楼，陈志杰看了呆呆木木的李东来一眼，嘿嘿一笑：“再开一场喽？阿东不是讲，要同我单练吗？” 我靠？ 他没醉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敢这样讲？ 太特么无耻了！ 一群师兄都被惊呆了。 “阿杰，做人唔太卑鄙呀，他醉得快站不稳，你都不放过？半点同情心都冇！” 英哥笑骂着，本能的转过头。 当他看到双眼微眯，像是马上要睡着的李东来，瞳孔猛的一缩。 “哈？” 足足盯了十来秒，英哥才怪笑了一声：“怪不得师父对他呢班好？” “点呀？”陈志杰不解的问道。 “就连喝醉，都在练功！” 英哥一指李东来的脚下，惊奇的说道：“他能不能同你拼酒还未知，但拳就绝对有的打。你要不要试一试？” 陈志杰本能的摇了摇头。 他又不是没和李东来交过手？ 打不过的…… 听英哥这样说，一群师兄弟都围了上来，盯着李东来猛看。 李东来的身体像是摆钟一样，微微晃动，只是摇了几下，脚下的草坪竟被踩出两个浅坑。 陈志杰眼皮一跳：“仆街啊，你蓄力做什么？” “想打趟拳，散散酒气！”李东来笑呵呵的回道。 随着声音，他身体摆动的幅度越来越大，脚下那两只坑也越来越深。 看他越摇越快，倾斜的角度越来越大，但就是不倒，像个不倒翁似的，快四十岁的二师兄好奇的问道：“阿杰，幺弟这是什么拳？” 所有师兄弟中，陈志杰是出了名的学识渊博，被师兄们戏称为“陈门王语嫣”…… “当然是醉八仙啦！” 陈志杰笑道，“别怪我冇提醒你们，阿东的戳脚翻子很犀利，绝对胜过我姑丈的两个兄弟……” 他的姑丈就是冯金铭，冯金铭的弟弟，自然就是冯金文和冯金勋！ 冯家这一门，专练的就是戳脚翻子，比如陈家，专练的就是形意一样。 “不是吧？” 三师兄姚成林好像不太相信，狐疑的看着李东来。 冯金文和冯金勋成名已久，能不能冲到第八擂，他们不是太清楚，但在第七擂已待了好几年。 这几年败过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师兄弟中，估计也就只有大师兄许年英和三师兄姚成林能胜过他们。 按果按陈志杰的说法，岂不是真应了陈世龙没说出口的那句话：他最能打？ 姚成林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跃跃欲试。 英哥斜了他一眼：“点呀，你也要学阿杰一般无耻，想趁人之危？” “我点会是呢个意思？就是手痒吗！”姚成林醒悟过来，讪笑一声。 现在就算打胜了，也是胜之不武。 “仆街啊，走啦！” 陈志杰往前一步，拉了他一把：“想打拳，我明日陪你呀？在这里打，被我阿爹阿娘听到，仲以为你发酒疯？” “哦……也对！”李东来木木的点了点头，散了身上的劲。 他这哪里是想打拳，而是喝的太多，本能防范意识发作，看谁都像敌人…… “送你回去，去边度？别墅，仲是城寨？”吴振坤走过来问道。 “当然是回城寨啦，就算要搬家，也肯定是明日吖……龙城赵雅芝的嘛……” 陈志杰朝吴振坤挤了挤眼睛。 “对，回城寨！”李东来重重点头。 那个女人，还在等自己…… 有陈志杰在，众人哪里敢再另开一场胡闹，当即就散了场。 李东来跟着吴振坤，上了他的宝马。 “麻烦了，坤哥！”坐到车里，李东来道了一声谢。 “不用客气，师兄弟嘛！” 吴振坤回了一句，又复杂莫明的看了他一眼。 他现在也有些拿不准，怎么对待李东来了。 几天前，陈世龙还只是准备打个记号，至多也就是收李东来当记名弟子。 但突然间，就直接收入门下了？ 甚至把专门用来练武和调教徒弟的别墅送给了他？ 吴振坤甚至都不知道，陈世龙的态度为何会转变的这么快？ 但很明显，再让李东来做他小弟的小弟，就有些不合适了。 