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桑娘子：夫君有点甜》 第1章 暗惊 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雨，好不容出了太阳，古青娅和弟弟妹妹忙着将屋里的被子拿出来晾晒，去去湿气。 把竹竿固定好，确定不会滑落后，古青娅进屋，正打算把祖母方氏屋里的被子先搬出来，就听方氏开口喊她。 “娅丫头，事儿等会做，先去你二叔家说声，今个儿十六，一起吃个午饭。”方氏手里抱着个汤婆子，坐在椅子上，面朝屋外，淡淡地说道。 古青娅迈出的脚步停了下，即使知道方氏的眼睛看不见，但心里仍有些发咻，低着头，飞快地应了声：“好的，奶奶。” 古青娅走在村中的小路上，时不时地跟路过的乡亲们有礼地问好，嘴角弯起适合的弧度，显得乖巧恬静，不敢说很得大娘大婶们的喜欢，但至少对她也不会有什么负面评价。 她随母姓，是母亲古氏改嫁时带过来的，作为拖油瓶，在这个严姓和刘姓聚居的村子里，天然的，村里的人对她的感情就要薄弱几分。 所以乖巧听话，谦卑有礼，如今听到大娘大婶们的评语，也就成了可惜是个拖油瓶，怕是不好寻人家。 严二叔家在村头，是青砖瓦房，看着就很宽敞明亮，与自己家的破旧阴暗形成鲜明对比。古青娅在大门口喊了声，没有人应，透过镂空的木门，没看见屋里有人。 想了想，古青娅没有打开门，而是绕过屋角，准备到屋后，严二叔家的厨房是建在那边的，与菜园子连着。 走了几步，古青娅刚想出声，忽的听到熟悉的说话声，正是二婶钱氏和大堂姐严红娟的对话。 “娘，咱家那桑地去年不是死了不少树，这开春了，也该找人新种些了吧？”严红娟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择着菜，手上动作有些粗鲁，菜叶子都揉碎了。 “你爹已经找好人了，就是桑树苗还得等个几日。我说红娟，择菜用心点，这个可嫩着呢。”钱氏回身一看一小篮子青菜被女儿择得七零八落的，顿时心疼地说道。 严红娟将手里的青菜往地上一摔，生气地说道：“娘，我真是受够这样啥都要自己做的日子了，家里明明买得起丫鬟，作甚要顾忌那般多？” “我说红娟，这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要不是你爹硬是将三分一的债务赖给你大伯，又想办法留下来那十亩上好的黄华桑，否则我们现在的日子，可不跟他们一模一样？” “反正我不管，我不想再自己做事了，再说这都十年了，他们早该还完了 ，我们作甚要藏着掖着，反正又不偷不抢的。”严红娟任性起来，那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的。 钱氏是宠爱儿女，但碰到这种事，也不是能做主的，“这事，得你爹才能拿主意，平日里，我耐着性子跟你大伯他们一家来往，可不就是为了能堵村里那些碎嘴的。” 严红娟蓦地眼前一亮，“娘，我们请大舅舅帮忙吧！” 严二叔家能过得比严父家好且在严家宗族没有引起太大舆论的原因就是，钱氏的娘家突然间发家成了三化县里有名的暴发户之一，补贴女儿一家，只要不是有心人去关注，自然不会去怀疑这里头的猫腻。 钱氏犹豫了下，就同意了，“也行，过两日|我就同你舅舅说去。” 古青娅没想到自己走这一趟会听到这么几个消息，她捂住自己的嘴，尽量不发出声音，就怕自己会克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冲出去朝这两个无耻的人大骂。 好在这一路上走来，碰到的人不多，严二叔家邻居都没人在，否则她怕是没那么容易掩饰自己偷听的痕迹。 悄悄退到大门口，古青娅深吸了几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小心地不让心里的愤恨流露在脸上，在没证据之前，还不能跟严二叔家撕破脸。 古青娅在确定掩饰好自己的情绪后，才放开嗓子喊了两声，这回，钱氏很快出来应门，“是娅丫头啊，过来可是有事？” “二婶，奶奶让我过来跟您说声，今儿十六，全家一起吃顿饭。”古青娅口道万福，略弯腰，低头敛眉，即使再不喜欢眼前的人，她也不让自己做出失礼的事，从而成为攻击自己以及母亲古氏的借口。 钱氏愣了下，看到古青娅的模样，更是看不顺眼，她扯了下嘴角笑道：“我知晓了，过会就去，菜可别炒得太咸，你兄姐几个都吃不得。” “青娅晓得，那我先回去帮忙了。”古青娅心里一听钱氏这话，心里就愈发的恼怒，就因为严家长孙长孙女都出自她的肚子，方氏会偏着她们，这些年可是越来越过分，两家聚餐去厨房做个样子都不肯了。 回去的路上，古青娅的速度快了很多，到家后先去跟方氏禀告，而后才回到厨房帮忙。她并不喜欢方氏每次初二十六都将聚会放在家里，因为从头到尾忙成一团乱的都是她们母子几个。 同样的，古青娅也不明白方氏的想法，明明严二叔的生活条件更好，她为什么非要跟大儿子住，偏偏在平常的生活上，又很偏向严二叔一家。 心里藏着事，古青娅的心情并不那么好，做起事情来就带了几分的火气，古氏忙着，自是没注意，但是一直跟她比较亲近的弟弟严青禾却察觉到了。 “大姐，咋了？”严青禾悄悄用手碰了碰古青娅的手臂，“可是二婶那又说什不好听的话了，你别放在心上，当风吹过算了。” 古青娅稍稍侧了下身子，低声道：“晚点再跟你说，先做事吧。”眼角的余光瞄到严二叔一家五口大包小包的过来，那体积可真不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有带东西来似的。 严二叔一家一到来，就陪着方氏聊天说话，把老人逗得开心得不行，而钱氏就到厨房里指手画脚的，吆来喝去的，丝毫不把古氏这个大嫂放在眼里。 古氏性子不喜与人争，比钱氏晚进门，又是再嫁之妇，也一直礼让着妯娌，不过显然的，对方并不因此而以礼相待，反而更得寸进尺，冷嘲热讽的。 有些事情不是生气就能够解决的，只能隐忍，待到聚餐结束，又是一轮的忙碌。其实好的饭菜几乎都剩不了什么，而钱氏偏偏还要到厨房里指手画脚，再三警告古青娅姐弟几个，不能将剩下的肉食给吃了，要留给方氏。 对此，古氏的应对方法就是无视，当然也教着几个孩子这般，因为正面起冲突，被方氏责难的还是她们母子几个。 ... 第2章 商议 古青娅这几年已经不会对钱氏的话有什么反应，但是今日无意间听到的那些内容，实在是让人心头如火烧，见着喋喋不休的钱氏，她真的很想反吼回去，真孝顺方氏，就将老人接回家奉养啊！ 到底还是忍住了，小不忍则大乱，这事需要从长计议。; 一般来说，聚餐这天是折腾了点，但是方氏心情好，自然的，大家日子都好过，父母也可以适当地休息，他们几个孩子可以趁这个机会偷下懒。 任由严青禾将自己拉到屋后的山坡，古青娅知道他想要知道什么，也没有隐瞒，当即就把上午听到的内容仔仔细细说了。 严青禾作为严父这房的长子，家中的困难让他早熟，心疼大姐古青娅在家中尴尬的处境，又极力地想改善家中的条件，无奈年纪小没能力，只能闷头学习他所能学习的一切东西。 从古青娅口中得知的内容让他愤怒，当场捡了根树枝往地上抽了几下发泄怒火，让人诧异的是他并没有破口大骂，反而很快就冷静下来，“大姐，你心里是不是有想法？” 古青娅惊讶于弟弟的表现，能这么克制隐忍，将来一定能成大事吧，想到这点，她心里不由感到欣慰，母亲以后一定有福可享。 “你对爹比较了解，你觉得他知晓这事后会如何？”作为继女，古青娅跟严父的关系不能说很差，但也不会太亲近就是。 “爹一定不会接受的。”严青禾非常肯定地说道，“我们得想个办法让爹通过某个渠道知道这事，不能由我们来开口。” 古青娅想了下，忽然想到一件事，“青禾，你说奶奶是不是知晓二叔做的这事？”如果方氏知晓的话，未免也太让人寒心，这八年就像是一场作秀，若是不知晓，这次可是会阻止严父跟严二叔对峙？ 严青禾愣了一下，皱了下就那小眉头，“奶奶可能不知晓吧，若是知道还替二叔隐瞒着，她老人家不可能偏心到这种地步吧？” “我们也别乱说长辈的事，让人知道可不好。”古青娅微微皱眉，眼底有些担心，她经常会担心有人拿自己的品行来说事，实在是今日听到的事太过震惊，否则她也不会跟弟弟在背后说这些。 严青禾看了自家大姐一眼，心底轻轻叹了口气，古氏因为再嫁，担心带来的大女儿会遭人排斥，对她的要求很是严格。就是城里那些家境好的人家在教养女儿方面，也绝对没有这样的严格。 “大姐，别想太多，长辈错，我们有 责任指出来以改正，否则也是不孝，我听学堂的夫子说的，绝对没错。”严青禾安抚道，可不能让大姐胡思乱想了，她做的已经够好了。 姐弟两人在山上待了好一会，商讨了各种可能的对策，这才前后脚回去。到家的时候，严二叔和钱氏还在，似乎在说着什么趣事，笑声一片片的。 古氏并没有参与，钱氏非常排斥并看不起她这个大嫂，而方氏自然是偏爱二儿媳妇的，久而久之，这种场合古氏都不会在场。 严青禾跟古青娅小声说了句，就去厅里坐着，严二叔京城往外跑，在方氏和严父面前比较喜欢吹。所以从严二叔及钱氏说的一些话中，仔细点，总能分析点什么东西的。 对此，古青娅是巴不得离这种场合远远的，省得受奚落，那两个堂姐堂妹可都不是省油的的灯，说的话绵里藏针的可扎人了。 绕到屋后，古氏在翻地，边上一角育着菜苗，已经差不多可以移植了。古青娅看了看，大部分都能辨认出来，“娘，今年不种苦瓜了吗？” 古氏直起身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你奶奶不爱吃，就没下种子了，过些天，我找人换两株种着。” 一听这话，古青娅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顺着方氏来，没争没吵的日子才能过下去，否则还不知道家里要多乱呢。 “也好，青禾爱吃呢，娘，您休息会，我来翻地。”这些活古青娅几乎都熟悉了，当然她一个小孩子，效率是不如大人的。 “不用，我这快好了，你去屋里待着，陪你奶奶她们聊聊天。”古氏摇头拒绝道，孩子太懂事，有时挺让她这个当娘的心酸的。 见状，古青娅就知道说服不了古氏，不过她也不想去大厅里，干脆拿了背篓，带着竹耙就去山上耙松针，运气好还能捡上不少松果，可是很好烧火呢。 附近的山是没有什么收获的，有主的山头大多种的是桑树，就是有松树，也早让人扒拉完了，只能往更远的地方走。 转过两个山头，就到了一处，比较陡峭，不知以前做了什么，留下许多的大坑，一不留意就会摔下去，几乎没什么人来，古青娅来这总是能收获不少。 将背篓放在一旁，用竹耙将树下的松针扒到树荫外，晾上会儿太阳去去水气，不一会，就弄了许多，足够两大背篓了。 古青娅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这季节还没什么野果摘，野菜的话，不是那么稀罕，一来是不缺菜 吃，二来是方氏并不喜欢带苦味的菜。 “哼…哼，……”一阵若有似无的闷哼声伴着抽气声传来，吓了古青娅一大跳。 古青娅直起身，警惕地看着四周，“是谁？” 没有人应声，但古青娅仍然不敢放松，现在虽说是太平盛世，三化县平日里也没什么大事发生，但并不代表就没有坏人存在。 紧紧地将竹耙握在手上，古青娅看了下周围，寻思着是否放弃松针离开，还是说打着胆子看看情况。 “有人吗？”明显不是自己的声音传来，听得出来有点虚弱，古青娅提起来的心稍稍放松了下，朝声音来源走去。 那地方是一个大坑，坑壁挺陡峭的，人掉下去不借助外力是很难爬出来的。 她以前来过记得很清楚的，所以刚才耙松针就特地避开了那个地方，不过这有些偏僻的地方，怎么会有人掉进去？ ... 第3章 救人命 古青娅知道自己一个女孩子，在外头本来就要更加小心，只是她没法见死不救，若是掉入坑中的人有个万一呢，她心里也难安。; 用竹耙将大坑边的半人多高的杂草给拨到一旁，古青娅凑到坑沿，抓着一束灌木枝条稳住身体，探身往坑里看。 就看到一个男孩子靠着坑壁坐着，两只手抱着左脚，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了。这个坑大约有两米高，也不知是如何形成的，就是一个成年人都不见得能爬上来，更别说一个受伤的小孩子了。 见是个孩子，古青娅心里松了口气，捡起一个松果扔了下去，还未出声，就见那男孩子猛地抬头，那双眼睛就跟狼崽子似的，狠狠地瞪过来。 古青娅被吓了一跳，没想到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身上会有这样的眼神，纠结了下才开口说道：“你没事吧，需要帮忙吗？” 那个男孩子没有回答，而是盯着古青娅看了好一会，直盯得她浑身不自在，不明白这个男孩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不需要自己的帮助，但凭他自己能出得来？ 就在古青娅要放弃的时候，就听到那男孩开口，声音很低，还有些沙哑：“你若有办法助我出这坑，必有重谢。” “你且等会，我试试。”古青娅倒是没把男孩这话给放在心上，这个坑不浅，单单自己用竹耙是没法将人拉上来的，必须借助别的东西。 好在以前还留了一小捆麻绳在这边，应该还能用，古青娅迅速地找来麻绳，看了下长度应该是足够，一头绑在最近的一棵松树根部，一头扔进坑中。 忙完这些，古青娅再往坑中看，男孩已经站起来，便道：“你试试，就怕这绳子坏了。” 男孩一跛一跛地走到绳子下方，稍微踮起脚尖抓住绳子末端，在古青娅惊讶的目光中，他用空出来的一只手以及右脚配合着，就这么爬出大坑，速度还挺快的。 本来以为自己需要出大力气的古青娅松了一大口气，看男孩的样子，应该只是扭到脚而已，只要出了这坑，男孩就能自行回家了。 等人出来，古青娅默默地解下绳子收好，准备回去了。既然人已经救出来，看他刚才出坑的利索劲，肯定是能安全回去的。 说不定，对方自己完全能出这个坑呢，她也没想过要挟恩以报就是。 见古青娅要离开，男孩出声了：“等会。” 古青娅疑惑地回过身，却见一个东西扔了过来，她条件反 射性地接住，是一个很普通的黑色荷包，拿在手中有点重量，不由皱眉：“我救你并不是为了这个。” 虽然自己身上只有十文钱的私房，但通过救人而获取报酬，这不是她该做的，虽然这钱拿了也不会让人心虚。 “本少爷从不欠人，今日欠你一恩情，我许你三个要求，若有困难，可至大榕村吴家寻我。”男孩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我姓姜名荣安，只需打听便可知晓，若不过分，自帮你办妥。” 古青娅平日里接触的人本来就不多，更别说这种明显一看就不是同一阶层的少爷。被男孩也就是姜荣安这一番话说得有些没反应过来，待要说话，就见对方已经转身离开，那速度，挺不像是个腿脚受伤的人。 草木众多，转眼就不见了人，古青娅抿了下唇，看着手中的荷包，终究是没忍住打开了荷包。 看着手心里躺着的碎银子，古青娅的眼睛微微眯了下，长这么大，第一次摸到这么多钱，不过具体多少她就估量不出了，但足够花很久。 犹豫了下，古青娅将荷包收好，转身将松针收进背篓里，背着就往回走，不过这回她多绕了回路，将荷包给藏了起来，带回家，总难免有意外发生。 吃过晚饭，古青娅和古氏一同将方氏熟悉伺候着上床，她等父母也都进屋后，这才打了热水，慢悠悠地泡着。 “大姐，我打听到了。”严青禾悄悄摸了过来，声音压得很低。好在今晚有月光，否则古青娅肯定会被突然出现的声音给吓到的。 “怎么说？”古青娅朝弟弟招招手，小声地问道。 严二叔当初私自留下十亩上好的黄华桑地，只要有心打听，就知道这片桑地的动向。严青禾在村里的人缘可是相当好，而最跟他要好的是村头在县城里做生意的一个严家分支的孩子，这家分支做就是那中间人生意的，对这桑地最熟不过了。 “那十亩桑地就在县城去大姑姑村子的路上，再过些天，据说要请人移栽桑树，我们让爹去吧。” 严青禾想的很清楚，严父每年这个季节都会找活做，去的话，知道真相的几率就非常大，只是他摸不准严父会有什么反应。 “嗯，也行。”古青娅没有太大的意见，有时候她都在怀疑，是不是村里许多人都知道严二叔做的那些事，只有自家父母还憨憨地被蒙在鼓里。 严青禾点点头，他心里已经预想了好几种情况，严二叔的做法，拿出来说，就算再 怎么辩驳，世间的道理肯定在自家这边。 亲兄弟平分父亲的债务，很正常，但是严二叔明知道严父的腿脚不好，劳动力不足，更别说古氏背后没有娘家撑腰了，两户之间的经济水平相差很多的时候还动手脚让自家多承担债务，这是年少的严青禾所无法忍受的。 过后，古青娅也就没有再过问这事，严青禾能做的，可比她一个女孩子容易多了。因着现在三化县经济发展更好的关键，大城市的风气也传了过来，未婚女子结伴逛街什么的，可是不少见。 但古青娅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不管别人如何做，自己不让村里人说三道四就好，因此，那天在山里救了姜荣安一事，她绝口不提一个字。 况且，救人命这种很积阴德的事，本就不该大肆宣扬的，为善不为人知，最是长根器。这话是村里年纪最大的老根伯最常说的话，只不过许多人都不以为意，没怎么听，小小年纪的古青娅倒是牢牢记在心里了。 ... 第4章 前兆 春分过后，纷纷扬扬下了几场雨，植物们的变化更大，到处都是一片片一丛丛的嫩绿，看着就给人一种欣欣向荣的感觉，经历冬季萧条的沉闷心情也忍不住好起来。; 古青娅不知道弟弟严青禾后来又做了什么，也不知道他的计算如何，是否顺利？她安静地跟在古氏后头，或种菜，或打理家务，或是照顾最小的弟弟，实在是忙得很，分不出太多的心神去关心过问。 所以，当严父怒气冲冲回来的时候，古青娅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严父的情况，脸部充血涨红，喘着粗气，两只眼睛瞪得大大得，看着都有些吓人。 厅里还有其他人在，古青娅本来就坐在角落里，悄悄起身抱着最小的弟弟进屋，一是自己的身份本来就有点尴尬，二来也怕大人吵架，会给还年幼的小弟留下阴影。 古氏担忧地抬起头，今下午雨下大了，就在家里做活，严父早上出的门，这个时间回来不奇怪，但是他的表现让人担忧。 一个一直都是老实本分的人，突然生气起来，那爆发出来的能量才叫人害怕。 严青禾只一眼，就垂下头，掩去眼底复杂的神色，接下去会如何发展，还要看严父的表现了。只不过经此一次，本来就不怎么亲近的兄弟两家，只怕不成仇也要变陌路了。 “青禾，去你二叔家，喊你二叔二婶过来一趟。”严父的声音绷得很紧，很明显能听出那压抑着的怒气。 方氏手里正捻着丝线，听严父说的这话，眉头不由皱起来，停下手上的动作说道：“老大，你喊老二过来作甚？外头雨下得这般大，那路可是好走的？” “娘，我有事要问下孩子他二叔。”听了方氏说的这话，严父的手不由握了下，知道方氏偏疼严二叔，但是近日他在外头得知的事，让他无法冷静，也无法像过去那样子，将这样的差别待遇给忽视掉。 “有什事，明日问不就成了，这么急做什么？”方氏仍旧不怎满意，头微微侧了下，语气不怎么好的朝古氏说道：“眼瞎了，没瞧你男人浑身湿透，还不给伺候着去？” 古氏沉默地起身，没有在意方氏得话，她显然更担心严父的情况，心里猜测他在外头是碰到什么麻烦了？ “我没事，青禾，快去。”话是这么说着，严父稍稍挪动了下脚，感觉有些酸疼，但是今日的事要是不趁着自己还有这股怒气在，弄出个子卯寅丑来，过后那委屈又要咬牙自己吞了。 这么多年了，方 氏的做法作为儿子的严父怎么会不明白，只是他一直孝顺，不过分的事儿也就忍了下来。但这并不代表他会一辈子这样下去，尤其是他有家要顾有妻儿要养的情况下。 “好的，爹。”青禾早就准备好了，飞快应了声，拿起小的那件蓑衣，飞快往身上一套，在方氏开口说话前，就冲进了雨中。 方氏有些没反应过来，毕竟大儿子很少这样子对待她说的话，不由眉头微皱，心里也有了几分的火气。 “老大，你在外头是听着什风言风语了，有这么跟娘说话的吗？”方氏首先想到的是外头的人对严父说什么的了，至于枕边风，她还是很相信自己对古氏的调|教能力的。 严父没有说话，他的确是在外头听人说了，不过这个人可是他大妹夫的弟弟，跟人聊天说出来的，在被质疑时，还说了可以找谁证实。 严父之所以这般生气，是因为他特地请人帮忙去衙门查了下那地的所有者，正是严二叔无疑。这个结果，无疑是给了严父一个狠狠的打耳光，自己一家近十年的辛苦，仿佛成了一个笑话。 他不是笨，方氏偏心的事他不是不知道，不过孝道为先，方氏平时也不过分，日子退一步也就过下去了。 只是债务这一事真不能退一步，严父这个人，说难听点，就是死脑筋，一旦认定了一些事情，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能死犟到底。 方氏没听到大儿子的回答，眉头皱得更紧了，心里琢磨着刚才严父说话的语气，当娘的怎么会听不出其中的异样？ 古氏见状，心里暗道不好，几年的夫妻生活，她很是了解严父，这分明是犟上了。想了想，她起身去厨房，端来早就熬好的姜汤，递给严父，而后又去拿了干布。 从头到尾，古氏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每个做人媳妇的女人，在一个家庭中，总会有她的生存之道。 而这样沉闷的氛围，却让方氏感觉更不好，这回的事情怕是不好处理，她心里已经有了个大致的猜测，而这个猜测让她的心情更不好了。 话说严青禾披着蓑衣，一路往严二叔家里跑去，在路上，他将早就想好的说辞在心里又过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后，才稍稍放了心。 今儿下大雨，严二叔一家哪儿也没去，一家正在上厅中打叶子牌呢，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 严青禾蓑衣也没脱，直接就进了门，视线在牌桌上和一旁小桌上的各式水果点心上转了一圈， 才开口：“二叔，二婶，奶奶让您们到我们家一趟，有事要谈。” 钱氏微微皱眉看着严青禾站着的地方，他脚下已经聚了一滩水，略不满地说道：“这下大雨的，青禾把蓑衣脱了，喝杯热茶罢，瞧这天冷的。” “二婶，这事可慢不得，奶奶还在家等消息呢，您们还是换下衣裳，随我出门罢。”严青禾并不只是把话带到而已，还要把人带到。 严二叔和钱氏对视了一眼，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下这么大雨，方氏就是有事，一般也不会挑这种时候啊！ “青禾，可是你奶奶身体不舒服？若是，可要赶紧找大夫去。”严二叔想到这个可能，脸上露出一丝担忧。 “二叔，您去了就知晓了。”严青禾并不多说，多说多错，适时的闭嘴是必须的。 钱氏有些不满，下这么大雨，她一点都不想出门，不由在心里骂了严青禾一句小狐狸，不甘不愿地去找蓑衣了，毕竟他们谁也担待不起方氏可能不舒服的后果。 当然，他们也有别的心思，冒着大雨去看盲母，说出去怎么都会给人一种他们很孝顺的感觉，增加些名声。 夫妻两口不甘不愿地去换衣服鞋子，这天气，他们也舍不得把好衣好鞋给糟蹋了。 ... 第5章 质问 严青禾垂着眼眸，看着沾满泥土的草鞋，一滩泥水在铺了红砖的地面上非常的明显，想起家里的情况，他不由抿紧了唇。; “喂，严青禾，到底什么事你也不说，该不是是骗人吧？”本来很好的打牌兴致，就让严青禾这么破坏了，严红娟非常的不爽，语气里的浓浓鄙视没有丝毫的掩饰。 严青禾没有说话，只是冷漠地盯着上堂的三个堂兄姐，他们年纪都比他大，严家这房的长女长孙都占了齐全。严青禾无法理解他们所谓的傲气，却不会去屈服他们。 严红娟与严青禾的视线一对上，那目光冷漠得如同看着死人一般，她顿时打了个激灵，好似被浇了一大盆冰水，背部瞬时寒毛直竖。 “大姐，你干嘛呢？”小胖子严正堂无聊地摆弄着桌子上的牌面，“这严青禾就一穷鬼，跟他一个姓多倒霉，欺负下都不行，要是那个丫头来，想怎么折腾都行。” 严青禾闻言，目光如炬地盯着严正堂，并不是为自己被瞧不起，而是这话里头的信息，古青娅每次来都被他们几个欺负？ 在许多族人眼中，古青娅不是严家人，看不起的多的是，但作为一母同胞的姐弟，他们的感情其实很好，以至于对于这样的对待，总无法忍受。 而还尚年幼的严青禾，最大的梦想就是搬离这个村子，远离这些人，要不就是地位高到其他人不敢说三道四。 被严青禾那有如实质的目光一看，严正堂只觉得仿佛有无数根针扎在自己身上，怎么都不舒服，不由扭了两下，瞪眼回去，骂道：“看什么看，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穷鬼！” 只不过这话听着，总显得特别的心虚，三人转移了视线，不敢再与严青禾对视，却在心里将人给骂了个遍。 “说什么呢？”严二叔听到儿子说着话，脸色不由不满，终究舍不得责怪儿子，就转移了话题，跟严青禾说道：“这两天雨下的，也没出门，本想着过两日再去看你们奶奶，也没什东西好带的。” 钱氏在一旁撇了撇嘴，瞅着手里的东西都有些舍不得，里头可是有半斤的燕窝呢，据说这东西滋补着呢，送过去，也不知道便宜了谁？ 严青禾看都没看一眼，转身就往门外走，不过他的步伐并不快，与严二叔和钱氏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看起来就像在前头带路的小厮一般。 从村头到村尾，在平时也就一刻钟的时间，而因为这大雨，多花了快一倍的时间才到达。 雨愈下愈大，白茫茫的一片，天色渐渐昏暗起来，放眼望去，乡间小道上几乎看不见人，偶尔会有几声略带凄凉的动物声响起，让笼罩在雨中的整个村子增添了几分凄清。 雨声掩住了脚步声，水雾朦胧中，路上的人心思各异，在踏入大门门槛的时候，却又不约而同地换上了自认为适合的表情。 “娘，您可是有哪儿不舒坦，青禾这孩子也不说清楚，可真叫人着急的。”严二叔一进了屋，就冲着坐在正堂右位的方氏走去，瞧都没瞧严父那难看的脸色。 而落后一步的钱氏，却是不动声色地扫了室内一眼，自然没错过严父那边的低气压，不过她并没怎么放在心上，而是哼了声，拎着东西站到方氏身后去了。 方氏从严父说了那些话后，就感觉自己的眼皮子一直在跳，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似的。如今一听到二儿子的声音，并没有马上回应。 也就是这会儿的走神，还真让严二叔心里吓了一大跳，脑中瞬间闪过好几个念头，比如方氏得了那种痴痴呆呆的病，这照顾任务要如何分配等等。 钱氏倒是没想那么多，她将手中拎着的东西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柔着声音说道：“娘，您若是有甚不舒服，可不要忍着，媳妇和夫君可不是那不孝顺的，定是把您给伺候好了。” 说着这话的同时，还不忘往古氏抛几个眼刀子，反正方氏又看不见，她对古氏的鄙视从未掩饰过，而方才口中说的这话，也是话中有话，暗指严父古氏两口不够孝顺。 “娘，正好，前几日，夫君有朋友送了点燕窝，据说可是那海中小岛出产的，最是纯粹滋补，等下让孩子娘给您炖上一盅，好好补补身体。”严二叔马上接着钱氏的话说下去，他最是爱说这些漂亮的话，非把一般的东西往贵了说。 古氏的身子缩了下，眼神不与钱氏对上，只担忧地看了眼丈夫和儿子，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以她对他们的了解，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方氏这会儿回过神来，听到严二叔的话，对于二儿子这样的孝敬并没有感觉心中欢喜。