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长生游》 第一章 山风林海中的少年 湖北,西北部,武当山。 此地东接襄樊,临汉水南岸,风景秀美,郁郁苍苍之外,却不失宏大。 在汉末时便是道家修行之地,有‘七十二福地第九’之美誉,渊源流传,有着诸多传说环绕,渲染着许多神秘色彩…… 夜空之下,繁星点点,此时虽是七月夏暑,气候炎热,但是山高有凉,迎风吹舞,也不由得让人极为凉爽。 月光照耀,极目远望,只见树海澎湃起舞,山风吹来连拍树响,犹如海潮一般,随波起伏,随风摇曳,伴随着凉风,还有着丝丝缕缕悠扬婉转的笛隐隐传来。 忽的一处林中一个白影一闪,一约摸十五岁的少年道童在山石间弹跳,忽的攀藤蹬树,忽的一个翻滚穿草而过。 道童月玄耳朵微动,稍凝神侧耳倾听,只听得笛声越来越近,脚下步伐不由更加快了几分。 往上疾驰,待转出几个拐角,避过几块怪石,穿出这片树林,抬头立刻往上一瞧。 此时的月光明亮无比,撒在山巅照的透亮,给一块大青石连同一抹身影泼上了一层银辉。 只见那青石被磨的光滑无比,青质干爽,瞧那样子,料想定是有人经常在此小憩坐卧,才会是这般模样。 石上坐着一人,一席白色古风道袍,头挽道髻,插木簪,手中拿着一个小巧的陶笛,双眼微微出神。 却是在这山风吹拂之间,吹着一曲《故乡的原风景》,哀婉的调子仿佛一声悠长的叹息,在风中游荡,被送出很远,很远…… 月玄身形一动踩了几个卦象,仿佛在滑冰一般,一闪,一转,一滑,几个闪身就跳了上去,道了一声:“师兄!” 石上那人微微一顿,这才从神游物外中回转过来,手中拿捏着陶笛,口上曲声不停,只是瞟了这小师弟一眼,也不做答,只略点了两下头以做示意。 月玄这下子,到了面前也不急躁,只是在他师兄旁边稍擦了擦石头,便一屁股坐下,静心宁气的听起笛声来。 良久…… 看着远方树海,石上少年收起陶笛,站起身来,月光之下映照出一张清秀的脸,转头看向月玄,面上稍显疑惑:“小师弟,可是师傅有事找我么?” “不是。“ 月玄嘿嘿一笑,微圆的脸上狡黠的笑着,赶忙接说:“我做完功课,闲来无事,甚想听师兄感人至深的天籁之音,这不,就来聆听师兄的仙音嘛。“ “…………” 月清嘴角略一抽,这小子…………… “得了,我的小师弟哎,你,我还能不知道嘛,无事不登三宝殿,说说看呗,好好的,突然献什么殷勤?” 月玄打了一个哈哈,双眼闪出小星星,语气颇为震动:“这不,听师傅说师兄前天,已把功夫练的暗劲遍布全身,全身毛孔控制自如,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 “就像传说中,那些个宗师一般厉害了嘛。” “那个……嘿嘿……师兄有闲暇时,让我刷刷劲可好?” “对了,还有还有,师傅让我来喊你,说有事交代。” 月清嘴角微撇了撇,望了望残月,心中默算了下时间,转身迈步便往回走去,丢下一句,:“可以,就明天这个时候吧。“ 说罢,转身疾奔,脚下如风,弹跳借力,如猿一般灵敏,几步就跳入林中。 “还不快点,走啦!“ “哦,喂!喂!师兄,等等我啊!“ “师兄,你刚刚做了功课,回去要不要吃夜宵,我有熬肉皮萝卜汤的,炖了药材大补的……” “师兄,你现在真的可以控制全身八万四千毛孔呼吸吗?“ “师兄,你……“ “师兄……“ 风声呼啸,月清抓起一根细藤,轻轻一带一荡,借力弹向远处的树梢,头上有点冒出黑线仰头一答:“那你就快点,若是追赶不上我,我可不会回答你。“ 月清形如猿猴般灵敏,如风疾驰,实在追之不急,看的月玄眼中急出火来 “师兄,不嘛,人家不依呐……” 只闻一阵故作嗲声的呼唤从后飘来。 “呃……”不知哪里来一阵凉风吹过,月清只觉从尾椎骨起汗毛根根炸起,直窜到头顶,浑身都是一炸,鸡皮疙瘩起遍全身,脚下都是一滑,立刻收敛心神,不再理会后面的声响。 ‘这小师弟啊!唉……怕不是要长歪哦,真得请师傅好生管管。, ‘念到此处,颇有些好笑,又不由得有些幸灾乐祸,随即眼一弯笑了笑。’ ‘思绪渐渐发散,念及以往………原本他是不信鬼神的,老人们的风俗,一些流传的鬼怪传说,要么半信半疑,要么嗤之以鼻,现在……唉……也由不得自己不信了……’ ‘莫非这世上真有平行时空么……来此世界都已有十六年了,唉……’ ‘国术……他们武当山金蟾派……东南亚年青一代第一的,化劲宗师陈艾阳师兄……香港权势极大的霍家……唐门……未死的李小龙……似是而非……’ ‘如此说……这里应该是龙蛇演义的平行时空,是无数个可能里,命运的拐弯点之一?这样的话……这位李小龙,恐怕不简单了……’ ‘想到这里,心念一动,默念一声灵珠。’ 恍惚间好像一缕念头流至眉心,进入祖窍之内,只见一颗晶莹剔透的明珠,上裹一层薄薄的灰色雾气,正缓缓流淌出丝丝气流沁入他的身体改善他的体质。 这念头被珠子一引,一吸一吐,被它一送,将它的弹回,极速流至脑海中。 【混沌珠】 材质:道之本源,鸿蒙灵机,混沌元始之气, 状态:残破,损坏,无魂,恒河沙数的碎片之一,‘可修复’, 功效:一,屏蔽天机,混淆卦象, 功效:二,穿梭时空,打破次元之壁, 功效:三,冥冥之中,感应自身残片所在。 ‘此物或许就是自己来此的元凶,或者说,机缘么?’ ‘可惜……未能打开眉心祖窍,若是未打破生死玄关,好似就无法真正的沟通驱动它,只能闲置了……’ 第二章 静夜思 月清念动之间,业已临近金蟾派的小道观门前,就见前方红漆大门,白墙黑瓦,青砖铺地,古色古香,一种南方特有的小巧玲珑,精致清雅之感扑面迎来。 月清立定,身体微微一震一弹,荡起一股股轻柔的劲力,身上的草屑,尘土,虫豸,顿时都被一股清风送走。 当下迈入门内,穿中堂,入里屋,跨入一间单房内,房间是被木质架子隔开的,分内外两重,布置很是清雅,有蒲团、茶具、香炉、字画等等东西。 外间的红漆木椅上,此刻正坐着一位身穿白色道袍,面容和蔼的中年道长,正微微笑着看向月清。 月清当即上前道:“师傅,弟子来了。“ 资灵道长见月清来了,微微颔首:“好了,坐下来说吧。” 月清闻言便入座侧旁,笑道:“师傅,什么事,怎么急着让小师弟唤我回来?” 资灵道长眼泛笑意“月清你上山已十四年了吧?现你功夫,已然大成入了化境,早可出师,有没有想过下山行走,出世看看这河山风光,各地人情?” 月清默然片刻,这才回话:“徒儿虽也有此心,然刚至化境,劲力才刚透入骨髓中,脏腑也只是小成,还未明悟个中三昧,还想再稳固一年,请师傅明鉴。” 资灵道长闻言,拂了拂袖口,眼中透出一丝怅然:“即如此,那你便自个安排吧。” 他从怀中摸出一个小铜锁,上面刻着个“柳”字,托着递给了月清。 “不过,如有可能,下山后还是回家去一趟吧,去看看也是好的。” 月清闻言上前接过,叹了一口气:“师傅,我两岁就被送出家门,承蒙上苍庇佑,得遇恩师,被您抱上山,至今已过去了如此之久了,平时亦少有联系,现如今又哪里能回得去……” “既然我自小生母便早亡,被送出家门,又一经多年,平日无有多少联系,尘缘因果早已断的差不多了,又何必去徒惹因果,增加双方烦恼呢?” 月清望了望屋顶的黑瓦,接着道“至多……日后我助他们更添一番富贵,还我一点生身因果。” 师徒二人,不由得一时相顾默然。 “唉……缘起缘灭,由得你们,由得你们……” 资灵摆了摆手:“月玄之前同我说,想与你一起下山,我想问问你的想法。” 月清微一沉吟,便恭谨作答“月玄已经长大了,出去走走也是挺好的。” “既然如此……明年你们俩就一起下山罢,你自小聪慧早熟,有你照料我也可放心。” “明日,你带月玄去清虚门住一段时间吧,饭前,资慧发信来,说想考教一下他的功课。” “是,师傅。” “对了,师傅,之前……” 啪! “这个小兔崽子!看我不教育教育他!” 资灵收回拍在桌上的手,有些恼怒,月玄净从网络上学来这些,怎生是好? 月清吓了一跳,讪讪的笑了笑:“那师傅,我这就回屋去了?” “去吧,看到你师弟,便叫他过来。” 月清嘴角一抽,应了一声喏,起身出门,反手一关房门,自是回屋去了。 ‘嘿……这下……怕是小师弟有危险咯……’ ……………… 出门往东行十几步,穿过几个花坛,东边的那侧屋,就是他们两师兄弟住的地方,房间紧邻,平时呼应也颇为方便。 此时一望,便见屋内灯光明亮,就知月玄定在屋中,月清稍一提嗓音:“小师弟,师傅唤你去一下!” “好叻,师兄收到!” 听着屋里传来的回应,语气还带着点小兴奋,月清摇摇头,转步进了自己的屋内。 屋内布置简单,除了日常所用,就是练功所需的各种草药,药酒,以及许多书籍,一柜子都是各种各样的书。 平时闲暇时,他也爱看些杂书调节,颇有些手不释卷的架势,《蜀山剑侠传》《白蛇传》《细说三国》《天工开物》《逻辑学》…… 月清走到书桌前,取出怀中陶笛,拿过一瓶酒精,用棉布细细擦拭,待稍干后放入小盒中,稍作固定,以免碰撞刮伤。 随即拉开抽屉,将陶笛放入其中,里面还放着一管青竹笛,一架口琴,也是他日常闲暇,用已宁心之物。 ‘说起来……小师弟是八年前来观里的,父母早亡,自小被祖父拉扯长大,七岁就被送上山了,不过他也算家学渊源了,从小练拳,会不少彭氏太极的门道,其实也是个苦命人吧……’ ‘而我,这也算是……两世天煞孤星了么……’ 月清脱下鞋袜,坐到床上,在出门前就清洗过,又被夜风一吹,也不觉有汗,当即往内靠了靠,盘膝静坐。 他想象自己是一碗浑浊的水,安静下来,其中的杂质沉淀,水会变得清澈透明。 这是修心之术,“一碗水法”。 此法是他前世从书上看来,今世用来修行,他再加了点道家的东西进去,结合一用更显益处。 良久……他站起身,叹息到:“人生在世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何其短暂,又何其迅捷。” 月清起身从书桌上取过一盏油灯,取下灯罩,将灯放到床头柜上,自己再盘腿坐到床铺上,面朝着灯。 他双目直视灯芯,集中精神,似乎要用目光把灯点亮。这是古老的佛门修行,“燃灯法”。 传说以精神点燃一盏灯,那就代表着你的修行到了极至。 当然,这是不现实的,只在佛经中记载,释迦摩尼从燃灯佛那里得到的修行秘法。 人的精神是不可能凭空点燃一盏灯,修行取的是这股意境,武学之道,灯火相传,永不熄灭。 武者要点亮自己心中的那盏灯。 有一口气,就有一盏灯。 古老的武道,从不断绝,无论世事如何变化,总有一批人,恪守本心,不动不摇。 还记得古时先民披荆斩棘,踏遍山川,趟遍河流,搏凶兽,护家园,自强不息,薪火相传。 在求道的路上,前赴后继,心心相印,灯灯相照…… 第三章 一夜之后天又明 不知几时,夜已深,窗外虫鸣蛙声都已消失不见,静悄悄的,月清眨眨眼,闭上双眼倒在床上,拉过薄被,开始放松起呼吸。 ‘此两法出自拳镇山河,李含沙就是以此两法调控心灵,强健精神,最终冲开眉心祖窍,打破元神之枷锁,天地之桥,生死之玄关。’ ‘自己本就二世为人,先天精神力强大,又赶上了这世身体发育,精神力增长的时候,再加上打小练此两法,现已至秋风未动蝉先觉之境。’ ‘这在儒家被称为称至诚之道,可以前知,武家为秋风未动蝉先觉,道家是心血来潮,旦夕祸福。’ ‘依稀记得,龙蛇里……就唐紫尘一人到了此境,其余化丹罡神,诸多宗师都没摸到这个境界……’ ‘有此境界,就有了安身立命之本,天下大可去得……’ 想着想着,渐渐睡去…… …………………… 天光从窗外照入,在木质的框架和玻璃上印出了斑驳的光影,山间翠鸟的清鸣唤醒了沉睡的人们。 月玄从床上坐起,吐了一口浊气,取过放在枕头边的衣服开始穿上,再穿上鞋袜,推门而出,闻着草木混着晨露的清香,不由得连着深呼吸好几下。 抬眼一望,外间的小院里,正有一道白色身影正在院中缓缓练拳,好似推磨,全身好像有细细地白雾在吞吐,随着行止如烟云般涌动,随身游走,远望缥缈出尘,恍若仙人一般。 ‘八卦练法如推磨,五指叉开移动,慢慢养气,师兄的八卦掌,都练出了出尘之意……莫不就是传闻中的拳意?真是强……’心中自语,暗暗回想。 民国天津国术馆长薛颠的著作,《象形拳法真诠》中就曾经描叙过,“从全体八万四千毛孔云雾腾起而为呼吸,乃是精神真正呼吸,非有真传难入其道,非有恒心难达其境。” 这就是拳术中的化劲,洞细入微,全身上下每一处毛孔无不控制自如,均匀运劲,能刚则刚,能柔则柔。 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 看了一会,若有所悟,月玄摆出架子,也开始练起一套八极小架,开始做起早课。 八极分为大架和小架,大架是打法,小架是练法桩功,两者相辅相成。 …………………… 山岩隆起间,林中一处道观,白墙黑瓦,青砖铺地,道意盎然,上挂一金匾,上书三个大字,清虚观,典型的武当风格。 此地正是清虚门所在,作为流传悠久的门派,各处都有一种古意。 话说,武当其实并不是铁板一块,里面的派系,分为大大小小四五十个山头,各有秘传,金蟾派和清虚门便各占其一。 金蟾派流传甚久,擅长太极拳,八卦掌,门内有不传之秘,道家练髓秘诀金蟾劲。 清虚门亦是传承悠久,以猿击剑成名,兼修太极拳,派内秘传道家练髓秘诀,莽牛劲。 此时门外,赵阳江正招呼着两位背着小背包的师弟进屋,他虽是俗家弟子,却是得了真传的首徒,所以现暂时留在山中,照顾师傅兼管理道观,顺便教导师弟。 看着举止大方的赵阳江,月清迈步往门内走,心中暗自揣摩:‘武当上的道号歌诀在各大派系基本通用,共八句,五十六字,他们这几辈人,是按着“师资月圆皈志礼,身中抱一管丹成”,这第三句口诀来排道号的。’ ‘按着这个歌诀,其实……赵阳江在他的师弟门中,也有流传道号的,嘿嘿,不就是月江咯……’ ‘这样想来,其实他们师兄陈艾阳也有道号的,月阳子嘛……’ 月清收回心神,握拳抵在唇边清咳了一下:“赵师兄,多日不见了,不知前阵子你种的那株杨梅,可曾活了?” 赵阳江转头笑了笑:“劳烦师弟挂心了,那杨梅看模样应是活了的,想来过上个几年,咱们就都有口福了。“ “嘿嘿……“ 月玄听了接道:“那师兄,你们可要好好照料哦,小弟我可等着解馋呢,嘻嘻……“ “哈哈哈哈……好说,好说,就怕你吃到吃不下,吃到牙都给酸掉。“赵阳江听了大笑。 月玄闻言吐吐舌头,不说话了。 月清淡笑着在一旁听了,微微摇了摇头。 ‘这小师弟……嘴馋哦……’ 说话间,几人步入大堂,堂上坐着一长须中年道长,旁边正有一位道童少年为其添茶,当即都道了一声:“师傅!” 长须道人资慧一见几人到了,当即让少年自去给几位师兄倒茶,一摆手,吩咐一声:“都坐。” 当下众人各自落座,纷纷闲话起来。 “昨儿我听一纯阳派的师弟说,九宫剑派那个江海回山来了。“ 赵阳江手里端着一杯清茶,一边儿用茶盖轻轻拨开浮沫,轻轻吹着气,一边说着。 “就是被好事者称为,武当年轻一辈,领军人之一的那个江海?”月玄眉头挑了挑。 这时刚倒茶入座的少年道童月坎插话道: “不错,确是那人,他师承的乃是“剑仙”李景林的道统,传承深厚,人脉也甚为不浅。” 赵阳江一听笑了起来:“说起来,月清师弟,这江海,还有武当童子功门里那个王洪吉,老一辈的那些个道长可寄望甚深呢。” “那是,我师兄可是武当三大年轻高手之一,响当当的名头,可都是传到外面去了的。”月玄一听说他师兄,立刻眉飞色舞起来。 月坎放下茶盏,正色道:“这江海家世显赫,正儿八经的太子党,甚少回山的,要是师兄想去见见,可得赶巧。” ‘自己可是出家清修的正经道士……无奈,也不知以前被怎么注意到,又拖出去排果果的……’ 月清闻言抽了抽嘴角,心中腹诽,当即作答:“何必管他,无端的被一些好事之人看了笑话,不去,不去。” 众人闻言不由得哈哈大笑。 月坎笑道:“师兄倒是看得开哦,全然不为名利所动。” 赵阳江止住笑:“世人多为名利而奔波,而练武之人尤其甚,往往只因为一两句口角争执,便拳脚相向,一下子就分了生死,闹得不可收拾,这又是何必呢……” 当下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而坐于首位的资慧道长不时嘬一口茶水,一直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幕,这时抬了抬眉,看向了窗外,眼中透出几分沧桑和叹息…… 第四章 曲乐淡淡心 夜里,繁星点点,高阔的天空映照下,道观的院中,石琅上坐着两少年,两人全身都轻微的震荡,发出了咕咕,咕咕,咕昂,咕昂……沉闷的声音,好像牛吼,又好像是巨蛙鸣叫。 特别一年纪稍大的少年,身上全身震荡,腹部鼓气吞吐如雷,若是闭上眼睛去听,好似面前出现了一头如牛般大小的巨蛙,正对天呼吸吞吐。 这时,月清全身一松,收了钓蟾劲,声音立消,就好像满池塘的青蛙突然跳进了水塘,寂静无声,收发之间,动静开阖,刚柔水火恰到好处。 听见动静,月玄也收回功,长呼了口气,就见那风,吹的地上落叶哗哗作响,被吹的推向前方。 金蟾派的钓蟾劲与清虚门的莽牛劲,有不少相通之处,都有异曲同工之妙。 兼修此二者,取其精华,这一代同气连枝的两门弟子,皆是受益匪浅。 “师弟,走罢。”月清起身道。 “喏”月玄应了一声,便也起身渡步回屋。 月清之前陪师弟练完拳法,现在心力也着实松了一口气,转身朝着自己的房屋走去, ‘终于……把昨天承诺的刷劲完成了。’ ‘所谓刷劲,一般是指两种情况,第一种是练拳初始,那时拳术开始还可以打沙袋,打木人桩,抖大枪,但是练到最后,都是针对人体,是要用人来试劲,才能在比武中得心应手。’ ‘比如当年民国时候,杨露蝉的孙子辈杨澄甫练太极推手,都是六元大洋一月的高价雇一些大汉,在人的身上反复刷劲。’ ‘第二种就是,在过去拳师教授徒弟的时候,在徒弟有成之时,为了体悟身体运劲以及暗劲,会有把自己当做人桩,站在那里让徒弟来打,然后再毫不藏私的,把自己拳法一切劲力的变化,都透过这种方式传授给徒弟。’ ‘月玄是第二种,他们俩自小练拳,因少时骨骼未定型体,便只站桩法养体,从内劲起修,不炼明劲,待身体长好了才掉回头练明劲,根基可谓无比扎实,所以……’ 月清苦笑:“扎心啊!师弟!这下子,你可是打完了师傅,就来打我了,快要打遍我们派中了……” “冤枉!哪有啊……师兄,我这不是为了更好的练功么……哪有算的那么认真的。”月玄一听,赶忙叫屈。 “得!”月清翻了翻白眼,表示……宝宝真的,真的,很受伤,不想说话。 行了几步月清敛容道:“咱们各自回屋后,好生清理下,把你那二胡带上,咱们找月坎练练去。” “好叻!”月玄挠挠头,扬声回应。 当下二人便各自回屋洗漱去了。 二人自小被资灵道人收养,后又拜师清虚门,学艺两家,月清入门的较早,更是遇上过一次机缘,又拜了太和门资华道人为师,博览三家之长。 太和门,乃武当内较大的一派系,擅长硬功铁布衫,八极拳,兼修太极拳,派内秘传龙吟铁布衫,虎啸金钟罩,乃不世出的外功绝学。 等二人各自洗漱完毕后,月清带上一管青竹笛,约上拿好二胡的月玄,便往月坎住处行去。 “月坎,快点!”月玄一到便自告奋勇,在门口大声喊话,还时不时朝里面张望。 “来了,莫急,莫急。” 只听里面传来一声回应,不一会就见他捧着一具古琴而出,当上三人便结伴朝大门而去,抽出门栓,迈过有些年代感的门扉,出了观门。 众人都是熟门熟路了,门儿清,极速前行,往南走去,还不时传出声声笑语。 夜色渐浓,一弯残月如勾。 几人来到一片竹林,朝内而去,一片石林豁然映入眼中。 月坎寻了颗大石便盘膝坐下。 看着在月下显得飘然出尘,仿佛清泉淡雅,与自然合一的月清,月坎有些叹然:“师兄,你乃真修道人也” 月清笑了笑,跳上一颗高石凸出处,倚着石壁坐定,没说什么,只拿出青笛放在唇边,以做示意。 月玄见了,身子往颗怪石上一靠,拿出二胡在腰挂上架好,拿琴弓,已经在静静等待。 月坎也只得收敛心神,将瑶琴放于腿上,也亏得他功夫扎实,身体肌肉随动作调整流动,牢牢的托住,也不渝瑶琴滑下。 几人准备妥当,略一对视。 叮,当,叮,当,叮,咚…… 紧接着一段笛声响起…… 清扬婉转,带着悠扬哀思,接着笛声一转,二胡接奏,那缠绵悱恻曲子,淡淡哀愁,让人心神荡漾,仿佛置身于潺潺溪流…… 山林夜风的吹拂下,月华里,或站,或坐,或侧躺的几位白色少年身影,沉沁在如流水的曲乐里,在起舞的竹海中,神思恍恍,沉醉其中…… 恍惚过了很久,仿佛一瞬,仿佛永恒…… 一曲,《回梦游仙》已罢,风声带着曲声,少年们的笑声远去…… ……………… 卧室里,月清盘坐床铺上,屋中香炉燃着淡淡的檀香,墙上挂着一副裱糊的字画,上书“天道勤酬”四字。 嗅着淡淡的清香,听着窗外的虫鸣蛙叫,月清不由得回想起中午时,谈论起的各种事情来,细细一的思量…… ‘待我陪师弟先在清虚门住上一段时间,到时我再去太和门见见资善师傅,现已入了化劲,想来可以修行龙吟铁布衫,虎啸金钟罩了。’ ‘我自小修行武当铁布衫,已打好了基础,想来转修此二法门,应是问题不大。’ ‘且中午说到的那江海,我记得日后与王超比过一次,当时一个照面,打了江海个措手不及,二者距离又极近,还未拔剑,几个回合就被王超突袭把剑夺下,吃了个大亏,江海当即立下约来,剑放于王超手中,三年后再来比过,光明正大取回这柄龟蛇剑。’ ‘不过,王超这人不守武德,比武中察觉江海乃是武当九宫剑派嫡传,剑亦非凡,亦听到了江海离去之语,却是视如流水淡淡,一流而过,不留痕迹……’ ‘而那剑,乃“剑仙”李景林留下来的镇派之宝,传承信物龟蛇剑,却被王超随手在霍铃儿的拜师宴上送给了徒弟,无所无谓……’ ‘而当时,宴上来观礼的来宾,就有洪门元老,心意六合拳的朱洪智,再加上他与江海的师傅林霆锋同在洪门,事情一下子就传开了,林霆锋听了,也没去寻王超,当即就去寻他师傅唐紫尘分说。’ ‘二人一交涉,唐紫尘断然拒绝,二人便立下约来,唐紫尘说接完林霆锋一百零八路龟蛇剑式,若受伤立刻还剑,结果林霆锋才出到第二剑,便被唐紫尘使了八卦掌柔劲,以牛舌掌势直接把剑给卷断,好嘛,说话很算话……’ ‘林霆锋失了剑,无奈只得退走,回去后以合金请人做了两把剑,一长一短,从此双方结下死仇。’ ‘王超,唐紫尘……这俩人确实都非什么良人,又无武德,恐怕将来遇到这俩人,也得小心一二……’ ‘一人无武德,无侠气,自我中心,一人黄蜂尾后针,心思百变,兵家诡诈……’ ‘二人皆不知义气重然诺……唉……世道艰难……’ ‘而我……现在既来了此世,值此风口浪尖之时,我辈又岂能无动于衷耶?’ ‘我来了,这天下大势我也当掺和一把!’ ‘我修之道,自非是绝情寡欲,灭绝人性,乃修得真性,当唤起真性情,持赤子心,不可偏颇。’ ‘且待一年后,我自出山,修我武道,练我明心,拨动世间之弦……’ 第五章 出山 朝阳初升,光芒遍撒大地,驱散了薄雾,略有些温意的晨光照耀下,映出了一片青绿碧翠,如同一块巨型莹玉般,仿佛在微微发光的武当山。 鸟雀声鸣鸣,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草木的清新香味,沁人心脾,直入肺腑。 虽现才是晨初,已有几许游人背着包裹,缓缓渡步登山,各处星罗棋布的道观里,道士道长门,也打开大门,开始练上晨起的功课拳脚。 在一派安详的氛围里,在那蜿蜒曲折如同龙盘的山道上,正有一行人穿过一个个凉亭,沿着亭台楼阁,石阶走道,信步而下。 观那一行人,俱是身手矫健灵活,精气神或蓬勃,或沉稳,或内敛,各有独特,俱是不凡,相互聊着往山脚处山门而去。 说来也怪,一行人也不见多大动作,只是平平迈步,偏偏走得奇快无比,恍若缩地成寸,一段路只需眨眼就过,当真是奇怪至极。 此乃麒麟步,是八卦掌步法中最高深的一种,依靠脚蹼两块大肌肉的鼓劲,和脚指抓地,快速,短距离向前移动,缩短击打的距离,一行人这是已经把麒麟步练上了身,才会如此举重若轻,宛若缩地成寸。 “国家又派人来了,说是希望我们各派,能坐下来和和气气,好好谈谈,尽量能重归于好,同气连枝,最好可以合并起来,唉……” 出言的乃是一老道,满头银发,偏偏皱纹极少,看起来皮肤细密紧绷,宛然一副鹤发童颜之态。 一个看起来十五岁的小道童立刻回道:“资善师伯,他们都来过好多次了,哪次有效果的?咱们武当数十派,百多年的嫌隙,说消除就能消除么?谈何容易呀!” “呵呵,小月玄说的是,多少年的事了……就不知我有生之年,还能不能有看到嫌隙消解的一天……” “不过,现在时代变了,或许……真有可能也说不一定吧。” 月玄闻言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似懂非懂。 走在前面的月清耳朵动了动,回过头来:“师傅,要不了多久了,不久的将来,定有人站出来,扫除积弊,清理百年的所有嫌隙。” 仿佛在坚定什么,语气诚挚无比,话内显得信心满满。 资善闻言抚须,深深的看了月清一眼,笑着说:“若是如此,那便是真是大善了” 不错,这一行人正是准备出山的月清,月玄两人,其余都是想着来送一下二人的,与他们交好的,金蟾,清虚,太和三派道人。 刚刚说话的鹤发童颜老者,乃是太和门主,武当德高望重的前辈之一,资善道人。 时光匆匆,一载如水而过,现已经十五岁的月玄,小脸显得眉清目秀,要是去掉道袍,卸下道髻,就似观音菩萨坐下金童一般,端的是十分可人。 而已十七岁的月清,倒显得越发的沉稳了,颇显俊逸,头挽道髻,发丝垂至肩头,脸常含笑,带着几分出尘气。 对上月玄,却越发的像个大兄长似的。 一年来,两人都成长了不少,现已是准备下山而去,游历天下,增长见闻了。 众人各自行的飞快,不一会儿,便已经来到了武当山,山脚下的山门处,停下了脚步。 转过身,看着前来送行的许多熟悉面孔,月清强行压下这一瞬间,心中忽然涌起的诸多情绪,朗声笑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几位师傅,师兄,师弟,就送到这里吧,接下来,我们自去便是了。” 小师弟月玄,这时也显得情绪低沉,既有离开从小生活,熟悉地方的不安,又有着压抑不住的,对外界,对新鲜事物的好奇。 略一踌躇,月玄当即也上前,一一与各位师长道了别。 与此同时,这边月清也已道完了别,再看了看众人,二人接过送行师兄手中拿着的行装,转身离开了武当山脚下,渐行渐远…… 身影逐渐淡去,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众人皆是感慨良多,唏嘘不已…… “十年磨一剑,不知,这剑的锋芒,究竟如何?” ……………… 二人打车到了高铁站,取了车票,进入候车厅,静静等待着发车点的到来。 在来之前,他们就做好了功课,订了车票在手,现在自是不会慌张忙乱,极为的气定神闲。 厅里正播着广告,李小龙好莱坞新片《不是猛龙不过江》即将隆重上映……巨星周董疑是婚后不顺,不知…… “师弟,我先陪你回四川都江堰那边,把你们彭家祖坟拜一拜,然后咱们再去青城山,找陈艾阳师兄说的那人吧。”月清一边说,一边了摸摸月玄脑袋。 “哇,师兄别摸头好不好,会长不高的!” “路程都听师兄的,你安排就是呐,我自无不可的。” “不,并不是这样的,其实这种说法,都是再哄小孩,实际呀,越摸才越高。” “真的么?” “真的。” “嗯” “咳咳……那我们就这样决定行程吧。” ……………… 半小时后,两人通过检票口,排队上了磁悬浮列车,往成都疾驰而去。 ‘嗯……九号车厢么,看起来数字挺吉利。’ ‘我可怜的傻师弟啊……’ ‘嗯嗯,一会请他吃点灌汤包,犒劳一下他好了。’ 他们两师兄弟,这次经大师兄引荐,准备去见一位他以前在山上学武,所结识的一位朋友,同样是武当出身,习得五雷掌秘传的张阳。 说起来,二人的大师兄陈艾阳也是一个传奇人物,生于新加坡陈氏,父母早死,留下他和一个妹妹,又不是嫡系的身份,只是旁支,受人冷眼。 直到他学拳出师,正巧当年华兴会和陈氏集团因为远洋运输业务上的纠纷,双双请了雇佣兵在东南亚地海上干了一个多月,几乎都是两败俱伤。 直到后来,台湾社团武术界和美国地华人社团从中调解,以比武地方式来解决。 这件事情的最终结果是,陈艾阳打死了纵横了越南武术界,十年之久的八极拳大师张光明,以陈氏集团的胜利告终,仅此一战,他就为陈氏集团,每天创收数亿的纯利润。 之后打遍东南亚武术界,名震沿海,被誉为东南亚第一高手,被陈氏集团选定为前列继承人。 而新加坡本就是以家族式的管理模式,陈氏集团又足以排进前十,可想而知他如今的地位。 陈艾阳他先拜武当,后学李氏太极,依仗出名的,是一手精纯无比的太极拳劲,另外精通十多种内外功夫,出神入化,并且兼通医理,有仁者之风。 ……………… 第六章 自古青城天下幽 都江堰一处偏远荒山,此处可谓真是坟山,满山都是石碑与土坟,远远望去,山中一片青绿里,零零星星挂着无数的红白纸条随风飘舞,微微有些渗人。 此地被当地人称为关山,据说以前之人,取的是个关锁阴气之意。 月清两人来的正是此处,虽是有些渗人,他们却若无其事,不比常人。 毕竟七月如火之烈阳,如今正高照上空,有何惧哉? “啪” 伴随着打火机燃起的火苗,随之响起了,火焰燃烧物体的零星炸裂声。 静静的看着月玄摆弄香烛纸钱,看着他忆起以往,潸然泪下。 月清双手抱胸站在师弟身后 不知为何,从何而起,月清忽的也感觉怅然若失…… 想起这一世的母亲,不由得有些叹息……有些东西,终究早已逝去了…… 良久,祭完彭氏祖先,二人便下得山去。 “师弟呢,既然我们入得红尘,还是当承祖先姓名,应冥冥天数,以完因果的。” “嗯,师兄……”月玄此时眼圈还有些泛红,再不复往日之活泼。 “嗯,莫哭,莫哭……” “哭花了,就真长不高了。” “以后便称呼我柳月清吧……” ……………… 青城山,位于四川都江堰,正所谓自古青城天下幽,因全山林木青翠,四季常青,诸峰环绕,壮若城廓,而得名青城山。 东汉汉安二年,道教创始人“张天师”张陵,选中青城山的深幽涵碧,结茅传道,青城山因此成为道教发祥地,被道教列为“第五洞天”。 树木绕青藤,丹梯近幽意,郁郁葱葱的山林,好似簇拥着那一阶阶的石梯般,扶摇而上。 云雾缥缈的山道上,隐隐传来阵阵清雅的歌声,青城山下白素贞……洞中千年修此身……,伴随着‘踏,踏’的脚步声,朝山巅登临而来。 山道上,姜琳仰头看着前方的两位道士小哥哥,眸光微闪,心里一阵的萌动,终于在闺蜜调侃的眼神中,快步赶上前去。 “小哥哥,你们是这儿的道士么?” 正高歌的道士立刻收声回望,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脸带微笑看着她:“不是,我们只是云游到此的游方道人,姑娘若是上香还愿,往上行去便可。” 说完一拉旁边稍小道士,竟不在理会她,快步跨梯而去,只留下微微有些发怔的姜琳。 待行得远了,小道士仰头看向大道士:“师兄,你这样会注孤生的……” 大道士却不以为意,往挎肩包中摸出一架口琴,随意答到:“孤身一人,游览天地自然,静看山水,无拘无束,或泛舟湖上,或卧与林荫,自得其乐,岂不美哉乎?” “是么……师兄,你说的好像好有道理哎……” “嗯,那是当然。” 话语声渐渐远去……,山风中隐约传来一曲《未闻花名》飘往山下…… ……………… 师兄弟两人行至山巅,一路走来,深谭幽涧,木桥流水,栈道青云,生灵与山共处,眼里饱满风光,直透心灵,隐隐内心都为之触动。 登上一处平台,彭月玄却是忍不住低声念到: 山径清幽连远峰,水喧谷底树葱茏。 登临悟道方知妙,古刹钟声韵味浓。 “好诗!好持!”忽的一人拍手赞道。 两人眺目,寻声望去,见一清池旁负手立着一男子,身着唐衫,及背的头发扎了个艺术马尾,正看着碧塘池子里的几尾锦鲤嬉戏。 那唐衫男子撒下一把鱼食,笑了笑,开口道:“你来了。” “我来了。” 柳月清眉微一挑,凝目望向此人,神色有些沉重…… 唐衫人抬头,正看到柳月清、彭月玄二人迈步,仿若缩地成寸一般,似缓实急飘然而至。 柳月清微笑着,道:“你好像在等我。” 唐衫人道:“我是在等你。” 柳月清道:“你知道我会来?” 唐衫人点点头,道:“我知道你非来不可。”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滞,一阵带着炎气的夏风吹来,卷起塘边几许落叶飞舞,此情此景恍然如画,时间就如定格在了这一刻…… “那现在,我们还能不能走?”彭月玄纯净的嬉笑声忽然响起,“嘻嘻,张师兄……” 刹那间,仿佛定格的画面,一下子开始生动了起来,落叶坠地,蝉鸣复起。 “不行,走不了了,哈哈哈……”张阳大笑。 不错,这唐衫人,正是陈艾阳好友,武当五雷掌嫡传的张阳。 这段对白,正是他们约定的接头暗号。 “你们想要找的那种人,我知道在哪,已经找到人了。”张阳微微一笑 “嚯哦?师兄当真好效率,这才多久?师弟真个佩服。”柳月清听罢,立时击掌赞到。 “那师兄,你直接跟我们说呗,还直卖关子。”彭月玄一听,白眼连翻,吐槽不已。 “嘿嘿,那可不能轻易告诉你们。” “我早听闻,月清你已至化劲,已然成了咱们武当后起之秀中的第一人,今终得一见,却不知,今日在此,师弟可否展露两手?” “无论输赢,这人所在之地,我都会告诉你们。”张阳负手渡步,来到月清两人身前。 “师弟,你意下如何?” “呵呵,师兄,自无不可。” 柳月清一摆道袍,挥手让师弟退开。 “早前曾听闻,五雷掌乃古天师行走天下时,降妖伏魔之术,师弟早倾慕久矣,早有心见上一见。” 张阳一笑,目中绽出神光:“那好,今日,必不让师弟你失望。”说罢,一记太极推手当即前推而来。 柳月清身体一动,同样一记太极推手迎上。 “砰”!两人手臂一碰,一个交缠,成了比试推手的模样。 不过他们都没有发暗劲,毕竟暗劲一发,直接打入身体,就不是止是切磋,而是生死搏击了。 两人连连听劲,感受对方体内劲力运转,神经牵动各块肌肉的协调发力,又纷纷发劲扰乱对方运转协调,交缠的手臂上,细微的汗毛炸了又伏,伏了又炸。 太极听劲,讲究搭手的一刹那,用毛孔来感觉敌人的身体,摸清对方的重心,然后稍微一牵引,以四两拨千斤之法,改变敌人的劲,破掉对方的重心,使敌人自己摔跤,甚至直接弹飞砸远! 第七章 于清幽中一战 你来我往,推了几回合,眼看奈何不得对方对方,两人对视一眼,齐拍一掌,当下各自弹开。 呼!等张阳一站稳,唐衫裤子一鼓,可以明显的看出肌肉剧烈地弹动,发出崩的一声,就好似弹动的橡皮筋。 肌肉一崩,眨眼间,他整个人如风卷地,带起一阵落叶朝柳月清袭了过来。 张阳一手捏拳,以大锤震击之势,硬轰硬震,“进步栽捶”一震而下,栽下的拳势,自上而下,笼罩了柳月清身体中线。 就在张阳动的一瞬间,柳月清骤然一睁,肌肉筋络拉动,“拔”的崩紧,缓缓吐气开声,鼓腹如雷。 每一次雷鸣,地面就“兹”的一声响,身体也微微下陷,似乎脚下的大地是泥潭,承受不住他的重量。 每一声腹部运气闷鸣,都是脚趾抠起,然后微微下坐,一提一放一坐,劲力如千斤坠。 “轰!”柳月清抬眼,淡淡看着如泰山压顶落下的拳势,脚下碎石飞溅,泥土翻滚,一记“上步搬拦捶”迎了上去。 “砰!”两人碰撞在一起,整个衣服袖子全部粉碎,碰撞之处水花四溅,好像炸开了水龙头,这是一刹那,两人暗劲毛孔带出的汗水。 张阳一声闷哼,往后连退了八步才站稳,每一步,脚下都显露出了一个深深脚印,脚下的鞋子也如同破布纷飞。 柳月清稍好一些,却彻底光了脚丫子,袖子上的衣服碎成了布条,成了乞丐装。 他一抬眼,正看到张阳凝视而来,场面微微一静。 下一刻,砰!砰!砰!咚!咚!两人各自运转步法连续对撞在一起,“肘底捶”,“海底崩”,“指裆捶”,“冲天捶”,“上步搬拦捶”,各出绝学。 拳头相互碰撞,一连击了五下,打得空气啪啪作响,好像海浪拍岸。 越打,张阳越是心惊,想当年,他与陈艾阳并称为“武当绝代双骄”,也是颇为自负的,这次来见两人,也是先试一试新生代的斤两。 未曾想,这少年不过区区十七,功底既如此深厚,简直不可思议。 张阳当下身形一摆,一个回身,右手肘尖如枪,击向柳月清的胸膛。 柳月清进步之间,右手“搬拦捶”向前一推。 就在快接触到时,张阳身体突的一沉一矮,稍一避,小臂也好像鞭子一样,吧嗒向下一个弹甩,奇快无比,手掌直接撩向了柳月清裆部。 柳月清眉梢一挑,左手下压,使了个太极的“单鞭”狠狠抽去,如同一条钢鞭,抽的风声呼呼作响。 “啪”,张阳借力刷的一个纵跃弹开,两人顿时一分。 柳月清见状,也不追击,负手而立。 “师弟,我要出五雷手了,小心。” “师兄,尽管来,我接着!” “轰窿!”狂猛无比的一掌印来,张阳全身筋骨齐鸣,空气中立刻轰隆隆雷鸣滚滚疾响,五雷正法,筋骨齐鸣,脏腑相应! 柳月清耳朵微动,仔细聆听。 ‘原来如此,除了外在的筋骨,还有秘法来彻底催动,体内五脏五气,所以是五雷正法,五雷掌么……’ “轰!”柳月清双腿微微一曲,摆出“立地通天炮”的架子,一拳挥出,发力之下,如开炮一般,力量传到地面,大地都微微震动。 “砰!”声音爆鸣,两拳对碰之后,风才呼的对碰在一起,“啪!”刷的一下再次爆声。 腾腾腾……两人一触之下,衣裳爆碎,登时各自连退。 站在一旁静静观战的彭月玄一抬眼,只见地上留下一连串深深湿湿的脚印,仔细去看去,脚印内还有着密密麻麻的针孔。 ‘两位师兄,已经把太极已经练的出神入化,所有的劲力,被他们一运,基本全流转到地下了。’彭月玄内心暗语。 刹时,空气安静了下来,两人各自默默调息,只听见渐渐均匀的呼吸。 “哈哈哈……痛快,痛快,好久没这么痛快了。”张阳脸上挂满兴奋之色,忽得连连大笑不止。 “师兄,你可把我衣服打坏了……”柳月清脸上泛笑,却是苦笑,就好似生吃了五根苦瓜一样。 确实,此时两人就跟叫花子一样,尘土落叶虽然无法近他们身,外面穿的衣服却成了花子装,变成了一条条的布丝挂在两人身上。 “哈哈……没事没事,早有准备。” “走,咱们下山,我早已在山下订了一桌,此时去冲洗一下,正好喝一杯,哈哈哈……” ‘原来如此……早有预谋呐…………’ ‘这次比试,我并没有动用至诚之道,压制直觉识感,硬打硬憾,纯以深厚的武学根基和功底一战,感觉,收获不少啊……’ ‘正所谓,太极练法,天下至柔,也正因有至柔的练法,才能孕育出,至刚至猛的打法来,练的时候越轻,越松,打的时候就越猛,越崩,而至柔的打法……’柳月清转头看向唤他的月玄。 “师兄,咱们快点下山吧,不清楚你们,我反正是有些饿了的哎,嘿嘿……”彭月玄嘿嘿一笑。 当下,众人各展开身形,避开闲散游客,专走小道,穿林过溪,下山而去。 ……………… 川贵交界,赤水市。 此地隶属贵州遵义辖下,属于地级市,是红军长征的转折性起点,‘四渡赤水’的战役就是在这里爆发。 老城区,在青翠碧绿的爬山虎缠绕下,一座整体干净,又稍显老式的公寓楼下,正站三个衣着各异的年轻人,正抬头看着这栋楼。 “师兄,就是这里面吗?”一个身穿白色道袍,脸上含笑的年轻人出言道。 “嗯嗯,师兄,那位先生就住在这里么?”而另一个同样身穿道袍少年,边出言,还边看向第三人。 “不错,就在这儿。”第三个身着唐装青年,一摆手,“我们上楼吧。” 众人当即鱼贯而入,穿过巷道,三人沿着楼梯,拾阶而上。 前几天,月清两人在青城山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便在张阳的陪同下出发,赶向赤水。 张阳却也是与月清一战之下,临时改了主意,因此才起了动身的心思。 本来他作为四川国术副会长,却是不想轻动的…… 这次几人前来,找的是一位以前参加过长征,参加过对越反击战,年老后,回到故乡养老的军中老人。 ……………… 第八章 长征,红军之魂 三人沿梯而上,“踏踏踏……”很快,来到三楼,终是到了几人目的地……老红军杨老所居之处,几人于门前立定。 彭月玄身形便立时一动,抢先两步,上前轻轻的按响门铃。 他们几人,在来前就已打过电话,约好此时在此见面,自不会失礼,冒昧。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回应声,门应声而开,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他微微打量了一下众人,让开了身形请众人进屋,引他们往客厅走去。 柳月清一进门就往沙发看去,沙发上坐着一位老人,绕是他事前知道,现在一见也不由得吃了一惊,这是真是九十多的老人吗。 老人头发花胡子花白,都梳得一丝不乱,脸上皮肤皱纹虽然隆起,却没有一般老年人的眼袋,身上穿着一件很普通灰色的衣服,脚下踏着千层底布鞋。 给人一种安详,爽直,平静的感觉。 老人目光向众人看来:“小阳,这两位就是你对我提起的人?” “是的,杨老。” “小子拜见前辈。” “前辈好。” 众人回过神来,纷纷上前问候。 老人点了点头,睿智的眼神,仔细认真的看了看他们三人,“你们想要取我的拳意,我可以教你们。” ”但,有一点,不能做伤天害理的事,你们能答应吗?” 三人毫无犹豫,这本就是他们心意,自无可无不可,看着老人,都点头答应。 “志强,把东西给我取来。”老人对着站在远处,看见观看的中年人吩咐道。 中年人应诺,疾步走到书房,很快回转,手上捧着一个长木盒,走到近前递给老人。 老人接过木盒,放在膝上轻轻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把澄黄锃亮的大唢呐,上面还系着一根鲜红绸带。 众人站在一旁,静静看着老人,看着老样子取出唢呐,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 嘟,嘟!杨老爷子鼓起气息,试了两下唢呐,发出嘹亮的声音。 众所周知,唢呐是一种异常难学的乐器,对肺活量,对技巧,要求非常高,在老人手中,却显得举重若轻。 “国术,要在感动中寻找力量,才能练意,明心。才能真正的内三合,我的拳术,是在当年长征路上大成的,我不能教给你们什么东西,但能让你们分享我的感动,能从中得到多少,就看缘分了。” 老爷子胸脯突然一鼓,身上的衣服里面,好像缠绕了很多蟒蛇一样爬盘,那分明是气息运到了极点的情形。 一首嘹亮的音乐,从唢呐里面吹了出来,柳月清一瞬间就听出了来历,这一曲调子正是一首饱含热情的民歌,强烈的精神蕴含在曲里,送入众人耳内。 声音从唢呐中传出,每一声调子的气喷吐出来,都拉出了长长一条笔直的箭。 老人衣服受劲力的鼓荡,啪啪做响,看着老人身上吹息的动势,听着嘹亮的唢呐声。 柳月清的思绪渐渐滂湃起来,到了最后,他索性的闭上了眼睛,但脑海之中,依旧清晰无比的,勾画出老人吹奏唢呐的每一个气息变化。 恍惚间,柳月清好像看到了,上个世纪,那个年代的许许多多事迹,这样的人,这样的精神,像老人这样许许多多的人汇聚到一起。 这样千千万万的精神凝聚在一起,万众一心,坚定不移,牺牲无谓,还有什么能够战胜? 良久……最后一个音符消失在了空气中,柳月清清醒了过来,转眼一瞧,见众人还颇沉沁在曲乐中,抬眼一去,见老人疲惫的坐在沙发上上,对自己摆了摆手。 “我的拳术和感动,都在这一曲《十送红军》中演绎尽了。” “你们走吧。” ……………… 老城区,翠绿爬山虎映照的公寓楼下。 “张阳师兄,真得不跟我们出去走走吗。”柳月清脸上泛着笑,看着一脸若有所思的张阳。 “不了,我拳会里还有事,离不得太久,而且这种修行方法,确实不适合我。”张阳哈哈笑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这就去了罢。”柳月清转身,扬手挥了挥。 “天下间无不散的宴席,师兄,我们有缘再会。” 彭月玄含着一根棒棒糖,背着背包,看了张阳一眼,快步朝着师兄追去。 末了,也学着柳月清,扬手挥了挥,算是告了别。 张阳叹了口气,“罢,罢,回去吧!他们自去走他们的长征路,我还是回我的四川管好一亩三分地哟……” 说罢,走往相反方向,朝车站而去。 ……………… 夜色笼罩下,残月悬天,星辰在高空熠熠生辉。 漆黑的树林里,一堆篝火灼灼生辉,噼啪的燃烧木材声不时响起,火中不时蹦射出几点火星飞落在地。 “心如赤子,意如钢铁。” 火光的照耀下,柳月清正在教授师弟拳理,“练拳呢,本来就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如果说明劲是初步的强身健体,能把全身力量凝成一股劲。” “那么由明劲过度到暗劲,就是拳术一个质的飞跃,有练拳的人,终其一生,都摸索不到这样的地步。” “暗劲是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这内三合运行的结果,心和意是暗劲力量的源头,所以要练暗劲,要先练自己的意志,明白自己的心。” “化劲的情况你已知,我就不说了,如果还想要走到更高处,一个人得有他的拳意” ”拳意可以是内心中最坚持的东西,可以是一些想法,可以是难以割舍的事,等你确定了,并且越来越坚信他,精神也原来越强,到可以影响他人的时候,拳意就成了。” “也可以这样理解,这就是一种‘域’,一种气场。” “嗯,要记住一句话,心灵明净如赤子,意志坚强似钢铁。” “是,师兄。”彭月玄有些弱弱的道。 “怎么了。” “我们不是已经有了嘛……” “且不说我们拳意还只是雏形,既然入世行走,就当观百家拳意,看各家秘传练法,试各路拳脚,如此相互印证,才可以攀至巅峰知,闭门造车定然是不行的。” “哦,师兄……” “师兄……” “师兄……” 随着夜色笼罩蔓延,虫鸣声声高亢,在点点繁星的闪耀下,林中火堆旁的两个身影渐渐模糊…… 第九章 观日月山川,行长征旧路 拂晓刚过,黎明时分,天边开始出现一丝丝光芒,照射向世间万物,开始唤醒沉睡的大地。 …… “轰隆隆……”高达近百米地黄果树瀑布,从高处轰然落下,重重的砸在下方深潭中,激起水花无数。 在这个时间,显得无比深邃幽暗的深潭旁,靠着瀑布有一块凸出的顽石,两个赤裸上身,只穿了一条平裤的少年盘膝其上。 正是想要徒步追溯,寻找上个世纪痕迹的月清两人,两人徒步而行,一路艰难跋涉,他们走的都是山间小路,或是无人的乡村小径。 一路行来很少与人碰面,也未人交涉,一路而来的寂静,沉默,和行走,使月清两人渐渐的忘记了尘世喧嚣,心灵开始放飞进天地之中。 ‘武当猿击剑术中有''日炼''月炼'',以求能天人合一,以人的阴阳作息规律,和天地作息规律配合,是最佳的养生之法,而我们好像渐渐开始契合了……’柳月清心念微微转动。 起身,两人跃出潭外,震开身上水滴,激起一阵水雾,穿上衣服,带着行装,继续踏上那条,刻下了深深印记的路线。 踏遍山川河流,过雪山,草地,崇山峻岭,瞻仰当年的感动,去掉自己心和意中的杂念。 ‘虎交臀,龙摆尾,之后就要抱丹了……’ ……………… 云贵一带多是山岚,两人又不走大路,穿荒山过荆林,颇费功夫,还好两人未去瞻仰当年那些革命先辈的历程,却也不算太慢。 想来也是,多年过去,人去楼空,物是人非,又能留下什么,又有何可看?无非赝品,多为仿古之物。 只观大地山川,日升月落,看万物生机,观生灵之形态,查内蕴之灵性。 在一步步的行走中,两人自然而然的配合着,拳意与拳形,一起一伏,只剩下了拳术的许多精要。 时间到了冬季,一路风餐露宿的两人,进入了四川,天气也越来越冷。 四川已经接近了高原,道路比贵州还要险峻,常常都是盘山路,一条大路,在一条条起伏延绵的山岭中蜿蜒,仿佛一条长不见首尾的巨龙盘绕。 两人渐渐开始与道合真,行止坐卧之间,无不行拳,自然而然遵寻天地规律。 柳月清感觉自己的身体,心灵好似一块璞玉,每一步的行走,就仿佛一个打磨雕刻,驱除杂质的过程。 两人内心渐渐显露最本质的明净晶莹,迸发出心灵的光辉。 ……………… 从赤水南下,至遵义,过贵阳,进云南,穿昆明,渡过金沙江,进入四川,山越来越险,路越来越陡峭,山涧下面的河流也越来越湍急,天气也越来越冷,渐渐开始飘落起雪花。 ”嘎吱,嘎吱”彭月玄呼出一口浊气,艰难跋涉在山林中的小道上,脚下的雪踩得咯吱咯吱连连作响,严寒的气候把冻得两腿极为麻木。 十天前,一场突如其来的寒流降临,大雪覆盖了一切的城市,村庄,河流,湖泊,山林,与道路。 “师弟,我看前面有处农家,咱们停一停,去休息借宿一晚吧。”柳月清戴着一顶竹织的大斗笠,穿了一件用棕树毛编织成的蓑衣,迎着吹来雪风,朝月玄喊道。 “是,师兄。” 当下两人加快步伐,快步赶至那户人家,一问之下才知,家里只有两个留守的老人,家里人都外出去打工了,两人给了些住宿费,征得两位老人同意了借宿。 这两位热心的老人,给他们煮了生姜红糖茶喝,烧了热水,还取出个大木桶给他们泡澡,驱除了他们身上的寒意。 进到房间,两人稍动拳脚舒活筋骨,也亏得两人功夫深厚,可以闭住毛孔,不叫寒气侵入,不然路上将更加艰难。 第二天,两人披了蓑衣斗笠,告别两位热心老人,继续向前路行去…… ……………… 一处深邃的山洞,稍显干燥,岩壁攀爬着一些青藤,外间被一块巨石封住,内里安宁静谧。 “轰隆!”,“咔!” 忽然,乌云之中,连续两道炸雷声响起! “呼”,一道目光骤然亮起,熠熠生辉,随即洞中凭空响起一声炸雷,“轰!” 彭月玄全身筋骨爆响,五脏六腑齐鸣,瞬间同时响起,刹那间汇成一道炸响! 柳月清一下子被惊醒,一凝神,瞬间大喜。“哈哈哈……好,恭喜师弟进入化劲!” 不错,原来外面正是惊蛰时分,春雷一响,万物复苏,生机勃发! 气机牵引之下,引动彭月玄身内雷鸣,无意识下,一瞬间暗劲遍布全身,筋肉,皮膜,骨骼,成功突破练入头颅之大难关,现已是大师一般的人物了。 十六岁的彭月玄脸上带笑,带着止不住的笑,笑容越来越大,终于忍之不住,顿时朗笑起来。“哈哈哈哈……” “十数年苦功一朝成矣……! 柳月清渡步走近,欣慰笑道:“这次当真是收获不浅,获益良多啊!” 彭月玄止住笑声,眼放微光:“咱们出发吧,我有种感觉,当我们走完这条路,一定会有不小的蜕变!” 柳月清微微一笑:“走。” 当下各自收拾一番,推开巨石离去。 现在已是二月,农历正月二十,新年草草而过,也幸得他们是冬春行路,没遇上太多蛇虫鼠蚁,若是夏秋之时,满山之蛇将会不可开交。 月清他们正沿着大渡河蜿蜒北上,穿过潮湿腐败的丛林,已经接近归属四川的一片极大无人区,属于四川,青海,甘肃的交界地,了无人烟。 当年红军正是在此跋山涉水,越丛林,爬雪山,过草地,趟沼泽。 三天后,两人进入无人区,眼前终于出现了一座座,完全阻隔了前行道路,巨大近乎不可逾越的雪山。 四川的山,很多都是山势陡峭,高耸入云,云雾雨水都只在半山腰,再往上去,就是终年不花的层层积雪。 吃罢烤过的糍粑,和着干菜清水,两人默默无言的往山上攀去。 第十章 行万里路,抱纯元丹 山势陡峭湿滑,两人手脚并用,小心翼翼,精神高度集中,那堆覆在岩石上厚厚冰雪,被抓在手里,冰凉刺骨,寒意浸透骨髓,直透入了心肺。 寒风急吹,夹着雪花呼啸,在还没有到达山顶的时候,两人身体就已经开始渐渐有些麻木。 “呼”站到山顶,四周连绵不绝一望无际的白色大地,积雪皑皑,孤寂无比,山巅风极大,大风吹的两人衣裳斗笠咧咧作响。 两人连忙低下头,按住斗笠,一步步坚定有力继续前行。 艰难跋涉,扛着寒风,累时便寻找一个,可以躲避大风的洼地休息,待得稍缓,两人还是上路,经历一天一夜的生死较量,翻过十几个山头,在月清的至诚之道指引下,两人终于成功翻越了这座雪山。 到了下面边缘,出现了一些小镇,有着人们生活的气息,二人径直向镇子走去。 两天后,身体养好的月清他们继续出发,朝着另外的雪山踏去。 每一次的翻山,两人的心和意志都空明坚定了许多,心灵内迸发的光芒越来越强。 经历一次次的生死考验,渐渐的一座座雪山被踏在他们师兄弟的脚下。 四月已过半,气温已经开始渐渐炎热,两人终于走出来连绵不觉的大雪山,来到了当年川藏交界的大草地处。 草地的路虽不如雪山艰险,但是更为难走,一路望去,到处都是水草沼泽泥潭,人走在泥泞的路上,常常是泥水淹没至膝盖深,每一步都要抬高后,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踩下去。 月清两人赤着脚,手拿一根竹棍,边试探着小心沼泽,边踩着软绵绵的草,小心翼翼迈步前行。 草原上的气温多变,可谓变化莫测,时而阳光如焰,碧空如洗,时而大雨倾盆,电闪雷鸣,甚至还有冰雹披头盖脸砸来,却一个躲处都无…… ………… 进入草原已经第十一天,月清两人早已断粮,绕是他们提前预备极多雪水,暴雨来时甚至竹筒接水,口里张开喝雨水进肚。 到了今日却已是弹尽粮绝,不得不强行抽取身体养分,摄取体内水分子,进行内循环。 行至中午,形容枯槁,干干瘦瘦的月清一眼便望到,远方出现了羊群,顿时!仿佛看到了光芒,生命的奇迹之光!拉过师弟,飞奔向远方! 他知道,既然有羊,附近便有人,他们已经脱离了无人区,踏过了大草地! ……………… 一个月后,过岷县,经渭水,到陇西,两人彻底的休整了一番,理发,换衣,购置物品。 十天后再次出发,虽还能看得出月清两人略有差,不过二人已经恢复,那一派风度翩翩的浊世小道人打扮,真个显得仪表堂堂。 月清两人从陕西出发,东行而去,一路走过山西,河南,山东,顺着黄河流向,走遍名山大川,游山玩水,观花看树,评点各地美食,当真是好不自在。 陈家沟,在此附近,黄河水浑浊,洛河水清盈,两大河水在中原河南腹地汇聚,一清一浊,冲击在一起,水流,翻浊,旋转,成了一个前所未有地大漩涡,是天然的太极。 相传古老的年代,伏羲便是观此景,完善了所创的先天八卦。 在陈家沟看罢奇景,两人继续沿着黄河顺流而下。 这一日,行至渤海近海区,看到了黄河出海口,这时天还未亮海平面一片漆黑如墨,仿佛可以吞噬一切,耳畔传来‘轰隆隆……’的巨响,满眼看着黑色的,千军万马奔腾入海不复回。 柳月清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良久…… 海平面出现了一丝丝微光,照的天边的海水泛出一片金红色。 终于,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太阳缓缓升起朝阳的光芒寸寸照耀,渐渐占领大地。 柳月清满眼只剩下了朝阳,朝阳也直照入他的眼睛,直透入心灵。 刹那间,不可名的心灵深处忽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光芒。 忽然柳月清全身一松,一空,自然摆出一个太极架的母拳“揽雀尾”,这一下,全身的重心,还连带气血,劲力,精神,甚至好像魂儿,魄儿,感觉,灵敏,都凝聚一点,到了小腹下三寸丹田处那一点。 整个人都出现一种,真正地缩成了一点,细微到介乎没有和有之间的尘埃感,只剩下一点灵光。 ‘这就是抱丹了吗……’ 柳月清脑海瞬间闪过关于太极的一幕幕,“三鞭”,“五捶”,“七炮”…… ‘原来太极拳就只有一招,太极拳的真正的神韵就在于无极,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吼……!”柳月清一声长啸,“哈哈哈……师弟,咱们走,北上,去会会东北帮的高手们!” “是,师兄!”彭月玄双眼放光,神采奕奕。 “第一站,京城!” 柳月清当即高歌:“别有幽愁暗痕生,此时无声胜有声,胜有声……” 彭月玄立即笑着接道:“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刀枪鸣……” 在若万马奔腾,雷涌轰鸣的黄河边,二人手拿鞋袜,一撩道袍,踏河而去。 正所谓功力精深,水不过膝,横渡黄河过大江! ………… ps:神机书里其实有一些bug的,比如王超登场的时候是个十六岁高中快毕业的学生, 然后加入组织,那时候还是暗劲巅峰,自语练拳四年,二十二快二十三,然后在海岛上突破见神不坏,回想一幕幕,想到自己练拳六年。 不管是不是哪里笔误,反正时间对不上。 ……………… 北京,颐和园。 现虽已是九月份,天气渐渐凉了下来,但秋老虎的余韵仍在,显得气候闷热闷热的。 烈阳挂在天空,狠狠的照射下来,让人汗流浃背,不过园内却是碧水青树,凉风习习,一片清凉世界。 这时一个练拳的老者,路过一处树林,见着一脸清秀的王超小哥哥,在指点一脸面善的曹晶晶小姐姐站桩,练拳架,好为人师的他顿时是颇为心痒…… 第十一章 一式无极‘揽雀尾\’ 哪知此时,忽被那王超叫破行藏!“朋友,听了这么久,不出来见一下面么?” “咳,好一个从粗劲到细劲,筛沙子!” “年轻人嘛,气不要那么盛,低调一点,谦虚一点有好处的。” 王超皱眉,并不领情。 当下,两人便是几轮口角…… 王超冷然道:“你也知道旧社会的武林规矩吧,三条路,要么认错,要么拜我为师。要么打得我认服。除此之外,你我都别无选择。” 五十多岁的老人无奈,当下只得动起手来,斗得数十招,体能下降的厉害,招法渐渐犀利,两人开始各施杀招,将要毕其功于一役! 老人周炳林的太极“弯弓射虎双风炮”,实用了毕生的功力,脊椎,腰,腿,全部用劲,双拳如两条蛟龙出海,发力一点,震遍全身,要将王超的内脏,大小肠子全震出内伤淤血! 砰!王超一式“神龟浮水,鳄鱼剪尾!”左右开弓贴身擒拿,正碰到了弯弓射虎双风炮,要直接将周炳林的一条手臂直接撕掉! 四拳两手一交,两位高手同使暗劲,都要一击废掉对方,双方即将两败俱伤! 刹那,兔起鹘落之间,突然从林中窜出一个身影,脚踩卦象,如猿般轻灵,几个呼吸间窜至交手圈中央。 一手下压,拨开王超如钢爪的双手,一手上托,抬着周炳林手腕打到空处,举重若轻,动作轻柔无比,就好像是在抚摸一只大孔雀漂亮的尾巴,小心翼翼,生怕把漂亮地尾翎弄掉一根。 两手一转,一压,往两人肩头一按,当即如泰山压顶,无边巨力压的两人动弹不得。 没错,来的正是柳月清,以一式浑然天成的太极母拳,“揽雀尾”,压服了二人。 师兄弟两人一入北京,就听闻了武术圈发生地震般的事情,有一年轻高手继百年前杨露蝉之后,再次打遍京城无敌手,接任杨露蝉无敌之名,号为王无敌! 想当年,杨露蝉在陈家沟学艺,学得陈家祖传的‘炮捶’,后来杨露蝉和他师傅陈长兴,碰见了‘道家拳术大宗师’王宗岳,得传太极拳,之后打遍京城挣下‘无敌’之名,并将‘太极拳’发扬光大…… 而今,终有人接过了杨露禅之名! 听闻此事后,柳月清当即便来颐和园,足等了几个白天,果不其然,阻止了这出惨剧的发生。 柳月清看向王超,“因为这点小事就要打生打死,硬生生撕掉别人一条手臂,这又是为何呢?” 王超一时挣脱不得,看向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道人,冷声说:“瞧你模样,想必你也看了许久吧,那你应该自然知道,按旧社会的武林规矩,就是这样处理。” “哦?”柳月清脸色微冷,“旧社会?现在已经不是旧社会了!我看你拳意,莫非你只从长征路上学到这么点?” “你拳里,有民族精神被压迫到极点之后,爆发出的无与伦比之力,有滚滚洪流的大势,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绝,有翻天覆地的革命,但其余的红军精神呢?” “谦逊,恭谨,牺牲,无畏,善良,以及最重要的,愿人民过的更好的奉献与无私,你告诉我。你到底有哪一点?” “你这人真是没有武德,希望你可以记住,有句古话说得好,多行不义必自毙!” 这番话说的王超脸色暗暗发白,柳月清却是理也不理,手一翻,风声呼啸,一把将王超丢出林外。 周炳林在一旁看的是暗暗心惊,这简直非人,这人莫不是已经到了,古时陆地神仙的层次了! 这时柳月清松开手,一脸和颜悦色的转过头来,“周师傅,这次幸好有我在,不然你可就危险了。” 周炳林一米七上下,介乎在中年到老年之间,穿着一件黑绸子衣服,脚穿剪刀口布鞋,看起来有着古大儒的雍容气度,又带有一丝道家的飘飘出尘。 他暗叹一声:“真是多谢小友了,今日也算是我眼拙,去我那里坐一坐,让我略尽地主之谊如何。” “好,恭敬不如从命,咱们路上说。” 周炳林隐居的地方,离颐和园并没有太远,路上…… “周师傅,你是百年前天下第一手,虎头少保孙禄堂老先生的传人,也是上一辈里德高望重,赫赫有名的老先生了,号为‘小武神’。” “但,周师傅,你有没有想过,你一生没有收徒,孙式太极也没有继承者,又已年至五十,身体开始衰弱不能打了,以后要是有人来寻仇,或者遇到今天这样的事,该怎么办呢?” “其实,我们武当内部开始有了共论,要不了多久,我们武当各派会合并成一派,并学习少林寺的经营模式,来作为运行模板,而且我们还有国家的支持。” “所以,周师傅,你也是练太极一道的,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武当?” ……………… 月清两人吃喝玩乐,游览过各大胜景后,便继续动身北上,往东北而去。 离开之前给周炳林留下了几个联系方式,他已经答应加入武当,等身体将养几天,就动身去湖北。 高车站旁,人潮涌动,如流如织中,一处角落…… “喂,陈师兄嘛,你知道霍家的或铃儿吗?……嗯嗯,你认识呀……听说她挺爱练武的,能不能帮忙跟他们协商协商,问问有没有兴趣来拜师,……不,不是我,是小师弟……对呀,没错……哎呀,你尽管说,放心就是……好,我挂了啊,要发车了……嗯嗯……。”柳月清移开耳旁的手机,一点,一挂,脸上泛着微笑,呼出一口气。 ‘霍铃儿多好的苗子,干嘛要去找王超拜师,还不如拜我家师弟,多好……’ ‘以咱武当数百年名望也不辱没了她……正巧还有恋师癖,这下把咱小师弟的终生大事也解决了……比小师弟大一岁……嗯……也好,以后会照顾人,一石数鸟多好,啧啧……’ ……………… 游览过万里长城,出北京,游河北,入辽宁,过吉林,至黑龙江省,游览着山川胜景,风土人情,月清两人渐渐接近了边境线…… 而在俄罗斯,东北帮…… 人未至,拜帖已先至。 莫斯科,古老的建筑之中,围绕着壁炉,东北帮的大佬们收到这份拜帖,纷纷讨论了起来,各自议论接下来局势该当如何? 第十二章 江东六十四 “这次组织请了武当的道士,来咱们东北帮交流,恐怕有着敲打的含义啊!”,跨国企业ceo,同时也是化境宗师的“铁肘飞龙”,刘易当先发言道。 “想来组织还是希望我们低头,能彻底为他们效力。”一皮肤微黑,眼如铜铃,须发皆张,犹如猛张飞一般的汉子粗声道。 “也是无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一白发老者叹道。 当下众人也是无法,相顾无言,微一商量便各自散去。 东北帮,其根底是当年一帮会拳法的“倒爷”,在中苏边境做生意,而慢慢发展起来的帮会,经常与‘光头党’火拼,同时因为同在国外,华人为了保障自己的利益,而牢牢团结在一起,并且吸纳了极多的华侨,互相之间凝聚力非常强。 ……………… 六天后,莫斯科,一间咖啡厅, 中南海出来的,高层贴身警卫,化劲大师,伊七星,正端着一杯咖啡,嗅着醇厚的香气,热气蒸腾之间,看着窗外的行人,颇有些自得其乐。 “踏,踏……”一阵脚步声临近,伊七星轻轻抿了一口咖啡,闭了闭眼。 “吱”有人在对面坐了下来,压得沙发微微一响。 伊七星抬眼,放下还冒着热气的咖啡,轻轻问:“是你来了?” “当然,我自会来,事关家国,关乎日后多年消长,怎可不来略尽绵薄之力!” 说话的声音微淡,但蕴涵着一种坚定与自信。 伊七星顿时凝目看向对面,只见对面坐的两个道士,大的约摸十八,小的约十六,白袍飘逸,带着丝丝出尘气,心中不由暗暗一赞。 ‘如此年纪便是大师,地仙般的人物,这两兄弟,真个了不得啊……’ “喝点什么?”伊七星十指相交,肘轻枕在桌上,轻松问道。 “不了,咱们直接说说正事吧,说完直接去把事办了即可。”柳月清淡淡一笑,语带自信地道。 “好!道长果然爽快人,那我就直说了。”伊七星呵呵一笑。 “这次组织请道长来,是为了与东北帮交涉一下,具体增加增加咱们双方的沟通。” “也是为了百多年的消长大势,提前把局给布上一布,留待日后所需时一用。” “而这次,如果能成功把东北帮发展了,对日后收回江东之旧地,苦叶,外兴安,有不小的帮助,可以成为一个重要的助力。” “而外北外岭之地,从唐朝起就是华夏领土,明朝时仍是辽阳行省所属,直到清民时才……所以。” “只待日后,时机一到,开始着手回收这片土地时,这块拼图将会发挥大用。” 柳月清眼神微微放光,微微颌首,轻拍桌子站起:“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拜帖已下,咱们便早些把此事解决了就可。” 彭月玄嘿嘿一笑:“伊兄,东北帮的那些爷们不是早在等了嘛,咱们这还是直接去吧。” 伊七星眉毛一扬,眼神越来越亮:“两位快人快语,真个豪爽!那好,咱们这就去拜山!” 武当早就与组织上有联系,而这次他们两人来,就是要助组织一臂之力! ……………… 东北帮总部,古色古香,颇有古韵,建筑大气十足,极有蓬勃之势。 柳月清举目望去,细细打量,心中若有所思,在思虑间,三人被帮中弟子引入大堂。 众人坐定,立时便有弟子奉上茶水,柳月清抬眼一看,堂上坐立已有十数人,心知这定是帮中实权人物与杰出弟子。 “铁肘飞龙”刘易看向伊七星,当先发言道:“这次组织下来,不知有什么事?” 伊七星笑了笑:“这事先不急,这一次来,主要是国内的武当传人,柳师傅,想来交流交流,促进一下双方的感情,你们才是主角,你们先合计合计。” 东北帮众人互相对视一眼,心中各自微一盘算…… “呼!”左边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当先站了起来,拿起椅子旁边倚着的铸铁大枪,一口吃掉手中剩下的石头,喝道:“就由我先来领教阁下高招如何?” 柳月清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微一拱手:“正要向各位讨教一二。” 范锴齐眸光犀利,:“我们八极拳,猛虎硬爬山,用在大枪之上就叫做大枪点头!来,请阁下试上一手!” 范锴齐体内“哼哈”二音一响,突然之间肚子一挺,如同丹田气打一般,瞬间变得好像十月怀胎的孕妇,这一挺肚子之后,拔步便冲刺。 “刷!”双手把握住铸铁枪,刺出一条线,极速飞奔而来! 这一枪,就好像胯下多了一匹狂暴的乌锥马,以大马助枪势,手中的大枪直接破裂了空气,发出了刺耳的爆鸣,枪尖上发出了钢铁燃烧的浓浓腥气。 这一枪,极速冲刺,直接点向了站着不动柳月清的头颅! 风声呼啸,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 众人纷纷凝神,却见那柳道长,低眉敛目,眼观鼻,鼻观心,对即将临身的大枪不闻不问,都是大惊。 伊七星眼瞳一缩,双手微微捏紧。 彭月玄手指轻敲扶手,眼神凝重。 大枪疾进,就在‘大枪点头’即将点在柳月清眉心,把他脑袋点的炸开的一刹那,柳月清动了。 “喝!”一声爆喝响起!震的厅内嗡嗡作响。 众人只见一道白光亮起,“啪啪啪……”击在铁枪上,从枪头起往下,势如破竹,将整把铁铸大枪冲的稀烂,碎片满天飞舞! 众人大惊!各自或施展身法,或抄起桌椅挥舞,间不容发挡下铁碎雨。 再看场中,范锴齐目光骇然,手中握着一段枪尾,正呆立当场。 范锴齐惊魂未定,呆立当场,有些失声道:“剑丸?!!” 刚才若不是他反应快,及时收住枪式,留了截枪尾,拦住了朝他飞射来的碎铁雨,他便得身死当场! 生死间有大恐怖,他不由得大骇! 东北帮众人纷纷惊起,纷纷失声:“剑气!”,“剑丸!”,“先天罡气!”,“剑仙!”,场中惊呼一片!! 第十三章 收得徒儿回山去 由不得厅中众人不惊,这分明已不是常人手段,已入了仙家,超脱凡俗。 刘易脸色发苦,有些涩声道:“这位道长,您想必已经练髓换血,再造生机,身体已非常人,入了地仙一列,我们东北帮自是愿认输!” 言下之意,不是我们东北帮不行,实在如你这般,简直吓人,简直非人!犹如陆地神仙一般,实在是太不可思意!我等愿低头认输。 柳月清背负双手,微一笑道:“一点微末小技而已,到让各位师傅见笑了。” 众人听了不由苦笑……,这何止是微末小技……摧金裂石,简直骇人…… 呆立片刻之后,范锴齐终于回过了神来,虽在生死关头走过了一遭,但他毕竟是这一代青年之中的佼佼者,心智坚韧之辈。 “砰!”范锴齐跪在了柳月清面前,突然开口道:“我想拜您为师,您能否收我为徒!” 忽得堂中一静,众人都是一惊,心中各自暗思,若真成了,这内里关系可是不小…… 柳月清静静看着眼前,突兀发生的一幕,沉吟了下:“我暂时还不能收徒,你若真有心,可拜我师弟为师,平时我亦会指点你一二。” “总之,入我武当门墙,自不会平白辱没了你。” 范锴齐一转头,看向比他还小两岁的彭月玄,把牙一咬,腰一拧,身子临空一转,跪向彭月玄,伏头一拜,“请师傅收我为徒!” 彭月玄明白一二内情,加上刚也旁听了柳月清所说,当即便走上前来,将范锴齐扶起,脸色肃然,郑重地道:“好!只要我会的,只要你肯学,我自会倾囊相授!” 柳月清看向刘易等人,露齿一笑:“既然如此,我们可要在贵宝地叨扰几日了,且望诸位师傅,尽快将拜师宴提上日程。” 这却是一个传统,老风俗了,拳师收徒弟,就和认义子一样,都是极为慎重的事情,要便请友人,昭告天下,待宴上喝了拜师茶,才是真的做了师徒。 当下众人自是应喏。 这时伊七星前踏几步,笑着开口:“柳道长与彭道长,在武当修道十数载,乃有数的道家高人,贵帮范锴齐拜入彭道长门下,定然是受益匪浅的,还请不要担心。” 伊七星说罢,话题忽的一转:“其实,这次组织派我来是为了…………” 所谓先礼后兵,但有时候,对帮派之流,是得先兵后礼,示之以威,再示之以恩,这样才可以有最大的效果。 ……………… 万里高空,烈阳高照,在白云朵朵中,一列飞机上,头等舱。 “咱们武当‘猿击剑术’除了养生之道,桩功练法,厮杀打法,还有腑脏练气之术。”一个年青道士正压低声音滔滔不绝的说着。 “所谓内练一口气,待把此肺腑之气,练到深处,摧金裂石,佩莫能御。” “我门中还有内家钓蟾劲,莽牛劲,配合猿击心法,入得化劲,三法齐修,可谓事半功倍。” “而你本就修炼八极‘哼哈’二音,功力甚为精深,再修我门中功法,取长补短,互相增进,定有所成。”说到这彭月玄笑了笑,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是,师傅!”范锴齐恭谨坐于一旁,认真听着,双目放光,只觉心动不已。 柳月清摸了摸道髻上的木簪,插言道:“师侄,以你现在的功底,根基已是极为深厚,只是欠缺一下指点,没有真正的领路人。” “依我之见,你现阶段要调和龙虎,引发脊椎之力,达成‘虎交臀,龙摆尾’,便可有更近一步的契机。” “龙虎之后,抱了丹,就是练罡了,抱丹与练罡,其实两者是平行而又相互挂钩的,如果说抱丹,踏破天人界限,是身体与精神两方的。” “那么罡劲,就是完全是身体骨髓内的,从化劲就可以接触内练骨髓,或以雷音震荡,或各种秘法,直到骨髓炼至大成,全身重新造血换血,就踏入了罡劲。” “是,师伯,弟子受教了!”范锴齐专心聆听,认真道。 “嗯。”柳月清点头。 “拳练到这个地步,就可以把劲力凌空透体,打出一寸,谓之‘先天罡气’,出拳疾走之间,皮肤撕扯空气,自然有罡风随行,身体已至强到不可思议之地。” 此时机上三人,正是柳月清他们,在头一天才刚在莫斯科,办完范锴齐的拜师宴,就立刻继续赶机。 在莫斯科,东北帮作为庞大知名的,世界性华侨大帮派,自是影响力格外巨大。 拜师宴当天,自有各路高人都纷纷来捧场,欧洲的青帮,华清帮,北美的洪门,大圈帮,日本的福清帮,南洋的唐门都派了人来观礼,可谓人脉宽广深厚,场面弄的极其盛大。 现在三人刚摆脱各种事物的纠缠,从莫斯科离开,却是欲往香港飞去,见一见小师弟的二徒弟,霍家明珠,三小姐霍玲儿。 ……………… 香港,霍氏庄园。 豪华的装饰显出了贵气与品位,无处不在的细节显示了底蕴与沉淀,在百多年的冲刷中,有着一种别样的韵味。 书房中,此时传来隐隐的争吵声。 “啪!”价值十多万的花瓶被砸到地上,名贵的花枝花瓣散了一地,看起来格外的凌乱。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拜王超师傅为师,为什么要让一个十六岁的小道士做我师傅!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霍铃儿不甘的大声喊道,耳朵都激动的微微发红。 “铃儿。”霍先生叹道……“你不是认识你陈家哥哥吗?这次来的是他师弟,也是出自武当名门,功夫深厚精纯,可不比王超那个野路子要好?” 霍铃儿听了,唯一迟疑,立刻又张牙舞爪的道:“不!我就不!” 说罢狠狠一跺脚,转身摔门而去。 “砰!” “唉……”霍先生摇摇头,显得颇为无奈…… ‘这丫头……’ ……………… 机场,伴随着飞机的嗡鸣声,一行人缓缓走出了停机坪…… 虽然十月已然过去了一半,可两广,港澳台这边,气温仍然炎热无比,作为南部最沿海的地区,真个是亚热带气候一般…… 第十四章 ‘霍氏明珠\’霍玲儿 范锴齐走到门外,仰头看了看天,高照的烈阳显得有些刺目,他微微眯了眯眼,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 他上身穿一件天蓝短袖衬衫,下穿一条白色七分裤,脚蹬一双运动鞋,端得是显出了俊气。 范锴齐目光淡淡的往外一扫,立刻发现一处醒目的地方,一处正有一个身穿黑西装,眼带乌黑墨镜的保镖壮汉,正举着一块大大的牌子。 上面正写着‘欢迎柳师傅,彭师傅,范师傅前来香港!’ 范锴齐一时只觉,眼角有些微微抽搐,轻轻转头低声道:“师傅,师伯,有人来接我们了。” “好,去看看。” “嗯,走吧。” 三人当下各自拉着行李箱,便迈步往那处赶去。 ………… 刘刚穿着笔挺的黑西装,带了副墨镜,侧了侧举着的牌子,微微挡住一些阳光,正百无聊赖的,用鹰隼般的目光四处扫射。 忽的,他眼神一凝,他发现有三人正笔直的向他走来,心下立刻有了猜测,不由心中暗喜。 当下牌子一收,快步走上前去:“请问,可是柳师傅,彭师傅,范师傅当面?” 范锴齐点头:“不错,就是我们三个,你是霍家派来接机的吗?” 刘刚热情的笑道:“是的,我们大少爷也在附近,专程来迎各位师傅,请各位师傅先稍等,我马上打电话给他。” 柳月清看了看刘刚,脸上不置可否,当即指了处阴凉之地:“走,我们去那边等他。” 众人当即移步过去,待刘刚打了电话,不过两分钟左右,一辆宾利极速驶来,后面还跟着款式各异的好几辆车,众人心里明白,定然是霍家大少,霍启云到了。 “呼。”随着车辆停稳,副驾驶保镖先下车来,走到后面为霍家大少,打开车门,左手挡住上方车沿,微一躬身,右手一引。 只见一个身穿手工材质的西服,里面穿着黑色衬衫,黑色金边领带,文质彬彬的年轻人,扶了扶车门,缓缓走下车,看向了柳月清等人这边。 柳月清当即笑了笑:“走吧,主人热情好客,亲自来接,咱们可别失了礼数。” 当下众人相视一笑,大步向着宾利车走去。 霍启云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举步迎上众人:“可是武当柳,彭二位师傅,东北帮范师傅当面吗?”说着伸出收来。 柳月清脸上含笑:“不错,正是在下,携师弟,师侄前来拜会。”也伸出手去,与霍启云轻轻一握。 两人轻轻握了握手,霍启云当即邀请众人上车同行,三人自无不允之理,待上得车去,一阵寒暄,聊些趣事,气氛也算热烈,而车辆也渐渐驶向远方…… ……………… 几辆车一直开到位于浅水港的,一栋豪宅面前,再转向别墅旁的停车场,就此停了下来。 浅水港,是香港最为有名的,豪宅房产地区之一,地理位置临海,风水非常好,香港十大豪宅,几乎都是坐落于这里。 霍家的这栋豪宅占地面积很大,修建得古朴典雅,既有欧洲中世纪城堡的风格,又有古代山庄的味道。 一路进门,踏入林荫道,就见得路上没有一丝落叶,都打扫得干干净净,一丝不苟,显出了一丝安宁祥和,与悠然自得。 进得大厅,霍启云一路笑着,微笑而不失礼仪的,介绍一些物事的来历,脍炙人口的历史,一边引着柳月清三人往书房行去。 三人边走边微微打量,果然是如霍启云所说,历史底蕴十足,仔细观察下,于处处不起眼处都透露出十足的贵气,不由暗暗赞叹。 行至书房,一进入门,顿时门内正谈话的三人都安静了下来,转头看向被霍启云引进门内的三人。 霍启云笑道:“这是我父亲,霍氏集团的掌门人。”他作为东道主,自是准备一一引荐。 “霍先生,小子可是久仰了!”柳月清含笑道。 众人上前过打招呼,很是寒暄客套了一番。 霍先生是个穿着很得体的中年人,西装笔挺,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透出一丝儒雅。 “这位你们应该是认识吧。”霍启云引向另一人,却是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人,十分的儒雅,约三十岁,高一米七,乍一看上去,倒像个做学问的年轻博士硕士。 范锴齐面显疑色,看向柳月清,彭月玄,却见师兄弟两人走上前去,拱了拱手。 “师兄,可是好久不见了” “师兄,近来可好哦” “过得甚好,无需忧心。”白衣陈艾阳儒雅一笑,看向月清两人,“倒是你们,几年不见,已是今非昔比,不再是吴下阿蒙了呀……” “甚慰,甚慰。” 范锴齐听了三人对话,顿时明明白白,立时大步上前,“锴齐拜见师伯。” 陈艾阳点头,心里微惊,暗道好俊的功夫,温声道:“师侄好,你的拜师宴我没参加上,可礼物我可是记着的。” 范锴齐牙齿一咧,露齿一笑:“谢过师伯,那师侄,可是等着的哦。” 陈艾阳大笑:“好说好说。” 另一边,霍启云继续给月清两人引荐,“这位是我三妹,霍铃儿……” 说到这里,一下子就被霍铃儿打断,“对,我就是霍铃儿,想要收我当徒弟,可以!” 霍铃儿脸上微带恼怒,插着腰,有些气愤。 “就是不知道,两位小道长究竟有什么本事,凭什么收我!” 一听此言,彭月玄拂了拂道袍,便待有所动作。 岂料,一只手在这时拦住了他,他顿时略带诧异的望向柳月清,眼神微一示意。 柳月清微摇了摇头,看向霍铃儿:“霍三小姐,不知可否将那台上两枚铁球,借我一用?” 柳月清所说铁球,乃是一般上了年纪的人,为了锻炼手指灵活,用来捏在手上,搓着打发时间所用,霍先生也有几副,玉,银,铁,石都有,在一处柜台里被摆成了一排。 霍铃儿嘴唇一抿,眉眼灵动一转,也不作答,走到那台前,径直取了那副最大的,如鹅蛋大的铁球。 第十五章 为小师弟觅得‘小龙女\’ 随着走回,霍铃儿脸上浮现出一丝小恶魔般的坏笑,眼看一靠近,“呼!刷!” 两枚铁球若流星般,追风赶月,就往月清二人疾飞而来! “铃儿!”霍先生一惊,当即震怒,这疯丫头,竟然如此无礼? 柳月清三人站在一侧,淡淡看着飞来的两枚铁球,却毫无动容之色,仿佛飞来的只是一片落叶。 范锴齐甚至还揉了揉眼,略打哈欠。 铁球飞近,柳月清当即手一揽,一抄,把手一摊,两颗铁球正悬停于掌中,手再一合。 “叽……”仿佛水响的声音响起。 厅中刹时一静…… 所有人无不呆呆的看着,看着柳月清掌中溢出的黑色软体。 “这!……这这……这……”霍铃儿美目豁然瞪大,口齿都不清了,这球是她扔出去的,分量有多重她万分清楚,绝对是真的,居然…… 陈艾阳压下心中狂涌的念头,往前踏了两步,问道:“握铁成泥?!” 范锴齐在一旁,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不错”柳月清一甩手,‘砰’的一声,将手中铁饼扔到远处书桌上,想着看向霍铃儿:“想学吗?我们可以教你。” 待霍铃儿回过神来,大喜,什么别的想法,全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快步走到彭月玄面前,学着一抱拳,认真郑重道:“我愿拜师!” 月清师兄弟对视一眼,互相一笑。 这时霍先生收敛了心神,沉吟过后,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既然都把面见过了,铃儿也愿意拜师,那便把拜师日期定下来,遍发请柬,三天后开拜师宴。” 霍先生一笑:“请,诸位随我去用下午茶,咱们坐下来详谈。” ……………… 三天后,霍氏庄园。 大厅金碧辉煌,水晶灯吊顶闪耀,下方酒会氛围浓烈,社会名流,商业大亨,交集名媛,齐聚一堂,举杯轻饮,优雅异常。 穿着黑色小马甲的白衣侍者,举着呈着各色酒液的托盘,穿梭其中,墙角边,穿着黑白相间女仆装的貌美女仆,静静等待着吩咐。 正对门两边,排列了好几张覆盖着白布,上面摆放者各式美食的餐桌,法式焗蜗牛,意大利海鲜面,德国烤鸡,日式寿司,生鱼片,粤菜咖喱面包蟹,黑松露焗鸡……各种菜式,各类甜点,各种饮品,任君取用。 厅中一角,两位老者在十几人簇拥中,坐在黄花梨木椅上,在两人间摆着一个小茶几,二老边喝着,边静静地看着厅中百态。 其中九十多岁,胡须雪白,但梳理得一丝不芶的老人放下小茶碗,“听闻那人前两天,在霍家这露了一手,握铁成泥的功夫。” 说话这人是民国时期,形意大宗师‘薛颠’的后人,现居台湾的薛连信,辈分极老,声望隆重。 “听闻这种事情,上一次出现还是在民国时期。” 对面一个穿黑色唐装,驻着一根纯钢龙头拐杖的老人。 没留胡子,脸上白净,没有老人斑,只有眼角的鱼鳞纹,和稍微隆起的眼袋显出了暮态。 他便是洪门元老朱洪智,当年中央国术馆教务长,朱国禄的后人。 “江山代有人才出啊!却没曾想,这些年真出了好些个,厉害的年轻人了。”朱洪智叹道…… “师傅,是不是现在下来的那几位?”薛连信弟子,‘狮虎拳王’谢晓宏忽然开口道。 十数人一听,齐齐抬头,正看见二楼环廊边,正顺着扶手移向楼梯的一群人,里面那两个年青道士很是醒目。 “应该是了,细细瞧那中间的道士,走动之间,有风极速流动,想来入了罡劲”薛连信细细打量,轻声言道。 “这武当金蟾一门三人,倒都成了气候”朱洪智一摸龙头拐,若有所思。 ……………… 席过一半,柳月清带着彭月玄,以及两个小师侄走向宴会中央,稍作介绍,发过言,便开始今天真正的重头戏。 百多人的围绕关照下,小师弟彭月玄坐在黄花梨大木椅上,看也不看,气定神闲,霍铃儿跪在彭月玄面前,双手捧着一杯清茶,轻轻奉上。 看着这一幕,柳月清,陈艾阳站在一起,好一阵唏嘘,大为感叹,聊起当年旧事,忽时就觉一酸,忽时甚为兴高采烈,最后两人都是一叹……曾经多少岁月,快意时光,都付笑谈中………… ‘小师弟啊,真正长大了啊……’ 回想起,当年月下奔来,纯真无比的小师弟……爱做宵夜的贪吃……长征路上的坚毅……现在的成熟…… ‘唉……’ ‘人生就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啊……’ ………… 湖北,武当山,山门处。 温热的阳光,透过旁边的大树,在空地上留下了斑驳的光点,印出了一片的光影。 彭月玄看向身前娇俏可人,曲线玲珑,长相甜美的霍铃儿,没来由的突然有点心慌。 “咳……我今天给你布置一个任务,爬上武当山,两小时之内到我们金蟾派。” “如果到不了,今晚就没有饭吃,放心,嗯,不用担心找不到,我会看着你的进度,在前面等着你。” “是师傅……” 霍铃儿脸色立刻变苦……‘这……恶魔,绝对是恶魔……我当初……为什么要诚心拜这小恶魔做师傅……’ 笑吟吟的柳月清站在一旁,转头看向双手抱胸,倚着一棵树的范锴齐,笑道:“咱们先上山吧,就让他们熟悉熟悉,不用等他们的。” 范锴齐亮了亮牙齿,露出会心一笑:“师伯,我懂的~” “刷”一个挺腰立起,拍了拍肩膀,瞟了一已经眼开始爬山的两人,范锴齐笑容不由得越发爽朗起来。 “那,师伯,咱们走呗?” “嗯,走吧。” 展开身法,柳月清脚踩卦象,身体如列子御风一般,极速朝山上飘去。 范锴齐一看,满眼赞叹钦佩,身子一动,胯下如多了一匹赤兔,人借马势,人马合一,身似蛟龙,起跃之间极速远去…… 山道上,霍铃儿瞪大美目看着,裹着风极速蹿上山的两个身影,还有前方的无良师傅,心中不由得深深绝望…… ‘这……这好像不是我要的……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明明那么可爱的我……人家……明明那么可爱……’ ……………… 第十六章 武当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武当,金蟾派。 此时派中一片欢腾,除了资灵道长,清虚门的资慧道长,赵阳江师兄,月坎师弟,全都来迎接,出外快两年的师兄弟,欲要好好聚聚。 当下就是一片热闹,厨房也是一片欢腾,赵阳江哈哈大笑:“什么也别说,今天月清他们回来,就得好好摆上一桌,咱们酒席上好好聊聊啊!定要一醉方休!” 月坎有些看不过去,吐槽道:“师兄,你好过分,这样你会被师傅打死的!” 顺带摸了摸额头沁出的冷汗,只觉黑线满额,要不要这么狂放…… “哈哈哈……怕什么,今天想来,定是没事的,这可得要好好沾沾月清月玄的光呢。”赵阳江嘿嘿笑道。 柳月清嘴角微抽,手上不停,运刀如飞,看了看灶上沸腾的滚热汤汁:“师兄,你汤吊好没有?” “嗯?”随着赵阳江一勺舀入汤中,轻轻吹冷喝下,然后刷的一下,一个大拇指竖起! 柳月清本来温和的眼神,渐渐就一变,“那还等什么,师兄,到底吃不吃饭了!你看现在几点了!还在吹牛!” 接着乒乒乓乓一阵鸡飞狗跳,手忙脚乱,伴随着大笑,厨房渐渐远去…… 金蟾派门口,一身香汗淋淋的霍铃儿,只觉腿脚有些微软,不由一阵咬牙切齿,恨恨的看向立在门口,嘴里叼着跟草叶,显得一脸无所事事的彭月玄,一阵委屈,心中大恨! ‘你会注孤生的!你会一辈子单身的!你一定会的……!’ ……………… 夜晚,月光照耀下,繁星点缀着夜空,虫鸣声声欢鸣,蛙鸣应和,金蟾派的欢闹声渐渐停歇…… “喂,师兄,你实在太狡猾了!”柳月清左手扛着月坎,右手提着霍铃儿,正要把喝醉的两人送回房间去。 范锴齐背着彭月玄,俊脸满是气愤,一翻白眼:“就是,明明是这家伙叫的最欢,怂恿的最厉害,喝到最后居然拿水忽悠他们,还连我们也想忽悠!” “库哈哈哈……没关系的啦,今天他们也高兴,正好如他们愿啦,哈哈哈……”赵江阳边收拾桌椅碗筷边大笑。 “那是师傅他们离席的早,不然……看不把你狗头敲下去,无语。”柳月清实在无力吐槽…… 听着身后回应的笑声,快步离去。 将两人分别丢进客房,鞋子一脱,盖好被子,柳月清呼出口气。 ‘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唉……’ 走回客厅一看,见已经收拾完,便走到厨房,果然看见赵江阳在洗碗,柳月清走了过去,接了一盆水,帮着清洗起来。 “师弟。”赵江阳忽的说道。 “嗯?” “这次,你是认真的吗?” “我很认真。”柳月清断然答道。 “武当数百年的积怨啊……” “呵呵,没事,有我在!” 望着窗外的夜色,搓碗的两人思绪渐渐飘远。 ……………… 半月后,武当山,山脚山门。 推着小车的张老汉,看了看车里的凉糕,冰粉,酸梅汤,茶叶蛋,摇了摇头,对着旁边小店的许家婆娘道:“今天可真是怪了,居然不许游客上山,把山都封了,可真是少见。” “这不是,从前几天开始,就有许多道长,还有以在前山上学艺的,一个个的全都回来了。” “这不,连我就汉子也上山去了,瞧着这光景,怕是有大事发生呀。”许家婆娘倚着冰箱,扇着大折扇,随意道。 张老汉闻言,看了看武当山,若有所思…… ……………… 武当山,玉皇殿。 