他不好擅自做主，准备明天抽个时间，亲自问一问陈世龙…… 看吴振坤一脸沉思，没多少说话的兴致，李东来也就没有打扰他，想着自己的事情。 其实两个人想的是一回事。 陈世龙是怎么突然改变主意的？ 两人各自想着心事，小车不知不觉就开到了东正大厦。 “要不要帮你！”吴振坤看了看稳稳当当的下了车，站的四平八稳的李东来。 比李东来更能喝的，吴振坤也见过，但喝这么多，还能有他这般清醒的，还真没听说过。 “谢谢坤哥，我能行！”李东来笑了笑。 “嗯！”吴振坤点点头，让司机调着头。 等小车走远，看不到尾灯，李东来才猛吐一口气，拿出了手提，拨给了罗玉章。 但却提示关机了？ 看来只能等明天了！ 李东来收起手提上了楼。 “东哥，返来嘢！”看门的小弟和他打着招呼。 李东来笑着回了一句：“是啊，辛苦！” 只是和小弟之间的一句对话，他就知道，楼上的曼欣很安全。 以后只会更安全。 毕竟，身份不一样了…… 刚刚开出城寨，与李东来分开还不到三分钟，吴振坤的手提响了起来。 他下意识的接通，喂了一声，里面传出陈世龙的声音。 “盯死他！” 他？ 谁，李东来？ 吴振坤瞳孔猛缩。 你刚刚才收他当徒弟，还送了他一套价值千万的别墅，仿佛告诉所有人：我非常非常中意他…… 现在却让我盯死他？ 老板呀，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第六十二章 曼欣 李东来没有回房间，而是直接上了天台，先打了一趟拳。 招式又沉又猛，出手如风。衣袖划过空气，发出猎猎空响，如同有人执着大旗，不停的挥舞。 直感觉浑身上下都被热汗浸透，脑中的晕眩感几近消失，李东来才收了架势，不急不绪的吐了一口气。 气中酒味依旧浓烈，连他自己都能闻到，但脑中已几近清明，至少思考时，已基本不受影响。 身体也感觉轻便多了。 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李东来下了天台。 房间的灯一直亮着，曼欣缩在墙角，手里握着枪，双眼紧紧的盯着门口。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越走越慢，停在了门口。 她就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猫，全身紧崩，猛的抬起枪。 李东来拧了两下把手，却发现拧不动。 他又敲了敲门：“是我！” 曼欣先是一愣，而后猛的跳下床，赤着双脚奔向门口。 门打开后，看清李东来的脸，曼欣眼眶一热，两道热泪顺着眼角流下。 “你……回来了……” 她哽咽了一声，脑中突来传来一阵空虚感，身体一软，向地上倒去。 这是怎么了？ 李东来心里一跳，本能的扶住了她。 看到她手里紧握的手枪，感受到温热的身体在微微发颤，他才反应过来：这是持续高强度的紧张状态下，猛然放松心神后，身体产生的本能性保护措施。 没晕过去，都算是她意志力够坚强。 “我……没事……”曼欣摇着头，想站直身体，却发现双腿根本不听使唤。 两条小腿不停的打着哆嗦。 “我扶你过去！”李东来叹了一口气，抽走了她手里的枪，挽着她的胳膊，把她扶到了床边。 感觉手里一空，曼欣本能的一慌。 “我有在，不用怕！”李东来轻声说道。 是啊，他回来了…… 曼欣猛的松了一口气。 扶她坐到床上，李东来看到了摆在桌子上的饭菜。 一荤一素，一碗米饭，还有一盅汤。 想来是胡安准备的，还挺用心。 但看痕迹，像是根本没有动。 “为什么不吃？”李东来问道。 曼欣没说话，只是低下了头。 李东来明白了。 她不是没心情吃，而是不敢吃。 她怕饭里有毒…… 看来，白天的肖四宝和师爷辉，着实吓到她了。 “胡安！”