她头微微转了下，似乎在辨别着方向。 “也没什不舒服，是老大让青禾去喊的你们，说是有急事。”方氏顿了顿，对严父说道：“老二也来了，你有事就说清，若是有什大事，你们娘我好歹多吃了好几年的盐，也能指点个一二。” 古青娅在屋内听得方氏这么说，心里暗道糟糕，方氏这话不说还 好，说了，只怕严父心中的怒火会更炽盛，当下不由得屏住了呼吸，聚精会神听着大厅中的声音。 严父不是个善于口舌的人，嘴巴张张合合好几下，才粗着声音道：“严山我问你，当年变卖家产，都是你处理的，可是全都变卖了？” 一听严父问这个，严二叔心里不由咯噔一下，面色不变，眼底闪过一丝恼怒，“大哥，你什意思，是在怀疑我当年私吞家财吗？” 与严二叔的镇定相比，钱氏就跟那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尖声叫了起来：“大哥，夫君的为人村里谁不知晓，这些年来又是为了严家的子孙多辛劳，怎能受这般诬陷？” 严父并不理会钱氏的叫喊，他拖着脚走到严二叔的面前，“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去衙门查过，当年那十亩的黄华桑地你不但没变卖，反而趁机转到了自己名下，而且这事，妹妹妹夫都知道，对吧？” ... 第6章 掰扯 严二叔皱着眉头，显然没想到严父将这个都弄清楚了，当年严家明面上的东西他也就留下了这一件，再加上其他别人不清楚的，他这些年压根就没将那点债务放在眼里。 他没有说话，而是在心里想着到底是谁给严父提醒，让他去注意这些的，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严父从未怀疑过，如今怎会一点声不吭地去查清楚了，然后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呢？ 方氏却没有多大的意外，显然对于这样的事情早就心里有数，她反而对严父的态度很不满，呵斥道：“老大，你是怎么说话的，有这样说自己弟弟妹妹的吗？” 得了方氏撑腰的严二叔，很快在心里为自己找好了借口，调整了下面部的细微表情，看着很是哀伤，“大哥，我知你心里的疑惑，地契确实一直没换过，当年我也曾想卖的，终究舍不得，最后将之抵押借了一大笔银子，到了去年才堪堪将债务还清。” 说着说着，还做作地伸手抹了一把眼睛，“你听外人说我风光，又哪里知晓我心里的苦呢？” 严父的情绪没有任何的波动，他一旦认定了的事情，就是外人说再多也无用。 他没有直面方氏的指责，而是盯着严二叔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是在担心我要跟你要地契吗？抑或是抢走你现有的家财？” 严父移开视线，掠过角落里的古氏，看着瘦小的大儿子，再想想还年幼的孩子，心里愈发地坚定起来，“当年还完后剩下的债务，我们两兄弟本应该平分的，你跟娘说，你有严家的长孙女长孙子，以孩子年幼为借口，只承担了三分一的债务，这是事实吧。” 方氏皱起眉头，如今对大儿子的想法想不明白，“这事是我做主同意的，如今你有什意见？” “意见？怎会没呢？娘，如今我也有儿有女，孩子也尚年幼，可还背着一大笔债务，可不是跟二弟当年一样？这时候，是不是该把债务重新分配了？” “大哥，哪有这样的事，当年早就说好的，如今怎能反悔？”钱氏一听，顿时就不依了。 “当年不过是权宜之计，如今将近十年，两家一对比，孰好孰坏，村里的人眼睛都是雪亮的，再说，对于当年的债务分配，族老也不是不知晓，如今，也可请来再细说。” “我呸，反正我不管，你们头上的债务，凭什么再落到我们头上来？”钱氏非常的激动，说话都不顾言辞了，她等着眼睛看向古氏，“你们还不上银子，那是你们的事，谁又知 道是不是你们家进了扫把星的缘故？” 严二叔一听这话，心里顿时暗道不好，看向方氏的脸色，果然已经有转黑的趋势。当年还未来得及再给严父说上一门亲事就发生了意外，不得已，只好将被休且独身带着古青娅的古氏娶进门。 这件事情，村里人都知道，却没人敢在方氏面前说，这是她的一个痛，她向来是个要强的，大儿子生来残疾，娶的媳妇儿又不成，那心里的滋味，可是百般复杂的。 “住嘴，你个妇道人家，胡说些什么呢？这儿没你插嘴的份，去厨房做点热汤面来，这天冷的，也不得好好说话。”严二叔怕方氏发火，反而对自己不利，就推着钱氏离开。 钱氏眼睛一瞪，想反驳，但看到严二叔的眼色以及嘴型，只好不甘愿地离开，不过走前还不罢休，也将古氏也带走。 而古氏正巴不得离开呢，这种事，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严父仍旧面无表情，“娘，当年的家产都是二弟处理的，具体如何他心里有数，人在做天在看，我也不去追究的，如今，我只要这债务重新算来。” 方氏没有说话，空洞的双眼直视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严二叔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一直以为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谁知道严父这样老实巴交的人会突然这样子，实在是叫人气恼。 方氏和严二叔都不开口，但严父也不在意，继续说道：“当年我承担了三分之二的债务，如今还剩三百两，那十亩黄华桑，如今一年收益，一百多两是跑不掉的，所以，我的意思是，二弟你将剩下的全担了，相信以你如今的家财能负担得起。” “什么？我不同意。”严二叔一听，马上暴跳如雷，让他把钱往外拿，还不如杀了他。 “二弟，你一年的收入，起码有三百两以上，别以为我不知道，大妹夫他们都在帮衬着你家，三百两也不会伤筋动骨的。”严父本来的打算，是让严二叔平摊剩下的三百两银子的，但刚才钱氏的话，真的让他非常生气，也就改了主意。 “想都别想，剩下的三百两，我顶多就还一百两，其他的你自己想办法。”严二叔在严父提债务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了打算。 “二弟不同意，也好说，将那十亩黄华桑给卖了，再平分，怎的也能卖个一千两。”严父非常的镇定，他是老实，但并不代表笨。 方氏从头到尾都没说话，听着两兄弟的打算，心里对自己当初的决 定，不由也有一丝的后悔，“行了，你们都别吵了，老二，就按老大说的来。” “娘！！”严二叔不可置信地看着方氏，而后又瞪向严父，显然非常不甘心，觉得一定是严父给方氏灌了什么迷魂汤，否则方氏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老二，我的眼是瞎了，可是心不瞎，你舅舅那边，也不是查不出来。”方氏淡淡地开口，这欠下的债务，其实是找的方氏娘家借的，否则哪能容拖这么多年？ 严二叔抿了下唇，还是觉得不甘心，但是方氏的娘家是真的好，但是方氏是那种倔脾气的人，并不喜欢向娘家求援，而方家也远，也就过年的年礼走动罢了。 想了想，一个计上心头，“娘，让我还那三百两也可行，但是您要帮我跟外祖家牵条线，多见见世面，也能有个出路。” 严二叔说完后，觉得还不够，“娘，这些年您一直由大哥孝顺，如今也该到儿子家了吧，免得让人说儿子不孝顺。”有方氏在自己家，自己再努力点，肯定能由外祖家拉扯拉扯。 ... 第7章 挑青 方氏没有说话，她在想自己这些年的作为，看起来没有偏袒，但实际上却是非常明显的，她对大儿子大儿媳不喜，住在他们家，在外人看来，她娘家年节走动的时候，能补贴给老大家。 但实际上呢？方氏心里非常的清楚，不过即使知道自己错了，她也不会去承认的。 对于严二叔的心思，方氏是很清楚的。这些年来，桑蚕丝绸的价格是一直在涨，或许幅度没那么大，许多人借此发家致富。 当年她是让丈夫出事一事给吓到了，对二儿子的暗示当作不知，或许也该改变了。 “这事不急，慢慢来。”方氏话是这么说，心里却在想大儿子有什么打算，“老大，老二愿意一力将剩下的债务担了，你对以后可是有什打算？” 严父板着脸，对于方氏这样迟来的关心已经没有了感觉，闷声道：“再看吧，总比有债在身来得轻松。”而且方氏这话听着也感觉别扭，像是被开大恩施舍了一般，叫人不舒服。 听严父这话，严二叔差点没破口大骂，有被人当冤大头的感觉，不过想到以后自己做生意进而成为城里人，也就忍了下来。 “娘，择日不如撞日，您就跟我们一道回去罢，辛苦了大半辈子，也该享受下天伦之乐了。”严二叔心里有气，自然的，说话才不会去考虑严父的感受。 严青禾虽说一直没开口，谈话结果也比自己预计的要好，但是让方氏冒雨离开自己家，却是不可能的，当即开口说道：“二叔，外头雨下这般大，路也不好走，怎的也得挑个好日子，让我爹套了牛车送过去才好啊。” 严二叔瞪了严青禾一眼，多嘴的小子，方氏要是冒雨去二儿子家，只要他在稍稍加工下还债的事，村里人还不是都要说他好话？ “不急，等清明过罢。”方氏摆摆手，并不想在这件事上继续折腾，说道：“去看看厨房吃食做好了没，都吃了再走罢。” 严二叔扯了下嘴角，拒绝道：“娘，不了，孩子都在家里等着呢，我们还是先回去，明儿再来看您。” 严二叔两口子一走，方氏就长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吃过了饭就去睡了。 除了跑出去玩什么都不知道的妹妹严青茶和年幼不知事的严青朴，大家都有点忧心地看着严父，以前即使再苦，他都不曾说过一声，今日知晓的事，对他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 严父摇摇头：“我没事，天冷，都早点歇着罢。” 见状，大家都没说什么，收拾收拾各自回了屋里，一夜无话。 此后的几日，严二叔有时间就往这边跑，陪着方氏说话就是大半天，每每就是劝说她过去长住。因此没到清明的时候，方氏就收拾了搬过去。 搬走那天，严二叔大张旗鼓地找来了马车，还象征性地跟严父说了些话，左邻右舍听了，也纷纷都说方氏要去享福了，好似之前的几年方氏都在吃苦一般。 严父和方氏都说口拙的人，也就闷不吭声的，什么都没说，古青娅和严青禾就是明白也不好说出口，免得给众人留下个没教养的印象，这口气也就这般忍着了。 不过想到身上的债务都没了，全家人都觉得轻松许多，彷如身上压着的巨石已搬掉，走路都轻快不少。 清明临近，严父接的活就多了起来，虽说每个也就赚个一两文钱，但积少成多。且他心里有个疙瘩，想送儿子严青禾去学堂读书，不说能读个功名出来，将来算账做账也是可行的，总不会太差。 严青禾是知道严父的想法的，但是他觉得没有这个必要，私下里，他悄悄跟古青娅说：“姐，我觉得读书这事又费钱，也不定学出个什来，不如我在城里寻个铺子作伙计，待个几年，也学个差不多了。” 无论什么时候，读书都是非常重大的一件事，有能力的人，都不会放弃，古青娅心里自然也想，只不过女子闺学据说只有城里才有，而且只有大户人家的女子才有机会上。 所以听严青禾这么说，古青娅自然是不赞同的，“青禾，你怎能这般想？举个例子，作那铺子的伙计，可不是随便个人去，调|教个三五年，也就学出来了，但那学堂可是一般，要看资质，且许多知识道理皆在书上，能学到多少，全凭个人，学到了是自己的，与人又不同。” “我相信你的能力，定是能学个不同来，即使不考功名，书里那古圣先贤的道理，也好做你日后行事的准则，拔高自己的品德，自有那有眼光的人相中，可不比当个随人差遣的伙计好？再说了，我也想你学了后，回来教我。” 听古青娅这一大串话，严青禾有些目瞪口呆，没想到自己这个姐姐的口才这么好，不可否认的，他在心里比较了下两者的区别，高下立见。 “大姐，我从来没这样想过。”严青禾这时才发觉，自己这个姐姐，好像藏得有点深，也许她比很多人都聪明。 “那现在你可以想了。”古青娅抬头看了看天色，“ 行了，我们速度快一点罢，要不青螺就要被人捡光了。” 到清明节的时候，他们这一片养蚕的地区，就有吃青螺狮螺的习惯，名为“挑青”，吃完后，把壳扔屋顶上，再请人来祝祀。 因为蚕怕青条，所以这样子的方式，就有一种求吉利平安的寓意。 所以每到要清明节的时候，青螺狮螺的价格就要涨不少，狮螺比较常见，去年他们也偷偷尝试着在个水坑处养了，竟然收获不错，今年增加不少。 如今姐弟几人主要是在捡青螺，青螺名字颜色，寓意就要更好一些，价格更贵，每年都要比个眼明手快才好。 “大姐，你说，这青螺也养试试罢，价可比狮螺高多了。”严青禾话是这么说着，眼睛却跟探照灯似的四处寻找。 “狮螺好养，青螺可不见得，所以让你读书，可不就是去看书吗，指不定能寻到法子呢。”古青娅笑着说道，她对于知识的渴望，不是每个人都能了解的。 ... 第8章 离间 古青娅之所以对知识这么执着，除了地位的差别外，还是有其他因素的，而这个因素无人知晓，她也不曾向人说起。; 大约五岁起，古青娅就频繁梦到一个姑娘，且那个世界光怪流离，道德江河日下，女子更是无女德可言，不过有一点让她羡慕的是，女子可同男子一般，入学堂读书，取功名甚至高官厚禄。 古青娅当然不是羡慕那高官厚禄，而是能识文断字，看书写信，不说作那诗词歌赋，但能明理算账就好。 只不过可惜的是，她梦见的女子的一生，学习并不好，习字也不多，更多的是莫名其妙的内容，古青娅理解不能，不过心里悄悄将那些字给记了下来。 趁着年纪小的时候，曾跑去私塾附近玩耍，偷瞧过那里头的书，心里头却犹如泼了盆冷水一般，那书上的字，与自己所习的，许多不同，心里不由沮丧许多。 庆幸的是，这个姑娘先是个蚕工，染工，而后又是个织工，虽说用机器，但一些原理是相通的，对于她在学习这些技能的时候，也能有个样本可参考。更重要的是，那个姑娘略过一眼不记得的东西，古青娅却能看得清楚。 可惜的是，并不完整，比如一些繁复的丝织品的织法以及复杂的织机样式，给人一种只拿到了藏宝图一角的感觉，入宝山空手而回。 这样子懵懵懂懂持续到八岁，她终于不再梦到有关于这个姑娘的一生，好似将这个梦境穿了过去，到达一扇精美雕镂的木门外头，而那扇门里头，是一排排的书架，一本本书整齐地摆放在上头。 这两年来，无论她用了什么办法，都没法进去，每次梦到，只能坐在门外，看着书架上的书，幻想着进去的一天。 古青娅怀疑是自己认识的字太少，达不到进去的标准，所以才要严青禾入学堂，学习后反过来教自己。 因着方氏不在自己家，所以古青娅他们也不用那么拘谨，回去的时间也不必掐着，在田里溪里等地方跑了大半天，捡了一篮子的青螺，两大篮子的狮螺，可是费了一番力气才带回去。 还没到家门口，就听到小弟严青朴在屋里大声嚎着，吓得古青娅将篮子一放就往屋里头跑，结果就看到严青朴跌坐在地上，哭得好不伤心。 古青娅忙上前将人抱起来，仔细一看，头上有个包，又尿湿了裤子，此时说话还不清楚，没法说清缘由，见到姐姐后哭声倒是慢慢止了。 严青禾放好篮子进来，见这情形 不由皱眉，“青茶呢？不是自告奋勇留下来照顾小弟？” 古青娅摇头，“也不知，估计跑哪里玩去了。”这个妹妹是比较机灵，就是不知道哪里学来一些坏习惯，看来得好好教训一顿了。 古青娅给小弟换好裤子，又去厨房烧火煮饭，这时候，严青茶悄悄摸了回来，脸上满是心虚。 古青娅见状，不由责问道：“青茶，你跑哪边去？不是叫你看着小弟吗？看他头上撞了个大包。” 严青茶撇了下嘴，哼了两声：“他睡着了，我就出去了会，谁知道怎撞的？还有，你少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哼。” “出去会？我看只怕不只一会吧，你自个贪玩照顾不好弟弟，那就不要说自己行，下午跟青禾捡青螺去。”古青娅板着脸，语气不怎么好。 “不要，你凭什么命令我，你是我什么人？我要告诉爹去，说你欺负我。”严青茶说着，就要往外跑。 严青禾将带回来的青螺狮螺泡水里，进厨房正好听到了这话，伸手就抓住了严青茶，“青茶，有这样跟大姐说话的，谁教你这般没礼貌的？” “哥，你也偏向她，她不是我们姐姐，谁知道什么人，我凭啥要对她有礼？”严青茶伸手就去挠严青禾，要挣脱开来。 古青娅听着严青茶这话，气得一口气就堵在心口，真真是个小没良心的，也不看看，从小也是她带着大，竟然这样说话。 没等古青娅有什么动作，严青禾就抓着严青茶，张手就打她的屁股，那力气可不小，顿时严青茶就哭嚎了起来，用有限的词汇骂着兄姐两人。 “你倒是骂得很开心，老是往二叔家跑，他们是给你吃了什么迷魂汤，还是说把你当千金小姐，让你这样说大姐？”严青禾越说越气，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他不是不知道严青茶很喜欢往二叔家跑，因着家穷，什么东西都没，去严二叔家，对两个堂姐曲意逢迎会，就能得到点好吃的。 本来以为严青茶只是馋嘴，如今看来，这是个坏习惯，若不尽早给改了，以后可不是要做出什么祸事来？ 听了严青禾的话，古青娅有些诧异地看着严青茶，她知道这个妹妹不喜欢自己，贪玩贪嘴，作为老大一直都是让着的，但谁知对方心里这般想自己？ 严二叔家的两个女儿，自己虽说没多大接触过，但都不是那好相与的，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分给严青茶吃的，可不是带有目的？ “她们又没说错什么，她又不是我们严家人，”严青茶挣扎着，伸手指着古青娅，蓄满泪水的眼里满是愤恨，“我才是你妹妹，她是什么人，你要对她这么好？” 严青禾听了，更气了，“你再说一遍？我怎么会有你这样胳膊往外拐的妹妹？”说完，就将人拖着往大厅去，“你给我跪着，好好反省错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错了，再起来。” 古青娅叹了口气，往灶膛里塞了一把干草，拿了个干的狗尾巴草逗一旁坐轿里的小弟，心里挺难过的。自己和严青茶虽说同母异父，对她也从未有什不满，没想她倒是记恨上了。 看来二叔家的两个堂姐，居心真是叵测，挑拨离间，不得不说，还真成功了，若不是发现得早，等严青茶再大一点，想掰正就难了。 不过等严父和古氏回来，对此事还得再做处置，那些话，往深里想，真是锥心啊！ ... 第9章 非良友 古氏和严父一直到午时正才到家中，见到跪在厅中的严青茶，询问了严青禾两句，就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古氏还没说一句话呢，严父气得就拿了一根竹枝过来，他对孩子向来都不严厉，还是第一次生气到要动手的地步。 “青茶，你是不是觉得你二叔家什么都很好，闻起来都香，自己家看着就就是各种脏乱？”严父厉声说道，大有严青茶一承认，手中的竹枝就挥下去的趋势。 严青茶委屈地看着严父，怎么都不明白为什么严父不向着自己？“爹，我去二叔家有错吗，谁叫我们家那么穷，连奶奶都不愿再待了。要不是古青娅是个丧门星，我们家会这样？” 严父直接一竹枝挥了下去，怒道：“敢情外人说的你都信，那你就不要回来，我没你这样的女儿！” “啊，好痛，爹，我哪说错了，为什么你还向着她，她又不是您女儿！”严青茶大声叫道。 “你说咱家苦是青娅害的？你是喝了什么迷魂汤会相信这话，要是没你二叔，我们家这些年会背着那一大笔债务？日子会过得这般苦哈哈的？”严父反问道，“你说你大姐是丧门星，那你想想你自己会做什么，又有什么资格来说别人？” “要不是她进了咱家门，咱家怎么会背上那些债务的？”严青茶生气地回道。 “看来你在你二叔家待得很开心啊，债务在你娘和青娅进门前就已经有了。你就跪着好好反省，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起来。”严父整个肩膀跨了下来，显得非常的沮丧，女儿说出这样的话，是在否定她的亲生母亲啊！ 严青禾的脸色黑如锅底，“青茶，你说这些话，把娘置于何种地位？也是在暗示娘是丧门星是吗？” “我才没有，大哥，你少胡说。”严青茶反驳道，然而视线触及到一旁泪如雨下的古氏，声音顿时虚弱了下来，“娘……” “青茶，你实在是太让我伤心了。”古氏说着，转身去了厨房，心里也在责怪着自己太过忙碌，没有管教好女儿。 “娘，我不是……”严青茶看着古氏转身的背影，抿着唇，眼泪也落了下来。 古青娅在厨房还是将厅中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毕竟他们的音量没有降低多少。 看着难过不已的古氏，古青娅不由安慰道：“娘，您别难过，青茶年纪还小，不懂事，让人给误导了，我们好好教就是，您和爹可别因为这事给气坏了身子。” “娘倒是没事，再难听的话都听过，只是青娅你不一样，你还小，要是背上了这样的名头，以后的亲事可不好找。”顿了顿，古氏心里不由暗恨，“你二婶一家，真心是不想见我们娘俩好啊！” 严父黑着脸，坐在桌子上，说道：“青娅，以后青茶你就管着，别宠着，不将那性子给捋直了就不出去。还有你们没事就别往你二婶那边去，你奶奶那边问安的事，我和你娘自会去，没得轮到小辈的份。” “爹，这事我晓得了。”古青娅点点头。 “吃饭罢，过两日清明，就要开始忙活了。”严父顿了顿，“如今没了债务，家里会越来越好的，不用太节省。” 一家人在有些沉闷的氛围中吃过了午饭，没有太多的闲聊，在填饱肚子面前，其他事情就没那么的重要。 “大姐，你就是心软，对我们几个都不会打骂，这不，让青茶心都野了，一点都不把你放在心里，长幼有序这点规矩都抛到脑后，娘白教了，果真是近墨者黑！” 严青禾蹲下来，拿着个篮子，跟古青娅一起将青螺按大小分成两份，这价格可是有差的。 古青娅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管教这种事，都有个度，她作为继女，可不好把握，不过今后要对严青茶更严厉是肯定的。 “青娅，青娅，在家吗？”严青花大声喊着，提着裙子跑过来，脸蛋红扑扑的。作为严姓宗族里过得比较不错的人家，她跟古青娅关系挺好的。 “什么事，看把你急的？”古青娅笑着起身，觉得严青花也太兴奋了点。 “哎，我得到个消息，你家捡的青螺可别急着卖，听说隔壁大榕村的吴老爷家的几位少爷据说要比赛挑青呢，正高价收购成色好的呢。” 严青花非常的兴奋，说话时即使没有唾沫横飞，但也差不多了，手臂就挥了好几下，差点打到古青娅。 “比赛挑青？这有什好比的，不过若真像你说的高价收购，我家这些自然是留着。”古青娅淡笑着说道，心里却差异严青花兴奋的程度，她虽说喜欢热闹，但也不至于如此啊，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不？ 古青娅没有问，她知道严青花藏不住话，肯定会自己说出来的。 严青花看了眼一旁的严青禾，声音压了压，“青娅，我们到一边说去罢。” 古青娅心里算了下时间，距离小弟午睡醒来的时间还早，可以稍微偷懒下，便点了头：“ 到那杨梅树下罢。” “青娅，你一定不知道吧，那吴老爷家来了个省城的小少爷，据说是吴老爷以前的主顾，长得那叫个俊，跟我们这乡下的就是不一般。”严青花说着，脸颊还浮上两团红晕。 古青娅有些无语，记得她们是一样年纪都是十岁吧，严青花现在表现的苗头可不大好，似乎对那些唱本里的才子佳人故事愈发上心了，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想到这，古青娅就觉得自己不该配合严青花，语气淡淡地说道：“没听说过，跟咱们不是同一类人，毛病估计不少，不碰着是福气。” “哎呀，青娅，你怎么能这么想呢，那可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定是如那戏文里说的，英俊潇洒，才华满腹，能接近了，也能沾点光啊！”严青花心想，若是能再发生点什么，可不就像戏文里那般美好吗？ 古青娅微微皱眉，心里想，也许日后要远离下严青花，这样不切实际的人，总是会给身边的人带来许多麻烦，不是适合的朋友人选。 ... 第10章 新下家 “我不管他是不是跟戏文里说的一样，只要肯花钱把我家的青螺狮螺全都买了去，就是个有善心的了。”古青娅并不想跟严青花继续这个话题，总觉得继续说下去不会太好。 严青花没有想太多，顺着古青娅的话说道：“那是一定的，人家可是少爷，能缺了那点银子不成？” “嗯，看看罢。”古青娅也没抱太多的希望，“话说就要清明了，你家也准备浴种了吧，今年可是要多养些蚕？” 严青花家也有好几亩的桑树，青花娘又是个善于纺织，每年都要养不少的蚕，在桑蚕纺织上是一把好手，可惜的是青花似乎没学到几分。 “还不清楚呢，我奶奶去求了签，签文很好，打算多养些，不过我家种的桑叶不够，就怕今年桑叶更贵。”严青花并不怎么关注家里的事，而且对于桑蚕一事并不怎么热衷。 古青娅点了点头，心里盘算了下，今年是不是跟着古氏去给人熬蚕。如今没有债务，生活就更有盼头了，多吃点苦也无所谓了。 “这种事难说，今年雨水有点多，桑叶长得应当一般。”所以今年的桑叶可能比较贵的。 “嗯，我娘也是这么说的。”严青花摆摆手，有些不耐烦说这些，“这些没什意思，我要去大榕村一趟，你去不去？” 古青娅摇摇头，“我去不了，要留着照顾弟弟呢？” 严青花有些遗憾，“好吧，听说有那卖糖人的来，做得可好看了，你不去可惜了，我去瞧瞧，回来时买根给你看。” 古青娅没将这话放在心上，而且严青花这人喜欢四处跑，跟人玩耍，到时候还记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难说了，“你去罢，路上小心。” 送走严青花，严青禾拿着个篮子，准备再去转一转，刚才严青花说的话他也听到了，不管真假，多总比少好。 “青禾，等会，你知道今年爹娘准备给谁家熬蚕吗？”古青娅叫住严青禾，她对这事是比较关心的。 以前严父古氏都是给的钱氏娘家熬蚕，毕竟是亲戚，但是如今两家不能说老死不相往来，但关系也不好，这事得另外找了。 “没听爹说过，我找长生叔问问去吧。”刘长生是村里一个小有名气的中间人，是太来村另一个大姓刘家的，为人名声在村里非常的好，严青禾和他的儿子刘向阳挺要好的。 “这种事先问问爹娘的意见罢，我们也不好擅自作决定。”古青娅觉得，以古氏的手艺 ，其实完全不愁找不到人家做事。 严青禾一听，觉得也是，“姐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越过父母去帮父母决定事情，对父母来说，面子上挺挂不住的，也称不上孝顺了。 古青娅看了下时间，小弟差不多该要醒了，进屋将水给烧开，然后冲泡了一碗藕粉，想了想，她又多拿了一点，冲了另一碗比较稀的，是给严青茶准备的。 “哼。”严青茶见进屋的是古青娅，在床上翻了个身，哼了一声，只觉得心里委屈极了。 古青娅摇摇头，果然是小孩子，哪里懂得什么是错是对，只能说家里没教好，“给你冲了碗藕粉，我放桌上了。” “哼，不用你假好心。”严青茶哼了声，然而听到藕粉两个字，口水已经忍不住分泌出来了。 口是心非的丫头，古青娅摇摇头，没说话，抬脚离开，她听到隔壁房间小弟哼哼的声音了。 喂给小弟藕粉后，古青娅将屋里翻了下，将需要洗的都去洗了下，然后翻出针线篓子，开始缝补起来，她的女红只能说一般，不过也够日常生活了。 侧耳听着屋里的动静，古青娅就知道严青茶没忍住馋虫，爬起来喝了，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心里盘算着日后无论做什么都要把人给拉上，老往严二叔家跑，双方的落差，会让她的认知出现更大的错误。 “青禾他娘在家不？” 古青娅听到这个声音，觉得有点耳熟，出门一看，却是隔了七八十米的一户邻居，大家都叫她明婶，最是爱串门，不过很少往家里来就是了。 “是明婶啊，请坐，我给您倒杯水。”古青娅忙将人迎进屋里，倒了杯温水，“您找我娘有事吗？我娘不在家，若不是急事，可傍晚时来。” “不急，不急，丫头啊，一些日子不见，你倒是愈发水灵了，果然是女大十八变啊。”明婶喝了口水，不急不缓地拉着家常。 古青娅心里觉得奇怪，虽说是邻居，但明婶很少往自家来的。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难道是有什大事？ 陪着唠嗑了好一会，明婶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丫头啊，你娘在熬蚕缫丝也是一把手，今年可还是去钱家？若是没定下，明婶这边可是有个好去处呢。” 严二叔将严父这边的欠债都给还了后，他不仅不藏着掖着，反而大肆宣扬，语言上美化许多，大抵是自己家宽裕了，不舍得母亲跟大哥一家受苦什么的，反正一副孝顺及兄友弟恭的 模样。 严父和古氏都是不喜欢讲话的人，也没多加解释，因此一时之间，严二叔的风评非常的好，而这也让他的交际以及生意扩大了不少，毕竟，谁都喜欢跟有品行有孝心的人来往。 但是，外面的这些说法，跟严父古氏做邻居那么久的明婶却是嗤之以鼻的，即使距离隔得有点远，但不代表什么都不清楚。 严父和严二叔两兄弟，那是面和心不合呢，只不过严父一家都老实，要不然哪有严二叔什么事。 所以明婶就找上门来了，古氏手艺好，工钱又不会太高，毕竟不出名，钱家那边也不会往外说。今年看情况，古氏是要跟钱家那边掰掉的，她心思就活动了，先介绍给自己娘家村子那边的一个大户，她可是能拿不少介绍费呢。 古青娅听了，心里恍然，原来是为这事，不过父母的是，古青娅断然是不敢擅自做主的，“明婶，这事我也不清楚呢，得问我娘才知晓。” 明婶似乎也没指望从古青娅这边得到答复，“真是个好孩子呢。不过明婶这边这个，出手真的大方，你呀，也好好劝劝你娘，可不要把银子往门外推呀！”谁知道古氏会不会脑抽随便找户人家去呢，自己可不就少了一笔口水费了。 ... 第11章 神奇系统 送走明婶，古青娅若有所思，自家娘亲是一定要重新找户人家的，但是不会是明婶介绍的，据说她介绍事儿，可是双方都要给一笔钱的。; 想了会，古青娅继续缝补，不时地逗小弟说话，侧耳听着屋内的动静，不由笑了笑，就知道这个丫头忍不住。 “喂，有人在家吗？”忽听得门外有人喊道。 古青娅听着这陌生的声音，心里有些奇怪，出门一看，好些个十来岁的男孩子在家门口，而在其中，她看到了之前她从坑里救出来的那个男孩。 “你们有什么事？”古青娅心里疑惑，这些人中，她几乎都不认识。 “哦，我们是那大榕村的，听说你家有不少的青螺，想收来着，价钱好说。”一个瘦瘦黑黑的男孩子站出来，他指着一旁两个打扮明显不同的男孩子说，“这可是吴家的两位少爷，不会短了你们的。” 古青娅松了口气，不是来找麻烦的就好，“嗯，青螺的确有不少，狮螺要吗？”说着，她就带着人去厨房边上，几个盆都放那里。 那黑瘦的男孩子蹲下|身，伸手在盆里拨弄两下，脸上的神色很是满意，“这些青螺我们全要了，狮螺就不用了。” 古青娅有些可惜，不过狮螺的确比较不值钱，也就一般人家会买了去，“那这价格？” “你家这些青螺，大致有十斤重，一百二十文罢。” 古青娅没想到对方估算得挺准的，的确是接近十斤，一斤还比市面上的多了二文钱，“成。” “这是一钱银子加二十文，可是数好了。” 古青娅点点头，看着他们用麻袋装了离开，也不知道是不是再去别的人家收购了。 离开古青娅家好一段距离，姜荣安忽的开口说道：“我想起还要去个地方，你们自己去收吧，尽量挑好的。” 一旁的吴翔挑了下眉，“觉得没意思了？走，我们去县城里转一圈，瞧瞧有啥乐子？” 姜荣安皱了下眉头，“不了，觉得肚子有些难受，许是昨天贪凉多喝了碗酸梅汤。” “哎，两位少爷觉得不舒服就先回去吧，这收青螺的事也就这样，无聊得紧，我们一定会把事情办好得。”黑瘦的那个男孩子拍着胸脯，咧着牙齿保证道。 “就是，荣安，我带你找村里的老婆婆去，她治这个最拿手。”虽说姜荣安的身份比自己尊贵，不过被下放到这样的小地方来也挺可怜的 ，作为地头蛇，他一定会好好关照他的。 姜荣安自是点头同意，于是一群人就分成两队分道。 实际上，姜荣安哪里是真的不舒服呢，他今天会跟来，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在看到古青娅后，一直困扰他的事情终于有了转机。 事实上，姜荣安身为向阳府姜家的三房嫡子，只要不是做出什么没法挽救的事，一般是不会被发配到这偏僻县城的。 但是姜荣安母亲早逝，舅家那边又没落，压根就没人给他撑腰。而最主要的问题就是从他三岁开始，就一直哭闹，或者一直说有听到滴滴滴的声音。 而姜家这样的人家，也不可能空着一房主母位置，而继母自然是要为自己孩子打算的，于是姜荣安很邪门，接触他就会不详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而证实这个消息的，就是母亲早逝，舅家没落，而姜家也在一段时间内生意各种问题，于是姜荣安在被放养了一段时间后，就被驱逐到了三化县这小地方。 大榕村吴家的吴老爷曾是姜荣安外祖的一个账房，后来立功放出来成了清白身子，回家后有了一番基业，对于曾经的主人之孙，自然是百般照顾的。 姜荣安七八岁后，已经明白了什么都不可跟人说，只可惜姜家无人向着他，无奈地地被放逐。每日那在耳边响起的滴滴声，已经学会无视了。 而在刚才，见到古青娅，很奇怪的，眼前画面有些晃动，而耳边的滴滴声也更清晰了许多，他心里暗道不好，就推拒了一起收购青螺的主意。 看了老婆婆，拿了药，姜荣安有些心不在安地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心里对这滴滴声暗恨不已，闭了眼，拿被子捂住耳朵，可那声音还是无孔不入。 “荣安，我说你没事吧？快趁热把这药喝了，我喝过，甜甜的，不苦。”吴翔领着个小厮进来，让人将药碗放在桌子上。 “多谢翔兄，劳你费心了。”虽说姜家人不管，但姜荣安基本的礼节还是懂的。 “哈，不过一桩小事罢了，你快点好，我们再四处逛去。”吴翔拍了下手，大笑道。 喝了药，姜荣安昏昏沉沉睡了一觉，醒来一看，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眼前有了一个砚台形状的图案，里头有一黑一红两条鱼头尾相衔。 而更让他惊讶的是，那图案里头有不断跳动的文字，看着简略，底色不同，好似许多人在聊天一般。 在自己被人传很邪门后，姜 荣安对这些古怪的事也不害怕，认真看了一会，倒真的看出些许门道来了。 的确是有许多人在聊天，不过主要是有人提问题，其他人给意见，而且其中似乎有那很有智慧的人在其中指点。 而现在正在讨论的问题，他却是不懂的，他读书识字也就是个基础，并未朝科举努力，主要也是姜家那边刻意的。 对于一个习惯了寂寞孤独的小孩来说，这样的一个奇怪的聊天东西，对他来说是很有用的。 伸手在拿图案上摸了摸，仿佛有实体一般，他觉得很奇怪，也不知道碰到了哪里，跳出来一个框框，笔墨纸砚皆有。 看着图案上聊天停顿的时候，姜荣安提笔写了几个字，发送出去的瞬间，他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欢迎新人到来，这是个学习交流的地方，请妥善使用，注意言论，三次警告后将删除系统和所属记忆。” 一串红色的字显示过去，姜荣安认真地记在心里，也许这个东西，对于他的未来将是个巨大的转机。 “初来乍到，可先看群内人的聊天的内容，细细思索，会给予解答会给予书籍提示，也不要有不切实际的奢望。” 红色字体后，是串很好看的正体字。 ... 第12章 看热闹 姜荣安见了，这并不让人讨厌，而且有种长辈谆谆教导的感觉，这是他一直以来所欠缺的。 “多谢各位老师提醒，学生会认真学习的。”姜荣安觉得自己好似找到了一个人生目标，心里那股被送到乡下的郁气也消散了不少。 “老师不敢当，互相学习罢。” “既然你拥有了这个系统，那么相对的，你所在的空间内就会有人拥有进入藏书阁的机会，若是可行，能寻到此人，两人合作，也可造福众生。” 姜荣安看了并不是很明白意思，“可否详细说明？” “每个空间藏书阁的出现方式均不同，还请自己寻找。” 姜荣安将这话给记下来了，却没放心里去，毕竟人海茫茫，也不知那人是男女老少，身在何方，要如何找寻，还不如顺其自然的好。 这些话完后，就没人再说话，姜荣安就在屏幕上戳来戳去的，发现了不少的小机关，这让他非常的兴奋，比如有个地方，就存有整理出来的以前的聊天精华内容。 姜荣安戳了一个进去，主题好似是关于“为善不为人知”这一点的辩论，正准备细看，房门先是被敲了三下，而后被人推了进来。 他一紧张，一用力，屏幕就消失了，抬头看去，是吴翔。吴翔看到姜荣安精神不错，不由笑道：“我就说嘛，老婆婆的药有效，走，吃晚饭去了。” 姜荣安伸手摸了摸肚子，还真感觉有些饿了，吃过晚饭，天还没黑，在院子里散步的时候，突然有了个想法，“翔兄，你说我们进私塾读书如何？” 吴翔正想着明天去哪里玩呢，猛然听到姜荣安这话，差点没被口水呛着，“咳咳，你说什么？” 姜荣安有些无语，又把话说了一遍。 “去私塾作甚，如果你真想读书，不如请个夫子过来教。”吴翔想起早几年被吴老爷送进村里那私塾，被那严厉夫子给打手心打怕了，好不容易不去上学，才不会再自己上门呢。 “私塾那边人多，能多交流。”去私塾这个念头是突然有的，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念想突然就是那么强烈，强烈到放不下。 吴翔一听姜荣安的语气，顿时纠结极了，他到底要不要跟去呢，自己虽说没什么上进心，但是难得碰到个对胃口对脾气的同伴，当然是能时时在一块，溜猫逗狗什么的，可不惬意。 “那等挑青后再说呗，那夫子可是很凶的，你可要想好了。 ”吴翔觉得作为兄弟，还是再三劝说下的好。 而古青娅那边，严父古氏得知卖青螺的钱后，也没说要上交，让他们姐弟几人自己处置，现在没有债务，也不需要像原来那般克扣。 古青娅将明婶到来的目的跟古氏说了下，也顺便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很想知道父母的选择，等父母去熬蚕的时候，她也能去搭把手，让父母不至于太累。 古氏笑着说道：“我和你爹已经说好人家了，就是隔壁大榕村的吴老爷家，开的价格不低，并不主要是熬蚕，主要是缫丝。” 古青娅略有些惊讶，没想到父母这么快就决定好了，而且看他们的情况，这价格应该不错才对，看来，有一门过硬的技术，怎么都不会太吃亏的。 “那真是太好了，熬蚕毕竟太累。” “我和你爹说好了，熬蚕时，就带青茶去几个晚上，让她也知道点苦头，真是太被宠了。”古氏说到小女儿，也忍不住叹气，想要掰正，总要费一番力气的，不过总比以后要轻松。 “就是该这样，免得她觉得家里什么东西给她都是理所当然的。”严青禾止住了古青娅，他多少知道这个姐姐对他们几个弟弟妹妹太过宠爱，但是这样并不是件好事。 而且大了后，他隐隐约约觉得，这是姐姐没有安全感的方式，对弟弟妹妹后，以后成年了，念在过去的情分，也不会无视手足的困顿而不施援手，不得不说古氏的经历对她影响太大。 古青娅见状，也就没开口，任由父母和弟弟决定了妹妹未来十来天的辛苦生活，心里想，到时候再偷偷给妹妹一点安慰好了。 古青娅身上有许多优点，而有一点很好，不会轻易记恨，或者去跟人计较，就是别人所说的吃亏。 而吃亏却没几个人愿意的，吃亏是福这句话常挂嘴边，却未往心里去，只因福看不到，或是福到了，只当作是自己的运气或努力罢了。 清明节到了，除了少数有空闲的人会出门春游，大多就是应景一下，更多的是寄望于两日后的寒食节，也是春祭，每个地方的父母官都要出面主持祭祀的，而百姓们除了祭祀神灵，也会祭祀祖先，是比较隆重的。 而这些养蚕的地区，多了个在清明挑青的民俗，也就在自家煮一煮，吃完后，壳往屋顶上一扔算是求个吉利。而隔壁大榕村办的挑青比赛，还真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尤其是小孩子的。 清明这天，严父和古氏也都没出门 ，让严青禾和古青娅去看热闹，而作为惩罚，严青茶被禁足了。 一路过去，还真是碰到了不少人，古青娅交好的并不多，认识的倒是有几个，不过她们有自己的圈子，就没凑过去了，倒是严青禾，一路上招呼不断，因着照顾自己，才没离开。 “青娅，你也是去看热闹？”从后面传来个清冷的声音，“我还以为你又找什么苦差事了。”说话的是一个比古青娅高了一个个头的姑娘刘冰冰，面色很冷，说话也略带挖苦意味，人缘并不大好。 见是刘冰冰，古青娅不由停了两步，笑着对严青禾说道，“你跟你朋友去吧，我跟冰冰一道。” 严青禾瞅了一眼，是认识的人，除了嘴巴毒了点，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其他还好，也就放心了，“行，姐你们好好玩。” 刘冰冰与古青娅并行，看了下她的身高，略带嫌弃地说道：“这么久怎么还跟我家门口那矮桑树似的，还不冒个儿？” ... 第13章 那用心 听了这话，古青娅也不生气，以前不了解的时候还会觉得不舒服，但接近后，会发现，这是刘冰冰的另类的表达方氏，也是问自己这几个月个子怎么没变化。 “肯定有长，不明显罢了，你今日怎有空出来？”古青娅知道刘冰冰家境并不比自己好到哪里去，爷爷瘫痪卧床，奶奶长年吃药，刘爸是个孝顺的，整个刘家的收入几乎都用在两个老人身上了。 “嗯，清明，我娘让我去看看热闹。”而实际上，不过是到大榕村看看有没有事做，挣几个钱也好。 “也不知那些少爷们在想些什么，要如何比，估计看热闹的人不少。”乡下就是这样，没什么稀罕事，有点新鲜的事都喜欢去凑热闹。 吴老爷家门口有很宽敞的晒坝，铺了青石砖，看起来非常的阔气，而此时，这晒坝上已经站了不少小朋友，都是这附近几个村子的。 古青娅和刘冰冰转了下，就看到有几张八仙桌并排着成直线，每张桌子两个盘和盆加一把椅子，以及一根削好的细竹签。 等参加比赛的十来个男孩在桌子前站定，吴老爷家的管家牛伯就让厨娘给桌子上的每个盆都倒满了青螺，还各放上了一个水漏计时。 比赛是用竹签将青螺的肉挑到盘子里，不带内脏的，这个活对许多人来说并不难，但是有了比赛概念后，任谁都会紧张的。 这不，桌子末尾一个胖墩开始没多久，就拿着青螺在那边吸了，惹来围观的小伙伴一阵嘘声，忙换了竹签，急得满头大汗。 看一会，也就不新鲜了，刘冰冰和古青娅知道接下来是要往屋顶上扔青螺的，而且要扔在固定在屋顶的水瓢大小的篮子里菜算数，可是高难度了。 她们两个准备在村里转一转，看看有没人预定采桑叶的丫头，这个活每年都会请不少人的，就看谁手脚快了。 “熬蚕可比采桑叶有技术，可惜我爹娘不同意。”刘冰冰看到有人将蚕架竹匾什么的拿出来洗晒，真恨不得自己立刻长大。 “你爹娘那是心疼你，反正采桑叶也能挣钱，可没人像你那么喜欢熬蚕的。”古青娅没见到那救的姜荣安，心里松了口气，还以为他们也会参加呢。 事实上，姜荣安和吴翔是临时退出的，想出来玩的是他们，退出的原因却是怕去学堂夫子问责，心里也是可惜的，只能私底下自己玩玩，不到大众面前去了。 “那是她们没那能力，我能一样？”刘冰冰下巴一 昂，视线瞄到一个眼熟的人，不由停住脚步，说道：“青花，这么急忙么是要干嘛去呀？” “又是你，懒得跟你说，说话小心点，可别烂舌根。”严青花厌恶地说道，看着古青娅问道：“青娅，那边挑青是不是开始了？” “是呀，你……”古青娅想问她不是早走了吗，怎么才来，而且还不是从他们村的那个方向。 “呀，不跟你说啦，我瞧热闹去啦。”说着一蹦老远，只留下一个背影。 刘冰冰冷哼了声，嘲讽道，“小小年纪的，整个心思就在想男人的，也不知道害臊，想就想也罢了，还相当少奶奶，真是异想天开。” “你就少说两句，以后避着点不就是了。”古青娅不大清楚刘冰冰和严青花的恩怨，很多时候，她都冲当和事老，同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闹得水火不容也过分了。 两人朝一个方向转了一圈回来，就发现挑青已经发展到了扔屋顶，俨然是个高潮，一群人在那欢呼喊叫的，那声音大得，可不是要把天给捅破去。 刘冰冰和古青娅站下来看了会，这个就比较有趣了，说真的，她们这样的人家，还真没机会玩这个。 “那是猪吗，连屋顶都扔不上去，真丢脸。”刘冰冰此时开始无敌吐槽模式，“还有那边那个，跳起来离地都没半尺，瘦得跟猴子似的，怎么就窜不上去？” “还有还有那个蓝衣服的，老往别人篮子扔什么，这么下眼睛就不好使，真可怜！” 古青娅安静地听着刘冰冰一路数落过去，就没一个有落下的，这挑错的水平也是够高的了。 “丫头，看你说得这么兴奋，好像很厉害似的，要不给你一篮子你也去试试。”一个带笑意的声音在两个姑娘身后响起，回身一看，却是吴翔和姜荣安。 刘冰冰侧头哼了声，心里见是两个少爷，愣是将到嘴边的话给吞了进去，可别提多难受了。 “女孩子玩这个，只怕被说的比冰冰刚说的还要厉害。”古青娅淡淡地说道，还好冰冰忍住话了，要是真受了这少爷的刺激去挑青了，明个儿冰冰的名就传遍十里八乡了。 “哎，好巧，两位少爷在这儿呢，可是我堂妹冲撞了两位少爷，我先替她给您们陪不是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严红娟先是笑盈盈地说着，还像模像样地行了礼，然后转了个身，一副大姐样地对古青娅说教：“青娅，哪来这么大的胆子，还不快跟两位少爷道歉？” 古青娅淡淡地瞟了严红娟一眼，并不理会她，完全无视了。 严红娟不由暗恨，她才知道严父和古氏不去钱家熬蚕缫丝了，舅家那边今年可是要少赚不少银子，毕竟古氏手艺好，严父老实好欺负，那工钱，都是往低了算的。 据说两口子不知道怎么搭上吴老爷这条线了，不行，得让古青娅将得罪两位吴家少爷的罪名给坐实了，收了严父古氏的活计，到时候还不是要求到自家头上？ 严红娟心里想着，就稍背对着两个少爷，对着古青娅使眼色，“青娅，还不快点。” 不过严红娟心里想得美，别人可不会按着她的剧本走，刘冰冰上前将她一把推开，撇了一眼，“你眼睛是叫蚕沙给糊了吗，青娅啥时候得罪吴家少爷了，睁眼说瞎话挺厉害的啊！” 姜荣安听得有点不耐烦，见周围有女孩子频频看过来，还有人靠近，不由对严红娟更厌恶，小小年纪，就这么用心险恶，这让他想起了在姜家的情景。 而人家吴家少爷，早就没心没肺地看那些人扔青螺壳了，完全就没把严红娟的话给听进去，哪里还记得自己刚才是在说刘冰冰呢？ ... 第14章 立规矩 严红娟听了刘冰冰这话，顿时觉得很是难堪，却顾及着自己在外头的形象，不敢呛声回去，只作出一幅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古青娅，指责意味太明显。 姜荣安正准备抽身离开，就见吴翔回过神来，瞟了严红娟一眼，挑着眉说道：“你谁啊，别做这种表情行不行，真让人倒胃口。” 周边几个人顿时呆了下，没想到吴翔说话这么的直，一点脸面都不给。古青娅都不忍心去看严红娟会有什么表情了。 只是严红娟却出乎众人的意外，更能忍，听了吴翔的话，不但没做出泫然欲泣的模样，反而配合地将表情给收敛了，还弯腰道歉：“真抱歉，是我的错，不该将对堂妹的失望表现在脸上，让少爷您心堵，下次不会了。” 吴翔点点头，“当然心堵，本少爷最讨厌你们女孩子这样了，动不动就跟谁欺负你们似的，真烦！” 古青娅听了这话不由皱眉，听起来怪怪的，却说不出来，只能说，跟严红娟相比，她还是太单纯了。 姜荣安撇了古青娅一眼，朝吴翔说道：“走了。”结果也差不多出来了，没必要等在外头，而且刚才吴翔临时想出来要亲自分发三甲的奖品，总得去准备下。 等两位少爷一离开，严红娟就恢复了原状，上下打量了古青娅两眼，眼底满是不屑，“臭丫头，回去跟你爹娘说，最好还是到钱家去熬蚕，否则，有你好看的。” 古青娅拦住刘冰冰，扯了下嘴角，“大堂姐还是先顾好自己吧，我们早就分家了，我爹娘要去哪里做事是他们的自由，钱家家大业大的，还怕请不到人吗？” “几日不见，倒是牙尖嘴利了。”严红娟冷笑，凑到古青娅耳边威胁道：“你家的债务是我家还的，这是你家欠我们的。” 古青娅皱着眉头，看着严红娟得意转身离开，看来奶奶那边，很可能会有一场谈话。想到这，她也没心思去看谁得了挑青的前三名，又是得到了什礼品。 “走了，我们回去，今个儿热闹没瞧到啥，倒被人给洗涮了。”刘冰冰冷笑着说道，并没有再继续说什么毒舌的话。 回去的路上，两人很是沉默，半道上，刘冰冰开口，“青娅，你说什么来钱快？如今的人真是越来越坏了。” “哪有什么来钱快的，天上掉馅饼是不可能的。”古青娅沉默了会说道。 “你说那些人要是有吴老爷家的家产也就罢了，也就比我家好没多少，怎就觉得比我 们高贵了？”刘冰冰的语气里是不甘的，又无奈，“我不想过个几年嫁个差不多的人，怎么改变命运呢？” “改变命运？”古青娅喃喃说着，猛地抬头看着刘冰冰，“冰冰，你说村里的老根伯说的话可信吗？” “老根伯？据说他已经七十多岁了，他家的子孙现在应该是很有出息的。”对于村里的老根伯，刘冰冰还是认识的，离得并不是很远，“老根伯有说过什么话吗？” “嗯？小时候我常去你家附近玩，有听他在说啊，难道你们都没听过？”古青娅觉得奇怪。 “我没印象老根伯有说过什么话，你记得？”刘冰冰很是疑惑，“我就知道，老根伯人很有威望，处事很公道，其他的不清楚。也许你听到的话是他对他的曾孙子们说的吧。”老根伯家的两个曾孙都是廪生，可不知道要让多少人羡慕呢。 古青娅努力回想了下，原来是自己误会了，自己记忆中的那些话老根伯压根就没经常说，而是自己印象太深刻的误会？ 不过这事也说不清，总之能教出这么出息的曾孙的老人说的话，肯定不会有错。 “那你要说是老根伯说过什么话？” “唔，我印象中只有几句，为善不为人知，最是长根器，还有行善积德，夫正妇顺家和万事兴，就这几句了。”古青娅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她会以为很多人知道呢？ “这些话我怎么就听不懂呢？”刘冰冰只觉得自己晕乎乎的，“我听说老根伯家以前是村里最差最可怜的人家，这才几十年，就变了光景，如何做到的呢？” “我也不大懂，大致意思应该是做善事不让人知道吧。要是能读书就好了，书上肯定有讲。”古青娅不无遗憾地说道。 “家里连男孩子上学堂都供不起，别提丫头了，我们还是做做梦比较快。”刘冰冰自嘲地说道。 “要不，有机会我们找老根伯去问问？”古青娅觉得还是不要放弃学习的机会的好。 “我们两个也是半大劳力了，空闲的机会可不多，再看吧。”刘冰冰倒是觉得可有可无，基本的生活先能保证，才能去考虑其他。 进了村，两人就分道了，也不知，今日的谈话，为她们日后的改变种下了一颗种子。 古青娅回了家，惊讶地发现家里没人，心里奇怪，倒了杯水喝，就见严青茶揉着肚子进来，看到古青娅，脸色不咋好。 “青茶，这两天，你还不 知道自己错了吗？”古青娅皱眉，声音不由严厉了起来，“不管你在外头听了什么，我还是你大姐，最基本的道理都扔脑后了？是要让我重新再教一遍是吗？” 严青茶也才六岁，平素挺受宠，还是第一次被古青娅这样责问，不由吓哭了起来，“呜呜呜呜，你骂我。” “你相当是我带大的，平时我怎么教你的，你听别人随便一说就把我说的都抛到脑后，这样看来，肯定是我以前太过纵容你。”古青娅也是生气，让严青茶反省，竟然还没转过弯来，“从今晚开始，烧火喂鸡鸭的事都教给你，每天卯时起床。” “你不能这样！”严青茶擦着眼睛，哭喊道，“我才不做。” “我在你这样大，哦不，比你还要小的时候，这些事都是我要做的，你不过是做我当年做过的是罢了。”不吃过苦，又哪里知道自己现在的日子有多幸福，“还有你的规矩，也开始立起来，从吃饭开始，吃饭时给所有人盛饭，大家都吃完你再吃。” 古青娅不由想起自己以前，也是被方氏给立过规矩的，虽然时间不长，因为自己烧伤后而作罢，但自己没长歪，那么用在严青茶身上作用一样。 ... 第15章 糖葫芦 严青茶也不敢反驳，就是抽抽搭搭地哭着，站在古青娅面前，也不敢坐，就等着古氏和严父回来解救她。 而古青娅却很是肯定，父母对她的做法不会有什么意见，长姐如母，许多时候，是要替代母亲的一些角色，包括教育这方面。 古氏和严父回来的时候，古青娅已经把饭菜给做好了，严青茶第一次在厨房待这么久的时间，忙得有些晕乎乎的。 而严青茶被古青娅瞪了一眼，忙给父母各倒上一杯水，送到两人手中，“请爹/娘喝水。” 古氏心里顿时欣慰了不少，小女儿还是有改变的，这么想来，刚才在严二叔家受的气也没那么重要了。 严青禾看出父母脸色不对，不过看着一桌子的饭菜，想着还是先吃饭，就忍住没问。 而古青娅也真的说到做到，让严青茶给大家盛饭舀汤的，间或给小弟喂粥，对她的年纪来说，也是够忙的了。 严青茶吸了吸鼻子，自己这样子，父母却一句话都没替她说，甚至有些习惯的样子，她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 “青茶，去吃饭，青朴我来喂。”古氏吃完饭，接过小女儿手中的碗，抱着小儿子去大厅中了。 严父点点头，严肃地说道：“青茶，去吃饭，家里本来也不兴这些规矩的，但你年纪也不小了，这些本来就要学的，不过是提前罢了，不用埋怨你大姐，她当年比你更辛苦。” 严青茶端着碗，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哭什么。 吃完饭后，古青娅半看着半教着严青茶学着做家务事，去大厅的时候，就听到严青禾在问父母去严二叔家的事。 果然是为了熬蚕缫丝的事，钱家舍不得严父古氏这样低廉而技术又好的人，自然是想再继续压榨的。 “你二叔家那边的人要是有对你们说什么，也不要太往心里去。”显然的，这次的见面并不是那么愉快，严父的声音非常的紧绷。 古青娅想起今日严红娟的表现，心里也有了猜测，很大可能是为之后的蚕季而来的。 “那寒食还过去不？”古氏询问道，那天不开火，但家里也要准备祭祀的各种东西，当然，县城里有县令主持会更隆重些。 “不去了，我们祭祀完，带着孩子们上县城去看春祭。”很显然的，严父很不高兴，以往的寒食节，都是严二叔一家过来他们家，每次都要比在地里干上一天活还要累。 古氏唇动了动，最终没有说什么话，这些年太过压抑，也有时候要放松下的好。 “爹，去春祭的话，不如我们把奶奶也带去，奶奶也好多年没去县城了。”严青禾说道，方氏在某些方面偏心和苛刻，却不能抛下，不能从此不孝顺。 “孩子他爹，青禾这话，说的是呢，让娘去双儿那边坐坐。”古氏忙说道，自从严老爷子过世，方氏在严父家八年，两个女儿上门的次数不到五次，对严父和古氏的偏见不可谓不大。 严父点点头，心里愈发觉得自己娶对了人，古氏的性子真的好，对老人的孝顺真的没得说，村子里对老人各种意见，时常吵架的人家可不少。 古青娅和严青禾对视一眼，先是疑惑，而后也有些回味过来。严青禾主动说道：“爹，娘，等会我就去跟奶奶说，顺道把驴车给预定了。” “好，好。”严父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孩子懂事，就是做父母的最大的欣慰了。 两天的日子过得很快，而就到了寒食节，遮天也天公作美，天气非常的好，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非常的舒服。 严父和严青禾带着驴车去严二叔家接方氏，却见对方大门紧闭，一问邻居，才知晓严二叔早早地就把人给带进城里了。 