琉璃彩瓦,古色古香,神像林立,香火飘摇间,道韵十足。 三清祖师神像下,握着三柱香,虔诚的拜了三拜,一席白衣道人的柳月清睁开了眼。 转过身,手一负,一股淡淡威势缓缓散开。 “之前的话,在座的各位师傅,想必都听见了吧?” “今天咱们武当各派都在这,想我武当多少年的传承,历史悠久,却一直如一盘散沙,被少林,龙虎,压在头上,这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我们分裂,内部声音太多。” “正所谓蛇无头不行,这次有国家牵线搭桥,邀请大家齐聚一堂,给了我们一个契机,一个利在千秋的契机。” “我知道各家都有恩怨,不是几句话就可以解决的,所以,今天我在这里放下一句话,以前有恩怨,有梁子的,心里接受不了的,现在都可以站出来,所有的梁子,我都接下来!” “这口气,我让你们出,出了之后,就再也别提过往嫌隙了,以后,也只会过的更好。” 柳月清双手背负,掷地有声,坚定的说道。 举目四望,淡淡道:“谁先来?” 场面静了静…… 一个青衣提剑男子,从蒲团上站了起来,扫了眼大殿中,坐在蒲团上的近百人,排列而出。 “就由林某人先来吧。”默默走到三清神像下,林霆锋缓缓抽出长剑。 “锵!” “原来是九宫剑派林先生,请。” 话音落,剑便出,剑才出,便已至。 武当秘传“龟蛇拳剑,一百零八决!” 剑似流星,一瞬已至柳月清眼前! 就在这时,林霆锋眼睛骤然一缩! 不知何时,剑身旁出现一只手。 一只洁白无比,毛孔细腻,干干净净,如同白玉一般的手。 ‘怎么会这么快!怎可能有如此之快?!’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电光火石之间! “铛!”一声如同老僧与古寺中敲钟声响起,在大殿中回荡,林霆锋手中合金青锋剑,瞬间震动数十次,裂痕骤然出现! “咔咔咔……砰!”瞬间剑身断成数截,嗖嗖飞出,夹着呼啸,钉到青砖上。 林霆峰颤抖的握住残剑,虎口已经裂开,渗透出血珠来。 他知道,他输了,对面的白衣道士,一弹指间透出数十道内劲,瞬间爆发打在一个点上,直接将他宝剑震断…… 林霆锋抱拳,微带落寞:“林某认输,同意武当并派,从今以后,在不过问以往恩怨!” 第十七章 道衍道化‘道拳\’! 林霆锋斩钉截铁地说完,一收断剑回鞘,径直便往蒲团而回。 看到林霆锋坐回蒲团,柳月清淡淡颔首,负手而立…… 对着殿中扫了扫眼,扫过蒲团上的一位位前辈名宿:“各位,想必刚才也看清楚了吧?” 殿中,蒲团上众人无不默然…… “呵,那我也就不多说了,诸位一起上吧,咱们直接一次性分个出道道。” 听了这话,殿内顿时有些炸开了锅,议论了起来,金蟾三派诸人听闻亦是大惊失色。 “荒唐!你想以一敌百不成?!”武当无极功的徐本良骤然站出。 柳月清并不答话,只淡淡看着徐本良。 徐本良顿感一阵威压从天而降,立时木在当场,汗流浃背。 众人一看,无不惊讶,“这是目击?” 相传国民时,就有数人,只消用眼一看,便可打人…… “五雷掌”张阳站起身形,微微有些默然…… “武当童子功”王洪吉抖了抖袖袍,身子一震,看向殿中,打量众人…… 殿内,人人皆是各有心思…… 武当纯阳功的白先勇,缓缓转头扫眼一圈,看到这一幕幕,心念电转,缓缓站起,脸上漠然:“既然师侄这样说,那我们,可就真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罢看向蒲团上众人,众人心念闪烁间,却纷纷起身,百多人缓缓走出蒲团带,开始走入场中。 柳月清淡淡看着众人,也不答话,微一笑,身体就越来越空,越来越松……就这样看着众人慢慢分散,四面八方把他围在中央。 忽然白先勇一声大喊,便往前扑来,这一动,便引得众人齐齐一动,各分层次,四个方向,上中下三路,看准机会分别动手。 白先勇以炮架发力,地面青砖轰的一震,一记上步搬拦捶”当胸便往柳月清胸口打来,炮力助捶势,风声随动,威势逼人,好似真提了个铁锤,猛烈捶来。 “喝!”徐本良快步前踏,鼓足了气势往柳月清腰眼一戳,甚至可以清晰看见,他腹部一团气,猛烈上涌到胸腔,然后喉结一抖,从嘴里随手刀一起戳出来。 吴泉南用手按丹田北方的血门,一下爆发全身力量,一手武当“先天太和拳”的绵掌功夫,似缓实急,轻飘飘的朝柳月清额头印来。 轰鸣爆响,张阳“五气五雷掌”夹杂无边威势,调动全身筋骨五脏齐鸣,狠狠拍向柳月清后心。 风声呼啸,王洪吉双手如挥两只大铁鞭,如古之猛将冲锋陷阵,猛烈无比打向柳月清双肩。 九宫掌……红砂手……纯阳剑……麻甲功……铁砂掌……闪电手……龟蛇剑诀…… 各种武当秘传在柳月清眼前绽放,就要把他打成齑粉! 柳月清淡淡看着眼前一幕幕,脸上无喜无悲,身上突然升起一种淡雅,一种缥缈,一种淡漠…… 他慢慢摆了个“揽雀尾”的无极架子。 忽然,众人眼前一花,柳月清消失了,一瞬间,众人看到了日升月落,看到了花草树木,看到了春夏秋冬,看到了潮汐海洋,看到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看到了生死轮转,枯荣衰败,看到了世界演化,自然运转。 ‘王超有他的拳意,天崩地裂,有我无敌,天塌之意,唐紫尘也有龙蛇合击,龙蛇变化,斩赤龙,god是龟蛇盘,性命坚,火里种金莲,巴立明有帝星飘摇,山河动荡,天下皆反之意。’ ‘每个人,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完全不同的拳意,而我的……’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就是……我的……道拳!’ “砰!”刹那间,突的一声闷响,紧接着“砰砰砰砰砰!”响成一片。 站在门柱旁的范锴齐,眼睛骤入瞪大,看着人群中,一个个高手飞上天,一个个从四面八方飞出,看着几个高手从他身体飞过落在门外,看着这人群中挥洒自如的一道白影,感受着白影身上的气息,道韵,不由得有些痴了…… 良久……柳月清停下身形,抬眼望去,已经没有再朝他冲来的人了,殿中,墙上,柱子上,躺满了人,也挂满了人,打人如挂画一般,经久不落。 柳月清一负手,他心知肚明,自己都是用的云手,以巧劲将人拍飞,并未下辣手,是以站在此处,静等他们自个回过味来站起。 林霆锋盘膝抱剑坐于蒲团上,看着一幕幕闪过,心下震惊:“这体力,简直非人……!” 小师弟彭月玄神色震动,猛的一捏拳头,小师侄霍玲儿美目盼兮,泛出奇光…… 无数人皆震动不已…… 且不提众人反应,柳月清待众人皆默默起身,才出言道:“还有恩怨未了之人吗?” 众皆默然…… 良久…… “看样子是没有了,那我就有句话说了。”柳月清负手而立,淡淡笑到。 “既然大家都没什么话说,没什么意见了,那么,从今天开始,武当各派正式并为一派,以后就只有我们武当派了,不可再提以往虚名。” “我意编撰《武当国术道藏》,我将无私分享,我所创、所学、所悟,编撰此书,诸位可愿参与?” 空气突然一静……随后…… “我金蟾派,愿参与此次编撰,愿拿出钓蟾劲,太极拳,八卦掌,云手,与派内所有秘藏与各位师兄弟,师伯祖共同编撰此书。”资灵道长立时从蒲团上站起。 “我太和门,愿拿出八极拳,龙吟铁布衫,虎啸金钟罩,派内秘术,与各位共编此书。”资善道人站起。 “我清虚门,愿取出猿击剑,莽牛劲,棉掌……” “我九宫剑派,愿以九宫八卦剑,武当龟蛇剑诀……” “我真武派,愿……” “我纯阳派……” “我无极门……” ‘很好,分裂了多少年的武当,终于拧成一股绳了……’ ‘接下来……’ 柳月清脸上渐渐泛起笑意,望向了殿外,殿宇幽幽,可殿外的天很蓝,格外的纯净…… ‘新的气象,要开始了……’ 第十八章 朝游东海 武当山,太和门。 “唔!”柳月清停下了笔,从桌案上仰起头,兀的伸了个懒腰,显得颇为慵懒,抬眼看向了窗外。 时已过一月,到了二月初,寒潮袭来,草木凋零过半,走兽无踪,山林也都变得寂静起来,院中庞大的黄角兰树,枝叶微干,树片也泛着枯黄色。 埋头看了看册子上,刚写完的那一笔,墨迹还未干,却是已写到了卷尾。 ‘幸甚呢,最后一册也完笔了,经历了一段时间,武当渐渐也磨合完毕,开始正式走上了正轨……’ 而耗时三个月,经历各种扯皮,上百人耗尽心血,《武当国术道藏》终于编成,共编撰为二十四册。 柳月清微转手腕,走出房门,负手看着冬景,看着呼啸的狂风席卷着落叶,卷上天空,朝东而去…… 朝游北海暮苍梧,袖里青蛇胆气粗。 三醉岳阳人不识,朗吟飞过洞庭湖。 近代第一任‘武当掌门人’。 柳月清轻轻吟着,看着东处的天空,看着远方…… ……………… 日本,大阪。 天气阴沉着,微微下着小雨,远处一片朦胧,模糊不清,树影推舞摇曳间,水珠甩落水潭,溅出了一朵朵水花……在山川之间,奏出一曲天然纯粹的协奏曲。 刚柔流道场,耕田和一郎跪坐在廊下,闭着眼睛宁心的听着,雨与自然交织的声音,心神无限的放空…… “嗯?!”耕田和一郎眼睛骤然一睁,看向门口台阶,台阶青痕斑斑,上面立着一人。 裹着烟雨,一袭白衣道袍的身影踏入了门内,缓缓抬起了头,赫然是一张中国戏剧里的脸谱,这是……‘吕洞宾’。 耕田和一郎忽的,心里没来由一阵不安,紧皱眉头,缓缓站起,轻声道:“阁下何人?可有预约?” “没有。”一种无喜无悲,淡然宁静的语调传来。 “这……”耕田和一郎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微一躬身,低声道。 “先生,你没有预约,不能进去。” “踏踏……”脚步声越来越近,耕田和一郎心里一惊,‘这……今日恐无法善了……’ 呼,一口气吸下,气沉丹田。 “敌袭!”声震的整座道场,一下就将这沉睡的巨兽唤醒,四处顿时都传来脚步声,一阵又一阵。 “喝!”耕田和一郎一声发喊,脚下一踏,地面仿佛荡出一圈圈的波纹,一阵阵气浪向外翻涌,整个人如弩矢骤然弹射而出。 “小火焰钻心拳!”耕田和一郎眼神如刀,‘古唐手!’两手袭向白衣‘吕洞宾’腹部,临近时,再闪电一转,两手猛的印向‘吕洞宾胸口!’ ‘吕洞宾’目光微微一撇,右手疾如闪电,仿佛未卜先知一般,等在耕田和一郎手前,一托,一拉,一抖,浑然天成,仿佛一举一动间,好似无时无刻,自然而然运转无极架“揽雀尾”。 只是一引,一运,力量就反涌回耕田和一郎体内,一抖之后,耕田和一郎眼瞳剧烈放大,他只觉……自己成了一条被‘捕蛇人’,抖散了浑身骨头的软骨蛇,顿时瘫倒在地,动弹不得。 “踏踏……”脚步声渐渐走远,瘫倒在地的耕田和一郎心中呐喊,却动弹不得,只能双眼瞪圆,痛苦的呜咽…… ……………… ‘吕洞宾’走过廊道,漫步在庭院,在月下,雨夜中,显得如如诗如画的花卷中,身后,地面,房梁,池中,假山,树木,到处都躺满了人…… “踏踏……”脚步声步入后院,拉开和式纸门,幽深黑暗的屋中,跪坐着一人。 身穿武士服的人,缓缓抬起头来,叹道:“冲绳的樱花要开了……可惜……” “你……是谁叫你来杀我的?”他眼睛很亮。 ‘吕洞宾’笑了笑:“宫城野?” “嗨。” “我不是别人找来杀你的。” “我来,是为了在侵华战争时期,那些被你们抢走的秘法。” “把你手上的‘武当五毒手’练法打法,内练呼吸法,全交出来。”白衣‘吕洞宾’冷淡道。 宫城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缓缓站起身来,道:“如果是这样的话,还请阁下与我一战。” “可以。” 宫城野身形一扭一滑,如游在空气中,人未动意先动,双手一张,展开五毒手中蝎形拳,蛇形拳,扑至柳月清面前。 他的左手手腕内勾,真的如蝎子倒钩,右手却是捏成蛇形,以一种诡秘的姿势轻微晃动着,蛇蝎交错,阴毒之气骤然溢出。 柳月清不动不摇,双手一翻,一卷,一缠,八卦奥义,至柔之境“牛舌掌!” 所谓牛舌掌,就如民间黄牛舌卷茅草,牛舌柔韧无比,从不怕割伤,且舌上生有倒刺,八卦宗师就是按照这个原理,创造这一招,并且一代代的完善,至今已成八卦至柔之法。 “咔咔……”撕拉的声响起,却是宫城野双手皮肉纷飞,骨骼脱臼错位,痛的他就是一声闷响。 “如何?”‘吕洞宾’淡淡道。 “阁下高明……我愿说出所有秘法,只望阁下不要牵累我的家人。”宫城野剧烈喘息……自知性命已然难保,却也是洒脱,只求别祸及家人。 ‘吕洞宾’不动声色,静静屹立房中…… 待听完宫城野所说秘法,见了见演练,一颗石子,在‘吕洞宾’脚下骤然爆射向宫城野,‘吕洞宾’看也不看,转身飘然而去。 随着风,一个字隐隐约约传到弥留之际的宫城野耳中。 “好。” ……………… “砰!这什么意思?”玄洋大怒,他赤着上身,一身黄玉般的皮肤,身上纹了条狰狞无比的大黑龙,一直盘到腰间,似有魔性,身形极其威猛。 “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五家了!都是大和民族的重要家族!还查不出一点有用的消息?!” 玄洋是日本军方高手,奉命整编改组地下黑帮,黑龙会,权力极大。 “砰!”一脚踢飞桌子,不理会旁边站着的几个手下,一甩手,拉开门,踩着榻榻米,往庭院走去。 第十九章 暮苍梧 穿过廊道,踏着木廊,看着庭院,玄洋心里有些烦闷,幕府,军方,家族,都给了他非常大的压力,限他在短时间内,必须找到那人,解决掉他。 看了庭院两眼,玄洋并不停步,穿过庭院往外走去,在玄关穿上木屐,走出道场,站在一颗大青石上,静静看着满山的樱花,盛开,绽放,粉白满目。 粉樱层层,树枝缠绕间,花瓣飞舞,铺满整座小山,林中一条青石板小路,从山脚蜿蜒铺入这山巅道场。 山道上,一道身影欣赏着满山樱花,缓缓抬步,沿着樱花小道一路而上。 兀的,那身影突然一动,抬头一眼看向玄洋。 两人目光一触,玄洋眼瞳骤然一缩,这人……脸上带着一个中华戏剧里‘吕洞宾’的脸谱,正是全日本想要找的那人! ‘吕洞宾’收回目光,脚下如缩地成寸,踏云而行,疾步之间已至玄洋身前。 汗珠微微滴下……玄洋眼睛微微一眯:“这段时间,四处挑战各大家族,道场,夺取五毒手,唐手,禹步……,强抢各种秘籍的国外高手,就是你吧?” ‘吕洞宾’眸光淡淡,不置可否的道:“因果循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其乃自然之道。” “听说,侵华战争时期,武当失传的绝学‘九宫神形掌’落到了你手里?” 玄洋目光一凝,神色渐渐肃穆,若有所悟,此人…… ‘原来如此……这才是此人的行动规律吗,他竟然是翻上百年前的旧账!’ 所谓五毒手,为毒蛇,蜈蚣,蟾蜍,蝎子,壁虎五形,是武当失传已久的绝学,武当大会之后,柳月清编撰道藏才发现,各家都还有剩点,一整合却只剩下原本的六七成。 金蟾派的钓蟾劲,就是其中蟾形的练气之法,而打法却是失传了。 唐手,是古琉球擒拿法,短距离搏杀术。 禹步,是古道家真人踏斗步罡之法,道家练髓秘术,是身法,是练法,也是呼吸法,是迈入罡劲的一种钥匙。 而‘吕洞宾’也即是柳月清,专程渡海而来,收回流传海外的各种秘法。 川岛玄洋心念电转之间,一声狞笑,身上骤然腾起一股爆裂至极的气息,抱丹坐胯,一个弓身,以豹子还快的速度猛扑而上,一拳推出! “国家正到处在找你,你想要九宫神形掌?去牢里要吧!” 拳劲带起空气流动,如风从虎一般,裹狭风流,如排山倒海,伴随着一拳狠狠挤压向前! 柳月清脸上带着‘吕洞宾’面具,看不清表情,只自然拧腰,拉开弓箭步,一式“太极单鞭”挥出,如一根大铁鞭沉重无比,朝着那拳猛挥而下,偏偏挥动之间,却没有半点风声发出,瞬息而至。 “砰!”炸声响起,川岛玄洋只觉手微一麻,眼神立时一厉,继续踏步突进,手掌成爪,五指如刀,以“爱新觉罗秘传摔跤擒拿法”,捏向柳月清手腕。 柳月清目无波动,弹起的手一转,斜下一按,直往川岛玄洋肘关节切去。 另一只手也从小腹自然抬起,托住川岛玄洋腕关节,两手劲力一切,却显得轻柔无比,仿佛揽住了一只华美孔雀的尾翎,温柔抚摸,正是“揽雀尾”。 玄洋手被揽住,右手肌肉一鼓,手上各处肌肉如球般一转,滑溜溜一卸,“陀螺劲!”左手却猛烈一抓,抓向柳月清喉颈。 ‘他会躲开我这一击,然后打我肩膀。’巡着感应,玄洋灵觉一动。 “砰!嗖……”,‘吕洞宾’面具上突破开一个洞,一道白光骤然射出! “这……怎么可能……!” 却是一道白气,穿过川岛玄洋手掌,肩膀,直没入地面。 川岛玄洋一声怒吼,不顾一切疯狂抽身后退,突然半转身,脚上一个重踹,好似泼水一般扫出,又好像大石碾子,贴地碾了过来,夹着腿风,猛烈激荡。 一腿之威,好似压路机碾地,又好似滚雷涌动,地面都轰隆隆的颤抖,“武当碾脚雷”! 却不成想,扑了个空,一腿扫在空处。 “刷!”一道白影飘至川岛玄洋身侧,两手代剑,以古剑术“银蟒势”,“金鳞势”,四面八方击向他每一个漏洞。 “嗤嗤嗤……”声音连响,川岛玄洋坠倒在地,身上几处血脉汇聚点被破,血箭射出,手脚筋也全被挑断,瘫软成了一团。 “怎么会……怎么会!……怎么可能!” ‘吕洞宾’眼内闪过一丝笑意:“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明明感应到了,却没有发生,却出了错,无往不利的感应失了效用,这为何?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说的对不对?” “听闻,你曾在本能寺出家参禅,心灵境界强大,还想挑战南洋唐紫尘……” 川岛玄洋骤然抬头,看着那张看不透的戏剧脸谱,看着那双洞彻人心的双眼,一阵冰寒袭体…… “你只是接触到这境界的毛皮而已,没有真正进入这个境界的人,是永远都不懂的,何为‘至诚之道,可以前知’。” “你预感在后,我预感在前,且一照面,还有错漏,误判。” “与我和唐紫尘这样的人交手,你们永远也只有一个‘死’字,没有其他的可能。” 川岛玄洋浑身颤抖,看着那张‘吕洞宾’脸孔靠近,蹲下,眼神淡漠俯视着他:“那么,你愿意说了么?我想,你作为遗孤,一定不会想尝试你们的‘满清十大酷刑’吧?” 川岛玄洋闻言身子一僵,艰难道:“我说,我全都说,我会的功夫全都告诉你……” ……………… 长崎,海边礁岛上。 海潮汹汹,浪拍礁岩,水珠撒上了天空,柳月清摸了摸面具,微微嗅了嗅,空气里泛着清新的感觉,以及隐隐约约的一点海腥味。 ‘此处往西七百公里,就是浙江舟山,只要能横渡跨海,过去就可归国……’ ‘我一口气憋住,可以在水上跑两公里,泄气时,在水上漂浮一阵就可缓过劲来,若是路上遇到船只,搭上一程……就可彻底离开岛国了……’ 第二十章 一曲歌罢试‘八极\’ 柳月清负手而立,看着潮水涌动,心里细细盘算。 ‘这样一来,日军方面是封锁不住了,而最后一批阻截的人,应该快来了吧……’ 笑了笑,轻轻摘下面具,轻轻一抖,顿时震成齑粉…… 十分钟后,三个已隐居的忍者老宗师,被自卫队请出,跟随着军事小队来到海滩边,看着空荡荡的海面…… 各自无言,心下复杂…… ………… 东海之上,暖暖阳光照耀,浪花淘淘,卷起千层浪,淘洗净了清空万里,把那朵朵白云洗白灿灿。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 碧波万顷的海面上,歌声传来,一条白线极速划过…… “轰!”一个影子突然上升,一个鱼跃,砸入海中,水柱升起,一阵气泡咕噜噜…… “哇!噗……”待得一切平静,拍动的浪花中,躺着一个白衣人。 柳月清眼神闪亮的看着海天一线,心意升腾,魂化入了天色中…… 良久……哗啦水响,起身,柳月清仿佛列子御风,一曲唱清歌,化风踏波而去…… 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叹天黑得太早……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 ……………… 河北,一间清净老式,看守森严的监狱门口。 风吹飒飒,吹的枯黄树叶卷起,拂过街道…… 一身道袍的柳月清静静站在对街,身边吴泉南一指监狱门。 “掌门,已经打点好了,随时可以进去,也可以提人。” “嗯,那我们进去看看。” 吴泉南拘谨的笑了笑,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门内早已有所准备的,两人悠悠走出。 监狱长的总队政/委,带着一个保安,悠悠走到两人身前,笑道:“这位想必就是武当掌门了,久仰。” 吴泉南上前一笑,拱手道:“正是我家掌门,咱们同为国家效力,这次前来也主要想见见,已关了三十年那位,看看能不能说动他,为国家效效力,还请政委行个方便。” 吴泉南本就只是在武当山下,开中药骨科诊所的,人际交往经验丰富,家里也非豪富,也非武当正规的出家道士,属于不拿道家协会工资的野道士,数十年一日的在武当云海苦修。 这次赶上了武当大会,入得武当门墙,抱上了大腿成了真道士,有了诸多同道交流,人脉大大扩充,又学会诸多秘藏,可谓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距离丹道只差一步之遥,自是更想抱紧掌门这条金大腿,所以显得分外卖力。 总队政/委大腹便便,笑道:“好说好说,来,我引你们过去看看,咱们往这边走。” 四人便往狱中走去,总队政/委边走边碎嘴道:“你们看这人可不得了,以前红运动的时候,砸/过武当山,少林寺,青城山,峨眉山,五台山,参加过无数次的百人,千人,万人大/武斗,因砸的太厉害被判了/无期。” “从二十岁的年轻关到现在,在牢里一直都是老爷子般的人物,从他手里学艺,调教出去的人无数,桃李满天下,据说其功夫已不在‘神枪’李书文之下,被他们称为‘武斗之王’!” 柳月清,吴泉南听着话语声,走过了一排排的高墙,铁门,铁丝网,来到中间牢狱的一间牢房前。 “咣当”两个荷枪实弹的武警打开了监狱的大铁门,嗡的一声,五十瓦竹丝灯被拉亮,采光昏暗的房间顿时明亮起来。 一个在床铺上跌坐的身影显现出来,貌如中年,满脸胡子粗大如剑茅,发丝却是乌黑,长有半尺多,随着这人一呼一吸,如同过电一般,头发根根立起,一起一伏,犹如岳飞《满红红》所写,怒发冲冠,凭栏处。 双手双脚各有两个巨大无比的镣铐,三四米长,鸡蛋粗的铁环被他盘绕在身上,双手镣铐各连着两个大铁锁,脚上镣铐拖了两个篮球一般大的铅球,一身之负重怕是有三百斤! 闭目呼吸间,静而不动,与身外环境似融合协调无比,身上蕴含着一种古老而神秘,又惊天动地的爆发力。 待看到此人,一直神色淡淡的柳月清终于笑了,排众上前,“武当柳月清,听闻巴师傅功夫已快入神,专程前来拜访,只愿请一战。” “嗯?”巴立明眼骤然一睁,室内光线都仿若一亮,凝神看了过来,仔细一看,哈哈笑道:“哈哈哈……想不到,三十年不履外界,竟不知世间出了你这等人物!好,我答应你!来打!” 周身一震,正所谓……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当真极是威猛! 巴立明说罢,身上两根缠绕的大铁链陡然一盘,一甩,如两杆百炼枪,狠狠击向柳月清头颅,下腹,身形也猛然一踏,一个闪移就如山塌般,带着令人窒息的烈风向柳月清压撞而来! 八极!“大扎抢”,“贴身靠”! 柳月清神色沉吟,摆出弓步,双手一开如画圆,一托,一抬,手上内劲激射如牵引丝线,“揽雀尾”一托一运,以缠丝劲牵引,两条大枪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狂涌弹射向巴立明! 柳月清一声长吟,啸声震动屋宇,再长吸一口气,全身筋骨骤然一声爆响雷鸣,‘咕’的一声五脏六腑齐鸣,如蟾蜍啸月。 身上肌肉大筋剧烈抽动拧结,好似一条条龙盘虎踞,皮肤都泛出青黑色,再随着一口气吸入,整个人突兀的都膨胀了一圈,好似李元霸再生一般,精悍无比! 武当秘技,“金蟾劲,大蟾气”,“龙吟铁布衫”,“虎啸金钟罩。” 柳月清身子一摇,顿时往前冲去,两手一扬,如同推磨般从上往下狠拍而去,八卦“大摔碑手!” 巴立明一见铁链枪回返,眼一眯,手中链枪连环尽头处的铁锁一扬,狠狠朝枪头砸去,“砰!” 两人之间距离也不过几步,待看清柳月清身上变化,巴立明只来得及半声长啸,运转外功横练变化,手捏少林“大金刚轮拳”骤然拍去! 第二十一章 打破元神之枷锁! “砰!”灰尘四起,烟雾腾腾巴立明剩下半声长啸,却还未来得及出口,就被拍飞出去,打入墙中,只留下一个人形坑洞。 烟灰冉冉腾起,不过,就在下一瞬! “吼!”长啸再起,一个人影骤然冲出,浑身膨胀,肌肉虬结剧烈流动,肚子鼓胀了一个大包,嘴里气流进出长啸,眼神炯炯宛若火炬燃烧,简直如魔神一般。 远远观看的吴泉南大惊,“这……外练丹田气打,龙吟铁布衫,虎啸金钟罩,十三太保横练,内练大蟾气,洗髓经!这人到底练了多少护身绝学?” 巴立明骤然爆发,身上皮肉一阵漆黑,仿佛泼上了墨汁,如罩了一件铁衣! 身影一窜,双腿骤的一粗,好像大象踩在水面上,却偏偏轻柔如燕子般点水,对比错乱错觉到极点,辗转腾挪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极速解决。 “少林,羚羊挂角,香象渡河!” 几息功夫,巴立明无声无息点到柳月清身前,双手微微的捏成一个瓶状的手印,随后猛然一转,化成一个大轮模样!骤然轰去! 柳月清如风化雨,无极生太极,弓步前推,双手似鞭似锤,如子牙轮起九节鞭,如巨灵挥起千斤锤,轰的碰撞在一起! “砰砰砰砰砰!”两人瞬息之间已交手数十招,硬打硬撼,周身腾起的拳意,仿佛开始实质化,直透入人心!这是身体的交锋,也是心灵的交锋! “古巴子拳!‘古八极拳!’乱箭打!!” 快!准!狠!好似万箭齐发,密密麻麻,毫无空隙,声音连响,“嗖嗖嗖……” 巴立明眼神凶悍,神情几若疯魔,一种……“忽有狂徒夜磨刀,帝星飘摇荧惑高”,就若“紫薇偏移,海内沸腾,山河动荡,天下皆反!”蓬勃之气骤然升起! 整个人恍若一下子拔高,气息蒸腾,一记“大金刚轮,‘日轮拳’骤然打来!” 柳月清脸上、身上、皮肤开始泛起微红,眼神镇定,宁静,周身仿佛演化世界,有狮虎蹒跚学步,有鹰击长空鱼跃海,有万物搏杀,物竞天择,有山海移位,湖泊改道,有星辰运转,煌煌大势!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这是我的道拳,我融汇百家拳术所得,这是我的全部!煌煌大势!’ 柳月清如转轮盘,如推巨轮,双手骤然一盘、一转、捏成拳印,向前狠狠推去! ‘这……是我的杀招!煌煌拳意,历史车轮,命运轮盘,碾压而过,阻挡者顿成齑粉!’ 柳月清一记历史的车轮推出,恍若周身世界跟着运转,整个世界‘轰!’一响之下随之而去,轰然砸落! 与此同时,柳月清全身泛红,完全收心凝神,全身的重心,气血,劲力,精神,魂魄,感觉,灵敏,都凝聚一点,到了小腹下三寸丹田处那一点。 整个人都出现一种,真正地缩成了一点,细微到介乎没有和有之间的尘埃感,回返先天混沌,只剩下一点灵光。 兀的,他突然开始搬运那一点,那汇聚了他所有一切的一点! 搬运着这一点经过带脉,沿着大脊椎,过了玉枕穴,到达百会穴,随即骤然向下,轰向眉心入内三厘处,元神之枷锁!生死玄关!眉心祖窍! “轰!”柳月清只觉天地一清,他突然能够看得见周围各种小分子,突然发现天地间各种元素,突然看到各种细微气流的吹拂,看到了他们两人即将碰到一起的拳,脑海自然运转种种可能,推算各种细节,犹如镜子,清晰的映照世间…… ‘成功了,压住心血来潮的灵觉,硬打硬撼的完全调动身体气血,冲破生与死的玄关……我……证得金刚不坏了!’ 一念转动之间,‘历史车轮’轰然碾压!推出的双拳骤然拍在巴立明‘日轮拳’上,‘砰!’巴立明骤然弹起,飞出,跌落尘土之中…… 半响…… “你……为什么?……这不可能……”巴立明艰难的坐起身,神色震撼,抬起头来涩声道。 柳月清看着他,忽然忆起以往……前尘往事如走马灯一般,极速在眼前闪过……一种怅然浮现心头…… 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副画面,忽然露齿爽朗一笑,伸出手去,笑着道:“想学吗?我可以教你呀。” 巴立明呆了呆,‘教我……吗?’ 随即骤然爬起,站起身来,用力握住柳月清伸来的手,“柳师傅,你们武当还要人吗?我学了那么多武当功夫,也算有所渊源,能不能让我也拜入武当?” 柳月清神色绽放喜悦,哈哈一笑,握了握巴立明的手:“当然可以,我们武当欢迎巴师傅加盟!” 说罢,拉着巴立明,走向他的书架,药酒,药材架,边走边说道:“其实呢,我这叫金刚不坏,与传统的见神不坏有很大区别……” “打破虚空,见神不坏,可以看见细胞,与部分基因中的‘神’,或者说,灵性。” “金刚不坏,是打破了生死之玄关,破开元神之枷锁,与天地交泰,具有种种不可思议的力量。” “若要说两者共通之处,与不同的话……见神不坏是身体与精神渐渐强大,饱满圆融,炼体深入细胞层面,渐渐优化细胞基因,到人体之极限,不过路却走到头了。” “而金刚不坏却不同,这条路凶险异常,若无机缘,一个不好就身死当场,这条路走的天人交泰的路子,走到一定程度就打破元神枷锁,增强精神再反哺身体。” “两条路同而不同,一源而出,可以择其一,也可并排而行。” 走到古色古香的书架前,巴立明拿起几本书递给柳月清,《武当蛰龙功》《秋月禅师注解洗髓经》《朱砂掌洗手仙方》…… 正好听闻此一番言语,顿觉茅塞顿开,恍然大悟,顿明其中干系,继而若有所思………… 当下两人便是就地盘坐,论起武道,谈些机要,思‘武’之前路,就此说起了修行事来…… 第二十二章 时光匆匆冉冉过…… 时光流逝,因数十年来,或修整监狱,或迁移地方,或换长官,巴立明的资料早已丢失,成了个黑户,加上有组织上的关系,办理出狱手续自是不难,且非常快。 待得一切弄好时……一间清净老式,看守森严的监狱门口…… 风吹飒飒,吹的枯黄树叶卷起,拂过街道…… 穿一身才买休闲装的柳月清静静站在对街,看着监狱门口…… 巴立明背着个大包袱,拉着一辆装满了瓶瓶罐罐的小推车,看着柳月清,吴泉南的侧影,豪爽笑道:“掌门人,吴兄弟,以后就请你们多多指教了,哈哈哈……” 吴泉南听着豪爽的笑声,看了看大包袱和小推车,眼角跳了跳,却立刻哈哈笑道:“好说好说,巴师傅,咱们去机场,直接回武当山,到时候东西嘛,留一部分交给同道,以后在运回去,如何?” “哈哈哈哈……好说好说……” 这时,远方车影渐渐驶来…… ……………… 武当山,清虚门。 夜里挑灯,朦胧昏黄的琉璃盏,随着电流涌入,透露出晕黄的光线…… “巴师傅,你来看一下这一个……” “好……我觉得可以这样改一下……加上这句……”巴立明回应道。 在书海中埋首着两人,费尽心思把这次下山的收获全部转化编撰…… 五天后,柳月清,巴立明完成了《武当国术道藏》新编三册,全书一合,共二十七册,可谓是立千年之根基。 从此时起,柳月清每日在山静颂黄庭,观武当云海,走与悬崖峭壁,听树海波涛,调素琴,阅金经,教授武学。 半月后,柳月清,巴立明,于云海玉皇顶上,突破至打破虚空,见神不坏。 一年时光,匆匆而过…… 世界正在风起云涌,南洋唐门领袖唐紫尘传位王超,且王超练武不过六年,就已‘打破虚空,见神不坏,’攀登至人类生命的极限!可谓千百年一遇之练武奇才! 而世界上著名的几大海外华侨组织,洪门,青帮,华清帮,大圈帮,福清帮…… 除了东北帮,其余诸帮都一一被王超铁血手腕收服,一一镇压,组建海外华人联盟,一言而号令天下,可谓无冕之王,武道帝皇。 国际杀手组织首领,god神,惜败王超一招后,解散god杀手组织,遁入普通人之间,寻找出色女弟子,欲再次与王超,以及其弟子曹晶晶,再比一场,决出谁才是天下第一。 而王超决定推动武道发展,招集天下所有高手,以及各处隐居的绝顶人士,举办天下武道大会,并且自领天下第一之号,接下此霸道之名,开始蓄势,欲要败尽天下所有好手,独孤求败。 中东。 斯里兰卡,这是一个热带的岛屿,有茂密的热带丛林,丰富的宝石矿产资源,更是印度洋上的一颗明珠。 在这片岛屿一片热带丛林之中,开了一片平地,耸立起几栋精致的木屋,宁静祥和,就如世外桃源一般。 这些木屋是楼梯式样的结构,离着地面足有两米,下面有粗大的木柱支撑,远离离地面,防范湿气,与蛇虫鼠蚁。 木楼前的广场虽是泥地,但却光滑得平如镜,硬如铁,可以照出人影来,却不知经过多少的踩踏,才把泥巴踩成铁一般的坚硬。 此时却有四个不速之客闯入,正是唐门,柳猿飞,曹晶晶,白泉颐,梅天运,一位丹劲,三位化劲宗师,携手前来,请隐居前辈出山。 ‘飞天神猿’柳猿飞道:“周先生,你还记得我吗?” 一个头包白布,皮肤似雪练的中年人神情淡淡,静静道:“”前尘旧事,我都已经丢得干干净净,就算是昨天的事情,也不记得了,就不必说了……” 曹晶晶上前一步,眼睛盯着这中年人,“我师傅组织武道大会,给天下英雄一个角逐的舞台,但未避免伤亡,于是先请天下英雄开个小会,您虽销声匿迹多年,但也是天下英雄,是以,我们四人来请您到南洋唐门小聚几天。” “哦?那个王超好大的威风,好一个‘龟仙人’,请天下英雄小聚几天?”中年人身旁的年轻人,余风站了起来,提起刀刃,走下木楼。 “这么说,两位是不肯去了?”曹晶晶抱着双手,冷冷笑了一声。 “当然不会,不过我现在算是看出来了,我们若不接受,你们是准备强行动手,请我们去了?” “那是当然。” “极好,极好!”余风点了点头:“看来今日一战,在所难免,你们唐门太过狂妄,狂妄得有点不知天下英雄为何物!” 四人当即涌上前,围杀两人! 眼看形势危急,中年人周明淡淡从身旁布包中,抽出一支水磨的‘九节大铁鞭’,差点反打死两人,待得众人退开,也不追击,只看着这四人。 “你们武术也不过如此,天下英雄并不是虚浮在表面上的,在武道大会上,会让你们知道,天下高手到底有多少的。” 周明说完后,身体向后一退,脚已经踏上了大树,速度极快的消失不见。 “封锁斯里兰卡外围地路线,通知我师傅!”曹晶晶看得一阵咬牙切齿! 南洋,唐门。 王超坐在椅子上,静静的听着事情的进展,听完之后,站起身来。 “居然还真有隐藏起来的高手,不接受我的邀请,不顺从我?”王超走下椅子…… ……………… 小木楼,广场之上,王超缓步踏入,却浑身干净无比,脚踏淤泥而不染,蚊虫荆棘不可触,万物无法侵。 十分钟后,丛林深处传来,古梵语发音…… “紧那罗!”,“孔雀王!”周明大吼发音激发身体潜力,全身毛孔都成血红,如涂抹了一层朱砂,红得鲜艳吓人!所有的血液,都充塞到了表皮的筋膜上,因而变得力大无穷。 “大金刚王鞭法”施展开来,疯狂暴烈的鞭影充塞了四面八方,把王超完全的淹没在其中,每一条鞭影砸下来地时候,都是一连串的火星闪耀! 国术力量体系与概述(含精神之路) 单章说明: ps.先说说我整理的设定,免得很多人会觉得有问题,或者哪里不对劲,其实大多数人都没注意仔细看原著,化劲的特点并不是秋风未动蝉先觉。 而是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 其实仔细看书可以发现,明劲是外功皮肉筋骨,这个是没有止境的,不过确实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调动全身气血,可以把全身力气像是拧钢丝那样,拧成一股,出拳出腿可以打出一声清脆巨响,这就算是明劲成了,这其实是一种运力手法,不同的力量体系称呼不同,重视程度也不同而已。 别的不说,古时候的古之名将,关羽,张飞,太史慈,说不会这种运力手法,你信? 呵,反正我是不大信的。 可以说,真要算起来,‘武’渊源流传,而这也可以说是古武的一部分。 至于暗劲,就是身体在这种辅佐了各种丹药与药材,极限的挖掘潜能下诞生的一种源与身体血肉的力量,可以理解为,他是生命最本质的力量,生命的潜能之力,可以打入别人体内伤人,也可以作为各种形态,或气针,或气锥,在外直接伤人身体。 这个阶段的标志性就是,以暗劲来再一次锻炼全身上下的皮肉筋骨,并开始用种种秘法,或以呼吸,或以震动,各种方式来锻炼五脏六腑,开始深入锻炼身体。 而化劲,自然是暗劲把全身上下锻炼了个遍,劲力练入所有毛孔,五脏六腑的锻炼也已小成,并且暗劲已经可以开始练入骨髓中,洞细入微。全身上下每一处毛孔,无不控制自如,均匀运劲,能刚则刚,能柔则柔,标志性的就是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 继续练的话,就要先完成虎交臀,龙摆尾, 所谓虎交臀,龙摆尾,就是指暗劲练到下身后,长时间运气血坐臀,臀部两块大肌就会练得软如棉,坚如铁。发劲打拳的时候。两臀一夹,打在一起剧烈做响,用这股力量,催动尾巴,整条脊椎就会像大龙一样破体而出。达到力由脊发地程度。全身都爆炸劲。这是把明劲打出暗劲效果来的功夫,不到化劲,把暗劲练到下身,是练不好臀的。练好臀后,再练前面的小腹。就是抱丹的功夫了。 到了丹劲,就开始与精神意志挂钩了,其实可以发现,开始出现拳意,或者说精神概念化,实质性透体,并以此对拳架,招式开始微调,并且进一步加强了对内脏,骨髓的修炼与增强, 标志性的情况是,可以把气血内敛到极致,甚至精神,生命的力量,一切的全部在丹田坍塌成一点,然后运劲打出去,力道不可思议,那刹那,整个人出现恍惚如同缩为微尘,回返混沌,只剩一点先天灵光,谓之抱丹。 一直到罡劲,标志性的是暗劲外放,先天罡气打一寸远距离点穴,或者攻击, 这时已把骨髓彻底过一遍,重新造血换血成功,那段时间甚至会经常拉血块出来,记得原书里有过提及, 然后内脏练的强韧无比,如巴立明练出了大蟾气,强韧远超牛皮,吐气可以冲开海浪,出拳运劲之间,皮膜毛孔与风流摩擦会出现罡风与爆响,其实可以这样说,身体行走之间已经引起了音爆,这其中,罡劲是身体练骨髓,抱丹是身体与精神,两者是平行而又相互挂钩的。 而最后的打破虚空,见神不坏,内外兼修,内运气血,外用药物,对自己身体明察秋毫,明心见性,身体再次发育,换牙,重新长出四十颗牙齿,常人却不过二十八到三十颗, 属于是已经练的入微到了细胞的层次了,可以内视体内,看到所有器官,毛细血管等……时刻掌握身体最细微的情况,可以看到体内大大小小,或明或暗的无数光点。 还有精神方面的一些东西, 人家唐紫尘在她写的《国术实录》里面,人家她自己是天赋特殊,才能在化劲就步入这个境界,同时代的其他人,没一个做到秋风未动蝉先觉,都是接近,却是天堑一般的距离,这其实是一个独立的,特殊的精神境界,你们如果不确定,回去翻翻原著就知道了。 在儒家这被称为称至诚之道,可以前知(不知不觉,觉险而避),武家为秋风未动蝉先觉,道家是心血来潮,旦夕祸福,原书里说的很清楚。 能到至诚之道者,三派拳术中,余知有四人而已。形意拳李洛能先生,八卦拳董海川先生,太极拳杨露禅先生,武禹襄先生。四位先生皆有不见不闻之知觉。 其余诸先生,皆是见闻之知觉而已。如外不有测之事,只要眼见耳闻,无论来者如何疾快,俱能躲闪。 因其功夫入于虚境而未到于至虚,不能有不见不闻之知觉也。 其练他派拳术者,亦常闻有此境界,未能详其姓氏,故未录之。 摘自:孙禄堂著作《形意叙真》 这也是原书的话,且看其样子,神机也是摘的以前文案,有迹可循,反正无需辩论,以原书为主。 至于金刚不坏,可以发现,李含沙是开场就抱丹的,然后就和龙蛇不一样了,龙蛇是身体发掘潜力到极限,然后慢慢兼修精神, 而拳镇山河,是运气血如丹,冲开眉心祖窍,走的是打开元神枷锁,以精神反哺身体的路子。 其实这是神,体,两条路, 身体之路没有灵气的话,基本上就断了,已经很难再提高台阶了,现阶段已经无能为力, 而精神之路,到了金刚不坏就已经是驻世菩萨,所在之处即为道场,可以影响周围生态,还可以通过风水,做出种种引动磁场来实现一些匪夷所思的情况, 甚至因为自身磁场太强,还会引动天雷来打,从而反而可以锻体, 还可以截取别人拳意,一截掉你那一瞬间澎湃的意念,你一下子就木掉了,然后空白那一瞬间,定然死得很惨, 再进一步,可以尸解仙,可以转世轮回,可以灌顶转生为灵童。 甚至到了后面,可以通过精神,从宇宙深处,星空远方里呼唤灵气。 可以通过精神影响他人大脑与细胞,为别人再造轮回,再添一甲子寿命,你们说这条路,可怕不可怕?已近乎于神。 其实从这里反推至诚之道,其实可以发现,金刚不坏与秋风未动蝉先觉,可以说也没有必然关系,虽然随着精神之路走到最后,必然会有这个能力, 不过,从有些人化劲、丹劲就可以有这能力,而有的人身体见神不坏,精神金刚不坏,依然没有这能力,就可以很明显的发现,这个其实和心性有很大的关系,甚至挂钩天地自然,万物秩序方面。 第二十三章 又是风起云涌时! “吒!”王超吐气成剑,白气冲向大铁鞭,手捏“翻天印”乒乒乓乓和铁鞭撞击在一起。 “波罗蜜多!”又一声大喝,意为到达到彼岸,送人入彼岸! 四字一出,周明全身血红的皮肤,突然滚出了一粒粒的血珠,好似被人泼了一盆血,顿时恐怖得成了一个血人! 一鞭爆裂无比的挥出!这一鞭,如白虹贯日,完全爆发生命力,身体如冲刺出了残影,又如没有,似有若无,十分奇妙。 王超手一挥,如力拔山兮气盖世,抽出一颗巨树,根须虬结,叶冠茂盛,横扫拍了过去,直与鞭影对轰。 “轰!”鞭影卡入树种,王超再一拍,周明被暴涌的泥土夹带着拍入地面,赶忙爬起,如猿猴般灵敏弹跳,就欲逃走。 王超一抖手挥出巨树,如枪般扎向周明,待周明挥鞭打断巨树,已至他面前,抓住打向他的九节铁鞭,一挣,一崩,铁鞭断成了四节! 反手擒下周明,再去广场上拿住他的弟子,转身出得林去。 半个小时之后,柳猿飞,梅天运四人,看着王超提着两人出林,惊的呆住,如此轻易真乃神人也! 王超含笑看着众人,正待说话间,忽眉头一皱,却突兀的转头看向远方。 那里,正有一个人,气血勃发,身形精悍,精神却如水般,包容万物的儒雅之人,正缓缓踏步而来。 一个五官棱角分明的男人,眉宇之间有一种睥睨一切,慑人的傲意和自信,也有睿智和谦逊一起敛藏于内。 “李小龙?”王超微微皱眉道:“没想到你竟然到了这个地步,竟真是个高手?” 李小龙剑眉一扬,不做理睬,语气代些冷的道:“年轻人,听说你们唐门,在全球大范围强行请隐居武师出山?却不知你有几分说道?” “呵呵……”王超笑了笑,也不以为意:“无非弱肉强食,煌煌大势席卷而过,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螳臂当车者灭!如此而已。” “哦?那,若是有人打残打死你还在国内的父母,你的师傅兼老婆唐紫尘,你的那些徒弟,朋友,你待如何?”李小龙不动声色,继续道。 王超脸色开始沉下,眸中冷光一闪:“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若真的发生了,上天入地,我必杀其人为亲友报仇雪恨!” “哦?”李小龙忽的笑了,笑的很灿烂:“你在国内,海外,闹出这么大动静,一路而来,打死打残那么多拳师,你就没有想过一句话吗?”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你既然不愿,为何还强加于他人之身?别人是否欠你什么?” 说到这里,李小龙神色渐渐转为冷厉:“王超!家乡的土地生你养你,国家也待你不薄,一路扶持于你,各种资源倾斜于你,让你成为一代宗师,又让你做武林盟主,你却偏偏背叛国家,可谓不忠!” “你抛下父母,不管他们死活,不理他们所受风风雨雨,白眼嘲讽,却不在他们膝下尽孝,放弃你父母,可谓不孝!” “你一路打死打伤无数拳师,这次派你所有手下,逼得全球许多不愿复出的拳师,或伤、或死、或残、或流血流泪!以一己之私,强加于他人之上,没有武德,没有仁心,可谓不仁!” “你见色忘义,刻薄寡恩,阴狠毒辣,不记恩情,毫无情义,为了一个女人可以抛弃过往,忘掉所有恩义,可谓不义!” “试问?你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有何面目立与天地之间?!”说道此处,李小龙已是声色俱厉! “呵?”王超面无表情,他知这是心灵的交锋,若是动摇半点,便是大事不妙,遂声音冷淡道:“你听过一首诗吗?我可以念一句给你听一听。” “杀一是为罪,屠万即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王超忽的笑了:“所以,你说的那些,又能怎样?” 场面一时一静……空气刹那凝固…… 终于…… 一道淡淡的语音回答了他,“既然如此,你便去阴间做鬼雄吧。” 两道身影骤然‘轰’的一声,撞在一起…… ……………… 中国,湖北,武当山。 云海翻腾,蔓延而上,深空空的悬崖边,散步着两人。 “嗯?这么说,王超败了?”柳月清讶异道。 彭月玄点了点头:“据组织上传来的消息,王超最后夺路而逃,李先生一路追杀四千里,最终被人接应,给他逃掉了。” “哦?”柳月清若有所思:“唐紫尘是吧?以她的情况,确实很多东西她都能不见不闻,便有所感觉,能及时刚去救场。” “却是可惜,王超的大势已破了……” 距离此事发生几日了,两人闲话几句,便是揭过了。 “嗯,师兄……”彭月玄有些担心道:“你明天真要渡劫吗?” “嗯,对,我已经感觉到了,明天的雷雨,就是最好的时候,到时……雷要来打我了。”柳月清看了月玄一眼,笑了笑,“放心,没事的,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彭月玄不为所动,眉头皱起,“这可是雷劫,多少年没出现过了……” “哈哈哈哈……没事的。”柳月清摇摇头,一声朗笑,不理月玄,径直往道观而回。 “…………”彭月玄看着师兄远走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一种大安宁直透身心……’ ‘师兄身外的磁场,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在他影响范围内,万物自然焕发生机,调动一切潜能,树木会越来越葱郁,花会开的更灿烂,人的健康会越来越好,时间一久…………都能长命百岁……’ ‘也越来越像驻世菩萨,存世真仙了……’ ‘离的……越来越远了……’ ……………… 道观中。 “柳师傅,行此前无古人之事,真有把握吗?” 巴立明看向柳月清,道人依旧那么多清静淡雅,除此之外,体内隐隐约约发出一阵阵的毫光,呈现五色。 当然,这毫光不是真正现实中的光,而巴立明是心灵感应中的毫光。 拥有第六感的人,闭上眼睛,可以看到此人身躯被一层五色光圈环绕,就好像画像之中的菩萨脑后光圈,这是一股气场! 巴立明内心叹道…… ‘五气朝元……’ “自是有的,巴师傅放心便是。”一道成竹在胸的清朗嗓音淡淡传来…… ……………… 第二十四章 沐浴雷霆而新生 日出日落,夜幕中。 乌云翻滚笼罩,天色阴沉黑暗,似要下雨一般。 隐隐约约,那阴沉的天上,传来雷声,“轰隆隆……” 柳月清屹立山巅,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滋滋……轰隆!”一道炸雷声响起,一道蛇形闪电,凭空降落下来,对准了柳月清的头顶。 闪电是感应到磁场而劈下,所以万万躲不了,避不开的。 柳月清内心深知这点,神情淡淡,一呼一吸,长啸出声,气血翻涌,周身齐鸣,“龙吟铁布衫”,“虎啸金钟罩”,“大蟾气”,身体皮肤变得青黑,突然就涨大一圈,一拳朝雷打去! “噼啪滋滋滋……”闪电击在柳月清头顶,身上的衣服瞬间燃烧起来,丝丝电火花在身躯上游走,若是常人,早就焦糊了,柳月清却除了衣服损毁,连头发都没有一根烧焦。 似乎……他的身躯,在吸收闪电的威能。 “嗡!”又是一道雷劈下! 柳月清周身拳意升腾,气血炽烈如火,一拳朝天劈出,顿时罡风凛冽,轰鸣巨响,地面噼啪出现蛛网般的裂痕。 蛇形闪电及身,这次更加剧烈,柳月清的发丝渐渐也开始燃烧,身上也出现烧焦的印痕。 柳月清周身上下又一声爆鸣!口中一声长啸,一道如剑白练,化为长虹瞬间冲出! 数米长的白色长虹奇疾如风,驰向迎面劈来的第三道雷霆! “轰隆!” 白气和闪电对劈,空气中如有炸弹爆开,只一下就震得地动山摇。 “哈哈哈……”柳月清长笑出生,身上微微焦黑,但神气完足,体内积蓄到顶点的阳气,和闪电相交,终于过了劫数。 笑了笑,柳月清气质宁静,似乎又更进了一步,气息悠远深长,有些脱胎换骨的味道。 “呼!”一块巨石上跳下一人,形如羚羊挂角,又似香象渡河般,几步闪至柳月清身前,细一打量,正是巴立明。 “柳师傅,你这真是功夫快练成仙了。”巴立明脸色震动,刚刚他就在旁边亲眼看着,看柳月清是如何沐浴雷霆而渡劫。 真个是震撼无比!只疑自己还身在梦中。 确实,到了柳月清此种程度,已经可以说是前无古人了,实可谓千古之凤毛麟角。 “巴师傅,莫急,你也快了,只要潜心苦修一年,待打破生死玄关,之后一段时间,自然会经历的。”柳月清看了看巴立明,摇摇头,笑了笑,转身往道观而回。 巴立明见状,站在原地看着满地雷痕,若有所思…… 金蟾派道观内,浴室中。 一颗晶莹剔透的明珠,沉浮在柳月清祖窍内,珠上裹一层薄薄的灰色雾气,正在缓缓缓缓的自旋转动,流淌出丝丝气流沁入他的身体,并改善他的体质…… 他能有今日之功,除了近二十年桩功底蕴,精神修为,还依仗了此物良多。 “哗啦啦……”一阵水声传出,气雾翻腾,‘哗啦’温水倾泻下来,柳月清浑身轻震,焦黑的一些死皮,就自然脱落,取而代之的,是如羊脂白玉般的肌肤,几乎看不到毛孔,这就如传说中的“琉璃玉身”。 本来那一头有些烧焦的发丝,也全部脱落。 却说,人有四梢,舌为肉梢,牙为骨梢,发为血梢,爪为筋梢,此时他体内气血奔涌,发出如大江河流的声音,这是他在催动体冇内新陈代谢加速。 擦干水珠走出房间,盘膝坐于床上,过得三四个小时,头发就已完全长好,身体也彻底如同新生了一般,更加奇异了。 ……………… 两个月后,天下武道大会正式召开,定在北京,借用鸟巢会场,场面盛大无比,摩肩接踵,附近犹如浩瀚人海。 观众位上座无虚席,各界大佬纷纷到场,欲要观摩这一场盛世,而场地四周,布满了摄像头,细细拍下每一组,每一节,每一帧的画面,联网传向全世界。 这武道比武虽未明说,但基本上分成了三个组,化,丹,神。 诸多高手豪杰,或为了天下第……多少的名号,或为了见识更多武学功夫,或为了突破现有桎梏,打生打死,血溅场中。 此时,已经决出天下前十高手后几位,到了神之战阶段,李小龙,柳月清,王超,god神,唐紫尘,巴立明,六人中的胜者将取得,天下第一之名。 在上一场比试中,严元仪,风采双双打破虚空,突破见神不坏,位列天下第七,第八。 岳鹏第九,陈艾阳第十,而彭月玄,周明,霍玲儿,谭文东,赵星龙,曹晶晶,朱洪智也纷纷位列在前…… 而天下前六的比试即将开始,生死台上,龙争虎斗,血溅五步! 柳月清坐在台上,双眼微合,神游物外,巴立明摸着用细绳扎起的胡须,看着晴朗天空上的朵朵白云,武当众人就围坐在他们身旁。 其余诸人多是沉吟,场中安静良久,一时竟无人入场…… 眼看得如此,李小龙最终缓缓站了起身,抖了抖身上的唐衫,走下台去…… 傲然的双眼也微微一抬,看向沉凝威重,大马金刀坐着的王超。“王超,就来做个了结吧!” 两人双眼一对视,一切就已在不言中…… 王超双眼迸发神光,气势陡然拔升,脚下螺旋震腿一震,踏着禹步瞬息上台,一记“翻天印”骤然拍出,威猛之势几如实质。 李小龙一笑,摆开截拳道架势,上善若水,拳如水,意如水,后发制人!身上傲意也开始透体而出。 “砰!”两人剧烈撞击在一起,砰砰砰连续交手,身体极速攀升至极限,各出杀招,狠下辣手,都欲要毙杀对方与掌下! 王超威势无匹,力贯千钧,如狭天崩之势,滚滚洪流之大力,以势、以力压人,拳意就仿若,天要你死,你不得不死! 李小龙运转拳势,后发制人,专与不可能之中,找出错漏弱点一击致命,就好似运转的是独孤九剑般,身上拳意傲然,傲如实质冲霄而上! 第二十五章 天下第一之战! 柳月清摩挲着下巴,细细瞧着李小龙,恍惚间又回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句话…… “我要这天,再也遮不住我眼!我要这地,再也埋不了我心!我要这苍生,都明白我意!我要这满天神佛,都烟消云散!” ‘这人之拳意……实在是可怕……’ 两人越打越快,越打越狂,空气都剧烈震荡出波纹,给所有人一种如在水中的错觉感。 “轰隆!”两人完全抛弃了花巧,狭带拳意,以身体最原始的碰撞,剧烈无比的相互轰撞打击,场地被打得稀烂,彻底损毁。 一千拳!一千三百拳! “轰!”王超倒飞,到了这个地步,两人都是接近力竭,可惜却是王超先竭…… ‘要死了么?……我……我不要死!我还不能死!……我还没和尘姐结婚!……我还有很多未了的心愿……我还……’ 王超瞳孔里放大着李小龙挥来的一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轰!他只觉身体里,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力量,轰然爆发! “翻天印!” 场中两人再拼一记之时,场外…… “小弟!”唐紫尘一声厉啸,腰如蛇一扭,腿似龙一卷,一腾,脚踩八卦,行九宫禹步,狂风大作,如有风云随行,急冲场内! “斩赤龙!”脊椎一弹,两手如龙,削向李小龙后心,急欲切出他的心脏!这一击实是势在必得! “王超还未和我比试,怎可死于你手?!”god神也如风扑去,他修的乃道家真人法,降服白虎,锁住精血,重如真铅,全身精气已不再流出,只留两条长长的白眉,作为精气呼吸交泰天地之口,其余周身已无一丝毛发。 god脚下疾驰,双手按在自己小腹,十个手指头交叉,拇指相对,中指上挑,绞成一股,结成一个火焰形状的手势。 这一下结成火焰手势的速度,快如闪电,快点不可思议,就要冲向李小龙,朝他打去! 谁料,眼前一花,就听一声长啸!就如巨鼓轰然在耳旁炸响!就见得眼前出现一个浑身肌肉膨胀,犹如泼了墨般黑,须发皆张,一根根刺炸起,好似刺猬一般密密麻麻,腹部鼓起一个小包,的身影挡在眼前! “比武还未结束,怎能让你等宵小之辈插手?”巴立明身形如香象渡河,又似羚羊挂角,以两门少林失传身形秘法,极速拦在god神身前,一声长啸,身上江山大乱,龙蛇起陆,山河飘摇之意爆发! “大金刚轮!日轮拳!”巴立明双手微微的捏成一个瓶状的手印,随后猛然一转,化成一个大轮模样,骤然击出! god神脸色沉凝不变,小腹处手骤然一动,巴立明眼皮一跳,灵觉一动,只觉好似火光一闪,快的他肉眼根本看不清。 “砰!”轻轻一响,就如灯花爆炸。 god神肩膀上涌,手上抬,腰上拔,全身肌肉好像花朵般突然之间向外绽放,这一手势带动全身血液爆发!哗啦啦骤然响动,周围人清晰可闻! “火里种金莲!”双手大拇指压住食指的头,一下直击而出,体内发出啪啪啪,如浪潮拍击的澎湃之声,全身血液激发,声音透体而出! “龟蛇盘,性命坚,却能火里种金莲。”这却是道家的不世秘法,亦有俗话为证…… “若得我命皆由我,才能火里种金莲!” 两人骤然碰撞,剧烈交锋在一起,砖石纷飞,激烈无比! 另一边,柳月清同样一声长啸,体表微泛青黑,肌肉纤维如钢筋般缠结,体如盘绕龟蛇,手带缠丝劲,“揽雀尾”如封似闭,挡住唐紫尘两记“斩赤龙”。 当下两人剧烈交锋,两人都有至诚之道之能,只不过,一个情急意切,一个姿态闲逸,就如此,你猜我,我猜你,时而剧烈交手,时而未卜先知躲上一躲,砰砰砰,交手已是数十个回合。 “龙蛇合击!”唐紫尘眼见王超再一次被逼到绝境,心中急如骤雨,似火焚,再一次逼退柳月清后,再也不顾他,疾驰奔向王超! 柳月清淡淡看着唐紫尘转身奔去,眼睛微微一眯。 ‘此女乃报复型人格,若今日王超死在此处,而她却活着逃了出去,必然报复全球所有人,所有人都会在她的阴影下,有性命威胁之忧!’ ‘比如……唐门在南洋,在非洲的核弹发射井……’ 柳月清淡淡的表情上,骤然杀过一丝杀机,身体骤然爆发! 彼此都有至诚之道,这种人何其难杀,他岂会不知?今时今日,时运机会交聚,他终于抓住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弱点! 他手臂动了,如刀划破长空,连续数十刀轨迹若浑然天成般划去,煞气森森,似有阴风鬼火闪烁。 此刀斩妖除魔,乃古老道家秘传,“三阴戮妖刀!” 三阴即指经脉,手三阴,足三阴,手太阴肺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阴心经,足太阴脾经,足厥阴肝经,足少阴脾经。 此时柳月清只练成三阴,以阴经为主,待把三阳也练成,阴阳合一,那时便是金刚不坏彻底大成之日。 柳月清奇疾如风,侵略如火,难知如阴,闪至唐紫尘身后,看到了她曲线玲珑的背影,看到了她美如昙花一般的脸庞,看到了她惊骇不已的神情,看到了眼底最深处的眷恋…… 一瞬间,他仿佛听见了她心里所想,状态颇为奇妙…… ‘他之前……竟然还留手这么多?’ 柳月清心中却不动声色,脸上亦无喜无悲,手起刀落,双手数十次斩下,此阴,代表了他的杀戮,毁灭,粉碎,讨伐! “哗……”血肉纷纷,血水四溢…… 另一边,李小龙一掌击毙王超,打碎他的天灵盖,转身扫视场中乱战,正看到这血腥一幕…… ……………… 颐和园。 看着树木森森,池塘桥廊,四人站在此处,静静看着人来人往。 “李师傅,god兄,这就是我目前的状态,以及所有诀窍了,你们回去好生参悟,想来定有所获……” 第二十六章 事了拂衣去……(第一卷完)谢谢大家对我的支持了! 柳月清笑了笑,看向god神,笑道:“god兄,你练的乃道家气功,也是我道家一脉真人,又解散了组织,又在江湖活动那么久。” “正所谓一动一静,动静阴阳之间自有体悟,god兄长年走动,观摩天下,游走世间,终是却了一层静功,”说到这柳月清一笑。 “不若god兄也上我武当如何,做个真的陆地真人可好?就与巴师傅一样,做个供奉,平日教教弟子,大家也可以切磋切磋武道,交流经验,共攀巅峰。” god神长眉一动,脸上泛起笑意,径直道:“自是愿的,承蒙柳师傅无私分享前路,我已感激不尽,上武当山,顾所愿也,不敢请而,天下第一高手相邀探讨武道,我自是求之不得!” 柳月清摇头,目光里有种几分看破的意味,笑道:“不过区区一虚名而,又有何用?却累得无数人为它打生打死。”却是有些不以为然。 “好了好了,在这之前,咱们还是先去南洋与非洲走一趟吧,先把事情做完,在谈其他,岂不更好。”李小龙一抖唐装,面带儒雅道。 “哈哈……走吧走吧,既然如此,咱们这便分头出发吧!速去速回!”巴立明笑道。 当下众人各自闲话几句,便分头离去…… ……………… 一个月后,唐门遍布全球的死忠骨干,全部被清洗,国家派出部分人员开始重组唐门,并遣严元仪接手唐门留下的所有资源,号令帮会,且与世界各大华侨组织联系,国家的影响力也进一步增加。 柳月清也陆续渡劫,调和磁场,混理阴阳,还尽各种因果,走遍全球各地,静静观看世间,学习揣摩各家法门,且融汇贯通,皆入化境,从此一法通百法通,著包罗万象的《道拳》一书,渐渐显得越发得深不可测………… 在之后的一些年里,武当,在国家的各种扶持下,影响力渐渐超过了少林寺。 正式越过了已经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且影响力遍布全球的少林寺,而武当山内弟子们人,出类拔萃者不计其数,成为国内第一派。 而关于武当,接任了柳月清担子的,第二任武当掌门人,正是迈入丹道的彭月玄,他与其伴侣霍玲儿,一个拳意云卷云舒,清净自在,宁静致远,一个拳意如诗如画,一诗一画,百变千幻,双双抱丹,犹如现代的神雕侠侣,双宿双栖,同为丹道陆地真仙。 还有大师兄陈艾阳,成功接掌新加坡陈氏集团,并渐渐开始向着李氏挤压,且与其未婚妻莫云燕完婚,生活颇为美满。 ……………… 喜马拉雅山,珠穆朗玛峰之巅。 雪山耸立,万载玄冰处处,冰块如铁,寒风凛冽,夹杂着大雪纷飞吹舞,在这海拔极高之地,呼吸都仿若极其艰难。 一个二十一岁的青年,身穿道袍,外罩棉衣,背着一个大背包,一杆乌金点钢枪,腰胯一把九节的水磨大铁鞭,缓缓攀爬而上。 “呼!”柳月清爬上一个平台,立刻看向冰壁。 ‘若是感应没有出错……应该就是这里了……’ 他抽出铁枪,开始小心翼翼的挖掘,生怕太过剧烈引起雪崩。 呼呼呼,随着雪花快速飞出,柳月清很快挖出一个大洞,便继续钻进去小心挖掘,咔咔咔……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 “铛!”枪尖一弹,翘出了一枚小小的灰蒙蒙碎片。 柳月清一见,眼神一亮,顿时一喜,连忙接过碎片,心中默念“灵珠!” 顿时!一缕念头冲至眉心,进入祖窍之内,就见一颗晶莹剔透的明珠,上裹一层薄薄的灰色雾气,正在缓缓缓缓转动,流淌出丝丝气流沁入他的身体,并改善他的体质。 这珠子此时骤然一动,一道灰光席卷而出,将柳月清手指那枚碎片瞬间卷入眉心! 【混沌珠】 材质:道之本源,鸿蒙灵机,混沌元始之气, 状态:残破,损坏,无魂,恒河沙数的碎片之一,(可修复) 功效:一,屏蔽天机,混淆卦象, 功效:二,穿梭时空,打破次元之壁, 功效:三,冥冥之中,感应自身残片所在, 功效:四,空间演化,可收取完全占领之世界。 柳月清一愣,这是灵性本身自然返还的集成信息,但他只觉珠子变化一下……真的很大…… 就在这时,珠子发出毫光,越来越亮,照透他的身体,甚至照入了外界,兀的裹住柳月清,化为一道光芒,就此消失不见。 ……………… 混沌茫茫的灰雾中,唯一的亮光只有无穷高处,模糊的两点星辰,以及…… 柳月清散发着淡淡毫光,看了看周围模糊的景色,望向了无穷高处,无穷远处的两点星辰。 心念回到祖窍,灵珠顿时返还回两段信息。 锁定两处时空位面……是否选择定住时空锚?……是否进入其间?…… 分析时空构成……历史节点……分析位面……分析力量体系…… 观测结果……是以……《蜀山剑侠传》……《大唐双龙传》两者……为蓝本的平行时空。 柳月清眉头一皱,微微一惊,心下一喜,竟然是《蜀山剑侠传》…… “灵珠,若是遮掩天机,我能瞒过其中大神通者多久?” ……据各种信息分析……如果……那…… 灵珠灵性立即传回了一段信息…… “这……果然还不行么……”柳月清微微沉吟,思考良久,终敲定了计划,“灵珠,定锚两处时空位面,进入《大唐双龙传》。” 位面正在定锚中……已定锚……锁定《大唐双龙传》……进入…… 一阵光芒爆发,柳月清只觉高天之上的,其中一颗星辰无限放大,接近,然后骤然爆发星光,撞在了一起…… 只觉头一晕……柳月清进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恍惚间……他下意识想道……还好……所有的事都安排妥当了……日后进入科武星河时代……小师弟他们也有超脱之机……也有望大罗……而我……就踏上这……寻万千碎片的旅程吧…… 渐渐柳月清沉睡过去,整个人如光,没入那颗星光熠熠的星辰中…… (第一卷完) 第一章 世间匆匆一旅者 山脊如梁,在地平线上架起屹立不倒的河山,连绵不绝的群山中,树木青翠,如给苍山披上了一件外衣,又如青山一洗,透出勃勃生机。 树影摇动间,一道光芒由暗至明,渐渐浮现而出,而那光中,开始透出一个人影…… 柳月清睁开眼,开始缓缓打量四周,一片翠绿,似在原始森林之中,却不知自己到底身在何处。 ‘举头四顾心茫然……唉…………此情此景……’ ‘却不知这里究竟是何处了……又是什么时间点……’ ‘这世界天地灵气真浓!竟似触手可及!仿佛进入了的水中一样……’ ‘等等……现在先不用考虑太多……走出山林,找个有人烟的地方打探一下,再做详细打算吧……’ 当下柳月清放开心神,以心灵直觉微一感应,朝一个方向径直离去…… ……………… 一天后…… 柳月清白衣道袍,衣袂飘飘,疾驰于地上、树木、藤蔓之间,全身毛孔如长鲸吸水,迅疾吸收外界天地灵气,流入身体各处,四肢百骸,神形血髓,经脉窍穴! 柳月清心下只觉身体好似干枯的海绵,骤然遇到了海洋一般,轰的一下,完全解放了开来…… “嗯……~”不由自主,轻轻哼了一声,发出了呻吟…… 一种鼓胀感与满足感,充斥心中,充斥周身上下…… 这时,一阵透亮,前方突的闪过了一片白色,光芒出现,直透入幽深的林间,驱散了阴寒,阴冷,与黑暗。 柳月清心念暗道‘这光在林间,竟是如此的不同……’ 脚踏九宫,行禹步,一个疾驰,冲出树林。 抬眼便看到一块石碑,反面铭刻立碑之人,铭刻有具体是何人,又是于何时间所立,而其中又有何故事之流。 而正面,刻有龙飞凤舞,斗大的三个字! “终南山!”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样的话,就先去长安吧……’ ……………… 山河千里国,城阙九重门。 不睹皇都壮,安知天子尊? 文物荟萃,千秋帝都。 长安位于,有八百里秦川之称的,关中平原渭河南岸,周、秦、汉、西晋、前赵、前秦、后秦、西魏、北周、隋、唐均建都于此。 南是秦岭山脉中段的终南山,重峦叠嶂,陡峭峻拔,成为南面的天然屏障,有重峦俯渭水,碧嶂插遥天的磅礴气势。 北则有尧山、黄龙山、嵯峨山、梁山等构成逶迤延绵的北山山系,与秦岭遥相对峙。 在这些山岭界划出来的大片沃原上,长安城雄据其中,渭、泾、沣、涝、潏、滈、浐、灞诸水宛如晶莹闪烁、流苏飘荡的珠串般环绕萦回,形成八水绕长安之局。 这些河流犹如一道道的血脉,既给长安提供丰富的水源,也使长安充满活力。 秦中自古帝王州,正因种种战略和经济上的有利条件,自古以来,长安便得到了历代君主的垂青。 秦始皇赢政,以之收拾战国诸雄割据的乱局,开创出中央集权大一统的局面,到西汉张骞两次出西域,开辟了长安至西域的丝绸之路,促进东西方经济和文化的交流,长安更升格为国际,世界级的名城,成为联结中外文明的纽带。 其况之感,只有东都洛阳堪与比拟,而隋建立后,于此地创建新都,名为大兴,至唐时仍继续沿用大兴为都城,更名长安,取其长治久安之意,并不断修建扩充,使之更为宏伟壮丽。 大兴城由外郭城、宫城和皇城三部份组成,宫城和皇城位於都城北部中央,外郭城内的各坊从左、右、南三面拱卫宫城和皇城。 以正中的朱雀大街为界,东西分属万年,长安两县,宫城和皇城乃隋室皇族的居所,郭城则为百姓聚居生活的地方,各有布局。 千百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田。 大兴郭城共有南北十一条大街,和东西十四条大街,纵横交错地把郭城内部,划分为一百一十坊。 其中,贯穿城门之间的三条南北向大街,和三条东西向大街,构成大兴城内的交通主干。 其中最宽敞的,是等若洛阳天街的朱雀大街,阔达四十丈,余者虽不及朱雀大街的宽阔,其规模亦可想见。 大兴除朱雀大街外,最着名的,就是位于皇城东南和西南的,都会市与利人市,各占两坊之地。 市内各有四街,形成交叉‘井’字形的布局,把整个市界划为九个区,每区四面临街,各种行业的店铺临街而设。 每区之内,尚有小的巷道,便其内部通行。 两市为大兴城最热闹的地方,酒楼食肆不少更是通宵营业,为大兴城不夜天的繁华胜地。 随着人流穿过明德门,朱雀大街之上,一个穿金戴银的胡商,捏转着指上的玉扳指,身上富态怡然,一边在涌动的人潮中行走,一边对身边行商的伙伴言笑。 “我穿行沙漠,跨越绿洲,走过无数国家城池,却从未见过如此雄伟的城市……”胡商走在这条,贯通大兴城南北的主轴上,被这雄伟鼎盛的局面震慑,由衷赞叹道。 身边同伴张良儿笑道:“大隋之大兴确实可谓繁华无比,民间俗称其为今长安,不过……却是可惜,此去西北三十里,便是汉朝长安,亦称古长安,却是已然落寞矣。” 胡商微微动容,一叹,神情寂寥:“遥想那当年,丝绸之路畅通无比时,繁华无比的汉长安,如今却竟只剩废墟残址了吗?!” 张良儿笑道:“确实如此,不过那处地方虽显破旧,现今却仍有人居住。” 胡商了然,诚恳的道:“原来如此,承蒙张兄弟解说,今日受教了,却不知这‘今长安’何处繁华,你我去见识一番,然后由我做东如何?容我请张兄一次可好。” 张良儿当下心中一喜,大笑:“哈哈哈……好,那就让我先细细到来……” 畅谈甚欢的两人,却并未发现,自己身后不过一米开外,有一人正轻盈的跟着他们,静静的听着他们的言语…… 而周围的所有人……仿佛都对其视而不见,人潮涌来,自然而然的避开了他,却毫无所觉,仿若理所当然一般,竟也不觉奇怪?! 第二章 跃马桥头西北望 “听闻圣上开始发兵攻打高丽了,发动了百万兵啊!又号召百万民夫运转粮械!真个是劳民伤财!”一位身着华服的年轻士子,压低声音,神色愤然对身边伙伴道。 旁边那更加年轻的士子,苦涩笑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如此他国,不尊正朔,已立自身文明之理,岂可容它壮大之后,徐徐潜伏,蚕食华夏中原?” “如此一来,百年之后,岂非大害焉?” “再者,我关陇士族势力过盛,圣上此举是为了消弭我等之力,偏偏大人们又非坐以待毙之辈,此次战事恐怕不妙……” “杜兄言之有理,似是如此……” 旁边,一个挑着担子的老农擦着汗,低低自语“大业八年了,老天爷千万保佑啊,希望今年的庄稼收成好些……” “糖葫芦……” “捏面人儿……” 柳月清淡淡抬起平静无波的双眼,耳朵轻颤,听着四处传来的音波,默默行走,清净淡雅,仿佛遗世独立与世外之人。 ‘若是有缘,自会现身相见,若是无缘,却是见也不见,对面不相识。’ 在他周身百米内,生物磁场自然放开,场域自然而然影响世间,可为万物激发潜力,让其焕发生机,强身健体,延年益寿,长命百岁亦不在话下! 他,所在之处,便是他之道场。 ‘唉……到了金刚不坏,已是真的驻世真仙,世外之人……却有了种种不可思议之能……却已开始远离了人世……’ ‘此世说来倒却也奇怪,没有高句丽,却有高丽,且已然攻破百济与新罗,独霸朝鲜半岛……’ ‘并且趁中原一乱数百年,趁机收拢汉家流民,侵占了汉时辽东郡,辽东属国,玄菟郡,乐浪郡,已在开始窥视起了辽西,国力已然达到极盛……’ 柳月清忽的眼一转,看向张良儿两人,心中微一动,却是听到了一个极有用的消息。 富态胡商道:“话已至此,不若我俩找间酒馆,灌两杯水酒如何?” 张良儿欣然道:“好,若是喝酒,首选当然是有西市第一楼之称的‘福聚楼’,三楼的景致最好,靠东的座席更可尽览永安街和跃马桥一带的迷人风光。” “亦有人称之为富贵桥,皆因桥的两旁皆属富商贵胄聚居的地方,其地靠近西市。” 柳月清眼神微亮,随着两人右转,进入开化坊和安仁坊间的街道囗,朝着与朱雀大街平行贯通的,由城北方林门和城南安化门,相互发起连接的安化大街而去。 越过横跨清明菜的石桥后,切入了与朱雀大街并列为长安六大街的安化大街…… 越过了西市,就见那大兴西市辉煌热烈,行人车马往来,如潮水涌动,气氛真可谓极其热闹。 柳月清继续随着两人,慢悠悠游荡前行,经过延康坊后,左转往永安大街,便见宽达十多丈的永安大渠横断南北,在前方流过! 而一座宏伟的大石桥,就雄据水渠之上。 桥身以雕凿精致的石块,筑成像天虹般的大拱,跨距达十多丈,两边行人道夹着的军马道,可容四车并行。 在大拱的两肩又各筑上两小拱,既利于排水,又可减轻大拱的承担,巧妙的配合,令桥体轻巧美观,坡道缓和,造型出色。 桥上的石雕栏杆,刻有云龙花纹的浅浮雕,中间六根望柱稍与其他望柱有些不同,为六个俯探桥外的石龙头。 看着雄伟石桥,张良儿指点江山道:永安渠接通城北的渭河,供应大兴一半的用水是水运交通要道,这座跃马桥更是长安最壮观的石桥! 柳月清静静看着四周,心湖微有波动,已然明了一切,当即便越过两人,登桥而上。 看着笔直的永安渠与永安大街,平行的贯穿南北城门,桥下舟楫往来,桥上行以车马不绝,四周尽是巨宅豪户,心中满是惊叹,与赞然!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 ‘能见识种种玄奇,种种不凡,观览各种风光,各地风物,人生又有何求呢?’ ‘唉……’心下叹然,宛然如梦…… 站在桥上静静俯览周遭一切,就见大道两旁,均植有槐树,而主要大街旁,为了防止积水,在两边设了宽若小川一样的排水沟。 在路囗水沟交汇处,均铺架石桥,形成大兴的一个特色,就宛若江南小桥流水一般。 ‘以如今时代的人力物力,能做到此种程度,却也是了不得……’ ‘不过……这世界也真是和历史不符,有些……过于夸张了……’ 柳月清有些唏嘘,看着一幕幕,满目的风光,十色纷纷,缓缓吸取天地灵气,负手屹立于桥上。 ‘只待入夜时分,便是我行动之刻……’ ……………… 星月之下,深夜之中,跃马桥头。 今夜月高风黑,乌云遮蔽了星光、月光,各坊皆已互锁,街道上早便没有了行人。 柳月清静静站在桥上,看着灯火渐熄的大兴城,二更的鼓声远远从西市传来,一队巡军从跃马桥走过,沿永安渠南行……渐行渐远,带走了照明风灯的光芒…… 黑暗涌动,再一次的将跃马桥吞没…… 柳月清笑了笑,翻下桥栏,轻轻一踏水不过膝,就这样站在水中,看向桥底石柱。 柳月清双目细一凝神,望向六颗龙头望柱之柱底,果然,有一圈隐隐淡淡的圆柱与桥身的接痕,若非是有目标的查察,必然会当成是石纹而忽略过去。 微微接近,伸出手,柳月清以拇指顶着圈痕的中心,用力一上顶。“咋咔”一声,圆柱往上陷入,变成一个深若两寸的凹位。 眼见如此,柳月清迅速在桥底轻若无声的跑动,以最快的速度寻到其他五个钮锁,照本宣科的启动。 跃回桥上,柳月清抱住其中一颗石龙头,稍往左一扭,纹丝不动,便往右运力,龙柱乖乖的便转了一个圈,到柳月清放手时,龙柱座落原位,却与先前丝毫无异,分毫不差。 柳月清便故技重施于其余五个龙头,“咔嚓”待最后一个龙头一归位,整座桥突兀的就轻轻颤动起来,好半晌才静止。 若不全神贯注,便是以宗师高手的灵锐,亦可能会忽略过去。 第三章 探囊取物杨公库 ‘这震荡……应该是从河床下传上来的……’ 桥底河面处,突的又现出了奇异的波纹,显示河床生出异样的变化,还有气泡冒出,卜卜作响。 ‘观其水流变化,似乎是有水流淌入地底空间。’ 柳月清双目光明一闪,聚神望向河底河床,却见那河床下,竟现出呈方状的十多个圆孔,水就是流进那里去,到水注满下方的空间后,圆孔又给封闭,可谓巧妙到教令人不敢相信。 ‘应是利用水力启动机关,来开启秘道。’ ‘机关已经打开……但是按我记忆中,入口应处并非在此处,而是别有地点……’ 柳月清身形一动,无声无息间,几个起跃就到了关陇贵族之一,独狐阀的豪宅,西寄园。 ‘应该是北井……’ 站在墙上,扫射了一眼这占地极广的豪宅布局,几个腾身闪挪,便径直往独孤家西寄园的后墙跃去。 柳月清一眼,便看到院中一口古井,当下翻身而入,直进其中。 柳月清纵身入井,此时五月,井水虽凉,此时却显得颇为暖和,当下闭气直达井底,精神略一感应,便查觉到水流之中,一处不协调之地,伸手一摸,就摸到井壁上突了寸许出来的一方石块,当下就用力按去。 只听“轧轧”声响,浮在井水面头顶处,井壁缓缓凹陷下去,露出仅可容一人通过的入口。 柳月清闭住气,当身一跃,不顾里面闷浊窒息的气息,扑入了这由花岗石砌成的秘道,径直进入了其间。 地道先往上斜斜伸延达五丈,又改为向下斜伸,且颇为陡峭。 柳月清一路行走,眼见秘道的尽头,有一个石门,凸出左壁的制钮,与开始时一模一样。 心知这乃陷阱,若如先法一般用力下按,就会落到沼气坛中,且这种沼气,有着极其剧烈的剧毒。 再往前进十数步,就见第二个如此的按钮,待柳月清直直按下,就听机括声忽的响起,前方一壁顿时凹了进去,现出一个方洞来。 柳月清当即一个“形意蛇形”极速钻了进去,随着钻行,空间开始扩阔,渐渐变成可容人直立行走的廊道,笔直往上延伸…… 柳月清极目望去,长廊笔直往上,尽头是蒙蒙青光,他走到近处一瞧,原来是六颗放射着青光的明珠。 六颗青光闪亮的明珠,亮度虽是不强,却已足可令人,视物如白昼,明珠环绕处中央,是一个精钢铸就的门户,上边还有一枚铜环。 柳月清见门两侧的花岗岩石壁,光滑无比,顿知其中关节。 ‘想来那高丽罗刹女,却是还未曾来到此处……’ 当下伸手握住门上的钢环,用力一拉,露出了钢环上连着的钢索,将手中的钢环向左旋转,左右手互换,到第三转时,钢门传来“铛”的一声响,真个清脆响亮。 柳月清一推钢门,果然轻而易举的,门顺着地轨铺设的钢铸滑珠骤然大开。 另一条廊道就这样出现在了眼前,末端直没入暗黑里,令人难测远近深浅,但,扑面而来的空气却更觉清新。 不过,柳月清笑了笑,扫了一眼地面,顿觉门口脚下处,很长一段距离内,石板的颜色,却隐隐与其他处有所不同…… ‘好一个心理战术!在得入宝库之后,谁人不会稍放戒心?若是懵懂无知,一入此门,便是万箭穿心,身死当场!’ ‘此处方圆,布满了顶级机关弩弓,机括发动之下,可轻易填满这廊道之中,那仅容人立的空间……十分的狠毒凶险!不过……’ “呼”柳月清纵身一个乳燕穿林,随意跨过那极长一截的机关石板。 ‘……也不过如此。’ 往前行去,直到长廊的尽头。 只见那长廊尽头,乃是一面布满了孔洞的墙壁,密密麻麻的孔洞连成了一片,凝神望去,孔洞之中还有箭,那填充好的箭矢随时可能射出,将来人直接万箭穿心! 柳月清前转向左拐,却是又是一道长廊,其中却并没什么机关,在那尽头是一个宽阔的密封地室,他看向室顶,见四角均有通气口,让地下空气实现了流通,显得此处空气颇为清新。 心知这就是地库了,也就是假库,在库中两边平排放置着共十五个箱子,以及几十个兵器架,架子上放了可武装数百人的武器。 柳月清仔细看了看,虽然品质稍差了一点点,却也是可与正规军相比之器了,再把其中一个箱盖揭起,里面全是古玉珍玩一类的东西,看来都价值不菲,便把十多个箱子逐一看过,心里已有了数。 “这十五箱,若是变卖出去,应有十几万两黄金的价值……也是价值不菲了,足够我起家,割据一城一郡了。” 柳月清神色淡淡,沟通祖窍内‘混沌珠’,手上放出毫芒,轻轻一刷,所有的箱子,兵器,就已收入珠内空间,只在原地留下了一枚暗器铁丸。 柳月清拾起铁丸,走回到中间那密布箭孔的墙前,双指径直分别插进二个箭孔内,运劲一提! 在轴轮“吱吱咔咔”的滑动声中,孔墙随之向上升起,露出了一个宽约二十步的正方形石室,石室中央是无数的机关弩弓。 活壁定在了半空,而正对面的墙壁是一面活壁,柳月清眼中放出精芒,暗中视物,精神亦四放开外,略微探索打量了一二,柳月清便退出了石室。 原路返回,在十字路口向右而去,来到了假库正对面的墙壁前,这里也是一处活壁所在。 ‘杨公宝库此处,西方是入口,南边是假库,北边是枢纽,东边是宝藏,而其中北边和东边的两处活壁是一种“互锁”模式,启此关彼……’ ‘这两道互锁的活壁把十字轴的西、南与东、北分隔成了两个区,西南区这边既是入口,同时却也是迷惑人所用……’ ‘而想进入东北区的真库,却必须是二人相互配合,才可顺利开启这两道活壁……可我此时却只一人……’ 柳月清微一皱眉,手微微一捏那一丸铁球,伸出左手按住这北边的活壁,右手一挥,一丸铁球飞出! 柳月清耳朵微微一动,精神蔓延,就仿若亲眼所见周遭一切,却听那铁球,直射机关弩弓墙,就在球将要撞到机关弩弓的时候……在那一瞬间! 第四章 宝物尽取入怀中 却见那球忽的拐了一个弯儿,而这一拐,速度反而更增一分!顿时极速飞行而去,“轰!”直直撞在活壁之上。 与此同时,柳月清左手也在同一瞬间,一同发力,只听着“卡嚓!”一声,东、北两边的两壁同时陷入寸许,机关顿启! 柳月清再用力往活壁一推,只听见“隆隆!”一声响,活壁往内摇摆,恍若伸手邀请,请君入瓮一般,等他进入,柳月清却也不见奇怪,顺势便向前行去。 “蓬!”一声,柳月清身后的活壁当即关上。 随后,又稍过了一点时间,身后活壁又“卡嚓”一声,就此上了锁,巧妙至令人难以相信。 柳月清眉头挑了挑,抬眼往前看去,只见一道长廊往前延伸,廊中尽是夜明珠的蒙蒙清光,撒的青光闪亮莹莹一片。 微微一扫地面,借着蒙蒙清光可以看到,这道长廊的地面,乃是用两种颜色不同深浅的灰砖铺成,和之前那三处廊道却是并不相同。 ‘深砖有些问题,若是踏了,砖便下沉,触动警铃,虽此时实是无碍,却也不妥……’ 柳月清笑了笑,闲庭信步一般,负手踏着浅色砖随意往前,约五十布后,跨过此区,在眼前于左右两排各三颗的夜明珠映照下,显出了一道门。 柳月清一打量,与之前那门类似,却没有了钢环,只有个圆形的掣钮,边缘处满布了刻数,共有四十九格,钮的上方,还有个红色的圆点刻在门壁上。 柳月清稍一回想…… ‘嗯……这应该是鲁妙子所发明的天地锁,依稀记得……‘天往左旋,地往右旋‘,‘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嗯,对了,还有双龙的实践法嘛……’ 柳月清伸出手去,先往左旋扭动那掣钮,当刻数二十一经过红点,发出了一声轻微异响,当下就用力按下,果然掣钮又发出一声脆响。 当即又反方向右旋,把掣扭回去,到四十七度,异响再起,再按下去,又是另一声机括响音,然后继续往右转,又转四十七度,再按一下。 “卡嚓”,这一声脆响无比清亮! 柳月清一笑,把手按在门上,用力一推,门应手内移,现出一个方广仅十步的小室。 小室中央处有个水井般的设施,井上有个大绞盘,盘上卷有一小截粗如儿臂的铁链。 ‘嘿,此处,自便是那杨公宝库的主控室了……’ 柳月清径直跨步上前,伸手便转动绞盘,就见盘上的铁链源源不绝的增多,而另一端应是连系着轮轴一类的布置,只得逐分逐寸的把链子绞上来,…… “咔!”儿臂铁链终于再绞不动,柳月清随手便把绞柄直接锁死,便开始闭目静立,好似等待着什么。 一会儿后,地下深处忽然传来如闷雷般“隆隆”异响,分隔西南区和东北区的两扇连锁活壁同时开启,“咔咔咔!”通往东区宝库的通道缓缓打开。 ‘来了!’ 柳月清睁开眼,疾步走过长廊,进入一个圆形的石室,抬眼便见中央有张圆形石桌,周围置有八张石椅,卓面绘有一张图文并茂,缮析详尽的宝库地图。 柳月清细细打量,图中显示出了宝库与地面上长安城的关系,地上地下,如两个世界般的各处关联。 这正圆形的地室,另有四道普通的木门,分别通往四个藏宝室,石桌下尚备有火石、火熠和纸煤,以供点燃平均分布于,四周室壁之上的八盏墙灯。 柳月清点燃灯火,便驱动机关,把位于西南边的假库,彻底与东北边的真库分隔开来。 如此一来,就算将来有人找到了那处,位于水井中的入口,却也是绝对摸不到东北边的真库来了,就算他有各种信物,有何种藏宝图也是无用。 ‘这下便可放心了……待得日后……此处,可是还有大用的!’ 拍拍手,柳月清便逐室探索,第一个仓库,进入便是武器,以强弓和箭矢为主,打开一看他便知,这些强弓必皆为军中精品! 又进一个仓库,内里全是盔甲,柳月清一扫约莫……是有五千副了! ‘这……一副好盔甲,价值百两白银以上,五千副……恐怕门阀世家百年积累,也不过如此……’ 再进一个仓库,就是刀、枪、剑、戟等各类兵器,由于体积小,却是上万计以上,足可装配一个万人军,还绰绰有余用。 所有兵器,均以防腐防的特制油布包里妥当,安放在以千计的坚固木箱内,约两万箱。 柳月清大笑……所有物品,全被其纳入了珠中世界。 ‘虽是孤身来了此世,却获此机缘底蕴,足可挡无数年之积累,完全可成为我手中,极为重要的那一块拼图!’ 走回石桌前,柳月清双手抓着桌沿,朝上拔起,石桌应手上升两寸,发出一声轻响! 再向左缓缓旋动,石桌下发出轮轴磨擦的声音。“咔咔……” 这时,石桌旁一方地板,也开始缓缓往下沉去,露出内里窄小的空间,柳月清手中闪过一把铁锤,往石桌下一塞,把石桌顶住便往小空间走去。 到了近前,低头一瞧,就见里边是一个密封的铜制小罐子,心知这定是传说中的‘邪帝舍利’! 柳月清探手便欲取过那小罐子,一摸之下,铜罐顿时流出一股股阴流,极速涌入月清体内! 柳月清脑海中一声尖叫,竟浮现出无数充满血腥的可怖幻景,耳内更似听到千万冤魂索命的厉呼! “哼!”一道如雷之音响起,好似烈焰照射,阴冷立时尽散! 柳月清念头一转,精神透出体外,如无数细小之针,如暴雨狠狠撒入罐内。 “轰!”柳月清隐隐似看见……罐内一片银色,满眼皆银,一片银光如水般在缓缓涌动,而于罐底中央,有颗黄色晶体。 晶体似坚似柔,半透明的内部,隐见缓缓流动似云似霞的血红色纹样,散发着淡淡的黄光! ‘这……是水银么,那么……那,应该就是邪帝舍利了!’ 无数毫芒细针一见那黄晶,顿时朝其扑去,如海一般涌动,就见得密密麻麻,针推着针,四面八方包围了邪帝舍利! 待得细针海一经围住,顿时齐一放光,针海涌动,齐齐便往黄晶扎去! 第五章 邪帝舍利有乾坤 铜罐水银内,无数细微的针之海洋,放着无量光一刺! “无量光,无量寿!” ‘邪帝舍利’顿时一震,受此一激,立刻放出漫漫黑气,如烟弥漫…… 尖叫厉嚎,咒骂哭泣,痛苦哀鸣,杀气四溢,邪气冲罐! 柳月清只觉自己鼻尖,好似闻到了一股血腥之气,腥臭扑鼻,眼睛顿时一眯…… ‘这就是天邪道……亦或是邪极宗?十数代邪帝的邪气,煞气,杀气,怨念,种种杂念所化么……还真个厉害……’ “呼!”刹那间!无尽针海放出的无量光,明亮更甚数分,光芒四射,瞬间刺破黑暗,针海亦如潮如涌,如梭如织,纷纷穿入铜罐之中,‘嗖嗖嗖’,一步步极速推进! “啊……!”邪气尖叫,痛苦哀嚎,已被天上地下,四周八荒的无尽针海,紧逼到了中心,直缩成了一团,微微颤抖………… ‘唉……十数代人杰,修行多载,竟落得如此下场……’ 柳月清心念一收,眼神一定,眼中光芒乍然一亮,铜罐中无量针海顿时射出无数道光线,如同凝光! 一道、两道、三道、道道齐发……无数道……四面八方密密麻麻,全对准邪气黑云,齐齐一射!瞬间铜罐大亮! “啊嗷啊……”眼看着铜罐透出的光芒,听到这一声,好似无数重音的呐喊,柳月清微微沉默…… ‘求道路上多坎坷……奈何……’ 罐内,邪气化净,变为了一丝丝、一缕缕,微微发光的念头,渐渐投向了无量针海。 ‘嗯?这是……’ 种他第六”、“魔极第十”、“种魔第二”、“养魔第七”、“结魔第四”、“魔劫第五”、“立魔第三”、“催魔第八”、“成魔第九”、“魔变十一”、“入道第一”、“魔仙十二”…… “《天魔策》一卷”,“《道心种魔大法》十二篇”,“《巫道炼体术》古武之法”,以及历代各种各样搏击厮杀的经验,战斗体悟,修炼感悟,各种技巧,所见之玄奇武学………… 纷纷顺着针海流,寻到源头投入了过来,径直流到柳月清,祖窍精神海内。 ‘这也是无价之宝啊……且,这世界竟然还有古武术?这与原世界好像有些不同呢……这可就有点意思了……’ 而铜罐中,邪气团消散的原地,在邪帝舍利正中,只剩下一团白色浓稠的如烟之云,烟云之中央,有着一团形如种子,微微放着荧光的小小光团。 柳月清眼睛刹那一亮,自语道:“元精!” ‘元精,可是真正好东西!人的最初本源,生命的先天之精,亦是……所有生命那内心绽放的光芒!生命源泉!’ 柳月清再看向外围的元气,暗暗思量…… ‘如此量的纯净元气,足够我造出海量高手,再安插与军中,便可如臂使指,便是铁军骨干!可为我之先驱!’ 