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让我低调修仙》 感激打赏帖! 昨晚到今早,我的左眼皮一只在跳个不停,男人的第六感告诉我,今日会有好运发生。结果,真的一睁眼进入作家后台,看到了令我心潮澎湃的一行话! 盟主! 小阳写书以来,第一个盟主! 这是一种肯定,也是一种珍贵的激励! 说来有点羞,本书的第一次打赏,是我自己那天在看到签约标签出现之后,为测试打赏功能胡点的。(脸红耳赤中) 感谢飞上云霄吧大哥的厚爱,小阳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为了表达小阳心中的谢意,今日这个盟主,加更十张,全部累积到上架后! 如今新书期,是一本书的萌芽阶段,能在签约榜上待多久,全看各位看官老爷对本书的支持程度了。 您能来,小阳就开心,打赏量力而行,推荐票也是一种别样的支持。 在此,感谢为我投推荐票的兄弟姐妹:一个喜欢看书的boy、飞上云霄吧、走吧牛宝宝落叶剑虚,我的金手指呢乌鸦又笑了,楠凉笙糖饼煎蛋,樂悠客若凌,还有闲得无聊蛋疼画墨诞剑。 感谢诸位! 小阳抱拳了! 加更规则如下。 推荐票每日破百,第二日加更一章,新书期,小阳不敢更得过多,但如果推荐票多,我会随时公示加更情况,把更新累积到上架以后大爆发来弥补。 打赏单次单人超过100rmb加更一章,会署名加更。 新书起航,请各位兄弟姐妹多多捧场,相信小阳,不会让您失望的! 第一章 空前,也许绝后(求收藏,求推荐) 万籁俱寂,月揽银河。 夜色苍茫,幅土辽阔的赵国大地,被遮住大半形体,看不清山川河岳,亦窥不见琼楼玉宇。唯有一处西南朦胧,却显出不一样的浩然白雾,彩霞翩舞,灵云倒挂,如混沌初开之境,散发出莹亮柔和的金色光芒。 顺着这光细细去观,似可遥望数百万里之外的朱红宫墙,一睹盛世繁唐雄峙天东的霸主之威,又似可以看到北莽之地一只形状飘渺的妖王帝冠,下有一双血色怪瞳直视苍穹…… 随着西漠与南夷之地邪雾缭绕,状若吞天,这丝难得的金边更显璀璨,渐渐澎湃如浪,扩荡散涤之后,一阵袅袅悦耳的鹤鸣脆响,俨然在暗夜勾勒出一个光怪陆离的仙光世界。 正是玄虚宗。 巍峨的白玉门楼凌立山巅,镇压百十山脉,一统青峦雄峰之伟岸,如龙的丹樨蜿蜒无边,延伸鎏金烁彩宫殿祥云斑斓…… 金砖碧瓦,紫柱红墙,宝光楼阁,法阵夺目,放眼宗内,无不灿然生辉。 一栋栋屋舍住所鳞次栉比,排列井然有序,一处处洞府灵雾窜动宛若仙境,更有行色匆忙的弟子往来其间,使得空气中不时掠过金虹术法。 空气卷动,与宗门至南处那只巨大的蓝色八卦鼎所诞丹光夹杂在一起,幻化出奇珍异兽,使得鼎膛丹火如同岩浆,仿佛顷刻就喷涌而出,将所处地域映射的更为殷红炽烈。 一处处景色各异的峰峦上,平日里总会充斥着论道与比试产生的驳杂气息,抑或着一个个弟子虔心盘膝,静悟道法的井然身影。 但今日,却是异常的古怪。 没有疯狂修炼所带来的气浪玄机,有的,只是三五人扎堆的群聚,一个个平日里交往的圈系,在众多灼烈的目光中,陡然成型。 云龙峰上。 一处汇聚着数十人的群落,一个矮个子人样的少年,站起蹲着的身子,轻言出声。 “三师兄啊,咱们都盯着琉璃峰一个多时辰了,你看出点什么眉目没有?据你猜测,此次袁师弟的境界,该是突破到何种层次了?” “不清楚,但据此次他修炼时带来的异象推测,应该是碎凡境巅峰不止了……毕竟,七彩霞光汇成凰兽虚影,引来百鸟朝凤,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办到的,唯有惊采绝艳,大能转世之辈,才方可引发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辉煌图景!” 一人答道。 “不对,依我看,袁师弟准是突破到辟丹境了,若不是辟丹境,咱们玄虚宗如何能够自成体系,天降异象,颠倒阴阳,以黑夜化白昼呢?毕竟,这一次他突破前所产生的动静,比前两次大太多了……” “什么呀,肯定是辟丹之上了……” 一出声,数道参与讨论的声音就紧接而来。 “唉,咱们还是别在这里瞎猜了,好好盯着袁师弟出山才是正经。你们可别忘了,此次灵韵师姐开出了五十灵石的高价悬赏袁师弟的画像呢!能记下袁师弟的丰神俊朗,咱们可就发了!” 眼看着人们猜测的声浪越来越大,为防耽误了大事,这时,一个清亮的声音打断了人们的谈话。 气氛一下子变得冷静。 “诸位师兄,这个神秘的袁师弟,真的有你们刚刚告诉我的那般惊艳绝伦?我不信,这世间居然还有能俊朗到令师姐师妹们集体犯花痴的人……” 看终于有了插话的份儿,一个满脸麻子的黄袍弟子,有些质疑语气的询问。 “这还骗你干什么?俗话说,为仙不识袁晓峰,修到头来一场空……惊艳绝伦,这个词我感觉已经配不上袁师弟了。 这么跟你说吧…… 你应该知道紫阳师姐吧?” “恩……” 黄袍弟子点头称是。 “那是何等闭月羞花,倾国倾城的人物? 她曾发誓一生醉心道术,不嫁任何人,这可是在咱们宗门老祖的雕像前发过道誓的。但后来呢,见了袁师弟,还不是愿意牺牲一年的阳寿,主动去销毁道誓了? 再比如广龙师兄,他虽是男儿,本与赵国另一神秘家族之女有了婚约,但在与袁师弟有过邂逅之后,却是无情的单方面撕毁了婚书,若非掌门神威滔天,恐怕他早就被对方派人暗杀了,如今,正关在思过崖静思己过呢……” “这些事你怎么早不跟我说…… 这……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的帅气应该在我之上了……” 挑刺那人说话有些磕巴,挠了挠头脸色窘红,旋即掉头往另一处人少地方走去。 这一阵阵的谈话,声音极高,惹得旁峰听到话音之人,无不暗暗吐舌,心跳加速。 但却无一人出言反驳。 毕竟,那人太神秘了,太非凡了。 他,空前,也许绝后…… 凝气,碎凡,辟丹,元婴,凝神,离魂……乃至后面的逆天境界。 每一个修炼境界,可以说都是一次人生的进阶。 寻常人,凝气到碎凡算是洗精伐髓,少则十年八载,多则一甲子岁月。 而碎凡到辟丹境,则是属于脱胎换骨,所需时日更多,至少需要百年岁月。 很多人阳寿短暂,根本挨不到这个时日。 至于再往上。 那就更不可以用常理来推断。若有机缘者,三百年之内或许还有极其渺茫的希望。若不具备机缘者,极大可能身死道消,化作青烟消散人世间! 这,就是修真界。 这,就是法则境界的残忍之处! 能在不出二十岁就修炼到他人百年才能积淀的道果,也难怪会吸引如此多的修真者凝神以盼,将之在口中念念不休了! …… 就连一向静谧的玉渊宫也出现了骚动。 丹阳殿下。 玉阶一片皎洁。 流云轻起,仙花朵秀芬芳扑鼻,姹紫嫣红,如同天宫。 一个个雪须银发的老者,身着各色云纹锦澜袍,手扶羊脂玉雕栏,眺望远方,双手背在身后,目光凝滞,吐息由轻快逐渐变得沉重。 为首者,轻掸拂尘,眼中满是回忆之色。 “晓峰,你第一次突破产生的异象是洞府聚灵,灵雾实质化扣做琉璃罩。 第二次异象是全体外宗弟子的法器一齐争鸣,引得禁制之地发出潜龙吟。 这第三次,是颠倒日夜,百鸟朝凤……本长老倒想看看,此次你究竟是突破到了何种境界,又会是何等的骄阳之姿……” …… 更有丽质天生,蜂腰细肢,柔弱聘婷的宗门女修,一身清丽服饰,头挽簪花,含情脉脉的眨动着水汪汪的眼睛,凌立在彩蝶峰半空,顾盼生姿,如一朵朵娇艳蔷薇,烂漫盛开。 这些人的动作也许不同,但,莫名默契的是,他们的目光,居然是不偏不倚的的锁定着同一个方向,同一个地方。 一处看上去有些贫瘠,矮小的不像话,只有寻常山峰一半高低的黄土小山。 此山或许貌不惊人。 唯有知道内情者,才能洞悉,内有乾坤! 此刻山前,因有一只巨大的青色琉璃光罩倒扣,流光乍泄,水润柔滑,只有青天白云,彩霞飞禽倒映流转,根本难以透露出半点内里的形容。 一刻。 半柱香。 一个时辰。 三个时辰。 众人看得眼睛都发困,睫毛不受控制的开始打架。 但,他们期待中的景象,却迟迟未曾发生。 山洞前紧闭的两扇山门压根连一点动静没有,更无一点光泽散出。 甚至,原来还可听到的呼吸如雷,此刻彻底消失。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天色一点一点变化。 数千双神色不一的眼神,在云朵蹁跹的过程中,渐渐淡去了原来的光华。 此起彼伏的山峰和幽谷里。 淙淙的小溪依旧流淌。 蝉鸣鸟叫时而响起。 但却莫名的,多出了一声声颇为惆怅的慨叹。 “还没出来……” “唉,这都好久了……” 就在这时。 异变突生。 轰隆! 轰隆! 平整的山头如同被人为投入了万千包炸药! 先是一个可怕的蘑菇黑云窜天直起! 紧接着,一道狰狞可怖,如同蜘蛛网状的巨大裂纹,迅速地自琉璃峰周边蔓延开来! 飞沙走石! 烟尘四起! 天摇地动! 十人合抱的华盖老松砰的一声被来路不明的巨力拉扯成两半,漫天绿影四散纷飞,枝杈化作湮粉! 这一刻。 在全宗人心中坚不可摧的青光琉璃巨型光罩,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砰地一声炸成光点,徐徐随清风汇入了尘烟与泥土之中。 崩天裂地的恐怖动静戛然而止。 众人只觉眼前由地震到平静只是短短几息。 眼睛都没来得及眨上一眨。 却再一定睛。 那两扇紧闭的山门。 突然轻轻开启。 沙……沙…… 就似铁杵磨在岩石上。 从中。 依旧没有人走出。 但,却有一道修长的黑影,静谧宁和的徐徐倒映在了地上。 这一瞬。 只见黑影所触及的地方,原本被碎石砸死压塌的花草,突然似乎灌满了生机,残碎在地上的枝叶似自行恢复一般飞速粘连在一起。 花蕾粘合,芬芳吐蕊。 蝶舞翩翩,异彩纷呈! 短短数息。 一股比之之前还要更为强悍,更为磅礴的生机便出现在了洞门之上! 嫩绿如翡翠的灵藤攀附,拳头大小晶莹透亮的朱果诞生! 沁鼻之香萦绕百里,闻之令人心醉神迷,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浓郁灵气涟漪自发扩荡。 “这……这是破而后立!” “此乃圣体共鸣!” “这是何等的逆天突破,仅是一道残影倒斜,就可令草木起死回生……” 太恐怖了! 嘶…… 不约而同的倒吸冷气声响起。 直至过去半晌。 人们才后知后觉,如同睡梦中惊醒! “快静心吸取灵气,这灵气中蕴含大道法则,可令我等大大加快修炼进程!” 一声声语气不一的呐喊和震撼之声拔地而起。 彼时方才散出的灵气涟漪挥发在空中,迅速就被分食消解一空。 修为低微如凝气一二层者,眼中精光大绽,约有两三人,立刻壁障破除,身体表面分泌泥垢。 再一回神间,居然十分欣喜的发现,自己这几人,竟是在闻嗅了灵气涟漪之后莫名的突破了! 却就在此刻。 山洞中刚才探出修长黑影,任由其在地上拉长的那人,突然不见了踪影。 开着不大弧度的石门,轰隆一声,严丝合缝的死死紧闭起来。 偌大的地界。 只剩下一声如同谪仙般饱含磁性声音的失望声音。 “唉……又废了……” 第二章 卖相完美的废柴(求收藏,求推荐) 袁晓峰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不错,被外面这群修真者兼舔狗视若神明,奉为大能转世的,就是他。 而此时此刻,不曾露面就迅速折返回来,如丧考妣,心头五味杂陈,有一种哔了狗的糟心感,想跳脚指天骂娘的人,也还是他。 人的一生很奇妙。 有些东西,你努力去争取了,到头来,往往得不到。 就比如自己在地球是努力了很久,终于要爬上阳寿公司保险部门分主管的高位了,却在这时候,去银行取钱,被atm机把自己吞到这个狗屁的仙侠世界来,进入了同名同姓的另一个人的躯壳。 还有那么一些事情,你明明很不感兴趣,很排斥,但在阴差阳错之下,却偏偏要被老天爷赶鸭子上架,承担本来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压力。 就比如,自己这张长得霍乱苍生的帅脸。 眉如远山,眼蕴星斗,鼻若悬胆,发如流瀑,这些是顶配无可厚非。 就连眼脸下方的卧蚕都夺天地之造化,不轻不重,出尘脱俗。 再比如,举手投足间,都能释放出的忧郁与非凡的气质。 更为过分的是。 他发现,自己明明天资很好,修炼速度是别人的差不多两倍,但在每一次突破境界,突破这该死的凝气九层时都会失败,跌回凝气一层。 失败就失败,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悄咪咪的就得了呗。 但他不是这样。 他一失败,不但不低调,反而在外人眼里偏偏显出极为璀璨的耀眼景象,好似四海龙腾,放了无数绚烂烟花在天空! 接地气点说,就是我运气很衰,长得很帅,但我的特效加持,被放大到极限了,看上去很炫目,属于那种炫的你们狗眼都睁不开的那种。 三次失败场景历历在目。 第一次是自己修炼的山峰峰顶被莫名其妙扣了一只大型的那啥罩子。 第二次弄得全体外宗弟子的武器法宝发出嗡鸣,更是唤起了那不知道待在金龙海里多久的怪物一声嘶吼,从而引得掌门都亲自来他这里亲自造访了一次。 至于第三次,就是今天这一遭了。 在他的直觉感应中,这一次明明就应该成功的,这次他感觉自己很硬,不是那种一般般的硬,而是对灵气所产生的思考和感悟,有了很硬的底气的那种硬。 但偏偏,就是有着这么硬的先天条件的基础的他,这一次,再度突破失败,再度跌回了凝气一层。 九九归一。 真九九归一了。 直接就从与碎凡境只差一层薄膜就要捅破的高手,变成了这宗门中最最不入流的资质。 太难了。 我可能是穿越史上,最最跌份的穿越者了。 对不起,那些在异界混的风生水起,左拥右抱,夜夜笙歌的前辈们,我给你们丢脸了。 袁晓峰用双拳痛心疾首的在自己胸口捶了几拳。 一旁坐着的,两条白眉都仿佛要长到膝盖上的老头子,兼他的授业恩师。 浑浊的眼睛中冒出不合时宜的精光,眼珠子骨碌碌一转,一张胡须长短不一的嘴巴,就这么张开,露出内里那一排黑黄不一的牙齿来。 轻车熟路在手里烟斗里塞进一把灵叶,吧嗒吧嗒吸了两口,贪婪而又满脸快意的几个呼吸过后,咧着大嘴唇子朝他挤眉弄眼起来。 “小疯子,这一次闭关修炼不肯外出,该是突破到什么境界了……” 咚! 一团烟灰随着话语,轻轻扣在洞壁上凹凸不平的石沟。 “唉,又废了。九九归一,又一次回复到凝气一层了……” 袁晓峰的声音很沉重,心情复杂的要死。说话的时候,压根都没好意思看向自己的师父,兀自摘下洞中自己身后一池长得很茂盛的水草,其中的一根,嚼在嘴里,半是苦涩半是艰难的说道。 “凝气一层?” 老头子猛然坐起,眼里突然像是产生了一丝耀眼火花,语气古怪地说。 “是……” 袁晓峰很努力,方才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岂料,就在下一刻,不甚光明的洞中,突然就散荡开一阵爽朗大笑。这笑声之大,震得洞顶嗡嗡作响,连同镶嵌在中央位置的那一刻光尘珠,都隐隐有掉下来的迹象。 “哈哈……哈哈哈哈……” ??? 袁晓峰一脸懵逼。 心想,师父这是叫自己给刺激疯了? 唉,都年老成这般了,还要为自己修炼之事操心费力,今日更甚,叫自己这一突破失败刺激的够呛,连精神都有点失常了…… 我太不是个东西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惭愧感和羞耻感,叫袁晓峰内心煎熬,如同火烧。 一双深邃如星辰,漆黑如夜空的眸子,满怀歉意朝对方看去。 “师父……对不起,徒儿不争气,叫你失望了……” 迎接他的是更加灿烂,更加不羁的笑容。 “失望?为师有什么好失望的,穷极一生,好不容易才收到你这么个好苗子,失望?我失望个鬼! 晓峰啊,你也太小看你师父了。让为师猜一猜…… 你说这些话的用意,是在考验为师对不对? 你这个人天性旷达,不慕名利,你一定是怕自己现在修为太高,打击到我的自尊心,所以才故意撒谎的对不对?”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天啊! 这年头到底是怎么了。 我说谎话有人信,说真话怎么突然没人信了呢? 难道长得帅,就该接受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吗? 麻烦尊重我宝贵的诚实品格一下,好吗? 袁晓峰内心无声呐喊道。 顿了顿,收敛了一下情绪,继而才一脸愁容摇摇头。 “不对?” 老者嘟囔一句。 “那为师再来猜上一猜……哦,我知道了。 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晓峰你一定是因为自己太过优秀了,所以常常吸引来别人太过集中的注意力,心生厌烦,所以选择低调修炼,防备的就是那些热衷修道,苦修无门之人,像个臭苍蝇一样围在你身边问东问西的,对也不对?” 说着这话的时候,陆羽升几乎眼睛都眯在了一起。 得意,自豪,傲娇,各种情绪,应有尽有。 袁晓峰呆住了。 师父…… 你这么没节操的么? 这都能舔? 如果袁晓峰真是个臭屁的家伙,也许这一番舔字真言,他就生生受了,但,他不是,他是一个视颜值如累赘,视特效为包袱的有志青年。 人们越是这么对他。 他就越觉得自己一无所成。 靠脸吃饭很光荣么? 不。 自己不要成为那种人! 所以他几乎不怎么到洞府外面去,为的就是证明自己,不靠颜值也可以声名鹊起! 他要靠双拳打出天下,他要靠毅力换来仙途,他要向世人证明,我袁晓峰,除了脸蛋和气质,其他地方也举世无双,也光芒万丈! 心气至此,他胸中积攒的气恼,不由得涌上脸来。 “师父,你怎么能这么认为我,你看我像那种心肠狭隘的人么?难道,我在你眼里,就这么肤浅,这么喜欢藏私,不愿意把自己的修道成果拿出来跟大家伙分享么?” 陆羽升闻言一愣。 “如果师父你是这么想我的话,那我今天也就实话实说告诉你,你以为的这个天之骄子的徒弟,其实,他是个卖相完美的废柴! 他是突破时有天地异象产生不假,但,他的的确确是个每逢突破必然失败的废柴! 凝气一层的修为,我没有骗你,我长相俊美,也请你不要过分沉迷。请师父处事公道,不要被一个人的容貌欺骗了认知!” 想象中的恼羞成怒没有出现。 被人指着鼻子指责后的气急败坏也迟迟没有出现。 陆羽升表现得很淡定。 甚至可以说是置若罔闻。 一点接一点的火星子在他手中烟斗里跳跃,点燃,冒出一股股或呛鼻或提神的气味。 直至吸过三口,眼睛闭了又张开,这才一脸正色的看向袁晓峰。 “你说的是真的么……” “是!我发誓,我所说的话都是真的,如有虚言,天打雷劈……” 袁晓峰竖起右掌,十分认真的,做发誓状。 这种事迟早都要面对的。 毕竟是个绣花枕头,你还指望着被别人一直捧着,不露馅? 唉,早点让师父接受也好。 没有希望,自然也就不会有失望和绝望了。 心头出现了难过,但很快被他压了下去。 “好,晓峰,那为师问你两个问题,你一定要老实回答!” 师父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很严肃。 “好……” 不知为何,袁晓峰心头突然生出一种极为不妙的感觉。 下一刻。 “你觉得,为师成天不修边幅,看上去脏兮兮的,是不是个傻比?” “……” 袁晓峰心态崩了。 这还说个求。 绕来绕去,你特么还认为我是个天才,迟迟不肯接受这个现实。 这一问,他没有回答。 沉默间。 却又听到。 “第一次突破引来异象,你告诉我说你突破失败了,为师念你心性恬淡,也就忍了。 哪怕第二次,你不肯交实底,为师看你少年热血懂得低调做人,实在难能可贵,也不与你争辩。 可是这第三次。你突破产生的异象都把掌门的坐骑双头仙鹤都引来朝凤,我夸奖你的话都准备好了,结果,你告诉我说,你突破失败了,还是凝气一层? 袁晓峰啊袁晓峰,你是不是把你师父当成老年痴呆了,想怎么骗着玩就怎么骗着玩?” 一声声。 一句句。 充满雷霆怒火。 就好比那烟斗上窜起的火星子,一蹦二尺高,夺人眼球,给人以震撼的同时,叫人心头一怵! “师父……不是你想的那样……” 袁晓峰赶忙辩解。 “不是这样是那样?好,既然你说不是这样,那说明你还认我这个师父。既然认我这个师父,那好,那我问你,如今,你的修为是碎凡境巅峰,辟丹境,还是已经半步元婴了?” 陆羽升衣袍猎猎,整个人身上衣衫无风自动。 轰的一声。 紧闭的,生满苔藓,长满灵藤的洞门受不了这强大的威压,应声而开。 一师一徒二人相向站立的情景跃入外面无数弟子的眼帘。 “说!你到底是什么境界了,答案只能从这三个里面选!” 师父的语气中,流露着不肯商量,不容拒绝的意味。 密密麻麻的眼神,犹如漫天流蝗铺射而来,压得袁晓峰喘不过气。 心头一狠。 面对着这张生满褶皱的老脸,赌气似的大喊一声! “呀…… 随便你好了!” 一扭头,大步流星迅速冲着山上那丛墨竹林疾走而去,留给众人的,只是一个落寞忧伤的背影,以及那低调的令人难以置信的凝气一层气息。 第三章 天骄的自我修养(求收藏,求推荐) 陆羽升还未走出洞门。 一团团簇拥的人影,以及喧闹的问话声,就如夏日里的蚊虫,密密麻麻的扑面而来。 “陆长老,陆长老!话说这一次袁师弟冲击玄关,他究竟是突破到什么境界了……” “陆长老,刚刚袁师弟为什么会那样跟您说话,是不是他对如今突破之后的境界不怎么满意啊……” “陆师兄,恭喜恭喜,晓峰又一次突破了。你这老家伙平生要不就不收徒,一收就收到绝世天才,真叫我们这帮师兄弟眼红……” 吓得他赶忙祭起身法,化作一团青色旋风,逃命一般缩回洞府。 乖乖个隆地洞。 这人也太多了。 就算自己是碎凡三层的高手,也架不住这么多人流啊。 唾沫星子喷过来,那也是一阵连绵春雨啊! 直至洞门又在轰隆一声中飞快合上,严丝合缝到只能伸进一只胳膊,隐隐看清凑上来之人的脸庞,传进话来,他这才心有余悸的吐了口气。 清了清嗓子。 旋即才故作高深,拖长了声音,慢悠悠的道。 “眼下本长老刚刚助峰儿突破,元气大损,不方便见客,你们当中,若有心存疑惑需要提问者,排队站在洞门之前便可。 本长老会选三人的问题来回答,没有被回答到的,不要着急,日后峰儿肯现身与你们见面时,你们亲自去问便是…… 而今,哪位第一个来……” 话音刚落。 只见他烟斗中磕出的一杆草叶飞快发出绿光,如同诞生灵智一样,嗖的一下飞向洞缝,门外围得水泄不通的众人只觉一团浓烈的烟草气息来袭,却在一看,正对洞门处,赫然是化出了一只黑色的蒲团。 纤毫毕现,椭圆光滑。 “我先来!” 一位内门弟子等候已久,这堵在洞门前的人虽多,但真正实力深厚者着实没有几个,故而,他这一出手,几乎就处于不败之地,轻而易举的就跃然其上,踩在了蒲团上! “靠!仗着内门弟子的身份和修为,来这里找存在感么?” “真过分……” 民怨四起。 抱怨声一浪接着一浪。 直至陆羽升冷哼一声,心随意动,令的蒲团上释放出一团强悍的威压,嘈杂哄乱的人群这才恢复了宁静。 “你问吧……” 看清了来着面容,以及对方胸口绣着的飞剑纹饰,明白了他的身份,陆羽升还算满意的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发问。 “好,那弟子就问了。陆师叔,敢问,如今袁师弟的真实修为,究竟是达到了何种境界?” 这一问,问出了门外大多数人的疑惑。 故而,此时的洞门之外,气氛安谧的可怕,左右站立之人连彼此的呼吸都能清晰的听到。 什么境界? 这老夫哪里知道。 都怪晓峰这个混小子,你低调归低调,具体的境界阶段,居然连师父都瞒! 陆羽升气不打一处来。 打着腹稿无声嘀咕着。 明面上,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家伙是凝气一层的修为。 但,在场之人可不会愚蠢到去相信袁晓峰的修为真的会有这么低微。 三次异象! 那可是特么的三次异象啊! 不是放了三个屁! 你见过凝气一层能连续释放三次天地异象? 所以。 真相只有一个。 那就是,袁晓峰隐藏了自身的真实修为。 凝气一层的气息,而且是刚刚入门的初阶,这对隐藏修为者对于灵气的精准把控度和压缩度,提出了相当高的要求。 别看陆羽升如今修为是碎凡三重。 但让他像袁晓峰这样,连续精准压缩三次,将自身修为三次都能压缩到一模一样的凝气一层,他做不到。 从这一点推断。 这家伙应该是碎凡巅峰之上了。 因为唯有达到碎凡巅峰,与辟丹一墙之隔,才能完美内视,精准调控对外散出的气息与威压。 再一结合。 这家伙今日突破时所产生的颠倒阴阳,令掌门座下堪比辟丹境五重境界的双头仙鹤都心驰神往,忍不住去朝拜虚凰之象…… 袁晓峰修为达到辟丹巅峰,实锤了! 或许!! 如今的他,已经达到了半步元婴! 这么一沉思。 他口中不假思索给出了结论。 “峰儿,大概离元婴境只差临门一脚了……” 门外一阵倒吸冷气应声响起。 “嘶……太恐怖了……十七岁就半步元婴……” “卧槽!卧槽!卧槽!” “怎么可能!他还是人吗!” 闻声。 陆羽升心头十分受用的荡上那么一荡。 “有请下一位追梦者,哦,是提问者……” 推推攘攘的乱声中。 又一个貌美的女修站在蒲团上。 声音娇滴滴的,似黄鹂一般好听。 “敢问陆长老,既然袁师弟已经修为如此高深,那他为何呈现给外界的感觉,一直都是凝气一层? 弟子可是记得,在他关闭洞门潜心突破时,他的气息涨到了凝气九层,为何,这突然之间却又跌回了一层呢?” 又是一个直击灵魂的问题! 好题! 人群中已经有人开始鼓掌了! 好! 问得好! 故而,此题问出之后,围聚在山门前的弟子依旧没有七嘴八舌,只是静静聆听。 只听陆羽升的声音,慵懒至极,似在回忆往事,又似感慨岁月,调子显得无比沧桑。 “我也问你一个问题吧。” “……” 女修愣了愣,不明所以,机械的点了点头。 “你知道为什么太阳不在晚上的时候出现吗?” “恩?” 女修直接蒙了。 不是说好的你帮我解惑么。 怎么变成你向我提问了。 至于停留在此的其他人,此刻也一脸茫然,根本不知道陆羽升提到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这扯得也太远了吧。 太阳为什么不在晚上出现? 那特么要是太阳在晚上出现了,晚上还叫晚上? “别卖关子了,陆长老,赶紧解惑吧,大伙都等不及了……” 不知是谁起得头。 很快。 应者云集。 “是啊,快说吧,陆长老,你就快说吧……” 直至这时。 陆羽升吊够了众人的胃口,这才缓缓而道。 “唉,痴儿,都是痴儿啊。既然你们都不知道,就只好由本长老来告诉你们了。因为,如果太阳在晚上出现,那么,萤火虫散发的光芒就可以渺小不计了……” 嗡! 嗡! 嗡! 若醍醐灌顶! 如拨云见日! 悟了! 在场所有人都悟了! 太阳之所以不肯在晚上出现,那是因为他自身光芒太甚,为了给萤火虫留出一个可以展现自我,散发光芒的舞台! 袁晓峰又如何不是呢? 凭借他半步元婴的修为,他足够释放出堪比太阳般炽烈耀眼的光芒,但他没有选择全力绽放,而是选择了低调,选择了为他人留一处余地。 凝气一层。 最最卑微的修为境界。 也是他所能压缩的极限。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刻意为之。 怪不得他一直都不肯外出,只闭门钻在洞府苦心钻研道术,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人家上进,人家不求与人相比,只求超越自己。 但更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不想打击他们这些资质平平之人的自信心,为了保留他们的面子。 试想一下。 入门最晚。 但修为最高。 这叫所有师兄师姐情何以堪? 这叫诸多宗门天骄如何自处? 这叫那些宗门长老苦修多年的道果,怎么呈现在世人面前? 如何以一往无前之心破除壁障,飞向更高更远的天空?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这句话换在袁晓峰身上。 那便是。 道之深者,愿卑愿凡。 便是人家口中口口声声说又废了。 恐怕也是为了照顾自己等人不堪打击的心灵。 又或者是,身为天骄,对自己的要求太高,未达元婴,心有不甘…… “我等受教了。” 女修不再痴缠此问,直接跃下蒲团,一脸若有所思状,朝自己苦修多时的彩蝶峰走去。 “还有人有问题要问吗?” 陆羽升的话,第一次出现了无人应答的情况。 好长时间。 门外集聚的乌泱泱人影都不见消散。 但甘愿出声再问者,再无一人。 各处窥伺此间者,亦目中流淌着震撼与思悟之色。 云龙峰上。 “德色双绝,果真是德色双绝。这便是天骄的自我修养么?锋芒内敛,不露人前,甘愿平凡,只求人人道心保全?” 分散成一簇簇人群的弟子,逐渐走在了一起。 他们继而恢复了之前盘膝修道的刻苦之态。 玉渊宫中。 一个个仙风道骨,如遗世独立的长老,脸上露出欣慰笑容,相互看罢一眼,低叹一声“收徒莫如袁晓峰,重剑无锋巧不工”,而后,各自御乘自己的坐骑灵宠,化作斑斑星点,凭空消失在原地。 彩蝶峰上。 一个个眼里柔情仿佛化出水来的女修,脸若涂丹,嘴唇娇艳欲滴,深深把那刚出洞门就走入墨竹林的少年俊逸身影收入眼底,任由心弦在清风拂荡中乱舞飞扬。 …… “本长老数三息,若三息之后再无提问者,此次回答之事就此作罢……” 陆羽升对于这种众人都被深深震撼到的场面十分受用。 事情进展到这个程度,已经足够让他得瑟,足够让他臭屁的了。 再解答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念及与此,他索性直接挑明。 “一……” “二……” “三……” 三字刚出口。 却就在这时。 一个不合时宜的沉闷声音出现了。 隔着门缝,一个长相肥胖的方脸中年女修映入陆羽升眼帘。 “敢问陆长老,您既然是袁师弟的师父,那想必肯定清楚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吧……” 粗犷的嗓音出现短暂的娇羞。 “……” 陆羽升咽了口吐沫。 “您看,像我这种……” “你配吗?” 下一刻。 连话都不许女修说完。 轰的一下,陆羽升直接关闭了两扇厚重石门。 只留下在门外独自凌乱的肥胖女修,以及目瞪口呆的一众弟子。 第四章 掌门特令(求收藏,求推荐) 墨竹林。 青石板桥上,几只喜鹊在叽喳嬉闹,碧玉潭边,泉水叮咚中传递来一阵彩莲的芬芳。 袁晓峰很喜欢来这里。 几乎每次心烦意乱的时候,他都是会将这里作为自己消解火气的首选之地。 笔直参天的墨竹,翠绿幽深的山坳,不加人工痕迹野蛮生长的曼陀罗花,一望无边的绿幽幽草甸,大自然的杰作,每一笔都是那么的鬼斧神工。 身处其中,不知不觉,人的一颗浮躁之心就在柔光和风中平静下来,脉搏的跳动节奏,也真切的可以感受得到。 也唯有如此,他才能真的在这份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世界里,找到仅有的一点真实的存在感。 “刚才我说话的语气好像有点太冲了,那么多人在场,多少是有点不给老陆头面子……” 平静下来之后,细细思考刚才自己情急之下所说的话,袁晓峰忍不住搓搓手,脸上升起一团热。 “可谁让他成天跟个村妇似的,到处散播谣言呢。人家江紫阳跟陈广龙是真心相爱,青梅竹马,广龙推掉婚约是出于挚爱,紫阳收回道誓也是情深才致。 可这老家伙倒好,见我长得帅,散了一阵妖风出去,非说这两人都是因为心折于我,所以才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 有出风头的机会,他是一个不错过。 跟人沾边的事情,他是一件不肯干。 若非此二人低调,不肯把情意公诸于众,叫他这一顿胡说,被人把我套麻袋的也不是不可能…… 哼,今日让他丢丢脸也好,要不然,他还真以为我袁晓峰没有一丁点脾气,任他怎么造谣都不敢反抗……” 但陡然之间又想起几个月前,因老陆头胡说八道而导致的那一场闹剧,他刚刚才产生的愧疚马上就烟消云散。 咕噜…… 一阵肚子饥饿产生的轻鸣,突兀的响起。 听到这阵声响,他不免苦涩的一笑。 “肚子啊肚子,你多少是有点不争气啊……” 想来也是。 别的修道者的肚腹,内蕴丹田,逐渐可开出气海,但他的丹田,每次遇到凝气九层就被卡在瓶颈,一同操作猛如虎的突破过后,却又九九归一,回到原地。 如此际遇,如何能让他不心焦? 穿越重生那日。 感受着这具新身体的丰神俊朗,以及焕然一新的出色体质,他脸上的暗喜之色是掩藏都掩藏不住。 升级比别人快。 长得还比别人帅。 风度翩翩,气质酷炫拽。 妈的,撩妹神器啊。 万万没想到。 越往后。 生活抽他的耳光越是响亮。 每逢突破必然失败。 每次失败必有异象。 关键是还遇到了一帮打死都不肯相信他实话的脑残,除了脑补就是狂吹,硬生生把一个凝气一层的修士脑补成出掌可遮天,弹指可闭月的神人。 魔鬼啊,都是魔鬼。 要是真有两把刷子,有真材实料也中啊。 有事实做基础,怕个毛。 谁会嫌弃自己本事高被别人吹捧? 怕的是虚捧啊。 捧得越高,摔得越惨。 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实在不行,我跑路吧,这个玄虚宗怕不适合我继续待下去了。潜伏了半年,修行是越来越废,名声是越来越响。 照这么下去,上次掌门跟我谈过的,直接把我从外门弟子提升到内门登堂弟子可就完犊子了。” 想起上一次掌门波澜不惊的脸上流露出的希冀之色,还有话语间对他的鼓励,他就浑身恶寒。 外门弟子。 内门弟子。 内门登堂弟子。 宗门真传弟子。 掌门传承弟子。 这相当于,啥也没干,一下子就把他提了两个等级啊! 从古至今,玄虚宗三千多年的历史里。内门登堂弟子无不是念过半百,为宗门立下赫赫功勋的杰出人才。 屠妖兽,御外敌,各宗大比中独占鳌头,又或者是修为达到了碎凡境巅峰。 像他这么渣渣的,真没有。 一旦到了内门登堂弟子这个层次,被宗门派出去执行任务,又或者是去抢夺修行资源,种种凶险之事,一个接一个会来。 就凭他目前的实力,扛得住吗? 妖兽都不用拿爪子刨他,恐怕一个屁都能给他崩死。 怎么打? 你告诉我怎么打? 拿命去打? 拿命去为宗门做贡献? 关键是死了也没意义啊。 等到宗门为你在英烈殿做灵位的时候,上面写个“妖屁而卒英雄之灵位:袁晓峰”? 那特么多尴尬? 太危险了。 太危险了。 必须得把自己真是个废柴这一情况,公诸于众。 只有这样,才可以自救! 现在,唯一可以寄托希望的,就是师父陆羽升了。 他的话比自己的话更容易令人信服。 只要他刚刚被自己不尊敬的语气弄生气,那就肯定会说自己坏话。 到时候,凝气一层这件事也就会有人知道了。 师父。 这一次,靠你了。 只要能让他不再背负偶像包袱,跑路也就没有必要了。 他始终相信,这个世界是个看脸的时代。 自己就算没什么本事,不是天才这件事被众人知道了,名声一落千丈,但就凭他双一流大学高材生的学识,以及那舌灿莲花的本事,也不愁在这里把不到妹子。 只要把到妹子,到时候挑个修为高的,没事送自己几颗丹药吃一吃啦,延年益寿一下啦,又或者是帮他找出突破老是失败的原因,为他修行送资源啦…… 那自己的日子,照样还不是过的十分安逸?十分婆犯刻特? 恩,就这么做吧。 人嘛,思想总是会变得,总要逐渐变成熟。 身上若无千斤担,谁拿青春吃软饭? 真的是。 越想越觉得此事操作性大,越想师父当时的脸色,他越觉得自己此次摘下偶像包袱的成功率高。 渐渐地,枕着胳膊半倚在草皮上,嘴里叼着竹叶轻轻抿着的他,居然嘴角诞出一点笑意,十分闲适的睡着了。 呼…… 呼…… 有节奏的呼吸声中,夹杂了淡淡的打鼾声。 却就在此时,在他袖筒里一只放置着的那枚六棱形红玉信符中,幽幽的传出了一阵威严的声浪。 “晓峰,今日你的表现,着实又给了本座一个大大的惊喜。不肯显现真实修为是你的自由,本座尊重你,不会追查不休。 但,既为天骄,就该有天骄的作为。经本座与长老阁众长老商议之后,决定将你直接提升至内门登堂弟子的序列之中。 本座知道,以你目前的修为境界,给你这个身份,的确是委屈了你。 但万丈高楼平地起。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七日之后,本座会在玉鼎峰亲自主持你的登堂仪式。 希望,你可以不负本座期望,不负全宗人的期望,崛起于微末,剑指青云,将我玄虚宗之威名发扬光大……” 扑通! 袁晓峰浑身发软,睡梦中惊醒,紧接着就以一个狗啃泥的姿态伏倒在地面上! “卧槽!不是吧?这就册封了?玩呢?” 就在这时。 信符内的音浪戛然而止,再没有异常气息波动散出。 心急之下,袁晓峰顾不得头上插上一根青草,掏出信符就大喊大叫。 “喂喂喂,掌门,你听我说,我真的是个修仙渣渣,别封我,千万别封我啊……” 偌大的地界。 除了他心慌意乱的声音回荡在四周,再没有任何反应传来。 吧唧。 他整个人瘫坐在草甸之中。 “完了完了……这下可玩完了,七天之后册封,一旦册封,第二天就得去怪妖林杀死一头妖兽作为历练…… 爹,娘,孩儿不孝,不能在这个世界为咱们老袁家传宗接代了……” 第五章 妙到绝巅的想法!(求收藏,求推荐) 也不知这般心慌意乱了多久。 一阵清风吹过,拂的竹林竹叶沙沙刮响,令的自己后背心一阵微凉发冷,处于悲伤之中的袁晓峰,这才感受到一点清醒和刺爽,旋即不再垮着脸,而是动用脑筋开始苦思解决对策。 随着纤长睫毛不停地眨动,他脑中出现阵阵明悟。 一味的怨天尤人,终归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啊。 现在来看。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 赶鸭子上架也已经成了定局。 与其感慨这身在乱世如浮萍的命运,倒不如好好想想该从何种方向着手。 细细分析下来,一切祸患的源头,应该就是那个如同老鸨一样到处妖言惑众的老陆头了。 唉。 不争气啊。 想到这里,他不禁由衷产生一种类似于恨铁不成钢的气恼。 徒弟都那么给你甩脸子,让你在众人面前那么跌面子了,你居然还一点都不恼羞成怒? 尊严呢? 底线呢? 早知道这样,自己就应该把这老光棍暗恋花掌座,好几次专拣花掌座出行之后的散落花瓣放在烟斗里抽,还一脸迷醉的事情说出来,到那时,不说是挨两块砖头,起码惹得这家伙说自己几句坏话也是赚了啊。 哪至于像现在这样又被夸张渲染一顿,狠狠地捧上了云巅…… 唉。 终究还是草率了。 想到了老家伙好面子,但没想到,这老家伙的底线,似乎是这般的难以探寻。 但话又说回来,他对自己是转世大能此事的臆断早已先入为主,此刻又如何会说自己是个废柴,中看不中用呢? 只是很奇怪,绝世天骄又不是抓大葱捏韭菜一弄一大把,这老家伙是如何把自己跟这八竿子也打不着的身份联系在一起的呢? 莫非…… 在这玄虚宗,的确是有一个修行天赋恐怖的家伙潜藏,只是尚未浮出水面而已? 猜测了半晌,越想思绪越离解决眼下难题飘远。 为了保证思路的连贯以及分析问题逻辑的严密性,他索性也就不去想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了。 慨叹回神间,脑中不由得荡起一声声刚才自己出洞时,万千追捧的繁乱画面。 “愁人啊愁人。老陆头是人越多越能吹,就是不知道,这一次这个老家伙究竟是把我夸张到了什么层次,碎凡?或者是辟丹?” 碎凡?辟丹? 嘴中念叨这两个词的时候,他那先前还混沌的脑际,此刻似是突如其来的劈入了一道耀目雷光! 下一瞬,当得身后不远处一只竹鼠悄然啃掉一只刚破土的小笋苗的时候,他略显干冽的嘴唇,突然是被狠狠舔了一下,旋即爆发出一阵爽朗无比的笑容! “哈哈哈,我想通了,什么叫物极必反,老陆头,掌门,你们终于被我抓到破绽了……” 很难想象,一向如仙人谪落人间,浑然一副翩翩佳公子形象的袁晓峰,突然之间会变得如此放浪形骸。 若是有外人在,一定会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这,还是那个平日只会扮酷搞忧郁的天之骄子么? 可毕竟只是假设,笑了好几声,引得这片幽林中回声连连,袁晓峰的俊朗的不像话的脸蛋上,露出十分诡异而又狡黠的笑容来。 内门登堂弟子,与内门弟子宛若云泥,享受的条件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造就了内门登堂弟子晋升的标准达到了一种近乎苛刻的地步。 内门弟子晋升,只是需要修为晋入碎凡境便可,并无测试仪器,获得一峰掌座的举荐信函,证明此人品德良好,天赋上佳后,便是可以顺利达成。 但内门登堂弟子不一样,获取此等殊荣,地位直接就等同于一些外门长老,抑或着凌驾之上,更有优秀者,直逼内门长老的风头。 要知道,内门长老之上便是一峰掌座。 再之后。 就是太上长老团。 掌门。 这就决定了,若想顺利升入此种等级,必须经历老祖留下的那只玄虚宝鉴测试,修为确确实实达到了碎凡巅峰,能扛得住宝鉴内封印的强悍器灵的威压,并且能以精纯灵气蒸发宝鉴表面升腾的茫茫灵韵,使之绽放出夺目的光芒,持续十息不散,这才等同于得到了宗门体统的承认。 这个过程,根基不扎实,或者是境界未达标,又或者是不够持久,根本不可能通过测试。 以袁晓峰目前的境界,压根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掌门虽然刚刚传来法旨,要直接免去他测试程序,七日之后册封,但,在这七日之中,若是有着其他人抗议,出现不同的呼声,那么,袁晓峰被封之事,极大可能出现新的变故! 而这变故,正是他梦寐以求的洗清天骄“冤情”的绝佳时机! 是故,他方才才能笑得那般畅快! “掌门误会了我的实力,免去我的测试仪式,但,我却是可以鼓动其他看不惯我的同门去反对这种特殊优待。 一旦得到测试的机会,我必定能够洗刷天骄之名,并且成功让老陆头死心,一绝老陆头拿我吹牛皮的后患! 日后,肯定不会有人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如此一来,修仙一事,乐得逍遥自在,没了危机四伏,不必为别人眼中看法而活,岂不快哉?” 世界上从来不乏有吃不着葡萄嫌葡萄酸的人。 就算是圣人,也有看不惯,也有嫉妒心和执念。 看着比自己入门晚的家伙因为长得帅,招蜂引蝶的时候,袁晓峰不信他们没有嫉妒心,不信他们不酸! 看着这个一直都是忧郁风格扮相,就跟男版林黛玉一样,每逢出场都是不露笑容,有着装比嫌疑,偏生还能惹得众人误以为他低调,对自己要求高,从而天骄之名越发强盛的家伙,他不信他们之中没人心里不平衡,没人想要在自己晋级的道路上捣乱! 有! 这种人肯定是会有! 所以,这种人,届时就是袁晓峰的友军! 能够发挥出其不意之效的左膀右臂! “妙啊,我真特么是个天才!只要能够让人们看不惯我,想着打压我,嫉妒我,甚至背地里私下看不惯我,那这场‘废柴正名战’,我就赢了!” 越想越觉得此事大有可为。 越想越觉得此事有些妙到绝巅。 越想越觉得此事一定能成。 心中一颗心脏感受到转机后开始砰砰乱跳,使得少年白净面皮显出健康的淡红之时,他那踩在铺满林间竹叶上的双脚,也是不受控制的朝着某个方向大步流星的行去。 第六章 苦陀峰上的躁动(求收藏,求推荐) 行过一段蜿蜒下旋的小路,当得眼前环境由深幽过渡至人影不断,继而听到惊叫连连,惹来一团团注意力,逐渐变得生气蓬勃时,袁晓峰那雄赳赳气昂昂的步伐,却突然仿佛被一股无形大力抵住,脚步放缓,原有的一些打算不由得被他暗暗掐死在心中。 “惹人反感的最好方式就是羞辱别人或者欺负别人,可这种缺德事,哪里是我这种时代好青年做的,总不能逮着个人就故意装的高高在上,劈头盖脸骂人家一顿吧? 再者说了,谁能保证每个人都是那么好的忍性,万一把握不好尺度,惹到了暴脾气的家伙,就凭我这点修为,简直会被人打出屎来…… 不成不成,这方法不保险,不科学,而且不够精妙……得换一种思路来搞才行……” 正当他脑中之前清晰的思路有些迷茫时,随着一阵云霭缭绕,鹤鸣盘转,不知不觉中,眼底竟是闪过三五个流檐飞角,碧瓦红柱的亭台,再一回神,却看不远处一座高大雄伟的靠山石赫然出现在眼前。 苦陀峰! 苦陀峰,外门弟子安身立命之地,每一个玄虚宗的高层,都是从这个地方走出,由最最低微的层级不断晋升,而后才方可达到那万众瞩目的地位! 唯有将基础打得十分牢靠,练就一身过硬的修为底子,方才有可能再往后的日子里厚积薄发。此峰的意义,在某种程度上说起来,甚至超出了其他山峰。 这也直接导致,此地刻苦修炼之风极为浓烈,好学情绪十分高涨,无论午夜或是黎明,都有盘膝采纳,精研道术的灵芒此起彼伏。 就如同金字塔一样,底层往往都是人数最多的,故而,此地的一道道修炼气息,也自然最是驳杂。 兴许是此处一年到头也不会有多少光芒耀眼的天骄出现,袁晓峰这才刚入地头,紧接着,泛着沧桑光泽的青色石台广场,就有好几道诧异而又灼烈的光芒环绕在他身上! 比之以前更甚的讨论声,连掩饰也不掩饰,直接就飞舞当空,钻向他耳朵! “咦?此人长得好俊,人世间竟有这等美男子……” 手中挥舞着玄灵石锁,一个灰袍修士忍不住愣住了动作,双眉连成一字。 “凝气一层?这家伙有点古怪啊,这片广场上至少都是凝气二层的人才有资格吐纳锤炼,一层不该是在后山砍伐灵木好增强体魄么?” 对面研习剑法之人,见他举止异常,一侧头,也如是发出呢喃。 大声的讨论,终究是惊动了其他人。 “凝气一层?这是哪位新来的小师弟?长得这般祸国殃民!” 一位绿衫女修刚刚打完一个印结,后背处的灵气运行纹络尚还存在,却在看到袁晓峰后,一双眸子瞪的大大,手掌不受控制的捂在嘴巴上,脸上异彩连连! “喂喂喂,彩莲师姐,快别练了,你上个月不是帮着管事处清点了一下最近入门的弟子名额么,快快快,帮我想一下,在这苦陀峰上有没有这么一位英俊的小师弟……” “英俊,能英俊成什么样子!说你是花痴你还不承认,老想着老牛吃嫩草,多吸纳点灵力强化修为不比看帅哥实在?真的是……” 略带嫌弃目光剜了女子一眼,身旁的红衣伙伴发丝凌乱的额头处汗水被一把抹去。一转身便是看到袁晓峰那修长绝逸的身影,一刹那,她内心如小鹿乱撞! “这……这不是传说中低调行事,昨日才在琉璃峰突破了的袁师弟么……” 袁师弟三个字一出口,唰唰唰,无数道眼神如同被引燃了的引线,统统不受控制的朝着这边死死锁定过来! “什么!他就是袁师弟,宗门第一天骄?那个行事极其低调,每次突破都会有异象产生的小师弟?!” “太不可思议了,他居然这么年轻!” “怪不得我观他气息只有凝气一层,原来,是这位绝世天骄来了!” 一时间,之前法则飘舞,灵力挪运的彩色气丝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人们在被放大到极致的猎奇心理下,杵在原地什么也不干,就如同是看一只从未见过的怪兽一样,只是呆呆望着袁晓峰的艳羡与打量姿态! “大家好啊……” 前一世纵横商场,袁晓峰的厚脸皮功夫按理说是练到家了,可这种练到家也仅仅只限于做某些潜规则商业操作之事。 此时,此地聚集之人不下千人,随着一道道目光投射而来,他脸上早已兴起淡淡的烫意,到后来又被人莫名的夸赞,他真是有点羞得无地自容。 情急之下,他只好挥动右手,勉强挤出一个还算正常,能够掩饰羞意的笑容,朝众人打招呼。 谁知道,这一打招呼,令他完全意料不到的一幕产生了! 只见先前尚还有各自修炼的弟子,此刻如同嗅到了蜜糖的蜜蜂,见到他如此温煦友善之后,居然是开始不要命的往他身边拥挤,观其动作,居然跟那些追星一族看到自己偶像一般狂热! “啊……我要死了,袁师弟居然冲我笑了!小敏,你看到了吗,这个宗门最帅的男人居然朝我笑了!” “胡说,明明是冲我笑得!你长得那么丑,笑也是笑你样子猥琐!” “喂,这位师兄,能不能别挤啊,这里这么多人,就算想要向袁师弟讨教道法,也得有个先来后到吧?卧槽,插我队也就算了,你特么还拿棍子顶我,我丢!” 此地人潮实在太过汹涌。 这句话才出口,那个被人挤得脸色发青的男修就被大力拱到了里面,再也看不见身影。 “唉,大家不要挤,不要挤啊,此处人多,当心受伤……” 作为人群之中最最显眼的那一个,如今的态势,让袁晓峰感觉到十分的心悸。 历史上那些因为人潮拥挤而导致的踩踏事件,不都是这么来的么? 不行不行,再这样下去,自己恐怕不被挤死也被踩死了。 却就在他面对群情高涨苦思究竟该如何脱身之时,自那团乌泱泱队列最前,一个手中揣着毛笔和宣纸的灰袍男修,以身体作为护挡的盾牌,却是突然十分激动的高声呼喊起来! “大家都别挤了,再挤下去,谁也弄不到袁师弟的画像!” “画像?什么画像?” “恩?我的画像?“ 就好似翻滚的湖水中被抛下一块惊天巨石,这一声不乏尖细而高亢嗓音,简直比闷雷炸响还管用,一听这话,沸腾的人们顿时瞪大着眼睛,开始将目光纷纷转移。 就连袁晓峰都有些被搞得迷了,眼神飘渺起来。 见自己这一招果然奏效,迅速吊起人们胃口,黑压压的人们面面相觑一脸不解,说话男子轻轻吁出一口浊气,暗暗为自己的机智点赞,继而这才伸出手掌指向袁晓峰的位置。 “唉,看来你们都还不知道啊,今日袁师弟突破境界出山,灵韵师姐就准备了五十块灵石作为酬金。 今日有目睹袁师弟真容者,有幸能将他的丰神俊朗绘画在纸上,凭画像可以直接去找她领取奖金。 可惜啊,袁师弟这人太过低调……” “太过低调?” 有人不解,挠头问道。 “是啊,太过低调……” 说到这里,他有些心虚的看了看袁晓峰,见对方露出一个不以为意的笑容,这才敢继续说出实情。 “正是因为如此,今日在琉璃峰前守了三个时辰,好几百号人,但袁师弟来无影去无踪,偏偏没有一人能得见真容,清楚的将他的肖像绘画记录下来…… 故而,灵韵师姐一怒之下,将袁师弟的画像提到了一百块灵石的奖金……” 直到这时,围观此地的众修士总算才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也是此间,一声声面色动容倒吸冷气的声音开始一道接一道响起。 “嘶……一百块灵石……这特么是我十年才能领到的外门弟子补贴……” “这手笔太大了,一百块灵石,天啊,不愧是仙二代!” “啧啧,一百块灵石,足够我去奇珍阁买一本低阶飞行仙术了……” 渐渐地,与先前意味不同的全新目光,重新回到了袁晓峰身上。 “袁师弟,我有一个冒昧的请求……” “袁师弟,不知道我可以为你画一幅肖像吗……” 疯了! 简直疯了!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仙二代么,居然为一张帅脸不惜付出如此高昂的代价! 此时此刻,袁晓峰内心大受震动,既是又是生气。 他想骂人! 妈了个巴子的,这么好的事情,为什么没人通知我? 没人能画到我,我可以画自己啊,虽然难免在对镜观察时候被自己的颜值迷住,但我行啊,我有先天条件啊,这钱我能挣啊! 有钱不赚王八蛋啊! 可嘀咕是这样嘀咕,真叫他当着众人面把吐槽的话语说出来,他却是万万不能的。 被这么一双双满含期待与希冀的眼神盯着,他只好难为情的点了点头。 “额……可以……” 与此同时,一个十分保险的收集民众怒气方式,也鬼使神差一样突然浮现在他心头! 第七章 很抱歉……(求收藏,求推荐) “真的可以画吗?” 虽然袁晓峰这般说了,但有些人碍于面子,却还迟迟不敢行动。 见此状。 袁晓峰不免有些动容。 这些人,对我这个假天骄未免也有些太过敬畏了。 叫你画你画就是了,画我一下又少不了我一块肉。 太敬畏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看来是需要鼓励他们一下了。 深深呼吸了一口略带温度的空气,袁晓峰心头感慨之意扩荡开来,压了压嗓子,那如同远山般的眉毛轻轻的抖了抖。 “修士修仙,走的是夺天地灵力,世间万物为我所用的荆棘之路,或许,这其中,有不少人生来就在富贾王侯家,享受着比其他人更好的条件和资源。 但这群人当中,更多的是普通人,像我们这芸芸众生一样的普通人。普通人修炼,没有前辈在旁指教,没有充裕的丹药灵石做坚实倚靠,所以,他们若想走出一条光明坦途,要扬名立万,就要努力创造自己所不具备的条件! 今日,既然有如此好的机会能够获得灵石资源,只凭画我肖像便唾手可得,那,袁某又为何要制止各位呢? 袁某不才,身为同门,因修为低微,无法为各位带来什么实质性的惠果,今日,这画,诸位师兄弟放开手尽管去画便是,便算是我送大家的一份见面礼吧。 袁某不求其他,只求诸位之中,若有人因此次作画受惠,日后有同样需要帮助之人面临困境时,您也可以伸以援手,让他感受到人生的暖意……” 轰! 人群再次沸腾! 一双双本来被利益充满的眼球,突然出现了一丝惭愧和明悟。 听听! 这才是绝世天骄该说的话! 这才是真正天骄的风度和气概! 怪不得自己这群人一直都只能待在苦陀峰籍籍无名,原来,这便是天骄与普通人的差距! 原来,众人只是听传闻说袁晓峰如何如何出色,如何如何惊采绝艳,在他们的印象里,此人无非也就是长的帅过头,修为资质逆天而已。 可今日一见,这才晓得,什么叫做管中窥豹,认知片面了。 