严父的手不由紧握，而后松开再紧握，心里没来由的怒气，更有一种挫败感，这个兄弟，似乎越来越将他当作那敌人了，很怕他跟方氏有更多的接触。 “爹，既然奶奶已经进城了，那我们也去看看，说不定能碰上呢。”严青禾对这样的结果并不特别意外，那天他过来说着事的时候，严二叔表面笑得很好，实际上那笑一点温度都没有。 没有方氏在，一家人的氛围反而更好，说说笑笑的，一这样温馨的情景，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出现过了。 寄放好驴车，严父古氏商量了阵，决定去小姑姑家的杂货铺看看。 今天是个大日子，街上非常的热闹，人来人往的，吆喝声更是不断，王家的杂货铺生意非常好。那小伙计听了严父几人的来意，抬眼瞟了下，俨然是将他们当成那打秋风的，似笑非笑地说道：“我们掌柜的都不在呢，几位改日再来罢。” 严青禾竖起耳朵，在嘈杂的人生中，似乎能听到杂货铺后头传来的熟悉的嗓音，心里愤然伙计狗眼看人低，但也没纠缠，这不是把自己放到跟对方一样的位置吗？ 严父当然知道这是假话，也 不再坚持，转身对妻儿说道：“既然不在，那我们去寻个位置看春祭罢。” 春祭的广场上早就人挤人的了，压根就看不到前方的情景，而随着人潮的涌动，一家人都被挤到了一家三层楼高的酒楼门口。 古青娅稍稍整理了下有些乱的衣服和头发，又帮着弟弟妹妹给弄好了，这才打量起周边的人。 一个卖糖葫芦的也被挤到边上，草把上只剩四根糖葫芦，看着有点化了，但对于兄妹几个人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严父看了看身边的四个孩子，伸手摸了摸荷包，看了古氏一眼，对卖糖葫芦的小贩问道：“小哥，剩下的这几根怎卖？” “哎，大叔，你全要的话，就算便宜点好了，四根八个铜板好了。”小贩嘴皮子利索，“我这糖葫芦用的可都是好料，大叔您也别嫌贵，吃过没说不好的。” “那买了。”这样的日子，一根糖葫芦三文钱都算便宜的了，八文的处理价，还是很符合他的预期心理的。 拿到了糖葫芦，古青娅心里也是略有些激动的，说不馋是不可能的，但她年纪最大，完全没有撒娇和任性的理由，正想着分给父母几颗，就见到姜荣安和吴翔带着两个小厮挤过人群走来，面上不由有些尴尬起来。 ... 第16章 护种 古青娅移开了视线，装作没看见，那日挑青比赛，严红娟的所为，让她再见到这两个少爷时，感觉非常的尴尬。; 严青禾没注意古青娅的不对，正劝说父母也尝尝糖葫芦的味道，同时也伸脚踢了踢一边的严青茶，让她不要独享。 严父古氏被儿女这样包围着，意思意思吃了两个，脸上的笑满得都要溢出来了，旁边有那一样被挤到一边的老人，满是羡慕地说道：“这位侄子，你们可真是有福气啊，有这么孝顺的孩子。” 严父自谦说了几句，就跟老人家聊上了，一样是庄稼人，话题可就多了。 难得见到严父这么多话的样子，古青娅严青禾严青茶三人挤靠在墙上，偷偷笑着，时不时地看着面前挤来挤去的人，个个都想着挤到前面去，祈求能有好运气。 这时候，一个酒楼的小二出来，对严父说道：“这位大叔，我们家少爷有请。” 严父跟老人家停了话，疑惑地问道：“你们家少爷是？”心里有些不安，难道什么时候得罪了人还不知道？ “我们少爷特地交代了，您全家都进来。”小二甚是恭敬，训练得相当有素。 严父和古氏看了一眼，心里很是疑惑，不过还是拉了拉衣服，带着几个孩子跟着小二进了酒楼，一路上了三楼，进入了一个大房间，见到房中的人和摆设，疑惑也就解了。 “见过两位少爷。”严父带着妻儿行了礼，局促地占在一旁。 吴翔懒洋洋地抬起头，挥了下手说道：“你们就在外间活动罢，这边能见到主祭台，不要大声喧哗就好。” 其实让古青娅一家进来是姜荣安的意思，说是欠了个人情。在吴翔看来，不过是让出外间罢了，也没多大损失，自然没意见。 “桌子上有饮食，自个取用便成。”姜荣安板着脸说道，就和吴翔进了内间。 严父和古氏还有些一头雾水，就这样，没有问话什么的？ 严青禾微微皱着眉头，看了父母一眼，知道让两位少爷另眼相看肯定是别的，不是自己，那就是两个妹妹了，而最可能的就是古青娅了。 难道说，两位少爷其中一位看上了自己的姐姐，想要什么？ “青禾，乱想什么呢？”古青娅多敏感的人，一看弟弟的脸色不由有些无语，捅了他一下，“这事日后再跟你说。” 严青禾见姐姐神色没什么特别，也就放了心，引导父母 到窗前看祭祀，古青娅则选了些吃食，分给家人。这个分量和种类的挑选，也要适当，要不如蝗虫过境，给人的印象也很不好。 这次姜荣安主动请自己一家上楼，也是有提醒自己的意思，若是有要求可以提出来。而古青娅此时心里也有了主意，就是严青禾入学的事。 就家里现在的情况，进入学堂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现在的学堂并不是说你拉着孩子去交钱报下名就可以了，总之，必须有引荐人。 一般来说，都是里正或是村里德高望重的人，而这引荐人的身份，也会决定这个学生在未来的发展情况，这毕竟是个潜规则，能有更好的引荐人都是尽力追求的。 古青娅年纪还小，对春祭的重视没有父母那么看重，没一会就坐到桌前了，严青茶是个喜欢热闹的，在窗口处凑得紧紧的。 “可是想好了，记得你可提三个要求。”姜荣安借着出来倒水的机会，轻声问道。 “我知道这有点麻烦少爷，就是我弟弟进学堂的事，还希望您能给找个适当的引荐人。”古青娅半低着头，压着声音说道。 “这事简单。”一个引荐人而已，不过是随口吩咐的事，姜荣安答应得非常地爽快。 严青禾眼角的余光看到姜荣安和古青娅说话，心里突了下，走上前去，笑着打招呼道：“少爷，可是有吩咐？” 姜荣安抬眼看了严青禾下，顺势点头道：“行，帮我们送些果子进来罢。”不过是个借口罢了，他是想试探下这家人的品行如何，眼前的男孩子不错的话，可以培养下，以后也是个顶梁柱，也算是报恩了。 古青娅感觉到姜荣安应该是私底下有话要说，就没跟上去，走到窗前与父母一道，看窗外的热闹情景。 回去前，严父又单独去了小姑丈家的王家杂货铺，依然没有见到人，也就没坚持，带着妻儿回去，路上，他就问了今日的事。 “青娅，青禾，你们什么时候跟吴家的两位少爷认识的？还是不要太接近的好，有差别。”严父并不管孩子们的交友问题，但有时也要把关一下的。 古青娅想了想，斟酌了下词语说道：“曾经帮了两位少爷一个忙，为了报答，他们说可以答应我们一个要求，我想让他们帮忙介绍个引荐人，让青禾去学堂读书。” 说到读书的问题，谁都沉默了，古氏伸手拍了下严父的手臂，“让孩子们去吧，每年的束，我们辛苦下也就出来了，若是青禾争气 ，跟老根伯家的曾孙子一样也成廪生，咱们就有福了。” 当父母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出息呢，如今有个机会，又是严二叔那边无法插手的，严父也不会傻到放弃。 最后，只交代了句，“既然求人办事，就不要太给人增麻烦，有机会就打听下两位少爷喜欢有什好口的，就送些去。” 古青娅笑了笑，明白严父的心理，他们并不是求人办事，不过也没有反驳。 寒食节后，严二叔和钱氏又来了一趟，却怎么都说不动严父和古氏，气得拂袖而去。他们又哪里知道严父和古氏现在的心理，除了吴家工钱高，还有吴家少爷愿意帮忙找引荐人，不管是哪一点，对他们来说都很重要。 清明后到谷雨前的这段时间，有经验的蚕农，就用旧絮或帕裹将蚕子包了放在熏笼上六七天，称为打包。 而在天气差不多的时候，村里就能看到一群的老人胸前抱着一个布包走来走去的，不时地凑在一起聊天。 要是遇上哪一天天气转寒，那是绝对看不到一个人的，但去家里一看，却能发现，正蹲在家里灶膛里烤火呢。若是热一点，就放在床上，这就是所谓的护种了，这些举动，可是决定着出蚕率的高低呢，对蚕的健康也有影响的。 ... 第17章 进学堂 这个时候，也会有小伙伴学着老人，拿着一些大人们不要的蚕种玩着，若是孵出蚕来，就宅着屋前屋后随意扦插的桑叶喂养了，时不时饥一顿饱一顿的。; 对此，家里大人还是乐见其成的，三化县怎么说也是个种桑养蚕的地方，孩子们就应该从小学起这门技能。 “青娅，青娅，来，这个给你。”严青花跑来严家，将一个小布包扔给古青娅，“今年我不想养蚕了，喏，这是我去年要来的蚕种，给你养吧。” 古青娅对这种小玩小闹的养蚕并不欢喜，因为根本就没法换成银子，“怎么不养了？” 严青花做事就是三分钟热度的，这次不养蚕，肯定是找着什么事儿做了。 严青花高兴地转了个圈，白皙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我爹帮我找了个事，蚕季就去吴家采桑叶。” 古青娅一听，心里也是羡慕的，吴家向来大方，这采桑叶的活也是个热门的，一般都是长工家或佃户给包了，外头的人很难得到的。 “那真是恭喜你了，这活比较轻松些。”古青娅笑着说道，严青花的爹也真是有门路。 “还好吧，青娅，你放心，我去了，不会忘了你的，若是还有位置，就为你留一个。”严青花说得信誓旦旦的，仿佛这是一件她能很轻松办到的事情一样。 古青娅也没当真，“希望吧，不过离采桑还有段日子呢，你打算做什么？” “也没啥，多去大榕村走走，跟大家熟悉熟悉。” 古青娅听了，张了张嘴，最后话还是没说出口，自己的话，别人也不见得喜欢听，所谓良药苦口忠言逆耳的道理吧。 等严青花离开，古青娅看了看手中的布包，有些头痛，她可没这么多时间来处理这个，想了想，就将它给了严青茶。 “你给我这个作甚？”严青茶的语气并没有那么好，最近古氏比较有时间，就常带着她，讲一些自己总结出来的道理。 严青茶也不是那笨的，渐渐也明白了一些，她后来也悄悄跑去严二叔家，被严红娟姐妹给冷嘲热讽了一顿，开始反省了下自己的错误。 但她也是个性子倔的，还是记着之前古青娅对她的严厉，拉不下脸来呢。 “青花送来的，是一些蚕种，你拿去自己养着玩。”想了想，古青娅补充道，“我跟你一样大的时候也养过，现在没多少空闲。” 如果严青禾入了学，那 么一些事情就会落到自己身上了。 严青茶微微抬了抬下巴，“既然没空，那我面前帮你养着吧，死了可别怪我。”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子的妹妹让人很想伸手捏她的脸蛋，而古青娅这样想着，也真的动手去捏了，嗯，软软的，手感很好。 严青茶挣开古青娅的手，别扭地说道：“不要捏我，我去看看这些蚕种。” 看着妹妹进了房间，古青娅不由笑了，虽然仍然辛苦，但日子有了盼头，相信会越来越好的。 过了四五日，吴翔那边派了个身边的小厮过来，是个非常机灵的小伙名叫大树，“姑娘，禾哥儿，我们少爷派我过来，引荐人已经选好，是大榕村比较有名望的一位老爷子，这两日，若是有时间，你们可上门拜访下。” “劳两位少爷费心了，青禾感激不尽，这事我们记下了，定会早做准备的。” 大树笑着点点头，看向一旁的古青娅，“还有娅姑娘，我们少爷说了，若是蚕季想寻个活，他那边好安排。” 古青娅当然希望能寻个活，但是却不想这样求到手，三个要求，总要用到最好的地方上的好。 “多谢两位少爷的关心，只怕青娅要顾着家中，怕是分不得身，以后若是有机会，定不会客气的。”古青娅笑着道谢道，不管家里需不需要自己顾着，场面话总是要说的。 严父古氏一知道引荐人有了眉目，马上就着手准备东西了，一条子肉，两只鸡，两条鱼，两包的点心，加上一包适量的茶叶，可是很好的上门礼了，家里过年都没这么大方过。 严父带着严青禾寻了个时间悄悄去了，掩饰得挺好，没教人瞧出一点端倪。而那位老爷子也好说话，问了严青禾几个问题，也就同意了。 学堂并没有分明显的寒暑，不过在蚕季和农忙的时候，就会适当减少课程，上半天或是隔天上课。而严青禾没有基础，自是被分进了启蒙班，与吴翔姜荣安不同个班级。 进学堂其实没很稀奇，只要找到引荐人就行，虽说很多时候引荐人起的作用不大，但要是学习好有前途的话，那可就不同了。 所以在知道严青禾进入学堂后，许多人都好奇他的引荐人，而这世上也没有不透风的墙，大榕村的老先生还是很多人知道的，大家就转而问起这搭桥牵线的问题了。 一时之间，一向冷清的严家，竟然有不少人来拜访，热闹得紧，堪比过年了。而严二叔也来 了一趟，看着似是恭喜的，实际上说话并不怎么中听，暗示严青禾以后不会有出息的意思。 严二叔的儿子也十岁了，七岁也入了学堂，不过是在县城里，据说成绩还可以，但具体如何，谁也不清楚。 而严二叔心里的确是不平衡的，他以为严家最出息的会是他的儿子，大哥一家会是被他死死压在底下的。所以他是担心严青禾天资好，超过他的儿子，这就不仅仅是打脸问题，还可能会翻当年的家产变卖案等。 因此，回到家里后，严二叔就对儿子愈发严厉起来，而这在疼宠小儿子的钱氏眼里，却是受不了的。 “我说你在外头是受了啥气，回来就寻孩子不是，正堂每日读书多累，你就别来捣乱了。” “你个妇道人家，就是见识短，大哥家的青禾，这都进了村里的学堂了，正堂先读了几年书，若是被超过去，我们这脸往哪里搁？” “爹，您想太多了，村里的学堂能跟城里的比？再说了，再过两年，我们往府城去，那就是夫子能一样，天差地别了。”严红娟笑着说道，“爹，您就是太紧张了，对了，爹，您之前答应帮我打听县里还有谁绣艺好的吗？” ... 第18章 开启 “就是，你个大人还不如绢儿看得清楚。;”钱氏说着，忽地提高了声音，“青禾进学堂啊，这可是好事，咱们老严家日后有指望了，你明日买点东西祝贺去。” 话音刚落，就听得方氏屋里有声音，没多久，方氏就摸着门墙出来了，在椅子上坐定后，问道：“老二媳妇，你刚说青禾入学堂了？这是什时候的事？” “也就这几天的事，村里人都知晓呢。”钱氏走上前，殷勤地给方氏捏着肩膀，只不过这嘴里说出的话，听在方氏耳里就成了另一种味道。 方氏心里有些不满，觉得大儿子似乎渐渐脱离了她的掌控，以往这样子的大事，他敢不来与自己商量？ “这可是大事，老二，你去跟你大哥说声，得准备下，告知祖先。” 严二叔见方氏没有一丝高兴的表情，心里略微松了口气，“娘，大哥那边，早不声不响把这些事都办好了。” “……”方氏沉默不语。 “我估摸着大哥是太高兴了，就没跟我们说。”严二叔看似为严父说话，只不过却起了反效果，“娘，我觉得三化县还是小了点，去府城发展会更好，正堂也能进更好的书院。” 方氏没有直接回严二叔的话，她对于回府城，其实并不是那么的期待，“这事再说吧。” 严二叔心里布满，将方氏带回家，并没有带给他所以为的好处，而且方氏还屡次三番地对他的暗示假装不明白，这让他心里愈发地不舒服了。 而同样的，方氏在严二叔家过得一点都不舒服，也许房子更好，屋子更宽敞，饮食也丰盛许多，但是她就是不自在。 钱氏看着对自己很好，但实际上却一点都不如古氏那样恭敬以及细心伺候，有时候没有对比，那差别是体现不出来的，方氏怀念在大儿子家的生活，那让她更有满足感。 依然的，方氏还是偏向严二叔，只是那时候两个儿子闹成那样，她选择了沉默，伤了大儿子的心，如今想要回去，也难找到借口。 不管方氏是怎么想，严二叔和钱氏对方氏是越来越没有耐性了，计划着蚕季后要是方氏还是不松口，就准备私自找上方家，搭着顺风车做生意。 俗话说谷雨不藏虫，谷雨前，大部分蚕种就顺利地孵化成蚕蚁。 清明后养的蚕是春蚕，俗称头蚕，用头蚕的蚕茧织成的锦缎等丝织品，价格都是要比二蚕贵许多的。 主要是头蚕的季 节桑叶正好，温度也不会太高，但二蚕不同，正碰上农忙季节，又炎热，多蚊虫等，那蚕茧是要差许多的。 往年的时候，很少有人养二蚕，主要是价格与付出的辛苦不相等。但这两年，随着丝织品以及经济的开放，二蚕的丝织品的价格也上来了，当然还是比不过头蚕的。 所以像古氏这样有着精湛手艺的人，都是很受欢迎的。 严父和古氏收拾了下衣裳，就去大榕村吴家熬蚕了，那边有包吃住，倒是省了不少事儿。他们负责的是一种比较娇贵的品种，吐出的茧子据说非常的好，价格很贵，但不好伺候，不过养好的话，自然会有额外的收入。 家里父母不在，也没方氏坐镇，古青娅就担起了家里的事，照顾小弟，又督促严青茶，再跟严青禾学下他学的知识，也是忙得够呛的。 学堂应着蚕季，也变成了隔天上课，严青禾也能帮不少事，古青娅也才有时间能整下菜地，间或去看下父母。 而自从跟严青禾学习后，古青娅发现自己的梦持续时间更长了，看得也更清晰，虽然还不得其门而入，但已经能看到一些书名了。 估算了下父母饲养这批蚕头眠的时间，古青娅提前去，见到父母正在将桑叶切成细条，用的还是上好的黄华桑，以及云叶桑，这本钱也下得挺大的。 听父母说了下养蚕的一点细节，古青娅又报告了下家里的情况，让父母不要担心，专心熬蚕，这才回去，心里想着，这养蚕可真不容易，跟自己小时候养几只蚕小打小闹完全不同。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蚕呢，一大间的屋子里，蚕架搭得很高，一个个竹匾放在上头，小小细细的蚕在叶条上移动，不习惯的人看着可是会起鸡皮疙瘩呢。 据说这放桑叶的时间以及密度还有区别，而且不同时期对叶片以及湿度什么的要求也不同，没个几年的经验，压根就撑不下一个多月的熬蚕季。 从吴家回来的当天晚上，古青娅一入睡就梦到自己又到了那藏书阁门外，而这一次心里突来一股强烈的念头，让她抬手推开了那门。 门无声无息地开了，古青娅呆住了，这惊喜来得太突然，一点预兆都没有。 地板是不知名的木板铺着，踩上去一点声音也没有，古青娅在书架间走动着，却发现，许多书她都拿不下来，甚至是书名都看不到。 最后，她回到最前面的那个书架，只伸手一碰，一本书就自动落到了她 的手上，看了下封面上的字，竟然是三个大字“女论语”。 古青娅心里很是惊讶，她知道严青禾的书中就有一本论语，她翻过，很肯定不是自己现在手中这一本，女论语，讲的是什么呢？ 想了想，古青娅直接在地板上坐了下来，翻看起来，很神奇的是，一些她不认识的字，也自动学会了，这让她愈发相信这个藏书阁的神奇。 “凡为女子，先学立身，立身之法，惟务清贞。……立身端正，方可为人。”古青娅看完一本书，大约明白这是一本对女子的教育书籍，大部分都能做到，只不过过多的一些要求，就无法适应乡下的女孩子。 而她对于这样的书籍，并不反对或是批判，能进到这里的书，会很差吗？ 似乎古青娅心里的念头闪过，手中的书本消失，出现的是一本更厚的书本，书面有着金色的两个大字“女德”。 ... 第19章 小道理 同时间的，姜荣安读书后，才几日，就颇得夫子赞赏，连带着的，夫子对于退学又就学的吴翔态度也好了许多。; 白日读书，夜里用那奇怪的名叫系统的东西聊天，聊的内容非常多，每个人术业有专攻，就是参与不进去，就听着也能有所悟。 今晚的主要是几个学医的人在讨论，而问题来源于一个与自己一样是新人的人，问的是“阴阳平衡”的问题。 只不过这话一出，马上就被指出是错误的。系统里的人有许多都是饱读诗书的人，不能说专攻医术，但有些道理是想通的，纵观那么多的古圣先贤，从未有这个词语出现。 那个人将他的教学书籍大段摘抄出来，几乎所有看见的人都在摇头，直叹误人子弟，又知道那人所在的世界学医竟然不是师从老师或是天才自学，而是大规模的教学，都惊叹不已。 姜荣安没有说话，他在思考一个问题，都说“不为良相便为良医”，那么成为这两者的目的只是俗人眼中的挣钱吗？ 再看系统里的聊天内容，已经成了教学，从天地阴阳说起，提到了《灵宝毕法》一书，有关于阴阳的详细说法，包含了许多的天地道理。 “《灵宝毕法》？怎么从没听过这本书呢，如果真的说得这般详细，夫子不可能不提啊？”姜荣安喃喃说道，也许可以在群里问问，看是否有前辈能将内容复述给自己。 “你们真是老古董，这些东西都是封建迷信，骗人的，亏我还以为这个系统能让我拥有什么呢，结果都是些胡说八道的。” 那个新人似乎很是固执，而且对各位前辈给出的知识点不以为然，反而各种不屑批判，顿时系统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那新人似乎还没察觉到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与其说这些没用的来唬人，不如说些实用的，比如说几个秘方什么的，那不是更实用。” 只是对于他的话，再也没有人回一句，似乎大家都同一时间消失了一样，只剩这个人在自言自语。 姜荣安心里有些奇怪，这样的话是很不对的，但为什么没有人出来指正呢？ 但是紧接着，姜荣安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系统有一行红色的字浮现，说的是某某某心存邪念，无视规则，已剥夺系统资格，清除相关记忆，望各位引以为戒。 姜荣安吓了一大跳，明白了为什么大家都不说话，不过说真的，刚才那个新人说的许多话，的确是抱着不劳而获 且自我为中心的心态，这系统也太厉害了，看来自己以后要再三小心自己的言行和心念了。 “看来这位学子犯的错真是不小，竟然是直接剥夺了，看来我等要再三小心了。做不到一日三省吾身，但一日一省还是能做到的，各位互勉。” “请问各位前辈，能否给予学子一些提示，以免行差踏错？”姜荣安想了想，语气愈发地恭敬起来。 “去恶存善，心思所动不付诸行动也是恶，可是明了？”一个得到系统没几年的人说道，“我只比你早了些时候，一起互勉。” “姜荣安是吧，你要注意，你所在世界的藏书阁已开启，想办法寻到那人，于你有帮助。”一个老者好心提示，藏书阁不是一直存在的，若是拥有者得到后心术不正，藏书阁便关闭，那世界将不会再开启。 “多谢前辈指点，荣安铭记在心。”藏书阁已经开启，就是不知道拥有者是谁，看来有得一番找寻了。 姜荣安关了系统，又默读了三遍清静经，这才睡去。读清静经，也是看系统里有前辈说，左右不长，他也就背了下来。 而古青娅那边，却是看的有些一头雾水的，书本开头讲的却是有关于阴阳的内容，她看不懂，只好全记下。 “轻灵之气上升为天，混浊之气下降为地，乾坤初成。而后孕育万物，万物皆有属性之别。其中乾道演化为男人，坤道演化为女人。而乾道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坤道为，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晕乎乎的，第一篇章还没有看完，古青娅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起床，古青娅摸了摸头，有点晕，不过昨天晚上的梦很是清晰，自己看的书的内容还记得一清二楚。 做好饭，古青娅想了想，跟严青禾说了一段话，“我不是很理解，你帮我想想。” 严青禾听了，也晕乎乎的，他刚入学，哪里有学到这么高深的内容，“大姐，你这段话是从哪里来的？我也不懂，我去学堂后问问夫子罢，应该是跟易经有关的内容。” 古青娅听了，心里一惊，自己也是太疏忽了，眼神略微闪烁了下，“无意间听来的，昨晚做了个梦，发现记得很清楚，这就跟你说了。” “哦，这样啊，可能是大姐你听到谁读书读的，没事，我问问夫子去。”严青禾没有多想，笑呵呵地说着，“我去学堂啦，猪草等我午休回来去打。”说着，抓着挎包就跑了。 古 青娅觉得，以后还是要小心点，不要轻易将藏书阁的内容说出来，毕竟自己现在是个农家女，大字不识一个，更别说说出这么复杂的内容。 也许今晚睡着后，能在藏书阁里找到详细的解说呢。这么想着，古青娅也就不着急了。 这事过了些日子，严青禾那边没说，古青娅也就没问，所以当严青禾跟自己说的时候，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毕竟每晚在藏书阁里都能一点一点地学到，这求解的心思也没原来那么迫切了。 “大姐，夫子说了，这段话，应该是有人作文章讨论乾坤的关系，可以举很多例子来论证。” “哦，是这样啊。”古青娅心里却想着，这夫子的水平应该也可以吧，毕竟这段话没很详细地说有关于女德的方面。 “嗯，夫子说了，我刚入学，等以后学到做文章了，也可以拿这点来写一写。”严青禾显然很高兴夫子没他想象的那么严厉，决定了，以后一定要多问问题。 见弟弟这么高兴，古青娅没多说什么，家里的事一切顺利，她刚还送了一小陶罐方氏最爱吃的烧豆腐给她送去。 长辈的不是，古青娅作为小辈明白，但也不能不孝，无法顺着她心如她意，那就满足她的口欲吧。 ... 第20章 茧忙 熬蚕的时候，每个晚上都要起来好几趟，喂蚕看蚕，又要防虫蚁等，一个月下来是能瘦一大圈，整个精神都萎靡下来。; 古青娅按着以前方氏教的方子，熬了一大罐的药粥，带去给父母，虽说吴家的伙食不会太差，但有些东西肯定是不会考虑到的。 而很巧的是，她去的时候正是早晨，正好有一批蚕进入眠期，正在蜕皮，古青娅很有兴趣地在边上观看了好一会，倒也不会觉得恐怖。 这时候，屋内还点着火盆，二眠的蚕是还不能停火的，一般要到三眠的时候，就是不知道这新品种的蚕是不是也一样。 严父和古氏瞅着个空挡，轮流将药粥给喝了，“回去罢，让青茶听话点，平日吃食也别太省着。天未黑，门窗就要关紧，夜里有人在外头叫门，可别随便应声开门。” 一如既往的，古氏拉着古青娅的手叮嘱道，以前有方氏在家里，哪里会担心孩子们的安危呢，总之，有些事情总有利弊。 古青娅点点头，也不觉得这话会烦，也跟父母说好下一次送药粥的时间，让他们心里有个大概的时间点。 临走的时候，严父拿出两个油纸包给古青娅，“拿着回家，你们姐弟几个分了。” 古青娅瞄到油纸包上头的油渍，心里猜测是父母从伙食里扣下来的肉食，当即摇头道：“爹，娘，您们留着自己吃，您们太累了，我们不吃没什的。” “拿着，我和你娘在这边好着呢，有得吃。”严父板着脸，硬是将油纸包塞入古青娅手中。 古青娅看向古氏，见她朝自己点头，只好收下，小心地藏进罐子里，跟父母道了别，才踏上回家的路。 “青娅，等等我。”刘冰冰从后面追上来，与古青娅并行，吸了吸鼻子说道：“给婶子带药粥呢。” “你鼻子可真灵。”古青娅不由笑道，“你也来吴家？” “我好运也进了吴家采桑叶，今日轮到我休息。”说到这事，刘冰冰难得地笑了，语气很是欢快，并不多见。 “那很好，你可要仔细些，吴家向来大方。”古青娅点点头，也为刘冰冰感到高兴。 “明年，我也要去熬蚕，学着缫丝纺织。”刘冰冰握着拳头，为自己立下了大目标。 古青娅并没有说什么劝说之类的话，听说刘家爷爷最近病了，药钱可是要不少。 “我弟弟还小，要不也可以跟你一道了。”每个 家都有自己的苦处，刘冰冰确实是比自己困难，“缫丝纺织的话，我问问我娘，看能不能跟你说说。” 许多人将自己的手艺抓得牢牢的，怎么都不说出口，但古青娅觉得，帮助人是无需计较太多的，而且真正有本事的人，也不怕别人学会了自己的本事。 刘冰冰惊讶地看着古青娅，“青娅，你确定？”一些约定成俗的事谁不知道，刘母的手艺并不好，缫丝都只能打下手，自然没能教刘冰冰什么。 想了想，刘冰冰又一脸纠结，“还是不要了，免得让婶子难做。”古青娅有这个心已经很难得了，她也不要求太多。 古青娅笑了笑，没有再说，事情如何，到时候自然会有将结果。 回到家里，古青娅检查了下，弟弟被照顾得很好，严青茶也很认真地在破木框里写着自己的名字，不由满意地点点头。 将罐子洗刷了下，古青娅打开油纸包，有两个鸡腿两片三层肉，另一包是少许的白糖糕，对他们来说，都是难得的美味。 拿了个木盆装半盆水，古青娅将装着这些美味的碗放进去，又拿个碗到扣住，这样既能防虫蚁，又能防止变味，是最简单的法子了。 又送了两回药粥，蚕终于出了大眠，这时候的蚕已经比当初大了许多，一般来说，成青白色，不过严父古氏养的这一批，有种玉绿色的光泽，看着非常的特别。 这一批是新品种的蚕，不好养，据说严父古氏养的成活率是最高的，等蚕顺利上山结茧，熬蚕就告一段落，这打赏可不会少。 “爹娘，需要我过来帮忙做草簇不？”