李东来提高音量，喊了一声。 “东哥！” 隔壁的胡安大声应着，同时还有开门和急促的跑步声。 速度很快，想必他一直都没睡，在等自己回来。 “麻烦热一下！”李东来指着桌子上的饭菜说道。 “好的东哥！” 胡安应了一声，不知从哪里拿来一只托盘，手脚麻利的装好饭菜端了下去。 有在拳台当叠码仔的小弟，回来的晚，要么是不舍的，要么是不想吃宵夜，就会回来煮点泡面，或是自个弄点吃食。 所以楼里就有厨灶，胡安的速度很快，也就不到十分钟就搞定了。 他还细心的把白饭用鸡蛋炒了一下。 “放心吃吧，我保证没毒！”等胡安出去，李东来指着饭菜说道。 “嗯！”曼欣轻轻点头，拿起了筷子。 刚送了一口米饭到嘴里，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 她也不说话，只是快速的往嘴里扒着饭，泪水滴到碗里，和着米饭被她吞了下去。 李东来无声的把汤盅推到了她面前。 他着实不知道应该怎么哄女人…… 看着她吃完饭，要面临怎么睡觉这个问题的时候，李东来才发现，胡安还真给他换了一张大床。 足够三四个人在上面打滚的那一种。 好胡安…… 李东来心里暗赞了一声。 “凑和一晚吧，明天就搬家，你会有自己的房间！” 说着话，李东来脱了外套，躺进了靠里的位置。 曼欣呆呆的看着他，眼中前过一丝惊疑。 他什么意思，就……这样睡了？ 曼欣看看李东来，又看了看明亮刺眼的灯光，轻咬嘴唇，脱掉鞋上了床。 她没有刻意远离李东来，反而逼着自己，靠到了李东来的身边。 李东来甚至能够感受到，她在身体在微微发颤…… “不用强迫自己做你不愿意的事情！” 李东来闭着眼睛，悠悠吐了一口气，“我欠你父亲一条命，保护你是应该的，你不用想着补偿我……” “我……怕……”曼欣紧紧的咬住了牙关。 “相信我，你会好好的活下去！” 李东来的声音掷地有声，“不需要你做这些无意义的事情，我也不需要！” “嗯……谢谢你……”曼欣的眼中浮上了一层水雾。 不用谢，应该的…… 李东来在心中暗叹一声，摒除了杂念，促使自己入睡。 没几分钟，曼欣察觉到，李东来的呼吸稍稍的粗重了几分。 他真的睡着了？ 像是搬开了一块巨石，曼欣的身体猛的一松。 直到此时，她才放下了所有的戒备…… …… 天色发亮，太阳在地平线上露出一丝金边，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房间，李东来自动睁开了眼睛。 曼欣侧着身，正好面对着他，两人之前的距离，也就隔着十公分。 而曼欣的身后，足足空着大半个床…… 她双手抱臂，但身体却崩的笔直，头使劲的往前伸，像是要靠进李东来的臂弯。 有几缕发丝，飘散在李东来的肩膀上。 这明显是想挨着他，却又怕碰醒他，才会有的姿势…… 李东来眼神微动。 这与自己想像的不一样啊？ 他原本以为，两人一个床边，一个床角，中间估计会留出足能开过一辆宝马车的距离…… 看着曼欣精致的面孔，李东来暗叹一声：可惜，这终究不是现实！ 他悄无声息的起身，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拿着手提出了房间。 听到关门的响动，曼欣被惊醒。 她本能的一低头，看到身上整齐的衣衫。 在她伸手可及的位置，还有李东来躲过后，留下的轮阔和体温。 什么都没发生，甚至整整一夜，他都未向自己这边挪动过一丝…… 曼欣心中复杂莫明。 连她也不知道，她是在高兴，庆幸，还是在失落，担心！ 终章 因各种原因，这本书不能继续写下去了，只能先行补个结尾，将大纲和一些设定放上来，看以后有没有机会继续写。 