就凭这份无私奉献,不求回报的宝贵品质,袁晓峰便是没有那狗屁的修为和颜值,他这一生,也必定是光芒万丈,万人敬仰啊! 没有慷慨激昂的演说,也没有煽情催泪的示例,就在这短短的几息时间里,连袁晓峰自己都不知道,这在场的一两千号人,私底下已经对自己好感爆棚。 袁师弟真是好有亲和力的呢! 原来不敢画画的人,此刻心中充满了自信。 原来就准备画画捞钱的人,心中充斥了淡淡的感动。 “袁师弟,谢谢,我会把你的话记在心里的……” “袁师弟,我答应你……” 瞧着一个个真心接受了自己善意的面孔,袁晓峰不再啰嗦,大手一挥,干脆露出了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温暖和熙笑容。 “好了,大家不必再犹豫了,可以开始画了。 此乃定影石,师父送我的可以暂存一瞬影像的物件,只是此物能量有限,存储时间太短,最多也就是一炷香时间,若诸位想画画,还请抓紧吧……” 一只散发着幽光的黄褐色不规则三棱形石头被他抓在手中,而他,也开始随意的摆了一个造型,随着咻的一声响起,那石头尖角上闪烁一团青雾,紧接着,一团无比清晰真实的影像,就开始氤氲诞生,如同凭空投射! 果然是与袁晓峰刚刚做的姿势一模一样! 受此提醒。 很快先前发言,手中早已握着墨笔与宣纸的师兄就感激的朝袁晓峰一笑,旋即盘膝坐地,从储物袋中招出一只平面光滑的木盘,搭在膝盖之上,凝神开始创作。 见有人打了头阵。 接下来。 这熙熙攘攘的人群再没有心理为难,不好意思为袁晓峰作画的了。 有绘画天赋的立马从储物袋中找纸找笔,没有绘画天赋的也本着宁乱画不放过的原则,开始了闷头的描绘。 唰唰唰! 整整齐齐的盘膝收腿! 如出一辙的掸纸沾墨声! 看着这一幕。 袁晓峰总算是可以舒一口气了。 忽悠来忽悠去,终于有人敢画了! 恩,只要敢画,自己就不愁惹不恼他们,撺掇着他们成为自己晋升内门登堂弟子的阻力! “恩,各位画画的样子很认真,一会,请创作的时候,一定要尊重事实,不可夸张或者歪曲袁某的形象哦,若有违事实,我会很生气的……” 略带俏皮的冲众人吐出一句话,袁晓峰索性选择了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只蒲团坐在台阶上,与此同时,不知从哪里搞来一个褪去了铜皮的小炉,插了一支紫檀香在里面计时。 双手环在胸前,目光朝着远处被夕阳和归林倦鸟挂满的血红色天空看去。 一炷香时间。 说长也长。 但真正当这些修仙者绘画起来的时候,时间却好像缩水了一大半。 不多时。 一个个的脸上就因焦急和躁动而挂上了冷汗。 千余人中,唯有寥寥三五十人稳稳拿住墨笔,在洁白的宣纸上肆意点染。 探出视线去看。 恩,不错。 有人已经画完了上身轮廓,开始填充眉毛,眼睛,还有那略显骚包的发型了。 一丝丝略带狡黠的神光出现在袁晓峰眼底。 一截截烧过的香柱冒着烟气无声凋落。 预留的作画时间也仅仅剩下了不到百息。 看了看即将暮色降临的天空,袁晓峰不再坐着,而是起身开始迈向那几位画画画得最好的师兄弟。 噔噔噔…… 踩着布靴,他穿梭在那片早已策划好的作画者区间内。 一幅幅落在纸上,将他容颜俊美发挥到极致的画卷映入眼帘。 “呼……终于画完了。” 最开始画画的修士率先画完。 见袁晓峰在他周边走来走去,他有心炫技,于是故意轻呼一声,然后将画纸举起。此时天色有些昏暗,为了能让袁晓峰看得清,他还刻意将宗门每月发放的用以夜中照明的月光石攥在手心。 “袁师弟,不知道,钱某这一张画,画得是如何?在下笔力浅薄,袁师弟又太过出尘脱俗,绰约风姿能画百分之一便是万幸,力有不逮之处,还请原谅……” 听到有人已经画完。 那些画技拙劣,早已内心打了退堂鼓之人,赶忙将眼神递来。 这猛地一扫。 一个风流倜傥,有七八分神似袁晓峰的如仙少年默然呈现在纸上。 当即他们就知道自己的画简直烂的没边,想挣灵石来花肯定没戏。 一团团废纸扔地的声音层出不穷。 “太帅了!画得太好了!” “这位仁兄画意超绝,所绘人物栩栩如生,瞧这气质,瞧这眼神,瞧这打扮,瞧这饰物,简直比袁师弟还要袁师弟……” 直到夸赞完这神乎其神的画技之后,这才将目光投注在袁晓峰身上。 自称钱某的这位作画师兄此时当着宗门第一天骄的面被众人夸,他的心情简直不要太好。由于脑部画面,甚至他已经想象到了接下来袁晓峰将会对他说的话。 “田兄,你画的实在是太精妙绝伦了……” 可也就是在众人等待,不知袁晓峰到底会用何种溢美之词大加赞赏此人之时,只见袁晓峰的喉结轻轻蠕动,与此同时,那如瀑般的墨发,在这日暮之时挥出了一道淡淡的摇头弧度。 “唉……钱兄,此画,画得不像我啊……很抱歉,我不能让你拿它去找灵韵师姐换灵石……” “为……为什么啊……” 钱某惊的下巴都快要掉下来。 嘴巴甚至都在打颤! 一道道惊诧目光与震惊神色的交织中,只听袁晓峰嘴中,轻轻地吐出几个字。 “你把我画的实在太帅了,袁某承受不起……” 一听这话。 人们大有一种被雷得外焦里嫩之感! 靠!活了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听人说嫌别人把自己画得太帅的。 袁师弟,你这是要搞事情啊! 第八章 你也知道我还是天骄?(求收藏,求推荐) 可再细细一思考,袁师弟的话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把我画的太帅了。 这话,当真是袁师弟嫌这个钱姓修士帮他画画画得不够真实,不够贴近生活吗? 不对。 人哪里会有嫌弃自己的画像太帅的。 定然是自己等人某些理解方面出了问题。 会不会是反话呢? 把……我……画……太帅……了…… 细细去拆开字眼解读,一种全新的理解猛然出现! 靠! 原来是这样! “太帅”岂不就是将我画得不够帅吗? 对了,这下子才对了! 也是哈,人家毕竟是宗门第一天骄,长相颠倒众生,风靡万千少女,还有深不可测的修为在那里摆着,这么一个风华绝代的人儿,对自己的画像要求可不就得苛刻一点吗,毕竟是肯定要名传史册,成为传说,肯定得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世人啊! 这么一想。 恩。 完美地对上了。 本着这种想法再去一看那幅画,啧啧,果真是有点不够细致,画得也不是那么尽显神髓,超凡入圣了! 简简单单就是,在这个人物的气质塑造方面,缺了空灵和神秘,帅气侧漏方面,不够那么惹人眼球,帅的有点太大众化了,没把那股子与众不同彰显出来! 想通了这点,围观的众修士也就不觉得袁晓峰是在鸡蛋里挑骨头了,本来准备差一点就要发出的惊叹之声,也被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千余双眼睛,盯着袁晓峰和钱姓修士,开始期待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何种令人意想不到的场面。 人们是想通了,但钱姓修士却难以想通。论画技,他祖上三代都是画师,他的二叔,其技艺更是登峰造极,直接被赵国国主都奉为上宾,直接敕封为宫廷御用画师。 他自三岁开始每日便握笔悬腕,一直到十岁,后又被父亲要求每日作画,还得家族传承技法指点,说句毫不夸张的话,他钱程在这玄虚宗中敢认画技第二,那么,便是掌门等人来了,也不敢说自己是第一! 这就是底气,这就是个人的自信! 如若不然,他又怎会愿意把如此真金白银的好买卖公诸于众呢,闷声发财他不香吗?虽说是真的有点被拥挤人潮弄得挪不开步子,但更多的是,他想要在袁晓峰面前留下印象! 有两把刷子的手艺人,自然也是有点脾性的。 就自己刚刚作出的这副丹青水墨画,他不敢说是有多出神入化,但,也将袁晓峰十分之七八的神髓记入了其中。 原想着这一次,以袁晓峰天骄的眼光肯定识货,那样自己就可以好好的在人前出一波风头,然后坐等灵石到账,却不曾想,等来了这样一个结局! “袁师弟……我耳朵没出现问题吧,你……是说……嫌我将你画的太帅了?” 此刻望着袁晓峰,他开始怀疑自己听力是不是出了问题,一点怀疑人生的感觉随之蔓延周身。 凭心而论。 这幅人物肖像图画得真的是无可挑剔。 饶是袁晓峰心中早已做好了挑刺的准备,也还是愣了数秒,这才方可找出一个极为不易,极度牵强的借口。 若是放在平常,他肯定会激动的握着钱程的手跟他说,铁子,你的画功真是牛皮普拉斯啊。 但现在,却是不行。 要知道自己来这里是激发别人不满,找人去向掌门投诉自己的,既是这样,不说点昧良心话,不表现得狗一点,如何能惹别人不高兴? 面对着这双不解中带着委屈的眼睛,他特别想说,兄弟,是我冤枉你了,但是,他不能。 基于此种心理,到最后,内心小小的纠结了那么一两秒,为了能有人去弹劾举报自己,他只好强按下愧疚心理,开口说话。 “是啊,的确是将我画得太帅了……” “不可能吧袁师弟,我这画真的是按照你的模子来画的,你若说自己长的丑一点,我尊重事实将你画好看这是我不对。但,你本身长得比这还帅,这……这叫我如何将你化丑啊! 我钱家世代丹青妙手,画画讲究天人合一,能画九分绝不偏一份,你这样……真的叫我很无奈啊……” 钱程努力将自己的情绪压制掩藏,但还是忍不住有一点点激动,只见他双眼睁的大大,语气中多了点不肯妥协的味道。 唉。 我也知道我长得帅,你尊重事实去画也是没办法歪曲,但很抱歉,为了我的自由,这一次,你只能受委屈了。 心中轻叹。 袁晓峰继而露出颇为惆怅的情绪。 “袁某有自知之明的,论我的皮囊长相,论我的颜值,在这宗门中,确实也排的上一号人物,但,真的没有你画的那般俊逸。 钱兄,我知道你们明面上对我还算亲近,但暗地里,却时常因我天骄的名头而过分美化我。 咱们修道,要尊重大道本真,若做不到守卫内心净土,坚持诚实底线,是决计不可能悟出无上道法的,你懂吗?” 可我真的没有脑补啊。 你就长这样,难不成叫我真的在你脸上画个叼(diao三声),你才甘心? 钱程更气了。 “袁师弟,身为画师,我有我需要坚持的底线,但,你长成这样,请恕我真的无法将你画的丑陋……” 这一次,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恩。 这小子上道。 看来在我的作死疯狂试探下,他已经开始有了生气的趋势了。 心中窃喜一下,袁晓峰说话更加语重心长。 “钱兄,你再稍微改一改,若是如此俊朗,可真的不像我了,就稍微改丑一点,就一点就行。” “抱歉,墨已定形,钱某没办法违背自己良心,去丑化我画画的对象。” “莫非真的没有办法?” 袁晓峰咽了口口水,忍着炽热的鼻息道。 “没有!” 钱程斩钉截铁道,话中不留一丝退让的机会。 “好,既然这样,那这幅画,袁某就只能不让钱兄拿去换取灵石了。钱兄,请将此画还我……” 袁晓峰猛然将步子向前迈过一步,脸上也出现了佯装的愠怒! “凭什么?刚刚作画也是经得你同意的,为何在我辛辛苦苦画完之后,你却偏要鸡蛋里挑骨头? 就算你是天骄,也不可以出尔反尔吧?” 钱程终于不肯再让步,一把将画卷搂入怀中,咬牙太甚之后,激的额头一阵青筋大幅度蠕动,远远一观,就如同有什么力量要破皮而出,显得颇为狰狞! “好!我是天骄,你也知道我还是天骄? 掌门马上就要将我提拔为内门登堂弟子了,既入内门,我说的话,你就必须遵从,这是礼数,也是规矩! 此画是你不肯遵守事实在先,并非袁某要刻意为难,而今,还请速速将画卷交还,如若不然,休怪袁某不讲情面!” 剑眉倒竖,袁晓峰心呼一声你小子终于上道了,狠狠一震荡衣袖,找不出一丝瑕疵的脸上也少有的出现了铁血之姿! 第九章 瞅我来气不?(求收藏,求推荐) 说句实话,这般作死去为难钱程的时候,袁晓峰内心真的是慌得一比,乃至于手心都沁出了一团冷汗! 别看这个钱程看上去玩笔玩得好,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子书生气,但他的真实修为,可是凝气三层啊! 这也就是如今在大庭广众之下能约束的了他,再加上他误以为袁晓峰修为高深才不敢动手,一旦叫他知道袁晓峰的真实修为水平,明白了此刻是在拿他开涮故意刁难,只怕顷刻间就会进入暴走模式! 袁晓峰说这话的时候,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赌博,他赌这小子只会生很大气,而不敢真正对自己出手。 而听到袁晓峰语气态度前后来了一百八十度变化,连同脸色也不再温煦,此刻在这广场上的人,心头不约而同地齐齐咯噔一下,暗暗替这正欲发飙的钱程叫一声不好! 你这小子,惹谁不好,偏偏要惹这个天骄! 看上去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不知道变通呢,墨干了怎么了,反正凭你非同寻常的记性,在画画过程中也早就将他的样子记在了心里,这张纸化废了,你重新画一张不就好了么! 画得让人家不满意你就重新画呗,顶什么嘴,显什么个性啊! 万一一个说不好,袁师弟对你出手,不对,都不用出手,只怕一记眼神都能让你灰飞烟灭! 鲁莽! 太鲁莽了啊! 但话又说回来了,这画画得大毛病是没有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钱程肯定是用心去画了,这种画,就算不能让你本人太满意,但总也不至于这么质疑人家吧? 袁师弟这种天骄,此时的做法未免也太有损身份,有借势压人之嫌了! 有不少人心中对袁晓峰已经开始有了些许意见,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 “钱师兄……” 一个平日里跟钱程私交不错,经常搭伴儿在后山锤炼体魄的弟子,忍不住好声提示,不着痕迹的用手指揪了揪他的衣服。 而对此动作,钱程似乎全然没有感受到,只是眼神死死盯着欺人太甚的袁晓峰,目光中跳动出两道宛若实质的火星! “你也还知道我是天骄?既入内门,我说的话,你就必须遵从,这是礼数,也是规矩!” 这两句话宛若魔音,在他脑中盘旋不断,扎的他神经刺痛,令得他心脏都憋得快要炸开! “你是天骄便可以这般仗势压人么?我画的画我心中有数,便是因为没有画的你满意,你便要没收我的劳动成果,是也不是? 怪不得你之前答应让我替你作画答应的那般干脆,原来,你口是心非,明面上答应,实则记恨我,想要暗中报复,早已内心准备好了在这人多广众面前羞辱我,是也不是! 可惜我还被你的光彩的外在和你的假话蒙住了双眼,原来,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伪君子!” 现在的情形,钱程已经看清了。 这个袁晓峰摆明了实在挑自己的刺,而且,在自己顶嘴之后,更是拿出了一个天大的名号来镇压自己! 与他相比,自己是外门弟子,无足轻重,无论在外人谁人看来,他都是只有错没有对。 但,他真的应该低头吗? 不! 手艺人有手艺人的操守,画师也有画师该坚守的底线! 天骄又如何? 天骄就能这样欺负人吗? 打从自己一开始就陷入了被他算计的圈套中,画完画之后嫌画得不好,还要夺走自己的杰作,这不是赤果果的践踏自尊是什么! 此处自己被他气势压一头,我就不信这偌大的玄虚宗,赵国境内鼎鼎大名的门派,找不着一处伸冤的地方! 此刻,他已满心做好准备,一旦袁晓峰要是继续强势镇压自己,他就准备前去乾光殿,去玉虚宫,找掌门告状,告他袁晓峰一个恃强凌弱,可以欺辱弱小的罪状! 就在他心里打着这样的算盘的时候,袁晓峰却是乐的快要开花了! 娘的,瞧瞧,什么叫做有脾气,这就叫有脾气! 上道啊! 你小子真上道! 生气好哇,生气了不与我打斗,那铁定是会找宗门高层去反映我做出的种种劣迹,那到时候,掌门一个生气,直接取消掉我预备内门登堂弟子的名头,那岂不是爽歪歪? 再不济,让我走一遍流程,以实力去被玄虚宝鉴测试…… 啧啧啧…… 想想都很哇塞啊! 老子终于不用背着这破天骄的名头,到处被人脑补,时刻提心吊胆,提防着宗门会把我派出去执行任务了! 差一点就要笑出来。 但是,袁晓峰知道,眼下这节骨眼可万万不能露馅,一旦露馅,自己之前做的努力可就都白费了! 仗势欺人? 好,既然你说我仗势欺人,那我就是仗势欺人! 瞅我来气不? 我就是要你瞅我来气! 去告哇! 去掌门那里告我,告失败别怪我鄙视你,告成功了,兄弟我定会备着好酒好菜去找你促膝长谈,给你道歉,然后好好去感谢你! 告成功了,你可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呐! 心念至此。 他继续装的盛气凌人。 “此刻既然你已认为我是仗势压人,那便是袁某再解释百遍你也肯定是不会听的了。画得不像,画得不尊重事实,为何就不肯接受别人建议呢? 钱兄,别说袁某不给你机会,此时,将画交出来,或者重新改动变丑,二选一。如若不然,今日这画,我会亲手毁去!” 毁画! 毁画! 自己苦心绘制了一炷香时间,将这二十多年以来的笔法技艺都统统用上了,结果,换来是一个被威胁毁画的结局? “天骄?呵呵,狗屁的天骄!我要去告你!我要去找掌门和太上长老团告你,我要告你德不配位!我的画心不容置疑,我的道心,更不容你这般羞辱! 任你强势若天威,我也断然不会向你这种恶势力低头……” 噗嗤! 一怒之下! 话才说完。 他当场喷出一口鲜血! 只觉胸腔中翻江倒海,本就憋着愤怒的心脏,如今像是被刀豁了一道裂缝,刹那就鲜血淋漓! 他体内之前修炼因太过刻苦,淤积了不少拥堵的灵气本源,此刻叫这情绪激化,奇经八脉火辣辣的像被撕开,骨骼都咔咔直响,似乎要被崩断! 嘎! 嘎! 刺啦! 肉眼可见的,他那本就宽大的袍服鼓胀的如同充满气体的皮袋子,被体内乱窜的灵气顶在皮肤,一道道刺目的红线,开始自手腕处滴答蔓延,落在地面,诞生一团血腥气息! 第一时间发现此状。 距他最近的,先前好意提醒他的修士弟子赶忙扶住他,同时一脸大骇的慌忙惊叫起来! “不好了,不好了! 钱师兄被气的吐血,好像是要走火入魔了!” 第十章 拼了!(求收藏,求推荐) 走火入魔! 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那些刚才还责怪钱程不懂变通,太过有棱角的人们,统统不受控制的眼瞳剧烈收缩一下! 他们的呼吸频率在逐渐变乱,他们的心脏像被一把无形大手握住,直接从胸腔提到了嗓子眼! 这意味着什么,这群人再清楚不过! 修行路上,最最可怕的就是道心不稳,修炼之时邪气入体,致使经脉大乱危急根基乃至生命! 而走火入魔,更是这种情形中最最严重也最最要命的一种! “什么!他居然吐血了!在袁师弟的刺激下被气得吐血了?完了!一旦走火入魔,届时等待他的就是所有努力化为乌有,一切修为之力彻底消散!若无长老及时出现来救,只怕,轻则断裂经脉,重则,身死魂灭!” “大家别愣着了,谁有清除心火的丹药带在身上,快点给钱程服下,此时动手制止他,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另外,哪位师兄弟擅长点穴封经,赶紧将他丹田处的八个大穴封住!” “袁师弟,袁师弟,你念在钱师兄他与你份属同门,赶紧出手救救他吧,要不然,他真的要出事了!” 看着周身毛孔不断有血液和灵气流失散逸出来,有胆小者已经无法遏制心头的恐惧,用双手捂住眼睛,但更多的是此起彼伏的呼救声以及言辞恳切的劝说声! 袁晓峰的内心更是极度后悔起来! 糟了! 今日自己只顾着挑毛病了,忘记考察一下作画者的心理素质了,该死的,一个人若是心里敏感到极点,这样一再刺激,肯定是会心态崩溃炸裂的! 平常人,这样寥寥几句话断然是不可能变得这么惨,但是,对于一个有着极高心性,对自己作品有着强烈自信的人来说,却是不能再按常理推断! 心中一惊,袁晓峰一个箭步便冲着钱程窜了过去。什么继续装冷酷无情,什么还按照原计划行事,他此时统统顾不得了,人命关天,这可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迟一刻去救都会令他后悔终身! 而再看钱程,明显的气息凌乱,嘴角抽搐,眼神开始飘忽,一看便是大凶将来的兆头! 一入手,一股湿漉漉的血气便从钱程衣袖处渗透而来,袁晓峰浑身汗毛被震惊的全数倒立,见情况这般严峻,他一把狠狠握住对方手腕处的脉门,便要将自己早已退回凝气一层的灵力全数输送进去,锁住他的要害穴窍! 一输送,这才发现,特么的,自己早就不再是凝气九层了,他悔的差点要抽自己一个耳光! “钱兄,你要挺住啊……” 早知道如此,自己说什么也不会这般作死啊! 老天爷啊老天爷,我袁某人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向你乞求过什么,如今,我破例了,此次若是钱兄能够获救,我以后再也不咒骂你了! 只要能救他,哪怕让老子去思过崖待一辈子,老子也没有一句怨言! “啊……嘶……” 被痛苦折磨出来的低吼,加上与体内破损伤势的对抗,使得钱程看上去颇为狰狞,也将袁晓峰本就遮盖阴霾的心灵彻底变成灰色! 不好,要坏事! 情急之下,他手指触及到师父送他的那只玉笛,一把抓在手心就要吹响救命音律! 此物通体寒白,乃是采用上等琥珀灵晶打造而成,以灵力催动,能够穿破虚空,瞬息之中将求救信号传送给陆羽升。 这是他修为当初晋入凝气四层之时,陆羽升表示自己对这个得意门生的嘉奖与鼓励,特意亲手送给他的! 送他的时候,陆羽升特意吩咐,此物只可用一次,非凝气三层实力不可催动,一旦低阶修士使用,必定遭到反噬!平常不管多么危险的情况都不要轻易将之动用,唯有生命遭受巨大危机时再拿出来使用! 不顾一切准备要动用此物求救。 可想而知,此时的袁晓峰究竟是被逼到了何种地步! 嘴唇覆上冰冷的触感,袁晓峰眼眸不复之前的灵动清澈,而是浮现出一条条刺目的血丝! “拼了!” 体内为数不多的灵力不断的被唤醒,不断地被透支,不如之前得心应手的感应之力也被他全数提炼,他的气息突然极度紊乱,他那覆在宽大长袍下的手臂以及皮肤,都发出嗞嗞的轻响,似乎大地被炎阳炙烤过度,而出现淡淡的龟裂之状! “啊……” 灵力的反噬,剧痛的突袭,令他额头冷汗如同雨下,顷刻就将领口打湿了通透! 而从他薄唇之中吐出的灵源,远没有他想象的那般耐用,一经流淌过玉笛柱壁,登时如同水流垂落在海绵上,被吸收的渣都不剩! 饶是他拼尽全力,但玉笛上寒白的颜色丝毫没有发生变化,更没有一丝丝音响发出,换句话说,此次拼命吹笛,并无办法奏效,但换来的是,却袁晓峰身体内穴的一处处暗伤! 他的双目瞪得像发狂的野兽,眼底,浓烈的不甘与悔憾,连同一滴滴清亮的液体,缓缓凝聚着。 却就在这时。 一幕令谁都意想不到的场景发生了! 只见气息虚弱到极致的钱程,此刻再被袁晓峰的灵力灌入身体之后,突然如同枯木逢春,整个脑袋先是以一个夸张幅度狠狠后仰,紧接着,他那喷洒着血雾的毛孔,飞快开始了紧缩,一层层血痂覆盖其上。 而他气息紊乱的丹田中,也似乎发生着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若是有人可以透视,定然会发现,此时他那先前断裂崩开的骨骼裂缝,此时正以一个极为恐怖的速度飞速的复原着。 至于那拥堵的水泄不通的血脉,也正被一股难以言喻的柔和之力悄然打通,继而沟通着全身百穴,从而促使心脏发出更为有力的砰砰直跳声! 眼前的这一幕变化的实在太快,当得人们注意到钱程先后给人的感觉发生变化时。 他那紧紧被道簪束缚着的稀疏头发,已然是漫天散舞开来! 一股属于凝气四层中期的修为之力,至此,全数扩荡开来! 他那紧闭的双眼,一点点被外界昏暗的光线照进,使得一个嘴角残留着血点,眼中满是关怀神色的俊朗少年能够无声的呈现。 他的脑中,闪过一段之前他去诊治旧伤时丹师莫虎对他说的话。 “钱程啊,日后修炼,你切莫不可再照以往那样急于求成,透支心力去进行了…… 你心性极高,又太过要强,此二者,若放在寻常人身上,的确是好事。但若换了你,却得另作他说,你也知道,你资质普通,天赋太过一般,故而,执念太深,过于强求,你的道心,肯定是会出现颠乱的。 不知你感受到没有,尽管你体内因为吐纳,吸收了太多的灵气,但这部分灵气,却因为你错误的运转,从而封在你气穴之间,使得你修为卡在瓶颈,再难精进。 若不采取极端方式将灵气淤血清除出来,日后,只怕你……唉,总归你好自为之吧……” 淡淡的光影如同流水一样淌过脑际。 突然间,一股猛然明悟,与之前愤恨恼怒完全相反的情绪,在他心头爆涌开来! 原来是这样! 第十一章 何为大恩?(求收藏,求推荐) 怪不得袁晓峰一直以来以温润如玉,谦谦君子之名在宗门内声名鹊起,今日却一反常态,诡异的拿出他与自己之间身份的悬殊,以及等级的差距来强横制压于他! 原来。 原来聪慧睿智如他,良善敦厚如他,义薄云天如他,早已看穿了自己这具躯壳明面上光鲜亮丽,尚还算得完整,但内里,却是千疮百孔,早已被灵气拥堵的停在瓶颈,久久无法获得精进的真实情况! 如千丹坊莫虎丹师所诊断一样,他钱程若是不被采取一些极端手段逼出体内灵气淤积堵塞的废血,那他这辈子,可能就止步于目前这个阶段了。 凭袁师弟的修为和本事,如此情况自然是一眼便知! 正是因为看穿了他的病情,看穿了他修行路上存在的弊病,看穿了非特殊方法不能帮助他突破瓶颈,故而,袁晓峰才会表现得那般仗势压人,表现得那般强势桀骜! 就算因此会被人误会,会被人认为是故意找茬打压,是故意欺压弱小,他也要硬着头皮,咬着牙齿去扛下这世间所有的误解,所有的恶意猜测! 何为大恩? 雪中送炭。 力挽狂澜。 绝渡逢舟! 但袁晓峰甘于奉献,忍辱负重的这份苦心,明显是要比这三种情况加起来都更为令人感动! 说是恩同再造一点不过分! 这份善心,这份付出,这份无私,这份高尚,问世间,又有几人能及得上? 问世间,哪有峰比此峰更高? 论爱心,又有谁能比你做得更好? 只怕传说中的圣人,也做不到他这般古道热肠,舍身忘我的广阔胸襟吧! 两种极端的情绪,刹那在钱程心中出现对冲碰撞,一个天一个地,一个被压在道德的底层,一个站在道德的顶峰,这种两重天的强烈对比以及颠覆,足以叫他无地自容! 看着这个面前距离不远的帅气面庞,他感激的有点天灵盖都在发晕,浑身汗毛倒立,灵魂都在战栗! 袁晓峰的眼眶在发红! 若是猜想不错,定然是因为背负了太多委屈这才导致! 袁晓峰的眼中满是关怀与柔和,说明他心系同门,大爱无疆! 如此天骄,自己居然之前那般对待他。 自己简直就不是个人! 扑通一下! 在现场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他直接单膝跪地,双手扣成作揖状,恭恭敬敬而又感激涕零的向袁晓峰献上了一拜! “我钱程一叶障目,太不是个东西,居然看不出您的苦心,只看到了表面,却没有看到袁师弟居然如此侠肝义胆! 您刚刚激怒我,为的是帮我破开体内旧患,而非存心欺辱,为了我,您甘愿背负误解,甘愿被我唾骂,此恩,钱程就算死一万次也难以报答!” “咦?钱程怎么突然好的这么快?” “他的气势强了好多,那是凝气四层的气息!” “他体表因吐纳的气息所形成的循环比之前要持久不少……” 卧槽! 怎么回事! 钱程突然间的气势怎么暴涨了这么多? 他不是走火入魔了么,为何会变得这么强! 回光返照? 这也不像啊! 整个人的面貌都焕然一新,哪里还有之前一点点病怏怏的样子? 有些蹊跷…… 再一细细听到他口中说出的话语,结合他极度反常的举止动作,直接跪在地上向袁晓峰致歉报恩。 人们心中虽未完全想通,但却从钱程的只言片语中捕捉到了一点点不为人知的信息,当即,不难猜出个模糊大概! 为的是帮我破开旧患? 难道说,袁晓峰之前那样趾高气昂,是有什么良苦用心? 疑窦骤起。 不少人开始向与钱程关系较好的那人打听。 “喂,小六子,你之前听过钱师兄有过什么旧患吗?” “小六子,听钱师兄这话的意思,是袁师弟帮他治好了旧患,令他重获了新生?” “六儿……” “小六儿……” 小六子被这么多人问,哪里能答得过来,听得耳边嘈杂哄乱时,他用手大力在脑袋旁挥舞几句,旋即就大声叫喊起来! “好了好了,都别问了,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钱师兄之前因为偏执与精进,所以体内被灵气封盖了穴位的流畅,其他的,你们还是去问钱师兄吧……” 最最懵逼的要数袁晓峰了! 卧槽! 卧槽! 卧槽! 这一切究竟怎么回事! 钱程,那个啥,你不是刚刚快死了么,怎么突然间又变得跟个好人似的? 血喷完了? 呻引也完了? 早知道你死不了,老子哭丧着个脸干什么啊! 奶奶的,我差点都要后悔的陪你去死了! 脑瓜子嗡嗡的。 突然之间,钱程刚刚说的话,开始幽幽的被清风送进他的耳中。 看不出您的苦心? 侠肝义胆? 甘愿背负误解? 这一切怎么回事啊? 我这就从一个嘴毒害人的杀人嫌疑犯,成功摇身一变,成为送温暖大使,救人于水火中的大恩人了?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 兴许是此时对他感激到了极致,也兴许是自己内心的歉疚之意使然,在看到众人一副副不解疑惑,相互讨论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钱程在袁晓峰呆滞的目光中缓缓起身,旋即站在他身旁,毫不迟疑的将袁晓峰因为透支灵力过度而尚还颤抖的手臂,直接举了起来! “对,没有错!你们没有听错! 袁师弟那般刺激我,那般对待我,都是因为他想帮我破除修行壁障! 三年啊,我足足忍了三年的苦楚,今日就在袁师弟的高深做法之下,得见天日,被一扫而空! 我不是人,他这么为我着想,可恨我还骂他,想要去掌门那里告他,我太不是个东西了……” 这一刻。 人群彻底炸锅了。 一张张震惊的脸庞如同瘟疫传染一样,迅速将周边人的表情渲染成相同模样,令袁晓峰最最意想不到,也最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出现了! “是我们错怪他了! 身为宗门绝世天骄,他的品行万里也难以挑一,这样的他,如何会做出那样不堪的事呢?” “是我等眼光太浅了……” 此时天空彻底黑了下来。 广场上的数百颗夜明珠统统绽放出了光芒! 与此同时,一道道赞叹不绝的敬重和钦佩声音,也彻底扩荡开来。 “这尼玛……” 此情此景,袁晓峰浑身恶寒,汗毛忍不住根根倒立,实在不知道找什么词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了。 有庆幸,庆幸钱程身体无恙。 有辛酸,自己一次次弄拙成巧,看来自己脸不是一般的黑啊。 五味杂陈。 说不清了。 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都是疯子啊。 身处被人疯狂脑补的氛围中,他内心的失落感和糟乱感越来越重。 百般无奈下,他也不准备再做什么解释了。 解释的后果,只能是越描越黑…… 就这样,他拖着疲惫而劳累的身子,自那排列成两侧的人潮中,颇为失魂落魄的走入了茫茫夜幕之中。 明亮的珠光。 将他修长的身影拉的分外笔直昂扬。 远远看去,就如同一只从苦陀峰探向宗门深处的坚毅长枪! “袁师弟,你怎么走了啊!我还没来得及向您道谢啊…… 今日钱程误会了你,来日定会上门亲自赔罪,如此大恩,没齿难忘……” 不敢留下袁晓峰,钱程只能眼中感动的热泪盈眶,双手放在嘴边成喇叭状努力涨红着脸隔空喊话。 在他身后。 人们嘴中又多出了一桩足够增添袁晓峰传奇色彩的饭后故事! “喂,你们说为啥袁师弟连话也不说就走了啊……” “肯定是做好事不留名啊,别人不知道也就算了,你还能不知道?人家视虚名如粪土呗……” “唉,如此天骄,也太低调了,难得……难得啊……” 第十二章 要你们知道社会险恶(求收藏,求推荐) 柳条曼垂,叶舞婆娑,一望难以看到边界的湖泊边,不时有青燕滑翔过水面,带动涟漪阵阵,将天上印扩在人间的美丽画卷皱褶,而又铺展。 蜻蜓在荷叶间贪婪的吸收着清芳,那饱满的莲蓬中,恰有一颗颗圆润水珠滑落,叮咚,叮咚,落在往来翕动的游鱼头上,为它们带去宝贵而又清新的生命源流。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咚! 咚! 本该是万里乌云,清风和朗,令人至此觉得迷醉的风景,此时却因格外突兀的落水闷音,破坏了这美妙的意境。 墨发如流云一般从头顶随意洒下,一个身材修长,身着蓝衫,气息脱俗的少年,呆呆站立在湖边,那令的男女都嫉妒不已的脸庞上,存蓄着淡淡忧伤与郁闷。 在他手中,尚还握着一颗边角沾着沙土的泥石,一双星目无神的望着湖面,方才石子落水之声方才过耳,紧接着,他便右手又扬起了高高的弧度。 便是那连续失踪了五日,后天就要被拉到玉鼎峰去晋升内门登堂弟子的袁晓峰。 “玩我!玩我!玩我是吧……” 一想到后天自己就要出现在宗门内几万人面前,被迫接受那沉甸甸几近让得他脖子崴断的名号,他就有一种抓狂的冲动。 后天敕封。 大后天去怪妖林就得领盒饭。 呵呵,老天爷,你就是这么对待一个帅的惨绝人寰,品德修养高尚的翩翩少年的是吧? 谁能想到,苦心经营的积攒民怨方式,此刻成为了被脑补的更狠的传说? 什么绝世天骄心忧同门戏墨画,侠肝义胆舍身为人忍唾弃。 什么温润如玉佳公子为助同门破障心,忍辱负重好儿郎智筹妙计迈新境。 自己那个年代,那些想象力瑰丽无比的扑街写手,也没他们这么能夸张吧? 一个故事比一个离谱。 更是从一些人口中,听到这宗门之内,竟然因他袁晓峰的出现,而导致诞生了一个前景光明的职业——异录人! 此职业,专为记录袁晓峰等天骄的日常起居,还有流传世间的轶闻散事,将之制成脍炙人口的诗谣抑或着惊天动地的大事件,利用这些来挣钱赚灵石! 在这个职业中,最为受益的莫过于那日因祸得福的钱程,据传,他那张描绘形象,人物栩栩如生,沾染了袁晓峰气息的画卷,竟在诸位仙二代女修的竞拍下,拍出了三百八十八块灵石的好价格! 在尊重事实的基础上传扬自己做过的好事,这个无可厚非。 可特么哪个孙子见他质疑钱程画的画卷时,言出法随,一句话法则遮天,令的风云倒卷,第二句豁开天地,引得潜龙出渊了? 我咋就那么能呢? 我这么厉害咋不上天呢? 谣言传播的可怕性,他可算是见到了! 三人成虎啊! 要不是人们吹捧的太狠,八卦的厉害,猎奇心理太过浓郁,搞得自己在宗门无法正常生活下去,每逢出门必有“狗仔队”异录人跟踪探访,他袁晓峰用得着一连消失了五天,躲进这个连活人的见不到的地方来么? 这五日,他极尽惆怅,他愁的难以入眠。 尽管修为在无聊和心慌中,再度成功恢复到了凝气二层,但,这并不能对他即将就要与妖兽展开送人头活动造成一点点心理安慰。 这一次,或许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吧。 能想的办法也都想了。 能做的荒唐事都也做了。 人们为什么就老喜欢把自己往那种完美无瑕的地方想呢,为什么要忽视自己也是一个食人间烟火的凡夫俗子的事实呢? 但凡有一个人质疑自己,他袁某人也不至于逃跑逃得那样狼狈啊。 正这般想着。 距离他两三里之外,那一丛花蕊嫩红,隐没于绿荫灌木丛中幽静桃花林中,传来了两道颇为悦耳,有些轻快的女儿家声音。 若非凝气二层使得感官再度变得敏锐,他万万是做不到这般的。 “小霞呀,今日这般风风火火的要我陪你来这赤桃坞,究竟所为何事啊。 此地风景是好,但灵气稀薄的厉害,平日间根本没人愿意在此地修炼,你该不会是因为昨日没从异录人手中抢到袁师弟的画册小报,难过的想要跳湖吧?” “去你的,我可比不上你孙雨蝶闷骚。谁成天在晚上梦游呓语的时候喊袁师弟名讳,自己不会是心里没有一点数吧?” 紧接着便是一阵两女子打闹嬉戏声传来。 听到这声音。 袁晓峰内心一阵撼动! 我丢,莫非,一个人魅力太强,就算他行事再怎么低调,也都注定无法逃脱别人的倾慕么? 梦游呓语时喊我的名字,啧啧…… 画册小报? 那是什么? 该不会是像后世那样,某些无良商家为了制造噱头,赚取不义之财,刻意利用ps修图技术把某些爱情动作电影明星的脑袋嫁接到纯情玉女明星的身上吧? 如果真照这样说的话。 那自己的一世英名,岂不是要被这带颜色的画报彻底葬送了? 艹! 你们这群浪人,居然馋老子身子! 心里淡淡的怒气氤氲升腾间,那二女轻移的莲步已然是走到了不足他百米之处。 出于继续挖掘这两个女的究竟有没有垂涎自己美貌,从而诞生某些邪恶想法的目的,他一个闪身落入两块大石天然交织成的隐秘缝隙。 这边才一藏好,一黄色一橘红的两道身影就在嘻嘻哈哈的声音中缓缓来临。 “三个月的苦修,据说蔡师姐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凝气七层,而她的一手摧花噬魂鞭也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啧啧,咱们何时能有人家这么强悍的实力啊……” “别说了,蔡师姐再有半个时辰就要来这里沐浴净身了,咱俩今日的任务是将这湖中布置简易阵法,可别给把事情搞砸了……” “哼,真是的。她追男人,要咱们给她当苦力清理湖水设置阵法,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做法?我就不信人家袁师弟肯见他,别意银来意银去,到最后连人家的影子都逮不住……” 一听这话。 袁晓峰那如同置身死地,看不到一丝与命运抗争机会的心灵,突然如同枯木逢春,咻的一下活泛起来。 “不是要逼我承受不愿意承受的压力么?不是觉得我德行高尚,万里难以挑一么?好,从这一刻起,我就要你们知道知道这社会的险恶……” 一丝邪恶的笑容,从他嘴边幽幽浮出。 第十三章 拿命去赌的想法(求收藏,求推荐) 一道道璀璨如星光的复杂纹路,自几块看上去幽青椭圆,巴掌大小的奇异石头上散发而出,一经投入水中,登时就令得藏在水底的游鱼虾蟹似同遇见天敌,发疯似的朝湖中心深处逃窜而去。 随着一圈圈涟漪由小到大逐渐的在湖面上绽开,天空之上,一个状若玫瑰花蕾形状的橙红色光影阵法幽幽凝成。占地直径丈余,如一只光罩缓缓旋转。 凭借薄弱的灵识去感应,从中,袁晓峰感受到了一丝内敛但却蕴含不弱威力的危险气息。 这阵法布置起来极快,那二女几乎没用多长时间便已处置妥当。 兴许是袁晓峰掩藏行迹的本事高明,又或者是此地平时压根没人来,令的这些女修放松了警惕,袁晓峰这边才心里细细做好了最后一次垂死抗争的筹谋,再一抬头,刚刚还人语细密的地界,便只剩下了他孤零零一人。 这个计划有点冒险。 说是拿命在赌也毫不为过。 具体想法是这样的。 听这两个女弟子说,她们师姐如今的境界应该是在凝气七层,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在这玄虚宗内,自然算得上是一颗宗门明珠,据此判断,心性不会低到哪里去,说的大白话一点,那就是高傲冷艳,不容亵渎。 而憋了三个月苦修,一出关便要来这片人迹罕至的湖泊中洗澡,说明此女极重卫生,偏爱干净,或许还有精神洁癖。 至于要别人替她洗澡时布置好防御阵法,将湖中的原住民全都驱散,则更是说明此女喜好清净,不愿被任何事物打扰清沐。 结合以上三点。 若料想不错,这女的应该是个带刺的玫瑰不假了。 女的一向对自己的名声清白极为看重,试想一下,若是洗澡之时被一个陌生人闯入,届时又会是怎么样的一番场景? 想必这朵带刺的玫瑰定然会针芒全开,针针夺命! 偷不偷看的先另说。 单是这种破坏她兴致的事情一旦发生了,就足以令得她陷入无休无止的暴怒中,如一头被踩了尾巴的母狮子,逮着那人直到就地格杀! 又或者是,碍于此人实力的震慑,她硬拼以为拼之不过,只得隐忍委屈,去将此事告知执法堂,而后再去找高层伸冤,以求清白! 要是第二种情形发生了还好,袁晓峰等的就是这个。 可要是第一种情形,那他也就只能自求多福,拔腿跑路了,他只能赌这女子身体藏在水中,不便出水追杀他,从而能让他有一丝逃命喘息的机会了。 想完这个计划,不知不觉间,他的脑门上冷汗哗哗流了下来,呼吸都变得有点不受调控。 “对不住了,为了我最后获得自由的一点点可能性,我只能这样做了。蔡师姐,希望你别怪我,你放心,到时候只要你不出水追杀我,我是不会乱看的……” 当一个人的心中充满不确定,面临重重选择困境时,时间的流逝对他来说,自然是难以察觉到的。 也就是一会的时间。 袁晓峰这边才劝说自己放下心理包袱,暗暗告诉自己“咱是柳下惠,不做糊涂事,一会蒙住眼睛,用声音让她错误以为自己是在偷看,营造好假象就行”。却再一瞪大眼睛去看。 百丈之外。 一道穿着宽松红色云纹锦衣,手揽蓝色宽松藕荷袍的靓丽身影,便飒飒而来,宛若一只轻巧灵动的云雀,一个腾跃,便令香风降落到了这片自成一体的世界。 此时天色尚早,这女子的形容虽然被两侧乌黑长发遮掩,但那被阳光打在地上的影子却还能显示出凹凸有致的图样。 “这香气如此浓郁,此女一旦放开,怕不是对衬合传说中的如狼似虎,坐地吸土?” 见此幕,袁晓峰心中顿觉一丝不寻常的情绪,狠狠朝自己大腿根部扭了一下,一咧嘴,方才把那恼人的旖旎念头死死按压了下去。 心意微动。 却见一道模糊的雪白身影,自袍服中飙射而出,旋转一下,一股暗劲极尽柔和之势,将周遭由她带来沁鼻芬芳的玫瑰花瓣洒在水中。 一时间。 花瓣妖娆舞落当空。 魅惑身姿落水嬉愉。 此刻看到那幕挡住光线,自成空间的法阵,袁晓峰倒有些不甚感觉讨厌,而是变得颇为感激了。 至少,有此物在,自己内心不必在坐怀不乱和禽兽不如之间做决断,而这位蔡师姐,也能在保持自身清白和操守不受泄露玷污下,而成功助袁晓峰一臂之力,摆脱被操纵的命运了。 两全其美。 何乐而不为? 哗啦啦。 哗啦啦。 久久未被清水洗涤,蔡师姐已经快忘掉这种逍遥自由的感觉了。 蓝色的天空,红艳的水面,洁白的柔云,袅袅的和风。 身处大自然怀抱,果然是要比自己孤身一人憋在那无趣而又苦闷的洞府中苦修,要舒服的多呢。 许久未出来。 连草都变得又高又绿了。 恩? 为何那块一人多高的山石,此时看起来也有点别样的风光,那石头的顶部轮廓,像极了传说中的袁师弟的那张脸呢。 羞羞羞。 要是被人知道了自己这般思春,那自己可真就糗大了。 唉,或许真是应了那句老话。 许久不见男人了,连一块石头在自己眼里都都这么眉清目秀。 捧了一捧清水,在吹弹可破的肌肤上滴下,浑身毛孔都在畅快的打着颤,也不知是出于什么缘故,她居然鬼使神差一般,往那块表面长着苔藓,中间空洞,被风侵蚀不少的石头,看了好几眼。 直到她那随意的眼光又一次收回,袁晓峰这才将提在嗓子眼的心脏落回了肚子里。 “擦,我袁某人啥时候怂成这样了,我是来偷看别人洗澡的,为什么要整的这么被动呢? 现在是我要偷看她,而不是被她剥光了扫描我,这么大个大男人,怕个毛啊!” 想到自己都杵在这里这么久了。 一直都还有点良知过度,迟迟迈不过心里那一关,去营造自己偷看别人洗澡的假象,反倒被人家逼得头头冷汗。 袁晓峰突然心头一发狠,故意把一只左脚从石缝中钻了出去。 与此同时,闭着眼睛,他嘴里故壮声势一样,底气不足的低声装作喃昵:“真白啊……” 第十四章 是他!(求收藏,求推荐) 什么动静? 在听到那句似有若无的话语后,一股难以言喻的反射刺激,飞快在蔡师姐后背皮肤处形成一块块鸡皮疙瘩! 此刻湖水的柔和与温润,正令得她紧绷了三个月的神经得到着最好的休息与缓冲,闭上双眼,几乎能够想到自己进入内门弟子之列以后,所能拥有和享受到的一切特权。 但这种美好的幻想,却是在突如其来的这句话之后,砰然破碎,戛然而止! 被人打搅了兴致,她的情绪飞快地被恶化,同时转化向另一个方向的极端! 来自大脑的第一反应。 该死的,自己洗澡这是被人偷看了! 那两个死丫头不是口口声声说将此地的一切杂物统统清理干净了么,那为何还会有闲杂人等闯了进来! 凭自己深厚的修为,不可能感觉不到有人在自己洗澡之后才来此地啊。 唯一的解释。 那便是,提前有人潜藏在了此处,以一种极端隐秘的方式,瞒过了前来布置阵法的两个丫头! 果然是被无耻之人占了便宜! 虽说有着阵法的阻挡视线和摒绝窥探,但如她这般心性极高的天之骄女,如何容得别人这般亵渎? 无形的怒气在她胸中迅速地酝酿…… 她的眼睛开始瞪得大大,她的气息开始由微不可查变得爆涌升腾,一点蓝色的灵雾从双腕打出的印结中散逸,而双耳的感知,也在她全身投入探测中被发挥到极致! 方圆十里之内,一切存在的物体,乃至拥有着生命的动物,统统被她深厚的修为之力囊括其中! 花岗岩。 破皮的老树。 齐腰的花草。 栖息的莺鸟。 翕动的蚊虫。 潜伏的鼠兽。 一切物体发出的声音,在她凝气七层修为的监控下,自动化作固定的声音存储,开始在她脑中一遍遍的播放。 直到,她的灵识触及到,那块一人多高,貌不惊人,看上去有点流沙泻下,被岁月雕刻的有点惨兮兮的山石! 砰砰砰…… 属于人类之流才有的特有心脏跳动频率,准确无误的传回她的感知范围之中! 她那狭长的眸子不受控制的闪烁起一团寒芒,雪白的双臂不再拢在胸口,而是覆盖在了水下,肉眼可见的,在其之上,一点点比先前灵雾要色泽深厚的蓝色匹练缓缓凝聚。 那是不动则已,一动必定见血残敌的杀机! 全力戒备,做好攻击准备之时,她的愤怒眼神,却突然撞击在了那只穿着软玉青云靴的脚掌上! 一瞬间。 一种全然不同情绪,裹挟了震惊和难以置信,如一朵神秘的浪花,砸在她烦乱生气的心田! 这……这是…… 这是袁师弟的鞋子! 脑中忽的闪烁过出关那日,于同门师妹们手中见过的《袁晓峰个人资料简介》,她的心潮宛若被狠狠砸进了一块巨石,顷刻变得波浪起伏,汹涌澎湃! 不喜双翼冠,只戴脂玉簪。 蓝白素衣袍,双靴青云绕。 据异录人所著资料记载,袁晓峰双脚所穿鞋靴,上缀软玉,乃是当日入门未显光芒之时,由宗门天衣阁最最品阶低下的一只玉镯残料打磨而成。 本来是想要为袁晓峰做命牌,后来尺寸不够无法去做,再加上要清理旧存,故而,这才落到了袁晓峰的手里! 因此物太过不起眼,也太过特殊,可能对袁晓峰有某种激励劝勉作用,从而被其喜欢,故一直穿在鞋上。 这软玉或许别人认不出来,但,对于蔡师姐来说,再也熟悉不过! 因为,这破损的玉镯就是她亲手造成的,若无她因衣袍制式不满与天衣阁女工起了争执,这镯子,根本不会被威压气浪震碎,她,也不会被罚缴纳五十块灵石赔款! 对于这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但却沾染了自己灵力气息的东西,她如何能一眼将之认不出! 是他! 居然是他! 被奉为玄虚宗史无前例的绝世天才,堂堂内门登堂弟子的候选人,他袁晓峰,居然也会做这种龌龊事情? 不可能! 凭他的品德,凭他的才学,凭他的本事,怎会这般胡闹,说别人到此偷看师姐师妹尚还说得过去,但他袁晓峰,绝无可能! 可不是他又能是谁呢? 这鞋子明明就是他的啊。 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犹如两股麻绳,在蔡师姐的心头萦绕,继而相互缠绕,紧锁,令她忘记了手中凝练而出的杀意匹练,只是心意糟乱的理不清头绪。 一息。 两息。 直至闭眼出声过去了百息,耐不住这种期望与现实巨大落差的折磨,袁晓峰开始试着加大声音,再次出声。 “卧槽!好大!” 这一声,由于缺乏精准的判断,又是自己缺失耐心之后的一声,故而,比之刚才的响度和音调,简直要高上一倍! 这话一出声,袁晓峰内心猛地一紧。 按这种作死方法作死下去,只怕聋子都能听到,软蛋都会被自己激怒了! 为了查看对方的反应,他那张白皙无瑕的脸蛋顺势探了一下出去! 而也就是这一下! 一直将眼神余光锁定在那块山石上的蔡师姐,集聚精神的双目中,赫然是定格了一个鬼鬼祟祟,看上去有点贼溜溜目光的俊朗青年! 真……真的是他! 该死! 居然真的是他!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是他呀! 这不合乎常理! 他…… 若真的是他,他为何会悄悄在这里藏下,然后不出声呢,以他的实力,存心要偷看,自己这点修为压根都是难以将他发现的呀。 呸呸呸。 什么偷看。 像他这么帅的男人,缺过女人吗? 只要他想,勾一勾手指头,都会有大把的师姐师妹投怀送抱,为其暖床叠被。 不,不应该是勾一勾手指头,他一记眼神,都足够叫那群花痴浪女为他奋不顾身! 如情窦初开的小女孩见到有人在自己家门口偷看自己,蔡师姐久久不被别人开启的心门,这一刻,鬼使神差的被袁晓峰的出现,狠狠地破开了一个大窟窿! 她那先前还威势滔天的本事,此刻如同泥牛入海,一点都用不出来了。她那古井无波的心境,也连连炸起波浪,掀动万丈狂澜! 怎么办! 怎么办! 真的是他在偷看,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难道说,这才是他本来的豺狼面目? 男儿本色。 他的本色是露出来了么? 第十五章 麻烦你给点反应好不好? 为什么还不大叫? 为什么还不从水里冲出来喊打喊杀? 这不合乎常理吧? 虽然在那个阵法的遮蔽下,我的确是什么都没有看着,但,我装的应该还是有水准的吧?那两声慨叹,没经历过些场面的人,我不信他能说出来。 怎么回事? 难不成,这蔡师姐是个聋子? 不能吧,长得还颇有几分姿色,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 就算是聋子,我伸出脚去,她也应该看到了吧? 怎么回事,究竟是哪里出了错了? 一再疯狂试探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反应,袁晓峰有点开始怀疑人生了。 苍天啊大地啊。 要不,我再把身子往外面侧一侧? 可这样一侧,万一真看到点什么,这岂不是有损我诚实小郎君的名头了?对人家女方来说,也算是造成了侵害啊。 怎么办? 怎么办? 若叫他知道此时蔡师姐心里的真实活动,恐怕他得气的一口老血喷出来! 此刻。 看着躲在山石后,有故意之嫌,又有战战兢兢之意的鬼祟人影,蔡师姐的心头,不知为何,居然出现了一点罕见的温柔。 听宗门内的传闻,如今袁师弟的修为早已半步元婴,凭他的本事,如果想要对自己做些什么,恐怕,自己连一点反抗,甚至还手的能力都没有,但他为什么没有呢? 因为,他不是下流无耻之人。 她相信,袁晓峰到这里来,肯定是有着自己十分私密的用意。 但,究竟是什么用意呢? 莫不是…… 想到这里,她的脸蛋开始发烫起来,一头青丝散在水中,发出十分细微的轻颤之意,这种颇为怪异的感觉,令得她呼吸都有点急促。 莫不是袁师弟私下里对自己有意思? 要不是这样,他为什么在偷看时候还要露出自己的鞋靴,发出轻微的羞死人的声音呢? 早已成年的她,虽对那方面事物涉猎不深,但总也明白了某些隐晦词语的真实用意。 在偷看别人时候还评头论足,这种事怕是只有脑残才做的出吧? 最大的可能。 那就是,袁师弟不知从哪里得到了自己要来此地洗澡的消息,故意藏在这里,用这种不同流俗的方式,来测验自己对他是否也有情意。 露出鞋靴,是故意想让自己认出他的身份来。 若是寻常的女子,在察觉到被人偷看后,肯定是直接大叫出来,羞愤无比,双目喷火要去杀人。除非遇到情郎。 按照这种逻辑推理下来。 如果袁师弟偷看自己的时候,自己大喊大叫,那就说明对他没有想法没有情意,届时,他肯定是会十分失落,选择离去。 若他偷看自己的时候,在自己察觉的情况下,并未有所动作,那就妥妥的说明,自己对他袁晓峰也是芳心暗许的了。 想清楚这些。 她忍不住羞红了脸。 心中小鹿乱撞,默默呢喃一句:“袁师弟也真是个心思玲珑的机灵鬼呢……” 如此大胆而炽烈的方式,有些魔幻,又不缺乏火一样的刺激。 现在的年轻人。 都是这么示爱的么。 叫人心惊肉跳的。 基于这种脑补式的幻象,她越想越觉得袁晓峰这个家伙是自己生命中的如意郎君。古有许仙白蛇一见钟情,今有蔡袁两人互探情意,如此一想,顿觉浪漫的心都要飘起来了。 与此同时,她也彻底下定了决心。 今夜,无论袁师弟表现得如何轻浮,如何对她试探,她也装作一点没察觉。 既然郎君有心,那妾身怎会无意? 自己今日来这湖中洗澡,好好收拾打扮一番,不也正是为了给他袁晓峰看么?既然如此,那今日给他看,明日给他看,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袁晓峰都能舍下尊严和面子,那我蔡子萱又有什么放不开的呢? 如此的天骄男儿,上天的眷恋之子,自己若不抓紧时间占到手,到时候被那些狂蜂浪蝶勾引去,那自己岂不是要抱憾终身了么? 看吧。 看罢。 今日就当是我人生之中的一次迷醉吧。 袁师弟,我蔡子萱的身材,可不比其他任何一个女的差呢。 她微眯住了眼睛,万千柔情心头滋生,感受着那石头后小心翼翼男子的动作,浓情蜜意覆盖的全身仿若化开。 为表示自己的心意,她甚至主动利用功力减去了那防护阵法三分之一的功效,这就使得,在湖中氤氲升腾的光影罩门,极为显眼的黯淡了一下。 其中蕴含的大好春光,有了些许泄露的迹象。 