捏住铜罐,柳月清脸上忍不住绽放出笑容,一点点,一点点,直到……嘴角翘起…… “待我尝试……取得此方天地,一切……会有不同吧……” 一摆袖袍,柳月清按照着总机关室内留下的指示,开启秘道隐门,一瞧,门后却是另一间相连的密室。 在夜明珠的光辉下,打量一番,估摸这仓库只有之前军库的八分之一,里面放着大小不一,总共八个桃木箱。 柳月清把第一个箱子,打开看了看,稍微一翻,里面全是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材质一般,商贾行商,普通行人各种打扮皆有,估计……大概是供建造者杨素,紧急时作逃亡掩人耳目之用, 衣服之下还有两张面具,柳月清却知是出自鲁妙子的妙手,算是这个世界的易容颠峰之作了,当下一抹,全部纳入珠中。 再打开两箱一看,立时琳琅满目,柳月清顿时发觉,这可是真正的价值连城之罕有珍宝,或是传世之宝,或为大有来历之物,或多半是皇家收藏,每一件都价值万金! 另外五箱全为各式兵器,无论一刀一盾,均大有名堂,皆为大师所做之名器,显是杨素珍藏的历代神兵利器,任取其一,也是练武者梦寐以求的异宝。 柳月清看罢,全部一纳,收入珠内,顺步走到密室尽头,那通往城外的秘道入口看了看。 在火熠光映照下,两条铁轨延伸而去,轨上停放着十多辆铁制车箱,每车十轮,眼瞧着结构坚固,定可盛载重物。 此乃杨公宝库四条出口之一,通往城外丘陵处,而另三条地道,分别是通往西寄园,沙府,永安渠水中。 柳月清甩了甩袖袍,身上罡风微动,转身,脚下一踩麒麟步,留下空荡荡的杨公宝库,头也不回的径直踏步离去…… ‘我依稀记得……’ ‘邪帝舍利,或者说圣舍利的发现,是来自于第一代邪帝谢泊,在一座春秋战国时期的古墓内,发现的陪葬品……’ ‘邪帝舍利被谢泊发现时,是放在墓主所枕后颈之下,满布血斑,晶莹斑驳,因属晶状的半透明特质,故归类为黄晶……’ ‘事实上,它与任何黄晶石,都有很大的差异……且此晶球蕴涵某一种奇异的力量,经谢泊长期试验,得出一个惊人的发现,就是晶球拥有吸取和储存人类真元和精气的奇异特性……’ ‘而在魔门中,早有流传吸取他人功力的办法,但不论施术者如何高明,吸取他人真气终究是他人的,且不是长久之道,而黄晶……可谓玄之又玄,打破了这一切……’ ‘至此,谢泊创出一种把自己元精,注入晶球之法,那时他离大归之期不远,遂在临终前,把元精尽注球内,并嘱下一代找出提取球内元精之法……’ ‘如此一来……历代邪帝,只要非是横死者,临终前,均依祖师遗训,把元精注进黄晶内,这亦成为了天邪道历代宗主,所选择的辞世方式。’ ‘而这黄晶……就此成为了‘圣舍利’!’ ……………… 第六章 净念禅院尘缘客 洛阳城,南郊。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天边布满了几片火烧般的红云,照的大地映出红色。 此时,一座小山上,树木掩映之中,隐隐可以看见有寺院隐藏其中,阵阵梵呗诵经之声,悠悠扬扬的从遥不可知的远处传来,传遍寺院,传出极远…… “当!”悠扬的钟声响起,阵阵梵呗诵经之声随后传来。 走到近处,才发现此处寺院的建筑,加起来达数百余间,俨如一座小城! 柳月清道袍飘飘,头挽道髻,发丝间叉柳木簪,脸上戴了个易容面具,随意向着寺城内走去,一路淡淡,却竟未曾遇到任何阻拦。 他便更是怡然自得其乐,随处看着佛像,观摩宝刹,研究琉璃瓦,何其快哉?一路如此,直到行到大殿之外,白石广场之前…… 净念禅院内,主建筑物都依次排列在,正对寺门的中轴线上,以一座铜殿为禅院的中心,规模完整划一。 除铜殿外,所有建筑均以三彩琉璃瓦覆盖,色泽如新,而铜殿前,有一广阔达百丈,以白石砌成,围以白石雕栏的平台广场。 白石广场正中处,供奉了一座文殊菩萨的铜像,骑在金毛狮背,高达两丈许,龛旁还有药师、释迦和弥陀等三世佛……彩塑金饰,颇有气魄! 诵经声,从铜殿之后,相隔只有十丈许处的,一座大殿传出,而寺内其他地方,依旧不见半个人影,显得高深莫测,教人不敢轻举妄动…… 最诡异的是,除了铜殿前的白石广场,四周和佛龛内点亮了灯火外,连诵经的殿堂,都是黑沉一片,使人意会到……假若走上白石广场,便会成为最明显的目标!凸显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大师晚上做得好功课!”走至钟楼前,柳月清看罢四周,抚掌大笑! 他已注意到,寺庙中和尚念经的方法,是一口气把经文念出来,所以念经便如吐纳呼吸! 兼且他们是分作两组,一组念毕,另一组毫不间断地连续下去,故能若流水之不断,既是好听,又是一种极好练功的法门。 如果把念经声的长短,作为吐纳时间的量度标准,那这里的和尚,都有非常深厚的内功底子,而每组人数,该在百许人之间。 ‘那么说来……就是二百多个武功高强的和尚,还加上护寺的四大金刚,一个练闭口禅的了空禅主?阵容果是强大无比……’ ‘白道圣地,净念禅院,果是名不虚传!’柳月清心里暗道。 柳月清双手一握,手中灰芒一闪,左手浮现出一把得自杨公宝库的,百炼精钢“秋水映月剑”,当胸一横!右手闪出一条合金水磨的,“九节玄钢大铁鞭!”斜斜下垂,微微指向地面。 身上拳意慢慢开始升腾,化入磁场场域,两者合一,体外开始出现世界演化,万物生态,一切生机…… 精神实质性影响天地,而规则反馈,竟然渐渐开始可以肉眼可见! 而,与此同时…… “叮!叮!叮!”三下清脆的磬声,从做晚课的大殿传来,念经声倏然停止。 整座禅院万籁俱寂,只有虫鸣唧唧之音,逐渐填满山头与寺院的空间,就见得一个接一个身穿灰袍的和尚,鱼贯从铜殿后的大殿内,双掌合什的走出。 速度极快,宛若军队之长蛇阵!而这些和尚,不但没有散队,还在一名有着令人懔慑的体型,身穿蓝袍的和尚领头下,笔直朝白石广场这边走过来。 除蓝袍和尚手持重逾百斤的禅杖外,其他人都手挂佛珠,眼观鼻,鼻观心的,宝相庄严,但又不虞因视野收至,窄无可窄而跌倒。 二百三十二个和尚,整齐地在文殊菩萨和钟楼间的空地,列成十多排,面向菩萨龛。人数虽众多,却不闻半点声息,连呼吸声都欠缺。 其中有四个身着蓝袍的和尚,形相各异,分立于白石广场之四角,想来定是那四大护发金刚了。 而就在此时,两扇高达一丈的重铜门,无风自动般张开来,露出里面黑沉沉的空间…… 众僧齐宣佛号,一个高挺俊秀的和尚,悠然由铜殿步出,立在登殿的白石阶之顶。 众僧在四大金刚带领下,合什敬礼。 这和尚,便是了空大师了,身材修长潇洒,鼻子平直,显得很有个性。 这和尚,他上唇的弧形曲线,与微作上翘的下唇,更拱托出某种难以言喻的魅力,嵌在他瘦长的脸上既是非常好看,又是一派悠然自得的样儿。 了空,下领宽厚,秀亮的脸上,有种超乎世俗的湛然神光,神态既不文弱,更不是高高在上的盛气凌人,而是教人看得舒服自然。穿的是一袭黄色内袍,棕式外套的僧服,份外显出他鹤立鸡群般的超然姿态。 站在铜殿前,似与佛殿,佛像,周遭白石广场,以及众僧,连为了一体,神色宝相庄严至极。 此时!了空那对深邃难测,最使人一见难忘的眼睛,正与柳月清对视一起,携天,地,人,三和,气场竟与柳月清成分庭抗礼之势! 而这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一切来的极快,几乎瞬息,几乎眨眼,众僧便已完成了布阵,好似这一切,已经排练过无数次,预演过了无数回一般,极为的不可思议! “佛门静地,唯度有缘!”不知道谁说了这话,话才说毕,众僧一起念诵,木鱼钟磬,又遁着某一规定韵律于诵经声中此起彼落,连夜空都似沾上了详和之气,份外幽邃探远。 就在此时,其中一名护法金刚一声唱喏,全体和尚都如臂使指地,整齐划一的转过身来,面向高起达十丈的钟楼,合什施礼。 “施主何人哉?缘何来此?”‘四大金刚’之首的不嗔和尚,手转佛珠,威严宝相道。 心内则暗惊,‘怎会如此?这江湖之上,又是何时?竟然又出现了一位如此超凡脱俗的宗师!这样的人物,我佛门之前,竟未有一丝一毫所闻所知?!’ “方外之人,因缘来此,自当因缘而去。”柳月清手提两兵,撒然一笑。 ‘这是,欲打一番偈语,弄几点玄机吗?’ “那不知施主因何缘来此?”不嗔和尚心内一惊,暗道不妙。 “因和氏璧而来,却得因和氏璧而去。”柳月清一挥长剑,踏前一步,身上拳意场域更甚! 场面微微一静,不嗔和尚苦涩道:“施主这又是何苦,此物乃天授,自该由真命天子掌之!而现今,真龙天子未出,此物缘何能出得?” “呵……”柳月清却笑了笑,心知已无话可说,没法善了,一声暴喝! 当即便踏步前冲,脚踏禹步,九宫八卦而前行,身形无可捉摸,身上罡风烈烈! “此和氏璧耶!传国玉玺!乃华夏正统气数所在,传承龙气近千载!焉能私相授受?焉可由你等轻易托付他人?” “真好贼子也!不知所谓!不晓死活!今日定要尽诛你等!取回我汉族正溯!” ……………… 第七章 血战金沙逸飞扬 “喝!”二百三十二僧人齐声一喝,无差无别,同出一声,声震四野! 与此同时,齐齐一动,如同水涌流动,阵势拉开盘转,形成一个**状,结成罗汉大阵,就待围住柳月清! 了空禅主连续几步迈出,极速接近柳月清,人还未至,一对巨掌便迎面推来,看似没有任何招式花巧,甚至没带起半分劲气狂风,可却已到大巧若拙的至境,无论作何闪躲退避,仍逃不出佛掌的笼罩! 柳月清不做理会,看着身前众僧,左剑又鞭,左手五十余斤的秋水映月剑,手臂一抖,唰唰唰……连续数十剑,暴风骤雨般的席卷四面八方。 快剑!武当剑术,“大泼风剑!” 泼字,是一种宣泄,一种狂暴。 风是疾速。 而大,则是涵盖四方,无所不容。 大泼风剑术是武当秘传,普通武者根本施展不出,因为这剑术快速,凶猛,无孔不入,泼水不进,每一剑对速度、力量、体能皆是考验。 就见得,所有靠近的众僧全被挡下,纷纷倒地毙命而死,任他们再是练了内家法门,再如何兼修古武,此时此地,亦是擦着便死,碰着便亡,只有一个‘死’字! 柳月清神情淡淡,左手剑连挥连刺,如暴风骤雨,眼神看向澎湃无比冲来的了空,看向迎面打来的心佛掌,右手两百斤的九节鞭骤然一动! “啪!轰!”铁鞭黑影一闪,空气都被抽的一声爆响,如若天上打了响雷,随后风声炸起,风卷残云般狂涌向,扑来地了空禅主! 了空禅主眼见如此一幕,瞳孔骤然一缩! 当下双手狠命推上,全身古武炼体之力齐动,数十年元气功力齐发!便是死命一博! “哞!” 佛门有六字真言,此世还有九字真言,而这,便是六字真言中的一种,了空禅主精修了数十年闭口禅,在场内布阵的众僧精神加持下,于此时一瞬间,同时使出! “砰!”了空禅主顿时被鞭影,打得连连倒退数步,腾腾腾连响,在坚固无比的白石地板上,印出了数个深深的脚印。 而与此同时,一尊黑色大佛出现在柳月清祖窍,佛掌一挥,便要降魔! 场外,两百来众僧,在四大金刚护法带领下纷纷扣起广场白石大砖,手提大石砖朝柳月清狠狠砸来! “吟!”祖窍‘混沌珠’微微一颤,一阵光芒徒然升起,照向祖窍四面八方,驱散四方诡异的波动之力,而那大佛,遭这珠一照,顿时如阳春白雪,一照之下烟消云散,融化为虚无! 广场上,面对兜头砸下的满空巨石,柳月清左剑右鞭连挥,无数白石纷纷被剑影挑开,或拦向其余白石,或砸向众僧,被九节鞭纷纷拍飞拍碎,或飞向其余巨石,或化为碎石雨射向众僧! 一时间,广场之上惨叫连连,闷哼不断…… 柳月清不做他想,亦不理会在四大护法金刚带领下,各施武功,挥舞巨石冲来的人潮,笔直追向被击退的了空禅主。 一路之上,势如破竹,众僧无可阻挡,九节鞭一挥,势若千钧,当头便朝了空禅主砸下,风声骤起! 剑如一轮满月,骤然化做一束光一闪,一剑亦同时刺向了空心口! 了空神色坚毅,凝气静神,面临危局而不乱,口中六字真言齐发,左捏大金刚轮印,右手心佛掌,禅功尽起,底牌尽出! “砰砰砰……”两人打成一片杀招频出!周围众僧欲来援手,反而纷纷惨死,让人绝望,却亦只得前仆后继,不顾生死扑上,只求争的一点胜记,一线生机! 可……虽布罗汉阵,却也是蜉蝣憾树,呈无可奈何之势…… “唵!”无尽剑光,鞭影笼罩下,体能渐衰,终被逼至死地的了空禅主,最后发一声真言!一声长啸!便被九节鞭打的身死当场! 深邃的眼睛就此黯淡,如佛庄严,又带有俊雅的脸庞就此定格…… “啪!” 激烈无比的厮杀,再过得一刻…… 白石广场,已变为了红岩广场,碎石残垣四处皆是,一片狼藉,弥漫着浓浓的血腥之气,以及一股恶臭之味…… 柳月清转头望了望,被血侵染为红的白石广场上,文殊菩萨精致的铜像头颅不翼而飞,肚腹破了个大洞,坐下金毛狮坑坑洼洼…… 佛祖之庄严不在,金身残破堕落,净土之静宁已然消散一空,只余满目疮痍,一眼望去,一片尸山血海,宛如人间炼狱…… 一眼看罢,柳月清收回眼睛,一震剑鞭,细微血雾缓缓腾起,一甩袖袍,转身走入了铜殿…… 时已入夜,看着殿中,柳月清身后的铜门外,月光投射出道道华光,照破黑暗……映出了一方纯白无瑕,宝光闪烁的玉玺,玺上镌雕上五龙交纽的纹样,手艺巧夺天工,但却旁缺一角,补上了黄金。 在月光下,这和氏璧,传国玉玺,放射着无法形容的流溢光辉。 柳月清取过玉印,细细摸索着印底,感受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篆文!眼中开始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 所谓江湖也,一流之下皆算是炼体练气,暂且不提,而打通天地双桥迈入先天,从后天返回先天,把后天的元气和元神,转化成元精,以提高自己的本质,开始渐渐突破人体极限,便可算入了此世之一流。 待得体悟天地,彻底突破人体界限,打破枷锁,并且将己身所得所感的,一点天地大能大心,收敛净化纳为己用,才有超越凡人的大威能,便是宗师。 再之上,则是于不可能中的不可能,超脱天地的限制,成为世间的奇迹,成为破碎虚空般的存在,己身超脱天地,那时便可离开天地,去往别处世间。 而在破碎虚空之下,明显强于其他任何宗师,但是却各方面积累不足,无法超脱者,虽与宗师无任何本质差别,但,被称为大宗师。 而一战之下……一位宗师除名,四位一流先天身死,二百二十八位好手强手纷纷殒命当场,白道圣地遭遇血腥屠杀,被灭满门,震惊世人,天下风波将起,动荡将生! 和氏璧更是此方天地龙气汇聚所化,更连续被作为传国玉玺近千年,愿力更甚,具有种种神秘之能,此次丢失更是将引起轩然大波! ……………… 第八章 余杭西湖石桥上 余杭之地,烟雨江南,风吹得连绵雨丝,如柳枝摇曳,而岸边柳树成荫,随风而舞,与雨交织,此场景只如画……却不知,是风吹的雨丝如柳,还是风吹的柳丝入雨? 一座斑驳古旧,渲染了斑斑青苔的石桥之上,两个文士各持油纸伞,或负手而立,或指点湖面…… 看着远方湖面,渔船摇曳撒青波,画舫曲乐声声游,一文士感慨道:“自三国时期,魏吴各置扬州起,到现在隋时,扬州已然被定至了,汉时广陵郡,在长江以北建江都城,以管辖淮北淮南,古今之扬州……” 道装文士笑道:“然,虚先生可谓博古通今,今世之大才也,若先生时运稍好,必定不止于如今之成就。” 虚行之神色一肃,微一躬身,慨然道:“属下坚信,追随主公,此运不远也!” 道装青年笑道:“虚先生,假以他日,你必可青云直上也!” 湖畔石桥上,虚行之大约三十许岁的年纪,双目内藏神不露,显是精通武功,并有相当之功底,长得眼正鼻直,还蓄着五绺长须,配合他的眉清目秀,颇有几仙风道骨的气度。 而旁边的青年,头戴莲花冠,身穿青白道袍,眉眼俊朗,目似朗星,手捏一球黄晶,身上有种难言的气质,颇为缥缈出尘,却正是柳月清也! 自终南而出,入长安,过洛阳,便南下竟陵,亲自招揽此时,还未发际的虚行之,依仗为谋主,且虚行之内功古武皆是不错,只差一步,便可迈入先天,进入世间一流高手之行列。 两人立于西湖畔,看向远方湖面,赏玩风景,顺便谋划一二未来之机,顺便…… 就在这时,桥下树林中传来一声尖啸,接着不远处又是一声厉啸回应,这前后两下啸声,内里都充满着暴戾杀意,荡人心神! 柳月清,虚行之两人微微侧身,转头看往树林方向,神色从容镇定,似乎是早有所料般…… 啸声方歇,一个劲装疾服的大汉,便出现在岸边,这人背插特大铁剪,勾鼻深目,有种说不出的邪恶味道,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好路数的人物,且最古怪是,这人头上还戴着一个冕板冕旒俱全的通天冠。 通眨眼的功夫,又有一道来势绝快的人影,穿过树林抵达岸边。 后来者冷“哼”一声,说道:“丁九重,你终于从地洞中钻了出来,希望你在那三十六招有所进展,免得到了阴曹地府后悔莫及!” 这二人刚一见面就剑拔弩张,一副随时翻脸动手的样子。 丁九重阴恻恻笑了起来,慢条斯理的说道:“二十年不见,想不到,周老叹兄的火气仍是这么大,难怪你的赤手掌,始终不能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 这周老叹的外貌,比那丁九重更令人不敢恭维,脸阔若盆,下巴鼓勾,两片厚唇突出如鸟啄,那对大眼晴则活似两团鬼火,身形矮胖,两手却粗壮如树干,虽身穿僧衣,却没有丝毫方外人的出世气度,活像个杀人如麻的魔王! 他头上还挂着一串血红色节珠子,更使显得不伦不类。 丁九重的话音未落,周老叹忽的吐气扬声,发出一下像青蛙般的咕鸣,左足踏前,右手从袖内猛烈的探出! 粗壮的手臂瞬间胀大近半,颜色由白转红,隔空一掌朝丁九重爆裂而劈! 且周遭的空气,全都被血红巨手扯了过去,化成翻滚腥臭的热浪气涛,排山倒海般席卷而去。 “蓬”的一声,丁九重闷“哼”一声,周老叹身子微晃少许,显是在掌力较量上,丁九重吃了点暗亏。 周老叹收回赤手,“呵呵”笑道:“过了二十年皇帝瘾的丁大帝,竟沦落到了给我轻轻一按,差点连卵蛋都被挤出来的地步,真是可笑至极!” 劲风疾起,人影猛闪,这次却是丁九重抢了出来,巨铁剪疾挥单直接的一记强攻。 时刻留意到周老叹,虽然嘴上说得轻松,但神情却是凝重之极,两只暴胀转红的手从袖内滑出,化作漫天焰火般的赤手掌影,迎上巨剪。 “蓬”!劲气交击,四周立时树摇花折,枝断叶落。 周老叹往左一个踉跄,丁九重退回原地,狞笑着说道:“我丁大帝新创的第三十七式‘襄王有梦’滋味如何?” 周老叹刚刚站稳,脸上红白交加,不知是他运功的外相,还是因为羞惭所致。 就在这时,一阵娇笑声从旁边传来,娇嗲得像棉花蜜糖的女子声音随后响起,“我的大帝哥哥,老叹小弟,二十年了!仍要像当年那样一见面便狗咬狗骨,不怕给我金环真扭耳朵儿吗?” 只见人影一闪,一个千娇百媚的彩衣女子出现周老叹身边,还作状向周老叹挨了过去。 周老叹如避蛇蝎般横移两丈,摆手说道:“你要找人亲热,就找你的丁大帝吧!” 丁九重干笑一声,说道:“嘿,‘媚娘子’的艳福,还是留给老叹兄,你自己享用吧!” 金环真宫装彩服,年纪乍看似在双十之间,细看下,才可知岁月不饶人,眉梢眼角处隐见蛛网般往鬓发放射的鱼尾纹,但其眉如远山,眼若秋水,只是玉脸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活像冥府来的美丽幽灵。 只见她跺足嗔道:“你们二个算是什么东西,竟敢把我‘媚娘子’金环真推来让去。总有一天,我要教你们跪在地上舐老娘的脚趾头。” 话音刚落,就听一阵震天长笑自远而近,一个本是粗豪的声音,却故意装得阴声细气“缓缓”说道:“他们二个不敢要你,就让我‘倒行逆施’尤鸟倦照单全收吧!” 一道人影挟着凌厉的破风之声,现身在五丈高处,然后像从天上掉下来般,笔直下降,落在金环真之旁,着地时全无声息,似乎他的身体比羽毛还轻。 这“倒行逆施”尤鸟倦脸如黄蜡,瘦骨伶仃,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眉梢额角满是凄苦的深刻皱纹,但身量极高,比旁边身长玉立的金环真,高出了整个头来。 第九章 魔门四派再归宗 尤鸟倦鼻子比丁九重更高更弯,唇片却厚于周老叹,眉毛则出奇地浓密乌黑,下面那灼灼有神的眼睛,却完全与他凄苦疲惫的脸容毫不相衬,明亮清澈如孩子! 然而在眼神深处,隐隐流露出任何孩子都没有的,冷酷和仇恨之情,令看见之人不寒而栗。 他所穿的一袭青衣出奇地宽大,有种衣不称身的蹩忸,背上挂着个金光闪烁的独脚铜人,理该至少有数百斤之重,可是负在他背上却似轻如毫毛,完全不成负担。 金环真下意识便戒备地挪开少许。 尤鸟倦不置可否,双手负在身后,环目一扫,仰天发出一阵枭鸟般难听,好似尖锥刮瓷碟的笑声,而后以他独有的阴声细气的声音“缓缓”说道:“二十年了,难得我们逆行派、霸王谷、赤手教、媚惑宗,这邪功异术四大魔门别传,又再聚首一堂,真是可喜可贺。” 丁九重冷厉的声音,忽的从一旁传来,说道:“话别说的那么好听,既然都是为了,突然出世的‘邪帝舍利’而来,有什么话,大家还是敞开了说比较好。” 尤鸟倦枭声长笑,用他独有的怪声说道:“‘邪帝舍利’只有一颗,四个人该怎么分,咱们确实该合计合计。” 而在其对面,在尤鸟倦现身后,丁九重、金环真、周老叹三个人便相互靠拢,颇欲联合,呈分庭抗礼之势。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大有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杀他个血流成河,气氛极其压抑之时…… 一个淡淡声音,忽的从高处石桥朝下而来,“几位在商量取舍利之时,不看一看,问一问它的原主人吗?” 四个人耳朵微动,皆凝神静气,循声望去,只见几丈开外,两位身形俊朗,风度翩翩的文士悄然而立。 微风吹过,衣袂飘飞,青丝舞动,其中那青年道士,左手捏着一颗黄晶,右手扶了扶顶上莲花冠,漆黑深邃的瞳孔之中,绽放出一种神秘的光芒。 “虚先生,且小心。” “宗主尽管放心。”仙风道骨的虚行之,手一引,连退五步,避让一旁,显得其仪态颇为礼盛谦让。 “刷!” 尤鸟倦只觉眼前一花,就见那头戴莲花冠的青年,踏前一步,身上骤然腾起一股难言意味的气势,手中光芒一闪,出现一把雕花“乌金点钢枪”! 步踩卦象,几个连踏,手中乌金枪影一化二,二化三,三化无数,犹如铺天盖地一般,无穷无尽,淹没了尤鸟倦整个世界。 尤鸟倦一惊,扫了眼旁边作壁上观的三人,手中独角铜人一挥,势大力沉,如横扫八方般迎上了铺天盖地的枪影! 说来也怪,明明重若千钧的独脚铜人,在尤鸟倦手中却似轻如无物,运转如意,当真是天生神力…… “当当当…”火星四溅,瞬息之间,枪兵连续交击十数次,尤鸟倦越打越惊,这……什么时候江湖之上,出现这么年青的道家宗师了,居然可以和自己打的难解难分?让自己应付的如此艰难? 就在这时,尤鸟倦突的一惊,对面的年青道人身上气势更甚,道意开始转动,忽的突让他看见‘日升月沉,世间生机,万物择汰,红尘百态,沧海桑田……’心里顿时巨震! ‘世间……竟有此等样人?’ 年青道人手中乌金枪如轮急转,带着赫赫风声,夹杂风雷,似裹挟着身外演化之世界,以一界之力,急砸向尤鸟倦! “历史车轮!命运轮盘!”以精神沟通天地,元气凝如轮般,附着于枪,以无边煌煌之势,狠狠碾向尤鸟倦! 尤鸟倦瞳孔暴缩,立时如针尖大小,双手猛然一握,急将手中独脚铜人一退,引得天地元气附着其上,随后化作一道白虹向前刺去,犹如白虹贯日,闪耀夺目! 一种不破楼兰终不还!又悄然蕴含狠辣灵动之意,轰然爆发! “砰,锵!”尤鸟倦倒飞而出,一落地便在地上犁出一条痕迹,心下一惶一惊,竟然卸力都如此艰难,心知若非对方收了力,刚刚一击必然重伤在此,顿时心下骇然! 再抬头一看那道人,莲花冠一摇,就见那道袍飘飘的年轻道人笑道:“诸位,还不一起上吗?” “且先说好,既然我得了‘邪帝舍利’,以及其内历代邪帝留下各种法门,我便是继承了邪帝道统,是为正统传承,而你们离散已久,此时却都应回归宗门了。” “现在,舍利之事我可不做计较,可道统一事,若是你们还有何疑问,或是不服,尽管说来,或者一试,若是过了此时,还待三心二意,那可休怪我门规无情,手段严厉了!” 此番话一出,听的尤鸟倦,金环真,周老叹,丁九重四人面面相觑,这说的真是突如其来,唐突的让四人不由得楞然片刻……这…… 还是金环真先反应过来,心思电转之间已然算清了得失,一声娇笑:“若是小郎君真有这等本事,奴家降服于你又有何不可呢。” “哼!”丁九重冷哼,眼中对金环真此举颇是不屑,“媚娘子,这么快就要寻觅新欢了吗?” 金环真一声娇笑,却是不恼,眉眼一横,却是不做理睬。 周老叹却站了出来,踏前两步,严肃朗声道:“道长虽欲重聚圣极宗,想做当代‘圣帝’,却还是得过了我们这一关先。” 说罢一扫丁九重,两人对视一眼,再看向金环真,与尤鸟倦,四人眼神交互,略做沟通,在精神牵引,气机之下,便是立时一同发动! 铜人,铁剪,赤掌,三人三方向,上中下三路齐出,封住所有死角,铺天盖地朝那年轻道人攻去! 金环真在外围使出天魔音,直击那道人心灵,手中八柄飞刀齐出,直射其要害! 哪知那年轻道人忽的笑一笑,在八方压迫下,却如闲庭信步一般,四方攻击总是远一步,慢一步,差之毫厘,谬之千里,一切仿若自然而然,竟好似可未卜先知那般。 “当当当……”年轻道人再一笑,挥舞手中乌金枪,携带光轮,护住周身要害,轮盘再出! “轰!”三人合力一拍迎上,只觉一股大力用来,瞬间就被弹飞极远,口中鲜血直喷而出…… 道人转手以枪尾一挑,两柄飞刀擦着金环真耳旁飞过,没入地面…… 疾风刮的两耳一疼,金环真一惊,心下顿觉冰凉一片…… 为何?我音攻与精神迫击竟对其无用耶?怎会无用?金环真只觉,自身方寸顿有一些乱…… 年轻道人此时却正好抬眼看向金环真,露齿一笑,“你可服了?可愿降我?” 金环真大窘,只得答道:“小女子愿降。” 年轻道人顿为抚掌一笑,看向尤鸟倦三人,“你等可愿降我?” 三人面面相窥,互视一眼,只觉对方几如神人,不可力敌,皆苦笑:“我等愿降。” 第十章 繁华昔永入扬州 “好,好,好!如此甚好,从今之后,再无魔门四别派,皆回归本源,归源圣极宗。” “你等即刻传信与各自之弟子,让主力精锐集中,把部分产业稍作变卖,就将人都传召来江南吧。” 四人相顾无言,只得苦笑:“是,宗主。” 年轻道人郎笑:“怎的?你们可别这么一副苦着的脸,瞧瞧你们这幅样子,都要哭出来了似的………” “随我而行,入我麾下,总比你们自己单干,最终事事无成要好。” 年轻道人神色一肃:“我于此承诺,他年我若成势时,你们亦将贵不可言。” 尤鸟倦,金环真四人一震,眼中放出难言之色,只觉开始有些了解这位,气慨有些非凡的宗主了,好像亦没有那么接受不了了…… 虚行之看这幅场面,轻举油纸伞,缓步走进,笑道:“这世道乱象渐显了,你等可知,隋失其鹿,天下必将共逐之,他日若随我等争龙功成,必皆有从龙之功也!” “呵……话为尚未可知,时机亦未到,我等还需布局一番,待得几年后局成,再一举动势!才可翻他个新天地出来!” “现在的话……你们且随我走一趟吧,往江都先去一遭,或者说……扬州城?呵……”年轻道人含笑指向北方,亦眺望北方。 心中暗思:“统合天邪道,收服一位宗师,三位先天,此行大善也!接下来……” ……………… 扬州,江都城。 贯通南北的大运河,其两岸遍植杨柳,且沿洛阳至江都的两岸,还有着隋室四十多座行宫,其中一座正是在这江都城外。 而沿河之处繁华盛景,车船如流,人流如织,可谓交通发达,正是水陆交织,商贸繁华无比。 今扬州之江都,等若中原之洛阳,自杨广坐镇江淮扼控南方起,便慢慢兴盛蓬勃,是通汇各地的水陆枢纽,尤其水路方面,处於运河与长江的交汇点,又位于长江的出海口区域,其地理之优越性自不必说。 陆路方面,扬州乃东达山东、西至四川,南延湖广的驿路大站,各方面合起来,使她成为海、陆、河的枢纽要地,南北水陆转运的中心。 自隋以来,大量的米盐、布帛经此北运供应中原与冀陕地区,而它本身亦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庞大城市,主要经营货物有珠宝、盐运、木材、锦缎、铜器等。 并且从扬州东下长江,可出海往倭国、琉球及南洋诸地,沟通海内海外,联系大江南北,位极重也,可谓南方重镇,隋之陪都,大隋生命脉动之一。 扬州江都,是由衙城,罗城两城合组而成,城池连贯蜀岗上下,衙城是皇宫所在,也是总管府和其他官衙集中地。 在衙城之下扩展的商业和民居的地区为罗城,罗城南北十一里,东西七里,周四十里,占地极广。 就在这长方形的城池内,聚居近二十万人,其数之众,乃南方诸城之冠。 有道是:街垂千步柳,霞映两重城! 人潮之中,沿河官道之上…… 跨上护城河上的吊桥,看着繁华盛景,江淮风物,花草云雾,一幕幕眼前闪过,柳月清慨叹耶…… 此时,他却是被十数人簇拥其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或睿智,或妩媚,或儒雅,或素净……正是先一步赶来的部分圣极宗门人。 柳月清头戴莲花冠,身穿青白道袍,甩了甩袖袍,两手负后,带着一股清泉流淌的气质,极引人注目。 一路随着圣极宗门人的引荐,走过巨大的吊桥,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前行至高耸的城门口。 守门卫士正持枪林立,其中一队正堵在前方,冷冷的看向众人。 丁九重身边,一个脸上带着圆滑笑容的中年人,从队伍中排众行出,朝守门府兵而去,待交了入城钱,便朝柳月清等人一笑,自回转了队中。 他叫左道,乃是原霸王谷门下管事,专负责对外交流管理等一系列事物,现如今却是随着大流归入圣极宗内。 穿过兵甲林立的卫士,越过城门洞,眼前豁然开朗,叫卖声,吆喝声,徐徐传来,络绎不绝,或推销着自身货物,或言自身熟路引为向导等…… 圣极宗一行人自是不用这些,这十几人一入得城,便径直往城中一处,小有名气的客栈行去。 不多时,行止一处客栈,古色古香中,于二楼横出一根青绿竹竿,裹一玄色锦布,上用白线勾勒三字‘绣春楼’。 楼中一小二正在擦拭门板,一抬头正巧见到十数人行近,赶忙把手中抹布往地上木盆中一丢,几步抢上前来,带着讨好笑道:“众位客官,不知是打尖还是住店?” 中年人左道快走步上前,“我等远道而来,正是疲乏之时,还请准备几桌酒菜,烧上一些洗澡热水,再安排一些干净的房间。” 小二听罢,弯腰忙道:“好说好说,众位客官里边请。”当下便是引领众人鱼贯而进…… 柳月清路过门槛时,抬头望了一眼,门口顶上还悬有一块匾额,在观其上三字显是有些年头了,颇有岁月之意。 入得堂内,众人各自落座,等待酒菜不提。 金环真扭着小腰,小巧金莲移步款款,走向柜台,从腰上取下一块小银牌,往桌上轻轻敲一敲,娇笑道:“余掌柜,可还认得我吗?” 正打着算盘的掌柜的听着了声响,堆起笑容正抬起头来,定眼一瞧金环真,立时一惊,双眼左右一看,细声道:“怎么宗主自个儿,亲自跑来了此地?” 金环真一笑:“老余,现在可别叫我宗主了,叫我长老即可。” “门里面传书来,让你们调查那人的具体行踪,现在情况如何了?” 余掌柜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原来那命令是前宗主亲自所下么……“启禀长老,已经调查清楚了,那人……” 却道是不错,亦为理所应当,此处之地,此处之人,整间客栈,正是原媚惑宗,所建情报之暗点,联络之枢纽所在。 “好,我知道了,你继续为我调查三人,应皆在城中,你们且看看此三人现今具在何处。” “一人乃姓卫之女,名贞贞,应是一贫户之女,另两人是流浪孤乞儿,应是活动于附近,住于破庙之类所在,其一名寇仲,一名徐子陵……” “是,长老,属下必然竭尽所能,为长老寻得此三人!”余掌柜恭敬拱手道。 金环真含笑捂嘴,轻一点头,纤腰一扭,便自回返桌席而去…… 余掌柜暗叹……茫茫人海,江都郡人口足有十四万五千五百户,就算只寻江都郡城,亦是极大之难事,只得尽人事听天命了………… 第十一章 扬州浅浅风波起 话说,现今天下不靖,贼盗四起,人人自危,加之曾经战乱数百年,而现在彻底平定统合,亦不过才三十余年,故而各地武风极盛,四处武馆皆颇为兴旺。 而江都城内有着十多间武馆与道场,但若论规模威望,则首推由扬州第一高手,“推山手”石龙亲自创办的石龙武场。 此次柳月清一行人前来,正是为了石龙,不止为了身为先天高手的其人,其名,其势力,更为了其手中之旷世奇书! 那在秦汉隋之前,在夏商周之前,上古先民起源,炎黄二帝时期,‘帝师’广成子所学,所悟,所著,道家宝典“《长生诀》”! ……………… 近十年来,石龙已罕有到场馆治事,一切业务全交由弟子打理,但因武场任挂的是他的名字,所以远近慕名而来者,仍是络绎于途。 而石龙的内功练气,外功古武,均臻达第一流先天之境界,威震淮南,声威赫赫,若非如此,如何能数十年来盛名不衰耶? 此人天性好道,独身不娶,现一个人居住于城郊一所小庄园里,平时足不出户,由徒弟定期遣人送来所需生活用品,只终日埋首专研,于不久前意外所得之玄书,由甲骨文所书之秘不可测的道家宝典。 是夜,万籁俱寂,圆月高悬,繁星照射大地。 庄园深处,书房之中,石龙盘坐在软塌,耳畔边听着寂静的郊外田间,那声声蛙鸣悦耳,寥寥虫音回旋,不知为何……心下却总是显得有心绪不宁…… 放下手中由玄金线织成,水火难侵的秘书,石龙只觉自身现在着实静不下心,无法继续破译这古字了,只得暗叹一声,或许自己真乃福浅缘薄之人吧…… 当下披上外袍,穿上布靴,便欲往院中走走,吐一口浊气,散一散自身沉闷郁积的心情。 就在他刚将秘书锁与床头小柜中时,忽的……“谁!”石龙猛的一转身,看向远处房门。 不知何时,房门竟已大开,门口静悄悄的站着六人,正静静淡淡的看着他。 石龙心下顿时一惊,只觉背心立时侵出一片冷汗,这几人走得如此之近,还不知已站了多久,若是心有杀意,只怕自己早已身首异处,不尤后怕不已…… ‘这世间竟有此等人物,此等妙法?’石龙只觉自身万分震惊,分寸顿乱,当下只得一拱手,看向各具威势的六人。 “不知诸位深夜前来拜访某,有何事哉?” 就见门口一人缓缓踏入门内,似缓实急,一步步踏近他身周,整个人的身影在他眼中无限的放大,随着靠近…… 石龙眼中,这头戴莲花冠的身影渐,渐开始充塞他的整个天地,恍惚间,他的眼中倒映出,世界从无到有,生物从一点到无数别类,出现万事万物的发展轨迹,出现一种煌煌大势! “轰!”这大势骤然爆发直透他的心头,在石龙心中留下一个深深的印记。 石龙一个哆嗦,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心中大惧,只觉眼前之人恍若天敌一般,有一种大恐惧压在心间,顿时明悟,心下立时一片哀然…… ‘这是被此人以精神,种下了心念种子,以后要我上刀山下火海,潜意识催动下,我也不得不去了……还会渐渐改变我对此人的思想……’ 石龙心下闪过一丝恐惧,吞咽一口唾沫,立刻单膝跪地,抱拳恭声道:“先生,石龙愿为您效犬马之劳,从今以后刀山火海在所不惜,不知先生有何吩咐。” 石龙恭敬低头好半晌,也不见得回应,心念一动把头稍抬,正对上那双深邃的眸子,心下立时一惊,赶忙低下头做谦恭状。 这时,耳畔才传来声音回荡,“我乃圣极宗之宗主,当代圣帝,这五位是我门中长老” “从今以后,你也是我圣极宗长老了,归入我之麾下,且记得用心做事,万不可三心二意,不然……”这身穿青白道袍之人顿了一下,没有说下去。 石龙却是心下了然,只觉背心一凉,顿时接道:“属下万万不敢,从今以后必以宗主马首是瞻,万死不辞。” 身穿青白道袍的年轻人,双眸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他,笑道:“既如此,起来吧,以后用心做事便是,我自不会亏待了你,日后封侯拜将亦有可期之日。” “那烙印你不必管他,只是小小一点手段,过段时间自会消失,不会过犹不及,只望你莫忘忠心。” “是,宗主,属下必不会然您失望。”石龙嘴上答道,心里却是暗暗叫苦‘圣极宗不就是邪极宗,天邪道吗,还封侯拜将,这是要造反啊!’ 心下却知已然上了贼船,定是万万下不得了,只得暗暗叹息…… 他却不知,此番是被人救了一命,从此以后逆天改命,逢凶化吉,日后更是得了好大一番富贵…… 抬头看那宗主却听他道:“听闻你得了世间奇书之一的《长生诀》,不知可否借与我一观?你且放心,待我稍有所悟,自会还与你。” 石龙只得去床头取过那书,呈与宗主,心思念头百转,却被心内烙印死死拴住心神,不得他妄想,只得暗暗叫苦。 空气静了片刻,夜深中甚至针落可闻。 忽的,见那手抚玄金丝所织秘策的宗主,抬头看向石龙,笑道:“石长老,我们可就在你这里先住下了,待明日起,我便传你天魔策一卷。” “以后,凡入我圣极宗为长老者,皆同此例。”说罢,看向身后白衣秀士。 白衣秀士虚行之上前笑道,“属下谨记。” “嗯,都过来坐下吧,我等商量商量,理出一个三年潜伏方案,便各自静候时机。”年轻道人瞧了瞧散在房中的五人,微点头示意。 “我也正好为你们讲讲天下大势,到底,何为争龙脉络,世间棋局?” 说罢,道人一笑,看向手中玄金丝编织的《长生诀》,心中暗道:“此时才经过秦汉,魏晋,与南北朝,甲骨文解读术还有些许残余,且这么多年来,此书几经转手多人破译,全书七千四百种字形甲骨字形,已破译出三千,而我……” ‘在后世,殷墟出图的殷商器物,甲骨之文,已破译的也为数不少,且他经过两个时空的遍览不同,再加上此书译文……读懂实不难也。’ ‘四大奇书,世间瑰宝,就让我来看看吧,广成子所传先秦练气法……’ 圣极宗,当代‘圣帝’柳月清猛然抬头,凝视窗外那一轮圆月! ……………… 第十二章 见龙在田潜勿用 月落日升,朝阳再起,霞光刺破拂晓的昏沉,唤醒了沉睡的人们。 一处安静祥和的庄园里,书房中,一夜未眠的七人,围座在两张拼于一起的红木大书桌旁,正看着桌上地图,指指点点,讨论不休。 “就像我说的这样,一开始的潜伏期,主要用于发展帮会,建立暗网络,抓住商贸,握住东南角各个城池的脉络。”一个身穿青白道袍的年轻道人,手捏一支竹筷,正指着他面前那块,南方地图的东南角。 “同时,建立人脉,结交江左士族集团,这些士族大大小小,从秦汉,魏晋一直至今,已有了传承千年的家族了,无数年来各自结交,联络当地豪强,盘根错节,已经形成了一张张巨大无比的无形网。” “而他们手中有人脉渠道,有粮食货物,有财宝家财,有私兵佃户,各家只要想,随时都可以拉起一支军队,所以,我们也必需要取得他们的支持或帮助。” 这个年代的士族,因为地域,文化,以及之前的国家因素,分为了三个地盘集团,一个是以南方陈朝,古荆扬交三州为主的“南方江左士族集团”。 还有两个是过了长江,以北方太行山为界,山之东面,北至燕云,辽西,南至中原的,原北齐之地,“河北山东士族集团”。 以及山之西面,原北周,也就是隋朝的前身,南至巴蜀,西接河西,北抵瀚海,实力最强的“武川关陇士族集团”,此三集团乃此时代之主宰,弄潮儿。 接着,手捏竹筷的柳月清继续说道:“正所谓,江湖乃江山的一角,放在我们这个古武内功极盛,很是不同寻常的天地,就更加得注意江湖之角,以后各位都得多多接纳四方豪杰,挖掘培养有天赋之人,尽量掌控所辖之地的江湖人士。” “嗯,此乃大方向上的扩张趋势,接下来我给说说具体行动方案,以及各自所辖。” 六人静静聆听,默不作声,皆点头。 柳月清竹筷指向江都城:“首先,石龙长老从今天开始,就得重出江湖了,用你的威望扫平江都城内的魑魅魍魉,统合城内十数家武馆,道场,以后江都大城,江都之郡,只能有一个声音,那就是你。” “由你组建‘江淮会’,控制附近江湖武林,商贸行会,黑帮镖局,百行百业,随后主要往南发展,渗透入毗陵郡,次要的才是往左,延伸入丹阳郡。” 柳月清看向石龙笑道:“这一片地域,以后便交由你主持了。” 石龙本是一个向道之心极重,俗世淡漠之人,可惜中了精神之种,性子开始被潜意识影响,加之一晚上讨论此些事情,此刻一番话听来,也顿觉是心潮澎湃,当下抱拳行礼道:“某必不负宗主所托。” 柳月清点头,竹筷一动,指向会稽郡,东阳郡,永嘉郡,以及永嘉郡南部方向,建安郡北部,在这东南角画了一个圈,抬头看向尤鸟倦四人道:“从今日起,尽快将你们的门人招来此地,去会稽重建‘圣极宗’,不管用什么方法,尽快将影响力扩张至三郡,并且掌控。” 竹筷敲了敲桌面,柳月清继续道:“并且,收拢从辽东战场溃逃回来的府兵,以及于建安北部区域山区,招收山民,于山岭之中训练新军,明阵法队列,练古武内功,以做争龙之用。” “尽量掩盖一下,让官府以及武林人士察觉不到,以做拖延之用,待他们发觉时……”柳月清笑了笑。 “……已经晚矣。” “而你们的目的就是掌控三郡,且于三郡之南练兵,钱财兵甲我这里有,到时可先用做操练,待日后再慢慢冶铁打练,或是商贸收购。” 说到这,柳月清一笑,看向虚行之,朝他点点头,指向地图中,江都郡与毗陵郡之南,会稽郡,东阳郡,永嘉郡之北,那一片虽未说过,但众人却心知肚明的留白空地。 也就是吴郡,与余杭郡。 “至于此处,由我与虚先生前往,由虚先生去组建‘玄衣会’,我则去说服吴兴大族沈氏。” 脸上含笑的柳月清环视众人,庄重道:“待他日时机到时,东南之角连成一片,同时举旗,定的叫那世人震惊!” 尤鸟倦,虚行之,金环真,周老叹,丁九重,石龙,六人同时起身,齐齐一抱拳,声震屋瓦,齐道:“属下定为宗主实现大愿!” 柳月清一笑,还礼道:“望诸君共勉之。” “诸位,且各自散去吧,待助石长老解决一二此城中烦心事,我等便各赴东西,只等日后大事成矣,我等再行庆功不迟。” 众人应是,当下便各自散去,走于最后的石龙迈出门槛,缓缓合上房门,透过门缝,最后一眼朝屋内看去。 只见晨曦的金光照入昏黄的房间,撒向圣极宗的当代‘圣帝’,或者……邪帝?凝于他身上,给他披上一层金色外衣,微微发光,映得他如天神下凡,石龙暗叹……只觉其神威如狱,凛然不可侵犯。 石龙心下决定,此人如此推心置腹待自己,便是拼上性命,搏上一回又如何? 心下便暗念一诗:“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立时更是振奋,石龙抬了抬头,碧空如洗,蔚蓝如凝,朵朵白云点缀其中,不由升起豪情万丈! 回头看了看书房木门,大步离去…… 天穹映地,在初阳照耀与见证下,几位有志之人,就此渐渐开始奔赴各方…… ps:江都郡,毗陵郡,丹阳郡(今江苏南部),此即为淮南,淮水之南,江淮之表,北以淮水为御,东为大海,南乃长江天堑,西便是汉魏时重镇寿春,以及巢湖畔的合肥。 若是一直向北,直到越过淮水,便是下邳郡。 吴郡(一半江苏,一半浙江)。 余杭郡,会稽郡,东阳郡,永嘉郡(今上海,以及浙江近乎全境,若加上遂安郡,便是完整全境了。) 建安郡(今福建,且完整),自古就有一句话流传,八山一水一分田,这便是说明了建安(福建)之地形。 而关于招募山民为兵卒,因山地之民族,自古便桀骜勇猛,作战敢于先登,所以一直便有征山民为选锋之习俗,从古至今,一直到明朝末期仍有此习俗存在。 最后,现今之世,盗版猖獗,生活艰难,请诸位看官多来起点支持一下我这个萌新,我又未上架,也无vip章节,看书我又不花销金银,何不来起点支持一下我呢? 在下见许多网站已经开始传扬连载我书了,马上更马上转,天可怜见,何其悲凉,呜呼哀哉!在下才刚刚起步而已…… 柳月清要起步了,我也要开始起步了,真心请各位支持原创,莫要让盗版伪币真的冲击了原创良币,谢谢大家! 第十三章 战火连天不可休 自大业年间起,因隋帝杨广为了大隋万世太平,并为了压榨、打压各地士族豪门势力,营建东都,修缮长城,兴修运河,建各地行宫,大兴土木,北击突厥,西开阔吐谷浑,破楼兰,复丝绸之路,调动大量兵民夫,等一系列事…… 至大业五六年,却是因太过耗费民力人力,至使长白山聚寇数万,北方的雁门,东都洛阳,先后发生暴动,各地渐有盗贼流民四起。 直到大业七年,隋帝杨广召各地府兵,共计百万,再令百万民夫运送粮草器械,至涿郡会聚,要于冰天雪地中,万里之遥北伐远征高丽。 此诏书一发,海内沸腾,群情激奋,山东邹平人,长白派‘鞭王’王薄于长白山首先起义,自称“知世郎”,作《毋向辽东浪死歌》反对辽东之役,以发动民众举旗叛乱。 随后,上谷王拔须、涿郡卢明月、平原刘霸道、鄺县张金称、漳南孙安祖与窦建德、渤海高士达、韦城翟让、章丘杜伏威等相继起兵反隋。 年末,从十月开始,崤山以东三十二郡再次爆发秋冬连旱,疫病流行,十月初三,黄河砥柱崩塌,堵塞河道,使河水逆流数十里,流民失所,从贼者众,河北山东叛乱更甚。 与此同时,一颗长长的彗星划过大隋夜空,引发天下人非议。 大业八年,隋帝杨广悍然发兵攻打辽东,却因各部军队配合等原因,以及为了打压关陇集团的强盛势力,派其子弟送死先登血战,反引起了关陇势力反弹,互使绊子之下,远征失败,近百万人被俘被杀,血染红了江水畔,辽东半岛伏尸无数。 这一年各地起义军更盛,各地再起二十一支反隋军,天下汹汹,积怨无数,民心尽失。 大业九年,隋帝杨广一意孤行,发动第二次高丽远征战争,再一次调集各地兵马民夫,由隋帝亲上战场,亲征高丽。 越国公杨素之子,礼部尚书杨玄感,乘隋帝在辽东之机,联合部分关陇贵族子弟起兵黎阳,进逼东都,最终却被极速调遣兵马,并迅速回师的隋军扑灭,身死弘农郡,隋朝的根基,关陇集团于此也正式分裂,第二次远征高丽就此失败。 大业十年,隋帝杨广已经深陷执念,接近疯魔,发动第三次远伐高丽之战,天下近百万民夫被征调到涿郡,各种粮食物资堆积如山,五十余万大军从各地军府被调去辽东,可惜此时大隋虽大,却已是义军处处,道路全被隔绝阻断,聚集艰难极缓。 最终于秋时,在高丽国都平壤城外决战获胜,但此时大隋内忧外患,已无力将高句丽灭国,隋帝杨广最终采纳了裴矩的方案,接受了高丽的乞降,获取了三伐高丽之胜。 而此时,各地反隋军已经越演越烈,造反风潮再次风起云涌,而且气势更加浩大。 江淮,被江都留守王世充这些年,镇压杀戮到安宁干净的江淮再起波澜,淮北杜伏威、辅公祐收降苗海潮、赵破阵,三部汇兵一处,自称将军,转战江淮,拥兵二十万,屡败隋军府兵,攻入历阳郡,进逼江都。 齐郡孟让,亦领兵十余万南下江淮,虎视扬州。 又有李子通,于淮北东海郡眺望呼应,一时之间江表动荡,局势危急。 淮南各路反贼亦闻风而动,彭孝才,陈填、梁慧尚、李三儿、吕明星、向但子、李弘芝、胡刘苗、王德仁,纷纷汇聚江都城,或加入义军,或驻留原地攻城拔寨,淮南淮北乃至江南,东南形势顿时一片糜烂。 ……………… 秋月盘踞天穹,圆的如盘似轮,又似一轮明镜,轻巧悬在高天,放出无量明光…… 姑苏城外,山林之中,月夜之下,树叶窸窸窣窣中,正有一行人疾驰而过,仔细一看,原来是三人,却是两男一女。 “听闻江都留守王世充,领鱼俱罗,吐万绪,宋颢,尉迟胜率八万兵马迎战。” 一个青年随口出言,他肩宽膊厚,颇为粗壮,方面大耳,轮廓有种充满男儿气概的强悍味道,神态漫不在乎的,非常引人,眼神深邃灵动,穿褐色武服,腰胯长刀。 他随手折下一根树枝,抬手一弹,射向远处一颗树木,“滕”的一声扎入树中。 脚下也疾步不停,却是转头看向身旁同伴,“陵少,你怎么看?” 被称‘陵少’那人,比前一个略高上一点,长相非常讨人喜欢,双目长而精灵,鼻正梁高,额角宽阔,嘴角挂着一丝阳光般的笑意,极为灵秀。 ‘陵少’看了看身后施展身形,娇俏小跑的女子,回眼答道:“仲少,要依我所见,短时间内必成僵局,若易地而处,我是王世充,定然驻兵钳制,与其对峙。” “须知,众起义军纷至,熙熙攘攘,各有主见,虽攻破城池获些兵甲,却又非正式军旅,无有纪律,时间一长,心思一多,散漫纪律,败坏乡里,弄得天怒人怨,便是王世充等人正式出兵之日。” “到得那时,锋锐不在,众义军可能会被一股而下,崩溃四散。” ‘仲少’听罢,哈哈大笑,顿时抚掌赞道:“陵少果然才思敏捷,聪慧过人,通晓兵法,快越过我也,厉害厉害!” “呼,呼!”就在这时,两颗不知名的山间野草小果,呼啸飞来。 两人也不躲避,只是抱着脑袋‘哎哟,哎呀。’两声叫唤,硬受了这一击。 ‘仲少’立刻转过头来,摸着脑袋,可怜兮兮的道:“贞姐,我们俩这是又哪里招惹到你了,干嘛这样我们。”旁边‘陵少’亦是点头应和。 ‘贞姐’哼了一声,娇声道:“叫你们把我晾在一边,不理我的,活该!” 她生的花容月貌,声线温婉清柔,此时假做娇嗔,真个好看。 ‘仲少’顿时语塞,看向‘陵少’摇头苦笑…… ‘陵少’揉了揉嘴角,轻声道:“贞姐平时,不是不爱关心这些兵家凶危之事吗,怎的今日……?” “嘿……”那‘仲少’发一声笑,随口道:“平日见‘陵少’无比聪明,怎的今时今日,在这里突然发了傻?” “当然是我们业已准备妥当,而先生他们快要起兵了啊!” ‘仲少’大笑!“待我等起义,掀翻这江山,让先生来做皇帝,师傅做首相,我来做大将军,‘陵少’你弄个宰相耍耍。” “贞姐嘛,当个三公九卿,做个女官啦,到时候一人得道,全部飞升,岂不快哉?哈哈哈……” 第十四章 寒山寺中疑遇仙 ‘陵少’应和,‘贞姐’却道:“莫想得太美了,不然以后哭死你!” ‘仲少’心下一奇,疑惑道:“莫非贞姐你没有信心,觉得咱们起义不能成功么。” “我感觉,贞姐是不想先生做这皇帝。”一旁的‘陵少’插言道。 “嗯,我就是觉着哩,好多人到了上面的位置就会变好多,皇帝那么高的位置,可能先生也会变的吧……” 夜风宁静一下…… 忽的,‘仲少’大笑“先生是不一般的人,不管以后怎样,先生永远是先生,先生是不会变的。” 此话一出,三人皆赞。 说来话长,话说……这三人,正是近些年来魔门两派六道之中,天邪道,亦或说‘圣极宗’,所出之后起之秀,因‘圣帝舍利’之助迅速成长至一流先天。 他们自学艺有成后便闯荡江湖,已闹出了好大一番名声,两位男子,寇仲,徐子陵,被世人称为圣极双龙,扬州双杰。 而女子名为卫贞贞,被誉为圣极宗新一代圣女,美名远扬,传播江湖。 此番三人却是从会稽归来,欲进姑苏城,约上他们的小师妹,一起前往吴郡探望师长。 前方,月辉掩映下,沿山道而上,前方的丛林树木中,出现了一座幽深宁致的小寺。 看其古朴韵味,估算时间,约莫已建五十多个年头了,应是于南北朝时期所立。 徐子陵看着这小寺,出言道:“仲少,你知晓这座寺的来历吗?” “哈。”寇仲吐一口气,满不在乎道:“此寺属于禅宗中的临济宗,正式名叫做“妙利普明塔院”,不过这当地老百姓称其为寒山寺,久而久之,就口口相传了。” “我记得先生好像还念过一首诗,我想想……”寇仲挠挠头,冥思苦想。 卫贞贞一眨美目,娇声道:“是不是那句,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嘿,对对,就是这句,就是这句。”寇仲抚掌大笑,赞之。 徐子陵稍稍回想了下:“仲少,所谓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此寺便是其中极为出名的一座了。” 寇仲眼珠一转,忽然有个念头升起,嘿嘿笑了笑:“陵少,贞姐,我们今夜就去这寒山寺中瞧一瞧如何?正好先探探此地虚实。” 徐子陵点了点头同意,随后脸上有些苦笑,看向卫贞贞与寇仲:“我觉得是可以,但是我们三个圣门弟子,半夜三更摸入和尚窝,去看佛祖……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 卫贞贞婉转轻声道:“对哟,这寒山寺名气是极响的,要是进去被那些大和尚围住了,那可就糟糕了呢……” “无事无事,有我与陵少在此,定可全身而退。”寇仲拍拍胸脯做保证状。 “好吧……” 当下三人皆是同意,便乘着夜色,在月光的照射下摸着漆黑的山路,加速朝寒山寺摸去…… ……………… 寒山寺,于山林掩映中,清幽雅致,梵颂之音隐隐传来…… 大雄宝殿上,丈八高的栴檀佛像巍然屹立,佛像左手下垂,结“施愿印”,表示能满众生愿,右手屈臂上伸,结“施无畏印”,表示能除众生苦。 佛像前香火缓缓飘散,一个老僧立于香案前,正为案上那盏莲瓣形的莲花灯,徐徐注满青油,只见灯焰如豆缓缓跳跃,流光溢彩,映得宝殿庄严华重,肃穆宁静。 一路悄悄探察寻来此处的,寇仲三人趴在斜对面屋顶上,不意却正看到这一幕,心中敬仰之感油然而生,不由自主的由心而发,不由暗叫不好。 蓦地有人低呼道:“几位兄台,深夜来访佛门净土,不知究竟有何指教?” 这道声音微微低沉,却又极为悦耳,不知从何处传来。 三人大惊! 忙各自寻声看去。 寇仲双目神光电射,望往大雄宝殿顶上。一个修长优美,作文士打扮的人,正负手立在殿顶,凭风俯眺在月光下,趴伏于屋顶的三人。 他似乎与天地融为一体,和谐自然,与这夜色,这月华浑然一片,若是不出声,三人竟是无法发觉,那殿顶有人。 他是如此年轻,不,那人,是她。 迎着山林送来的夜风,一袭淡青长衫随风拂扬,说不尽的闲适飘逸,俯眺清流,从容自若。 背上挂着造型典雅的古剑,平添了她三分英凛之气,亦似在提醒别人,她具有天下无双的剑术。 从三人的角度,瞧上大雄宝殿中心点的最高处,半阕明月刚好嵌在她脸庞所向的夜空中,把她沐浴在温柔的月色里。 份外强调了她有若钟天地灵气而生,如川岳般起伏分明的秀丽轮廓。 以三人的见惯美人尤物,亦不由狂涌起惊艳的感觉。 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那么自然的、无与伦比的、真淳朴素的天生丽质。 就像长居洛水中的美丽女神,忽然兴到现身水畔。 就像长年隐居巫山的清灵神女,突然走到山巅现身人前。 她的降临,把一切转换作空山灵雨的胜境,如真似幻,动人至极点。 她虽现身凡间,却似绝不该置身于这配不起她身份的尘俗之地。 她的美眸清丽如太阳在朝霞里升起,又能永远保持某种神秘不可测的平静。 此景如诗如画,可惜,这种异乎寻常,令人呼吸屏止的美丽,确非尘世间的凡笔所能捕捉和掌握的。 三人呆瞪着她,不但斗志全消,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他们心弦震动的当儿,明丽得如荷花在清水中傲然挺立的美女,以她不含一丝杂质的甜美声线柔声道:“妃暄着实未曾想过,能在此处与三位见面。” 整个天地都似因她出现,而被层层浓郁芳香的仙气氤氲包围,教人无法走出,更不愿离开。 在平静和冷然的外表底下,她的眼神却透露出彷若在暗处鲜花般盛放的感情,在倾诉出对生命的热恋,和某种超乎世俗的追求。 以寇仲的玩世不恭,徐子陵的淡泊自甘,卫贞贞的清静淡雅,霎时都被她旷绝当世的仙姿美态所震慑。 第十五章 世间诸事谁能解 在月儿斜照下,卫贞贞首先清醒过来,深呼吸一口气,淡雅道:“阁下莫非就是慈航静斋当代传人,师妃暄,师小姐?” 寇仲被此言一激,回过神来揣摩说道:“莫非师小姐认识我等?天下之大,不知师小姐怎地知道我等音容笑貌?” 徐子陵收起脸上呆若木鸡般的神情,思索着说道:“莫非师小姐对我圣极宗极为了解?” 三人一唱一和之间,开始缓缓起身………… 寇仲三人各自立定仰首,望向大雄宝殿之顶。 师妃暄并没有向他们瞧来,丹红的唇角飘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檀口微启轻轻的道:“听闻贵宗圣帝于两年前突然出现,于两年前降服四支余脉,于两年前在江南崛起。” 说到此处,师妃暄语音转寒,语气微冷道:“同样是两年前,洛阳城郊,白道圣地,净念禅院遭人血洗,二百三十三位师傅惨遭杀害,死状极其残忍。” “又这两年,世间渐渐开始流传各种曾经,存于关陇士族手中之珍宝,尤其以‘越国公’杨素曾有之宝为最,而其源头,正是东南。” “你们怎么看待这些事情呢?” 甜美柔声的细语渐渐淡去,而留于寇仲三人心底的印痕却越来越深,充斥心头,几至不敢置信之际。 此事江湖传扬极广,各种消息漫天飞舞,难辨真假,不过其中共通的一条是,凶手只有个人,单人独骑击杀了一位宗师,四位一流先天,二百二十八位武功已至巅峰的二流好手,简直难以相信,不可思议,此凶手可谓是堪称丧心病狂! 所以此时此刻,寇仲三人愣在当场,僵于原地,往昔一幕幕于脑海闪过,一个个以往忽略而没在意细节纷纷回想起…… 简直难以置信、不敢想象、不相信平时和和气气,清净淡雅,仿佛清泉流水一般的先生,他们的宗主,当代‘圣帝’,或许竟真的曾于两年前,干过这么一件惊天动地的奇事…… 师妃暄令人神魂颠倒的秀眸,深深地凝视了三人片刻,“看来三位什么也不知道呢。” 在修长和自然弯曲的眉毛下,明亮深邃的眼睛更是顾盼生妍,配合嵌在玉颊的两个似长盈笑意的酒窝,肩如刀削,蛮腰一捻,纤秾合度,教人无法不神为之夺。 她的肤色在月照之下,晶莹似玉,显得她更是体态轻盈,姿容美绝,出尘脱俗。 她那对射出采芒的秀眸,在他们脸上来回扫视几遍后,悦耳清音再次响起:“既如此……妃暄也不想为难你们,几位就此速速离去吧。” “日后自有再会之期。”师妃暄双眸深深,带着一丝神秘莫测静静注视三人。 自她现身桥上,所有主动全掌握在她手里。而扣他们只得处在极为被动的下风处。 其说话深合剑道之旨,有若天马行空,教人难以捉摸,防不胜防。 几个回合语言交锋,寇仲三人竟是完全没有出言之机。 形势比人强,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眼神交汇略做交流,当下寇仲出声道:“那师小姐,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等这就告辞!” 话罢,体内‘哼哈二音’一发,拔身而起,两道身影紧随其后,踩着屋顶琉璃瓦片,极速向远方而去…… 师妃暄沐浴着月华,看着听着风吹林海打沙声,静静屹立,良久…… 忽的,大雄宝殿中的老僧走至门口,双手合十,静静看着殿前广场,轻声道:“为何不留下几位圣极宗的施主呢?” “两年前的血案元凶,现在还没有证实何为元凶,现在还无需动他们。”婉转悦耳的声音答道。“且圣极宗,玄衣会,以及沿海许多与其千丝万缕的帮派联系紧密,不宜轻动。” “待我日后见过圣极宗主……” 看着林海,师妃暄心中思量“虽世间已然开始渐渐大乱,各处时时都有奇事发生,可这一系列的事实在不简单,她的直觉告诉她,圣极宗主有问题……” ……………… 星辉洒洒,夜幕深沉,凉风习习,徐徐吹送而来,吹的山间树海沙沙作响,三道身影就如此静静立在寒山寺外,距离三百米的山崖上。 静静注视,良久…… 寇仲回过味来,毫不掩饰的赞道:“世间竟有此天仙化凡之人,实是我生平仅见……” 徐子陵叹息道:“那仲少,之前面对她时,你又为何又不说。” “我怕她认为我轻薄于她,是个登徒子。”寇仲苦笑。“若是……” “好了。”卫贞贞突然出言打断道:“此女明显是为我圣极宗而来,她乃佛道两派共推之代言人,前来此地定然所图非小,我等还需小心戒备此女才是。” 徐子陵静静站立崖边看着山涧,默然道:“此女有以慈航静斋等佛门各支,无数佛徒的支持,还有以楼观道为首的天下道门相助,其势已成。” 伸手接住一片山风拂来的叶子,徐子陵继续道:“她一直于天下四处寻找真龙,此次带着不善之心前来,恐怕难以善了……” 寇仲伸手揉了揉额角:“是极是极,看此女之模样,显是功力极深,怕是已然纳天地之心为己用,入了宗师之境,不可力敌。” “且刚才那老和尚也不简单,真乃万幸,没有与其动起手来,不然今晚……我们不见得能安然离开……” 卫贞贞俏脸一板,杏眼一瞪,手叉着腰道:“还不是你俩节外生枝,特别是你,寇仲!” 卫贞贞美眸一横,更显娇俏,气鼓鼓道:“要不是你,我等岂会去鬼门关走上一遭?” 寇仲唯有苦笑再苦笑…… “贞姐,不能这么说哩,入寺之前你明明也同意了的……” “那还不是被你们胁迫的!”卫贞贞有些气急败坏,一下子就扑上去打闹成一团。 “唉……”放开了手中的一片树叶,任由其被风带走,立于山崖边的徐子陵叹了一口气,“我说,咱们到底还去不去姑苏见小师妹?” “陵少,去,怎么不去,咱们可是早约好的。”趁着徐子陵问话的功夫,寇仲终于摆脱卫贞贞的纠缠,忙松一口气道。 当下三人闲话几句,越下脚底岩石,朝山下奔去,往姑苏而行…… ……………… 第十六章 万千风雨汇吴郡 姑苏城内,风光无限,小桥流水穿万家,江南玲珑木香楼。 一间坐落于繁华街道的钱庄后堂,此时正忙碌得热火朝天,人流往来,穿梭如织,却安静有序。 就在这安静有序中,隐隐传来一声声清脆的声音。 “金掌柜,可以了,就按照这个方案做,你先下去吧。” “陈执事,你来看一看这本账册。” “碧华,你去把吴先生请过来一下。” “朱掌柜还没来?去个人催一下,让他快点把手上的事做完,将册子带来。” “张执事,麻烦你将那本册子递给我一下。” 宽敞的大堂中,一位沉鱼落雁般,极美貌的女子坐于当中,气场十足,数十人如众星拱月一般围绕其身,走马灯似的转个不停,让见此情者看了只得觉惊叹不已。 寇仲三人远行至此,刚跨进门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只见她玉脸朱唇,既娇艳又青春焕发,一头秀发乌黑闪亮,把皙白的肤色更是衬托得玉骨冰肌,动人之极。 只是在头上扎了个男儿髻,绑上白色英雄巾,可她的容色姿采依旧十足,容光照人,美貌万分。 兀的,她耳朵一动,似听到熟悉声响,美目一转扫向门口,果见三位熟悉之人正笑着唤她师妹。 她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喜色,脸上带笑,轻柔的脆声道:“师姐,两位师兄,快快来帮小妹一二。” “呃……” 骤闻此言,寇仲双眼瞬时瞪大!看向她身边那一堆堆叠起,如一座座小山般的书册,顿时只觉一口气涌到嗓子眼,差点就惨叫出声。 这绝美女子,正是琉球东溟派主单美仙之女,师从圣极宗长老,玄衣会主虚行之,被江湖两派誉为‘东溟公主’、‘圣极明珠’单婉晶。 她在圣极宗添为巡察使,此次运送一批东溟派所产军械器物,前往巴陵归来,正好于回归之路上,为师门巡查各种要情,顺便等待寇徐卫三人到来。 寇仲下意识的身体就一缩,却被人一扯,定睛一看,却是徐子陵一把扯住他衣衫下摆,不由顿时苦笑…… “陵少,我识字少啊……” “胡说,先生教的时候你明明学了好多的。” “可……”寇仲还带再说,已被徐子陵扯入书山…… ……………… 吴兴,乌程,沈氏老宅。 这里属于吴郡南部的乌程县,南朝时代这里叫做吴兴郡,隋文帝时代叫做湖州,大业年间并入吴郡,是整个江南最富庶的地区之一。 江南美景,细雨纷飞、烟雾蒙蒙。 正厅。 江南三大帮之一的海沙帮,帮主‘龙王’韩盖天坐在客座,手托茶盏,正以茶盖撇开浮沫,旁边位置坐着他帮中首席护法,‘胖刺客’尤贵。 坐于主位的是一个身穿白袍的中年人,长须飘飘,长得十分儒雅,正是吴兴沈氏的第一号人物,沈法兴。 沈法兴手中把玩一柄青青如翠的碧玉如意,正笑吟吟的看着韩盖天。 韩盖天三十岁左右,虽然穿着文士袍,但体格魁梧,矫健有力,一看便知其乃武艺高强之人。 放下手中茶盏,韩盖天继续开口道:“兄长,这两年多来,玄衣会,圣极宗发展迅速,特别其中玄衣会在我们帮助下极为蓬勃,已经渐渐被世人称为,‘东南沿海第四帮’了。” 叹了一口气,韩盖天继续道:“真是看得我眼热无比,心头火热,却…………唉。”说到这里又叹一口气。 沈法兴见状,忙宽慰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等起事在即,怎可多想这些无用之事。” “待日后我等功业有成,搏他个封妻荫子,封侯拜相,贵不可言,留名后世之青史岂不美哉?” “兄长放心,小弟自是省得,并未曾有所多想。”韩盖天展颜笑道。 沈法兴上下认真的打量了他几眼,这才放下心来,继续道:“我等起事,攻占各地要城之后,第一件就是拔除掉,同样列为‘东南沿海三大帮’的巨鲲帮。” “嗯,巨鲲此帮我已调查清楚,后面隐藏的势力定然是关陇士族,乃其中领头的豪门巨阀,独孤家。”韩盖天顿时回应。 沈法兴点头颔首道:“他们掌握有战船水手,轻易就可以转为水军,定要优先击破,万不能使其被关陇之人得到,不然日后长江天堑亦不得安宁。” “还有,注意一下最近来调查杨公宝库的高丽‘罗刹女’傅君倬,若是她越过了线。”沈法兴语气一顿,“无需在意其师,处理掉她。” 就在这时,门外管家亲自来报,“老爷,寇公子,徐公子,卫小姐,单小姐来了,现在正往沈氏学堂而去,想要拜见先生。” 沈法兴听到后微微沉吟,摆了摆手,轻声答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看了看堂外青绿,沈法兴有些恍惚,神思又飘回了两年前…… 那是一个雨夜。 他见到了一个人。 一个身着简单青白道袍,气质却极超凡脱俗之人…… 大雨倾盆,暴雨如瀑,他远远而来,身上却干净清爽,毫无湿气,仿佛雨丝都有了灵性,不忍破坏这份清雅,见到他时自动绕开。 立于雨中,一时宛若神人。 沈法兴亲眼看到,这俊雅道长,突破经过数百年沉淀的沈家老宅防线,宛如闲庭信步,信手拈来。 那一天,他终于知道了,世间奇人异士何其多,知道了世界上真正的力量是什么样子,明白了何为敬畏…… “你就是沈法兴,沈先生吗?” “经过了南北朝几百年的屠戮啊……” “你看如今胡人当道,汉统沉沦,有没有想过什么……” “待我等汉统再兴。” “南渡衣冠重新北还,复我河山……” “沈先生可愿助我?” “他年我若一统天下,执掌纷乱之江山,调理人世之阴阳,自重组吴兴郡,先生为吴王,世袭不替,永镇东南,而吴兴太守,与你沈家之人世袭永替。” 感受着其人身上的煌煌天威,仿佛再其周身看见了数百年来汉族所受苦难,感受着这气场,感受着这人格魅力…… “臣沈法兴,拜见主公!” 作为正统汉血,他选择了蛰伏与服从。 恍惚间,他回忆起来那时,先生所说的一首诗,一首激动的他手脚颤抖,让他魂思神往的一首诗。 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此次往后他彻底被折服,为重兴汉统,披荆斩棘,呕心沥血,在所不辞! 沈法兴从出神中收回思绪,手抚青玉如意,神色转为坚毅,淡淡一笑…… ……………… 第十七章 邪王阴后汇于吴 寇仲、徐子陵、卫贞贞、单婉晶四人带着护卫沿河行船,顺着江南河而下,一路眺望着烟雨江南的美景,细雨纷飞、烟雾蒙蒙。 微寒的秋意中,一簇簇菊花在烟雨中绽放盛开,河畔杨柳枝陲,随风飘舞,两岸美景如诗如画,俏丽的江南少女撑着油纸伞从桥上姗姗而过,俨如画卷中最美的一道风景。 江南河也就是通济渠的延伸,从长江口一直延伸到会稽郡,最早是秦始皇所开凿,又经历朝历代修缮疏通,大业六年,隋帝杨广下令拓宽疏整江南河,从京口到余杭,长八百余里,宽十余丈,可行五千石的龙舟,此世界之江南河,比之它地,长宽则更为巨阔。 收回看往石桥的眼眸,眼角恍惚看到一位老人的一叶轻舟,寇仲却并未在意,随意看着江南风物,一路行舟而走…… 一行人穿行河畔,沿河顺流而下,达至乌程县,于繁花似锦中入了沈家老宅。 派遣管事进去通报后,几人便轻车熟路的进入了沈家老宅,这一片占地极其博广宽大的区域,沿着亭瓦廊道往左,朝一片宁静的区域而去。 行不多时,四人渐渐听到一阵阵读书声,少年们清朗的音线,传于带着雨点的微湿空气中,极其清脆。 “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听闻这熟悉之音,几人便不由自主就加快了脚步,三步并作两步之间,几个呼吸就到了一处小院前,院门开着,正对门处可以看到,里面一间房内,一群稚童正埋首苦读。 “吱吖……” 这时,小院中一间房屋门被推开了…… ……………… 一处江南小院的房间,周遭隐隐环绕朗朗读书声,其房间内清雅简洁,装饰极简,唯一醒目的便是书架了。 有一面墙从上到下被书架占满,一格一格归类区分,只有一点很特别,书架上的书卷都是竖放,让书脊露在外面。 不大的一个格子中,差不多就能摆放几十卷书,类似于此的书架这房内还有几处,稍一预估,这一间屋子内的藏书,就至少有上千卷了。 而临窗的位置,放着一个小几,小叶紫檀质地,几上放着个黑白棋子犬牙交错的棋盘,旁边两把椅子上,两位文士正各执棋子相互对弈。 “啪。” 棋局已到了终局时,朱燮手拈棋子,着实举棋不定…… 稍顷,朱燮只得将棋子一丢,扔回棋篓,投子告负。 心算片刻,朱燮摇头苦笑,竟负了五子半,“先生棋艺又有精进,如今我实不如也。” 他本乃还俗道人,涉猎经史,颇知兵法,本为昆山县博士,杨玄感起兵造反时,朱燮本想领自己数十学生举旗响应,却被‘玄衣会’刘元进、管崇劝住了,反到就此加入了玄衣会。 朱燮抬头看向对面丰神俊朗,仪态卓绝的道人,他气息宁静致远,与周遭天地自然似乎已融为一体,仿佛正源源不断沟通天地,有种交互吐纳的意味。 却正是柳月清当面。 “呵。”一声轻笑,柳月清道:“朱先生过谦了,若非朱先生局中另有所思,此局定能胜我。” 朱燮摇摇头,诚恳道:“非也,就算不思他事,亦定然难胜,先生却着实是太过抬举在下了,在下愧不敢当。” “好了好了,朱先生,莫要继续自谦了,咱们去外间看看吧,有客人来访了。”柳月清轻一抚掌,看向青砖砌成的墙壁,眸光仿佛已透过石墙看到了远方。 抛下桌上残局,一甩袍袖,柳月清轻身而动,几步之间便走至门前,朱燮便紧随其后。 “吱吖”一声,推开了房门…… 阳光透过门框,就此照入房内,狭带的还有丝丝雨线飘入小屋,挥洒滴落于儒雅文静的两人身上。 柳月清望向小院门口的寇仲,徐子陵,卫贞贞,单婉晶四人,含笑微微点头,便转头看向一则楼上。 楼上却不知何时已立了一人。 有人正凭栏俯视远方流过的江南河,此人身穿儒服,外披锦袍,身形高挺笔直,潇洒好看,两鬓带点花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奇气质。 他的目光却是寒如冰雪,似是不含任何人类的感情,按在楼栏的手晶莹通透,像蕴含着无穷的魔力。 他目光仍凝注往远方长流不休的河水上,平静冷淡的语气却渐渐传来:“想不到……天下间赫赫有名,神秘莫测,从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圣极宗主,原来……却只是一小小私塾教书先生。” 忽的冷笑:“真不知天下人若知,又会作何感想?” 柳月清闻声笑了笑,却不以为意:“在下早对‘邪王’闻名久已,今日一见果是非凡。” ‘邪王’石之轩转过神来,定定的看着他,仔细打量,突的道:“把‘圣帝舍利’借我一用如何?” “可以是可以,就不知‘邪王’可否为我效力?”柳月清笑道。 此时忽的传来一声清亮的女声,直插入两人对话之间。 “不如……圣帝将‘圣舍利’借我阴癸派如何,小女子全派上下定然感激不尽哩……” 柳月清,石之轩顿时将目光转向一处房舍顶,位衣饰素淡雅丽,脸庞深藏在重纱之内的女子,正迎风而立,面对他们。 她的身形婀娜修长,头结高髻,纵使看不到她的花容,也感到她迫人而来的高雅风姿。 只是她站立的姿态,便有种令人观赏不尽的感觉,又充盈着极度含蓄的诱惑意味。 如此不用露出玉容,仍可生出如此强大魅力的女子,实可谓世所罕见。 柳月清眼中光芒一闪,暗道:“阴后……”便一拱手:“却是阴癸派主光临寒舍,有失远迎了。” 随即朗声一笑,“似乎还有两位?也一并出来了吧。” 话音方落,稍一静,沈家老宅外,便极速飘来两人…… 却是一男一女,一老一少。 女子风姿卓绝,举止雍容,体态娴雅,几如谪仙,尽管只是简简单单立于院墙,她仍予人似若隐身在浓郁芳香的兰丛,徘徊在深山幽谷的超然之感…… 第十八章 散人洛神现身时 男子是位峨冠博带的老人,留着五缕长须,面容古雅朴实,身穿宽厚锦袍,显得他本比常人高挺的身材,更是伟岸如山。 寇仲几人一见这两人顿时气急,此女正是寒山寺所遇之绝色美女师妃暄,这老者亦在江南河上见过一面。 “你们……!” 心中顿时全然明白,原来这几人全是跟踪他们才能寻到此处,这才导致四大宗师齐围沈家族学,不由悔恨交加,如万蚁噬心极为难耐,不由气得浑身发抖。 看着围拢而来,渐渐成包围之势的四宗师,柳月清却极宁静,含笑之情不变,仍是笑道:“原来却是‘散真人’与‘慈航传人’当面,倒真是贵客。” 小院稍稍一静了一下,气氛渐渐有些诡异起来…… 忽的,宁静中…… 一道轻轻的,优雅悦耳如天籁的音线响起:“妃暄敢问圣帝,洛阳城郊,净念禅院血案,可是圣帝所为么?” “不错。”柳月清脸上含笑,淡淡道。 师妃暄一皱好看的绣眉,刹那间便仿佛空气都有些失色,语气不由带上一丝恼意:“那妃暄敢问,了空禅主及全寺共二百三十三条人命,与圣帝无冤无仇,圣帝赶尽杀绝莫非就为了传国玉玺‘和氏璧’么?” “不错。”柳月清仍是答道。 “那圣帝莫非也欲窥视人主之位?莫非就真有如此私心么?为了一己之私,就欲致使生灵涂炭?”师妃暄清音再起。 柳月清之前连答两次‘不错’,这时却终是摇头。 “在下虽做下此事,亦有此心,却非全然为了一己之私,也非全私心使然。” 师妃暄秀眸微动:“那圣帝……?” 柳月清却再也不做答,眼扫场中四处,忽的露齿一笑,威严大减,周遭凝重气息却顿被冲散,仿佛一股清泉流过,仿佛晨露溢散,洒出一片清新。 “其实,我早已知定有今日,亦知你等所来为何,不过……” “……你们来晚了。” 话落。 周遭天地一阵波动,空气如水波一般骤然荡漾。 “嗖嗖嗖……”空中浮现出无数把长刀,黑白二色,密密麻麻,由虚空浮现,凭空生成。 三阴戮妖刀,三阳诛魔刃,阴阳和合,两气交织,如阴阳两鱼,于各刀游走不休。 阴阳诛戮灭极刀! 阴之破坏,杀戮,毁灭,灭绝。 阳之浩荡,阳刚,正大,辉煌。 再无数浮现与虚空之刀的承托下,柳月清几如神人,在场十数人无不大惊,瞬间色变! 如此神乎其神,众人心中只来得及浮现一个念头“破碎虚空!” 无数年来只存在于少数古籍,流于传说野史的虚无缥缈之记载,非人之人,已脱离‘人’之概念,脱离凡俗的“破碎虚空!” 场中一静之间,思虑电转到此的四人,随即一语不发,转身便夺路而逃! “呼!”如暴雨倾盆,无数刀瞬息而动,化为三道刀光长河,极速涌动奔向四方。 与此同时一股极蓬勃的精神力,与柳月清身上骤然爆发! 首当其冲涌向石之轩,瞬息便至! 石之轩身形一顿,只来得及眼眸一缩,便栽倒在地,陷入了昏沉。 祝玉妍挥舞天魔飘带,周身笼罩天魔场,双手掌击汇聚毕生功力,于没有变化中隐含变化,凌厉无匹,奋力阻拦狂涌奔腾的刀气长河。 此时看见石之轩此番模样,顿知不妙,芳心一丝怜意波动,有心上前一救,却转瞬即逝…… 心中明了石之轩自碧秀心死后,心灵破绽极大,乃是一致命缺陷,却未成想到,今日遭遇这居然精通精神之法的‘圣帝’,倒真个是遇到了克星! 下一瞬间,曼妙身姿如舞,在铺天盖地的刀海中奋力挣扎,免力抵抗,且战且退,极速逃向远方。 另一边,“散真人”宁道奇使出散手八扑,手中出神入化的劲力如喷似涌,一条条劲力结合纠缠再结合纠缠,螺旋转动间化解涌来刀河,携着手持色空剑,身姿如仙的师妃暄且战且走。 “呼呼……”竭尽全力抵御着满天刀海。 师妃暄于战中,看向双手负后站于门前,仍未动分毫的柳月清,嗓音仍然甜美宁静的道:“圣帝对邪王所用之术,莫非就是我佛门密宗的《变天击地大法》?” “非也。”门前道人摇头,“不过一随意所创之‘以心印心术’,小道而。” 师妃暄美目深深凝视了年轻道人,跟随宁道奇,急腾而去…… 待得宁静,心中极度震惊,又极其喜悦的寇仲一行人,走到近前,看了看仍然呆滞的石之轩,极为神往。 望向柳月清,寇仲有些疑惑,上前问道:“先生,这几人都不怀好意,为何先生不干脆杀了他们,或者拘禁留扣下,却这样就放虎归山了呢?” 摇摇头,柳月清晒然道:“你错了,不对的,他们不能算虎,只能算鼠而已。” “至于杀戮,是不能完全解决问题的,而且……” 随即洒然一笑:“你们知道吗,在绝对的‘力’前,所有的抵抗都只是徒劳,无用之功,终将会被碾成齑粉。” 寇仲脸现仰慕之色,听的心折不已,只觉眼前的先生身上,似有股极其强大之自信,心中暗道:‘真叫人神往!’ 只听得先生继续道:“时至如今,事已至此,他人已经找上门……” “想来也是到了雷霆万钧,必发之机了……” “传我令去。” 寇仲诸人闻言,尽皆拱手,口中全都称诺。 “令圣极宗,尤鸟倦,周老叹,丁九重,即刻从会稽,东阳,永嘉三郡起兵,金环真执掌后勤输送等诸事,待清理内部,稍作修整,即刻汇兵一处,占领遂安郡,攻入新安郡剿灭汪华。” “令玄衣会,刘元进,管崇,朱燮即刻于余杭郡起兵,即刻攻下钱塘,武康,于潜,富阳等各处要地,随即挥军北上,挺进绥安,攻占宣城郡。” “令江淮会,石龙,收缩人手,即刻于江都起义,推翻江都城内官僚,扼守坚城,阻挡王世充归路,断其后路,拦其于坚城之下。” “令竹花帮,殷开山,即刻起兵丹阳,攻取江宁,收降当涂,溧水,句容,攻克京口延陵,守住长江防线,呼应江都。” “令玄衣会,虚行之,沈法兴,即刻起兵吴郡,收降乌程,长城,攻灭吴县,分兵攻取昆山,常熟,胡逗洲,攻进毗陵郡。” “令海沙帮,韩盖天,即刻起兵毗陵郡,攻占晋陵,江阴,无锡,灭巨鲲帮,守住长江防线呼应江都。” “各归麾下传我军令,你等自去吧。” 众人慨然,齐声应‘喏’!兴奋而去…… 第十九章 地发杀机龙蛇起 十月,初冬,江南震动。 吴郡柳月清高呼:“驱除鞑虏,还我河山!” “诛戮蛮族叛逆,复我旧山河!” “自晋室南走,衣冠南渡,汉统不在,神州业沦丧久已!” “今传国正统,和氏璧现,汉统再兴,汉族复起,誓要驱除鞑虏,诛灭蛮夷,衣冠北还,重启北伐!” 遂于十月举旗起义,自称汉王,征东将军,江淮道总管,建三省,组六部,立行宫,置百官,江左士族纷纷响应,江东父老夹道欢迎,豪杰志士纷纷投奔,其军所到之处无不开城相迎。 江都郡,丹阳郡,毗陵郡,吴郡,余杭郡,会稽郡,东阳郡,永嘉郡,江东八郡分兵起兵,共尊吴郡柳月清为‘汉王’! 江东八军所行之处,于民众秋毫无犯,只四处攻城掠地,剿灭盗匪,呼啸江河,颠覆隋室。 短短时间便占取八郡,攻入遂安郡,新安郡,剿灭汪华,攻取宣城郡,收半片建安郡,尽取江左十一郡半,占据东南江山,稳守长江天堑,震动南方大地,震惊天下! 于此同时,随着这一震惊世人的消息流传的,还有吴郡柳月清乃圣极宗主,并且一战逼退四大宗师,三逃离一遭擒,江湖哗然,携起轩然大波。 惶恐惊惧者有之,不可置信者有之,心生向往者有之,不屑一顾者有之,绝不相信者有之,妖魔化其人者有之,世人纷纷扰扰各有不同…… 与这两个消息一同流传的,还有两首充满万丈豪情,气魄无比之诗…… 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一片一片又一片,飞入泥潭皆不见。 前消后继不断飞,终叫河山颜色变! ……………… 江都。 城外平原上,八万人马扎营于此,木栅围墙高耸,营帐层层叠叠极为壮观。 此时王世充等人已驻扎两日了,自他扫荡淮南十数股寇匪,剿灭孟让十万流民军,将其溃军赶往黄河以南,中原之地,又将杜伏威、辅公祐等人压入历阳,六合。 却正在此时,突听闻身后传来噩耗,气得他差点晕厥在帐中…… 待清醒过来,点齐兵马反攻回江都,看到的就是一副严阵以待,城头变换大王旗的江都城…… 一座高耸的大帐,于中军耸立,在一片萧萧肃杀,冷风戚戚之下,威严凝重。 帐中,一人双手负后,走来走去,其气度威猛,精明严厉,身材雄伟如山,甚有气概,却显得颇为急躁,倒正是王世充。 这时已经开始入冬了,天气渐渐转寒,手下战士才经历大战,平定一些乱象,就被断了后路,现今补给极少,粮草眼见一天天减少,又无冬衣,缺衣少食。 且面对如此坚城,军中又无攻城器械,只能僵持于城下,相对眺望,却无办法解此难关…… 思藉此处,王世充下定了决心,不由一叹,看向帐中四位心腹爱将,张镇周,杨公卿,郎奉宋蒙秋,及其子王玄恕。 “传令下去,准备撤军,退往庐江郡,前往合肥修整。” “再请几位将军过来议事。” 就此,王世充领军撤往庐江郡、淮南郡一带驻守。 洛阳,获取了伐辽之战胜果,才从高丽战场沿运河南返东都的,隋帝杨广收到消息,急令骁果卫将军宇文化及,右屯卫将军陈棱,光禄大夫裴仁基,领兵三万南下江淮,支援王世充,剿灭江淮叛乱! 于此同时,因东南之变,一瞬间世间形势亦是大变,人心思动,天下风起云涌,龙蛇起陆,风雨欲来…… 有志一飞冲天者,有心不甘者,或野心勃勃者,各种样人皆知,统一之机已现,若再不起兵,南方很快就会一统,他等再无翻身之日。 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一石激起千层浪! ……………… 时间进入大业十一年。 巴陵郡,江南玲珑,小巧精致,于古色古香中,檀香的熏绕下,萧铣收到一系列传递而来的文书,立于书房,笑到“风云变色,时机至矣!” 遂说道:“隋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便起兵反隋,此话亦轰传天下。 大业十一年初,西梁朝贵族,隋朝皇后之侄萧铣,与王默、董景珍、雷世猛等人,在巴陵帮,阴癸派,江南士族,以及部分梁朝旧权贵的支持下,于巴陵郡宣布起兵,顿时,江夏郡、南郡、襄阳郡等十几个荆襄郡县群起响应。 起义之火一下子烧遍了整个荆襄大地,起义者十余万人,声势浩大,萧铣自封为梁公,宣布脱离隋朝,重建梁朝,他下令约束军纪,爱护民众,不得滥杀无辜,所有郡县投降官员皆任原职。 梁朝疆域迅速扩张,北控荆襄阳,御汉水北阻,南邻交趾,接壤岭南宋阀,西至三峡,窥视巴蜀,东至九江,于林士弘争锋,沃野数千里,于隋朝大地裂土封疆。 谯郡,城父人朱桀,聚众十余万人造反,自号迦罗楼王,纵横淮南淮北,率十余万人一路烧杀抢掠荆襄各郡,以吃人杀入为乐,所过之处鸡犬不留,后流窜于南阳郡,在冠军建立基业,修建浮屠。 鄱阳郡,豪强林士弘、操师乞,于鄱阳会和魔门阴癸派的支持下,聚众造反,最终操师乞战死沙场,林士弘则接替其志,大败隋军,斩杀隋室猛将刘子翊,率军攻破豫章城。 林士弘便自立为帝,国号楚,有兵力二十余万,北进九江,南下临川,以鄱阳湖为据点,勤练水军,盘踞长江中下游,四处攻城掠寨,成为南方一大造反势力。 南方完全宣布反隋,局势彻底大变,隋室尽失对南方大地的掌控之力。 ……………… 关陇,亦或是关中陇西地区。 各大豪强势力更是顺时而起,西凉名门李氏子弟李轨,在家族和隋官的支持下起兵占领武威郡,自称河西凉王。 金城郡豪强、鹰扬郎将薛举也举兵造反,迅速占领金城郡,募兵十万人,自称秦帝,率大军向河湟方向挺进。 关中内,起兵的稍小豪强更是数不尽数。 而这时,处于中原腹地的瓦岗寨也渐渐出现了异动…… 第二十章 人发杀机天地覆 先是河北,隋将杨义臣剿灭高士达和张金称,击败高鸡泊、豆子岗十余万格谦军,威震河北,使大河以北为之一静。 却因为声望太高,又拥兵十余万,被御史弹劾他擅自任命属官,随后便调回洛阳任礼部尚书,遭杨广猜忌,罢黜兵权后不久便病逝。 趁此空隙,清河郡窦建德,立即收集高士达和张金称叛军,再起举兵,兵力二十余万,攻城掠寨,声势浩大。 还有河北魏刀儿拥兵十余万,卢明月在豆子岗再次东山再起,拥兵十余万,渡过黄河,进占齐郡祝阿县,和齐郡左孝友的十万大军呼应。 此外还有各地造反者上百支,逐渐由农民造反转变为各地豪族造反,他们不再局限于乡村,而是攻打郡县,据城为王,开始严重威胁到了大隋王朝的根基。 ……………… 黄河以南,九月初,天气渐渐凉了起来,黎阳发生了一件震惊天下的大事,李密率领瓦岗军攻克黎阳仓,夺取了这座存粮数百万石的大粮仓,瓦岗军在黎阳仓宣布放天下粮,河南河北十几个郡的百万民众闻风而至。 官府不敢过问,郡兵藏匿刀枪,各郡青壮踊跃从军,使瓦岗军在短短数天内招募了十几万精兵,瓦岗寨的总兵力达到了四十万之众,声势浩大。 这也是蒲山郡公李密第一次公开露面,他以关陇贵族的身份宣布自己为瓦岗寨第二号人物,便如画龙点睛一般,使瓦岗寨这条臃肿的死龙一下子活了起来,引得天下瞩目。 黎阳仓失守不仅震动中原,也使京城洛阳陷入极度恐慌之中,粮价一夜之间,从从斗米四百钱涨到斗米八百钱,因此请病假不上朝的官员达百人之多,隋室至今已风雨飘摇,摇摇欲坠,江山板荡。 并州,春秋时,晋之旧地。 太原郡位于汾水上游,在太行山和黄河之间,控山带河、踞天下之肩背,为河东之根本,兵精粮足。 太原雄城,或者说晋阳城,又被称为龙城。 有诗为证:“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太原占地方圆四十里,城门二十四座,以汾水为内河,城外套城,城中有城,乃河东要冲,天下坚城,从古至今,一直是抵御北方游牧民族南侵之最大屏障。 历经春秋、秦汉、魏晋、南北朝,数千年屹立不倒,几经翻修,越发坚固,亦有传闻,晋阳与南方金陵一般皆具有龙气。 此城将会一直屹立不倒,直到经过隋唐,五代十国,最后,终毁于宋初,被宋太宗亲手焚毁,烧为白地。 而此时…… 太原城内,繁华无比,锦绣处处的关陇贵族之一,唐国公府,李阀豪门之中。 书房,太原留守李渊,轻轻放下了手中信件,这是刚接到的消息,马邑郡鹰扬郎将刘武周袭杀了隋朝大将,马邑太守王仁恭,在突厥的支持下起兵造反,已占据了马邑郡全境。 而这消息,在第二天就传遍太原,顿时惹得满城皆惊,人心惟危。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貌似忠厚长者的李渊暗叹一口气,看向首席谋主刘文静,晋阳宫副宫监裴寂,太原留守府司马温大雅,以及他的长子李建成。 指向书桌上两张秘书急报,开口问道:“此人,此诗,你等如何看?” 却见的桌上正有一密报,道尽了江南形势,又有两首诗,数不尽的脱狂之意! 正是那…… 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一片一片又一片,飞入泥潭皆不见。 前消后继不断飞,终叫河山颜色变! 目光清亮,一尺长的胡须格外飘逸,十分儒雅的温大雅开口道:“观此二诗气魄惊人,孤傲清冷,背离世俗,非常人可出。” 刘文静亦道:“此人离经叛道,桀骜不驯,观其所做所为,日后定是唐公大敌,定要及早谋划。” 却道是为何此二人出此言? 实因这两诗实乃彻彻底底的反诗,流传天下的过程中,所见所闻者,无不惊骇莫名,触目惊心。 因自魏晋时名士陶渊明起,因其“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两句千古名句。 致使日后士族豪门之人,寒门文人之士子,皆以菊花作为文人墨客孤傲之精神象征,孤芳自赏,成为其阶级代表之一。 而此首菊花诗,已然超脱了旧有一切赋菊之艺,境界风格超凡脱俗。 江南那人诗中讲,于飒飒秋风中菊花盛开,带着寒意,散发着幽冷细微的芳香,却不像在风和日丽的春天开放的百花,浓香竟发,因此蝴蝶也难得飞来采掇菊花的幽芳。 不同于曾经文人描述之孤芳自赏,孤孑不偶,在此人看来,‘蕊寒香冷’是因为菊花开放在寒冷之时节,为其花开不逢时而惋惜,不平。 放于天下此时,加上他起兵之宣言,即是对汉人,对江左士族,对平头百姓,对草民,对被压迫者的怜悯与不甘之心。 “而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此句。 有遭一日,若我成了‘青帝’司春之神(句芒),就命令菊花与桃花一同盛开,一同绽放于春季,享受风和日丽,接受春雨暖阳! 待我为帝时,定将改变‘汉’之命运。 天帝不给予,何须乞求苍天?求得天公同情怜悯? 