有些零碎，大都是从网上查来的资料，主要是给自己提醒剧情用的，估计书友们看不懂……笑…… 故事：这本书的主题是“强者为王”，以练功升级为主，再加入一些日常和感情戏。 暂订为四部分，香港篇、民国篇、金庸篇（包括天龙八部，射雕三部曲）修真篇。 除金庸篇之外，其余三篇都是原创剧情，主要围绕一部武学巨著展开。 第一卷，港九拳赛 从小拳手打起，升到九擂，成为陈世龙的高徒。 帮助陈世龙灭梁宏信。 与叶秋水发展感情 升级体系：传统武术。 港九世界有一卷，五家的如意劲。 成为九擂擂主，共研五家秘术 民国有一卷，被梁仁安埋在了佛山的道像底下。上书：若练此功，断子绝孙。 陈梁各得半卷，梁家的被埋了，陈家的被带走，分散到五家。 先天功，葵花宝典，独孤九剑 九阴，九阳 李长生练的是九阴内功。 四家练的也是九阴真经，全是招式 笑傲江湖一卷，葵花宝典 射雕三部一卷，先天功，九阴九阳。 四家四卷，陈梁冯莫 四卷聚齐，可望长生。 长生牌，丹葫，箕笔，道剑 练出来的，是赤松的一枚分身。 金庸的无剑无招，练的还是本能意识。 森罗寻不死，万界觅长生 主世界有规则守护，不知是否生物。 最直接的是气运，一旦违反，说不定一代大能，喝水就会被呛死。 练气，也就是吸收天地间的能量，壮大自身。 打通经脉，等于扩通通道，让气，也就是力量存入气穴。 从低武：练力，但身体协调性。 到中武，练体，练经脉，要气深丹田，丹气打人。 到高武，练穴，到仙武，储气。 后世的技术最高，也就是民国时期的武技。 能最为合理，最为有效的发挥人体力量，说白是就是进化。 是规则在压制，主神要的是一个和谐世界。 灵气被抽尽。 走科技之路。 个人太强，不适合社会发展，如侠以武犯禁。 所以，历朝历代也在压制，是主神在利用皇朝。 先现代， 民国讲气运丹田，摸到开窍的边，但未打通经脉，主要是因为灵气稀薄，没那么气让你运转，无需打通经脉。 化精为气的意思，是突破自身，因为已无外力可借。 到金的书里，才开始打通经脉”十二正经，奇经八脉。 打通经脉，气才能够流入 武侠世界，是主神借武学大师的口说出来的，是其它世界真实发生的事情。 包括现实写小说也一样，是主神在安排。 或是灵感，或是做梦，总归有方法。 这五件宝物，是世界无意间流落，挑选棋子 在现实里，无意中试了试，遭到反噬，或是运气太差，或是身体突然出现问题。 为什么武力越高的世界越不讲究技巧？ 因为用不着，碾压就是了。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技巧没有任何用处。 人物线、故事线要干净清晰，不能乱，不能太复杂。 简单一点，以小到大，以点到面。 开篇要有代入感，介绍清楚主角的来历 把故事讲清楚，要有主线，也要有波折 金手指有要开拓性， 缺什么补什么。 自身变强，美女，金钱，地位，成长，势力 人物刻画要鲜明，不能脸谱化 外貌，动作，心理，语言等去描写。 先立人设： 林东成：奸诈，狡猾，坚韧，不服输，还需要一个缺点。 叶知秋：突出淡然。 开篇，介绍完之后，一阵饥饿感，手里拿着一块肉，然后古惑仔来打，用枪逼住，逼去打拳。 无意中碰到吴振坤，陈志杰。 三大要素，爽，代入感，金手指，一句话，满足内心需求 一、主线收获：升级，奇遇，得宝，追美，打怪，得宝，扬名，金钱，地位 二、代入感。 三、大纲要写好： 升级线明确，感情线曲折，节奏快，开篇要有噱头，人设要亮，矛盾点，背景要新颖。 性格逗逼， 第一章，生活日常加入代入感。之后又是困境。 写教孩子练功， 金手指怎么设定？ 门，怎么扩展。 奖励到最后，过程中要兑换积分，积分用钱算。 当然是为了维持世界平衡。 兑换一招制敌的招式，用钱 不如兑换整本功法。 什么是传武，从战阵技术演变而来。 