殊不知。 一心等着她暴怒出手的袁晓峰,此刻伤心到了极致,看她仍无半点发飙的趋势,干脆一恼火,选择不再在山石后面躲藏,直接亮出身份,大步流星的朝她洗澡的这片湖面区域走来! 为什么一点反应都不给? 这娘们今天是耳朵塞驴毛了? 怒冲冲的踏步而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这一次不再闭住眼睛,而是显出一种十分垂涎的姿态,用猪哥流口水一般的神情,猥琐的朝那片光影位置看了过去! 与此同时。 声音调高了一倍。 “这位师姐,这水中的温度不知是否适宜,若是冰冷,是否需要师弟下去帮您暖上一暖呢?” 水中的娇美身影闻之一愣。 更为坚定内心猜测。 更为刚刚所作出的决策暗自庆幸。 哼。 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反正,这宗门之中,本姑娘能看上的,唯独你一人而已。 为了装的更像,蔡师姐索性闭上眼睛,做出假寐,心中,也已经做好了迎接不时之需的准备。 这,直接注定了,今日无论袁晓峰如何口中浪调,最终也只能以失败收场! 一分钟。 两分钟。 袁晓峰等的都要睡着了。 连一句无耻之徒都没听到。 此时,他真的是十分火大了! 第一次夸你白,你没吱声。 第二次说你大,你也不给反应。 这一次要给你温水,你特么却睡着了。 你特么到底是有多瞌睡? 属猪的啊你! 恼羞成怒之下,袁晓峰双手放在嘴上,直接瞪大眼睛,朝着水中娇美身影大声喊叫起来。 “喂,大姐,我在偷看你啊,能不能给一点反应? 我是在偷看你! 麻烦你尊重我一下,别睡了好不好? 你再不吱声,别怪我下水去胡作非为哈! 我袁某人喊三个数,到时候,你要是再不给点反应,当心我……当心我不讲礼数了!” 依旧是水声潺潺。 依旧是佳人枕臂躺卧湖中。 没有。 什么都没有。 没有怨怒。 没有杀机。 更没有歇斯底里的呼喊。 完了! 他心中无声的咯噔一下! 一步一个坎,我袁晓峰的好日子到头了! 久久不能得偿所愿,令得他郁闷的心情更是沉在了谷底,对于这条盘旋在水中仁君采撷的美人鱼,他根本再连一点兴趣都提之不起。 郁郁不得志之下,他气得只能在地上重重跺了一脚。 “事已至此,只能启用b计划了,既然我偷看别人难以被人发现后举报,那我,就自己拿着证据,亲自去找执法堂举报我自己!” 打定了主意。 他再也不肯相信老天。 淡淡的灵气波纹从他掌心中渗透而出,一经召唤,先前在石缝后葱郁桦树树坑中嵌着的那最后一枚定影石,迅速变化作一抹流光,准确无误的朝他飞射过来。 拿到这块沉甸甸的石头。 看着上面录制着自己色眯眯的靠近湖边,而湖中之人酣睡的丑态。 他转身疾走两步。 旋即,彻底与密集的树林融为了一体。 又一阵清风拂来。 吹的湖中久等的蔡师姐心生不耐,不得不睁开眼睛之时。 她的脸上,出现了一团浓郁的解不开的惊奇与困惑。 “这是怎么回事?袁师弟为何要走?难不成,是我猜错了?” 第十六章 你说……他……他是谁? 入夜。 皓月当空,星芒万里。 奇花异草斑斓点点,瑞兽宝光此起彼伏。 远远看去,就如同一串串由远及近连在一起的彩灯,其间夹杂着淡淡的风啸,还有夏夜虫兽的轻鸣,闻之,叫人心态宁和,不免慢慢沉神其中。 盘膝坐在执法堂前,那略微有点清凉的石板上,远眺着平日里压根不曾有心情和时间去欣赏的玄虚宗夜间美景,目睹着那时隐时现的虹光与弟子们修炼时交织出的缤纷匹练,颇感怡然的田构,忍不住慵懒的去展了展腰。 随着这一动作为他带来舒泰,隐藏在清秀面庞下那两只不深不浅的酒窝也悄无声息的随之绽放出来。 “没想到,在森罗峰上,也能观看到如此美妙的夜景,从进入执法堂的那一天起,我还以为这辈子要与一切人间美好彻底告别了……” 他叫田构。 执法堂第三队队员。 六岁拜入玄虚宗,至今已有十多年光阴。 十二岁那年被执法堂堂主严孟看中资质,破例收入到这森罗峰来,至此,过上了与欢喜快乐无缘,终日只能过着伪装冷冰冰面孔示人的日子。 外人只道森罗峰位高权重,执法严酷,手段凶厉,身处其中定然威势滔天无人敢欺,但谁又能知晓,在这种严肃沉闷气氛下成长,就算本来活泼外向的他,也都渐渐变得不怎么肯说话了。 一壶清酒入喉,消散了他淡淡的哀愁,浑身毛孔,在这难得的放纵中兴奋的全数张开了来。 酒精的麻醉下。 生平第一次,他内心开始释放出平日里被他潜藏的不见天日的不满情绪。 “在这执法队工作,难道就不配拥有朋友吗?冰冷无情的律法,以及残忍凶厉的惩戒,难道真的要伴随我的一生吗?” 想起这些年来,每次外出要不就是在随队长拿人,要不就是是执行任务捕杀修为低浅的妖兽凶物,渴望着友情与同龄伙伴的他,心头愤懑之意不由得猛地大涨。 便是某次下山购买修炼物资,碰到了一位年纪相仿之人,当对方得知他的真实身份之后,却也是如避蛇蝎,再不肯与他如先前那般友善攀谈半句。 在这里,没有伙伴与他修行路上相知相伴,只有不通人情的苛责与约束。 一次又一次心灵的煎熬,这一切,难道真的就是自己这一辈子想要的吗? 不! “要我一辈子待在这里,我做不到!我该有更好的东西去追寻!” 砰! 想到以往那令自己排斥,倍感扎心的一幕,借助着胸腔中冉冉升腾的酒劲,他似同发泄一般,拿起青花瓷酒瓶,便将之狠狠砸向了地面! 响声极其清脆! 瓶体碎了,炸得到处都是。 也像什么东西重获自由了! 酒气炸向四处,白茫茫的,再没有了往日坚实得不可突破的束缚。 他心中那早已出现过的念头,此刻越发真切的坚定了下来。 “时至今日,严堂主带我上山也有八年光阴。如今,既然我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想必也是时候同他说明心意,就此告别了……” 他本就不胜酒力。 何况如今借着独自当值,无人在旁限制举止,又心态彻底放开。 打定了念头,他就要摇晃着身躯去诉说心中所想,去为自己心灵的自由找一片可以栖息的净土。 至于严堂主批准不批准。 再说吧。 人这一辈子,不为自己做点什么,他还配在世界上活下去么? 也正是此刻。 他才打定主意,随意的转动脖子放松之下。 在这执法堂前,距他不足十丈之处,赫然是出现了一个行色匆匆,满脸怨怒,累的气喘吁吁的欣长黑影! 不等他开口,那人急冲冲的就来到他面前,衣衫猎猎,露出遭遇到了天大冤屈的模样,脱住他双臂就要跪伏下来喊冤! “想必阁下就是执法堂的师兄吧? 万望师兄,为我等无名小辈做主!” 正是满腔激情,心火澎湃之际,一听这话,田构心中好奇顿来,一股日常执法所积累下来的正义感瞬间爆发,一瞅那人右脸似有火烫过的疤痕存在,当即就同情心也泛滥开来! 天色昏暗,加上他酒意未退,自是忽略了此人下巴处皮肤有点异样的白皙。 “别急别急,你慢慢说。此处乃是执法堂,要是你受了欺负和凌虐,自会有宗门替你做主!” “真的吗?” 那人得到田构劝慰一般的回答,似乎很是受用。 抬眼对上田构的清秀脸庞,他的声音开始变得渐渐凄凉。 “师兄,若是真有人作奸犯科,犯了那人神共愤之事,便是他是宗门天骄,你也一定会秉公处理,还我等一个公道的是吗?” 宗门天骄! 此人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 听他这般说来,这事情貌似是有点严重啊! 心里咯噔一下。 田构开始意识到。 此事有些非比寻常了。 心中一番异动,他沉神再问:“有何冤屈你先说出来,今夜乃是田某当值,你若有冤屈,我定会替你告知堂主,而后申请秉公决断……” “恩,若是如此,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来人开始用手抹去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花,语速旋即变得正常。 “小人乃是苦陀峰上一名普通外门弟子,今日途径赤桃坞,被一只流窜妖兽所伤,故昏迷半日不醒。 也因此,撞见了一桩泯灭人性,禽兽不如的丑事……” “丑事?” 田构皱起眉头。 “对,正是丑事。 今日倒在林间,位置隐秘,故而不被人发觉,直至下午方才恢复苏醒,就在此时,我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色眯眯的盯着清澈湖中偷窥! 再定睛一去看,湖中那位置,居然是有着一个貌若天仙,长得沉鱼落雁的娇艳女子沐浴,此女不知遭遇了什么,竟然陷入昏睡,躺在湖中任其窥视鱼肉,压根连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此话才一听完! 轰! 一股难以言喻的怒气从五脏六腑中积聚而来! 沐浴窥视! 昏迷不醒! 种种迹象看来,此女在沐浴之时应该是被心怀不轨之人下了药! 趁人之危已经算是下流无耻,居然……居然还要用那种禽兽不如的卑劣手段去强行偷看! 下药的目的,用屁股想都知道是为了什么! 至此,田构完全清楚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怪不得,此人形容今日之事,会用上人神共愤之词! 如此行迹,简直禽兽不如! 在这玄虚宗中,居然还有这种人渣,这种败类存在! 反了! 反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在执法堂的监察镇压下,居然也能有这种人间悲剧发生,此人,将宗门律法视为何物?又将礼义廉耻视为何物? 咬着牙将此事记在心间,努力用仅存不多的清明理智按下怒火,田构双目凛冽,怒声问出最后一句。 “此人是谁?你可曾见过他?” 听闻此语。 只见那人紧蹙的眉头忽然展开,狠狠咽了一口堵在嗓子眼的口水,旋即,咬牙切齿的开始爆出那人名号。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这一阵子声名如日中天的绝世天骄—— 袁! 晓! 峰!” 下一秒。 当得完全听到这个作恶之人的名号之时,如被一股强大电流狠狠劈中身体,田构先前还充满愤怒的脑袋,彻底变成了一团乱糟糟的浆糊! 双目无神,甚至变得呆滞间,他木讷的问出一句。 “你……你刚刚说,他……他是谁?” 第十七章 疑点重重…… “袁晓峰!就是那个天杀的袁晓峰……” 第二遍重复这个名字,来人几乎是扯着嗓子喊得! 看着面前这个刚刚听说自己名号,便吓得脸色大变,如遇天劫,继而变成呆头鹅状的青年,他气得肝儿都有点发疼起来! 不错,他正是三番五次苦心谋划“洗冤”,但却一次次被命运戏弄的狼狈不堪的袁晓峰! 明日就是晋升仪式了。 整个下午,他几乎都是狂奔在路上,先是托人打听森罗峰的位置,后来,又是为遮掩自己形容,费了好大一番周章。 直到今天夜里,他才搞定这一切,拖着疲惫的身子晃晃悠悠走上此峰。毫不夸张的说,在这一日内的疲于奔命下,现在的他,只要脑袋下面放一只枕头,不需要安静的环境,他立刻就能进入梦乡! 原以为这执法堂的弟子,不说嚣张跋扈,一个个肯定也盛气凌人,寻常执法,收拾的都是宗门娇贵,怎么的,也应该都是些不怕事的主儿。 结果,却让他再度大失所望! 他乃乃的,在这玄虚宗内,怎么是个人提到我的名字都会表现得这么震惊呢! 好不容易用仅有的三十几块灵石从鬼市中淘来易容面具,装出一副不辞劳苦夜里造访森罗峰的可怜模样,委屈的差点让我泪水狂流,我为的是什么,为的是要蔡师姐伸冤,为的是让你们主持公道,让你们判我一个德不配位啊! 震惊是什么意思? 咋啦? 天骄咋啦? 天骄就不能犯事啦? 天骄就没有欲望需要发泄啦? 天骄就不会误入邪途啦? 什么人呐! 在你们心中,是不是所有龌龊事都跟我挂不上边? 瞧瞧你这求相,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 这就是你一个执法队队员所具备的处变不惊的素质,这就是传说中森罗峰弟子的不畏强权吗? 还好意思穿执法服呢,要我是你,我现在立刻,马上,脱下这身衣服,羞得钻进地窖,这辈子也不出来见人了! 真的是。 也就在袁晓峰气愤到极点,在肚子里一个劲的臭骂田构,骂过两遍,寂静的石殿前,总算才恢复了一点微弱的音响。 苦涩的笑了笑,田构脸上恢复了一点血色,额头前略长的刘海被他拨开,深呼吸一口气,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执法服胸口位置纹绣着的那条法棍,旋即,才强打起不在状态的精神。 “你刚刚说,这个为非作歹,玷污女修清白的,就是袁晓峰?” 唉。 早点这么问多好。 害得我还在心里骂你这么久。 对不住啦,兄弟。 一见自己脱去那沉甸甸的名头似乎有了可能,他当即便不再意志消沉,隐藏在薄皮面具下的眼睛,也开始放出两道闪烁的精光。 一点都不带生涩,他立马化身戏精,变得义愤填膺。 “是,就是他,他的长相实在太过特殊,这样的人,辨识度太高了,就算他化成灰,我也能认出他来!” 普普通通的长相,瓮声翁气的声音,此人的身份,与袁晓峰放在一起,当真是一个天一个地,谁更值得相信,简直都不需要动脑筋考虑。 刚刚乃是酒醉后血脉贲张,心绪失了正常,故而才招致情绪多变。 如今等他安静下来,再一思考此人到此所举报案情时的言行举止,说话语气,一个个颇显反常的疑点,开始在他脑中旋转,继而被迅速放大。 “你说此女惨遭袁师弟迷尖,可有证据? 你只认出了袁师弟的样子,那我问你,那女子姓甚名谁?是否是袁师弟私下里的相好?” 证据? 这个可没有。 要说有,也只是一枚定影石,自己当初为了防范不时之需,只是用它照下了自己向蔡师姐走去那猥琐一幕,至于其他画面,压根不存在。 现在想来。 这玩意太鸡肋了。 根本就对证明自己作奸犯科起不了证明的作用。 那蔡师姐姓甚名谁? 这谁搞得清楚? 我只听人叫她蔡师姐,别的一概不知啊。 一时之间,他不免语塞。 直到脑瓜子急中生智,这才仓皇应对。 “额……证据……证据是没有,但我敢肯定,那女的不是袁晓峰的相好……” “为何不是相好?” 田构眼睛如同具有了穿透力,直勾勾的盯了过来。 这让袁晓峰心头有了发毛的感觉。 “因为……因为如果是相好,那他俩便是行鱼水之欢,肯定也会相互配合不是?但现在,明明是一方躺在水里像死鱼,而另一方露出饿狼一般的凶相。 你说,若是相好,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从何证明,从头到尾只有男方步步紧逼,而女方浑然不知?” 借着他的话势,田构紧追不舍。 玛德! 总算把你诓到这里了! 袁晓峰心头大汗。 “这便是最好的证明……” 那枚带着温度的定影石,叫他轻轻送出,从而平静的呈现在田构眼前。 石头之上,有一副极为清晰的彩色画面,就如同现代科技下的高清照片一般。画中显示,一个男子嘴角奸笑,面色猥琐,而在他斜前方水中,却是一个女修浑身光溜,被法阵笼罩,安静的睡卧水中! 男子丰神俊朗,一如谪仙下凡,其穿戴,其装饰,其形貌,都与执法堂记载卷宗中,那个绝世天骄再无二致! 一切,都如面前之人禀告的一样! 果然,不是相好之人暗中相约被人撞见! 而是违背了道德风俗的恶性事件发生! 他那颗笃定袁晓峰无罪,是被人暗中陷害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可饶是如此,要想让他真的确定对方有罪,还是需要解开不少谜题。 “我再来问你,若那女子真是被人强迫,那为何,现今不是她来举报,而是你代她为之?她现在身在何处,可否现身作证?” 问得好! 对于早已将悬疑剧看的烂熟于心的袁晓峰,这么一点问题,他心中早已模拟过百遍,并将之形成了完美应答的答案。 此刻一听。 正正好好,一点不差! 心中窃喜之下。 几乎是没有半点犹豫,他张口就说出了缘由。 “那女子深受其害,被药弄晕,哪里还有神智力气来此报案? 再者说,这种事情,都是女方受害最为严重,出于颜面,她怎么好意思亲自来告发!” 呼! 一口浊气从口中排出! 田构脸色立刻快速变化一下。 由冷峻过度为平静,只用了不到三息。 “抱歉,你所说的,我还是无法相信。 不过,我现在好奇的是,此事与你根本没有关系,为何,你却要来代那女子出头,替他来诉诸冤情呢?” 恩。 看这小子的眼神,八成是已经相信自己所说的话了。 若是料想不错,这应该是最后一个问题了。 念及此处。 袁晓峰心中大定。 妈的,只要能活命,老子拼了! 下一刻,就在对方一双冷目细细扫视中,他老脸一红,终是将那违背良心的话语,吞吞吐吐的说了出来。 “因为,我……我暗恋她……” 第十八章 忽悠过头了…… 暗恋。 怪不得。 怪不得此人今天像是受了天大的凌辱一般,来到执法堂,悍不畏死的要状告袁晓峰! 原来。 是有着这番内情存在。 身为男人,尤其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面前此人当时经历的苦楚,田构不必用心去想,自然也能感同身受。 当着自己的面,自己喜欢的女人被别的男人下药偷看,而且一点反抗之力都还没有,这种痛苦,比切肤之痛都要痛上百倍吧? 可恨对方还是天骄,还是高高在上,与他在两个阶层,身份浑然不同,被视为宗门最有可能百岁之前达到元婴境的天骄! 他渐渐懂了面前这个男儿饱受折磨的心。 与此同时,可能是他二者之间命运的对照反差太过明显,感慨之余,他的脑中也不由得闪过一丝对于美好生活的憧憬和向往。 身处执法堂,这里没有人情味,没有真情流露,终日只有铁律厉法,习得是攻击人的擒拿技法,练的是绝情欲的奉命行事。 自己才二十一岁,正是花样的年龄。 没有可以促膝长谈,交心酣饮的知己。 至于那能在自己心智受到打击,给他安慰和温柔的另一半,更是成为了可望不可即的梦。 哪个少年不怀春? 凭什么。 别人享受的一切,他田构都不能如愿享受。 眼前这人,看上去可怜,但人家至少有暗恋别人的权利,不像自己这样,为缉拿正法而活,只懂得把情感藏在心里,不敢表达流露,成天像个行尸走肉一般。 身处这执法堂,难道真的是要把他爱人和被爱的权利都剥夺的干干净净么? 闭上眼睛去想。 在别人成双入对,操办婚宴的时候,自己还是形单影只,茕茕孑立,孤身一人,当别人受了伤之后有佳人做坚实后盾,给予温柔治疗,重新恢复斗志,而自己却只能咬牙一遍遍扛过所有难关,默默在心中黯然失落。 这种生活,着实也太可怕了点。 不! 不能! 眼前这个卑微如草芥的少年,尚还敢朝着身份地位凌驾于他头顶的天之骄子发出抗议,那自己,又有什么理由,不去为自由和理想争取一番呢? 若说刚刚酒醒之后,放浪形骸与抗争心理被现实又打压的缩水了不少,那么现在,在少年据理力争,不畏强权的激励下,他田构,隐藏在羸弱躯体之下的那颗热血之心,彻底澎湃了起来! 至于那些明眼人一看就很容易看出来的破绽,此刻,在这番心境使然下,却被他自动屏蔽掉了。 “兄弟,谢谢你……” “谢谢我?” 听得对面之人冷不丁的从嘴里吐出奇怪字样,袁晓峰颇为郁闷的挠了挠头。 “是啊,谢谢你,让我明白了,一个人,该有捍卫自己人生幸福的权利……” 捍卫人生幸福的权利? 啥意思啊? 怎么说的这么玄奥高深? 大哥,拜托啊,好不容易找见你这么一个刚正不阿的好人,你可不能让我再失望了啊。 先不说别的人生幸福还是什么的,明儿个我就要倒霉了,求求你,抓紧时间现在帮我把举报自己的这件事情办了吧。 心里发着无声的牢骚,袁晓峰盯着身前不远处的田构,急不可耐的舔着嘴唇,双手交叠在胸前,一阵抓挠。 “那……那个,师兄,求您帮我伸张正义,万万不能让这个浪得虚名的家伙逍遥法外……” 话还没说完。 却就在此时。 只见先前脸上露出灿烂笑容的田构,突然脸色变得阴沉,冷哼一声后,整个人的气势就如同突然解除了封禁,立刻就变得崛起! “刚才只顾着问你事情的详细情况,却还未知晓你的姓名。不知,这位兄弟的名讳是……” “额……师兄……我……我不敢说……我怕有人打击报复……” 袁晓峰怯生生的说道,装出一副弱小懦弱的样子。 实则,他是准备的不充分,把面容和服饰换做了另一个人,而名字,却是被他忘在了脑后。 此刻猝不及防被人问起,思来想去,也只好用这等蹩脚的理由来搪塞了。 可他却是没料到。 他越是表现得这般唯唯诺诺,田构那早已冲破束缚的正义感,瞬间就变得爆棚! 哼! 天骄很强么? 天骄就可以为非作歹而不付出代价么? 你以为,是个人就会惧怕你半步元婴的修为和本事么? 反正也要离开执法堂了,临走之前,就让我最后再为那些底层师兄弟主持一次公道吧! 今日,若是别人接待此事,也就罢了,但叫我田构恰巧碰到,即便你是天骄,我也定禀不饶! 一把揽住袁晓峰的肩膀,只见田构双目直视苍穹,身上流淌出的正气凛然之意挡都挡不住,随着右手袖袍的挥荡而下,在他身前,一道无形的劲气,立即就发出一声刺耳欲聋的音爆! “打击报复?就凭他也配? 不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么? 宗门长老奉他为天骄,我看纯粹是被猪油蒙了心! 兄弟,既然你如此惧怕他的银威,那,就将此事交给我好了……” 说罢,再不管袁晓峰作何表情。 下一瞬。 竟是自顾自的从胸前那只小巧储物袋中,一掌捞出了一只黄铜色的圆锣! 不由分说。 一道禀告的冰冷声音传入其中。 “禀队长,今夜田构当值,有特殊情况发生。 据查,琉璃峰之主袁晓峰,罔顾天骄之名,于赤桃坞中用药迷尖女子一名,手段凶残,令人发指,是否需要禀告堂主做进一步准备,还请队长指示……” 迷尖? 我套你个猴子! 老子啥时候承认自己迷尖别人了? 通传归通传,禀告归禀告,你可不能胡乱加自己的想想进去啊,我是正人君子,说我偷看别人洗澡已经够过分了,迷尖,这特么简直是在玷污我的人格! 刚刚袁晓峰由于急着告知实情,故而对田构所说的话,并未字斟句酌,声声在意。 可现在不同。 现在他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去看田构如何向上级禀告。 这一看一听,顿时激出一身冷汗,当即就察觉了不对! “喂,这位师兄,我似乎没跟你说过袁晓峰玷污了那女的的清白吧,他只是偷看对方洗澡啊……” 呵。 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 听到这句话,田构嘴角勾起一团冷笑。 从执法堂走之前,我也做不了什么了。 但愿,能以这微不足道的力量,帮助你去为心爱之人讨个公道吧! 袁晓峰是天骄不假,他也的确地位尊崇,只凭此事想叫他栽跟头的确不可能,但,让他吃点苦头,却还是做得到的! 信不信我由你。 我田构做人做事讲究无愧于心。 我主意已定,你便是出言试探我,我也断然不会中了你的招数! 心里这般想着。 对于袁晓峰略显急促的语气,他充耳未闻。 声音传入铜锣已过十息,尚未得到回应之后,他额头暴起几根青筋,紧接着,便催动滚滚灵气再度禀告起来! “队长队长,我是田构,今夜有大事发生。袁晓峰仗势欺人,玷污女修,手段凶残,有损天骄威名,更有负掌门圣恩,如此恶事,如此丧心病狂之人,还请队长尽早决断,允许我向堂主通禀!” 这一次。 袁晓峰是真慌了。 靠! 这家伙不会真这么直吧? 该死的。 早知道结局会是这样,老子当初就不该装的那么凄惨! 完了完了! 现在可如何是好? 忽悠来忽悠去,这家伙被我忽悠过头了,这可怎么办? 我是想脱离这个沉重的名头不假,但我在这宗门之内,却还是要靠这张帅脸做人啊…… 念及此处。 袁晓峰完全不复刚才来时那般精神抖擞,而是刹那就跟被霜打过的柿子一样,蔫了下来。 也是同一时间。 居住在彩蝶峰的蔡师姐,刚刚才修炼完道法,此时正坐在柔软的蒲团上屏气吐息。 一圈圈淡红色的灵气涟漪绕体盘旋,将她包裹其中,那双灵动的美眸中,正有精纯之意缓缓凝聚。 忽然之间,从她那小巧的琼鼻上,却是不受控制的传来一阵痒意。 “阿嚏……” 一道打喷嚏声音,回荡在宽敞明亮,有芬芳香味袅袅升腾的洞府之中。 “该死,怎么会突然之间打喷嚏呢……” 第十九章 堂前夜审 原以为自己已经够一根筋了。 可袁晓峰终究还是眼界浅了。 跟田构比起来,他压根被甩的连人家的脚后跟都看不到。 接下来的五分钟内,他不止一遍的解释了此事仅是偷看,至于后续情形如何,他不知道。但,结局注定是徒劳。 他越解释,田构越不搭理他。 到后来,看着田构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样子,他只能惺惺作罢,内心无奈喊出一句“随他吧”,继而,有些怅然的向森罗峰下山路上走去。 而在他走后不到三十息。 三个身着青黑,深蓝,赤红长袍,面色冷峻,胸口处分别纹绣着山川,长剑,火焰图纹的身影,自茫茫虚空中踏步而来。 目光如鹰,来势汹汹。 下一瞬。 看准铜锣发出的声音,乃是自此处地上传来,一把兜起田构,如同老鹰抓小鸡一样,将之提到了高空云海之中,再也不见了踪影。 …… 执法堂内堂。 寻常只有堂主与各大队长议事,亦或者是有内门长老前来座谈,才会出现此间。 青钢淬炼而成,连做一体,厚达十寸的墙壁,幽光大放,置身其中,冰寒之意不由而生,浑身灵气运转速度都在大幅降低。 地板光滑,纹络刻有法纹,完美包裹堂中所有动静气息,随光一照,正好将堂顶兽瞳怒睁,四蹄腾火,浑身鳞甲覆满祥云,口吐岩浆的火麒麟清晰的倒映在堂中四处。 此刻。 堂前三人成“品”字排列,将一人嶙峋身影包裹而进,三双眼睛各有神采,怒,静,哀,无声无息间,散出一股浩瀚恐怖的威压,令的那人头顶汗如雨下,忍不住身体弯弓。 这种情况持续了整整百息。 当得三人目光撤去,在堂中夜明珠的照耀下,呈现出各自的形容体貌,如同被围困的那人,这才如释重负,扑通一声趴在地上,而后呼哧呼哧开始大声喘动粗气。 此人,乃是田构。 “这便是碎凡境强者的灵魂碾压么?他们对付别人,不需动用术法,只要他们想,真的是可以做到一记眼神就镇压低阶修士魄散魂飞…… 执法堂堂主严松,身形高大,不动如松,身似铁塔,一双虎目不怒自威,身着黑色玄衣,上缀山岳之形,头顶束发飞翼冠,双手背在身后,隐隐从指间释放出淡淡雷光银芒。 至于那太极阴阳图道袍上绣有火焰焰朵纹路,颜色是赤红之色者,却是千丹坊王春,此人不喜说话,热衷丹道,看上去颇具仙风道骨。 深蓝缎袍,内裹一身劲装,头发随意披洒,胸口处缀着长剑图案的,正是田构的队长,葛昭。 默然之间。 葛昭率先开口。 冷漠的声音,浑不似平日打招呼一般熟络,明显有一种生分。 “田构,你知错了么?” 田构一惊! 心中回想起方才所做伸冤之举,渐渐明悟。 好一个袁晓峰! 竟如此的神通广大! 我不过才禀告了情况,没想到队长与堂主竟同时来找我兴师问罪…… 事已至此,他已明白这三人抓自己来此的用意。 明显是为了袒护袁晓峰,堵住自己这张嘴。 唉,自己还是低估了执法堂对这家伙能量的忌惮啊。 “知错?属下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 “当真不知么?” 葛昭又抛来一记似看透人心的眼神。 “当真不知……” “好,既然你不知,那本座便提点你一下,此事袁晓峰有关……” “是因为今日状告天骄袁晓峰之事吧……” 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 田构心中如同掀起万丈狂澜,再也无法继续装傻充愣下去。 “算你识相。田构啊田构,你要本座说你什么好呢?” 听到田构主动说出此事,葛昭冷着的脸色忽而缓和了一下,暗暗松了一口气,劲装上绷着的幽芒随之消散。 “你可知,那袁晓峰是什么身份?” 身份? 呵呵。 就凭他的身份? 如若猜想不错,此案,你们是畏惧他的背景,不敢查办吧? 盯着眼前这个执法严明的上司,他生平第一次产生了失望情绪。 “他是天骄,被誉为百年之前最可能进入元婴境界的天骄。明日之后,他或将成为内门登堂弟子……” 他甚至听到了自己紧咬牙齿的声音。 “我再问你,既是天骄,那你可知,站在他身后庇佑他的,不是他师父陆羽升,而是整个宗门,是掌门!” 葛昭有些动容,说话间多了些恨铁不成钢。 “这些,我知道……” 田构拍拍身上的土,似对队长的话不再在意。 这细小的动作,自是瞒不过堂前三人。见他起身,葛昭深吸一口气,语气再度冰冷。 “既是知道,那你为何还要意气用事?状告天骄,你好大的胆子!” 好大的胆子! 如果说,刚刚被队长和堂主以威压镇压令的他有些迷茫错愕,那么现在,当揣测到这两人心意之后,以及听到那无情斥责话语,田构的内心对这执法堂仅存的一点希望,刹那就灰飞烟灭! 他自额头流下的冷汗,汇入眼中,扎的他一阵刺痛。 是啊。 我的胆子的确不小。 我敢为了正义公理,跟所谓的天骄叫板。 可你们呢? 你们平日里对这下属作威作福,为何遇到这种事,却怂的连谈都不敢谈了? 这便是你们执法堂的外强中干么? 这便是你们执法堂的欺善怕恶么? 满心失望中,他不再保持低姿态,渐渐地,那杆腰杆开始绷成原来笔直模样。 “天骄又如何? 天骄就可以为所欲为?天骄就可以只手遮天?天骄就可以做任何事都不用付出代价? 说我大胆也好,说我不听话也罢,我只知道,做人做事要对得起良心,身在执法堂,若我不能为他人证法理,不能除恶扬善,我想不到,在这里待着还有什么意义!” “大胆!你居然敢跟本座这样说话!” 一记剑影奔出,砸在田构身上,瞬间将他击飞一丈之远。 浑身剧痛,一口热血从双唇间飙射,骨骼咔吧咔吧似同断裂,田构再度跌回地面! 却在此间。 葛昭痛心疾首的声音响彻大堂。 “田构,我对你很失望…… 自八年前堂主带你进入执法队,你纯良敦厚,本座自认未曾缺少过对你调教。但今日,你的表现,的的确确让我感到很失望…… 你口口声声说,今日袁晓峰迷尖了女子,那我问你,此女子姓甚名谁? 办案拿人讲究证据,既然女方被侮辱,你何不见到此女,问清楚来龙去脉,收集了证据而后再来决策? 袁晓峰这段时间的轶闻你也听了不少,非是亲眼所见,你怎知人家是对那女子下了药?万一是为其打通玄脉,又或者是在做其他推宫过血,疏导壁障之事,你岂不是冤枉了好人! 你只知道做人做事要讲求公平法正,那你又知不知道,热血上头,也会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他是唯一一个不足二十岁便迈入辟丹境的天骄。 你一个追查不好,甚至都有可能让我们执法堂为此而付出惨痛代价! 你知道一个辟丹境修士报复起来,后果有多严重吗? 今日,袁晓峰之事,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是有人刻意栽赃嫁祸,但为何你却看不出? 一个连名字都不敢吐露的家伙,当真就值得你那么相信吗?!” 愣神之间。 堂主严松眼中也闪过一丝极为复杂的失望之色。 “田构,你走吧。你不适合留在执法堂了。 今日之事,本座希望你能就此收手,不要再继续执迷不悟,不然,出了事,我也保不了你……” 第二十章 当以实力败一切敌! 田构走了。 走前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没有那种愤青似的宣言,像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又或者是“今天的我你爱搭不理,明天的我你高攀不起”之类的话。 他很淡然。 突然间就像成长了好几岁。 队长葛昭的一顿臭骂指责,使得他渐渐明悟,此事有极大的可能是自己鲁莽,纵使再不愿意相信,也的的确确是被人当枪使了。 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 喜怒不应该放在脸上。 便是心中想把那杀千刀的烫疤男子弄死,他也再不会在明面上表现出来了。促使自己成长的人,默默记在内心就好,等待时机,狠狠的给他一锤子岂不爽哉。 自己也是时候,去奔赴全新人生,一点点体验这人世间的离合悲欢,喜怒哀乐,做一个血肉丰满的人了。 …… 许久许久。 内堂中都处于一种极度压抑的气氛。 三人如同被石膏固化了的塑像,呆呆的站在原地,不发一言。 直到感受着那股曾经被自己再三宠溺,格外照顾的身影,而今完全消失在森罗峰上,一直板着脸,面色铁青的严松,这才伸出大掌捋动一下颔下胡须,扭动浑身筋骨发出噼里啪啦声音,眼珠快速眨巴转动起来。 “这小子应该是走了吧?” “呼……走了走了,终于走了……” 看堂主恢复正常,执法队队长葛昭当下也卸去身上伪装。抖了抖握着剑柄早已僵硬的手臂,脸上露出轻松之色。 “唉,也是难为这小子了。这脾气,这性格,当真是跟我年轻时候一模一样。葛昭,你说今日刻意将他逼出执法堂,他会不会对咱们心生怨恨啊……” 是否会心生怨恨? 这我哪里晓得。 逼他离去是您的主意,我哪能料到他此刻的心情。 不过,按道理来说,年轻人心灵正是敏感时候,你对他好,他或许感知不到,但你要是触及了他的尊严,他极有可能是会记一辈子。 堂主这一问,葛昭报以一个苦笑,以表情代替了回答。 “怨恨就怨恨去吧,总有一天他会明白今日本座对他的良苦用心的。 以他目前的状态,简直像一个温室里的花蕾。对世间百态根本没有亲身了解过,一直待在执法堂只会害了他。唯有了解奸恶丑陋,善良美好,能在其中游刃有余,磨练心性,而后,他才能走上真正的强者之路……” 此时严松的姿态根本不像是一位食古不化的老顽固,反而像极了一个对这晚辈有着殷切盼望的敦厚长者。 “这小子做事太过听话,有什么委屈都自己扛了。这样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本座心中早已有过将他驱逐出门历练一番的打算,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理由和借口。 今日恰逢袁晓峰被诬告一事,如此,也算作是上天对他冥冥中的安排吧。 从入门那一天起,就注定了他要走与别人不一样的道路。 他越恨,成长的越快,须知,恨才是能快速使人变强的最好养料啊……” “恩,希望田构能够在历练中越战越强吧……” 心道一声你小子自求多福吧,听完堂主的话,葛昭心中淡淡的负罪感也减去了不少。身为他的队长,他对田构下的心血不比堂主要少,如今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小兄弟黯然离去,这滋味,放在谁身上都怕是不好过。 “差点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突然,手指擦拭在地面光滑之处,一抹鲜红血迹随着沾染其上。 “王丹师,从这点血迹中,您能判断出那小子如今在体内将这剑丸融合了多少么?” 抬起手指,指着地上尚还残留的痕迹,严松面朝一直不曾发言的王春惊声问道。 至此。 丹师王春这才卸去沉密寡言,指尖放出一阵罡风,继而是地面残血化为光团,以轻柔之态落入自己感知范围。 一股淡黄色的灵力刺入其中。 刹那间。 他脸色就变得极度精彩。 “此子堪称妖孽!这才短短七年,他便已将当初你托我为他炼制的剑丸融合了十之五六,按照这个速度下去,不出五年,他定然能够融会贯通,真正将剑丸内蕴含的奥秘真正学会! 只可惜他修为太低,如果不然,定然将会是一个能将万剑秋超越了的恐怖存在!” “怪不得你要将他逐出执法堂外出历练,唯有如此方式,才能逼他凝聚剑气,在血雨腥风中越战越强! 老严,我开始佩服你了……” 从不肯对人夸赞的王春,如今破天荒的夸了严松一句。 严松面皮一抽,一抹笑容随之嘴角蔓延而来。 但很快,似想到了什么,他又开始慨叹。 “佩服什么啊,我总不能看着那老头子掌管了一辈子的祖宗基业毁于一旦吧,老头子曾说过,在他坐化后,不出半甲子,宗门将会迎来世上最最严重的一次浩劫。 能否在浩劫中挺过去,我相信,这小家伙,将会是极为重要的破局之子……” “堂主,那袁晓峰当真是被冤枉了的?今天这事,哪儿哪儿都透露着不寻常啊……” 听不懂这两个老妖怪在这里聊什么。 葛昭就心中迷惑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别的本座不敢肯定,但这袁晓峰,定然是被人冤枉了的。你认为,一个身负辟丹之力的高手,在想要侮辱女子时,会放任环境中有不相干的人存在,需要用迷尖这种下三滥手段? 莫说是一个修为寻常的女子,凭他的本事,就算闯上彩蝶峰去睡了花长老,那也断然没有任何一人可以对之形成阻挡!” “好了好了。葛昭,今晚田构被逐出执法堂,作为队长,你就留在这里替他顶一晚上吧。 王丹师,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走吧……” 说罢,似乎感觉自己今日说了不少,往日在小辈们面前形成的威严铁面有所薄弱,很快,就大袖一挥,与王春对视一眼,再度破空而去。 …… 一夜无眠。 未曾得到执法堂宣调,也未曾得到有关自己的任何消息,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站在洞府门口,被晨曦阳光刺得睁不开眼的袁晓峰,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唉,终究还是败给了现实。也难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天骄,人们与之结交,增强好感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有人反其道而行之,愿意去将之得罪呢? 人性啊人性。你要是行,干啥都行,不行也行。你要是不行,啥啥不行,行也不行。” 晋升仪式定在上午巳时,也就是差不多九点多钟的样子。 现在是辰时。 再有一个时辰,自己就要被赋予那该死的“登堂弟子”的雅号了吧。 老陆头,我恨你! 正在心中一遍遍的臭骂着,那一次次将自己编出天神下凡谣言的陆羽升。 却就在此时。 在他胸口处那只红玉信符中,再度传出了一股音波浩渺的声浪。 “晓峰,你本是天骄,位列登堂实至名归。 但人心叵测,总有包藏祸心之人喜好暗掀风波。 天骄登位,乃我玄虚宗大吉之象,不容宵小之辈妄意扭曲亵渎。 为宣尔谦谦君子之声,扬尔正直敦厚之风,故,今特昭告全宗,于原定敕封仪式之时,行祖宗测试之法,为尔证名! 晓峰你只需记住,纵世间千邪万恶诸般阻力,我自天骄,当以实力败天下一切来敌!” 这一刻。 袁晓峰如遭雷击,呼吸都仿佛被自己忘记了。 第二十一章 我就不信这次还洗不白! 纵世间千邪万恶诸般阻力,我自天骄,当以实力败天下一切来敌! 这话够霸气! 成了! 自己那不辞劳苦,夜访森罗峰,去检举揭发自己偷看女弟子洗澡丑行的壮举,终于得到该有的结果了! 也算不枉费我花费这么多年来的积蓄,用三十八块灵石去鬼市淘那易容面具啦! 五年啊。 五年。 有谁知道这五年来,我是怎么过的么? 被人当做天骄,认为自己天赋异禀,加上自身境界被传得陆羽升那家伙造谣造的高的离谱,那些寻常弟子所能享用的物资和丹药,他是一颗都没能得到啊! 因为自己老实本分,一心求道想要证明自己,故而,晋升弟子阶层的事从未做过,这也就直接导致了,他所能领到的灵石补贴,只有那可怜的几块! 太惨了。 回首自己一路走来的艰辛岁月,真是一步一个坎。 写成一部小说的话。 那估计,男人看了会沉默,女人看了会流泪。 唉。 不说了。 再忆苦思甜下去,一会该错过测试大典了! 人生最怕努力了看不到希望。 如今好不容易经过自己的不懈争取,成功获得了一次洗白自己的机会,袁晓峰自然是不会再去放过。 想着自己马上就可以站在玉鼎峰那座大殿中,当着众人的面,以实力证明自己并非天骄,从今往后不必活在众人脑补光环的压力之下,他不由得加快走进自己洞府的脚步。 沙沙沙。 翻箱倒柜。 他开始寻找衬合今日出席场合的衣服。 不多时。 一阵水流哗啦啦的声音紧接而来。 这个骚包。 竟是因为心情好,在换衣服之前,跳进洞中灵泉中,悠然的洗起澡来了! 一阵带着磁性,也带着异样音律的歌声,开始从琉璃峰前幽幽荡出。 “我知道我的未来不是梦,我认真去过每一分钟,我的未来不是梦,我的心跟着希望在动……” 另一方面。 关于袁晓峰被人栽赃陷害,被人诬告间污女子的大事件,也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执法堂堂主严松及诸多好友长老的刻意宣传下,在全宗范围内轰炸开来。 告状之人的图像,也在严松孜孜不倦的询问下,终于是被田构精心描绘了出来。 一张罪大恶极之人的样貌,就此散播出去! 玉鼎峰。 彩蝶峰。 云龙峰。 苦陀峰。 森罗峰。 一处处平日里不甚热闹,以刻苦修行为主旋律的山峰,在这一场略带炒作性质的宣扬下,变得深入人心。 原先他们只知道今日是袁晓峰的进阶仪式,但现在却也知道,今日的盛典,或许将会变得无比的浩大和精彩。 普通弟子尚且视自己名声为生命,不容他人污蔑造谣。堂堂天骄呢?他尊严胜过一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无限接近与宗门的门面。 就此事而言,袁晓峰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等着看吧,或许今日,那个背后造谣生事,捏造莫须有罪名的家伙就会被人揪出来…… 苦陀峰上。 袁晓峰那日煞费苦心助钱程破障的义举,所掀起的追捧狂潮尚还未完全散去。 时至今日,每日的广场大殿前,都还会集聚数千弟子在此修炼。 很多人虽内心深知,那日钱程被指点,获得造化机缘,很难再次上演。 但人就是这样,只要有着一点点惦念,总还是难免存在侥幸心理,想要去用等待来获取渺小的可怜的可能性。 今早一听有人深夜造访执法堂,而且是去拿着定影石诬告袁晓峰,一个个吐纳灵气,练习功法的弟子,顿时有点惊得瞠目结舌。 震惊之余,对于袁晓峰堂堂正人君子被污蔑之事,个个义愤填膺。 此道消息这才传出不足一炷香时日,也不知是谁扮演了播报员的角色,使得偌大的苦陀峰,上上下下之人,很快就捕捉到了风声。 此刻,钱程修炼住所前。 一道怒气冲冲的身影正胡乱揪了揪穿在身上的衣袍,眉间挡不住的憎恶之色表露后,立刻拿起自己这几日苦练功法的长棍武器。 “造谣之人真是该死,袁师弟多么好的人啊,怎么会干那种丧尽天良的恶事,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此人心肠恶毒,心怀叵测,小王八蛋,你有本事别叫你钱爷爷逮住,一旦逮住,非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看到门口处等候自己的几人,他立刻加快步速汇入其中。 不大会。 一阵声讨奸贼,声援袁晓峰的声音就响彻这片大地。 “袁师弟多好的人啊,为了钱师兄能够突破,不惜背上骂名。这么好的一个人,他会是贪图美色的肤浅之辈吗?可恨这奸贼含血喷人,叫我逮住,非把他皮扒了不可!” “是啊,是啊,居然敢诬陷袁师弟,此人简直狗胆包天……” “本来今日是袁师弟顺利晋入登堂弟子的好日子,结果竟叫此等狗贼搅了浑水,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此行,我张大彪便是陪同老钱,要去为袁师弟正直的品格发声,在场的诸位,有愿意跟我俩一起去的没?” “我也去,算我一个……” “也算我一个!” 一行密集人群一路自下山之路不断汇聚。 渐渐地,形成一条让人再也不能小觑的人流长龙。 …… 彩蝶峰上。 也有一道翩然淡红纱衣裙身影,手握秋水宝剑,柳眉倒竖,一口银牙编贝咬作一团,浑身上下被炎红杀机气浪包裹。 若是袁晓峰现身于此,定然会发现,此人就是那日在湖中任其索取而无动于衷的娇艳女子,蔡子萱。 此刻,在她手中,一张白色宣纸上拓印的公告,正被一点点握成皱褶状,发出刺啦刺啦的弯折噪音。 “该死的,怪不得那一日无论我如何放下戒备,甚至将防护法阵主动削减三分之一,袁师弟也不为所动,不肯再做一丁点进一步的动作。 原来,那时,还有一个卑鄙无耻,心理阴暗的奸猾之辈藏身赤桃坞。 他后来动身离去,定然是察觉了异样,故而才会放弃与我互通心意的机会。 是谁!究竟是谁! 天杀的狗贼,你什么去赤桃坞不好,偏偏选在那日!若叫姑奶奶知道你是谁,定要将你挫骨扬灰!” 那般完美的男子,自己与他仅差一线就要变得亲密无间。 可恨这该死的狗贼,偏偏在关键时候现身破坏。 如此大仇,如若不报,那她便不配再称彩蝶峰天骄! 一跺脚。 她手中秋水宝剑化作一团轻影,浮现道道略风气浪,一个燕子抄水站稳剑身之上,目中锁定了玉鼎峰的方向,一记法指打出,只听嗖的一声,这道倩影就此凭空消失在原地…… …… “好舒服啊……” 洗过澡之后。 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就是不一样。 人逢喜事精神爽。 此时洗完澡,袁晓峰浑身上下连日来的疲惫劲都消失一空。 看了看石床旁摆放的沙漏,估摸了下时间,恩,差不多了。 当得扣上最后一颗衣衫襟扣,他那焕然一新的身躯,登时不再有多余动作,甩动了下快要干爽的长发,就此瞄准十里之外的玉鼎峰进发。 恩。 清风不燥。 阳光正好。 今日过去,我袁某人就是坦坦荡荡的普通弟子啦。 “这一次测试过后,我就不信还洗不白……” 喃喃念诵中,他随手摘了一片路旁的树叶,叼在嘴里,心情舒坦踏步而去。 第二十二章 测试开启! 玉鼎峰。 因山体下方天然形成三处巨洞,后山及峰体上半截位置却又被千年不化的寒冰所覆盖,峰顶浑圆硕大,远远一观如同一尊白色四足巨鼎,故此得名。 当袁晓峰到达的时候。 似天梯一般层层叠叠,望之一眼无尽的玉鼎大殿前,早已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影。 红毯铺曳,长宽不知几许。 香雾缭绕,闻之叫人沁鼻。 各色礼帐冲天而起,座无虚席。 雀羽仪仗迎风矗立,气势昂扬。 七峰掌座,各自站在大殿两旁,仙姿道骨,目光睥睨,强大的威压顺着各自的袍服微微散漾,身后,核心弟子安静林立,肃穆表情整齐划一。 至于掌门何洛阳,身着锦绣日月淡黄长衫,面白无须,棱角分明,丹凤眼中精光隐蕴,头上缚一条金色飘带,整个人雍容风雅,浑不似宗门至高掌权者霸烈无匹,多了一份亲和,少了一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原本想着人这么多,进场之时只要自己刻意低调一点,自然是能免去许多麻烦。 但人算不如天算。 袁晓峰初时才将双脚踏上大殿台阶,一声熟悉无比的苍老声音如跗骨之蛆,登时将所有嘈杂之人的注意力全数吸引过来。 “好徒弟,你可终于来了,你不用找了,为师在这里!” 大殿最前那顶红彤彤的礼帐中。 一个身形清瘦,鸡皮鹤发,嘴中叼着油亮烟斗,洁白长眉快要垂到地面的老者身影,随着他的进场,噌的一下便站了起来。 不顾身旁两人阻挡,如同从牢狱里刚刚出来见到亲人一般,一个大步就冲袁晓峰跨了过去。 不错。 正是那陆羽升。 得。 有这个老家伙在这里,自己想要低调做人,只怕是不可能实现的了。 心中慨叹一声,袁晓峰勉为其难在脸上露出招牌式的笑容。 唉。 在这宗门中,能叫自己感受到温暖的,也只有这个不修边幅,邋里邋遢的老家伙了。 别看他爱仗着自己装哔,但论起真心实意对自己好的,也只有这么独一号了。 枯瘦的手掌拍在袁晓峰双臂上,陆羽升略带责备语气,将那白黑半黄的牙齿映入面前之人眼帘。 “好小子,一连消失七天了,害的为师好一顿找。要不是你命牌还在,我真以为你小子去哪里渡劫失败,消失在这人间了呢……” 有这么说自己徒弟的么? 盼我点什么不好,盼我死? 你个老东西,为老不尊。 白了师父一眼,袁晓峰似乎很享受这种斗嘴的气氛,旋即便道:“是啊是啊,我去渡劫了,那雷差一点把我劈死了呢,行了吧……” 似乎也意识到了徒弟是在跟自己抬杠,他嘿嘿一笑化去二人尴尬。 望着面前这个令自己大出风头的徒弟,一时间,陆羽升颇有些唏嘘。 老天有眼,终于叫他在有生之年收到了这么一个好苗子。 长得帅,天赋高。 唯一的不足就是太低调了。 比自己年轻时候还低调。 这就是自己对他最不满的地方。 可不管怎么说,今日便是他的晋升仪式了,自己这个做师父的,属实也算是面上有光。 脑中转过许多情绪,看着那早已布置得当,今日只为一人开启做主场秀的地方,陆羽升不再多言,随即向袁晓峰指路。 “小疯子,今天是你初露峥嵘的好日子,斗嘴打屁之事,咱爷俩回去再说。眼下掌门与各位掌座早已出现在殿上,还是速速前去,莫要让人家久等了吧……” “恩……” 袁晓峰会意。 抬起头去,正好望见那目光慈善,对自己饱含殷切厚望的掌门。 “恩……” 掌门轻笑点头,作为示意。 袁晓峰礼貌回笑,同时拱手作揖。 在师父的带领下,一步一个台阶,缓缓向上攀登。 一道道赞叹不已的声音从殿阶两侧飞来。 “啊,袁师弟!你们快看,袁师弟来了!他比我想象中的可要帅多了!啊,我要死了!我本就对那些臭男人不感兴趣,今日见了他,只怕我这辈子注定要孤独终老了……” “今日这排场,恐怕也只有袁师弟才有资格享有了吧。绝世天骄,名符其实。这大殿可是能同时容纳三万人啊,如今,各峰无事的弟子都来支持他了,此刻站在这里观看的,依我看,不足三万,至少也有两万!” “这才是真正的天骄,脚踏实地,不卖弄,不浮夸,怪不得那么多女修心折与他,便是我一个大男人,也有些憎恨自己的性别了……” 甚至。 袁晓峰还看到了钱程。 那家伙也不知从哪里搞来一只红色条幅,就如同现代拉拉队为主场明星加油助威一样,上面写着自己名字,此刻正涨红着脸,疯狂呼喊他的名字。 “袁师弟!袁师弟!我来支持你了!我带着苦陀峰的师兄弟来支持你了!” 便是执法堂那帮子黑衣人,此刻也显得眼神炽热,虽不喊叫,但双拳握的极紧,一看便是被这场景渲染了心情。 这大殿台阶虽长。 但袁晓峰身处万人焦点之下,心中自是难免害羞。 基于此种心态之下,他走路生风,长达千米的红毯,竟就这样在他不知不觉中悄然走完了。 走后一节台阶走完。 转身,踱步。 片刻时间。 “弟子见过各位掌座前辈,让诸位久等,小子汗颜……” 他与掌门,以及七峰掌座便同一水平线列位。 “恩……不必拘谨,来了就好……” 掌门将宽大手掌落在他双肩之上,做亲昵安抚之状。 见此态。 站在最右侧,掌门身边侍奉的冲天髻小童,瓷娃娃般的脸容涌起一团与年龄完全不同的气质,银铃般的声音一字一句洒遍四周! “天骄即位,宗门大幸。其徳其行,万古如金。 内门登堂,是为犒赏。却遇歹人,谣言中伤。 原定今日袁晓峰吉时举行登堂敕封大典,但因有宵小之辈眼红诬告,改行宗门祖宗测试之法,为其证一代天骄谦逊磊落之名!” 童子之声刚落,执法堂堂主严松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袁晓峰,你可愿意接受宗门测试,以证小人诬告乃是虚言?” “弟子愿意……” 轻抿嘴唇点头称是,袁晓峰目中露出笃定无疑神光。 “好,既如此,那本座便循掌门法旨,以玄虚宗列祖列宗之名宣,测试开启!” 随着一阵庄严音浪如天威降临。 这片广阔的天地间。 一团无上混沌光雾,自虚空中破碎而来,古朴浩荡的沧桑之意铺天盖地席卷而下。 卷动万千霓虹,演化猎猎罡风! 宗内各处瑞兽,怪妖林外围深渊中的妖灵,乃至掌门身后倚靠在汉白玉雕栏处的那只双头仙鹤,如临大敌,纷纷躁动不安,发出低吼对抗之音…… 无数人抬起激动的眸子。 期待着那令人热血澎湃的一幕诞生。 第二十三章 我不是认输了么? 轰! 严松的一声令下,宛若一枚星火,顷刻就将大殿上气息内敛的七人沉寂在体内的磅礴修为之力尽数点燃! 抬头仰望天空,七人一态,目光中露出凝重,相互对视,轻轻点头之后,一声声破空音爆,赫然如怒剑出鞘,自七人手掌袖管之间飙射抛飞! 七片带着淡淡荧光的残玉攀升云海。 一股股浩瀚恐怖的气息,宛若苏醒了的洪荒巨兽,彻底爆发开来! “吼!” 天地间,一切声音都戛然而止。 唯独剩下一道似龙似虎般的惊天长啸。 带着奇幻的魔力,似乎击入了所有人的身体,令人置身温度恐怖的炽热火山中,由不得汗如雨下,又仿佛落入了无边汪洋大海,脑袋被海水淹没得快要窒息。 似回到了荒凉黑暗的远古,又似坠入到了嗜杀残忍的地狱。 他们的奇经八脉忍不住颤抖,灵魂都仿佛要被崩溃! 就是这么短短的一瞬。 大殿上的弟子衣衫湿透,一个个都像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恍惚之间,他们似乎看到了天空之上,同时升起了一轮太阳一轮月亮,更有七条彩色巨龙盘旋缠绕,相互碰撞,掀动其足以毁天灭地的浩荡风暴…… 片刻后。 一切异象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一刻。 七位掌座齐齐打出一道晦涩复杂的菱形法印。 撕裂的虚空中,十分飘渺的拢合出一轮七彩骄阳。 “玄虚宝鉴……” 看着这一幕,连同掌门何洛阳,执法堂堂主严松在内的九位玄虚宗的中流砥柱,这才似劫后余生,不由得松了口气。 