我自取而代之,待我为青帝时……! 此心极其宏伟!试问,所见之人,如何能不惊? 至于第二首诗,朗朗上口,平民百姓与粗通文墨之人亦可解其意,平铺直叙,简简单单,却于最后一句惊天反转,气魄决心冲天而起! 观得此二诗者,无不色变,神魂动摇,触目惊心!乃真反诗! 李建成眼眸微冷,出言道“父亲,此人视我等如蛮夷,似仇寇,不可不防,断不能让其成长下去。” “不如联系佛道两门……”李建成手微一动,做了一个手势,“除去此人!” 李渊稍作思量,唯一沉吟,点头道:“我且遣人问询一番,看看佛道两家作何表示。” 随即道:“各地本已烽烟四起,此次又南方动乱,世间乱象已然彻底显现,隋朝大势已去,只差最后一丝稻草了。” “各自小心一点,注意堤防隋帝派来监视我等的高君雅,王威。” “散了吧,你们各自下去准备,再等一等,等关中彻底空虚,等隋帝对关中控制力再弱一点,就是我等起兵之时!” 众人纷纷行礼,皆应诺。 虎牙郎将高君雅,太原郡丞王威,两人一文一武,乃隋帝杨广专门放于此处,牢牢钳制李渊,以防其有犯上不臣之举,不轨谋逆之心。 是以众人平日间,皆加倍小心,万分戒备,唯恐其察觉之。 再说,这二人虽极忠心隋室,自身却是不知,早已被李渊牢记在心…… ……………… 第二十一章 江淮浪涛席卷天 太行山以东,青州之地,山东半岛。 隋朝名将张须陀,几十年来,伴随大隋南征北战,开疆扩土,而近几年又连连击败瓦岗军,陆续击破王薄,徐圆朗,左孝友,孙宣雅,郝孝德,卢明月,李子通,斩杀郭方预,秦君弘,石秪阇,扫清河洛,荡平淮北,未曾一败,被隋军誉为‘战神’。 张须陀率领鹰扬军,带领麾下秦琼,罗士信,牛进达,贾务本等诸多战将,横扫中原,荡清寰宇,直欲复兴隋室,挽大隋江山于倾倒,而他确实竭尽所能,一直以来所向无匹,未有敌手。 直到……蒲山郡公李密,正式落草瓦岗寨,这一切才开始有了些改变,发觉瓦岗军渐渐有了章法,开始越发顽强…… ……………… 江淮,大浪淘淘,滚滚长江东逝水,江河之水永不停歇,直往东海而去…… 各地风起云涌,江淮自不会空闲以待,在大业十年十月,到现在大业十一年九月,十一个月的大变里,江东军亦是动作不停。 至去年,初冬十月起,江东之地皆反,四处攻城略地,推翻隋室,直如狂风扫落叶,所过郡县无不望风而降,便是稍有抵抗也极速击破,江左士族无不归附,迅速占领了江东全境,扼守长江天堑,掌控长江下游,以及江河出海口。 并且于随后稍作修整,便立即率水师跨过长江,涌入淮河,以江都为中心,占领海陵,宁海,永福,击退六合杜伏威军,掌控淮河防线,堵住了想要南下的李子通。 领地西南,由圣极宗四老领兵,以寇仲、徐子陵、卫贞贞所率领少帅军为前锋,不断与鄱阳郡,豫章郡一带盘踞的,林士弘楚军摩擦交战,陆水两方,大大小小,现已血战了十数场。 而西北面,江淮方向,不断与杜伏威淮北义军,王世充江淮隋军交战,将两方势力不断压缩驱赶。 而正西,由大将刘元进,管崇,朱燮从宣城郡出兵,渡过长江,攻入同安郡,并极速击破反抗势力,在江左士族引领下迅速占领全境,与江都军石龙部,丹阳军殷开山部联手,奔袭庐江郡,成合围之势,将战火直烧至了,王世充等大部隋将身前。 而杜伏威军,其部将赵破阵等多路贼首身死,由其率领的义军,则被沈法兴领军逼至历阳城中,已是龟缩不出,陷入四面楚歌之境。 ……………… 江都,又名扬州城,是由衙城,罗城两城合组而成,城池连贯蜀岗上下,衙城是皇宫所在,也是总管府和其他官衙集中地。 在衙城之下扩展的商业和民居的地区为罗城,罗城南北十一里,东西七里,周四十里,占地极广,有常驻居民二十万。 衙城之中,皇城之内,江都宫,原隋室凤仪殿,现今更名为玄德殿的广场上,正散朝而出的诸多大臣议论纷纷,或说天下时势,或讨论战事,或议江东汉庭现今十三郡之政事。 “自汉王起兵江东以来,横扫江淮,所向披靡,荡平一方,镇守东南,功莫大焉!”一相貌儒雅的虞氏官员子弟,边走边对身旁同伴说。 “我汉庭自掌控江东以来,轻摇赋税,休养生息,兴修水利,重视农耕,恢复生存,平息民愤,重分无主之地,现已渐收民心,想来大为可用矣。”身边另一顾氏子弟,三缕长髯飘飘,感慨道。 “那想来,距离汉王发兵,击破杜伏威,与隋军决战江淮,彻底扫平淮南之日,也没多久了吧……” “据流传消息,在观汉王近日整顿之军备,估计就是这几日了……” 御书房,隐龙殿。 此地乃临时召开重大军议,或商谈极重事务之处。 柳月清坐于上首,众近臣则分两边各种落座。 看罢了手中各地库存文书,民生等资料,柳月清食指“噔噔”敲了敲椅子扶手,提醒正在争吵讨论的众臣回神。 静静等待众臣回过神来之时。 看了看门口侍立的宫女,心中一叹。 自入江都那日起,他便驱散宫中宦官,发放银钱,放他们各自归家,宫中只留下了宫女,仆妇。 并且……他以后不准备在用宦官了。 “殿下,依臣之见,围历阳城已然半月,现今足可尝试招降杜伏威其人,若是不从,再将此人击破也是不迟。” “准。” 应罢此事,柳月清看向闻喜裴氏出身的,正统河北山东士族,甚至是山东士族代表之一的,三朝元老裴世矩,亦是现今征东将军府的司马。 “就请裴卿去一趟吧,将杜伏威此人带来见我。” “是,微臣必不负殿下所托。”裴世矩拱手躬行礼。 他却正是继承魔门‘花间派’,‘补天阁’道统,化名石之轩等,以多个身份行走天下的赫赫‘邪王’。 自吴郡一战,被柳月清降服,并赐下《道心种魔大法》,借其‘圣帝舍利’,现今却是终于治好了其人格分裂,精神之漏洞,甚至功力更近一层,已成就了完满无缺之态。 “即如此……”扫了扫殿中诸人。 “传我军令,令虎牙郎将楼世幹、乐伯通,领军一万,两日后随我入历阳郡,汇合虎贲郎将沈法兴将军部,收编杜伏威,会师淮南三军,亲征庐江。”柳月清淡淡道。 随后看向征东将军府,长史虚行之,眼中终闪过一丝笑意:“虚长史,我出征后,江都,以及后方江东之安宁,就交给你了。” “是,臣必不让殿下失望。”虚行之站起身,躬身行礼,慨然应诺。 众臣皆知,这是到了决定江淮之归属,江东汉庭之命运的一战了,若胜,则江东汉庭就此摆脱四方钳制,呈困龙升天之态,若败……则大势去矣…… 那隋帝杨广定然竭尽全力剿灭江东军,以安江都安宁,官场早有风声,隋帝有意移驾江都这南方陪都,守南望北。 既然如此……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如此,你等便自去准备吧。”柳月清摆手,示意散会。 众人当下就此出得隐龙殿,各自散去…… 现今,东南汉庭实行精兵之策,共有兵二十一万,多是从小勤练的府兵出身,或是大乱后逃散正规军,亦或是重组改军裁撤的隋军百战精锐,又或是招募的敢战山民,以及收降的各地叛匪青壮,共分布于四处。 第二十二章 江淮定命战心腾 西南方鄱阳湖,鄱阳郡,九江郡一线战场,有四万军,正与林士弘楚军交战不休。 北方淮水防线,及庐江郡,淮南郡战场,部署有九万军,正与隋军全线拉锯纠缠。 历阳郡,杜伏威围困战场,有四万军,因汉庭高手众多,刺杀斩将之下,杜军难成编制,无法指挥掌控,几次交战皆是大败,已是被收编良多…… 江都重镇,留兵有两万,作为留守坐镇中央,及支援统调各地之用。 剩余两万汉军,则分布于各个郡县,配合当地府兵民队镇守各地,守地方安宁。 而自柳月清入扬州起,近三年里,与江南江淮士族多加沟通,互通有无,扩张影响发展势力之余,他便多加传授后世各种冶炼之术,织机之法,建立行会商行等等,尤其将《天工开物》一书,大半传下,引发东南极多变革,以吴郡为中心,无形带动整个江南发展极大。 隐龙殿中,待一行人离去后,柳月清收敛心神,闭目还清,于宁心静气中灵机勃发。 心灵之海开始缓缓发亮…… 自他点亮自身黑暗浩瀚的心灵之海起,光照四方的心灵之光就渐渐不同,而在彻底吸收‘圣舍利’中元精后,他的心灵之海,已多出十几点白色的光亮,照破黑暗汹涌的海洋…… 柳月清渐渐无思无想,回返先天混沌只剩一点灵光,心神彻底与祖窍灵珠之中,‘传国玉玺’和氏璧交互吐纳,渐渐沟通…… ……………… 待得日升月落两次,江都城外,蒙蒙晨光中。 一万汉军或身着步人甲,或穿明光铠,外披火红战袍,手牵由飞马牧场出产之精良战马,列成数条蜿蜒长龙,昂首阔步而行。 正所谓人一上万,无边无际,当上万人连绵而动,脚步整齐划一,简直如同雷鸣奔腾,江都城内百姓远远一听,只觉轰隆隆雷声响个不停,真个是骇人。 江风风呼啸而来,吹的红色战袍飒飒作响,贴身飘扬摆动,呼吸着夹杂水雾的空气,一万余勤练古武内气,并深悉战阵之法的汉军精锐,就此于江风中挥洒汗水,奔赴前线。 十数日间,历阳郡杜伏威,传闻于深夜见鬼神,得上天启示,知晓明主将至,遂于汉臣大使裴世矩见证下,领九万军出城投降。 柳月清得知此消息后,喜,令沈法兴军,与杜伏威军就地整编,重新打乱混合编组,淘汰老弱伤残之兵,及不愿为兵者,给其金银,放其归田。 就此得军六万,遂拜杜伏威虎贲郎将,封辅公祐,苗海潮,王雄诞虎牙郎将,又令杜伏威,辅公祐,苗海潮王雄诞四人各领亲兵,速来中军听用,待军整编完毕之时再掌兵权。 旬日后,历阳城中。 原太守府,现暂时的征东将军府,大堂之中,中间拼放着一张极大桌,上面全是南方地图与各地战报资料,四侧各自了围坐十数人。 放下手中一叠战报,柳月清环视一圈严肃端正,坐于几侧,各自气宇轩昂,神态沉凝的诸多大将,暗自点头:到有点气象了…… 遂出言道:“前方传来消息,韩盖天韩将军率领水军,在前几日,于钟离郡淮水之上击败隋军陈棱部,将其逼回淮南郡阴陵,彻底占领了钟离全郡。” “庐江郡方面,随着僵持日久,物资渐渐不足,王世充,鱼俱罗,吐万绪等人手下战将亦不停身死,所率之隋军主力渐渐收缩,被殷开山,刘元进,石龙等部领兵击退。” “僵持互耗,放血数月,亦终在六天前,沈将军领援军至合肥,攻破了合肥坚城。” “现在王世充等部已退至淮南成德,与寿春宇文化及,裴仁基部,阴陵陈棱部成犄角之势。” “砰!”一拍桌子,柳月清加重了语气,“随着合肥失手,隋军主力退守淮南郡,我汉军水师开始封锁淮河,绝其后路,隋军若是不想坐以待毙,决战就近在眼前了!” “末将竭尽全力以孝死!”于十六岁就领兵反隋,纵横江淮南北的杜伏威当先站起,应声慨然。 楼世幹众将不甘落于人后,纷纷起身,大表忠心,皆拱手应诺。 就此,已修整操练半月之久的,以部分江都军为骨干,以纵横江淮的杜伏威军,以及部分吴郡,毗陵郡的沈法兴军为血肉,组成的新军,共计七万余汉军,于第二日开拔,行往庐江郡合肥县,协攻成德。 十月初,随着二十万汉军汇聚淮南郡,与十几万隋军三线对阵,隋军开始改变战略,纷纷收缩,退往寿春城,及寿春方向淮河一线,与汉军沾之即走,随之成德,阴陵二县便纷纷告破。 十月中,二十万汉军齐围寿春郡,各处攻城拔寨,月底,终汇于寿春城下,与十万已重整旗鼓,修养生息的隋军正式相对。 ……………… 淮河上,柳月清立于一艘高耸的五牙大舰上,在团团舰船簇拥中,负手船头,静静看着水中旗帆招展,战船横行,而河岸上旌旗烈烈,战阵森严,神色坚毅的敌我隋汉之军。 淡淡目视,神态怡然,视目视此方,又似非目视此方,幽幽出神…… 看着这十万隋军,在宇文化及高管利禄,田地厚爵,金银赏赐下的振奋,看着神色坚毅,已决心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芸芸兵卒…… “主公,可是再想战事?”沈法兴看着柳月清极目远眺似若有所思,便出言相询。 耳畔开始传来隆隆的战鼓声,随着将帅调度,汉隋两军在水陆两地,已开始了短兵相接。 “杀!”随着二十万人一声震天动地的齐声呐喊,天地都好似变了颜色。 两军奔流不息,如同覆盖大地的两道洪流相撞,兵戈交击,人喊马嘶,血肉横飞,哀嚎渐起…… 收回视线,柳月清望向身旁站立的三人,“我是在想,人活在世上,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活着呢?” 外貌儒雅的沈法兴微一沉吟:“依臣之见,人活着,定是为了散发出各自的光彩,人生短暂,正要绽放出最灿烂的光华,如流星般璀璨夺目,划过天穹,照亮寰宇,于丹青史书中刻下自己的名,留下自己的事迹。” 说到此处,沈法兴眼中绽放出夺目的光彩:“深刻我名于竹青之上,成为璀璨星辰,永垂不朽,流传后世,让万人传唱,敬仰,便已是人生存活之真意了!” 第二十三章 黑云压城城欲摧 听至此处,一旁站着的裴世矩,与杜伏威,已是着实按耐不住,不由豪爽大笑,颇为钦佩的鼓起掌来。 裴世矩大笑道:“闻得此言,大善矣!当浮一大白!” 杜伏威亦抚手称赞。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柳月清亦笑到,随即看向石之轩……或者说裴世矩。 “裴卿呢?” 身穿儒服,外披锦袍,儒雅沧桑的裴世矩笑道:“人活于世,当伸张志气,志洁高远,当言人所不能言,行人所不能行,当做非常人,行非常事,当遂凌云之志。” “有志自然得伸。”柳月清点头。“所谓立德,立言,立行,正是此理。” “那杜卿呢?” 杜尧字伏威,其身材单瘦精悍,相貌年轻俊朗,岁数亦不过二十几许。 他此刻眼中精芒亮起,脸上带笑拱手,声音洪亮道:“大丈夫生于世,当提七尺之剑,立不世之功,以升天子之阶!” 眼中微微泛起一丝诧异,柳月清听罢此言,不由哑然失笑,‘这杜伏威,倒真是一个妙人……’ 此番话乃数百年前,东吴开国大将太史慈所说,如今说予此时此地,同样于吴地崛起的柳月清听。 除了明其志,希望成为太史慈,乃至东汉初冯异那般名传千古的人,其余的心思,自然都是为了表其忠心。 看了看年纪轻轻的杜伏威,柳月清当下微微一笑:“我观杜卿有学武根底,可是学得家传武道?” “回禀殿下,正是。” “那杜卿,以后学武有所疑难,可来寻我,我亲自传你一些东西。” 杜伏威闻言大喜,连忙拜倒感谢。 扶起杜伏威,柳月清听着远方兵戈杀戮之声,摇摇头,看向天际。 “其实你们说的,对,也不对,你们看他们。” 柳月清一指血光四溢的战场,“无数人心里,可能不会想那么多吧,很多时候,很多人,其实想的也许很简单。” “只是希望能安安静静活下去,活的更好而已。” “时候也差不多了。” “而现在……” “这一场大战也该是时候结束了……” 沈法兴正待出言,忽觉得眼前骤然一暗,头顶阳光突的被乌云遮住了,他顿时转头四望,极目远眺,整个战场,甚至目光所及之处,全部暗了下来,心下顿觉奇怪,不由暗暗感到邪门:“这乌云怎的来的如此之快,如此不合常理?” 他抬头打量了两眼乌云,凝神细细观看,良久…… 他眼睛慢慢睁大,越瞪越大! 而身旁石之轩……裴世矩,也已再无法保持儒雅之态,神色再难保持,幽深深邃的眼中,瞳孔暴缩,背心发凉,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杜伏威听闻眼前浩大战场上,喊杀生渐渐减少,亦察觉身旁两人异状,遂抬头凝神望去,随着逐渐看清,手顿时一捏,拳头骤然握紧,嘴慢慢张大…… 脑袋有些发晕的杜伏威,只觉耳畔传来一句淡淡话语。 “这一式,就叫见云卸甲吧。” 战场上,无数人,于无数角落抬起头,看向高天之穹,就见……天,黑了! 江上,陆上,战场喊杀声渐渐停歇,就像瘟疫突然传播一样,渐渐安静,无数人停止厮杀,抬头看向天空…… 九天之上,云海翻涌,乌云密布笼罩了天穹,阻挡住了太阳温暖的光芒,而那翻腾不休的云海却越来越近…… 几十万人这时才真正看清楚,才终于发现,这不是云!这是刀,无数把刀! 如流水,似游鱼,好像活物一般穿梭个不停,犹如有种一种玄妙轨迹的活刀,一柄柄穿梭不息,游走个不停,组成了一片云海,刀之海洋!笼罩数十万人头顶,似可吞噬一切般黑暗,如乌云盖顶一般当头压下! 所有见到此景之人,这才终于在心里明白,黑云压城城欲摧,究竟是什么模样…… 眼见如此天上刀云,天下奇观,无数人大恐,大惊,大骇,大惧! 就这时,如天地轻语,一个似与天地同在的意志缓缓吟语,几句话同时响在了所有汉军心头。 而漆黑云海也真正动了…… “嗖嗖嗖……” 无数道破空声响起,无数黑刀,铺天盖地,密密麻麻,如下雨点一般,缠缠绵绵,若雨线,似洪流,连绵不绝,落向大地,江河…… 与此同时,所有汉军顿时一起开口,于寂静的战场上,开口齐乎一句话,声震四野,数里之外亦可以闻。 “汉王有令,放下兵刃,跪地投降者,免死恕罪,可不杀!” “汉王有令,放下兵刃,跪地投降……” “汉王有令……” 伴随着极速穿梭于战场,引起一阵阵噗嗤、噗嗤、诡异入肉声响的漆黑刀刃。 “怕啦砰……”以及随着木屑纷飞声,四处破坏战船的无数黑刀。 终于…… “当啷……”兵器堕地…… 也不知是谁先扔下兵器,跪伏于地,却之间的,由布满战场的无数个点,慢慢向外扩张,慢慢的遍布整个战场…… “我愿降”,“我等愿降”,“投降”…… 最终,汇为了一声响震天地,如山呼海啸,由近十万人齐声呐喊发出的两个字。 “愿降,愿降,愿降!” 柳月清负手静静屹立船头,听着船外声震天穹的山呼海啸,默然不语…… ……………… 战后清点,缴获物资,器械,兵甲无数,俘虏隋军八万余。 而隋军大将鱼俱罗,吐万绪,尉迟胜,陈棱,纷纷战死,又有顽抗不降,忠贞隋朝,一番乱战终死于云海者,兵卒上万。 无数人痛失亲友子兄,何其痛哉,哀哉…… 与此同时,汉庭西南,鄱阳湖一带,圣极双龙带领麾下少帅军,终于在一场决战击杀了林士弘,领南方商会,东溟派,以及投降而来巨鲲帮精锐水手为骨干组成的水师,于鄱阳湖大败豫章军,覆灭楚国。 在圣极四老帮助下,杀林士弘之师,阴癸派长老‘云雨双修’辟守玄,降国师崔纪秀,斩‘飞鹰’曲傲,斩其子铁骑会主‘青蛟’任少名,及他们手下诸高手‘恶僧’法难、‘艳尼’常真……覆灭鄱阳会,铁骑会。 汉庭西南由此开疆拓土,被圣极军攻占九江郡,鄱阳郡,豫章郡,临川郡,宜春郡,庐陵郡,南康郡,半片建安郡。 第二十四章 初立汉庭渐兴隆 汉庭北方,淮水一战后,在投降的王世充,宋颢带领下,全面收降了淮水以南,长江以北的淮南郡,戈阳郡,蕲春郡。 就此与南方九江郡链接,彻底恢复了古扬州之领地,甚至犹有过之。 现今之汉庭,已超过了东汉末时,吴国初期之疆土,甚至得到了孙策、孙权,两人一辈子念念不忘的广陵郡,即隋江都郡,以及古九江郡,即现今隋之淮南,钟离,历阳三郡一带,完成扼守淮水,控制淮河流域防线之大任。 而说到现今隋之九江郡,则是彭泽胡一带,汉时属豫章郡,而数百年变迁下,至隋时,地名与范围则已经皆大变了。 现今,自水军剿灭林士弘之战,以及江淮一战后,连得八郡半,加上之前所占庐江,历阳两郡,已有具有二十六郡之多! 急需休养生息,固本培元,稳固所占领的疆民心,亦需收取人心,训练新军,修路挖渠,开始准备春耕。 而荆襄之地,西梁萧铣亦是此理,正稳守汉水,固守南方,稳住重建之西梁王朝,静着北方战乱,就如隔岸观火…… 如此,整个江南就此陷入了诡异的宁静,正是双方互相整顿内部,休养生息,成对峙之时…… 在整个江南休养生息之即,汉王柳月清却离开了江都宫,令虚行之,沈法兴,裴世矩等留守坐镇江都。 自己带着部分中枢官员,盛龙船行帐,渐渐开始游走江淮,巡查江东风俗,视察各地官府民情…… 一路巡查淮南各郡,过彭泽湖,跨长江,安定九江民心,巡检江东,游览鄱阳湖,进入了豫章郡。 ……………… 豫章宫,此乃曾经南朝陈后主所修建的一座别宫,但……虽名皇宫,却无皇宫之气势,倒像是一座王府,占地不过百亩,没有北方宫殿那种巍然绝顶的气势,亭台楼阁、假山池鱼,倒显得格局偏小了。 一路经过亭台楼阁,幽静庭院,在重重守卫盘查下,记室参军崔纪秀来到柳月清身旁,静静屹立不言,耐心等待。 他乃原南楚国师,鄱阳军政权的第一把手,文武全才,投降汉庭后被认命征东将军府记室参军,后随汉王游走视察江淮。 池塘深处假山屹立,池水青碧,波纹淡淡,随着清风吹来,拂起轻轻涟漪…… 池畔,一个青年拿了杆白蜡大木枪,正运劲抖甩着,劲风呼呼啸啸,震起了池中水波不断扩散。 崔纪秀立于柳月清身旁,一同看着那青年抖起杆子来,点中有圆,圆中有点,很有章法也很有力道。 尤其是他身体,并不显得强壮,没有明显的肌肉,但却崩得很紧,明显是拉上了筋,锻炼到了皮膜,有一种深藏的精悍逼人,显是古武已练得登堂入室。 此人却正是杜伏威。 稍顷,待杜伏威停下抖枪,柳月清渡步上前,缓缓说道:“我传你八极之法,却正和平日你战阵厮杀之用,可谓相得益彰。” “假以时日,待你再将八卦练的纯熟,融会贯通,日后步战,水战,亦会更上一层楼。” “诺。”杜伏威拱手应诺。 柳月清说到此处,便转头看向崔纪秀,问道:“不知崔卿前来,却有何事?” 崔纪秀一行礼,正欲缓缓道来…… 话说,此时已是冬去春又来,世间纷纷扰扰,到了大业十二年,时日变迁真个是极快了。 崔纪秀道:“具我等线报所得消息,张须陀战死了。” 一旁静立调息的杜伏威,闻言心中大惊,‘张须陀死了?如此人物居然这就突然死了!’ 他原本就是山东河南一带义军,自是见过张须陀英姿的,亦知道他的辉煌战绩,之所以转战江淮亦有此人一分功劳此时骤听此言,自是心中大震。 “李密杀的?”柳月清闻言眉毛微扬。 “不错,正是李密。”崔纪秀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二月,李密于大海寺一战,伏杀张须陀。” “他先是说动翟让与张须陀一战,结果翟让大败,张须陀遂领麾下将士追杀之,后追至半途,李密领早埋伏好之伏兵突然杀出,而张须陀身边兵将大多不在,就此中伏,被围杀身死,旗下兵将或死,或逃,或降,树倒猢狲散……” “李密一战之下,一石二鸟,重创大龙头翟让,伏杀名将张须陀,声名赫赫,威震中原,瓦岗军彻底横行黄河以南,占领河南中原,青州山东,徐州淮北,围攻东都洛阳。” “其手下谋士如云,武将如雨,有才智之士魏征,房玄藻,邴元真,沈落雁,徐世绩等……” “能征善战之将王伯当,单雄信,左孝友,孙宣雅,郝孝德,卢明月,李子通,伍云召之流辅佐,又收降原隋军大将秦琼,贾务本,牛进达等诸将,彻底压倒大龙头翟让一系,羽翼已然大成,现如今已为天下第一义军势力。” “而这些年,名将张须陀已经成为隋军不败之战神,成为了隋朝的一个闪亮徽记,此次战败身死,对隋朝军心,朝臣忠心,必然成毁灭性的打击,天下就此多事矣……” 柳月清淡淡道:“如今天下,本就已是多事之秋,与其说天下多事,不如说,天下最激烈的时候,要来了……” “张须陀即死,河南郡十二道必黯然失色,而隋帝杨广整日于洛阳醉生梦死,洛阳阔怕也将不保矣……也好,也好……” 柳月清眼眸深深若有所思…… 崔纪秀继续道:“在突厥支持下北方豪强刘武周,在马邑,雁门,楼烦,定襄一带称定扬天子,置百官,分发财物,笼络人心,令手下大将宋金刚四次攻城略地。” “而灵武,朔方,弘化,延安一带,‘梁王’梁师都,在突厥与吐谷浑支持下四处攻城略地,与刘武周一起被称为‘鹰扬双将’。” 梁师都所盘踞之地,即日后西夏所占之领土,陕北地区。 说完这些,崔纪秀语气开始凝重起来:“最后,关陇贵族之一,八住国之后,李阀之主,唐国公李渊,于三月初宣布反隋,在太原起兵了……” “斩虎牙郎将高君雅,太原郡丞王威,占据太原城,极速扫平河东,攻取了并州南部,欲取关陇,现已兵发关中,逼近关陇了……” 论大唐,及宗师与大宗师,以及破碎虚空的力量是怎样的,附十位大宗师排名 ps:大致证明一下宗师,大宗师,以及破碎虚空的力量层次 下面篇幅有点长,不喜者请略过,跳过,或者无视,忽略。 很多人,包括很多作者同道,都以为宗师和大宗师是两个概念,两个阶层,实际上还真不是,他们就是一个阶层。 关于宗师和大宗师,这样,一句话来解释吧,原著的。 “当年嘉祥和四祖联同天台宗的智慧大师、华严宗的帝心尊者,追捕石之轩,连阴癸派都噤若寒蝉,不敢插手或沾惹,便知四大圣僧的厉害。论实力,四圣僧任何一人都足与宁道奇难分轩轾。” 从这里,完全可以看出,其实是没有大宗师这个境界的,都是一个台阶,只不过比如说三大宗师这些心灵,身体,悟道,天心,都到了完满,比宗师强了,也就是宗师巅峰,但是他们又远远达不到破碎虚空,但已被天下公认为宗师里最强那一搓,所以,大宗师,敬称。 (转)《破碎虚空》 关于破碎虚空,以及破碎虚空前一刹那究竟能达到什么样的境界,来看看原书中描写传鹰较为详细一段:传鹰在思汉飞的亲兵队伍前,鹭然出现。 没有人看到他怎样走出来,只知道他忽然便站在那里,像自古以来他一直都是站在那里。众蒙人兵器纷纷出手,一排一排的箭手,同时弯弓搭箭,千百支长矛,一齐指向传鹰,登时杀气腾腾。 这批思汉飞的近卫亲随,绝大部分人昔日都曾亲见传鹰大展神威,在千万军马中,如入无人之境,这刻见到他如天神出现,不待吩咐,而成局势,严阵以待。两万多战无不胜的蒙古精锐,战战兢兢,如临大敌,对着孤身卓立草原之中的传鹰,布下强大的阵势。 思汉飞这时反而给隔在后方。他身边的众将领团团将他护住。传鹰此来,不在话下,目标必是思汉飞。思汉飞坐在马上,遥望给自己兵队远隔的传鹰,只见他目光向自己扫来,心中一廪。 传鹰利如电芒的眼神,完全不受距离的影响,直接望到他的脸上、眼中、心内。思汉飞有一种给传鹰一眼看穿的感觉,甚麽奇谋妙计,在这一刻丝毫也不管用,他甚至感到传鹰强大的精神力量,正笼罩看自己,就像命运一样,使人无法抗拒。 其他的蒙古兵团,逐渐远去,在平原的水平线上变成一条颤动的长方形。现在只有传鹰和他们。传鹰动了起来,一步一步向着布下阵势的蒙古大军走去。一声号令,鳌地蒙军阵中万箭齐发,满天箭雨,直向传鹰射去,连阳光也遮盖了。 箭矢来到传隐身前五尺处,纷纷坠地。以蒙人的强弓利箭,竟然不能攻入他的护身真气内,这等惊人功力,蒙赤行可能也未能达到。 思汉飞遍体生寒,日下虽然有二万亲兵,团团护卫,他的感觉便像是赤裸的一个人,暴露在一只饿虎之前的那种无依无靠,他已很难再当传鹰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他缓缓抽出在马旁的长矛,紧握矛柄,心下稍安,这矛此次是否仍可为他带来胜利?这身为蒙古叁大高手之一的不可一世人物,估不到也会有这类心胆俱寒的时刻。 传鹰步过了箭雨,开始和前排的蒙古人短兵相接。他在敌阵中迅速前进,所有试图阻挡他的人,都立毙当场,竟然没有一个人可以使他的步伐慢下半分来,他虽是赤手空拳,但身体任何一个部分,都是最惊人的杀人武器。思汉飞感到一阵绝望。这敌人太可怕了。悍勇的蒙古兵将,纷纷在他四周仆倒。蒙军陷入一片混乱。 以勇猛威震天下的蒙古兵将,进入了前所末有的恐慌里。各种不同类型的兵器,刀、枪、剑、战、矛、斧,疯狂地从四方八面向传鹰施以死命的攻击,杀气弥漫全场。 但传鹰像是暴风雨中耸峙的高山,任是最强劲的狂风,也不能使他丝毫摇动。他的双眼有一种奇异的魅力,使入不敢正视,使人浑身颤抖。他整个入代表了一种近乎天地宇宙的力量,无始无终,浑然无间,又庞大无匹,非任何人力可以抗衡。 长枪重矛击到他身前,忽然便失去了所有威力。他像是只露一角的巨石,那露出的一角虽小,但即管千百人一齐去摇动,它亦是稳如泰山,分毫无损。 传鹰身前蒙人纷纷倒下,很快过了蒙人中线,距思汉飞只有十多丈的距思汉飞马前所有将士都手执兵刃,严阵以待,可是从他们苍白发青的脸色,知道没有一个人是有半分把握。即管以这横行天下的无敌雄师,在传鹰这猛虎之前,都已变成怕事的待罪羔羊。 思汉飞突然记起两年多前在西湖之畔,与传鹰那次没有完成的决斗;不禁苦笑起来,暗忖这决斗始终来了,是否命运的安排。 他心中浮起一个奇怪的念头,就是纵使传鹰现下杀了他,他也绝无半点怨恨。能死在光荣的颠峰,死在马上,死在这盖世奇才之下,不是远胜死在病床上吗。 此刻,传鹰的眼神越过蒙军满空挥舞闪烁的杀人利器,通过横亘在两人间的千军万马,直望他的心坎里。 传鹰手上电芒一闪;不知由那处夺来一支长矛,笔直向地标来,传鹰终於向地出手了。天地忽尔停顿。 虽然周围两万多人杀声震天,思汉飞却觉得在这一刻,宇宙静寂无声。心中刚想提起手中铜矛,那掷来的长矛已贯胸而入,再从后背钻了出来。传鹰这一矛完全没有受时间和距离所束缚,他手中寒芒初现,思汉飞便被贯胸破背,中间没有费去刹那光阴。 思汉飞脑中出现一个身穿红衣的美女,手上一长一短两支宝剑,在空中纵跃起舞。他知道传鹰的精神和他的精神,在这生死一刻,接连在一起,同时也知道传鹰是为了谁来杀他。这是思汉飞最后的感觉。 (转,贴吧)要知道,思汉飞可是蒙古三大高手之一啊,和巴思八、蒙赤行齐名(实际情况思汉飞的武功要低于巴思八和蒙赤行)但是在一个照面就被杀死了,而且是上面描述的那样,因此可以看出:破碎虚空前一刹那已经是神仙级别了。。。。。 还有,如果蒙赤行当时在场,如果传鹰要杀他,估计在3招之内.(蒙赤行后来才破碎的,而且是次一级的破碎金刚级别(死时肉身不腐,周身坚硬如铁,fyfy中有描述) ………… 书中最后描述: 下面竟是万丈深渊。 后来的数十骑士大惊勒马,健马纷纷人力而起,踢得山石激飞,堕下浓雾的深处。 其中数匹人马,收势不住,也冲进浓雾里,直往下跌,场面混乱之极,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震撼著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 这时一阵狂风吹来,云雾变得稀薄。 眼前景象,清晰可见。 一个惊人的景象,在众人面前展现。 全部蒙古骑士面色煞地发白,更有人因为惊骇而全身抖震,健马狂嘶人立而起。 目前他们正置身于一个孤悬於半空的山崖上,在平地超过三百丈的高度,俯瞰整个鄱阳湖大平原。 下面平原整齐的蒙军兵队,变成一排一排的黑线,人马只有蝼蚁大小,他们便在云端上,察瞰众生。 传鹰和他神骏的白马,落脚点正是这广阔无边的空间,哪有半点实地? 蒙人心神震荡,面对著一片虚空,跪了下来…… ……………… 最后,发一下原本大唐结尾的大宗师这个情况的排名,末了说一句,大唐双龙传之后其实黄易还有一本书,日月当空,武则天时期的事情,跟大唐连着的。 那时候寇仲娶了宋玉致,尚秀芳,隐居岭南,宋家山城。 徐子陵娶了石青璇都隐居巴蜀,幽林小谷。 其实刨除了偏见,也就是两人打下半壁江山,拱手让出的儿戏,其实两人确实是真的武学奇才,有那么一丝希望破碎虚空的,或者说结尾的十位大宗师都有希望,然而真的想的话何其难?希望也何其渺茫。 下面,即是十位大宗师了,也算是为不了解大唐双龙原著的读者科普一下。 ……………… (转,贴吧) 第一名:徐子陵 看到这里,恐怕许多人都不服了。但是书末多处证据表明双龙已经青出于蓝。尤其是双龙学会不死印法之后,石之轩已经不能杀死双龙了。对于双龙而言,即使再恶劣的形势,也足以保命逃生。书末寇仲三战三大宗师,第一场四六开,第二场五五开,第三场打赢了毕玄。这就意味着,双龙已经开始超越三大宗师了。 至于寇仲和徐子陵,两个人武功基本上一个水准。后期寇仲和敌人交手比较多,相当长一段时间都觉得寇仲似乎更厉害一些。直到书末,才显示了徐子陵的高明之处。再兼之徐子陵境界提高一直比寇仲略快半步,所以,还是把徐子陵放在第一了。 第二名:寇仲 寇仲武功和徐子陵一直不相上下。只不过两个人风格不同,寇仲武功霸气外漏,井中八法妙想天开,巧夺天工。龙泉上京一战击杀伏难陀,是黄易写得极为出色的一场打斗。战宋缺,战毕玄,战宁道奇,战傅采林,战石之轩,战婠婠。寇仲是唯一和几乎所有绝顶高手都打过的人。武功是在实战中不断提升的。最后一战击败突厥族第一高手武尊毕玄,正代表着双龙开始超越了三大宗师。 第三名:石之轩 邪王石之轩和天刀宋缺,都代表着不败和无敌。两个人基本上处于同一个水准。单挑谁胜谁败,也不好说。但是石之轩的战绩实在太过耀眼。而且石之轩的战绩,除了石之轩本人之外,其他人根本没有能力做到。没办法,谁让石之轩的武功更适合群殴呢。在龙泉,石之轩双战师妃暄和祝玉妍,也不能说打赢了,但起码没输。 师妃暄和祝玉妍真对石之轩的武功,都是下过一番苦工研究的。结果还打成了这个鬼样子。师妃暄和祝玉妍,当时任何一人,都有单挑三大宗师的资格,二人联手,恐怕也只有石之轩能接得下来了。 在此,我这个作者打一下岔,注:石之轩原著吸收舍利元精,就是为了治好他的三个人格以上的人格分裂,而他真正完满自身,弥补情伤造成的精神漏洞后,自身则彻底登峰造极。 第四名:天刀宋缺 号称天下第一用刀高手,所用的天刀重一百多斤,刚猛凌厉,返璞归真。八刀破了宁道奇的散手八扑,第九刀凝而不发。两个人的战斗,可以说是平手吧。因为要分高下,就必然会判生死。两人到了技进乎道的境界,胜负之数,既然已经心知肚明,也就不必再做什么无谓的争斗了。宁道奇数十年没有杀人,武功虽高,但是却缺乏了一股必杀的决心。 宋缺的刀法,是在无数实战中领悟的。天刀一刀击出,就已经超越了生死胜败。所以,结论很明显,单论武功,宋缺和宁道奇伯仲之间。但是如果要分出生死,一定是宋缺生,宁道奇死。 第五名:宁道奇 三大宗师,基本上是一个水平的。上下差距很小。宁道奇武功和宋缺也是伯仲之间。但是,宁道奇比起其他两大宗师,又有了一个微弱的优势。就是宁道奇曾经先后和石之轩,宋缺交手。高手交手的经验,在黄书体系里,是非常珍贵的东西。 第六名:武尊毕玄 突厥族第一高手,绝技是炎阳大法。位列三大宗师。和宁道奇,傅采林在伯仲之间。最后败于寇仲之手。虽然有马战不能发挥最大程度实力这一个不利因素,但是,本来就是平局相斗,败了就是败了,没什么理由可以推脱。在塞北一战,击败当时的双龙+跋锋寒,并且把跋锋寒打得重伤濒死。 第七名:奕剑大师傅采林 三大宗师里我最喜欢的一个。武功不在毕玄,宁道奇之下。一生追求和探索生命的美丽本质。一手创造的奕剑术,料敌机先,使剑如同下棋。但这只是奕剑术的普通境界。奕剑术的高等境界,乃是以宇宙万物为弈棋,探索生命的虚与实。 而且,傅采林的奕剑术别具一格,站着坐着都没什么分别。之所以排在三大宗师最后一名,绝不是因为武功,而是因为傅君瑜的一番话。傅采林寿元已过百岁,时日无多,体能已经下降。其他两大宗师,则没有这么老。 第八名:跋锋寒 双龙的死党,一个武痴,初期武功高于双龙,到了双龙学了井中八法和九字真言后,武功基本持平双龙。在塞北被毕玄重创后,学会了换日大法,武功再次突飞猛进。到书末已经有信心对战武尊毕玄(当然,一直都很有信心)。但是与以前不同的是,书末双龙对跋锋寒也有信心。 第九名:婠婠 阴后祝玉妍的徒弟,阴癸派千百年来最出色的传人。修炼天魔大法,青出于蓝,超越了阴后祝玉妍,达到了天魔大法的最高境界。痴恋徐子陵,但从一开始,作为阴癸派传人的婠婠,和徐子陵就是对立的立场。 几次三番谋害徐子陵,也让她和徐子陵的距离越来越远。她和徐子陵距离最近的一次,大概就是阴癸派荒村中,婠婠打算服侍受伤的徐子陵。如果徐子陵同意,或许婠婠也会放下圣门的重担。但显然这只能是或许。书末婠婠的天魔大法屡屡突破,即使是双龙,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第十名:师妃暄 慈航静斋梵清惠的徒弟,也是慈航静斋最出色的传人。武功和婠婠不相上下。青出于蓝,武功早已超越了梵青惠。洛水之上,初逢徐子陵,从此一见倾心。黄易显然是想把师妃暄的形象,当做洛神来塑造的。 在龙泉上京,和徐子陵热恋之后,达到了剑心通明的境界。在巴蜀,以色空剑挑战寇仲的井中月,从此在读者中留下了“政治妓女”的臭名。但是师妃暄不在乎。为了天下苍生,个人生死荣辱,又何足道哉。 作者注:最后,成为继开山祖师‘地尼’之后,第二个可以坐死关的人,回山坐死关,希望藉此破碎虚空。 最终,同地尼祖师一般坐化。 ……………… 最后的最后,我也不得不再一次ps: 想来很多读者看到这里,已经发觉哪里不对劲了,嗯,我也不得不解释一下了,再不说,评论区铁定要搞事情。 首先第一卷末尾,主人公进《大唐双龙传》平行时空,注意,平行时空。 那么,怎么个平行法呢?众所周知,大唐是黄易老先生架空的,连后面朝代的诗词、地名、经济、科技,都有,都超,都越线。 然后就是历史情节方面比较单薄。 其实到了我这里,前面的前辈基本上把大唐挖掘的差不多了,我动笔的时候想出彩也只能创新了,所以我加入各种真实历史元素,加入少量‘隋唐演义’武将,引入古武体系,而且,这样就和第一卷力量部分接轨了。 而且单纯大唐确实略显单薄,不够我发挥。 先说说真实历史方面吧,这也是我为什么开单章ps,而不是潜移默化的原因,这些解释的废话,写进正文里太毁意境了。 首先就杜伏威,大唐里面他是个四十多的中年大叔,真实历史他这个时间段,大概也才二十左右,他是十六岁就起兵造反的,然后南下纵横江淮,被称为江淮狼。 我选了真史,所以这是个漏洞,不解释清楚,迟早被骂,毕竟你写的大唐双龙,怎么越来越不像,越来越离谱了呢? 然后就是刘元进,管崇,朱燮,楼世幹等等……审视一下可以发现,主人公麾下,全是历史上这个时间点的起义军。 最后就是引入古武体系,原本大唐是武侠,这就脱离不开精气神,但他其实是先气,次神,再次精的。 精指身体,气指能量,神指精神。 也就是说,这世界本身就有世界性的先天桎梏,而引入了古武,他就出现平衡了,可以主精,次神,再次气。 而且接轨第一卷,就基本上把他们,也就力量,拼入一个体系了。 最后透露一下,后面我准备设计一段,领兵北上的‘天刀’宋缺战‘雷锤’李玄霸,也就是主体系的方向不同,引起的对比。 但实际上,还是放在得拼神上…… 世界观限制,我也无法真的把大唐改成演义,比如‘天生神力’李玄霸三锤打死……嗯,书就崩了。 当然,这是个夸张的比方手法,没谁说他真能三锤…… 然后,为嘛是李玄霸而不是李元霸? 因为他历史上就叫这个名字,李渊第三个儿子,比李元吉大,后来到了清朝,康熙名字起的是玄烨,就引起大范围改名,避讳等…… 为什么是‘雷锤’? 因为……顶级高手来个称号,因为他演义里天下无敌,以锤指天喝骂苍天被老天爷雷电劈死,这个画面场景我取了。 当然,也可以是雷公,雷神,霸锤,天锤,乃至小霸王,但还真没‘雷锤’有感觉。 或者就是不合适,比方说,已经有‘西秦霸王’薛举,‘再世项羽’杨玄感了。 最后,篇幅限制,古武不能太展开,不然我就是真的在水文。 毕竟这是玄幻,玄幻,玄幻,而且也是第二卷,如果是历史架空,或者初始第一卷,倒是可以写斗斗将什么的。 总的来说,融合后的精彩点会多一些,能发掘的地方也更多。 基本上就是这样了。 第二十五章 天发杀机移星宿 一月之前,自淮南之战与山东之战后,隋朝便失去了最锋利的兵刃,连失大将,连丧精兵,已然再也指挥调度不了各地,且四处乱象不断,兵匪阻隔,纵使有忠臣亦无法沟通联络,政令已然出入不了东都洛阳。 而隋帝杨广亦整日在后宫寻欢作乐,醉生梦死,再也不理朝政,隋朝众臣亦开始各起心思,蠢蠢欲动…… 太原,李渊以通敌卖国之罪将高君雅,王威公开处斩,随后晋阳宫监裴寂,开启晋阳宫,向李渊奉上兵甲四十万套,粮食近百万石,银钱和各种器械军资帐篷不计其数。 李渊当即向河东各郡招募义士,一时应募者如云,十天之内,李渊募兵八万余人,全部以正规军兵甲装备,至此李渊已拥有兵力近二十万,兵力强大,钱粮富集。 此时李渊已广传图谶:‘法律存,道德在,白衣天子出东海。’连河东三岁小儿亦知,李渊便下令三军改旗易帜,以白色为尊,三军将士左臂缠白布,他自己则骑白马、著白袍,戴银盔,自号白衣公,尊为大将军,建大将军府。 以裴寂为长史、刘文静为司马,唐俭和温大雅为记室参军,温大有为文书郎,武士彟为铠曹参军,刘政会、崔善为、张源道为户曹参军,刘弘基为府掾,长孙顺德、窦琮、王长谐、姜宝谊、阳屯为左右统军。 李渊又封世子李建成为陇西公,左领军大都督,封次子李世民为敦煌公,右领军大将军,二人各统军五万,皆设官府属僚,封李元吉为太原太守,率三万军留守晋阳宫,他随即分兵两路,向关中进军。 大业十二年三月初,唐国公、太原留守李渊宣布,关中空虚盗贼四起欲前去讨伐,遂率十五万大军向关中方向进军,正式拉开了李渊反隋的序幕。 与此同时,雁门豪强张纶叛刘武周,举雁门郡投之,李渊遂命其为西路军镇河东,后为唐克离石,龙泉,文城三郡,镇守并州一方一地。 另一路军由本地豪侠武士彠起义,之后率领大将刘世龙,一路东征,势如破竹,军势越来越盛,克恒山郡,如郗士陵等诸多游侠义军纷纷归附,推赵郡,博陵郡,震动河北,隋将张子昂举郡归降,李渊遂置钜鹿郡。 后回援晋阳城,败刘武周,阻北上隋军,攻上党,长平,再后击败南侵梁师都主力,北伐取其上郡,弘化,并得延安郡大部。 而主力军,于四月下旬时起,随着李渊大军迅速南下,一路势如破竹,各郡文武官员纷纷开城投降,连破太原郡、西河郡,绛郡,杀进了河东郡,兵指关中。 河北,隋帝派遣右翊卫将军薛世雄,率领三万人马讨伐窦建德,被其在夜间,于河间郡南部边界沼泽里,率数千敢死之士袭杀,三万隋军崩溃,薛世雄身死,隋军全被收编。 后击败于上谷郡和恒山郡一带盘桓的魏刀儿,收降兼并其部,再击破盘踞于魏郡由善战之隋将杨善会,所带领的近万精锐隋军,又令刘黑闼,王伏宝,魏刀儿四处南征北战,近乎统一河北。 就此,窦建德统治黄河以北,太行山以东之地域,于乐寿定都,更名金城宫,建立大夏国,北伐高开道。 更北方,幽州罗艺领兵自立,号幽州总管,派其子罗成扫荡境内安宁,只淡淡率幽州铁骑盘踞北方,静静观看南方大地山河动荡。 而东北的辽东辽西地区,因隋军高丽军连战数载出现了真空,趁此良机,悍匪高开道呼吁乡野,攻城略地,散播钱财,招募豪强,又获取了隋军存于辽东的军械甲胄与粮食钱响,就此佣兵自立,称燕王,与西方罗艺,南方窦建德交战不休。 就此天下局势渐渐明朗了起来,南方从东到南,汉庭柳月清,西梁萧铣,南阳朱桀,岭南宋缺,而巴蜀地区还在自治中并无共主。 北方从西到东,西秦薛举,西凉李轨,唐王李渊,梁王梁师都,定扬天子刘武周,夏王窦建德,幽州总管罗艺,燕王高开道。 而南北之间,夹着占据中原的李密,以及只剩下洛阳,弘农的隋王朝。 就此天下局势已彻底显现。 ……………… 江南,鄱阳湖地带,豫章行宫内。 柳月清站在庭院,静静抬头看着夜空,那一轮明月,那满天星斗,感受着四周微潮水气,嗅着青草树木的清香…… 思虑着领地内外,天下演变,纷纷扰扰…… 心中自语:“是时候上岭南,会一会‘天刀’了……” 他本自龙蛇时空,修炼彻底挖掘人体潜力之国术,又练精神超凡之法,达至‘见神不坏’与‘金刚不坏’,至此世修炼道家秘录《长生诀》,终于精,气,神,三合圆满,皆达大成,勘破破碎虚空之秘。 而广成子所传之《长生诀》,近千载以来无人勘破其妙,无人能得承其法,原本直至双龙才再一次出现传人,他二人乃万中无一,千百年一出的绝世练武奇才,天赋异禀,不同于寻常人,于《长生诀》各得阴阳一篇,后依之纵横天下。 所谓道家秘典《长生诀》,玄金线织成,水火难侵,由炎黄时期,道家先贤‘帝师’广成子所著,流传世间数千年,其内共有七篇,甲骨文写就,分阴,阳,与金,木,水,火,土,五行。 修炼《长生诀》者,极易沟通天地,体悟万物规则,而且能极快抽取四周天地元气,或补充自身,或做为他用,真气可谓生生不息…… 而《长生诀》七篇同根同源,只要练成其中一篇,就可得一种先天真气,若是练成阴阳两篇,那动静,冷热,阴阳轮转之间就可自成体系,若是分练,那二人合击之时仍是极强无比。 而柳月清…… 闭目静立于庭院,柳月清体内阴阳五行,共七道先天真气游走周天,七气同根同源,一便为七,七便为一,自成一个小天地,循环往复不休,更隐隐勾连眉心祖窍…… 第二十六章 白衣精灵踏波来 精神念头冲至眉心,探入祖窍内,其内精神海洋中,一颗晶莹剔透的明珠,上裹一层薄薄的灰色雾气,正在缓缓缓缓转动,流淌出丝丝气流沁入他的身体,并改善他的体质。 而明珠之中,有一方白玉印玺浮浮沉沉,纯白无瑕,宝光闪烁,玺上镌雕上五龙交纽的纹样,手艺巧夺天工,但却旁缺一角,补了黄金,印底铭刻“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篆文! 玉印微微放着莹莹流溢的光辉,其上无数光点缠绕盘旋,而随着浮沉虚空亦泛起微微波澜,随着这波澜扩散,发散到整个东南…… 明珠与玉印越发光彩夺目,随着扩散的波纹沟通外界大天地,明珠玉印似乎也渐渐可以开始……调动整个东南元气了…… 只要一经催动……龙气所化和氏璧,立即就可调动东南天地元气,信奉统治者的众生愿力,附近的兵戈煞气,生灵血气等……种种天地异力。 就可……重现当日江淮水浪上那一幕! ……………… 夜风微微凉,徐徐吹送,引得天气清寒幽冷。 一抹身着如雪白衣,赤着不染一尘的晶莹玉足地婀娜身影,轻轻飘进院来,白衣赤足的活似一缕没有实质的轻烟,从屋脊另一端冉冉升起,落在屋檐处。 在夜风吹拂下,她不染一丝杂尘白雪般的长衣迎风往后飘舞,尽显她曼妙的体态和动人的线条。 轻扬仰起螓首,如梦似幻,像荡漾着最香最醇的美酒般的一双美眸,幽幽望向院中身着青白道袍,闭目屹立的年青人。 忽然掠近寻丈,在他身前六尺许处站定,檀口轻启,吐气如兰的幽幽道:“绾绾见过师叔。” “上次多谢师叔,以长生真气相助绾绾哩……”婠婠露出一个甜蜜娇柔的笑容,带点撒娇的动人神态道。 神魂心绪已化入天地的柳月清,化入四方的神念一扫,眼皮颤动了下,缓缓收回了心神,张开了眼。 一双明净透彻,干干净净,清清亮亮,不含一丝杂质的,望向那天生丽质,正巧笑倩兮、秀眸生辉的凝视着他地俏丽美人儿。 纵使他曾见过无数绝色佳人,也难免再一次生出,那种从未有过的惊艳感觉。 她的美丽确是与别不同,美得使人屏息,像是只会在黑夜出没的精灵。 她的脸容带着种纯洁无瑕的秀丽气质,横看竖看都不像会害人的妖女。 最使人沉迷是她那对迷茫如雾的眸子,内里似若蕴含着无尽甜密的梦境,期待和等候着你去找寻和发掘。 她任何一个微细的表情,都是那么扣人心弦,教人情难自己。 优美的身型体态,绰约的风姿,令她的丽质绝无半点瑕疪。 柳月清眼神清澈,干净的如同一汪清泉的眼眸,注视着她钟天地灵秀的轮廓,纯粹欣赏着这无与伦比的美丽,心中浮起一个念头:“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国色天香吧……” 遂清朗开口道:“阴癸圣女特地前来敝府,可是祝教主有何事相商吗?” 婠婠幽幽地瞥了他一眼,做忧愁状:“无事就不能来寻师叔了么……” “自是可以的。”柳月清淡淡道。 绾绾秀眸一转,声音极甜美,语气却平静淡淡:“可师叔闹出好大的风波呢,派人去把人家阴癸派的同门杀了好多哩……” 绾绾轻轻娇笑道:“又在江淮闹出好大动静,现在到处都是传言哩,什么撒豆成兵呀,十万黄巾力士挥着黑刀杀入战场呢,什么天降刀雨咦,什么陨星堕河哩……” 又甜甜一笑柔声道:“师叔哩,外面这些传言好夸张,到底淮河上发生了什么哩?” 柳月清笑了笑,感觉有些晒然:“你猜。” 随即淡淡道:“以你们阴癸派之能,不是四处插有人手,安有线人吗,问问他们自是能知晓的。” “奴家猜不到。” 绾绾嗔怪的横他一眼:“再说,他们就像傻了一样,说都说不清楚哩,还都说的不一样。” 美眸开始亮起来,闪动智慧的采芒,动人得教人心颤,也令人心碎! 她深深的凝视着柳月清的瞳孔,柳月清也静静的看着她的眼眸。 忽的…… 绾绾美目像深黑夜空的亮星般一闪一闪,嘴角逸出一丝笑意,神态动人,柔声道:“好啦好啦,绾儿说。” “师傅说,只要你答应她,若是日后你能取天下时,你得帮她成为圣门之主,助她彻底统一两派六道哩。” “且,若是你真可拿出能统一天下的实力来,师傅就会率阴癸派助你呢。”绾绾甜甜的柔声说罢,迷雾梦幻的眸子带着几分认真,幽幽的瞧向柳月清。 绾绾语气柔柔,说来也是奇妙,无论她用甚么语气声调说话,总有种直钻入人心窝儿的感觉,具有很大的诱惑力。 “可以。”柳月清不假思索的道。 “这些都是小事情,也是天下一统后的必然。” “而一统天下的能力和底蕴,你们很快就能知道的。” “再且,两派六道合并也是必然,而合并后,不还是叫圣门吗?”说到这,柳月清不由晒然一笑。 涫涫闻言为之一愕,仰起俏脸,往眼眸瞧来,娇躯剧震,一对有如永远被迷雾笼罩的美眸射出不能相信的神色,身体微颤。 ‘小事情?’绾绾心中自语,她有些不能明白,无法理解,有当代‘邪帝’‘邪王’在的东南势力,居然会如此轻易答应这种条件,而且大大背离原本‘邪王’的性情…… 绾绾露出一个引人遐想的思索表情,眸子转了转,幽幽一叹,柔声道:“我相信你,师叔,我懂得‘听音辨情‘之术……” ‘’绾绾定会把你的回答,原封不动的告知师傅。” 随即,婠婠忽以一个曼妙随意的仙姿美态,婀娜迈动那不染一尘的玉足,飘向柳月清。 飘到柳月清身前,她秀发身体散发出来的天然芳香,直散溢向四周,沁人心脾,直钻入柳月清嗅觉中。 第二十七章 赤足玉靥入夜天 绾绾往前一凑,眼睛弯弯,掩嘴娇笑,在柳月清耳边道:“师叔,人家其实一直觉得你好无趣哦。” 如麝似兰的沁香环绕,呼吸可闻,绾绾掩嘴娇笑,神态迷人,小女孩般娇嗲:“崇敬的汉王殿下,男子十六成家已是常事,殿下如此位高权重哩,又已过双十之龄,不会还是守身如玉吧……” 静静凝视着绾绾那充斥眼前,精灵般秀丽的玉容,眼中仍然澄澈如明湖静而无波。 微微一叹,柳月清却是不答,只说起一个典故来:“我虽不太喜佛典之说,但亦只得承认,释迦之言亦是有理的……” “二十四章经中佛言:财色于人,人之不舍。譬如刀刃有蜜,不足一餐之美;小儿舐之,则有割舌之患。” 《二十四章经》中,佛说:色如把蜂蜜涂抹在锋利的刀口,小儿忍不住去舔,就有割舌之危。 又笑道:“而我道家修行,亦有童男童女之说,不是世俗之中的童男童女,不在身,在乎心。” “心灵一动,有了**之念,先天精气就化为后天浊精,人也就不是童子了。” 柳月清声线淡淡清朗道:‘’我自小喜练武,除了武与道外,再无他物,炼各种道家吐纳,镇定精神,元神稳固,前辈同道因此都说我天生是修道的真种子。” “而那个时候,正是青春懵懂,容易冲动之时,我有许多师兄,师弟,师姐,都过不了这一关,心中产生情欲,自毁长城。” “所以色欲之事,色念之心,实乃人之劫也。” 绾绾黛眉微蹙,在柳月清脸旁做乖巧状,巧笑倩兮道:“可师叔,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人岂不是少了许多之乐趣么。” 随即对着柳月清耳珠吹了一口气,娇声柔柔说:“而且师叔,你这样下去,就渐渐没有人性了哩,不是很悲哀么……” 赤足轻轻一点地上砖石,白衣精灵就此飘远,婷婷而立抚弄青丝,绕指而柔。 柳月清微微沉默:“修炼自有大乐趣,能魂融天地体悟乾坤,观天地之奇妙,鬼斧神工之韵味。” “而独酌清酒泛舟于江河,淡淡清清听弦乐,随心所欲行世间,宁心静气我是我,这样不好吗?为什么要找一个烦恼在身边?” “你既天资卓绝,亦是道家童女,又何苦做这烟视媚行之态……” “你需小心,若有朝一日作假成真,则在不可得大自在,大乐趣,难窥天地真秘。” 绾绾婉绕青丝的青葱玉指微微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恼意,甜美的声音微冷,嗔道:“师叔!你就接着一辈子做你的道士吧!” “已后天下一统连个皇子都没有哩,看你怎么办,看你那时候事物缠身,还能不能这样陪你的大乐趣,大自在!” 说完此番话,绾绾玉足轻轻点地,迈入池塘轻踏水波,风吹而来,涟漪阵阵,不染一丝杂尘白雪般的长衣迎风往后飘舞,踏波而行。 越池波,至院角,飘至屋檐,婠婠像在施演天魔妙舞,配合其无懈可击的花容体态,探指迈步,无不充盈舞蹈的动人感觉,而每个动作均妙至毫级,奇美如画…… 未做答复,静静屹立的柳月清微微带笑,如孩子般干净清澈的眼眸,纯净欣赏着国色天香的无尽美态,目送绾绾幽幽化入夜色中…… ……………… 岭南,郁林郡,宋阀。 宋阀,宋家之山城,位于郁水河流交汇处,三面临水,雄山耸峙,石城就由山腰起依随山势磊阿而筑,顺山婉蜓。 主建筑物群,雄踞于山岭间开拓出来的大片平地上,形势险峻,有一夫当关的气概,君临附近山野平原,与郁林郡遥相对望,象征着对整个岭南区域的安危与主宰力量。 其群山萦绕,郁水环流,崎岖险阻,万夫莫开,纵使有数万精兵,亦难有用武之地。 沿郁河还建设了数十座大货仓和以百计的大小码头,码头上泊满大小船舶,河道上交通往来不绝,繁荣兴盛,极为壮观。 于亭台楼阁、花木林园中穿插,来到位于山城尽端,磨刀堂入口的院门外。 一身劲装、英风凛凛的宋玉致,如云的秀发瀑布般披散玉肩雪背,眸子像宝石般闪烁着精光,充满了阳刚的美态。 这女子乍一看似乎长得不是太美,或者是因为她的轮廓给人一点阳刚的味道,可仔细瞧来,细细观看之下。 其皮肤雪白里透出健康的粉红色,气质高贵典雅,腿长腰细,明眸皓齿,所有这些条件配合起来,竟形成种非常独特的气质。 宋玉致疾步走进院门,门后是一道横越池塘花圃的曲廊,沿廊前行,左转右曲,放眼四方,绿荫遍园,步移景异,意境奇特。 曲廊尽端是座六角石亭,恰是池塘的中心点,被石桥连接往环绕庭院一匝的回廊处。 石桥宜指另一进口,隐见其中是另一个空间,古树参天,茂密硕壮,生气勃勃。 穿过石亭,过桥登廊,通过第二重的院门,眼前豁然开阔,尽端处是一座宏伟五开间的木构建筑。 一株高达十数丈的槐树在庭院中心气象万千的参天高撑,像罗伞般把建筑物和庭院遮盖,在阳光照耀下绿阴遍地,与主建筑浑成一体,互相衬托成参差巍峨之状,构成一幅充满诗意的画面。 宋玉致放缓脚步,登上牌匾刻有‘磨刀堂’三字的建筑物的白石台阶。 磨刀堂里面空间偌大,一人背门正立在堂心,身上不见任何兵器,体型像标枪般挺宜,身披青蓝色垂地长袍,屹然雄伟如山,乌黑的头发在头顶上以红中绕扎成髻,两手负后,未见五官轮廓已自有股不可一世,睥睨天下的气概。 两边墙上,各挂有十多把造型各异的宝刀,向门的另一端靠墙处,放有方像石笋般形状,黝黑光润,高及人身的巨石,为磨刀堂本已奇特的气氛,添加另一种难以形容的意味…… “父亲,东南的‘汉王’柳月清,请宋颢叔转送了份拜帖,将于一月后来访我宋家山城……” ……………… 第二十八章 世间纷乱再不停 江东,汉庭。 汉王龙船行帐自过长江后,巡视九江,游鄱阳湖,沿赣水一路南下,安豫章,进入旴水,查临川郡,再转回赣水,观宜春,入庐陵,四处走访民情。 或接见各地官吏,或查巡各处民生,或核对记录过往文书账簿,或暗中走访…… 终至了南康郡。 赣水岸边,芦苇荡漾,四周清静偏僻,鸟兽鸣啼阵阵,原野荒芜人烟,尽是一派荒山野岭之态。 走出龙舟正殿,踏着甲板木桥走上河岸,柳月清立在水边的高地上,按着腰带,俯瞰赣水浪卷,又举望对岸山川…… 崔纪秀与杜伏威率队送至岸边,此时排开层层甲士,走到汉王身前,恭声诚恳道:“殿下,那我等这就去了,您可得多保重,我等会在在江东敬候殿下佳音。” 话毕,崔纪秀略一犹豫,还是接着道:“殿下,您虽武功盖世,冠绝当代,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白龙鱼服是大忌啊!” 杜伏威耳朵竖了竖,淡淡瞟了崔纪秀一眼,却不做声。 看了眼两人,柳月清摇摇头,微微笑道:“这个世上早已无人可以害我,无需担心顾忌,且还是那句话,我一人前去岭南可速去速回,若同行岭南则路上时光漫漫,徒耗光阴。” “好了,你等自去吧,速速巡视完毕回归江都,整顿民生,厉兵秣马,等待出兵之日。” 崔纪秀既然已经劝罢,当下只得无言,略行一礼,便与杜伏威呼唤众甲士回归龙舟。 再看了一眼两人,笑了笑,柳月清径直转身化入风中,犹如列子御风,又似驾云缩地,转瞬便不见了踪影。 不多时,龙舟再次启航,带领着周围十数艘船渐行渐远…… 就此柳月清独自一人继续沿着赣水南下,到大庾转走山路,翻山踏岭而行,过南雄、曲江、英德、清远,沿溱水一直顺流而下,至南海郡,终入郁水。 而崔纪秀,杜伏威两人,就此转道建安,归江东,查访各地,终北上回归汉庭江都。 ……………… 王君廓是太原郡,石艾县人,年约三十岁,长得面如重枣,美髯垂胸,身高足有六尺五,弓马娴熟,使一把青龙偃月刀,刀法绝伦,号称小关羽,因为喜欢穿一件绿袍,所以又称绿袍帅,刀帅。 他从前年起聚了几千匪众在长平和上党一带打家劫舍,是河东道南部各郡的绿林头目之一。 那一年。 恰逢李密威震河洛,震动中原, 河东道这一支匪徒三位首领,王君廓、韦宝、邓豹眼看天下局势变化,遂决定投效一方势力,可在商量归附的时候意见极不统一。 王君廓更看重势力最大的瓦岗李密,而韦宝更想跟随李渊,邓豹则想远赴江淮投靠柳月清。 一番商量之下,显是李渊离得近,邓豹同意遂韦宝投唐军,而王君廓就假装同意和韦宝、邓豹一起归顺李渊,然后趁两人不注意的时候突然发动突袭,径直斩了两人。 兼并其部曲,将物资都夺了过来,然后浩浩荡荡去归顺李密…… 而现在…… 中原,河南道,瓦岗寨。 虽说瓦岗寨自大龙头翟让建立开始,其赫赫大名渐渐远扬四海,但瓦岗寨其实并不是什么大山,而是和河北豆子岗一样,是一片由于黄河泛滥的形成的沼泽之地。 方圆数十里,位于韦城、灵昌、匡城、胙城四县交界处,地方偏僻,人烟罕至,区域内小河纵横,四通八达,通过卫水甚至可以直达黄河,分布着十几块密集的芦苇荡。 就在瓦岗腹地,翟让率领二千余人修建了一圈周长十余里的土垅,圈地为王,这就是瓦岗寨。 而自从李密趁中原兵力空虚,兵进荥阳,一举夺取了洛口仓,震动中原,并被翟让推举为瓦岗之主,尊为为魏公,自己则甘为瓦岗次主开始。 瓦岗军主力就转移去了荥阳,到了中原繁华富庶之地。 但瓦岗寨就渐渐空虚,荒废…… 而满心欢喜,一腔抱负投奔瓦岗而来的王君廓,正是得了看守瓦岗寨这样一番差使…… 蹲在一颗树下,嚼了嚼嘴里的草芯,王君廓忽的不知哪里一股无名烈火,腾的一下燃起,刷的一下站了起来,反手就是一拳轰在树上! “刷!”碗口粗的树,竟然‘咔’的一声被其一拳打成两段,坠倒在地。 坐于一旁的心腹见状一叹,走上前来再一次劝道:“老大,这魏公麾下四十万大军,人杰英才济济,来投效者计以无数,我等于其中却是毫不显眼,现在这日子,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老大……” “呸!”一口突出草芯,耳畔听着心腹的抱怨,王君廓眼中闪过一道冷光。 他曾见过几次李密,是个做大事的模样,可偏偏毫不重视他王君廓,等闲视之,使他一番抱负,满腔热血都落了个空…… 心下瞬间已有了决定…… 次天清晨,王君廓领着麾下数千人浩浩荡荡离开了瓦岗寨,带着各色物资,径直往南前行十数日,却是就此渡过淮水投汉庭去了。 后被柳月清拜为虎贲郎将,加安陆太守,良城县候,待重新编整军伍后,就此独领一军,坐镇一方。 ……………… 河东,李渊领军连连击破隋军,斩隋将宋老生,收降俘虏大将屈突通,攻取蒲州,过蒲津关,收潼关,入得关中,屯兵于灞桥。 而并州北方,李渊起兵之地晋阳,‘定扬天子’刘武周眼见并州空虚,也为报雁门叛其之仇,遂率军十五万兵发太原。 当时李渊正南下,一时驻足贾胡堡犹豫不决,举棋不定十四天,就在李渊下定决心准备北返之时。 终于,在满满流言蜚语中,河北领兵经营的武士彠率兵回援,击败南犯刘武周后,留下兄长武士逸率军协助齐王李元吉,便南下抗击上党入侵隋军,又西征梁师都,从此再未曾返河北,但亦因此解了李渊燃眉之急。 而关中,李渊起兵,镇守大兴的代王杨侑立即下令,拘捕李渊留在大兴城中的家属质子,其中就有其三女李秀宁。 可年龄不过才二十许岁的李秀宁早有准备,将家产暗暗变卖,突出长安,在独孤阀,窦氏等各大关陇士族的暗暗支持下,到处联络反隋的义军,以区区三百人,短短时间就集兵一万,开始四处攻城反隋。 一路攻占了户县、周至、武功、始平等地,收降李仲文、何潘仁、向善志等叛贼,最终跟李神通等,迎李渊入关与其会师时,已得军七万人,实是巾帼不让须眉。 ……………… ps:都别吵了,不管怎么炒,怎么说,都没什么意思的,不喜欢的话去别处就好了,没有人强迫什么的。 都优雅,涵养点,把素质拾起来才是真的好。 而我,该怎么写,还是照样怎么写的。 第二十九章 关中定而观天下 随着时间推移,广通仓守将也投降了李渊,李渊得到了这座关中最大的粮仓,获取粮食近百万石,关中各县亦纷纷投降李渊,从军者不计其数,到六月初。李渊军队总兵力已超过十五万。 关中一时大乱,各世家大族纷纷组织武装占领县城,迎接李渊入关中,短短三天内,渭南、新丰、高陵、富平、三原、华原、云阳、泾阳、同官、上宜、鄠县、蓝田以及冯翊郡各县纷纷起事响应,改换了门庭。 关中各大豪门士族有钱出钱,有力出举旗迎接李渊入关,关陇贵族子弟群情激奋,纷纷赶去辕门投效,入李渊麾下赴汤蹈火,效犬马之劳。 大业十二年六月,李渊攻下大兴,俘获了代王杨侑,仅仅数天后,李渊便立杨侑为天子,遥尊洛阳杨广为太上皇,改年号义宁,改大兴为长安,李渊任丞相、大将军,封唐王,赐九锡,独揽军政大权。 李渊随即封长子李建成为王世子,次子李世民为秦国公,三子李玄霸为赵国公,四子李元吉为晋国公,其中长子李建成和次子李世民都可开府治事。 一时之间,此事轰传天下,发生在关中的夺权篡位彻底震惊世人,声讨者有之,支持者有之,鄙视者有之,赞美者也有之,但不管声讨还是支持,都改变不了李渊占领关中的事实。 不仅是关中,关内的延安、雕阴、北地、安定、弘化、上郡等六郡,或被武士彠击败占领,或纷纷向李渊举郡归降,使李渊的势力横跨秦晋两地。 李渊占领关中,俨如一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似一颗闪亮的火星,在大隋最后一块领地上燃起熊熊烈火,而朝廷却已经无力扑灭,大隋王朝只能在最后的苟延残喘中,一步步走向灭亡…… ……………… 而并州北部,马邑郡,‘定扬天子’刘武周不甘失败,再一次兵发太原,直取晋阳龙城,在一阵围攻血战之后,城内忽有一户豪强愿意投效,刘武周大喜,遂夜袭太原,里应外合之下,晋阳城破,太原守军不降者皆死,城内血洗一片,诸多高官被擒被杀。 裴寂、李元吉带领残兵逃出晋阳,再次布置防线抵挡刘武周,却被其派遣宋金刚一路击破,兵败如山倒。 一时之间夏县农民,吕崇茂立马聚众造反,自号魏王,与刘武周相呼应,欲进逼晋州。 与此同时,宋金刚派人联络驻守在河中的隋朝顽固派将领王行本,双方遥相呼应、互为沟壑,威势一时无两。 ……………… 夜色深沉,明月被浓浓的乌云遮挡,晋阳城中,在宵禁之后,除了偶尔在名居中偶尔传出的极怪异声响,沉寂街道上,唯有‘踏踏踏’兵卒绕城巡逻的踏步声偶尔响起。 忽的,一个小院中,‘咦’的一声响起,正临窗坐在榻前,靠桌读着书的一个锦衣士子站起身来,探出身子,朝窗外望了望。 却什么都没看到。 不由心中咕哝,遂暗自嘀咕一声…… “嗖……” 他所不知道的是,一个黑影刚刚掠过他的窗前,身形精瘦敦实,线条匀称流畅,模糊间只见是一少年,身着锦衣,相貌颇为清秀,可身上却有种说不清的味道。 少年一阵疾驰终是停了下来,左右看了看街道,四处对比之后,心下一阵估算,遂径直朝太守府方向而去。 月光穿破乌云,透出点点晕光,印在少年身上,终可看清此人全貌,相貌堂堂,容貌与李渊有七八分相像,年纪与相貌颇似李世民。 且少年身上有一种沉稳之意,一种精神化如实质的霸道之意,再其身上顿显。 只消少年往那一站,一直扑面而来的暴烈霸道就震慑心魂一般,其霸烈直往身上腾起,犹如狼烟,四处扩散,直影响他人,其气更如柱一般冲天而起! 少年手中提着两柄大锤,锤头脸盆大小,极其硕大,沉重异常,随着狸猫般走路无声的少年轻轻晃动,却诡异的无声无息…… 锤虽庞重,人虽精瘦,其倒提双锤一路奔行,却落地无声,疾动无风,少年身形直如游龙一般,趁着夜色,穿街过巷,踏院跨墙,终摸黑入了太守府。 静悄悄的翻入院墙,少年四下张望,根据事先情报,观其排布格局,终于锁定了一处阁楼,当下眼中闪过一抹冷光,倒提大锤大步前去。 ……………… 一间小厢房里,雕梁画柱,古色古香,瞧其布置仪态,四处摆设,或是柜台上摆放的胭脂水粉,或是床头小柜摆放的丝裙罗袜,定可知晓,这必是哪一户女儿家的香闺中……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中,云英从沉沉中醒来,感觉着双腿间火辣辣的疼痛,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看着满地的破碎衣衫,自身小衣四散,也不知去了何处,不尤悲从心起…… 缓缓坐起身,低低抽泣起来,被子轻轻滑落于床榻,露出了云英雪白晶莹的肌肤,白里透红,犹如水玉,在黑夜里好似发着光亮似的…… 忽的,她柔媚的眼儿一动,看到一个轻轻提着两个似黝黑圆球的身影,正缓缓摸向床来,她顿时一惊! 云英本能的就想一声尖叫!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锦衣少年一个跨步,身形直若缩地成寸,丈许宽,只一步便至! “轰隆!轰隆!” 那两柄大锤直到此时才显露真身,却是两柄擂鼓瓮金锤!带着呼啸风声,朝着榻上两人劈头盖脸,轰然砸下! 刘武周在这云英小姐颤动起身时就醒了,他就喜欢这等千金小姐,贵族夫人的这种作态,平日间看她们越是如此,刘武周心中就越是畅快。 而直到锦衣少年挥锤时,他才骤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屋内竟出现了第三个人?! 刘武周顿时大惊失色,也顾不得穿衣,反手一提床边百炼玄钢刀,双手顿时一挥向前挡去。 “轰隆!”那双锤似乎狭带着风流,风一旦卷过锤身就再也不在离开,犹如被吸附于其上一般,如夹杂着风流滑刃般裹挟缠绕。 “砰!”一声晴天巨响! 第三十章 李玄霸锤定晋阳 刘武周双手经脉寸寸断裂,两手顿时骨折,如两条死蛇一般,带着被打成数截的刀身,直被一锤压着打入他的身体。 另一锤则压向了云英。 “啪叽,咔咔……”各种奇怪的异声于同一时刻响起,伴随着半声压抑在喉咙的刺耳尖叫,全被一锤之下的‘轰隆’巨声,统统掩盖。 李玄霸静静收回双锤,锦衣华服上仍然白皙无比,干净清爽,两柄各重达四百斤的擂鼓瓮金锤上,洁净白衣上,都似裹着一股淡淡风流,任何污垢,脏乱,凡尘,都沾染不到其身,其锤。 “腾腾腾……”门外骤然传来一阵阵脚步声,与兵甲碰撞声。 “砰!”门一下子就被推开了,冲进来的一队队的卫士,大声呼喊! “陛下!陛下!” “发生了何事?” 带卫士定睛一看,皆大惊,或面无人色,或脸色惨白,或怒火中烧,不一而足…… “啊……!” “天子驾崩了!” “皇帝死了!” “有刺客!” 太守府瞬间一阵大乱,火光四起,呼喝声大作,脚步声蔓延各地,兵甲碰撞声一时四起,渐渐开始围绕了过来…… 锦衣少年李玄霸静静屹立,淡淡看着一切,如山峰一般沉稳,一直不动如山之气四溢散发,场面渐渐静了下来,一片死寂。 终不知是谁发一声喊,“杀了他!为天子报仇!” “蹭蹭蹭……”抽刀声四起,众卫士一拥而上,乱刀转瞬即至。 “呼……”风声呼啸,伴随着‘轰隆’一声,迎上他们的,是一柄锤,擂鼓瓮金锤! 看着涌来的一群人,‘西府赵公’李玄霸‘嗤’的一笑,垂下的双手一捏锤柄,挥锤便打。 “砰,咔……”眼前的十数卫士,皆是‘定扬天子’精挑细选出来的豪杰,或军中勇猛之士,所用异是精良百炼刀,却未曾想…… “啊……呜啊……啊……”惨叫声四起,刚才一锤之下,那一柄擂鼓瓮金锤,竟然只在瞬间就将十数把刀打成粉碎,碎片四散飞溅,十数守卫手臂或被震断,或被打成残渣,锤成肉泥,全被逼退,皆大恐! 李玄霸不做停步,身如狸猫窜地,只是瞬间便越至卫士之间,高高扬起双锤,眸子中闪过一丝冷光,金锤轰然砸下! “啊……”惨叫声只一瞬…… 众卫士在他面前犹如一堆枯木杂草,纵使身怀各种绝技,纵使古武内气皆已登堂入室,再其面前竟如无物!犹如拂去灰尘,犹如随意碰触泥浆,一碰既化! 只是一瞬,十数人全被震成了血雨,血水夹杂着骨屑、污尘,四处喷洒…… 门外源源不断赶来的甲士,踏入门时,所见所闻,就是这样一番场景…… 窗户上,床铺上,屏风上,墙面上,地上,门外,全是血! 皆瞳孔暴缩,心脏顿时剧烈收缩! 静立于厢房内的李玄霸冷冷一笑,脚下一震,手提双锤顿时化作一条白影,撞入人群,双锤连舞化作两道黑光,身如白色游龙,辗转腾挪,裹挟着风雷之声,杀向远处奔来那几队人马。 待李玄霸走后,原地,只留下无数兵器残片,碎骨残渣,无尽污物,以及汩汩流淌的鲜红血水…… ……………… 天空乌云密布,月色星光黯淡无光,原本昏暗沉睡的晋阳城开始了渐渐苏醒,四处都点起星星点点的火光,开始亮了起来,内里也响起了各种嘈杂之音,引起城头守卫纷纷掉头张望。 与此同时,一个惊骇的消息开始极速传播,‘定扬天子’刘武周身死,闻者无不心神动摇,心中惶惶,晋阳守军顿时军心大乱。 而此时晋阳城外,无边的黑暗中,渐渐有数千人马缓缓摸近,健马四蹄裹着厚布,口子喊着木枚,被三千甲士牢牢握着缰绳。 甲士们个个身材魁梧,气质彪悍,身上甲胄森森,寒气四散,手提寒光闪闪的百炼横刀,眼神森寒冰冷,渐渐已至南城墙下,城门之外,静静屹立黑暗中,似在等待着什么…… 渐渐的,喊杀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到了城门边上! “上马,准备。”听着耳畔的喊杀生,一个立于三千军士前的黑甲人,淡淡朝着身旁手下吩咐道。 “诺。”几名甲士一抱拳,极速奔驰,就此分别前去四下传令。 “刷刷刷锵……”身后,上马时甲胄碰撞声轻轻响起。 不多时,甲士上前来报。 “将军,三军已待命。” “好。”黑甲人点头,顿时喝道! “儿郎们,随我杀!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就在今日!”话毕,一催马匹,当先冲去! “尊齐公之令!”将士齐呼!声震原野,遂纷纷策马扬鞭,紧追不舍。 于此同时。 “砰”!“砰”!“砰”!“砰”!“砰”! 连续五道闷雷般的巨声响起,“轰隆!” 随着钢铁铸就的巨大门栓断裂,千古晋阳城那两扇宏伟巨门缓缓打开…… “杀!”吊桥早已落下,此时城门即开,齐公先锋军再也不做迟疑,数千洪流狠狠冲向门内,而更远处,数万人马早已经集结完毕,正在裴寂带领下急速赶来。 马蹄踏踏,声响震动夜空,疾驰齐国公李元吉一马当先,首个冲进门内。 当下四处一扫,眼中闪过一丝惊奇,随即眉头一皱,心中奇心顿起。 马不停蹄,李元吉不做停留穿门而过,冲入大街,回首一扫城头,再四处略一打量,四下范围却是寂静一片,与喧闹的晋阳城,与战场气氛格格不入,李元吉眉头越皱越紧。 “啊!”惨叫声划破夜空。 李元吉终于选定了一个方向,一挥手,带领麾下于大街纵马疾驰…… 穿过整街的血水,碎骨,污秽,四处纷飞的铁片碎钢,终于看到了两个人…… ……………… 一名眼中插着枚钢刀碎片的卫士,双手颤抖,无助的指着锦衣少年,惊声恐叫,“啊啊啊……你不是人!” “妖怪!妖怪啊!” 望着眼前之人的眼神简直不似在看人,仿佛极其恐惧,可怕,似妖似魔似兽似鬼,宛若看地狱之恶鬼,深山之精怪,世间最恐怖的天敌! 第三十一章 李唐四处平乱波 锦衣少年面无表情,身上白袍洁白依旧,不染一尘,宛若出尘浊世佳公子,风度翩翩,与这四周淹没地面的血水,静静躺着的残骨,恶臭扑鼻的各种污垢格格不入,简直似迷路了,走错了地方,误入森罗的小白羊一般,若淤泥中的白莲。 洁净佳公子一笑,手中赫然提起一柄金锤,其形硕大,直如脸盆一般,巨型的不可思议,轻轻的扬起。 阴影遮盖了卫士的脸庞,挡住了本就稀薄的月华,卫士涕泪横流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恐,脸庞扭曲道:“不要……啊!’” 巨锤轻轻一触,从头到脚,卫士瞬间宛若泥胎雕成一般,“噗噗噗……啪叽……”化为一滩碎骨污物,血水四溅飞溢。 锦衣少年缓缓转身,轻轻提着双锤,缓缓走出蔓延街道的血水,所过之处,风轻轻拂过,血水自动散开,他缓缓抬起了头…… 而齐公李元吉眼前……呈现就是这样一幕,瞬间,他背心一凉,瞳孔微缩,额头冷汗寖出,喉咙微微发干,不由一口唾沫狠狠吞下…… ……………… 时值凉州大旱,饿殍遍野,西凉王李轨却不肯赈灾,大兴土木修建玉女台,使民怨沸腾,关键时刻,他又听信谗言毒死了深得人心的吏部尚书梁硕,造成人心叛离。 李渊收到消息,遂派西凉名门安兴贵出使西凉,用计离间西凉军,使凉州发生了内讧,西凉军哗变投降唐朝,李轨被部将抓获,送到长安处死。 至此,安兴贵一人破十万,让唐军兵不血刃夺取了河西的武威,酒泉,敦煌,张掖等五郡,占领古凉州,获得了宝贵的养马之地,骑兵更甚往昔。 此时不过十旬日便已轰传天下,一人可抵十万军,古之策士,春秋纵横家已不过如此也,遂成为美谈。 而金城、陇西、汉阳方面,‘西秦霸王’薛举兵发关中,势如破竹,攻打入了扶风郡,破豳州,歧州,顿时震动关中,威胁长安,开始动摇李唐江山。 李渊遂命柴绍率三万军在浅水原筑城,屈突通为副将,负责防御北路,又命次子李世民为西路军元帅,窦抗为副帅,将平阳郡主李秀宁的八万军队,拨给李世民,派其去抵抗薛举入侵,许他便宜行事之权。 另一方面,南方派遣河间郡公李孝恭,率五万军领兵攻伐武都郡,汉中郡,南下巴蜀,攻打益州,收取天府之国。 关中北方,关内道,遣武士彠北伐‘梁王’梁师都,且连战连胜,渐渐已将逼至死角,已然众叛亲离,四面楚歌。 东北方,并州,河东道,派遣才从其师紫阳真人处学艺得成,下山归来的‘西府赵公’李玄霸,去助李元吉、裴寂二人夺回晋阳雄城,覆灭刘武周。 其四处排兵布阵,五路出击,大有横扫天下之势,一时之间消息传出,惹得天下哗然。 而关陇贵族亦全力支持李渊,各大家族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仅独孤家族便向李渊献粮两百万石,钱三千万吊,使李渊府库丰盈,兵精粮足。 而虎牢关外,因中原惊变,渐渐有骁果逃回,数达上万,使李渊的军力又得以加强。 此时他在关中的兵力已达二十万之众,其中关陇子弟便占了一半,加上河东和太原的八万军队,他的大军已近三十万,势力强大,在众官的一致要求下,李渊正式将他的军队改为唐王军,简称唐军。 ……………… 在大业十二年末至十三年间,不止李唐动作不断,整个天下山川,大地河流,都在发生着战乱,烽烟四处冉冉升起。 河北,‘夏王’窦建德与‘燕王’高开道几番交战,在谋士凌敬,宋正本以及麾下诸多将帅帮助下,先是兵败,却再次厉兵秣马,后至大胜,彻底覆灭高开道,占领渔阳郡,北平郡,出临渝关,占柳城郡,燕郡,辽东郡。 与东方之地,趁乱隋乱攻取了整个辽东半岛,驻守辽东坚城,扼守群山,趁势慢慢复起的高丽王国遥遥相对。 并于渔阳郡击败大隋老将,渔阳太守李景,取得占地上千顷,由数百座巨大的仓库组成的,潞水仓之仓库集群,得到了这储藏无数粮食物资,军械器具的大仓库,就此甲兵粮足,轻摇赋税,渐收民心,夏国渐渐声威日盛。 并,再派遣刘武周灭后归降的宋金刚部,与大将王伏宝,刘黑闼,魏刀儿一起,兵发从恒山郡入侵后,就驻守太行山东不走的唐军,或剿灭,或击退,此后虎视涿郡罗艺,盘踞大河之北休养生息不提…… ……………… 中原,随着前兵部尚书,相国樊子盖病逝,彻底成为了压垮洛阳的最后一根稻草,而‘魏公’李密经过数月围攻,终于在人心惶惶的洛阳权贵里应外合中,攻入了洛阳,收降城内六相为首的百官,尽取洛阳十万精兵。 当日,隋帝杨广自焚宫中,火光冲天,百里可见,幸被及时扑灭,但宗师损失惨重,萧皇后亦伴随隋帝葬身火海,隋朝就此灭亡…… 李密遂拥立越王杨侗为帝,大赦天下,改年号皇泰,就任魏王、尚书令,总管政务大丞相,赐九锡,天下政务皆由其决断,从此,开始行挟天子以令诸侯之事。 在相国虞世基、裴蕴、独孤震、卫文升、苏威,光禄大夫段达、民部尚书韦津、右武卫将军皇甫无逸、右司郎卢楚等辅佐下,李密总览朝政,渐渐彻底稳固了中原河南道,山东青州道。 李密遂封翟让为宋王,赐封地,赏豪宅,赠美人,予家奴,剥其兵权,正其爵位,就此让已彻底失势的翟让功成身退,做个声威赫赫的安闲富家翁。 李密收取洛阳八关,又在心腹魏征,房玄藻,邴元真,沈落雁,徐世绩等建议下,立即挥兵,西出函谷关取弘农郡,兵御潼关,南下伊阙关攻南阳郡,彻底覆灭吃人魔‘迦罗楼王’朱桀,兵抵汉水。 就此,瓦岗军改名魏军,领隋朝大义东征西讨,稳守中原腹心之地,整编军队,训练强军,亦休养生息,恢复民力,开始了忙着恢复狂乱数载,已颇有些残破的,原本富庶中原之元气。 ……………… 第三十二章 游览风光至岭南 在晨光之中,四周奇峰林立,险岭嵯峨,如经斧削,层岩叠石上翠色浓重,景观层出不穷。 沿郁水北岸走往西方,奇峰险石处处林立,山川大泽挡路,老树荒林拔地而起。 于这山重水复的崇山峻岭间,柳暗花明,就是想找人间路,却也着实难以办到。 柳月清兜兜转之下,就来到这前不见村,后不见人的地方。 头上莲花冠,身上青白道袍整洁依旧,却因半月风餐露宿,难免有了些风尘之态。 御风缠身,脚下疾驰,周身丈许开外,十数把黑白流转的刀刃,裹起风波,于半空极速飞舞,遇树笼则去枝,遇荆棘则劈斩,遇青藤绕网则荡扫,遇齐人杂草则贴地尽去,一路逢山开路,遇水踏波,如风卷流云,极速驶过。 行至一座高峰,柳月清脚下不停,急攀而上,此峰巍峨耸立于群山之上,走到一半已是云雾缭绕,怪石奇树间,溪流交错。 到抵达峰顶时,朝西瞧去,只见十多里下有个村寨,隐现在林木覆盖的的峦之间,屋寨大门有迂石径连接,梯田层层叠叠,水光莹然。 际此秋冬时节,林叶金黄片片,在山环水抱间,颇有遗世独立,不知人间何世的味儿。 柳月清心中一动,一片明了,已知此地距离宋家山城,定然不远了,遂极速驰下山峰。 风声呼呼,随着渐渐临近,柳月清越是接近那村寨,越是感觉这地方,是如此的风景迷人,清幽奇绝。 只见一道河流从西北流来,蜿蜓穿过村寨中心,往东南流去,一组组以四至六间木瓦搭成的长屋聚而成寨,散布在河岸两旁。 坐落水边或斜坡的木屋,底下都会以木柱作基,撑起屋台,形成吊脚的样子,很有特色。 寨子小的也有十多户人家,大的更由上百户组成,或藏林树之中,或建於山崖高处,小径纵横交错。 随着靠近,尚未入村,距离也颇远,犬吠声已远远传来,哐哐有声传的极远…… 一群俚僚妇女十多人围坐村口,一边闲聊,一边刺绣,见有陌生人来,均露出戒备神色,小心警惕了起来。 妇女们,一边以俚语招呼呼喊,一边敲响手边铁钟,钟声顿时响起,清脆的声音响彻山间。 村口处,飞速多出一群老人和小孩,看着柳月清渐渐走来,人人像瞧怪物般对他指指点点,俚语叽里咕噜个不停。 十头大小恶犬冲到村口,冲到人群之外一阵伏首作势,狂吠个不停,凶相毕露。 再一阵过去,却也不见青年男子出来,以山民常态来推论,显然定是外出打猎捕鱼去了。 柳月清周身刀刃早已消失不见,御风飘至众人身前,脸上含笑,一种气场四散开来,沁入众人身心。 众俚族居民顿觉神清气爽,身心一阵舒爽,不由自主在心里升起,对眼前此人的无尽好感。 面对众人口中慰问的俚语,柳月清自是听不明白,遂散出神念,以精神感应诸人的情绪。 与此同时,一阵声音在众人心里轻轻响起,直透心灵,众俚族老少瞬间明白了其意,皆大喜。 上前做礼询问一番,便喜笑颜开的带着远方到来的客人,回归村寨做客自不提…… ……………… 郁林郡,宋家山城。 盘山而上,可容五马并驰的登城斜道,驰至山崖险要处,似若临虚悬空,下方河水滚流,奇境无穷,看得过往十数人心旷神舒,忍不住就是一声长啸。 柳月清立于山道,凭崖远望,看着河流交汇盘旋,形势险峻,如玉带缠绕的宋家山城,那河道上交通往来不绝的船舶,望着郁水浇灌下的大片平原,瞧着那种繁荣兴盛的气势,眼中唏嘘之色一闪而过…… “踏踏踏……” 雄伟山城,缓缓降下吊桥,城门大为敞开,三四十数人应啸加鞭,马蹄疾驰,这却是大部分的宋家嫡系子弟,前来礼迎东南汉庭之‘汉王’以尽礼数。 一阵疾驰之下,不过片刻,一队俊骑已旋风般跑上山道,冲至柳月清身前,纷纷翻身下马,顺势行礼。 当先一人道:“我乃宋智,拜见汉王殿下。”话毕,抬起头来看向柳月清,眼神中微微带着些炙热。 宋阀内分为两派,一主战,一主和,而他正是实打实的主战派,亦是宋阀第二号人物,‘镇南公’、‘天刀’宋缺之弟,‘地剑’宋智,乃天下有数的用剑高手,亦以智计名著江湖。 柳月清微微颔首,还礼道:“地剑之名,我已久仰了。” 宋智眼睛微眯,内里精光一闪,笑道:‘’区区薄名,何足殿下挂齿,我们阀主有命,请汉王入明月楼赴宴,殿下可愿一行?” “自无不可。”柳月清点头,风轻云淡的随意道。 “好,殿下,请!”宋智当下一引路,领着众人涌入山城…… 随着步入宋家山城,一路行来可以发现,其外观和内在,会给人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若前者令人想起攻守杀伐,那后者只会使人联想到宁逸和平,其布置可以说十分奇妙。 城内分布著数百房舍,以十多条井然有序,青石铺成的大道连接起来,最有特色处是依山势层层上升,每登一层,分别以石阶和斜坡通接,方便住民车马上落。 道旁遍植树木花草,又引进山上泉水灌成溪流,在园林居所中穿插,形成小桥流水,池塘亭台等无穷美景,空间宽敞舒适,极具江南园林的景致,置身其中,便像在一个山上的大花园内。 主要的建筑群结集在最高的第九层,于其周围约达两里的大坪台上,楼阁峥嵘,建筑典雅,以木石构成,由檐檐至花窗,缕工装饰一丝不苟,营造出一种充满南方文化气息的雄浑气派,更使人感受到宋阀在南方举足轻重的地位。 而宋阀居住地,由数百大小院落组成,院落各成体系,又是紧密相连,以供奉历代祖宗神位的宋家祠堂为中心,每个院落均分正院偏院,间隔结构,无不选材精良,造功考究。 第三十三章 镇南几疑问汉王 在明微的晨光里,在宋智、宋鲁带领下,宋玉致、宋师道等簇拥中,柳月清来到了与磨刀堂毗邻的明月楼,缓缓步入庭院。 穿过两旁花木扶疏的长廊,是一道跨越池塘的长石桥,四周树木浓深,颇有寻幽探胜的气氛。 池塘另一边就是门廊,正中处悬有刻上‘明月楼’三字木雕烫金牌匾。 这明月楼,却是两层的木构建筑物,木门隔窗均是以镂空雕花装饰,斗拱飞檐,石刻砖雕,精采纷呈。 柳月清渡步游赏,于桥中时停步,凭栏俯首,凝视了片刻正在池内安详游动的鱼儿,宋家诸人顿时停步,默默站立一旁,静静等待出神的‘汉王’。 稍顷,柳月清回过神来,笑道“抱歉,却是稍才略有所悟,有所出神,让诸位久等了。” 宋家诸人顿时连连笑道:“无碍无碍,无事无事。” 眼见此景,柳月清心中对世情更是看透一分,遂笑道,“诸位咱们走吧。” 诸人再不多言,迈步之间,进入与磨刀堂同样规模宏大的明月大堂。 只见数名宋家的年青武士,此时正为他们摆开一桌丰盛的膳食,席周空空,唯上首座有一男子怡然端坐,其余之席则虚位以待。 众人遂上前纷纷见礼,待回礼罢,宋智、宋鲁两人,遂疾步上前引柳月清入席,宋玉致、宋师道则各自落座。 当下,众人纷纷入席毕。 柳月清抬头朝上席看去,就见席中座那人,身披青蓝色垂地长袍,身形屹然雄伟如山,乌黑头发以红中绕扎成髻,自觉‘天刀’宋缺有英雄气。 宋缺两鬓添霜,却没有丝毫衰老之态,反给他增添高门大阀的贵族气派,儒者学人的风度。 没有半点瑕疵的英俊脸庞,浓中见清的双眉下,嵌有一对像宝石般闪亮生辉,神采飞扬的眼睛,宽广的额头显示出超越常人的智慧,沉静中隐带一股能打动任何人的忧郁表情,但又使人感到那感情深还得难以捉摸。 随着众人各自入座,一时之间,气氛却渐渐沉凝起来,宋家诸子弟恭敬安坐,闭口不言,无一人开口,亦无一人动筷,场面一时凝固…… 就值此时…… 宋缺晶莹的目光凝视了过来,淡然自若道:“宋某人早闻汉王之名久矣,却一直缘悭一面,不想今日终得一见,幸甚。” 目光落在柳月清脸上,微笑道:“不知汉王对当今天下,是何看法?” “对隋,对南北诸朝,又是如何个看法?” 笑了笑,柳月清心知肚明,场中诸人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现在正戏已至,接下来……自然是理念的碰撞,念和则合,念岔则分。 遂正色答道:“若说当今天下,其实也无甚好说,无非战乱数百年,却骤然一合,自然矛盾重重,或各地民心思念故国,或原士族团体各自抱团摩擦,或汉胡数百年之仇怨争端等等……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隋朝却也因磨合不成,终骤然崩散,步了秦朝之后尘,却是至使隋失其鹿,天下共逐,然,待得日后海内一清,仇怨尽了,矛盾全消,野心之辈全入了土,自是天下太平。” 宋缺点头,欣然道:“此理通透,请接着续讲。” 柳月清点点头,遂朗声继续道:“若说南北诸朝,却是得说汉末,魏晋。” “这却是因,从东汉末年起纷纷扰扰,争端不断,后至使天下三分,久久不能合一,互相攻伐不断,厮杀不停,至晋初时,已是乱了近百年,而原本之人口户数,已是十不存一,十亭里去了九亭,怎生个惨烈了得?” “正所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百年之杀戮,民心岂能不望世间统一,天下太平?” “就此,终有晋之一统,只是,惜哉,晋帝司马炎少寿,命数不长,未能坐镇晋室太久,又使昔年汉高祖刘邦之策,分封诸王坐镇各地,希冀因此使得晋室之威望可深入人心,以平百年乱象,缓思故国之质朴民心。” “至于……子孙必然会起的骚乱,就交给子孙处理了,就如西汉之汉武帝。”柳月清说到这里,叹息一声,摇摇头,继续道:“这本是良策,乃旧时故事,汉之循例,可惜……比起曾经,那时候汉之一族已经没多少人了……” “那时,休养生息未得太久,趁着晋室八王之乱,永嘉之乱,北方五胡入侵,鲜卑、匈奴、羌人、氐人、羯人,无数外族胡人入侵中原,大肆掠夺,屠杀嬉戏,看汉人如他们在草原饲养的猪狗牛羊,皆笑称:‘此乃两脚羊耶!’。” “就此起,五胡乱我中华,荼毒残杀数百年,北方汉人为之一空,近乎绝迹,史称‘五胡乱华’。” 柳月清说至此处,望向席间众人,仔细观察诸人神情,最后定睛于宋阀之主,‘镇南公’宋缺身上,淡淡道:“不知镇南公,如何个看法?” 宋缺此时眸子闪亮得像,深黑夜空中最明亮星光,异芒已大作,冷然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血债还需血来偿!此等胡人异族,该死!皆可杀!” 轻鼓双掌,看了眼席间神色愤然的宋家诸人,柳月清接着道:“那时北方汉族灭种灭族,残余不过四百万,皆为奴隶,而胡人多达六百万,其羯族、白奴族、丁零族、铁弗族、卢水胡、鲜卑,都是金发碧眼之白人,其主策就是杀尽汉人,而给其后世胡人子孙,留下一个干净的土地,让北方彻底成为胡之北方,为其子孙开万世之太平!” “而晋室南渡,再也无力兼顾北方,照此想来,若是继续下去,待北方胡人日盛,人口户数越多,杀至南方来,彻底杀尽所有之汉族,则天下真太平也,以后之世,岂不真成了胡人之大世,开了他们的万世之太平?” 柳月清笑了笑,笑的有些冷,接着道:“当时之世,虽将星尽灭,豪杰皆死,谋士消亡,却真是个时运造化使然,亡国灭种之时,必有大英雄出,值此危难灭顶之时,北方终有一名冉闵的汉人,趁势而起,发‘杀胡令’号召天下尽起!” 