清朝禁器，不能带器，只能练徒手，也算是用来糊口的一门技艺。 然后研究一击杀敌的招数：掏喉，插眼，踢裆。 有国术博主说老一辈前期的抱架不合理，很散，为什么要护胸和腹，不护脸？ 说这话的人脑子怕不是没被驴踢？ 一脚踢裆和一拳打脸，那个杀伤力大？ 另一个，是武器的原因，手上拿上武器，抱拳摆在腹部，兵器刚刚好护住头。 禁枪禁武，能禁的都禁，真正做到侠以武犯禁。 有杀伤力的一些招式，部队中存在过一段时间，后来也放弃了。 有枪有炮，保持必要的身体机能就特，练拳无用。 跑个酷，双脚攀树都会被派出所传令报备，你显个武功试试？ 很早以前就有人说过，武术最早起源于械斗，后来社会管制，禁止民间拥有战斗器械，就剩下手持虚拟器械的动作套路了，再往后这种手持器械的动作被视为武术传统的招式，没有配套的器械，那种动作套路基本就是没有意义的，但是后人早就忘了那些动作的起源，有人觉得不美观就改造一下，改来改去就成了现在这种国术。 所以不管传武原本套路如何美观大方，真正打起来全是王八拳。 只管实用，哪管你好不好看？ 从技法上看来，传武的许多流派技法都有很深的战场武术的特征，与泰拳、拳击等擂台武术有截然的不同。 以步法为例，许多传武流派的步法，是侵彻性的步法，比如趟泥步、麒麟步，其特点是行、铲一体，小腿与对方发生碰撞时，这种步法可以有效的掀动对方重心。 而现代擂台技法比如拳击、散打中使用的一般都是跳步、滑步，则没有这种特征。又比如，稳固性训练、马步、桩功，另外，传武除了一些特别的流派外，没有寝技的训练，只要倒地就判负。 还比如，拳成兵器就，兵器与拳法一体，比如形意的枪拳一体，八极基本配上刀盾就能用……还有一个很特殊的技法特点是，传武一般讲究用重心打人，也就是身法移动的同时攻击，利用身体的整体性攻击，这种攻击其实非常适合兵器格斗，尤其是重兵器与长兵器； 而现代武术，比如拳击，散打，更类似打炮，炮架扎稳再发炮，这和传武的核心打法其实有很大区别；还有，传武许多流派比如八极、形意，讲究的都是硬打硬进，出手不空回，少有不断闪避，来回移动。 总体而言，上面这些特点，可以看到很明确的战场武术的特征，尤其是披甲，持兵器的情况下，传武的这些特点能够充分体现出合理性。 至于缺点也是有的，比如传武在解放后被打压的比较厉害，失传较多，没有职业的比赛，大部分都是爱好者，训练度参差不齐，很多练习者因循守旧就，没有在训练中加上靶位训练，擂台闪避等训练，对抗训练不足。 总之，我认为东西好不好，尤其是一种格斗技术，其产生和发展是依托于其时代的，任何技术，都是有其道理的，不要简单的用骗子之类的说法概括。 咏春是八斩刀 八卦是打侧面 形意是正面硬刚，脱枪成拳。 是清朝禁了一次，成了秘密结社造反。 谁练谁就造反， 开国又禁了一次。 八卦，是刀盾兵，之所以转圈子是要找空子。 贴山靠，其实是撞上去咬脖子的招数。 太极推手，由绵掌演变，加入部分技击动作。 咏春是民间斗殴所创，短小精悍， 大师这种产物，一次源六八十年代初，金庸武侠大热 二是源于九十年代，十亿国民气功热…… 穷文富武，饭都吃不饱，怎么流传？ 太平年间，根本没市场。 一是国家禁，二是国泰民安，你练武除了当兵，再无出路。 看家护院走镖。 和国内的武术家斗嘴。 说是摔跤不能算武术。老子这是跌拳。 说是散打不能算武术，老子这是岳式散手，自然门散手。 说是友谊赛，你直接说表演赛不就行了？ 中国的武功，其实是两条路。 武是招式，战阵之术 功是能量，养生续命。 在清末的时候，被人硬生生的揉到了一起。 又被金庸等小说家发扬光大，变成了玄学。 ufc打美国大兵。 武技失传，一是因为禁武，只能秘传，二是灵气渐失，几无所用。 李文书用八斤的杆子，已非常人。 