方才这七快彩色碎玉留给他们的震撼实在太有冲击力了,强如他们,在赵国修真界算得上赫赫有名的高人,在如此环境中,也不免感觉到心惊肉跳。 那似乎毁天灭地的千丈飓风! 那仿佛可以倾覆河岳的浩瀚音爆! 太可怕了! 幸亏是碎玉汇合时产生的虚妄之景,只是恐吓人的心神,如若不然,他们相信,便是一个辟丹境的强者,身处其中,都是能被轻易地灰飞烟灭! 不过,毕竟是阅遍山河,饱经沧桑的人物,尽管这融合残玉之景恐怖,但在略作调息片刻之后,这些人的脸上,又恢复了淡然从容,古井无波的神采。 “这便是仙法的玄奥与威能么……恐怖如斯……” 自幼在科学主义熏陶下成长,虽说穿越之后也见过不少仙家神通,但今日这仿佛毁天灭地的场景,绝对还是第一次面对。 身处其中,他久久无法忘却自身的渺小。 “小疯子,别发呆了。开始测试了……” 直至那只玄虚宝鉴化作一抹金色流光,轻灵虚幻的悬浮在他面前一丈之处,他这才在师父的提醒下猛然回神。 “额……额,不好意思……” 挠了挠头,吐了口憋着的浊气,他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这才将眼神打量过去。 目之所及。 那是一块洁白如雪的玉璧,不掺杂一丝杂质,呈混元之状,中间镂刻着两只拳头大小的孔洞,一山一海图形,壁身上太极双鱼游转,宛若活灵。 但若是凝神去观察,又不免能看到此物发生变幻,似立刻变作了四方形状,通体漆黑,上下各有金色法线窜射,竟是一日一月相互辉映,从中滋生出星河般的光点。 嗖! 正当他好奇此物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何会忽黑忽白之时。 一股无形的屏蔽之力如决堤洪水倾巢而出,瞬间撞在他身上,直接形同形成空间封闭,将他视线封锁摒绝! 踉踉跄跄向后退去好几步,大口喘着粗气,他这才站稳了身形。 掌门何洛阳的声音,如同天外飞来。 “晓峰,如今便是宗门至宝,玄虚宝鉴出现在你面前。此物取材珍奇,据传采自域外星辰铁淬炼,又沾染了元婴之气,故诞生灵智,可测德行,亦可测灵威。 一会在你测试之时,它首先便是会散出强悍无匹的威压,令你宛若承受滚滚天雷劈下,给予精神灵魂碾压,若你扛过,才可进入测试灵气精纯度的环节。 至于德行,若你完成上述两关,此物自然是会化身幻境,令你置身其中迷醉,若你能意志坚定不被所惑,则最终德行过关,成为我玄虚宗史上最最年轻的天骄,位列内门登堂弟子显赫之位! 今日有万人在此为你鼓劲,希望,你不要让大家失望……” “若我扛不过怎么办?” 袁晓峰试探着问道,脸色明显有点不自然。 “若扛不过可随时撤出灵气,届时宝鉴自动消失。不过,你只有这一次机会,一旦放弃,那可就不能重来了……据传,这宝鉴一旦被通过测试,届时会有意料不到的惊喜……” 严松一本正经说道,脸上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 “你该不会是没有信心吧,我的好徒儿……” 陆羽升此时激动的眼圈都有点红润。今日是他弟子的主场秀,远比他得到宗门嘉奖要令他开心。 得徒如此,夫复何求啊。 世上最年轻的内门登堂弟子。 想想都觉得美! 老子看以后谁还看再瞧不起我这个糟老头子! “恩……弟子只能竭尽全力,至于能不能成功,全看天意了……” 听着这句似蕴含了浓浓厚望的话语,袁晓峰内心不由得苦涩一笑。 不要让大家失望? 就凭我这点本事,我配吗? 碎凡境巅峰的威压。 一瞬间足以令人灰飞烟灭。 鼓劲? 鼓劲也遮掩不了我是个水货的事实啊。 总不能说,他们一为我鼓劲加油,就让我如同打了鸡血,悍不畏死,硬抗天威吧? 太不现实了。 唉。 万人在场啊。 这放在自己那个世界里,可是nba巨星才会有的待遇。 可惜了。 每个男生都有英雄梦,他也不例外,但,今日的状态,注定也只能让他与英雄失之交臂了。 过了今日。 只怕我就只能靠脸蛋吃饭了吧。 日后天骄之名不复,有的,只是一个靠着颜值成为传说的废柴。 这般惆怅的想着。 秉持着必败的心念。 袁晓峰运转周身灵力,使其自掌心纹络缓缓散出,一点一点,如同水滴渗入海绵,有所保留的施展开来。 如他所料。 这宝鉴果真奇妙。 这才刚一接触,他的灵力就如同泥牛入海,直接中断,再也不复之前连续绵长了。 一股吸扯的他骨头都发出战栗的恐怖吸力自指尖传来。 仅仅一息的功夫。 他就听到了自己经脉发出吱吱的紧绷声音,浑身血肉仿佛被投入高温炽烈的火炉炼烤,痛得他头皮发麻,青筋暴起,连同牙齿都要咬碎! “我弃权!” 心念至此,来自身体本能的求生欲望令得他再也不敢继续试探般冒险下去。 丹田中的灵气被他意识直接斩断。 “呼……” 一股劫后余生的获救感从宝鉴之内释放而出。 袁晓峰筋疲力尽,一接触就被严重透支的身体,此时终于再度感受到了外界空气的温热。 他不敢想象,刚刚的险况,若是自己来不及撤出会是怎样。 不过幸好,自己不是那逞强之人,懂得及时止损,保全自身。 “好险好险,差一点就要死了……” 感受着重新回到自己身上,能够清晰听到的砰砰心脏跳动音,他有一种恍然隔世的错愕感。 还未来得及怎么庆幸。 却就在他刚刚才舒一口气之时。 刚刚从他指尖消散的恐怖吸力,此刻,却又如跗骨之蛆一般瞬息而至,随着比之前更加狂暴的能量释放,他的整个右臂,竟是直接被吸得吞没,连同半个臂膀,都是凭空消失在了茫茫白雾之中! “卧槽!什么鬼啊!老子都认输了!我认输了,你听到没有!” 歇斯底里的狂叫着,一股死神来临的绝望感,不由自主地从他心间滋生。 第二十四章 要死了么? “怎么回事?” 大殿之上,身处玄虚宝鉴之前的景象,早已被一块巨大的法阵化作投影。 此刻看着袁晓峰如被火灼,疼得龇牙咧嘴的动作,人们心里都不禁产生一个大大的问号。 袁师弟是在搞什么? 身负半步元婴的修为,扛一下碎凡境的威压,难道还扛不过去吗? 这么牛叉的本事,现在哭天喊地的,有点过分了哈! 知道你低调,知道你不喜欢被人夸奖,但你也不能装的这么弱吧? 一个个弟子,产生如此心理之后,忍不住默默向他竖了个中指。 但再一看。 看着袁晓峰被茫茫白雾裹入,直接连丝毫的招架反抗能力都没有,一时之间,他们却又不免愣神。 不对啊。 照这样看,袁师弟似乎有点遭不住啊。 一个人真正开心的样子是装不出来的,同样的道理,痛苦的样子绝对也是不可能装的这么像的。 照这么说的话。 袁师弟,此刻好像有危难了啊。 莫非,他不是辟丹境的实力? 不应该啊。 殿下弟子心中泛着嘀咕,殿上陆羽升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今天这小子怎么回事啊。 明明是一下子就能扛过去的威压,怎么这还整的被吸进去了? 三次异象啊。 除去天纵英才,哪里有人能弄出这动静来。 自己对外或许吹的夸张了一点,但是,这小子决计也不可能是自己所说的那凝气一层的修为吧? 看他有些煎熬的样子。 莫不是,如今他没有突破辟丹境? 没有辟丹境,这碎凡境总是有的吧? 不能再低了。 毕竟,这小子之前释放过凝气九层即将突破的气息。 怎么说,他也不可能比凝气九层低了。 这么一盘算,他那颗悬在嗓子眼的心脏,也就慢慢落下来了。 嘿嘿,好小子,若不是你师父我聪明过人,洞察人心,或许这一次就被你哄过去了。 不愧是天骄啊。 在这种万众瞩目,最能出风头的场合,都能表现得这么狗。 有你的! 思索至此,他心中对于袁晓峰隐隐的担心也了无痕迹的化解而去,揉揉发昏的眼睛,他更加仔细的朝着茫茫白雾中看了过去。 “此子此刻状态有点不佳啊。虽说陆长老为人喜好夸大,但此子既能连续三次突破都产生异象,想必也是福泽深厚,身负大气运之人。 本座曾邀请天机上人为此子批过命,可每一次批命,眼看着就要出现结果,偏偏在关键时候受天道反噬。如此神秘之人,定然不会是只有表面上的那一点修为。 且走且看吧,凭他的实力,应该是能安然无恙。若他最后实在扛不过这种威压,本座也只好对玄虚宗的未来认命了…… 小家伙,希望你不要让本座失望啊……” …… 如果说刚刚被灵雾侵蚀,压迫,所产生的感觉是如同火烧一样的话,那么形容现在,半截身子被吞噬进去,就该是魂飞魄散了! 痛! 钻心的痛! 豆大的汗珠在袁晓峰头顶处滑落,还未流淌到下巴位置,就被强悍的压力直接压成了气雾。 “他吗的,老子刚刚不是认输了么,怎么会又被扯了进来。该死的玄虚宝鉴,你有本事弄死我,弄不死我,出去我非得把你砸个稀巴烂!” 身处其中,他的骨骼发生着变形,能听到清脆的折断碎裂声,他的经络如同被挤在一起,蜷曲成骇人的弧度,丝丝血线顺着皮肤纹路,正一点一点向外渗透,乃至缓慢喷射。 丹田中的灵力,早已在刚刚与那一股恐怖吸力的对抗下,一秒之内被蒸发虚无。此时此刻,若非有一点苦苦坚持不肯放弃的意志,只怕他早已陷入昏迷状态。 可即便是这样的意志,在巨大的疼痛折磨下,也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他心里清楚,若是外界还没有人肯主动救他,用不了三十息,恐怕自己就得被彻底挤压成一团肉酱,旋即在这被人疯狂脑补的修真界烟消云散! 一息。 两息。 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他的身上越来越多的血迹渗出。 俊朗的脸庞不复往日神采,如同白纸一样虚弱。 “我这是要死了么?” 眼角一滴不甘的清泪滑落,旋即变成白气,鼻腔处淡淡的空气,此时成了奢侈,再也呼吸不到一点。 渐渐地,他的眼皮完全闭合,整个人的生机陷入极度萎靡,如同风中摇曳的烛火,下一刻便可能会熄灭。 突然。 就在他口中被莫大的威压压得喷出一口鲜血,使得整个人身体蜷缩成一只煮熟大虾状之时。 一直被揣在胸口位置的那只储物袋,开始散发出极为刺眼的白光! 此光霸道至极,刚烈至极,一经与茫茫白雾接触,登时就如同温度恐怖的烈焰,将之灼烤的嗞嗞直响,宛若耗子遇到猫,发出悲惨的哀鸣声。 更是在白茫茫的雾气被完全烧成虚无之后,一道宝光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袁晓峰七窍口鼻之中,开始了速度极为可怖的极速恢复! 溃烂的皮肤,如同被重塑抚平,旋即更加白皙富有弹性,糟烂的经脉,如同被温柔梳理强化,散发出如同玉石一样晶莹透亮的颜色。 他的呼吸,由似有若无变得循环有力,如同闷雷! 他的头发,由根根脱落,再度变回乌黑光泽! 丹田中,原本枯竭的气旋,此时凝实了不止十倍,由指甲盖大小变成了杏子大小,若是有人可以内视,定会发现,在他的丹田气旋旁边,竟然是十分诡异的开辟了有一个狭小空间! 虽说此空间仅能看到一条黑线,但,那也算是空间! “怎么回事?好像突然之间喝了兴奋剂一样,我的胳膊,我的拳头,都比之前有力了十几倍……” 此刻没有痛觉,躺在玄虚宝鉴自动幻化出,可以屏蔽外界一切探知的旷远空间内,袁晓峰如梦初醒一般呆立着。 感受着这股焕然一新,比以前要强大的多得多的能量,他随手挥出一记拳势。 只听得砰的一声。 空间内直接被他砸出一团凹陷,一道淡淡的风劲,竟在此刻直接发出恐怖音爆,震得他耳膜都好像撕裂! 胸口处的储物袋还释放着淡淡的热量。 往里面一摸,一种前所未有的触感,令得他心神随之荡漾起来。 第二十五章 滚滚滚! 温润,舒适,似有个把柄,还有圆滑弧线,用五指托住去感受,一股金属才有的磨砂质感,跃然映入心中。 奇怪了。 这是啥玩意。 自己储物袋里面没有其他东西啊。 为何突然间,会冒出这么个玩意。 穿越到这具俊美身躯上,袁晓峰把但凡能好好检查的地方都上上下下找寻了一遍,大至自己的四肢体格,小至每一处毛孔头发,统统没逃过他的法眼。 储物袋因为里面仙侠小说里面记载,都是装着一些修仙宝物,保不准有什么延年益寿丹或者大力金刚丸了,所以,当初在探查的时候,他差一点把头都塞进里面去看了。 只是,当时储物袋显然是让他失望了。 别看这个主儿外表长的是完美无缺,长相祸国殃民,可不知因为什么缘故,他的储物袋里该有的东西一件没有,搜来搜去,袁晓峰只发现了一只镜面生锈,泛出铜绿色的铜镜,再有,便是一些贴身穿着的衣物了。 连一些简单的疗伤药物都没有,此刻,却又为何会出现这么一个稀奇古怪的东西呢? 想到这里,他放开刚刚恢复的灵气丝线,令其迅速侵入储物袋中。 紧闭的袋口随之张开,随手一捞,那只令他指尖传来异样感觉的东西,立刻就被牢牢握在手心当中! 注目其上,袁晓峰双眼瞪得铜铃一般,嘴巴张的大大,简直可以塞下一颗鸡蛋! 乖乖! 是那镜子! 就是那原本镜面被覆满铜锈,惨不忍睹,连上面金属线条都模糊不见,握柄都甚至有些弯曲的破烂铜镜! 此时,它完全变了另一幅模样! 黄铜色的镜身,圆润饱满的弧线,纹络清晰的握柄,全然不似之前那般腐朽废物,而是焕然一新,如同被重新打磨,重新精制了一遍! 如果说之前的镜子,是一只不中看不中用的废弃品,那么此刻,它就彻底化身巧夺天工行列,宛如一只做工精致,品相完美的绝世法宝! 在其镜面上,刚刚存在的温度还未完全褪去,用手一抚动,能十分清楚的察觉到其内有一股狂热暴躁的能量在波动。 “怎么回事?这镜子怎么突然之间会变得这么崭新? 刚刚我明明感觉到自己快要被威压压成肉泥了,此时却为何能够完全恢复,并且实力比以前还好像增强了一些? 虽说这种力量的增幅不是来源于我的丹田内的修为灵气,而好像是肉体的坚韧强度,但,即便是这样,也绝不可能是我自己所顿悟创造出来的啊? 是谁突然出手救了我,此处只有我和玄虚宝鉴,再就是这只镜子…… 莫非,是这镜子救了我?” 他的心脏如同被一团汽油点燃,噌噌的就冒出前所未有的热浪! 他的眼睛流下了激动的泪水,甚至,呼吸都大幅度抽噎起来! 从满心期待,想要自己凭借真材实料而变成宗门天骄的有志青年,渐渐变成灰心丧气,只能凭皮囊才被别人脑补实力的失败废柴,唯有他知道,究竟熬过了多少艰难岁月! 这段日子里,袁晓峰想过跳崖,如武林高手绝处逢生那样,去在绝望之间寻找自己的天地造化,进而凭借机缘直接摇身一变,化身拥有百年功力的绝世高手。 但奈何怂啊。 老子修炼这么废,但好歹有一张能够颠倒众生的脸蛋,凭这一点,就算去当丫子,总也能勉强维系生活,苟延残喘的活下去吧,并且还活得比较滋润。 跳崖这玩意。 有点危险系数太高啊。 成功了,筋断骨折后直接实力起飞,站在这个江湖的顶峰,但失败了,那特么怎么整? 一个摔得断手断脚的丫子,那还是一个能拯救广大单身女青年,能让她们在夜里不至于凭借外物才能解除寂寞的合格丫子吗? 不! 若丫子不能体现自己人生那独特的价值观,那不能造福异性,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他牺牲尊严又是为了什么? 所以,他一直在努力修炼,接受现实的毒打,等候命运转机到来。 等啊等。 等到裤子都磨了个洞。 等啊等。 等到隔壁张师兄去娶媳妇,孩子都能下山打酱油。 还是没等到。 故而,他放弃了。 他向命运投降了,接受着生命的不完美。 毕竟,上天在为你开一扇窗的同时,大多数会把门关上,在屋子里为你拉一泡粑粑。有帅脸就行了,人得学会知足,要什么自行车? 原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不会再有什么变化的契机了。 他的心沉到了谷底,渐渐失去了期待的生机。 但是现在! 不一样了! 完完全全不一样了! 鸟枪换炮! 铁杵成针,哦不对,是化石为金! 我一个修为普普通通,连妖兽一个屁都扛不住的家伙,被吸在玄虚宝鉴里差点嗝屁,居然能从其中绝处逢生,直接破除了碎凡境巅峰的威压,而且还完好无损,直接还晋升了实力! 他简直激动的想要吃人! 他好想激动的拿着话筒告诉全世界,老子,袁晓峰,终于被老天爷发现了,终于找到我的法宝了,从这一刻起,我会重新做人,哦不,是重新崛起,不再是之前那么废柴了! 摸着这光滑的镜子,他仿佛见到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越摸越是感觉心安,越摸越是感觉感激,到后来,摸得自己手指发热,激动之下,他就要忍不住把镜子抱在面前,狠狠亲上一口! “好宝贝!真是好宝贝啊!” 却就在此时。 镜子里,突然传来一声极为尖厉的嫌弃声音。 一股巨大的斥力随之立刻喷涌而出,袁晓峰还未将嘴巴盖在上面,那重新恢复光泽的镜子,直接自己倒飞而出,凭空悬浮静立起来! “滚滚滚!休要碰老子圣洁的躯体!” 这一声,如同天雷! 瞬间将袁晓峰满腔热血的心脏,直接扔到了一个不见天日的冰窟之中。 望着这只镜子。 他突然手足无措,脑子里变得极度混乱。 “你……你就是那镜子?” 绝对封闭的苍茫空间内,一人面对一镜,满脸震惊的吞咽着口水,这画面,当真是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第二十六章 救你老母啊! “废话,老子不是镜子,难道你是镜子啊?” 一声桀骜不驯,似天生就带有唯我独尊气息的声音,漫不经心的传来。 “……” 袁晓峰无语了。 整了半天,自己在那里感恩戴德,就差找一只香炉供起来了,结果,这镜子,就是这么个玩意? 身在玄虚宗,他袁某人不说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载车爆胎,风靡万千少女吧,但魅力四射、帅气逼人的这个事实却也绝对是遮掩不住的。 就凭这副不同流俗的气质,就凭这具卖相完美的皮囊,他是多少女弟子夜晚梦中的动作导演啊,多少人想一亲芳泽啊! 但这个镜子,却是在他腆着脸去感激对方的时候,直接朝他狠狠的吐了口痰! 不让亲就不让亲,特么的,圣洁的躯体是什么鬼! 瞧你这副鬼样子,要不是救了老子,你倒贴给我擦屁股,老子都嫌你滑溜呢! 你特么是啥牌子的塑料袋啊,咋这么能装呢! 一股由内而外的鄙夷情绪,缓缓滋生。 顿了好一会。 感觉自己情绪收敛的差不多了,暗暗忍下刚刚镜子说话时的骄狂一幕,他这才继续发问。 “刚刚,就是你救了我?” 如出一辙的口吻,丝毫不曾变化。 “废话,不是老子救你,鬼救得你啊?” “……” 袁晓峰满脸黑线,手指捏的微微发白,一股难以言喻的怒气从脚底心窜天直起,嘴皮子一动就要臭骂过去。 正欲发飙。 忽而转念一想,毕竟这玩意刚刚救了自己,它不是人就不是人吧,自己总不能学它一样狗吧? 罢了罢了,救命之恩重于天,这镜子或许也是待在储物袋里时间太长,有些抑郁了,自己好歹是个人,就不跟他斗气了。 刚刚忍让了它一次,此刻再让它一次吧。我不信他不知道个好歹。 这么一想,深呼吸一口气,这才把那股想要还嘴臭骂对方的心思压制了下去。 但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有些东西单靠好脾气,注定是没办法得来相应的尊重。 就在他脸色好转,正要继续询问上去,还没等他开口,对方那脏话连篇的怪音,直接就隔空抛射过来! “喂!你是突然哑巴了么?咋不说话了?老子刚刚救了你,你连一句道谢的话都没有么?早知道这样,就算你被威压弄死,老子也不去救你!” 这一声之下。 袁晓峰彻底火了! 香蕉你个八娜娜。 老子不发火,你特么以为老子是水做的? 腾地一下,他久久压制在肚腹中的怒火随着释放而出,脸色一黑,瞬间就如同变成了另一个人! 不再是风度翩翩的佳公子,而是瞬间化身牙尖嘴利的嘴炮! “救救救,救你老母啊! 瞧你那个求相,长得跟个掏粪勺子似的,也好意思让老子跟你道谢? 你说救了老子,不好意思,请问一下,老子求着你去救了么? 你救老子之前,经过本人允许了么? 说你长得像个勺子吧,你还偏偏不够坚挺瘪了下去,说你长得不像个勺子吧,但你还又带了个把儿,不伦不类。 就你长这样四不像,也好意思对我满口脏话?我想请问一下,你是如何站在一位帅哥面前而不自惭形秽的?” 一声声,一句句,如同连珠炮弹,一经发射,当下就爆发出所向披靡,摧营拔寨的气势! 那镜子一时之间,哪里能接受一个人前后气势如此强烈的反差? 突然被喷的狗屁不是,一时竟呆愣的从高空中掉在地上,莫名的安静起来。 过了不知多久。 袁晓峰肚子里的气差不多出完了。 它这才像是死而复生,颤抖着气急败坏的声音,再次叫嚣起来! “你……你……你你你,竟如此不知好歹,竟敢骂本仙?你是个什么东西!早知你是这般,根本不配本仙救你!” 切! 就这么一点本事,还敢拿出来跟小爷对喷,看来你很是无知啊,压根就没经历过二十一世纪键盘侠的臭骂和毒打! 就你这个段位,也敢来主动挑衅你爸爸? 刚刚还嫌这镜子被骂的还不了口,猜测对方是不是被骂怂了,不敢再装比了,略微感到有点发挥的不尽兴,此刻,却突然又碰到这家伙死灰复燃。 看到它的表现。 袁晓峰亢奋不已的毒舌情绪再度高涨起来! 冷笑了一下。 他如闲庭信步,双手插在胸前,嘴皮子似被发条带动的马达一般,一点一点运动起来。 “我是什么东西?抱歉,我是人,跟您不一样,是个东西。在下不才,在尘世中以配钥匙为生,今日得见阁下,您很幸运,正好遇到开业大酬宾,配一把,送一把。请问,您有兴趣吗,您配吗,您配几把?” “你……” 镜子气急,浑身上下发抖,在空间地面上磕出叮叮咚咚的金属撞击声音。 “哦,别生气,在下身兼数职,若对此业务没有需求,其他的也可以咨询的。我还可以算命,请问您算什么?您算什么东西?” “……” 彻底没声了。 只剩下镜子在地上愤怒摩擦的动静。 半途而废从不是袁晓峰的做人宗旨。 勇往直前,那才是一个男人孜孜以求的人生信条。 “别不说话啊,对我的职业不满意,我还可以告诉你另一种啊。实不相瞒,其实,我还管分拣废品,请问,您手头有废品需要帮忙回收吗?您是什么垃圾?” 叮! 一声轻响被地面弹射而起。 目之所及。 那先前气的在地面直画白印的镜子,此时却如同被人抽去了所有生机,当啷一下,跌在地上,直接没了气息。 小样的。 跟我斗。 就凭你这点子道行,也敢在我面前做妖? 如同经过一阵殊死搏斗最终凯旋的胜利者。 袁晓峰头昂的高高,似一只骄傲的大公鸡。 双眼盯着那躺在地上半死不过的镜子,他嘴里连续啧啧几声,而后者才俯下身去,用手在镜面上弹了一下。 “喂,死了没?没死的话,起来聊会……” 咻! 一股尖锐物体破空之声从地面弹射而出! 紧接着。 一声开心爽朗,浑不似之前阴暗无耻的声音,响彻整个空间。 “妙啊,妙啊! 找了这么久,本仙终于找到符合我胃口的恶霸了! 小子,你很不错,真的很不错,比之前本仙每一任主人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强的太多了! 不枉费我耗费本源去救你,不枉费我浪费时间去测试你! 你太会了! 骂人言辞之犀利,手段之狠辣,实属本仙平生罕见。 你不道德,你不儒雅,但,本仙喜欢! 真的喜欢! 哈哈哈! 这次可捡到宝了!” 第二十七章 突破失败之谜! “你究竟是什么来历?” 袁晓峰不是什么莽人,既然此刻那古怪镜子已然表现出示好之意,他自然不会为了刚刚的一点不愉快去继续彼此之间的闹剧。 生而为人,这点雅量他自认还是有的,更何况,之前自己快要嗝屁时,的的确确是这镜子救了他。 但性格好,不代表他愚蠢,该问的事情还是尽早弄清楚比较好。 毕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完成自我进化,而且还无声无息丝毫没有引起动静,这镜子也未免有点太神通广大了。 刚刚袁晓峰粗犷的一面,以及骂人不吐脏字的喷人功底,显然已是获得了这镜子极大的认同。此刻被他握住镜柄,镜子不再做丝毫的动弹,语气善意了好多,虽有油腔滑调,但给人感受,却是踏实了不少。 “嘿嘿,本仙的来历?” “既然我是你这一世的主人,有些事,我想我也的确有知道的权利吧……” 袁晓峰眼皮微动,心平气和的问道。 下一秒。 迎接的他的是浑不似方才的沧桑冷漠语调。 “很抱歉,有些事,现在不能告诉你……” 靠! 这镜子搞什么? 突然像个浪荡之人,突然又没个正经,现在,又拿出一种老成持重的样子? 你特么是有人格分裂吧? 听着这话,袁晓峰心头不免一惊。 却在此时,镜子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轻叹一口气,语气有些寂寥。 “你也莫要责怪本仙将此事瞒你。现在的你,实力的确是太弱了,凝气三层的实力,放在外面,大能之辈一个喷嚏都能打死你…… 有些事,过早告知你,对你无益,相反还会为你带来杀身之祸。 等到你什么时候遁入辟丹境,有了些许自保之力,本仙自然是会将身世来历完完全全告知你。但现在,却是不行……” 说完,似乎感应到袁晓峰疑窦心越来越重,继而再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吧小家伙,本仙在你身边待了已不下五年,若有心思想要害你,此刻你坟头草长得也有你高了。 况且,凭本仙能在此空间之内将你起死回生的本事,本仙若想害你,你认为,你会有一点还手的能力么?” 的确。 凭这镜子的本事,要杀自己早就杀了,根本没有必要花费老大的气力来把自己救活,还牙尖嘴利的跟自己斗好大一会嘴。 毕竟实力在那里放着,既能扛下碎凡巅峰的威压,要秒杀他,根本是信手拈来。 可不是想害自己,还能有什么图谋呢? 想到这,他沉声再问:“不是害我,那你为什么一直留在我身边……” 这小子也太鸡贼了。 这算是自食恶果么? 挑了这么一个小子做主人…… 镜子说话语气明显顿了一顿。 讪讪一笑后,继而才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这些年,为什么你每一次突破凝气九层都会失败,难道你就真的没有认真去想过么?” 似被一只大锤敲在头顶,袁晓峰如醍醐灌顶,瞬间明悟了一切! 为什么凝气九层突破会失败? 我套你个猴子! 敢情,这一切都是你这个王八蛋搞的鬼! 我丢啊! 五年啊! 五年时间,我突破了三次,每一次都必然会失败! 就说为什么每次最后关头都会有一种难以持久,疲惫的不能继续令灵力澎湃的虚弱感,原来,一切都是被你吸收了! 咬牙切齿的声音从他口中一字一句说出。 “原!来!是!你!” 本着心虚理亏在先,这一次,镜子十分反常的选择了干咳一笑掩去尴尬,态度十分良好的继续开口。 “嘿嘿,此事……此事本仙的确有难言之隐……” “有难言之隐就可以吞噬我的灵气作为己用?就可以差一点摧毁我的道心?” 袁晓峰不肯退让,怒声而道。 “五年啊,你知道我这五年怎么过的么?每一次失败,我都会产生深度怀疑,那种焦虑,那种躁狂,要不是老子性格好,早就得了抑郁症了! 修道之人,道心一旦崩溃,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可你不是扛过来了么? 若非你能扛过来,你又有什么资格做本仙这一世的主人呢?” 镜子不再一味的低声下气,而是颇为认真的反问。 “再者说,你的灵气被吞噬,莫非你就单纯以为是一种损失,而非一种收获么?” 信了你的鬼了! 我都快被吸成人干了,还不是吃亏? 袁晓峰脸上呈现怒色,皱起了眉头。 “那这么说来,我还得要谢谢你了?” “哼,你小子如果仅仅是看到这么一点眼前的利益,那说明你根本不配成为强者!本仙问你,在这一次次煎熬中,你是否感受到自己的道心,在打磨历练下越发坚固,越发坚不可摧? 本仙是吸了你五年的灵气不假,但为防你道心沉沦,不也是送了你三场惊天动地的异象么?” 唇枪舌剑中,袁晓峰顿住了。 “你的确令本仙挺满意的。换做常人,便是不被失败打败,在那种俗世给予的恶臭吹捧下,自然也会迷失自我。 但你没有,你一直都在努力,一直都没有放弃。 所以,你因此收获了相比突破而言,更有价值的东西。” “更有价值的东西?” 袁晓峰心中不解,急声问道。 相比那种一无所知的恐惧,此时,随着一个疑团露出谜底,他内心突然产生出极为通畅的踏实感。 “小家伙,别装了。莫非,你没有发现,此次的硬抗威压,在获救之后,你的身体,仿佛被置身火炉中锻打,去除了不少杂质,连力量,也变得非比寻常了么?” 镜子似乎在说一件极为了不起之事,说着,又将刚刚那股温度渗透在袁晓峰掌心。 “你是说,若非我道心不被沉沦,压根得不到你的施救?也得不到这场造化?” 自己的身体的确比之前要轻盈,有力了好多! 心脏砰砰直跳下,袁晓峰舔着发干的嘴唇,语气变好了很多问道。 “废话!你以为,谁也能被本仙这样的苍穹霸主淬炼体魄啊? 你是牺牲了五年的时间和修为,但本仙保证,这一次的淬炼体魄,你将会受用终生!” 说完,似乎颇为感慨,那镜子又以一种自己才能听清的声音喃喃自语。 “唉,只是这躯体承受度实在太过有限,原以为能至少容纳三倍灵力,此刻,只是扩充了一倍……失败,真是失败……” “你现在是什么修为?” 袁晓峰再问。 “这个你别管,至少,在那大唐皇宫之外,还没有人有资格入得了本仙法眼……” “那是元婴境?” 熟悉的询问再度传来。 “别废话了,这些疑惑,日后你自会一点点解开。而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 镜子不知为何,突然极为不耐。 “更重要的事?” 袁晓峰咋舌。 “对,更重要的事。方才为你淬炼体魄,五年来吸收你的灵气已经严重透支。本仙撑不了多久了,即将会陷入沉睡。 接下来的一切,只能靠你自己了。” 声音未落。 一声似先前进入宝鉴时听到的凶猛咆哮,再一次出现在这茫茫虚空之中! 阵阵罡风如同刀锋一样划在脸上,火辣辣的疼。 不消片刻。 一只气息雄浑,充满煞气的巨大黑影,宛若天魔降世,瞬间落在袁晓峰面前。 “小子,你很不错,居然能扛得住爷爷如此厉害的威压。 不过,你的好运也仅限于此了,接下来,爷爷会让你明白什么是来自灵魂的恐惧!” 第二十八章 那头豹子 一只纹络斑斓,蹄足宛若大鼎,下有灵气漩涡,眼神残忍,瞳孔幽蓝,周身环绕着三色云彩、口吐人言的巨型花豹! 长约三丈,高约两米! 脚踏虚空,缓步而来,它的眼中满满的都是高高在上的漠视,似自己在这片空间中掌握了决断生死,控制一切的绝对霸权! 袁晓峰目瞪口呆中。 这花豹已经探起暗含恐怖力量的趾爪,如同拍苍蝇一样,瞄准他所在的位置,一爪轻轻拍动了下去! 空间塌陷,音爆如雷! 一切,都是那么的举重若轻,一切,都是那么的轻描淡写! 但一经发出。 却又是那般的惊天动地,那般的惊世骇俗! 一股强烈的危机,瞬间笼罩在袁晓峰心头! “凌空虚度,这特么是碎凡境才会有的本领!这,这头死豹子居然是碎凡境的妖兽!以蛮力崩灭空间,这至少是辟丹境才有的实力,怎么可能!” “这玩意是从哪来的,之前,我明明没有招惹过这般恐怖的存在啊……” “哼,你是没有,但,人家想要弄死你,似乎是人家的自由吧…… 本仙不信,你小子如此聪慧,会想不到这家伙是从何而来?” 镜子躺在袁晓峰手中,有些虚弱,但仍然不免嘲讽的说道。 “它为什么要弄死我,我跟它无冤无仇……” 袁晓峰心急的快要从嘴里蹦出来,大脑似同一团浆糊,哪里还有半点正常思维? 猛然间。 当得看到豹子口中旋转凝聚的那口森然白雾,这才似乎想起了什么来! “这……这是……” “这是刚刚在我认输之后,将我扯进来的那股神秘力量!” “总算你小子不笨!咳咳……” 镜子颇为欣慰的赞赏一句,而后,似有些撑之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 二人的交谈,丝毫不影响此时局面的渐渐严峻。 电光石火间! 豹子獠牙在血口中划出令人惊心动魄的寒芒,眨眼之间,趾爪便接触到了袁晓峰的发丝! “嘿嘿,死吧……既然你敢主动挑衅宝鉴,就应该做好被灭杀,被崩溃修为,消散一切的准备!” 盯着这该死的豹子。 一股怒气从袁晓峰心头不由自主的喷涌而起! 他不会忘记,就是这玩意,刚刚差一点把他弄死,差一点就叫他再也没有了重新崛起的机会! 纵使自己已经认输,纵使自己已经不准备去逞强,但,它心肠歹毒,压根没准备让自己活着离开这里! 饶是镜子里面的高人救了自己,此时,它却还不依不饶,与自己不死不休! 自己有什么错? 不就是想要洗刷天骄的名头,做回一个普通人么? 以威压压我也就算了,现在,还来把我当软柿子捏? 马勒戈壁的! 如同被引线点燃了的火药,瞬间呈现崩灭一切之势,噌的爆发开来! “他吗的,刚刚,就是你这个死豹子,把老子扯进来的?” 这一刻。 尽管那趾爪已经划到了他额头上的汗毛。 但不知为何。 在这怒气的支配下。 他内心先前浓郁的宛若实质,足够叫他被镇压的屁滚尿流的恐惧,全部消散一空! 取而代之的。 是一股子想要将其杀之而后快。 一股子与其正面硬撼,纵使老子去死,你也落不了好的强烈报复情绪! 因此刻手头没有趁手的兵器。 那镜子被握在手心,本能之下,叫他当做了砖头一类型的打架工具,狠狠地砸击了出去! “死豹子!老子干你老母!” 没有丝毫意外。 那将镜子反扣,使之形成称手武器,狠狠抽出去的手掌,与那只轻轻压下的豹爪,重重地碰撞在了一起! 轰隆隆! 一股滔天的气浪掀起! 一阵恐怖的音波炸开! 空间虽然茫茫无边,虚拟不似真实,一切物什皆是幻化而出,但饶是如此,此时在这接连不断的撞击轰炸下,还是直接塌陷了一般,露出星空一样漆黑的颜色! 更是在这股可怕的威势下,地面能够站人的地方,干脆被砸出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连同袁晓峰之前踏上的双腿,此刻也彻底被深深掩埋了进去! 光线昏暗。 一切如同回到了混沌初开之时。 “我是死了吗?这里就是地狱么?” 袁晓峰摇一摇闷得发昏的脑袋,心里荡起一团苦笑。 是啊。 以自己不入流的实力,去与一个或许修为在辟丹境的怪兽去硬刚,可不就是灰飞烟灭了么? 唉。 可惜啊可惜。 可惜了自己这副帅气逼人的身体,再也不能造福广大异性了。 可惜了刚刚才弄清楚突破为什么会失败,体魄才被淬炼过的宝贵造化啊。 一股浓郁的憾恨,让他五内俱焚,肝肠寸断。 却就在他万念俱灰,真的以为自己置身阴曹地府的时候,一声鬼哭狼嚎般,重伤撞地的哀嚎,似平地炸响一声雷,直接将他从暗自感伤的状态里惊了出来! 剧烈的光线将此地重新恢复光明。 缓缓张开合拢的手指,一点点睁眼慢看。 只见一只爪子折断,连同骨骼都露在皮肉外面的花豹,正如一座小山丘一样,满面悲戚,浑身颤抖,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 此刻的它,浑不似之前那么嚣张跋扈,而是气息微弱了至少一半,由于过分疼痛,它的幽蓝瞳子里流出了点点泪光,更是在呼吸的口鼻间,那原来油光水亮的胡须都变得黯淡了颜色! 再看自己,浑身上下,除了袖口处被震碎了几片布条,胳膊上有一点反震所带来的血线淤青,其他地方,完好无损! 孰强孰弱,谁高谁低,谁胜谁败,一看便知! 一股劫后余生的狂喜,出现在袁晓峰心头! “我……我打败了这头死豹子? 不对,应该是这镜子里的高人打败的……” 略显疲态的声音回荡在这片空间内。 只是,再没有了刚刚镜子的那股阴阳怪调。 镜面之上,再度变回了之前的锈迹斑斑,似乎,之前的一切光滑耀眼,色泽清透,都是一场大梦,并非真实存在。 刚刚出现的喜悦,此时消失得干干净净。 因为袁晓峰清楚的可以知晓,那镜子里面的强者,再度的陷入了沉睡。 直至自己达到辟丹境界,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一时间,他五味杂陈。 论难过,是镜子叫他一连失败了五年,此刻它倒了霉,自己只能是释然,如何会有难过? 但,为何,自己会有一种深深的不舍和惆怅呢? 或许是因为它在自己面临绝境时,对自己施以援手,救了自己一命,而且把一切都告诉自己了吧? 没有它。 自己不可能在这头凶豹的凌辱下,存活下来。 又或许是。 自己才刚刚得到高人指点,还未崛起,还未变得强大,便再也没有了靠山。 是啊。 它的确像是害自己倒霉的灾星,但,某种程度上来说,却更像是一个舍生取义,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的恩人! 抱着这镜子,他第一次由衷的将脸贴了上去,一股真情感动的情绪,缓缓流淌在心间。 “日后,一切只能靠你自己了。” 镜子临走之前那句话,如电影回放一样,一遍遍回荡在他脑海。 品味着这句话。 他闭目了好久。 脸上的表情,也不断发生着巧妙的变化。 一个时辰之后。 当得外界所有人都为此刻宝鉴内的具体情形不知出于何故,而被自动屏蔽了的时候。 袁晓峰那狭长的眸子,如一只酝酿着凶威的兽瞳,渐渐睁开了来。 不远处,正是那不复碎凡期威压,如一只病猫躺在地上的花豹。 “嘿嘿,刚刚就是你要弄死我的,对吧?” 听到这一声。 那豹子虚弱无力的身躯,不受控制的抖动了一下。 第二十九章 铜镜之威! “吼!” 随着袁晓峰的脚步渐进,倒在地上歪斜着身子,捂住趾爪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它眼中凄厉的泪光,很快就被怨愤的怒气替代,尽管它的身躯比之刚才缩小了两倍有余,此刻只有寻常豹兽一样大小,但它一点点支撑身体站起的力量,所带动起周身肌肉皮毛发散波浪一般弧度,却仍旧散发出凶焰滔天的煞气。 骨骼嘎嘎直响,宛若凝聚着一股随时可能出击的巨力,力道之强,扭曲了空间,流动起道道涟漪环纹,掀翻了云雾,令的这仅剩不多的空气,都似乎携带上灼热的温度。 若是寻常修士见到此幕,恐怕顷刻就会吓得双腿发软,脚底发麻,直接扑通一下坐在地上,丧失全部斗志,任其宰割。 但,这一次他遇到的袁晓峰。 一个发起疯来,连打不打得过对方,都敢不当一回事,就算死,也要抓对方一块皮,生生扯下一片肉的狠角色! 在花豹的巅峰时刻,他都敢迎难而上,以命换伤。 何况此刻,在这镜中镜灵的全力帮助下,此豹已然受了重伤,实力大跌,不复之前十之一二? 本着趁你病要你命,宁可拼错不可放过的原则。 他瞅着这豹子,就双腿卯足劲力,发疯似的狂奔过来! “死豹子,你也有今天?你刚刚不是横的厉害么?” 当得豹子身上那一条条纤细油亮的皮毛纹络落在眼底,他手中握着的镜子,如同被灌注了千斤重力,舞的虎虎生威,甚至在空中连续画了两个圈,带动起呼呼风声之后,已然是暴风骤雨一般,狠狠地朝豹子后背用力砸了下去! 嗡! 失去了镜灵神通加持的镜子,自然不复之前神效。 初才砸下,一股宛若砸在橡胶城墙上的反震巨力,当即就震得他双手一阵发麻! 若非他此时体魄今非昔比,只怕光是这一下,就足以叫他被震断手腕,震伤臂膀! 饶是如此,他还是胸口一闷,感觉浑身血气翻滚如浪,在喉头一甜之后,一大口鲜红血液噗嗤一下,化作漫天红点,四散飞射! 噔噔噔! 后退了好几步,直至自己差点一个屁股蹲栽在地上,这才好不容易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扎住了步伐。 眼中被一抹凝重占据了全部神色,疯狂莽撞的情绪立刻消失的一干二净。 再一低头看向镜面,发现镜子完好无损,甚至连铜锈绿斑都没被震落一片后,他的大脑,如同一只高速旋转的发动机,以一种常人所不具备的速度,飞快的开始运转。 “此镜既能容纳神通广大,来历神秘的高人寄身,想必,定然不似寻常法宝一样平凡。 这豹子身上的皮毛防御极强,便是石头砸在上面恐怕都难以划下印痕,反而是会被震裂碎开。但此刻,镜子却是没事。 这就说明…… 此镜或许有着其他神异功能! 之前我拼死一搏,我记得是以镜面朝向此豹,如今,又为何不可故技重施,以试其效呢?” 他脑中一个不甚成熟的想法缓缓酝酿着。 只是那豹子却不知晓。 只是眼底一抹嘲讽和狡黠凝聚扩散着。 趾爪扣动地面带起的淡淡涟漪劲风,不着痕迹的吹乱它额前的根根须发。 对于自己这具躯体的坚韧程度,它有着十足的自信。之前袁晓峰之所以能重伤于它,乃是因为临时借助了一股不可思议的强大法则之力。 此刻,凭借它玄虚宝鉴器灵的特殊感应,它已经可以确信,那股神秘力量消失掉了。 要不然,为何那小子攻击自己之后,自己这里完好无损,他却被震得喷出一口血雾? 既然没有那股力量么。 那这小子的小命,可就不再属于他自己了。 自己在这宝鉴之内,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恢复只是时间问题。尽管此时实力大降,只有凝气五层的修为,但凭借这等境界,想要弄死这小子,却依旧是不难! 想到这里,它那死灰复燃的杀机再度凛冽,先前闭上的血口,如今却又悄然间,露出尖利凶冷的根根獠牙! 嗜血的眼神盯着那把玩镜子,似浑然不知险情在靠近的少年。 下一秒,它腾空高高跃起,尾巴如一杆铡刀,瞄准少年就要施展雷霆一击! 由于过分战意狂烈,它那竖起的耳朵里,似乎已经响起了少年喉咙被狠狠拍折,而后像个断了线风筝一样倒飞而出的场景! “死吧,小子!” 也就是在这时。 袁晓峰脸上露出了阴谋得逞,爽朗腹黑的邪魅之笑。 只见他手中的宝镜高高扬起一照,旋即像是拿了个铁锹一样反扣过来,瞄准豹子的脑袋就重重扇飞出去! 奇怪的一幕发生了! 镜子尚还在袁晓峰手中停留着。 也并未有什么实质性的风势刮飞出去。 但,此刻。 花豹那扑飞出去的掌爪,却是突然产生了停滞,像是被什么恐怖的力量封印在了空中! 一点肉眼可见的肿胀出现在它双爪之上,就仿佛是被用气泵充入了不少气体,它的双爪,快速地膨胀,旋即变得水肿,露出一条条狰狞可怖,宛若即将破体而出的青筋血脉! 深入骨髓的刺痛出现在它浑身各处,它的皮肉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的剥离开来,它的爪子痛的再也伸不出去一寸! “嗷!好痛!好痛啊!该死的家伙,你究竟做了什么!” 惨烈的嚎叫声响彻当空。 此声之后。 豹子那极具视觉冲击力的身体,重重地砸向了地面。 一团灰尘随之溅起! 袁晓峰愣住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自己明明还没将这铜镜抽在那死豹子身上啊? 但,它为什么停在半空中? 自己不过是拿着镜面照了它一下啊。 它的趾爪何故会变得如此肿胀,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撑爆,进而变得大的可怕? 百般好奇之下,他将目光放在镜子那可以照人,还算能呈现镜像的一面。 目之所及。 一头龇牙咧嘴,痛的眼睛都红了,浑身肌肉虬结,须发张动,凶焰滔天的豹子,完完整整的被印在上面。 “卧槽!这镜子,神了! 竟然是能映照影像,将之直接扩大! 如同放大镜一般!” 袁晓峰感觉一团热气从自己脚底升起,直接冲向自己天灵盖,连同头顶那长可披肩的墨发,都似要直接要被惊讶的炸立起来! 望着那奄奄一息,目光中对自己怀着深深戒备之意,再也不敢做出越雷池半步举动的豹子,他拿着镜子,直接再次瞄准对方那肿胀的右爪,狠狠地照耀一下。 下一刻。 砰地一声巨响! 豹子右爪之处,数只血淋淋的趾甲,直接被掀翻炸飞! 连带着空气中都有了血腥气息,令人置身其中,不免感到一丝反胃。 与此同时,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响彻云霄! “嗷吼!嗷吼!痛死我啦……” 第三十章 我可是器灵! 袁晓峰简直要乐疯了! 原来,这镜子真的是一件不折不扣的法宝! 大凡宝物,都是藏巧于拙! 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了这句话的真实韵意! 表面上看,这镜子破破烂烂,白给恐怕也没人要,但实际上,这家伙有直接将物体放大之功效,有堪堪逆天改命之大能! 刚刚那豹子,客观的来评判,就凭袁晓峰现在的本事,就算冲上前去将之擂上千拳万拳,把自己手腕打折了,它都不一定有事。毕竟,原来真实实力停留在碎凡巅峰,肉体坚韧程度再差,也不可能被一个凝气期的小辈打倒。 可现在。 不一样了。 凭着这镜子,袁晓峰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在镜子保存镜像的基础上,直接照了一下…… 而后,那豹子暗含恐怖肉身之力的右爪,竟直接被炸得崩溃爆炸开来! 其间差距,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给袁晓峰造成的感觉,这镜子的威力,似乎比刚刚归于寂静的那位大能还要牛叉! 此时。 豹子已再没有丁点反抗之力。 如果说刚刚在镜中镜灵的突然发难下,它被打得跌落了十分七八的实力,尚还有一点自保之力的话,那么现在,它是彻彻底底的心如死灰。 它想不到面前这个毛头小子,为何年纪轻轻,竟然拥有如此令人恐惧的底牌! 刚刚镜中那股存在,虽说气息充满古朴洪荒,但真实对自己造成的威胁尚还不致于致命。但现在不同,从这只映照自己模样的镜子上,它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一股随时都可以将自己灭杀在此的危机! 那是灵魂深处摧枯拉朽般的碾压! 它的修为,彻底跌在了凝气三层,并且短时间内运转灵气都困难,更别说恢复痊愈。 面对这个人畜无害的小子,它第一次心里打起了哆嗦。 它不再像刚才那样,还敢扯着嗓子表露自己肉体带来的锥心疼痛,而是用发红的眼睛盯着袁晓峰,将嗜血光芒压在了心底,对于那破损炸裂的爪子,它用舌头一遍遍舔舐着,实在不行,就用牙齿咬在伤口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方才此子对我动手想必也不是有着十成的把握,如今我虽重伤,但不可叫他瞧出端倪。 一旦他离身出去,叫我休养个十月八月,届时,便是破开这群老乌龟的封印,我也要亲手将之灭杀!” 心中这般安慰着自己,它不再对袁晓峰流露出浓烈的敌意,而是苟延残喘的趴卧在地上,像一只丧家之犬。 但它终究还是小瞧袁晓峰了。 两世为人,他善良,他敦厚,可不代表他愚蠢,他烂好人。 之前测试之时,察觉不妙,他本来欲认输逃跑,但偏偏是这玩意,吸收了他一半的灵气不知见好就收,硬是把他拉进来,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 对于这种“要命”仇人,这才刚刚打得它不敢伸爪子咬人,正是好好将之报复一番的时候,为何,自己要装什么圣母,放虎归山呢? 盯着这只豹子,他手握铜镜,嘴角的玩味越来越浓。 “你别过来哈,我可是这玄虚宝鉴的器灵,你敢对我下狠手,你会后悔的……” “啊打!” 一声重重的擂鼓一样的声音砸在花豹身上,为了增加疼痛,袁晓峰把镜柄朝下! “嗷!疼!好疼啊!我是器灵!我特么是器灵!” 豹爪无力的伸起,那豹子瑟瑟发抖朝袁晓峰示威般怒吼道。 “器灵?贫僧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 一声闷响从它身上绽放! “我可是器灵!” “雕虫小技竟敢班门弄斧,大威天龙!” “我是器灵……” “大罗法咒!” “我是器……” “般若诸佛!” 闷声连连的拳打脚踢! 灵气如同灰尘,每砸一下就会泛起一圈涟漪。 “我是……” “般若巴嘛空!” 直接揪住豹尾,狠狠在地上乱抽起来! “我……” “大威天龙,世尊地藏,般若诸佛,般若巴嘛空!” …… “也不知道小疯子现在怎么样了?为何这流光空间镜上,连玄虚宝鉴内里的情况,一丁点都显示不出来了?” 袁晓峰并不知道,在他感受到自己宛若重生一样,整具身躯焕然一新之时,外界的一切窥视和光影呈现,都被直接屏蔽掉了。 流光空间镜,早已变成了一片模糊,上面的流畅弧面叫打磨的沙涩不堪。 许久看不到自己门下的独苗,陆羽升一改之前臭屁得瑟的风范,整个人心神不宁,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不停开始踱步。 与他一样心思的人,还有不少。 看着这不肯显示画面的光镜,执法堂堂主严松的脸色也隐隐有些阴郁。 钱程。 小六子。 诸多内心早已将袁晓峰视为从苦陀峰走出的第一人,第一天骄,精神领袖,此刻也为他暗暗捏了一把汗。 “六儿,你说袁师弟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按照他的实力,碎凡境肯定也奈何不了他吧?” “应该吧。毕竟袁师弟的修为可不是盖的……” 更是在人山人海之中,有着一道紧张担忧的美目,露出淡淡的不安,那是彩蝶峰人群簇拥的蔡师姐。 “袁师弟,你乃人中之龙。此次测试,你一定要扛过去啊……” 掌门倒是看起来颇显淡定,任由头上金丝束发带随风飘舞,巍然不动。只是,谁也不知道,他的掌心,已经是有一滴滴细汗了。 “大家莫要担心,凭晓峰的本事,即便不能扛过测试,但想要全身而退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此刻距他进去已过去三个时辰,若再有半个时辰他还未能安然走出。到时,本座自会亲自出手将这幻境破除……” 听到这句话,窃窃私语的众人,方才像吃下了一颗定心丸,慢慢安静下来。 “小疯子(袁师弟),你可不要让大伙失望啊……” …… 从空间之内的动静来看。 外面众人的担忧,明显是有些多虑了。 此刻,在袁晓峰的暴力收拾下,那豹子本就奄奄一息的气息,直接变得气若游丝。 睁的铜铃大的蓝色幽瞳,干脆也眯成一条线。 由先前的根根须发乍立,到如今袁晓峰的双手任意揉捏在上面,没有反应发出,不用想也知道,这豹子,究竟遭遇了何种折磨。 若不是胸口处的几缕银色毛发还闪烁着星光,叫人看见,当做它死了都不是没有可能。 这玩意的手感就是好啊。 怪不得古代这么多王侯大臣,都喜欢将狩猎之后的兽皮做成毛毯呢。 啧啧。 如果可以的话,将这玩意的毛扒下来做个屁垫,那么冬天上茅房,也就不用担心着凉了。 抚摸着如水一样顺滑的豹皮,袁晓峰颇为惬意的捏了捏豹子耷拉下来的胡须。 “刚刚,你跟我说,你是什么来着?” “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 豹子眼皮抖了一下,牙齿都在战栗。 “器灵是吧?” 袁晓峰试探的问了问。 “是……哦,不是!不是!你听错了……” 豹子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生怕袁晓峰一个喜怒无常,再对它来一顿暴风骤雨。 “那,你不是器灵?” “不……我不是……” 花豹有气无力的回应,牙齿紧紧咬着下颚,生怕自己肚子里翻滚的热血喷涌上来。 “既然不是,那你刚刚是在诳我了?” 袁晓峰冷笑。 豹子一听这话,浑身疙瘩都起来了,通体遍寒! “没……没有!我的确是器灵!” “哦?前言不搭后语,先前是,现在又不是,难不成,你认为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指鹿为马,逼良为昌?” 袁晓峰说话声音更冷,如同冰水兜头扣下。 “没,没有!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嘿嘿,像你这种老实人,我已经有几百年没有见到了。瞧瞧,你这风度,你这做派,你这行事,一看就是正人君子…… 本豹最喜欢和老实人交朋友了……” 豹子虚伪的声音说的自己都快吐了,努力忍着眼里的酸涩不让它挥发出来。 “哦?” 袁晓峰抬起了眼皮,似突然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你……你要干什么……你别乱来哈……” “别怕,我不会乱来的……就是听你说,你想跟我交朋友?” 听到交朋友这三个字,豹子这才暗暗吐了一口气。 饶是如此,说话还是不大顺溜。 “是……是呀……” “好!既然你堂堂器灵要跟我交朋友,那我这个凡人一再端着架子,未免显得也有点太不是抬举了。 这样吧,咱俩以朋友相交,我年纪比你小,但长得比你帅,你就勉为其难叫我一声峰哥,如何?” 屈辱啊! 屈辱啊! 小子你等着! 总有一天,我要把你脑袋扭下来! 豹子内心无声嘶吼道。 “怎么,不愿意?那我再教你一套大威天龙拳法如何?” 袁晓峰似调侃又似玩笑的话语传来。 “不……不……哪里不愿,本豹受宠若惊。不就是峰……峰哥么,我……我叫!我叫就是了!” “你的诚意不够啊……” 袁晓峰拿起拳头,随意抠了抠指甲,发出咔咔的声音。 “哪里不够了……” 豹子甚至出现了哭腔。 “要想让我觉得你诚意足够,我希望,你能当着我这个大哥的面,以这魂玉做证,发下道誓如何? 魂玉所载,若你有一日违背今日结拜誓言,那必受天雷轰击,万火烹杀之煎熬,如何?” 袁晓峰话语里出现一股斩钉截铁,不容反驳的意味。 第三十一章 可我原来也不是碎凡境啊(感谢飞上云霄吧再次出手打赏!) 魂玉的威力,这个存在了上千年的器灵哪里会不知道? 配合着道誓,融入一点本源魂力作为质押,一旦违背,寄魂者届时将会受到冥冥中天道之力极为严重的惩罚! 说的轻了,修行受阻,道心崩溃,说的重了,一生沦落为废物,抑或身死魂消! 