越是到后面，事情越多越累，古青娅看着父母青白的下眼睑，满眼的血丝，很是心疼。 “这不用，管家早就让人准备好了。”顿了顿，古氏交代道：“这些日子你就不要来了，管家说怕影响蚕上山。” 古青娅一听，心里也明白，越到紧要关头，有些事情的忌讳就越多，“娘，您放心吧，不过您和爹也要注意自个的身体。” 回家的路上，看到不少人家门口在挑拣翻晒稻草，还有芦苇编制的略疏松的帘席，这是准备让蚕下地用的。 蚕小的时候养在筐筐竹匾中，等蚕大了，搬来搬去不方便，就会转移到地面，所以到这时候就叫下地，而这都要很小心的。 因为蚕要上山，完后就是更为繁忙的缫丝时候，因此学堂放假十天，好让学子给家里帮忙或是做短工。 而蚕上山差不多五日后，蚕化蛹，这时候就要采茧，不过大家都叫回山，听久了也不会觉得别扭。 这时候正是忙的时候，因为要赶时间，怕蛹化蛾，这蚕茧的质量和价格可是天差地别了。 往年养蚕的不多，村里间还能互相找人帮忙的，如今养蚕的人家增多，个个都忙不过来，有时不得不往外找人帮忙。 有古氏这个能干的母亲，所以古青娅还是有不少人来请的，当然做的主要也是采茧的活，而工钱则按斤来算。 好在严青禾不用上学，古青娅就将家里放下，去了里长严松家帮忙。严格说来，严父跟严松是同一宗族，不过已经分离太远，没血缘关系了。 古青娅虽说没采茧没做过几回，但是她手指灵巧，又有古氏亲身教导，那速度可是又快又好，叫严松家的妇人都很是满意。 都说“蚕忙不如茧忙”，采茧后就是拗茧，也就是剥掉蚕外头的那层散绪，称为剥茧衣，是更为细致精致的活，而古青娅主要做的就是这个。 ... 第21章 缫丝忙 “青娅，你这手艺啊，可不比我们这些做了几十年的人差，怎没跟着你爹娘去？”这边做事边闲聊，也是常态了，而一堆女人凑一块，最多的也就是东家长西家短的。; 说话的是里长的的大儿媳妇王氏，性子比较爽朗，在村里人缘好，而她丈夫严示功也是有能力的，据说已经下一任里长就是他了。 古青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伯母，我的手艺哪有您说的那样好，您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娘，您瞧，这丫头可真是谦虚，好呀！”王氏对于古青娅这样有能力又谦虚的人非常满意，她的女儿早就出嫁了，要不能交为朋友也是很好的。 里长婆婆眯这眼睛，仔细看了古青娅两眼，“嗯，的确是个好姑娘，以后好命。” 据说里长婆婆会一点看相的本事，而且不轻易说话，但说的话绝对不会太差，在场的妇人听了婆婆的话，看古青娅的目光也就不同了。 要知道古青娅在村里怎么说呢，是挺尴尬的。不过说的也不是旺夫相，众人也就笑笑，调侃了几句，在场的人都是里长家亲近的亲戚，是不会把话往外传，不过她们对古青娅的态度，也会影响着其他人的看法。 古青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赶紧埋头做事，愈发地认真了。 她不大清楚来里长家做事对她的影响有多少，但直觉告诉她，来绝对是没有错的，而里长家的人，也比想象中的好相处。 剥茧衣后，就是挑茧，简单地说，就是将蚕茧分类，这对成丝的质量可是非常重要的，有时就是掺杂了一两个杂色的，那一匹丝的档次和价格就要往下降不少。 所以有智慧的人是不会去贪那一点蝇头小利，反而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古青娅帮着忙活了几天，接下去缫丝的事就跟她关系不大了。拿了工钱，也舍不得买点什么，就存着，见家里没什么特别的，就去找了刘冰冰。 刘冰冰爹娘都不在，刘父这个时候也就找一些力气活做，刘母就帮人烧火，缫丝要煮茧，她火候控制还是很不错的。 看到古青娅，刘冰冰两眼一亮，跟爷爷奶奶说了声，就出门来了，“青娅，你忙完了。” 古青娅去里长家帮忙的事，知道的人很多，其中不乏酸言酸语的，而刘冰冰却是为好友高兴的，除了有收入外，也说明好友在严氏宗族那边是不被排斥的。要知道里长家那一支在宗族立的话语权可是不低。 “嗯，剩下的我也帮不上忙了，你这几日能脱开身吗？”古青娅还是记得自己之前答应过的事。 “今日怕是不成了，明日可以吗？” “也行，明日你来找我吧。”古青娅点点头，之前她有跟古氏提到这事，古氏也答应了，不过能学到多少就要看刘冰冰的天赋了。 古氏那边养的蚕要比其他蚕晚上山好几日，因此别家都在忙着煮茧缫丝的时候，古氏那边正忙着剥蚕衣挑蚕，好在吴家人多，才没耽误了时间。 对于古青娅带着刘冰冰跟在古氏身后打下手学习的行为，只要不影响到缫丝，管事的人是不管的，而且哪个有点技术的人不是这样呢，教给子女或是收个徒弟。 缫丝也是有时间限制的，出了这个点，出来的丝就要差些，因此古青娅和刘冰冰去的时候，就看到这么壮观的情景。 一排排的砖灶并排着过去，而每一台砖灶边都配有有丝车，看着非常地壮观。一般也就吴家这样的大户人家才会有这样的情景出现，都过半百了。普通人家，有两三架丝车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了。 古氏很忙，因为她负责的茧是新品种，这个把握的度可是很难的，之前有几个经验丰富的妇人都失败了，无法保证这一批新茧最后能织成的成品率是多少，均打了退堂鼓。 古氏是个有点倔的人，否则怎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跟严父有些类似。她没急着煮茧尝试，而是抓着几个茧，研究了好半天，终于试出来了，所以她缩在的位置，也是待遇最好的。 “你们在边上先看着，不要动手，注意我的每一个动作，心里有疑惑的，等日后再问。”匆忙中，古氏也只能交代了这几句，就埋头做起事来。 沉默的严父搬来两把凳子，让两个姑娘坐着，他则在一旁给古氏打下手，比如往灶旁木架上的木盆里添茧或是将不成的茧给换走。 与古氏生活了很久，两人的默契早就在一举一动中，一个眼神，严父就明白要做什么，添柴或是加水换水的等，可都是技术活。 就见古氏看着锅中的水，稍微一试，就让严父保持在这个温度，随即白色的蚕茧就跟下饺子似地入了热水中。古氏手里拿着稻草做成的做丝手将水中的茧左剔右拨，让蚕茧推荡滚转，随即就挑起丝来，应该就是所谓的打绪头了。 这时候，古青娅和刘冰冰都睁大了双眼，看着古氏手上的动作，非常的快速，一捏一提又一掐，然后分绺上窝，脚上的 踏板一动，丝车就转动起来，很快就看到有丝缠绕到轴上，渐渐成型。 此时的古氏压根就分不出心来关注旁边的事，她一边看着丝线的情况，有茧抽丝能看到蛹衬后就要随手捞起，补上新丝，免得丝线太细。 这样的工作完全是精神高度集中的，必须做到眼到手到，坐不到半个时辰，浑身都能僵了，这其中的辛苦不可言说。 但作为在这样环境中生活长大的人来说，已经是一种常态了，古青娅的眼睛几乎都要粘在古氏的双手上，动作，角度，力度等等，没有丰富的惊讶，压根是做不出来的。 在能完全上手缫丝前，许多都是拿坏茧一类来练习的，而以古氏的家庭情况，压根就没有什么机会练习，过程总是充满血和泪的。 轴上的丝看着大约有一二两时，严父就拿来几个炭盆放在丝轴下，所谓“丝从水出需火炙”，也叫煽车火，成丝最后的关键点。 温度古氏早就和严父说好的，火盆只上了一会，就见那丝线的光泽就出来了，与当地产的丝不同，那种光泽更加舒服，带着玉色，可见织成成品将会多么的耀眼。 ... 第22章 二蚕 从严父拿来了炭盆，管家牛伯就紧跟在后，紧张地看着丝线最后的成色，这一批蚕据说是变种，是由西州那边一个名贵品种变异的，知道的人不多，自家主人也是无意间得到的，花了大力气培养的。; 若是失败了，这投下去的大笔钱可就打水漂了，而相对的，要是成功了，这其中的获利可是要翻好多番的。 牛伯很满意地点头，“很好，继续保持，我去找老爷。”牛伯一直提着的心就放下来了，之前好几个人都没能成功将这批茧做好，看来找到古氏，这次还真是挖到宝了。 严父点点头，没有多说话，又去看柴火的情况，时不时地注意着炭盆，也是两头跑，所以缫丝这个活计，一个人可是很难做下来的。 古青娅揉了揉眼睛，看得眼睛有点酸，而且过了小满，这天气虽说时冷时热，但可比之前热多了，更别提古氏坐在个热锅灶旁边，说是汗流浃背也不夸张了。 再看一旁的刘冰冰，整个人全神贯注的，就盯着古氏的动作看了，那认真劲儿，可比自己要强多了，古青娅心里有些惭愧。 缫丝这种活儿，可不是看一看就会的，真的需要时间的酝酿的，现在的缫丝好手，可都是三四十岁的人，而这其中也是有少许男工的。 据说在西州湖州那些生产丝绸的地方，无论男女那缫丝纺织都是一把好手，而向阳府的丝绸也就比较一般了，倒是藕粉要出名一些。 接连几天，两个小姑娘都去大榕村吴家，在古氏的丝车旁边蹲着看，看久了，过程就摸清了，剩下也就是一个熟练度的问题了，要手脚眼并用，脑子还要转个不停，不是说想做到就能做到的。 而古氏缫丝剩下的那些剩蛹衬或是不好缫丝的茧，会有专门的人收走去处理。这等上等蚕茧缫丝剩下的，也不需要再另外漂洗，只要用特定工具剥开就成，这样弄出来的，一般称为棉，不是那种木棉。 这种丝绵也是有分等级的，虽说比丝稍下等，但在纺织的时候，有的会和丝线一起纺织，因为特性不同，又有比例的差别，出来的成品可是很不同的。 古氏倒是不觉得自己有多累，就觉得女儿这样呆一旁看着，可不舒服，就让她们回去，说等二蚕三蚕的时候，可以拿来练练手。 古青娅一听，觉得也是，天天往吴家这么跑，虽说人家管事的不说，但心里肯定不舒服，毕竟属于闲杂人等一类，若是哪边出了意外，有些事儿也难说清。 刘冰冰什么都没说话，回家后，跟家里人说了下这事，刘奶奶很是感慨地说道：“现在能像青禾娘这样的人可是不多，不过这二蚕养的人也不那么多，要不，我们家养一些，地头那几棵桑树，左右桑叶也卖不上价，养些二蚕，不能卖茧，但让并不练手还是够的。” 刘母心里当然也有想法，如今婆母说话，心里当然欢喜，当即附和道：“娘，您说的是，左右辛苦些就是了，若冰冰能学出来，也值当。” 二蚕的养殖时间并不长，也就二十来天，芒种之后。但许多人不喜欢养，原因也很简单，刚好碰上农忙，又天气炎热，蚊虫什么的多，这蚕就容易养病了。 好在只是为了练手，也不用讲究那么多，刘冰冰心里知晓家里的不容易，用力地点头说道：“奶奶，娘，您们放心吧，我一定用心学得。” 而且自己年纪也不小了，熬夜还是能熬一点的，肯定成，只要将这门手艺学会了，只要辛苦点，在自己出嫁前，家里肯定能好起来，也能估摸个不错的嫁妆。 古青娅没有想那么多，回家看了看她转手给妹妹严青茶的蚕种养出来的蚕如何。因着养蚕不讲究，这蚕半饥半饱的，结的蚕茧看起来并不大，成色也是很一般的那种。 严青茶小心翼翼地给古青娅看了蚕茧，略有些得意地说道：“我养的，怎么样，不错吧？再过些日子就出蛾了，我要留种，继续养。” 古青娅有些哑然失笑，不过大抵第一回养蚕都会这样，自己当年还不是这般，心里无比重视。 “也行，这蚕啊，一年也能养个三四回呢，养着总能养出经验来，这蚕茧还能拿去练手做丝。”古青娅笑着回道，一来家里没有桑树，二蚕养殖太累，她是不考虑。 且她猜测以刘冰冰家人的性子，肯定是养二蚕来练手的，毕竟古氏松口要教学的机会可不多。 严青茶微微皱了下眉头，有些吃惊古青娅的话，“一年真的能养这么多回？” “还能骗你不成？”古青娅笑道，抱起坐椅里的严青朴，打算出去外头走动，自己不再这几日，肯定都没咋出门。 严青茶纠结了，真要养那么多回？家里也没那么多桑树和蚕具啊，纠结中，想再问古青娅，却连背影都看不见了。 等严青禾回来，严青茶将这事说给他听，还一本正经地要意见，“哥，你说那会，我们找人要桑叶去，会有人要给不？” 严青禾先是愣了下， 明白了原委后，不由得哈哈大笑，“哈哈，青茶，姐是说一年可以养三四回，可没说一定要养啊，你真想养啊？” 严青茶回过味来，不由脸红，知道自己闹了个大笑话，就不理严青禾，躲着去喂鸡鸭了。 严青禾见状，不由也笑了，其实小妹只是被人给教歪了，这不，其实还是很可爱的，以后一定要严格筛选弟弟妹妹的交友情况，夫子说的“近墨者黑”果然没错。 夜里，古青娅又进入藏书阁，她已经将那本女德给学完，上头也有专门的讲解，她差不多理解了，不过也知道有一些要做到很难，只能尽最大努力了。 而学完这本书后，古青娅就发现自己能看到一层书架上的书的名字，不过学习的书还是自己出现的。让她激动的是，那层书架上有几本书，似乎是跟桑蚕纺织有关，这让她的学习更加有动力，这个神奇的藏书阁，肯定不会有错。 ... 第23章 起名 严父古氏两口子将这批蚕茧给做出来了，丝到一定量后，马上就叫管事的拿走，送到一个厉害的织娘那边，经过适当的处理，当场就纺出了一小块素色绢出来。; 牛伯马上就送去给吴老爷，而此时全家都在，就围着这块素色绢看了。丝绢在众人的手里传来传去，各自感受了下，花大价钱养出来的，若是有特色，那本可就赚回来了。 丝绢最后是在姜荣安手中的，他细细摸了下，感觉很顺滑，又有种冰凉感，应当很适合作夏季的衣裳，至少比他曾见过的冰纱要舒服不少。 “这个绢手感很好，就怕不怎上色，且容易皱。”吴家大夫人当年也是织娘出身，技艺很不错，过手的丝织品，一般都能说出它们的性质，差错很小。 “这倒不是大问题，就冲这个手感，也会有人要花大价钱的。”吴大爷倒是挺满意的，就是不知道这一次成品会有多少，自留一点自家做几件衣裳穿。 “爹娘，我觉得物以稀为贵，尤其可以留到夏日，定是枪手。”吴翔刚跟姜荣安说了几句，心里就冒出了这个主意。 吴大爷听了，微微蹙眉，没有马上回话，显然也在考虑中。 一般来说，他们这一边，春蚕缫丝后，一般都尽早卖丝，而有那纺织工，也是趁此赶工，春蚕价贵，好多一些收入。 所以将头蚕的成品留到二蚕三蚕的时节，却是很少见的，主要也是怕卖不上价钱。 倒是从头到尾一直没有说话的吴老爷开口了，“先让织工先纺着，看这丝除了织绢，罗和纱如何，选最适合的，而后先自行染色，再自家试穿。第一季蚕，也不指望多卖钱，留作人情也成。” 既然吴老爷都这样子说了，其他人自然没有其他想法，因为这批蚕的数量的确是不多，不过成品不错，那么挑选更多好的蚕茧留着孵蛾显然很有必要了。 “不过，爷爷，我们是不是该给这种蚕取个名字了？要不以后如何称呼呢？”吴翔笑嘻嘻地说道。 “那你可是有什好主意？”吴老爷对这个唯一的孙子很是宠爱，也放任他不学无术，这一点让吴大爷很是无法接受。 “不如叫冰玉蚕如何？不论是手感还是色泽来说，都相当贴切。”吴翔略有些小得意地说道。 对于乖孙子的意见，吴老爷自然是没多大意见，“那就按你说的吧。最近你又进了学堂，如何？” 吴老爷的言外之意，却是问孙子 有没有被夫子惩罚了，虽说有些放纵孙子，但是孙子想要上进，他仍旧是很高兴的。 吴翔摸了摸鼻子，看了眼坐在一旁的姜荣安，“还成吧，跟着荣安一道，学了不少。” 吴老爷对于姜荣安，那也是当作晚辈一样看待的，待遇跟自己孙子没差太多，尤其他又带着吴翔上进，真是越看越喜欢。 “荣安啊，若是有什需要的，只管吩咐下去，没得影响了你。” “吴爷爷，在这边待着很好，我很喜欢。”姜荣安笑着说道，他现在寄人篱下，或许人家对他不生分，但这并不是理所当然的，是建立在当年外祖父的恩情上的。 而恩情这种东西，不可能是永远的，所以他得另外找方法将这关系稳定地维持下去，至少在自己有能力独立之前。 而最好的办法，就是为吴家培养出一个何时的继承人，也许不需要多开拓进取，只要能守成又无不良嗜好便是极好的，若是有个功名在身，这关系就更稳定了。 闲话了一阵，就各自散开了，吴翔怕被自家老子抓去谈话，拉着姜荣安就跑了。 “有些无聊，我们去看他们缫丝吧？去看看这冰玉绢的成形过程。”吴翔脑子里想的就是如何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也不一定追根究底，但也喜欢看个究竟。 姜荣安也什么意见，读书不是读死书，从生活中的一些事情去观察，总会发现一些道理，而这些道理是相通的，这般，在做文章时，也不会显得空大没内容。 来了两个小少爷，对严父古氏两人是没多大影响。他们刚好告一段落，休息吃了点食物补充体力，将锅里的水给换了，正重新烧着。 吴家虽说养蚕，但吴翔哪里懂这些，见古氏没动，就在一旁好奇地问着一些问题，有些甚至是常识性的。 对此，古氏倒是热心地给解答了，当然一些道理她也说不上来，就知道要这样做才行，她接触的蚕种类不少，这丝也各不同，做丝的法子和诀窍也不同，所以跟两个少爷说起来还是有内容的。 吴翔和姜荣安听得有些晕乎乎的，看着这一排排的丝车，觉得这些做丝的人真是厉害。在一旁观看了好一会，见了丝线的形成，而后又去看纺车织机，看到带花纹或是不带花纹的绫罗绸缎的形成，心理的感受不所谓不大。 茧忙的事每一年都有，但去不去关注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两个少年看了半个多时辰，心里若有所感，回书房后，互相看了眼，就 拿着书本看书了。 吴大夫人无意间经过，见到两个少年这么认真，尤其是自家儿子，心里不由感慨良多，就去厨房吩咐多做点好吃的给他们补补。 而一直忙碌着的古氏，哪里曾想到今日的事对两个少年有什么影响呢？ 姜荣安想的多一些，提笔写了几篇小文章，作诗他还不大成，不过小短文却是可以的。而这小短文也是个素材，等以后积累多了，若是作为作诗的题材，可不是手到擒来？ 吴翔是个懒散的人，没多大韧性，不过见姜荣安这般做，也勉强提笔写了几句，自然是没啥文采的，直白得很。 也是从今日开始，两个少年就有了类似日记之类的短文记录，不一定每日有，只要观察有所感就写下，隔些日子再回头去看，做些思考或修改。一时之间，两人的文笔也是进步飞速，当然比不得一些天才妙笔生花，但也是尚可了。 所谓的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多想多写才有进步，不过这样的事情，也是建立在有家底的人身上，那笔墨纸砚可丝毫不便宜。 ... 第24章 五月节 没有再去大榕村，古青娅就专心地顾着家里，管着弟弟妹妹，隔个一两天就去严二叔家看看方氏，给她带点吃的什么的。 当然，每次她去的时候，钱氏都要警惕几分轮流派两个女儿在一边看着，就怕古青娅说什么话了，也怕方氏给东西。 对此，古青娅是没太大感觉的，严红娟或严红绫顶多就是使个小动作作些表情，还不敢当着方氏的面说太多放肆的话。 而方氏对于古青娅三天两头就过来看自己的殷勤行为，虽说面上的脸色淡淡的，但实际上心里却是很受用的，就算再挑剔，也不得不说，古青娅真的很懂事，古氏的确教得很好，只可惜不是严家的孩子。 这些日子对古青娅来说，也是一个改变和实践的过程。原来她对方氏是尊敬，却不敬爱，原因自然多的。 不过在藏书阁里读了书，又是正确的教学，道理明白了，自然的心就放开了，才发觉自己原来计较的其实没必要。 不管她愿意不愿意，都是要去关心方氏的，带着假意的心去做和带着真心去做，这过程中的感受真的不同。 且古氏跟村里一些非常刻薄过分的老人相比，已经好很多了，人都有缺点，在适当的范围内就行，毕竟人无完人。 “奶奶，就要到五月节了，您有什想吃的口味，我给您包来。”古青娅抱着严青朴坐在旁边，笑眯眯地说道。 他们这个地方养蚕，有时候不恰巧，端午就凑在一起，压根就脱不开身来忙，所以像古青娅这么大的女孩子，几乎个个都会包粽子，不说好看，但总不会太差。 严红绫听了，朝古青娅翻了个白眼，娇声娇气地说道：“这粽子就不用包了吧，你能行？再说了，那几日，我们可是要去大姑姑家过的，能看赛龙舟呢。” 方氏点点头，朝古青娅说道：“你们包几个应景就是，端午若是无事，就一道去你大姑家玩一玩罢。” 古青娅惊讶地抬头，古氏竟然邀请自家姐弟几个去玩！！不过想到大姑姑严水儿的性子，对自家很是看不上，她要是真带着弟弟妹妹上门，被赶出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到那天，爹娘应该忙完了，到时候一起去。”古青娅也不推，笑眯眯地应下了，反正到时候也不会去严水儿家的，不过看看龙舟赛却是可以的。 严红绫听了瞪大了双眼，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方氏竟然让古青娅几个去，不过随后想到严水儿对古氏的厌恶，面 上不由露出几分幸灾乐祸来，到时候有他们好看的。 方氏没有再说话，她本来就不是话多的人，眼睛又瞎了，看的少自然想的多。来到二儿子家后，她就一直在反思自己的过去，从当姑娘开始，到嫁人又到瞎眼丧夫等一系列的事。 其中，她做了许多错事，也做了错误的决定，只是想要挽回，或者去弥补，现在也是无能为力了。 见状，古青娅就没话找话，“奶奶，除了头蚕外，其他的蚕您知道咋养不？” “就你话多，奶奶会不知道？奶奶经过的事可比我们吃过的米还多。”严红绫快嘴说道，觉得古青娅这话无趣多了，她听严二叔说方氏娘家是有染坊的，她对养蚕纺织这些一点兴趣也没，就想着染色。 “奶奶，要不，您给我们说说染色的事吧，为甚有的一块布上能有好几种色，真是教人好奇。”严红绫说着，手就抓上了方氏的手臂，摇着撒娇道。 古青娅见方氏的身子僵了下，知道奶奶最讨厌有人这样子了，心里不由好笑，嘴上却说道：“红绫，你都多大了，还跟奶奶撒娇，羞不羞，青朴比你小都不会这样。” 严红绫白了古青娅一眼，到底是放开了方氏的手臂，仍娇声问：“奶奶，您给说说嘛，我好奇得紧。” 方氏轻轻叹了声，几不可闻，说道：“染色一门学问大，而每个染坊都有自己的秘方，一般不外传。” “那要自己开染坊是不是很难？”严红绫有些失望，还想方氏多说一点呢，就这一么一句话，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开染坊？没有好几种配方，如何开得起来？”方氏似乎不大喜欢提这些，“你不好好跟着学织丝，问这些作甚？” “我就是好奇啊，要是能染出好看的布料，做衣裳穿，可不比买来的强？”严红绫低声嘀咕道，村子里大家经常染色的就那几样，颜色不鲜亮又容易褪色，难看死了。 方氏的耳力当然听得清，她什么话都没说，对于娘家的事，能不提就不提的，而二儿子一家，目的未免也太明显了。 “娅丫头，是时辰回去了，绫丫头，扶我进屋。”方氏说着起身转身，慢慢地往房间里走，那背影看着，不知怎的，有些萧索。 古青娅见了，心里不由叹气，方氏在严二叔这般，肯定是不如在自己家里舒服，不过这些事，也轮不到她来操心，大人们的世界，就是复杂。 回家后，古青娅见严青禾 已经回来了，屋檐下放着一大篮子的粽叶，一旁的石头上放着一大片青叶子，上头的覆盆子鲜艳欲滴，看着就很有食欲。 严青朴这个小家伙看到吃的，就从古青娅怀里探出身去，口里叫着“吃吃吃”，口水开始往下滴了。 严青禾拿装了水的木盆出来，见到小弟这样，上前将人接过去，“姐，我来看青朴吧，哟，这到底是有多馋啊！” 说话的时候，伸手抓着严青朴的手洗了洗，给了他几颗覆盆子慢慢吃。 “姐，你让我摘这么多粽叶，是要晒干留着明年还是送人？”严青禾起初也不想姐姐三天两头地去看方氏，不过将一些道理想明白后，有时间也会跟着去，从另一个角度看，方氏也挺可怜的。 “分一点给冰冰，她家估计没空去山上摘，我们多包一点，夫子那边也要送吧？”古青娅不是很确定，五月节还是挺重要的，但要不要给夫子送节礼呢？ “还有，奶奶说五月节那两天要去大姑家，让我们也去看龙舟呢。”多包一点，这大姑小姑的，送一点意思下，她们收不收是她们的事，自家没错就成了。 ... 第25章 感觉不同 严青禾惊讶地看着自家大姐，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话了，“大姐，你确定是奶奶叫我们去？” 严水儿不来严父家，但在年节的时候，偶尔还是会接方氏去住个一两日的，不过方氏从来都不曾说过让他们去玩的话，所以严青禾是非常惊讶的。 “当然，咱们可以去看看龙舟赛，大姑的村子湖大，又连着大河，每年这时候最是热闹。”古青娅觉得父母辛苦了大半个月，完全需要适当地走动走动，放松下。 严青禾想了想，觉得也是，他们都没看过赛龙舟呢，而且又不是去的大姑家，也没啥好担心的。 “是很热闹，这下，青茶这丫头要高兴坏了。” “行了，你带着青朴四处走动走动，多教他说说话，我去把粽叶给洗了。”新鲜的叶子包的素粽子最好吃，不过包肉粽的话，还是干的叶子好使。 古青娅将粽叶给泡了水，又去找了去年的出来，另外泡了，晚会得放入锅里煮一煮，道理她是不懂，反正古氏是这么教的，照做就是了。 不过得去买一些糯米，这两年家里都不种，这品种不好伺候。不过今年卖了不少的青螺，加上之前古氏给的，买一般的糯米，足够了。 想了想，古青娅又另外拿了一点银子，那是之前救了姜荣安后他给的，前些日子她带了回来。正好买一点肉多包几个荤的，弟弟妹妹估计都馋了。 心里算好大概的价格，古青娅将钱放在常用的荷包里收好，准备明日一大早跟着村里其他人去县里赶集，那个时候的东西比较新鲜，可供挑选的也多。 隔天，古青娅起了个大早，随便烧开水泡了昨晚的剩饭吃了点，就悄悄出了门。天才蒙蒙亮，但已经有起来了，跟古青娅抱着一样想法的人可不少。 在等驴车的时候，古青娅又碰到了明婶，看得出来明婶一身衣裳都是新的，颜色鲜亮，头上的银钗都换了个，可见这回蚕忙，教她赚了不少的佣金。 明婶看到古青娅，眼睛一亮，朝她招招手，“丫头，过来，陪婶子说说话。” 见状，古青娅只好笑着应了声，往明婶旁边走了几步，“明婶，您也去赶集？” 明婶笑着应道：“是啊，顺道去见几个姐妹，你娘还没忙完啊，这粽子是要让你包了？”说话的时候，她抬手整了整头发，袖子滑下手腕，能见到个不细的银镯子。 古青娅感觉察觉到一旁等车的妇人投来的视线中 的羡慕，心里顿时有些无奈，明婶这般未免太出风头，俗话说财藏不漏免得遭人惦记，这时节，县城里外来的人可多，杂乱得很。 不过这种事，由小辈说出来，大人总会觉得没面子，所以古青娅就笑笑回道：“是啊，我娘说我也该学着当家了。” 旁边有那同村的妇人就笑道：“明家的，你这回可是赚得盆满钵满啊，真是教人羡慕。” “哪有，哪有，不过是给人牵线搭桥罢了，也没什技术，就混口饭吃。”明婶嘴里说着谦虚的话，实际心里却是得意的，不过看到古青娅跟自己说了声就跑到一个女孩子身边，不由有些郁闷，本想问问古氏二蚕要不要继续给人熬蚕的。 作为中间人，明婶的消息是很灵通的，古氏在吴家做丝的一些细节是很清楚的，手艺的确好，就想引荐到别家去熬二蚕。 “冰冰，你也要去县城？”古青娅有看到刘冰冰两个哥哥在不远处，脚边有袋子有框框的，这是准备去卖东西了。 “嗯，我去帮哥哥们。”刘冰冰点点头，压低了声音问道：“明婶又找你作甚，整日打扮得花里花俏的跟那啥似的，也不着家，特不像话了。” 古青娅拉了下刘冰冰的袖子，“别人的事，你少说几句。”刘冰冰说话直又有些毒，小时候可以当不懂事，大了可就要克制了。 刘冰冰抿了下唇，没再说话，她说话向来如此，同龄的女孩子中，也就古青娅没被气走，所以她的话是比较能听进去的。 不过等的人多，驴车来了后，古青娅她们没上去，最后是搭了里长家的顺风车。 之前古青娅去帮着剥蚕茧，很得王氏的眼，自然是乐意搭她的，至于刘冰冰兄妹，则完全是看在古青娅的面子上了。 “青娅，可是准备包粽子了？回来来我家里，分给你点桂圆肉，包几个尝尝味道。”王氏对于自己看得上眼的人，向来是很大方的。 “婶子，还是不了罢，这桂圆肉挺贵的。”他们这边都种的桑树，所以果树是很少的，连带的，这价格也要高许多。 “不用钱，我娘家有树，自己晒的。”王氏笑着说道，见刘冰冰三个闷葫芦样，就主动提起话题，“冰冰，你爷爷奶奶最近可好？” 刘家是太来村里有名的穷，当然人也老实，王氏对刘冰冰挺喜欢的，说话很多时候能掐中死穴，现在看着也会节制了，也许可以拉拔下。 