平时所用三四到斤 八极是马战大枪而化，丢了马，更注重下盘。 形意是人马合一，人就是马，拳就是枪。 郭云深，刘奇兰练八极不顺手，连不上劲。转练形意 八极是直撞，形意是纵扑 但没时间练，还得兑换练功的空间和时间。 王重阳的先天功，潜能意识被激发到极限 一，能使人潜能意识被激发到极限，这个“潜能意识”应该说的是“潜意识”，也就是所谓的“第六感”吧？ 就是不知道这和《乾坤大挪移》的“激发最大潜力”有什么区别，“激发最大潜力”和“激发潜意识到极限”，难道一个针对的是身体，一个针对的是精神？ 这个效果让我瞬间联想到了《九阳神功》，因为《九阳神功》也有易筋洗髓。 二，先天真气，周而复始，生生不息，祛百病、调虚实，治疗沉重的内伤。 丘处机集，王重阳集 先天功有缺限，要守阳固精，如一灯，王重阳。 修真称还丹，道之初始，讲的其实是不老，身体机能不退化，不生病灾。 所以称金丹，意指金能永存不腐朽 王重阳也罢，张三丰也罢，传的大道歌，讲的都是练窍。 练体，练精，练窍，壮大自身，储存灵气，用灵气润养身体，灵魂，长生是主，武力强大是副，是衍生物。 先是食气，而后才是练丹。 以气练丹，练自身。 包括一些异能，比如五识通，飞天遁地，搬山御海，透视，穿墙等等，都是副产物。 练的丹越多，储存的灵气越多，润养自身的能量越多，力量也就越大。 为什么要讲天人合一，是为了顺应道。 说直白点，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与我同流合污，我才会同意你的存在。 精是细胞 气是能量 神是意志 练内丹，是将自身当鼎炉，练出可源源不断的提供药力的丹药，取的是天地之灵气。 因为万物都是天地所育，能量则是万物之精华。 所以首先要强身。 修生养性是为了顺应天地规则，意思是我很听话，只求长生。 沾因果的意思就是，因为你，后续发生了一系列变化，造成的变化，都要算到你身上，你要负责。 道家叫因果，佛家叫业力 行善的目的，是为了用来抵消因果和业力。 成就金丹，等于迈入了长生的门槛，被规则所不容，所以要灭你。 大道五十，其衍四十九，又有一线生机，所以给了你一丝空隙。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啥意思 开宗的用意，主要用来状大实力，占山占地，因为好地方有人会抢。 二则用来搜罗物资。 所以全真结交权贵。 所以才会顺应王权，如龙虎山。 但这与大道不符，会产生不稳定因素，一个是质，一个是量，会对普通人产生压迫，所以抽取灵气，实力增长越来越慢，无法给予王权更多帮助。 天道最大，所谓三清，依然在道在规则之下。 先练体，也就是港九，民国。 其次开窍，如金庸武侠，掺杂史料，真实的武松，王重阳 开经，也是金庸武侠。 这一步，还在练体练窍范畴之内。 其次练气，也就是筑基。 铸就金丹，元婴，还是得死。 已有一丝道的痕迹。 道家老子修的是顺其自然，而不是顺应心意。 什么是顺应心意，其实就是自私，只顾自己活痛快了，哪管你洪水滔天。 先天功不能练，因为残缺不全，练了会损阳，会损耗先天真气。 若真气有损，一年不得与人动手，否则会丧失内功。 必须是童子才能练。不是童子，就有一灯这种隐患。 龙城只有六擂，没有九擂。 六擂的拳手，会去赌船打拳。 金手指：长生令。 千罗万象。 李长生 武术层次：散手五段 功力修为：零。 会内功的世界。 可以购买 握固静神意，双手抱金轮。 吐气同鹤起，纳息如鲸吞。 尽沉气海底，似火烧脐中。 去糟留真力，丹田暖绵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