当初老祖带着玄虚宝鉴建山立派之时,就曾有一名魔宗长老在开宗大典上寻衅滋事,被老祖直接镇压囚禁天牢之中。本着初立门派,当以和为贵的原则,老祖在收到魔门宗主的亲笔致歉信后,心思一转,准备将此人放掉。 但放掉之时,却留了个心思,逼其发下道誓,日后不准踏入玄虚宗方圆千里。 只是,后来那魔宗长老太不把道誓当一回事,又一次坏了规矩。 也是那一次,花豹见到了在老祖催动下,这魂玉所引发的天道之力究竟有多恐怖。 堂堂辟丹境的实力,体内已凝聚出杂丹,活生生受了一十二道天雷,被劈的灰飞烟灭! 当时惨烈的景象,至今想起来都令它毛骨悚然,一阵后怕。 对于修真界的修士而言,这东西可比一颗毒药可怕的太多! 中了毒起码有自己去寻找解药医治痊愈的自由,但一旦发下道誓,那可就等于将自己的性命,交在别人的手中了! 几乎是听到袁晓峰说起魂玉立誓的一刹那,豹子一颗心脏直接揪紧了起来。 方才那小子的暴揍手段,它只以为是年少热血,可如今的这番心计,却叫它有一种发自灵魂的畏寒! “道……道誓?” “恩……” 袁晓峰料定对方会这样惊讶,气定神闲的说道。 “可这道誓一旦立下,本豹的生死,就完全不属于自己掌控了呀…… 峰……峰……峰哥,咱俩不是拜了把子的好兄弟么,如此算计,不合规矩吧……” 豹子几乎是用诌媚讨好的语气在哀求。 “恩?你是怕我这个好大哥对你暗下毒手?” 袁晓峰剑眉倒立,脸上浮现怒容。 “不……不是……只是,小弟我在这宝鉴中待了也不下千年,一时之间被控制,实在不习惯……” 豹子愁眉苦脸,胡须都要耷拉在地上了。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此刻先将我稳住,待你恢复了实力,破开空间封禁,而后好对我报仇雪恨,是也不是?” 豹子浑身血液都仿佛被冻结! “你也不用把我当三岁小孩,你的话,在我这里算不得数,唯有立下道誓,方才能具备一点可信程度。 另外,我袁某人可跟你这只死豹子不一样,只要你日后能老老实实待在宝鉴内,不去找我报仇,这魂玉,我断然不会主动催发……” 袁晓峰十分不屑的瞄了豹子一眼,储物袋中,一只暗红色,如同凝结了一丝血浆的拇指玉块悠悠飘荡而出。 “能不能不发誓……” “不能!除非,你想让我用这镜子把你炸个粉身碎骨!现在死,还是以后表现的好一点,继续活着,你自己选! 顺便提醒你一句,我的耐心可是很有限的,还请你不要一再去挑战它。我数十个数,若你还在犹豫,那到时候,可就别怪我这当大哥的不讲情面了……” “峰哥!” 豹子眼前一阵眩晕,脑袋都不是自己的了。 迎接他的是不容反抗的铁血! “十!” “大哥……” “八!” 嫌豹子啰嗦,袁晓峰直接跳着开始倒计时,与此同时,手里的镜子也直接拿起来,看样子就要翻过镜面,照在豹子身上! “哥!” “五!” “我求你不要这样……” “二!” “……” “一!” “好,我发!” 狠狠咬了咬牙,在生死之间快速做了抉择,豹子心如死灰。 接下来,在袁晓峰罗里吧嗦的前提条件,和种种不平等约束下,豹子颤着声音,委曲求全的将魂力渗入了魂玉当中。 …… 半柱香后。 当得外界之人等的极为不耐烦,甚至有人看着什么都显示不出的流光镜暗暗替袁晓峰捏冷汗的时候。 随着一声如同鸡蛋破壳的咔嚓声响起。 不知究竟是黑还是白的玄虚宝鉴,突然仿佛失去了生命力,直接从半空中急速坠下,如同一颗流星。 片刻后。 一团混沌云雾散开。 一道“破衣烂衫”,浑身狼狈的少年身影,捂着嘴巴咳嗽着慢步行来。 一看这态势。 众人心头忍不住升起一团不妙。 “袁师弟……你可算是出来了,害我们大家担心死了。测试的如何了?通过没有?” “晓峰,你终于出来了……” “小疯子,你没事吧?” 饶是袁晓峰已经做好了被别人问东问西的准备,但一时之间面对如此多的关心和询问,还是令得他悬丹般的鼻子不由得一阵发酸。 唉。 真的不告诉他们实情么? 好像有点不道德啊。 可告诉他们又怎么样,自己终究是修为太低,离他们脑补的境界还差好大一截啊! 虽说收了个器灵当小弟,但,毕竟不是凭真本事得来。 算了。 还不如做个普通人,好好修炼,难得清静。 自己本就是个水货天骄,至于那真天骄的名头,还是让给有才之士吧。 打定了主意,袁晓峰这才慢吞吞的表现出一副失望透顶的模样。 “唉,别提了……我……我给宗门丢脸了……” 嗡! 七嘴八舌的人们仿佛挨了一闷锤,脑子发闷,统统错愕不堪。 只见钱程他们满眼难以置信,双手都被捏的泛起惨白。 “不……不能吧?真的失败了么……你可是宗门第一天骄啊……” 纵使之前已经稍微往那方面想了想,算是有了一点心理准备。 但一听到这个消息,还是难免有一种窒息感。 “唉……” 解释的太多还不如不解释。 既然决定了走这一步,自己还是要铁下心肠才行。 袁晓峰摇头晃脑,轻叹一声,不做其他回答。 “晓峰……你……你这是……” 陆羽升眼里泛起了泪花,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心疼与憾恨。 就在他动用灵力对衣衫褴褛的弟子,进行简易的测试下。 他猛然发现。 袁晓峰身上那股凝气境的气息变得真实无比,不再像以前那样,一旦有人去感知,便会自动散出一种类似于防护的抵御力量。 自己这个徒弟,这一次,似乎真的是退回原来的凝气境了! “唉,师父,我已经配不上天骄这个名头了,让您老和众多前辈失望了……” 袁晓峰内心窃喜,表面上微微闭合双眼,显出一点薄凉。 “凝气三层!我的宝贝徒儿,如何会变成凝气三层!不就测试了一次么,扛不过威压,受伤了我还能理解,可修为跌退,这怎么可能发生在他身上啊!” 陆羽升的心都要碎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一听这话,所有之前对袁晓峰进行过实力探测的长老,还有一两位掌座,此刻都用一种见了鬼的眼神盯在他身上。 一道道五颜六色的轻柔匹练宛若灵蛇,嘶嘶在他周身环绕。 片刻后。 一阵阵哀叹惋惜之音此起彼伏! “果然,此子实力大跌,再不复之前碎凡境的实力了!” “这该死的玄虚宝鉴究竟做了什么!之前虽说会施加威压给应试者,但吞噬灵气之事,从未做的像今日这般过分啊!怎么回事!一切究竟怎么回事!” 连长老都尚且面露戚色,更别提那些早已把袁晓峰供在心里神位上的弟子们了。 他们一个个如遭雷击,双肩有颤抖的,有捂嘴说不出话的,还有双目发红的。 种种情态,不一而足。 “袁师弟……原来真的……真的失败了……” “像他这种好人,为何也会失败……” 一时间,这座宽阔辽广的大殿,被一片悲伤难过的气氛所充斥。 看到这一幕,袁晓峰心里也升起阵阵不忍。 唉。 这群人对自己期望太高了。 早些让他们认清现实也好。 可话是这样说,但真要他硬着心肠去听人们为自己的失败而惆怅,他却是万万做不到的。 思来想去。 经过好一番思想斗争。 他决定,将之前众人误会他修为一事,四四六六的说个清楚。 不大会。 一阵清理嗓子后的磁性低音响起。 “大伙为我难过,这一点的确让我十分感动。但,也正是这样,让我充满谎言的内心,感到十分的惭愧。 今天,当着这么多兄弟姐妹和宗门高层的面,我觉得,是时候把以前的事情都交代个清楚了! 什么面子不面子的,我摊牌了! 在你们面前站着的这个少年,虽说他长得比一般人要好一点,但他骨子里,确实是个废柴无疑。 五年时间,我突破了三次,也失败了三次,说出来大伙不信,每一次我失败,都会从凝气九层跌回凝气一层。 今日在进去宝鉴之前,我才刚刚突破了凝气二层不久。大家都以为我是进去之后被那器灵吞噬了灵气,可你们压根不知道,原来我也没有达到碎凡境界啊!” 如连珠炮弹一样把心里话说了个清楚,袁晓峰心里舒服多了。 “好了,我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大家可以开骂了……” 将身子站的十分板正,袁晓峰做好了迎接一切唾弃谩骂的准备。 这些年,自己被人脑补的够多了。 既然今天露馅了,索性也就一下子解决掉吧。 如同慷慨赴义的勇士一样,他脸上写满了从容就义的悍不畏死。 人群突然安静下来,用一种看着怪兽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骂吧,骂吧,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但愿今日骂完之后,大家能够不再为我这个废柴而难过! 袁晓峰心头一狠,眼睛也随之闭合。 一息。 两息。 三十息。 五十息。 时间在指缝中不觉流走。 想象中的声音却迟迟未曾发生。 直到第一百息。 这才有了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 不过,这声音明显不是袁晓峰不愿听到而又不得不去接受的那一种。 只见,钱程从人群中跳脚大骂起来。 “都是那个天杀的狗贼害的!要不是他半夜去森罗峰诬告,袁师弟用得着凭借这玄虚宝鉴来正名么? 如果不去玄虚宝鉴里,他能实力跌的这么厉害么? 为了不让大家难过,他连这种贬低自己的谎话都说出来了! 瞧瞧,多好的人啊!被这狗贼都逼成啥样了!” 这一刻。 在场之人,包括宗门高层,所有怨愤不满的情绪,都似乎找见了最好的宣泄口。 只见他们眼前一亮。 随着一团灵气光幕的形成,那日,袁晓峰乔装打扮那人的面容,缓缓浮现而来。 袁晓峰忍不住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第三十二章 一个大胆的想法 “该死的,就是这个小王八害的袁师弟还得测试!” “天杀的,没有他,袁师弟早就晋升成内门登堂弟子了……” …… “在场诸位,我还有些事情需要赶着处理,先行失陪了……” 顶着发麻的头皮,袁晓峰像是蛇被打到了七寸,脸皮都惨白的吓人。此情此景,听着这同仇敌忾一样的咒骂声,他可不敢再继续待在这里。 随便胡说了个借口,也不等师父等人作出反应,旋即便如同一阵过堂风,慌慌张张的离去了。 当得陆羽升从懊悔中醒悟过来,再一看,哪里还有那小子的影子,周遭,只剩下了那骂骂咧咧,一浪高过一浪的咒怨声。 “唉,此战的确对峰儿的刺激太大了。他天骄一般的人物,就算再怎么平常低调,可终究也是十七八岁少年的心性啊。 这种打击,便是我,都不一定能承受的下,更可况他? 再加上这么多人在此围观,他这一失败,根本连台阶都没地方下。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把他吹的那么深不可测了。怪我,怪我啊……” 拍着自己那松皱皮肤包裹的手掌,他脸上满是痛心疾首之色。 顿了半晌。 在脑中回忆过什么片段后,他的嘴角,忽而流淌出与平常完全不一样的一股倔强、狠辣的情绪来。 “天骄如何?不是天骄又如何? 峰儿,你是我这一辈子唯一的徒儿,在为师心里没有什么能够胜过你的地位。今日,你或许败了,但只要为师还有一口气在,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帮你再攀巅峰!” 天空阴沉了下来。 看那架势,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有牛毛细雨降落。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带起轰隆的一声雷爆。 此时。 在任何人都难以发现的一处泛动着波浪涟漪,乳白色气雾翻滚不断的空间地界之内。 那只身形接近半透明状态的花豹,正怒目圆睁,浑身乍起着毛发,张开早已不具备威慑能力的大口,愤怒的咆哮嘶吼! “该死的!该死的!你骗走了豹爷的道誓不说,连着维系空间结界稳固的碎片都要一并拿走! 你不是人!你不是人啊!” 如同透明冰块碎裂,一块块凝聚的无色晶面,先是出现蜘蛛网状的圈形裂纹,然后迅速地破开,剥落…… …… 随着天骄之名告一段落。 袁晓峰的心情也不由得突然好了起来。 虽然外面挂着大风,琉璃峰山门处被噼里啪啦的雨水砸的碎石乱坠,但这并不能影响,此刻他将宝镜握在手中,慢慢摩挲把玩的兴致。 想起今日惊险的一幕,他至今都有些暗暗咋舌。 “玄虚宝鉴太过阴损,万万没想到,便是这一试,差点要我丢了小命。今日若不是有着镜灵的起死回生,恐怕我早就去找黑白无常斗地主了……” “不过话说回来,此镜的确神异,镜灵沉睡之后,它居然是有着能够放大物体的奇效! 那豹子虽说被伤,但凝气五层的实力还是有的。这种情况下,它居然能够无视其肉体的坚韧和强横,直接将其炸开重伤,如此神通,只怕将全宗所有宝物放在一起,也再难找出一件能与之匹敌的来!” 放大! 放大! 此镜既能放大物体,只要控制好放大程度,利用的好了,定然能为自己赚来不朽的一笔财富! 对于豹子,他可以照哪儿就放大哪儿,那对于人来说,这玩意可行不可行呢? 想想前世异域人妖的丰满妖媚。 再想想深更半夜同事老王的难言之隐。 一个大胆的想法跃然于脑海之中! 既是哪里都能大…… 那何不好好利用起来呢? 一旦用好了,说不定会有千千万万的修士因此受益,无论男女,都能够克服形体的不完美,还有解决关键时刻的尴尬! 一个搞不好,到时候,千呼万唤,这些人送给自己的锦旗,可能会满天飞啊! 什么妇女之友。 什么猛男救星。 什么放手一搏励志导师。 什么改头换面资深专家。 啧啧,想一想都有搞头啊! 不过,这种想法注定只能是镜花水月空中楼阁,当得想到自己那日观察镜面上花豹镜像之时,自己并未被呈现在上面后,他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顿时无精打采起来。 甚至于。 为了保险,他再次拿出镜子照了照自己。 但结果,依然是令他失望。 除了灰蒙蒙一片,连一根头发,一根眉毛都没能呈现出来。 “唉,看来我做妇女之友的想法只能是泡汤了,杏林国手,这辈子也只能是可望不可即的梦了……” “既然此路走不通,我就只好试试,除人类之外的东西……” 基于这种想法,他决定利用接下来无人打扰的清净时光,来好好进行一次试验! 片刻后。 在那不甚大,看上去颇有些年头,乃至于已经长了不少青苔的石桌上,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被他亲手摆放了上去。 用来梳头的桃木梳。 洞中灵泉池水里,一只浑身红鳞片,两寸长短,肚子圆鼓鼓的可爱锦鲤。 去年在墨竹林中捡到的一块品质极差的清心地灵芝。 陆羽升赐给他用以求救的那杆小巧玉笛。 还有他身上所剩下的最后一块色泽缤纷的灵石。 为了保持鱼儿的生命活力,他将其很细心的放在了一只石盆中。 实验开始了。 最开始照的,是那只小巧玉笛。作为目前自己拥有的使用条件最高的宝物,其价值,在这堆物品中,自然毋庸置疑。 若是能一次性照大,袁晓峰就算将其拿到奇珍阁去卖,也不愁换不来好价钱。 有了好价钱,自然意味着有了修炼资源,有了灵石。 模糊生锈的镜面,一寸寸的对准玉笛,巨细无遗的照耀而上。 先拿近,几乎贴靠在上面。 后来又拿远,使得玉笛能够完全被纳入其中。 镜子纹丝不动,未有一点反应。 第一次试验,至此宣布失败。 很快,清心地灵芝被拿在镜子上。 相同的手法,相同的操作。 不到一分钟。 再度以失败告终。 再照灵石。 还是失败。 直到最后,他将火辣辣的目光,集中在了锦鲤身上。 “小鱼啊小鱼,希望你能为我带来好运吧……” 第三十三章 宝贝,是这样用的 作为身躯如此娇小的生灵,袁晓峰在用镜子试验锦鲤之时,自然是不再像先前那样大大咧咧。 豹子被炸伤,是因为身体上只有爪子被连续照了好几次,超出了自身变大极限,这一次,说什么也得悠着点。 只要照的到它全身,应该还是不会出什么事的。 像御医用刀一般,他小心翼翼的拿着镜子在锦鲤身上来回挪移。 三十息过去了。 五十息过去了。 水里的游鱼,依然活蹦乱跳,但袁晓峰的心神,却是再也无法保持着满满的希望了。 因为他发现。 自己最害怕的事情,又一次上演了。 尽管自己极尽各种姿势,甚至把腰胯的力量都用尽了,拿镜子的手腕变得酸疼,但,游鱼还是原来的尺寸。 出了那个玄虚宝鉴形成的特殊空间,这镜子,压根就是个废物,连一点放大功效都不再具备! 别说整条鱼放大了,就算鱼的鳞片,都没有变大分毫。 “我高兴的太早了。此镜在空间内神力恐怖,但在寻常外界,却只能归于平凡。唉……” 一声叹息从他喉间发出。 失败了五六次。 连番的打击。 俊朗的面容,被一层浓密的失望和难过覆盖。 之前将桌上物品一件件整齐摆放有多期待,如今手指触在上面,闭眼去将它们统统收起,就有多怅惘。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呢。” 他自言自语。 手下的那只玉笛,以及桃木梳已然回到原来的地方。 随手拿起径直寸余的地灵芝,拇指和食指捏住仅剩下的那块灵石,就要一股脑儿将其扔到储物袋里面去。 却就在这时。 一幕令他完全意想不到的场景发生了! 只见那灵石与地灵芝在一起接触到生锈暗黄的镜面之时,一股强悍无匹的吸力猛然从镜子里喷吐而出。 袁晓峰甚至连反应,连低头去看的时间都没有,只觉手心一空,似被大风扯中了臂膀,再一回神,这才发现,手里刚刚拿着的东西,居然消失不见了! “我靠!” 此刻震惊的心神还没有被安抚下来。 紧接着。更让他惊得瞠目结舌的事情出现了! 只见,原来黯淡无光的镜面突然颤抖两下,就如同一片平静水面被投下一块小石溅起涟漪,而后,在安静无声中,一股铺天盖地的草木香气,兜头倾泻而来! 一束碧绿色的光芒,携裹了奇妙的气息,宛若井喷一样,直接对准袁晓峰手掌窜射。 下一刻。 在他逐渐瞪大的瞳孔中。 一只足有水桶粗细的菇柱,以及雨伞大小的灵芝菇盖,彻底悬浮在他未来得及放下的右手手掌上空! 由消失到直接暴涨数倍,地灵芝的变化,只在瞬息之间! “乖乖,这……这特么还是原来的地灵芝?” 清心地灵芝。 修真门派广泛会在山谷中种植的一种药材。 此物能逼出修炼心火,可调和五脏六腑精气,滋阴活血,无毒无害,故而,被宗门暗许为弟子随意采摘食用之物。 寻常尺寸。 最小的便是袁晓峰手心之前躺着的那一株。 小拇指粗细,寸余大小。 便是被养在土壤肥沃,灵气充裕的九天息壤药田中,最厉害,也不过是能长到手掌大小,径直不逾小孩胳膊粗细。 其身两色,焦黄为主色,红点是杂斑。 全然不是袁晓峰此时弄出来的这般模样! 此刻镜子中倾泻出的玄奥之力已经消失,那株巨型灵芝通体赤红,像是有一团熊熊火焰在里面燃烧,菇盖上,一圈圈白色的纹络颇为绚烂,发出珍珠一样的白光。 如此形状的地灵芝,袁晓峰彻底被惊得傻眼了。 “这……这特么还是原来的灵芝么?这……这也太大了吧?” 盯着这从未见过的品种,他眼中的稀奇神光一阵赛过一阵。 很快。 像个老学究见到古文字典一样,皱着眉头趴在上面细细打量。 “红白相间,看着是好看,但这玩意跟寻常的地灵芝也差别太大了吧?” 绕着灵芝走了一圈。 “啧啧,应该不是毒灵芝吧?” 又一圈后。 这才想到,这灵智突然窜大是因为镜子,与此同时,心潮彻底澎湃起来! 捏着那镜子,他嘴唇抖得都说不出话来,好半晌,这才按捺下快要跳出来的心脏,但饶是如此,脸颊还是红润无比,宛若涂上了胭脂! “镜子!我差一点就把最大的功臣忘在脑后了!这镜子真的是宝贝啊!是我错怪它了! 原来,宝贝是这么用的! 先前那些东西没能变大,是因为,此时镜子是在现实环境中,而非空间结界!方才投入灵石,有了能量运转,瞧瞧,这地灵芝可不就是立马变大了么! 发达了! 这下发达了!” 像是放学回家路上捡到了五块钱的小孩子,他激动地上蹿下跳,拿着镜子无比亲昵的抚摸起来。 再次望见那在水石中游动的锦鲤,他直接开心的眯住了双眼。 …… 时光荏苒,转眼便是半月之后。 玉鼎峰上,内门弟子居住区域,一处放置着靠山石,门口栽种奇花异草,并有白鹤翩舞的洞府中。 淙淙流淌的灵泉从洞中偏角灌来,如同液体一般粘稠浓郁,似明若暗的光线中,一道身着绿色星辰长袍的虎鼻鹰目男子,结束了最后一个周天,奇经八脉灵气的运转,不急不躁从修炼的玉床上起身。 他的目光深邃,带有一股别样的桀骜,一经站起,浑身衣衫当即猎猎作响,无风自动起来。 随着他胸脯处的起伏幅度由小变大,在他右手手腕上,一条闪烁着银白色雷芒的小蛇,于袖筒中飞快钻出,而后无比温驯的缠绕而上。 一只方形通讯玉符出现在他掌心。 “师叔,那袁晓峰如今修为真的跌在凝气三层了?” 沧桑的声音随即传来。 “不错,的确是只有凝气三层的修为了。若是依照此子之前的修炼天赋,或许一年之后的那场家族为你谋划的造化将会易主也不一定。 不过,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当日从玄虚宝鉴中测试完走出,他身上那股神秘的屏蔽力量消失的无影无踪。 由此推断,这一次被镜灵吞噬灵气,他……或许会终生沦为平庸,再不复之前惊采绝艳! 由碎凡境跌回凝气境,纵使他天纵英才,也决计不可能在一年之内对你造成威胁……” “呵呵,天才变庸才了么?” 将付诸在玉符上的灵识快速抹去,他的嘴角荡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嘲讽。 “可就算你是庸才,也还远远不够! 为了把变数降到最小,你们这群挡在我面前的家伙,都将被我一一清除! 一年之后那场造化,只有我岳剑辰才配拥有!” 片刻后。 他祭起身法,化作一道绿芒,遁出了洞府。 第三十四章 奇珍阁 奇珍阁。 阁如其名,内里所藏,皆是玄虚宗千百年来的奇珍异宝,上至功法宝器,下至妖兽材料,包罗万象,应有尽有。 便是阁楼材料,也都是采用极为稀少,堪称奇珍的天河落星铁打造,摒绝一切外来探测灵力。深厚道蕴,可见一斑。 鎏金阁顶,雕栏画栋,宝光流泻,更有玄奥阵法运转,幻化法则符箓暗自庇护,一眼看去,整个宝斓山,如被金光沐浴,神圣非常,叫人心驰神往。 经过连日以来的深思熟虑。 袁晓峰想清楚了。 他是一个小人物,没有那些大人物动辄拯救世界,小则造福万民的广大抱负,他想要的很简单,命够活,觉够睡,钱够花,妞够泡,仅此而已。 按照他原先的想法,他只想着苟下来,在没有万众瞩目和视线聚焦的自由世界里,随心遨游,体验不一样的修仙生活。 但那一日后。 一切都不一样了。 身处玄虚宝鉴,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强烈的杀机,感受到了实力强横之辈,在镇压比自己弱小的存在时,是何等的轻描淡写。 生而为人,他向往自由不假,但,这种自由,必须建立在保障自身不受欺负前提之下。 这也就让他明白了,自己若想在这方异世界里活得风生水起,就必须拥有别人不敢招惹的资本。 简单来说。 实力和钱,哦,也就是实力和灵石。 之前的自己,只有颜值,没有宝物,若想发迹混好,凭着不肯服输的心志,只能刻苦修炼,穷极一生,几乎没有什么捷径可言。 如果一定要说有的话,那不过是夜深人静成为他人座上宾,随着灯烛,一起摇曳罢了。 可现在不同了。 自己有了底气。 有了赖以生存的法宝。 凭借自己聪睿的大脑,还有这铜镜的神异,他相信,他离飞黄腾达,富得流油的日子不远了! 故而,今日他选择了来到这个承载着全宗弟子,乃至赵国修士修仙梦想起飞的洞天福地。 “这位师兄,请问,此处便是奇珍阁吧?” 隔了十来米的距离,看着自法则门扇前徐徐凸显着身躯法影的道童,袁晓峰在暗暗赞叹此地巧夺天工的同时,十分谦虚的打了招呼。 是人都喜欢被戴高帽。 便是这看门的小童,想必也不能例外。 这世道,你喊别人哥,总比叫人家弟弟强。深谙商场恭维圆滑之道,袁晓峰又岂会因这种细节而去招惹别人不满。 毕竟,在他之前。 便是有人犯了低级错误。 他看到一个长得膀大腰圆的师兄造访此阁,没说两句便被小童拒之门外,以今日已过开阁时间为由,而后垂头丧气的折身而返了。 自己才初来乍到,必须要给小童留个好印象才是。 果然。 此声过后。 那身形隐藏在虚无空间的小童,脸上所含的愠怒之意淡去了不少,虽说还有,可毕竟看不大出来了。 随着一道白雾快速闪现,声音脆滴滴的童子,一身道服化作旋风一转,旋即便站在了那扇似通向天外苍茫的阁门之前。 “你是何人?可有弟子铭牌?此乃奇珍阁,玄虚门人非兑换资源不可进。 你贸然造访,所为何事? 我看你这模样平平无奇,修为也不过凝气三层,浑身上下无宝光散发,一副穷酸之相。若无其他事,莫要在门前徘徊,免得玷污了此阁圣洁之气……” 袁晓峰闻声一愣。 我丢。 不愧是全宗最神秘的地方啊。 就连这刚不穿尿不湿的小娃娃都这么牙尖嘴利了么? 却又一想,如此一来也好,这不正好说明了此地的确资源充裕,财宝丰厚么?没有财大气粗的主人,看门狗能如此嚣张跋扈? 这般心态下。 他对于这童子的恶劣态度,便浑不在意了。 接着,继续发挥起了厚脸皮精神。 “禀师兄,小弟名叫袁晓峰,外号帅炸天,此乃外门弟子铭牌,还请师兄明鉴。” 属于他的弟子铭牌,被恭敬的递了过去。 皱着眉头走马观花看了一遍,这小童却又不耐的问:“恩,确是外门弟子,既然这样,那你勉强算是有站在这里的资格了。 不过,若想进去里面,那可还得看你有没有拿得出手的宝贝了。 此阁规矩,低于一块灵石买卖不做,低于十块灵石宝物不收。 请问这位师弟,你是来买的,还是来卖的啊?” 袁晓峰想骂人了。 特么的,小小年纪不学好,嘴巴不能干净一点么?什么买的卖的,满口荤话,长大了也是个采花贼。 奈何这童儿的确是个守门员,没他首肯放话自己还真进不去。 不过,受了这家伙这么久气,若连自己的宝贝都被他看扁,那自己未免也太没有男儿气概了。 一赌气,他直接从储物袋中掏出自己的宝贝一角,旋即便趾高气昂的大声回应。 “低于十块灵石不收?好大的口气,我袁某人既然敢来这奇珍阁,难不成,师兄会认为我没有价值连城的宝贝? 不是我诓你,此物实在太震撼眼球了,具体价值我或许不知,但,我敢保证,它的身价,绝对在你刚才所说的五倍之上!” “吹牛吧你就,浑身上下破破烂烂,我不把你当叫花子打发就算你好运了,还五倍以上,你怎么不说五百倍之上呢? 一株破蘑菇,能有多震撼?怎么,上面是沾了金子还是贴了银子啊?” 童子明显不信,一副冷眼看人低的模样。 “若值五倍之上如何?” “若值五倍之上,师兄我日后见你来阁再不阻拦,无论日夜,都为你敞开奇珍阁大门。可如若不到五倍之上,又或者是连十块灵石都不值,那又该当如何?” “你说如何?” 袁晓峰咬牙赌气道。 “我说如何?那你就,每天帮我去火灶房偷十块甜枣糕,被人逮住也不准供出我来,如何?” 童儿一副回味之状,老气横秋的说道。 “行,一言为定!” 想到自己跟一个孩子打赌,怎么的也不能在气势上认输,他牙一狠,也不管那火灶房是个什么地方,当即斩钉截铁答应下来。 “现在总可以让我进了吧?” 袁晓峰眉头轻皱,捏住宝贝的手掌轻轻用力,脸上露出一片骄傲之容。 第三十五章 韩长老 可能是第一次遇到敢跟自己犟嘴抬杠的弟子,也可能是孩童打赌非得得出个结果的心性所致,在将袁晓峰送入法则通道之后,那童子也不甘其后,随着樱桃小口念诵出一团咒语,片刻之后,一只淡紫能量光团笼罩而下,咻的一声,四尺高低的身影没入其中。 …… 这宝阁里面的东西着实是不少,一道道耀眼光芒拔地而起,透过一只只透明光罩直射过来,若非这里有着阵法加持,能极大程度保护入阁者的视线,恐怕单单是这刚进来的一下,就能把人双目晃瞎。 可即便如此,在置身宝物海洋后,面对整齐摆放在一只只柜格中的宝瓶、丹药、神兵利器、秘籍功法等宝物的时候,袁晓峰也还是被其释放出的杂光,搞得一阵头晕目眩。 这种感觉持续了十息,当得脚下什么东西震了一震,他眼前的视线这才恢复了正常。 数只方正古朴的光盾牌匾,悬空而立,龙飞凤舞的字体飙射出浓烈道蕴,令人虽然面对珠光宝气难免垂涎,但连一点觊觎之心都不敢生出。 神功殿,灵兽斋,草木园,圣兵冢,千丹坊…… 仿佛看着这一行行流动着幽芒的字体,便能感受到其内蕴藏的具体内容。 “草木园,我要卖出这颗地灵芝,便应该是去这里不假了……” 盯着草木园光匾,暗暗心里嘀咕几句,袁晓峰按照道蕴所指方向,一步一步向前迈去。 眼前的世界,再度剧烈变化。 一个与之前截然不同,四处充斥着草本木本浓郁清香芬芳的世外桃源,映入眼中。 这是一处幽谷。 山川锦绣,鸟语花香。 谷口处,一个两鬓斑白,留着山羊胡的年迈老者,正神情严肃的坐在藤条编制的木椅上,面前摆一圆桌。 此人便是大名鼎鼎的草木园韩长老,一生痴迷药草,几近达到废寝忘食的地步,若非他不愿跻身丹道,终日以收集奇花异草,种植仙株为乐,恐怕此时,早已成为不逊于千丹坊坊主柳渊的存在! 即便是如此,也还是有一大批丹师愿意与之结交,时常来此地叨扰,弄得他不厌其烦。 此刻,他正聚精会神从储物袋中往外拿出一件件药草,时不时拿在鼻尖嗅动,以确保药草是否失效,发出刺啦刺啦的破风声。 而其身前,则是环聚着十数位身着内门短衣劲装弟子,这些人来自各处山峰,平常都是一脸倨傲之辈,但今日,却显得十分恭谨和温顺。 被这些人拢在正中,宛若众星捧月,老者的样子一时显得有些飘渺。 直到将储物袋中准备的材料掏的差不多了,他这才轻轻抬手,示意各位弟子可以开始说话了。 这一动作后。 静默的气氛,随之被打破。 “韩长老您好,弟子乃云龙峰陈元,今日到此,是需采购一株冰晶无花草……” 一位绿袍弟子恭敬作揖,手里掏出一张药方。 一听弟子所需药草,老者当即动容。 “哦?冰晶无花草?是否是生长在那阴寒之地,每日必须以寒泉浇灌,初时生长有芽,而后生根,再后来直接生出六瓣冰晶花朵,待其生长根茎时,花瓣落尽,药效集于一条草叶之中的冰晶无花草?” “对,正是此物。” 那弟子见长老对此物来历知之甚清,一时不免喜从中来。 “你可是受了内伤,需要此物祛除体内燥热炙毒?” 老者皱眉,眼神审视来人道。 “唉,到底是瞒不过韩长老法眼……” 弟子汗颜,低头不语。 “恩,此物的确有冰肌愈骨之效,你来的正巧,前几日千丹坊有弟子送来一株,既然你需要,便今日拿走吧……” 老者手掌一翻,一株通体洁白,根脉都能看的清晰的植株落于指尖。 “敢问韩长老,此物做价几何?” “七十二块灵石……” “唉……” 片刻后,一只储物袋被弟子无比心痛,但又得不得恭敬交在了桌上。 此人一走。 紧接着下一位弟子填补桌前空间空缺,急声而道。 “弟子玉鼎峰马明远见过韩长老,今日到此,弟子是想求购一颗蛇心血浆果,上次您说,此物价值五十灵石,今日,我一并将灵石带来了……” “恩,此物滋补气血疗效甚好,你且带走吧。但记住,不可与人参等物同服,否则,恐有血脉贲张爆裂之危……” 又一袋灵石被放置在桌上。 “弟子所需是罗汉清心花……” “弟子所需乃是狐尾三叶草……” 随着一个个弟子在韩长老那里购足自己所需之物,那桌上放置的灵石,也是越来越多。 这一幕。 看的袁晓峰口干舌燥。 乖乖。 这就是药草的魅力么? 一株简简单单的花花草草,就能卖出数十块甚至上百块灵石的价钱。那他这株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地灵芝,岂不是可以卖出天价了? 要知道,一个普通外门弟子每月补贴才是一块,而内门弟子,每月可领到的宗门俸禄,也不过三块。 一百块啊,那是内门弟子不吃不喝,三年才能攒下来的天文数字啊! 只是有些奇怪。 按理说,在这草木园中,不该只有弟子购买药草啊,今日,为何如此奇怪呢? 难不成,是这奇花异草太难种植的缘故? 要是这样的话,那自己这应该就算是奇货可居了吧? 看着挡在韩长老面前的弟子身影越来越少,而那放置在桌上的灵石储物袋一个摞着一个,他索性顾不得许多,内心越发火热,到最后,他终于忍不住舔舔嘴唇,不再选择观望,而是快步朝谷口走去! 照猫画虎一般恭敬的施了一礼。 旋即,说出那句积攒了半月的心中之言。 “弟子琉璃峰袁晓峰,今日至此,是想用一株药草兑换灵石……” 说这话的时候,他盯在桌上灵石的眼珠子几乎激动的快要蹦出来。由于过分亢奋,他甚至连摸着自己储物袋中那只大宝贝的手指,都是颤抖着的。 却就在他满眼热望,几乎断定自己马上就要发一笔横财的时候。 之前买好药草,准备动身离去此处的那些弟子,统统又快速折返回来。 看向他的眼神里,由一瞬间的惊讶,如同大白天见鬼,转而迅速充斥上满满的玩味与幸灾乐祸。 与此同时。 一声声窃窃私语的声音,迅速滋生而来。 “这家伙是傻了么?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居然来这草木园换取灵石?果然长的帅的都脑子不好使?想缴纳罚款也不用这样吧?” “哈哈,看这模样也是个菜鸟。韩长老脾气古怪,连掌门见了都得礼让三分。他定下的规矩,谁敢不去遵从,今日乃是本月单数之日,只能购买药草,不可售卖以换取灵石。如此规矩他都不懂,这家伙,还真是有些头铁,不怕死啊……” 也是在此时。 韩长老正在清点剩下药草数量的手掌,猛然一下停顿下来。 “你刚刚说,你是要拿药草来本长老这里换取灵石?” “是……是啊……怎么,有问题么?” 袁晓峰不知这些弟子突然对自己变得如此好奇是什么用意,愣头愣脑的回答了韩长老的询问。 下一刻。 一声怒不可遏的声音,立即响彻在他耳廓周边,直接将他满心的欢喜震成了碎末! “单不可卖,双不可买,此乃我草木园的规矩。今日乃是单数之日,是谁叫你来此地售卖药草换取灵石的? 你当我韩千山的话是放屁?还是认为我韩千山没见过世面?” 第三十六章 惊呆全场! 当我韩千山的话是放屁? 还是当我韩千山没见过世面? 什么意思?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猛然间被韩长老雷霆大怒,袁晓峰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韩长老,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弟子与你今日头一回见面,为何说我小看你没见过世面?” 回应他的是老者更加不屑的怒声。 “哼,老夫这话什么意思? 看你生的面皮白净,也是相貌堂堂之人,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老夫平生最讨厌不守规矩之人。 早在数年之前,在这草木园中老夫就已立下过铁打不动的规矩,每月每逢单数之日不可售卖,每月双数之日不可购买。 今日乃是单数之日,你口口声声说要来此地售卖药草换取灵石,老夫问你,你这不是将我所说之言当做放屁又是什么? 明知规矩而故犯,显然是有恃无恐,若老夫猜想不错,你定然是认为自己所带来药草珍奇无比,能不分时日,能不守规矩,想卖便卖吧? 若是这般,老夫劝你,大可收了这等浅薄心肠。老夫这一生,纵横药园已有甲子岁月,见过的珍奇药草何止百万,又如何会被你所拿来的平凡之物一叶障目? 妄图凭借自己带来的凡物来破坏老夫的规矩,我问你,这若算不上小看老夫没见过世面,那什么才算是?!” 也不知这韩长老哪来这么大的怒气,袁晓峰询问的语气不说很好,但至少不卑不亢,算得上颇有礼数。 哪知道,这一开口,当即就招来如此一番劈头盖脸的羞辱。 袁晓峰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吗的。 千算万算。 哪里能算到今日初来乍到便遇到这样一个怪胎。 不由分说先来一顿臭骂。 这是你一个长老该做的事? 罢了,就当我今日瞎了眼吧。 一股无名之火开始从袁晓峰肚腹里冉冉升腾而起。 他的面容如同覆了一层薄冰,礼貌的仪容瞬间消失。 “既然此处今日不适合售卖药草,那袁某便找别处去卖。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袁某身为晚辈,自认为说话恭敬有礼,未曾对韩长老有半分不敬,但韩长老句句辱我,实在有损长辈身份。 既是如此,那弟子便就此告辞!” 忿忿不平的做了个揖,而后便直接扭头,再也不看那韩长老究竟是何脸色,立刻就要返身离去。 “告辞?莫非你认为,此处是你想来就来,想走便走? 坏了老夫立下的规矩,缴纳五百灵石,你才方可离开!” 韩长老腾地一下从藤木椅子上站起,一身衣袍被雄浑气势震得直接飞扬起来! 话里不再有丁点商量解释之意,而是满满的盛气凌人姿态! 他性格就是这样,吃软不吃硬,若是别人按照他画的道道来,他会以礼相待。但若是有人敢坏了他的规矩,他必然会使出铁血手腕! 与此同时,围观弟子们的心脏都被揪了起来。 五百灵石啊! 那是一个内门弟子不吃不喝十多年才能攒下来的积蓄! 看这小子的行头,明显是外门弟子无疑。 一年的补贴不过十二块灵石,五百块,那要四十几年才能够凑齐! 韩长老一句话,几乎是把袁晓峰未来五十年的前途都给冻结锁死了! 望着这个形单影只,身影看上去有点单薄的少年,他们由衷的感到了一丝同情与怜悯。 早知这样,那他们还不如主动出言提醒一下呢。 袁晓峰的心情同样坏到了极点。 活了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受这种窝囊气。 他的眼神闪烁,迈出去的脚步,又重新迈了回来。 气极反笑,嘴角荡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 “五百灵石?不知道,这五百灵石是要弟子交给谁?” “交给谁?当然是交给老夫了? 现在你才知道后悔了么?不过可惜,太迟了。 若你刚刚向老夫服软认错,老夫或许会念在你第一次初犯,对你网开一面,缴纳罚款亦可酌情处理,或者你态度好,不交也不是不可能。 但你选择了老夫最讨厌的方式。 身为弟子,你牙尖嘴利,居然敢对长老反唇相讥,若放任你如此放肆下去,那这玄虚宗的纲纪何存?” 声若玄雷! 明显是暗暗施加了法力威压进去。 此声之下,袁晓峰落在地面的脚掌当下下陷进去,只见一团泥土溅出,下一刻,他的双脚边莫名感受到一股钻心的疼痛! 咬着牙齿,他再度挺直了腰杆。 与此同时,嘴角的冷笑,更加呈现扩大的势头。 “后悔?我袁晓峰做人做事对得起良心,从不后悔。若说后悔,我也只是后悔有眼无珠,刚刚入谷之时没能看出你是个阴险狡诈,凶残恶毒的老顽固! 早知如此,我何必要将此物带来这里换取灵石?倒不如把这株宝物直接扔了! 实话告诉你吧,这五百灵石,我不会交纳,我也没有钱去缴纳。有本事,你就将我的命拿去!” 说着,他从储物袋里掏出了那只冠盖一般震撼人眼球的清心地灵芝! “此物,乃是我费尽心力培育而出。原以为在这药园中,能有有识之辈将其认出,在卖出一个好价钱之余,能为宗门做一点贡献。 可我万万没想到,今日遇到的却是一个锱铢必较,心肠歹毒的小人!” 字字如刀! 当着这么多弟子的面,立刻就叫韩千山感觉到莫名的强烈羞辱! 但正当他准备发怒对袁晓峰出手时。 更为震惊的来了! 他发现,袁晓峰身旁,居然真的从储物袋中出现了一只尺寸恐怖的灵芝! 浸淫药理多年,他如何会忍不住此物的来历? 清心地灵芝! 平常的不能再平常! 在这玄虚宗的山野中,随处可见! 可也正是这种平常最能见到的东西,此刻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更加觉得难以置信! 此物,平常最大不过婴儿手腕粗细,成人手掌大小。 如今,却是十分恐怖的变成了这般模样! 高约四尺,菇盖如云! 银圈覆盖,通体赤红! 若非极品药草,断然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他是见过万千种奇珍异草,但诸如这样奇特的,生平还是第一次见! 必然是发生了变异! 于是。 他呼吸有点开始不畅了。 也是这一刻。 所有之前嘲笑袁晓峰不怕死的弟子,统统瞪着眼珠子,如同见到了妖魔鬼怪,大气不敢喘,指着那株长相恐怖的灵芝草,嘴巴张的能够塞下一枚鸡蛋! “这……这……这怎么可能!” 第三十七章 公道于心! “你……你这地灵芝从何而来?” 对于一个对药草收集有着狂热兴趣,乃至于癫狂程度的人来说,见到平生未见过之物,那种心痒痒,那种垂涎欲滴,简直就跟好色之徒看到赤条条美女站在面前没什么两样! 变异药草啊! 那可是只有在医学古籍中方才有所记载的稀罕之物啊! 《无双药典》中所载的词句,被这眼前的巨型灵芝一激,当即就在韩长老脑海中时光倒流一样,清晰的演绎起来。 “药者,夺天地之造化,纳阴阳之精华。活血生肌,医治顽疾,不外乎其理,养精蓄锐,煅骨通窍,循环灵株中。 寻常草药,形体受天运所限,故大小有所量,无法脱胎,难含灵韵……唯异形变身者,乃命格奇特,可破天地固形,可生灵幻清智,若不夭折,定成奇灵奇物,起死回生,续命还阳,或身具莫名妖能……” “变异药草,此物绝对已是变异药草!没想到老夫有生之年居然还能见到如此奇珍奇物,苍天垂怜,真是苍天垂怜啊……” 看着这株足足长到袁晓峰胸口的清心地灵芝,他脑中一片空白,先前与袁晓峰所斗嘴吵闹之事仿若被封存起来,满心只有一株灵芝在不停旋转,不停散放着浓郁狂暴的药香。 若是寻常草药,他自然不会这般失态。 可此刻出现在面前的,分明是一株已经变异的灵草。 假以时日,若培育得当,或许诞生灵智,能成为护院灵妖也不是不可能! 无数药师都以培育仙株奇葩为毕生追求,他也不例外,作为个中泰斗,对于塑造新品种,破旧立新,他更是有着疯魔一样的执迷! 若有朝一日,自己能够培育出一株七窍玲珑的灵妖…… 那简直堪称逆转造化,颠倒乾坤! 届时,他笑傲仙药界,这一生,也无憾了! 一时之间,由于过分激动,连自己的嘴巴,都有些不受控制低声自言自语起来。 明眼人此时已然看出了韩长老的震惊,明白了此时事情或许已经迎来了最大转机。 若袁晓峰愿意,凭借此物去讨韩长老欢心,定然是水到渠成。 别说免去责罚罚款,就算想要借此契机大赚一笔,都不是没有可能。 “此物……此物太过骇人,玄虚宗内怎么会有这等惊世骇俗之物?这……这尺寸也太夸张了!” “这家伙也太好运了,居然能得到这种逆天之物。你们瞧瞧韩长老的脸色,明显是被这株灵芝吸引的魂不守舍了。 我有一种直觉,虽然韩长老为人脾气古怪,极有原则,但今日之事,绝不会以这小子受到责罚而告终!” 但袁晓峰显然不属于明眼人这一列之中。 他虽籍籍无名,但也有少年血性。自打入谷以来,他自问谦逊有礼,便是遭遇恶言,也尽力收敛。 奈何这韩长老,一再咄咄相逼,一再践踏他的底线。 自己要走,他偏要罚下灵石,且一出口便是五百块,完全没准备给自己留退路。 既然退无可退。 索性豁出命去跟他硬刚一场又有何妨? 生也好,死也罢。 只求公道于心! 听到这一声惊诧,他冷笑更甚,眼中寒光不断,说话音调似乎降到了冰点之下。 “从何而来?” 既然韩长老怪我小看你没见过世面,此物从何而来,又与你何干?” “找死啊你!韩长老都表现得这么喜欢这玩意了,你认一下怂能死啊! 快低头,低头啊。只要你肯低头,今日之事大事化小,立刻就能变为现实啊……” “可惜了,太可惜了,这家伙宁折不弯,太过倔强,这么好的和解机会就此错过,简直叫人痛心啊!”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以韩长老的脾性,就算拼着不要此物,也定然会将他就地正法。现在,要了解此事,恐怕不止是责罚灵石那么简单了……” 听到袁晓峰的回答,十数位弟子绷直了身子,像是被闷锤砸了一下,纷纷为这家伙的冥顽不灵痛惜起和解的机会来! 一老一少的身影更加在他们眼中放大。 老者异彩停滞,面容疾变,脸上褶子泛起阵阵弧度。 少年如遇宿敌,面如冰霜,双拳紧握发出咯咯声响 似乎下一秒,他们预料中的山崩地裂暴怒出手的惨象就要发生。 胆小者甚至捂住了双眼。 但就在所有人都屏气凝神,暗暗为袁晓峰的牙尖嘴利而内心哀叹,以为他会遭遇老者雷霆震怒时。 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韩长老脸上异彩之后的怒容快速消解于无形,下一刻,竟是凭空瞬移,身后带起一阵仙草清香,直接来到灵芝所在位置,如同看到父亲看到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满目宠溺,柔光焕发,伸出手去就要触摸! “本长老之前有些武断,今日闹剧,就此终止吧。小子,你这株清心地灵芝很对老夫胃口,虽然你还在跟老夫闹小孩子脾气,但,老夫大人有大量,就不与你继续追究了。 你既是身携重宝而来,又是老夫毕生所求之物,那,今日老夫便为你开一次特例,破例将此物收下了。 不知,此物你准备售卖多少灵石?” 众人干脆石化了,从头到脚被直接麻翻。 这……这还是那个铁血冷漠,不讲情面的韩长老? 看向袁逍的眼神中,艳羡之色宛若实质,挡也挡不住。 韩长老都这么给你台阶下了,这一次,你总该心满意足了吧? 却就在这时。 袁晓峰动了。 不再是站在老者对面,而是直接转身擂起拳头,浑身散放出一团精纯浓郁灵气,化作三尺风影,死死瞄准在了那只巨型灵芝之上! “售卖多少灵石? 韩长老,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 脸上的冷笑变为死心的决然。 “方才我忍辱负重,低声下气与你商讨之时,你对我爱搭不理,恶言相向,一次次视我尊严于无物,还要借长老身份对我大加责罚。 如今,你见到了此宝,又改变了心意,想要从我手中出价将它买走。 先抽个耳光,再给个蜜枣。 出尔反尔,反复不定。 像你这种人,也配我将这株灵宝售卖给你?” “今日,你或许会因此物而给出我一个高昂之价,足以叫我心惊肉跳的价格,但抱歉,袁某身上骨头太硬,不准我将费尽心力培育而出之物去卖给一个善恶不分、令我憎恶之人。 它虽珍贵,但却珍贵不过我的自尊。 此刻叫你看上,对于此宝来说,便算作是一种侮辱。 既是侮辱,那么,就让我亲手将之毁去吧……” 只见他抖了抖肩膀,旋即就深呼吸一口气,周身光芒灿然,风势凛冽,作势就要狠狠劈下! 第三十八章 我是你韩师叔啊! “不可!” 凝气三层的修为,此刻在韩千山看来,或许只能算是不入流,与修为高深之士对战之时根本占不到一丁点便宜。 但也就是这种不入流,若是对上一种毫无还手之力的死物,其攻击力,几乎成倍暴增,足以将死物从头到脚彻底毁灭! 见袁晓峰真的动了毁灭灵芝草的念头,一身修为灵气暴虐攒动,青色拳影很快覆盖在灵芝顶部,韩长老当即吓得面无人色,胸口一阵气闷,双眼简直急的要跳出框来! 匆忙之余。 容不得他再动用心思去如何游说袁晓峰去遵从自己想法,放弃与自己对抗怄气的行为,只见他双手似信手拈花,双手两指一沾一扯,一弹一扶,无边的绿色星点化作灵雾,宛若细小灵蛇在他掌间飞翻滚,虚空似承受不了这种恐怖力道,兀自剥离出一块黑洞,发出嘶嘶响声…… 却再一看。 一只足有丈高的碧绿色光幕,直接拔地而起,流转莫名光晕与斑斓,死死将那株风雨飘摇,眼看就要毁于一旦的巨型药草,密不透风的彻底保护起来! 也是此时。 袁晓峰拳头生风,浑身灵气灌注在右拳之上,凝聚出肃杀拳影,倾尽全力,丝毫没有留手,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宛若石破天惊,一圈淡淡的空间涟漪,夹带散碎劲风,兀自顺着光罩外围,四处飘散扩荡而来! 围观弟子们再也不敢小觑这个看上去只有颜值,实力低微的家伙了。 “这家伙好狠,居然真的敢动手毁去此物!” “真是个变态,能叫韩长老动心的宝贝,堪称无价之宝,如此宝贝,他居然舍得痛下杀手去将之毁去?这哪里是个正常人,明明就是个疯子嘛!” 所有人都在为袁晓峰的不遵循常理行为而暗暗心悸。 一击未果。 袁晓峰脸上冷意消失,转而浮现上一团浓郁的简直化不开的愠怒。 “韩长老这是何意?明着买不到,现在改直接动手抢了么?” 韩千山脸上尴尬的简直能掉下皮来。 此事是他主观臆断,意气用事在先。 虽说袁晓峰初来乍到有些不知规矩,但若是自己好言相劝,给他一次机会,总不至于将事情演化到如今这个地步。 严格算起来。 过错最大的一方,是自己。 将局面演化成水火不容的,也是自己。 袁晓峰本就少年热血,心底里埋藏着不可被践踏的自尊,但自己却仗着长老身份,一再对其施压…… 现在想想,自己做的的确太过火。 这般想法之下,再加上袁晓峰突然开口发问,一时之间,大感难为情,鸡皮般的皮肤上忍不住激起一团血红。 “咳……咳……没有没有,只是此物颇为珍贵,一时令老夫有些动容,老夫只是惜宝,只是惜宝,并没有将其占为己有的意思……” “哦?那这样说来,此物还是袁某的了?” 袁晓峰寸步不让道。 “算……肯定算……” 韩长老虽为长老脾气古怪,但一生为人光明磊落,最见不得巧取豪夺之辈,如今有些理短,不由得好声好气。 “哦,既然算,那就请韩长老将此物上面笼罩的保护罩撤去,袁某之前已经说过了,此物今日不会卖。 它既是由我带来,由我培育所得,想必,我要对它做些什么,没有人有资格干预吧?” “按道理说,的确是这样……不过……” 韩长老急的直搓手。 他太喜欢这株地灵芝了。 这也就导致了,他现在对袁晓峰动手毁去灵芝草的行为怕得要死。 听到袁晓峰依旧冷言冷语,直接吓出一身冷汗,未免此物真的遭遇毒手,便是百般拉不下脸来,也只能纡尊降贵了。 “不过什么?” 袁晓峰步步紧逼。 “不过……不过……” 韩长老被问得语塞,一时接不上话,变得有些结巴。 “不过,是你韩长老看中了此物,今天就是掌门在这里,你也要将其霸占在手,不容原主人有任何动作?” “不是……” “既然不是,那就请韩长老撤开光幕,让我动手将其毁去!至于那五百灵石,要打要杀,悉听尊便!” “别!年轻人不要这么冲动嘛,什么五百灵石,老夫哪里说过什么五百灵石?听错了,你一定是听错了! 像老夫这种奉公守法,善良敦厚的人,怎么会像你一个小辈漫天要价?这不是为难我么?刚刚老夫不过是看你长相俊美,想测试你的心性,是否能在修行路上走的更远,故才会出此拙计。” 事已至此。 保住这灵芝仙草才是重中之重。 今日说什么也得把这灵芝弄到手! 变异药草,那可是能有机会孕育出灵妖的东西啊! 什么长老的面子。 可去你的吧。 管不了其他了。 韩长老当着众目睽睽之下,按下心里的羞惭,继续做讨好姿态道。 哪知袁晓峰根本就是铁了心,一听他这话,更加不依不饶了。 “韩长老,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什么也别说了,袁某心意已决,此物,今日我必须毁去,就是玉皇大帝也留它不住,我说的! 若你还有一丝长老的良知,就请你主动撤去光幕……如若不然,便是今日拼的流血五步,袁某也要与你不死不休。 我的命或许不值钱,但一旦闹到掌门那里,传了出去,我想,韩长老的这片世外桃源,以后恐怕也不会再有弟子来买药卖药了吧?到那时,你必将落得个声名狼藉的下场!” 石化的弟子们已经无法正常呼吸了。 事情一次次出乎他们的想象,每一次场面的变化,都叫他们有一种从云霄坠入谷底,又从谷底飞上云霄的灵魂战栗感。 什么时候,身为耗子的宗门弟子,也敢这样对着如猫一般的长老,这般据理力争了? 妈的。 这也太玄幻了吧? 却就在他们三观崩塌,对韩长老高傲印象一地稀碎之时。 只见韩长老仿佛被逼到了退无可退之地,无奈叹息一声,面露回忆怅惘之色,经过抬头仰望天空数息之后,忽而表情变得无比苍老,无比认真。 突然,他的脸上又迸射出一团难以言喻的惊诧,伸出那生长老年斑的右手捂在嘴上,旋即看着袁晓峰,两片嘴唇快速颤抖起来。 “你……你刚刚说自己叫什么来着?“ “我叫袁晓峰,怎么了?长老是不是又想出了如何责罚我的手段?” 袁晓峰冷眼相对,双臂环在胸前,一副不畏强权之姿。 “晓峰!晓峰!哎呀,果然是你! 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 晓峰,我的好侄儿,我是你师父失散多年的同门师兄弟啊,我是你正儿八经的韩师叔! 方才你入谷之时,我只觉得此名比较熟悉,但看你长相与小时候完全不同,故而,才没有胆量去认你。 如今,看你发起火来跟小时候神态一模一样,我这才意识到,原来,你真的是我那失散多年的师侄啊! 难道你忘了玄武湖畔的糖葫芦了么? 难道你忘了小时候总喜欢摸你脑袋的中年道人了么?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不知道,你师父现在身体如何? 我记得,当年你屁股下面有一块拳头大小的胎记,如今,那胎记还存在着吧?” 袁晓峰愣在原地。 突然有些懵逼了。 这…… 怎么说呢。 就是突然间心情很复杂。 愤怒,远远抵不过吃惊了。 第三十九章 不敲他点竹杠,你良心不痛吗? 看袁晓峰被震惊的如同泥塑木雕,手上凝聚的灵法攻击消散了不少,浑身暴躁的气息逐渐平复下来,刚刚声情并茂演讲一番,就差流泪与其相认的韩长老,一颗飘在半空中的心,总才算是有了依托。 脸上恢复了镇定神色,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终于是把这个小煞星暂时稳住了。 不容易啊。 