第三十四章 岭南天刀终出山 “真可谓是时势造英雄,时运至,天地皆同力,一时之间‘杀胡令’所到之处群里响应,无数被屠戮,在血海中挣扎的奴隶就此站起,北方皆反,汉胡一时相杀,胡人尽死百万。” “见此疯狂之景,更是使得无数胡人逃回草原,陇西,甚至逃过了葱岭,此后冉闵身死,而胡人已灭大半,留于中原的胡人只剩二百万,此时才是真个心惊,就此不敢杀尽汉族,北魏孝文帝拓跋宏,更因此才实行鲜卑汉化,开始胡汉融合。” 宋缺赞道:“救汉之存亡,冉闵之功,千古未有。” 柳月清点头,继续道:“从此之后,北地之汉人开始从事农耕,制造,冶铁等百业,而胡人为军负责打仗护土,在那十六国南北朝,频繁的战争中,为兵为将的胡人大量战死,甚至彼此之间相互灭族。” “而民间农耕汉人不断恢复增长,是以,汉多胡少趋势越来越明显,为补充兵源上的不足,胡族贵胄不得不开始大量起用汉军,因此汉势力渐渐崛起,胡人甚至以公主入嫁拉拢北方士族。” “所以,关陇武川贵族集团,至今仍然是七胡三汉之胡人军事集团。” “所以,值此隋失其鹿,天下共逐,南方眼见将一统,北方却仍战乱不休之时,之千载难逢之天赐良机,镇南公,你可愿助我?” “助我,重启南朝,划江而治,哺育汉民,兴盛汉统,再起北伐,驱除鞑虏,尽复旧山河!”柳月清的眼中,渐渐透出了一道璀璨的光华,熠熠生辉,光彩夺目,耀的席间几人心神动荡。 原本是主和的宋师道,宋玉致,以及和战都可的宋鲁,一席话听下来已是心神动荡不已,更别提本就主战的宋智,更是心潮澎湃至极。 而宋缺,一席话听下来,锐目已亮起异采,英俊无匹的脸庞,却不含丝毫喜怒哀乐,轻轻问道:“你凭什么平定天下?以什么荡清寰宇?” 柳月清眼之闪过一丝笑意,答道:“凭我,以天,以地,以人。” 宋缺一时哑然,再问道:“凭你的破碎虚空?凭你的天降云海?凭长江之天堑?凭南方汉之人心?” 柳月清大笑:“然也!” 宋缺心下顿时了然,但再问道:“世间流言四起,尽说天降云海席卷淮河,言破碎虚空已近仙人,这些可是真的吗?” 柳月清点头,诚恳道:“是真的。” 宋缺再发问:“世间多有流传,汉王杀戮无算,直如修罗恶鬼,杀戮苍生无有仁心,请问汉王心中究竟是何意?” 柳月清表情淡淡,轻轻道:“彼之英雄,我之仇寇尔,若是怜悯胡教者,必是曾经屠刀未落他身,不知所谓,不明其痛,若是俱我杀戮过甚者……” “镇南公,其实,每个人活在世上,都有他的理念与想法,有他的‘道’,而世上之人,每时每刻活着,他们的‘道’无时无刻不在碰撞。” “人活着,有一点,就是为了念头通达,而我见不平事总是想一鸣,其中有一点……” 轻轻呼入一口气,柳月清闭上眼睛淡淡道:“我为了此世之‘汉’,就是杀尽这天下,又何妨?” 话语中杀机蹦出,杀气四溢满堂,桌上宋家众人无不暗暗心惊。 宋缺也不在多言,当即道:“我宋阀宋缺,愿率宋阀参战,为汉族复兴,为汉王龙兴,为汉庭北伐,尽效死力。” 柳月清遂回之一笑,承诺道:“他日我若为帝时,必许宋家为镇南王,世袭不替,永镇岭南,而郁林郡太守则予你宋家之人,此后世袭罔替,永久不绝。” 宋缺当即拱手称谢,诺道:“他日,我宋缺定为汉王披荆斩棘,镇守河山。” 随即道:“听闻此时关中开始起乱,李阀亦已起兵,显是关中明主要现了,我等应当尽快行动,及早动作一二。” “平日间,宋某与巴蜀诸势力早有联系,我会即刻写信快马加鞭送去巴蜀,说服独尊堡解辉,川帮范卓,巴盟羌苗彝瑶,四大首领奉振、角罗风、川牟寻、丝娜,请他们皆投入汉庭,亦为汉庭取得巴蜀山川之险,益州天府之国之富,彻底掌控长江源头。” 宋缺昂身而起,遂请命:“容我即可号召各族,提兵十万北上荆南,为汉王攻伐萧铣,收取荆襄之旧地。” “还请汉王亦遣大将从江东出兵,猛攻江夏,兵指江陵。” “可!” 柳月清应下,遂说起一事:“镇南公,你可还记得慈航静斋之梵清慧吗?” 宋缺眉毛动了动,回道:“自然。” 柳月清遂道:“一会我将曾经所得之,一卷《天魔策》与《道心种魔大法》予你,此法与《慈航剑典》微有相似,想来镇南公若观,定然能有所获,必可解你之惑。” “此法亦是可破碎虚空之术,可参考之。” 宋缺闻言,目中闪过一丝异彩,虽是仍有些不明所以,却仍道谢应下了。 柳月清话还没完,兀的话锋一转,突然道:“镇南公以后遇到此人,定要除了她,莫要在留此心结破绽了。” “此人想彻底胡化汉族,易衣冠,改文明,转风俗,让世间和平统一,皆是胡化汉人,此实在是大恶,若有机会,不能留她。” 宋缺微微默然,十几年来,静坐磨刀堂,早已看得通透了……便认下了此事。 其实细想蒙元和满清之区别,便已可尽知这想法之危害。 当下众人吃罢饭,撤去席面,商量罢日后之事就此散去不提…… ……………… 第二日,柳月清便动身开宋家山城,极速奔出郁林郡,旬日间驰过苍梧郡,奔至南海郡,飘入岭南总管冯盎府中,一席深谈下,冯盎决定号令岭南之地归降汉庭。 这是继本地士族之首宋阀宣布归降后,官面的割据势力归附,更使得汉庭声威大阵,而冯盎,于之后被汉王柳月清调入江都任职。 而继两大龙头势力归降后,盘踞于海南之岛三郡上的南海派,亦闻风而动,以‘南海仙翁’晃公错与掌门梅洵为首,领珠崖三郡就此归降。” 就此岭南二十郡,义安、龙川、南海、苍梧、信安、始安、永平、郁林、永熙、高凉、合浦、宁越、交趾、九真、日南、儋耳、珠崖、临振等……全面归降纳入了汉庭版图,也让汉庭接掌南方大海,也将东方与南方之边界全面临海。 ……………… 第三十五章 汉庭欲定南方地 九江郡,彭泽县。 黄昏时分,只见远处江面上出现了上百艘战船,都插着金龙赤旗,浩浩荡荡溯流而上。 夕阳照在滚滚大江上,一片鲜红,仿佛战船熊熊燃烧,将整条大江都点燃了,映的整片波涛江面如赤镜一般。 战船收敛风帆缓缓靠拢,渐渐停泊在了彭泽县码头前,而彭泽县,是九江郡最西面的一座县城,也是汉庭一处防御重镇,因为背靠波光浩淼的彭泽湖而得名,三国时东吴都督周瑜,曾经在此训练过水军。 只是沧海桑田,彭泽湖已经渐渐消失,变成了一处长江上的水荡,占地数千亩,虽然面积不到原来的一成,但它却是一个天然军港,是一个扼守长江中下游的要点。 寇仲身披褐色武袍,腰胯锋锐长刀,身形笔挺威风,正屹立于码头,双目炯炯有神的注视江面。 从数日前,数百艘隋军运输船抵达彭泽县,带来了大量的帐篷和粮食物资开始,豫章郡、鄱阳湖一带盘踞操练的水军,也渐渐调集向彭泽重镇,而今日,这由徐子陵带队,领战船押送的粮草将会是最后一批。 战船靠岸,码头众军士遂上前接应,宁静有序,船上船下顿时忙碌一片,热火朝天。 “搜!”船上跃下一道蓝影,飘然腾至寇仲身前,朗笑道:“仲少,可是已经等了许久了?” 此人剑眉星目,脸上含笑,修长笔挺,蓝袍覆身,带着几分精灵出尘之气,却正是‘圣极双龙’之一的徐子陵。 “哈哈哈……”寇仲大笑,双手一开,一个熊抱,狠狠抱了下徐子陵,然后才勾肩搭背笑道:“陵少,等实乃小事,大事是,汉王殿下可曾到了?” 徐子陵谦谦温和,讪笑道:“子陵倒是与汉王一同前来……不过,他却还在江面哩。” 听得此话,寇仲扫了眼身后各官吏,众军将,再回眼瞧向徐子陵。 “哈哈……”寇仲当即豪爽一笑:“既如此,我们且再等上一阵先,各位亦莫急。” 当下众人皆道不敢,都收敛心神,恭敬待于岸…… 江面波涛荡漾,大风吹来,拂起无数浪花,水滴四溅,一艘五牙大舰在众船的簇拥下,随着数百战船靠岸,亦靠拢于码头停泊。 随着船板搭至江岸,甲板上缓缓走下一群人,当头甲士开道,中间将校官吏相随,簇拥着一名身着青白道袍,头戴莲花冠,脚踏丝云履的年轻人缓缓走下。 寇仲、徐子陵二人赶紧招呼众官吏军将上前见礼,一番礼毕,众人或各自散去处理出兵事宜,或去整理军报文书,或留于码头清点物资,只少数人随汉王入县衙商议。 一路穿城而过,至彭泽县衙,入得军议厅,桌放沙盘,旁放地图,众人遂纷纷围沙盘而立,注目观瞧,仔细万分。 寇仲亦处于其中,昂首而立,心中暗道:“自当年汉王散播沙盘之法,现今再看地形河流之势,果是直观良多矣。” 这时,只听手拿木杆的柳月清开始说话,清朗的嗓音回荡厅中,只听得:“此战我们养精蓄锐已久,全力一股而下,共分四路军,第一路由‘镇南公’宋缺从岭南而出,兵发荆南,攻打熙平、桂阳、零陵、衡山四郡,威震长沙、武陵,沅陵等荆南之地。” “第二路由戈阳守将罗士信,虎贲郎将王君廓率领,沿淮水从北方陆路,向西发兵,攻打义阳,安陆、汉东,兵逼竟陵郡,震慑襄阳。” “第三路由蕲春守将殷开山领兵,沿长江北岸,走陆路攻打永安、汉口,与我等第四路水军相互呼应,兵临江夏,取沔阳、巴陵,直扑南郡江陵,活捉萧铣,覆灭西梁。” “以上便是我军大略部署,尔等下去后做好准备即可,在传令三军,修整一日,后日发兵,一路沿长江而上,摧毁西梁水师,兵临江夏!” “诺!”寇仲,徐子陵,尤鸟倦,周老叹,丁九重,楼世幹,乐伯通等诸将皆应诺,各自退下,就此前去吩咐提点,麾下诸偏将队正等…… 柳月清再看向身旁屹立的崔纪秀,房玄龄,金环真,路道德等,又道:“我等出兵之后,就由崔参军负责后勤供给,粮草运输,保护粮道等,其余人等随我出征。” 当下众人应诺,就此各自走出大厅前去准备各色事宜不提…… 遥想当初……自去年裴世矩投汉后,便邀请北方士族南下江淮,而恰逢北方战乱不已,兵荒马乱,南方安宁,且又有大兴之相,许多人或只身前来,或拖家带口来投,也让汉庭从此得了河北山东士族之助。 而房玄龄,却正是在裴世矩书涵邀请下渡淮河投汉的,本名房乔,字玄龄,出身河北山东士族,是齐郡章丘县人,从小被誉为神童,十八岁被地方官府推荐进京参考,考中进士,先后任官多处,深得为人处事之学,多有谋略,亦极明治世之道。 而其父,正是被隋文帝杨坚,誉为天下第一清廉之臣的房彦谦,乃齐鲁之大儒。 再说房玄龄,他带着家中护卫,南来投汉之时,正遇到刚被瓦岗军击破四散的,原隋朝鹰扬军之大将罗士信,而鹰扬军驻地本就位于齐郡附近,他们早有所熟识,当下相遇后一番详谈,便将本就不愿投降瓦岗,带着千余人四处逃散的罗士信劝至淮南,共投了这汉庭。 果不其然,罗士信过江淮后果得重用,被拜将封爵,镇守一方,与同一时期来投的王君廓,一起镇守戈阳一带,从此厉兵秣马,守卫边疆…… 转回彭泽县,各军一番修整,至得后日,千帆齐扬,一千六百艘大大小小,新旧各式的战船齐发。 五牙大舰,楼船,斗舰,艨艟,走舸,露桡等等,不一而足,各备无数新式武器,就此扬帆西去,逆行长江,溯流而上,兵发江夏! ……………… 一场激烈的水战在江面上爆发,战场直沿绵延数千米,浩浩荡荡,千百艘战船犬牙交错,逐队厮杀。 第三十六章 南北兵围江陵下 大江上箭如飞蝗,石砲攻击,击中敌军船队,发出巨大的撞击声,十几艘战船的船帆被火箭射中,在江面上迅猛燃烧起来,惊恐万分的士兵纷纷跳江求生。 汉军和梁军的战术类似,都偏向于远程作战,用弓箭和石砲摧毁对方船只,即使双方靠近,也是用猛烈撞击的方式,利用坚船撞毁对方船只,远近结合,十分的有章法。 这次出战,汉军携带了大量火箭,他们使用火箭和投石机抛掷,燃烧的战船使整个江面上变成了一片火海,异常惨烈壮观! 数千米的宽阔江面中,鼓声阵阵,杀声阵天,飞矢,巨石,火球,毒烟弹,到处乱飞,前线指挥五牙大舰上,身披明光战甲的寇仲神态沉重,“嗖!”一支冷箭突然飞来,正射在他座舰周遭挡板上。 寇仲看也不看,沉着冷静,一边稳住主军,一边传达最新指令:“传令预备四,六军,弓弩手预备,长兵器警戒,水手镇静不动,短兵器更换标铁、长橹,捣沉一切靠近火船,即刻压上。” “传令剩下预备军,速速检查他们的半月阵,完毕之后即刻投入,压上直攻敌方左翼!” “传令五十艘两千石战船预备军,极速突入左翼中军交界处,阻断敌方救援。” 桅杆上的令旗兵挥动旗帜,数百艘战船顿时如急箭射出,极速驶向交战正酣的战场。 所谓半月阵,便是以中军艨艟居中,其余艨艟战船,各领斗舰、露桡、走舸等分列两侧,中军稍后,两翼突前,形如半月之状,故此得名。 作战之时,中军巍然不动,两翼徐徐压上,各船霹雳车等便可集中攻击敌军战船,数十石弹火球齐发,声势极为惊人。 如此密集的轰击下,可以大大提高命中率,倘若敌军战船密集,则击中敌船的概率就更为提高了。 厮杀呐喊里,震天鼓声中,梁军左翼本就被汉军诸高手撕开一条口子,此时鼓点一边,汉军诸高手极速撤走,船舶战筏极速变阵让出空隙。 “嗖嗖嗖……”组成半月阵的预备军顿时急发火力,万箭齐发,千弹齐射,霹雳车,神弩车抛射不停,待梁军有突稍近之船,水手兵士则使梨花标枪,用以投掷,中船必有洞,中人必碎。 一时之间江面万枪齐发,遮天蔽日,纵使有漏网之鱼,标铁,木橹砸凿,击沉之厄。 配合汉军右翼船队,组成半月阵的预备队汉军,渐渐包围了左翼梁军,在半月的两个尖端已开始抵近中军。 “咚咚咚……”鼓点变化,汉军中军终动,汉王旗舰极其护卫船舰,皆股帆摇浆开动,全军出击直压上,数百舟船至此直击西梁中军! “杀!”中军十数艘两千石大船,股帆划桨极速驶出,大船前端包着巨大的生铁撞角,在一片惊呼声中,与西梁军舰轰然相撞,木屑四溅,水花喷起,船舰剧烈震荡,以徐子陵、尤鸟倦、周老叹、丁九重为首,诸多高手顿时排众而上,杀入对方船舰! 西梁军右翼,汉军左翼双方则正以天蝎阵,蜂巢战术相互缠斗不休,僵持不下,战船犬牙交错,逐队厮杀,大江上箭如飞蝗,弩车石砲攻击中敌军船队,发出巨大的撞击声…… 又是十几艘敌船的船帆被火箭射中,在江面上迅猛燃烧起来也亏得汉军精良新式武器良多,僵持缠斗之下亦渐渐压过了西梁军…… 但在左翼处,随着汉军军阵逐步压迫,被困在其中的梁军战船,也越来越少,有些战船上的梁军将士,见无法抵挡,只得投降,也有的急速涌动,退回中军,冲入中军阵型,打乱梁军部署,左翼则渐渐彻底崩溃…… 随着汉军全线压上,梁军左翼又溃,遂露出好大一个漏洞,梁军逐渐不支,败像渐现。 终于,几刻交战之后,左翼之溃引起全军溃,西梁军大溃大败。 崩溃之下,浩荡长江,波光浩渺,四面无援,梁军水师逃脱不得,终是降汉…… 此战汉庭水军败西梁水师,收降兼并其部,擒获梁朝大将张绣,周法明,陆地上,由殷开山率领的蕲春汉军部,亦随后攻克了坚城江夏。 两路合与一处,一路闻风招降,克城破寨,斩雷长颍,文士弘,齐攻沔阳、巴陵,终于半月后攻入南郡,兵临江陵城下。 而其余处,淮河戈阳军,罗士信,王君廓领军六万,于义阳一带会战梁军,在裴世矩之心腹曹应龙里应外合下,终大破西梁与四大寇九万联军。 斩‘焦土千里’毛躁,‘鸡犬不留’房见鼎,‘寸草不生’向霸天,收降‘鬼哭神嚎’曹应龙,随后克义阳、安陆、竟陵三郡,收降舂陵、汉东二郡,现已兵围襄阳城。 岭南山地军,由镇南公宋缺领军十万,出南海郡后克熙平,攻桂阳、零陵、衡山三郡,于长沙会战梁朝战兵,一战击败西梁大将董景珍,收降其人,使得武陵、沅陵闻风而降。 此时镇南军已提兵北上澧阳郡,渡过洞庭湖,携着扫平荆南之威,朝南郡江陵急行军而来。 再一观江南局势。 汉梁三战之下,萧铣的左膀右臂,两大支柱尽去,其外援也尽失,其内阴癸派反水,荆襄士子动摇,已真真是个穷途末路。 而汉庭,已对西梁萧铣成三面合围之势,大兵压境,天威压顶,灭亡之日指日可待。 ……………… 江陵城南,黑压压的一片军营森森然然,只点点灯火洒落营中各处,西梁守军驻地严整有序,不动不然之间,就有严厉肃杀之气弥漫,但比起以往…… 此时夜已是很深了,一更时分,萧铣却难以入眠,他顶盔贯甲,手执马槊,骑马在大营内视察。 在亲卫的拥戴下,一路行来,萧铣越看心里却越是沉重,营中将士看他时微微闪躲的眼神,他离开之后低低的窃窃私语,以及普遍的战心士气低迷……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萧铣苦笑,心道:“真个是吹的满楼寒风……” 第三十七章 南方一统望北疆 回到大帐,萧铣便呼来甲士,急令去传唤相国岑文本,前来御帐议事。 待遣人走后,萧铣望着空荡荡的心下恍惚,心中极紧张,万千忧虑,种种担忧,最担忧的就是自己命运,不知命运会指向何方…… 须知江南虽然乱匪纷纷,而最终投降汉庭的,杜伏威不过是割据的乱匪头子,既没有称王,也没有称帝,他可以得到善终结局,而自己呢? 他萧铣称了帝,重建梁朝,自古以来,擅自称帝者都是上位者的大忌,他能得到善终吗?过一两年,自己暴病而亡,那时,谁又会在意他的生死? 神思恍惚间,甲士进账来报,相国已到,萧铣才惊觉自身又是出神了良久,不由苦笑。 待岑文本入得帐来,请其坐下,萧铣立即开口,询问对当前局势之看法。 岑文本闻言顿时脸现苦涩,与萧铣相视一眼,皆苦笑…… 这汉军已围城了六日,且就在前日夜间,镇南军主力也开拔至江陵城外,彻底将江陵围了个水泄不通,飞鸟难渡,隔绝了内外联系,使江陵成为一座孤城,却偏偏只围不攻,只每日夜间派人于城外唱上一番楚歌,鬼哭神嚎,闹得城中人心惶惶,无人不想起霸王项羽之往事,顿使得军心士气大泄,士子煌煌不安,破城已是近在眼前…… 帐中稍稍静了静。 你说柳月清将来会怎么安置我,会落得和林士弘一样吗?”萧铣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岑文本。 岑文本沉吟一下道:“我觉得应该是给梁公一个虚职,比如梁国公之类,同时让梁公远离故梁旧地,比如住在江都或者吴郡,为了安南方士族之心,梁公应该会安安稳稳,默默无闻地过下去。” 萧铣叹了一口气,枭雄固然不该畏死,但此时他却英雄气短,忧心忡忡多日,直到这时,萧铣终于没有了犹豫,他内心渐渐坚定起来,思路也清楚了,大江之南,士民之心渐渐归一,与其相抗,还不如顺大势而为。 且事到如今,他萧铣已经无路可走了,只有把自己的命运压在柳月清身上。 想到这,他仰头长叹一声,“隋失其鹿,天下英雄共逐之,我萧铣既无力问鼎,何不让路给问鼎之人!” ……………… 第二日,西梁帝萧铣手捧印玺,率领朝中文武百官,出城恭迎汉庭王师入城。 柳月清进得城内,百官大部保留原职,少部略做调动,其余问题留待日后调整,就此平稳接过了萧梁政权。 随后传檄荆襄各郡,各郡见檄无不纷纷归降,投入汉庭,南方养马产地飞马牧场亦在其中,柳月清遂令其专为汉庭提供战马,朝廷合理出家收购,请鲁妙子入征东将军府为户曹参军,拜商秀珣牧马监丞,其马场诸人亦纷纷授官。 柳月清又拜萧铣梁国公,紫金光禄大夫,江都安抚使,请其回淮南安抚江都郡各县民生,留守江都朝廷去了。 因,接掌荆襄后,与江淮防线彻底连成一片,汉庭疆域东南两面皆是大海,西面巴蜀空虚无主,不足为虑,唯有北面,现在已彻底与中原魏军,原本的瓦岗军全面接壤。 柳月清自是传令各处小心防守,令北路军罗士信,王君廓二人分镇房龄郡,舂陵郡,再令殷开山镇守襄阳,组成北方两层防线,抵御正于南阳交战的李密魏军与朱桀迦罗楼军。 又请正式相助汉庭,扶汉龙的阴癸派祝玉妍诸人,以及圣极宗三老,南海派晃公错等,跟随宋缺镇南军一同入蜀,结束混乱无主的巴蜀之危,并防止李唐军再次入侵。 话说,关陇贵族于巴蜀威压极重,声望甚深,数百年经营之下,各士族人脉亦是极广,此次李渊派河间郡公李孝恭,领五万兵南下巴蜀,关陇全力助之,使得他领兵一路克武都,汉中,跋山涉水开始攻入巴蜀内。 幸亏南方渐渐一统,巴蜀三势力归汉,独尊堡,川帮,以及巴盟中各少数民族,一起发动人手,出兵北上抵抗李孝恭入侵。 终于山林之中,山川地形之下,一战伏击了不熟悉山地战的李孝恭,至使唐军大败,退守汉中盆地,就此牢牢钉在南郑一带,再也盘踞不走。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柳月清就在房玄龄,岑文正,金环真,路道德,以及后方赶来的崔纪秀,以及原梁朝文武班子辅佐下,坐镇荆襄,遥控江东,江淮,岭南。 就此安稳各郡士民之心,消化才取得的土地,蔓延控制力,恢复各地民生,剿灭流寇乱匪,收编各处帮派,整合内部种种矛盾,调和人心等等…… ……………… 时光荏苒,随着南方彻底一统,开始休养生息,训练精兵强将窥视北地,坐观北方成败,北疆诸雄都有了极大的紧迫感,就如芒刺在背一般,已经不得不急。 首先中原魏王李密,随着他彻底掌控隋朝廷,渐渐洗白了其政治身份,又通过正统大义,号令地方,开始了真正掌控长江以北的中原大地,控制力浸透入各州各郡,百行各业。 而西北李唐,随着李玄霸于龙城晋阳锤死刘武周,随后于关内道跨越七百里瀚海,经过重重绿洲抵达‘塞上江南’,于灵武锤死梁师都,名扬天下。 随后西凉王李轨被捆缚长安处死,安兴贵独身一人,抵西凉十万铁骑的故事也渐渐流传…… ……………… ps:要开始拨动时间之弦了,没法子,其实还有很多东西可以写的,比如这里还可以汉王下田间鼓励农耕,然后由此转一段江湖视角,使得江山一角这个概念更恰当表现,或者写阴癸派众人,巴蜀三势力等等,描述这些都可以使得世界更丰满,更写实完美。 但我毕竟是在写玄幻,是掺入历史元素来让大唐升华,总不能真写偏写到历史架空去,或者我真的重新彻底演绎一遍大唐……那都不行的,毕竟太偏题,有点岔。 很多东西呢,点到即止就好,够美,够灿烂了,也够恢弘了。 部分剧情会一笔带过,进入大后期,第二卷收官阶段了。 当然,也不可能虎头蛇尾,我尽量捏好平衡吧。 注:巴蜀羌人不是五胡中那一支,渊源不同。 第三十八章 夏魏汉三国伐唐 而扶风郡,李世民连接兵败泾州,将平阳郡主李秀宁军、世子李建成军,全败成了残军,随后终于找到机会,遣派‘影子刺客’杨虚彦刺死‘西秦霸王’薛举,一解李唐之围。 随后因继承人薛仁杲性子桀骜,与其父麾下诸大将不合已久,多有不逊,被慈航静斋见缝插针,说服大将宗罗睺于宴上刺死薛仁杲,带领诸多将领齐齐投向李渊。 李唐因此收编原薛举部,以及西凉李轨部,得军二十万,战马无数,彻底平定西方豪强,尽得关陇浩瀚大地。 后半月,李渊接受杨郁的禅让,登基为皇帝,正式建立了唐朝,在大兴殿接受百官朝拜,册封妻子窦氏为皇后,诸子纷纷为王,李阀诸人各为郡王,再大封群臣,一时之间,满朝皆大欢喜。 南汉、西唐、隋魏、北夏、幽燕,随着数年乱战,大隋地面四起的各处烟尘,无数诸侯反王,纷纷败亡,或授首,或投一方势力等等……不一而足。 现如今的神州大地只剩下了五方势力,其中以燕云之地的,幽州总管罗艺最无野心,静静守着他的幽州静待明主,其余实力无不雄心万丈,进取心十足。 但随着北方三国,三足鼎立之势形成,彼此顾忌,互相钳制,牵一发而动全身,而南方则静立不动,淡然坐看北方乱斗,再加上四国之主出身皆有问题,又新占极多领土…… 一时间,各国偃旗息鼓,暗地里则小动作不断,可纷纷扰扰的天下,竟然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 春去秋来,随着混乱战争过去,这新的一年,在久违未感受平静的天下人心中,只觉极为难得,各地民众皆满心欢喜,耕作生活,珍惜久违的平静与安宁。 如今天下,各国自有其年号,李唐武德,窦夏五凤,隋魏与柳汉沿用大业,各有其称,但总的来说,随着纷乱的大业十三上半年年逝去,下半年与大业十四年之间的安宁,使得整个天下,无数人心中,都开始产生天下承平的错觉…… 只有少数人知道,并没有…… 十二月初,天寒地冻,幽州大地被大雪覆盖,白雪皑皑,一派银装素裹,大小河流都结了冰,永济渠也成了冰雪世界,船不能行。 由于渐近新年,涿郡以南的官道上行人来来往往,颇为热闹,尽管地上铺了稻草,但不时有人畜翻到,惹来一阵哄笑,车夫拉着牛车,货郎挑着担,每个人都小心翼翼。 中午时分,官道上来了一行骑兵,约百余人,头戴鹰棱盔,身着细银甲,手执一把绣凤刀,骑在高头骏马之上,各骑士皆显得英姿飒爽,精锐非常,正是传名天下的幽州铁骑。 为首者,骑一匹雄健的白色战马,他年约三十岁,豹眼狮鼻,身材魁梧,双肩极其宽阔,手执一杆上好马槊,看得出武艺极强。 此人正是罗艺,襄阳人,出身将门,从军多年,终于幽州趁势而起,割据一方。 与他同行的,乃幽州府长史张公瑾,以及幽州军大将史大奈,以及刚被升为司马,总管内外的罗成。 铁骑踏踏,虽是天寒地冻,一行人却仍兴致盎然,沿河踏冰,一路有说有笑,行过桑干水大桥,踏入城郊,隐隐见到了蓟县城墙。 “父亲。”一个身着银盔黄铜甲,身披锦袍的年轻小将,朗声出言道。 “我们真的要接受唐朝的封赏,为他们出兵南下吗……” “我总觉得,师妃暄这女人,有些太远离尘世了,想法不太可信……” 这年轻小将,正是罗艺之子罗成,因长得英武俊朗,被涿郡人称为‘俏罗成’,其声威名扬幽燕各郡。 罗艺锋眉一挑,笑了笑,随口道:“她是怎样的人都无所谓,不需要关注!” “慈航静斋,佛道两家,不足为虑,这些个方外之人,莫非能挡我五万幽燕铁骑一击?”罗艺傲然一笑,继续侃侃而谈道。 “如今北方,看似三大势力鼎足而立,互相平衡,实则不然。” “窦建德根基浅薄,不过一农民土匪尔,纵使此人天生豪杰,能得人心,更使人能为其效死命,却也是根基太浅,又不得天时,终究难成气候,待以后遇到艰难之时,持久一战,他必灰灰而去。” “而李密此人,其麾下魏军看似博大,又经百战而成,且领隋朝大义,实则瓦岗军荼毒中原山东,杀戮滔天,无数人家破人亡,私下民心谁人服他?只消日后一败,他便再也不能起,终究为王先驱,徒做嫁衣。” “哈哈哈……”罗艺大笑,“不过一插标卖首之辈尔,为圣王开道的可怜人。” 白马白袍,手提亮银枪的罗成,轻轻一叹,沉声道:“那父亲如何看江南汉王呢?” 眯了眯眼睛,罗艺嗓音低沉道:“汉王能趁势而起,除了那些神神怪怪的传说,他武力,势力,麾下诸俊杰,其实不过只占十成之一尔,究其根底,还是延续数百年的汉胡之争。” “日后,能与李唐一争天下者,必是南汉。”罗艺说到这里,转头看了一眼罗成,口中不停,接着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惜,自古南方从未有帝出,有史可鉴,有谁人能以南方之地,一统天下?” 罗艺叹息:“南方有天堑,易守难攻,水军犀利无比,可一入中原与关陇呢?就凭那飞马牧场之马吗?以南方十万马匹与北疆数百万战马争锋?何其可笑。” “也就现在北方四分,才有汉王一线之机……” “但可惜,南汉与我等之间,隔了整个浩瀚中原,辽阔河北,鞭长莫及。” “而我们于幽州虎视河北,若是相助李唐,眨眼就可打破北方三国脆弱的平衡,李唐顿时就可席卷北方。” 罗艺深深看了一眼罗成,“所以,你懂了吗?” 一身雪白的罗成低下了头,默然道:“孩儿知道了。” 罗艺点点头,遂转头与长史张公瑾,大将史大奈讨论出兵事宜。 旬日后,罗艺接受唐朝赦封的北平郡王,右武卫大将军,幽州总管之职,彻底倒向了李唐。 随后即刻从蓟县出兵,一路召集兵马汇集涿县,令张公瑾镇守后方,督管各种事宜,亲领铁骑四万南下伐夏国,以罗成为先锋直指河间郡。 有道是:铁马踏冰河,随风入河北! 可没有人知道,正是因为这一出,才引起了夏魏汉三国伐唐的序幕…… ……………… ps:我解释一下吧,很多读者可能有点没看明白,觉得主人公大唐卷完了,就丢下这个世界所有人走了,其实不是这样的,这卷后面会把整个大唐和混沌珠产生的空间融合,之后会带着大唐世界走。 我专门修改后面这一段了……不跟你们说清楚,看样子还真不行,也就是说,后面会钉时空锚,不是开始群穿乱码,是循序渐进的一个过程,一开始只是锚与通道,随后渐渐的融合,而主人公自然先去做他该做的,这其实是一个举界飞升,让大唐超脱的大机缘,怎么你们想的跟什么一样…… 之后的话,很多东西就先不说了,反正你们到时候看了,自然就明白了吧。 而皇位,随着掌控了世界的泛意识,后面会以和氏璧凝结出一个化身,由他掌管皇位,肯定不会像很多书友担心那样,扔下个烂摊子不管。 至于其他,有很多坑,我还没填,所以你们会觉得不和谐,觉得不对劲等等,比如皇位这个问题,要不是到了收官,我也不会说出来的。 还有就是下一卷的问题,下一卷是《蜀山剑侠传》,民国时期的‘还珠楼主’写的书,仙侠经典,法术机缘无数,具体的,我日后再说吧。 总之,第三卷会有一个飞跃,第四卷就彻底完成贯穿整本书的线了,也就真的点清楚了这本书的部分主题,以及……渐渐展示我串联的一个力量体系,一个糅合起来,挺有意思的体系。 最后,关于李世民等等……也就是关联李阀主力的处理法,我思考了许久,后来才终于定下来了,一个还算有点意思的想法。 嗯,各位兄台,有没有兴趣猜猜看? 第三十九章 天下皆集于崤函 十二月初,唐朝的秦王李世民领兵七万,与其天策府大将尉迟恭,谋士长孙无忌、杜如晦,东出晋阳。 沿着太行八陉之一的井陉,过西故关、土门关,出恒山郡,兵驻真定,威胁博陵、信都、赵郡、兵锋直指河间乐寿,就此宣告唐朝彻底杀入河北! 与此同时,幽燕罗艺于涿郡领兵南下,铁蹄踏着冰封的河面一路南下,沿途直接封锁道路,彻底切断了窦建德与辽东的联系。 河间郡,夏国都城乐寿县,长乐宫中…… 窦建德正坐于宫中处理事物,突的接到这样紧急军报,顿时一惊!忙传唤各谋士前来商议。 不多时,宋正本,孔德绍,凌敬急赶入宫,前来议事。 窦建德遂问计,接下来便是好一番商讨…… “王爷,咳咳……”一名中年文士开口道,他身材瘦高,容貌清秀,皮肤苍白无光,显得精神不太好,仿佛大病初愈的样子,此人便是窦建德的谋士宋正本,人送外号‘病诸葛’。 原饶阳县令,博学有才气,被窦建德俘虏后重用他为谋士,对他言听计从,士为知己者死,宋正本从此忠心耿耿地辅佐窦建德,为他统一河北立下了汗马。 他继续开口道:“如今北方三国屹立,李唐既然伐我,隋魏自不会坐视不理,王爷可急遣人去寻魏公李密,缔结盟约,请其出兵攻打关中,以解我大夏之危。” “还有南方汉国,虽是偏远,却仍可请使者前去,请汉王出兵伐唐。” 凌敬亦道:“王爷可急令辽东刘黑闼速速回援,令其挥兵南下,再令大将王伏宝稳守河间郡北方,河间北方多山,可用山川之势稍阻罗艺之锋。” 凌敬微微抚须:“待得罗艺锋挫,再令两将夹击,罗艺必退!” “而王爷就可从容部署,徐徐图之,将来犯李家小儿击破,逼出河北。” 凌敬年约三十岁,只是一个文弱书生,信都郡人,几年前被人推荐给窦建德,窦建德便用他为主薄,负责整理记录文书,后来屡屡展示才干,被窦建德看好,便升其记室参军,成为他的重要谋士之一。 “王爷,听闻这李世民只是李阀二公子,却偏偏手握重兵在外,还在前阵子伐金城薛举之时,败掉了李建成东路军,李秀宁平阳军。” “王爷何不遣能说会道之人,去长安重金收买官员,再于长安市井散播留言谶语,让自乱阵脚?” 说话之人乃孔德绍,他外形不好,长得矮小肥胖,一双精明的绿豆小眼睛,活像一个小商人,没有宋正本那样清瘦风度。 正是这一点让窦建德有点不太喜欢,而且孔德绍偏于阴谋诡计,所以,窦建德把他排在宋正本的后面,未曾想,这计谋竟似大有可为,立即大喜! 窦建德当下立刻传令,或遣派高手日夜兼程,作为使者联络各方,各去天南海北请各国相助。 或遣人急去长安,上下活动,四处打点挪移。 或令船队沿海北上,通知刘黑闼,率领四万步骑极速南下,回援河北。 或令王伏宝以六万河北甲士,稳守河间北部,抵御幽燕罗艺。 而他自己,率十万军西进,领大将魏刀儿,宋金刚,谋士凌敬,孔德绍,兵援赵郡鼓城,欲击破真定唐军。 ……………… 旬日后,中原,东都洛阳。 紫微宫文成偏殿内,魏王李密刚刚接见了窦建德所派使者,现正和十几名重臣商议军国政务。 他不过三十余岁,颌下留着短须,身材中等,双眼细长,鼻梁高挺,英武中又透出一股书卷之气,仪表相当不凡,又文武全才,真可谓一世豪杰也。 在前几日,他接到探子急报,李唐出兵窦夏之时,就已经做好,立即出兵的准备。 甚至他出兵令箭已发,如今不过是在调度民力,统合资源,准备一番后勤而已。 而今日,稍稍见过窦建德使者,便遣派心腹邴元真代为交谈了。 李密细目轻舒,缓缓道:“我已令单雄信,魏征,李子通,左孝友,孙宣雅,程知节,秦琼领兵十五万,兵发弘农郡,攻打潼关。” 又道:“再令徐世绩,沈落雁,王伯当,郝孝德,卢明月,伍云召,孟海公,贾务本,尤俊达,领兵二十万,攻打河东各郡,兵发蒲津关。” 李密细目一扫,看向虞世基,淡淡说道:“虞相国,发国书给南方汉国,就说我答应了,允许其从南阳郡借道,兵出武关,攻打上洛郡,讨伐李唐。” “但……请其速速从巴蜀出兵北伐汉中,荆襄则尽快出兵上洛。” “喏。”虞世基就此领命。 此话又是好一番商议,暂且不提…… ……………… 大江以南,汉庭。 端坐于江陵行宫中,汉王柳月清收到了,各个渠道传来的无数消息,心中已然了然,尽知天下事。 叹一口气,暗道时机已至…… 唤来宫女,让诸女官去请荆襄留守诸官,前来议事…… 不多时,沈法兴,房玄龄,杜伏威,鲁妙子,王世充,祝玉妍,单婉晶,张绣,周法尚,董景珍,杨公卿……纷纷到来。 柳月清先请诸人坐下,当即笑道:“诸位,时机至矣,大势可成!” 此后一番慨然陈辞,商议诸事,暂且不表…… 且说,十数日后,汉庭分别从荆襄、巴蜀,两路出兵,一路由汉王亲领十七万军,兵出襄阳,汇聚于房龄、舂陵一带,以水师转运军士粮草,沿着汉水北溯,转入丹水,朝武关方向进发,直指长安而去! 另一路由宋缺领军十四万,边以船只运输兵甲粮草,运转主力士卒,沿巴蜀汉水北上,边遣派寇仲、徐子陵为先锋,由西城郡、义城郡,东南两路进攻汉中盆地,兵伐汉川郡南郑一带,由此正式北击关陇! ……………… 关中,李唐皇都,长安城。 太极宫中,李渊段段续续收到各地急报,虽是早有所料,仍然是暗暗心惊!万未曾想会出现如此剧烈的一幕…… 瞬间,他想到了一个门派,一个基本全由女流之辈组成的门派…… “阴癸派?”随着心中暗念,李渊眼睛一眯,内里闪过一道寒光…… 第四十章 天下圣主渐渐现 大业十五年,正月,李渊着李孝恭、柴绍、长孙顺德、好生防守,定要以十一万军,严守汉中、武都一带,与大散关屏障。 又拨给老将屈突通、李神通、李神符三万军,与他们原本四万军一起,凑足七万,令其镇守武关,蓝田关,上洛郡一带。 再令大将刘弘基、李靖、独孤峰、独孤盛,领兵八万,死守潼关。 又令李元吉、武士彠、段志玄、裴寂,领兵八万,收缩防线,镇守蒲津关。 就此四路齐守,稳踞关中。 ……………… 而在河北…… 恒山郡,真定城。 手扶剑柄,登上东门城楼,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气,冬日凛冽的寒风,激得他精神为之一振,凝神朝外望去。 残阳如血,西风咧咧,寒冷刺骨。 而比西风更让人心寒的,是城外密密麻麻,无边无际,一眼望不到头的夏军营寨,站在城墙上的将士,望着这样的景象,很容易升起杂念,心生渐渐会悲观绝望…… 李世民身材中等偏高,长得十分壮实,没有一丝文弱之气,相貌虽不算俊美,但五官端正,脸型瘦长,显得他英气勃勃,尤其一双眼睛清澈明亮,格外炯炯有神,目光锐利机敏但又不失宁静,使他有一种同龄人中少有的睿智。 他已决定驻军固守真定,以疲窦建德之夏军,行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之策…… 远处,夏军大营内,渐渐有了动静…… 而且这动静越来越大,营盘中飞尘渐起,只见各色旗号在寒风中挥舞,竟然令人感到一种奇怪的美感。 李世民眯了眯眼,果然,在尘土飞扬中的辕门打开后,看到夏军的骑兵如水中穿梭的游鱼一般,争先恐后,鱼贯而出。 夏军速度并不快,在将领们的呵斥声中维持着队形,一时间马嘶声此起彼伏,马蹄声响成一片,在死寂一片的战场上显得无比的嘈杂…… “让弓箭手准备。”李世民朝身旁一招手,冷静的发布着命令。 心中默默估算对方的人数,看样子这一批打头阵的骑兵,至少在五千左右,从辕门出来之后排成十数个密集的方阵。 “传令给城下营寨,许尉迟敬德临机处置。”李世民语气淡淡道。 “诺。”甲士应诺而去。 “踏踏踏……”真定城外,夏军骑兵开始策马前行,逐渐由走马而快马,由快马而奔马,千马奔腾奇急而来! 蹄声如雷,旌旗飞卷,刀枪如林的气势,让人只觉得心头狂跳,不由自主跟随着马蹄踩踏声咚咚急跳。 而城头,面对着密密麻麻,挟风雷之势狂飙突进的夏军铁骑,便是城头上守卫的劲卒都脸色微白,用力握着刀枪的手指节已然发白,青筋暴露。 整个大地都在为之颤抖!在满天狂暴飞扬的尘土中,那些挥动长矛的夏军骑兵,仿佛自云端冲下来的杀神一般! 风雷席卷而来,首当其冲的,便是城门外,尉迟敬德据守的营寨。 这是个硬寨,粗大的圆木用铁钩相互交错,搭成一丈高的寨墙,墙外堆满了拒马、埋下了竹签,而四处纵横交错的绊马索,正随着地面的震动而抖动…… 扑簌簌地尘土自寨墙上纷纷滑落,填在圆木之间的泥土,竟然被震出无数细小的裂缝,如龟纹般向四处延伸。 敌骑愈发近了,马蹄声震耳欲聋,寨墙仿佛飘荡在狂风中的小船摇摇欲坠。 敌骑更近了,似乎能看到头盔下那些年轻而彪悍的面孔,冰冷的眸子里闪烁的,是无穷无尽的嗜血杀意! 李世民轻轻拍了拍城头上,那寒气冰人的砖石,忍不住赞道:“当真是侵略如火,好一支铁骑!” 然而下一句话,就变的冷酷无比:“传令,弓箭手齐射!” 早已经搭箭在弦的弓箭手们,用力扣紧了弓弦,箭头随着弓弦逐渐紧绷时发出的咯吱声,逐渐指向天空,缓慢而坚定地向后方移动…… “放!”随着连续不断,此起彼伏的断喝声,无数锋利狭长的箭头,带着离弦后颤动不止的箭杆,向灰蒙蒙的天空飞掠而去。 点点寒光,无数白羽,组成了密集的箭雨在空中划出无情的曲线,向着高速冲锋的夏军铁骑急速坠落。 ……………… 益州,蜀地,因春秋时有巴国与蜀国同立于此,又称巴蜀,自古就有剑阁和汉中之守,夔门和三峡之险,易守难攻。 汉中,美誉“汉家发祥地”,北倚秦岭、南屏大巴,中部是汉中盆地。由于其入蜀门户的特殊地理位置和南北交通要道,必是秦蜀二地激烈争夺的地区。 武都郡,历代不一样,在上古是属于益州,却多次演化,时而从属秦地,时而又变换体制,也算要地。 迎着微微带暖,却驱散不走山中寒意的阳光,宋缺立于一座孤峰,远远眺望着坐落在谷地中的城池,望向在蜿蜒盘旋山路上跋涉的汉军。 他已在道路上奔波劳碌了半个月,自领军行过巴蜀和汉中交界处的剑门关后,在微寒的初春里,一路行来,经过大大小小战役,终在偏师原巴盟四首领,如今巴蜀军的四位将军击破武都郡后,将李唐主力击退至汉中缩守…… 而现在,终已是接近了南郑城。 “所以说,山路长而窄,弯绕颇多,不过隔着一重山,就要多走几程,大军行进不好走啊……”宋缺心里暗道。 屹立良久,宋缺沿山道走下山峰,跨上战马,回到了汉军队伍,随着蜿蜒曲折的山路行军而去…… ……………… 李世雷喘着粗气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所立城头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死尸和伤兵,然而到底又将魏军的进攻打退…… 直起身,李世雷举戟向城下大声吼道:“瓦岗奴!敢来战否?” 他虽然身高只有七尺,但声音洪亮,在城头上远远传出,引得守军一片应和之声:“瓦岗奴,敢来战否?” 这叫李雷世的大将,满身浴血,三十余岁,身材高大魁梧,长一张方脸,满脸刺胡,显得十分威猛,手提一支重约七十斤的青龙戟,屹立城头疯狂呼喊! 金汁的恶臭里,器械燃烧的浓烟之中,只见李世雷如同厉鬼一般,凶神恶煞,在城头上跳荡辱骂,肆意狂叫。 城下徐世绩立在营中,眉头紧蹙,心中暗自叹息:‘攻打蒲津关已有一月有余,至今未有寸进……’ 不知怎的,徐世绩心里渐渐有些不安…… ……………… ps:今天看有人说质量比以前低一点了,细节这些比以前处理的淡,加上剧情在进展下风格有些改变,怀疑换作者了…… 真是夸张的说辞……但确实是实话,我承认,质量确实下降了些,我只能章尾ps解释一下了。 就以前吧,我有一点存稿的,所以基本上是游刃有余写下来的,现在没了,我又是兼职,又是第一次写书,以前也从没有接触过写作的,很多东西很陌生,也还在摸索,所以有时候,是会有些问题的。 先说下剧情,比方说吧,第二卷到了尾声,避不可免的会出现浩大的战争场面,我耗心力用心思写是可以写出来的。 但太累了,又花时间,说个实锤话吧,本来玄幻把战争写到这一步就够了,再详细就是历史架空了,本来就很少有人在玄幻写这些的,或者说没法写,大多数读者也无法接受一直看这个的,所以只能选择性的写,只能跳,只能取舍,对有些想看详细战争场面的读者大大,我也只能说很抱歉。 而最近的写作风格吧,很多方面的略写,与我原本的细腻风冲突了,这是个客观的事实,但到了第二卷主线的后期,又是个必然出现的情况,所以这是个两难。 主要,我并不是全职作者,也有自己的事,也就业余时间写写书的,平日里也已经很努力在写了,也可谓是绞尽脑汁,思虑再三,殚精竭虑了。 嗯,就很用心,但萌新就是萌新,第一次写书是会有些问题的,希望大家多多谅解,多多宽容,多多支持吧。 最后,还是关于剧情,现在收线已经非常明显了,相信大将都看得出来,我只能说,我尽量在三四章内完成收官,进入下一卷吧,那样读者大大你们的接受度,应该会好很多。 第四十一章 锐气交织如长河 武关,位于上洛郡南部的东武关河北岸,北依少习山,南临险要,扼守住了北入上洛郡必经之道的峡谷口,是一个极具战略意义的关隘,它与函谷关、萧关、大散关并称为“秦之四塞”,是从荆州陆路进入关中的必经险关。 经过武关继续向北抵达关中时,还有最后一道关隘蓝田关,攻下蓝田关才能进入关中。 但帝王之都的关中安危不能只寄托在一座蓝田关上,所以作为南方的前哨关隘,武关的重要性也就不言而喻了。 因地形所限,武关关城周长只有三里,是一座很小的军城,背后便是一条长二十余里的峡谷通道,从南方淅阳郡流来的丹水在关城前方五十里外流过,丹水的一条小支流,东武关河便从关隘前流过,水流十分湍急,使它成为了武关的一道天然屏障。 武关的战略地位极其重要,但武关周围却没有县城,离它最近的商洛县也在两百里外,四周都是被崇山峻岭包围,人迹罕至,唐朝长年在这里驻扎两千士兵,不过现在是战争时期,李唐调来八千人,武关的驻军便增加到五千人,这已是到了武关所能承受人数的极致。 剩余五千人便在关后立一营寨,组成两道防线,平时也可轮换死守,凭借武关之地势险要,凭借这一万士兵轮换替守,完全能阻击十万敌军的进攻,毕竟关城就那么大,纵使人再多,也不可能十万人一起攀墙。 这天中午,两队各由三千骑兵组成的队伍踏至关外…… 南面的一片森林内,罗士信率领三千士兵,比王君廓的军队早一步抵达,因他们作为先锋,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立营扎寨,沿途清扫盗匪,保证大军行进,却真是个极其重要的活计。 而士兵们,现在也都十分疲惫,坐在地上休息喝水,渐渐恢复体力,罗士信则站在一棵大树上眺望着远处的官道,看着官道尽头的雄伟关城。 “踏踏踏……”一里外,尘土渐渐归地,使人的视野变得清晰起来,出现了一支阵容强大的汉军,只有三千人,但人人身材魁梧,盔明甲亮,长矛锐利,一匹匹战马矫健如龙,每一名骑兵都是一个善战的勇士,他们汇集在一起,便凝铸成一道钢铁般的锋线,无坚不摧。 王君廓手执青龙偃月刀,冷冷地注视着远处的坚固关城,他抬头看了一眼朝朝暖阳,一声令下,“下马,原地休息!” 三千骑兵一齐下马,盘腿坐在战马的阴影中,保持体力,他们有准备,每人带了两只水囊,不时将水囊喂给自己的爱马,又将清水洒在战马身上,给它们去除炎热。 两刻钟后,远方渐渐传来隐隐约约的震动声…… 冬去春来,田野山林里渐渐一片葱郁,万物生机勃勃,自有一股春晓的宁静,只是…… 大地的震动打破了这宁静,漫长数百里的队伍,绵延在道路上如大河冲刷,水流涌动奔腾,无数的人马行伍,有如一条巨大的鱼龙,奔腾不熄,就算是在行军,还能保持一定的整齐,无数脚步,使大地隐隐震动。 俗话说,人一上万,无边无际,而十数万黑甲红袍的汉军行进,就如排山倒海一样,无边人海涌动,从上俯瞰,只觉黑红的海洋缓缓蔓延…… 许久,伴随着震动,无数汉军终于来到武关外,黑压压整齐排列,覆盖了山川平原,人潮犹如海洋。 而人海涌动,无数甲士从中簇拥出一人,金盔金甲明玉带,睿智清宁,气宇轩昂,顾盼生辉间引起无数汉军崇拜,身后又有亲卫举起一杆硕大的金龙赤旗,迎风飞舞,咧咧作响! 所过之处,无数汉军甲士眼神火热,如水波流动,于两旁崇敬而立,无数人皆知,这极其醒目之人,便是他们的王,他们的领袖,无论无论他们在何处,无论战场多么混乱,只要看见这一抹身影他们就会安宁下来,又会全身充满了力量! 金色身影终行至大军前,转身面向身后大军,静静屹立,不动如山,细细凝神眺望汉军儿郎…… 慕重八站在无边无际,却极其安静的人海中,俊秀的小脸已激动的满脸通红,心中狂吼道:“汉王看我了!汉王看我了!他看我了!看我了!”极大的喜悦冲入他的身心,他浑身颤抖,只觉飘飘欲仙。 迷迷糊糊之间,慕重八听到金色身影开口了,一道清朗的声音响彻天地…… “你们告诉我,你们想不想突破武关,打进长安?” “告诉我,想不想让汉族衣冠,回到北方?” “告诉我,想不想驱除鞑虏,赶走蛮夷?” 这道清朗的声音响彻平静无比的天地,回荡于空阔的原野…… 一时之间,十几万甲士一愣,未曾反应这是出了何事? 下一瞬,慕重八双眼大亮,犹如火炬一般炙热,喉咙大开,顿时声嘶力竭道:“想!想!想!” “请汉王打入长安,恢复汉统!” “请汉王平定北方,复我河山!” “请汉王驱除鞑虏,北定边疆!” 这一道声嘶力竭的声音,跟随着前一道清朗嗓音响彻天地,顿时惊醒周遭一片人,数千人跟随呐喊! “想!想!想!” “请汉王打入长安,恢复汉统!” “请汉王平定北方,复我河山!” “请汉王驱除鞑虏,北定边疆!” 这声音有如瘟疫,瞬间炸响天地,朝着四面八方传递开来,不过眨眼,已是无穷人海,十数万人齐声嘶吼! “想!想!想!” “请汉王打入长安,恢复汉统!” “请汉王平定北方,复我河山!” “请汉王驱除鞑虏,北定边疆!” 锵锵作响,无数人抽出长刀斜指,一片明晃晃的寒光直指西北,杀气森然! 无数声音不断响起,连续呐喊,渐渐汇成一道洪流,一道声音,响彻云霄,声震天地,震得附近山河动荡,震得远处的武关守卫骇然失色,震得无数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金色身影大笑! 清朗声音响彻天地:“如你们所愿!” 瞬间天黑了…… 无尽黑白二色流转之刃浮现虚空,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如织如梭,如游鱼般流转,游走不休,交织着一片盛大的黑色海洋!遮天蔽日! 第四十二章 刀气西往三万里 刀云席卷天地,覆盖天穹,如给大地山川披上了一层黑衣,满山遍野的无数汉军只觉眼前一黑,遂抬眼望去,竟是一眼望不到边,心里无不一惊! “呼……簌簌簌簌……” 无数道破空声响起,竟似发出了雨点般的声音,哗啦啦响成一片…… 霎那间天地一黑,如黑风卷起万丈沙,铺天狂涌,又似老天爷泼了一盆墨水,染黑一片山川! 无尽刀气交织翻腾的云海,如水银泻地,缠缠绵绵,毫不断绝,如暴雨一般,似洪流一般,涌向武关! “乒乒……当当当……” 只眨眼间就轰破了武关,那由精钢所铸的高大城门,穿透了第二层防线的坚固木寨!涌向了镇守武关的唐军! 伴随着响彻天地的一句:“跪地投降者不杀!” 数千人跪倒在了这煌煌天威前!而其余负隅顽抗之人,尽皆授首! 广阔高天之上,天际那遮天蔽日的无边云海狂涌,奇疾如风,并不停留,交织涌动之间,奔腾如梭,直往西北吹而去! 大地上,十数万汉军簇拥中,柳月清一笑,一部分神魂之力化入天地,就此随着云海西去。 遂下令:“全军听令,砍伐树木,搭建浮桥,速速入关!” ……………… 这云海,正是和氏璧凝万民念力,以无数人之心,借混沌珠沟通天地,以山河元气所化! 而和氏璧,究其本质,其实就是人道龙气所凝,唯有得人心,真得万民所信者、所崇者、所敬者、所爱戴者,方能得其力。 而此次八方风雨汇崤函,凝聚天下大势,风风雨雨,百万杀心,无数人心所向之下,借着此势,柳月清就要以人心逆天心,一刀斩了李唐凝聚的龙气,破了这冥冥天数!打入关中,毁了这根基,占了此地人心!就此成定鼎之势! 关中,各郡县之间歇起一场血雨腥风! 一道从东南吹来的滔天黑云,拂过武关、蓝田关,从上洛郡拂入京兆郡,临近长安天穹。 而一路之上,可谓血雨腥风,无数人心中都会响起一道淡淡的声音,如是顺从,则无事,如是不顺,所有违逆者,立死! 无数世家豪门,地主乡霸纷纷被灭,血洗满门,而最为震慑人心的,则是曾经西魏八柱国元欣之后,关陇贵族首领之一,因反抗不顺,近乎举族被灭! 元氏正是南北朝时,鲜卑拓跋氏改为的汉姓,是鲜卑第一贵族,亦然是关陇贵族领袖之一,此次被灭,关中震动,近乎哗然! 于此同类的,还有北方大阀宇文氏,作为武林最显赫的四姓门阀之一,以阀主宇文伤为首桀骜无比,出言不逊,皆斩!血流满阀! 一时之间消息四传,满天鹰鸽飞舞,关中大骇,人心惶惶…… 而现在无边云海临近了长安…… ……………… “啪!”李渊狠狠捏碎了手中价值连城,远超金玉的天目釉酒盏。 自今日早些时候,兄弟李神通、李神符噩耗传来,他便痛彻心扉,几乎昏厥,缓过劲来后则寝食难安,忧心忡忡。 而随后一系列噩耗传来,李渊几乎以为自己是在梦中,试了各种方法,却怎么也醒不过来,现已是心神具丧…… 正在此时…… “呼……”宦官疾步,引着相国刘文静,急匆匆踏进了御书房。 李渊的首席谋士,开国元勋,从龙功臣,相国刘文静疾步行至御书房,躬身行礼,“参见陛下!” “相国请坐!” 一名宫女搬来一个绣墩,请刘文静坐下,李渊勉强地笑了笑道:“朕找相国来,是想问问,现在查清楚了吗?这是究竟什么妖法?荆襄汉军现在又到哪里了?” 刘文静才智高绝,洁身自好,淡泊名利,忧民胜于忧君,为一代名相,但这种人,其实从来都难以控制,不被上位者喜欢。 而在李渊心中,对刘文静也隐隐的有种嫉恨之意……也因此,隐隐埋下了唐初名相日后的死因…… 而御书房内,因李渊强压下心中的一丝不悦,脸上也未露出分毫,刘文静也真个没瞧出端倪,一本正经脸露苦笑,叹息道:“请陛下恕臣下无能,我等无数探子,与佛道两家皆查不出起因为何,此云又是何物,只知从武关而起,可能与那南方汉王有关……” “而查管天象的太史局,也不知这停留长安外几日的黑云起因,无有丝毫头绪,只知突然而起,突然而至……”说至此处,突想起关中四处的血腥,刘文静喉咙突然一噎,顿时卡住,再也说不出话来…… 李渊静静聆听,听至此处,脸上那勉强的笑容已是再也维持不在,脸沉如水,吓得待立于御书房,悄悄察言观色的宫女与宦官们,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皆屏息静气…… “昂……”李渊耳朵忽的微微一动,心中一惊,他方才似乎隐隐听到一声,异常凄厉的异兽惨嘶,他忙抬眼看向,坐于对面的刘文静,见其面无异色,在看向四周宫女宦官,皆无异色,似乎只他一人得闻,顿时惊疑不定起来。 “昂……”异兽惨嘶越来越大,李渊渐渐坐立不安起来,隐隐有大难临头之意,他豁然站起,不顾惊疑不定的刘文静,与一旁眼神奇怪的宫女宦官,立刻朝御书房外走去,看向天空。 只见天空乌云密布,里面隐隐有无数细小事物穿梭,而里面隐约困着一条赤黄色的异兽,六分似龙,四分似狼,出现于李渊眼前,他顿时大惊! “昂……”又是一声惨嘶,无边黑海涌动围剿下,那异兽终于从天空栽下,碰的一下,炸成道道气流,化作流光四散而去…… 李渊顿时眼前一黑,人往前一倒,一口血喷出老远,看的周围侍卫,身后疾步赶来的刘文静,诸宫女宦官皆大惊失色,脸色惨变! 一刻钟后,李渊身死榻上,死前大呼:“天亡我也!” 唐朝开国君主,汉名李渊,鲜卑名大野渊之人,就此气绝身亡………… 长安遂大乱…… 而一道清朗的通牒声,于此时,响彻长安城! ……………… 第四十三章 天刀雷锤散关战 天穹无边黑云,自清洗长安城后仍不停歇,盘旋扶风、冯翊,一路清洗向西,经扶风、安定、平凉、会宁、金城、西平、武威、张掖,涌过青海湖,吹过玉门关,拂过祁连山,抵达敦煌! 所过之处,顺者昌,逆者亡!有所不服者,身怀异心者,立死! 这以无数人意念所化,百万杀心所铸的无边黑云,引起整个关中血海淘淘,伏尸数千里,西北为之一清,关陇为之一静,无数人皆因此倒在血泊中,犹如屠戮苍生之刃,就此划过天穹…… ……………… 自领兵攻入上洛郡后,柳月清除各处险地要点遣人镇守,且令沈法兴领万人挥兵长安城外,主力却不往西一步,反而转道向东,率十五万军兵指蒲津关,潼关! 旬日后,两面夹攻之下,十数万两关唐军立溃,汉军赶着唐军溃军杀向关外,杀向被溃军冲乱阵型,且血战一月余,精疲力竭的魏军! 隋魏军顿时大溃!立时崩散四方,一路丢盔弃甲,只恨自己跑的太慢,恨爹妈少生两条腿,恨同伴跑得比自己快!一时之间,四处逃命的身影大作,逃的满山遍野,溃不成军! 而汉军主力稍一驱赶溃军,便已不在衔尾追杀,开始就地收降,招降纳叛,至此,从河东,弘农两路,又杀出关外,杀向洛阳,攻向隋魏! 而东南,淮河之上千帆齐发,扬向北岸,由虚行之调度统协,由裴世矩领九万兵,率沈光,辅公祐,苗海潮,王雄诞,刘元进,管崇,朱燮,乐博通,楼世幹……诸将,剿灭隋魏水军,渡过淮河,北伐中原河南道,山东青州道! 一时之间,三路齐伐中原,渐渐包围洛阳,而李密主力已溃,人心尽散,又兵败如山倒,大势已去,顿入绝境…… 又旬日后,李密于魏王府长叹:“天不助我!”终于降汉,率百官群僚,奉皇泰帝杨侗捧印受降。 ……………… 而河北,李世民采用疲敌之策,于窦建德军心士气渐渐懈怠,军纪开始散乱之时,领军七万杀出,大破十万夏军,于乱军中斩宋金刚,魏刀儿,孔德绍,活捉窦建德,凌敬等…… 更北方,幽州罗艺东击西破,打退辽东刘黑闼军,又击破王伏宝部,领军南下与李世民合兵一处,马踏乐寿,收降河北。 就在这时,两位大帅却收到了关中惊变的消息…… 李世民顿时脸色惨白如纸,面无人色…… ……………… 扶风郡与天水郡的交界处,这里正好是陇山山脉和秦岭山脉的分水岭,山峦起伏,地势险要,像一座屏风将关中和陇西隔开。 而大散关便在这座屏风唯一一处的陷落带上,修建于半山腰上,两边低,中间高,无论对内,还是对外,都是一座真险关。 扼守着秦岭西端,与陇山分界处的嘉陵江上游低谷地带,南北往来的一条重要通道。 可以说,大散关是关中与汉中、巴蜀之间的咽喉,为南北必争之地。 北不得散关,无以图汉中、巴蜀;南不得散关,则无疑图关中。 而大散关外,宋缺率寇仲,徐子陵,晃公错等将,以十四万军历经大大小小数十战,连连击败李孝恭部,克武都、汉川、汉阳、天水,收降顺政、河池、宕昌、同昌、渡过陈仓道、连云栈道以及褒斜道,已于关外血战数日了…… 阴沉沉的天空下,似有雾霭笼罩,受伤的战马四蹄针扎,努力地抬起头,又颓然垂下,瘫软在地。 遍地的尸体间,散落着折断的长矛,一面面旗帜无力地斜插在地上,寒风吹过,旗带飘拂,残旗飞舞。 无数箭矢如同野草,在萧瑟的风中微微颤动着羽毛,为这大地谱写出一曲荒凉…… 立于大散关城头,李孝恭暗暗叹息,默然不语,自前几日收到长安失陷,皇帝李渊身死,随后关中河煌血洗,隋魏兵败,李密投降的消息接连传来,他已经彻底不知所以…… 也不知道他们这支孤军何去何从…… 李孝恭炯炯有神的双眼已经黯淡,英武的相貌带上了一丝愁苦,望向身旁,于前几日从陇西赶来的李玄霸。 “玄霸,你怎么看……” 李玄霸身未着甲,仍着一袭白色锦袍,眉清目朗,小脸清秀,负手立于城垛上,而那两柄大锤,则静静交叉,放于身旁墙角。 李玄霸一叹:“大势席卷,已不由人……”却仍然看着远方,看着渐渐阴沉的天色…… 不管怎样,他父亲死了。 虽说他自小上山修道,远离尘世,却也仍然割舍不下这段情缘…… 李玄霸终于回头,淡淡看了一眼李孝恭,心知毕竟是曾祖父一辈的远亲了,他是可以降的…… 摇摇头,李玄霸默然道:“堂兄……今夜,我会夜入敌营一探。” “若是我回得来,你便领兵……” 忽的一顿,叹道:“算了,无论我能不能回来,你都降了吧……” 身旁,李孝恭默然,忏愧无语…… 锦衣少年李玄霸,望向天空,叹道:“夜……要深了。” ……………… 月黑风高,西北的大风席卷,吹入庞大的营寨,四处的小小火塘内,木炭烧的正红,散发出的栩栩热气,却很快被猛烈的寒风吹散。 微沉的月光下,营寨内敲击刁斗之声回荡,在山谷中引起阵阵回音,而寨墙上,手持火把的巡守将士在来回走动,不时响起彼此起伏的,口令对答之声,但整个营寨,却显得非常安静。 营内各帐中,油灯如豆的火苗忽明忽暗,将帐人影照的摇动不止…… 渐渐的,夜深了,燃烧的篝火陆续熄灭,冒着阵阵青烟,在山谷中盘旋上升,被夜风一吹,便飘散无踪…… 夜漏无声,寒锋无光。 李玄霸手捏两柄大锤,整个人裹着风,似可吸收光线一般,潜近营寨,一路无人可发觉,整个人好似狸猫一般,静悄悄摸至中军大帐,轻轻走入其中…… 就在这时! “铛铛铛……”无数声急促的锣响从寨中各处响起,一下子四处火光大作,汉军营寨顿时亮成一片! 李玄霸急从空荡荡的大帐钻出,心里微惊!灵秀的眸子扫视着营中,鱼贯而出的甲士,看着四处杀来的无数高手! 第四十四章 力拔山兮气盖世 “放!”一片肃杀洪流中,不知是谁大喝了一声! 立即,数千弓弦拉开的咯吱咯吱紧绷声响起,无数锋利狭长的箭头,即刻带着颤动不止的箭杆,向大帐前的提锤身影飞掠而去! “嗡嗡嗡……!”点点寒光,无数白羽,组成了密集的箭雨,在空中划出无情的曲线,箭弓皆响,如万蜂齐鸣,声音响彻夜空! 弓弦的震动的“嗡嗡”声,和无数甲士整齐奔跑的脚步声,仿佛一道巨浪扑向锦衣少年! 李玄霸瞳孔一缩,看着飞出的箭矢,在空中划出无数闪着寒光的弧线,带着令人心悸的呼啸声飞速朝他或下坠,或平行急飞迅速飙至。 手猛地一捏锤柄,李玄霸表情终于一凝,大喝一声“吒!” 手中重达八百斤的擂鼓瓮金锤急挥,化作两道匹练,裹挟着风流包裹自身,顿时与飞射而至的箭矢,碰撞发出叮当哔啄之声。 只不过一瞬,李玄霸就如被万千蜂群叮咬,无数蜂群好似黑云,一片片扑上,钉来,要扎入他的肉里,源源不绝! 一时之间,叮叮当当声可谓毫不停歇,源源不竭,无数汉军隔的远远,一箭一箭急射不停! 李玄霸大怒!狂吼一声,“杀!” 在被箭矢封锁的瞬间他就开始狂奔,如顶着洪水河流,急冲向阻挡在归路的汉军,两柄大锤被他用如草绳,轻盈无比,轨迹浑然天成,竟是水泼不进,牢不可破! 眨眼睛已是击破十几位高手组成的防线,杀入了汉军之阵! 瞬间,喊杀声在叮叮当当的兵刃交击声、战马相撞声中此起彼伏,星星点点的火把摔在地上,映射出十几个倒在血泊中年轻的面庞…… 一切只发生在瞬间…… 人群中。 寇仲弯弓搭箭,心神进入井中月的至境,手中名弓刺日一箭射去,恰是李玄霸冲入人群,挥锤力度稍变,轨迹略改的一刻。 身旁,徐子陵亦放下名弓射月,扔给身后亲卫,一人骑马,一个急飘,迅速奔向李玄霸。 锦衣少年李玄霸刚进人群,东挥西打,南击北绕,‘南海仙翁’晃公错,‘南海掌门’梅珣,‘地剑’宋智,‘武林判官’解晖,‘鬼哭神嚎’曹应龙,‘圣极三老’尤鸟倦,丁九重,周老叹……纷纷溃败,皆不是其几合之敌,正杀入军阵,见着汉军便挥锤就打之时…… 忽的心生警觉,顿知不好!厉叱一声,擂鼓瓮金锤闪电疾磕,命中寇仲、徐子陵螺旋而至的两箭。 劲箭硬被磕飞,李玄霸冲势难保,气势顿时微微一窒,身形几个闪动,躲开几支急箭,抬眼便见一马当先而来! 一片混乱战场中,寇仲却宁心静气,耳畔纷纷扰扰的声音,都不留痕于他的耳中,心中,握刃在手的一刻,一切疑虑、忧心、胜败、生死、所有的想法,全都给抛在了九霄云外。 他的触感从手上井中月的锋尖。延伸至胯下座骑。再槟展住延绵无尽的大地、覆盖大地的星月之夜! 无胜无败、忘人忘刀! 寇仲忽的一笑,纵马疾驰! 其马速虽不断提升,越来越快,而手中黄芒闪烁的井中月,去势却是愈去愈慢,快慢之间,成为了最鲜明的对比,似乎,寇仲巳捕捉到天地间某种密藏的玄理! 而不知何时,众汉军已停下了射箭,纷纷涌动,让开了李玄霸周遭一带,留出了一个大圈…… 奔马疾驰,在离李玄霸只余三丈距离时,寇仲身形一动,出乎双方,并包括所有汉军的意料之外,寇仲连人带马腾空而起!跃上丈许高处,于空中直扑李玄霸,人马如一! 而李玄霸眸子微微放大,蓄满劲道的一锤不得不功亏一篑,只得反手迎击寇仲照头劈至的一刀,夹风裹响,双锤一举一迎一绞,就要绞向黄芒闪闪,甚至带上了黑白二色的井中月! 寇仲刀刃仍保持,自起始以来的缓慢势子,可因战马空扑下的高速,极慢的一刀,反因加上马送而像变得有如闪电般急剧,成为玄异坤奇至极点的一刀! 在无数汉军屏息静气注视下,孕育阴阳动静的一刀与霸烈决绝的双锤,瞬间交织!锤刀碰的交击,火花迸溅,发出震人耳鼓的激响! “兵!”徐子陵此时口喝道家真言,从天而降,双手化作漫天掌影,铺天盖地的往他罩击而下,螺旋劲力纠缠,一丝丝的真气在他手中彼此纠缠,如钢丝绳线,无数丝纠缠交织,再无数跟如此的继续交织,最后化为道道急速流转的螺旋,全力以赴的凌厉扑杀而来! 寇仲则如天神下凡,控骑落住李玄霸后方,在千万对眼睛睁睁注视下,御马冲前十余步后,战马一声不响的住前软跌,头先首地,接着马体磨擦土地、前冲近丈始止! 寇仲立刻跃离马背,人随刀走,井中八法施展,如刀带动人,玄妙异常,缩地成寸,刀锋直挥李玄霸背心! 李玄霸双锤急挥,如雨打芭蕉,正暴风骤雨打向徐子陵,急速化解道道螺旋劲力,此时耳朵一动,反手一锤挥来,身上霸道之意犹如狼烟,瞬间升腾上天际! “喝啊!”一声大喝,锤上除了风流,竟然带上了雷光,擂鼓瓮金锤狠狠一锤,反抽向三色流转的井中月! 劲气交击声爆竹般响起,徐子陵在空中不停抛高降下,然后一个倒翻回归场边。 “当!”一声巨响,擂鼓瓮金锤与井中月交击轰鸣大作,寇仲顿时借势连续几个翻腾,落往靠近人群的另一方,与徐子陵一前一后,挡住李玄霸…… 话说回来,为何他们能做出种种不可思议之举,逆转人体之术? 盖因他们同练柳月清所传的《长生诀》,因其体质适宜齐练阴阳两篇,待他们练成之后,阴阳动静,转化逆反之间,往往出乎所有人之预料,有种种不可思议之能,运转由心,巧妙无比! 而此时,人群渐渐分开,无数甲士簇拥出一位身形标枪般挺宜,身着明光凯,外披红袍,壮硕屹然,雄伟如山,乌黑的头发,在头顶上以红中绕扎成髻,两手负后,缓缓走来…… 人未至,一股不可一世,睥睨天下的气概已至! ps:看我今天更新这么晚,大家恐怕也能知道一二…… 一是,这一章确实很费心力,二是,其实我今天有事,亲戚办酒请客,不得不去了一趟,所以花了点时间,更新整个都推后了…… 嗯,也是人之常情嘛,请大家见谅!见谅! 第四十五章 时不利兮骓不逝 与此同时,在众多汉军甲士,团团围绕出的场中…… 寇仲屹立李玄霸三丈外,周身滚滚翻腾着灼热的劲气,这一刹那,他已把其他一切完全忘掉,除井中月外,心中再无他物。 另一方向,徐子陵身散阴寒肃森的寒气,手捏道拳印,身上以一生万之意,隐隐腾腾,生生不息。 “呼!”刹那间,两人再度冲去,身上阴阳逆转,阴尽阳生,阳尽阴生,运转另一套《长生诀》,在到达巅峰时又一转,真气更上一层楼! 霎时间,寇仲挥刀而发,手中井中月黄芒大盛,夹杂着黑白二色闪烁,内蕴三阴戮妖刀、三阳诛魔刃之法,真气阳动极而静,阴静极而动,随其自然变化,非守非忘,不收不纵,无增无减,自自然然,神通变化。 一刀便是井中八法最后,也是最玄妙的一式‘方圆’!真气立时凝于刀锋,形成圆中带方,方中带圆的螺旋气劲,脱离刀锋,卷旋往李玄霸而去! 随即寇仲一声大喝,自身精神更化作无形气墙,猛然压向李玄霸! 静静站立原地,不动如山的李玄霸,眼看螺旋气劲破空而来,身上霸烈狼烟,顿时直如通天之柱,滚动翻腾,两柄擂鼓瓮金锤孕育风雷,声响大作。 随即一锤猛烈打向螺旋劲气,‘轰’的一声大作,直接打散了那气,身上霸烈狼烟一腾,大喝一声。 ‘吒!’气墙顿时翻滚往两边,就若大海的水流往两旁,墙立而起,现出水底的通行之路。 李玄霸眼一眯,看向眼前那……满眼都是,陆续袭来的螺旋劲气…… 就在刚才,他锤上的风雷之气少了几丝,李玄霸心中已尽知,这气劲着实难缠,外放的真气都能吸纳走…… ‘斗!’ 李玄霸念头转动间,徐子陵突袭已到了,口喝真言,施展幻魔身法,身形似真似幻,倏忽间现身李玄霸左侧,道生一、一化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一轮排山倒海的拳掌之影,反覆密袭而来! 眼见如此,李玄霸眼珠都开始微微开始泛红,身上精神拳意实质化的,霸烈狼烟一腾,挡住徐子陵真言法,使了个流星赶月的路数,回身便是几十锤,急如雨点,破开拳掌之影,一路疯狂突袭,窜向立于场边汉军主帅,‘天刀’宋缺! 眼见如此,众汉军顿时连发箭矢,一时之间,箭矢铺天盖地,黑压压如雨,射向李玄霸,却反而阻挡了寇徐二人追击,两人这下只得远发螺旋劲气,袭向李玄霸后心! 不过李玄霸陷入箭雨中,真是有苦说不出,千万支箭雨齐发,哪里是那么好受的? 他纵身疾驰,身随锤走,锤如匹练,身如黑光,身锤不分彼此,只剩下一团黑云,迅速冲过常人三百步的距离,达到宋缺三丈外! 而此时,其余方向已无人放箭,只剩下了正面处。 李玄霸一展双锤,整个人拔地跳起,锤引其身,身随其锤,伴随着好似天空一声雷鸣炸响! 他锤上雷光大盛,彻底盖过风流,但又风雷相间,相生相助,雷光大涨,裹住其身,他整个人就此化作一道雷霆,加载着无边威势,轰隆巨响,似引动煌煌天威,如雷光,当头朝宋缺劈下! 宋缺立于万军前,眼见此景,仰天大笑,赞道:“好俊的功夫!” 当下一喝:“看刀!” 喝毕,探手往后取刀…… 下一瞬,一只有力而稳定的手,在每一分每一寸的移动,保持于同一的速度之下,极其均衡不变,犹如画面一张一张稳定翻动。 竟然快慢轻重如一,每一个动作,均像前一个动作的重覆铸模,实如令人难以相信的奇迹一般! 这拔刀的动作,直若与天地,以及宋缺背后永远隐藏着的,更深层次本体结合为一,充满恒常不变中,千变万法的味道,没有丝毫空隙破绽可寻。 更使人感到,随他这起手式而来的一刀,必是惊天地,泣鬼神! 没有开始,没有终结。 刀道至此,已达鬼神莫测的层次! 当取刀的动作进行至,不多一厘,不少半分的中段那一刹那,宋缺倏地加速,以肉眼难察的惊人手法,忽然握上刀柄。 “铿!”天刀出鞘。 天地立交.汉军甲士圈出的广场,再非先前的黄土广场,而是充满肃杀之气。 广场内外数万,以及军营大寨各处,闻风而动的十数万甲士的杀气,煞气,兵戈之气,顿时若被宋缺盘活一般,闻风而动,加持来了黄土广场。 而…… 天刀一瞬划上虚空,刀光闪闪,天地的生机死气全集中到刀锋处,天上星月立即黯然失色。 这感觉奇怪诡异至极点,难以解释,不能形容,无数人眼前所见的是天刀破空而去,横过两丈空间,直击从天穹飞扑而下的李玄霸! 寇仲远远屹立观瞧,只见天刀没带起任何破风声,也不觉半点刀气,可寇仲清楚把握到宋缺的刀,笼天罩地,遇上之人除硬拼一途外,再无另一选择,顿时心中感慨…… 两丈距离,一瞬而过,兔起鹘落之间,两人已交击在了一起。 锤刀交锋,发出“嘭!”的一声巨响交击声,从交触处,气流四外狂卷横流,声势惊人,无数人看的心驰神往! 下一刻,宋缺刀势一转,紧里全身,有若金光流转,教人无法把握天刀下一刻的位置,手中天刀像活过来般,变化无穷,自具灵觉的寻找对手。 天刀一游,绕了一个充满线条美,合乎天地之理的大弯,往才落地,身形未稳,动作亦颇为仓促的李玄霸后背心飘逸刺去。 而宋缺的躯体完全由刀带动,既自然流畅,又若鸟飞鱼游,浑然无瑕,精采绝伦。 李玄霸仓促之间身形一转一跌,反手一锤顺势砸去,“铛!”一身巨响发出,他顺势腾身翻后,眼角余光却撇见身后,袭来的寇徐两人,满天刀气掌影,顿时心下一叹…… ……………… 第四十六章 天人合发万化定 当夜,李玄霸力战至竭,终被擒,被汉军灌下蒙汗药,麻沸散,以及巴蜀岭南特制的,由各种毒物、毒草、毒虫,提取的各种麻痹毒药,捆缚铁链,身形麻痹,被压入钢铁马车,八马拉拽,就此发赴洛阳,面见汉王…… 而大散关,当夜便降。 宋缺遂安慰一番出城受降的李孝恭,以宽其心,安其神,便率部进驻关城。 第二日,主力则开赴长安,偏师则分兵无数,各遣派大将率领,奔赴四处,接收城池,号令各地世家整顿民生。 就此,汉军彻底占领了关中…… ……………… 天下分崩离析久矣,现今只剩下黄河之北的,辽东、幽燕、河北、并代、四处汉土,仍勉强被苟延残喘的李世民,控制于手中。 迁移洛阳的汉庭柳月清,遂派遣阴癸派,祝玉妍、绾绾、白清儿渡河北上,于黄河之北四处游说…… 原夏军大将刘黑闼、王伏宝遂被说动,答应归汉,绾绾也说动幽燕罗艺。 并且,在阴癸派、东溟派诸教徒活动,以及河北山东士族领袖之一,裴世矩‘石之轩’的态度下,无数河北山东士族心思改变,心神动摇…… 种种形势推动下,于中原休养生息,管理统辖各处全局,恢复民生的汉庭出兵了。 令裴世矩、沈光、石龙、朱燮、辅公祐、王雄诞、张绣、董景珍……等,领汉军七万,由齐郡渡过黄河,北伐河北。 令沈法兴、杜伏威、殷开山、王世充、徐世绩、宇文成都、裴弘基、裴行俨……等,领汉军十一万,由荥阳渡过黄河,北伐河北。 令寇仲、徐子陵、苏定方、魏征、秦琼、单雄信、程知节……等,领军九万,从河东郡北上,目标直指太原晋阳。 令辽东刘黑闼、王伏宝部,率八万军,南下攻伐幽燕。 李世民立时陷入四面绞杀,而关键时候,罗艺更是投降了汉军,只剩下了他一人苦苦反抗,最终被围邺城…… 旬日后,李世民率剩余五万军投降汉庭。 后被杜伏威派人礼送回洛阳…… 至此,北方终定,辽东、幽燕、河北、并代,汉家四大领土,就此回归大汉麾下。 随后,汉庭一边笼络各地士族豪强,一边安抚各地百姓,一边恢复稻田水土,又修沟渠引水灌溉,四处兴修水利,修桥铺路,帮助流离失所的百姓重建家园,再于无数郡县兴修学堂,散播学问,层层教化,并于北方引流民百姓于辽东安居,渐渐开发辽东各处…… 与此同时,汉庭四处明察暗访,查询各地秘闻,如是祖上曾今做过恶事,手上汉血滔天者,或是现今仍有如此做法者,皆午门斩首,弃尸乱葬岗…… 而大业十五年,就在这场波及整个天下的战乱,以及平息后的恢复元气中,渐渐走到了尾声…… ……………… 大业十六年。 天下四处渐渐承平,民众思安,人心思定,各处皆是安居乐业,男耕女织,各处都是朗朗读书声,府兵操练声,再也不复有乱战之象,纵有一二举旗者,亦只是零星,很快便被扑灭,生不起半点风波。 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人人有地耕,天下自此进入太平之世…… ……………… 拂晓刚去,天色黎明,一轮通红的朝阳正喷薄而出,万道霞光缓缓映照在大地,映出世间百态,周天万象。 一座金碧辉煌的庞大城池,从黑暗中被朝阳唤醒,犹如披上了一件新衣,正沐浴在阳光之下,气象万千,大气壮丽,雄伟无比。 这是一座被洛水一分为二,屹立在神州大地,中原腹心,天下第一壮丽富庶的大都市,其名,洛阳。 洛阳皇宫,乾阳殿。 此时正是大朝会之时,高耸的乾阳殿内,满朝文武尽在,分为文武两班,约有四五百人,如神道石像那般,站得一丝不苟,严谨郑重,齐齐整整…… 忽的,百官见相国裴世矩出班,道出汉王将择黄道吉日登临帝位,现已令礼部办理之事,告予众朝臣,众臣顿时激动的身形微颤…… ……………… 旬日后,汉王领群臣祭祀宗庙,拜汉高祖刘邦,汉光武帝刘秀,供奉两汉诸帝之香火,随后…… 大业十六年,二月十四日。 天色微明,东方天际紫气初现,黯淡的月亮,隐现高空之上,天公作美,这是一个大晴天。 皇宫各处大小道路,转角路口,特别是从宫门至寝宫,一路站着侍卫和女官,皆武艺高强,凝神警戒,静静屹立于各处,似都在等待着什么…… 寝殿前,香炉中,袅袅升空的香气,弥漫在了宫院中…… “王上,吉时已到。” 这时,一个女官高声喊着,话才一落,丝竹之声就已经响了起来,弦乐声开始回响。 柳月清一早便沐浴熏香,不进饮食,坐于榻上静气凝神,耳闻这喊声,身形一动,不过片刻就走出宫门。 其身着红黄两色的冕服,上有十二旒冕冠,丝带系颔,允耳低垂,雍容华贵,步下台阶,入得了御舆,就瞑目在御舆之中,不言不动。 “铛”大钟之声响彻九霄! 礼官高喝:“起驾!” 黄钟大吕,竖琴和声,编钟铜磬,在这乐声中,整个御舆稳步抬起,九重朱门次第而开…… 好似一瞬,好似一刻,时间在此刻已模糊不清,出了宫门,就见扑面而来,是山喊万岁之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仪卫簇拥下,自皇城而出,一路沿着笔直的定鼎门大街而行,大街两边是一望无边的坊墙,黑瓦红墙,连绵不绝,极尽帝王气象。 街道上一切人,无论黎民还是官人,无论贤愚老幼,无论愿或不愿,都鲜花香案摆放于门前,全家老幼尽出,远远见了御驾过来,都山呼舞蹈,跪拜万岁。 柳月清静坐不动,只见不论是白发老者,或是稚龄幼童,尽跪伏道旁左右,山喊万岁,人海涌动间,有一种山呼海啸般的力量在其中! ……………… ps:之前发了另外一个版本,但正如一些书友所说,主人公北伐兴汉统,驱除鞑虏,再复河山,得位已经正的不能在正了,为什么要禅让? 我仔细想了想,很有道理,听了这几位书友的劝谏忠言,改了,这一段从头换到尾了,个人感觉效果还可以。 就我之前,基本上参考的就是大一统王朝,关于禅让,秦朝的秦昭襄王,接了周天子班,汉朝刘邦接了秦朝禅让,魏晋这些就不说了,都知道,后来唐朝李渊接隋朝的,宋朝赵匡胤也用了,接周朝的,明朝朱元璋没用成,义军首领之子,大宋皇帝韩林儿,被他手下会错意弄死了。 这里可以发现,禅让已经成为社会价值观,一种潜规则了…… 但朱元璋确实不一样,他是汉族再兴,和汉王的理念,想法,所遇局面,实际情况,基本上真的很像,而且最后确实没用元朝禅让,我承认这是个缺口,所以直接改了。 然后……哎,我说有些读者,不想看就别看我书了,别看不进去后,感觉我不会写书,看书没有代入感,但还别说,第二卷代入感确实有降低,因为我到了中期,直接笔一转,用了历史架空的写法,这种写法就是这个模式。 简单的说,就是从主人公的第一人称视角切换到了,从天俯瞰的第三人称视角,有些人只知道没有代入感,却不知道原因在哪里,这个就是原因,因为这样写才能把画卷拉开,让世界生动,不然就是打电动单机,具体是什么样?就是一般的网络流行作品那样。 而我这个,有些人说第二卷就写崩了,实际上还真没有,很多角色已经描绘出来了,要整体来看所有角色的,这第二卷其实是盘活了的,只是看的标准非常高而已,一般的小白读者可能是受不了的,需要一点点看历史架空方面的基础才能懂。 最后,为嘛我敢这样写?既然敢写肯定是有原因的,是有一定规划的,不可能顾头不顾尾,只顾第二卷,肯定有其他原因的,后面也肯定能圆过来,不然为什么要写这样的非主流呢? 而说我只是复制黏贴的……无论第一卷还是第二卷,我都原创了非常多东西,而不是仅仅做一个搬运工,日后我第二本书也会开始自己的原创,肯定不会原地踏步的仍然做搬运工。 打个比方,比方说,李玄霸,我虽然看过《说唐》《说岳》《隋唐演义》,可人家玩锤根本不是我这样玩的,那是文言文,言简义繁,两句就已经是全部了。 还有,说我的人,你们自己想想,很多大神一开始不是一样做搬运工吗?《封神演义》难道没作者?《西游记》也没有吗? 其余的《聊斋志异》《搜神记》《山海经》什么的我都不想说,太多了,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没有区别的,这个阶段也没有高下之分。 这里的话,还是来一句《斗破苍穹》里那话吧,通俗易懂,免得看不懂,还硬看到这里的人麻烦。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最后的最后,请各位期待下一章:“他年我若为青帝。” 第四十七章 他年我若为青帝 洛阳城北,屹立着一座祭天之坛,分有三层,高九丈九尺,下面垒扎以黄土,上面则为白色大理石所建,望之光滑如镜。 至晨时起,就有大队人马来到祭天坛前,先是兵马士卒纷纷环绕四面列阵,然后是汉王亲卫纷纷持械占据紧要处,接管坛上坛下,以做仪仗。 接着,汉国重臣、大将纷纷登坛,军将官吏也迫不及待的,自按品级环绕祭天坛立定,而时至如今…… 汉庭各文武百官,按官职爵位分列两侧,静寂无声,严谨肃穆,自按礼数躬身迎驾…… 汉王乘舆缓缓落地…… 柳月清负手而出,踏上祭天坛,肃穆谨然,缓步而行,拾阶而上,四周轻轻拂来清风,微微吹动冕服,吹的十二条冕旒互击作响,清脆响亮…… 柳月清走到台上站定,亲自念着祭文。 “皇天后土,奉道降命,本不敢当,只今天下崩散,咸谓神器,不可久虚,当兴新统,是故孤虽德薄,不敢弗违天命,是故建汉于世,定元大同,以告上天!” 此地为特意所造的,开阔回音之地,声音既出,立即就可传遍坛上坛下,清晰异常。 当柳月清念诵祭文毕,话音才落时,祭坛上下,以百官诸将为首,汉军众甲士为次,远处无数黎民百姓为后,一层层的声音传递,渐渐汇成一股,形成一道声音,连续不断回荡天地! 数万、十数万、数十万人,气冲云海,齐声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柳月清负手立于台上顶,静静看着祭天坛上下密密麻麻的人海,无数人流澎湃涌动,气血热烈非凡,声嘶力竭的狂呼,声震天地,直上云霄! 远远眺望去,只见万里无云,青碧蓝澈的天空,一轮圆灿灿的太阳,明媚将阳光洒落下来,让宏伟的洛阳城,让城内数十万人,沐浴在一片灿烂瑞光之中。 无数人以洛阳祭天坛为中心,密密麻麻,黑压压围绕,无数道声音回荡,汇成一股的回音,四处游荡于数十万人之间,冲天而起,咆哮于云霄之上! 他知道,这就是人心…… ……………… 洛阳,雄踞黄河南岸,北屏邙山,南系洛水、东呼虎牢、西应函谷、中为洛阳平原,土壤肥沃,气候适中,漕运便利,又沟通东南西北四方,坐镇于中央,是为天下交通要冲。 而随着汉王正式称帝,定南北都,北都便为洛阳,南都仍乃江都,就此,翻开了时代新的一页。 从此之后,年号大同,是为天下大同之意! 随后汉王彻底重组官制,除去冗员,调整权力,合并各部,上立政事堂,枢密院,中以三省六部为核,下以各监各曹为用,辅以监察百官之御史台,正式确立班底。 而汉王柳月清,命工部与将作监,于皇宫南,修起一座高大无比的楼台亭阁,命名曰:云台阁。 并在亲口承诺,会在日后效汉光武帝故事,于阁中悬挂二十八像,功劳最大者皆可入阁,命名曰:云台二十八将! 汉庭诸文武听闻此事皆大喜,心神震动,神驰物往…… 现在谁也不知道,在无数年后,民间私下称柳月清为汉成祖,而为了更好辨识当今之汉,与东西两汉之分,则称之为新汉…… ……………… 之后数年,神州大地静静休养生息,各地民生开始缓缓恢复。 汉王开始传下牛痘之法,彻底制止了婴儿夭折之祸,活人无数,人口户数的繁衍,也再不受这最大病厄控制,新生儿开始呈爆发式增长,柳月清更被无数人供奉生祠。 又传下《本草纲目》传扬医理,再请孙思邈医师,入太医院常驻讲学,弘扬医道,汉庭也全力支持孙思邈,因此培育出无数的良医,更设立大小医官,于各郡县开办官方医馆,为太医院所辖,平时低价为民众治病疗伤。 更点透南方部分传染疾病之源,水中钉螺,随后开始大力扑杀,并派遣太医局研究天下疾病之因,探究克制之法。 彻底推广印刷术,传雕版、活字、石印等,传《天工开物》等各类日后之书,又改革纺织业,点透水力锻造,发扬各种火药武器,制造高炉,推广各冶铁工艺,研究蒸汽机,又以孔明灯原理推广热气球等…… 推广一季三熟占城稻,西域胡商带来的棉花等作物,特别棉花,可种植于沿海盐碱地,也可种于内地贫瘠之地,又乃急需,顿时民心大悦…… 并将杨公宝库,以及各大矿山所用的铁轨,宣扬推广至天下码头,又在工部备案,预备在十几年里,修建链接整个神州大地的铁路,以马拉拽…… 又支持各家学说,开始复兴儒学,正式发扬科举制,开始于天下试考,且加大力度培养学子…… 天下就在这宁静中走过了两年…… 大同三年,征南大将军、兰陵县侯寇仲,以及虎牙大将军、沛县侯徐子陵,二人领张绣、董景珍、晃公错、梅珣等将从岭南交趾,以河中平原之力供养大军后勤,发兵五万南下,攻打南中半岛之地。 随后寇徐二将军,耗时三月,于沼泽丛林前进,一路破林邑、真腊、占城等十数小国,彻底拿下了南中之地,将各国之王押送洛阳,命诸小国民众伐山焚树,填埋沼泽,开扩道路等…… 汉皇柳月清遂命二人建立‘安南都护府’,渐渐经营发展岭南与南中一带。 也在同一年,骁骑大将军,淮陵侯石龙,与琉球郡太守单美仙,南海郡太守、千乘县侯单婉晶,一起出兵南下,攻伐海外吕宋群岛,驱赶岛上野人修城建寨,渐渐教化,并得群岛一带黄金矿无数。 汉皇柳月清遂置‘南海都护府’,日后渐渐迁移神州汉民南下,分发土地,生息繁衍,将南海诸群岛彻底掌控,与西边南中半岛连成一片,掌控东南海航之线。 亦是同一年,镇守关中的镇南王宋缺发兵了! 第四十八章 报与桃花一处开 枢密院使、骠骑大将军、镇南王宋缺,领苏定方、裴行俨、单雄信、秦琼,以十万兵西征,攻入青藏高原,几番血战杀戮下,耗时一年,终将一盘散沙的党项、吐谷浑、吐蕃诸部全征服收降,兵锋直抵寒峰屹立,飞鸟难渡的珠穆朗玛峰,自此后威压高原,雄镇寒峰数万里。 汉皇柳月清遂置‘青海都护府’,宋缺便将中原佛教徒全部迁徙来雪区,开始教化吐蕃、吐谷浑、党项,忍耐痛苦,以待日后超生之道,渐渐消磨了各族凶性,又将各族青壮栩栩派遣中原各处,果被需劳苦之力的矿山、煤山、工地聘走…… ……………… 春去秋来,四季轮转。 大同四年,以淮北矿山所产的钢铁为主,其余各地为辅,无数大量的钢铁,渐渐被制造为各式兵器,被冲压为铁甲,被打造为铁轨等。 汉军也渐渐完成了换装,百万铁甲之师开始虎视北方,而铁轨,也开始从洛阳往四处铺设,并设立道路监察司巡查路轨…… 这一年夏季,四月初,汉王柳月清率罗士信、王君廓、宇文成都、徐世绩、程知节、刘黑闼、王伏宝等,领二十万汉军北上,经渔阳、北平,出临榆关,经辽西,东伐高丽! 二十万带甲汉军沿柳城、燕郡,攻入辽东山区,万千神臂弓汇于一处,弩矢齐发,几战之下击破高丽三十万主力军,沿途衔尾追杀,围追堵截下,一路杀的三十万高丽溃军无处可逃,只得南逃,最后逼至鸭绿江畔,一阵齐射,尽皆伏尸,傅采林一门皆死于此,血水染红了整条鸭绿江…… 而征东大将军、东莱太守、吴王沈法兴,与龙骧卫大将军、淮阴侯杜伏威,也从海路发兵,领七万水师攻克卑奢城、乌骨城,与攻克辽东城的汉王亲军相互呼应,兵指平壤。 五月中旬,高丽莫离支、摄政王渊太祚,率领高氏王族,以及其子渊盖苏文,大将乙支文德出城投降,也宣告了高丽灭国。 汉皇柳月清遂将高丽王室,以及百官家眷迁移往中原,并命依探子密报,将手上多染汉血者,全压往中原矿山、煤山,去做死命之工。 又将在隋帝北伐高丽失败时,被擒拿的十数万人,从高丽各处矿山放出,安置于高丽旧都平壤,再留下十万汉军驻扎高丽各处,令罗士信、王君廓组建‘安东都护府’控制整个高丽半岛。 柳月清再下令将高丽人全部集结,于几年内全迁移往辽西,辽东,依旧分发土地给其人,再令其改名易姓,全用汉名汉姓,学习汉风,使用汉俗,并下令将所收集高丽史书,地方志,各种书籍,乃至文字,全部摧毁,并安排甲士四处捣毁高丽遗迹留痕等…… 再安排官员在幽燕、河北、山东,对麾下诸民,以田土金银利诱劝之,如此一来,渐渐有人前往安东都护府定居,而数代之后,汉家彻底掌控安东一带,高丽遗民亦开始忘记祖先荣光,只以学汉风汉俗为荣,就此全盘汉化…… 汉皇就此班师回朝,一路西归至辽西附近,突地兵锋北转,一战夷平霫族、奚族、契丹,斩尽杀绝之后,就此回朝不提…… 而吴王沈法兴、淮阴侯杜伏威仍不停兵,沿着安东都护府南下往东,杀上了倭国九州岛,从长崎进发,一路砍杀使用竹枪的野人,一路从南杀到北,不降者皆斩! 汉皇柳月清遂置‘东海都护府’,令沈法兴与杜伏威经营东海之地,而沈法兴、杜伏威两人,将大多数倭人男丁,全部送入银矿铁山,为汉庭挖矿掘银,采伐倭岛上好钢铁。 后,杜伏威调集中土部分佛家僧侣,令其迁移来此,教化倭国野人,令其忍受饥渴、艰苦,等待来生,并且要苦行,不可娶妻,如此种种……倭国野人一二代之后便灭族,历史长河再也不见倭人。 并且杜伏威慢慢以田地,白银利诱之,逐渐迁移汉民至此,将倭女皆许给汉民为妾,为通房丫鬟,汉民逐年繁衍之下,渐渐掌控了东海都护府之地…… ……………… 大同五年,青海都护府,安南都护府,两路发兵,直攻打云南之地,青海苏定方、裴行俨、秦琼,安南徐子陵、张绣、董景珍两路发兵,以遂发枪,钢铁火炮一路开道,摧山破寨,镇压不服,打入昆明盆地,以昆明这盆地内的广阔平原为核心,掌控号令整个云南之地,后被汉皇柳月清划归安南都护府麾下。 六月,汉皇以江东,巴蜀,云南三地之铜为主,设三处铸币场,以成熟的水力冲压模具,压制铜币,上刻大同通宝四字。 又以东海都护府所产白银,南海都护府所产黄金,于洛阳设置了制币监,管辖天下五处铸币之地。 大同六年,汉庭开始发行金银铜三式‘大同通宝’,让其流传于天下各处,并且渐渐回收以前各式旧钱,统一销毁熔炼。 这一年,汉皇令裴世矩,于长安调集关中兵马,以关中兵与青海都护府出兵西域,后一战之下,以火器铁炮之威,果破西突厥,一路屠戮追赶,赶出葱岭以西时,西突厥大部已十不存一,随后领军攻克西域各国,遂将各王送入洛阳。 汉皇柳月清遂置‘安西都护府’,以枢密院副使、郯公裴世矩、领程知节、刘黑闼等经略西域。 又置‘北庭都护府’,以左武卫大将军、涿县侯罗艺、罗成、王伏宝等,与安西都护府,共同管辖天山南北两处广大地域。 大同七年,汉庭北伐东突厥,由丹阳县侯、太原太守殷开山,与右武卫将军、淮南侯王世充领兵,率领王雄诞、辅公祐、朱燮等,领军十四万,出击塞外,以战养战,一路横扫无数部落,后于突厥牙帐,无数炮火齐射,一战击溃草原五十万控弦之士,而‘圣教圣女’绾绾,更是阵斩‘武尊’毕玄,将汉土远远推至北海湖泊一带。 第四十九章 散作乾坤万里春 殷开山、王世充遂各自带队清剿草原,四处扫荡,身高过车轮男丁者,皆斩! 而女子全部压回汉地,发与各军士为妾,未过车轮高之稚童,则全部送至辽东高丽人家庭,而待他们长大后,果然全都汉化…… 王世充后携屠灭东突厥之威北上,收降铁勒人与契骨人各部,令其与汉军同往西征室韦人,各部无奈,只得前往,与室韦人联军苦战数月,终在大决战时。 被殷开山、王世充,以及安东都护府,罗士信,王君廓领兵北上围杀,三族男丁全被杀尽,女子,牛羊,幼童后被带回汉地各处,也将汉地领土,推到外兴安岭一带…… 随后,东海都护府与安东都护府一起出兵,攻伐靺鞨人,靺鞨人遂被屠戮,犹如突厥人那般,彻底成为了历史中的印痕,汉土至此东扩苦叶岛,也彻底将东海都护府大岛的两头,握在了手中,链接于了一起。 至此,大汉已经成为了,屹立于东中亚的庞大帝国。 大同八年,裴世矩,罗艺,罗成等领兵越过葱岭,彻底剿灭西突厥,南下攻打吐火罗,就此得到了大量银矿,而日后汉庭又设一铸币场于此…… 安西北庭二都护府,并不停歇,继续挥军南下,灭天竺,又于沿海而来的安南都护府水师,以及从雪区南下西击的青海都护府合力,彻底扫平中亚南部各小国,与南海都护府链接于了一起。 汉庭自此开始窥视波斯…… ……………… 大同九年,经过了将近十年的承平,天下已然彻底进入了盛世,犹如烈火烹油般绚丽,处处皆是繁华似锦。 