刘冰冰有些惊讶王氏会跟自 己说话，“还是老样子，要吃药。” “听说你们准备养二蚕？可真考虑好了？”刘家这么穷，二蚕难伺候，量少也卖不上价，刘家的情况真不适合。 刘冰冰看了古青娅一眼，不知道这话该不该说。 古青娅倒是明白了，等到时候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婶子，是我和冰冰准备学缫丝，我娘教，她家养二蚕。” 王氏恍然大悟，一会儿就把这里头的牵牵绕绕就想明白了，“既然有这机会，那就好好学，青娅她娘可是个厉害的。” 只不过总有那么些没眼光的人呢，觉得古氏被休改嫁，不喜来往，也看不上人家。对于古氏的事，她也是了解一点的，不过是欺负人家老实罢了。 “那是一定的。”刘冰冰用力地点点头，能学出来，这日子肯定不同的。 王氏性格开朗，跟什么人都能说话，而两个小姑娘又有什么城府，说来绕去，也就将两人的性情给摸清了。 但是古青娅的言谈有时给人的感觉，有些不同，王氏能感觉到，不由想到婆婆的话，也许，真的该跟古青娅一家交好才是。 ... 第26章 所谓运气 到了县城，王氏找了个地方将几个年轻人放下，交代他们注意点，就去办自己的事了。里长家在县城还是有点产业的，所以里长家的人也经常来往于村子与县城中。 而对于大部分的村民来说，只有比较重要的日子才会来县城，一般时候，都是在隔壁大榕村，就能买到大部分的东西，怎么说周围也有几个小村子，去县城都是要经过这里的。 古青娅跟着刘冰冰兄妹三人，看着他们找到一个稍偏僻的角落，开始摆东西，就跟刘冰冰说了声，转身朝小姑姑严双儿家的杂货铺走去。 她要买的东西，在那里是都能买得齐的，不过又没什么优惠，除了盐、灯油等必须物品外，她是不会踏足的。 五月节是很热闹的，也很受重视，因为正好是头蚕收获的季节，会有比较隆重的祭祀，就像事前祈求神灵，事后就要去谢神灵。 当然，这其中也有慰藉下熬蚕的辛苦，享受下丰收的喜悦的意思在里头。 所以，王家的杂货铺非常的热闹，人很多，严双儿和二姑丈王有也亲自帮忙，也没空到处瞅，自然没看见古青娅。 古青娅以前跟古氏来买过，她其实不喜欢来亲戚家买东西，不过母亲说了，要照顾亲戚家生意，所以心里不喜欢，她也没违背母亲的话。当然这种情况很多人都有，若是不去亲戚家买，很快就有人探问甚至是流言传出来了。 熟门熟路地找小二装了灯油，古青娅就到柜台边去，等了会，就对上严双儿惊讶的眼神，笑着开口：“二姑，我来买盐。” 严双儿愣下下，她还没跟严父家的孩子单独说过话呢，“哦，总共二十二文。” 跟以前买的一样，古青娅没有多说什么，从荷包里拿出二十二文，接过严双儿递过来的油纸包好的盐，放入篮子里，笑着道别：“二姑，您忙，我先走了。” “哎。”严双儿应了声，心里对古青娅不由有点喜欢，她的性子就是个绵软没主意的，摇摆不定的，耳根子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好在王家管得严，才没弄出什么事来。 古青娅的记忆很不错，一些东西就去古氏常去的地方，而其他的，就在摊子上逛起来，她这回也挣了点钱，可以多给家里改善下伙食。 站在肉摊前，已经没多少东西了，板油早就教人拿走，肥一点的也没了，纠结了好一阵，古青娅在腿肉上比划了下，“大叔，从这边切，差不多两斤重。” “放 心，我手有准头呢。”肉贩子笑着说道，锋利的刀一划，一块肉就切下来，瘦多肥少，“两斤一两，六十二文，要不要再要点什么？” 古青娅的视线在案板上划过，没剩下多少东西了，摇摇头：“不了，要是有猪心就好了。” 古氏和严父熬蚕很累，加上缫丝要加班加点，熬夜可是很耗费心血的，若是有猪心的话，加点中药炖一炖，就能给他们补补了。 肉贩子大声笑道，“家里有人熬蚕是吧，这猪心可是没地买，早教人定了，除了大肠和猪肺还剩点，其他都没呢。” 古青娅赞同地点点头，递给肉贩子一张一百和一张二十的钞币，又另外拿了两文钱，这才提着篮子走开。 最重的糯米最后买，古青娅找到刘冰冰，见他们的摊位东西也卖了大半，也为他们高兴，“冰冰，我先回去，你回去后来我家拿粽叶，青禾摘了不少。” “去年晒的粽叶还有呢。” “去年怎么有新鲜的包出来好吃，没事，拿一点去吧。”古青娅知道刘家是有种糯米的，早就卖完了，否则她也不必要跑县城买了。 “那行，我帮你把东西提过去罢，看起来很重的样子。”刘冰冰说着就伸过手来。 “不用，我自己能行，有人来了，你赶紧招呼吧。”古青娅摇头，往旁边让了让，见客人有心要买东西，淡笑着离开了。 很幸运的，又碰到了王氏，她车上的东西可不少，大包小包的，看到古青娅，她很是热情，“青娅，过来这边。” 古青娅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没看到村里的驴车，她走路回去也不现实，“婶子。” “上车，我们一道回去。”王氏往古青娅的篮子瞅了一眼，东西不算多，但买的东西都在点上，这丫头真是精打细算。 “麻烦婶子了。” “这有啥，不是顺路嘛，再说了，正好去我家拿桂圆干。”王氏手中的鞭子轻轻一挥，驴车就缓缓往前移动。 王氏是个健谈的人，跟她在一块永远不怕冷场，而她说话也很有技巧，更细致的问题，看着是闲聊，却能看出一些方面的问题。 这不话题不知怎的就转到了运气上头，说到了老根伯一家，短短几十年的变化不可谓不大。 “我觉得不是运气这种赌博性的话，肯定有其他原因，我相信老根伯很有智慧，有时间，也想去跟老人家聊聊天呢。”大家口中的运气，就是 为某事或目的是否顺利或理想的一种状态。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古青娅就认为运气纯粹就是一种赌博性的话语，也是一种自我安慰自我麻醉的词语。 王氏惊讶地看了古青娅一眼，运气是赌博性的词语？里长家的家训里头就有一条不能沾嫖赌，而且运气这个词，很经常听到人说，也不曾觉得是个不好的词。 王氏没有继续追问古青娅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而是继续说老根伯的事，“其实，之前村里很多人都去找老根伯问过，但他说的话比较扭口，去问了学堂里的夫子后，就是孝顺，做善事的意思。” “但是，这些道理大家都明白，也有去做，但为什么没像老根伯家那样呢？” 这不仅仅是王氏的疑问，也是许多村人的疑问，而后大家又觉得是老根伯家运气好，说这些话是来敷衍他们的，也就不放在心上，说的也少了。 “是呀，为什么呢？”古青娅心里也是不解，但她不觉得老根伯的话有错，她梦里藏书阁读那本女德的时候，里头也有涉及到，却没有更深入地解说。 ... 第27章 累惨 后来，王氏没有在这问题上继续说下去，其实能得出什么答案呢？要不是她对古青娅高看一眼，又哪里能聊这么多话，还认真听她的话？ 车子在里长家门口停了下来，王氏喊了人来搬东西，又叫古青娅屋里坐。;古青娅不好意思，只好推辞说不放心家里妹妹。 王氏想想也是，“那行，你在车上呆着，我东西拿了就出来。”说着进了屋，先去跟婆婆说了这事，这种事，而且还是她从娘家带来的，完全可以自己分配，没必要请示婆婆的，不过有些事习惯了也就一直保持下来了。 里长婆婆也不嫌麻烦，“这丫头不错，你再分一点蜜饯芝麻过去，并两个咸鸭蛋吧。” “还是娘您考虑的周全些。”王氏笑着说道，就转身准备去了。 古青娅看着比预想中大了不少的纸袋，知道东西肯定不少，顿时有些局促，“婶子，这是不是太多了？” “也不是什好东西，你们尝个味，不用客气。”往事不由分说，将纸袋塞到古青娅的怀中，“坐好了，我送你回家。” 到家后，古青娅没能成功留王氏进屋喝茶，看着驴车的背影，她心里暗自决定，礼尚往来，别人礼让她三分，她自是会回报十分。这跟严二叔以及两个姑姑家的往来不一样，那纯粹是亲戚，而这就纯粹是人缘的体现了。 严青茶听到声音跑出来一看，只看到驴车的背影，再看看一篮子的东西，上前一步，忍住到篮子里翻看的欲望，好奇地问道：“姐姐，是谁送你回来的？” “是里长家的婶子。”古青娅应了下，转过身，见妹妹没有擅自主张地翻东西，心里很是满意，果然有教跟没教就是不一样，以前从市集上回来，这丫头一上来就是一通翻找的。 “帮我把东西搬到厨房罢，得把糯米给泡了。”古青娅捏了捏纸袋，感觉东西不少，等会看看，也许可以先分给弟弟妹妹一点零嘴。 “哦好。”严青茶提着篮子一边，和古青娅一起把篮子送到厨房，又是帮忙拿木盆提水的，见古青娅把糯米都倒进去，有些惊讶：“姐，这糯米会不会太多了，要包这么多吗？” 眼角的余光又看到篮子里的肉，严青茶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这是要包肉粽，这次肯定能多吃一个了。 见严青茶的馋样，古青娅不由失笑，“去看看青朴，等会给你们好吃的。” 严青茶一听，眼睛不由一亮，大姐这样那肯定不会错了，当即 说道：“他还睡着呢，我这就去看。”说着拔腿就往屋里跑。 古青娅看了看，用有些蔫的荷叶把肉包了，然后放在篮子里，吊入水井中，这样就不容易坏了。 打开纸包，古青娅看了看，有一小包剥了壳的桂圆干，还有一把干红枣，一点蜜饯以及两个咸鸭蛋，量都刚刚好，不会太多让自己感觉不安，也不会太少让人觉得王氏太小气。 这种拿捏的程度的确是生活积累下来的，古青娅在心里暗暗记了下，拿了两颗蜜饯，其他的包好，等包粽子的时候，可以分一点包进去，那今年的口味可是很丰富了。 有了蜜饯，严青茶和严青朴都很高兴，两人凑一块一边玩去了。 古青娅看了看，锅里的有剩下的稀饭，还温着呢，盛了吃了一点，就开始忙活包粽子的事情了。 下午，刘冰冰找了过来，那时候古青娅正在洗粽叶，她还带了一包的白豆过来。 “冰冰，你来就来，怎么还带东西？”白豆是去了豆荚的，也叫眉豆，他们这边种的人不多，倒是芸豆扁豆之类比较常见。 “这个跟粽子一起包，味道很不错的，平时煮粥也可以的。”刘冰冰笑着说道，将东西放在一旁的石头上，也蹲下|身来一起洗粽叶。 “嗯，这次我粽子会包不少，到时候送几个你家尝尝。”古青娅笑着说道，她已经想好买回来的那块肉要怎么做了。 “那行，一定好好尝尝你的手艺。”刘冰冰没有拒绝，一些东西总是有来有往的。 两个人做事，这速度就快了许多，古青娅知道刘家事情多，也没有多留，分了一部分用麻绳系了，叫刘冰冰拿回去了。 包粽子的绳子，有时候用的是棕榈的叶子，以后的时候会去山上割一种草，晒干捶扁后也挺好用的，去卖肉用的都是这种草系的。 因为这种草处理起来比较麻烦，而且包粽子不是熟手是处理不来的，所以古青娅就选择了麻绳，自家搓的，还特地另外煮过了。 结果出乎古青娅意外的是，当天晚上，古氏和严父竟然回来了，两人还提着五斤的大肥肉，三根排骨，以及其他东西若干。 古青娅很是惊讶，按照推算，古氏和严父至少要待在端午前一两天才能把事情做完啊。不过父母回家，还带了这么多好吃的，家里几个孩子都非常的高兴，一时之间，家里是一片欢笑声。 古青娅特地去将埋的莲藕挖出来， 削掉不好的，用水泡一会，就跟排骨剁了剁下去大砂锅煮了，水开后，那隐隐飘出来的味道，可是勾人的很。 古氏又亲自炒了几个菜，等排骨好，吃上饭的时候，这灯都点上了，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快乐享用迟来的晚餐，而此时，古青娅也才知道，父母今晚完全是中场休息的。 那个新品种的蚕茧已经全部做完了，而古氏缫丝技术好，将继续去做其他品种的蚕茧。要知道一个厉害的人，做出来的丝比一般人做出来的质量要好，数量上也要多出不少。 所以明婶几次三番地打探，可见古氏的厉害之处了，之前那些年，真是拜拜便宜钱家了。 吃完饭，让父母先洗漱，古青娅领着严青茶将厨房的东西整了，又稍微洗了下，而父母的房中，已经有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两姐妹互看了一眼，都知道父母这是累惨了，因为以前只有很累的时候才会打呼噜声，进屋不由轻手轻脚，说话也压低了不少声音。 ... 第28章 游记 古青娅去看了严青朴，已经睡着了，严青禾正在叠衣服，她就交代道：“早点睡，可不要熬夜看书了。;” 严青禾想到昨天点灯看书被发现的事，脸不由有些红，“大姐，不会了，我跟姜大哥说好了，书可以多借我几日。” “好好看，最好能背下来，到时候读给我们听。”古青娅点点头，挺满意严青禾的求学态度的，但这时间也要合理安排。 “我会努力的。”严青禾用力地点点头。 古青娅挑了门帘进屋子，严青茶已经换了衣服躺床上了，侧着头朝着床外，一双眼睛扎啊眨的，看着非常精神。 现在他们四姐弟依然是住在一间房里，方氏搬走了，但她的房间也没有去动过，只是平时打扫擦拭而已，虽说有点挤，但姐弟的交流却更方便。 “姐，快上来。”严青茶说着，拍了拍她旁边的枕头。 古青娅微微挑了下眉，难得看着丫头这么积极，是有什么事要问自己？之前被自己训了，一度长时间生闷气，这几天倒是好很多，比以往还要亲近自己些。 “怎么了？”古青娅换好衣裳，吹灭了油灯，掀开被子躺下，“有事就说吧。” “姐，缫丝是不是很挣钱啊？”严青茶的话里有点小兴奋，而且充满了好奇心。 一听这话，古青娅就知道，这丫头是被父母今晚带回来的好吃的给迷花了眼，“缫丝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技术好的自然工钱高，可是你看爹娘多辛苦，大半个月不着家。” “可也比种地好。”严青茶嘟着嘴说，起码不用风吹日晒的。 “我看来，不如学做织娘，技巧高超，能织出别人织不了的，那挣的钱自然多。”其实古青娅也没想那么多，织娘比起其他来，已经算是比较轻省的了，“当然，你要是厉害的话，也能学学绣花，可不比其他的强？” 毕竟女子能做的事范围有限，一般嫁做人妇了，随夫君的生计，这范围才可能变大一些。 严青茶皱着眉头想了许久，在两样中纠结要选什么。 古青娅没听到声音，黑暗中依稀能看到那纠结的小脸，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到底是单纯啊，若是年纪大点的，哪里会说做什么来钱，而是选个好夫家，直接当少奶奶不用做事了。 不过这一点，古青娅是不会跟严青茶说的，存了这个心，日后定是走了歪道的，就像严青花，如今的言行举止已经越来越外向， 甚至有些轻浮了。 女子如大地，应有其品行，安静、稳重、宽厚，言行举止要体现，性格是不同，但不代表不能做到，且也不是适合标榜个性的。 “行了，睡觉吧，你年纪还小，急着决定做什么？”做这些，也要看有没有天赋的，是不是吃这行的饭，勉强去做，付出与得到就不对等了。 古青娅闭上眼睛，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梦里，她又来到了藏书阁，她发现今日有点不同，多出了桌椅，而桌子上，有着几本书。 心中一喜，古青娅过去一看，看了看那些书本，是自己读过的《女论语》、《女德》，以及最近正在读的《声律启蒙》，又多出了一本书，名为《偶遇记》。 其实，她读的书都是有关于作者的介绍以及自序的，有些朝代是很陌生的，她怎么也听过老人的讲古，对于过去一些朝代还是清楚的。 所以古青娅已经知道，这个藏书阁里的书，里头的书是来自其他地方的，但讲的道理从来是没错的，又出现的这本书肯定也不错。 翻开看了开头的自序，原来是一个自称老翁的人四处游历后的一些记录，有关于风土人情，也有关于吃食，其中也不乏一些警示故事或是传说。 想到最近自己要包粽子，古青娅就翻了翻，还真找到了个有关于粽子的文章，行文有些散漫，从甜粽说到肉粽，又从粽子的传说说道如今的变化，跨越幅度有些大。 看到最后，有关于五色棕的介绍，好像是少民的独特风俗，而后又有灰水粽黑棕等介绍，不外乎是糯米染色。 书里说的民族名称有点陌生，在大铭朝，除了汉人外，其他都叫少民，有专门的人管辖，不过向阳府比较少见，倒是往南的岭南府以及南安府，据说就是许多少民聚居的地方。 古青娅没有想太多，在想什么东西可以用来染色的，首先想到的第一个就是栀子，其次就是艾叶了，看书上有说可以用稻草芝麻枝叶的，也许她都可以试试。 翻完了粽子，古青娅又随手翻了几页，这讲的是一个故事，说是有一个地方的人，非常流行发誓的时候抓一把米扔茅坑里或是污泥里，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而有一天，一个小伙计也这样子做，但是下一瞬间，他就整个人疯疯癫癫的，嘴里胡言乱语，并且自己打自己的嘴巴，直打得脸都肿了，打完脸，又打自己的手，那个情景，可不是吓人。 这时候有老人出来说，这是 浪费粮食触怒了上天的缘故，要求他赶紧将粮食捡起来洗干净煮熟了全吃了，自然就好了。 好在米是扔在污泥上的，还未沉下去，洗净煮熟吃了之后，小伙计果真好了。有了这事之后，那个地方的人再也不敢这样浪费粮食了。 古青娅看了也觉得那个地方的人很奇怪，到底是有多富庶，才会这样浪费粮食，不过浪费粮食是要遭天谴的。 人吃五谷杂粮，自然有掌管五谷的神灵，如此将入口的粮食弃置于污浊之地，又怎会不被触怒呢？ 看了这么个故事后，古青娅觉得很有意思，就从头翻看起来。在这藏书阁她不用认字，一看书，字自然就明白，如今倒是比严青禾认得的要多，就是不会写罢了。 这本《偶遇记》看着言语有些随意，但很适合古青娅这样初学的人看，且作者时不时地会说几句一针见血的话，其中更是不乏将生活中的一些小事摊开来说，教人恍然大悟。 ... 第29章 包粽子 第二天，古青娅起床的时候，发现父母已经走了，厨房里有着一大锅温热的瘦肉粥，还热气腾腾的，她不由惭愧自己睡太死了，竟然没听到任何动静。 想着，古青娅动作利索地将煮猪食，切菜叶，不一会就将家里的禽畜给养好了。然后翻了翻，找出了以前晒干的艾草，小心地烧成灰。 不过家里的稻草保存得并不好，古青娅想了想，就去了刘冰冰家，她家里的人都很勤劳，地里的活侍弄得非常的勤快，所以看到古青娅这么早来，也感觉很惊讶。 “青娅，怎了？”刘冰冰在家里也没闲着，喂猪养鸡的，正打扫着鸡圈呢。 “我想问你家去年的糯米稻草还有不，我想要一把。”如果刘家也没有的话，别家也不用去问了。 “糯米稻草？有着呢，你跟我来，要多少自己弄。”刘冰冰引着古青娅来到屋后，那里有好几个草垛，不时看到有鸡飞上飞下的。 “就是这个草垛中间的几捆，你选比较好的。”刘冰冰拨开草垛的外层，露出里头看起来保存得很完好的稻草。 古青娅大致揪了一把，“这样就行了，也不用很多。” “这点就够？你要稻草做什，今个儿不是要包粽子？”刘冰冰有些好奇。 “够了，是要包粽子，我突然有个想法，弄好了给你尝尝。”古青娅点点头，捉摸着包几个会刚好。 “那还需要什东西不，我帮你找找？”刘冰冰就觉得古青娅比严青花要好，无论是脑子还是其他方面，所以在她没有自觉的时候，就会维护者古青娅。 “若是有芝麻杆就好了，不过我们这边没人种，有点可惜。” “那这我就帮不上忙了。”刘冰冰若有所思，也许明年可以种一点试试，指不定可以卖钱呢，要不然自己吃或送人也好，据说芝麻很补呢。 离开了刘家，回到家里时，弟弟妹妹都起来了，严青茶正帮着严青朴穿衣服，严青禾正煮着藕粉，见到古青娅拿了一把稻草回来，很是奇怪。 “姐，你这是要做什么？”严青禾拿了小围兜给严青朴围上，把装了藕粉的碗给严青茶。不过严青朴这小子，听到古青娅的声音，就开始不安分，伸着手就要古青娅抱，嘴里还姐姐地喊着。 古青娅放下稻草，洗了下手，上前抱了下，刮了刮严青朴的小鼻子，“乖乖吃饭，大姐做好吃的去。” 严青朴低头蹭了蹭古青娅的肩膀 ，嘟着小嘴表达自己的不乐意，小手将衣服抓得紧紧的。 “青朴，乖，二姐喂你好吃的，来。”严青茶拍了拍手吸引严青朴的注意力，她可是知道大姐要弄好吃的，当然不能让她被缠着。 将严青朴交给严青茶，古青娅找了块干净的石板，将稻草烧成灰，又找了两块干净的纱布分别将两样灰烬给包起来，“做灰水粽，应该味道不错。” 严青禾围观着古青娅将纱布包埋入被单独分出来的两小盆糯米中，很快那水就变了颜色。他惊讶不已，深深地怀疑这粽子这样做还能吃吗，从来就没听说过还有这样的做法。 严青禾心里很是担忧，不过他相信古青娅是不会随便浪费粮食的，“好吧，那姐你忙着，我去学堂啦！” “去吧，好好听夫子的话，认真学习。”古青娅摆摆手，去井里将昨天放进去的篮子都提起来，准备处理下，就可以调味开始包粽子了。 因为父母昨天又带来几斤肉，所以古青娅就有富余的来做其他了。素粽子她只打算包两斤，个头不大，二十来个，而王氏给的那桂圆干蜜饯，正好包两斤差不多。 剩下的就全做荤的，包括灰水粽，不过是留到最后面就是，那两个咸鸭蛋古青娅也打算一起包了，听人说，很好吃呢，若是能找到那小鸟蛋，一个粽子包一个，更好呢。 泡好的黑豆白豆跟糯米一起炒了，切好的肉块另外放香料炒上色，一切准备就绪，就可以开始包粽子了。 严青茶将严青朴坐的坐椅给搬到一旁，两人都盯着古青娅的动作，看的目不转睛的。 古青娅的手很灵巧，拿着粽叶一折，舀米，放肉，再放米，再一折一倒，麻线一缠，一个结实精致的粽子就包好了。 到了下午，古青娅安排的量都已经包好，只剩下灰水粽，栀子就没弄了，主要他们这边会蒸，里头会放栀子调颜色，并不怎么稀罕。 先煮的素粽子，大锅水要保持漫过粽子，大火烧开转中火一直持续一个半时辰左右。古青娅让严青茶看着火，自己则继续做灰水粽，期间时不时地跟严青朴说几句话，时间倒是过得很快。 煮好的素粽子捞出来，水不用换，直接就下去煮荤的，味道并不会有什么影响。煮这个很费柴火，好在去年从山上弄了不少枯树回来，倒是够用。 古青娅拆了一个甜粽子奖励给严青茶，毕竟看火是个很无聊的事，而她最近表现也好，当姐姐的表示很高兴。 严青茶很高兴地捧着粽子，小小地咬了一口，而后她看着正忙着把粽子挂上竹竿晾着的古青娅，再看看自己手上香甜可口的粽子，眼底虽还有些不舍，却做了个决定。 “姐，这个粽子我们一人一半吧。”严青茶等古青娅从椅子上下来，将手上的粽子递了上去。 古青娅愣了一下，没有想到严青茶会这样做，心里很是高兴，“我尝一口就好，剩下的你吃吧。”说是一口，就真的是很小的一口。 严青茶开心地笑了，“姐，那青朴能吃吗？” “他还小，你可不能喂他，要不会拉肚子的。”怕严青茶没记住，古青娅再三交代，小孩子肠胃弱，糯米可不好消化。 等严青禾放学，最后一锅灰粽子还没好，他看着红彤彤的灶膛，去地窖里翻了几个长芽的地瓜出来，准备闷了吃。 古青娅没有阻止，长芽的地瓜没味道又都是丝络，压根吃不到什么，只不过是解解馋罢了，他们家，也没有什么零嘴，最常见的就是山上的野果子了。 ... 第30章 小冲突 古青娅本来以为父母能在家过端午，不过显然的，自己预计有些不准，今年吴家养的蚕多，又分了批次，所以古氏是有的忙的。 所以，古青娅只好将包好的粽子稍微分了下，让严青禾送去严二叔家，比往年的分量要多，因着今年方氏在那边。 不过显然的，钱氏并不怎么看得上这些粽子，嫌弃得很，转手就送给一个来看跟自己说话的娘家亲戚了。 而方氏并不知道这事，古青娅调荤粽子的味道是她教出来的，钱氏包的那些并不合她胃口，想着严青禾送来，就让钱氏去热两个来吃。 钱氏哪里想到方氏会有这样的要求，毕竟自己家和严父家的差别很大，这粽子谁家好吃不是很明白的吗？ “娘，您想吃粽子就跟我说呀，这回可是包了不少鸟蛋的，可补了。至于青禾送来的那些，正好我娘家有人来，就转送了去，左右是青娅那丫头包的，能有什手艺？” 方氏听了这话，脸色顿时不好看了，冷声说道：“青娅那丫头包粽子调味是我教出来的，最合我胃口。” 钱氏听方氏这么说，脸色马上就沉了下来，在心里暗骂，老不死的，就是各种挑毛病，怎么那么多麻烦？ “娘，那粽子都被送出去了，您要实在想吃，我让人红娟去拿几个来热热？”钱氏有些敷衍地说道，显然心里并不想这么做。 方氏心里不舒服，“不用，我不吃了。”到二儿子家住了之后，或许在吃食上比在大儿子家好，但是其他方面并不顺心。 都欺负她失明看不见，许多事情就是做做样子，还时常问自己很讨厌回答的问题，呆的时间越长，她就越觉得不自由。 除此之外，古氏也品味出了两家的区别，谁对她是真的孝顺和恭敬。就作儿媳妇的来说，钱氏跟古氏一比，那可是天差地别。 不会将最好的东西给她，没有真心的嘘寒问暖，更别提打心底的恭敬，这些表现，敏感的方氏又怎会感觉不出。 方氏怎么说出身也不会很差，受的教育更高一些，所以她当婆婆，不会像村里那些老妇人一样，动不动就对儿媳妇骂，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出口，指桑骂槐更是不用说了，反观她，顶多就是语气不好冷着脸罢了。 不过在对待两个儿媳妇上，她承认她真的有偏颇，果然有的时候，在习惯身边的人的照顾后，就会不懂得珍惜了。 钱氏一听，心里也很不舒服了，口气就差 了些许，“娘，您要是想吃我就过去拿，也不过几步路的距离罢了。” “你以为我缺那口粽子吃？那是我孙子孝敬我的用心，你可真大方，随手就送人了。”或许是在严二叔家过得不舒心的缘故，方氏难得地板起了脸。 “娘，您怎能这么说呢，难道我们没孝敬您吗？您这样说让正堂可要怎么想，他可是严家的嫡长孙。”钱氏的嗓音马上就大了起来，觉得方氏就是在无理取闹，完全就是偏心严父那边。 方氏抚着胸口深吸了两口气，觉得自己再跟钱氏说话会被气死，要是再老大家，古氏哪里敢跟她大声说话，事事不顺着自己？ 这一刻，方氏对于好媳妇的标准有了改变，才深刻明白了自己当女孩子时学的那些闺训，原来都是有道理的，只不过却没人放在心上并且去做到。 她很庆幸，为大儿子娶到了古氏，是被休弃的又如何，起码柔顺性子不是个尖刺儿。 想着，方氏一点都不想跟钱氏继续说话，回了房间，越想越觉得不舒服，晚饭的时候，也推说没胃口而没吃。 严二叔也不是很上心，听了这话也没有多想，等到钱氏跟他说下午的事时，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说你怎这么草率，再说了你不会悄悄再去大哥家拿几个粽子来，何必说实话？”严二叔也有些责怪地说道，又开始穿衣衣服，“我去问问娘还有什想吃的？” “你怪我？”钱氏很不高兴，“以前大哥家送来的粽子哪一次不是这样送走的，现在你倒会指责我了，谁知道娘她老人家怎对那丫头包的粽子那么上心？难道咱家的粽子就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太太被灌了什么迷药呢。” 真喜欢吃大儿子家的，就去跟大儿子住啊，嫌东嫌西的，真烦人。钱氏在心里抱怨着，却不敢真地说出口。 严二叔看了钱氏一眼，“你就少说几句，既然娘住在咱们家，你多问几句话有差？” “哼！你说得倒简单，你来试试啊！”钱氏冷哼道，这个家本来是自己当家做主的，结果方氏来了，这决定权就不在自己书里，这也太让人难受了。 严二叔听了没有再多说，径直往方氏的屋子走去，轻轻敲了三下门，“娘，您睡了吗？” 如此问了三次，屋里没有人回答，严二叔以为方氏睡着了，只好往回走，交代钱氏说道：“明早你早起，熬点粥，再做两个娘喜欢吃的小菜，多说些好话，娘不会怪你的。” “知道了，还用你说，睡吧。”钱氏腻了严二叔一眼，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 而屋里的方氏，等听不到严二叔的脚步声后，才在床上翻了个身，她并没有睡着，也没有一丝睡意，此时她已经决定了，明日就去两个女儿家住上一段时间。 在严父家日子过得太舒心，可是要怎么才能再回去呢？ 而古青娅姐弟几个，并不知道自家送过去的粽子在严二叔家引发了这么一起事件，更是不知道方氏心里的纠结。 