平日里,以他堂堂草木园主人的身份去示人,恐怕人们忙着去与之结交,巴结他都来不及,便是有事相求,恐怕也没有谁敢不卖他面子。 但今日,老天似乎不怎么开眼,竟是派了这么一个宁折不弯的愣头青来与他作对。 若这家伙寻常普通倒也罢了,偏偏他手里培育出了令自己朝思暮想,几近勾的人神魂颠倒的变异药草,这就让事情变得有些棘手了。 也幸亏是他急中生智,如若不然,就算这小子现在毁灭不了灵芝草,也得与自己彻底反目成仇,甚至血光相见了吧? 万一一个不小心,招惹这小子以死相逼,那到时候,便是他再不愿意将灵芝仙草交出,恐怕也由不得他说不了。 我是你韩师叔…… 想到这六个字,他那被灵药滋补极好,红光满面,额头“三”形深纹印刻的脸庞,蓦地忍不住涌上一团自嘲。 这几十年来不曾拉下来的老脸,终究还是在这株灵芝草面前低下了头啊。 只是。 如此情形,逗留在周遭的十数位弟子却是不知。 韩长老此人崖岸高峻,不苟言笑,宗门内从来就没有流传过关于他的任何轶闻趣事,所以,在所有弟子心里,这家伙除了不好惹,还是一个属于先天失笑的人物。 既是这种一本正经,不会谈笑的家伙,又怎么会信口胡来呢? 更何况,之前他对于袁晓峰的表现,完全是要将之绳之以法的冷酷姿态啊! 此时的热情熟络,和颜悦色,欣喜若狂,与刚才完全是冰火两重天,若说他俩没有亲密关系,不是老早就相识,那才是真见了鬼呢! 结合种种迹象来看。 袁晓峰这家伙是韩千山的师侄一事,铁证无疑了! 此刻念叨的袁晓峰这三个字多了,突然,他们脑海中不禁闪现出一团笔线恍惚的水墨画卷来。 “袁……晓……峰……袁晓峰……袁晓峰!嘶!难道说,这家伙就是前段时间被人传的沸沸扬扬,突破时连续带来三场异象的第一天骄,袁晓峰?” “喂王兄,你有没有觉得这家伙跟之前咱们在异录人推销的范本上见过的那位袁师弟,长相颇为神似啊……” “你不说我不觉得,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像啊,的确是很像。你的意思是……” “不错,这家伙极有可能就是那个天骄袁晓峰了。你想想,如果不是惊采绝艳之辈,敢底气这么足,不看日子就来这草木园卖药,无视韩长老威压率性而为? 如果不是身份尊贵之人,他能培育出如此骇人听闻的灵株来?” 最先回神的俩人,嘴里念叨着袁晓峰的名字,突然,两人面面相觑,一齐露出狂热的倾慕情绪来! 被他俩这么一说,其他人也当即浮想联翩。 片刻后。 涌现出一阵阵激动的声音来。 “此人,此人就是袁师弟?怪不得看上去那般俊朗。听师兄弟们说,这家伙的天赋恐怖得很,若非被玄虚宝鉴奇灵吸了灵韵,恐怕此时,韩长老的修为与他相比恐怕都望尘莫及!” “照这么说来,袁师弟此次前来,应该是真的来换取灵石了?想来也是,像他这种天骄,手里肯定有着被宗门赐下的无数灵丹妙药,灵株仙草,只要他想,随便拿一株出来换钱,不是很简单的事么?” “可你们没发现么,他的气息真的是在凝气三层。既然他来此处售卖草药,那就说明,他已经是走到了山穷水尽的路途了。要不是这样,你说说哪个天骄愿意放下身段来这里迈出自己的收藏?而且这株灵芝草,一看就是绝品宝物……” “唉,可惜,可惜……凝气三层再要回到之前那种状态,恐怕难于登天了……” 悉悉索索的讨论声一阵高过一阵。 讨论他那辉煌璀璨的过往者有之。 叹息他沦为常人者有之。 也是在此间。 袁晓峰才算是控制住了自己险些失去清智的情绪。 此时,他已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望着韩长老,他不知该是气愤还是好笑。 这灵芝草的吸引力就这么大? 他可是堂堂一谷之主,掌控全宗所有药脉资源啊。 刚刚还倨傲冷血,现在就这般极力讨好了? 还我是你袁师叔,师叔你妹啊! 说的跟真的一样。 嘿。 要不是老子是穿越过来的,你这一副深情演绎,我就还真信了! 玄武湖畔的糖葫芦。 小时候抱你的中年道人。 老东西,挺花里胡哨的啊。 咋不说你是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呢? 其实这些。 还都是小事。 袁晓峰至少能够理解,这老家伙是为了让自己震惊,从而产生一种似是而非之感,产生一种韩千山真的与自己有渊源的错觉。 最令他无语的是这个老东西。 居然不知羞耻。 说出记得自己屁股下面有一块拳头大小的胎记。 我丢。 这已经不能再算是老谋深算了吧? 这应该是腹黑的无以复加了吧? 前两个事情自己倒是好应对,大可以说不记得,但是这件事,应该怎么应对啊,谁能告诉他,除了真的默认,他还能怎么应对? 总不能意气用事说,我屁股上没有印记吧? 既然敢胡诌,这老家伙肯定有了万全之策了。 想想也会是这样一幅图景。 自己:“韩长老,你别胡说八道了,我与你素未相识,你不必胡说八道蛊惑人心……” 韩千山:“蛊惑人心?可老夫真是你师叔啊,如若不然,我怎会知道你屁股下面有一块胎记? 我知道你是在害羞,但事实胜于雄辩,你若一再不承认也可以,只要你敢脱下裤子来让我看看有没有胎记,届时,一切真相水落石出!” 绝对是个老阴比了。 默然无言中。 韩长老似乎瞧出了袁晓峰不会再跟自己负隅顽抗,下一刻,就在袁晓峰犹豫该怎么应答时,他伸出手掌,直接朝袁晓峰肩膀上搭了过来。 “晓峰啊,今日之事都是误会,你看,既然此时你我叔侄二人已经相认,不如,此事就此翻篇,你我好好坐下来叙一叙旧,如何?” 也是在韩千山厚着脸皮用慈眉善目软化袁晓峰决心之时。 一道红彤彤,略显小巧精致的道袍凭空显化而出,化作了一个瓷娃娃般,唇红齿白,梳着两只冲天髻发型的小童模样。 正是一路跟着袁晓峰进入这草木园的看门道童! 感受着老家伙的不怀好意,他看不惯一般冷哼一声,莲藕粗细般的小臂抓住袁晓峰的手掌,很快就把一声提示传送过来。 “哼,袁晓峰,没想到你挺拽的嘛!我褚三儿居然看走了眼,没认出你这般有种。 他既然认出你这个师侄,你还愣着干嘛?不敲他一点竹杠,你良心不痛吗?” 话语中。 师侄两个字,特意加重了语气。 第四十章 你外号难道不叫肾虚子? “是你这个臭小子!” 随着自称褚三儿的看门小童出现,韩千山的瞳孔剧烈收缩一下,之前对袁晓峰强装出来的亲热之意瞬间叫一种莫名的排斥替代,刚刚伸出去搭在袁晓峰肩上的手掌,忿忿的朝地面狠狠一甩,哗啦一声,宽大袖袍掸出一声破风。 “这草木园只要是玄虚宗弟子来,你就得欢迎,怎么的,看不起我褚三儿啊?” 小童与韩千山像是很熟的样子。 一点都不显得生份,看对方对自己充满敌意,立刻也就出言嘲讽起来。 明明是幼童一样的身躯,给人的感觉却就像一个久经世故、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一样。 “哼,你要来,老夫自然管不着。你爱干嘛干嘛,只要不踩线,老夫看都不稀得多看你两眼。” 韩千山一副气鼓鼓的样子,眉宇间皱成一个深深的川字,山羊胡在说话时被情绪波动,剧烈颤抖。 “说的我好像稀罕你看我一样……” 小童同样不甘示弱。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来回交锋,绊了好几句嘴后,韩千山突然似是意识到,目前此地除自己、小童、袁逍之外,还有不少购买好药草的内门弟子逗留下来看戏。 在一身威严对小童和袁晓峰完全失效后,不知是急需要找个地方发泄一下,还是讨厌别人看猴一样盯着自己。 只见他怒目圆睁,两只袖袍甩向空中,下一刻,一股浓烈的空间波动便自山谷上方迅速滋生蔓延,犹如火山喷发前的地动山摇。 “尔等小辈看够了吧?看够了就快滚! 尔等都给老夫记住,今日之事,谁也不准向外人诉说,你们的名字,老夫可都一个个记着。若是叫老夫知道有人走漏了消息,日后,这草木园将永久对其关闭! 都听清楚了么?” 此声过后。 “清楚了清楚了,我等听清楚了……” “了解,了解,我一定守口如瓶……” “快走!韩长老发火了!” “走!” 那些看热闹的弟子见韩千山真正发怒,当即再也不敢停在此间,随着一道道身影掠空,发出咻咻的穿透之音,没用多久,这片世外桃源便彻底变成了死一般的寂静。 “如今人走的差不多了,韩老头,刚刚你不是要与你师侄叙旧,顺带跟他洽谈一下这灵芝草的价格么?” 禇三儿的话语带着淡淡的激将之意,晶莹剔透的眸子显出不惹尘埃的空灵来。 “哼,不需要你提醒,管好你自己的事再来管别人吧。” 韩千山拂袖冷哼,深感这小娃娃烦人的紧,索性不再去搭理他,待看到袁晓峰,这才脸色略微暖和了点。 唉。 谁叫自己刚刚急中生智,已经迈出了第一步糊弄别人之路呢,眼下,这姓袁的小子怒气消散的差不多了,万不可再惹其反感。唉,事已至此,也只好将计就计了。 大多数人对幼年之时的记忆都有些模糊,韩千山也是吃准了袁晓峰对六岁之前的事情肯定记不大清,然后才敢这样出言忽悠。 如果叫他知道袁晓峰早已看穿他的把戏,恐怕顿时会羞得满面通红,哑口无言了。 心中快速做过一阵权衡利弊的盘算。 半晌后。 他脸上浮现出一团唯有亲人相见,才会露出的真情厚意来。 “嘿嘿,师侄,你看,今日之事是个误会。如今既然已经你我二人冰释前嫌,那不如,咱们心平气和坐下来,谈一谈你的这株清心地灵芝吧。 之前是师叔不对,嘿嘿,我相信我的师侄肯定也是一个胸襟广阔之人……” “哦……” 袁晓峰不咸不淡的回了句。 下一瞬。 就在对方认为示好已经奏效,可以开始谈论买卖之事时,袁晓峰却又嘴角露出人畜无害笑容,用手支着下巴,做出一副回忆状。 “既然是误会,这事情当然就好办了。韩师叔啊,刚刚您问我,还记得玄武河畔的糖葫芦吗。 您说的,是不是就是那个外面裹着糖衣,里面是山楂,一串上面挂着七颗的老胡牌糖葫芦啊……” “是是是,就是这东西,你小时候,我老能为你买来吃了呢。” 韩千山没有意识到袁晓峰话里深藏的调侃之意,以及暗暗埋下的陷阱,心虚至极的他,生怕露出破绽,连声附和道。 “你师父如今身体如何,应该还挺好的吧?当初我二人在红尘游历,他见你天性聪慧,故将你从襁褓中收留养大,唉,这一晃,都十几年了啊……” “是啊,都十几年了。如今师叔已经在这玄虚宗中声名鹊起,成为一谷之主了。只是我那可怜的师父,却在我七岁那年,得了一场大病,撒手人寰了……” 袁晓峰神情极为到位,简直把自己大学时期参加话剧演出时的演出功底都用上了。 搞得韩千山一阵愣神。 若非此事是他编纂出来,恐怕他还真会相信。 “什么?撒手人寰了?” 我靠! 这家伙说的跟真的一样,难不成,他真有一个像我一般年纪的师叔? 韩千山打着腹稿。 若是这样,那就更好了,自己诓起他来,更有把握了。 “怎么,师叔不信么?难不成是搞错了?他不是您的师兄?您的外号难道不叫肾虚子?” 袁晓峰借势反问,脸上浮现一抹冷峻,眼神不经意间瞟向灵芝草所在方向。 这一动作立刻把韩千山吓得够呛。 “不不不,他就是我的师兄。我的确是圣须子,瞧我这胡子,还不能显出我的身份吗? 哎呀,我的好师侄,难道这种事情,我这个做长辈的都要诓骗你吗?你的师父,我的师兄,此事毫无疑问啊。 师叔我只是突然听到自己师兄离世,一时难以相信,悲伤过度,悲伤过度才会做出如此反应。” 说罢,仿佛戏精上身,一改谈天热情之状,转眼间就颤抖着嘴唇,眼里涌出一团红润,神情悲戚,似乎眼泪马上就要夺眶而出。 “师兄,我的好师兄,没想到,你……你居然抛下师弟我一个人走了……你……你无情……你残忍……你……你……你……你叫我这个做师弟的可怎么活啊……” 纵然袁晓峰知道两人各怀鬼胎,乃是各自凭着精湛演技在强撑。 但看到韩千山这副声泪俱下的做派,还是忍不住暗暗对其竖起了大拇指。 猛人啊! 什么叫猛人? 这就叫猛人啊! 能屈能伸,能软能硬。 能打架能演戏,能严肃能悲伤。 绝! 真绝啊! 心中默默为其点了个赞,就在韩千山入戏已深,堪堪就要开始抽噎垂泣之时,自他嘴里,突然蹦出一行感慨至深的话语。 看着韩千山,他面容真挚,一把握住对方的手掌,四目对视,眼瞳里,满满的都是阅遍尘世的沧桑。 “师叔,你不必悲伤。 当初,师父走的时候,他眼睛闭得很安详,没有死不瞑目,村里摆了十桌酒席,厨子我请的城里黄鹤楼的,抬棺的我喊的。 临终之前,他交代我,日后一定要寻到你,告诉你,这一辈子,他不后悔把你放在心里,为你终生不娶。” 韩千山突然像被石化,胸脯起伏的弧度都停滞了! 脑袋嗡鸣,宛若漩涡降临,三观有些不保之时。 袁晓峰口中发出的音调,更为悲惨了。 “师叔,既然今日你我叔侄相见,那侄儿也是时候将实情告诉你了。 当年,为拜入玄虚宗为徒,我将师父留下的那柄青冥剑做价一百灵石,抵押给了宗门管事处的师兄,这才换来一次走后门入门的机会。 如今既已寻到师叔,还请师叔能慷慨解囊,帮侄儿赎回此剑,叫我能对在天之灵的师父,有一个交代……” 第四十一章 出乎意外的补偿 “噗嗤……” 心窍玲珑的禇三儿一听这话,当即就忍不住捂嘴轻笑起来。 自己不过是提醒了一下这个家伙要记得找韩老头敲竹杠,哪想到他这么上道,神不知鬼不觉的就给韩老头下了绊子。 平日里韩老头凶神恶煞不给自己好脸子看,如今有人能替他禇三儿出口恶气,真叫他浑身轻飘飘的舒服的紧啊。 甭管一百块灵石的事情是真是假,是多是少,只要能让这老家伙吃瘪,他禇三儿心里就高兴。 看向袁晓峰的眼神里,此时比先前的认可,又多了一点难以名状的同辈之间的欣赏。 果然,下一瞬。 韩千山脸绿了,面皮瞬间一抖。 “什……什么青冥剑,什么一百块灵石?” 别看他成天售卖药草,数灵石的时候很爽快,但要他往外掏腰包的时候,那可就跟要他老命一样艰难了。 照看着这么大一片药谷,除去药童打理的普通品种,剩下的上品灵草全靠他一人打理,为追求品质和尺寸,他有的时候会偷偷把灵石研碎,混入土壤中,以期起到极大滋补效用。 试想一下,此片山谷,内里所种灵草,恐怕不下数十万种,便是上品灵草不多,起码也有几千上万种,每一种就算一个月用一块灵石,一年下来,他所消耗的数量也将会是一个天文数字。 更何况有些极品草药,虽未变异,但所需灵气能源极为庞大,一天消耗百块灵石也不是没有可能。这种情况下,便是他有心想大方也大方不起来啊。 为求细水长流,他只好把灵石的支出都控制在一个极为苛刻的范围内。 此刻一听一百块灵石,牙都有些疼的歪了。 “韩老头,你耳朵里是塞鸡毛了么?袁晓峰说,当初为了入门,将你师兄留给他的遗物抵押灵石,这才走后门进来的。 身为长辈,你师侄有难,你难道不愿意帮忙?更何况,那可是你师兄的东西。刚刚泪流的跟真的一样,怎么的,现在一谈到钱,就有些不愿意搭茬了? 一百块灵石,对你来说,很难拿出么?” 禇三儿早就想为袁晓峰打助攻了。 现在一看这老家伙一副肉痛模样,哪还有不仗义出手之理? 当下就是一顿毫不留情面的批判。 听的袁晓峰不免心惊肉跳,对这个面皮白净的小娃娃身世来历,更为好奇起来。 这家伙未免也有些太牛叉了吧? 一个看门童子也敢跟韩千山这般说话? 他究竟是什么来历? 看韩千山被他数落后一脸吃瘪,虽然气愤,但分明不敢过分责罚的样子,这小娃娃的来头,似乎是很大啊。 不过,好奇归好奇,眼下自己的当务之急是搞灵石,这么大老远都跑来了,如今局势对自己这般有利,如小娃娃所说,不敲点竹杠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韩千山的话语言犹在耳,也就是愣了那么一下,紧接着,袁晓峰就摇摇头,做自嘲自叹状,继续加大了敲竹杠力度。 “是啊,没有一百块灵石,我这种人也不配拥有青冥剑。自己做的孽,凭什么要求别人去替我偿还呢? 罢了,罢了,我自己慢慢攒吧,一百块攒个十几年也攒到了,师父,劣徒对不住您老啊……” 使劲眨巴了眨巴眼睛,两颗雨点大小的泪珠,吧嗒一下滑落下来。 其真情实感流露,真叫人看了肝肠寸断。 由于演得像,连禇三儿看了都一阵揪心,忍不住暗自嘀咕:“这家伙到底是不是开玩笑,怎么听着这么像真的呢……” 只是韩千山就惨了。 造孽啊! 造孽啊! 早知此子如此难缠,有如此悲惨的过往故事,自己就不该说是他失散多年的师叔啊,说个他师父的旧识也行啊! 嘴贱,我太嘴贱了! 现在好了,木已成舟,看样子,只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了。 正当他愁眉苦脸时,望着那离自己近在咫尺的灵芝草,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咦? 这事情我可以这么办啊。 所谓羊毛出在羊身上,为安抚他,我可以多掏一百灵石,但购买灵芝时候,我可以砍砍价啊,自己都是他师叔了,难不成,他还连这点面子都不给? 这么一想,当下心头的阴郁一扫而空了,立即做出义薄云天,责无旁贷的敦厚长者模样! “瞧瞧晓峰你把话说哪里去了! 我是你师叔,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当初你师父撒手人寰时,我这个做师弟的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已经足够叫我抱憾终身。如今,既然寻到了他的弟子,那我说什么也要帮你赎回他的遗物! 一百灵石,比起我师兄弟二人的情谊算的了什么? 喏,此袋中有一百块灵石,一会你只管拿去管事处换回宝剑!” 说着,手中就提溜出一袋子沉甸甸的灵石,随之交给了袁晓峰。 “多谢师叔……” 敲竹杠的快感荡漾在袁晓峰心间。 有了这些灵石,那么他接下来对于宝镜功能的探索,就可以更加深入一步了。 心念至此,他不由得破涕为笑。 但,还没等他高兴劲儿过去。 早有预谋的韩千山,就开始主动谈及清心地灵芝一事。 “晓峰啊,如今咱们叔侄冰释前嫌,接下来,是该谈谈这灵芝草的出售价格了吧。 说句实话,师叔纵横杏林多年,不是没见过比你这株药草更好的,只是,这株药草却是最特殊的。 不怕你笑话,穷尽师叔我毕生之力,到现在也没有育养出一盆变异植株,每每想起此事,都叫师叔我憾恨难当啊…… 这东西,师叔我稀罕的紧,既是自家人,那咱们也就别啰嗦了,你直接开个价吧。只要师叔能拿的出来,必然不会吝啬。 毕竟,你是我的好师侄,我相信,你肯定能体谅师叔求宝若渴之心的……” 最后的体谅二字,说的很是情深意重,仿佛袁晓峰真是他亲侄儿一般。 终于到谈价环节了。 袁晓峰吁了一口气。 老家伙明显是想打感情牌啊。 又想把宝贝留下,还又不想出贵的价格。 老奸巨猾,真是老奸巨猾。 事情有点难办了啊。 就眼前自己二人演戏已经演到的这个程度来说,如果不给他点优惠,还真是说不过去。 可真给他优惠,对自己这里又难以交代。 罢了罢了。 还是依我吧。 谁叫你要道德绑架呢,既然这样,可就别怪我没有道德了。 想到这里,袁晓峰一改犹犹豫豫之态,转而搓搓手,面露忍痛割爱神色。 “今日若是其他人买,我自然是一步都不会让。可现在,是师叔相准了这东西,那,那我也只好吃点亏卖给你了。 师叔你也老了,多留点灵石买点补品多吃一吃,不需要多给,只给这个数就行。” 说着。 右手食指翘起,打了个弯钩。 “九百灵石?” 韩千山装出十分惊讶的样子,内心虽然肉痛,但尚在自己的预估范围内。 九百灵石! 原来这玩意这么值钱! 他心惊肉跳的咽了一口涎水。 袁晓峰原来还说只要九十灵石就可售卖呢! 毕竟,这玩意虽说是变异了,但它的本体却是十分普通,十分常见的东西啊,就算再变异,又能变异到哪里去? 就好比一根黄瓜,平常的吃起来脆,变异了也无非是更清爽,更脆一点,除了这些吃的功能,还能干嘛? 所以,他寻思着,这玩意卖太高了,恐怕这老家伙会不答应自己。 哪成想,居然能卖出九百灵石? 天啊! 终究是贫穷限制了自己的想象力啊! 好不容易按下自己狂喜的心情,正要开口说话。 却在这时。 禇三儿抢先一步。 “九百灵石?老家伙,你也是真抠啊!这么低的价格你都好意思开出来?变异了的东西,我想你自然知道它真实的价值吧? 这玩意随便拿出去外面找个药师一卖,恐怕最低不会少于万块灵石,九百灵石,亏你腆着个老脸好意思说! 人家说的是九千灵石,谁告诉你是九百了!” 袁晓峰感觉自己要炸了! 九千灵石! 卧槽! 你真敢说! 你这是要把老家伙的裤衩子都给扒下来啊! 韩千山脸色变得铁青,拳头立马就攥了起来。 “放屁!禇三儿,老夫看你是时间太久没被家族惩戒了,故而才敢来老夫这里撒野!九千灵石?你知道九千灵石能买什么品阶的药草吗?这,这药草虽然说十分罕见,价值也奇高,但撑死了不过三千灵石,哪里来的一万? 后续的培育不要钱吗?让它诞生灵智,不需要用仙露琼浆灌溉么? 你……你一再在老夫与晓峰谈事情时候出言捣乱,莫非,你真以为老夫治不了你么?” “哇偶!三千灵石啊,那你为什么说九百灵石? 看来你这老家伙还是不老实啊,三千灵石硬生生被你给到九百,你的脸皮还真是厚的没法说啊。” 铁青的脸色瞬间瓦解,一抹难以言喻的羞红转而涌上。 “哪……哪里是我舍不得出价,明明是我这个师侄有孝心,只要九百灵石……你……你这个死小子再敢胡说八道,老夫就是拼着不当这个谷主,也要把你收拾一顿,扔回你那鬼地方去!” “你敢,不怕我把你这谷里面的好东西当柴火给烧了?不怕我把你凝神还阳草给偷吃了?你用不着拿这些有的没的吓唬我,我禇三儿既然敢经常来光顾你,心里压根就不怵! 今天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把话撂这儿,袁晓峰卖灵芝这事,我管定了,你要是不给个公道价格,我以后每天来你这要院子里摘花玩,看看谁先顶不住……” 禇三儿混世魔王的本相暴露无遗。 人家小娃娃都这样帮自己了。 再一味保持沉默,那自己也未免太不是个东西了。 袁晓峰眼神一凛,挠挠脑袋,嘿嘿一笑,终于出声。 “嘿嘿,师叔,你是误会了,其实侄儿意思是,师叔只需要按市场价格的九折给我算价钱就行。不是九百灵石的……” 韩千山再次脸色疾变。 “九……九折?” “算了,看师叔再去培育这灵芝草也还要钱,八折好了,八折好了……” 袁晓峰被那眼里快要喷火的眼神盯着,心里发毛,声音妥协了不少。 “……” 韩千山身上开始出现暴躁气息,宛若一座沉寂多日的火山,突然躁动狂烈,声势之强,以至于整个山谷里叶浪翻滚,撞声如潮! 连同那谷口处两座不知种植了什么奇珍异草的山脉,都剧烈的摇动晃颤起来。 下一刻。 就在袁晓峰满心彷徨之时,一声雄浑沉闷的声音宛若天雷,挟裹着一只丝料奇异,闪着光纹的储物袋,豁然来到他面前。 “这是一千八百块灵石,已是老夫能拿得出的极限!加上这天蚕乌丝储物袋,比两千之数只多不少。 老夫今日有事,改日在与晓峰促膝长谈。而今,你两人可以出去了……” 不由得袁晓峰说些什么辞别之言。 只觉身形一凛,被一股强大推力排斥而出。 一睁眼。 眼前的世界,便变成了奇珍阁外面的那片宽阔广场。 与小童对视一眼。 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出现在各自脸上。 “一千八百块灵石,的确是老家伙的极限了。你小子运气不错,大概是第一个能从铁公鸡身上拔毛的弟子了。” 禇三儿是一副心愿得偿的快意。 至于袁逍。 尚还沉浸在一千八百块,以及那只用料奇异的储物袋中,久久难以回神。 “我……我这就发财了?” 第四十二章 不为人知的往事 “谢谢你啊……” 顿了片刻,终于是从暴富狂喜中冷静下来的袁晓峰,忽而想起刚刚禇三儿似乎跟自己是在说话,猛然回神,脸上涌起一团酡红,不好意思的回道。 “不必谢我,要谢就谢你自己手里的灵芝草吧,如果不是产生了变异,我就算再怎么替你说话,也于事无补。 话说回来,你小子还真有本事啊,能够培育出变异药草来。” 禇三儿说话快人快语,直爽得很,看袁晓峰客套,扇扇手示意大可不必。 “唉,侥幸侥幸……你过奖了……” 袁晓峰略显心虚,想到宝镜的秘密断然不能泄露,言简意赅回应道。 “我叫禇三儿,家里排行老三,咱俩也属于不打不相识,以后,你就叫我三儿吧……” 禇三儿脆滴滴的声音十分好听,给人一种清心舒然之感。 “恩,我叫袁晓峰……你应该也知道了……” 袁晓峰也礼貌性报出自己名号。 “知道,刚刚我不都帮你跟那老家伙讨价还价了么,怎么还会不知道你的名号。你叫我三儿,那我就叫你疯子吧。看你刚刚一副拼命三郎的样子,跟个疯子也差不太多……” 禇三儿调侃道。 “嘿嘿,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呗。今日的拼命,说起来也要算你禇三儿一份功劳呢,你要是早点告诉我今日不可售卖药草,今天,我怕是也不用经历那么惊险的场面了……” 两人熟络了很多,袁晓峰想起这家伙之前对自己的重重行为,由不得打趣道。 一说这,禇三儿当即明白他话有所指,小脸一红,混世魔王姿态收敛于无形。 “谁叫你那会咋咋呼呼说自己宝贝这好那好的,偏偏还要揣着宝贝不给我看,我一生气,可不就不想告诉你今天不适合卖东西了么? 哎呀,说起来,我褚三爷可还跟你打着赌呢,坏了坏了,刚刚只顾着对那老家伙报仇雪恨了,忘记你卖得多就等于我输了这件事了。亏大发了,我堂堂的褚三爷亏大发了!” 那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呼天抢地,既有小魔头的顽劣,还有孩童的纯真,叫袁晓峰看了,真是觉得又好笑又好玩。 似留意到袁晓峰在紧盯着他,他立刻放弃了撒泼抱怨的行为。 “不过你也放心,我禇三儿虽然今年才十岁,但绝对是个言而有信的男人。打赌输了就是输了,日后,这奇宝阁只要我当值,你爱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绝对不对你设限……” “谢了。” 此子未来必成大器啊,就凭这份一言九鼎的气概,就有许多成年人也难以将之比上了。 袁晓峰不无感慨的道。 与此同时,心中也定下了一定要与这家伙结交一番的念头。 寒暄好一会。 脑中闪过之前就准备询问的疑惑,袁晓峰忍不住发问。 “三儿,那韩长老,为何会立下这么古怪的条例啊,什么单日不可卖,双日不可买,他是不是之前受过什么刺激?” 禇三儿用手一扯右脸上方的角髻,在袁晓峰面前清了清嗓子,闲庭信步的同时,显出几分老江湖的做派来。 “这你可问对人了。对于这老家伙,没人比我禇三儿更清楚了。其实,在三年前是没有这条规矩的。之所以搞得这么变态,分什么单双日,全是因为一场意外害的。 这老家伙当年托人从赵国皇室那里带回来一只三瓣火蕊莲,平日里,他是不会主动去搀和药草分类归纳之事的,那一日不知是鬼上身了还是怎么的。 在带回这株火蕊莲后,突然火急火燎督促药童,要将那火属性药草重新分类,非得把那只琉璃炎火罩给腾出来。 腾归腾,可宗门由来已久的收售灵药之事还得做啊,要不然,那些弟子如何挣钱,如何用灵石换取资源? 这不,童儿刚刚腾出火罩来,忙的头昏眼花之时,却正好赶上一位掌座差人来调取草药。 一时大意之下,结果顺手把那株火莲给搁在了水晶雾叶花所在的药柜。 水火两种属性不相容,想必,你也能猜到后果了吧?” “结果,那株火莲被损坏了?” 袁晓峰吐吐舌头,表情惊讶道。 “恩,不止是损坏了,直接凭空蒸发了。等韩老头回来再找童儿要的时候,那柜子里就只剩下了被炙烤的蔫儿了吧唧的水晶雾叶花的杆儿,还有那一团红颜色的粉末…… 老家伙一怒之下,把当时当值的童儿全部废除了修为,赶出此谷,连带着那些杂乱无序摆放的药柜也都被销毁一空。 自那以后,这个古怪的规矩就被制造出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 袁晓峰总算是知道韩老头为什么要订下这种规矩了。 原来是有着这样一件不为人知的往事啊。 也能理解。 对于一个视药草如命,将其作为终生事业的偏执狂来说,一株珍贵的药草被毁,足以叫他彻底癫狂。 从赵国皇室中带回来,不用想也知道,这东西有多贵重了…… 他二人从草木园出来,其实时间已经就不早了。 日薄西山,倦鸟归林。 加上出来后又相谈甚欢,唠嗑了一个多时辰。 直接就聊到了明月高悬,光辉灿然的晚上。 到最后,实在是看天色不早,两个人意兴阑珊,这才不得不分头离开。 月光映照下。 一个削瘦少年身影,从宝斓山下山之路曲折隐没,化作轻微闷响的道道脚步声。 一个头顶牛角,蹦蹦跳跳,四尺小孩哼着歌调,化为紫光斑点散荡向神秘空间。 浑然不知。 在云龙峰上,却有一处偏僻山洞中,正有火油星点噼啪作响,照亮三五成群之人脸上阴狠的面容,兀自将那窃窃私语的密谈,一点一点在地面平铺的地图上,徐徐点划而来。 “徐师兄,你确定,袁晓峰的修为真的跌落在了凝气三层?” 一位脸上有着刀疤,一直蔓延在眼角,颧骨高突的褐袍弟子疑声询问。 “这还有假?据咱们信义行的眼线回报,这家伙今日下午还去了一趟奇珍阁,如若我猜想的不错,定然是去兑换灵丹妙药去了…… 凭他的修为,你说如果不是修为低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他会看得起那些只对凝气境起作用的丸子?” 被环在正中,面皮白净,眉毛极淡,打扮得颇为华贵,腰间缠着红玛瑙玉带的鹰钩鼻男子,笃定无疑的回答道。 “可……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凭咱们这四五个人,能拦下他么?虽说我们三个是凝气五层的修为,但那家伙万一有什么趁手的法宝,一旦释放,我们也招架不住啊……” “哼!没用的东西!你怕什么?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是不假,可你不也听过,落难的凤凰还不如鸡么? 他行事向来独来独往,他一个人,不过凝气三层修为,可你们是四个!三个凝气五层,还有刘元江凝气六层掠阵。如此阵容本师兄不信擒不下他来! 便是他有法宝又能如何? 咱们又不是跟他非得决一死战,届时,你们只需要将他暂时控制,抢了他身上宝物,逼他在血符上刻下魂印就可。 如此收藏丰富的天骄,逼他签下巨额欠款契约,日后,咱们修行的路上,还会缺资源? 逼那些小鱼小虾一样的菜鸟弟子贷灵石没什么意思,只要能吃死他,足够咱们吃个盆满钵丰了!” 第四十三章 韩千山的如意算盘 入夜。 孤身坐在之前研究铜镜的蒲团上,袁晓峰手中多出了一只看上去乌黑油亮,就像是兽皮做成的储物袋。 说是兽皮,但一眼看去,此物立刻就显出不凡。 首先是轻柔,只要有光,上面就有耀斑闪烁,星星点点,跟有萤火虫飞舞似的。 再者便是坚韧。 凭袁晓峰凝气三层的修为,拳头粗细的树干凭蛮力一拳都能干断,但在这玩意面前,用力去拉扯,只会有一种扯中钢板,无法拉伸的无力感。 洞里的夜明珠,徐徐发出不刺眼的柔和白光。 借着这光束,他开始轻点今日去奇珍阁卖货后的战利品。 一只稀松平常,装了一百块灵石,颇显得变形的蛇皮袋。 在者,就是这承装了一千八百块灵石的天蚕乌丝储物袋了。 入门有十多年,虽说自己才穿越过来五年,但是对于一些修行所需物资的了解,也是积攒了不少了。 储物袋,凝气小册有载,核心部件是藏空石,此物有自成空间,提供贮藏,节省尺寸的神奇功能。 寻常储物袋,里面容积大概就是一立方米多一些的样子,袁晓峰的清心地灵芝之所以能被放入,全是因为他浑身上下穷的叮当响,故而才能将宝物勉强放入。 至于上好的储物袋,那采用的就是比藏空石好一点的藏星石了。一般这种储物袋,加入了藏星石,容积能有一百个立方大小,加上制作外皮的材质非同一般,故而经久耐用。 袁晓峰此刻拿着的。 不好不坏。算作中等。 应该是用高级藏空石制成的储物袋。 估计容积能有个十几个立方。 饶是如此,也算是相当不错了。 毕竟。 一只普通灵芝加上一块灵石,转眼价值就翻了一千多倍,这种好事若是不知足,未免也有点太好高骛远了。 不过,这也只是袁晓峰自己认为的。 如果叫他知道,在自己投入灵石之前,那镜子就曾吸收过好些灵石,只是未曾有机缘巧合,灵石与灵株同时出现,故才无法消耗积攒的能量。 而他,却是用这么难得的一次机会去变异了一株极其普通的灵芝草的话,恐怕,他会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这袋子如此神奇,怪不得能存下一千八百块灵石。 如今我也不大不小算是个小富翁了,一千九百块灵石,可得好好计划着花。既然有了这天蚕乌丝储物袋,那原来的,也就可以暂时不用了。 今日本想去神功殿买个狂拽酷炫吊炸天的秘籍来搞一搞,顺带去圣兵冢弄一杆趁手兵器。但禇三儿说,两月之后,在距玄虚宗不远的从极之渊会有一场空间交易会,功法秘籍,丹药兵器无所不包。 既然如此,我还是忍一忍花钱的心思算了。 好好攒钱,到时候挑一本适合自己的功法练一练,岂不爽哉? 眼下,既然知道这宝镜有能变大东西的神奇功效,我何不去怪妖林,找那些妖兽试一试威力呢?” 一块。 两块。 三块。 那储存在蛇皮袋中的灵石被他一点点掏出,堆在身旁,如同一座小沙丘。 正当他运起灵力,想要从天蚕乌丝储物袋里往出掏灵石的时候,忽然,他发现,这玩意居然就跟对自己设了禁制一样,凭借他的修为,居然暂时无法从中拿出灵石! 一股气急败坏的愤怒充斥在他内心! 怪不得那老家伙最后甩给自己一千八百块灵石的时候那么痛快! 原来,他早已经暗中使了绊子,在上面加了一层不弱的禁制。 韩千山修为不高是不高,但怎么也比陆羽升高,碎凡中期是有的,他一旦设上,谁能从里面掏钱出来花啊? 怪不得说改日与自己促膝长谈,敢情,他是设计好了!自己若想得到这笔财富,就必须去草木园找他不可! 这禁制除他之外,外人根本无法将之解除! 到时候,他帮自己结了禁制,自己还得倒欠他一个人情,就算他问自己是如何培育出变异植株的,自己也没办法推辞,这如意算盘,当真是打得妙啊! 得知了这老家伙的良苦用心。 袁晓峰渴望强大的念头越发浓郁了。 世界上最难受的就是步步受别人控制。 眼下钱都到自己手里了,偏偏花不着。 这不是叫人抓狂,这是什么? “玛德,你个韩老头,等着吧,等小爷休息几日,从怪妖林试验完镜子威力,打到妖丹吞下去突破了修为,非把这储物袋好好拆开,扔在你面前糗一糗你不可!” 怀着这种心思,收拾好拿出来的东西,他很快拉扯了一团被子,躺在石床上,就此闭目安歇了来。 与韩千山的斗智斗勇,再加上在各个山峰间跑来跑去的劳累,一倒头,他就进入了梦乡。 连半夜里,自己那只镜子突然有一道不甚明亮的金光在上面一闪而过都不知道! …… 距离袁晓峰从自己这里弄走一千多块灵石,已经过去五天了。 这五天里,韩千山的心情一直不怎么好。 唯有把自己的精力全部放在那株清心地灵芝上,这才堪堪算是好转了些。 此刻。 正是上午时分。 各处药圃,各个被灵竹篱笆圈分出来的区域里,一团团姹紫嫣红的仙花朵秀正在烂漫盛开。 嗅着沁鼻药香,手中捏着一柄水晶汤匙,正在仔细配置加了灵液生长营养剂,把刚刚混入其中研磨成细末状的灵石搅拌均匀的韩千山,挽着袖子,像是辛勤的园丁一样,十分小心翼翼的看着面前这盆琉璃器皿。 在他身旁,那株小孩高低的灵芝草已经被安置在了一只呈现黑灰颜色的土坑之中。 细细看去,在灵芝草的顶部,那一圈圈银色花纹正在徐徐发生着蜕变,正中央,似乎有着两只鸡子大小的圆弧,一点一点浮现而出。 随着清风的吹拂,这灵芝的下端枝干上,酝酿着一团混沌若无的气雾,若是倾耳去听,不难听到一点点犹如种子破土而出的细碎声音。 “唉,这几日,老夫一直在用凝灵液为你培育,连灵石也投入了不下千块,为何,为何你还是迟迟不肯诞生灵智啊……” 看着这株灵芝,韩千山眼里闪过无限的希望之色,但很快,在查探并无新生的灵识在旁涌动,他那红润的脸色上却又蓦地变得灰暗。 “不管了,老夫既然花费了高价将你买来,就必然要将你培育成个样子。你已经是变异灵株,我就不信你没有化茧成蝶,诞生灵智的一天! 一天等不到老夫就等两天,两天等不到老夫就等三天。喜欢喝灵液是吧,老夫非得把你喝吐了不可!” 第四十四章 气氛不对…… 怪妖林。 玄虚宗外围,终年毒雾弥漫,凶恶险绝,妖兽出没横行之地。怪木参天,兽吼如雷,不用接近便能感受到其内蕴藏的凶悍煞气。 说起来,其实这群妖兽才算是玄虚宗所在这片地域的原住民,不过是当初老祖创宗立派时利用一己大能,生生将兽潮赶入另一边缘峦群,这才有了如今大气磅礴,赵国境内赫赫威名的玄虚宗。 据传,内里不乏有修为恐怖,堪比人类元婴境的妖王存在,若非千年前与老祖率领的元老团激战一场后不敌而逃,再无露面,恐怕这里,至今都还是一片肃杀禁区。 怪妖林东南处二三十里外,乃是宗门特地为修炼弟子凝聚杀势,练习功法所设计的试炼之地。在这里,感受着原始妖兽扑面而来的蛮荒气息,可以令人快速激发体内战斗本能。 更是有些人为了速成,决定提剑入内,与低阶妖兽拼杀一番,既能精纯体内灵气,运气好还可在屠杀妖兽后得到其体内的妖丹,可谓一举两得。 “刚下过雨就是不一样,好久没有嗅到阳光的味道了……” 经过几日的休歇,袁晓峰将从玄虚宝鉴归来后的境界,彻底稳定在了凝气三层,因为有之前的修炼经验做指引,此次凝实基础,几乎可以说是水到渠成。 约摸今日上午巳时,也就是差不多十点多一点的样子,在换上一身耐脏的灰色短装,外加一双皮靴之后,他深一脚浅一脚朝着怪妖林外围所在的方向前进而来。 以前听陆羽升说,每日上午时分妖兽大多栖息在窝巢中,不大会出来觅食捕猎,若想进山采药,或者是想打一些低阶妖兽,搞一些皮毛,牙齿之类的材料,最好挑在这个时间段。 因妖兽大多性格嗜血狠辣,故而每日午后,正是它们狂性大发,急需要补充消耗能量的时候。 这副身躯入门也有十几年了,像这么叫人没等靠近就胆战心惊的地方,他还是第一次来。 一路所来,静悄悄的,连风声都小了很多,似乎整个世界被安静所吞噬,除却试炼之地有三两个弟子在练习夕月剑法之外,他便再没有见到一个大活人了。 轻装简行之下,他的步速自然不算慢,差不多半个时辰,便已进入林漳之中,抬头眺望,先前晒得自己暖洋洋的太阳,此时变成了烧饼大小,一股阴森的冷气扑面而来,即便是他故意穿厚了点,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第一次来,今日还是以踩点为主吧,先搞清楚这方圆几十里之内的妖兽是些什么级别,别到时候遇到那些成精的怪物,自己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虽说是知晓了镜子的神通,但不知怎的,在他心中,隐隐有一种发毛的感觉滋生。此镜是能变大东西,使之突破限制而产生爆破,但,还从没在越阶战斗中使用过。 便是那一次将器灵花豹重伤,也是借助了镜灵神秘强者的能量。故而,到目前为止,袁晓峰并不能确定,这镜子对于比自己境界高的敌人,究竟有没有奇效。 为了保险起见,他只好暂时挑与自己同阶的妖兽先来试手了。 随着脚下松针逐渐传来腐朽的气味,一片片妖兽产生的粪便映入眼来。 他孤军深入,脚步跨过之地,已距入口处超过十五六里。 按照来之前的估算,现在这个时候,自己就算碰不到凝气三四层的妖兽,可凝气一二层的兽类,应该是撞见不下十余波了吧? 为何,会这么反常呢? 怀着疑问。 他又往前走了一里路。 这一次他看到了一只铁甲赤爪兔带血的皮毛。 但与之前一样,别无二致。 该遇到的低阶妖兽还是一个都没出现。 这一刻,他开始感觉,林子里蟋蟀等昆虫传来的鸣叫,有些非比寻常了。 “不应该啊,都这么深入了,为何还会没有听到一点叫声呢?” 难不成,是自己气息比那些妖兽强大,没等自己来,它们就远远的察觉到了的缘故? 他索性收了自己外放的修为气息,努力的将之控制在凝气一层左右。 更是为了引出妖兽,他还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只野鸡来,直接将之宰了,把鸡血向四处泼洒开来。 半晌过去了。 还是没有一点妖兽要来的气息。 他开始感觉到此地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了。 “连血气都没办法将妖兽吸引过来,那说明,此地或许会有更大的危机出现。不是那些肉身恐怖的大妖,那么就可能是,有人在此地已经设下了埋伏,令那些妖兽全部中伏了! 算了算了,我还是改日再来,别碰上有人在这里屠杀高等级妖物,被误伤了可就划不来了……” 思虑再三,他越想越觉得今日这里有些反常。 为了自己安全考虑,他当机立断就要折身而返。 与刚才不同,心里发毛的感觉变得更强烈了之后,他从储物袋里召出了那根自己用来拴门扇的粗木棍,小心翼翼,眉眼警惕的快速撤退。 但是这时候才走,分明有些迟了。 就在他放弃深入,想要退出,改日再征战此地之时,异变突生! 只听嗖嗖几声破风,几道轻重迥异的脚步声从空中踏下,眨眼间,在他周身四个方向,四股灵气显现青绿色匹练,带着不怀好意神色的不速之客,悄然降临。 一个从树林中走出,手握长剑。另一人从树冠上重重落地,手中钢鞭势大力沉,砸起一片朽木气息。 另外两人眼神如刀,锁定在袁晓峰身上时,如同老鹰看到了猎物,垂涎之态不言自明! 竟都是凝气五层以上的高手! 且这四人彼此吐息时,神情都极大程度相似,领口处绣着元宝状的纹络,浑然没有玄虚宗弟子袍服的迹象。 此情此景,不用想,袁晓峰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特么的,这是遇到劫匪了! 他心神一惊,心中暗道不好,手中木棍握的紧紧,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 另一方面,努力控制自己不流露出恐慌的情绪,安慰自己或许是同门师兄在此地狩猎也不一定,用以为自己鼓气,是自己不至于过度紧张丧失逃遁的能力。 盯着那领头人,身材健硕,手臂隐隐将袖袍撑满的家伙,露出一个佯装的笑脸。 “想不到,在这怪妖林里也能遇到同门师兄弟。几位师兄,你们好啊……” 回应他的是阴阳怪调的嗤笑。 “见到别人好不好我不知道,但遇到袁师弟,那我们哥四个一定是好得不得了!袁师弟,你可让兄弟们在这里好生久等啊!” 袁晓峰心头猛然一揪! 坏了! 对方明显是冲自己来的! 第四十五章 谈什么抢? 他的心情开始沉重起来。 怪不得一直走了十几里路,都没有什么妖兽出现,一路走来都是些妖兽的断肢残毛,敢情,是这四人在他之前,早已将这片区域清理的干干净净! 久等二字。 又释放出了一个危险的信号。 这说明,这四个家伙对于自己有所图谋,要不然,不可能在这片妖兽横行的林中环伺这么长时间! 自己进林已有一个时辰。 那么,他们四人就算一路跟踪,所用的时间必然要远远超过自己! 这是一场苦心经营的局! 想到自己一世英名,处处小心谨慎,居然也会被人摆一道,暗中盯上,他暗暗惊出一身冷汗的同时。 也开始盘算起对方的图谋来。 他们是图什么呢? 自己一来没钱,二来没权,现在被玄虚宝鉴一测,天骄的名头也丢了。别说打劫他有利可图了,就算把他绑架了,都不一定能要到匪金! 虽说才从草木园换了一千多块灵石出来吧,可此事在韩长老那日发飙下,在场者早已走光,压根不可能知道自己暴富。 再者说,自己在解不开那储物袋的封禁情况下,今日压根没带,只带了四五十块灵石。 钱跟全都不图,那是为了什么? 总不能是为了劫色吧? 自己虽然长得好看,可杀伤力也仅仅是在面对异性时才会选择炮火全开啊。 这四个人看着阳气充溢,不似那些喜欢捡肥皂的盖(gay)啊,自己应该不会看走眼才对。 凝气五层? 这应该已经是内门弟子的标准了呀。 既是内门,为何不好好待在宗门里修炼,又或者是去执行任务,赚取贡献点和灵石呢? 思考一会,感觉并没有得出对方四人真实图谋来,他有一点迷茫。 算了,猜也是白猜,还不如见招拆招呢。 想到这里,他快速回过心思,立刻就嬉皮笑脸,变成了玩世不恭的模样。 “久等?等我在这里干什么?莫不是,四位师兄看小弟初出茅庐,跟小弟开玩笑的吧…… 哦,我知道了,四位师兄一定是在这里等候高阶猎物前来,等候过程中,发现我误闯四位所在区域,为了防止功亏一篑,这才主动现身相见的吧? 既然是这样,那小弟我就不打搅各位了。看四位长得仪表堂堂,想来也是大福之人,小弟还有要事去办,提前祝各位马到功成了!” 说罢,背对着四人扭头吐了吐舌头,释放掉紧张的要死的情绪,旋即就要脱身而去,逃之夭夭。 却就在此时。 领头之人看他一副滑头的泥鳅之相,冷笑一声,身形在半空一跃,犹如鹞子翻身,立刻就堵在他即将要逃去的方向之前。 一袭黑蓝劲装! “不必了!既然哥几个终于等到了袁师弟,哪里还有轻易将你这个贵人放走的道理? 即便袁师弟有事要办,那也等我们兄弟们找你把事办完,你再走吧……” “是啊袁师弟,堂堂昔日的天骄,虽说现在虎落平阳,但手里的宝贝肯定还有着不少呢吧? 像我们这种穷光蛋,见着你这种大款,焉有将你放走的道理?” 持钢鞭者目光炯炯,那双狭长的单眼皮眸子给人感觉格外森冷,说话间,用手指了指袁晓峰怀中揣着储物袋的位置,嘴角涌现一抹贪婪。 虽然剩下两人什么话都没说。 但事实已经呼之欲出了。 “这……这四个家伙原来是看中了自己根本没有的宝贝……这也太叫人无语了吧?” 袁晓峰心里忍不住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哀嚎。 若自己真的有些丰厚珍藏,叫这四个人拦道抢了,也无可厚非,至少自己有。 可现在的问题是,这群狗日的明显是把自己脑补的太厉害,以至于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藏着宝物,打劫了自己能发好大一笔横财! 打劫的到还好说。可打劫不到咋办? 说自己是个水货天骄? 自己倒是信。 可他们会信吗? 肯定不信啊。 到时候,他们肯定会认为自己是负隅顽抗,随之而来,可能就是4v1的碾压战局了。 四个凝气境五层的高手,自己现在满打满算也才三层,一旦爆发战斗,只有挨胖揍的份儿。 到时候,挨顿揍被抢走身上好不容易得来的灵石不说,自己赖以生存,还准备靠它去把妹儿的帅脸被砸扁咋办? 不行。 绝对不能。 他袁晓峰绝对不能放任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情发生! 心念至此。 他迅速开动思路奇特的大脑,旋即急中生智起来。 后脑勺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一粒粒珍珠大的冷汗正快速地渗出滴落,表面上袁晓峰按兵不动,实则内力已经慌得好几逼了。 此时,看他一副冷静自若,站在西处方位的那位持剑男子分明有些不耐烦。 “别罗里吧嗦了,他才不过凝气三层修为,此时不抢,还等什么时候抢?你们别忘了,今日抢他之后,咱们还得把魂玉契约拿回去交差!” 一言惊醒梦中人! 此声过后。 不怀好意的四人立刻呈现围杀起网之态,眼瞅着快步向前逼近,出现在袁晓峰面前,不足一米的地方,目光如恶狼,只等着他一表现出反抗之意就要立刻将他镇压! “拿来吧!别叫我兄弟四个为难!好日子过了那么久了,也是时候分一杯羹给兄弟们了!以你目前的资质,差不多已经是个废人。 就算我们不抢,也还会有人惦记上你……” 一直没说话的那人,瓮声瓮气说道,说话的同时,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拿来!” 领头人的手臂如蟒蛇出洞,立刻散发出强悍劲力,如一股狂暴龙卷风出现,使得袁晓峰一头束起长发瞬间炸破发箍,如黑瀑一样在空中飘舞开来! 甚至于,这劲浪太大,连袁晓峰白皙如玉的脸蛋,都被吹刮的变形凹陷,有了凹点! 也是这一瞬。 袁晓峰感觉一团强烈的威胁,或许有生命危机出现的时候,他一直呆若木鸡的表情终于恢复灵动! 下一刻。 迎上这不准备丝毫留守的拳风,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 “恩,师兄这破风拳修炼的不错,小弟已经欣赏到了,还请快点收回去吧。 刚刚你们说什么?想从我这个昔日的天骄手里分一杯羹?可以啊! 大家身为一个门派的师兄弟,既能在如此环境中相遇,那就说明,咱们是大大的有缘! 我袁晓峰为人如何,不用我说大家也知道。既然有缘,那我的就是你们的,谈什么抢?自家兄弟拿我东西也能叫抢? 我靠!我袁晓峰是那种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吗?你们把我袁晓峰当成什么人了!” 下一秒。 四个刚刚还凶神恶煞,几乎已经调动全身灵力准备战斗的家伙。 如同瞬间被冰冻了一般,浑身煞气立刻不在翻滚…… “你……你说什么?” 领头的最先回神。 一眨眼的功夫,他皱着眉毛,以一种见了鬼了的眼神,仔仔细细的打量向袁晓峰。 第四十六章 咋就不信呢 其他三人也跟二愣子似的,有一种被镐把抡晕了的感觉。 什么叫自家兄弟拿我东西也能叫抢。 什么叫我们把你看成什么人了。 这……这还是那个传说中风度翩翩,器宇轩昂,品格和心智都是上上之选的天骄袁晓峰? 为何看起来这么不对劲呢。 在这四人所料想的情况中,身为天骄,自然是有着自己的脾气和性格,高高在上了那么久,突然间摔到底层,几乎沦为废人,这种强烈的心理落差,足够将一个人折腾的浑身戾气。 凭他当初修炼的本事,还有身怀的法宝,一旦发起疯来,定然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不说暴走拼命,斗个不死不休,怎么的他也得遍体鳞伤,才会停下。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在自己四人手里激斗了,被打的头破血流,肯定也不会认怂,不会轻易将自己储物袋里藏着的宝贝主动交出。 这个时候,就需要自己四人发挥一点对付刚入门菜鸟小师弟们的残酷手法,逼他就范了。 又或者说。 这小子很快被自己四人拿下,但心智如狐的他,可能会祭出什么传音入密的法宝,向自己的师父,或者是掌门等人求救。 为防这种情况发生,他们也都随时做好出手制止的准备了。 但,无论做何种准备。 万万想不到。 袁晓峰竟会如此的就主动就范。 堂堂天骄啊,就算是跌下神坛的,也是心高气傲,不容欺凌之辈啊! 故而,他们脑子一阵阵发蒙。 想不通,他们实在想不通。 领头师兄的话言犹在耳,脑中凌乱之时,他们选择将目光放在袁晓峰脸上。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他的表情是骗不了人的。 此事既然不可能朝顺利一方面去想,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那就是袁晓峰故意拖延,而准备趁机使出法宝,暗中求救! 一旦他表现出一丁点不自然,又或者是犹犹豫豫,那自己三人立刻就将他生擒手下! 四人火一般的聚焦下。 只见袁晓峰一脸自然。 面对这四个心怀不轨的家伙,他仿佛浑不在意,说话极度自然,口气里满满的都是心系万物,博爱无疆! “我说什么?我说,我的就是你们的啊! 我袁某人,生性洒脱,这辈子最喜欢交朋友,朋友有困难,难道我不应该慷慨解囊,而应该冷眼旁观? 唉,四位师兄,你们也不必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其实你们不说我也知道,一个人如果不是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他是万万不会做这种拦道抢劫的事情了。 修行苦啊,所以,我完全能理解你们想要急速崛起的心情。” 三人完全处于懵逼状态。 便是领头人,也有点理不清思绪。 为防袁晓峰口若悬河吸引自己注意力,而后作出出其不意之举逃遁,他立刻出声打断。 “袁师弟,你用不着这样假仁假义!今日抢你珍宝,的确是事实,你也不用把我们兄弟四人想的有多好,我们天生就是干的巧取豪夺,欺压良善的买卖。 不怕告诉你,我们是信义行的,今天来这里不止要抢你,而且还要逼你签下高额贷款契约。 你知道,你是天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能让你背负还不完的债务,那便是我兄弟们吃香的喝辣的的财富!” 袁晓峰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垂在袖筒里的手指微不可查的抖了抖。 似乎根本不为所动。 听罢,根本没有领头人料想的气急败坏状态,反而是摇了摇头,颇为痛心的感慨而言。 “唉,看来,你们还是不相信我的诚意。我说过,我袁晓峰最喜欢交朋友,我的就是朋友的,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肯相信呢? 天骄如何?不是天骄又如何? 难道你们认为,天骄就必须高冷,必须睥睨万物么? 你们错了! 天骄有很多限制,他会受到很多道义束缚! 身为天骄,人人都以为他高贵,都会对他敬而远之,压根不会跟他交朋友。跟你们说实话吧,做天骄,其实是我人生最黑暗,也最最不快乐的一段时光。 如今被玄虚宝鉴吸了修为,我反倒是觉得一切都焕然一新了。” 说到这里,眼里泛起被人不解后伤感的泪花,随手一摸,赶紧坚强起来。 “靠!