整个天下幼童诞生无数,人口已经翻了好几翻,呈现爆发式井喷增长…… 四处皆有铁轨,以马拉拽,逢站则换,速度极快,这天下,好似也因此缩小了一般,变得近了起来…… 而蒸汽机也已经出现,已经可以上路,但负担极大,工部与将作监汇集能工巧匠,还在研究改进之法…… 这一年,年末时分,西方传来捷报,波斯帝国在汉军铁骑,与火枪炮火下覆灭…… 柳月清遂置‘定沙都护府’,遣派王世充带领汉军文武,去整顿大食人的旧波斯帝国。 ……………… 大同十一年,汉军大将薛仁贵,领诸将率军攻灭东罗马帝国,摧毁了罗马人最后的荣耀之光,并一路攻破法兰克、瓦斯科尼亚、西哥特,收降阿尔瓦人,后领军横扫欧洲各国,用火炮轰开了腐朽贵族们的坚固城堡,就此扫平了欧洲众小国。 而定沙都护府的王世充,已命大将杨公卿攻入了非洲,与安南都护府寇仲、徐子陵,南海都护府石龙、单婉晶等,合兵一处,扫荡欧非不服之辈…… ……………… 神州,中原,洛阳。 洛阳宫阙,高耸入云,辉煌万千。 就在这威武皇城中,有位年轻人,头挽道髻,横插白玉簪,身着青白道袍,容貌俊朗,气质极为独特,正静静站立于一处名为‘云台阁’之地。 这年轻人静静的看着阁中四处,那悬挂的数十幅画像,惟妙惟肖,极为传神,细细一数,正式二十八幅! 可不正是世间流传极广,或封王,或拜国公的,汉庭云台二十八将吗? 那能独自静立于此处,还如此年龄相貌的,便可呼之欲出了!正是汉皇柳月清! 身着道袍常服的柳月清,静静看了一会各中之画,叹了口气,心神收敛,猛的往上一腾,就好似顺着什么线一样,极速而至一莫测之地。 紧接着他念一动,真实本体也随之进入此处,屹立于一石阶之上。 而这莫测之地说来也妙,竟然是一个单独的小世界一般,而且似在此界,不在此界,犹如在空间与时间的夹缝中一般。 却说这小世界,乃是一座漂浮游荡,庞大之极的建筑物为核心组成的,仔细打量便可发现,这建筑是一座规模宏大的宫殿。 而围绕这宫殿,四周各有生态,生灵植被皆有,竟如自成一体,自有循环一般。 柳月清此时,就站于大殿前,通往正门处的一道长阶中段,脚下石阶层层上升,似有千级之多,使这巨殿顿时高踞于上,显得宏伟无比。 他身心平静无波,只是一踏,身形一腾,化作一道青白之影,顿时就御风飞起,转瞬之间,便到了那大殿洞开的门口。 这巨殿极大,眼看过去,就似无边无际般,而这进口处有一石刻题匾,正刻着“战神殿”! 这三个大字,每个字均有丈许大小。 柳月清淡淡前行,走过大门进入殿内,就见巨殿空间极广极高,直如巨人所建。 其前端和左右两旁的殿璧,离柳月清估摸约有四十丈的距离,他望之就晓,定非常人能建。 而且他实是知晓其因…… 在柳月清的眼前,正对入口的巨壁上,由上至下凿刻了一行大篆,从殿顶直排而下,首尾相隔最少有三十丈外,每字丈许见方,上书:“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柳月清抬头望了望,在离地四十丈许的殿顶中心,嵌有一块圆形的物体,两丈直径,散发出青黄的光线,彷若一个室内的太阳,使整个巨殿的沐浴在万道青光下,简直被笼罩的如梦似幻。 以这光源为中心,殿顶昼了一个直径达二十丈的大圆,刻着一幅巨大的星图,将巨殿覆盖在无限的星宿底下。 巨殿不见一柱,不见一物,殿心地上有一个两丈许见方的浮雕,左右两边壁上每边亦有丈许见方的浮雕图各二十四个,加上殿心的浮雕图,刚好是四十九个。 柳月清心知,这便是传说中的《战神图录》,而且知晓,其并不讲述任何具体功法,仅是高屋建瓴,直指武与道的根本理念,是真正的天地孕育的道与理。 抬眼望去,只见到远处的墙边,就在那“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几个大字下,有一人盘膝面墙而坐,背影魁梧,服饰高古,不类近代。 他看的分明,此人面相庄严,嘴角犹带著安详的微笑,头发与衣服已化开大半,但面上肌肤神情却与生人无异。 其左手垂地,而地上有一行小字,写书“广成子证破碎金刚于此”,触地的中指,刚好嵌在“此”字最后一画去势尽处。 柳月清扫视各处后,不做任何理睬,径直走到殿心地上浮雕前,闭目不动,沟通祖窍识海内的混沌珠。 霎时间,明珠亮了,射出一道包罗万象,内孕无边道意的光线,透过柳月清眉心,直中那浮雕! 下一瞬,浮雕亮起毫光,而镶嵌在战神殿顶部那个,两丈直径,散发出青黄的光线,彷若一个室内太阳的圆形物体,立时光芒大盛。 一上一下两个光源,立时遥相呼应。 柳月清却淡然无比,不觉意外,只是静静屹立,看着那浮雕变化…… 果不其然,不多久,上下两个青黄光源渐渐暗淡,最终被熄灭,于一盏茶后重新亮起,却已经换成了青光。 “呼……”柳月清呼出一口气,这结果他早已知晓,自他汉庭统治欧亚非三大陆后,他便感觉到了战神殿所在,也感觉到了世界泛意识的虚弱,自然也早已推算到了这个结果。 现在这天地的泛意识,已经不再是泛意识了,而是注入了他的意念,有了运算主导,不再是曾经那个,空泛的模糊思念聚集体。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庞大意识中,属于他的核心意识,渐渐染化所有意念之后,这个庞大的意识体,就将成为另一个他,或者说,成为他的第二分身。 再加上他混沌珠对这世界的沟通,以及所占之三洲,待得日后,剩余的跨海两洲,日后已经不需要刻意去占领,随着时间发展,沟通交互更加彻底深入,一切都将会水到渠成。 而现在,已经种下了种子,牢牢定下了锚! 至于混沌珠碎片,就融入在这战神殿中,刚刚灵珠已然抽出,早融合了事。 柳月清笑了笑,从珠中取出和氏璧,往顶上发光青色圆球一抛,以泛意识投射思念为本,人道龙气为辅,三洲元气为用,顿时化出一道躯体,与他一模一样,同样是青白道袍,白玉簪,俊道士…… 当下柳月清含笑点头,看向对面的自己,对面身影亦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再望一望四十九块浮雕,柳月清终收回目光,思虑沟通灵珠,珠发毫光,青光透亮,照透他的身体,印入外界,随后光芒一卷,兀的裹住柳月清,化为一道毫芒,就此消失不见…… ……………… 仍然是一片混沌茫茫的灰雾,唯一的亮光只有无穷高处,模糊的两点星辰,以及…… 柳月清散发着淡淡毫光,看了看周围模糊的景色,望向了无穷高处,无穷远处的两点星辰。 心中念动:“定锚,进入《蜀山剑侠传》。” 灵珠微光闪烁,灵念自应…… 立刻,一阵光芒骤然爆发,一颗星辰无限放大,接近接近,然后轰的迸发星光,撞入了他怀中………… ……………… (第二卷完) ps:接下来是三入蜀山,以及诛仙之卷,同时也是宣告本书,正式迈入仙道体系时代,迎来一个新的开始。 第一章 吕祖遗留丹道经 辽阔的中原大地之上,一道沿绵巍峨的山脉,屹立黄河之北,就如一条横亘南北的巨龙,延绵数千里,将河东与河北大地一隔为二。 此山悠悠屹立千古,名传于世而不绝,其横穿此山脉的八条陉道,更是名声响亮…… 阳春三月时分日,春临大地,生机勃勃,百花盛开,万紫千红,到处都是鸟语花香,风景极为秀丽。 就在这姹紫嫣红,争相斗艳中,一座孤峰上,一道青光缓缓浮现…… 不过片刻,从光芒之走出一位年轻道人,头挽道髻,插有一枚白玉簪,身着质地上好的丝织青白道袍,脚踏丝履,正微微抬头,打量四周…… 稍过一会儿,从光中踏出的柳月清,缓缓放出神念,将精神融天地,与天地交互,探知刻印于山川河流间、天地虚空间,无处不在的各种信息。 正如一句话:“风,会带来一切,也会告诉你一切。” 缓缓收回四散的神念,柳月清已经从天地间的消息里,知道了这是何处,遂纵身一跃,御风而起,跳下山崖,朝远方而去! 这里,正是太行山! ……………… 郁郁葱葱,巨树耸立,群山环绕中,忽见一高岭横绕,又高又长,自侧面婉蜒而来,岭长数十里,高下低昂,宛若游龙,势极雄伟。 从半空御风而过的柳月清,见这山岭通体石质,秃山灌溜,草树不生,御风上岭未多远,便见前面岭头上最高处,突然现出十数亩方圆的,一大片平地,满生花树。 而且,这龙头上的广坪满是肥土,上面花树罗列,五色芬芳,多不知名,内中有几十株形若玉兰的大花树,柳月清知这叫作铁干仙莲,又名铁莲花的便是。 而这铁莲花,每株高达十丈,铁干虬枝,亭亭若盖,红白紫三色花开千万,竟吐幽馨,因风袭人,芳沁心脾,最为奇绝。 余者则多半矮树,而这坪上,就连草木也生得异常鲜茂,丛丛杂植,疏密相间,别饶清趣。 这时,一阵山风吹过,满天落红如雨,五色翻飞,急抑轻扬,半晌不停,极为壮观。 加以上润如膏,碧鲜浓肥,不见微尘,只闻花香,尤令人目眩神移,心清意远。 柳月清停下身形,站在龙头广坪,静静看着满天落英缤纷,看着清风将花瓣吹送的漫山遍野。 从这风中,他已经知道,现在是什么朝代,是哪一年,是什么时候了…… “唉……”站在铁莲花下,柳月清轻轻一叹。 “现在,还是明末啊……” 柳月清这一瞬间,心念立即百转,如今乃天启一年,天启帝朱由校刚刚登基,魏忠贤与客氏开始蠢蠢欲动。 而明年,天启帝将会启用袁崇焕,北上镇守山海关,后到天启六年时,努尔哈赤领金军入侵,袁崇焕于宁远坚壁清野固守,最终一炮打死了‘金太祖’努尔哈赤。 直到天启七年时,天启帝朱由校崩,崇祯帝朱由检继位,于后冤杀袁崇焕…… 念道此处,柳月清一叹,这是个没有真正英雄的时代,王阳明、俞大猷、戚继光等等,早已逝去,而现在的几个零星豪杰,也正在渐渐逝去…… 他已经知道,这里,不是《蜀山剑侠传》开场的康熙年间,而是《青城十九侠》! 是终南散修明夷子之徒,此时还未拜师的黄潜,图谋铲除魏忠贤阉党之前,是满清还没入关,是大明还没崩之时! 看着满山落英缤纷,念头急转,柳月清终是身形一拔,风流一卷,继续御风朝北而去…… ……………… 太行山北麓,一座地势奇特的山崖,沿山而立,上下共有三个褶皱,形成断崖,表面铺满藤蔓蒿草,盖得严严实实,正是三折崖! 御风至此的柳月清,缓缓降下身形,悬于第二层断崖之上,只念微一动,立刻狂风席卷,疾风锋锐,顿时扫开了脚下蒿草。 柳月清往下一望,只见有一洞深藏崖腰,藤蔓杂花之中,又陡削峻险,实则是猿猴难上。 因见全崖壁立而起,独山腰中处,有一平坦岩石突出在外,约亩许大小,直对着西北群山。 而下面,则是深壑绝涧,两侧各挂着一条瀑布,水流直下百丈,注入山涧之中,滔滔而不绝。 此时,断崖上风刃仍旧疾驰,斩下一片片山藤杂花,彻底将第二折断崖,清理了个干净,柳月清遂降下身形,朝里面渡步行去。 只十几步间,眼前便现出一座洞府,其山门,是两块打磨得十分齐整的青石,门户上方在岩石上有四个篆文,写着“函虚仙府”四个大字。 一阵风推开石门,柳月清随步走进,就见洞里面十分宽敞,石室棚壁的细节各处,都被打磨得极为平整光滑。 而洞府内,石桌石凳,玉壶银碗,各种器具,可谓是一应俱全,走到了后洞,还有一座青铜丹鼎,上面有纯阳真人的题字。 柳月清行罢全府,确认了四下无人,宁静无扰,这才转身回到危崖处,负手而立,静静看向突出于外的亩许岩石,而身后,渐渐似有水波荡漾…… 下一瞬,数十把黑白流转的刀刃,浮现于虚空,立刻就是朝前一刺,化作数十道流光。 “嗖嗖嗖……!”急驰而去。 与此同时,柳月清眉心祖窍内,一颗明珠射出一道青光,只往那崖岩! “啪!”好似有什么东西碎裂般,一声脆响轻轻回荡。 抬眼看去,数十道流光已经钻入土中,直如刃划豆腐,又如游鱼入水,顿时四处游走。 不消片刻,数十道流光纷纷返回,刀光上,托着两柄宝剑,一把药铲,一只羊脂玉净瓶,正各自放射着刺目宝光。 而最显眼的,乃是一个苍玉青匣,匣子上现有四个朱文篆字,光华法灿,耀人眼目。 柳月清顿时伸手一抹,手上青光浮现,刀光上的五件宝物,顿时就光隐宝晦,不复刚才那醒目招人状。 念头微闪,流光立时划动,将五件事物放至洞中石桌,便缓缓散去。 风流微动,随风而至的柳月清,轻轻坐于桌前石凳,伸手取过苍玉青匣,手中青芒闪动,缓缓的将它打开…… 这匣中,正是当年吕祖,纯阳真人吕洞宾,所留下的一道传承,乃《纯阳丹经》《天遁剑诀》,而此地…… “咔……”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章 遂入终南传道统 盖起匣开,内里彩华耀眼,顿时渲染得整个洞府五光十色,奇妙异常。 柳月清凝神朝里望去,只见匣中严丝合缝,现出两册丹书,两册剑诀,均分为上、下两卷,遂抬手取出四册奇书,轻轻的翻看了起来。 可才一打开首卷丹书,就现出附于书中的一张绢条,其上书有一篇小字,朱书狂草,如舞龙蛇,其意直透于外,真个是透露出了无尽洒脱之情。 绢条之文,乃吕祖飞升之前留笔,除注明经过推算得知,这仙册会出现的大致年月外,还说洞外危石坪中,还藏有纯阳真人一瓶丹药、一柄药铲、两口炼魔宝剑。 但这三桩宝物均会提前出世,会被人顺路带走借用,惟铲、剑将来尚可归还,望日后得书之人,莫要懊悔慌张等等…… 话说……这纯阳真人,确确实实乃游戏人间之辈,就算是留下这道传承,亦不放于仙府之中,偏生要放在仙府大门外,隐于地下岩石中,考验他人缘法。 这有谁能想到?若非是真有惊天推算之术,或是滔天福缘,气运万丈之辈,亦或是机缘巧合真有缘人,余着皆不可得其传承。 柳月清看罢‘吕祖留书’后,不置可否,却是未曾想,以吕祖此等脱洒之性,既随心开了七处仙府,留赠有缘,还待地推算,如此大书特书,赤子之心满溢,却还真真是随性了…… 想纯阳真人当年,共辟有七处洞天福地,而无数年来,六处洞天陆续被后人所觉,唯有剩下一处洞名涵虚之地,且相传洞门有纯阳朱书篆文,且洞内仙迹甚多之处,一直未曾出世,且自古迄今无人知晓…… 自然,那处洞天,就是隐藏于巍峨太行山中的此处了,而这,却也正是吕祖特意留下,欲使后人,为其发扬传承。 柳月清边翻看奇书,脑海边思量,诚然,这传承是有因果的,这次他接下传承,除了日后得为吕祖传道统于世外。 还有原本那两位,经过一番推算后,寻来此处的有缘人,大呆山人与明夷子。 柳月清微微心下思量,却是仍准备将此书,传于二人,除了广大道统的第一个原因外,还有就是,虽吕祖并未指定,将传承留给谁,随缘而起,随缘而动,但他此举,却是相当于截了他人成道机缘,此为他心所不取,遂下决定,仍传二人纯阳真传。 至于那玉瓶里之物,乃是纯阳金丹,最能够固本培元,可用于增长道力,壮大胸中五气,保养顶上三花等。 当下,柳月清不在多想,手捧四册奇书,逐一翻看,细细揣摩,于后各自修行其内所载,金丹练气,玄奇道法,精妙剑诀且不提…… ……………… 话说,有一道人,长久隐居终南山阴,绝尘崖明夷洞,出世多年,其俗家姓名他早已忘却,只因在明夷洞中隐居,同道都以明夷子相称…… 这一天。 盘坐于洞府云床的明夷子,忽觉心神不宁,一番推算,却不知因何而起,缘何而来,只晓得是福缘到了,只需盘坐洞中,福缘自来,不由得又惊、又奇、又喜! 心中念念有声:“这世间莫不是……真有,人在洞中坐,福从天上来之事?” ……………… 时日近暮,夕阳渐沉,明月初显,天边的晚霞于此刻,当真是红得分外妖娆,直给关中大地笼上了层轻纱。 而遍撒的霞光映入河水,让奔流不息的浑浊渭水,也似乎多了一抹深深的红晕,看着十分的喜人。 在远方,终南山色若有若无,隐隐约约。 就在这夕阳盛景中,天际极远处,一道明黄光芒一闪而逝,犹如流星闪耀,从东北方向急坠而来…… 下一瞬,明黄流星坠入终南山,直往山阴划去…… 说来也怪,渭河边上讨生活的一些船家,本以为这流星坠地,必然是声势极大,十数里内亦可有所耳闻,却偏生无声无息,毫无动静,实在罕见,遂纷纷啧啧称奇…… 且看那那明黄流星,坠入终南山阴后,落在一处由数座奇峰环绕,颇显阴寒,凹于数山之间小盆地中。 立时明光崩散,从内现出一人来,只见那人身着道袍,挽道髻,插玉簪,踏丝履,身绕一剑,正放射着淡淡明光,印得他直如画中走出之人一般,真个非凡! 看了看四周,在明光衬托,屹立于地的柳月清,探出神念,迅速扫过附近的山川大地。 瞬间发现,这终南山阴,到处都是蛇虎豺狼的窟穴,且地面更是荒寒,五毒蛇蚁繁衍不息,真可谓人迹罕至! 下一瞬,神念一凝,聚往一处石洞,柳月清瞬间身与剑合,化作一道流光,飚射而去,不过几个闪烁,就已落于那处石洞崖壁。 只见,一个极小的石洞壁缝间,镶着一本满是古篆文的书册。 下一瞬,一道剑光化影如虹! “噗噗簌簌……”一阵山石纷飞落地之声响起。 再下一刻,不过是转眼之间,剑光已回到柳月清身前,上面轻轻托着一本古籍,正于他身前悬浮轻吟。 柳月清伸手一抹,手上青光浮现,古籍转眼消失不见。 随即他伸手一招,剑光一引,拔身一腾,化作一道流光,宛若游龙一般升腾而去…… 这书,乃是汉代医仙何生所著,共分四册,而于这山阴处,镶嵌了不知多久的,正是第四册。 柳月清于半空中,若流星赶月般,循着推演赶路,而神识则探入明珠中,就见那书册后,附有一篇题志,说本书参通造化,妙道无穷。 共分四册,第一册乃是千百种灵药、仙草的名称,以及服食功用、配制烧炼之方,再就是出产的仙山福地,各种灵根仙草,无不详载其上,可以按图索骥,以求驻颜不老,不死长生。 第二册是借灵药神力,改形易貌,变换性情,使服药之后,启茅塞而豁心胸,移下愚为上智。 第三册是内科要经,象经精微,力挽沉菏,功深起死,凡万三千七百诸症,治法一一具载。 第四册是外科秘术,无论五劳七伤、各种恶疮、无名肿毒、疑难诸症,无不药到回春。 第三章 游得终南二三事 柳月清暗道可惜,前三册未能入手,要知这书中所载,有许多外料圣药,在第四册上只载有药名、治法。 至于药形、产地、都记载于第一册上,若不是深悉之人,根本无法活用。 就算是以他所学《纯阳》《天遁》二书,相互参照之下后,仍是缺缺…… 念头转动间,剑光迅速划过半空,牵引疾风呼啸两旁,引得鹰鸟远远避让,根本不敢靠近分毫。 而天空中,夕阳已彻底落于远方山川的尽头,只余道道毫光渲染天地,还给予着这世间,一丝残存的光明。 而另一边,一弯明月正冉冉升起,皎皎清辉清辉铺撒着大地,渐渐接替了执掌光明的权柄…… 终南山阴,剑光中,正静静看着月华满天,瞧着磅礴山川的柳月清,已经看见,在满山遍野的阴影中,无数黑影,似是准备参加黑夜的盛宴般,渐渐开始蠢蠢欲动…… 飞驰之间,眼前雾霭一闪,一个避免凡人骚扰的简单幻阵,浮现于眼前,柳月清双眼微扫,眼底立时浮现一层青光,剑光一转,左拐右绕,就是几番环绕。 转过一角,眼前一亮,终于浮现出一座陡峭的山崖,崖上一处,正有一洞,上书‘明夷洞’,三个斗大篆字! 而一个苍颜鹤发的道人,正站在这洞府门口,眼露希冀,脸上含笑的看着他。 眼见此人,柳月清遂按下遁光,落在明夷洞前,拱手道:“道友请了,在下游方之人柳月清,冒昧来访,还望见谅。” “贫道明夷子,见过道友。”明夷子脸上微微带着几丝希冀,几丝不确定道:“不知道友所谓何来?” 柳月清哈哈一笑,答道:“不知道友可知涵虚洞天,纯阳传承吗?” 明夷子听至此处,已经对大机缘有了几分揣测,顿时大喜,遂强抑住不争气狂跳的心脏,脸上仍是保持古井无波,平静含笑道:“道友说的,可是那世间流传已久的,纯阳真人七处洞天福地之事?” “不知,这与道友所来,又有何瓜葛吗?” “自然是有的。” 见此人果然有所悟,柳月清朗笑问道:“在下机缘巧合之中,偶得纯阳传承,无奈俗世缠身,脱身不得,却是做不得这发扬光大之人。” “我循天机来此,果观道友极为适合,却不知道友,是否有意搬去函虚仙府,开纯阳道统,将之发扬光大?” “轰!”明夷子顿时只觉脑袋一晕,面上也失神了刹那,他万万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如此,天上掉馅饼之事,委实不可思议! 不过……下一瞬,他已反应了过来,这可是吕祖的传承,直指大道,可成就金仙的法门,承接道统,发扬光大,开山立派,这能算得了什么? 明夷子一瞬间,已经完全琢磨清楚天机所含之意,立刻当机立断,深深一鞠到地,行了个大礼。 “贫道愿接吕祖传承。” 柳月清微微侧了侧身,受了半礼。 随即上前一步,将其扶起,洒然道:“道友何不请我入内一坐?咱们坐下谈岂不更好?” 刚刚立起身形的明夷子,顿时笑道:“有何不可?道友尽管入内,咱们内里详谈!” 二人遂进入明夷洞中,由作为主人家的明夷子引路,一路解开各种禁制,徐徐而入。 不多时,明夷子引得柳月清入内,两人双双于石桌石凳坐定。 不待明夷子开口,柳月清手中光芒一闪,现出一个苍玉青匣,一把药铲,遂将手一托,递于明夷子,徐徐说道:“这内里盛放之物,正是吕祖留下的《纯阳》《天遁》二书,实乃直指金仙,可开宗立派之法门。” “不过……” “道友,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日后必须相助一个人……” ……………… 终南山,又名地肺山,千峰叠翠,壑幽谷深,乃是道家三十六洞天之首,亦是七十二福地第一。 时已盛春,繁花似绵,碧草如茵,地处终南山之风景佳处,柳月清站在一处峭崖上,欣赏着崖下处,盛开的一片桃林,轻嗅着那如玉的温香。 此林,虽然只有寥寥数十株桃花,没有别处桃林茂密,但均为异种,花朵独大,红白相间,另具一种温香,令人心醉。 又因崖后平野如绣,芳草蔓延,连绵不绝,周遭则碧嶂丹崖屹立,清溪泊泊流淌而过,白石点缀其中,显得山间景物越发清丽,可谓观之心旷神怡。 屹立良久,待真个看尽兴后,柳月清腾身而起,化作一道流光,往南而去…… 不多时,在群山峻岭之间,柳月清寻到一处极晦暗的深谷,两面阴崖低覆,不见天日,谷径窄险,又无出路。 且覆盖着茂密的树丛,又长满了青藤杂花,荆棘草刺,当真是荒凉到了极点。 柳月清正是停在此处,俯视着这荒郊野岭。 略一打量,柳月清一抬手,朝天空一指,顿时一道青光从指尖射出,化作一朦朦胧胧的罩子,往地上一盖后,光芒闪了一闪,立时隐去。 柳月清立刻投入罩中,身御疾风,腾于半空,身后冲出两柄炼魔宝剑,化作两道流光,直击谷中大地! “刷!”随着两剑深深刺入大地,激起泥土涛涛飞溅四处,地中亦随之亮起一层耀眼金霞,光彩夺目! 在剧烈震荡中,淡淡金色烟岚从金霞中腾起,挡住了双剑。 立时,纯阳炼魔双剑,即刻化为道道幻影,划出无数道玄妙轨迹,狠狠砍在这金霞之上! “呼!” 随着第一道剑影砍下,双剑不停,或砍,或削,或劈,或斩,或点,如两条游鱼划动半空,映出道道明光。 “咚!”无数道剑影后,一声闷响终于传出,金霞顿碎,散为了道道残光,淅淅散去,就此消失不见…… 柳月清见状降下身形,飘入纯阳炼魔双剑,劈击出的巨坑中,立时入目就是,一个三尺多长,两尺宽的石匣,外仍绕有符咒禁錮,一瞧就知,开启仍然不易,可…… 伸手取过那石匣,柳月清右手一捏之下,青芒爆起,石匣立开! 第四章 谋划筹算翻天时 石匣内现出四件宝物,正好是三口宝剑,和一个符咒密封的古玉瓶。 霎时间,宝气立即自剑上发出,冲霄而上,而那玉瓶高才五寸,除形制古雅,玉色温润外,却并无任何出奇之处…… 柳月清心下深知,此剑名曰三阳一气,乃前汉仙人张免的炼魔之宝,三剑一气,动一随二,威力甚大。 但,这宝剑固然是非凡,那玉瓶则更是一件至宝,名曰青蜃瓶,其精妙玄奇,奇妙非凡之处,又远在这三口宝剑之上…… 柳月清伸手一拔,铮铮三响,眼前精光耀处,三剑已同时出匣,这倒是因为,三阳相生相应,收发同一,不再分散。 尤其他所拔,所御之剑,恰是一口少阳剑,为剑中主体,少阳一动,太阳、中阳二剑则相继牵引。 有道是,三阳相生,以少为主。 再一细看,剑柄三星凸起,剑长三尺三寸,手中略一舞动,便发出丈许长的芒尾,端的追虹耀目,照眼欲花。 尤其剑光共是七层颜色,闪烁幻映,舞动一口,那两口也自同时颤动,随之而舞。 不问亦可知,这实是神兵利器,不同寻常,世间罕有。 柳月清稍稍试罢,手上青芒一闪,一匣、一瓶、三剑,顿时消失无踪,然后再往天一指,天幕中顿时浮现一个青芒罩子,稍一颤,立时崩散,往天一冲,抹消了一切天机因果痕迹,消失无踪。 再把手一招,两道剑光与身一合,拔身就是一腾,化作一道明黄流光,若游龙婉转般,急速升腾而去…… ……………… 天府之国,巴蜀古地,四川成都。 话说,这成都府南门外,有一武侯祠,流传悠久,香火不息,久久不绝,已成为成都一景。 而这武侯祠,确实乃蜀中有名的古迹,壁上名人题咏甚多,抬眼便可见到,络绎不绝,前来许愿求签之人。 此时,人潮纷纷的武侯祠中,从门里走出四人,领头一人做道士打扮,穿着不凡,一身清雅之气,走于人潮中,颇为引人注目。 而落后一步之人,长得高挺雄伟,体形壮硕,约莫三四十岁,做的武士打扮,脸相粗豪,鼻梁挺宜,额头宽广,双目闪闪有神,尤其一口雪白牙齿,灿灿生辉,让人见之难望。 再往后,还有两位身着锦衣之人,都在二三十岁间,相貌俊朗,于灵秀中,透着沉稳淡然之意,正信步而行,跟着前两人随意而动。 四人均非普通样人,于这人潮往来中,可谓极其醒目,引入观望,时不时就可见,转身回头打量之人。 可这四人却是毫不理会,旁若无人般,自顾行走,意态闲散…… 就在随意而行间,四人已至了望江楼下,遂登上二楼,坐在临窗的一张桌子,点了菜肴,闲谈叙话…… 只听那雄伟壮硕之人问道:“圣上可是有意我等,于这巴蜀之地铸就根基?而非北上去助那明朝昏君?” 一见壮硕之人开口,两位锦衣公子当即转眼望来,竖起耳朵,静心聆听,做认真状。 年轻道人闻言淡淡开口:“明阳侯,你等纵使北上,又有何用?要知,无论明金两方,朝廷军镇,皆有剑仙妖道,各方高人助阵,你等纵是去了,又能如何?” “好好潜伏巴蜀,安心修行我所传,《纯阳》《天遁》《医道》三书,牢记明清二史,待日后顶了张献忠、李自成的位置,救下袁崇焕、毛文龙性命,收纳川中名将,收拾人心,等待重整旧山河,这才是正理。” 稍小的那锦衣青年,眉头微皱道:“那我却是不明,这世界明明满天仙佛乱纷飞,尤其蜀中各派为胜,却不知为何,就眼见着脚下四川之地成为死地?无数次大乱,蜀中屠杀四起,杀戮殆尽,成为了空荡鬼域,且明明就在他们脚下,却为何不拯救一番?” “呵……”说至此处,那少年忽的冷笑道:“莫不是这些个仙佛高人,自入了修道路,就再也不把自己当做人看了?反而把人给当成了可随意无视,碾死捏爆皆可的蝼蚁蚊虫?或是任其采摘的灵根仙草?” 稍大的那锦衣青年,微微沉默后,答道:“依我之见,这些个仙佛,其实就是伪仙伪佛,都已经入了魔道。” 说罢,摇摇头,叹道:“哪有坐视凡尘被屠戮,整个天下,乃至身边脚下,发生血海滔天,无数的异族杀人无算,却偏偏毫不理睬之仙?之圣?之佛?” “偏生他们修行人杀了凡人,便为魔道,就被所谓‘正道群仙’指责屠戮…………这是已经不把我等视做同类,反而成了其工具一般的借口啊!” 静坐聆听的年轻道人,此时终于开口道:“这个世界已经病了,莫要管他人如何,也莫要管他人是否还为同类,是否入魔等等,我等所需做的,还是凝聚力量,等待时机,留有用之身,待他日之用。” 三人互视一眼,拱手道:“喏。” 这四人,却正是柳月清,以及李靖,李玄霸,李世民,他们三人被位于大汉世界中,汉皇的第二身教导一番明清史,蜀山剑侠传等,就被位于两边的柳月清,同时合力,直接送于了此界…… 柳月清见三人应罢,遂深深的看了李世民一眼,他现在已经看到,李世民作为唯二存活的旧唐皇族,所聚拢的李唐龙气,自入了这方世界后,就如鱼龙得水般,游动翻滚,狂舞升腾……并开始沟通这方天地中,曾经唐朝所遗留于天地中的印痕,得到其气运庇护,继承其余韵…… 相信不久的将来,就会有应命将星靠拢投效,有李唐旧宝,应命之物等等纷纷出世…… 而这天下,这天机,也要变了…… 李靖看着柳月清,心里叹息,自天下一统之战时,他站位出错,相助代表胡运的李唐,后面纵使在清洗中,与刘文静、长孙无忌、杜如晦等,侥幸存活了下来……但在人才济济的汉庭之中,却屡屡遭受排挤,甚至还不如现在留于洛阳,安稳享乐的萧铣、窦建德与李密,往日麾下之旧将谋士等被重用…… 此次毛遂自荐于汉庭,常常被闲置的他,心下也早已下了定决心,定要做出一番事业! 李世民看着柳月清,心中也叹息,十几年过去了,在时光的冲刷下,他与弟弟心中所剩下的,对李渊仅剩的亲情,也早已经被光阴的河水冲走,又眼看着汉庭逐渐强盛,强大到无法形容,而世间各种变化,日新月异,无数新奇事物,使他目不暇接……他早已如在梦中,不知所云…… 李玄霸看着柳月清,心里暗道:“呔!待我日后拿捏机会,定要一锤打死那个康熙小儿!竟取个玄烨之名,引得世间避讳,使我名篡改至此!” 他们还不知道,日后看到《旧唐书》,以及各种唐史,还有后人评论时……对比所在世界里,多了无数人,也少了无数人的历史,以及他们各种经历,那时,他们的脸色是多么的精彩…… ……………… 第五章 恶鬼峡间斩妖邪 自柳月清在成都府买下宅邸,盘下几间店面,又留下诸多银钱财宝,以及三颗纯阳金丹,安顿好李靖、李世民、李玄霸三人后,他便告别三人,御剑化光往东南而去。 这一天。 柳月清举目四望,见已快达贵州省境,下面山岭雄秀,绵亘不断,除有时能发现一些深山里的山人外,往往数百里不见人烟。 抬眼望去,忽的便见前面长岭前横,甚是险峻,岭的这面童山光秃,尺树不生,岭脊那面则似青郁葱葱,且有白烟升起,恍若炊烟。 柳月清一见此景,内心默默感应,已知是到了川贵交界处的恶鬼峡了,遂按住剑光,如流星坠地一般,径往岭脊凹处降下。 “呼……”明黄流星坠地,立时现出了,以双剑合璧,化为明光而行,此刻屹立山头,身绕双剑的柳月清。 他落地略一打量,就见此处荒山寂寂,四无人踪,两头俱是峭壁,排天直起,偶有鸟兽之音,立时回音反应,震荡不休,半晌不绝,真是幽静至极。 柳月清稍一看罢,立时便御风而起,往前疾行去,行约十余里路,刚越过那岭凹处,就见岭那一面,忽的丛莽茂密,山花怒放,迥与来路不同,宛然另一世界。 加上时当春暮,到处都是称李夭桃,竞艳争妍,古木森森,碧荫如幕,岩高山转,径险峰回,越显雄奇清丽,风景非常。 柳月清刚想走到高处,好生一观这奇山秀景,却忽闻流水之声,可眼前是个斜坡,明显并无溪涧,却是有些奇异蹊跷。 他眼中闪过一道青光,遂往水响处望去,就见路侧丛莽灌木之中,有一条极窄的水沟,宽才尺许,但泉水滚滚,其流甚疾,飞珠溅沫,触石有声。 一望而去,只觉甚深,又见树木草叶掉于其中,转眼便断,无声淹没,沉底不起,就知是毒水,眼中青光顿时一闪,顺着这水流来处,水源尽头望去。 透过层层草木掩映,就见那水源,竟发自右侧面高崖之上,顺着崖坡下流,形成一条笔直无比的水沟,潺潺流动,也不知究竟有多长。 看到这里,柳月清心下已知,所遇究竟是何物,念头一转,就决定除了这毒物妖邪,遂拔身一腾,与剑合一,身化流光直冲源头而去。 纯阳炼魔剑化为一道流光,挨着那多年野生的灌木密菁,如摧枯拉朽一般,不消多时,便将那条水沟两面的草木,统统削去。 顺着陡峭的山路疾驰,由下往上飞遁半箭多地,柳月清才到了尽头处,却见眼前危崖,忽然凹了进去,其深约有十丈,隐隐可闻得地底怪啸之声。 且到了此处,已经是寸草不生,光秃秃一片,微一打量,那条又深又窄的水沟,直达崖凹深处,其洞壁中间现出一个深穴,那水便从穴中箭射一般冲出,仍是一条沟道,凹中景象甚是阴森。 柳月清眼中发出淡淡青光,看破重重黑暗,只见那**极大,穴外险恶紧险,内里却是宽大平坦,水沟深深,溅射出的那股奇水,如一根根银箭似的,在地面上闪烁不停,别处却无何异状。 眼见如此,柳月清遂不做理睬,化光疾飞,另一把纯阳炼魔剑则绕身而走,宛若星辰之卫星,拱卫其周。 循着水源一阵疾飞,绕是柳月清这等神速,半盏茶下来也未见水源处,真是深得无比异常,看不到底在何处,且四周冷气森森,侵入肌体,胜于寒钊。 正行之间,柳月清忽的远远见着,前方毛茸茸一团,再往前看,便不见那条水影,就知是水源快尽,便加紧往前飞疾飞,眼看快到时,猛得那水沟尽头处,散着丝丝白雾,影影绰绰的黑影中,忽有水雾腾起。 柳月清顿时把剑光一催,两道光华立时化作明黄流星,拖着长长光尾,直朝那黑影斩去! 此时黑影中的白雾越发浓厚,遮蔽视线,扰人视觉,可柳月清却看的分明,这黑影中的两只怪物,生相奇恶,又大又长,口鼻喷吐出的烟气笼绕中,还隐隐有六七点碗大的绿光闪动。 那烟,则正和他之前于山外所见之炊烟类同,简直是一模一样,而那沟中毒水,也是这怪物作祟,此时这两条怪物,则正于睡熟中刚被惊醒,正略带茫然打量四周…… 而那怪物刚得睁眼,两道剑光却早已飞来,拦身一绕,不但没有等它张口喷毒,连吼都未吼出声来,只鼻子里嗡了一下,当时了账。 原来,那怪物名为九眼神蟒,大约长有十围,形象极怪,有头无颈,没有五官,只在前胸上生着九个碗大的眼睛,却兼备耳目之用。食物之时,全凭九眼吸力。 无论什么野兽虫豸,多恶毒的东西,只要它目光能及,便被它吸住,沾在眼上,不消多时,便化成浓血,全都到了它的肚内,且这怪物还没后窍,吃东西有进无出。 除九眼外,它还有一个肚脐,长而不圆,约有尺许,终年长开,流出毒水,这水所经之处的草木皆有了毒,人服必死,没有救法。 所幸,这怪物虽然贪狠恶毒,却是上下左右一团,只在肚腹以下生着十八个小足,托着这么一个庞大的身体,臃肿非常,行动却极迟缓。 其性又爱贪睡,除当正子午时外出吞吸日精月华外,永远伏在阴暗之地,眠而不醒,目光所见又短,不比别的怪物灵敏,且醒时非九眼齐开,不能行动。 哪还经得起柳月清的双剑同发?所以才死得那般干脆容易。 而且这九眼神蟒乃是两只,一雌一雄,一同盘踞于此山之上,此次一同被柳月清所斩,倒是真为左近生灵,除去了一大害。 柳月清收回双剑,继续往前疾飞,不多时,果见前面隐隐有光,飞近前一看,却是已经到了出口之所。 洞口约可通人,奇石掩覆,蛛网尘封,洞外也是危崖高耸,草木密茂,他遥望左近,一片参天古树,林荫中隐隐见有红墙掩映,仿佛庙宇,遂御剑往那处而去。 第六章 五行道法合沙术 约过三数里后,有大涧前横,宽有十余丈,其上有一根天生的大石梁,架在涧上,横跨两岸,柳月清便沿涧飞行。 转眼之间,绕过一座低崖,前面豁然开朗,现出一片广坪,坪上现出的,正是刚才隐隐所见的那座庙宇。 一道明黄流星滑落庙前,柳月清抬眼打量而去,见该庙虽然建于偏僻荒山处,年代已然久远,墙粉殿瓦大半调残剥落,然而庙墙殿字却是好好的,一点也没有坍塌。 庙前还森列着两行,一般大小粗细的桐树,土石平洁,绿荫如幕,却可惜,满是残枝腐叶,无有人烟痕迹,显是早已落没,荒废已久。 一道明光一闪而逝之间,柳月清已进了庙门,朝后殿行去,只见门前的两尊神像,金漆都已经剥落了,满满都是岁月的痕迹,而过了头门,便是一个大天井。 当中人行道路用石板砌成,宽约一丈,长有十丈,直通大殿,路形是个十字,通着两旁的配殿,在正路两旁也种着两排桐树,翠盖森森,浓荫匝地。 柳月清走过道路时,正好见有落叶飘地,落于这满地枯枝腐叶中,顿时把这庄严殿宇,衬托的古老而破旧。 再往殿中一看,殿门已不知何在,神案上五供俱无,神像也多半残落,他也不多看,径自往后殿行去。 二层殿落内,树木、天井俱和头层相差无几,不过里边的神案底下,横放有一块二尺多宽、四尺多长,莹洁晶明的玉石。 柳月清走上前,伸手一招,玉石便被风托住,飞入了他的掌中,触手之下,顿觉湿润莹滑,白腻如脂,极为轻巧。 再往顶上一瞧,上面正挂有一个颜色红紫,大有丈许,形如鱼网的软兜,远远看上去非丝非麻,颇为粘腻,纹孔又细又亮,还散发着一股,有些刺鼻的奇腥之味。 柳月清念闪间顿知,这便是曾经居于这蛇王寺的,万年金珠所结之金丝网,最擅收取异类内丹真元,更兼有克制毒虫蛊物的无上妙用,也是一桩异宝。 他伸手一招,同样摄来红紫之网,手中青芒一闪间,就此消失不见。 随后便看向手中那块晶莹玉石,心中暗道:这玉石经过仙法封锁,非五行真气或仙家干莫至宝,不能开取,不过…… 柳月清眉心处立时射出一道青光,直往那玉石一照,玉石顿时化作一滩玉液,悬浮半空。 而玉石一去,他眼前顿时便霞光闪闪,左右手各现出,两块长方形的碧玉,大有七寸,厚有寸许,通体浑成,一丝也未伤残。 再细看正面,隐隐有四个朱文古篆,从玉中透映出来,却影影绰绰,模糊不清,这倒是因为,两方碧玉其实是两个玉匣,而且仍有封禁。 也就在此时,柳月清动作不停,手中光芒暴涨! 碧玉立刻化开缝隙,嗖嗖嗖弹出十样物什。 首先于那玉中浮现的,是七枚形似椿叶,却质地奇异的玉叶,却正是那传闻中的玉叶金章! 霎那间,宝光隐隐,浮现薄薄七篇玉叶,其上满是古篆文和符篆,随后则是一张纸帖、两道灵符,这却是交予后人,留待铲除门中叛逆所用。 而柳月清学贯古今,又参悟过多家仙书,自是能辨别古字,知道这古篆文,便是符篆的注解口诀,再一细心参详,立时便悟出两道伏魔符篆,遂默记在心。 他再将青光一催,于面前浮现出一片光幕,大约三丈,悬浮于面前,再将手一指,玉叶上面的符篆便放大了数十倍,在青光上现将出来,晶芒四射,奇光耀眼,他则静静立于原地,好生参悟…… 日升月落,匆匆两日过,柳月清走出庄严高大的殿宇,而那方玉石,以及那些物什,则全被他原样封回。 当然,经他破解过之后,后人如若再来取用,破解之时,必然会轻松良多,但如此禁法,也已经可以阻挡宵小之辈的窥视了…… 而柳月清所观之书,则正是旁门中最著名的修炼真诀,也正是,东晋时赫赫有名的得道仙人,合沙道长所遗留之《合沙奇书》,内藏五行真气变化玄机,生克由心,变化无端,实乃天下一等一的法诀…… ……………… 云川交界,天蚕岭。 话说,自柳月清御剑离开恶鬼峡后,便一路化光,往那西南疾飞。 这一日,已行飞至一座高岭脊之上,远远眺望望岭的那边,高原如绣,开满了许多不知名的奇花异卉,万紫千红,争妍斗艳。 那远之处则是烟笼雾约,烂如云锦,加上扑面山风吹来一阵阵的清风,益发令人心旷神怡,目迷五色。 柳月清即知已到了天蚕岭,立时按下剑光,如若狂风扫落叶般,极速游走于连绵山岭间,查检各个山谷山洞,突的他在寻过六个山洞,进入第七个时…… 进洞一看,就见一块方形青石,却是通体整齐,有六尺见方,四面端正,出土约有三尺,下截埋在地里。 而洞中还有一些狐獾之类的动物,安居于此,弄得颇为脏乱,隐隐带着阵阵恶臭…… 柳月清遂行法吓出那些狐獾,再以狂风将整个洞穴污垢吹出,便御光冲入洞中,落在石前,用手一摸那石,果然触石生温,顿时心下明了,正是此处无疑。 一抬右手,狂风立时涌动,稍稍一凝,形成若手掌一般形状后,就朝那青石一抓,风声呼啸,顿时将其整个提出土来! 这时再一端详,青石竟是上下四方,高下如一,毫厘不差,而原地则多了一个三尺深的大坑,坑底有无数粗如人臂的百年黄精,纠缠盘绕在一起,层层密密,也不知道有多少。 柳月清右手立时散发道道青光,蔓延过那,由风凝成的手掌之物,这时飞也一般,绕石旋转,光芒流转,远望去就好似个青色巨茧一般。 而内中那青石,此时正不断飘散粉尘,如同霰雪纷飞般,霜花四洒,短短时间就去了三分之一,石质也越发的细腻…… 第七章 广成遗传天书卷 不多一会,六尺见方一块大青石,已只剩八九寸粗细,手臂长短,通体苍翠欲滴,如若常玉,在青光的映照中,石心处隐隐有银霞散发,明灭不定。 此时已然可以估量得出,内里宝物也不过六七寸之间,柳月清遂将手一停,心知这石心两头,分别孕育了东方太乙元精,以及万载空青,皆是稀世珍宝。 他眼中闪动青芒,已看见那石中一头,有一如同竹筒一般的空洞,盘着一头银光闪闪的小牛,栩栩如生,约有酒杯大小,碧眼银牙,四蹄朱红,一根独角更是银光灿烂,亮如繁星。 在那小牛卧处,有着大半筒青莹莹的汁液,来回流动,正是由它精华凝聚后,从口吐出的太乙元精灵液,甚至功效可比拟万载空青,且乃每日都可产出,可谓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而另一头,则是一洞清泉,泊泊满溢,摇晃无声,正是灵石仙乳,万载空青。 但两物都有一个特殊之处,一个是见了天风,就化为玉质,一个是见了气,便化入虚空,所以皆需小心收取才可,若是丝毫不懂方法,必然暴殄天物。 柳月清遂把手一挥,手中的青玉,坑底的无数百年黄精,就此统统无踪,随即他周身剑影一起,化作明黄流光,就此消失不见…… ……………… 在川西边陲,川滇交界之处。 在大乌拉山的西北,离康定雪山不远处。 群山绵亘,岗岭起伏,纠缨盘郁,积雪不消,雄伟磅礴,气象万千,直如龙蛇盘纠,婉蜒不断。 有道是,山连山,山套山,由此高空望去,何止是千百余里…… 炎夏烈日正投射出道道陵光,映得高寒雪山一片金黄,身外笼罩莫测青芒,隔绝窥测,隐藏身形的柳月清,正御剑化作流光,于云霄望着这无尽的皑皑雪山…… 无数连绵的雪山之上,凝结着亘古不融的积雪,山上寸草不生,丝毫见不到人影,甚至连鸟兽都无。 忽的,从西北角上涌起一座大山,形势险峻非常,其名正是青螺山! 柳月清顿时双剑一动,按下遁光,游曵于万山深谷之间,灵眼四处打量,精神感应散发,似乎是在探寻什么一般…… 终于,在一阵游曵后,循着西川八魔所布障眼法的空隙,进入了一个,入口若螺丝般的温谷。 说来也是天地造化,这谷是个螺丝形,而谷口就是螺的尾尖,曲折回环,走进去二十多里,才看得见谷道。 若是不知此处之人,从外面查看,极难发觉其中的,各种奇妙玄奇…… 柳月清一进谷内,就觉一阵温和之气铺面,恍惚间,好似从严冬来了温夏般,颇为奇妙。 就见这温谷之内,藏风聚气,阳和之气充盈,于外界冰雪群山迥异,不但景物幽美,草木繁滋,而形势之佳,更为全山之冠。 这里正是青螺峪,乃‘神手比丘’魏枫娘,从居于此处的劫道和尚手中,夺来的道场,此人先随天山派广明师太修佛,后学道,又转魔,自脱离天山南下后,就招了八个徒弟,在青螺峪中修建宫殿,仿造女皇大开后宫,四处掳掠美男关在宫中,夜夜欢好,且无论正邪,人尽可夫,是个极其荒淫之人。 而魏枫娘日后身死之厄,山门被破之劫,也因此起…… 柳月清收起剑光,御风而动,身绕淡淡青芒,精神则冲出祖窍,四散入这青螺峪中,就此悄无声息的,摸入了青螺魔宫…… 青芒也渐渐发散,笼罩了整个青螺宫…… 宫中四处,还在活动忙碌的近百人,霎时间便陷入了昏沉,不动不摇,如泥胎木塑,砰砰倒地声此起彼伏…… 这却是柳月清自入手万载空青,并炼化这稀世奇珍后,顿时平白得了六十年功力,省了他无数年练气苦功,并且圆转如意,随心而动,毫无不妥。 只因他本就根基极固,以前只是受天地所限,不得突破,但入了此世后,经此一遭,已是补了他一处短板,大大增强了其底蕴…… 柳月清静静走入大门敞开的魔宫大殿,只见厚厚的地毯上,一个妙龄女子正和数名精壮青年搂在一起,全都赤条条的光着身子,在地毯上滚做一团。 可惜,之前正吻得昏天黑地时,就已经眼前一黑,昏迷了过去,现在早已了无知觉…… 柳月清看也不看这些人,在他的以心印心之术下,这些心灵破绽无比巨大之人,最是受不得他那无边道意的冲击,统统会迷失,久久不可醒来…… 他走到殿上宝座前,眼中青光莹莹,无视魏枫娘的障眼法,伸手往那座中角落一拍,宝座隆隆一声,立时向左侧移开,现出了一个洞口。 柳月清当身一跃,跳将下去,到得洞底后,往前行不过数丈,便发现了一个门户,上有魔道封禁秘法,青光闪烁间,如法炮制之后,洞门自开,其内满是金光,当中石案上,供着一个七八寸长、三寸来宽、寸许来高的玉匣。 金光自玉匣之中透出,映的整间石洞都是一片金黄,而这光一明一暗,闪烁之间,似乎想要穿透石壁,直透九重天宇! 但是,每当金光触及石壁和穹顶之时,洞壁之上刻画的蝌蚪文字,以及奇异符箓,都会扭曲幻现出来,将金光给压制下来,限制在石洞之内,是以外间看来,竟似毫无异状。 柳月清左手一探,将玉匣取于手中,右手则一拂,青芒闪烁间,玉匣自开! 匣内有三层,上层藏着天书副卷,中层藏着六粒丹药与一根玉尺,下层才是真正的天书。 此匣一经打开,立时玉光闪闪,照耀全洞,激的满洞符箓光芒大盛,浮现虚空压制宝光。 此丹药,正是上古聚魄炼形丹,自有玄妙之用。 而玉尺,则是玄天至宝,天府奇珍,昔年广成子护身至宝,九天元阳尺。 而这书,则正是上古金仙,广成子所留,共分四卷,此处的为副册与下册。 至于《广成天书》其余部分,中册在嵩山二老‘追云叟’白谷逸、‘矮叟’朱梅手里,上册在‘怪叫花’穷神凌浑处,被强者各自把持,无法聚合,唯有日后机缘至时,合将起来,才能算作一部完整天书。 第八章 天机因果入诛仙 《广成天书》只有记载各类道法的天书副册,不是蝌蚪所书,其余三本正册都是用蝌蚪文撰写,只上册留有注解,与操作九天元阳尺的九字真符……… 手中青光一闪,柳月清收起玉匣,周身青光一裹,化作一道疾风冲出地底洞穴,游过青螺魔宫,拂出青螺峪,随后直冲天穹,化光而去。 几日后,四川一处青山上,盘坐山腰一块青石的柳月清,忽然抬起了头,看向天穹。 此方世界的天机,这时正极速运转,各方仙佛高人都在推演天机迷雾,寻找变化源头,欲要强行溯源而至…… 柳月清淡淡收回眼,站起身,心中自语道:“是时候离去了,去寻个,可安静修行之地……” 顿时身上青光一闪,化光消失不见,于此界消失的彻彻底底,消失于了五行之中,诸多仙佛遂再也推算不出…… ……………… 一颗蔚蓝色的星球上,处于时间于空间夹缝中的战神殿,空阔的大殿里…… 无边青光化作一个光炉,将九天元阳尺锁在其中,丝丝青光浸透其中,正循着其材质,炼制仙诀,禁制关窍,沁入尺中,破译九字真符。 而光炉旁边,盘坐着一个年轻道人,正手拿一册由蝌蚪文所书的天书,细心研究揣摩。 柳月清正核对揣摩天书之蝌蚪文,心中忽起一念:若非大汉王朝开山伐树,四处修建道路铺设铁轨,无意间从一处古墓中,挖出了蝌蚪文解读法,只怕自己此时也是束手无策了…… 念头一转而逝,柳月清遂继续研读天书,修行道法,身旁光炉亦灼灼生辉,缓缓解析真符…… 如此七七四十九日后,光炉自开,里面冲出一把晶莹玉尺,散发道道紫气,环绕九朵金花,冲入柳月清掌中。 霎那间,鸿蒙紫气弥撒,金花绕身飞舞,几乎把他衬托如神人。 柳月清不以为意,伸手一捏,金花紫气顿时消失无踪,再往身旁一指,光炉顿时化作亿万点毫光,散入殿中。 一切作罢,柳月清望向战神殿外,好似透过了虚无,看穿了虚空般。 稍过一会,立即激发祖窍明珠。 ……定锚……《诛仙》………… 他就此化作流光,消失不见。 ……………… 青云山脉巍峨高耸,虎踞中原,山阴处有大河“洪川”,山阳乃重镇“河阳城”,扼天下咽喉,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青云山连绵百里,峰峦起伏,最高有七峰,高耸入云,平日里只见白云环绕山腰,不识山顶真容。 青云山山林密布,飞瀑奇岩,珍禽异兽,在所多有,景色幽险奇峻,天下闻名。 只是更有名的,却是在这山上的修真门派,历史悠久,创派至今已有两千余年的青云一脉。 经初代掌门,寿数三百六十七岁的青云子,开创基业,后几番低潮,几番起伏,终于第十一代掌门,寿数七百五十岁的,青叶真人手中大放异彩,于他的励精图治之下,蒸蒸日上,发扬光大。 五十年间,已是正道支柱,而到了二百年后,便已领袖正道各门诸派,及至今日,青云门下弟子已近千人,高手如云,声威显赫与“天音寺”、“焚香谷”并列为当世三大门派。 而掌门道玄真人,功参造化,超凡入圣,更是当世一等一的绝世人物。 ……………… 青云山麓脚下,离‘河阳’大城,还有五十里地的西北方,有个偏远小村落叫“草庙村”。 这里住着四十多户人家,民风淳朴,村中百姓多以上山打柴,交于青云门换些银两生活。 平日里,这些村民常见青云弟子高来高去,有诛般神奇,对青云门是崇拜不已,以为得道仙家,而青云门一向照顾周遭百姓,对这里的村民也颇为不错。 这一日,天空阴沉沉的,乌云低垂,让人有股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从草庙村处看去,那巍峨的青云山直插天际,奇峰怪岩,隐隐带了一丝狰狞。 只是,村民们世代居住于此,这般景象见过不知多少次了,毫不在意,更不要说无知小孩了。 “臭小子,你往哪儿跑?”一声喝骂,带了几分笑意,出自一半大小孩之口,他看去十岁左右,眉目清秀,领着四、五个男女孩童,追着前方另一个小孩。 前头那小孩比他小了两岁,个子也矮些,此刻脸上满是笑容,拼命向前跑去,间中还回头做了个鬼脸。 “张小凡,有种你就站住!”后头那小孩高声叫道。 前头那叫张小凡的孩子“呸”了一声,边跑边道:“你当我白痴啊!”说着反而跑得更快了。 一路追跑,这些小孩逐渐跑近了村子东头的那间破旧草庙,从外看去,这座小草庙破旧不堪,也不知经历了多少人世风雨。 张小凡第一个冲了进去,不料一不留神,居然被门板拌了一下,扑通一声,摔了个跟头。 后边几个小孩大喜,一拥而上,将他压在身下,那清秀男孩面有得色,笑道:“被我抓住了,这下你没话说了罢?” 谁知张小凡怪眼一翻,道:“不算不算,你暗算了我,怎么能算?” 那男孩一愣,奇道:“我什么时候暗算你了?” 张小凡道:“好你个林惊羽,你敢说这个门板不是你放在这儿的?” 那叫林惊羽的小孩大声道:“哪有此事!” 张小凡一抿嘴,头一歪,一副坚决不投降、不屈服的样子,林惊羽见了,立时气从心头起,一手扼住他的脖子,怒道:“说好了抓住就认输的,你服不服?” 张小凡理也不理。林惊羽脸色通红,手上用力,大声道:“服不服?” 张小凡气管被他扼住,呼吸逐渐困难,慢慢的脸也开始涨红,但他小小年纪,性子竟是极犟,硬是一声不吭。 林惊羽却是越来越怒,手上力气越来越大,口中一叠声道:“服不服,服不服,服不服?” 这时其他小孩眼看不对,都悄悄缩了回去,只剩下这两个无知孩童,为了意气之争,由着各自偏激性子,这般彼此坚持下去。 眼看着一场大祸便无端生出,忽听这草庙外传来一声轻笑:“小小玩闹,何至于此?” 一道紫气光芒,流转不休,极速而至,在林惊羽身上一弹,他如遭电击,全身大震,双手自然而然地松开了。 被压在身下的张小凡,立刻大口喘气,显是憋得狠了,受之不住。 忽的,他二人怔在当地,回过神来,想起了刚才情景,对看一眼,彼此都越来越是后怕。林惊羽怔怔道:“小凡,对不住了,我也不知道怎么……” 张小凡摇了摇头,呼吸渐渐平稳,道:“没事,咦,你是谁?” 众小孩顺着他眼光看去,只见在这庙门外,正站着一个年轻道人,眉清目秀,浑身干净清爽,头上用一枚白玉簪束了个道髻,身上着一席青白道袍,正脸上含笑的看着他们。 第九章 草庙村中演吉凶 那年轻道人面带温和,随意笑道:“我么?一个游历天下之人而已……” 年轻道人又打量了他一眼,反问道:“少年,你可知,刚才性命由关,若是我未出手,你岂不是把性命白送了出去?” “既然如此,为何你不曾想过,要认输求饶呢?” 张小凡呆了一呆,心里觉得这道人说的未尝没有道理,只是隐隐觉得好像不对,但事到临头,他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怔了一下道:“我觉得我没输,我不能认输。” 这回答平平无奇,甚至充满了孩童的幼稚、无知、以及天真。 偏生那年轻道人一听,顿时一笑,凝视着张小凡道:“人活于世,若是没有这种倔劲,活着岂不是如行尸走肉,空空洞洞?” “更难的得是,你小小年纪……” 张小凡怔怔的看着这年轻道人,听着他说着听不懂的话,只觉这道人望着他的眸子,无比深邃,神秘莫测,好像透过他看到了另外的什么,好像穿过时光看到了未来的他一般…… 张小凡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强压下心中的奇怪感…… 这时,林惊羽瞪了年轻道人一眼,拉了张小凡的手,道:“小凡,这道人古里古怪的,我们别理他。”他却是平时见惯了修真之人,一点也不害怕遇到的奇怪之事。 说完,便一拉张小凡向外边走去,几个孩子也都跟了过去,显然一向以他马首是瞻。 张小凡也下意识地迈开脚步,只是他远远走离庙门一段路后,忍不住又回头向庙口看去,只见天色渐暗,依稀可以看见那道人,仍然站在那里,只是面容已模糊不清了…… 待一群小孩走远后,年轻道人看向庙内,只见在这阴暗破旧的草庙中,盘坐了一个年老和尚,脸上皱纹横生,一身破旧袈裟,全身上下脏兮兮的,只有手中持着一串碧玉念珠,竟是晶莹剔透,耀人眼目,发出淡淡青光。 奇怪的是,在十几颗大小一致,光洁剔透的青玉念珠中,偏偏还夹杂着一颗非玉非石、颜色深紫、暗淡无光的圆珠。 而随着年轻道人望向他,他也睁开眼睛回望了过来,细细的在那年轻道人身上观瞧,开口道:“真是好生俊的人物,不知施主是何派弟子?” 年轻道人笑了笑:“孤身一人,无门无派。” 随即深深的看了老和尚一眼,转身就走,只留下一句话在空寂的草庙中回荡…… “我观你印堂发黑,头顶有黑云笼罩,身周有血煞之气从虚空袭来,你恐怕是有血光之灾,而且,很可能极快就会灵验……” 这句骇人的话回荡在破败草庙中,仿佛勾引动天数般,立刻让老和尚一阵心惊肉跳,引的这‘天音寺神僧’普智,一阵阵的惊疑不定,禅心波动…… ……………… 夜深,一声雷鸣,风卷残云,天边黑云翻滚。 风雨将欲来,一片肃杀意…… 老僧仍席地打坐在草庙之中,此时抬眼望去,远方青云山只剩下了一片朦胧,四野静无人声,只有漫天漫地的急风响雷。 好一场大风! 一道闪电裂空而过,这座在风中孤独伫立的小草庙亮了一亮,只见那老僧在这片刻间已站在了庙门口,一脸严肃,抬眼看天,双眉越皱越紧。 西边村子中,不知何时已起了一股黑气,浓如黑墨,翻涌不止,老僧站在草庙之中,死死盯着这股黑气。 忽然,那股黑气一卷,盘旋而起,径直便往村外而去,正向着草庙方向而来,它速度极快,转眼即至。 老僧眼尖,一眼看见其中竟夹带着一个小孩,正是白天见过的林惊羽,老僧脸色一沉,再不迟疑,也不见他如何作势,枯瘦身子霍地拔地而起,直插入黑气之中。 黑暗中不知名处,传来了一声微带讶意的声音:“咦?”几声闷响,黑气霍然止住,在草庙上空盘旋不去。 老僧肋下夹着林惊羽,缓缓落下,但身后袈裟已被撕去了一块,借着微弱光线,只见林惊羽双目紧闭,呼吸平稳,也不知是睡了还是昏了过去。 老僧没有放下他,抬头看着空中那团黑气,道:“阁下道法高深,为何对无知孩童下手,只怕失了身份罢?” 黑气中传来一个沙哑声音,道:“你又是谁,敢管我闲事?” 老僧不答,却道:“此处乃青云山下,若为青云门知道阁下在此地胡作非为,只怕阁下日后就不好过了。” 那人“呸”了一声,语带不屑,道:“青云门算什么,就仗着人多而已。老秃驴莫要多说,识相的就快快把那小孩给我。” 老僧合十道:“阿弥佗佛,出家人慈悲为怀,老衲断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小孩遭你毒手。” 那人怒道:“好贼秃,你是找死。” 随着他的话语,原来一直盘旋的黑气中,一道深红异芒在其中闪了一闪,刹那间这小小草庙周围,阴风大作,鬼气大盛。 “毒血幡!”老僧脸上突现怒容,“孽障,你竟然敢修炼此等丧尽天良、祸害人间的邪物,今日决计饶不了你。” 那沙哑声音一声冷笑,却不答话,只听一声呼啸,红芒大盛,从半空之中,腥臭之气大作,一面两丈红幡缓缓祭起。 这时,鬼哭之声越发凄厉,似有无数怨灵夜哭,其间还隐隐有骨骼作响声,闻之惊心。 “贼秃,受死!”那黑气中人一声断喝,只见从那血色红幡之上,突现狰狞鬼脸,有三角四眼,尖齿獠牙。 “咔、咔、咔、咔”骨骼乱响处,鬼脸上的四只眼睛突然全部睁开,“吼”地一声,竟化为实体,从幡上冲出,带着无比血腥之气,击向老僧。 老僧脸上怒色更重,知道这毒血幡威力越大,修炼过程中害死的无辜之人势必更多,要炼成眼前这般威势,只怕要以三百人以上精血祭幡方才可以。 这邪人实在丧尽天良! 眼看那鬼物就要冲要眼前,老僧却并不放下肋下小孩林惊羽,只用持着碧玉念珠的左手,在身前虚空画圆。 第十章 善恶早已难拆分 单手结佛门狮子印,五指屈伸,指尖隐隐发出金光,片刻间已在身前欢出一面金色**,金光辉煌,与那鬼物抵持在半空中! 小小伎俩,也来卖......”就在老僧刚准备说出一个“弄”字时,他并没有发现,右手抱着的小孩林惊羽,他的衣裳中钻出一条蜈蚣! 这蜈蚣,个大如掌,最奇异的是它尾部分了七叉,看去仿佛有七条尾巴似的,而且每一只各呈一色,各不相同,色彩绚丽,七彩斑斓,只是美丽中却带了几分可怖!就要朝着他的手腕处狠狠咬去! 就在此时,就在一个呼吸间! 这没有大门的破庙外,不知何时,早已立了一个年轻道人,身周散发淡淡青光,此时翻手之间,手里就出现了一个玉瓶,两手一持,瓶口顿时放出五色宝气! 其疾如电,由斜刺里飞将过来,长鲸吸海般照在林惊羽身上那一条,尾分七叉的彩色蜈蚣之上! 一经照住,彩气顿往回一卷,便要往回收去!只见那蜈蚣在瞬间就寸寸变小,几个眨眼,就彻底消失在了,那布满符文的小小瓶口中! 而到此时,拼尽全身法力,法宝神力全力以赴的黑衣人与老僧,这才发觉,庙门口不知何时已来了一个年轻道人,两人竟然都毫无所觉,不由都大吃一惊! “你乃何人?敢管我等的闲事?!” 黑衣人最先反应过来,他眼见此人收走自己的天下奇毒‘七尾蜈蚣’,可谓又惊又怒,不由怒从口出! 那年轻道人却毫不理睬,手一扬,袖中出现一道七彩华光,直往那黑衣人射去,而在场的,无不是眼明手快之人,早已看清,那是三柄剑,剑化七彩,威势无匹,直刺黑衣人! 黑衣人这下却是真的大惊失色,未曾想此人有此手段,这下前有狼后有虎,惨矣! 他立刻一声低哼,反手拔出身后秋水长剑,身裹黑气,就在手握剑诀,脚踏七星,连行七步后,长剑霍然刺天,神念沟通天地,口中念念有词:“九天玄刹,化为神……” 片刻之间,天际乌云渐起,隐有雷声隆隆,狂风开始大做…… 这一切都发生的极快,不过只在眨眼间。 可他快,有人比他更快! 一道共分有七层的七彩虹光,瞬息间已经来到了他的眼前! 黑衣人眼眸中的瞳孔暴缩!心念瞬动,怎么会有这么快的剑?世间怎会有如此快之剑?! 只来得及‘唔!’的一声,七彩虹光已穿过黑衣人的身躯…… “咚……”黑衣人一头从天上栽倒在地,身躯上已破了一个大洞,五脏六腑全都消失一空,眼见已是不成活了…… 而天上的鬼脸骷颅,森森黑气,在失去主人的加持后,转眼就被普智的佛光彻底净化,消散在了天地间。 缓缓渡步走近,看着倒在地上的黑衣人。 年轻道人眼神淡然,语气轻轻,像是在回应什么一样:“与人斗法,真有谁会等你念决踏罡吗?什么都只是在瞬息而已。” 老僧怀抱林惊羽,走到年轻道人身前,宝相庄严,面色悲苦道:“这是青云门镇山绝学,‘神剑御雷真诀’,所会之人总共也寥寥无几,无不是其首座长老,门派核心。” “这次此人欲夺我一物,竟是死在了此处,这世间,怕是要歇起波澜了……” 年轻道人笑了笑,无所谓道:“何必担心呢?这有什么,自己门派出了一个邪魔,无故四处杀戮,血祭无辜炼宝,修炼恶毒魔功,可谓人人得而诛之,莫非还不许别人斩妖除魔么?” “可是……”老僧还欲说两句。 年轻道人淡淡打断了他的话:“可是,青云门是正道脊梁,三大魁首,丢不起这个人,是吗?” 年轻道人摇摇头,摆手道:“却是无甚好说,人证物证具在,也由不得青云门不想承认,而这个世道,本就是善恶难分,难辨忠奸。” “善不纯,恶不尽,善非善,恶非恶。”说到此处,年轻道人深深看向普智,一眼之中讳莫如深,莫测无比…… 普智被这一眼看来,不知怎的,心中就是一悸,偏偏灵觉在身上未觉任何异样,只得强按下心中那古怪感。 此时又听那年轻道人徐徐道:“你手上那珠子,可是千年前惊鸿一现的异物,‘噬血珠’?” 普智和尚放下怀中少年,正注意到庙门外,还有一个少年孩童,正呆呆的望着他们两人,显然是已经把刚才的事看了个透彻,正盘算二人处理方法间,冷不丁听了如此一句,心中一震,立时朝年轻道人望去,静待下文。 年轻道人见老僧望来,遂继续侃侃而谈道:“我观你如此功力,还被这邪物之力侵入体内,沁透心灵,恐怕非短短时日可至。” “观你状态,想必已有三十年许了吧?” 普智默然,答道:“不错。”随即眼神炯炯望着此人,想看看他究竟是如何个道道。 “我有法治它。” “要知,你拿此珠也不过镇服压制,拿它无法,平白消磨时光,日后也终是一坏,而我……”年轻道人笑道:“自有办法,在一年内,让这噬血珠,再也不现世间,能让天下,再无这噬血珠。” 普智眼睛中闪过一丝亮光,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施主说的,可是当真?” “自是千真万确。”年轻道人答道。 普智心念转动,仔细回想,遇到这年轻道人后的一点一滴,先是示警自己,再是从七尾蜈蚣手下救了自己,已是实打实的救命之恩。 又想到那一件七彩色泽,专克邪魔的三口飞剑,以及好似专克毒虫蛊物的玉瓶,心里已下了决定。 当下将手腕上碧玉念珠取下,又将十几颗光洁剔透的青玉念珠中,夹杂着的一颗非玉非石、颜色深紫、暗淡无光的圆珠抹下,递给对面那年轻道人,口中道:“既如此,老衲便相信施主,这就将这邪物托付给施主了,望施主千万小心定要好生保管。” 年轻道人点头颔首道:“自是会的。” 老僧这才看向地上黑衣人,蹲下身将黑衣人斗篷歇开,露出了一张极其熟悉的脸,他不由一声叹息…… 虽有所料,可被证实之时,总是难免心中震动,叹息着说:“这是青云门七脉之中,势力极大的龙首峰首座,兼管整个青云门中刑罚之事的门派核心,苍松道人!” “想不到……” 第十一章 青云山上凶物出 年轻道人收下紫珠,却不陪老僧烦恼,径直几步,走到庙远处,那呆若木鸡的孩童旁,背负着手,笑着看着他。 在张小凡眼中……天上的云,不管是白云、乌云,都没有见过象今晚的黑云这般接近地面,雷声也从未有过这般震耳欲聋,光芒从未如此刺目,几乎令他难以直视。 他呆呆地站在那儿,看着草庙中黑衣人和老和尚彼此怒目而视,作势斗法,直到一匹七彩虹光穿过那黑衣人,将他击落凡尘。 直到那飘逸清雅的年轻道人走近,直到他站在自己身前…… “这便是道家真法的大能大力么?” 他呆呆的抬起头,呆呆的看着身前的道人,呆呆的不知道说什么话好。 那年轻道人却像看透了他的心思,笑道:“是不是很羡慕?” 张小凡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一下子就让他回过神来,他立刻狠狠点头:“是!” “那你想不想学?”年轻道人脸上含笑,紧接着问道。 张小凡一呆,脑袋空了一下,正不知说什么是好时,忽的福至心灵,大声道:“请仙长授我仙法!” 他立刻跪了下来,“咚咚咚”连嗑了十几个头,又重又响。 年轻道人见状,左手伸出,轻轻一拉,将其扶起,右手抚上张小凡头顶,见他额上已红了一片,一边叹息、一边说道:“真是诚心,赤子也……” “起来吧。”年轻道人继而吟道:“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日后,你便是我的开山大弟子。” 有些呆呆的张小凡“哦”了一声,这才反应明了,才答道:“是,师傅!” 年轻道人笑了笑,不以为意,摸了摸张小凡头,看向普智神僧,开口道:“不知接下来,你欲去往何处?” 普智抬起带着悲苦之色的脸庞,叹道:“自是带上这位苍松施主的遗物,往青云山上走上一遭,见见道玄真人了。” 普智又是一叹:“多事之秋,多事之秋……” 年轻道人摇摇头,手一翻,取出一个玉瓶,五色宝气一吐,地上立时浮现一只,尾分七叉的彩色蜈蚣,眼见那蜈蚣已是昏昏沉沉,毫无所觉,这才道:“即如此,且把这证物也一并带去吧。” 话罢,伸手揽住张小凡,再将昏睡的林惊羽提起,几个闪烁间,已然消失在了草庙村的重重屋舍间…… 而原地,只留下一老僧双手合什,低声念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 再说那年轻道人,自见过张小凡、林惊羽二人父母后,第二天,便在两方父母千恩万谢,犹如家里出了活神仙般的喜庆中,将二人带离草庙村,往青云山而去…… 连绵百里的青云山,峰峦起伏,高耸入云,只见此时,白云环绕山腰的最高七峰之一,大竹峰上! 这时天色已迟,太阳落到西边,天际晚霞灿烂,夕阳照在大竹峰上,红霞灿灿,远处峰前屋宇处,不时传来一声声长长犬吠。 这奇峰美景中,一个少年就如墨点入画,极其突兀的出现在了屋宇前,约十岁左右,眉目清秀,带着几分茫然,几分坚定。 他定了定神,遂坚定朝着屋宇走去,却突然听到一边传来一道清丽的声音,顿时一惊,转眼望去。 “喂,你是谁呀?”一个小女孩说话间,已然闪到了少年跟前,盯着他细细看了又看。 少年林惊羽眼见着,她芙蓉一般的可爱脸庞在眼前晃动,年纪虽小,但已是个美人胚子。 他以前在草庙村时,还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同龄女孩,不由得脸上一红,呐呐道:“有一个和尚,一个道士,说与我无缘,又说我与青云门有缘,再见我资质良好,不忍浪费,所以特送我来拜师的。” “哈,”田灵儿如发现珍宝一般,指着林惊羽大声笑道:“哇,你见了我会脸红呢。” 闻得此话,林惊羽立时一阵尴尬…… 田灵儿笑够之后,瞧他这模样,也不想在逗他,眼珠一转,清声笑道:“想要拜师,得先问过我爹我娘才行,我引你过去。” “到时候,要是他们同意,那还好,要是不同意……”田灵儿边走边说,说到此处,做了个凶神恶煞的表情,“私闯大竹峰,其罪极大,会被打断手脚扔下山去!” 林惊羽瞧她芙蓉一般美丽的脸庞,做出这般恶狠狠的表情,觉得越发的可爱,心里刚听了那吓人的话,正要怕的时候,见她音容笑貌,却已怕不起来,不由挠挠头。 田灵儿见她模样,顿生无趣,转身不在理会他,气鼓鼓道:“骗你的啦,我爹我娘人很好的,才不会这样做。” “呃、啊。”林惊羽顿时支吾起来。 田灵儿闻声转头,瞧她模样,顿时大笑…… 少年少女渐渐走入屋宇,只闻得远远的,传来呼唤爹娘的娇俏嗓音…… 年轻道人转头看向身旁少年,含笑问道:“如何,放心了吗?” 八岁少年抬起头,眼中闪过了一道青光,朗声道:“放心了。” “那便走吧,我们去找你的命定之物……” 少年‘嗯’了一声,坚定道:“是,师傅。” ……………… 大竹峰上,后山是整片整片的竹林,犹如原始林海般,但见满山青翠,层层叠叠,山风过处,竹海起伏,如大海波涛,极为壮观,心胸顿时为之一宽。 此时,在晚霞的照耀下,有一个清雅淡然的道人,一个坚毅木纳的少年,身上淡青光芒环绕,正御风裹云,穿行其中…… 但见眼前青翠竹林,却似无穷无尽,一层一层迎面而来,张小凡疾奔其中,许久之后,在他眼前,霍得出现了一道悬崖! 张小凡连忙收脚,他险些便摔了下去,连忙定了定神,看向师傅柳月清,就见他正含笑望着自己,心下立时一安,这才再往下望去。 却见悬崖下一个深谷,谷中远处有浓雾弥漫,看不清楚,而近处谷壁上,便已不再是青竹,而是各种杂木野树,松柏居多,这却是个极远、极僻静的幽谷。 第十二章 噬血摄魂融舍利 云雾缭绕间,张小凡看着这悬崖深谷,正有些发愁时,年轻道人将他一拉,他一抬头,正好对上师傅笑容,心下立时一松,也露出一个笑容。 下一瞬,两人化作青芒,投向了幽深的涧谷! 青光流转,入风疾驰,不多时,眼前霍然一亮,出现一片开阔空地,地上俱是碎石,中间有一个小小碧潭,水波荡漾,向西流去。 两人站定,目光随之看向那片空地中的水潭,那是个小水潭,范围不大,不见源头,估计是地下泉水喷涌而成。 水潭里水质碧绿,从这里看去不知深浅,水潭西边有个缺口,潭水从那里流出,汇成一条小溪,蜿蜒而去。 在水潭中央,堆着一堆乱石,大小不等,形状各异,露出了少部分在水面上。 乱石之中,斜插着一根黑色短棒,露出水面一尺,其余的浸在水中,通体乌黑,看不出是什么材料,很是难看。 张小凡见状,抬起头,转身望向年轻道人,这一眼,他眼前顿时绽放出现一道光芒。 一边散发淡淡紫光,一边静静悬浮于身前的,一把明玉尺,在他眼前挥洒着细细亮丝、光雾,照亮他的心海,让他瞬间全身一暖。 张小凡仔细看去,明玉尺旁还悬浮着一颗紫珠,一枚金色的丹药,他往过这些事物,看向后面负手而立的那人,那个对他来说,无比高大的身影。 那身影点头,“去吧。” “丹药服下,带上两物即可。” “嗯。”张小凡闻言服下金色丹药,伸出手抓向两物,说来奇怪,就在他碰到明玉尺的一瞬间,玉尺立刻散作道道紫气,‘嗖嗖嗖’钻入他体内各处,消失不见。 他顿时握住紫珠呆在那里…… 柳月清见他这模样,摇摇头,笑道:“快去吧,没事的。” 张小凡这才回过神来,收心敛神,眼神变得逐渐坚定,一步一步稳稳的走向那个平平无奇,只有水声不断哗啦作响的小小碧潭。 随着逐渐走近,他这才发现,这碧潭边三丈之内,是寸草不生,但在三丈之外,却是林木茂盛,这是他才觉诡异,而待他踏入水潭三丈方圆时…… 才迈出脚步的张小凡,忽地脑中“轰”地一声,身子不由自主地摇晃了两下,一股恶心欲吐的感觉从五脏泛起,直冲脑门,片刻间全身都抖了起来。 张小凡大吃一惊,不知所措,正在这时,他手中忽然一热,一股暖气散发开来,护住心脉,随后抵消了那股恶心。 可他刚开始迈上几步,下一瞬间,张小凡只觉手中一烫,片刻间只听“咔咔咔”几声闷响,似是有什么东西碎裂一般。 他心里一惊,连忙看向手中那个珠子,顿时吓了一跳,只见整个珠子青光大盛,内里青气如狼似虎,拼命撞击珠壁,而阻止它的“*”字真言益发脆弱,越来越是暗淡无光,眼看就要抵挡不住。 便在此时,‘*’字印记暗淡,同时一股冰凉之气更是顺势侵入了他的体内,片刻间张小凡半边身子都麻木了起来,再加上水潭边的恶心。 张小凡只觉体内阵寒阵热,如万蚁啃蚀,恶心欲吐,却又物可呕,当真是生不如死。 他神志渐渐模糊,跌跌撞撞向前走去,只觉得浑身力气一分分地都渐渐消失,全身皆抖,手足无力,脚下一软,瘫坐于地,而这时,他也走到了那水潭边上。 只听一声闷响,刹那之间,仿佛天空都暗了下来,噬血珠上青光大放,整个珠子都成青色,一阵暗淡金光闪过,佛门的“*”字真言被彻底震碎,张小凡全身立时便青气笼罩,如嗜血恶魔,再度重生。 几乎就在青气重得自由的同时,一声大响,起自水潭正中,顿时间风起云涌,潭中碎石向四周激射而出,砰砰做响。 碧绿潭水顿起波涛,围着中心处急转不停,成了一个大大旋涡,而自旋涡之中,水花缝隙,缓缓生起一物,黑气腾腾,正是那一根玄黑短棒,两尺来长,非金非铁,一股凶煞之气,扑面而来。 与此同时,一道紫气在张小凡体内爆发,如星罗棋布散在各处,牢牢护住他,而一股药力化作的暖流,也开始在他四肢百骸流窜。 而那噬血珠,就如粘在张小凡手心一般,已然甩脱不掉,在其中还隐隐能看到,有淡淡血色从他体内缓缓流入珠中。 “呼!”一声呼啸,在水波浪声中,那玄黑短棒突地急射而出,冲向那青光闪烁的噬血珠。 片刻后,一声巨响,两件大凶煞之物撞到一起,张小凡如受巨震,整个人被向上震起了一丈多高,在他身下空地,竟也被这股大力打出了一个大坑。 张小凡落回地上,七窍流血,头昏目眩,但体内痛苦却似乎竟是轻了一些,他用手用力擦了擦眼睛,只见那支奇异黑棒砸在噬血珠上,黑气如缕不绝,向前攻去。 而噬血珠似有灵性,知是大敌,收回青气全力抵抗,黑气青光争斗不休,两边相持不下,张小凡身上的冰凉之气与恶心感觉倒是渐渐退了去。 一番争斗黑气渐渐蒸腾,似乎是开始占了上风,过了片刻,果然见黑气大举侵入,青光节节败退,似是无力抵抗,正在此时,张小凡忽觉手心一阵剧痛,一看之下,心几乎都从口里跳了出来。 但见他手掌之中,在噬血珠附着的周围一圈,殷红鲜血竟渗肤而出,源源不绝,逐渐汇成了一个大血滴。 张小凡全身发抖,脸上尽失血色,与此相应的,噬血珠沐浴在血滴中,顿时青光大盛,大举反击,非但将局面扳回,还逐渐压倒了黑气。 随着手上渗出的血液越来越多,张小凡逐渐失去了知觉…… 就在此是,站在三丈外静静屹立的柳月清,摊开的掌中浮现了一颗黄色晶球! ‘刷!’五指骤然一合,晶球立刻变得和现在放大的噬血珠一般大小,柳月清再一抖手,‘呼!’晶莹黄球立刻一腾,化作一道流光飞至池边,死死镶嵌入张小凡手中,玄黑短棒的另一头。 “哗。”鲜红的血倒漫上来,逐渐流到玄黑短棒与噬血珠,以及黄晶舍利的接口处,便不再流动,任凭青光黑气斗个不停,过了片刻,便在此处渗了进去,渐渐将棒顶和两颗珠子相触的一部分,缓缓染成了红色。 一股淡淡血腥味道,飘荡在空气中。随着时间流逝,那片红色越来越深,到后来几乎鲜艳欲滴,而不知怎么,原本缠斗的青光黑气都暗淡了下来,从原来排斥争斗的样子,渐渐竟化出了融合之势。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奇异变化终于到了尽头,玄黑棒、青黄珠完全失去了光彩,彼此融合,“咔”的一声,从昏迷中的张小凡手上掉了下来,落到地上。 第十三章 河阳城中山海苑 潭边异力就此彻底消失不见,如同从未出现过那般,就此毫无踪迹。 “呼……” 柳月清走到张小凡身前,喂了他一颗黄芽丹,伸手将还在恍惚的张小凡扶起,静静的等待着其回神。 话说,这颗散发青光的紫珠,正是名动天下的至凶之物——“噬血珠”,此珠来历不明,却有奇异特性,嗜食生灵精血,若有生灵活物接近于它,一时三刻便被这“噬血珠”吸蚀精血而亡,只剩一具皮囊,实在是恐怖之极的邪物。 千余年前,此珠曾被魔教长老黑心老人所得,因其**蚀血的异能而将之炼成法宝,一时间所向披靡,不知杀死了多少正道人士,名声大震,随后成为魔教四宝之一。 而在八百年前,黑心老人死后,此珠不翼而飞,从此不知所踪,直到天音寺神僧普智,机缘巧合,于三十年前在西方大沼泽中,无意间发现了此凶珠。 那时他见方圆十里之内,白骨累累,已无活物,可谓是生灵涂炭,怨气冲天,他遂以佛门大法将之收起,之后每日夜间便以佛家降魔密法施行于上,震慑邪力。 三十年间从不间断,并以佛门至宝“翡翠念珠”并行串挂,以其清净之气抵挡噬血邪念,终于将这股凶灵压了下来,紧紧缚于珠中,在层层佛力之下不得见天日。 可惜,终究渡魔不成反被渡,这至凶之物的邪力,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已经沁透入了普智身心,至使原本轨迹里,重伤的他,在执念的驱使下由佛变魔,屠戮苍生…… 而这从未出世的玄黑铁棒,在此世古书《异宝十篇》中曾有记载:天有奇铁,落于九幽,幽冥鬼火焚阴灵厉魄以炼之,千年方红,千年成形,千年聚鬼厉之气,千年成摄魂之能。 可以说,两者皆是天下大凶之物,但或许是机缘巧合,或许是命中注定,被张小凡血炼成了只有自己能用的本命法宝。 奇物「噬血珠」吸噬活物精血,吞纳世间生灵血气,奇铁「摄魂」焚炼阴灵厉魄数千载而成的无上邪物,抽魂炼魄,诛灭心魂,奇晶「黄晶舍利」容纳功力元气,吸收各种异力,追溯本源,提纯升华。 这三物,可谓各有奇异,三者合一,可取他人之血液精气,能量本源,抽魂炼魄,可谓无一不可抽,无一不可取,见者即化为灰灰,已成所有生灵之克星,天下一等一之邪物! 并且,有了黄晶的存储提纯之效,这凶物自身邪气,日后自我流转往复,于内部循环不休,再也不复有侵扰兵主之危。 张小凡有些发软的蹲下身,将静静躺在黄土中,镶嵌有一青、一黄,两颗珠子的玄黑铁棒拾起,握在手中细细打量。忽的他开口道:“师傅,我听您讲述,这东西是世间最恐怖的凶物,几乎已天地间的第一邪物吗,为什么我们还要用它……” 柳月清静静屹立碧潭边,注视着青幽的潭水,低声轻轻道:“一件事物,无论他的力量是什么样的,真正决定他或好或坏的,不是那件事物,而是使用他的人。” “而天地间第一邪物,不是这玄黑棒,而是……” “人心。” 张小凡闻言默默点头,似懂非懂,只牢牢把此景、此话,深深印入心中,留待日后再想。 柳月清看了他一眼,伸手揽过他孩童的小身躯,化为一道青光,游过深幽的竹海,穿破乌黑的天际云层,就此悠悠而去…… 而半空,只残留下一段短短对话,袅袅盘旋…… “你想好给他起什么名字了吗?” “师傅,既然您说,它以前叫噬血、摄魂,那现在就叫噬魂好了……” ……………… 从青云山,到山脚河阳大城的路程,寻常修道人需得半日,而一路穿云越山的柳月清,只花一个时辰,就已经带着张小凡飞至城外。 想是天色渐晚,二人到时城门已闭,早已无人可入,但虽如此,却也难不住他们,二人直接被青光托住,投入城中僻静处,后在城中寻了间,名为‘山海苑’的客栈入住。 这山海苑自带酒楼,地处河阳城最热闹的大街之上,但在三楼贵宾厅里,却是清净的很,宽敞的大厅里只摆了不到十张桌子,现在大概有五桌有着客人正在吃饭。 柳月清、张小凡两人,订了店家最上等的后园住所,就沿着前头酒楼直上三楼,点了一桌菜品,等着店家上菜。 在靠窗的一张小桌上,除了他们两人,桌边还有一只小灰猴,乃二人渡过竹海下往河阳城时,于竹海遇到的一只通灵奇兽‘三眼灵猴’,柳月清知与张小凡有缘,遂捉来与他做个伴,此时正在那东张西望,‘吱吱吱’叫个不停。 这桌范围内还浮着一层青幕,耀耀生辉,常人却丝毫不觉异状,就是看去,也只见两人一猴在打量窗外景色而已,然而青幕内…… “此世修行,大致可分为‘炼精化气’,‘练气化神’,‘炼神反虚’三个阶段,若是要拿个比喻的话,嗯……比方说青云门吧。”柳月清看着张小凡,徐徐开口为其讲述,究竟何为修行。 张小凡正四处打量,出身农家的他,却是从未到过山海苑这等奢华之地,现在只觉新奇不已,此时听到师傅说话,感觉收敛心情,转头安安静静听着师傅解惑。 “青云门修习太极玄清道时,把三个大境界分为玉清、上清、太清,而三境之内虽划出各个小境界,但是并无太明显的突破壁垒,或者功法桎梏。” “比方说,其太极玄清道的主要修行法门,到第三层就已大致传授完毕,往后更多的便是看资质高低,靠自行修为,要各自去天地中悟了,接下来的功法,其实是天地。” “每个人自己去天地中悟,以自己所悟出的东西去成长,每人所悟都是不同,所行所走亦是不同,这才是修行在自身,功法只能给予你一些窍门、法诀、思路,却远远不能让你一路无阻。” ……………… ps:在下听闻有兄台说:“此作者省略号太多,简直占字数。” 其实不然,这省略号,并非一个点一个字,而是总共只算两个字符。 再说,这作者兄多用于话尾,算是顶了句号之用,这是为了写作需要,且句号的一个字符,与省略号的两个字符,差距很大么? 而就算一章出现十几个省略号,也不过十几个字数,那请问,多否? 而作者兄底线两千一章,却经常每章超个几百上千字的,相比每章省略号十几个字,请问,多否? 第十四章 山海苑里闲夜话 “而他人的指点,也仅是个人的经验之谈,仅能让你少走一些弯路,但真正靠的还是你自己。” 柳月清讲到这,停下话头,敲敲桌子道:“我先传你一套太极拳,平日里你随我行医练拳,待身体强健,就开始修习道法。” “内练丹经调龙虎,外练合沙修五行。”他手一指,一道七彩璀璨的虹光投入张小凡丹田,化为三柄似虚似实的小剑沉浮其中,散发出阵阵阳和之气。 “这古仙人张免留下的至宝‘三阳一气剑’,为师就送你了,为你夯实根基,调和那噬魂之阴寒。” 张小凡顿觉身心一暖,全身暖洋洋的,当下一呆,随即才反应过来,‘哦’了一声道:“我知道了,谢谢师傅。” ‘吱吱吱’小灰猴在那一阵乱叫,还一阵比划,似乎再说‘我也要、我也要。’ 柳月清点点头:“你乃三眼灵猴,幼时虽与普通猴子无异,但成年后额上第三灵目自开,灵性从此大涨,可通晓五行仙术,可观千里之外一切事物,有‘千里眼’之能,且放下心,日后我自会传你五行真气,现在且先随小凡练拳吧。” “吱吱吱……”小灰猴一听,顿时高兴起来,从凳子上跳到桌上,学着人的样子就是一个抱拳行礼,还别说,真是像模像样的,立刻把张小凡逗得哈哈直笑,柳月清也不经莞尔。 此时已有店小二端着菜,登上楼来,正往他们这边快步稳走,柳月清见状,撤去青幕,静坐等待小二收拾席面。 “刷刷刷。”店小二十分麻利的摆上三副碗筷,端了数盘小菜鲜炒上桌,尤其最后端了一盘新鲜炖鱼,看那鱼身鱼体延长,前部亚圆,后部侧窄,体暗褐色,有须两对,粗长,最紧要处是肉质白润,香气四溢,登时让人食指大动。 张小凡从未见过这种鱼类,忍不住便向店小二道:“小二哥,这鱼叫做什么鱼,又是如何煮食的?” 店小二呵呵笑了一声,道:“客官你可真有眼光,这道‘清炖寐鱼’,乃是我们山海苑的招牌菜,清香滑嫩,入口香甜,在这河阳城百里之内,可是大大有名......” 张小凡吞了口口水,看着柳月清开始动筷,这才拿起筷子,夹了一口放到嘴里,立刻闭上眼睛点头不已,满脸都是陶醉。 柳月清见其模样,对店小二吩咐一声:“可以再上一尾寐鱼。” “好叻,客官。”店小二点头,立刻端着托盘疾步而去。 “好了,你们慢点吃,菜还没有上完,不会真让你们无菜吃的。” “唔唔……”这是张小凡。 “吱吱。”这是小灰猴。 是夜,一人一猴大快朵颐,极为尽兴,吃罢后自去山海苑后方花园之边,北方庭院,北苑,各分一房当即睡下。 第二日,清晨,两人前往河阳城药铺,大肆采购一番,又去各处买了些用品,就驾着牛车出城,沿着官道一路往东而去。 “师傅,咱们要去的空桑山,距离这里有多远呢。” “此去往东三千里就是了。” “三千里……好像很远……” “也没多远,等你能飞时,就会觉得快了。” “可,师傅,我们还要行医,为什么我们不像别的修道人那样,在山上安静修行呢?”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修行方法,静坐是修行,行走是修行,而我们游览世间,静看红尘,也是一种修行。” 张小凡‘哦’了一下,点头道:“是,师傅……” “吱吱吱。”小灰猴抓耳挠腮,歪着头看着他们俩。 两人一猴,一牛车,就此迎着清晨清新,追逐着东方朝阳的起源,往东缓缓而去…… ……………… 时光匆匆,苒苒而过。 黑白轮转,日升月落。 时间的刻冕,在不停的游动中,已经过去了八个年头。 在这些年里,浩瀚的神州浩土之上,出现了一个游方郎中,带着一个小小孩童,四处治病救人,救死扶伤,足迹遍布整个中原浩瀚大地,无论仙凡,无论贫富,无论有无诊金,只要不是十恶不赦,但凡有善念之人,他们都一一救起,八年间活人无数,被世上之人奉为‘活神仙’,供长生牌位。 名声远扬天地间,北至冰天雪地、人迹罕至的极北苦寒冰原,东方至浩瀚无边的大海,南至耸立边陲、连绵不尽的十万大山。 连西北面一望无际的蛮荒之地、荒凉戈壁边,以及西南面阴冷潮湿的雨林,巨大死亡沼泽边居住的人们,都开始渐渐耳闻其人的存在…… ……………… 黑色的乌云盘旋在夜空,天幕阴暗的仿佛压向地面,从苍穹上飘落的雨丝,在凛冽呼啸的风声中,卷过苍茫的大地。 荒野之地,前不见村后不见地,四下莽莽,只有一条古道从远方延伸而来,又孤单地向远处延伸而去。 夜空黑云里,有低沉雷声响过,天地间的雨势,也渐渐大了起来。 大地肃穆,荒野上除了风声雨声,四下漆黑,只有在古道边上,孤零零地点燃着一点灯火,透露着些许光亮。 这是个荒野小屋,老板姓何,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是距离此地一日路程的小池镇出身,在这个荒僻之地,古道之旁,自己辛苦建起了一个简陋屋子,为南来北往的旅人提供个歇脚喝茶的处所,以此赚几个辛苦钱。 此刻何老板正坐在自己店铺里的柜台之后,耳边凝神听着屋外凄厉呼啸的风雨声,眉头微微皱起,轻轻叹了口气,这样坏的天气,想来多半是不会再有客人来了。 他的这间小屋位在小池镇和西方一座大山空桑山之间,门外的那条古道,自古便是商旅之道,也是通往更东方的大城,‘东海昌合城’的必经要路,所以不时有旅人经过。 眼下,在这风雨之夜,这间荒野小店里,却居然还有着几位客人,默默地坐在阴暗昏黄的小屋里,躲避着屋外的凄风苦雨。 第十五章 狐岐山上换天书 这简陋的小屋里,只摆着五张桌子,此刻有三张桌子旁边坐着客人,最边角处的一张坐着四人,一个目似朗星,充斥睿智的俊朗男子,一个有着如水般眼波的柔媚女子,一个气度不凡、清净淡然的年轻道人,和一位正是青春年少的闲洒少年郎。 而靠近些的两桌已被拼在了一起,共坐了八个人,六个身着黄衣的男子,另有两个女子,一女身着淡紫长裙,面蒙轻纱,看不清楚容颜,但露出的几分肌肤却是雪白。 另一个女子年纪不大,看去只有十六、七岁,一身水绿衣衫,相貌秀美,细眉雪肤,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极是灵动,令人眼前一亮,一颦一笑之间,似有种钟天地灵秀之气。 此时就听里面一桌,那目蕴睿智的俊朗男子道:“先生,我们这就去了,承蒙你们多年照料,我实无以为报,而身上仅存的一枚玄火鉴,还得拿去救我母亲,却不知日后能否带回。”说话间他从怀中,取出了那枚玄火鉴。 这是一件半个手掌大小的事物,呈圆形状,外边是一个碧绿颜色的玉环,青翠欲滴,一看便知不是凡品,而在玉环中间处,镶着的是一片小小的似镜非镜,赤红颜色的薄片,中间更雕刻着一个形状古拙的火焰图腾。 整个事物,那玉环倒占去了大半,而在玉环两边,还各有一道红色丝穗,系在环上。 这正是玄火鉴,乃万火之精,上古开天神器。 俊朗男子看了一眼身旁女子,继续道:“我等日后只得以此残躯,但凭差使,愿结草衔环,以报先生恩德。” 这实是医者的年轻道人,打量了他们身体状态一眼,笑道:“不必如此忧心,你等身体即好,法力尽复,又有玄火鉴在身,只消小心谨慎行事,此行必无大碍。” “日后也自有相见之机,无须担心,且去吧。” 当下一男一女行过礼,又看向那青春年少的少年,道了一声:“少年郎,保重。”就此出得小屋,待离得远些后跃上高空,化成两只巨大狐狸御风而走,远远看去,分别有三尾、六尾,却十分和谐,英美自然。 却是没想到,原来是两只灵狐,眼瞧起码有着三百年、一千年之道行,可谓是积年精怪,修行精深,已入化境耶! 再说那屋中。 一身水绿衣衫,相貌精灵秀美的女子,与身穿淡紫长裙,面蒙轻纱的女子,款款走到最边角桌,行了个礼,柔声道:“鬼王宗,碧瑶,幽姬,见过‘游医’先生。” “原来是‘鬼王’千金,与朱雀圣使当面,失敬。” 年轻道人点点头,又轻轻问道:“鬼王宗与我素无交集,不知这次特地来此,雨夜寻我,有何要事?” 碧瑶、幽姬对视一眼,碧瑶轻声道:“我教白虎圣使在南疆遭遇奇毒,教中上下无一可治,久闻先生乃医道圣手,所以特来冒昧相请。” 又接着道:“先生若是愿意前去救治白虎,我们必有重谢奉上。”说完,碧瑶期盼的看着桌旁那一老一少,她心内深知,在以往,并不是没有人动过武力,想要擒下两人为己所用。 可那小子功力奇深,法宝玄妙,挡下了无数毛贼,而那年轻道人更是神通莫测,深不见底,连‘万毒门’的毒神都在其手下吃了大亏,实是游戏人间的当世奇人。 年轻道人把眸光投射到二人身上,先是看了幽姬一眼,就转到碧瑶身上,略一打量,笑道:“不必如此拘束,也恰好我正想见你父亲一面,这就陪你走一趟吧。”说罢站起身,就往外走去。 坐于旁边的张小凡,腰间插着两尺短棒,手中正把玩一张红紫色的小网,耳中听得此话,看了眼绽放笑靥的碧瑶,提起脚边行囊,往背上一带,静静站起,淡淡往外行去。 碧瑶朝幽姬轻轻点头,脚步轻点快速跟上,背后手腕轻挥,六个黄衣人即刻簇拥而起,紧随两人鱼贯而出。 一行人于雨夜行走,在离得小屋远后纷纷御起法宝,或身宝合一,或脚踩法宝,就此纷纷化光而去…… ……………… 中原,青云山以南,数千里之外的一个荒僻之地,有一座高大山脉,名叫“狐岐山”。 位于中土“县雍山”以北二百里,从山脚望上去,但见乱石穿空,突兀险峻,整座高山之上,竟无一草一木,极是荒凉。 在山脉左侧,从山中深处由地底泉水冒出汇聚而成一条河流,称做“胜水”,向东北流去,一路上支流渐多,河流渐渐变大,至三百里外,注入另一条大河“汾水”。 自古相传,这条河流之中,多产有一种苍色宝玉,只是从来没有人见过就是。 魔教四大派阀之一,“鬼王宗”总堂,就建在这座高山坚硬厚重的岩石山腹中,向来少有人知。 