古青娅只是在纠结，这包的粽子一分，就有些不够了，她就想把两个姑姑那边的份给略了，可拿的太少，就显得自家太小气了，真是让人纠结啊。 以前这些事都是古氏在处理的，轮到自己的时候就没那么轻松了，果然当家不是那么容易的。 若是以前，碰到这个问题，去问方氏绝对没有错，有的时候，有个老人在，还是很不错的。 想了想，古青娅决定明天去找古氏问一问，自己考虑的肯定不如大人来得多。 ... 第31章 打棉线 古氏知道了女儿纠结的原因，心里有些欣慰又有些心疼，“你们姑姑那边，每人拿五六个粽子就好，等会再给你点钱，去买点蜜饯红糖的，凑成三样礼就好了。” 古青娅一听，就知道自己想岔了，每家每户都有包粽子，送太多的话，人家吃不完可不是浪费了，不过要买东西，那就要多花点钱了。 实际上，严双儿和严水儿作为出嫁的女儿，只有她们往娘家送礼的习俗，娘家也就回礼罢了，如今整得古青娅她们家怎么做都不对。 至于古氏的娘家那边，这十来年都没有走动，差不多断了联系，所以年礼都是不必要考虑的。 “好，那就照您说的去做。”以往方氏在的时候，并不会买东西，就是每个女儿抓一只鸡加几个粽子就算数了，如今方氏不在，古氏和古青娅断是舍不得送鸡的。 “嗯，五月节那日，你就带着弟弟妹妹去你大姑那边看看龙舟罢，小心点不要走丢就是了。”古氏也挺想带孩子去的，不过今年好不容易能多挣点钱，两口子都舍不得丢下这活计。 “我们不去看了，让青禾将节礼送去就好，人太多，万一走丢了就不好了。”古青娅可不确定自己能把弟弟妹妹看好不出点事，每年过年过节的时候，都要听说有人家的孩子不见或被拐走了，如果发生这样子的事情，父母岂不是要伤心死。 古氏想想也是，又心疼女儿的懂事，“若不去玩，那就买点零嘴在家里吃，以后爹娘空了再带你们去。” “好。”古青娅笑着说道，将古氏给的钱小心收好，寻思着明早让青禾和刘冰冰两个大哥一道去集市，买好了再送去，在两个姑姑眼里，她可不是严家的人，再说了她也不喜欢去。 回家的路上，还碰到严青花了，整个人看着非常的兴奋，也不知道碰到什么好事了，她跟着古青娅，开始喋喋不休地说起自己的事来：“青娅，青娅，看看我头上的绢花，好看不？这可是我用采桑叶挣的钱买的。” 古青娅看了一下，两朵桃红色的绢花在别在严青花的头上，称得整个人的皮肤更亮了几分，点头称赞道：“很好看。你从哪里来？” “我去找人玩了啊。你知道不，我认识了好多个朋友，有个是吴老爷管家的孙女，我们可要好了，我找的就是她，我们约好后天去看梧桐村看龙舟赛，你要不要一起去？” 古青娅摇摇头，“不去了，我爹娘都不在家，得在家里看着弟弟妹妹。” “哎呀，这有啥呀，把你弟弟妹妹一起带去呀！你是不知道，那天梧桐村可热闹了，各种卖东西的，吃的玩的可多了。”严青花越说越激动，恨不得现在就能去玩了。 “……”古青娅有些无语，严青花说得倒轻巧，两人能说的话是越来越少了，自从严青花去五家采桑叶后，见的面就少了，“我弟弟太小了，以后有机会吧，你要不要去我家玩会？” “不去了，等会我还要去约别人呢。”古青娅不去，严青花也不在意，反正能一起去玩的人多得很。 “那好吧，有时间可以来我家玩。”古青娅笑着说道。 对于古青娅的邀请，严青花并没怎么放在心上，挥挥手说道：“有时间肯定去的啦，不过你也不要整天闷在家里，多出来走走，外头有意思的事情可多了呢。” 这个年纪的孩子当然都爱玩，古青娅当然也不例外，但肩上的担子多，而且古氏管教也严，严青花这话也就听着罢了，没父母的允许，她是不可能四处乱跑的。 走到村子入口，古青娅就和严青花分开了，远远地看到里长家的孙子，想到之前王氏送给自己的东西，就想将自己做的灰水粽送几个过去，其实吃起来味道还真不错，有种特别的香味，听说芝麻很香，以后加进去一定会更好的。 “青娅，你过来玩就好，怎的还带粽子来？来，快坐着，陪我们聊聊天。”王氏见到古青娅还是很高兴的，不过看到她手上提着的粽子，就觉得她太客气了。 古青娅问了好，又谢过王氏，这才在椅子边坐下，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是试着做的灰水粽，味道还可以，就想说带几个给您们尝尝，也不知道合不合口味？” “灰水粽？倒是没听过，这倒要尝尝，你坐着，我去热一热。”王氏说着就往厨房去，给看了自家女儿一眼，让好好陪客。 严素锦跟古青娅之前在剥蚕茧就认识了，两人年纪差了五岁，聊天并不多，毕竟还是有差距的。不过之前她听自家娘亲说古青娅很特别，可以多跟她聊聊天，自己就很感兴趣了。 “这灰水粽是怎么做的，我都没听人说过呢？”严素锦其实也很好奇，古青娅的家境并不好，但是看她的坐姿以及神态等，却是很好的，不像有些姑娘，到自己家，那坐姿就不怎么正，一双眼睛更是瞟来瞅去的，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我也是去县城时，无意间听到人说的，我想灰水嘛，是不是就是把什么东西烧成灰泡糯米。正好今 年家里粽子都是我在弄，就大着胆子去试试用艾草和糯米稻草，好在味道不差，要不我可没法跟我娘交代了。”严素锦有一张瓜子脸，看起来圆润又不显胖，笑起来很好看，不自觉的，古青娅话就说多了。 “艾草？味道应该还可以，你敢拿过来，说明很好吃，我相信你。”严素锦笑着说道，“婶子在吴老爷家的活还没做完吗，后天就端午了。” “吴老爷家今年养的不少，我娘说还要忙几天。”古青娅见严素锦一边与自己说话，还一手拿着木柄铜叉在打棉线，不由有些手痒，“素锦姐姐，我能试试吗？” 打棉线就是将蚕绪等没法纺丝的给弄成线，用这线拿来织绸，也是很不错的，而这棉线的标准就是光洁均匀紧致。 严素锦停下手笑道：“这活多无趣，你还有兴趣？来，给你。”古氏很厉害，就是不知道古青娅除了剥蚕绪这些事外，其他的做起来如何。 ... 第32章 畅聊 古青娅接了过来，并没有马上动手，仔细看了下严素锦打好的线，看起来色泽很好，也均匀紧致，这手艺也很好呢。;不过村里在说谁家姑娘手艺好的时候，还未听过严素锦的名字，看来很可能是藏拙了。 伸手感觉了下，古青娅很快就打出一寸的棉线来，扯开跟原来对比了下，差别还是有的，不如严素锦做的好看。 将手中的东西还给严素锦，古青娅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这手艺不成，还是不要做了，等下返工就麻烦了。” 严素锦接了过去，她也不可能真的让古青娅做，不过两人交流下还是可以的，古青娅打出的线看起来不如自己，实际上只是熟练度的问题，只要一段时间上手，也是很好的。 “这种事不过是熟能生巧罢了，你并不常做，年纪也还小，再过几年，肯定比我还要好的。”严素锦笑着说道。 “不过有机会的话，其实我更想学纺织，若擅长某一种，可不比打棉线这种谁都能做的事强？”古氏缫丝厉害，但是纺织也只会最简单的，家里的麻布都是她织的，技巧之能算一般。 严素锦很有同感，“我也有这样的感觉，只可惜织机都不便宜，有的织法更是不外传。据说那些大布庄的，织娘都是买断终生的。”在农村，织法也就最普通的平纹织，即使有手巧的妇人，也就多了一两个花样，真的是乏善可陈。 “你们在说什么呢，粽子热好了，快趁热吃。”王氏说着端着一小竹篮，里头是冒着热气的粽子，放下后，她又回去拿了碗筷。 “我去叫奶奶，也尝尝灰水粽的味道。”严素锦说着，就跑到正屋，把里长婆婆给扶了出来。 古青娅忙起身问好，里长婆婆眯着眼看了古青娅一眼，“哦，是严木家的丫头啊，坐，坐。” 严素锦拿了个粽子，剥开放到碗里，先递给里长婆婆，然后剥了个自家的肉粽给古青娅，“来尝尝我家包的，味道也不错呢。” 王氏又端着一小锅的野菜蛋花汤过来，“来，配着汤，吃着不会腻。” “娘，您坐着休息会，忙里忙外的辛苦了。”严素锦说着，殷勤地给剥了粽子盛了汤。 古青娅在一边看着，觉得她们家的氛围很好，心里有些羡慕，在自己家，吃东西肯定不会是这样围着吃，一般是方氏先吃，她们再另外吃。 王氏见古青娅没有动筷，不由笑道：“青娅，快吃啊，别客气。” “就是，说起来我们两家还是亲戚呢。”严素锦笑着说道。 古青娅笑着点头应是，见她们都动了筷子，这才动筷，慢慢吃着。 吃完粽子，里长婆婆说要出去走动克化下，王氏就陪同出去了，屋里只两个姑娘家在，说话就轻松许多了。 “你端午去看龙舟赛不，今年据说吴老爷家造了一艘，很好看呢。”严素锦没有打面线，搬了板凳和古青娅坐在天井旁的走廊下，闲聊着。 “我爹娘没空，我们几个还小，不敢去。”古青娅摇摇头，虽然说他们也很想去看看龙舟赛是什么样子的，“不过素锦姐姐，你现在还能出门？” “可以呀，现在规矩没以前严了，再说咱们这种小门小户的，不用跟大户人家的等同，真那样，地里活都谁做啊！”严素锦当然也有分寸，不会四处跑就是。 据说几十年前，那对女子的规矩苛刻着呢，可能就在门口露个面，明日流言就能满天飞，有些经历过的老人还在，说起当年，都不寒而栗。 每个朝代的更替，都会有人来做出各种规范，或苛刻或宽松，现在这个朝代看之前的朝代，不代表那些朝代那些有名的人所说所写的就是对的，最多只能说他们制定的规范只适用于他们所在的那个时期，而不是所有。 而圣人所说的，定是正确的，只不过被后人错误理解或者注释，甚至是有目的地扭曲成为工具，从而让相信的人越来越少，转而信那些或多或少有偏颇的人。 古青娅想起自己在梦中藏书阁看到的话，是《女德》那本书中有针对各个时期出现的各种有关于女德的书籍的评论，有时候是缺什么就要求什么，有的时候却是过分苛求了。 更多是因为社会整体品德走的下坡路，才会有人来提要求，而实际上，在上古时期，那些基本的道理又哪里需要人来耳提要命呢？ 古青娅愣了会，就接着严素锦的话往下说，“只是我感觉现在的一些风气不是很好，似乎朝着另一个方向变着。”像严青花这样子，整日往外跑，跟男孩子也没有刻意保持距离，也没有人责怪，顶多就是说几句而已。 严素锦看了古青娅一眼，“碰到那什么都不讲究的姑娘家，你就远离，我们做好自己，身正不怕影斜。”她不知道古青娅怎么突然说这句话，也许是身边接触的人让她有想法了。 “你要相信，别看好像所有人都不在乎一些规矩，而实际上过日子，碰上重要大事，其实很重视的 ，你可别看别人怎样就跟着怎样。”严素锦叮嘱道，她是看古青娅乖巧才说，否则才懒得开口呢。 她已经十五岁了，再过两年差不多出嫁，家里教的也多，给同年纪的人说这些，也比大人来说更让人容易接受。 古青娅点点头，“我娘也常常这么对我说。”原来她还以为就古氏会这样子对她提要求呢，原来里长家也是这样教孙女的呀。 “婶子是很好的，你可要孝顺她。”严素锦或多或少也听到关于古氏的一些话，不过作为晚辈，她不能多说什么。 “那是当然。”古青娅无法理解为什么有的人不对父母好，甚至抛弃父母。 看了下影子的位置，古青娅觉得自己在里长家待的时间有些久了，“素锦姐姐，我待的时间有点久，该回去了，谢谢你和婶子的招待，粽子和汤味道都很好。” “哪里，你包的灰水粽也好。下次有空了，再来我家玩，可以聊聊缫丝纺织的事。”严素锦知道古青娅家里的情况，没有留人。 ... 第33章 骗子 端午这日，古青娅煮了几个饭菜，在厅头祭拜了祖先，烧了一小叠纸钱，祠堂那边就没过去了，一般没大事，未婚女子是不过去的。 而且宗族有专门的人看着祠堂，祭祀也有公用的出，所以古青娅不用操心这些了，现在就是等着严青禾回来吃午餐，上午有人约着他出去玩。 “有人在家吗？”忽听得门口有人在问。 古青娅出去一看，是个陌生的少年，不由皱了下眉头，“你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这是严青禾家吧？你是严青禾的姐姐？”那少年打量了下古青娅，视线又朝屋里瞄着，隐隐约约看到有两个更小的孩子。 古青娅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继续问道：“你是哪位？” “是这样的，严青禾跟人上街玩，跟人打架，不小心将我们掌柜的酒缸都给砸破了，现人被拘在我们掌柜那。我们掌柜说了，没拿银子赔就不放人。” 古青娅一听，都有些傻眼了，这是怎么个情况，严青禾跟人打架？而且上午他要出去玩也没说去哪，真跑城里了？ “姐，哥怎么了？”严青茶见古青娅一直在门口跟人说话，依稀听到严青禾怎么了，就出来问个情况。 “你家大人呢？快点拿了银子随我去赎人吧！”少年语气急促地催促道。 “什么赎人？姐，怎么回事？是不是哥那边有事，你快想办法啊，去找娘，家里我看着。”严青茶也是知道古青娅没有钱的，急得直跳脚，让她赶紧去找父母。 被严青茶这么一催，奇怪的是，古青娅反而不急了，她觉得这种事还是要问仔细一点好，尤其这个少年还面生得紧，这种报信的事，一般不都是相熟的人吗？再说约严青禾出去玩的人呢，总不会全被拘着吧？ 越是想，古青娅就越冷静，心里也就不慌了，她对严青茶说道：“你进去，这事我会处理。” 严青茶有些不愿，还是乖乖进了屋。 “你家掌柜的店是在哪条街上，等会我寻了大人自是找去？还有，不知需要多少银子才能把人赎回来？”古青娅不急不躁，一条一条地问道。 那少年眼珠子转了转，“就在平安街那边的如松酒家，你到街上随便找个人问问，都知道的。需要五两银子，这已经是打了折扣的。” “那行，”古青娅点点头，“我知道地儿了，想必你还要去通知其他人，而我也需要找大人问银子，时间紧，就 不多说了。” 少年怔了下，古青娅的反应有点出乎他的意外，太镇定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那行，等会就在村口外的大樟树见吧。”少年得到古青娅肯定的答案，这才转身离开。 古青娅等看不到这个少年的影子后，马上转身关门，栓上门闩后还不够，又搬了椅子来顶着。 严青茶惊讶地看着古青娅来来去去地将所有的门都给关紧了，很是奇怪，“姐，这天热的，你关门作甚呢？刚那人不是说哥出事了，你快去找爹娘啊？” 古青娅确定没有疏漏之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答反问道：“你觉得青禾是那种会做出跟人在大街上打架，还把人东西弄坏被扣留的事吗？” 严青茶听懂了，“哥才不像其他人那样会随便跟人打架呢。姐，你的意思是刚才那个人是骗人的？” “是的，刚听到我也慌了下，不过后来就想清楚了。”古青娅再怎么样也才十岁，听到这种事第一反应就是焦急，好在她头脑清醒得快。 “可是，我们家有什么好骗的呢？家里也没钱。”严青茶不解。 “怎么会没有？咱们三个都能卖钱。”古青娅抿了抿嘴，没想到这种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而她还差点着了道。 “什么？我们能卖钱？”严青茶伸出手指头，指了指自己和摇篮里睡的正香的严青朴，语气很是不可思议。 “当然，以后长大了你就知道了。”古青娅没有多说，就怕吓着严青茶，现在她担心的一点就是，这骗人的有同伙，也同时去骗严青禾了。 “哦。”严青茶没有再追问，“那哥什么时候回来，我肚子都饿了。”尤其今天还有个肉菜，闻起来可香了。 “等等吧。”古青娅有些心不在焉的，这时候她也不敢开门，就怕那人有同伙，强抢的话，她也没辙了。 今天是端午，而这个时候，许多人要么出去走亲戚，要不就是去看龙舟，就算没出去的，自家离得那么远，也听不到动静啊！ 这样胡思乱想着，就过去了半个时辰。 严青禾回来的时候，就见到自家门窗紧闭，心里觉得奇怪，明明他出去前大姐还说让自己早点回家吃饭呢。 左右看了看，严青禾发现门是从里头关着的，他心里奇怪，这是发生什么事了，要到门窗紧闭的程度？ “姐，姐，我是青禾，开门哪！” 屋里的古青娅听到这个声音，不由精神一振，果然是严青禾，忙开了门，就见严青禾身上沾了不少的草屑，脚边还有两个盖着宽大叶子的背篓，“你上山了？” “是啊！”严青禾说着，弯腰将背篓依次拎进屋里，然后就到桌子边倒了两碗水，咕噜咕噜就喝下去了，“渴死我了。” 古青娅大大松了口气，上山就好，“我还以为你去街上玩了。” “哇，好红的杨梅，还有桃子。”严青茶见到背篓就两眼放光，蹦过去翻看，看着水灵灵的水果，高兴地叫了起来。 “没啊，街上又没啥好玩的，我跟常有上山了，之前我们发现了几棵没被人发现的杨梅树和桃树，准备趁着这几天去背回来呢。”严青禾说着，摸了摸肚子，“姐，我肚子好饿，可以吃饭了吧。” 严青茶拿了颗杨梅咬着吃，汁水顺着下巴留下，她口齿不清地说道：“哥，你不知道，之前有人过来说，你在街上跟人打架，把人家酒缸砸破了被拘着，要姐拿钱去赎你呢。” “什么？”严青禾大惊，转身看向古青娅，难怪他回来的时候家里门窗紧闭，原来是有这么个因素在。 ... 第34章 受惊 “姐，你没相信那人说的话吧？”严青禾急忙问道，“我怎么会是那种冲动的人，一听就知道不是我。” 古青娅摇摇头，“我当然没相信，不过对方说得有板有眼的，刚开始我还真有点慌，后来我就把他支走，说拿了银子再汇合。” “在哪里汇合？”严青禾问道，心里寻思着去叫严常有一起去看看，若是人还在，得想办法抓了，免得让其他人在受骗。 “村口出去的大樟树，你想去看看？”古青娅一下子就明白了严青禾的目的，不过她并不赞同，“那人年纪看着也不大，敢来骗人，背后肯定是有团伙的，你贸然去，有个万一呢？” “哥，听大姐的，不要去看了。你出去半天，难道不饿吗？”严青茶用手摸了嘴巴一下，眼神留恋地看着背篓，却不敢再多吃。 “我去把菜热下，先吃饭吧，完后你再上其他家问问，看村里有没有其他人家碰到这样的事。”古青娅怀疑，那些人是不是早就盯上自家了，因为家里没大人在，只有几个小孩子，屋子又在村子边缘上，最是好下手的对象。 严青禾想想也是，那骗子也不会那么傻，见没人去还干等着，先把肚子填饱了，再去打探消息。 姐弟几个囫囵吃了饭，严青禾就出门直奔严常有家，严常有家家境不错，常有爹主要是做那中间人的生意，在县城的人脉很好，一到蚕季的时候，经常不在家的。 严常有人非常的瘦，跟竹竿似的，但饭量又大得很，从山上回来吃完午饭正准备睡一觉呢，严青禾就火急火燎地跑来了，还带来了个不小的消息。 严常有的爹接触的多，什么事或多或少都见过，作为儿子，他自然也耳濡目染的，严青禾这事往轻了想或许不严重，但是往深处想，那可就有点吓人了。 “等等，我们去村口看两眼，我再找人问问这两天有什么陌生人进村。”严常有这个人挺有正义感的，碰到这种事，尤其还是发生在自己朋友身上，怎么都不能忽略。 两人在村口看了会，远远的，老樟树下一个人都没有，不过想想也正常。既然没人在，两人就往前走，同时仔细观察路边的痕迹。 老樟树下很明显能看到有个位置的杂草已经被拔了不少，可见有人在此待了不短的时间，从拔草的行为看，可能心情比较烦躁或是急切。 “走，到大榕村问问。”严常有当即就作了决定，到了大榕村，找相熟的人打听，得知今日来的生 人还不少，有老有少的，对于古青娅描述的那个人没人有太大的印象。 而且旁敲侧击之下，像发生在古青娅身上的这事好像就这么一件，所以古青娅的猜测很可能是对的，针对每个家庭的不用，制定不同的诈骗方案。 半天下来，两人也累得够呛，毕竟不能直接问，旁敲侧击的，对两个少年来说，这遣词用句也够难为他们了。 没什么结果，回家的路上，两个少年都有些闷闷不热的，“看来那些人计划得很好，就怕今天只是个试探，改日再来硬的，你家那旮旯地儿，叫破嗓子也没人听得到。” 严青禾皱着眉头，“我自己是不怕，但是青朴还小，我姐和青茶都是女孩子，真来硬的，她们都对付不了。” 严常有见严青禾一副老成的样子，有些无语，“你也才七岁，比青娅姐还小好不。你爹娘活儿还没做完啊？说真的，你奶奶在家还是有好处的，起码能镇着，没人敢去找麻烦。” 不得不承认，严常有说的是对的，有方氏在的时候，家里是拘束点，但一些事真的是不会有的。 “没办法，我家那事你也知道的，再说我奶奶前天就去我大姑那了，也不知道什时候回来。”总之，凡事都有好有坏，关键怎么看待了。 “这两天你也不用上学，就在家里呆着不要四处跑了，这边我会帮着注意点，有消息就跟你说。”严常有拍拍严青禾的肩膀，有这么个隐患在，别说严青禾家，其他人家也不会放心。 不过没等严常有将这事告诉他爹时，傍晚的时候，就有消息流传开来，说是附近有人家的孩子都被拐了，年纪从一岁到十几岁不等，跨度还真不小。 听到这个消息，古青娅和严青禾面面相觑，忽然很庆幸自己的谨慎，要不然除了严青禾，他们三个都要搭进去，只怕父母都要崩溃。 当天晚上，严父古氏就赶了回来，看着四个孩子都好好的，都松了一大口气，再听了今天发生的事，也吓得不轻。 两口子商量了下，决定还是将方氏接回来，怎么说有个大人看着，那些歹人怎么都要掂量下。 不过这事，也要跟孩子们提一下的，如果孩子有太大的抵触情绪，就要进行开导一下，毕竟安全更重要。 “我和你爹商量了下，把你们奶奶接回来，你们看如何？”古氏看着几个孩子问道。 “娘，我们没什么意见，本来就要孝顺奉养***，但是，爹， 娘，您们考虑过奶奶会同意吗？”严青禾知道古青娅是不会主动回答这个问题的，就主动开口，今日的事他也吓到了，“毕竟咱们家不如二叔家，更不用说大姑和二姑家了。” “这个问题，我会亲自去跟你们奶奶说的。”严父心里也是思量过的，而且他跟古氏也商量好了，明天就古氏去上供，他留下看孩子。 那边的女工就有跟自己家一样只有孩子在家里的，结果都不见了，听到村人报信，两口子当场都晕了，所以古氏和严父才会匆忙赶回来。 “嗯，那等奶奶从大姑家回来，爹您再去问问吧。”严青禾怕严父明天去严二叔家白跑一趟，主动将方氏的去向说了。 “行，今天受了惊吓，都早点睡吧，明天爹留在家里。”严父说着，将严青朴抱起来，“今天青朴就跟我们睡。” 古青娅看向古氏，见她向自己点头，就知道自己今晚不用起床给小弟起夜了，本来她想拒绝的，毕竟父母太累了，但想到父母的一片爱护之心，就接受了。 ... 第35章 询问 然而刚躺下没多久，大门就被敲响了，紧接着是严常有的声音：“青禾，青禾，睡了没，开下门啊！” 古青娅躺在床上并没有睡着，她在回忆白天的事情，还真的是差一点点就上当了，好在没有太过慌张而失去思考能力。 听到外头严常有的声音，古青娅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正准备穿鞋子，就听到严父应声：“是常有啊，你等等。” 严父也觉得奇怪，这大晚上的，严常有跑来做什么，开门一看，微弱的油灯下，除了严常有父子，还有两个官差跟在身后。 常有爹上前一步，压低了嗓音说道：“这两位官爷与我相熟，是来了解今天这事的。” 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这事我们都心里有数，不会往外说的。”古青娅躲过一劫，对严家来说是幸事，但在别人眼中，可就不见得了，尤其是那些家中有孩子被拐走的，往偏激的方向想也不是不可能的。 从感情上来说，严父是不愿意让古青娅接触官差的，怕她被吓到，可是想到今天在吴家那边，有女工因为家里的事儿情绪崩溃的情景，就有些感同身受，想想也真是可怜。 “都进来屋里说吧，在外头站着也不是个事儿。”严父将门打开一点，让人进来，而后搬椅子，多点两盏灯。 而古氏刚刚跟在严父后头，知晓门外有什么人有，已经摸着去厨房，烧水泡茶。 “两位官爷，请坐，我去喊小女。”严父说着，进了孩子的那间屋子，见古青娅已经穿戴好坐在床边，就低声交代了几句，“等会官爷问你话，你就照实说，你自己猜的就不要说出来了，免得惹麻烦。” 古青娅点点头，其实心里也是有一点打鼓的，但这事又不能弄砸了，否则后续麻烦会不少。 自家或许没事，但是那些受害者的家庭呢，也许自己的话能让官爷对案子的调查有眉目呢，避免了其他人家破人亡的悲剧。 “你把今天的说原原本本跟我们说一遍。”看到古青娅，其中一位官差也没有说什么废话，直接问重点。 古青娅点点头，刚才她心里已经整好了答案，现在她记忆力不错，复述绝对是没问题的。 片刻之后，两位官差都没有开口，似乎在思考，而后另一位比较年轻的官差就问道：“你仔细地将那少年的长相穿着都说下，能有多详细就有多详细，还有，那人说话的口音，跟我们这边一样吗？” 古青娅少 年描述了一番，但是说到口音，她就有些蒙了，“口音，我没感觉跟我讲的有什么不同啊。” 严常有适时地插了一句话，“说口音就有些为难青娅姐了，她这个素来分辨不来的。” 两位官差点点头，将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年长的官差说道：“这事暂先这般，我们不会公开往外说，不过需要你去认证嫌犯时，不能推辞。” 严父严肃地说道：“官爷，这协助公务本来是我们的本分，不会推辞的，您们慢走。” 两位官爷先离开，常有爹和严常有落到后面，跟严父交代道：“这事有点麻烦，怕涉及的人有些广，你们最近小心点，看好孩子。” 严父知道常有爹的关系很广，听到的消息也多，这回这事怕是不只是简单的拐卖案件了。 “我会小心的。”严父点点头，无论失去哪个孩子，他都是不能接受的。 关好门，严父看到古青娅还没去睡觉，不由皱眉，“青娅，怎了？” “爹，那些被拐走的孩子，会怎么样？” 严父摸了摸古青娅的头，“傻孩子，别多想，会没事的。”他怎么舍得将那些残酷的事说给孩子听呢，他们可以不天真，但也没必要那么早接触社会的黑暗面。 “哦。”古青娅听严父这么说，就知道事实或许更残酷，“爹，那我先去睡了，您和娘也早先休憩。” 严父坐着，等古氏收拾好，两人才进了屋，“青娅这孩子，有的时候太聪明了些。”古青娅没有，但严父却明白她想到了什么，有的时候，太过于聪慧不是什么好事啊。 “难道要笨点好？聪明是好的，关键是我们要教好，才不会做出格的事。”除了小的，古氏对三个孩子都很了解，尤其是大女儿很让人省心，否则两口子哪里敢丢下是哪个孩子去熬蚕。 “你说的是，早点睡吧，你明早还要去吴家那赶工呢。”严父催促着古氏睡下，想着古氏的话，还真觉得有道理，父母的教育，对孩子的成长真的至关重要。 话说两个官差跟严常有父子告辞后，就回到了县衙，书房里还灯火通明，进去一看，里头已经有其他官差在了，他们是最晚回来的。 正埋头苦读卷宗的齐秋生抬起头，看了进来的两人点了点头，“说说你们了解的情况。” 年长的官差就将自己查到及问到的事给说了，“这是我俩这边唯一与嫌犯接触得比较详细又没失踪的姑娘。 ” 听到古青娅的名字，一直在齐秋生旁边当木头的姜荣安终于有了反应，再联系这个案子，他不由直皱眉头。 齐秋生是替补上任县令的，前任县令丁忧，他正好在春分前递补上来，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会在这里碰到好友一直担心着的外甥。 今天本该是个快乐的日子，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一个大案，对于齐秋生来说，可是非常棘手的事，他之前待的地方非常的偏僻，哪有这样的大事。 “看来，这应该是个团伙作案，失踪的人位置不同，时间有差，且应该对当地非常的熟，要么是当地人做的，要不就是嫌犯已经将此地走熟了。” 齐秋生敲着桌子，思考着，“带走了这么多人，会选择什么方式离开呢？” “大人，几条主要的道路都已派人守着，不过若是走水路的话，可就麻烦了。”这些官差都是当地人，对当地也很熟悉，而这次失踪的人中，也有他们的亲朋，每个人行为不自觉中都带了点火气。 ... 第36章 案子 姜荣安趁着齐秋生与衙役们谈话的时候，悄悄地离开书房到外面，准备在系统里问问里头的前辈。 今天这个事若是没处理好，可是会激起民愤的，到时候，齐秋生这个位置也就保不住了。私心里，姜荣安是不希望他走的，留个三年，对自己的一些方面可是很方便的。 大致将这说事的前因后果以及衙役们调查来的信息综合下，组成一段简短的文字发送出去。 