我跟你们说这些干嘛,反正说了也不会有人理解我,说了等于白说。既然你们不信,那我证明给你们看就是了! 喏,这是我身上的储物袋,里面共计四十二块灵石,除却这些,只有一只陆长老赠送的玉笛,还有一把梳子,一柄破铜镜,一沓上厕所所用的草纸。 要是不信,你们随便来搜!” 说着,还情绪激动的将自己身上所有东西一股脑儿掏出来。 吓得那三个精神高度紧绷的家伙,还以为他要发出求救信号,差一点就挥动武器出手。 片刻后。 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以及铜镜灵石,出现在四人眼前。 望着这一幕,领头之人就算再不信,也没办法了。 镜子是破烂。梳子凡品没价值。 草纸除了能上厕所,还能干嘛? 如袁晓峰所言,在他修为感知下,袁晓峰身上的确是不存在任何灵力波动的东西了。他本是凝气六层实力,今日未起到出其不意之效,故而才选择压制修为。 如今经他细查,自然知道袁晓峰所言是真是假。 “唉……你堂堂天骄,身上只有这些东西,未免也有些太说不过去了吧?袁晓峰,我劝你别耍花样,就算你今日带的东西不多,我们也不会就此放任你离去! 你要是够胆子,真的大仁大义,那你就把这块血符签了! 你不是说我不相信你的话么,只要你敢签这东西,我立刻放你离开!” 一只通体红色,宛若跳动的心脏,形状不很规则,似乎椭圆,鹌鹑蛋大小的物什被领头之人从储物袋里拿出。 一经出现,立刻一道强烈的法则之力,弄得这五人所在这片空间,发出阵阵风吼一般的怪音。更是因为能量奇异,直接引发怪妖林更深之处一声声虎叫狼嚎! 一片鲜红如血的篆文字体幽幽飘荡而出。 “弟子袁晓峰,于太元甲子年间六月初九借走信义行马奎五百块灵石,其利日结,每日一块灵石利率,约定七日内还清,逾期利率由该行自行处置。 若违此誓,当受灵魂崩灭,日日煎熬之苦……” “怎么样,敢签么?” 领头之人刘奎,冷笑俯视之姿看向袁晓峰。 “唉,咋就是不相信我袁某人呢。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就真的这么难得到吗?别说五百块,只要你需要,我打欠条能帮你过得好一点,一千块我也不在话下……” 说着。 就在刘奎来不及变化的表情中。 大马金刀走到红色文字光幕被散发的血印旁,咬破自己手指,直接利用灵魂之力,在其最下方签了一个潇洒放浪的“袁晓峰”三字。 “怎么样,我的诚意你看到了吧?说了我这人喜好结交朋友,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你们怎么就不信呢!拿着,快拿着! 现在你总能回去交差了吧?” 刘奎带着那四人,风也似的走了。 由于走得极快,甚至连袁晓峰扔在地上,那四十几块灵石,都忘了捡走。其离开之匆忙,仿佛被强行立下契约的是他们一样。 直到他们走后一百息。 袁晓峰察觉到再无四人气息存在于周边环境,这才放开强忍的心神,脸上蓦地涌起一团灵魂被法则之力影响的苍白之色。 “噗嗤!” 一口法则反噬的创痛,令得他胸口处大为憋涨,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第四十七章 谁抢了谁 袁晓峰如此简单就签下血印,是刘奎等四人始料不及的。 一直到离开怪妖林,一行四人祭起修为,马不停蹄的重新回到云龙峰上,这才心有余悸朝着那处方向眺望一番。 他们所处之地乃是一方凉亭,信义行便在此亭西行百步之外。 感觉终于回到自己的地盘,持钢鞭者薛亮如释重负一般,一屁股坐在石墩上,双手往桌上一趴,一副死猪上岸的姿态。 “刘师兄,今日也契约签的也太容易了,我老是感觉,袁晓峰这家伙签的太痛快,这里面怕是有什么阴谋。” 手握长剑,头挽蓝色纶巾的戴世高也颇有同感,张嘴说出心中疑惑。 “以往咱们抢别人东西,逼迫他们缴纳保护费,签了贷款契约,都有一种抢了人之后的成就感。 可今日,在这小子身上,我感觉到,好像自己是被他抢了,练了这么久的逼迫本领一点都没能施展出来,反倒感觉很失落…… 你见过被人抢东西,一点都不反抗,而且还好像见到亲人一样慷慨解囊的人么?至少我没有。 另外,当刘师兄祭出血印,要他按下灵魂痕迹的时候,他签字操作熟练得简直叫人心颤。那可是血印,一旦加入精血和魂力,便如同立了道誓一样。 一旦他有了毁坏契约的念头,又或者跟别人透露了契约此事,血印立即就会将信息和讯号传回刘师兄那里。 这契约就如同跗骨之蛆一样,除非他灵魂强大到血印承受不住才会崩灭,要不然,一旦他不能及时偿还灵石,届时将会饱尝万蚁噬心之痛! 这么可怕的东西,换做是我,就算被打死也不会立下。可他,太干脆了……” “是啊,他被抢的也太配合了。以前抢灵石之时,哪一个不是在被揍得屁滚尿流之后才流泪妥协? 可他呢,像是怕咱们不要,怕咱们反悔一样,太过积极了。他吗的,比起老子这个老油条都看着熟练。今天这事,我怎么想也感觉不踏实……” 另一位之前埋伏时藏在树冠上的弟子陈桓,也加入讨论。沙包大的拳头一往石桌上捶,厚重的汉白玉石面都有些似乎承受不住。 他们能想到的,刘奎会想不到? 他想的远远比他们更多,心里的不安,在这三人的牢骚吐闷下,越发浓郁了。 “是啊,今天这小子表现得太反常了,我怀疑,他手中是有着什么强大的倚仗。 方才办完事后,我之所以会立刻率领你们撤走,防的就是突生变故。要不是怕陆羽升那个老杂毛被他召唤过来,我才不会放着那四十多块灵石不拿呢!” 四十块灵石啊! 想到自己走得匆忙,连袁晓峰掏出来的供奉都没拿,他心都快要滴血。 说罢,或许感觉到自己是这三人的核心,一味将假想敌的能力放大有损自己威严,片刻后,又忙补充道。 “不过也不用担心,既然他敢签下血印,那本师兄也就有了制裁他的底牌。任他万般能耐,终究挡不过本师兄一纸契约! 七日一过,本师兄便带你们找他去收利息去! 三百五十块灵石,想想都美啊!” …… 片刻后,袁晓峰运气调息,慢慢恢复了过来。 脸色虽说还有苍白之意,但总的来说,却已经又能释放出凝气三层所储备的精纯灵气了。 今日之事,对他来说,可能是祸端,也可能是福缘。 若是自己被这契约压倒,没有与之抗衡的本事,那日后,可能就完全沦为信义行的还贷工具了。 可要是自己能另辟蹊径,先给那群该死的家伙一点甜头尝尝,放长线钓大鱼,那到时候,自己所能收获的,可就远远不止几百,几千块灵石了! 一想到这,他忍不住利用当日从玄虚宝鉴中弄来的魂玉,渗入一团灵识,试着用如同游丝的灵线,与虚无空间中那只花豹沟通。 一股无形波动,在肉眼看不到的地方凝聚波荡,直到撞击在玉鼎峰上空被太阳散射出一片七彩光泽之地,立刻受到反弹,发出一阵轻微风鸣。 阔别多日,那头蔫儿不拉几的花豹,在养精蓄锐下,那不可一世的气焰又重新恢复了过来。 此时它正在慵懒的趴着睡觉,细长的须子乍在半空,鼻子翕动,发出舒泰的轻轻鼾声。 一道如同针芒的银光带着红点,悄无声息的接近,噌的一下自它后脑勺部位扎下,一股难以言喻的灵魂痛意,登时就叫它头皮发麻,四肢灵气犹如凝固起来! “怎么回事?为何本豹会感觉到如此刺痛!是哪个天杀的又来给本豹捣乱了! 等本豹彻底恢复了实力,再吞噬一点老妖怪残留下的元婴之力,你们这群老乌龟,非得被老子打得屁滚尿流不可! 嗷吼!” 一声兽吼狂暴的发出。 可这吼声也仅仅就是持续了不到三息,刚才张口,猛然间,它却发现,这刚刚刺痛自己的银光,有一点莫名熟悉,并且莫名危险的气息传来! 一个令它这几日气的咬牙切齿的煞星,猛然在它眼前一亮! “是……是他!” 袁晓峰的声音隔着魂玉,无孔不入的传过来。 “小花花,今日,休息的如何啊……” 花豹浑身豹毛根根乍立,像被雷电击中一样,毛骨悚然。 “你……你……你怎么会找我……” 听到这一声,袁晓峰楞了一下,不过很快,在察觉到豹子对自己的突然造访有些不感冒,他就决定再度恢复强硬口气,语气一时冰冷下来。 “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这个二弟聊一聊么?” 豹子如坠冰窟,恨不得用趾爪抽自己一下! 犯贱啊! 自己好端端的招惹这个煞星干嘛! 心头悔意如潮水蔓延。 下一瞬,它立刻变得毕恭毕敬。 “嘿嘿,我的好大哥,您瞧您把话说哪里去了。我就是个弟弟,大哥找我,那是小弟的福气。刚刚,我不过是在跟您开玩笑,别当真,别当真。嘿嘿…… 不过话说回来,大哥今天找小弟,是有什么事么?” 临了,匆忙赔笑几声。 感受着豹子快速消灭的敌意,袁晓峰大为满意,这才慢慢张口将事情问了出来。 “小花啊,你乃是玄虚宝鉴的器灵,想必,灵魂力量应该很强吧?” 第四十八章 魂玉和血印! 灵魂力量? 这个煞星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干嘛? 身为器灵,乃是由老祖当年从自身气丝,加上无数兽魂炼制糅合而成,经过千年的育养,吞噬了玄虚宗气运,故才炼做一条花豹之身。 由无到有,其间艰难和漫长自不用多言。 当年在玄虚宗辉煌之时,老祖一身元婴之力使用之下,它花豹也是弹爪间就可叫各门各派灰飞烟灭的狠角色。 虽说,自老祖坐化之后,这玄虚宗就每况愈下,每一代掌门人实力不再复巅峰之姿,害得它吸收气运的速度大为迟缓,它的修行境界不断跌落,但即便这样,它那千百年凝结而成的灵魂之力也断然不是现在的碎凡境妖兽可以比拟的! 经历时间的洗礼,它的灵魂力量,越发凝实,越发壮大,除了那掌门何洛阳外,其他人它还真不放在眼里。便是何洛阳若是单论灵魂力量,也不见得轻易就能将自己收拾了。 便是那日袁晓峰重伤自己,也是在自己许久未曾吞噬到丰裕的气运,再加上那古怪镜子中的东西那一击实在太过恐怖。如若不然,想要把它打回凝气境修为,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故而,几乎是在听到袁晓峰这仓促之间的问题之时,它的嘴角,不经意间扬起一抹傲人的弧度。 “马马虎虎吧,至少,这宗门里,自老祖走后,还没有人能在这方面有资格碾压本豹……” 听得袁晓峰心头一惊! 好狂的口气! 这花豹都有这么厉害的话。 那么……自己手里那只铜镜,里面陷入沉睡的家伙,岂不是更加恐怖? 也幸亏当日那魂玉乃是自己被当做天骄之后,由掌门送给自己的激励,据传乃是太上长老阁的收藏,用来锻炼灵魂力量颇有奇效。 如若不然,自己现在,恐怕早就被这死豹子给反噬掉了。 连掌门都无法碾压,这豹子的灵魂强横可见一斑! 袁晓峰默默发誓一定要快速变强,不然这豹子有一日破开碎凡境瓶颈自己万一无法将其操控,那可就坏事了,到时候新仇加旧恨,只怕掌门都护不住自己。 思绪从震惊和对以后的打算中扯回,想到眼下,他立刻又开口发问。 “那,这枚血印,你帮我感知一下是什么层次?” 自刚刚在血印符箓上签字之后,袁晓峰腕口之处便出现了一块血色胎记一样的东西。此物若他不心生违背,不想那刘奎的姓名还好,一有了抗逆之心,立刻就令灵魂感到如同针扎一样的疼痛。 此刻,在他动用灵识推送之下。 指纹清晰,血红色漂浮着的五指手印,隔空悬浮在花豹头顶,引发一阵淡淡血腥。 见此物。 花豹只是微微抬头,随意瞧了一眼,旋即就不屑一笑,闭目养神起来。 察觉到花豹的波动。 袁晓峰急问:“此物如何?” 哼! 你也有不知道的东西? 此物乃是利用体修之秘法,用深厚血气配合邪功生生炼出,其中虽有法则之力,但比之天道之力却是天壤之别。 花豹哪里能知道这玩意乃是袁晓峰此刻所中的束缚,只当是他无意中得来的玩物,此刻拿出只是想要拿到自己面前炫耀,顺带着测试一下自己的本事。 没怎么用心。 懒洋洋道:“这种不入流的东西简直难入本豹法眼,体修血气炼制而出,观其气息,不过是凝气九层的家伙配合一些家族秘法做成。 若灵魂力不强之人,辟丹境之下修士难以将之祛除,不过对于本豹么,想要将之破除,却是如同砍瓜切菜一样简单。” 说罢,只觉连日以来对袁晓峰积攒的怨气消散了不少。 再一回神,这才感觉到自己口气颇有些失礼。 敢在这家伙面前自称本豹! 这是找死啊! 心神一紧,赶忙不敢再做声,生怕袁晓峰这个煞星揪自己小辫子。 令他庆幸的是。 这一次袁晓峰居然没因此事找他麻烦。 他哪里知道,听到它的这句话,袁晓峰简直要乐疯了,哪里还会将它说的话字斟句酌挑毛病,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此豹便能轻易将此物破除! 既是如此,那自己日后靠着信义行的“鼎力相助”,何愁不能短时间内变强? 小小的开心了一下,为了不让花豹起疑心,袁晓峰很快按捺下自己心头的欣喜,转而,冷声说道:“真有你说的这么轻易?” 有了刚刚的心惊,此时花豹不敢再继续狂妄了。 “嘿嘿,小弟虽说现在修为只恢复到了凝气六层,但灵魂力量却还在碎凡境,对于玉鼎峰上一切动静了若指掌。 此物或许对凝气境修士有法则克制作用,但,只要小弟一出手,立刻就会消弭于无形。甚至,它这东西太过小儿科,小弟想掺入里面一点东西,叫这施印者遭受反噬,也不是没有可能…… 虽然小弟不清楚这血印里的具体信息,但,凭借其创造者的气息,要让他倒霉,一点都不难…… 这血印太过鸡肋,也别觉得它威力有多大。小弟劝你不要使用,否则遇到灵魂力量比你强者,你只怕后悔都没有地方后悔……” 花豹声音虽淡,但听在袁晓峰耳里却比闷雷炸响还要震撼。 叫施印者遭受反噬! 要他倒霉,一点都不难! 我丢! 简直吊炸天! 有了这玩意,自己反客为主,岂不是如翻手挠头一样简单? 震惊归震惊,面对这个修行了千年的灵魂体花豹,袁逍却不敢掉以轻心。自己现在凭借魂玉还能对他制约一二,若是叫它知晓自己此刻受了血印迫害,只怕它立刻就要翻身要挟! 不过,听花豹说话的语气,似乎是认为这东西是自己偶然得来,想来它面前炫耀的…… 有了花豹的误判,接下来就好弄多了。 想到这里。 他狠狠咬住嘴唇,使口中弥漫血腥气息,清醒心智。 接下来,这才语气并无波动道:“哦?如何证明?这东西我好不容易才从别人手中花费灵石买来,不可能真像你所说这么不堪吧? 要不,你拿出你的手段来,叫我看看?” 第四十九章 丧魂斑! 这么简单的东西,也只有你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才会把它当成一回事。 花豹心中不屑的嘀咕一句。 现在自己实力还太弱,恢复起来还需不少时日,离破开魂玉桎梏相去甚远。在此过程中,若想袁晓峰能对自己尊重一点,至少不动辄用镜子打压,至少它得表现出相应的存在价值与利用价值。 只要能稳住袁晓峰,给自己苟延残喘,慢慢恢复的空间和时间,那自己日后报仇也就有望了。 活了千年,虽是器灵,但它自然也看惯了人世的沧桑。 它心知,想让一个人看得起自己,最好就是无意间露一手绝技,如此,放可起到撼动人心的奇效。 毫无疑问。 此时,就是最佳的表现时机了。 于是乎,这一刻,它没有犹豫,心念一动,浑身白雾一样苍茫的灵魂力量脱体而出,化身脱缰野马,顷刻在自己空间上方凝聚精粹成巴掌大小的星云。 而后,随着它一双兽瞳里发出洪荒之力,眸子里似跳动着奇幻的咒法,大口一张,一股橙黄色的本源顿时加入其中。 随着油锅煎炸物体的吱吱声音产生,不消片刻,在它双目注视中,那星云如被无形大手捏成实质,而后不断揉圆,捏扁,最后形成指尖大小的乳白色光团。 看到此幕,它前爪一伸,破空之力陡然送出。 嗡! 袁晓峰手中握着的魂玉之上,飞来一点萤火虫般的光团。 “此物名叫丧魂斑。只要混合你丹田中运转渗透而出的灵气,将其捶打融合在光团之内,而后送入血印中,一旦你运用灵魂力量,顷刻就可使血印消陨,或者炼化里面的法则之力,使其悄无声息间,斗转星移,为你所用。 甚至,若是想要更为霸烈一点,施加一点修为本源,直接可使对方运转功法受限,灵力游走慢如蜗牛…… 至于是真是假,你将其慢慢靠近那血印,届时,你心里自然会有数。” 袁晓峰再度被震撼的心动神摇! 丧魂斑! 好霸气的名字! 消陨血印,炼化法则,斗转星移,为我所用? 如此说来,这岂不是跟那个什么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有的好几拼! 想要效果更为霸烈,加入修为本源,还可迟滞对方体内运转功法…… 这未免也有点太恐怖了吧! 更何况,有了魂玉的制约,花豹再难对自己种下什么魂种,这魂玉一日未消,它就算心里有其他想法,也只能忍着。 毕竟天道之力不容亵渎,若它此时敢将什么危险动作,袁晓峰一旦受害,第一时间它便会受到天雷轰击,万火烹身的煎熬。对于本就元气大伤的它,足以彻底叫它灰飞烟灭! 此时此刻,他已经有些激动地难以控制情绪了。 默然不语中,他如花豹指示的一样,将那丧魂斑徐徐移近自己手腕腕口,就在这时,只见那血红色的手印,立刻如同冰块遇到滚油,以一种快的令人发指的速度被摧枯拉朽! 血红色的手印快速褪去鲜红的扎眼的颜色,旋即,变成正常皮肤一样白皙,细细看去,也只剩下了一拳淡淡的纹络,若非定睛去看,根本观察都观察不到! 原本袁晓峰能感觉到冥冥之中有一股邪恶力量将自己撕扯,一旦自己心念所动想起刘奎名字,五脏六腑便如虫子在啃咬,如今血印变白之后,那种痛苦的感觉,居然真的彻底消失了! 虽然没有把丧魂斑完全融入血印,但,这血印对于自己的剥削和克制之意,已然是百不存一! 最最神奇的是! 他居然发现自己,似乎拥有了一种反向的感知。 他隐隐约约的能感受到刘奎对自己的贪婪之意,以及他所炼化血印的方法,还有里面蕴含的一种法则之力! 那法则,是一种颇为奇异的力量,意志所达,仿佛能对人强行施加某种命令,强行绑定某种关系一般! 花豹所言,果然千真万确! 念及此处,他自然没有了继续跟花豹谈天的想法。 “小花花,多谢了。若无你今日的指点,只怕我释放此印被人反噬了还尤不自知。大恩不言谢,日后你若有所需要,袁某也当鼎力相助。” 匆忙道谢后,撤出了魂玉中的灵识。 花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鼎力相助? 那你现在就助我吧! 匆忙间,立刻喊出:“那魂玉之事……” 回应它的是袁晓峰浪荡不羁的声音:“魂玉之事也就算了,我现在没能力,也没办法帮你抹去……” “……” 花豹要抓狂了。 整个虚无空间内,只剩下它歇斯底里的嘶吼和不甘。 “回来啊,你倒是回来啊!嗷吼!!嗷吼……” 袁晓峰不知道的是。 就在刚刚。 他看不到的地方,一条由邪恶气息组成的文字符箓法链,色泽殷红,犹如从血盆中捞出一般,自玄虚宗云龙峰所在空间穿出,插入怪妖林某端。 其状若蚕丝,正飞快的被一股浩然神力改造重组,打断成一块块碎节,而后又粘合凝聚,重新变作一串透明中略带橙黄之色的细绳。 至于方向,也正在飞快发生倒转…… 观其情形,仿佛一条似有若如的法则丝线是从袁晓峰体内无形产生,而后结实牢靠的缚在另一端不具名之处…… …… “事情办得如何了?” 信义行中,那日在云龙峰山洞中策划擒拿袁晓峰之事的鹰钩鼻师兄,正大马金刀坐在太师椅上,手中端一杯茗茶,用杯盖缓缓刮动着手中杯壁,使之发出刺啦刺啦的划响。 他叫徐灿东,现身在光天化日之下,显赫的身份暴露无遗,正是那身负凝气九层修为的云龙峰内门二师兄。 刘奎强逼袁晓峰,今日拿出的残忍血物,为其种下的血印,便是出自他手。 在他面前所站一人,乃是刘奎。 此刻,刘奎神情毕恭毕敬,脸上带着莫名的诌媚和崇敬,一枚血光璀璨的不规则小符安静的躺在他手心之中。 “回徐师兄,此事已经办成。袁晓峰已在我和三位师弟的威逼下签订契约,这便是血印,还请师兄过目……” 一股无形之力将血印吸在眼前一看。 满意的笑容便在有些阴柔的脸庞上洋溢开来。 “恩,不错,此事你们四人办的很好,没有令本师兄失望……” “那契约上所写的利息……” 刘奎口干舌燥的问道。 “自然是归你四人所有。” 徐灿东眼都没抬,语气平静道。 “多谢徐师兄!” 刘奎立刻抱拳。 “不过么……” “不过什么?” “不过么,若是有一些其他法宝,本师兄还是要先过目的……” “这是自然,当然得跟师兄先过目。规矩我懂,我懂……” 第五十章 等待与猎杀! 没有了刘奎等四人刻意埋伏,当得走出那片自己被伏击的区域后,袁晓峰果然是感受到了一些境界不等的妖兽气息。 攻击和逃遁速度风驰电掣般快捷,堪比人类凝气二层的钢鬃野羚。 凝气一层,外形极其好看,经常被修士猎杀后取其艳尾和羽翼制成饰物的赤尾三色雉。 还有凝气三层至凝气六层不等,成群结队,皮糙肉厚,防御力极度惊人的炎角紫皮犀。 更有一些刀尾獾,冰纹狐频频出没。 看的袁晓峰那叫一个心痒难耐。 储物袋中的铜镜一次次的被他取出,而后又一次次的被他强行按在怀里。 鲁莽和贪婪的人,从来都不是一个合格猎手。 以目前他的实力情况来看,凝气四层之下的妖兽,自己单独对上或许还有着一战之力,但若是碰到有组织,又或者是力量比较刚猛的,那就要发生变数了。 就这,也还是因为他才被改造了体魄,身体的坚韧度和力量都有了质一般的飞跃。 如若不然。 凭他毫无功法和武器的基础,冒冒然去招惹一些实力不俗的妖兽,到头来,就算不被啃咬得血肉模糊,也得被撵得满林子乱窜。 说起功法和武器来。 那真是他的一大暗伤。 他暗暗发誓,此次怪妖林试炼之后,自己有了突破修为的本钱,等到二十几日后,一定要去那从极之渊参加那空间交易会。 …… 时间在等待中显得那么难熬。 各种各样的妖兽从自己面前经过,爬在树冠顶上,吞下了匿息丹药的袁晓峰,微眯着眼睛,险些就要睡入梦乡。 匿息丹就是这样,宗门每半年会给弟子发放一次,用作弟子外出历练掩藏气息行踪的保命之法,但副作用就是会致人瞌睡,神智产生混沌。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玩意一点灵气都没有,不过是采用一些粘附性比较强,而又味道古怪的药草制成,一旦吞服下去,能混在人类修士灵气里释放出别的味道,叫妖兽产生迷惑,故能成功隐匿气息。 若非如此,刚刚早在刘奎等人查探他的时候,这东西就被搜走了。 一炷香时间过去了。 半个时辰过去了。 袁晓峰脑子混沌的像一团浆糊,嘴巴百无聊赖的打着呵欠,眼皮若非一眨一眨,也被粘合的不动了。 他听到了自己轻微的鼾声。 也是在此时。 他正要陷入梦乡之时,随着自己散放在方圆一里之内灵识的反馈信息传来,以及一只铁嘴鹰自长空中滑翔而下,直接锁定巨耳野兔的时候,他猛然打了一个激灵,浑身如被冰水浇中,瞬间清醒过来! “铁爪鹰!这家伙只有在没有比他境界高的妖兽存在之时才敢出来捕猎,生性机敏。凝气五层…… 那说明,眼下方圆十里之内,极大可能是不会再有别的高阶妖兽出没了! 我散出去的灵识也正印证了这一点……” 心中快速做过一阵盘算,看着那浮空掠地,自地面兔叫惨声发出之处腾空跃起,双翼展开足有一丈宽的铁爪鹰,袁晓峰当机立断,双目中闪过一团时不我待的铁血锋芒。 早已握在手中的那一只铜镜,携带了他的温度,立刻就被投入数块灵石,直至镜面上抖动着诡异的波纹,这才高高举起,朝着那老鹰,不偏不倚的照了过去! 只听一声更为嘹亮,似带着痛苦嘶吟的啼鸣发出,再一看,半空之中,那只老鹰,立刻身躯更为庞大,鹰喙直接如同人头大小,双目红芒沾满,翅下两只鹰爪居然闪烁起了金属一样锋利的光泽! “唳!” 感受到在它身后有一股可怕的力量正在左右着自己的身体,它猛啼一声,一口将爪下野兔叼成两截,下一瞬,竟是带着血淋淋的残骸,以一种杀人般的目光,朝袁晓峰看过来! 双翅疾振,一团足以摧金裂石的冷冽风势迎面扑来,直叫袁晓峰肝胆急颤! 不过,也叫他由衷感觉到了一种自豪感和刺激感! 自豪的是,这镜子果然就是这般使用,虽然对人无用,但对其他一切东西都有作用,唯一的缺点,就是这家伙只有吞噬灵石后才可使用! 刺激感,则是因为第一次孤身在这怪妖林中狩猎,这种硬碰硬的方式,足以叫每一个男儿热血沸腾! “卧槽!这鸟好大!太特么凶猛了!” 感觉到对方眼中,正有一团恐怖杀机朝自己这里射来,袁晓峰没再犹豫,当下又抓出一把灵石死命投入,瞄准老鹰鹰头所在方位,连续就是好几次不要命的照耀! 肉眼可见的,那铁嘴鹰脑袋被一股无形巨力拉扯变形,先是双目爆出血雾,而后又是生满羽毛的头顶溅起一团红流! 随着砰砰几声炸裂声响起。 那鹰头似再也承受不了这恐怖的力道,直接四分五裂,化作漫天血雨飘忽而下,其鹰血之腥,差一点叫被血气席卷的袁晓峰一口气没忍住呕吐起来! 情急之下,他只好把宝镜揣入怀中,用长袖捂着鼻子,又借着树干反弹之力跳跃到另一棵与刚刚所在位置相反的树上,经历了又好几次清风吹拂,这才皱着眉头,选择跳到地面,检查自己这一次的战利品。 被炸死的铁爪鹰。 此时早已不复刚才之巨型,羽毛散落飘零了一地,到处都是烧焦的味道。 头部以下,露出犹如精钢一样寒白的颜色。 那双似可撕裂空间,隐含恐怖锋锐之力的爪子,被袁晓峰捏在手中,左手化为手刀,一股灵气本源之力覆盖其上,对准其中一爪,狠狠一劈一拽,而后耗费颇大气力,将之嘎嘣一下拽扯下来。 用手摸了摸这钢爪,一股冰冷尖锐的气息在手指间萦绕,将其拿在手中朝着一旁碗口粗细小树轻轻一掏,只听一声如同炸药爆破的音爆猛烈炸响,再一看,那小树仿佛直接被凭空削去一截,露出截面层次不齐,深刻抓痕,带点毛茬的模样! 其爪之利,恐怖如斯! “这爪子太猛了,要是刚刚我被挠中,只怕不死也得脱层皮!好险,好险!” 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袁晓峰又故技重施,将另一只鹰爪也掰扯下来。 作为这一切,他这才看着铁嘴鹰尚还有肌肉发出痉挛的胸口,用手掌覆盖了上去。 “恩,按照凝气卷百科所载,妖兽的内丹一般是在肚腹之中,与各种属性有所关联。此鹰既然攻势猛烈,而且身法奇快,想必用灵识可以感觉到其飒飒风鸣…… 用了我二十五块灵石才将你搞定,希望,你的妖丹,不要让小爷失望吧……” 嘴里念叨着这些,下一刻,拿起铁爪鹰那锋利无比的爪子,在其胸口隐有风速流动的地方微微一比划,再一狠狠按下,旋即,一声破皮声响便荡涤在袁晓峰耳边。 一枚蜡黄色,光滑如镜,摸上去宛若水晶一样质感,拳头大小,周围环绕一圈青色风影的妖丹,幽幽映入他的双目之中。 “这次可发达了……” 第五十一章 炸丹人与怒喝声(非常感谢书友尾号是10706的兄弟打赏) 妖丹的品质,从其品相以及入手触感就可感觉而出。 下品妖丹,就是一些血脉低弱的妖兽所产,这些妖兽一般修为浅薄,攻击力不高,而且就算修炼时间沉淀,也不会有太大的进阶。 其丹入手粗糙,灵气不甚充沛,干瘪枯漏,甚至都不能称之为丹。对于修士而言,作用十分鸡肋,一般无人会破体取出。 一般妖丹,就是诸如一些体型较大的妖兽产生,如猿猴,蜥蜴,蟒蛇之类,这类丹药,不甚圆润,品相寻常,不惊艳,坑坑洼洼,但灵力较为充裕,吞服一颗,可抵修士数月甚至一两年苦修。是性价比最高,也是修士最喜欢来狩猎得到的东西。 一般各处丹药店或者坊市会有售卖,奇珍阁中也有,只是价格较高,往往一枚便需要好几十块灵石。 中品妖丹,就只存在于凝气五层以上妖兽体内了,便就是袁晓峰此时从铁爪鹰肚腹中寻来,入手光滑,又有金属质感,灵气内敛,光晕环绕。 这种丹药一般成形较大,且滋补能量相当磅礴。故算是稀缺之货,一枚就是上千块灵石,只有资源丰裕的仙二代,或者是家族背景深厚的富家子弟才会享用。 至于上品妖丹。 那就是碎凡境之上的妖兽了。 这种程度的妖兽,不亚于一名宗门长老,生命力极其顽强,再加上灵智不低,一般被猎杀而亡之时会选择自爆,故而留存下来极少。 若有售卖,一般都是数以万块灵石计,抑或着数十万计,很少有人买得起。 总而言之,太过稀有。效用暂时不明,据传有改造身体体质,滋补灵魂魂魄之妙用。 心中将这枚妖丹快速分了类,袁晓峰十分宝贝的将其揣入储物袋中,与此同时,再度用那双贼溜溜的目光打量起周边来。 片刻后。 一只银芒烙头蛇落入眼来。 如之前一样的动作。 灵石放在镜子上被吞噬而进。 一圈圈奇异波纹出现在镜面,引发袁晓峰手指尖特殊感知。 一放大。 一照。 一团血雾丛生。 一声声属于妖兽或尖锐或低沉或愤怒或无奈的嘶吼声阵阵发出。 如一个炸丹人一样。 …… 时间就在这般血腥味与爆破声夹杂中悄然流逝。 半个时辰不到。 袁晓峰手里已经弄来了不下五枚妖丹。与此同时,他手中的四十多块灵石,也彻底用光。 那些凝气一两层的家伙,用量不算多,每次用镜子猎杀,耗费两三块灵石,可即便如此,也令他今日带来的灵石,再没有一点存货。 一枚中品,三枚下品,一枚一般。 揣着这些足以叫平常修士瞠目结舌的妖丹,袁晓峰内心的喜悦与激动之情也是澎湃不已。 是时候回去了。 他如是想到。 今日之乍富,其实算起来是一种豪赌,刚刚若非镜子真能将那铁爪鹰极限变大而后陨杀,又或者是自己所带来的灵石不足以支撑灵镜发出诡异波纹震颤,那也就没有后来的一击必杀。 虽说可以按兵不动继续藏在树冠里,但,无疑是在无形中将自己的风险系数拉大不少。 赢了要懂得及时收手,这才是一个成功人士该具备的基本素质。 更何况,如今连续猎杀了好几只妖兽,浓郁的血腥味几乎要将此地变成一处屠宰场,到处都是那妖兽被掀飞的血肉,说没有其他妖兽闻风而动,那压根就是不可能的事。 按现在的情况看,没有了灵石作为子弹,镜子的奇效无法发挥,遇上比自己低等级的妖兽还好说,但若是遇到比自己高的太多的,只有认命等死的份儿。 基于这种考虑,他只能选择离开这处是非之地。 …… 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他可不敢再在这林中以自己的真面目示人了。毕竟,之前被刘奎等四人拦下,就是因为看到了自己的真容。 自己虽然天骄身份已经吃去,但暗中窥伺他“莫须有”宝物的修士,想必并不少。 自己又没有浩瀚的灵识可供驱驰,只能略微感受一下方圆一里的动静,为了保险起见,不再被人暗中拦截暗算,他只好再度拿出那只自己差一点要丢掉,终日只藏在袖口深处的假皮面具,戴在脸上。 摇身一变。 那一日,夜深之时不辞辛苦跑到森罗峰去告状的烫疤男子,出现了。 对于如今宗门内拥戴自己的那些狂烈分子来说,他也知道,一旦变成这个“狗贼”形象,万一叫人认出,恐怕还是免不了一阵狼狈逃遁,但那毕竟是小概率事件啊,只要大概率能保障自己的安全,叫别人不至于认出自己是那个曾经光芒万丈的天骄,那不就得了么。 毕竟,手中没几件王牌,这玩意虽不是什么正经玩意,总也能充数起点作用不是? 唰唰唰。 他的双脚踩在苦修的落叶松针上,飞快的步伐带起特有的频率震动。 他衣袍猎猎,显出一派风尘仆仆的赶路模样。与此同时,精神的紧张和集中也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咻! 一只狼尾獐正值出来觅食之时,根本没有留意此林中还有外人存在,瞅到十丈之外有一颗榛果掉落,它眼中精光乍现,尖嘴一抖便要加速冲去。 这一幕动静正好落在袁晓峰感知里。 由于速度冲刺过快,差一点就要撞在袁晓峰迈出去的左脚脚面上。 下一瞬,少年面容一皱,浑身灵气爆发出凝气三层的特有威压,一拳猛烈轰去,砰的一声,那獐子直接如断线风筝倒飞出去,跌在地上,滚在层层覆土之中,消失了踪影。 出手那一刻,袁晓峰没有发出全力,而是只用了能将此物震晕的力道。动作刚发出,立刻整个人像袋鼠翻山一样凌空跳起,双臂紧抱在一棵古木上暂时身体悬浮,待重新确定周边并无此类低阶妖兽出来莽撞,这才吐出一口浊气,按着自己来时路线,再一次踏上归途。 殊不知。 此时西南方百丈之外。 同样有一位身姿挺拔之人,正穿越层层林海,由南向北行进,在其身上,能看到后背正斜挎一筒精钢所制成的特殊弓箭,而在其左手手中,赫然握着一柄包裹着蓝睛剑齿虎虎皮的漆黑弯弓。 他的劲装上,淋了不少妖兽的血痕,甚至还有淡淡的齿印留下,但即便如此,胸口处那里纹绣着斜长白纹法棍的地方,还是被擦拭的干干净净。 淡淡的酒窝在他用袖筒擦拭额头滴落汗液时露出清晰模样,插在腰间皮带里的那根棍棒,垂地尾端拖曳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奇妙音律。 赫然就是被赶出执法堂,一夜间成长了太多的田构。 望着这遮天蔽日的茂林,他目中露出难掩的锐气,右手捏着好不容易收集来的一颗花冠蟒蟒心,呼吸更加变得沉稳有力。 “这林中锤炼的确对我修为精进大有好处,遇到那些妖力蛮横的家伙,更是可以从其身上获取到有价值的材料。 不知,前面我要找的金须飞天狐会不会出现。擒下它,我这乌蛟虎皮弓,可就能去天工坊找鲁六叔重新祭炼一番了……” 嘴中正这样呢喃着。 下一刻。 一个令他死都忘不掉的熟悉身影,宛若一道惊雷,瞬间撞入他的感知范围内,并清晰显露出那张脸庞,劈的他愣在原地,脚步再难移前半分。 这二十余日的艰辛岁月涌上心头,更有那一夜堂前夜审时自己满心的委屈无法伸张,望着那足以令自己咬牙切齿,做梦都想将其正法的身姿,他双目瞪得通红,激动的泪水缓缓凝聚,右手猛烈朝着腰间皮带一拉。 紧接着,那只敲死了不下十只妖兽的铁棍,被他稳稳握在掌中。 “好你个狗贼,害的我被赶出执法堂,还害得我误会好人,今日叫你田爷爷碰到,你看我不把你敲得满脑袋都是包!” 一声怒喝从他口中高声喊出。 直将这离地足有十余米的巨木都震得寸寸嗡鸣…… 第五十二章 无名狗贼,原来你藏在这里 “什么动静?” 处于时刻警惕状态的袁晓峰,隐约似耳边听到了一股怒气冲冲的骂声。但这骂声毕竟太远,以他目前的实力无法探知真假。 心头略一思索,极有可能是自己神经太敏感听错了,所以也就没把这东西当一回事,任其去了。 但虽是有这种错觉,他脚下赶路的速度却是不慢。 噔噔十几步迈出,不大会就要消失在这片生满乔木的树林,进入那有着潺潺流水发出脆鸣的灌木丛之中。 也是同一时间,他的削瘦身影被两种林木叠加之时,自某处方向快马加鞭而来的田构,眼里火星噌噌直冒,脚下步伐速度更胜之前,电光石火间,身体如同一抹窜射出去的长虹,手中握着棍棒,立刻就瞄准目标即将就要到达的那颗树上,狠狠一甩将之用力穿了出去! 嗵! 嗵! 嗵! 经历了这二十余日的苦修,他凝气四层的实力已经跃入五层,那黝黑的棍棒一经扔出,裹挟的力道何止数百斤,一经接触到树木,立刻便是接天不断的轰炸声,贯通声连绵而起! 三颗五人合抱的大树,树腰部位立刻露出人头大小的空洞! 一时间。 树皮炸飞! 木屑如雨! 树木所在地面被余力震得裂开一道寸余宽窄的裂缝,植被较少处干脆被掀翻,沙沙的泥土流泻声不绝于耳,更有埋在地下的石屑被漫天扬起,将葱绿树叶撞成光秃秃的枝杈! 袁晓峰脑瓜子嗡嗡的。 感知力犹如撞在什么屏障上一样,直接就被震得弹回到身体里! 此时此刻,他压根还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道是自己遇到了修为高深的妖兽,满心都是毛骨悚然的强烈惊恐! 直至他瞥过脑袋,用眼神余光瞟见自己身后所站之人,清俊的身姿上包裹着一层要杀人的煞气。 他的双目这才不受控制的眨巴起来。 这家伙有点眼熟。 在哪里见过呢? 咦…… 好像是执法堂见过。 这是……那天夜里当值的田构! 田构? 他来这里干嘛? 自己好像和他并无过节啊…… 为何这家伙出手这般狠辣?难不成是认错了人? 正这般好奇着。 没等他开口说话,对方鬼魅的身影再度推进,只觉面前一股疾风飞快袭来,却再一定睛,那人便已站在距他不足三尺的地方。 与此同时。 衣角飞舞,衫袍如铁! 面含冷笑,玩味十足! “无名狗贼,原来,你是躲在这里!怪不得,你田爷爷在宗门里找了个底朝天,也没把你这个满口胡话,污人清白的狗贼找到!” 污人清白? 莫不是…… 袁晓峰的心脏如被一只无形大手猛然攥住! 此声刚落。 他的脑中猛然想起了那日自己测试失败后,玉鼎大殿上,那众弟子们义愤填膺的模样! 来龙去脉立时明晰。 一时间,如被冰水浇中,他通体透寒! 立刻就变得六神无主。 愣着眼神问道:“无名狗贼?你……你说我是无名狗贼?” “废话!你不是无名狗贼,还有谁是无名狗贼! 你不必表现得如此惊恐。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既然有诬陷别人,造谣生事的胆量,自然也要有接受制裁,被绳之以法的觉悟! 现在怕了? 田爷爷告诉你,晚了!” 说罢,那根插在树洞里,沾满了木屑的黑棍,叫他手掌中散出一股吸力登时抽来,棍点将袁晓峰愣在半空,无处安放的双手瞄准,右肩一抖,一股来势汹汹的气浪便裹在棍身上如同蛟龙出海,直接轰击出去! “吃你田爷爷一棍!” 那只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的黑棍在袁晓峰面前空气中炸出一条螺旋形气流,百十条棍影层层叠叠,叫人目不暇接,眼看就要撞在袁晓峰胸脯处,将之击打出血,封闭灵气运行! 直至这时。 袁晓峰感受到强烈危机,这才匆忙间回神! “我靠,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先别打啊!我有事要跟你说!” “闭嘴!” 回应他的是铁面无情的高亢声浪! “我擦啊!!” 见杀机凌冽,袁晓峰不敢再只顾着解释,头皮发麻之际,腰眼用力向后一顶,整个人便形似半空借力的陀螺,歪扭着身子在空中飘摇,闯入另外一处与其错过的方位之中! 砰! 又是一声开山裂石般的轰炸声响起! 一块重达千斤的怪石,叫那长棍敲住,立时飞溅起团团石粉,四分五裂滚落,震得地面轰隆摇荡之余,连那棵棵不甚粗壮的小树也被空气音爆死死压在地上,枝摇叶落,再难动弹半分! 可想而知,若袁晓峰不是情急之下被激发出潜能,堪堪错过这棍子的攻势,只要一下,就能让他筋断骨折,血雾当空! 更是因为田构这家伙不知是修行了什么攻击功法,那棍势之中融合了一股所向披靡的凌冽之意,似可轰开一切阻挡,碎灭一切阻力,不需挨上,仅凭灵识感知就足以叫人汗毛倒立,无比忌惮! 袁晓峰瞳孔剧烈收缩,更加确定,眼前这个比,是个凶神,万万是不能力敌! 于是乎,下一刻,就在刚刚站稳脚后跟,他立时发声。 “兄台!兄台!莫要如此鲁莽!此事真有误会,请不要苦苦相逼!” 哪知这田构积攒了许久的怒火,如今刚刚开始发泄,压根就不会停下,一击不成,浑身强悍的灵气越发澎湃! “苦苦相逼?若你当日不对你田爷爷苦苦相逼,你田爷爷哪里会沦落到如此地步?我是想离开执法堂,但我想要的是那种堂堂正正的卸任,可不是被你害的叫堂主把我惩戒开除!” 咻! 说着,又是一记恶棍劈砍而来! 吓得袁晓峰抱头鼠窜! “我不是,我没有,你认错人了!兄台,兄台,且慢发怒啊!你仔细看看,我从未去过执法堂,你可不要冤枉好人啊!” “冤枉好人?我去你的!你是好人,这世上就没好人了吧! 袁师弟多好的人啊,品行高洁,为人磊落,本来人家马上就要晋升内门登堂弟子,偏偏你个狗贼从中作梗,害得他还得被玄虚宝鉴测试。 这下好了,直接害他被宝鉴吞掉了修为,跌回三层凡境,你满意了? 害我冤枉好人,背上终生心里愧疚,你满意了?” 又一击未中,田构气得声音都变了,下手更加迅捷! 袁晓峰更是心焦。 “我满意,我满意个鬼啊!你先停手,我肯定不是你要找的人,你知道我是谁么……” 事情演变到这个程度。 袁晓峰不敢再拿生命开玩笑,继续纠缠不休下去了。 哪怕是拼着丢脸,他也要把事情说清楚。 喊过这一声,他急着就要抽个对方暂歇的空挡将脸上蒙着的面具扒下来。 “老子管你是谁!” 一道棍影继续劈来! 吓得他刚刚抬起的手掌立刻又放回原地。 “卧槽!我是……” 咻咻咻! 破风之声扑面而来。 “卧槽!我是袁……” 风声继续刮动如刀。 “卧槽!我是袁晓峰啊!” “哈哈哈哈!” 棍影停了一下,旋即更为如大河之水自天上奔流而来,其势头摧金裂石,极其凶猛! “你要是袁晓峰,那我就是你爹!” 袁晓峰脸黑了。 “卧槽!老子真是袁晓峰啊!” “我是你爹,我是你爷爷!” “我,袁晓峰……” “我,你爹,你爷爷,你太爷爷!” 棍影交织出一片灰色天空。 下一刻。 气急败坏的袁晓峰终于牙根一咬,发狠了。 也是在他刺啦一声将脸上的假面具扒下来的同时。 隐藏在众多棍影中的那条真棍,如游龙腾空,直接落在他的小腹之上。 扑通。 袁晓峰一脸痛苦掉在了地上。 白皙的面容,蓦地涌上一团血色。 “卧槽你大爷的,老子……真是……袁……晓……峰……” 第五十三章 怎么,不追杀我了? “呵呵,袁晓峰?就你特么还袁晓峰?袁晓峰要是长你这副模样,只怕尿个尿都得被自己羞死……” 二十多天时间,就是面前这个长相丑陋的家伙害自己日日遭受良心拷问,夜夜受到道德责备。 如今终于等到能将其亲手制裁,报仇雪恨,他的内心简直不要太兴奋! 死死盯着那被自己击飞的身形,不放过任何一处看其倒霉的细节,田构嘴角噙着的痛快之意迅速蔓延。 更是因为对这家伙恨之入骨,几乎一听到对方大难临头却还口出不逊,不假思索的便高声臭骂了过去。 直到眼神锁定在那令自己午夜梦回,一次次气的咬牙切齿的脸庞上,正要看对方痛的龇牙咧嘴的表情…… 他那得意的瞳子中快速映入另一个完全不同的面孔,而后,一阵剧烈收缩,出现短暂失神! 失神过后,是一种大白天见鬼一般的惊诧…… 他的冷笑顿住了。 再也笑不出来。 他的嘴巴张的大大,似乎是一个哑巴竭力想要说话,但话到嘴边,却发现根本无法将之说出口去! 一张之前见过的画像,与那日他守在玉鼎大殿角落处见到的丰神俊朗的少年,快速叠合在一起。 立刻,他呼吸都变得停滞了! 面若冠玉,唇红齿白,眉似远山,脂玉做簪…… 更有那帅的出尘脱俗的脸蛋,处处写满着不属于凡人的精致与完美…… 如此之人,辨识度,简直不要太高! “卧槽!我特么真是袁晓峰……” 脑中回荡着这句歇斯底里的话语,田构大脑出现一片真空,双目瞪得宛若铜铃大小,心脏都仿佛在这一刻不跳了…… “你……你……” 指着地上拍打着衣服,痛的皱眉苦脸的人影,他的身体不断后退,噔噔噔,又噔噔噔。 而在他对面重新站起,恢复了绝代风华模样的袁晓峰,面若白纸,简直比死人脸还还难看三分。 遭遇这棍子狠狠一杵之后。 哇的一声,一口黑血从他喉头中不受控制的喷涌而出。 与此同时,他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尽管身体被淬炼了一遍,耐受能力比之前翻了不知道几倍,但如此雷霆重击之下,却还是叫他有一种被奔牛撞中,五脏六腑挤作一团的通彻心肺之感! 看着原来作威作福,不由分说追着自己要往死里干自己的田构,他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抬起胳膊擦去嘴角血迹,旋即大步一迈,双手叉腰,脸上露出悍不畏死之容来! “怎么?不追杀我了?” “你……你真是袁晓峰袁师弟?” 田构耳里撞入一团冷声,心神如被一锤震荡,立刻恢复了清明。 “不,我不是,我是你口中货真价实的狗贼……” 袁晓峰一字一顿,羸弱的身躯里摇摇欲坠,脸上的冰冷却是越积越多。 “袁师弟,我是你田构师兄……今日,今日之事完全是个误会,我……我真不知道这家伙是你假扮的。 如果知道是你,我肯定不会选择出手的啊……” 本就对袁晓峰有愧疚情绪。 再加上今日这一次莽撞出手,错手伤人,田构真是羞惭的当场上吊的心思都有了。 老天爷,你杀了我吧! 袁晓峰在步步逼近。 而他,解释之余,身体还在踉跄后退,被一块碎木垫脚,差点摔倒都浑不在意。 “你说你是谁?” 袁晓峰探出去脑袋,像个小学生问问题一样,苍白着脸笑问道。 其神情之温暖,其面容之真挚,与刚才冷若冰霜状判若两人,落在田构眼中,一时真有些不知所措。 “我是你田师兄啊……我原先乃是森罗峰执法堂的弟子……” 袁晓峰摇摇头。 一句话立刻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解释! “不,你不是,你是我爹,你是我爷爷,你是我太爷爷……” 扑通! 说完这句话,似乎支撑他身体的怨气消散了大半,本就虚弱的身体终于没有了继续站立的支柱。 头脑一阵眩晕。 就要朝着面前田构所在方位倾倒而下。 见此幕,田构愧上心来,被吓得魂飞魄散,立刻一个疾冲上前,堪堪就在袁晓峰身体已经与地面呈现平行的时候,一把将其揽在双臂之中。 与此同时,眼里落下两滴自责的泪水。 “袁师弟……袁师弟……你不能死啊!是我田构对不住你啊!我太不是个人了!” 抱着袁晓峰快要昏迷的身体,他立刻就是一阵摇晃。 这一折腾,袁晓峰胸腔里翻江倒海,血气一阵翻涌,竟就这样被他生硬的救援方式生生清醒过来。 一睁眼,一个哭的梨花带雨的男儿形象落入眸中。 袁晓峰惨白的脸上,蓦地闪烁过一团微不可查的感慨和释怀之色。 罢了。 这家伙也不是存心伤害自己。 看这模样也是个嫉恶如仇,耿直善良的好人。 自己有隐藏在先,此事的确不能太多归罪与他。 此时,他的身体在灵识的驱使下有条不紊的运转灵气,慢慢地,四肢恢复了力气。 想到这里,他嘴角勉强挤出一团笑容。 “喂喂喂,我还没死呢,你就那么希望一棍子把我弄死啊……” 听闻此声。 田构双眼难以置信的瞪得大大,直到确定袁晓峰身上又恢复了生机,虽有伤势,但已有了痊愈自治的迹象,不禁喜从中来。 “原来你没死啊!太好了,太好了袁师弟!你居然没死!哈哈哈,我就说袁师弟好人有好报,没这么容易死的……” 不过说完,似乎那阵羞愧情绪还没有被克服下去。 脸色一红,将袁晓峰身体放开,令其自动站直,旋即把头低的像埋在沙子里的鸵鸟,喃喃而言。 “袁师弟,我对不住你……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压根不会被玄虚宝鉴吞掉修为,也不会从天骄沦落为凡人…… 我太有眼无珠了,我当时怎么就不多想想呢,那家伙的破绽那么明显,他分明就是存心想要陷害你,都怪我当夜醉酒贪杯,如果不是,一定不会受他蛊惑,害你被测试,为自己正名的……” “唉,别说了,这事情不能怪你……” 袁晓峰心头五味杂陈,有一种深深的罪恶感产生。 “你不用安慰我了,我太不是个人了……” 看着眼眶发红的这家伙马上又要痛哭流涕,一阵心头感触的他,只好攥起拳头,轻轻在其肩膀上揍了一拳。 “靠!说了别哭了,娘们唧唧的,你该不会是个阴阳人吧……” 第五十四章 磨砺自己……(感谢尾号10706兄弟再次打赏) “去你的,你才是阴阳人呢!我不过是……” 耿直的心性,造就了田构说话直来直去的习惯。 被袁晓峰出言一激,他立刻就收敛了悲伤形态,笑骂回去一句。 话已出口,这才意识到袁晓峰这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于是,满脸难为情的嘿嘿一笑。 “不过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什么事都有解决办法,何必如此小女儿情态,叫别人看了笑话。” 袁晓峰捂着隐隐作痛的小腹,有些气弱的道。 随着愧疚的情绪在玩笑中消解于无形,他与袁晓峰之间谈话的气氛比起之前,也随意自在了很多。 唉。 主动说了吧。 就算袁师弟再怎么大度,可有些话该坦白也得坦白啊。 田构心里略作盘算,无奈叹道:“可我真的对不住你啊……” 袁晓峰被这话一带,忍不住想到其他,顿感一阵恶寒,有些鸡皮疙瘩在身上激起,忙劝慰道:“别别别,你可没对不住我哈,男人不可以说对不住,如果对不住,那就努力将之对住。 再者说了,要对你也你别对我,如果实在要对,那就对女孩子好了,吃不消,我真吃不消……” 什么对这对那的。 听得田构一头雾水。 聊天打趣了好几句,二人逐渐也算熟络了。 田构和盘托出,自然少去了几分尴尬和晦涩。 念及此处,抬头间双眼涌上一抹果敢与坚决:“之前人人都道袁晓峰是一个道高德隆之人,不止皮囊生的祸国殃民,连他的品格与德行也是万里挑一。 之前我不信,但现在,我田构信了。 不止信了,而且,我还大信特信。 如今,我总算知道,那夜堂主与队长在对我夜审之时,为何会表现得那么失望,那么痛心疾首了。 如他们所言,在这宗门内,再也不可能找出你袁晓峰第二个德色双绝的天骄。以你的定力,就算一个美女光留留的躺在你面前,你肯定看也都不屑的看一眼。 既然是这样,那你又怎么会迷尖女弟子呢? 再者说,以你之前的本事,这宗门内,若有人叫你看上,无论是男是女,是老是幼,又有谁能逃脱得了你的魔掌呢?” 卧槽! 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我那方面取向很正常好不好,你别光打嘴炮啊,有本事叫一个美女来我面前试一试不就知道了,真的是! 对此,袁晓峰报以一个白眼。 咳嗽了两声,对于褒奖之词厚脸皮收下,而后感觉有点心虚,于是推辞道:“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岂料这一句,更引得田构情绪激动了。 “是!你没那么好,你这人比我田构口中所说,要好上千倍万倍。可你越是对我这么好,我田构就越是良心难安。 你多好的人啊,为何那日我就在那狗贼的花言巧语之下接案了呢。 要不是我接下了案子,堂主他们为表你清白,也不会上报宗门,若不上报宗门,也就不会害得你被玄虚宝鉴测试,若不被测试,你也肯定不会被吞掉修为…… 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啊……” 田构说的极为自惭形秽,话语中带上了微微颤音。 听的袁晓峰后背冷汗一阵冒得比一阵猛。 哪里是你的错啊。 都怪我演戏演得太像了。 你不用自责,压根就不用自责啊! 没有你的报案,我这辈子也别想洗脱天骄这个名头,若是洗脱不了这个名头,那我就还得继续生活得那么累啊! 铁子! 你是功臣,可不是罪人啊! 心中正义感澎湃而起,正要主动向其说出,突然又觉得,此事还是自己烂在肚子里最好,于是,只得将这种冲动化作对田构其他方面的补偿和劝导他放弃自责的心思。 “你……你别自责了,这事不怪你,要怪,也只能怪那个半夜去森罗峰找你告状的宵小之辈……” 话一出口。 袁晓峰立马意识到不妙。 卧槽,这么说,老子岂不是把自己也给骂了? 我丢! 他的异色,田构并未在意。 田构在意的,是另一桩,那张散落在地上,早已沾了不少草灰的假皮面具。 一手将面具从地上捡起,田构如梦初醒,立刻疑惑着眼神出声问道:“差一点忘记问袁师弟了,这面具你从何而来,为何,今日在这怪妖林中,要戴上这个面具呢?” 我这张贱嘴啊!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袁晓峰恨不得抽上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眼下被田构直勾勾的眼神盯着,他浑身不自在,犹如犯案嫌疑人叫法官盯着,那叫一个百爪挠心。 “咳咳……此事……此事……” 他一时语塞,说话磕巴起来。 只能将大脑运转到极致,苦思对应之策。 “哦?莫非有不方便说的难言之隐?” 田构更是表现得疑惑了,眉毛都深深挤作一团,连成一字。 “不……不是……” 袁晓峰急的满头大汗。 “总不能说你是在体验生活,想装成他的样子被人唾弃,遭人追讨缉拿吧?” 田构猛地来了一句! 袁晓峰无处可寻的思路,至此直接爆发出一阵光亮! 卧槽! 有了! 脑中灵光乍现之时,只见他面色装出惆怅,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难以启齿,还有一份绝境求生的毅然。 “唉,不瞒田师兄,今日将这面具戴上,的确是有难以言说的苦衷……” “哦?愿闻其详……” 田构凑近脑袋,一副渴望知道的样子,就差搬个小板凳了。 与田构对视一眼,感受到对方急于得知的焦灼,袁晓峰缓缓开口而道:“其实,装成这个狗贼的样子,我是为了磨砺自己。” “磨砺自己?” 田构讶然出声。 “是的。磨砺自己。我心知,之前自己在这宗门内太过惊采绝艳,故而惹来了众人极大的注目,故而,我在失败之后,人们每当提及我,还是会把我当成是天骄对待,一时之间,印象无法转变。 更是我听说有一些对袁某颇为追崇者,自得知我是被陷害之后,整日在这宗门中找寻那狗贼的身影。 我如今修为跌回三层,若想突破,就得对自己狠一点。修炼一途,若想一日千里,那就必须付诸比别人辛苦百倍的努力。故而,我选择了苦修之后,寻人对战,灵活运转,重拾感悟。 我心知,若以我现在的身份和相貌出现,人们都怜悯同情我,断然是不肯与我对战。苦思无法之下,故而,我只好剑走偏锋,选择这个不甚光彩的办法……” 袁晓峰说起这事,脸上表情极为丰富和到位,比之专业演员都不遑多让,直把田构都看的痴了。 “因为,你知道,这狗贼早已在你出事之后,在这宗门内如同过街老鼠,若人遇之,必然喊打喊杀,都想着将其绳之以法?” 田构心神一颤,好不容易按下的悲怆惭愧情绪死灰复燎。 说到最后几个字,直接出现了哭音。 “恩……” 袁晓峰厚着脸皮点了点头。 下一刻。 田构再度涕泪滂沱! “瞧瞧我把袁师弟害成什么样子了!我田构真是枉生为人,万死难辞其咎!袁师弟,你罚我吧,你罚我吧! 你说怎么罚我,田构都认罪,绝不反抗狡辩!” 由于情绪一度失控,袁晓峰被他抓着胳膊摇了几下,摇的头晕眼花。 “田师兄,田师兄请理智!