山腹内,一间巨大的会客石室中,此时只有两人端坐。 一位中年文士端起茶杯,轻嘬了一口后,轻轻放下,看向一旁静坐的年轻道人,平和笑道:“从番真得多谢先生,为我教白虎圣使医治伤势了,一会我自有厚报。” 这中年文士,细眉方脸,眉目看着儒雅,但双目炯炯,额角饱满,却在这文雅中自有不怒而威的气势,一袭儒袍,腰间别着一块淡紫玉佩,玲珑剔透,隐隐有祥瑞之气,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他名万人往,乃鬼王宗当代‘鬼王’,当然,光瞧他这模样,若是不知其底细,自是无人可以想象其身份与地位。 年轻道人闻言,随和一笑:“无妨,也就一粒灵丹,算不得什么,厚报就不必了。” 随即问道:“我早前曾听闻,贵教上一代鬼王,于三百年前偶然得到了‘天书’第二卷,不知可是真的?” 文士万人往微一沉吟,遂洒然道:“不错,确有此事,却不知先生有何教我。” 年轻道人柳月清摇摇头:“指教不敢当,不过我在几年前,于空桑山山腹内,八百年前的炼血堂秘藏‘滴血洞’中,找到传说中的‘天书’第一卷总纲,不知贵教可有兴趣?” 第十六章 天下间之四神器 话音刚落,万人往眼中精芒早已爆闪,沉声开口道:“不知先生如何才肯割爱?可是想以书换书?” 也由不得他不急迫,要知道自三百年前,上一代鬼王祖师偶然得到了天书第二卷,才使得他们由原先默默无名的魔道小流派,变得突然开始兴起,甚至渐渐成为魔道魁首,与流传八百年的万毒门、合欢派、长生堂,并驾齐驱。 而门下高手,之所以如雨後春笋一般出现,多赖这‘天书’第二卷,万人往心下一叹,心道:“只是那第二卷天书,虽然道法精深,玄妙莫测,但总纲文字,关键法诀,却是紧承着第一卷而来,所以这数百年来,参悟真个艰难。” “若是有了第一卷总纲……”念及此处,万人往眼神开始灼热,眼眸深处开始迸发出一种奇异之光,灼灼的盯着意态闲散的柳月清。 柳月清见其模样,只是一笑,淡淡道:“以书换书即可,只是……” “只是?”万人往紧跟着问道。 柳月清笑了笑:“我见你女儿天资聪慧,伶俐非常,可是十分喜爱,不如让她随我一段时间,由我教导其天书总纲如何?”稍顿了一下,又接着道:“且碧瑶与我徒弟张小凡差不多年岁,也有话聊,自不会乏味,平时也大可互相做个伴。” 万人往微一沉吟,深深的看了柳月清一眼,心中思量一番后,说道:“我却是信得过先生为人,我答应了,只希望先生能照顾好小女,若是能为其治好心病……”说至此处,他忽的顿住,神情有些黯然。 柳月清知其根由,却不去提它,直接揭过,说起了别的事情:“你可知上古神器吗?” 万人往闻言神情收敛,回复平静,淡淡道:“这我却不太清楚,或许本宗的鬼先生,能略知一二。” 柳月清端起桌上温茶,随意道:“宗主怎么会不知道,你们鬼王宗前段时间在东海流波山,捉拿‘亘古奇兽’夔牛,用的‘伏龙鼎’不就是吗?” 万人往双眉一挑,神情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柳月清看了看他,指点到:“这方世界,或许在很久很久以前,与别的世界是有过通联的,因此才留下了诸多传说,也遗留下了一些神器。” “据我所知,现在已出世的上古神器有四件,诛仙古剑、玄火鉴、伏龙鼎、星盘。” “分别在青云山,南疆,狐岐山,须弥山,其中星盘出世时间最短,近几十年才被神僧普智从西北蛮荒带出,可他们却一直不明其用法,还管它叫乾坤轮回盘……” 儒雅的万人往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却并未出言打断,只是静静聆听。 “传说中,这件星盘奇宝神秘莫测,内涵天地至理,蕴藏无穷奥秘,可断阴阳、定魂魄、窥天象,更有古人说过它甚至可以通达造化,逆转因果气数,实是不可思议之奇宝神器。”柳月清侃侃而谈。 “而诛仙古剑……”柳月清微顿,“内有大秘,却是杀伐之物,更是一件至凶至煞之物,其凶恶处,比我徒弟的噬魂还要犹有过之。” “再说玄火鉴,传说乃开天神器,是万火之精所聚所凝,有种种不可思议之能,一直为巫道所有,后归入把守南疆要道的焚香谷,最后被狐族取走。” “至于贵教的伏龙鼎。”柳月清说到这,眼神灼灼,语不惊人死不休道:“是比诛仙古剑还要凶煞,甚至诡邪无比的凶物,甚至‘四灵血阵’,本身就是个陷阱!” “什么!”万人往一惊,嚯的一下站起,他正听这些万古大秘津津有味,万万没想到说到自家时,会轮到这么一个要命的情况。 柳月清却未曾理他,继续道:“这东西,曾经在上古,被人用上古神法禁制‘乾坤锁’,封镇万古,镇压了悠悠千古岁月。”他这才看向万人往,“你猜,里面有什么。” 万人往只觉背后凉飕飕,寒毛都开始立起,寒声道:“有什么?” “一个魔!” “一个名为修罗,从上古残存至今的疯狂魔魂!” “而那‘四灵血阵’,正是它在万古中,慢慢铭刻于这封印它的神物,上古神器‘伏龙鼎’外的陷阱,是救它脱困的破封之法!” 听至此处,万人往已浑身冰冷,枉他还曾想过,要炼出这‘四灵血阵’与青云门的‘诛仙剑阵’一较高下,未曾想,这一切都是陷阱! 而这魔魂一但现世,他,以及他心血所聚的鬼王宗,他所珍视的人,一切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他立时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 柳月清不打扰他,把捏茶盖撇开浮沫,轻品了一口手中温茶,嗅着淡淡清香,心神宁静。 过了一会,‘鬼王’万人往叹了口气,对着柳月清就是行了一个大礼,叹息道:“我却没想到,我的命,曾经距离死亡那么的近,唉……” “这番多谢先生指点了,我万人往,定然承下这份恩情,日后先生但有所命,必竭尽全力已报恩情。” 柳月清摆摆手,“坐下说。” 万人往当即坐下,问道:“那先生可有法,消灭这鼎中魔魂?” “我也无法,或许……有一人能做到,可现在还未到他出世之期,却也难说。” 万人往又一叹,思虑再三,终于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古鼎,只见那鼎颜色通红,形状古拙,鼎畔双环上刻有龙首浮雕,通体铭刻种种莫测符文,正是上古神器‘伏龙鼎’。 他抖手一抛,将小鼎往柳月清桌上一扔,叹道:“先生,这鼎我就送你了,望你日后能除去鼎内那上古邪魔,为人世平一大害吧。” 柳月清微微默然,一会后叹道:“承你之情了,日后怕是该我厚报才对。” 儒雅文士万人往顿时大笑,他下定决心丢去这鼎后,只觉神清气爽,仿佛一直压在头顶的某个东西一下子不见了,拨云见日,心中顿时明了,当即道:“还是先生自己小心吧,依我这段时间之感,这鼎确实邪门,恐怕还会有所变故。” 捏住这鼎,柳月清收到袖中,冷冷道:“有我在,它翻不起什么浪花。” ……………… 第十七章 金铃清脆噬血误 张小凡从打坐中醒来,心中跃跃,静极思动,就此走出狐岐山腹,沿着石板铺就的大道,散步般朝山下走去。 这时已是夜深,仰望苍穹,繁星满天,一轮圆月挂在天边,夜风习习,隐约带着一丝芬芳。 张小凡循着一条曲折小径,追溯着清幽芳香,通往前方不知名处,路旁,怪石嶙峋,泉水泊泊,汇流而下。 他心头一阵怅然,顺着这小径走了下去,微风拂面,带来丝丝凉意。 这样一个幽静的夜晚,一个少年,独自在幽深荒山石林中走来,回味往事。 路旁,一朵小花儿在夜风中轻颤,有晶莹露珠,附在粉白花瓣之上,玲珑剔透,张小凡停下脚步,不觉竟是痴痴看得呆了,神魂悠悠,若有所悟。 隐隐幽香,暗暗传来。 忽然,一支纤纤玉手,仿佛从永恒黑暗处伸来,带着一分幽清的美丽,印着天上月光星光,探到这支花上。 折下了它! 那一刻张小凡脑中“轰”地一声响,仿佛满天月华都失去了光彩,这个石林中顿时陷入黑暗一般。 他转头,看了过去,带着一点莫名的恼意。 一个水绿衣衫的年轻少女,站在那儿,像是引住了满天光芒,轻轻把花朵放到鼻前,深深闻了一下。 张小凡怔了一下,认出此人便是鬼王宗公主,他曾见过的那个,叫做碧瑶的美丽少女,此刻见她依然身着那一套水绿衣裳,在月光下肌肤如雪,清丽无双,恍如仙女一般。 那少女把刚折下的花朵放到鼻端,深深吸气,脸上浮现出陶醉的表情,更有一股惊心动魄的美丽,而那花朵在她秀美脸庞前,竟也似更加灿烂。 只是张小凡却从内心深处,冒出一阵无名的恼意,皱着眉头道:“这花儿开得好好的,你为什么要折了它?” 那绿衣少女明眸流转,眼波如水一般在张小凡身上打了个转,淡淡道:“我摘了这花,便是这花的福气,被我闻它香味,更是这花三世修得的缘分。你这样一个俗人,又怎么会知道?” 张小凡愣了一下,生平第一次听说如此荒谬之事,摇头道:“这花被你折下,便是连命也没了,又怎么会高兴?” 绿衣少女瞄了他一眼,道:“你又不是花,怎么知道它不会高兴?” 张小凡听着这女子言语大是蛮不讲理,心中更是气恼,道:“你也不是花,又怎么知道它会高兴了,说不定这花儿此刻正是痛苦不已,啊,你看,那花上有水,保不定就是痛得哭了出来。” 那绿衣少女明显呆了一下,片刻之后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一下当真便如百花盛放一般美艳逼人,几乎让张小凡看呆了眼。 “花泪?......哈哈,花泪,我生平还是第一次听见一个大男人把露珠说成是花的眼泪,笑死我了......” 张小凡脸上一红,呐呐说不出话来,但看那少女笑得腰都弯了,脸上发烧,强自道:“那、那又怎么了?” 不想那少女听了这话看他样子,笑声反而更大了些,清脆的笑声回荡在这个静谧幽暗的花园中,平添了几分暖意。 张小凡发火不是,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看着那女子欢喜笑容,有些头疼的揉揉额头,转身走了。 没走两步,忽然间听到后面那绿衣少女收了笑声,但语调中还是带了几分笑意,道:“喂,你等一等。” 张小凡本来今晚出来,心情不错,但碰到这个女子之后,心情便是大坏,此刻听她叫了出来,心头又是一阵烦躁,忍不住回头道:“我又不叫喂,你叫谁呢?” 那少女怔了一下,脸上笑容登时收了起来,看着张小凡的目光仿佛也冷了几分,似乎很少人如此顶撞过她。 但片刻之后,她又似想到了什么,虽然没有恢复刚才那灿烂笑容,但声调还算温和,道:“哦,那你叫做什么?张小凡是么?” 张小凡哼了一声,道,“我为什么要对你说?” 那绿衣少女脸色一肃,看着似乎有些生气,但她看了张小凡负气的表情,便如一个赌气的小男孩一般,居然忍不住又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便把刚才她沉下脸的气势完全散了去,衬着天上月华,满园芬芳,这美丽女子面上满是笑意,仿佛她知道这样不是很好,摇着头正要忍住,却依然还是笑了出来。 仿佛,许久以前的天真,在今晚又活了过来。月光如水,轻轻洒在她的肩头脸畔,映出了动人心魄的美丽。 张小凡不知何时,看得痴了。 那少女笑了一阵,发现张小凡正盯着她看时,‘嘿’了一声,居然也无一般女儿家脸红的样子,反而径直道:“我好看么?” 张小凡却被她吓了一跳,像是做贼被人捉住一般,大感窘迫,但在那少女如水一般柔和眼波之下,竟有无处可逃的感觉:“我......你......呃,你,好看!” 话一出口,张小凡自己先呆了一下,心头浮起一股说不清的奇异滋味,那少女却似乎并不在意,面上有淡淡笑容,道:“我想也是,从小到大,谁不说我漂亮,你们这些男人啊,都是一个样子。” 听她说话语气,小小年纪,倒似乎历经沧桑一般。 张小凡气往上冲,正要反驳,但不经意间看去,却见她明眸皓齿,独立在月华之中,心脏跳动隐隐竟有些加快。 他忽然警醒,一下子顿时意兴阑珊,再也提不起精神来,又看了绿衣少女一眼,低低叹了口气,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喂,”走了几步,却又听到身后传来叫声,张小凡皱着眉转过身,看着那绿衣少女。 她微微眯上了眼,润色的唇也似乎抿紧了些,仿佛想着什么,但气氛却一下子沉默下来。 “你这人挺有意思的。”她轻轻说着,眼波中倒影着他的影子。 张小凡看了看她,摇摇头,未在发言,径直离去。 她把那花拿起,又细细看了看,手中慢慢地握紧…… ……………… 第十八章 西南剧毒大沼泽 神州浩土西南所在,便是世人谈之变色的巨大死亡沼泽,此处的气候与西北蛮荒之地截然相反,一年之中,十日里倒有七、八日是下雨的,各种奇异植物多如牛毛,繁茂生长。 而这等阴冷潮湿所在,向来便是世间巨毒恶兽毒虫所居之处,此处特有的剧毒沼气,更是每逢下雨日子,便从沼泽中腐烂的泥土里腾腾升起,人若吸进,若无适当解药,不出半刻便剧毒攻心而亡。 除此之外,千百年间被雨水浸泡腐烂的动物躯体、树木花草,将这里变做了一个危机四伏的地方,稍微不慎踏错一步,便被吸入无底沼泽之下,永远不见天日,悲惨而死。 如此凶险之地,平日里自然不会有人前来,唯有散居沼泽边的少数居民,以及分堂设在死亡沼泽附近的,魔门四大阀之一‘长生堂’,才会偶尔入内取药收毒,采收各类特产。 而离死亡沼泽还有半日路程的东方,有个荒凉凋落的小村庄,名叫“大王村”,因为村中村民信奉某个叫做“大王”的神秘神灵而得名。 只不过这个神灵向来不灵验的很,既不保佑这里的村民升官发财,也不保佑他们五谷丰登,衣食无忧。 其实想想也是,生活在这样一个死亡沼泽边上,时不时便不知从哪里突然窜出一只怪兽,又或是跑出一只毒虫,咬死家畜事小,每年死在这上面的人,也不在少数。 如今有点本事的人,早就已经离开这个鬼地方,跑到中原去了,留在这里的,多半也是没什么生气的人。 但这大王村,虽非进入死亡沼泽的唯一入口,却是离死亡沼泽,最近的有人居住地,所以,倒成为了修行人进出沼泽的一个落脚之处。 在这几日,大王村上突然热闹了起来,村上来了三个生面孔,二男一女,不仅借宿农家,还行医问诊,给附近几个村子看病、治病、送药,一时之间,让周遭村民为之一奇…… 大王村头,张小凡双手抱胸,依着石碑,淡淡望着天空,肩头还蹲着一只打着伞的灰猴。 天空灰蒙蒙的,乌云阵阵翻滚,细雨丝丝缕缕,伴随着有一阵没一阵,也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阴风,风雨夹杂,拂过身体的时候,更让常人只觉有些凉飕飕。 张小凡顺着风雨望去,向不远处一颗老树下,打着一把青绿油布小伞的少女看了一眼。 这一眼,却不知怎么,让他有些走神。 面前那年轻而美丽的少女,素手撑伞,默默站在雨中树下,静静伫立,无声地忍耐风雨。 天地间风雨呼啸,忽然间在张小凡眼中,仿佛所有的雨点都落在她微微有些单薄的身子上。 衣服湿了,贴在身上,黑色的秀发有些凌乱,有几缕落在她的腮边,衬着因风雨而苍白的脸颊,有惊心动魄的凄凉的美。 张小凡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就像是一朵在雨中轻轻绽放的百合花。” 她的肩头,原来是有些瘦而薄的,每一颗雨珠落下再弹起再散开如晶莹的碎屑,仿佛轻轻颤抖,若隐若现的白皙的肌肤,贴著衣裳。 她忽然抬头望了过来。 张小凡顿时如被火烧了一般,心里一跳,移开眼睛。 碧瑶拿着伞,望著张小凡的侧影,忽地笑了出来,声音如风雨中依旧清脆悦耳的风铃,清澈而悦耳…… “吱吱……”打着伞的灰猴忽的伸出另一只爪子,捂住猴嘴,好似人一般偷笑了起来。 张小凡眉头一跳,手一伸,“咚”的一下就朝灰猴脑袋敲去。 “吱吱吱!”灰猴一下子笑不出来了,摸耳挠腮,转而看向张小凡头发,有一下没一下地伸手抓弄,似乎想从那里找出几只虱子来。 雨中树下那人笑的更欢了…… 就在这时,从村中走来一名年轻道人,边走边不停对围拢在身边的村民告别,几步之间就离开人群,走到两人近前。 “师傅。” “先生。” 柳月清看了看两人,眼中含笑,轻声道:“走吧。”言罢立时化为一道青光,疾飞向死亡沼泽。 张小凡不再看树下那人,手抓向腰间噬魂,一抽之间,同样化作一道青光紧跟着飞去。 树下撑伞的身影手一翻,指尖多了出一朵小白花,正是她父亲费大心血,为她专门炼造的奇宝‘伤心奇花’。 白光大盛,伤心花化出瓣瓣花片,漫天飞舞,水绿身影闪过,只见白光花瓣缠裹间,碧瑶绿裳飘飘,速度奇快的朝两人追去…… 片刻之后,在数十村民的目送下,三人消失在了死泽的迷雾之中。 ……………… 雨丝漫天落下,原本阴暗的沼泽此刻显得更加灰暗,周围一片灰色蒙蒙。 在雨丝的浇灌下,原本就松软的土地此刻更加泥泞不堪,周围除了看去冰冷的沼泽、池塘、水草,几乎没有活物踪迹,若是平常人来此,性命实为堪忧。 不过柳月清三人皆非常人,自不必一脚深一脚浅的,以脚力往死泽深处走去,直接化光极速便过就是。 死亡沼泽,无底坑。 这名称古怪,在白天看去一片平坦的土地,除非是长年生活在,死泽附近的村民才知道,在这一带的土地上,中间一大片土地看去和周围一般无二,都是乱草丛生,实际上却是个巨大的无底泥坑! 且其中淤泥吸力极强,普通人若不慎踏入,不消片刻便被吸了下去,从此无声无息地腐烂在深深沼泽之中。 死泽之所以得名,也便是沼泽之中,这种杀人于无形的恐怖地方数不胜数! 随着夜色深沉,迷雾越来越浓,渐渐开始不能视物…… 这死亡沼泽里的夜晚,仿佛是笼罩在黑云之中般,或许是因为,一入夜,这沼泽里就会升腾起无尽的迷雾所致。 赶路一日的柳月清三人,见得此景,在此降下身形,准备歇上一夜再做打算。 当下张小凡、碧瑶自去寻些木柴,点燃了篝火,烧上些热水,就着干粮便应付了一顿。 第十九章 迷雾幽深闪青芒 从手边拾起了几根枯枝,张小凡放进火堆,火焰迅速蔓延上来,将枯枝淹没,不时传来枯枝爆裂的“噼啪”声。 噼啪”声中,火焰吞噬着柴木,发出脆响,冒起了阵阵轻烟。 一身水绿衣裳碧瑶坐在一旁,指间一朵白色小花,随着她玉一般的手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弧线,在空中留下一道白光残痕。 柳月清摸了摸蹲在身边的灰猴,对碧瑶道:“天书修行如何?” 碧瑶停下手中动作,嫣然巧笑道:“劳先生挂心,碧瑶受益良多,道行精进颇速。” “吱吱吱。”灰猴挠挠脸,歪着头看向绿衣少女。 “如此甚好。”柳月清手一翻,青芒一闪,掌中浮现出一个小小金铃,一张青色竹纸,“这两物是在空桑山、死灵渊底,滴血洞中所藏的金铃遗宝。” “两物都与你有缘,就在这交予给你吧。”挥手之间,两物飘至碧瑶身前。 看着眼前金黄色泽,细致精巧的铃铛,碧瑶微怔,立刻轻声道:“谢过先生。” “叮当。”一声清脆的声响,碧瑶看过青纸,拎起这个铃铛,但见铃心精巧细致,一条细细铁索系在铃身上,微一摇动,铃心轻轻撞击铃身,又一次地发出声音。 自语道:“这莫非是千年年前,合欢派祖师,金铃夫人,遗留的异宝‘合欢铃’?” “而这,是痴情咒么……” 九幽阴灵,诸天, 以我血躯,奉为牺牲。 三生七世,永堕阎罗, 只为情故,虽死不悔。 这正是青纸上所书之咒诀。 只听耳边一个清淡声音回道:“此宝可御灵火,可动人心神,伤人神魂,也可护己身之魂。” “平日里好生修习天书即可,而这咒,若非万不得已,却不可用。” 看了眼两人一猴,柳月清又道:“此世之‘天书’,或者说‘道书’,出处不明,但却是万法的根基,是万物的根源,一切的源头。” “无论魔道佛,还是巫妖鬼,或九幽异力,邪力血煞,万气万道的源头都在‘天书’,而在修习天书之人面前,万气万道都可以合为一气,化为一道。” “此气或名原初,或为鸿蒙,或称混沌,或呼唯一!” “名或有不同,其义却是相同。” 张小凡、碧瑶听罢,各自暗暗心惊,原来这天书竟有如此门道,皆暗思:“万气万道合一……” 当下三人一番问答,柳月清详细指点二人修行,从炼体筑基,到纳气存神,至道诀法术,一些细节经验一一指点,各种弯路岔道徐徐道来,倒是为二人详说了一番,修行路上的老生常谈…… 待一切谈过,天色已经开始亮起,阴暗的沼泽内,迷雾渐渐散开,变得稀薄了起来。 看了看雾气,柳月清站起身,瞧了仍在低头沉思,做醍醐灌顶壮的两人,轻笑道:“走吧,日后再做思量,无需急于一时。” 张小凡‘喏’了一声,当即起身,四下略做收拾,便将各种物什处理妥当,随之望向静静屹立的柳月清,与他身旁做乖巧状,轻盈俏立的碧瑶,嘴角略微一抽…… “真个是太实在了……”张小凡心中无奈间,略微点了点头。 下一刻,三人一猴化作三道流光,投往死亡沼泽极深处。 ……………… 迷雾漫漫,凌空疾飞间,光芒穿林过泽,‘呼’枝桠纷乱间,又是一处林中,三人眼前,出了极大的一块空地,中间有一水洼之中,而里面,竟然盛开著一朵奇异之极的异花。 这花体巨大之极,直径有数丈之大,若不是亲眼所见,真难以相信这世间竟有如此异种。 从半空中看下,这花体下端呈现青色,上端却是分开成无数分支,呈红艳之色,中间红绿两色区分清楚之极,明显看出一道分隔线来,而在上端那些红色分支处的尽头,却都有如露珠般晶莹的小球,上边水光淋淋,也不知道是雨水淋的,还是本来就是如此? 在这风雨之中,这巨大奇花随风轻颤,隐隐的,还有着淡淡甜香传播在风中。 而空中还有一只奇异之极的怪物,模样似凫,竟有一人来高,身躯作青色,浅红眼睛,红色尾巴,嘴中有獠牙,背生双翅,看著仿佛是一只凶恶鸟类。 此刻但见那怪物低声吼叫,双翅震动,顿时一阵狂风夹杂著雨水扑了过来。 三人按住宝光,停下身形,只见这怪物身子飞动间,凌空碰到了那花朵上方,一个个红色晶莹的分支,突然,那怪物咆哮一声,但声音中已经满是惊恐之意。 片刻间,这奇花已经起了不可思议的变化,所有的花朵突然全部都活过来一般,从四面八方纷纷向这怪物所在之处围拢过来! 而那花朵分支上的红色晶莹圆球,竟然似有强烈粘力,那怪物粘到上边,虽然用力挣扎,却无法挣脱,不消一会,越来越多的花瓣一层一层围了上来,终于将这一人来高的怪物包裹起来,连那怪物的咆哮之声,也渐渐低沉了下去。 许久,那奇花终于将这只怪物完全包住,再也看不见怪物的影子,场中又突然回复了平静,天地间只剩下了风声雨声,以及飘散在风雨中的淡淡血腥气息…… 三人一猴凌风屹立,静静看完了这一幕凶残的捕食过程。 伴随着灰猴‘吱吱’之声,碧瑶收回饶有兴趣,啧啧称奇般的眼神,反望向了柳月清二人。 张小凡感受到了望来的淡淡视线,眉头一皱,脚下噬魂玄青之光大放,只是片刻,夹杂着血腥红光的玄青色光芒,从噬魂发出,笼罩住了这巨大奇花。 下一刻,空气中血腥气息,又重了几分,变得枯干的花朵枝丫,彻底无力地向旁边倒去。 再一转眼,已彻底看不出原本的形状,彻底化为了堆枯黑如灰般的花状物。 而三道流光,已缓缓远去。 ……………… 死泽的最深处,有处神秘所在,是一片终年被剧毒沼气围绕的地方,从来也无人得知其内模样。 上架感言 时间过得很快,就现在回首去看,不知不觉吧,《诸天长生游》发书都已经一个月半了,而明天,就要上架了。 是的,这本书将于明日,九月十一号,礼拜天,中午十二点左右,正式上架。 有点突然,确实,因为我也是昨天才被告知,然后一转眼,明天就上架了…… 咳,我是第一次写上架感言,感觉,有点新颖,有点陌生,也算是一个尝试吧,我就在这里唠叨两句。 回想写书历程,我一路走来吧,风风雨雨,冰雹雪点,真的是连绵不断,真的是符合了‘风里来雨里去’这话,无奈。 其实从开书起吧,除了最开始默默无闻的冷淡期,之后一直有人指责我,也认为我不行,要中道崩殂,会江郎才尽之类的。 说真的,蛮伤人的,虽然他们被洗脑了,固执己见,无法沟通,活在自己世界,语言也一直不停歇。 但我这性格偏偏就是遇强则强,又韧又倔,硬是一路辩论,一路咬牙,一路顶着压力坚持了下来,可谓历经风雨,始见朝阳。 这里来还是一句诗吧,表达一下,我走到至今,究竟是以一个什么样的心情,一路走来的。 咬定青山不放松, 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 任尔东西南北风。 总的来说,这里得感谢,曾经谩骂与鞭策过我的人,是你们让我更坚定。 当然,心底感谢归心底感谢,我还是一个正常人,所以该删、禁、冷,还是得照旧,毕竟我是一个正常人,还需要一个好的心情去继续创作。 回到写书思路吧,从一开始到现在,我想要写出的,除了一些内心的风景,还有就是希望做出一些改变,一些不同,写出另一个侧面,另一个角度的故事,也算是圆一个梦。 毕竟,无论是诸天流,还是无限流,都逃脱不了一个同人的帽子,所以,我想做出些不同,写出一些我的东西,也希望,能从这段经历中收获属于我的东西,比如,布局思路,又或者文笔文风。 并且,我真的收获了很多东西,能看到这里的各位,都是从一开始看下来的,相信大家都能看到,肉眼可见,从零开始的进步。 在这里,要感谢能看到这里,能支持,能认可我的读者们,谢谢! 总之,我日后一定会更加努力,更加用心,争取创作的更好,也让更多的人,能够喜爱我拉开得帷幕下的故事。 而现在,就在明天,就要上架了,嗯,其实嘴上说着不在乎,心里还是有点忐忑的,毕竟上架后的订阅,才是知道一本书真正的成绩,以及是不是受读者欢迎的真凭实据。 别的我也不说了,毕竟我是个更新残,我自己都觉得真的慢,所以也不强求什么,没法子,无奈,没脸。 这里我想起曾经看过的一段话,“写书就像开餐馆”,个人感觉很对,人来人往,合口味的,就会经常来这里,慢慢就成为了回头客,不合口味,自然不会再来,毕竟各有所爱的。 还有一句话:“这年头,能在起点花钱看书的,不会不知道,只要动动手指,就能在浏览器里收到dao版,只能说大家都是心甘情愿的,再为自己喜欢的故事买单。” 唉……就这样吧,亲爱的读者朋友们,那我们,明天见! 第二十章 撑天巨树拔地起 便是偶尔有修道高人进去探险,也是从此毫无生息,凭空消失般,世间再也不闻其人,故正邪两道,无数修士,一般都不愿贸然而入。 这,便是死亡沼泽最凶险不测的内泽。 风过死泽。脚下水草飘动,水起涟漪,一眼望去,无边无际,虽然没有人烟生气,却另有一番动人景色。 柳月清三人御光而过,法宝光芒流转,映得几人如披华彩。 阴晦之气弥漫四野,就在三人身前数十丈外,一片浓浓灰色,如雾一般的巨大瘴气,浩浩荡荡腾起,左右延伸,高难见顶,彼此纠结涌动,仿佛看不到边界。 光芒亮起,三人一猴融在光芒之中,凌空向前,冲进了那片巨大的瘴气…… 甫入瘴气之中,周围光线瞬间尽数消失,原本还明亮的天空无影无踪,四周只剩下灰茫茫的一片瘴气,目光所及,竟不能远观至半丈之外。 几乎就在进入瘴气的同时,柳月清身边青光芒大盛,从下翻腾而上,形成一个光圈,将他与张小凡、碧瑶、灰猴牢牢护住,周围瘴气翻涌不止,但不能侵入这个光圈半分。 从里面向外看去,随着柳月清三人凌空飞驰,周围的瘴气如云雾一般,从前头分开又在身后凝聚,头顶脚下,尽是这灰色瘴气。 瘴气便剧毒无比,若是凡人碰上,别说吸上一口,便是屏住呼吸,但只要肌肤碰到这等剧毒之物,一时三刻毒气也是侵袭进去,攻心而亡。 这一飞,竟是飞驰了许久,时间流逝中,直飞了近两百丈…… 天空突然一亮,三人一猴回过神来,只见脚下一片无边无际的茂密森林,而天空低沉,暗云流动,竟然不知何时,已经突破了那层厚的不可思议的瘴气,终于到了凶险无比的内泽之中。 柳月清稍辨方向,按着心中勃发的灵感,选了一处,带着张小凡、碧瑶二人化光疾驰。 只见下方森林茂盛繁荣,郁郁葱葱,虽都不是什么罕见罕闻的奇树,都是橡树、枫树、槐树等等,就是换了在死泽之外的普通山间,也在所多有。 但奇就奇在,这里的各种树木特别的巨大,比别处的树木大了一倍不止。 时间悄悄过去,树林里依然是一片寂静,只有轻微的破空之声,回荡在林间。 而树林中的树木,随着他们的渐渐深入,躯干越来越是巨大,此刻映入三人一猴眼眸的,多半已经是不可思议的,粗到要六、七个粗壮汉子才能合抱的古木。 不想也能知道,这里的树木,怕不是都有了数百年,乃至上千年的寿命! 此刻天色已大亮许久了,但这里的迷雾,却似乎根本没有散去的迹象,仿佛从亘古以来,这层层迷雾,就和这片森林共存一般。 就在这个森林的最深处,三人凌空而立,站在半空,向前望去。 在他们的面前,赫然耸立着一道墙! 木墙! 粗糙的树木纹理,坚硬而带着微微裂痕,从迷雾深处突然伸出,高达三丈的一道木墙,如虬龙一般强健有力横在巨木林中,深深扎入泥土。 张小凡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这道木墙,眼角开始微微抽搐,随后,他慢慢的移动身形,靠了上去,用手轻轻抚摸着它。 触碰的那一刻,传来的是温和而粗糙的感觉,他心中隐隐想到了什么,但却是不敢相信,他收回手,青光绽放间,御使着噬魂跟上已经继续前行的两人。 随着他们飞行,白色的雾气在他们面前渐渐散开,又在身后慢慢凝结,面前的这道木墙越来越高,也越来越是粗大,渐渐变成了圆形形状,而高度也在缓缓上升。 终于,在高度几达六丈的时候,到了这道木墙的终点,眼前的一切,穿过了迷雾,终于呈现在他们眼前。 这道巨大的木墙,在迷雾的尽头,和谐地融入到一个更巨大的物体之中。 天空里,突然从迷雾中照下了一缕阳光,随即又消失不见,被雾气遮挡。 而一身水绿衣裳的碧瑶,跟着柳月清、张小凡看到这一切,也是现在才终于肯定了,心中那不可思议的猜想。 “那道巨大的木墙,是一段树根……” 迷雾层层,飘荡不休,三人抬头望去,目光如穿越迷雾的光线,奔洒而去,直冲向上,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完全超越想像得一棵巨树,那树干在这迷雾中,竟然粗大得看不到边际,被粗糙的树皮包裹着的树干,如巨大的山丘巍峨耸立,直冲向天,没入了迷雾之中,就像钻进了云霄! 三人如同微尘般,在这棵巨树之前显得微不足道。 一棵连树根竟然也高达六丈的巨树,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此刻,柳月清忽地一笑,淡淡道:“这天下之大,果是无奇不有,我们却是见识稍浅了。”转身看着两人,笑了笑:“走吧,让我们好好看一看这棵树!” 片刻,他身上散发出的青色光芒忽地亮了起来,瞬息之后,风声轻啸,随着那破空之声,三人一猴直冲上天,没入了层层迷雾之中。 疾风扑面,因为速度飞快而显得有些凌厉,在这片迷雾之中,倒有几分像刚进入内泽时,在瘴气之墙中的情形,不过毕竟不同,一来没有毒气,二来也看的远些。 只是这层层迷雾,居然凝聚到极高处,顺着这不可思议的巨大树木往上飞翔,到现在飞了一刻钟,这迷雾居然还未消散,仿佛就如与天上的云层互相连接在了一起般。 “吱”的一声,灰猴蹲在张小凡肩头,猴头举目四望,显然大是好奇,这辈子头一次见到如此巨大的树木,纵然是一只猴子,也是惊讶不已。 同时,巨树的树干之上,也渐渐有了变化,在飞了这许久之后,这棵巨树之上已经开始渐渐出现了分枝。 而最引人注目的,却是从刚才开始出现的,缠绕在树干之上,类似藤蔓的一种奇异植物,纵横交错,叶片硕大,在枝叶顶端却盛开着五颜六色的花朵,有红有黄,有橙有紫,煞是好看,迎风飘来的,仿佛还有隐隐的香味。 但直到此刻,仍无法完全看清,这棵巨树的树干,究竟有多粗? 第二十一章 天帝宝库百鸟皇 造化之奇,实在匪夷所思,面前的这一棵奇树,只怕当真有了千万年树龄,才会如此巨大! “嘶!” 一声破空锐响,青色的光芒闪动,从迷雾之中冲了出来。 脚下的雾气也随着青色圆罩,向上飘动了些许,然后再轻轻落下,仿佛海浪轻轻平息。 天地,豁然开阔! 天空蔚蓝,万里无云,碧空如洗,而脚下白雾茫茫,缠绕在面前这棵巨树周围,越是接近巨树的地方,雾气就越加浓厚。 此刻,三人已经身在高空之上,也终于看清了面前这棵巨树。 即使是在如此之高的地方,呈现在眼前的树干,也粗达百丈,巨大树干之上,粗大分枝笔直地伸向天空。 从地上撑天而起,仿佛是一座巍峨耸立的高山! 又似乎像是上古传说之中,那一座登天的阶梯,可直上青天! 青色光球飞身而上,破空而去! 越往上飞,巨树的树干也就渐渐缩小,到了后来,已经变成了只有数十丈大小,尽管如此,也依然是惊世骇俗。 而此时此刻,已经渐渐有了云气,不时飘荡在树身之旁,缠绕不定。 而他们眼前,直笔直的树干,在这里突然分开了巨大的两枝,向左右伸展开去。 分岔的两枝,大小相若,几乎都有数十丈之粗,凌空横去,犹如两只巨龙横跃在半空之中。 从这里开始,枝叶渐渐繁茂,而且看着延伸距离竟然颇长,站在这分岔口,竟然两边都望不到边。 柳月清心知,左边便是从上古遗留下来的‘天帝宝库’,右边则是亘古奇兽、九天灵鸟,黄鸟之巢。 所以,一片光彩耀目的青色光芒毫不迟疑,径直向着左边树枝飞去。 这一飞又是许久,但见虽然是在高空之上,这棵巨树的巨枝上依然有无数巨大叶片,繁茂之极。 但不知为何,却没有见到有什么果实花朵,倒是从底下树干开始,就一直缠绕着这棵巨树的无名藤蔓,鲜花盛开,花枝招展。 随着青光不断飞行,这一侧的树枝渐渐也小了下来,但不知为何,那些藤蔓却越来越是粗大,而那些盛开的花朵也越来越多,到后来简直随地都是,目不暇接,空气中飘荡着莫名的香气。 “呼!” 忽地,一直飞驰的青球,一下子顿在半空,极速中乍停,在空中隐隐发出一声锐响。 眼前的树干,突然被无数藤蔓所完全遮盖,鲜花争奇斗艳,自上而下如花海一般,凝聚成一面墙。 而在花海之中,赫然耸立着一座石门,高五丈,宽三丈,硬生生的嵌入树干之中,周围被无数藤蔓鲜花所淹没,只留出中间厚实的巨石,上边刻着古篆体的四个大字。 “天帝宝库!” 隐隐约约的,有什么黄钟大吕般的声音,回荡在青天之际,震动心魄…… 风吹过,无数的鲜花一起晃动。 此刻,正是天际的阳光,照在了“天帝宝库”四字古篆中“天”字的最上一横上。 此刻,天帝宝库石门上的声音渐渐高昂,伴随着一声轰鸣,在阳光的照射下,本来完整一块的巨大石门,突然从中间裂开一条缝隙,然后缓缓向旁边移开。 金色的、耀眼夺目的光芒,从那个缝隙之中,轰然涌出,即使是在白日,竟也是这般的灿烂不可逼视,连天际冉冉升起的太阳,此刻似乎也变得黯淡无光。 青色光芒立刻裹着三人一猴急驰入,打开一条缝隙的巨大石门内。 远方,初生的太阳又高了一些。 阳光照下,从天帝宝库那个“天”字一横上又向上移了一点。 忽地,原本开了一半大约三尺来宽的石门,突然停止了继续继续移动,片刻之后,竟然反而开始合拢,而里面的金色光芒,也渐渐黯淡下去。 石门,轰然关上! 在巨响中巨大石门再次合拢,而中间的那道缝隙,竟也不可思议的突然消失了。 ……………… 一片黑暗寂静中,在前方不远处,缓缓亮起了一道幽幽的光芒,就像是黑夜中的一盏微弱烛火,静静燃烧。 那道光,是轻微的淡紫色,然后转着青色,接着又慢慢转着深绿,这般下来,不停变幻着,闪烁着各色光芒,很是好看。 在青芒覆盖下,碧瑶轻盈的立在两人一猴身后,随着行进,带笑着打量四周,一双在黑暗中也依然明亮的眼眸,仿佛闪烁着光芒…… 在黑暗中,张小凡手捏噬魂,突然停了下来,注视着眼前的事物,问道:“师傅,这是?” 望着眼前之物,柳月清缓缓道:“我曾经看过一本古籍,那古籍《山海经·大荒南经》中有云:有巫山者,西有黄鸟。帝药,八斋。 “而此地虽有所不同,却是天帝宝库所在,所以,此物正是天地灵萃所聚,是天帝灵药,是神仙药,也是长生不老药!” 此时此刻,映入他们眼帘的。 是在黑暗中竖立着的一道木台,半人来高,大约婴儿手臂粗细的一根圆形木柱,直连入地下,而上端就托着一个一尺大小的小平台。 平台中间,放着一只形状古拙的杯子,看着也似木头所做,仔细看去,便可以看出,这整个木台和杯子,竟然都是完整的连接在一起的,和地下的树木连为一体。 但最吸引人的,却是在这小小木杯中,盛放着的东西,那木杯大概有三寸高,两寸宽,中间盛着一种透明的液体,而在杯中浮在那液体之上的,还有一颗小小的透明石头,做五面平整状,晶莹剔透。 就是从这颗石头之上,发射出柔和的光线,在小小木台上形成了一道半圆形状的光幕,折射出各色光芒,向四周散发。 空气中,也隐隐飘荡着奇异的香气,无所不在,闻之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柳月清缓缓迈步走进,一边继续说道:“这天帝秘藏内,木台和木杯,都与脚下这颗奇树连为了一体,以这颗奇树本身万载灵气,来保存世间这独一无二的灵萃神药。” 第二十二章 道气合一成道始 柳月清伸出手,青芒流转间,向着木台黑暗之中,那片微光轻转,变幻着七彩颜色的光幕轻轻摸去。 “啵!” 七彩转动的光幕,伴随着如同气泡破裂般的轻响,急速褪色,缓缓消失…… 而就在此时! 木杯之中,浮在水面上的那颗石子,忽然腾起一道细细金光,笔直向上射出,照在残存的那片光幕之上,顿时将整片光幕染做金色,随即光芒忽盛! 那颗奇石之上,突然腾起远比刚才要粗大,更加耀眼的多的金色光芒,霍然成柱,直冲上天!它却是突破了包裹着木台的那片光幕,直直照在天帝宝库的穹顶之上。 宝库之中,突然响起了神秘而悠远的声音,就像是灵山胜境里的神秘梵唱,又像是九幽孤魂的轻声低语。 随着那道金色光柱抵住穹顶,然后,在柳月清、张小凡、碧瑶的视线中,在整个天帝宝库的穹顶,在那片金色耀眼的光芒中,斗一般大小的金色文字,在金光的照耀下一个接一个地凌空出现: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片刻之后,这九个字缓缓消失了,但那神秘的吟唱声音反而越来越响,越来越盛,瞬间,那耀眼的金色光柱突然如爆发一般,炽热无比地射向天帝宝库所有的空间,在四周的墙壁之上,在金光照耀之下,一个一个的金字凌空出现,笔势苍劲,仿佛都在飞翔。 围绕着三人一猴,在轰鸣声中,环绕飞翔! 张小凡和碧瑶瞬间为这,夺人心魄的奇异景象所震慑,但随后就被四周那神秘的文字而吸引,他们如饥似渴地看着,忘记了周围一切。 “这是天书,第三卷!” 柳月清稍作打量,一指那那小小杯子内,所盛的半杯液体,那‘长生不死药’晶莹剔透,如水般流转,盘旋化为一道水丸,投入了他口中。 随即柳月清微皱眉头,稍微眯起眼睛,望向那满天飞舞的无数字符,细细打量这流传无数载的,‘亘古奇书’第三卷。 夫天地造化,盖谓混沌之时,蒙昧未分,日月含其辉,天地混其体,廓然既变,清浊乃陈。 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久。然天地万物,皆有其相,众生沉迷,惑於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以为众相故,心生三毒三惧三恐怖,不可久矣。 天象无刑,道褒无名,是故说无我、无人、无众生、无寿者,即达光明。持一正道,内体自性,天地以本为心者也。 故动息地中,乃天地之心见也。故无实无虚也。 故天地任自然,无为无造也。 故物不具存,则不足以备哉! 柳月清眼中印出满室飞舞的神秘文字,渐渐的,在无数的符文后,他仿佛看到了曾经去过的无数地方,经历过的一幕幕,一生的经历在眼前闪过。 回想起了无数所学,无数所见,体术、道法、仙术、法决、天书,或正,或邪,或奇,或诡,长生先天七真气、纯阳丹元、五行真气、广成元力,万气万道统统化为了一,融化为了一! 他的心,他的道,在这一瞬间,这一个契机下,终于升华了! 所有有手段彻底融为了一炉,从心火的炉中,迸出了一道光,一道气! 在他身上,渐渐浮现出了无数影子,周身仿佛演化世界,有狮虎蹒跚在学步,有鹰击长空鱼跃海,有万物搏杀,物竞天择,有山海移位,湖泊改道,有星辰运转,煌煌大势! 在他身周,看到了日升月落,看到了花草树木,看到了春夏秋冬,看到了潮汐海洋,看到了万物淘汰,适者生存,看到了生死轮转,枯荣衰败,看到了世界演化,自然运转! 此光是衍化之光!此气是天地之气! 这是他一切的凝聚! “轰!” 他头顶三尺之上,浮出一个明珠,绽放出道道华光!照破山河万朵! 紧接着两旁浮现出一把紫气勃发,缠绕九朵金花的明玉尺,一个古朴晦暗,隐蕴恐怖威压的血色小鼎,一尊满布符文,玄奥无比的羊脂玉瓶,两柄缠满纯阳之气,锋利无比的纯阳炼魔剑! 这衍化之光、天地之气,就在柳月清周身升腾,如实质的波涛般潮涌,托得五种至宝载浮载沉,如入河浪!而在宝光道气映衬下,柳月清一时之间几如神人。 几乎把才从天书领悟中,清醒回神过来的张小凡、碧瑶,看的呆滞当场。 “哈哈哈……”柳月清大笑,收起树台木杯中,金光大放的异宝‘天帝冥石’,手一拂,头上悬浮的明玉尺瞬间化为一道蓬勃紫气,带着九朵金灿灿的金花,卷起有些呆滞的两人,纯阳炼魔双剑一伏,霎那双剑合璧! 化作一道近丈的巨大剑虹,瞬息穿透过被明珠照开的巨型石门,穿出天帝宝库,沿着撑天之树,茂盛花海顺流而下,速度极快! 不多时,已至撑天树分岔口,立时沿着另一条枝桠直往黄鸟天巢而去! “戾!” 天际仿佛传来了一声凤鸣般的清啸之声。 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天色暗了下来。 张小凡、碧瑶等人都是心下了一跳,就在片刻之前,这里还是晴空万里,怎么会瞬间就变了天色,忍不住抬头看去。 这一看,只看的他们目瞪口呆,只见九天之上,突然缓缓出现了一大片橙黄色彩,几达数十丈方圆,如云笼罩在他们头顶之上,竟将阳光全都遮挡住了。 随后那片云彩遮天蔽日一般落了下来! 柳月清眼中青芒暴涨,他看的分明,这是一只周身橙黄羽毛的奇大之鸟,展翅而飞,盘旋空中,极有攻击之意。 正是察觉异动,前来查看的‘天帝宝库’的看守者,一直居住在一旁,静静守护的‘亘古奇兽’黄鸟! 柳月清一笑,剑虹光芒大放,直刺天际,周身天地之气、衍化之光,也随之倒涌天穹! 远远望去,只见一道长河,五光十色,七彩纷呈,内里包涵一切,似有无尽般,如地火岩浆爆发,蕴育天地之力,反涌向黄鸟! “戾!”天穹之上,形如凤凰,羽毛艳丽,隐有百鸟之皇的威势的黄鸟,一声凤鸣清啸! 黄鸟锐啸,双翅振动,飞至半空,霍然冲下,尖喙如巨大的离弦之箭,骤然向倒涌而来的彩色长河射去! 瞬间天地变色,风云变幻,似乎有剧烈狂风,形成巨大漩涡,看去宛如龙卷风一般,黄鸟就在激烈旋转的风中,急扑,冲下! 狂风呼地涌向地面,吹的撑天巨树叶片急摇,藤蔓奇花纷纷失色…… “轰!”刹那之间,飞砂走石,尘土飙扬,黄鸟狂怒间,锐啸之中,龙卷风瞬间笼罩万彩长河! 第二十三章 南疆夜色遇天狐 “铛。”奔涌而来的万彩长河,终与如凤似凰的黄鸟,啄下那尖喙狠狠碰撞在一起!! “咯咯咯咯”轰鸣巨响,摩擦之声响彻天地,回荡不休,“锵”终于在又一声巨响之后,黄鸟的庞大身躯轰然倒飞,被明黄剑光、万彩长河逆冲天穹更高处! 凤鸣般的清啸之声回鸣苍穹。 剑光与长河之上,突然腾起无比剧烈的灼灼青芒,随着盘旋游走的长河沁入黄鸟,透入那艳丽橙黄的羽毛中。 凤鸣清啸再起,徐徐回响…… 一道橙色身影,在青芒闪烁间,从天穹被镇压而下…… 藤蔓奇花百绕缠结间,黄鸟已低下了头,收敛如云双翅,垂立撑天巨树,轻轻哀鸣。 万彩长河涌过,巨树枝桠上现出三人,身周一片紫气笼罩,九朵金花旋转盘绕,正是被九天元阳尺守护的柳月清、张小凡、碧瑶。 “呼。”金花紫气收拢,化为一根明玉尺,随即投入柳月清手中消失不见。 “戾。”已经渐渐平静下来的黄鸟一声清啸,疾风吹来,羽毛飘逸飞扬,巨大的细眸望着眼前,凝视着三人。 “这么多年你一直守在此处,孤寂无比,静静看望天帝遗藏,而如今遗藏归主,不如随我出去走走吧。” “这个世间那么大,你也该出去看看的。”柳月清轻笑道。 黄鸟凤目中闪过一丝思索之色,迟疑了片刻,终于是点了点头。 柳月清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去南疆走一遭吧。” “但在此之前,何不带我们去你家看看?“ 黄鸟细眸微合,轻轻点头,下一刻,青芒一闪,柳月清带着张小凡、碧瑶已腾身到黄鸟之背。 形如凤凰的黄鸟头颅灵转,斜看了一眼背上三人,双翅一展,立时身上散出淡淡金芒。 伴随着狂风的席卷,化为一道金色身影,冲天而起,沿着巨树枝桠飞向‘黄鸟天巢’,飞向即将前往的南疆…… ……………… 南疆恶地,在神州浩土的极南所在,传说那里穷山恶水,盛产的乃是毒虫猛兽。 而与中原地带最为明显的分界地方,便是在极南地方,突然如平地崛起一般,高大巍峨的山脉一座连着一座,高耸入云,将南北隔断。 十万巍峨高耸屹立的大山,隔绝了南北往来,中原之民无法南下,那些传说中的异族蛮人也难以北上。 但在千年之前,一次不可思议的天雷浩劫从天而降,方圆千里之内的百姓死伤无数。 浩劫过后,有人发现,在巍峨山脉之中,天雷巨力竟硬生生将高山某处劈开,露出了宽仅三尺的一条黑漆漆的幽暗小道。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世间流传起十万大山之中,隐有蛮族怪人,不时侵扰民间,边陲百姓苦不堪言。 也就是在那之后,于八百年前,有一脉行走天下七百年的旁门传承,在南疆边陲那条漆黑隧道附近,于一个山谷发现了上古南疆巫族的遗迹‘玄火坛’,并从中发现了奇诡强大的巫法之秘。 这一脉传承就此于山谷定居下来,从此自称“焚香谷”,镇守看护南北要道,并在八百年中不可思议的高手辈出,势力日盛,到如今已然和青云门、天音寺分庭抗礼,成为天下正道三大派之一。 但最近有一天夜晚,焚香谷内玄火坛中,火山突然喷发,威力极大,岩浆直冲上天际,将南疆云霄上的无数云彩烧穿,烧出了一个通达天外的大洞,可谓是天地异变,当时方圆百里内皆有感应。 直到数日之后,南疆阴沉的天空中,那个被炽热沖天的岩浆烧开的大洞才消失不见,但天边依旧有很大一块云彩,呈现出赤黄颜色,高挂在焚香谷方向的天边,很是诡异。 这等天地巨变,本来就引人注目,如今发生于,一向在天下间低调神秘的焚香谷内,再加上焚香谷本身在正道修真中的地位,便引来了世人侧目。 一时间天下流言纷纷,都在猜测焚香谷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不过数日之间,往日里向来平静的南疆蛮荒之地上,开始聚集起了许多陌生面孔,无数公开或隐匿的势力人头,都明里暗里的试探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也就是在这天夜里…… 夜已深,这一晚,明月当空,云层颇厚,不见有几颗星星,但月华清辉,洒向人间,把一处山头,照的颇为明亮,也给山巅的三人披上一层如霜月华。 忽的。 月明星稀的夜空天边,出现了一个小黑点,随之急速放大,急速接近,山巅两女一男见了神色微动,凝神望去。 只见远方天边,夜色的弥漫之下,迅速飞来一只如同凤凰,羽毛艳丽,散发橙黄色彩,似百鸟之皇的巨鸟! 且随着它越发的接近,裹挟着狂风龙卷,眨眼间已至近前,一种极重的威势磅礴散发,在越来越近之间,叠加压来!如铺天盖地的海潮般,压迫向山巅三人! 山巅之上,那月华下,为首那婉约女子伸出了一只白皙而纤细的手掌。 那手掌食指、尾指竖立,无名指半屈,拇指、中指轻轻相扣,结的赫然是一个类似佛门的法印,但却并无半分佛门庄严气象,更多的反而是,说不出的诱惑妖魅之像与森森妖力。 无形之气,从那手结之印上瞬间凝结,刹那间,似乎那个手掌竟放大了无数倍,如一只巨掌,硬生生挡在了狂风龙卷,磅礴威压之前! 而下一刻,仔细看时,却发现手掌还是那只纤细的手掌,什么都没有改变。只是那曾经不可阻挡的龙卷狂风,竟被挡在了半空之中,发出了震天巨响,无数风刃纷飞,四散满空…… 月光清辉,如霜如雪,幽幽然洒了下来,落在山巅三抹白色身影上。 现出一位睿智男子,一位柔媚女子,而这气质出众的二人,正是曾经在东海商旅古道,那个偏僻的荒野小店里,出现过的两位化人灵狐。 而更瞩目出众的则是第三位,只见…… 第二十四章 七里峒犬神示警 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俏生生站立在夜色里,树林间。 她的唇是柔的,她的眼是媚的,她的鼻是巧的,她的眉是婉约的。 她的容貌,像是要流淌过来将你拥抱的温柔水波,让你沉醉,又似千百年永驻红颜的美丽,经风历雪,却更艳更丽。 可谓是人间绝色,世所罕见,就如黑暗中的明珠,灿灿生辉,光芒划破黑夜。 “轰,”貌如凤凰,散发着淡淡金芒的黄鸟收翅降下,如万载玄金所炼的双爪,似插豆腐般,深深扎入大地! 此时三人才彻底见得,这‘亘古奇兽’竟如一座小山般高大,正昂起头,居高临下,用斜视的眸光撇着山巅三人。 随之黄鸟背上闪出一道青光,落到山巅,片刻后光芒消散,走出三人,当先一位清雅淡然,身着青白道袍,只随意盘髻的一头长发,用了一枚白玉簪,身上他处却是毫无饰品。 随着行走,隐隐有种与道合真的脱洒之气,从他身上透出,感染他人。 身后跟着两位少年少女,都约十六七岁,少年清秀精壮,神情淡然,腰插镶嵌两珠的玄黑奇棒,肩上蹲着一只正四处张望的灰猴。 少女一身水绿衣裳,清灵秀气,眼眸明亮,四处打量间眉眼弯弯,极为可爱,腰间挂着一枚小小金铃,里面铃心,随着她的轻盈行走,发出极其清脆好听的悦耳之音。 只听清雅道人朗声道:“敢问可是‘九尾天狐’,白狐姑娘当面吗?” 为首那婉约女子踏前一步,盈盈行礼,款款道:“小女子正是白狐,多谢恩公搭救之情,更多谢恩公为小六的救治之恩,此恩此情,小女子一直铭记在心。” “举手之劳,有何不可,倒是这桀骜黄鸟性子高傲了些,烦请姑娘不要在意。”年轻道人意态闲然,随意笑道。 “无事,本为同类,我怎会不知,且如此恩情又岂会是小事。”婉约女子立时捂嘴轻轻一笑,眉眼流转间,百媚顿生。 黄鸟却是懂人言的,细眸顿时一眯,清啸一声,刚想扇动翅膀,鼓动狂风,可念头转动间,立时按下了心思,却看也不看那白狐,也再不做理睬。 这三人,正是跨越万里之遥,奔赴南疆十万大山的柳月清、张小凡、碧瑶。 而另一边三人,则是自古道分别后,潜入焚香谷,以‘上古神器’玄火鉴,解开枷锁,救出被困三百年的‘九尾天狐’的灵狐一家。 婉约女子‘白狐’手中浮现一物,脸上款款轻笑仍旧,语气却转而带着叹息道:“此物于我们,已经没有了任何异处,反而带来许多灾劫,此物对我狐族太过沉重了,白狐在此将它赠予恩公,只望能报恩情之万一。” “且睹物思人,看着此物,我们都会忆起当初的……实已是不堪承受。” 她轻轻淡笑,眼中没有一丝留念,玉腕轻动,很随意的就将手中那物什,朝柳月清抛来。 那是半个手掌大小,碧绿颜色,青翠欲滴的玉环,两头系有红色丝穗,而中间镶着一块赤红颜色,雕刻有古拙火焰图腾,似镜非镜的小小薄片。 这正是‘玄火鉴’! 柳月清接下玄火鉴,手中闪过一丝青光,明净的眸子内,闪过一种叫做睿智的光芒:“世间还有更多值得你更加珍惜的人和事,好好珍惜你所拥有的吧。” 将手一挥,青芒中闪出一枚玉符,飞到了白狐身前,“这是我所得的天书三卷,虽不知你看过多少,但必无如此之全,你且收下参悟,日后定能有所获益。” 白狐微怔中接过玉符,耳边却听闻了柳月清说起一事,“早前我曾提过,想见一见南疆深处那位,希望请白狐姑娘代为引见,不知姑娘考虑的如何?” 白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我知道,那位的话……我尽力一试吧。” “那就劳烦白狐姑娘了。” 片刻后,黄鸟带着淡淡金芒,振翅飞起。 ……………… 南疆边陲,七里峒,此处地势险要,只有一条狭窄通道连接外界,有着群山环抱的天生之险,易守难攻,也是统领南疆、威压五族,两百年之久的苗族根本之地。 黑夜里,在苗寨灼灼火把映照下,在这一片群山环绕之中,四周连绵不绝的壮阔梯田,以及盆地中肥沃开阔又平坦的土地,出现在火光前。 夜色下,一栋栋、一座座,带着浓郁苗人风味的房屋拔地而起,或依山而建,或紧密相连。 还有一道清澈小溪流,发源于前方深山,从这片世外桃源一般的土地上,蜿蜒流过。 可如今,这片世外桃源般的宁静,被打破了。 就在所有苗人屋外、在这个硕大盆地之中,七里峒上空,突然爆发出一声如犬吠般的巨大咆哮,声动四野,彷彿将整个山脉都震动了起来。 这声巨响兀自回荡在七里峒山谷之中,远近都有不绝于耳的回音,不住回荡响起。 此刻七里峒里的所有苗人,耳中嗡嗡作响,都被这巨大声音所惊动,无数的人从睡梦中惊醒,原本的平静瞬间打破! 无数的苗人纷纷冲出屋子,远远望去,面上都有惊恐神色,许多人口中不停用苗语惊惶叨念! 这巨大声音,正是苗人供奉的犬神石刻发出的警报,也只有到了亡族灭种的危难时刻,犬神才发出这种声音的。 而千年以来,这犬神也只发出过一次警告,而这,是第二次…… 天穹之上,原本闪烁着星光的夜空里,突然出现一片浓厚的乌云,数十丈之大,夹杂着伴随而来的汇聚风云,遮星蔽月,立时将山谷上空的漫天星星全都掩盖! “戾!” 天际传来了一声,如若凤鸣的清啸之音。 一只羽毛艳丽,在月光下散着淡淡橙黄的巨鸟锐啸,双翅振动,瞬间引起风云变色! 鼓起剧烈狂风,形成巨大漩涡,宛如龙卷风一般,带起尘土飙扬,飞沙走石,涌向地面! 第二十五章 镇魔古洞南疆神 而谷中苗寨里,处在半山腰的苗人祭坛,那个山头平台之上,被熊熊火焰火光照亮的地方,一个枯瘦佝偻的身影凌然而立,正昂首望天。 忽的,在这危急关头,山谷之中,响起了低沉而神秘的声音,如低语,如幽冥,回荡缠绕在七里峒的每一寸地方。 红色的光芒,在漫天席卷的风暴中闪烁了一下,随即迅速变大,以站在那个山间平台的大巫师为中心,向整个七里峒蔓延过去,所过之处,席卷而下的风暴龙卷,飞沙走石,纷纷停歇。 无数苗人顿时如敬神明般,朝着祭坛顶礼膜拜,口子苗语急呼“大巫师!” 原来那片红色光芒,就是从站在山间平台上,已活了三百多年的苗族老巫师身上发出的,准确地说,是从他手中一根木杖上发出来的。 那木杖颜色漆黑,立起来竟然比大巫师整个人还要高大,尤其是木杖顶端,还镶嵌着一块非金非玉的奇异石头,在大巫师神秘巫力催持之下,散发出越来越是强烈的红色光芒。 大巫师双手高举过顶,那根高大的木杖直指天际,全力与天空中的神秘巨鸟对抗着,只是随着时间流逝,从天空中传下的压力越来越大,早已是非人的地步! 就在这时,从黄鸟身上探出一只青芒大手,并且越来越大,一掌按在血红色的光幕上。 随着‘啪’的一声响,大巫师在发出一声嘶嚎之后,颓然倒地。 而那青芒之手凭空一抓,那镶嵌了骨玉的黑杖立刻急速飞起,投入青光流转的大手中。 一句话,从半空落下,徐徐回响,“此二物,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大地上,七里峒,只留下一个苍老的老人,在平台之上,绝望地低声喘息,呼喊着:“兽妖啊!那是兽妖啊!你怎么敢……” ……………… 传说,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只因为某些事物,似乎有流传下去的理由,人们便口耳相传,又或者有文人以笔记之,流传了下来。 但流传的时间越久远,往往这个传说的本身,便会渐渐发生了变化,当年的人和事,渐渐变得面目全非,在无数人的添油加醋和时光岁月的磨砺下,又有谁还记得当年的真相呢?又有谁还在乎? 于是传说终于便成了传说,就像那倾城般美丽温柔的女子,慢慢在光阴中换了容颜。 千万年后,你可还能相认么? 南疆,十万大山,镇魔古洞。 南疆的最深处,只要跋涉无数山水水,再穿过广阔的黑森林,翻过七座险恶山脉,就是一座终年黑气环绕、阴风呼啸的高山。 而在这座光秃秃的、没有一棵树、一根草的高山之下,赫然有一个大洞。 洞口高三丈,宽丈五,终年不停地有阴风从中呼啸而出,更夹杂尖锐异响。 洞口正中,端端正正地立著一座石像,如真人大小,看去正是个美丽女子,面向镇魔洞深处。 而这一天,天上飞临一只如凤凰般的巨鸟,双翼挟着狂风,在轻轻扇动间,徐徐降下。 待风声停歇,橙黄巨鸟的背上跳下六人,径直往着那幽深的古洞行去。 就在几人行进间,就在那个女子石像的前方,镇魔古洞的洞口,忽地凌空生出一团白气,与周围黑气阴风立时形成强烈对比,就如浆糊进墨,奇哉怪也! 白气越聚越多,渐渐凝聚成形,变做一个人形模样,赫然成了一个高大男子,如同战神一般,右手持巨剑,左手握大盾,身体完全由白气组成,在阴风中飘摇不定,但身体动作甚至脸上神情,竟然完全清晰可见,正怒视着几人。 伴随着金铃清脆响动,灵动盈盈而行的碧瑶,正打量洞口那石像女子,却突然被这景象一惊,半晌倒吸了一口凉气,低声自语道:“好一个阴灵!” 她乃是魔教出身,对这等鬼魅之事多少也知道几分:古老相传,人生老死,唯有魂魄不灭,一世寿终,便有魂魄离体,往投来生,生生世世,轮回不息。 然而世间之中,却有怨灵存在,以贪、嗔、痴三毒故,以畏、恶、怕恐惧故,眷恋尘世,回首前尘,不愿往生,是为「阴灵」。 所望见的这个阴灵,却绝非那些普通阴灵,而是传说中最为罕见的「凶灵」。 这类魂魄,生前多半就是修行高深的人物,死后却因为某些极大至深的愤慨痴念,竟然舍弃往生,甘愿守护某物,做个凄凉野鬼,飘荡于阳世之间。 这等凶灵,本身道行已然颇高,再加上死后具有鬼力,更加凶厉,普通的修真之人根本不是对手,可以说乃是万中无一的凶悍鬼物。 只是修真中人,往往对往生看的比常人更重,鲜有舍弃往生的,所以凶灵才如此罕见。 当下碧瑶有些惊疑不定,不知先生与这女子要去见何人,她不由转头望向张小凡。 却正巧,张小凡也正好望来,碧瑶立时清丽一笑…… “你们是何人?来此为何?”凶灵冷冷的望着走来数人,冷然喝道! “尘世之人,来此也只为寻一人。”人群中,为首的一年轻道人淡然答道。 “吼!”凶灵立时一声怒吼,巨大的剑横空斩下,刹那间沙土飞扬,远近的土地都似震动了起来,一道气剑直往数人冲来! 年轻道人摇摇头,轻轻一叹,手中青光迸发,往前一凝,立刻将气剑与凶灵捏做一团,直接禁住,化作一个青色光球飘在空中。 他回头看了看身后数人,口中说道:“此洞有些凶险,接下来就由我与白狐姑娘进去即可,你们就在外静候片刻吧。” “好。”张小凡当先答道,碧瑶、二位灵狐紧随其后。 年轻道人望向白狐道:“那就要劳烦姑娘了。” 白狐神色平静依旧,眼中闪过一丝凝重道:“我定然尽力而为。” 当下二人再不多言,绕过洞口石像朝内走去。 黑暗,幽深的黑暗…… 阴冷与黑暗在古洞中无边漫沿。 第二十六章 南疆之神渐复苏 寂静死宁中,只有阴风呼啸的声音越发凄厉,两人行走在镇魔古洞内,黑暗甬道的中,如若阴灵般,好似慢慢的正走向九幽。 许久之后,一点幽光,突然在两人前面亮起,尽管那光亮如此幽暗,但在这一片漆黑中却是特别的醒目。 那幽光在黑暗中轻轻闪烁,明灭不定,似召唤,似诱惑,似渴望,似讥笑…… 年轻道人与白狐不以为意,一言不发的靠近了幽光。 瞬间。 幽光大盛,古洞之中的阴风陡然猛烈起来,原本只有一点的光亮,从那处缓缓散开,将周围慢慢照亮。 坑洼不平的地面上,到处掉落着腐朽的白骨,有人物的,也有猛兽的。 巨大的洞壁,坚硬的岩石,在幽光照耀之下,却显现出了无数条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裂痕,像是被人生生撕扯开来一般,触目惊心。 黑暗中,有个声音,就在那个幽光的最深处,带着冰冷寒意,轻轻回荡。 “有很久没见你了……” 尾音很长,回荡在这个古洞岩壁之间。 白狐神色有些复杂,带着几分警惕道:“有个人想见你。”随即让开身形,把位置留给了身旁年轻道人。 年轻道人却未说话,他只是站在那处光亮之中,摊开手右手,片刻,青光闪动间,从他手上浮起一物。 在他手上,赫然是镶了骨玉的黑杖。 “吼!…….” 一声咆哮,突然如惊雷乍响,在古洞之中沸腾起来。 周围的黑暗瞬间退却,那片幽芒深处,转眼间闪烁出刺目光芒,如恶魔无数的触手,向着那骨玉黑杖,向着曾经的巫族,现在的苗、黎二族的两个圣器,呼喊狂啸! 就连周围古洞千万年的石壁,此刻也开始不停动摇,大石小石纷纷落下。 连呼啸凄厉的阴风,此刻听来,都如掺入了渴望的粗重喘息。 年轻道人缓缓迈步,随风飘进光芒深处,边走边道:“如今看守五大圣器的苗、黎、壮、土、高山五族,其实都是古时巫族分裂后的后裔。” “而在他们的传说中,你被被巫女玲珑封印镇压,甚至从你体内取出五件事物,化为‘五圣器’,之后遵从玲珑的遗志,更将它们远远带离你,让你永远不得脱困。” “可这些都不是真正内情,你说对吗?” 随着‘玲珑’二字一出,强光之中,闪烁的光芒似突然凝固了几下…… 而随着年轻道人前行,一处开阔的平地,赫然出现在了眼前。 这里面却是与外边决然不同,坚硬的石壁大都完好无损,而在地面之上,却多有巨大骨骼,而且大都完好,细数之下,竟有十三具之多。 这十三具形状各异、散发出腾腾妖气的骨骼,距离不等地绕成一圈,俱都是面内背外,彷彿守卫着什么一样。黑森森空洞的眼洞之中,彷彿有冰冷的目光。 随着年轻道人的身影忽然出现,开始接近这个怪异的圈子。 忽地,阴冷的风声中出现了令人齿酸的“哢哢”声音,这些白骨之上,赫然有几具的头颅竟然开始转动,慢慢转了过来,向着年轻道人的方向望去。 在这几乎令人心跳停滞的可怖时候,年轻道人却似乎毫不在意这些恐怖的骷髅,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只望着一处。那是这十三具白骨围成的圈子正中。 一具真人大小的白骨,安静地躺在一座仅三寸高的白玉石台之上,与周围那些骷髅不一样的是,这具人形骨骼身上还盖着丝绸,也不知经历多少岁月时光,在幽光照耀之下,那丝绸的颜色竟仍然是鲜艳无比。 而这周围所有的光亮幽芒,甚至连呼啸的阴风,都是从这具白骨之上发出的。 年轻道人慢慢走近了这具白骨,光芒流转间,诡异的光线时长时短,彷彿冥冥之中,有双眼眸正注视着他。 周围,所有的十三具白骨突然全部发出“哢哢”声音,几乎像是一齐复活一般,头颅转动,深邃的眼洞纷纷盯着道人的身影。 下一刻,那一张丝绸腾空而起,飘在半空。 彷彿有一声沉默低吼,刹那间耀眼的光芒从丝绸之下照耀而出,如势不可挡的离弦之箭,带着澎湃汹涌的妖力,向着四面八方呼啸而去。 剧烈的风声,在这个古洞之中开始回响。 而那十三具骷髅,突然一起仰首,向天呼啸! 这一片诡异气氛之下,年轻道人缓缓在白骨面前落了下来。 白光中,那具真人大小的骨骼上非常清楚的有五处断裂地方,分别是在右手、左脚踝、喉骨、头骨,还有就是他的整个脊椎,已经彻底没有了。 此刻,映着骨骼发出的光芒,他的右手处放着一颗白珠,左脚踝处是一面玉碟,而喉咙断裂的地方,摆放着一只圆环。 年轻道人微微用力,缓缓的将镶在黑杖之上的骨玉,一点一点地拔了出来,然后,将它轻轻放到白骨的头颅之上。 那里的前额正中,正好有一个破裂的小洞,骨玉不偏不倚,刚好放了进去。 黑暗中,像是有个什么声音,远远的呼唤了一声。 又将那柄黑杖,放在了白骨的中间,脊骨位置的地方。 突然,一切都静止了。 呼啸的阴风停止了,耀眼的白光消失了,黑暗如无边大海汹涌的波涛,无声地冲上,淹没了一切! 世界一片漆黑。 白骨们也停止了呼喊,沉默了下去。 是谁,在黑暗中默默等待? 那最深的黑暗,还是幻想的曙光? 砰!” “砰!” “砰砰!” …… 仿若心跳的声音缓缓出现,洋溢着崭新的活力,周围依旧是一片漆黑,但如魔幻一般的心跳声音却渐渐放大,慢慢的,开始流淌着潺潺水声。 奔流的血脉,从心脏呼啸而出,带着无尽欢喜与不可阻挡的气势,再一次温暖了,长眠无数岁月,无尽的冰冷过后的一具身体! 黑暗幽深的古洞中,出现一声低吟,像是什么东西,从长眠中醒来,发出了第一句的声音…… 第二十七章 大风将起云飞扬 阴风再起,声更凄厉! 就连头顶的天空、天色,也这般黯淡了下来。一道闪电,刺穿黑云。 一道惊雷,炸响天际。雷电轰鸣,转眼间撕裂天空。 无数的黑云如沸腾起来,从十万大山的天空汹涌涌来,聚集在镇魔古洞的上方。 瓢泼大雨,轰然而下,夹杂着巨大的冰雹,将地面上打的坑坑洼洼。 一抹红光在黑暗中突然闪过。 一个身影,是被一张鲜艳无比的丝绸所包裹的男子,从无尽的黑气中缓缓落下,站在了那个年轻道人的身前。 在他身后,黑气中厉啸连连,阴影摇动,彷彿有无数妖魔狂喜呼啸一样。 “你似乎知道我很多事?” “略知一二。”年轻道人身上开始迸发青光,渐渐出现了一道气,一道似包容万物,五光十色的天地之气! “如果我没看错,你应该已经变成人了,是么?” 对面的身影,神色开始冷了下来:“你究竟想要什么?” 年轻道人往对面送出一道青光,笑道:“先去外面看看吧,有一个人还在等你。” 对面那人探出手,捏住青光,看了看里面那花生米大小的石子,忽的道:“天帝冥石?” “你不是正遣人找它吗?”年轻道人笑了笑:“没有它,你如何能复活完整,如何能回归先天?” 黑气中的红色人影深深的望向年轻道人,下一刻,黑气狂涌,如海浪狂潮涌向古洞外,瞬间消失不见。 年轻道人看了看地上,正在缓缓复苏的十三妖王,笑了笑,转身化为一道万彩流光,越过白狐,往洞外而去。 镇魔古洞口。 巫女玲珑的石像依旧静静屹立,眺望者那黑沉的古洞深处,似乎有着万般感情…… 一个身裹鲜艳丝绸的少年,随着狂涌的黑气,从幽深古洞中走出,光芒照在他身上,终于映照出了他的样貌。 一头黑发散落肩头,双手修长洁白,容貌更是英俊至极,竟是个漂亮的几乎带着几分妖艳的少年。 他就这样从黑暗中一步一步走了出来,在四周一片雷电黑云的阴沉黯淡中,竟是如此的显眼,彷彿周围都因为他而发亮起来。 站在石像前方,风雨中他默默伫立。缓缓的,伸出手去,轻轻抚摸,那冰冷的石像。 低低的声音,在风雨中悄悄回荡,穿越了千万年岁月光阴,穿过了无数的风雨雪霜。 “玲珑……” 目光落到那个女子美女石像上,少年竟也是有些怔住了,冰冷的石像上,那个婉约美丽的女子温柔的脸庞上,两行清泪,悄悄从石像的眼睛中滑落。 婉约的眉,细细地横在她的眼上,瓜子一般的脸,有稍显得刚硬的线条,她的唇是抿著的,她的眼是决绝的,就像是千劫万难之后,她终于下了一个决心。 可是她的脸,她的神情,却是异样的温柔,有一点的哀伤,有一点的酸楚……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有一个声音清朗道:“我有方法可以让她复活,你想试试吗?” 无形的力量立刻狂涌向四周,激起周遭聚变! 身裹丝绸的少年霍然转身! ……………… 十万大山,镇魔古洞。 兽妖复活之后的镇魔古洞,情景已经与之前黑云压顶、阴风呼啸的模样大不相同,虽然天空仍然昏暗,但集聚在洞口的那片黑气已然消散,终年不止从古洞之中吹出的阴风,也已经消失无踪。 除了依旧荒芜的山脉,只有伫立在镇魔古洞洞口的那尊石像女子,依然风雨不改地站在那儿。 而就在它的面前,身着华丽鲜艳丝绸衣衫的,竟是一个模样极其俊逸、甚至可以说是带着一丝妖艳的少年。 比寻常女子更加白皙的脸上,细眉丹目,薄唇尖颌,细细看去,这张脸庞却隐隐和那尊石像女子,有几分隐约的相似,只是再看气质时,却又显得截然不同。 这个少年,便是从镇魔古洞中复活的兽妖,谁也料想不到,令无数南疆人恐惧的恶魔,竟是这般一个看去俊俏的少年。 从复活的那一天开始,不知为何,他什么也没干,既没有大肆杀戮,也没有狂喜呼啸,却只是这么默默站在玲珑巫女的石像前,沉默地凝视着。 黑影闪过,‘巫妖’黑木从远处无声地飘了过来,来到少年的身后。 “兽神大人。” 少年身子一动不动,头也不回,道:“怎么样了?” 巫妖盯着他的背影,道:“十三妖王已经将十万大山中,残余的蛮族全部收服,一起听命于兽神大人。” 少年的身子这才动了动,缓缓转过身来,淡淡道:“一共还剩多少族?” 巫妖道:“这些年里,十万大山里群龙无首,各蛮族多互相残杀,许多族都被灭。” “过去的六十三蛮族,如今纵使加上我,也只剩下三十八族了。” 少年冷冷一笑,面上也不见有什么失望表情,相反,却更有股从深心隐隐散发的桀骜感觉,目光如电,在巫妖蒙着黑纱的脸上转了转,随之看向荒芜山脉的另一边。 那里立着一只羽毛橙黄,小山一般高的神俊大鸟,而神鸟脚下一道光门内,正走出一队队的甲士,开始在附近伐木扎营。 华服少年正是南疆之神。 数千年前,巫族首领,巫女玲珑为了研究长生之迷,以天地戾气,用乾坤之神秀,假天地之手,以后天手段,在天地戾气的自主凝聚下,在机缘巧合,误打误撞下,诞生出的一个先天神祇。 乃天地之子,也是承天地戾气所生,只要天地间还有各种戾气,他就不死不灭! 他可以感应他人心灵的情感,可以与万兽沟通,也对万兽生灵有着天生的统御力,所以被南疆生灵称为“兽神/兽妖”。 只是…… 数千年前,在巫女玲珑削骨削肉的牺牲中,虽然无数年来,磨灭掉他许多力量,却也助他成为真正的人体。 但也让他法力大大减少,如堕楼般狂降,并且随着他自己的舍弃,他也已经不再是不死不灭之身。 当然,这是指没有天帝冥石的状态下,可现在,他有了…… 身着丝绸华服的少年,回想起了那一天,在镇魔古洞前。 他那时候眼神炽热,精芒四射,转身急切问那人:“你有何方法?” 对面的年轻道人笑着回答他:“我有一个世界,一方天地!” 第二十八章 汉旗随风飘扬去 “只要将这方天地,并入我的天地中,我自可从冥冥之中,从九幽之下,将逝去之人唤回阳间。” 年轻道人手中浮现出玄火鉴,轻轻往前一抛,再一指那石像道:“何况玲珑巫女的部分魂魄与躯体尤在,如何不能自九幽回归人世?” “再者,我手中还有昔年‘上古金仙’广成子,所炼的聚魄炼形丹,专用于凝魂聚魄,炼体塑形,功效可谓非凡。” 华服少年接住玄火鉴,定定的凝视着年轻道人,眸子幽深。 场面微静…… “即如此,我便相信你一回。” “我会助你筹谋合并天地之事。” “而事后,我希望你最好不要言而无信,我也希望你能实现你的诺言。” 年轻道人听罢,洒然一笑:“放心,我的一诺,价值无量。” “现在,先去我那方天地看看如何?” 华服少年微微默然,淡淡点头,问道:“我还不知如何称呼阁下?” 年轻道人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我姓柳,草字月清。” 年轻道人柳月清,望着华服少年,“不知我又该如何称呼你?” 华服少年又是一阵沉默,“数千年了,以前的名字我早已忘了,如今的世人也对我各有称呼……” 恍惚间,少年又想起了那人。 ‘玲珑……’ “你可以称呼我傲骨,也可以叫我兽神。” “好。” 答复间,年轻道人已经缓缓拉开了一道光门。 ……………… 华服少年收回思绪,想起在那个世界看到的一幕幕,各种奇人异事,从未见过的新奇事物,目不暇接的奇物奇闻。 而那天地,世间太平,天下大同…… 而且,圆球一样的世界么…… 华服少年眼眸中,闪过重重的深思之色。 “吩咐下去,各族出兵,收拢巫族残部。” 巫妖黑木低声应道:“遵命,兽神大人。” 而此时此刻,山脉的另一边。 随着光门内的甲士不断奔涌而出,四处伐木,扎营建寨,已经渐渐到了尾声。 站在黄鸟附近的柳月清,静静望着甲士们彻底走出,望着光门收缩合拢。 “踏踏踏,”一阵踏步之响,数十位甲士簇拥者两名大将走上前来,轰然拜倒! “臣,鲁王杜伏威。”已年入而立,却仍然相貌年轻英挺,手持一杆大铁枪的将领单膝跪地,拱手行礼。 “臣,齐王薛仁贵。”一位年轻俊朗,身材笔挺,后背巨弓,手持银枪的雄壮男子,单膝跪地,拱手行礼。 “臣……” “拜见圣上。” “好了,起来吧。”柳月清伸手一拂,一阵清风将众人扶起。 众将校立时悄悄对视一眼,各自暗暗心惊。 柳月清脸上笑了笑,安抚众人道:“知道你们前来的目的吗?” 杜伏威立时上前一步,当机立断,答道:“此次我等三千甲士前来,自是为了接受城池,收拢民众,教化安抚各处百姓,让大汉的光辉弘扬每一处角落,让大汉的旗帜,飘扬在这天圆地方大陆的每一处。” 柳月清眼角微动,笑道:“不错,有兽神麾下大军在前,有你们三千军将安抚镇守各地城池,已是绰绰有余。” 随即接着道:“这个天圆地方的世界上,并没有官府朝廷,平民百姓是由门派所统辖,对下只用愚民之策,因此导致了民生管理等等极其低下,又因山精鬼怪等,导致人口户数极低。” “所以,合该由我们传扬大汉辉煌之光,打破腐朽落后的门派管理制度,给这个落后黑暗的世界带来新的光芒。” 话音刚落,已经稳定心神的众将校,立刻齐声高呼:“末将遵命!” ……………… 南疆边陲。 传说居住着犬神的马头山脚下,有着一条狭窄到,仅容一人行走的弯曲山道,而两侧皆是坚硬的石壁之上,四处皆有突兀的岩石刺出,极其难行。 但若是走了进去,就是苗人聚居的领土所在,七里峒。 这一天,阳光初昇,一别前几日阴霾的天气,倒显得颇为晴朗。 顺着谷中大道望去,苗人房屋多是用木材建造,风格与中土样式截然不同,四四方方,朴实无华,而且屋角正门以及边缘墙壁上都挂着狰狞动物骨骼,越是凶猛野兽的越是常见,显示着苗人的风俗与勇敢。 道路两旁还有苗人摆摊贩卖着,野兽皮毛、生肉,甚至偶尔还有一两个摊位贩卖着小小的珠宝玉器等玩物。 而顺着这条路,一直延伸过去,可直达半山腰祭坛处。 此时。 带着一种阴冷感的阴暗祭坛深处,四周石壁古朴,隐约有红色出现,若是仔细凝视,如鲜血涂抹而成般,带着一点诡异。 而在石壁角落里,往往还有狰狞装饰,动物猛兽的头骨,为祭坛更添了几分阴森可怖。 在一间石室中,缓缓飘出一句话。 “你还记得我们苗族代代相传的那个兽妖传说么?” 一个声音惊道:“难道那个传说是真的?” 又传来一声苦笑:“本来就是真的,当年玲珑娘娘牺牲自己,将兽妖封在镇魔洞中,遗命后人绝不可让五件兽妖圣器同时回归镇魔洞。可时至今日,五件圣器已然全部丢失,只怕真的就是兽妖复生之征兆了。” 石室中,苗族地位崇高的大巫师,正与老族长图麻骨端坐无言。 图麻骨沉默许久,大巫师也没有说话,空气中飘荡著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氛。 大巫师叹道:“两百年来,我苗族威压南疆日久,与其他四族矛盾嫌隙早深。其中壮族人多势众,却居于我苗族之下,早心有不甘;土族自来孤立,一直都是与其他四族保持距离,冷眼旁观;而高山族人少力弱,只是自保,在纷争中随波逐流;最后的黎族却和我苗族有着世仇,避居南疆蛮荒,偏居避世已近两百年。” “时至今日,我巫族五脉,早已无法齐心协力来对抗劫难了。” 石室又一次陷入沉默,两个老人相顾无言。 就在此时,隐隐传来喊杀声,在风中飘入祭坛。 大巫师与族长图麻骨脸色立时大变,立时冲出石室,二人同时向祭坛外头掠去。 第二十九章 兽潮汹涌漫山川 下一刻,他们面色立时一白,而与他们一起奔出的苗人侍卫,看着谷中场景也随之失色。 只见山谷一片混乱,河岸那边,一群如魔鬼一般,胸口有狰狞熊头刺青的战士,奔腾咆哮,从谷外源源不断的疯狂冲出。 那眼中满是狂热,满是嗜血,当先一人,身材高大无比,赤裸的上身伤痕累累,手持巨大石斧,纵横厮杀,所过之处,血流满地,哀叫四起。 图麻骨脸色惨白,七里峒这里易守难攻,只有一条山道通向山外,苗人向来重兵驻守,此刻竟然有人在不知不觉间攻了进来,难道…… 图麻骨稳定心神,怒视着谷中的恶魔,眼中如欲喷出火来,此刻他已看清敌人模样,大吼道:“黎族!” 那黎族族长手起斧落,又将一苗人战士砍死,狞笑着向这里看来,“苗狗们,两百年的仇,今天叫你们全部偿还!” 话音才落,彷彿映衬着他的话语,黎族无数战士齐声嘶吼,如野兽吠月,带着无尽疯狂,纷纷杀上,苗人更是抵挡不住,眼看就要崩溃。 黎族以二百年来,在南疆苦蛮之地锻造出来的勇力,以及不成功就要亡族的境地,一时之间竟杀的称霸南疆的苗人战士抵挡不住,纷纷后退。 黎族族长,那位如巨人一般高大的人,一声大吼,狂喊:“伟大的熊神啊啊啊啊啊啊……!” 那声音凄厉而凶悍,声动四野,瞬间所有的黎族战士一起嘶吼,纷纷涌上,那血光飞溅的时刻,正是生死逃亡的边缘。 苗族战士拚死而战,但面对着疯狂了一般的黎族战士,他们渐渐失去了战斗的勇气,逐渐后退。 忽地,远远传来一声尖啸! 这啸声仿佛从天际而来,连绵不绝,却沉闷的又似从九幽地底而出,满布杀伐之意,其间有深深不尽的凶厉,滚滚而来。 刹那之间,就在这青天白日之下,整个七里峒群山之间鬼哭之声大做,无数猛兽嘶吼咆哮声音震动山谷,奔雷阵阵,轰然涌来,如大海波涛巨浪,将七里峒这座小岛顷刻吞没。 图麻骨霍然变色,连大巫师的脸色也动容失色,只见得这片七里峒的上空,原本蔚蓝的晴空不知何时,已经被黑沉沉的乌云遮盖了。 刺耳的尖啸声依旧轰鸣不绝,黑云翻涌,山下的苗人们惊惶失措,有孩童妇孺的大声尖叫。 一阵紧过一阵的阴风,从天上黑云之中冷冷吹出,如高傲的恶魔,狞笑着望着大地。 奔腾的脚步声音终于接近,从远处的山头出现了第一个庞大身影——白色的骨骼在这片黑云下方显得特别刺眼,但在它身后那三对色彩斑斓的翅膀,却异样的美丽。 只是这般美丽的翅膀,却生长在一具除了脑袋外,全身只剩白骨的巨蛇身上,立刻显得格外恐怖! 一只将近有三丈之长的白骨妖蛇,震动着身后骨骼之上的三对翅膀,蛇头上的蛇信不停地吞吐着,喷出一股股黑气。 片刻之后,从这只白骨妖蛇的身后,身旁,乃至连绵起伏的群山山脉,七里峒周遭山谷山峰之上。 在无尽鬼哭的声音之中,涌出了无数各种怪异的妖兽异族,尖啸着,狞笑着,挥舞着兵器舞动着利爪,从山上冲了下去,扑向这山谷之中,惊恐万状的人们。 而此刻,天际之上,阴风呼啸声中,凤鸣清啸盘旋,传上九霄。 随之霍地炸响一声惊雷!伴随龙吟般的长啸,从天际中隆隆传来,轰隆作响,如波涛翻涌滚滚而来! ……………… 新的时代,是从那一年的春夏时分开始的,千百年后,世间人依然记得很清楚,那一段恐怖而疯狂的日子。 南疆极南处,十万大山之中,突然蜂拥出无数怪兽异族,熊人、虎人、豹人、狼人、鱼人等无数奇奇怪怪的蛮族,数目不计其数,个个嗜血成性,所有反抗者一律杀死。 随后,出现了一支名为‘汉’的军队,这是一个突然出现的势力,接收下被野蛮异族攻下的地盘,与被擒拿关押的人族,收纳其中人才,开始组建一个叫做‘汉庭’的东西…… 这场突如其来的浩劫,从靠近十万大山的南疆地区爆发,迅速即蔓延至整个南疆,南疆五族黎、苗、壮、土、高山奋起抵抗。 但面对着无数怪兽异族,尤其在无数凶恶的怪兽异族中还有十几个妖力巫法特别高强的奇异妖兽,五族的抵抗无异于螳臂当车,转眼即为之击溃,立刻被就地收编。 南疆生灵转眼便被一个,从天而降,突如其来的‘汉庭’压在头顶,而他们的生活,也在那一刹那,开始渐渐发生改变…… 这一晚,夜色深深,幽月高悬,天际隐隐还有几颗闪着微光的星星。 那冷冷清辉之下,远处的那个山谷里似乎隐有雾气,淡淡漂浮,望去如轻纱薄雾,幽美之中带着几分神秘。 那是在一片较为平坦的荒野之后,被大地之上突然耸立起的,四座高大山峰,环环相扣,围成的一个山谷。 在这四座高大山峰背后,茫茫夜色之下,便是无数阴影,正是南疆边陲无边无际的十万大山。 而在最前方四座山峰之中宁静山谷的,就是名动天下的焚香谷! 谷中,一座座殿堂楼阁,星罗棋布,错落有致,看那建筑风格,与中原地带倒是颇为相近,但在细微地方,诸如窗楣檐角,也不时看到有些猛兽雕饰,却是中原所无。 显然这八百年里,焚香谷也受到了南疆边陲当地粗犷风俗的影响。 上官策在夜间微微湿润的空气中,轻轻推开了房门,走了出去,然后将门关上。 沿着一条小道,漫步在踏入小院中,四周除了在夜风中,轻摇树枝几株菩提树,以及一片青青绿草外,再无他物。 上官策暗暗一叹,自师兄云易岚闭关之后,谷中一应事物皆是他拿主意,可晚间刚从南疆边陲传来的消息,着实让他惊疑不定,拿不定主意:“那突然出现的‘汉庭’,与那些人……” 第三十章 风雨狂雷催欲来 “轰隆!”天际突然发出一声惊雷巨响,漫天风雨铺天盖地,说来就来,顿时乘着重重夜色压向焚香谷! 上官策立在雨中,眉头微皱,身上慢慢荡起红膜,于风雨中侧耳倾听,静静聆听着雷声。 雷声也越来越清晰。 一声龙吟般的长啸,远远从天际中隆隆传来。 上官策脸色立变,双眸暴睁! 片刻之间,天地苍穹中的风声雨声雷声一起大啸,一道撕裂长空的闪电,划过天际! 伴随著头顶一声炸雷的巨响,风急雨狂之中,从山谷四周无边的黑暗深处,无数身影彷佛踩著惊雷的声音,翻山越岭,急速接近。 “叮呤叮铃……” 与此同时,焚香谷所养的异兽灰豚牵引着急促的铃声,几乎就在黑暗中的无数身影,刚刚脚踏在焚香谷土地上的同时,清脆响起! 清脆的铃声,突然深深黑夜里,在四方,在整个焚香谷响了起来,在一片寂静中远远传开。 霎那间,寂静的焚香谷动了起来,无数焚香谷弟子骚动哗然,纷纷窜出居所,朝着四面八方扑去。 而天际,身边伴随三只异兽的华服少年,悠悠踏空而来。 ‘轰!’其中一只异兽狠狠一跃! 仿佛伴随着天际的惊雷声,一个硕大的身影,赫然从黑暗的乌云深处跃出,在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之后,重重地落了下来,一脚踏在了山河大殿前! 整个焚香谷,顿时彷佛一起震动了一下! 山河正殿前,焚香谷传人李洵和燕虹乍见此物,立时一惊! 这竟然是一只极巨大的奇兽,五六丈高,全身形状看去如牛,青苍色的身子,头上却并未有角。 但最令两人感觉不可思议的却是,这只奇兽的巨大身躯之下,竟然只有一只粗壮无比的脚,长在它的肚子正中。 看了过去,彷佛是民间百姓一种独脚戏的模样,在那凶悍无比的外表下,竟还有一丝丝的滑稽与可爱。 这怪物一落地,立时一声怒吼,声如龙吟,震得四周隆隆作响,风雨如箭一般倒射四方! 正指挥着众弟子布置安排的,焚香谷长老吕顺大惊喊道:“是‘亘古奇兽’夔牛!” “呼!”狂风四起,伴随着一声凤鸣,一只如凤凰般的橙黄巨鸟轰然扑下,如万载玄金所炼的双抓狠狠捏在山河殿上。 顿时将焚香谷大殿捏个稀烂! 看的近处的焚香谷长老弟子们,纷纷目眦欲裂!恨声喝道! “孽畜!” 无数飞剑法宝纷纷朝两兽打去! 场中,那夔牛不愧是亘古奇兽,感觉到法宝打来,巨首一摆,竟是直接以头撞上飞来的数十道光芒。 “轰”的一声,夔牛倒退,而无数法宝纷纷倒飞砸回原主身旁,吓得不少弟子心惊胆战。 而身形巨大的黄鸟,羽翼一展,振翅飞起间,夹杂着黑夜中的风雨,一翅膀抽的无数法宝倒飞,打得数位半空中的弟子吐血砸落入地。 凶危至厮! 一时间,焚香谷众人无不心惊胆颤。 而谷外,包围着焚香谷的四座山川之上,其中一座顶峰之上,一道华光紫气簇拥着六人,伴随着疾风骤雨,静静看着谷中变局。 焚香谷入口。 此刻谷口已然是血流成河,数百上千个高大强壮的鱼头人身的蛮族作为先锋,哇哇大叫,愤怒之极,持着各种古怪兵刃,有枪有刀,有剑有戟,与周围的焚香谷弟子厮斗不止。 场中地上鲜血横流,残肢随处可见,伤亡人中有不少鱼人,但更多的还是焚香谷的弟子。 至于这些残肢,都是那些生性残暴的鱼人砍下来的。 而进随着鱼人,其身后还有狼人、虎人、豹人、熊人…… 更远方,无数密密麻麻,如同海潮般汹涌澎湃的兽群,正蜂拥而来! 迷蒙雨水中,天际闪电掠过,映出了一道矫健影子,一声凄厉尖啸响起! 一只巨大猛禽张开双臂,一双大眼中闪烁着血红凶芒,从天扑下,那双翅展开,赫然竟有三丈之宽,委实可怖。 那巨鸟从天而降,带动着巨大的狂风声,狠狠袭来,一声尖啸,巨大锋利的鸟爪如恶魔之手一般,生生抓住了两个正与蛮族妖兽拼杀的焚香谷弟子,一把捏起,提上半空! 空气中,风中,顿时飘散出,一股让人毛骨悚然,混合着野兽腥气和鲜血味的奇异味道。 忽的谷口一声轰鸣,谷口的抵抗声戛然而止。 半空之中光彩闪动,赫然只见一只身躯巨大,若猛虎状的妖兽从烟尘中跃然而出,跨入谷内! 急速率领着众妖兽蛮族大队涌入谷中,如河流汇溪流般,与潜入谷中的四方妖兽缓缓汇合。 从远处望去,这只妖兽形状若虎,就连额头上似乎也隐隐有个「王」字,但其身躯不知比普通猛虎大了多少倍,身高六丈,尖齿利爪,身上皮毛更是五彩斑斓,最奇特的是身后的尾巴奇长无比,看去似乎比身子还要长许多。 周围那些凶猛的怪兽和它比起来,简直就如小猫小狗,随着风中吹来的浓浓腥气,扑向谷内人群,骇得不少焚香谷年轻弟子,浑身颤抖,四肢发软。 远方山峰上,有一人低声道:“刍吾。” 这名为刍吾的奇兽,面对着阻拦的焚香谷弟子,四处的机关陷阱,只是低吼猛啸,抬起粗大前脚,直接挥砸!锋利的虎爪轻而易举就拍飞打来的法宝,刺入阻挡的焚香谷长老身体! 血腥四散,杀戮四起,随着刍吾大声吼叫,利爪接连砸下。 “哇,啊,呜呜……”刹那间哭声一片,而谷外兴奋的吼叫声也随即响起,无数猛兽蜂拥而入,转眼间腥风血雨…… 半空的华服少年,兽神傲骨,轻抚着身旁的饕鬄,静静看着谷中无数争端。 而一处僻静处,黑夜中,一身灰衣的老者上官策,小心翼翼融入黑暗中,悄悄摸索着,慢慢迈动着脚步,眼看着就要离开焚香谷,眼见就要逃离了…… 但一股冰冷杀意却涌了过来,这无形杀意之冷,竟令他这个道行如此之高的人物,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就在他惊骇时,下一刻,前头一棵巨木背后,忽地人影闪动,竟是慢慢走出了一个人来。 那人身披鲜艳丝绸做的衣衫,一头黑发散落肩头,双手修长洁白,容貌更是英俊至极,竟是个漂亮的几乎带着几分妖艳的少年。 “你!”上官策的身体,顿时开始不听使唤的颤抖起来…… ……………… 第三十一章 诛仙诛仙诛仙阵 南方发生的事终于传开了,随即震动天下,传遍世间,传言也越变越离谱,渐渐演变成妖魔鬼怪出山,四处杀人吃人,弄得中土百姓一日数惊,惶惶不可终日,一些靠近南疆地区的中土百姓纷纷拖家带口,往北方逃去,只希望能离这场浩劫越远越好。 而南疆涌出无数妖兽蛮族,收编巫族,攻破焚香谷,北上的消息,瞬间让修行界极其震动。 天下间修道之士无不震骇,就连一向明争暗斗的正魔二道,这时也暂时都停下手来,暗暗注视着南方的动静,并开始盘算自己的对策。 又是一月过去,新的消息传遍天下,中土西南方,总堂仍在中原的长生堂先被覆灭,随后位于毒蛇谷的万毒门、逍遥涧的合欢派紧随被灭,狐岐山的鬼王宗投降汉庭联军,魔教四大门阀彻底成为历史。 紧随其后,中土南方的诸多正邪门派纷纷或降或灭,南方百姓改由‘汉庭’管辖,天下开始大变…… 而汉庭也开始清理整顿内部…… 须弥山,天音寺。 初升朝阳,从东边天际探出一个小小光晕,将第一缕阳光洒向人间。 清晨的晨雾将散未散,流连在空荡的天音寺内外,不愿远离,连空气中感觉有些潮湿润气。 山门处,那以大神通所造的古朴台阶上,正有两人缓缓拾阶而上。 其中的华服少年忽的淡淡道:“看样子这些和尚也去了青云山,而这,应该也是最后一批门派了。” 年轻道人淡然道:“确实如此,接下来我等只消遣兵占领中原北方,稳定几年,就可以于青云山毕其功于一役。” 华服少年一皱眉,道:“必须等几年?” 年轻道人坚定道:“必须等几年,你我都还差一点时间,切不可操之过急。” 华服少年微微默然,缓缓颔首。 就在说话间,两人已越过了天音寺,走入了曲折的崇山峻岭,但见得峰峦叠翠,山风徐来,一路上或奇岩突兀,千奇百怪,或有断崖瀑布,从天而落,轰鸣而如玉带。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二人游赏风光,心情倒是开阔了些。 随即二人停下脚步,站于一处断崖之上,举目望去,只见这断崖之下雾气弥漫,如波涛翻滚,涌动不息,倒是一个山谷模样。 