此事不怪你,真不怪你啊!” “袁师弟,你必须罚我,必须罚我,若你今日不罚我,我田构就跪在你面前不起来了!” 说着,田构扑通一声真的跪下。 满面忏悔之色,泪珠吧嗒吧嗒在袁晓峰面前流淌下来。 “卧槽!真不是你的错啊!你要这样,那我也跪!” 袁晓峰哪里经得起这一跪,吓得他立即也有样学样,跪在了田构面前。 四目对视。 袁晓峰心虚与困窘溢于言表。 至于田构,则是满脸疯狂,面色悲戚。 就这般跪着。 两人也不说话。 直至头顶有清风吹过,刮下树上缀着的几颗梨形小果子,骨碌碌滚落在二人面前。 这一刻。 田构眼中露出前所未有的炽热! “袁师弟,既然你我今日有缘在此相遇,而你的一切都又是我这个做师兄的害的。你不责怪,你不发难,我寝食难安。 要不然,你我就此立誓,从此以后,你我二人结为异性兄弟,有福你享,有难我这个哥哥来扛。 也好给个机会让我把欠你的孽债还清,你看如何?” 行行行! 你说怎么就怎么! 只要能让咱哥俩别跪着就行。 袁晓峰心里早就叫苦不迭。 听到这一声,犹如听到了皇帝下诏大赦,再加上他对田构也有亏欠和欺瞒,立刻也觉得主意不错,赶忙应合起来。 “好!今日既然有缘,那咱们兄弟二人便就此结拜!” 二人立即双臂互相扣在对方肩膀上。 就这般。 以面前这三颗落果为供,以天地为证,面色虔诚结拜起来。 “我田构……” “我袁晓峰……” “今日结为异性兄弟,从此之后,有福他(同)享,有难我(同)当……” “滚滚滚,必须同享同当,要不然,这把子你自己去拜!” “哈哈哈,好,就听你的,能与峰弟结拜,我田构也算没白活一回……” 紧接着。 两个人嬉笑怒骂的声音荡涤在林间。 第五十五章 据传,有先天灵宝 兴许是二人天生投缘,才初次相识,便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袁晓峰来自未知世界,所学所知,简直不亚于一本奇闻异录内里所藏,上至才子佳人缠绵悱恻的趣事,下至贩夫走卒行走江湖的秘辛。对着田构讲起,不时引得对方啧啧称奇。 恰巧田构此人又憨厚耿直,是袁晓峰欣赏的类型。 于是乎。 两个大男人的情谊,就在这般谈天说月中,渐渐得到升华。 不知不觉中。 三日便过。 这一日。 二人一前一后搭伴同行,直到能从山路上隐约看到琉璃峰那歪歪扭扭的影子,田构这才抱拳离去,选择继续刻苦锤炼。 而面对这个能被良知折磨的涕泗横流的家伙,袁晓峰也是暗暗发誓,只要自己修道有成,定然也要助其一臂之力,毕竟,人生在世难遇良朋,遇到这种真挚之人,说什么也得惜缘不是? “还是得好好修炼,就算不做那天骄,起码也得有自保和保护别人的本事。现在的我,太弱了点……” 少年独有的信念,随风荡入山涧,落在一只凌空盘旋而起的山鹰脊背上,冲入云霄…… …… 今日的琉璃峰前,已然不是袁晓峰离开时门可罗雀的情景,不知为何,隐隐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迹象缓缓凝聚。 百余弟子,身着各峰服饰,如蚂蚁搬家一样齐聚在他紧闭的山门旁边,蓄势待发,乌泱泱一片,直叫那本就不甚起眼,有些营养不良的山体,看起来显得岌岌可危。 耀日当空。 一个长得贼眉鼠眼,眉心有黑痣的家伙,正对着山门不住的用拳敲打,发出咚咚的闷响。在他手腕上佩戴一枚红线裹着的铜钱,随他发出的动作,在阳光照射下下,晃出黄澄澄的颜色。 “袁师弟,袁师弟你在吗?” 没有反应。 “袁师弟,我知道你在洞中。还请现身一见……” 加大了嗓音去喊。 还是静音。 于是乎,他选择将耳朵贴在山门上,将灵识从耳孔探出。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耳朵都快压到石头里去,但还是没有收获任何动静。 他放弃了继续喊话询问的行为。 一扭头,朝向众人的脸庞上浮现一团蓄谋已久的狂喜。 “诸位师兄弟,方才经过我吴全的测试,得知此刻这琉璃洞中的确无人。想来袁师弟神仙一般的人物,受到这种要命的打击,可能外出散心去了。 天骄洞府,内有乾坤。据传,袁师弟能够修行进展那般神速,其实是因为他这琉璃洞中有着某些不为人知的先天灵宝……” 说到这里,飘忽的眼神明显往自己对面右手边那个最靠前的弟子身上瞟去。 被目光扫中。 那弟子立刻会心一笑,旋即发出十分惊奇的声音:“先天灵宝?这位师兄,你是说袁师弟洞中是有先天灵宝?” 吴全对此表现得十分受用,用力点了点头:“据传是这样,要不然,袁师弟为何每次突破都能产生惊天动地的异象呢?” 那些闻风而动,听闻袁师弟洞府中有异宝会在今日出世,忍不住到此一观的弟子们,眼珠子瞪得极圆,口中发出艳羡不已的惊叹声。 “先天灵宝?怪不得袁师弟能在小小年纪就成为绝世天骄,敢情,是他洞中藏着重宝……” “原来这貌不惊人的山体内,竟然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我就说为何袁师弟放着好好的其他洞府不去修炼,偏偏要选择此处破烂地方,原来,他是为了掩人耳目……” 见群情激奋,自己的话语明显是已经将大部分人的心绪调动。 吴全喉咙里忍不住激动的发痒。 “说一千,道一万。我辈修士,修的就是夺取天地造化,成就无上道尊之路。这天骄,既然他袁晓峰做得,为何我们就做不得? 他之前是何等骄阳之姿,想必大家不会比我陌生。既然此刻得知这洞中有宝,大家何不趁势而上,各凭运气,代其取之呢?” 这番话说的极具煽动性。 一经出口,登时就点燃了不少人眼中的贪婪之光。 是啊。 袁晓峰当日尚还是天骄之时,宗门上下无不礼敬有加,便是掌门都得纡尊降贵到此一观,其地位之尊崇,不需多言。 自己等人,终日苦修,修来了什么?还不是平庸无为,仰人鼻息,还不是得终日为如何获取灵石和修行资源而发愁? 若是能够借此良机,一举得到宝物,那恐怕立刻就得鲤鱼化龙,一飞冲天,自此之后,看谁还敢给自己脸色看! 人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中,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百余人中,绝大部分都在私下惦记洞中宝贝,唯有一人显得不为所动,反而义愤填膺,书生一样单薄的身子气的发抖,大惊失色之中,忍不住出声斥骂带头之人。 “袁师兄多好的人,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趁他不在,你们居然想要染指他洞中的宝物? 都是同门师兄弟,他如今不过遭难,你们难道真的忍心这般落井下石吗? 他之前待人接物的谦逊有礼,他之前帮人突破的善良仁义,你们真的都忘记了吗? 拿他的东西,你们内心不会受到谴责吗?” 自当日在玉鼎峰目睹了袁晓峰的丰神俊朗后,他便立志要成为袁晓峰第二,年少热血的时期,他认定袁晓峰就是自己心中完美无缺的偶像。 如今看到有人不顾廉耻,几乎要趁袁晓峰不备对其洞中之物洗劫一空,立刻不顾自身力量是否足够阻挡,当即就双腿跑动,一把扒拉开正站在洞门前不怀好意的吴全,张开双臂,做出死死护卫,不容人们亵渎之姿! 这句话明显是起到了一点敲警钟的作用。 但这作用也仅限于三五息,此刻早已被宝物冲昏心智的弟子,哪里管什么礼义廉耻,满心都是自己得道突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法宝与美女揽入怀中的幻想,见有人阻挡在门前,立刻齐齐发声,表露厌恶之态! 吴全将众人已经煽动到了这个程度,要他收手万不可能,此刻见这家伙就要坏事,当即咬牙切齿之下,对其破口大骂!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袁晓峰好日子到头了,为何不允许我等也跟着沾沾光?他是品德高尚不假,但,那关老子什么事?老子又没有受过他的恩惠!” 先前与他对视配合那人,也狐假虎威,向前猛然欺近一步,一把就将其衣领死死扣在了手中! “识相的速速滚开!袁晓峰又不是你爹,你特么装什么出头鸟!” “你……你们要是敢胡作非为,袁师兄得知之后,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被勒的脖子青一块紫一块,那仗义执言之人离开地面的身体不住扑腾,像一只失去自由的囚鸟。 “不会放过我们?莫说他袁晓峰如今丧失了修为,再没有报复之力,就算他有,又能拿我们这些人如何? 在修真界混,自然要有被人抢夺资源的心理准备,再者说,一百多号人抢他,他难道还会一个个上门报仇? 哈哈哈,说你是个傻瓜,你还真是傻得可怜。法不责众,你听过没有?小混蛋……” 猖狂的声音击破此地淡雾,震得山门嗡嗡作鸣。 一把将手中之人大力甩飞,下一刻,吴全双手捏出一条土灰色劲气,犹如破囚而出的蟒蛇一般,朝着面前无人可挡的山门便重重轰了上去! 轰隆! 两扇山门在如此重击之下,自然没有阻拦之力,就这般,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坠落在地。 与此同时。 洞中那只袁晓峰放置着石桌的地方。 跃入众人眼中。 “快看,那石桌上似有宝物在摆放……” 袁晓峰踏上上山小道,走完最后一节台阶,见到的便是这一幕众人争先恐后,飞身入内的场景。 一声痛心疾首的呼喊首先入耳。 紧接着。 一个摔得鼻青脸肿的书生气弟子,指着他那破开的洞口,气的泪光闪烁,一瘸一拐朝他慢跑过来。 “袁……袁师兄……你快,你快阻止他们啊……” 第五十六章 抢爽了? 刚刚猎捕得胜后的喜悦心情,叫这面前一幕入目,顷刻刺激得荡然无存。 袁晓峰脸黑的比锅底灰都厉害。 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从身前这个瘸着向他跑来的小兄弟身上,却还是能够嗅出一股子非同寻常的味道。 更是在看到那两扇彻底倒坍的山门后,他整个心脏受到强烈震动,甚至直接被揪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搀扶住鼻角残留着血迹的来人,他努力抑制着汹涌而来的怒气道。 “是他们!是他们这群被利益蒙蔽了良心的家伙干的!都是他们干的!” 那人语调急促,见到袁晓峰,如同见到了主心骨,说话都没有章法。 听得袁晓峰体内怒气澎湃的似乎要破体而出! 直至一双黑眸中都透露出丝丝寒气,宛若寒冬腊月的坚冰! 搭在来人肩膀上的右手徐徐将体内精纯元气输入,一字一顿道:“将此事详细告诉我,记住,要多详细就多详细!” 至此。 那人这才将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这几天,也不知道哪里刮来的一阵妖风,每日都有人在山下播散谣言,说你之所以会修道有成,全是仰仗于洞中有什么先天灵宝。 由于你崛起时日太短,天赋又太过惊采绝艳,故而,此消息一经散出,立刻就引发了大量弟子关注。 虽是关注,但很多人都还是不愿意盲从,一来此事传的太蹊跷,二来,毕竟你的名声在那里放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无人敢轻易缨你锋芒。 先前两日,的确有人每日到你这琉璃峰所在之处驻足观看,但也仅限于观看。可今日一大早,就变得大为不同,不止有了一个凝气七层的家伙在这里妖言惑众,更是主动破开山门,率众进内开始抢劫……” “如此说来,他们是为了我洞中的‘先天灵宝’而来的了?” 袁晓峰气极反笑。 眼神就这么直勾勾盯着洞中一片狼藉,人影窜动的景象,吸入一口空气,任由体内精纯的能量在周身大穴游走流窜。 一条条青筋从他皮肤之下凸起,显出俊逸之中的狰狞。 “是……就是这样!袁师兄,您快别愣着了,快去阻止他们啊,再不阻止,可就都完了!” 把袁晓峰当成偶像追崇,这弟子真是真心实意为他考虑。 眼看袁晓峰身上怒气一阵塞过一阵,但偏偏不付诸行动,洞府内的哄抢声和喧哗声此起彼伏,这弟子急的直挠头。 “你叫什么名字?” 袁晓峰轻声问道。 “我?我叫魏岩……” 这弟子有些羞赫道。 “恩,魏岩,这名字不错……” 袁晓峰只是念着这人的名字,依旧没有要动手制止洞内那些人行为的意思。 “袁师兄,你……” 正当这弟子,唤名魏岩的少年又一次准备出声提醒之时。 袁晓峰手掌一翻,那两枚干瘪的低阶妖丹,出现在他手心。 向前一推。 他的脸上重新出现和煦笑容,就仿佛刚刚阴沉着面容的那人,浑不是他。 “这……这是?” 感受着里面充盈的元气和灵源,魏岩嘴巴张的大大,如此珍贵的宝贝,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一时之间颇为失态。 “别管什么,吞下此物,你身上伤势顷刻便会复原。不止会复原,而且,还能够抵上你数月的苦修。” “这……太贵重了,我不敢收……” 魏岩虽是眼热的厉害,但出于本分,依旧是将此物退了回去。 袁晓峰见此状,眼底闪过一抹难得的欣赏,严肃着声音说道:“要你收你就收下,磨磨唧唧才烦人。 难道,你不想留着力气看我怎样收拾这群宵小之辈了么?” “收拾他们?想!我想啊!” 直至此时。 听完这句话,魏岩这才吞糖丸一样咕噜一口气将两个妖丹吞下肚腹。 见他终于接受,袁晓峰再无其他多余动作,眼神一凛,直接扭头看向对面,一身衣袍,在浑身劲气的冲荡下鼓动成帐,黑发飘舞,煞气纵横。 …… 洞中。 在百十人涌入之后,显得极其拥挤。 各个角落,乃至流着灵泉的水池,都被翻了个底朝天,游鱼翻起肚皮,死的不能再死,睡莲折断,花瓣零落成泥。 一件件袁晓峰换下的衣物,似废纸一样被随处扔在地上,纸笔散乱,屏风坠落,日常用品化作狼藉,将这片不甚大的空间,充斥上满满的杂乱气息。 “怎么可能!这洞中为何如此寒酸?不是说有先天灵宝么?为何我找不见?” “灵宝在哪里?没有啊,这洞里什么都没有。那水池中我也找了,也没有什么踪影啊……” 人们的目光注视到先前吴全入门之时所夺走的袋子,没有收获之下,只能悔叹自己出手太慢,落于人后。 搜索无果,只能尽可能捡些袁晓峰用过之物,赌一赌可能沾染机缘。 但虽是这样,还是有不少眼红之辈,酸着语气出声。 “所谓见者有份,这袋子既然是大家同时见到的,那就应该在场之人人人都可分享。这位师兄,你这般一人霸占,颇有些不合情理吧?” 回应他们的是一道比之先前更要强横的雄浑气息冲天而起! “哼!见者有份?若此物是被你先得,我说见者有份,你会不会让出?刚才大家早已事先约好,能否捡到宝物乃是各凭本事。如今想要觊觎本师兄拿到的东西,你胆子还真不小啊……” 众人脸色变得极度难看。 “你……你……哼……” “哼……” 却在这时。 磁性声音打断一些杂音。 “怎么?都抢爽了?分赃不均,开始狗咬狗了么?” 一道风姿绰约的挺拔身影出现在门口,嘴中噙满笑意,虽是在微笑,但这微笑叫人一看,顿有一种坠入冰天雪地之中,通体彻寒之感! “袁……袁师弟!是袁师弟回来了……” “该死!他,他怎么会突然回来……” 人的名儿树的影儿。 虽然此时已不复之前莫测修为,但袁晓峰往那里一杵,便自然而然的有一种气势上的碾压。 见他出现。 所有人如同吞了几百只苍蝇一样,脸色极度不安。 “袁……袁师弟……今日之事是个误会……我只是……只是碰巧来串个门儿……” 有人心理防线崩溃,干脆就要出声讨饶。 却被吴全一眼瞪回剩下来未说出的话。 “有什么好怕的!他如今一个凝气三层的废柴,在场之人,绝大多数都是凝气二层之上的修士,真要打起来,就算他会分身,也抵不住你们车轮战。 更何况有本师兄在这,你认为,他有能力报复你们么?” 在场修士脸色回暖,露出恍然大悟之色,虽有被撞个正着的惭愧,但更多的是有恃无恐。 “哦?照这么说,你们是找到令我修炼神速的法宝了?” 面对百余人,袁晓峰如入无人之境,闲庭信步一般,盯着吴全,目光如电。 “便是没有又如何?” 吴全被盯得发毛,散出比之前还要恐怖的威压。 一瞬间。 袁晓峰面前如同竖立了一堵无形围墙,再也进不得半分。 袁晓峰停下了脚步。 接着。 袖袍一荡。 语气中透露出铁血无情的冷厉杀意! “若是没有,那你便准备接受我无休无止的报复吧。凝气七层的修为,在寻常人眼里的确不低,但在我眼里,宛若土鸡瓦狗……” 第五十七章 没有资格? 袁晓峰性格就是这样。 潇洒惯了,对于名利看得不是那么重要,有人说他是天骄也好,说他是废物也罢,自己心里有杆称,被人说说又不会掉层皮,这些事无伤大雅,他断然不会将其放在心上。 哪怕就算田构失误出手将他打伤,说实话,他也并未有过什么非要报仇雪恨的心念,毕竟,那不是故意,只是无意之失。 但现在不同。 现在是有人存心想把他踩在泥土里,任意凌辱,肆意践踏,趁着他失去天骄名头,想落井下石,极尽丑恶姿态在他面前展现掠夺,其性质之恶劣,简直令人发指,与夺人性命无异! 人生大仇。 不外乎如此。 更何况,还是当着他的面,将他洞门毁去,更是有恃无恐的为抢劫洞中东西的一干宵小之辈撑腰! 这种情况下,若他再继续隐忍下去,那他也就不配称之为一个人! 既然怀柔善良起不到独善其身的作用,那不如就用一种极端的办法去解决问题! 森冷的话语在洞中宛若一股寒风,吹的众修忍不住打个寒颤。 便是领头的吴全和他手下,也有些气势受阻,脸色疾变,在这邪魅目光中感受到刺骨的威胁。 直至心头猛地再次想起袁晓峰早已不复昔日骄阳之姿,这才擦去手心冷汗,又恢复老气横秋,趾高气昂的恶声回应而去。 “土鸡瓦狗?你好大的口气!袁晓峰,你以为,失去了天骄之名,还会有人愿意为了你主持公道? 还会有人肯站出来为你说话? 还会有人继续把你当成偶像大肆吹捧? 别傻了,倒下一个天骄,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天骄出现,然后继续他的风头无两。当你不再具备那个身份,那你就是日薄西山了……” “又或者是,你还觉得自己是碎凡境的修为,迟迟不肯相信自己现在是凝气境三层,认为自己有将我一击击败的本事? 若是之前的你,的确有本事对我说这话,但现在,在我面前,我要如何,你还真没有动手阻止的资格!” 魏岩的脸色十分难看。 被人当着自己的面辱骂自己最最崇拜之人,气得他足以面红耳赤! “袁师兄,他,他太过分了……” 袁晓峰却笑了。 只是那笑容,没有丁点和煦,只剩下了微扬的弧度,牵动起眼角酝酿正甚的恐怖锋芒。 “无妨……” 揽了一把魏岩肩头,温暖的手掌令对方心头一阵暖流荡开。 而后,双手插在胸前,看向桀骜不驯的吴全:“没有资格?”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释放出自己体内沉积的灵气,狠狠撞在了面前这片隔离气罩上! “凝气三层是没有资格,但若是加上,我手里的宝贝呢?” 一字一顿! 气贯长虹! “我袁晓峰不才,跌回了凝气境修为,但若是我把自己修道至宝拿出去,当做悬赏,在这宗门中开个暗花,又或者是在这赵国境内开个暗花,寻求得道高人将你出手灭杀,那我问你,你觉得,你有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我高兴了,今日找人切你两根手指。 不高兴了,找人明日断你两只胳膊。 就凭你这不高不大的身躯,你认为,你能扛得住几次切割!” 寂静! 彻彻底底的寂静! 一句句话语,宛若针锥一样扎在他们这群人的心头! 将至宝拿出去作为悬赏,开暗花取你项上人头…… 这……这简直会被杀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那特么是至宝,能加速修炼的至宝,既能帮助一个袁晓峰璀璨夺目,自然能帮助其他人灿若骄阳! 一旦被用作悬赏,皆是,将会是每个修道人心头的噩梦! 吴全不甚强壮的身体,噔噔后退两步。被手下抵住,这才脸色怒红着停止。 “你……你莫要吹嘘,你洞中什么都没有,若有,也只有我手中这一个袋子!此刻袋子已经被我所得,我不信你还能拿出什么东西来……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想吓唬我,老子可不是吓大的!” 袁晓峰眼神移在被吴全高高拎起的天蚕乌丝储物袋上。 怒意如火山喷发,冷笑更甚。 “袋子?你不会真认为我会把自己赖以生存的宝物放在这袋子里吧?可笑,简直可笑至极! 不怕告诉你,不止是我贴身法宝不在袋子里放着,连一些普通的灵石修道用品,也压根不会储藏在里面! 你自以为费尽心机,得到了什么绝世珍宝,但实际上,只是一些破布烂衣!那袋子里面,目前为止,只有我穿过的两双布靴,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将大家伙骗来这里帮你助威,与你平分责任,你倒是打得好算计啊!” “你……你放屁!” 吴全气急败坏道。 “不信?既然如此,那就请你将此袋在大家面前打开看看!” 袁晓峰嘴角流露出一丝玩味,手指储物袋,一副轻蔑的态势。 人们的目光再次全部拢聚回那只乌丝储物袋! 顿时,一声声质疑此起彼伏起来。 “是啊,袁师弟如此精明之人,怎么可能将宝贝放置在洞中?大家搜了老半天,连根宝物的毛都没看到啊……” “此袋所装一定是无谓之物,你们看袁师弟那笃定的神色,此事确信无疑!” “大家都被这家伙骗了,无端惹怒袁师弟,这可如何是好啊!” “完了完了,什么都没拿到,却被袁师弟记恨上了……” “都给我闭嘴!” 一声声。 一句句。 直把吴全说的牙根抽筋,像吞了一团鸟粪一样脸色难看。 到最后。 实在难以继续坚定心头的认知之下,开始将十指化作爪状扯在袋子上。 一团团灵气从他指间飞舞而出,交织成凌厉无匹的刚劲罡气。 下一瞬。 咬牙启齿间。 砰的一声! 他将手中沁出的灵力狠狠砸在面前那只储物袋上。 嗡! 那只储物袋闷声发出轻微震颤。 旋即不再动弹。 但此刻。 却有一层坚硬无比,似可封天盖地的威压涟漪,从这袋上飞速扩荡而出! 吴全一击之下未曾得果,恼意正甚,举拳又欲砸下,却在此时,猛然被一股泰山压顶之势扫中胸口。 只听扑通一声闷响。 再一看。 他的胸口部位,便如被山坳砸中,徐徐凹陷了下去,发出筋骨断折之脆声。 下一瞬。 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倒飞而出…… 百余人。 目瞪口呆…… 第五十八章 交出身上灵石,滚! 那一只乌丝储物袋,在一阵混乱之中,飞向半空,迅速被欺身上前的袁晓峰用手掌接中,旋即,一声酣爽笑声,从他喉间肆意纷飞! “哈哈哈!区区凝气七层,连这袋子上的禁制都破不了,也敢来我这琉璃洞中撒野?” 处于呆滞状态的众人,被这爽朗笑声扯回现实,浑身都在颤抖! 凝气七层! 那是货真价实的凝气七层! 已经达到了可以利用自身放出的灵气,短暂掠空的境界,做到提物千斤,举重若轻! 他们这群人中,修为最高者不过凝气二层,由于根基浮躁,这种修为,袁晓峰出手都能将之镇压。 更别说遇到吴全,在他面前看都不够看的,出手之下几乎一招就可定胜负! 就是这样一个在场最强者。 他……他居然,连袁晓峰的袋子上的禁制都破不了! 连里面,袁晓峰口口声声所说,装着的两只布靴都挨不到边!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袁晓峰之前实力处于巅峰时刻,简简单单一个灵识烙印,都足够叫寻常修士望而生畏,一个不慎,便是倒飞吐血的下场! 连一个袋子上都有如此可怕的禁制,若他再抛出一件法宝催动,那自己这些人,岂有完好无损从这山洞走出之理? 刚刚对于袁晓峰的轻视小看,转眼就变成一道道忌惮畏惧的怯懦目光! “怎么可能……这家伙可是凝气七层,这样轻易的就败了?” “太快了!这家伙飞出去的太快了,该死的,那袋子上究竟是有什么!” 看的刚刚还气愤的满目通红的魏岩,激动的手舞足蹈。 “袁……袁师兄果真神人,不用出手也能叫这家伙自食恶果……” “是啊是啊,袁师弟果然神威过人,今日是我等被猪油蒙了心,还请袁师弟大人有大量,放我们一马吧……” “袁师弟,进你洞中抢劫,可都是这个家伙带的头啊,我当初也是不情愿的,迫于他的威压,只好妥协,看在我什么都没抢到的份上,还求你高抬贵手,不要与我计较了……” “袁师弟,我还有事,今日是个误会,改日我亲自上门赔罪……” 有几个机灵弟子,见洞中形势已经不复之前对自己有利,赶忙低三下四就要讨好。 “我看谁敢走!” 袁晓峰对此无视,一声震怒发出,一把散出磅礴灵气将地上碎裂的人头大小的石块抓在手中,环视一圈,星目如雷! 更是为了助长声势,他直接将从怪妖林猎捕而来的下品妖丹吞入腹中,一时气息更为雄浑恢弘,隐隐有直接进入凝气四层的迹象! 吓得这群人没人再敢吱声。 这才手握储物袋,踩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向被砸的倒飞出去的吴全。 此刻的吴全。 因反震之力太强,直接胸口塌陷了一圈,淙淙的血水从他口中流淌洒下,随呼吸频率发出咕咕的吐血声音。 甚至连惨叫都没机会发出,就变成了瘫软在地上废人模样。 至于先前为他充当马仔,当马前卒的那个手下,见势不妙,此刻早已溜之大吉,匆忙跑去山下报信去了。 见袁晓峰走来,沾了血污的手指不停地指指点点,披散的头发垂至肩膀,恶毒的双眼不住的发射着刀刃一样阴森的目光。 直至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吞下,吴全这才勉强可以说话。 “袁晓峰,你居然敢阴我!” “阴你?这还算得上阴?明明是自己技不如人,没办法打开这袋子好吧?你叫吴全?这名字我感觉不太配你,今日过后,干脆改名叫吴能吧……” 袁晓峰打趣道。 同时右手扣在左手上,发出阵阵抱拳之时的嘎巴嘎巴骨节脆响。 “你……” “你什么你?如今失去了行动之力,你还是少动弹比较好,要不然,我一个不小心把你的胸口再弄断几根肋骨,那可就不好了……” 众人心头一寒。 吴全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你……你敢!” “我不敢?在这玄虚宗,还真没我不敢的!” 袁晓峰双拳之上早已被透体而出的灵气缓缓覆盖而上,此刻一听,立刻发动雷霆一击,他本就经受了淬炼,而今又是暴怒之下,瞄准那塌陷的肋骨就是狠狠两拳! 凝气七层修士体格虽然不复羸弱,但受伤之后,苦无防御之法,只能硬生生接受。 两拳之后! 又是清脆的骨节断裂声响起! 痛的吴全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啊!好痛!袁晓峰!我要杀了你!” “杀我是吧?” 砰砰! 又是实打实,拳拳到肉的轰击! 叫声之惨烈,一阵胜过一阵。 落在这不甚大的山洞里,犹如顷刻将这里变成了人间炼狱。 一直到打得吴全快要昏迷过去。 袁晓峰这才似乎发泄了一点怒气。 开始选择性忽视他那半死不活,惨白的吓人的脸色,而后,双手在他身上摸索,查探起他的储物袋来。 刺溜一下。 吴全的储物袋叫他一把从腰间扯下。 “你说得对,身为弱者,就该有被抢的心理准备!” 灵识快速抹去灵魂印记。 作为赔偿,袁晓峰毫不介意的将之收入了自己的腰包。 看的吴全又是口鼻中涌出一团鲜血。 在场众人见如此血腥手段,内心早已后悔不跌,此刻见吴全被抢,直怕自己成为其后。 虽说有百余弟子。 但早已被袁晓峰的本事吓破了胆,哪里还有齐心协力的斗志,都生怕自己被袁晓峰挑中作为出气筒。 于是乎。 就在袁晓峰眼神再度扫视到他们身上之时。 吓得抖若筛糠的低阶弟子直接扑通一声跌在地上,直接告饶,高声忏悔起来。 “袁师兄,我错了!我不该在此滋事,还请你饶了我吧……” 听得袁晓峰一阵糟心。 今日之事首恶已被自己设计伏诛,他深谙法不责众之理,念及剩下的都是些虾兵蟹将,只是一时脑热,被人带进了阴沟,不算什么大奸大恶,故而,一挥手,磅礴威压如决堤洪水直接铺泄。 击中之人,立刻喉头一甜,忍不住嘴角泣出粒粒血珠。 “哼,今日破我洞府之事,看在诸峰掌座的面子上,暂且就放你们一马。但,活罪可免,罚罪难逃! 交出身上所带灵石算作赔偿,然后都滚吧! 别再让我看见你们,再有下次,就算拼的被宗门通缉,我袁晓峰也要出手将你们灭杀!” 叮叮咚咚。 地上响起一片狼藉之声。 片刻后。 灰尘乍起。 第五十九章 原来是你! 众人走后,留下洞中满目疮痍。 魏岩默默不作声,只是弯腰尽量帮袁晓峰拾起地上杂物,而后在石台上一一归置。其间有十几块灵石,属于那些作鸟兽散之人,大多数都是浑水摸鱼逃跑之辈。 袁晓峰的两枚妖丹,内力之雄厚,远超乎他想象,吞服下去,直令他四肢体脉中充斥一股火辣辣的能量充盈感,如今他凝气二层的修为,隐隐有一种临门一脚快到突破的冲动。 如此大恩,遑论还是他心中敬仰之人,故而,对于袁晓峰,如有需要,此刻他真是愿意把性命交付给他。 “魏岩,我观你隐隐有灵气充溢,快要突破的迹象。此洞叫人破坏成这样,看样子是不能继续居住下去了,既然收拾无用,那就不要做无用功了。 好好抓紧时间修炼才是正经……” 能在群情汹涌之下,保住一颗本真之心,不止不肯与之为伍,而且敢于仗义执言,出手保护自己的洞府。如此少年,值得袁晓峰一辈子放在心里铭记。 送出妖丹之时,他只是出于一时感激,但现在看来,却是真的没送错人。既是没看错人,自己观察到对方修为精进不少,又怎么忍心让他错过这次宝贵的机会呢? 从地上倒着的吴全所趴着的地方起身,袁晓峰似浑然不在意洞中乱象,平淡而道。 “可是袁师兄,你这洞中实在太过凌乱,若不收拾,先不说你看了触景伤情,就是别人来了看到,对你的威名,也会有大大的损害啊……” 魏岩有些不忍离去。 “威名?何为威名?就凭我现在被人瞧不起的凝气三层,也还有威名可讲?小岩子,你记住,这个世界,只有实力和拳头,才是别人讲威名的资本。 大恩不言谢,今日你的所作所为,袁师兄会放在心里记一辈子。 你的好,我明白,但我希望经历今日此事之后,你能够快速成长起来。唯有你足够强大,在关键时候,你才能够帮助自己想帮助的人。 若真的想帮师兄,就好好回去修炼吧。下次我希望遇到麻烦的时候,在报出我小岩子师弟的时候,能把对方吓得屁滚尿流……” 袁晓峰脸上露出真诚的希冀之色。 “可是袁师兄……” 魏岩心中受用,更是要出言留下。 “不必多言,我这人不喜欢罗里吧嗦的家伙。快走快走……” 袁晓峰连连扇手,谢客之意决然。 “唉,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袁师兄,你也记师弟一句话,日后,若有需要师弟出手帮忙之事,纵使前面是断头台,我也义不容辞……” 说罢。 拿出壮士出征的气势。 头也不回地朝山下走去。 袁晓峰不禁一阵哑然失笑。 “这小家伙……” …… 这洞中的一切破败之象,袁晓峰真的没去清理。 如他所言。 既然此洞已经大厦将倾,那再去废那些劳力,纯属没有必要。 此刻洞中寂静了下来。 只有他,还有那倒在地上,缓缓恢复着伤势,不时疼的龇牙咧嘴的吴全。 碎凡境界的反震之力无比强硬。 能凭借凭借七层的实力不被打成重伤,已经算吴全走运了。 此刻失去了行动能力,吴全只能在原地疼的直哼哼。 纵然他心中有一种想把袁晓峰掐死的冲动,但形势比人强,他只能等待。 等一个有资格狠狠镇压袁晓峰的人到来。 他在等。 袁晓峰同样在等。 在等那个幕后黑手将吴全领回去。 今日之事,已经出离了他愤怒的边缘。 虽说已经将前来闹事之人解决,但心中那口闷气,却是久久无法挥散而去。 一花一叶总关情。 何况是陪伴了自己好几年的老洞府。 他必要要把今日之事弄个水落石出。 他必须要知道,究竟是谁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跟他过不去。 他总觉得,今日之事不是偶然,而是跟前几日自己在怪妖林遇到伏击,被迫签下血印契约有关。 时间一分一刻过去。 等候之人没来。 袁晓峰握着乌丝储物袋的手掌,越发觉得火热。 一次又一次。 他抬在铜镜上的手掌缩回。 那吴全似与他达成了一种奇妙的默契,纵然疼痛,也只是忍耐着,似乎是在等一个爆发点。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 终于。 就在袁晓峰快要等得不耐烦,又准备痛下狠手将吴全一阵暴揍的时候,自他洞门口不远之处,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出乎意料的。 这人他之前见过。 正是那在林中将他拦下,一手持着钢鞭的薛亮! “袁师弟真是好本事,居然能设计令我吴师兄受伤。如此心机,当真是稀世罕见……” 薛亮脸上挂着感慨之色,今日他没带武器,但话语里,还是流露出浓浓的锋芒散出。 “原来是你!” 袁晓峰恍然大悟! 怪不得今日自己觉得此事有所不对。 敢情,一切幕后操盘手,都是那个信义行! 想来也是! 若不是有着庞大的能量做后盾,这些人又怎么敢来到自己这里作威作福,寻衅滋事? 他的脸上瞬间被浓郁的震惊之色和愤恨之色填满。 “可不就是我么?不过话说回来,徐师兄算来算去,终究还是漏算了,他没能算到你居然能有这般睿智! 而且,他没有算到你真的没有绝世法宝…… 更没算到,这宗门之中,那群弟子居然对于你如此忌惮。 按他所设想,今日你应该是被群起攻之,打断筋骨,又或者是你祭出自己本命灵宝,溃散一切仇敌,如此……才算是完美结局……” 袁晓峰彻底失去了声音。 他胸腔中,一团无法言喻的怒火正在缓缓燃烧凝聚。 如果说,他刚刚想要动手把吴全和那些闹事之人打成残废,那么现在,他就有一种想要把信义行幕后黑手杀之后快的冲动! 无声的愤怒眼神转眼穿过两人面前丈余距离,死死盯在对方脸上。 如一道寒流,仿佛顷刻间便叫此处站着的空间冰冻下来。 片刻后。 他终于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那么现在,你准备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当然是把吴全这个没用的家伙带回去了……” 薛亮斜靠在洞门口,摊摊手道。 “哦?我还道是你幕后的主子想要让你来跟我动手……” 袁晓峰头也不回,径直走向石桌,把身上厚重的袍服脱下来叠好。 “动手?你想错了。因为接下来,好戏才要开场了。打伤信义行的人,你是第一个。袁师弟,拭目以待吧……” 一阵脚步摩挲地面的沙涩声传来。 随着哎呦一声。 吴全直接叫薛亮健壮的身体扛在了肩上。 出洞口时。 不忘回头抛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我看你能躲得过几次……” 下一刻。 回复他的是袁晓峰不含有一点感情的冰冷之言。 “我想不必躲了。因为,到时候该躲着的,将会变成你们……” 第六十章 倒霉后的惊喜 静谧的夜里。 袁晓峰孤身一人,拖着身后长长的倒影,最终离开了琉璃洞,回到了之前令他静心凝神的墨竹林中。 他想的很清楚。 这段时间,自己应该把之前落下的那些功课补上了。 以前,他以为只要自己怀揣一颗善心,处处与人为善,在这宗门内,就不会受人欺凌。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 自从自己失去那个身份的时候,一切就都变了。 从哪里跌倒,再从哪里爬起。 既然,他是在琉璃洞中被人羞辱,那么现在,他就应该在此处静心苦修,然后回到琉璃洞,重新证明自己。 今日出走。 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他害怕师父陆羽升担心。 那老家伙一把年纪了。 万一看到自己徒弟被欺负成这个样,将此事告知宗门怎么办?又或者,一怒之下,疯狂出手,把这群在自己洞中寻衅滋事的家伙团灭,又怎么办?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既然,被人欺负的主体是他。 那么,像狼一样舔着伤口,养好精神,回去复仇的,也应该是他。 很奇怪。 一到这里,他那杂乱无章的心情,也就莫名的安静下来了。 只有悉悉作响的蟋蟀和蝉虫,还有那颗从此刻起,分外渴望强大力量的心脏,扑通扑通发出着有力的跳动声。 他拿出了那枚铜镜。 同时也拿出了从石台上收拾起的十几块灵石。 当然,还有那只天蚕乌丝储物袋。 更有从怪妖林狩猎回来,那剩下的两颗下品妖丹,以及那一刻如同宝珠一样,圆滑的有些诡异的铁嘴鹰妖丹。 “今日之事对我来说是个教训,人在没有能力的情况下,之前身份越是显赫,那么之后遭受的待遇,也就加倍的悲惨。 我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既然注定无法在独善其身中逍遥而活…… 那么,从这一刻起,就让这铜镜见证我的崛起,伴随我,一起让那群心怀叵测的家伙们颤抖吧……” 右手手掌一翻。 铜镜那生满铜锈的正面对照月光,发出模糊的萤黄光亮。 一枚下品妖丹叫他放在其上。 而后,那放置在地面上,幽幽发散出斑斓色彩的灵石,一股脑儿埋在了铜镜之中! 一股之前出现过的强大涟漪,瞬间降临,如一个无底洞,立刻就把灵石吞噬而进,肉眼可见的,那只略显黯淡的下品妖丹,开始被填充,被放大! 强烈的丹药震动带动草皮,在地面上迸裂出一道道细碎绵长的缝隙。 光华如雾。 直至三息后。 一颗带着莫名温热,犹如鹌鹑蛋大小,被修补的圆润如珍珠的妖丹,出现在袁晓峰面前。 浓郁的元气。 象征着它脱胎换骨的新生。 但不知为何,它上面却依然还有十分微小的气旋在凝聚,似乎在这一次淬炼中,并未达到最完美的状态。 见此状。 心头满是渴望强大之意的袁晓峰,鬼使神差一般的将那乌丝储物袋一把掏了出来! 右手一扯。 作势便要将袋口扯开! 直至手中被妖丹带动而散出的灵力,开始沁入到乌丝储物袋,白天时光里,属于吴全的那声惨叫,却才突如其来的撞入他的脑海。 不可! 一股后知后觉的惊恐之意瞬间席卷他的内心! 此袋上附着的威压,连吴全都扛之不住,自己若是冒冒然去破坏,只怕也会落得个遍体鳞伤的结果! 但意识到严重性的时候,分明是太迟了。 心中咯噔一下。 他几乎就要把那袋子随手扔出。 却就在这一刻。 一阵令他心神颤动,足以叫他欣喜若狂的声响出现了! 那是储物袋被打开,其内飒飒风声扑簌簌的往外冒的破空之声! 紧接着,他看到了储物袋中,正有一幕令自己眼花缭乱的景象绽开! 那是属于一千八百块灵石的璀璨光芒! 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滞了! “这……这是?” 直至伸手摸入其中,宛若整个人灵识都进入了一个巨大的虚拟空间,那种宽阔辽广的感觉令他心颤,而后,他这才猛然间回过神来! “此袋居然真的打开了! 这该死的吴全,他一击之下,居然真的将这乌丝天蚕储物袋轰开了!” 难耐心中疯狂涌出的喜悦,他索性直接从地面跃了起来! “是的!一定是的! 就是吴全的误打误撞,从而轰碎了这只储物袋上的禁制。他之所以会倒飞而出,那是因为这禁制直接被破坏,从而产生的恐怖对冲才会导致! 哈哈哈哈哈!韩千山,只怕你万万也想不到,你精心制造的这一个圈套,居然在信义行那群宵小之辈的贸然出手下被直接化解! 你的如意算盘,这一次怕是要打空了!” 一阵嘹亮欢愉的笑声,伴随着夜间清风徐徐荡开。 片刻后。 有了充足灵石做储备的袁晓峰,安静了下来。 没有穷人乍富的得瑟,有的,只是双目明亮到极致的希望! “方才,我是因为这丹药没有灵石,故而无法将之继续淬炼。如今既然灵石充裕,我何不将其好好试验一番?” 一把从储物袋中抓动! 转瞬就是四五十块灵石被他掌风恐怖吸力吸出! 毫无保留的投入这妖丹。 一阵更为炫目的紫色光华从妖丹之上弥漫扩散! 无限接近于中品妖丹! 至此,这枚品质低下的妖丹,真正意义上完成了最后的升阶! 若袁晓峰感知没有出错,此刻的妖丹,吞下之后,足可以叫他在凝气三层中突飞猛进,甚至是,直接踏入凝气四层! 咕噜一声。 丹药入喉的声音。 一股浩瀚磅礴的元力,方才进入体内,立刻就爆发出如同小型太阳般刺眼夺目的光芒,由于这光泽太过明亮,竟然一刹那,连袁晓峰肚腹中都亮了起来! 远远一看。 就如同有什么恐怖东西要从袁晓峰体内直接飞出! 经脉之中,宛若有一条铁链在无情鞭挞,血肉之中,似有一团烈火在不断灼烧,他的筋骨,叫那夺目光芒不断濯洗,而后发出更为坚韧更为纯洁的森白颜色! “啊!” 一声痛苦的怒吼从他喉中宣泄而出! 肉眼可见的,他的身体变得极为高大,直接被拔高一般身形不止,浑身四处血管纷纷狰狞暴起,就连双眼之中,都似乎出现了诡异的妖光! 第六十一章 突破后还有药力? 直至半柱香时间过去。 他才重新恢复到了之前的正常身高尺寸。 旋即大手一挥,将摆在面前的一系列物品统统收回囊中。 凝气四层! 这是凝气四层的感觉! 之前就是这么一步一步上来的,袁晓峰如何能够感受不出此刻身体内的变化? 三次循环。 三次突破失败。 对于这种水到渠成的感觉,袁晓峰简直都不要太熟悉! 可虽说是熟悉。 但这种突破之后,却又夹杂了一丝其他的异动。 他本就是穿越异界之人,灵魂的强度自然要比寻常修仙者高出一倍不止,此时突破,似乎更上了一层楼。 按照以往的常识,他此刻灵识蔓延出去,应该是能感受到方圆十里范围内的东西,但是现在,在他猛地渗透出去后,他却发现,自己居然能够瞬间利用灵识将方圆五十里的动静都感知的清清楚楚! 其间差距,简直宛若鸿沟! “不应该啊,为何突破之后连带这灵识都发生扩充了呢……” 在虚无空间暴走花豹器灵,而后镜灵说话那一幕,如潮水一样涌上他的心头! “莫不是那个神秘兮兮的家伙,在将我起死回生之时,淬炼我的体质之下,竟然连带着令我的灵魂也受到了影响?” 回想起一个个细节。 他越想越觉得可能。 到最后,几乎可以确定下来就是自己猜测那般。 握紧拳头,随意挥出一拳,立刻令空气凹陷的形状更为明显,黑洞出现的范围也越加扩大,感受着这天差地别的变化,袁晓峰内心一股豪情油然而生! “照这种速度下去,若我稳定一段时间,再把那枚中品吞下去,其澎湃的元力,或许能够在短短时日内就叫我达到一种更为高深的地步。 凝气九层的巅峰时刻。 或许马上就要迎来了……” 这句话才说完。 他正要仔仔细细的重新好好检查一下自己这具身躯究竟是各方面都发生了什么变化。 却就在这时。 一股与之前温驯灵气截然相反的暴躁能源,如沉寂多年的活火山得到了宣泄,立刻就彻底爆发开来! 被祭炼了两次的妖丹,能量何其充沛? 袁晓峰只当自己体质过人,消化速度和质量已经达到了一个饱和状态,却不知道,他所消化的药力,几乎只算得上十之一二。 这妖丹本身能凝聚在妖兽体内,已经就是夺天地之造化,受到天道克制。 如今,被他拿宝镜一祭炼,几乎又是逆转阴阳天理而行! 当这十之一二的能量被他豁开一道口子,能够升腾而出之时,那剩下的十之七八,又岂有不能倾巢出动的道理? 那看上去狰狞异常的身形,刚刚消失了才不足半个时辰,如今,再度重新返回在他身上! 月光之下。 他的身体被狂躁的灵气撑得圆圆鼓鼓,远远一看宛若人形皮球。 他的身形不止恢复到高出正常身高的一半,这一次,居然是十分骇人的达到了一倍之高! 五尺男儿,如今生生变成十尺!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啊!我不是才突破了么?为何,为何体内这灵气还这般奔腾不休,就好像,就好像水坝被崩坏了一角,旋即,所以汛洪都争先恐后要涌出来一样……” “啊!我不行了!要被胀死了!” 一声鬼哭狼嚎从他早已不是人形的身体里发出,漆黑的夜空中,宛若一条绝世猛虎下山,震啸山林! …… “真倒霉,今天要不是被那个吴全诓骗,老子哪里会损失掉那块灵石。这下好了,一个月的口粮又没了,真是狐狸没打着,反倒惹了一身骚……” “就是就是!那个吴全口口声声说拿信义行的名誉保证,今日定能从袁晓峰琉璃洞中寻出宝来,到时候大家都能分一杯羹。可到头来呢?还不是被一个禁制炸飞了? 凝气七层啊,在那只储物袋的禁制面前,看都不够看的,可想而知,之前袁晓峰的实力究竟是有多么逆天,要我说,今天这趟浑水,咱们就不应该去淌!” “说这些晦气话干什么?要怪,不也就怪吴全那个废物不长脑子么?要是他今日能够不那么妄自尊大,不去碰那袋子,咱们保准是满载而归了。 你们可别忘了,袁晓峰那可是昔日的天骄!灵石有的是,秘籍法宝收藏如山!只要今天这事干成了,足够咱们修炼用个两三年的了!” 云龙峰上。 今日从琉璃洞铩羽而归,被袁晓峰吓得丢盔弃甲的低阶修士,十分郁闷的围聚在一堆篝火旁。 由于心情莫名压抑,所以他们并没有按照往常的习惯,此刻选择打坐修炼。 三两个蹲在地上,撑着下巴,发着不起作用的牢骚。 噼啪的火星子腾空直窜,照亮每个人脸上阴沉抑或着愁苦的表情。 “唉,真他娘的窝气!” “唉……” “唉……” 异口同声的叹气声接连响起。 “可我还是不甘心!我老是觉得今天袁晓峰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你们想想,如果不是勉强支撑局面,他会脾气好到不与咱们追究? 这件事太值得好好盘算一下了。 若他还有底牌,咱们离开固然是明智的选择。可他若是没办法以修为催动那些法宝呢?那咱们岂不是成了冤大头了! 受他威吓不说,还有兄弟甚至因此倒贴了灵石……” 突然之间,坐着的人群中站起一个脑满肠肥的小胖子。 被他这么一说。 众人都有些肉痛了。 袁晓峰真的有自己等人想的那么强吗? 若不是,那岂不是亏大了? 放任一个活金山不去抢劫,反而被他不存在的虚威吓得抱头鼠窜? 妈的,这也太丢脸了吧! 若真是那样,自己还不如拉根绳子上吊算求了! 在此人一句句煽动性的话语带节奏,参与今日群聚琉璃洞的这些人,纷纷有一种恍然大悟的追悔之感! “哎呀。我怎么没想到!” “胖哥,你为什么不早说啊!是的,一定是的,袁晓峰早已是强弩之末,他哪里还有力气和本事对付咱们这一大帮子人!亏惨了,今天才是真正亏惨了!” “太憋屈了!真是太憋屈了!可怜我当时脑筋没转过弯来,还傻乎乎的贴了两块灵石,现在想想,我特么还不如拿块豆腐撞死算了……” 一声声拍腿叫苦之声不绝于耳! 想来想去,怎么想都咽不下这口气。 片刻后。 损失两块灵石那人,一把将手里的长剑插在土中,旋即,狠狠朝着身后通往琉璃峰的方位,啐出一口涎水! “妈的!那家伙绝对是在装腔作势!我的两块灵石啊! 那可是老子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完成了一个宗门任务换来的! 不行!我不能这样忍受下去!他不就是凝气三层么?我有一个表哥在苦陀峰修炼,如今已是凝气四层的修为,请他来帮我讨要,我就不信,他袁晓峰敢不给!” 胸脯囊鼓鼓的,眼看就是灵气乱窜无法发泄。 “就是!咱们不能这么沉默下去,今日咱们误闯他洞府固然是不对,但那洞门又不是咱们砸的,他有什么资格要求咱们掏出灵石? 不就是一个落魄的废物了么,他再强能强到哪去?难不成,他还能插上翅膀飞起来?又或者是,一天时间就突破了凝气三层? 去吧二牛,你先脚走,我也后脚去找人帮忙,他早已是强弩之末,今天咱们再去一趟,或许还能有些别的收获也不一定,总比在这里自己心里难受强!” 又有一人心有不甘,选择站起来。 “我也去!” “我也去!” 有怨气没地方撒。 又是一群涉世未深,修为低浅的的愣头青,有人带头,自然就会有人凭借热血上头加入队伍。 不大会。 蹲着的低阶弟子就大多数站起来。 面朝远处琉璃峰大致位置,面露不忿之色,隐隐发出咬牙的咯咯声音。 第六十二章 陆你妈! 玉渊宫中。 一只由灵木根底雕刻而成的古朴茶桌前,掌门何洛阳与黑袍中年人相对而坐。每人手边各放置一杯香茗,雾气袅袅升腾,氤氲出沁人心脾的清香,令这间空旷的有些可怕的大殿中,陡然增添了人间不少香火气。 高高的宫灯上,散射出柔和的光亮,将黑袍之人的脸庞照亮,露出那份棱角分明,不动如松的沧桑面容。 是执法堂堂主严松。 一口茶水入腹,淡淡的甘甜在舌尖蔓延,严松轻吁一口气道:“掌门,今日袁晓峰琉璃洞被砸一事在宗门内闹得沸沸扬扬,为何,你得知之后,却没有像往常一样,选择去主持公道呢? 寻常弟子你都倍加关爱,为何到了袁晓峰身上,你却表现得这般冷漠?” 何洛阳将杯盖盖在茶杯之上,轻微的触动声响起,感慨而言:“因为他是袁晓峰……” “因为他是袁晓峰?这话我不大清楚……” 严松眉眼不着痕迹的抬了抬,疑惑问道。 “师弟,你还是喜欢明知故问。” 何洛阳轻笑,双掌从茶桌上撤去,而后隐入宽大袖袍中。 “天骄?何谓天骄?天骄必须能从微末中崛起,能受得了赞美,更能禁得住诋毁。晓峰此子,太过不争,太过淡泊名利,人人皆以为他仁善可欺,故而导致今日之事的发生。 身为执法堂堂主,师弟你应该比本座要清楚得多,一个人若是只一味的仁心仁德,没有些雷霆手段,那么,他终将会被其所累。 今日之事,本座不去管,就是为了让此子经受磨难,从而识别人心叵测,必要之时露出锋芒。 我未去管,他也未来告状,那就说明,此事他已经想好了万全的处理方式。 一个只会飞翔而不懂亮出利爪的雄鹰,是不可能在弱肉强食的修真世界存活下来的…… 不过,若他肯主动开口,本座还是愿意为他倾尽全力。毕竟,这玄虚宗中,能让本座欣赏的人不多……” 严松默然不语,嘴角弥漫淡淡苦笑。 “袁晓峰,希望你吉人天相吧……” …… 月黑风高夜。 报仇进行时。 自从陆羽升知道袁晓峰琉璃洞被砸之后,他就火急火燎的从从极之渊那里网玄虚宗赶。终究是碎凡境的修为,更遑论他还有一件贴身法宝,其用来行路速度极快,乃是昔年他喜好与人打斗之时用作保命的王牌,于今日天黑之时,他赶了回来。 这段时间。 其实他一直都在默默关注袁晓峰,虽说他这人喜欢炫耀,喜欢装比,喜欢把袁晓峰这个得意弟子挂在嘴上,但在关心徒弟这件事上,他却一点都没含糊过。 多年的培养,袁晓峰早已相当于他的亲子。 故而,弟子的每一次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的极大关注。 从玄虚宝鉴中出来,他能想到自己这个弟子的失落,也能感同身受,明白他的无助和落魄,故而,为了最大程度的保住他的自尊心,这将近一个月的时光,他都没有主动去打扰过他,说过一句安慰的话。 可不安慰,不代表不记挂。为了能尽快帮助袁晓峰重新崛起,他不惜跑出宗门去寻找灵丹妙药,探查一切有可能帮助其恢复实力的方式。 疲于奔命,加上自己在玄虚宗外无信息来源,故而,跑了一个月,他只得到了一个召开空间交易会的消息。 原本出了宗门,他打算的是,能帮袁晓峰多弄一些灵石,哪怕自己苦点累点,甚至帮别人当打手,他也愿意,那样的话,空间交易会中搞到宝贝的把握自然也会大一点。 却未曾想,今日,却是发生了这件令他怒发冲冠,气的差点要吐血的恶事! 琉璃峰洞门被毁! 袁晓峰孤身面对凝气七层修士的欺凌! 如此恶行,足以叫他血脉贲张,想要杀人! 最最令他伤心欲绝,心急如焚的是,在他回来之后,居然在琉璃峰未曾找到自己心爱的弟子! 在苦苦寻找没有结果之下,他压制了多年的暴躁情绪死灰复燃,既然寻不到,索性也就起了帮弟子狠狠出气的心思! 此刻,凌空虚行,祭出那只飞梭法宝支撑自己在玄虚宗上空穿梭,他目光冷的似可冻死一头牛,细细扫视每一处外门弟子修行的山峰,同时右拳握的紧紧,丹田中修为灵力活跃如浪,时刻准备出手展开血腥报复! 苦陀峰。 彩蝶峰。 宝斓山。 一处处山峰在他瞪圆了的怒目中扫视而过。 直至来到云龙峰。 他感受到了一股与袁晓峰琉璃洞中破损后遗留下来气味高度相同的信息。 咻。 如一道天降煞神平稳落下。 此时。 正碰上那一群结伴同行,心有不甘正欲呼朋引伴,重新返回袁晓峰洞府中再行不义威逼之事的低阶弟子! “我跟你们说,刚刚,我已邀请了苦陀峰的表哥,他修为高深,对这袁晓峰招蜂引蝶也早有看不惯,如今正急速赶来,相信用不了多久,便会与咱们会合……” 损失了两块灵石的包子脸持剑修士,正恶狠狠的说道。 “我也叫了人,是牛角峰的一位师兄,我对他称,袁晓峰随身携带多种法宝,若是他肯出手,定然能够不虚此行。他修为是凝气五层,相信只要他出手,袁晓峰就算反抗也会顷刻被拿下……” 一个穿着黄褐袍服,长相瘦高的家伙如是而道。 正与后面同行十几位师兄弟说着这句话呢,突然之间,在他视线尽头十余丈外,一阵冷冽阴风迎面吹来。 受此风刺激,他皮肤外层忍不住打起一阵鸡皮疙瘩。 正欲对这夜半挡在面前的不长眼家伙开骂,仗着人多势众也逞一逞威风,却就在抬眼的一瞬间,他如遭雷击,整个人支支吾吾,再也说不出话了。 “喂……喂!竹竿儿,你倒是走啊,怎么突然不走了……” 后面之人被挡住,行动受阻,忍不住伸出手去推了推他。 但下一刻。 立刻也被吓得面无人色。 “陆……陆长老……” 陆羽升黑的如同锅底的脸蛋上,泛起一团青色的暴躁灵雾。 “陆你妈!今天,就是你们这群杂碎砸了我峰儿的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