且这雾气似乎有些奇怪,似浓非浓,只是如缠丝一般纠缠在一起,任凭山风吹拂,也不见半分散去的样子。 淡淡注目片刻,年轻道人笑道:“咱们下去看吧。”随即身形一动,纵身跳下断崖。 华服少年微微点头,身影微闪,也跃入雾海。 两人很快踏入谷底,落在一面颇为光滑的三丈石台上,遂举头望身后断崖望去。 立时发现断崖上,出现了另一个柳月清,另一个兽神傲骨,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呼!”只见年轻道人头顶升起一颗明珠,照耀十方,瞬间让谷中光明一片,彻底穿透了这如丝缠绵的云雾,照的山壁一片金黄。 断崖之下,现出一片如镜绝壁,竟是笔直垂下,高逾七丈,宽逾四丈,山壁材质似玉非玉,光滑无比,倒映出天地美景,远近山脉,竟都在这玉壁之中。 而两人在断崖玉璧前,与这天地造化相比,竟然显得渺小如斯! 华服少年顿时一声冷笑。“哼。” 明珠光芒继续光耀四方,而玉璧仿佛是受到明珠光芒的激发,那一片绝壁之上,原本光滑的玉壁倒影却是渐渐散出金光,慢慢现出无数奥秘难懂的符文古字。 只见如镜玉璧,从上到下,一点点如深深镂刻一般,现出了一排大字,除此之外,更有无数金色古拙难懂的字体,如沸腾一般在玉壁金光红芒间闪烁跃动,令人眼花缭乱。 而那一排大字却分明清楚,赫然正是──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天书》第四卷! 这正是修道之途中,关键无比的第四卷! 而对已见过三卷,根基也无比深厚的两人。 眼前,已经是一条康庄大道,坦途无限。 ……………… 五年后。 随着南疆中原被‘汉庭’统治,东海海域,北边冰原,西北蛮荒,西南沼泽,没有一处没有汉庭的踪迹,汉庭已经彻底扎根在了诛仙大陆。 而在多年内,随着中原民众的急速发展,盘踞在青云山上的顽固正道势力也渐渐改变了原本的看法,不少修道之人放弃抵抗,陆续下山加入汉庭。 就连正道之首的天音寺,也带着金刚门等亲和势力下山投靠汉庭,彻底归入汉庭麾下,成了其子民,如今只剩下了以青云门为首的部分正道修士,仍固守山上苦苦支撑。 而今日,便是彻底了断的时候。 这一日,巍峨高耸,连绵起伏的青云山脉脚下,缓缓飞来了两人,如两道闪电流光,眨眼就到了青云山七主峰前。 随即一个声音响彻山间。 “道玄,你还不率众出降吗?” 通天峰,青山含翠,殿宇雄峙,青云观主殿“玉清殿”就坐落峰顶,只见云气环绕,时有瑞鹤几只,长鸣飞过,空中盘旋不去,如仙家灵境,令人心生敬仰。 却在此时突然响起了,如此隆隆炸音,震得青云山一阵混乱。 但也就此时,一道断然大喝,紧随其后响起。 “妖孽,绝无可能!” “诛仙剑阵!起!” 一道身穿墨绿道袍的身影,站在水麒麟‘灵尊’头顶,右手持一柄包裹在白光中的古剑,于玉清殿门口往天一指! 天际忽地传来一声低沉的异啸。突然,整座青云山脉,屹立千万年的通天巨峰,仿佛微微颤抖! 突然,所有人手中的仙剑法宝,都微微发热低吟,向着那道灿烂豪光! 通天峰高耸入云,千百年来一直晴朗的天空,渐渐的,暗了下来。 只有那一道天际璀璨的光芒,如奔放的热电,挣脱了禁锢,翱翔在九天之上,飞驰而来。瞬间爆发! 灿烂无比的光辉照射天下,那在光芒深处的人影,持剑向天。 持剑,向天! 苍穹中,盛放的光芒里,突然响起了回荡的奇异的吟咒声,如满天神佛低唱,如九幽恶魔狞笑。 无名的震慑感,淹没了仍留守于青云山头的所有人。 第三十二章 八荒天火伏龙鼎 突然,通天峰后山处,幻月洞府方向,一道紫气雄雄而起,直照在水麒麟和牠头顶的道玄身上。片刻之后,从远方各处,看那方位,竟是从青云山其他六座山峰的不知名处飞来的六道灿烂奇光,分做:黄、青、赤、绿、橙、蓝六色,一起笼罩在了一起,最后七道奇光,汇聚到道玄手中直到此刻已然灿烂夺目的古剑诛仙之上。天地变色,轰然雷响! 通天峰上沙石飞走,尘土飞扬,七道奇光源源不绝,在放射着璀璨光芒的诛仙古剑上方,缓缓出现了一个闪耀着七彩颜色的气剑,不断变大,同时从这主剑之上,不断分离出各色气剑,越来越多,瞬间布满天空,将整个通天峰山头映的七彩流转,美艳无匹! 片刻之间,天空中那璀璨耀眼的诛仙剑阵,已然起了变化。 古剑诛仙上头的那只七彩气剑,显然是这阵法主剑,此刻已然变得硕大无比,横亘在苍穹之中,就连巨兽水麒麟看去也远不如它。 至于满天的单色气剑,更是密密麻麻,如云雾一般,望之心惊。 这千古难得一见的奇景,却没有任何让人兴奋的感觉,只有一阵一阵的肃杀与冰冷。 就在青云山上发生聚变时,凌空而立的道人与少年也开始了动作,只见年轻道人一挥青芒,原地出现一间漆黑的石室。 “轰!”华服少年手中立时浮起,碧绿玉环间着火红色的‘玄火鉴’! 炽烈的热浪几乎是在同时,如洪涛一般涌起,瞬间从石室向四周扑去,滚滚而来,将一切拦在它面前的东西摧毁。 火海过后,炽炎之中,石室正中间那个异宝‘聚火盆’周围地下,逐一亮起了四幅图案,线条粗旷,血红颜色,画中乃是四尊各不相同的凶厉狰狞的神像。 片刻之后,在火盆上方和左右石壁,也依次亮起了四幅图案石刻,同样也是大致相同的内容。 这正是上古巫族,镇族大阵,八凶玄火法阵! 瞬间,巨大的石室,完全被强烈的火光所笼罩了,立时映得青云山染上火红之色。 兽神一声长笑,石室四周,沉静而缓缓自转闪烁的八凶神像光圈,突然转速开始迅速加快,八个神像同时亮了起来。 那仿佛来自远古的古老凶戾气息,瞬间弥漫开去,那个古老火盆中的火焰,在妖力催持之下,再一次的,缓缓变大。 而这一次,那团燃烧的火焰,竟然缓缓离开了火盆,犹如镶嵌在那个神秘的八凶神像光圈之中的躯体,与八凶神像一起升到了半空,熊熊燃烧。 华服少年整个身躯漂浮到半空,缓缓融入了那团越来越盛的火焰之中,终于消失不见。 下一刻,那八面凶神的神像之上,陡然间,所有神像的眼睛如充血一般,突然都亮起了红色的光芒,如恶魔重新醒来,刹那之间,漫天如一起狂呼,尖锐啸声铺天盖地,震耳欲聋。 那团火焰越烧越烈,火焰深处开始不停发出隆隆如雷鸣般的声响,焰心渐渐转做纯白之色。 而在漫天魔啸之中,回荡着神秘的咒语之声,那咒语晦涩而悠长,古老而艰深,仿佛远古的先民,膜拜着神明,用尽全身心的信仰灵力,召唤着那梦寐中的神明。 在青云山前,在这恐怖的力量之中,最炽热的地方,无疑就是那个仍然存在并且急速转动,闪烁着诡异光环的八凶神像光圈了。 那里,兽神曾经融入的火焰越来越白热化,漫天神秘的咒文,也越来越急。 不停扩张又微微收缩起伏的焰心,仿佛如一个孵化的赤焰之卵,蕴育着某种可怕之物。 而随着周围温度的持续急速升高,那古老而神秘的所在,正一点一滴的凝聚着失去千万年的力量,重新降临到这个世界。 巨焰,焚烧! 那咒语突如疾风骤雨,撕裂人心。 在声声如敲打心灵的咒语声中,突然,一股巨大而沛不可当的威势,从那巨大的火焰深处猛然散! 通天峰,玉清殿,道玄真人在水麒麟上,身子隐约摇晃了一下,同时念动法咒,右手诛仙古剑挥动,左手法诀并指如剑,向着下方划去! “嘶……” 诛仙古剑上,一阵的光芒闪烁,片刻之后,无数凌驾在半空之中的气剑,夹带着无比凌厉之势,无坚不摧的冲了下来,直向半空一人一火冲去。 剑落如雨,天地肃杀! 站在纯白火焰不远处的柳月清,身上除了万彩河流,又从袖中飞出一把明玉尺,瞬间化为一道紫气,夹带着九朵金花缠绕周身,静静看着时事演变。 与此同时,那疯狂的焚烧火焰里,最炽热,几乎是纯白的焰心的地方,忽然,在剧烈的闪动之中,似某种生物,缓缓喘息,睁开了眼睛。 瞬间,青云山古老坚硬的岩壁纷纷碎裂,地面上现出无数条巨大的裂缝,并从裂缝深处,更透出了赤红色的光芒,仿佛脚下,就是恐怖的火山熔岩,即将喷发。 而那喘息之声,犹如一声龙吟,在这个山脉中……回荡! 一股古老而狂暴的力量,在青云山前方,缓缓升起,仿佛沉眠了千年万年,终于第一次苏醒,但这苏醒的开始,却已让天地为之变色。 隆隆雷声,从大地深处缓缓传来,剧烈的震颤,随即从远方如波涛一般涌来,大地开始剧烈的颤抖。 这一次,无数巨大的石块都开始纷纷落下,似乎根本无法承受这巨大的力量重生一般。 火焰的虚无之中,轰然迸发出一声怒吼,如巨龙长啸,龙吟对天,一股神秘的古老力量,终于完全苏醒了! 瞬间,光亮如芒照亮一切,连整座青云山脉,都在也找不到一丝阴暗。 这光亮,远远超过了世间任何的光芒,甚至令人感觉,连天际烈日降临大地,只怕也不过如此。 天空中,诛仙剑阵剑若雨下,天空中那柄七彩主剑,仍然在不断分离出更多的单色气剑,笼罩范围越来越广,几乎要把整个通天峰头包围起来! 而无数的白光剑气,正如巨涛一般排山倒海涌来! 突然,那冗长的咒文停止了,有那么一刻,仿佛一切都瞬间凝固住了,所有的火焰,漫天的火芒,无数的海洋剑气,还有那半空中旋转不休的八凶神像。 最炽热的火焰深处,缓缓裂了开去,从一道细缝,慢慢变大,从一个人大小左右的缝隙,变作了数倍之巨的空洞。 在这漫天耀眼火光之中,那条裂缝里,竟仿佛是不可思议的最深沉的黑暗。 然后,似什么东西,在那裂缝深处,冷冷的,向这外面的世界注视了一眼。 一股凶戾,充斥着让人发疯一般的绝望,瞬间掠过了青云山脉的每一个角落。 下一刻,如受到最疯狂的刺激,全部的火焰瞬间迸发出最热烈的光芒,龙吟声越拔越高,如一场狂欢不止不休,那火焰深处,龙吟声轰然而起,带着恐怖,带着绝望,那古老的神明灵物,从另一个世界降临其中。 巨大的头颅,慢慢伸了出来,如烈日一般耀眼而无法直视,那分明是沐浴在烈火之中的巨大古老火龙,每一处地方,都是火焰。 巨大的龙首,在烈焰之中缓缓转动着,缓缓探出身子,淡淡的抬眼看向天空的剑气,被烈焰包围的它,从巨大的犄角到口中的獠牙,都呈现出一种在极度高温中才能闪现的神秘的红润透明之色。 ‘吼!……’ 瞬间,巨大的轰鸣声响彻了整个天地! 怒涛一般喷射的巨焰,瞬间席卷青云七主峰前,涌向天空! 滚滚火焰,铺天盖地,转眼已到了浩瀚如海的诛仙剑气前。 也瞬间让青云山前彻底崩溃,变作了熔岩地狱,巨大的裂缝龟裂无数,赤红的岩浆在脚下奔腾咆哮,如浪花潮汐一般飞溅,打在残留的焦黑岩块之上,不停的灼烧着,发出丝丝的声音。 半晌,道玄真人冷哼了一声,左手剑诀一引,道袍飞舞处,映衬着手边那柄光辉耀目的古剑诛仙一阵闪动。 但见得苍穹之中,陡然间狂风四起,漫天剑影,望也望不清到底有多少剑气,只见竟有半边天际之数都在瞬间轰然晃动! 一时间,天际流光异彩,炫目已极,几乎不能目视。 天地间,一片肃杀之意。但也不等人为之惊叹,道玄真人手中古剑诛仙已是异芒暴涨,同时地,如怒潮迸发,惊涛拍岸,诛仙剑阵之中百余枝单色气剑成一长宽各七丈之大的巨大剑雨,轰然扑下。 这一击无功而返,前方的八荒火龙巨大龙首微微摆动,似乎也有些意外,深深望向半空的道玄真人,而龙眼之中,正燃烧着那特有的红润透明火焰! 八荒火龙再度发出了一声怒吼。 那龙吟,似山呼海啸,奔腾而来,瞬间,青云山地面上所有的残存岩块都在剧烈震颤中迅速融解变作了岩浆。 只不过片刻时候,青云山已完全是一片灼热的熔岩之海。 而随着八荒火龙的龙吟长啸,那岩浆之海,从原来无序的涌动,转眼间纷纷如受巨力拉扯,开始向着同一个方向迅速流淌。 岩浆洪流越涌越快,炽热的气体蒸腾而上,将这曾经的青山变作了真正的熔岩地狱。 第三十三章 汉界诛仙遂归元(第三卷完) 很快的,太过巨大的力量,在这个岩浆之海上扯出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毁灭一切的赤焰涡宽达数丈之大,从深深漩涡里,伴随着那一声震天雷鸣。 ‘轰!’ 刹那之间,天摇地动,从巨大熔岩漩涡里直射出一条炽热之柱,完全由岩浆组成,足有十人合抱之粗,带着无比的威势,向着通天主峰的道玄真人冲去。 横扫一切,睥睨世间! 这是火的力量,火之精华! 与此同时,地面无数熔浆火柱升起,直冲天际,与如雨落下剑气连绵相撞。 龙首抬起,仰天张口。 它仿佛是在,深深呼吸! 从八荒火龙巨大的龙口之中,突然,闪过了一道光芒,不是炽热的火光,而是真正的纯粹的火焰。 没有任何杂质,没有任何喧哗,这世间最可怕也最纯粹,可以焚毁天地一切事物的‘纯质之火’!缓缓喷出! 小浑圆的火柱,纯质如玉一般,犹如电掣向着道玄飞去! 风云变幻之中,长河怒涛,波澜汹涌,天空中那柄巨大的彩色主剑不断分离出越来越多的小气剑。 而更多的气剑在古剑诛仙和道玄真人的操纵下,化作无尽剑雨纷纷落下,每一柄气剑都带着诛仙煞气,凛凛生威,一波一波,如雷轰,如电闪,一波,又是一波,千百枝千万枝气剑彷彿无休无止,轰然而下! “轰!” 无尽七种色泽剑气,与八荒火龙口中喷出的无尽火焰,与地底涌出的无尽岩浆对撞一起! 站在云顶端的道玄真人面色一肃,他包裹在白光之中,持着古剑诛仙的右手,引着无尽剑气,携带者天地之威,往那人力不可抵挡,无法抗敌的纯质之火一直,天空中的七色海洋顿时扑下,犹如游鱼一般,犹如万海,疯狂涌动,直扑而去! 就在天上地下,二人搏命斗法之时。 一处偏僻,不惹人注意的角落中,一道身影静静祭出一个散发紫光,古拙样式的古鼎。 只见那古鼎有许多细微残损的地方了,鼎身是深青带紫色的,依旧可以清晰的看到,许许多多扭曲的神秘铭文。 但它却已不再是曾经的鲜红色,这正是伏龙鼎。 此时这鼎已变得极为庞大,一个年轻人就站在鼎上,身上迸发出包容万物的万彩长河,正酝酿着一阵深沉的青光! 年轻道人静静的看着天地间的斗法,但就在道玄真人驱动剑海阻挡纯质之火时,他终于动了。 “时机来了……” 他身上瞬间爆发出一阵刺目的青光,迸发出一道裹着九朵金花的紫气,踩着蕴含着什么的伏龙鼎,冲向高空! 瞬间已至汹涌剑海中! 就见无数的七彩剑气,‘噗噗噗’打在柳月清附体万彩长河,青光紫气,以及金花紫光上,却丝毫打之不破,这结合在一起的层层防御,只弄得波光四溅,剑气纷飞。 道玄在通天峰上,见到携着无边威势,急速飞来的柳月清,面色立时一变,心里一惊! 柳月清急速接近通天峰鼎,却不去靠近道玄,只是一声长笑,眨眼已飞至通天峰顶,那柄灿烂无比的七彩气剑前,飞起一脚,一下子将仿佛酝酿着什么的伏龙鼎,御使进了七彩巨剑中。 “轰!” 天空炸响! 本就被八荒火龙撕裂豁口的,虚空结构,开始不稳定了起来,青云山周遭虚空开始错位,模糊。 “嘭。” 伏龙鼎顶盖已经飞起,从里面迸发出的东西开始渐渐蔓延。 ‘哗,嘶……’虚空顿时撕开了一个裂口,从那个裂口望过去,里面豁然是一个蔚蓝色的星球! 周围层层叠叠,密麻如海的诛仙剑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而八荒火龙,发出一声不甘的惊天怒吼,已被收拢的黑暗吸纳离了此界。 但是虚空裂缝中的那个星球却越来越大,眨眼已至星球表面,看到了一个天下大同的世界! “轰!”那个裂缝急速扩大,整个诛仙世界动了!穿过了那个裂缝! 站在青云山巅,柳月清看着紧握玄火鉴,赶来的华服少年,手里托着一颗大放着光彩的明珠,笑道:“下边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华服少年,兽神傲骨,深深的看了眼裂缝对面的蔚蓝星球,随意道:“收编之事,自有他人处理,只消去来那诛仙古剑,以及其中那第五卷天书就好。” 华服少年末了又道:“若是未感应错,这诛仙古剑应是与我同源,乃不世出的凶厉之物,天下罕有。” 柳月清笑道:“你若喜欢这诛仙古剑,你拿去便是,再且,天地间怕是没有谁,比你更合适做此物之主了。” 华服少年微微颔首,有些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道:“谢了。” 言罢降下身形,直往玉清殿而去。 柳月清收回目光,注视向裂缝。 ……………… 另一边。 大汉,洛阳城。 龙气、众生愿力,与天地意志所凝的柳月清施展大法力,以世界之力接引着跨越虚空而来另一界,名为神州浩土的一界,缓缓降临大汉星球,缓缓与亚洲北方,空阔的大草原,以及冰原融合。 随着时间的流逝…… 悠悠岁月去。 在混沌至宝的力量下,诛仙世界彻底与大汉世界融合为一,彻底与北方草原融合,覆盖在了亚洲空阔的极北方。 在汉庭辽东、辽西、幽燕、代并、河套、安西、北庭,这些区域隔着的一片长条形的草原北,就是诛仙十万大山的南疆,顺着由傲骨与玲珑掌管的南疆,以及渐渐在两地人民修起的大路往北,就是神州浩土的中原。 在神州浩土,已经彻底没有了门派统治,所有的门派都加入了汉庭,加入汉庭各部曹,成为了汉庭的一部分。 随之汉庭开始先于内部,再缓缓往民间,推行各种流派,各个阶级的修真功法。 而大汉世界与诛仙世界,也在这一场融合中,彻底晋升,突破了两者原本的禁锢,打开了长生之谜…… ……………… (第三卷完) ps:接下来即将展开第四卷,以《黄庭》为主,《人道纪元》《白骨道宫》《剑种》《众妙之门》为辅的一个系列。 而初期,大家将会看到神道的力量,随后便是百家绽放的各种力量,即将一一登台。 也是直到第四卷,有了神道,这本书才开始彻底走到高潮,彻底连为一片,彻底的活过来。 最后,我建了一个书友群,群号在前面的章节尾ps中,有兴趣的朋友们,可以加一下。 第一章 传说天河卷世间 世间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传说在一千多年前的一天夜里,天地间的生灵都作了一个梦,梦中天河倾泄而下,席卷万物生灵。 又有人说那不是天河,那是一柄剑,一柄剑自亿万里外的苍穹上刺下化为一道天河,从此世间的再无仙神,无人能得长生。 只有一些隐秘门派才知道,那剑叫做青颜,是一把灭世之剑,是一把诸杀了满天仙圣的剑。 那人也是天地间最强大的存在,是一剑化天河,杀尽满天仙圣的无情之人。 所以自封神一战之后,天地变了,世间再无长生之人,无论自认为自己有多高的境界,无论曾经多么的厉害,最终都死了。 最多也不过几百年,都死了,法力境界越高,死的越快,不管偏偏法术神通多么不可思议,却终究无人能成就长生仙道。 而故事,就在这样一个世界开始了。 时间,在殷商姬周之后的千年后,春秋战国时期。 这一天。 一处青山翠绿,虫鸣声声的山谷里。 一只毛发黄金灿灿的狮子,正与一位貌似年轻的道人相互对峙。 “吼!” 狮子一声咆哮,口中竟吐出了人言,冷声道:“兀那道人,拦住本狮意欲何为?!” 貌似年轻道人的道人笑道:“你我有缘,狮子,你做我徒弟吧。” 狮子一愣,立时一怒,妖气骤然爆发,大怒道:“那我倒是要看你有何本事,竟想收本狮为徒!” 话落,狮子周身立刻膨胀一圈,化为巨狮,猛地扑向年轻道人。 年轻道人摇头失笑,手往前一指,天地间立时回响起了一个神秘莫测的声音,仿佛天地的轻语,回荡在山谷中。 “定!” 狮子瞪得溜圆,如铜铃大的眼眸内,瞬间闪过深深的不可思议之色,它虽不知世间真正大法,却也知,这种手段,实是不可思议之大神通,极其可怖! 此时正是他就正在往下扑的时候,却突然定在了半空,犹如与整片天空融为了一体,犹如成了画中的人物,彻底静止在了这片山谷空间中。 年轻道人笑道:“如何,可服了?” 凝固与半空那黄金毛发的狮子,眼中立刻闪过服软之色。 道人一笑,又是一指,狮子立刻从半空中开始落下,那狮子见状,眸光一闪,一个纵跃,灵敏落在谷中土地上,当下学着人那般跪着连磕了几个头后,收拢四肢趴下,定定的望着眼前那人。 年轻道人缩地成寸般一步走近,摸摸狮子的黄金毛发,笑道:“我名柳月清,日后你称呼一声师傅即可,在你之上还有一位大师兄,等日后时机到时,你们自会相见。” 波澜一闪。 柳月清手中浮现两把明黄纯阳,锋利无比的降魔宝剑,一个满布符文,明净玉润的羊脂玉净瓶,一条玄金丝织成的肩带,随后轻轻一抛,两剑交叉背在金狮身后,玉瓶挂在金狮胸前晃悠。 笑道:“这两物乃通灵奇珍,仙家法宝,就送给你作为拜师礼吧,望你好好珍惜。” 雄狮顿时大喜,笑的狮嘴都裂开,大乐,道:“谢师傅,我岳真,一定会好生珍惜的。” “嗯,走吧。”柳月清摸摸狮头,脚下腾起一道祥云,径直托着他与金狮飞向苍穹,投往远方。 ……………… 在西北方,有一个叫做秦的大国。 有一个华服少年,踏着清风,手中托着一枚玉印,缓缓行至城门前,随后收敛气息,踏入了咸阳。 轰……”天空之中乌云密布,惊雷阵阵。 “哗啦啦……”倾盆大雨落下,落在王宫的瓦上,四溅化成雾,转眼之间汇成小溪奔流而下,在檐下形成一道道雨帘,冲击在地上发出滔滔声。 少年静悄悄站在秦王寝宫外的阴影中,看着里面翻云覆雨后,睡下的的秦王和王后,手中那玉印一抛,化为一道玉光钻入王后腹中。 那玉光中的玉印赫然是一方印玺。 上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 赫然大汉传国玉玺,和氏璧!且边角完好,全无镶金痕迹。 要知这和氏璧可是龙气所化,也不知是以何方神圣,以何种神通手段,造成了这鬼神莫测的神迹? 那华服少年抛出玉玺后,便走出了王宫,行至王宫外,淡淡看了一眼城中心的城隍庙,扫了一眼城四角的四座城隍小庙,就这样随意的走出了,这有着五位大小城隍的秦国国都,走出了他们的神域,且居然从头到尾并未被发觉! 且说后话,那王后梦中,见一片明玉光芒涌来,带着万民传唱之声,投入腹中,开始只以为是奇梦,不以为意。 而一段时间后发现有孕,此梦顿然传开,散往大秦各城,一时之间,让秦国大地诸多民众引以为奇,纷纷道是天星入世,圣贤转世。 ……………… 崤崡地区,霸凌一带的无尽山脉中,有三座拔地而起,险峻无比,却连绵在一起的山脉段,地处荒芜,但却仍被路过之人命名,称做三才岭。 在这一天,天边有一朵祥云飞来,降落山头,片刻后,从云上走下一道人一金狮。 年轻道人立与其中一座黑山孤峰顶,稍微注视了一阵,这山脉顶上空缠绕的黑气后,口中传出道音,立刻于周遭天地共鸣:“三才岭三位妖孽凶神,还不出来快快受死!” 声震山脉,徐徐回荡,连绵不绝,震的山脉嗡嗡作响! “何方道人,敢来管我们三才岭的闲事?莫不是想去阴间走上一遭!” 山中三位山神立时大怒,纷纷从山中走出,朝黑山峰顶飞来。 只见瞬间,三个神形各异的人来到黑山天上,其中一人头戴金冠,手持三尖黑叉,黑叉上铭刻着“海魂”二字。他眼泛着年轻道人与金狮看来,看了一会儿说道:“兀那道人,你可是活得腻了!” “呔,你这野道士竟敢骂我等为妖孽,要知本神兴起,可招山引石,信不信今日让你彻底灰灰?” 第二章 煌煌神道天地间 说话之人身量高大壮实,虽然是人身,但是手却是熊掌,黑色的毛又浓又密,那黑毛浓密的手爪间握着一根粗大的狠牙棒,显然是一个还没有完全化形的熊精。 “三弟,莫要大意,这道人既然敢来挑衅我等三才岭,必有依仗。”这是一个留三缕长须的道人说的,眼睛狭长,从后背看上来颇为仙风道骨。 说话间三人落到山头。 “哼,我倒要看看,这道人有何本事?。”那如熊精的人,一步跨出,地面震动,无形间有一股冲天的气势拔起,头顶也浮现出一座黑山,险峻无比,整个人气势拔高,就像是一座山朝柳月清、金狮压去。 瞬间黑色山脉灵力汇聚,直涌而来,如熊掌的手中的狼牙棒立时直挥,虽仍然握在手上,但是却无限伸长,直击向山峡之中的一人一道,大有一击而将两人击成肉泥的感觉。 另两人同时大喝一声,一掌拍出,鼓起全身的法力,手掌之下各浮现出一座巨山景象来,硬生生调动山川灵力,猛然化生出两座山压下。 瞬间三座山峰连成一片,化作一片连绵山脉直砸向柳月清,一道由狼牙棒化作的黑光也猛烈挥来! 金狮心里一惊,回头看向静立于山巅的柳月清,见他表情仍是淡淡,若无其事,显是不以为意,这才放下心来。 就在这时,一道青光闪过,半空化出一只遮天巨手,猛然往下一按,迅速一捏! “轰!”三座化出的山峰立时被捏成齑粉,青光手掌也狠狠按向三位山神。 三位形态各异的山神大惊,惨叫也来不及发出,立时被打死当场,只在原地化成三只形态各异的妖物。 柳月清伸手虚抓,立时从三位神祇身上飞出三座小山虚影,霎那间投入了他脑海,没入了他心灵神魂、元神道则所化的万彩长河。 只见一片黑暗的空间之中,三座险峻山川连绵的山脉,仿佛天地间唯一的存在。 一时之间,不知天不知地,有一种天地幻灭的色彩。 下一瞬间,三座大山倾倒,如山崩地毁般,携带者无边威势倒向万彩长河,融入其中。 下一瞬,山脉灵力如白水倾泄入体,光芒柔和,无形无质,遍身清凉,紧接着又化为冰寒,自天灵盖冲入身体之中,顺着背脊席卷漫延到经脉中、渗入骨髓、皮肉,直至灵魂。 柳月清脑海之中闪烁起炫丽的光彩,光彩化为符文,形成一个个根本就没有见过的文字。 虽是些从来没有见过文字,却所见之人,却在一看到之后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就像生而知之。 御山法,土遁术,驱灵术,驱邪符,护身符……各种神咒,与及一篇修练法门《山川祭神咒》。 柳月清站在黑色险峰之巅,恍惚间,有一种化为山川的错觉,仿佛那山便是自己,自己便是那山。 “三才岭新任河神柳月清……” 一道声音传遍方圆数十里,恢宏中带着虚幻,似天地的共鸣宣告。 这声音直接在山间生灵的灵魂之中响起,无论是清醒的还是在睡梦中的,一个个都清晰的听到了这样一道声音。 只是这声音虽然清晰,却又一闪而逝的消失,仿如幻觉。 柳月清微微一叹:“这便是彻底成神祇了,漫漫天地间无数小毛神之一。” 是的,此世有天庭正神三百六十五,地上小神无数,而柳月清,自此以后就成了无数小毛神中的一个山神。 自天空中看下去,三才岭也不过是大地上的一道小山包而已,而站在山巅上的一人一狮,更只是微尘。 但是…… 一座山川的小毛神,或许算不得什么,若是万座呢?若是整个大地山川呢?那会是怎样的一种精彩?怎样的一种恢弘大势? 而且。 自千年前,天庭天宫尽皆消失不见已来,世间早无正神,大地诸神也早已没有了束缚,天下妖魔鬼怪,山精邪灵四起,有法力者居之,而千年前天庭所封之神,早已所剩无几了。 柳月清笑了笑,一指那三具妖兽尸体,对金狮道:“这都是神祇之躯,食之对你来说乃大补之物,你取走吧。” 金狮岳真听了狮嘴裂开,大喜,忙扑上前去,狮口大张,宛若化成一个无底洞般,一口吞掉三具神祇躯体,又随手将几件兵器拾起,准备日后赏给日后收得小的们。 柳月清见金狮收拾妥当,当即身外的万彩华光一裹,带上金狮投入三神洞府,再让金狮自去修习法诀,整合山中灵物精怪,就不在理睬,只在洞府中静坐存神,默诵修习祭神咒。 《山川祭神咒》只是一篇千字左右的咒文,只要柳月清心中一念,那一个个咒文就宛若有生命一般,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在他静神沟通之时,能够遁入一种玄之玄的状态中。 与此同时,在他进入那种状态时,嘴唇正在颤动着,正低声地念着一句句玄奥古怪咒语,但却并没有一丝的声音出现。 而他的头顶,则浮现出一道虚幻的山脉之影,随着他的念动,山影震出一圈圈无形的波纹,融入三才岭山脉之中,可以清晰感觉到,原本三位山神融入山脉之中的气息,正被慢慢被驱除。 日升月落,黑白互转。 数日之后,柳月清走出了洞府,令金狮召来山中精怪,准备在洞府前之石台上,开坛讲道。 这《山川祭神咒》与以前修行的练气法门完全不同,并不是那种纳天地元气为己用,在身体内形成丹气,或者各种力量的法门。 而是通过一种特别的方式,让自己的精气神与山川契合,最终达到能驱动山川灵力目的地,特殊法门。 而他从天地间吸纳的精华灵力,最终也都是融入了那敕符之中,也可以说是变相的融入了这三才岭险峻山川中。 甚至连他都成了山川的一部分,有些类似于灵宝之中的器灵状态,不过这是天地的灵。 柳月清心知,除非…… 第三章 苍茫天地修行事 很快,三才岭上的数百精怪纷纷到来,齐聚山坡石台。 皆恭恭敬敬,各自或静立,或趴伏,或盘坐,在他们金狮山大王的带领下,散围山坡,面朝石台,静静等待着什么。 洞府中缓缓有人走出,一种清净自然的安宁感也缓缓沁入山间精怪心中,让他们一阵安心。 一个道装年轻人,淡淡走到石台上坐好,也不多言,自然有自然恬淡之意伴随其身,安抚山中精灵。 坐下的年轻道人轻轻开口,道:“先从修行之基础开始谈起吧。” “天下门修行者极多,修行法门无数,但是无论是哪一家、哪一派,都脱不了纳天地元气为己用这一点。” “而纳天地元气为己用便脱不了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这个框架。” “炼精化气的法门各派不同,但都是将自身的血、髓炼化,将吸入身体内灵气通过血、髓而成自身的法力,也就是气,大成的状态能结成金丹,有些门派将之称为道胎。” “而炼气化神大成时则是胎动成婴,至于炼神返虚则是元婴化元神,显化虚空,不受拘于肉身,吞吐天地元气不再要练化,再往后便是元神仙道、长生之境界了。” “而练神返虚,最终的关键一步,便是那元神仙道之门,踏入了就是海阔天空,天地大道任自由,且元神之后,并无什么修行法门,一切都只靠自悟,神通法术除了可能从别人那里学习之外,境界到了也自有神通生成。” “这便是,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再往后则无太细区分,已是彻底得了仙果,入了长生道。” “除了这炼气元神道、还有专修元神,独练肉身,甚至有修持心灵,心力多大,力有多大之法,比如那灵台方寸山。” “这世间可谓诸法诸相,名虽不同,框架却在,可谓大道三千,条条皆可成道,成仙。而这,便是内求长生果。” “然,欲求长生果,世间却两法可依,一曰内法,一曰外法。内法向心中求,可成神、可化仙,可入魔。外法向诸天生灵借,可成神、可化仙、可入魔。” 这实是真言,世间修行之法,无非就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便是引天地灵力入己身,炼肉身不坏,修元神,成仙道。 这种修行方式,相对于来说更多是靠自己,算是内法,也可归仙道一脉。 而另一种则是神道一脉,神道主要在于合天地之气运,纳众生之信仰方可超脱。 无论是仙道还是神道,归根结底都是修行。 这仙神两道看似风马牛不相及,差之甚远,实则却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就如一块干泥,根本就无法捏成泥人,必须要以水和之,而水若过多,又会化为一片烂泥,根本就成不了型。 柳月清徐徐道来,又给这些山精地灵,讲了些炼气吐纳的要法、诀窍,指点回答了一下他们的修行难题,或是不明之处,就挥手让他们各自散去了。 待山间众精灵拜谢退去,背着两把剑的金狮,两腿直立,胸前挂着个忽悠悠的玉瓶走上前来,问道:“师傅,弟子之前听您讲述道境,就觉得……师傅,您是已经超脱返虚,返照虚空,进入元神仙道了吗?” 柳月清略带笑意的打量了狮子一眼,笑赞道:“聪慧,你说的不错,为师已入了仙道。” 金毛雄狮岳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可现在这个天地变了,师傅你岂不是很危险……” “呵。”柳月清失笑,问道:“你是怕我和三百年前成名,然后在一百年前朝闻道,夕则死的千罗仙君一样吗?” “唔呃。”狮子岳真微怔,挠头一呆,下意识答道:“没有……啊,弟子是有一些担心。” 柳月清望向此起彼伏的山脉,道:“十几年前或许还有这个可能,现在已经不会了,天地开始不同。” “这个天地要变了,波澜壮阔的时代要来了,而乘上这次风浪的,将会成为无数年来,那巅峰的几人之一,会得到无法想象的无穷机缘。” 柳月清一声冷笑:“当然,无数年来,最可怕,也是最大的清算,也要来了,谁都躲不掉!” 狮子听得在一旁听得惊疑不定,心惊肉跳,“这……” ……………… 日月交替,天地轮转。 月余静静逝去,一天夜里,柳月清留下岳真看守洞府,单独一人,随意往近处几片山脉而去。 其中一座山名吴蒙山,住了一个以山为名的山神,且他连连攻伐其他山神,近年来已经有了吴蒙山、孤峰……等四山灵力,且领悟了山势,可谓是附近一个极强势的神祇,称雄一方,名扬一地。 这一天。 有一年轻道人,踏着月色而来。 吴蒙山神就屹立在,一座风雪飘摇的雪山之巅,肩上抗着一柄金色的长柄大斧,赤着上身,以虎皮围在腰间,赤着双脚,正单手拿着酒葫芦豪迈饮酒。 柳月清信步而行,凌风踏下。 一阵风缠顿时朝着他身体裹来,格外的沉重,是的,格外沉重的风。 就在这时,听到那吴蒙大笑道:“兄弟何必如此急切,看兄弟欣赏此山之神情,定有所悟,我们何不在此论道一番,相互印证。” 他说话间,一种特别的力量在天地间回荡,立时往柳月清身上一压,如让他突然背上一座沉重非常的山一般。 “哈哈……”吴蒙伸手指着天空中的雪,大笑道:“我听人说,有一个地方的雪落下时,能在地上砸出一个窟窿,也不知真假。” 他的声音之中一种沉重的感觉,根本就不是一个疑问,而似一句肯定的话,带着命令的语气。 这时,山前的一片雪花落下,地面无声无息的出现一个洞,紧接着便是纷纷扬扬的雪花簌簌落下,落在地上砸出一个个深洞,就像高空急坠而下的飞石! 而天空之上,纷纷扬扬的雪花朝着大地不断落下,构出一幕雪山风色,白银风光。 第四章 劫起劫灭转瞬间 雪山之中,突兀一阵大风直冲天际,拂向柳月清,一时之间,风裹雪,雪卷风,铺散了整个山前世界。 看着满天风雪。 柳月清摇了摇头,淡淡道:“平心而论,在天下无数芸芸毛神中,你山川之势不错,灵力掌控也入了微,移山之法也还行。” “可惜,在他们之中,你也只是还行……” 神念之音一瞬响彻虚空之间。 随着他的话落下,吹向柳月清的风雪立即停下,转为下落,变做了普通雪点,再也不复之前神异。 柳月清伸手在虚空之中一拉,整座吴蒙山涌起彩光,同时,整座山川仿佛在他这一拉之下轰然崩塌,壮观无比,却要立时将两人都埋在里面! 这一动手才知,整座山的灵力,与那山之法意,竟都在柳月清的掌控之中! 而塌下的不是真的山,而是那无形的山,虽无形,却让人窒息,迎面的飞鸟生灵,山间植株瞬间化为粉尘! 一片无形的罡风凭风而生,整个吴蒙山前之中的灵气飞扬,雪水奔腾,风流席卷,如一条条风水之蟒一样,朝着吴蒙山神冲来。 吴蒙山神怒目一瞪,心中大惊,这吴蒙山脉可是有着禁制阵法存在的,并且还是完全由他掌控,彻底属于他的神域,可是在这个新来的山神撕扯之间,竟形如虚无,竟被他所掌控了! “这等移山之法……” “神祇出了本身神域,便再也无法调动所在的天地之力,只剩下比肩修道人炼精化气的力量。” “唯有多段山域,或者领悟‘天地之势’,借天地之用才可比肩炼气化神,再就是有极多香火愿力,而眼前这人,为什么会?莫非……他入神道前便是一位极强的仙道修士,可……” 他不由心下剧烈不安起来,天地灵力已无法调动,一时之间,只来得及鼓起全身法力,反手将金斧劈出,化作一道延伸金光砍向坍塌之山! “轰。” 下一刻,崩塌的无形大山瞬间吞没了吴蒙山神。 “这……才是真正的移山之法吗……” 随着最后一个念头转过,吴蒙山神彻底消失在了天地间。 柳月清凌空虚立,淡淡看着这人化为粉尘,伸手一招,从虚空中招出四座各有形态,又似实似虚的山脉,飞往他掌中。 这却正是天庭敕符的真正模样,乃它本来面目,而它也并非真的为一张符,而是以其地其形之样貌,所凝所聚。 柳月清随手收起手中四座险山,挥了挥手,踏空而去。 只留下一句,仿佛在回答什么的话语“不,这还不是真正的移山。” ……………… 日月如梭穿行而去,光阴如波缓缓流淌。 四季在时光中,已经轮去了三个年头。 崤崡之地,秦国咸阳,国都之所。 此时天地间各处,正是月华霜满天之时,而咸阳城上空却风雨大作,黑云如墨,漆黑一片,城里家家户户皆紧闭窗户。 城中心有一座城隍庙,高大而威严,庙内神像高大,身着锦袍,腰间蟒带有云纹,头戴紫金冠,手持玉简,眼中透着威严霸气。 庙内有香火熏熏而绕,盘踞于黑云风雨之中,安静异常。 这却只是常人之所见,若是真正进入里层神域,眼前则会出现一座巨大的宅子,宅子上写着“城隍府”三 字。 府门两边站着四个凶神恶煞的鬼卒,个个阴气沉沉,身着漆黑盔甲,盔甲上有恶鬼图纹,张着血盆大口,手中各持长枪,威风凛凛,目不斜视。 而往府堂上走的层层台阶,每一个台阶上都站着一对精悍鬼卒,黑甲森严,阴气沉沉,精良有素。 城隍府神域,正殿堂的大门高大,漆黑,上有狰狞鬼头钢环,仔细看去似有云纹符咒铭刻。 殿堂中则宽敞高大,十二根漆黑石柱分两排,高至少十丈,一人环抱不过,正上方有一高台,一人端坐其上,气度恢宏,雍容华贵,华服锦袍,头戴紫冠,宛如阴间帝王。 所坐之椅扶手上,有两条黑龙张牙咆哮,他的身后左右两边,各立有四个俊俏婢女,执黑玉扇分立。 而高台九层台阶下,站着的是四个身着城隍法袍的人,当中一位中年人正出言道:“祖父,我等当真要冒那奇险?” 高台上,威严端坐那人微皱双眉,随即舒展,随意道:“若那人真有本事,便不会投胎转生,更不会连护道者都不见踪影。” 言罢冷冷一笑:“怀有异宝而毫无防备之力,宛若小儿持珠入闹市,岂不可笑?” 另一小城隍站出,眼中闪过一丝羡意,笑道:“叔父所言甚是,自此子转世入我赢秦,秦国之气数渐渐勃发欢腾,王气竟开始朝他聚拢,这恰恰证明他身上极可能有‘人道灵宝’。” 又一城隍欣然道:“此宝合该老祖宗所有,此乃天数!” 东南西北四个小城隍,却都是现在这城中大城隍的后辈,所以无不以其马首是瞻,为其羽翼。 高台上端坐的锦袍华服之人,微微颔首,不置可否,目光穿过神域,看向王宫门口处。 那里正有三个年轻道人结伴而来,融入风雨夜色中,正往王宫内潜去。 只听其中一位,腰间悬长红绳的年轻道人笑道:“虽神不入道场,仙不入神域,可我师门与咸阳其中一位小城隍,一向有所交集,却是无事。” “就是这人间王气,着实碍事。”这时,走在他身边的一个同伴出言道。这人腰挂一个古朴葫芦,衣袍飘飘,俊朗非常,就是脸色有些犹疑。 腰悬长红绳的年轻道人,笑着摇摇头,“李兄就是太过担心,你且放心,我等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就是,李兄莫要太过忧心,前去一探便是。”第三位青年一身干净清爽,唯有手腕上一个小小银圈闪闪发亮,端的是小巧精致。 要挂古朴葫芦的青年,有些勉强的点了点头,算是安下心来。 而三人一路穿行,走过王宫的处处宫阙,却果真未曾被王气阻隔,也让三人摩拳擦掌,信心倍增。 第五章 人道自有修行法 三人如履平地的穿过重重宫阙,而一路上,四处行走侍立的宫女与侍卫,却对其视而不见,仿佛看不见三个年轻人一般,颇显诡异奇特。 直到三人走入一间寝殿,看到了静静坐在床榻边的那个二岁孩童,一个好似早有所料,等在那里的孩童,而且竟是在他们进门时,投来淡淡一撇。 三位年轻道人见这孩童,居然能看破三人身形,无不心中一惊,暗道:“不愧是大法力者转生,果然不凡!” 当先那要挂红绳的年轻道人,当机立断,也不多言,腰间红绳一震,瞬息化为一条火红之光前卷,直向那二岁孩童捆去。 身旁要挂古朴葫芦的李姓年轻人紧随其后,腰间葫芦一跳,在虚空之中滴溜溜一转,迎风便涨,只是悬在身前,一团清光卷出,周遭的风流、物什等,竟是突然离地腾飞而被葫芦吸进了葫芦之中。 这葫芦是仙葫宗的法宝,号称天地乾坤大,不如葫中日月长,一葫在手,装尽天地万物。 而那红绳,乃是捆仙门的招牌法宝捆仙绳,每一个弟子在入门时就要开始祭炼,最高深处时,捆仙绳呈赤金之色,据说连大罗金仙都能捆。 静坐在床榻边的孩童缓缓站起,一枚玉印从眉心飞出,徐徐升上头顶,撒下道道玉白之光遍布其身周。 那化作火红流光的捆仙绳,到了他周遭竟然是进取不得,而那葫芦也是吸之不动,两人顿时一惊! 眼见如此,手腕上套着一个小巧精致银圈,还未动手的年轻人,取下腕上法宝,便狠狠将银圈往前一掷! 那银圈瞬间涨大,绽放闪闪银光,在银光之中能看到银圈之上有着各种纹文,任谁只消看一眼,就知道这是一件厉害的宝物。 正是乾坤门的乾坤圈,能击万物,不论是有形的肉身,还是无形的灵魂都能击,在百年前,有巨妖兴风作乱,肉身坚硬不惧任何的法宝,最终就是被乾坤门掌门,请出镇派之宝乾坤圈,一击之下就让巨妖倒地,魂飞魄散! “轰!” 银光闪耀无比的银圈,狭带着爆裂风声,狠狠砸到玉光前! 不曾想,下一瞬立时停在玉光前,不得寸进,三人这下真是惊的面无人色。 “这……怎会如此,这玉光是人道之气所化,怎么会?怎会这样,城隍他们不是已经将此人从秦国气运里剥离了吗?”之前要挂红绳的年轻道人面色惨白。 “莫非,他自己居然就有如此王气?他到底是谁的转世……” 心念电转间,对面那孩童终于将看向虚空的目光转回,淡淡望向他们,缓缓开口道:“目无王法,私闯王宫,毁坏宫围,意图行刺,当诛!” 随着他话音落下,虚空立时浮现一把玉剑,仿佛由无数人杀念所化,一出现就有无边杀意冲天而起,带着无边律法之意,裹着煌煌王道,直往三人斩来! “啊……!”两人瞬息便没,唯有余下一人喉咙里残留一道呜咽惨叫,而半空中的三件法宝瞬间坠地。 孩童看也不看满地乱象,随手破掉三人布在周围的禁法后,淡淡坐回床榻,轻喝道:“来人!” 声音虽轻却远远传开,回荡四周,侍立的宫女们立时进入寝殿,却一下子看见满地血腥纷纷大惊,立刻围拢到小王子身前,查探问询,大献殷勤且不表。 孩童嬴明望着进殿之众人,淡淡道:“此三人意图行刺本王子,已被我诛杀当场,你等速去禀明我父王,且将地上三物也带去,共交予他处理。” 这是他一指葫芦,葫芦顿时喷出原本的诸多摆设桌案等,示意由宫女唤来侍卫整理。 “喏。”众人相视一眼,只得照其吩咐,将地上事物处理,一切打理干净后,便各自退出寝宫。 待一切安静后,赢明睁开眼,手一挥,一阵清风盘旋席卷,将殿内残余的血腥之味带走,遂再一次闭上眼睛。 在天地间有传言,许多门派之中都有先天宝物,只是那些先天宝物不知为何都损了灵性,已经不再算是先天宝物了。 虽然如此,威力却仍然奇大无比,比之世间人们所祭炼出来的灵宝要强大许多,可是这些法宝,根本就不是某一个所能驱动得了,大多是借助于山门的阵法,而那损了灵性的先天灵宝,也正是山门阵法的总纲所在。 而这些门派或许不算多大,却根脚极深,门中的弟子多是一入门就祭练一种法宝,就如之前赢明所见的乾坤圈,与捆仙绳就是如此。 而他们祭炼那种法宝的目地,就是为日后驱动山门中的镇派之宝,做下准备。 话说天地间规则复杂,修行也极为复杂,多种多样,重点则在灵力。 这灵力存在于天地之间,存在于众生体内,众生取天地之灵力,融合自身体内的灵力,形成法力,又因为天下生灵有着各自不同的体质,所以又有着不同的修行法门。 而柳月清这人道化身‘赢明’,是秦国的小王子身份,在未出世之时便承了整个秦国的意愿,这意愿也让他与天地之间大多数的法意隔绝,所以他施展法术与修行之时,较之常人皆比较特殊。 在这个世间,天下修行人在选取以何种方式,修持自己的灵力之时,便已经是在先取今后所能够施展法术的大致方向了。 如每天食东方太阳升起的那一缕,太阳精华而化生灵力的修行之人,他今后的法术必定以火焰为主,以此类推便可知世间修行之百态。 而赢明所以吸食的,便是这秦国之中才有的气,此气可称之王气,为众念汇集而成之气。 而此时,附着于他身上的那种王气,便朝他丹田之中汇集,原本只是缓缓汇聚在他身周,此时在他修行时,进入了他的丹田之中,化为一片朦胧黄雾缓缓盘旋。 ……………… 而就在秦国的赢明遭遇刺杀之时,上万里外,浩瀚的东海边上,有人转头望来,看向咸阳中心,看向那座威严高大的神庙,看透虚妄看向了那神域中央的五尊神。 第六章 神立大地存于心 下一瞬,这海边少年人,手执一剑自东海畔腾身而起,纵跨万里虚空,转眼之间已经出现在了秦国咸阳上空。 而在他又一步后,已经迈入了神域,踏入了五城隍所在的高大殿堂中,一下子就让高台上下的五神大惊! 五大城隍望去,只见这人少年模样,身着鲜艳华服,腰间掉着一枚有着火红穗的碧绿玉环,手执一柄奇异长剑,淡漠的望着他们。 朝那柄长剑望去,就见此剑全无光彩,样式古朴,似为某种奇异石头所铸,剑身剑柄都为一体,看去竟似一把平凡无奇的石剑,但却似石非石,剑质怪异。 且隐隐望到那剑身之上,纹路横生,仿佛还有些破旧,更有淡淡裂痕横在剑身之上。 而在有着一道细细裂缝的剑刃之上,清晰地雕刻着两个字──诛仙! 来者不善!五大城隍立知事情败露,手中各出法术,五光十色纷纷朝少年打去。 而这座巨大的城隍府,瞬间一震,立刻散发金光动了起来,整个咸阳的灵气汇聚而来,皆听号令,无形之中有铺天盖地的压力强压而下! 高台上站起的城隍大喝:“来者可是东海金鳌岛之人?” 华服少年却默然不语,手中奇异之剑一挥,一道由无数剑气凝实为丝的剑光亮起,犹如跨越空间一般,瞬间出现五位城隍身前,一一斩过! 瞬剑术! “轰。”城隍神域瞬间黯淡,彻底沉寂下去,再也不做动弹。 华服少年看了看五神尸身,走上高台坐上神座,伸手一招,招来五人身上敕符,又施展奇术截取五神的香火愿力,汇于自身。 而与此同时,城中所有城隍庙脸孔、样貌、身形,都开始了缓慢的改变,将会在所有百姓生民不知不觉中,慢慢将神像变为另外一人,平稳的交接信仰,而当有人发觉神像已变时,所有人早已习惯,木已成舟,事情早已成为定局。 华服少年傲骨,当即传出号令,召来府中,所有阴兵鬼卒,令其分食城隍之躯,食者活,不食者…… ……………… 天地在不停的改变,而活在其中的人,也在跟随着不停的变化,而时间又过去了三年。 在这近几年中,被修士们称呼为九华州的地方,出现了两位很强大神祇。 一位出现在秦国,护佑着秦兵南征北战,再扩张领土之余,也一路或击败、或斩杀、或重新敕封各路城隍土地。 在短短时间内,将秦国领土扩张数倍,北方扫灭了强大的义渠国,置北地郡,西方平定了狄道,攻降西戎八国,置陇西郡,南下取褒国,置南郑郡,窥视巴蜀二国,渐渐呈现了兴盛之态。 而近乎所有的城池,皆是共尊那位华服少年傲骨,为城隍神,全享香火愿力,万民信仰,神庙随着秦国的脚步屹立大地四处。 另一位神祇,则是六年前突然出现,盘踞在秦国以南,那如龙的连绵大山中,以南山为中心,四处扩张,平定四方山神土地,渐渐有吞食整条巨岭之势的,‘山岭之主’柳月清。 这二神横空出世,引起九华州道门议论纷纷,甚至名声传至临州黑曜州,以及更远的各处,引起天下修士关注,让整个天下皆知,同时也进入了一些大神通者的眼中…… 也就在在这一年。 外面的世界起了天大的波澜,当年名震千里的千罗仙君创的千罗门一夜之间成为废墟,只有掌门江流云和他的一位女弟子杀了出来。 并且掌门江流云,又连续击杀前来寻他的,那些当时因在外而躲过一劫的长老,让天下间留言四起。 一时间,便流言说江流云其实已经疯了,而且有人远远见他白发白须的,比之以前的仙风道骨决然不同,无论是信还是不信,至少都知道此时的江流云已经不同了。 同时,不知何时起,又有一个流言出现了,流言说江流云是得到了一样上古时期的灵宝,那灵宝上有着这千年来修行之士,无法成就仙道的奥秘,所以招来神祇的窥视,才被灭门。 霎那间,千里内,风起云乱波涌,千里外,亦有人急速赶来。 同时,一个同样从山中杀出,逃过了一劫,却不为人知的青年,在霸陵城郊,南山边上的泾河支流绣春湾,被居住附近的河前村居民从河中捞起,放于河神破庙中。 而这名为陈景的青年为报恩情,欲斩河中残暴妖灵却不得,反受了将陨灭的河神赠予敕符,成为了新的将死之河神,又被妖灵鲤鱼精攻伐神庙,被认为他带来灾祸的村民厌弃。 这一日。 为了渡过难关的陈景,四处求神借力,走过河前祠堂,来到了泾河边的南山旁。 走出河前老祖灵堂,陈景看着重新关闭的大门,叹了口气,便朝南山行去。 暗道南山有座山神庙,香火旺盛,想来法力定然高深,不如前去一问。 快步行走间,只觉得自己神魂隐隐作痛,陈景心知,这是他神位将移,神魂将散的征兆。 行在半路上,路过一座坟山,坟山上鬼气森森,坟山脚下有一座沙公小庙,那小庙很小,只有一个香炉,连神像都没有。 沙公不属于神,和那河前祠堂中,将要渡劫的虚灵一样,都属于享香火的鬼灵。 可虚灵在前,他也就不再去找沙公借,直接从坟山脚下穿过。 他不上山去,不曾想山上去有人喊他。 河神爷…河神爷……” 一个老头拄着拐仗,站在山顶喊着。 陈景疑惑间,那老头已经到了来到了山脚下。 凝神看去,只见老头顶一片虚薄的黑雾,黑雾成碑石形状,比之那祠堂中的虚灵差了不少。 他这是望神法,修道者则是叫望气,而望神法得要有天庭敕符才会。 “河神爷,您可是因为鲤鱼精的事而为难?”老头拄着拐仗,连连行礼,言语神情恭敬而谦卑。 陈景也不奇怪,他成为河神,这一地界的神灵自然都知道,而鲤鱼精要夺陈景河神位,他们自然也知道。 第七章 山岭之神坐翠屏 陈景没有正面回答:不知沙公有何指教。” 沙公脸上皱纹展开,笑道:“指教不敢,不敢,河神爷请到小舍一座,老朽有事相告。” 陈景神魂有着越来越清晰的刺痛感,让他不想再耽误,这沙公法力低微,就算原意借法给自己,只怕也治不了那鲤鱼精。 “河神爷……请,请……”沙公却是一脸谦恭的在前面引路。 陈景皱了皱眉,心道,就上去听听他说什么,万一他愿意借法,岂不是错过了,就算法力不多,也了胜于无。 当即跟随沙公往山上行去,绕过一座座新坟旧坟,来到山顶,只见烟雾缭绕间,一栋小屋若隐隐现。 他引陈景进去,陈景却并不进去了,只是说道:“不知沙公何事相邀?” 沙公看了陈景不进屋里去,也不再勉强,便说道:“河神爷可是要去南山?” “正是。” “哎呀,河神爷,这南山可去不得。”沙公焦急地说道。 “为何去不得。” “那南山山神神位,在一百年前便被山中一头猛虎夺去,前些年又被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物取走,你去了的话,他们会对你不利的!” 陈景看着沙公焦急的神情,眼睛却是眯了起来,他与这沙公无亲无故,沙公何对自己说这些,有什么目的呢? 沙公的话语和神情,引得陈景警惕,太过殷切,便是虚假。 “是了,他灵位难修,而我现在神位将移,神魂将散,难道他是想夺我神位,故意引我来到这山上来。” 想到这里,微微侧身,看到沙公闪烁的神情,心中却是有了计较,当下说道:“我神位将移,神魂将散,就算不去,也将被河中鲤鱼精所夺。” 说完不等沙公说话,便告辞离去。 才几步,突然啊的一声,手中的剑掉在上,双手抱头,直挺挺的栽倒在地,朝山下滚去。 那沙公本还要再说话,听到陈景啊的一声后,初时一惊,随之却看到了陈景头顶,突然浮现一片干涸的河床影象,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却让他大喜。 那干涸的河床,表示陈景一点信仰法力也没有,而且本来他是看不到的,现在突然看到了,说明陈景真的是神位将移,神魂将散了。 当即哈哈大笑道:“河神之位,合该老夫得到。” 一跨步间便来到了挣扎着站起来陈景身边,笑道:“河神爷,您走好,老朽一定帮你杀了河中鲤鱼精,为您报仇。” 陈景眼睛赤红,双手抱头,靠在一座墓碑上,摇摇欲倒,听到沙公的话后,一手指着沙公,大怒道:“你…” 沙公哈哈大笑,他心中畅快。 这一百多年来,每十年就要受一次天劫,几乎让他要疯了,等到灵位凝固时,还不知要等到哪年哪月,现在有个送上门的河神位,又怎么能忍住不动手呢。 虽然他知道鲤鱼精厉害,但是他相信自己应该能保住,只要过个几年,法力高了,自然能将鲤鱼精杀了,从此逍遥长生,再也不用受天劫之苦了。 “呵呵,河神爷,得罪了…嘿嘿…”陈景手指着沙公,沙公老脸笑开,越发的丑陋。 他一步跨出,原本缩在衣袖中的手直向陈景头顶抓去,显然是想将将那敕符抓出。 手爪漆黑,带着腐臭气息。 就在这时,他觉得背后生起一股寒意,心中一惊,却并不回头,漆黑的手仍然朝陈景抓去。 然而不知何时,陈景脸上那种惊慌已经消失,虽然眼睛仍然赤红,但是一只手并指如剑立于身前,大喝一声:“起!斩!” 原本跌在地上的剑突然腾空起,化为一道寒光自沙公头顶劈下。 “啊……”沙公惨叫一声,身体已经被一剑劈为两半,但两半身体仍粘在一起,伤口也快速的愈合着。 可那剑又一个横切,沙公身体齐腰而分,陈景手指在身前划出一个圈,那剑光便如寒梅绽放,将沙公身体笼罩在内,绞碎成一团黑烟。 陈景却是突然凝神,一拍额头,头顶浮现出一片河床虚影来,轻喝一声,吐出一个玄奥的音节,虚空中原本还在挣扎的黑烟便朝河床涌去。 “河神爷饶命啊,河神爷饶命啊……”黑烟中传出沙公的声音。 陈景哪里会理于他,催动河床,顷刻间,那黑烟已经被吞噬一空,只见原本干涸开裂的河床已经变得有些湿润了,河床裂痕也不再那么触目惊心了。 只是河床之中仍是一点水也没有。 月如钩,斜挂西山头。一山坟,一山墓碑。 天地间一片黑暗,远近各处虫嘶兽逐,鸟鸣林中,一声声,如鬼魅尖笑。 陈景怀疑那沙公想夺自己的神位,便装着神魂即将散去时的样子,果然,沙公便原形毕露。 不过,陈景河床干涸,已经出现裂痕,当那河床彻底散裂之时,也就是陈景神灭之期。 依之前的状态,他都不知道自己能否撑到明天,现在吸纳了沙公的信仰法力,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但陈景却能够感觉得到,刚刚吸纳的信仰法力在流逝,这是因为这地界的人已经对他有了怨心,不但不信仰他,还厌恶他带来了灾难。 因为他的出现,才有鲤鱼精扬言要淹这三十里河岸两边的村镇。 而他刚从沙公那里吸纳的信仰法力,最多能坚持得一天就又要从新开裂了。 南山是霸陵这一带人的称呼,指的是河前村南面的山,也可以叫做翠屏。 当他翻过第一座人们口中的南山时,便看到一块石碑,石碑上竖刻着“翠屏山”,字体鲜亮娟秀,与那名字相得益彰。 再向前走有一条山间小道出现,蜿蜒而伸入群山之中,举目望去,只觉得一座座山青翠如画屏,幽幽静静,真是一处清秀灵山。 顺着山路往前走,转过一处山角,却是出现了一处山亭,山亭分八角,青色的瓦,玉白亭柱。 山亭的正方上亦有两个红色的字:“翠屏雨亭。”看那字体与之前的石碑上的字显然是出自于一人之手。 山亭的两根玉柱上,刻有两竖大字:“相看两不厌,唯有翠屏山。” 第八章 天地神祇镇地碑 这翠屏雨亭正好建在路当中,当陈景顺着山路走到亭前时,脚步立顿,却是因为有个十来岁的绿衣小姑娘,正静立亭中俏生生的望来。 而陈景没看到之前竟是根本就没有发现,一点感应都没有,不由心里微惊。 “山主命我来迎河神上山。”那绿衣女子行了万福礼,脆生生的说道。 她头上戴着一朵小红花,衣服则似由绿叶编织而成,眼角的额头也有一朵小红花,整个人显得格外的清灵。 空灵如山间薄雾,又如雨后青梅。 “那就有劳了。”陈景若有所思地答道。 绿衣女子是丫环打扮,带着陈景并不顺着那山路走,而是朝那山林中行去。 只见少女所过之处,林木如河水一般排开,雾气升腾,宛若幻境。 “河神爷,请随我来。” 绿衣女子在前走,陈景跟在后面,置身其中竟是不知东南西北。 他心中惊讶,想不到这翠屏山神手下的一个丫环,都有这样的法力,也不知自己要何时,才会有这等法力了。 河神与山神神位本是差不多的,都是天地间小毛神,品阶一般在九品或者八品。 就天下水系一脉的神祗之中,陈景这泾河一域的河神属于八品,而九品一般都在支流河域中。 至于这翠屏山脉之中的一个山神位阶,是九品还是八品陈景却还不知道,他只是从河神敕符之中知道天地间水系一脉神祇品阶,而天下山川一脉,只怕要见到了才能知道品阶。 绿衣少女身形看上去柔弱,只是安静的走着,陈景紧随其后,两人一路前行,不多时,浓雾弥漫的山路便豁然开朗。 陈景举目四望,所在的地方竟是一处绝壁上,这绝壁明显是被有大法力之人削出的一个平台,抬头看去,正是郁郁青青的高峰。 “河神爷请随我来。” 绿衣少女带着陈景向那绝壁走去,只见她一挥手,原空无一物绝壁便出现了一个山洞。 这山洞高大,洞口成弯月形,弯月形的洞府上面写着两行大字:“八百翠屏映日月,三千青山观周天。” “河神,请。” 陈景随着绿衣少女,进入层层叠叠的翠屏洞府之中,一路行至大堂,而这翠屏洞天倒也简单,宽敞之余,只是一些简单的石桌石凳,最深处则是一座云台。 而一个洪亮的说话声,隐隐传来:“禀报山主,狗胆反逆的赤血岭之赤血大王,与白毛岭的槐魅已灭,这是他们的敕符……” 洞天云床上盘坐着一人,两则分座数人,而随着走进的丫环归列侍立,陈景定睛看去。 刚刚说话的是一头黑熊,他穿着一件道衣,正像人一样的端坐于一个石椅上,此时正结束言谈,转头朝洞口望来。 一个石椅坐着一个女子,仪态空灵,轻纱蒙面,眉如远山,眼若秋水,墨色裙衣,一对青色小鞋露出来,两条手臂却洁白莹莹,光溜溜如雪似脂,而石椅旁依着一只斑斓老虎。 一衣着华贵的红裙女子,黑发盘起若云鬓,坐在一个金色座位上,俨然如一朵在青山之中盛开的牡丹花,慵懒而高贵。 一个锦黄袍服的年轻人,头戴青冠,腰系玉带,手摇折扇,笑坐在最靠里的石椅上。 而那位神秘的山主,身着道袍,干净清爽,就盘坐在云台上,双目深沉幽邃,含笑的看着他。 “陈景见过山主。” 他看不清对方的品阶,自知自己现在法力,比山主相差之甚远,心下了然,说话间,便行了一礼。 “不知河神来此有何事?”云台上传来淡然宁静的话音。 “我初得河神之位,法力低微,治辖的河段内又有鱼精作乱,想请山主借一山法力,降服那鲤鱼精。” “可以,借你一山法力没什么,但你已经准备好,自己需要付出什么了吗?” 陈景立即答道:“我来此便是为了向山主借法,只要山主愿意,他日必定会报答此救命之恩。” “也不用别的,只需要你答应一个条件。” “山主请讲。” “你知道秦国吗?” “有过听闻。” “我的条件就是,你要助秦国伐山破庙,一统天下,结束纷乱之争,重新统合人道。而我不仅仅会借你一山法力,还会助你得到从昆仑山发源出的八大水脉,让你掌控水源,甚至成为天神,司职风雨。” 陈景听完此话,心中一惊,微一沉吟,可神魂突然传来刺痛,如有人在以小刀割着自己的魂魄,立知不可再迟疑,当即说道:“好,我答应。” 神秘的山主大笑:“好。”手中青光散发,浮现出两块玉白碑石,一团煞气,两本册籍,往前一送。 “这是你需要的功法,一则为祭剑、炼剑、养剑之法,一位炼神遨游之法,二法分别可成仙剑,可元神成仙。而这煞气乃传说中那人所留,可用于炼剑凝煞。” 陈景有些默然,静立不言。 “收下吧,这是你应得的。”坐于左边最靠内的,年轻公子见状笑着劝道。 年轻的公子一直是轻摇折扇,面带微笑,自信十足,翩翩如逛青楼的佳公子般,与堂中数人一起静静注目陈景,笑着道:“你可以叫我岳真。” 陈景思索一二,取过书、煞,望向那两块给人极为神秘感的玉碑,上有水纹印记,其中又有密密麻麻的字,一眼望去间,直冲入他的脑海之中。 最上面有四个大字映入他的思感,他虽然不认得,却一刹那间已经明白那是什么字。 “泾河神碑。” 而另一面,上书: “南天神碑。” 陈景一惊,不由疑道:“这是?” 那之前曾说过话的黑熊插言道:“这是在昊天玉帝天庭之前,曾经的妖族古天庭遗留,由三百六十五正神之一‘司雨天神’,命令麾下神将以非凡手段,将泾河与南天河的气息,永远祭入了泾河、南天神碑之中,又用一种方式祭炼得这神碑,与两条大河气息相融相通。” “即使是在无尽岁月后,这种联系依然不可磨灭,也可以说,这才是神祇真正的依萍,是早已与天地联系起来的‘天地之证’,也是可以摆脱神祇地域限制的正统之法。” “另外,我叫黑风。”名为黑风的黑熊露出森森白牙,咧齿一笑。 第九章 河神浪涛卷妖邪 黑熊黑风收敛笑容,继续道:“根据记载,曾经昆仑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本有八条大河,每一条都是起源于昆仑,而妖族古天庭曾分封诸天妖神,昆仑山四周的八条大河之中都有妖神祭神碑,与司雨龙神一起掌控水源,还有便是为了封禁昆仑。” “只不过当时昆仑有两位道门的祖师在,这些神碑也没有起到作用,反而因不知什么原因,八条大河有四条干涸,只剩下了四条。” 北为青源河、西为怀阴河、南为南天河,而你所在的泾河就是往东的一条,全长九千三百里,直入东海海域,通往龙宫。” 陈景看向泾河神碑,这碑石之中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字,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那些如符画一样的字构成一幅,由内自外印刻的泾河画面,而那些字就像泾河之中的浪花。 只是现在那些浪花都不再动,了无生机,陈景可以想象得到,在当年,曾有人立此泾河神碑,控泾河之灵力行大法之事。 而现在,这碑仿佛已经废了,曾经震动此碑,便能让九千三百里泾河而翻转的威势,已经无法体现了,现在只能散发莹莹之光。 让人触目惊心的,正是泾河神碑顶上一道狭长而整齐的缺口,若是有一把剑插在上面,这神碑倒像是碑鞘般。 陈景从其关键之处被斩断刺破,让他不由自主的联想到,曾经那柄从天而降的剑。 “那是什么剑呢?剑的主人又是谁?天地间第一位泾河河神又会是谁?这泾河神碑是他炼的吗?他与那个剑主有何仇怨才召来杀身之祸?” 山主柳月清仿佛可以看透人心般,开口道:“你现在不用想那么多,有害无益,安心修炼,以后需要借山川之力随时都可,只需往天呼唤一声便行。” “待你回到绣春湾扩张神域,日后时机到时,自可接替泾河龙王之位,到时候再来将这两块神碑带走。” 陈景行礼,答道:“好,陈景便谢过山主大恩了。” “既然如此,我送你一程,你先去解决当务之急吧。” 话音才落,陈景周身波澜微起,虚空一动,消失不见在了原地。 绣春弯,河水滔滔,河面雨雾濛濛。 天空之中阴沉沉的,天还没有亮,河段上空乌云浓密,河中小船一样大的鲤鱼精翻浪逐水,无数河中生灵逐浪而跃,仿佛举行着盛大庆典。 河边的河神庙前已经聚集了几百人,三禽六畜,都已经摆开,正是要祭祀河中的鲤鱼精。 不过河中鲤鱼精有话在前,祭祀之前要将河神庙先拆了,要不然它不会接受祭祀。 就在军岭镇与河前村的村民们准备动手之时,天边突然传来一声怒哼。 “小小鱼精也敢窥视河神之位,找死。”声音凛冽,仿佛自胸腔中冲出,撕裂喉咙,破开虚空。 众人抬头,只见一个青衣人,从虚空一步踏出,站在河神庙上,怒视着鲤鱼精。 青衣人一声高喝:“绣春弯河神借南山一用!”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天空之中突然风起云涌,风云化为一座虚幻的山从天而降,山峰上垂下一片神光,而陈景并不有抬头,他却感受到自己河床上出现了一片山,郁郁葱葱,绵绵不尽。 镇压在那几乎已经崩散的河床上,一片青光淌下汇入河中,而陈景只沉体内法力汹涌,仿佛凭空而生。 河神庙前的众人睁大眼睛看着陈景自高空中,一剑倒刺而下,剑光璀璨,耀眼夺目。 一身凡布麻衣,竟显现着凛然威严。 河中鲤鱼精怪叫一声,滔开巨浪随声而起,同时吐出一个巨大的气泡,并着巨浪朝陈景卷罩上去。 陈景不闪不避,一剑刺入其中,河浪及鲤鱼精法力形成的气泡,刹那间就崩散开来。 鲤鱼精大惊,被陈景那自高空一剑扎下的气势所慑,不敢再动手,尾巴一摆立即向深河之中潜去。 而陈景有了南山山脉的法力,只觉体内的法力绵绵不断,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他本是这河段河神,只要有法力,在河中自然是如履平地,御水咒术、水遁之术随心而动,他恨这鲤鱼精夺自己神位,淹自己神庙。 手中祭了多年的剑杀气腾腾,一路追逐着鲤鱼精到河段深处,最终,一道冰冷的剑光从鲤鱼精眼中刺入,直没脑中。 而河面之上,只见河浪汹涌,一团团暗浪自水底深处冲出水面,形成一朵朵巨大的水花。 浪花之中有着混浊的泥沙,没过多久,河水之中突然出现一团殷红,殷红随浪而散,眨眼之间已经染红了一大片河水。 哗……” 巨浪冲天而起,一条巨大如小船的鲤鱼横飞出水面。 众人大惊,心念电闪间想道:“鲤鱼精赢了。” 正想要拜倒之时,却是发现鲤鱼精的下方有一人单手将巨大的鲤鱼精托起,御空而行,虚空踏步,粗布麻衣竟是一点都没有湿。 步步踏空,只几步之间已经来到了河神庙上空。 “轰!” 鲤鱼精的尸身被陈景仍在倒塌的河神庙上,本身则凌空而下,静立于鲤鱼精尸身上,顾盼之间,神威凛凛。 众人拜倒,七嘴八舌的呼喊着河神,像是生怕陈景一怒而起,对他们不利。 “我欲以它的鳞为瓦,骨为梁,不知谁愿意为我重建河神庙。”陈景站在鲤鱼精尸身上,环顾四周,大声地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似在交流,又似在思索,而就在各自回头时后,有十多人站起来,表示愿意重建河神庙。 这十多人正是之前,准备拆河神庙的人,他们怕陈景怪罪,此时却是自告奋通,想要将功补过。 陈景说完这些,又环顾四周,看着面前跪倒一地的人,不禁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地吐着,一纵身,腾飞而起,落入泾河之中。 遁入水中的陈景,整个人就如无形的鱼儿一样朝上游而去,踏在浪花上的身体微微一动,再次消失不见了,出现时已经在绣春弯与上一段河域交界处。 绣春弯上面一段河域名叫乱流坡,两岸因全是山,没有人居住,再往上则名恶龙峡,有一条蛟蛇盘踞。 陈景一静心,天地间便像安静了下来,神念顺着河域而传导开来,在他的脑海之中竟是出现了一幅画面。 一座陡峭山峡,一道瀑布飞流直下,两边怪石凌厉,一个黑袍人站立其上,阴冷的看了过来。 “轰!”陈景周身浪涛翻涌,猛然朝水一掀,就像掀起一道银色的布帘,滔天巨浪随手而起,仿如海啸,又如万马齐奔,更若雪崩,直向上游反涌而去! ……………… 第十章 欲取西岳太华山 翠屏洞天。 随着陈景离去,身着锦黄袍服,手摇折扇的年轻公子岳真,看向云台,奇道:“师傅,这陈景何许人也,为何您如此看重他?” 华贵红裙女子,空灵墨裙女子,以及身穿道衣的黑风,清灵侍立的丫环玄空,纷纷凝神,静待柳月清出言。 扫了一眼五灵,柳月清淡淡答道:“众所周知,千年前所有的大神通者都死了,以六圣为首,无论三清道祖还是西天佛祖,或者夺舍昊天的帝俊,纷纷逃不掉循着因果而来的一剑,被那个人打入了轮回万万年。” “可终究有些人是躲过,或者躲过了那剑的一部分,比如那人的朋友,准提等等……,或者进入轮回不彻底的接引,化为龙气融入天地的苍龙,修重生涅槃之道,有着分神在外转世的凤凰。” “以及从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与他毫无丝毫因果,隔绝所有联系而活下来的麒麟,这陈景则正是麒麟老祖带大的孩子,来历颇奇,其在千罗亦师亦姊的师姐,则是凤凰转世。” “而且不论其他的外在之因,他本人就有无数纪元来难得一见的资质,成圣之资,是此世庄子。” 五人听罢,一阵默然…… 墨裙青鞋,空灵清秀无比的,巫山神女清灵,叹道:“好大的机缘啊……” 红裙云鬓,端坐金色位的女子,慵懒的笑了笑:“大争之世来了而已。” 她是古天庭白虎星君之后,现为柳月清坐下四神将之一。 妖神白虎一族起源洪荒时代,历数劫而不灭,不周天宫统御天地之时,白虎星君便有神王之号,玉皇时期的那一代白虎星君,更是护卫天庭的四大神王之一。 白虎星君一脉,每一代都有神通传承于血脉之中,而她白素扇则完美继承了血脉传承,可以说她就是这一代的白虎星君。 “哈哈哈,管他们作甚,他们有大能支持,我们难道就没有吗?”黑风一震道衣,大笑。 “啪!”锦黄青年岳真,折扇一搭,笑道:“过去的豪杰我无法管,但现在的豪杰若想扬名天地间,就得先问问我的‘转岳神通’!” “且看我‘移山转岳狮驼王’,答不答应。” 这时云床传来一阵声音,几人忙收敛心神,转头望去。 “再过一段时间,就到去阴间的时机了,在这之前我们先北上拿下西岳的太华山,由白素扇、黑风随我北上,岳真你留下助清灵统合巫山三峡一代,玄空留守洞府。” “喏!”五人当即应诺。 这却是因为,除了巫山神女清灵,其余四人或转修仙道,或本就为仙道,皆是不需要山川神位的。 ……………… 日月轮转,世事变迁。 绣春湾到霸陵城之间的军岭镇上,一直有着巫家,不知其传承来历,只知百多年前,这一家人突然来到此地定居,从那以后边近一带的祭祀都是由这家中人操持。 不过,倒也没有人见过他们显露过法术,百年过去了,到了这一代却是人丁单薄,仅有祝离和他儿子传承祖上技业。 普通人不知道这一家的特殊,但是此地神灵却知道,这一家中人是有着巫族血脉的,只是已经没落了。 据传,昊天大帝初建天庭之时,曾下令尽诛天下巫,即便是连与人族通婚后人巫混血也被杀了许多,仅有少量的逃脱。 从此,天下间再也没有一个真正的巫。 就在阴暗的灯火下,巫师祝离放下手中《巫咒》,坐在灯下朝一个小木偶祈祷着,这是他每天必做的功课。 因巫族血脉的人无法练气,而巫族当年名震洪荒天地的炼精法门已经断了,只能遥想祖先当年的吞天吐地的大神通,感怀祖上曾经战天战地的辉煌岁月…… 灯火微动,灯下突然多了一道人影。 祝离抬头,看清来者,身穿一身玄黑法袍,法袍上有一幅百鬼献礼图,再看对方脸容,虽然英俊,却眼神阴沉。 祝离抬头,看清来者,身穿一身玄黑法袍,法袍上有一幅百鬼献礼图,再看对方脸容,虽然英俊,却眼神阴沉。 语气没有半点商量,以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命令口吻道:“我有一事要你去做。” “参见土地神。”祝离起身跪拜行礼后,快速的回答道:“土地神请吩咐。” “你找个理由祭那绣春弯河神一回,并将这个匣子里的魂蛊祭入河中。” 祝离抬头看着秦护手上不知何时出现的一个黑匣子,上面一张黑符竟让他有惊心动魄的感觉。 虽然他不能练气,巫族练精之法也已经失传,但是巫族血脉却让他感知敏锐,直觉告诉他这黑匣子中有着强大的存在。 “你知道怎么祭出这魂蛊吧?” “巫族传承已经断绝,小巫没有丝毫法力,并不能祭魂蛊。” 秦护微微抬头下巴,眼神居高临下,似乎要将祝离看穿,要看到他心里是否在说谎。 片刻后,秦护说道:“你只管举行一次祭祀就行,这匣中魂蛊在受祭之后自然能够活过来,这一切并不要你做什么,只要像往常一样祭祀,然后将这魂蛊放进河中。” “是,小巫一定照办,下月初三是祭神节,小巫会说服河前村的人举行一次祭祀。” “嗯,还有十三天,你准备一下。” 祝离听了这话之后,感觉眼前的土地神消失,站起身来,床上已经多了一个黑木匣子。 祝离虽然知道这里面,是在巫族全盛的洪荒时期,都可以称得上厉害的蛊术,但是却不敢打开。 可以肯定只要一打开,秦护一定会知道,擅自打开这个匣子,他不敢…… ……………… 恶龙峡人迹罕至,陈景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都坐恶龙峡的最上游的瀑布顶上。 此时,即便是有人来到这里,也不会看到坐在那里的陈景,因为他身上笼罩着一层水雾,让凡俗之人根本就无法看到他的真身。 他御水端坐瀑布之上,伸手轻抚剑身,那剑身上有一层雾气,凝而不散,让人看不太清楚剑身。 第十一章 白玉星盘放荧光 这雾气正是剑煞,是曾经传说中的那人,杀气凝成的剑煞。 而剑煞一成,便能让剑身灵气没那么容易散去,剑身灵气越浓,威力就越大,并且灵气对于剑身有着滋润改变材质的作用。 陈景已经在岳真的帮助下,击败了下游极为强大的枫林渡河神萧玉楼,成为了四段河域,一个渡口城镇,几个小村信奉之神。 而他没发觉的是。 一只晶莹如水滴的小虫在水中扭动,柔若无骨,如掉入水中的蛛丝团,融入灵气而来。 土地神庙之中的秦护,神念融入被祭到河中的迷天蝶蛊中,而透过蝶蛊的双眼看到的天地竟是黑白两色,根本就不是五彩缤纷的大千世界。无论是大地还是天空,都是黑白交织纠缠在一起。 而所在的河流却是一片黑色,如浓雾在天地间流淌,其中又有点点白光黑色河流中冒出。 那点点白光是阳性灵气,能看到有大多灵光飘散在空中,而有一部分却像是受到了什么牵引吸纳一样朝一个方向飘去。 终于,他眼中出现了一个黑白阴阳两色的天,紧接着又看到一个人站在河面上,黑白色的世间中,对方也是黑白两色,只是轮廓依然清晰。 他控制小虫慢慢靠近,顺着灵气进入身体灵魂,将两人一同拉入了幻境…… 不知名的幻境中,无数年流过。 花香阵阵,无数五彩的蝴蝶在花丛中飞舞,眼神随着这些蝴蝶转动,心也随着飘了起来,从花正艳之时到花凋零,一季一季的花开又谢,不知过了多久,陈景迷失了,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株花,变成了一只蝴蝶…… 雪花纷纷扬扬,轻盈、安静的飘落着,落入泾河之中,融化、消失。 一片、两片、三片…… 河岸边上慢慢的变白,河面开始结冰,天地一片白茫茫。 绣春弯,河底水云洞天之中,河神陈景缓缓醒来,看着眼前的大红虾,与那长着青苔的贝壳,他们是已经结了内丹的妖类,早已开灵,在陈景昏迷后已经守护多时了。 刹那间,潮水般的记忆涌来。 记忆如开闸的洪流,冲泄而下,恍惚间,似过了二十多年,又似只是一瞬。 一切都清明之后,眼前是一只巨大的虫子,一动不动,雪白的身体看上去柔软似绵絮,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让人一看就陷入一种幻境当中。 陈景连忙闭上眼睛,手中剑光闪逝刺出。那雪虫竟是不再反抗,不再鸣叫,剑光划过,雪虫断为两截,却又像流水一样合拢,就像是一团云气。 剑光再次幻起层层剑影,将虫子划成碎片,但虫子却仍然很快就汇集在一起,根本就无法杀死。 突然,他发现自己在这虫子衍生出的意念空间之中,已经占据了主导权,挥手而出,手中剑光已经散开成一片刺眼云气将那巨大的雪白虫子笼罩起来,随之手掌虚空轻抹,就像他平时抚剑一样。 那将虫子笼罩着的剑光云气慢慢的平静下来,随着他手势的抹动,剑光云气慢慢的缩小,可以看到那剑光云气之中一只虫子也随着缩小,仿佛被封印在了里面。 这剑光所化的云气并不是有形之物,而是剑煞,若是成了剑罡的话,不但能斩有形之物,更能斩无形之魂。 但现在只是剑煞,所以最多只能将之炼入其中封印住。 陈景看着手中仿佛活着的剑,移开了目光,看向突然在眼前出现的年轻公子。 年轻公子岳真摇着折扇,笑道:“恭喜道友因祸得福。”说罢,他手中浮现军岭镇的土地敕符,祝融巫族流传的《巫咒》。 陈景先是微有疑惑,随即恍然大悟,这竟然在大能的预料之中吗,随即谢过岳真,问起最近发生之事。 岳真随意道:“前段时间东岳大帝在泰山开坛讲道,号召天下神祇,还有……” “你以前所在的千罗掌门江流云,以及你师姐叶清雪,被无数人千里追杀,在杀了无数人后,从这里突破包围离去,我还曾顺手帮过你师姐一次,并与她谈道了你。” 岳真看着陈景有些激动的神情,说道:“不用着急,一年之后,就要到领路人,带我们去阴间秦广王城的时候了,到时你自有相见之机。” 陈景默然,再一次谢过岳真。 岳真看了看陈景坐下两位妖灵,笑道:“你不如卷起河浪,随我一同去军岭镇外走一遭?” “也正好将天庭敕符限制打破,突破神祗神禁,做个横跨天庭司雨龙神水系,地府城隍土地冥系之神?” 陈景微微默然,手握长剑,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过了许久后,才缓缓地睁开眼睛,缓缓说道:“我虽只想庇护一方,安稳修行,奈何时事不由我。” 吟……” 剑鸣鞘中,杀意如冰。 岳真眼神一亮,他自然知道,这是炼剑之人,达到了剑心通明之境后,剑心相通,心生杀念之时,剑自鸣。 片刻后,河水奔涌,从荒山而走,打破神域限制,直入军岭镇地界…… ……………… 一年后。 仍然是翠屏洞天,加上陈景,五位神将齐至,各自端坐椅上抬头看向云床。 西岳帝君,柳月清静静盘坐,双眼仿佛看透虚空,望向霸陵巨城,那攻灭了千罗山后,以办三百年寿宴为名,将整个霸陵地界近百神祇招集而去的,五品神祇,霸陵城隍秦央。 突得,翠屏神域波动了一下,在众人眼前,一阵如水波流动的情景浮现。 下一刻,一个身穿鲜艳华服的少年,从虚空波纹中走出,腰悬玉佩,手持奇剑,头顶还悬浮着一座大鼎。 陈景眼眸一跳,这鼎是人道灵宝,而且是无比恐怖的人道至宝,恐怕是被当做祭器后,万万人供奉所养,威势必然无匹。 华服少年看了看在坐诸人,望向柳月清,笑道:“时机已至,还望道兄相助一臂之力。” “然也。”柳月清当即走下云床,手中浮现出一只白光莹莹的玉盘,伸手就是一拨,除了清灵,玄空,其余六人霎时间不见了踪影。 第十二章 阴间鬼域万骑出 夜间,三千阴兵甲士威严肃穆,刀剑在手,枪戟如林,杀气腾腾。 黑沉沉的甲士中央,在骑着各式坐骑的众神祇簇拥中,一驾四马所拉的高大马车,御风而行,马车上雕有各种符文,好似帝王出征,森严而庄重。 这正是霸陵城隍所乘坐的,由四匹黑色阴间亡灵马,所拉的穿梭阴阳的马车,好似帝王亲征,而自己就像是军中小校。 随着亡灵马车腾空而起,刹那间阴风四溢,天空风雷交加,大雨倾盆。 而众神被三千甲士裹在中间,一路包围看护着朝西而去,所过之处风雨大作。 若是有人此时醒来,又抬头看向天空的话,或许在闪电之下,能发现一队阴兵在天空中行走。 行不多久,大概几百里的地方前,阴军神祇队伍突然降下,进入一个山谷之中。 众神只觉眼前一晃,眼前已经是一条烟雾缭绕,阴气沉沉的路,抬头不见月,低头不见路,左右他顾,一片腾腾黄雾,回头看依然是黄雾漫腾,哪里有什么山谷,分不清到底还是不是人间,亦或者是被城隍的法术裹住了。 黄雾映在他们脸上,仿若死人! 其中一位神祇心中一震,大吃一惊,猛然想到:“莫非这就是传说中通往地府的黄泉路。” 忍不住朝身边的人问去:“兄台,莫非这就是黄泉路。” 那人置若罔闻,根本就像是没有听到,此神又再说了一遍仍然是如此,又向另外几人问去,同样是这样,心下已是一片冰凉…… 而在阴间通道的山谷外。 随着一震白光闪过,一行人出现在了山谷外、林地中、苍树下。 陈景只觉只是一转眼,天地已是大变,自己从山腹洞天中,出现在了一出山林谷底内,忍不住望向‘山岭之主’、‘西岳帝君’手中那个神秘玉盘。 惊讶的众人也纷纷望去,见那白玉盘,材质呈现出温润之极的青白色,从边缘处每隔不远,便有向内凹进几分的锯齿褶皱,每一条褶皱上都会分出一条细细凹槽,向玉盘中央由深变浅划去。 玉盘中央的白色光辉,最为柔和明亮,几乎如水一般在虚无的半空中轻轻地流淌着,在光辉的下方,赫然只见有无数块极为细小的玉质小方块,密密麻麻但却显然是有条不紊地排列在玉盘中央,而且这些小玉块,每一面之上都镂刻着一个古拙字体,深奥无比。 在玉盘的边缘,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刻着神秘古拙的图案,有的似天空星斗,有的如深海孤岛,还有的图案,甚至古怪到根本看不出是什么含义。 无数的小小玉块不停流动着,没有一面玉块是静止的,所有都在动,他们就像是流水一般缓缓流淌,却又并非只流向一个方向,四面八方都是他们的方向,可是就在这样令人炫目的运动之下,却似乎又隐约有至理蕴涵其中,所有的玉块都没有发生冲撞的现象。 这面玉盘上仿佛有股神秘的力量,那无数流动的玉块,在众人的眼中竟化作了河流山川,滔滔不绝;一会又幻化作漫天星斗,斗转星移,苍穹永无穷尽;片刻之后,星光瞬间一转,化为无边黑暗,似真似幻。 柳月清手中白光绽放,包裹住一行人,带领众人走入了谷中隐藏的阴间通道。 一阵黄雾涌来…… 而另一边。 一片黄雾中。 一路悄无声息,寂静的可怕。 不死不活中,虽是百多位神祇同行,却如一人独行于黑暗,莫名的冰冷自毛孔之中,渗入众神心中。 分不清方向,更不知道走的直路还是弯路,连时间也分不清了,如梦一般,天地都出现虚假幻境之感。 行了许久,感觉就像是要走到天荒地老,走到轮回之外去。 突然,前方急转,身在三千甲士之中的众神自然也随之改变方向,眼睛陡然景象一变,一阵阴冷之气扑面而来。 同时眼前一暗,举目望去,阴气沉沉,迷雾重重,以神祇的眼力竟看不到里许远。 天上不见云,却黑沉沉,低压压,阴气浓郁的如泥潭,无论是神识还是神通法术,在里都大打折扣。 “什么人敢闯阴曹地府。”一声霹雳般的大喝响起,不带丝毫的感情,更似没有生机的声音响起。 声音响起之时,远处出现一对骑兵甲士,当先之人身着黑色重铠,手持大刀,跨下黑大高马如有黑焰燃烧,他身后是百多位同样的装束的人,个个黑铠甲,黑焰马,黑铁头盔罩面。 在喝出这一声时,他们根本不等陈景这一行人答话,百多骑已经纵马而起,刹那间一股冲天杀气滚滚而来。 江流云、叶清雪以望神法看去,看不清骑黑焰马之人脸上,只看到黑朦胧一片。 而在更远方,四面八方同时出现一队队骑兵,同样的漆黑的铠甲,漆黑的马冒着黑烟。 只是手中的兵器有了变化,有些持枪,有持大刀,有些持戟,更有些背着弓箭。 十面埋伏! 一眼望去,四面八方围着的阴骑一眼看去至少数万,黑沉沉,肃杀之气连成一片,将三千阴兵,一百多仙神围在中间。 众神只觉得背脊发凉,这万余骑兵冲卷而下,不知还有多少人能活下来…… “擅入阴曹地府者,杀!”黑沉沉的天地间突然响起冰冷的声音。 刹那间,万马齐动! 不闻丝毫的声音,却有滚滚黑烟如尘土飞腾而起凝结成一片,由四面八方向中间围聚而来。 修行仙道的与神道的区别就在于这里,修行之士纳天地元气为己用,修得一身神通法术天下都去得,而神祇则受地域限制,只有在自己的地域之时神祇才非常的强大,除非那些天庭正神。 而在这方天地间,除非如城隍那般,是地府体系,否则,众神皆被压抑。 因在离开了神域后,无法源源不段的驱使山川河域灵力,仅有敕符之中蕴含的灵力,不但难以将阴气炼化成法力,还要用法力阻挡着阴气的侵袭,更有阴兵鬼将虎视眈眈,守猎,擒杀,危矣! 第十三章秦广王城祖巫殿 阴风晦晦,将崖壁上的淡淡杀气吹散。 天地分阴阳,成三界。 又传言这天地是有六道轮回,却没有人知道到底是什么样子,即便是哪六道都不是很清楚。 黑沉沉的天,黑幽的山,黑色的雾。 死气、单调,荒芜,没有生机。 站在山崖上的六人静静屹立。 静静看着百多位神祇,十数位修道者,被三千鬼兵甲士排在阵外,各自或结阵自保,苟延残喘,或冲杀万军之中,被斩杀当场,或飞空隐遁疾驰,被万箭齐发射如刺猬,栽倒虚空…… ‘西岳帝君’柳月清负手而立,轻念道:“天道循环,物竞天择;因缘而起,因缘而灭。” 陈景暗暗心惊,回头看了看来的路,身后空荡荡,根本就没有什么黄雾腾腾的路。不由心中暗道:“这要回去,难道还要什么秘法,或者回去的地方不在这里?” 众人神态不一,或华服锦衣淡然而立,或轻摇折扇含笑打量,或红裙孤傲卓尔不群,或道衣飘飘深沉思量…… 直到众神一一失散、突围、死尽,华服少年傲骨把手一招,一阵莫名的吸力出现,身后同时浮现一座金碧辉煌的城隍府,在虚实中浮沉。 浩大战场上立时从虚空,浮现出星星点点的光芒,投入傲骨城隍府中,那正是诸神之敕符。 而这,正是唯有土地神、城隍这类属于地府一脉的神祇,才会有的阴府,信仰越深厚的神祇,阴府也就越凝实。 而且,这阴府也是他们的战斗用的法宝,高深处可以自成空间,任何人进入其中都将被封禁。 这一点,比之山河之神,可谓是有着极大的差异。 傲骨收回城隍府,神念一转间已知,除了一个小城隍外,尽是山神、土地、井神、乃至香火祖灵之流。 傲骨当即袖袍一甩,十数个山神之敕符化为流光,飞入柳月清手中,下一瞬,一行人被白光一裹,进入虚空,无影无踪。 一驾黑色的马车无声的奔行着,车上坐着一个黑色锦服的人。 四匹没有生机的马,马蹄如有黑焰燃烧,四蹄翻飞之下,极速的向前奔腾着,却又悄无声息。 在这驾马车前后,是一千左右的阴兵,枪幽黑,沉寂冰冷。 又有数人跟随在马车左右,分别是三个小城隍,和两个护法,一个白发持杖,另一个则是总眯着眼的中年人。 除此之外,整个霸陵地界的神祇竟是都不在了,而江流云那一批修道之士也不见了踪影。 突然,前面有一道声音传来:“报告秦公,前方出现三百黑骑。” “冲过去。” 说话间,前方已经有一阵黑甲阴骑兵冲卷而来。 这一千甲兵身上的黑烟连在一起,并没有什么特别举动,就像根本就没有看到前面漫卷而来黑甲阴骑。 自天空中看去,三百黑甲骑如一片燃烧的黑焰,随风狂卷,仿佛连空气都烧着了,直向那一队围着马车行走的阴兵冲去。 可才靠近,那些黑甲阴兵身上同样的冒起了黑烟。黑烟浓重,将一切都淹没,似能让一切冲入黑烟之中的生命窒息。 三百黑甲骑兵冲入,却如石沉大海,只惊起漫天黑烟,只一会儿,那黑烟便消失,再次露出阴兵与马车来。若是有人仔细算过阴兵数量的话,会发现阴兵少了十几个。 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般,黑甲阴兵,黑色的马,黑色的车,黑色袍服如阴间帝王的城隍,在黑沉沉的天地间,直线而走。 一路行走,不断的有黑甲骑兵阻拦着,只是每次的数量都不多,但每一次都会让阴兵少上几个。 天空之中并没有太阳,没有白天黑夜之分。 城隍那只有一千左右的阴兵终于停了下来,前面出现了一座城,一座死气沉沉黑城。 这座城池幽黑高大,耸立在这阴沉的天地间不知有多少岁月,在阴风之中留下斑驳的痕迹。 仔细看去,那墙上有着许多裂痕,其中有一道犹为深,就像那城曾被人一剑劈开过一样。 秦城隍一行人就站在离城几离之外的一个山坡上看着,并不前进,沉默的看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天空阴沉,不见天,地上幽黑,似土又不似土,像是阴气凝成。四下看去,这片空间之中有山川,有河流。 与人间不同的是没有人,这个空间的整体色彩是阴暗。 白光一闪间,一行人出现在这巨城边,抬头便见一座城,那城门之上有着“秦广”两字! 看着那城上的裂痕,鼻尖似乎还有千万年前大战杀戮气息和血腥味。 “这城可镇万物生灵,可镇诸天轮回。”陈景静静地看着这一座城,心中涌起这样的想法。 所有人都只是看着,没有一个人说话。 陈景无法想像,是什么样的人,能将这样的一座城给劈开。 他突然想起了当年‘山主’柳月清展示的一方玉碑……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千年前的天地又该是怎么样的一样世界。 一定是天骄人物辈出,繁星璀璨,无数的人物竞逐大道,纷乱而精彩。 陈景看着这秦广城上的剑痕,似乎看到了千万年前大战,心中突然生出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同时有一种想法出现:“若是我也生在那个年代,那众多天骄人物竞逐天地大道的人中是否会有一个叫陈景的呢。” 这念头才生出,立即漫延开来,眼前似乎浮出了一道纷乱景象,那些传说中的人物,一个个出现,挥手间天地失色,星移斗转。 锦袍公子岳真,一展折扇,叹道:“阴间十殿,十城十王,号令阴阳,阻隔天庭,果然是极其不凡的。” 白素扇曼妙身姿舒展,淡然道:“毕竟是传说中的十座祖巫殿所化,自然超凡脱俗独立,自成小千世界,有种种不可测之能。” 身着道衣,却丝毫不显滑稽,反而威风沉稳的黑熊黑风,说道:“阴间毕竟是传说中的那人,盘踞蛰伏了许久的地方,有奇异莫测之事,尤其阴间十殿,除非曾经到过,否则极难寻觅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