很快就有人回复了，不过答案都不同，可以肯定的是团伙作案，踩过点，有组织，定有人在背后指挥。 不过最让姜荣安注意的是一个名叫我是捕快的人发的信息，此人现实生活中就是捕快，已处理过各种各样的案件，非常的有经验。 “就我处理过的案件的经验来看，嫌犯不会马上离开，走的会是水道，等你们大批量出丝，行船离开的时候。而且很大的可能，这个案子的主嫌犯是女的，年纪应当不会太大，此外上头还另外有人。” “为什么不会马上离开？今天是端午，人来人往，最是容易离开的时候。”姜荣安不理解这个思路，为什么不趁这个时候赶紧把人都送走，而等到以后？ “因为不划算，你能知道案件这么多具体细节，应当与办案人员很熟，若是如此，我建议你们沿着河岸湖边寻找，藏人地点可能在那边。” 姜荣安没有回答，不划算三个字让他脑子灵光一闪，除了目前他们三化县出事，其他县呢？ 三化县与周边的县城水道相连，如果是他们这一区域的话，范围变大，嫌犯要将人汇合，自然需要时间，而他们找人，也要时间，就看谁用的时间最短了。 “多谢前辈指点。”姜荣安匆忙道谢，又悄悄进屋，在齐秋生旁边坐下，此时正在讨论的是哪个地方可能是嫌犯藏身的地方。 “齐叔，您有没有跟其他县的大人联系，是不是也跟我们一样？”三化县只属于小县，人口五百户左右，而隔壁的天香县，可是三化县的几倍，无论是人口还是地域。 齐秋生皱起眉头，“来人，派个人带着我的手信是天香县县衙。”他上任前也有把周围的县令都稍微了解了下，天香县这位，关系比较深厚，已经连任六年，速来比较看不起周边的小县。 “荣安，今日齐叔没法招待你，我让人带你去洗漱，明日看是留下来还是回吴家都成。”齐秋生也有些无奈，好在这个孩子一直都在这儿，也不怕以后见不到人。 “没事，齐叔您忙吧，我自己会做好安排的。”姜荣安很明白这个案子的严重性，没有多说什么。 回到齐秋生让人给他安排的房间后，姜荣安又拿了一本书在看，他既然决定了走科举之路，那么博闻强记是必须的，但是查案方面的最好也要涉及，以后他也会是个父母官的。 就是不知道哪个藏书阁是到了谁手里，据说那里头装着全天下的书，只能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运气碰到这个人了。不过自己有这个系统还是不错的，通过跟讨教请问，他也是进步飞快。 送信的衙役乘船赶往天香县，见到这里同样戒严，自己表明了身份表示有急事后才进了城门，县衙也是灯火通明，衙役们进进出出的，走廊下，还能看到一些民众双目无神靠着墙坐着。 将信送到天香县朱县令手里，衙役就明白自己的任务差不多完成，且他觉得，天香县情况似乎比三化县还要严重。 朱县令看完信就扔到一边，对衙役说道：“此事重大，有位贵人家的小公子同样失踪，已快马加鞭请府城的捕快协助。你回去禀报齐县令，把所有相关证据以及人证等都送到天香县这边。” 衙役应了声，就转身回去，心里不由嘀咕，两边发生一样的事情，顶多就是两方衙役联合查案，怎么就变成把三化县当年案子挪到天香县了？ 一直等到半夜，齐秋生才得到回信，听了衙役复述的话，他不由之皱眉，这个朱县令的话里透出的意思来看，似乎找那个贵公子才是最重要的？ 齐秋生想了大半个时辰，觉得藏人地点应该是在天香县那边，与三化县还靠山不同，天香县那是溪河遍地，乌篷船出出入入的，比这边三化县更复杂。 因为县的大小之分，这品级自然不同，齐秋生只能上天香县，至于其他的，还得再看。 第二天，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讨论着前一天的事情，家里有孩子又出事的人都是心有余悸，不约而同的，大人们都限制了孩子的外出。 严青花是第一个跑来的，看到古青娅那叫个激动，“哎呀，青娅，你知道昨天发生的事了吧，还好我出去玩了，要不然我可能就中招了。话说，很多人都说你家肯定也是目标之一，没出事真是祖先保佑了。” 古青娅听着严青花一长串的话，有些无语，而最后一句，尤其让她不喜，脸色也就冷淡了许多。 “这事我知道了。”古青娅觉得跟严青花越来越没话可以说了。 “真郁闷，我爹娘都不让我出门了，来你这还是偷跑的呢，你包的粽子还有没，热个给我尝尝呗，今年还没吃过你包的粽子呢。” “哟，一大早地就到人家家里要吃的，你也不嫌害臊。”刘冰冰一看到严青花就没有好脸色，说话毫不客气的，“你家是短你吃缺你喝了吗？” “我尝青娅亲手包的粽子，跟你有什么关系，人家青娅乐意就成。”严青花斜睨了刘冰冰一眼，“哪像你，都没粽子让人尝呢。” “我是不会包粽子，你也没好到哪里去，整天的往外跑，怎么就不丢在外头呢？”刘冰冰知道严青花是讽刺自己家包不起粽子，她硬是说成不会包，总之，她跟严青花是势如水火了。 古青娅皱着眉，不喜欢这样子的情况，“行了，你们都别吵了，我热粽子去，你们自己找个位置坐。” ... 第37章 走一遭 而在梧桐村，严水儿一大早就得知了这个消息，她有些恶意地想，最好让严父家的孩子都被拐走了，尤其是古青娅，反正留着也没用。 方氏在大女儿家待了两天，也不想再继续待下去，人家上头可是还有公公婆婆的，长住是不可能的。且在这边也一样，不如在大儿子家来得舒心。 “水儿，等会送我回去。”方氏收拾整齐，坐在椅子上，身边放着来时带的小包袱。 “娘，怎不多待两天？女儿这边是招待不周吗？”对于方氏，严水儿还是有点孝心的。 “人老了，就喜欢待在熟悉的地方，跟你没关系。”方氏摇头，说完后抿着唇，却是铁了心的。 严水儿见状，想到自己刚才听说的消息，“娘，要不您去双儿家住两天呗，免得说您偏心，来我这不去她那。” 方氏毕竟跟老大家的那些小崽子生活了好些年，要是知道了这个事，还不知道会如何担心呢，虽说目前还不知道古青娅她们到底有没有出事。 她倒不是说不想让方氏担忧，而是怕方氏为了找被拐走的几个而给予什么帮助。 方氏想了下，也就同意了。只不过严水儿忽略了方氏耳朵的灵敏，还没到严双儿家，就已经听到了消息，就改变了主意，要回村看看。 严水儿拗不过老人只好同意，心里非常地不舒服，孙子辈里，方氏肯定是偏向严父家得，这怎么可以！！ 古青娅刚把刘冰冰和严青花送走，就看到一辆马车在家门口停下，心里正奇怪，就看到严水儿从车上下来，紧接着是方氏。 心里虽然惊讶不已，不过古青娅还是很有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奶奶，大姑，您们来啦。” 严水儿斜睨了古青娅一眼，对于她的问好翻了个白眼，不过有方氏在，就没开口讽刺。 听到古青娅的话，严父从屋里出来，“娘，水儿，屋里坐吧，青娅去烧水。” 方氏听到严父的声音，很平常，应该是没什么大事发生，提着的心也放下了。 “不用不用，娘放心不下，就过来看看，没事该去二哥家了，娘，咱们走吧。”严水儿说着，就搀扶着方氏上了马车。 严父的神色冷了下，对于大妹妹这样的表现心里很不满，不过一下木讷的他也说不出什么话来，“那路上小心。” 本来还想跟方氏提一下让她回来的事呢，看来还得另外找个时间去严二叔家 跟方氏好好谈谈。 “爹，奶奶是不是知道听说昨天的事，担心我们，所以来看看？”古青娅想来想去，觉得也就这个可能了，严水儿没必要可是不会来他们家的。 严父点点头，“应该是，不过我瞧你奶奶精神不大好，也不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虽说刚才方氏只是露了个脸，但是他看得分明，方氏的精气神的确差了不少，难道说严水儿家没招待好？ “爹您要是不放心，下午就去二叔家看看罢，那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今天不会再来的。”古青娅劝道。 严父想想也就同意了。 而另外一边，案子的调查却不那么顺利，一大早的，齐秋生就带着整理出来的文件上天香县，随行的除了两个经验丰富的衙役，还有姜荣安。 天香县的朱县令并不是好相与的，而他们到的时候，直接就被忽略了，此事似乎惊动了知州大人，书房内，朱县令被训得狗血淋头。 齐秋生不由皱了眉头，听里头的话，是有贵人家的孩子也失踪，这样的话，那这个案子就麻烦了，上头给的压力，加上随时可能出的意外，结果很难说。 等了大半个时辰，齐秋生终于被人想起，而此时，这个案子也移交到知州的手里，而这个知州也姓朱，不难猜出其与朱县令的关系。 整理的文件被呈上去，朱知州要求将所有与嫌犯接触过的证人都带到天香县问口供，对于这一点，齐秋生是不赞同的，也提出了反对意见。 朱知州的意见也很简单粗暴，意思是信不过县衙的衙役的办案能力，全部由他带来的人审问。 得知了情况，姜荣安怎么说呢，觉得这事有一定的道理，毕竟身为决策者，亲口过问更能判断，但是这样又浪费了人力和时间，而最关键的是，就怕又人改了原话，从而使案情更复杂。 齐秋生要留下来，只能让跟来的衙役去办这事，而其中一个，正是昨晚到古青娅家问话的，他与常有爹交好，就让他想办法把人接来，而其他人，那就简单多了。 严父看着又到来的常有爹，听说了事情的原委，心里也是有些惶恐，再三追问，“真的会没事？我家青娅不会被说成同伙吧？” 身为一个平民百姓，严父对当官的总是有莫名的敬畏以及恐惧感，很怕无端灾祸临身。 常有爹拍拍严父的肩膀，“瞎想什么，不过是去问话罢了，把昨天的事再说一遍，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丫头曾与 嫌犯接触过，我就拜托下，不要让同村的其他人见到，至于借口，你自己想一个。” 严父心里惴惴的，叫来古青娅，几番交代，“你娘有个邻居姐妹，嫁到天香县，就借口说你去看她，事情完后，你买几个果子上门去走动下，其他人要是有问你什么，你都不要直说，知道吗？” 古青娅点点头，“爹，您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不过娘那边，等会我和升叔一道去说声，免得漏了底。” 常有爹，也就是严一升，带着古青娅去吴家跟古氏说了，而后单独坐船到天香县，在齐秋生的安排下，前面先到的人扎堆问话，而时间被错开的她，就落到最后面了。 古青娅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没犯事也会到衙门走一遭，还见到了好几位大人。相比昨晚衙役的问话，这个知州大人的审问就很简单粗暴了，而且话里话外的，有引导她往某方面说的意思。 古青娅听出了一点，想到常有爹说的，坚持把昨天说的话再说了一遍，一个字都没添过。 出了衙门后，终于没感觉那么压抑，古青娅不由吐出一口气，经此一遭，她也认识了不少。 ... 第38章 接手 对平民百姓来说，除非是犯了事，否则谁会出入衙门，所以严一升以及严父都想把这事给隐瞒着，因着她本来就比较容易招流言蜚语，若是不家隐瞒，只怕那些闲言碎语都能将她给淹没了。 出衙门前，古青娅看到了姜荣安，坐在一棵大树下眉头紧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细碎的阳光从叶子间洒在他身上，仿佛给他镀了一层柔光，牢牢地吸引住旁人的目光。 移开视线，古青娅找到了严一升，在他的保护下，避开村人，然后找了家杂货铺，买上几样东西，就找到了古氏的那个邻家姐妹。 古氏的这个邻家姐妹叫苏小雨，两人做姑娘时很要好，不过这个苏小雨要爽朗些，父母迁移到天香县，她也就嫁在了这边。 成亲后，古氏有来过这边一次，一年也会托人互相带句话或带点东西，关系还维持着。 看到古青娅，苏小雨非常的高兴，伸手捏捏她的脸颊，“丫头，看着比前两天有肉多了，看来我是不用担心了。” 古青娅笑了下，“苏姨，我家债务还完了，以后都会轻松许多的，这回是我娘没空，正好有个本家叔叔来这边，就让我跟着过来看看您。” “还完了就好，你们也长大了，你娘可是要熬出头了。”苏小雨愣了下，她是知道古氏再嫁后，这个夫家背的债务的，按时间来算，应该还不完，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她也没问。 “既然来了，就在我苏姨家住几天吧，让我家小子带着你好好玩一玩。”苏小雨高兴地说着，心里计划着晚上做什么好菜了。 “苏姨，我也想呢，不过我爹娘都不在家里，青禾进学堂了，就青茶看着，我也不放心呀。”苏小雨是很热情，但是她夫家公公婆婆可都还在呢，自己一个姑娘家也不好意思待着。 苏小雨一想也是，不由有些遗憾，“看来只能等以后了，那你午饭留下来吃吧，相信你本家叔叔也有事要办。” 一旁的严一升点点头，“的确，晚点我来接你。”在天香县的人脉也是有的，准备去走动下，顺便打听点消息。 而天香县县衙里，朱知州看着这些口供，那叫个头晕脑胀，哪里还分析得出来，只好叫了人来，依据口供来画人像，而后照着人像来抓，再进行审问。 对此，齐秋生却是不赞同，觉得会打草惊蛇，如果嫌犯将失踪的人分批次带走，甚至是杀害，都是很难说的事情。 不过对面可是知州， 又有级别比自己高的朱县令，这差距可不小，齐秋生说的话并没有用，朱知州仍旧一意孤行，甚至觉得齐秋生在一旁插嘴很是碍手碍脚的，扬言要让他获罪。 不过不到半个时辰，事情就有了戏剧性的变化，来了个跟姜荣安差不多年纪的少年，看着却还要高一个头，小小年纪就有了不小的气势，就是不说县令，就是知州都比不上那气场。 少年表明了身份，在场的人齐齐下跪，竟是当今的七皇子金泽平，而此时众人才知晓失踪的贵公子是七皇子的亲表弟，也是当今皇后的侄子。 朱县令紧张得不停擦额头那虚汗，将所有的口供一类呈给七皇子，又抖抖索索地说了自己的见解，只是怎么听，都觉得不那么靠谱。 七皇子虽说才十四岁，但已进入刑部学习两年，对于办案还是了解的，见朱县令这般，眼里的冷意多了不少，不过如今不是责罚的时候，先找到人要紧。 每个皇子的身边都会有二至六个的暗卫，七皇子与太子一母同胞，自然的有最高配额。之前带着表弟到江南水乡玩耍，正好碰到一伙江洋大盗，就先抓人去。 想着天香县这边的治安还行，留下照顾表弟的人也是有点手脚功夫的，并不用担心出事，谁知道他刚一回来，就听到这么个坏消息。 “都是饭桶，要是我表弟有个万一，你们这个位置都不用坐了。”七皇子怒道，随即吩咐身旁的人以及暗卫去收集线索，这时间拖延一分，人就危险一分。 朱知州见过的场面多，倒不那么怕，不过心里却是暗暗叫苦，“殿下，息怒息怒，朱县令这也是急昏了头，您何必为此等小事生气，还是破案要紧哪。” 朱知州就是听说七皇子在天香县这边，才安排好事务过来，没想到来就碰到这种大事，真是倒了大霉了，早知道就不过来了。朱知州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本来跟自己没关系的，这可好，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七皇子冷哼了声，没有说话，朱知州他是知道谁的人，也就没为难，不过这个县令也姓朱，看来以后瞅准机会可要一网打尽了。 与朱县令的战战兢兢相比，齐秋生的镇定自若反倒教七皇子另眼相看了，询问了几句，也就知道对方肚子里有没有料。 “微臣觉得，嫌犯带走的人太多，目前来看，已超过五十个，若是关在一处，那炊烟定有不同。不过若是嫌犯再缜密些，从外头买熟食，也可注意。” 齐秋生说道，人 可能被藏在水边，但是天香县到处都是水，没地儿找。 “这可不定，人要是藏在船上呢？”七皇子有心考考齐秋生，而他派暗卫先去查的就是船。 “这五十余人失踪事件不等，汇聚需要时间，即使是被藏于船上，也必须是大船，昨日有人报案到今日，并无大船离开，可推测仍在此地。” 至于姜蓉私底下跟自己说的话，他并没有说出来，推测太多，若是都实现，对自己并不见得有多好，就在七皇子问自己话的时候，齐秋生已经感觉自己身上满是针孔了。 七皇子对齐秋生的回答挺满意的，脸上的少了不少，点了点头，对一旁的朱县令说道：“听到没，还不派人照着去查？” “是，是是，微臣这就去，这就去。”朱县令说着，急急往门口走去，叫来人，有些气急败坏地交代道，很快的，衙门里没剩几个衙役了。 七皇子没再说话，坐在朱县令的位置，翻看起文件来，不再对周围的人关注。 ... 第39章 碰见 而朱县令安排好后，就让厨房的人弄了茶点，小心地呈上去，路过齐秋生旁边的时候，还狠狠瞪了他一眼，若是没这个人在一旁，还没这样的对比，早知道就拿到文件后就把人赶走了，真是得不偿失。; 姜荣安在外头坐着，不过隐隐约约能听到里头的对话，那个看起来与自己差不多的少年，身份真不简单，且无论是能力还是其他，都比自己胜了不知道多少。 对于一个少年来说，正是好胜心强的时候，同龄人之间的差距，往往更容易激发起斗志。 姜荣安觉得自己有了更确切的目标，就再也坐不住，跟也苦等着的衙役说了一声，就独自上街了，专门挑那种小巷子走，不时地侧耳听听那些闲话，从中寻找有价值的东西。 此时正是午饭时间，家家户户都传出食物的香气，而有的人家，甚至在门口支了张小桌子就这样吃起饭来，对经过的姜荣安都会多瞧上那么几眼，让还脸皮嫩的少年都有些脸红。 走了一遭，姜荣安随便找了个粉摊坐下吃饭，人不少，老板忙得团团转，在等的客人就聊起天来。 “小兄弟，你怎么一个人，看着细皮嫩肉的，可得小心点哈，可别被人抓走了，哈哈哈！”对面桌子的一个大汉笑着说道。 “大叔说的是昨日的事吧，那些人大多是被骗走的，我这般大了，哪还会受骗？”姜荣安摇摇头，也不生气，那个大汉并没有恶意，只是说话糙了点而已。 “是骗至没人的地方，敲晕抢走，那些人可不比我弱多少。”大汉说着，还曲了下自己的手臂展示自己的肌肉。 “怎的，听大叔说，好似亲眼见到啊？”姜荣安见大汉的话已经成功引起了周围人的关注，心理猜测这个人或许是个喜欢说大话的人。 这时候，摊老板讲粉送上来，笑着说道：“我说你个大话王再继续说啊，认识你的人谁不知道你最喜欢吹牛了。” 周围期待的目光顿时降低了不少。被这么说，大汉也不生气，笑着说道：“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我虽然没看到，但我听说了呀。” 众人轰笑着，开始调侃这个大汉，姜荣安快速将午饭吃完，对这个案子何时能破已经有些着急了，他想看看系统里的那位前辈说的是不是都是真的。 天香县的书店比三化县的要大，书也更齐全，姜荣安仔细翻找着，或看新书，偶尔翻翻一些旧书。 这时，他翻到一本书，上头有很详细的 注解以及心得之类的，从时间的落款看，是二十年前的了，书页已经发黄，但保存得还算完好。 书名是太上感应经，记得在系统里看前辈们聊天有提到过，不过吴家书房没有，三化县的书店也没，倒是在这边找到了一本，也是意外之喜。 又挑了几本旧书，姜荣安付了钱出门，不想却与人撞了一下，手中的书啪地一声掉地上了，而对面那个人正是直接坐到地上去了。 仔细一看，竟然是熟人，古青娅揉了下头，起身拍了拍裙子，微低着头：“抱歉，不小心撞到了你了。” “是我该抱歉才对，没仔细看路。”姜荣安也道歉道，“你也来买书？” “嗯，我弟弟不是上学堂吗，想给他买一本论语。”古青娅点点头，看了下，觉得站在书店门口说话也不是事，“小少爷买好了吗？” 注意到古青娅的动作，姜荣安往一旁侧了侧身子，“需要我帮你找吗？刚才有翻到几本。” 古青娅本想说自己认得字，后来想到别人都不知道自己其实学了不少，“这怎么好麻烦少爷？跟我弟学了几个字，还是认得的。” 姜荣安闻言，也没坚持，“那成，就在那个角落，你去翻一下。”说着，指了指一个角落，“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 古青娅点点头，“会的，你也小心。”等姜荣安离开，古青娅走到他指的地方，看了下，有不少的旧书，是有两本论语，她翻看了下，一本是有加了注释原主人没做笔记的，另一本是原书没有注释但有做笔记的。 细翻看了下内容，都各有优点，古青娅有些难以取舍，纠结了片刻，选择了没有做笔记的，这样严青禾就能在上头添加笔记了。 付了一笔不小的钱，古青娅从书店旁边的巷子进去就是苏小雨的家了，很近，所以她才能一个人出来，否则还真不容易，毕竟昨天才发生那事，人人都惶惶不安呢。 下午申时左右，严一升过来接古青娅，而苏小雨非常热情的，给了不少东西，新鲜的莲蓬和荷叶，在天香县都是不值钱的东西，此外还有几条大鱼以及一大包的藕粉，应该都是自家的。 古青娅推辞不过就收了，心里寻思着下次也得准备点东西送来，礼尚往来啊。 严一升叫了条相熟的小船，走的比较快的小道，要绕不少那种水缸大浮出水面的小岛，不是老手是不敢走的。 古青娅饶有兴致地看着周围，小船经过， 会惊起不少的动物，有时候是水鸟，有时候是昆虫之类的，若碰到荷花丛，还能摘几个早熟的莲蓬，收获还是不小的。 突然，四处张望的古青娅好似看到了一块鲜亮红色的布料，虽然有点远，但她敢肯定是质量很好的蚕丝缎，至于是哪里产的就不知道了。 “升叔，您看那边，是不是有问题？”古青娅还是开口了，能穿得起鲜红色衣服的人，还是好品质的，身份可不简单。 严一升往古青娅说的方向看了一眼，脸色一凛，朝船夫说道：“老赵，往那边去。” 老赵跟严一升很熟了，也不是多嘴的人，船很快就到了那位置，而眼前的情景也看得清楚，是一个大约七八岁的胖乎乎的男孩子，半个身子趴在小岛上，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气息。 老赵只看了一眼就说道：“还活着，拉上来吧。” 古青娅看了老赵一眼，有些不明白他是怎么看出来的，不过她也没有开口问，只安静地坐着。 ... 第40章 男孩 小船轻巧地拐个弯从男孩旁边滑过，而严一升手一动就将人给捞到船里，的确还活着，不过呼吸粗重，浑身发热，脑袋还有个大包，也不知道被扔到这边多久了。 严一升皱着眉头，想到自己打听到的消息，难道这个男孩子就是那个失踪的贵公子？如果是的话，也不知道是救了个福星还是找来了灾星。 想着的同时，严一升将男孩身上的湿衣服都给脱下来，用自己的外套给包住，又撬开嘴灌了点水进去。 看着严一升并不算温柔的动作，古青娅不由捂脸，还好这个孩子是昏迷着，若是醒着，还不知道要怎么郁闷呢。 正想着，那男孩就嘤咛了两声，醒了过来，整个人看着还迷迷糊糊的，他看了下周围，又看了下自己所在的地方，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 严一升见状，就将人给扔到古青娅那边去，“把人哄哄，这个我可不在行。” 古青娅将人抱好，小声地就安抚着，“怎么了，跟姐姐说，不哭不哭哦！”底下有弟弟妹妹，古青娅照顾起来倒是非常的顺手。 “姐姐，姐姐，我好难受，呜呜呜……”男孩的声音并不大，抽噎着整个人由迷迷糊糊过去了。 古青娅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烫得很，有些忧心地说道：“升叔，烫得有些厉害。” “再忍一忍，等会就到了，先去看大夫。”严一升觉得他们很可能弄回来一个麻烦，县衙里的人都在忙着之前的案子，估计没啥时间管这孩子的事。 老赵撑着小船左绕右绕，速度非常快，很快就到了三化县，下了船，严一升抱着人就赶紧往医馆跑，就怕晚了那么几步，这孩子就烧成傻子了。 医馆老大夫跟严一升也熟着呢，一看这孩子的情况，神色马上严肃起来，看了之后，马上就开药让学徒去熬。 “这孩子要是再晚那么一个半个时辰的，不死也要成傻子了，你们从哪里捡来的？” “从天香县回来的水路上，估计不是我们这的人。”严一升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你再看看，头上也有撞到呢？” “什么？”老大夫又去检查了下，捋着胡子想了好一会，“这预后有点难说，看那孩子的配饰，家世当不简单，我们心都提着点吧。” 古青娅看了躺着的男孩子，又听老大夫和严一升的谈话，知道他们华丽的潜意思，就是这个孩子有个万一，他家大人找来，他们几个即使不是罪魁祸首，也 会被迁怒的。 但是再回到刚才的情况，她还是会跟严一升说的，无法做到将一条人命弃之不顾。这么小的孩子，跟青禾差不多大呢，变傻了多可怜，现在还能向老天爷祈祷了。 喂了药，男孩迷迷糊糊中说着胡话，听都听不清楚，不过出了身大汗，体温就降下来不少。 学徒打来温水，拿了干净的衣裳，和古青娅一起将人给擦洗了，弄完后，古青娅看了下男孩的脸色，总算没之前那么恐怖了。 “青娅，这边有老大夫和学徒看着，你看是不是先回家，很晚了。”严一升得将这丫头安全地送回去，还要打听下消息，看那贵公子的描述跟他们捡到的男孩能不能对得上。 古青娅见男孩温度降了不少，就想着回去，当然没意见，“行，明天有时间再来看他。” 不想才一个转身，她的衣服就被扯住了，身后传来一个可怜兮兮的声音，“姐姐，不要走，我害怕。” 严一升见人醒了，蹲下来问道，“你醒了也好，你叫什么名字，父母是谁，家在哪里？他们找不到你，一定急疯了。” “我叫，叫，我叫熊熊，我父母叫什么，呜呜，我不记得了，头好痛。姐姐，你不要走，我好怕。” 男孩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古青娅，非常的可怜，让人忍不住想去摸摸他的头，然后答应他的要求。 “乖，没什好怕的，你生病了，得住在这里，姐姐还要回去做饭呢，明天来看你好不好，给你做好吃的。”古青娅柔声安抚道。 “你真的不会丢下我不管？” “当然不会，来，我们拉勾。”古青娅说着伸出小手，跟男孩约定了下。 回去的路上，古青娅担心地问：“升叔，熊熊不会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大夫说了，撞到头又高热，可能短时间内失忆，也可能永久性，这难说。”严一升本想多说两句的，那孩子若是失忆了，只怕是要缠上古青娅的，以严家的情况，多个人吃饭，可不那么轻松。 “希望是短时间的吧，否则就麻烦了。”古青娅低声说道。 回到家里，焦急等待的严父总算松了一口气，听古青娅说了事情的经过，心里想的要多一点，不过他没跟青娅说，只交代道：“快去洗一把脸，等会吃饭了。” “一升，等会在我家吃饭，我都备好了。”严父说道，这个男孩不管是不是麻烦，都不能让 严一升担上的，毕竟他也是为了古青娅才走的小道的。 “不用麻烦了，我回来比预计得晚，先回去处理点事，有时间我们哥们俩再喝两杯。你也别怪丫头，她心好着呢，好人有好报的，你别瞎想。”严一升努力让严父朝好的一方面去想。 “我没瞎想，只是担心。”严父摇摇头。 “……你还说没想，没事的，真的，不还有我顶着吗，好了，我先回去了。”严一升有些无奈，有的时候严父就是死脑筋，真让人没办法。 吃过晚饭，古青娅主动跟严父道歉，“爹，对不起，是我的错，让您担心了。” “做好事没错，只是你还小，做好事并不一定有好报，人的嘴啊，有时候比那刀子砒霜还要毒。”严父感叹道。 古青娅低着头，“爹，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以后我在做之前，会再三斟酌的。” 严父很是欣慰，女儿果然聪慧，“你明白就好，早点去睡吧，今个儿也是累了一天。” 严父跟自己说这些话，肯定不是无缘无故的，古青娅仔细反省了下自己所做的事，今天是有严一升在旁边，所以她的影响不大，但若是其他的情况，就要仔细考虑了。 ... 第41章 跟回去 第二天，古青娅将事情都处理好，就想到昨天自己答应的事，自己一个人去不可能，想来想去，能找到陪自己的也就是严素锦了。 严青花是不用考虑的，刘冰冰家里事情很多，没那么多空闲，而严素锦年纪足够大，去看熊熊的话，别人也不会多说什么。 跟严父说了下自己的打算，严父有些惊讶女儿竟然认识里长家的孙女，这样他倒是可以比较放心，也就同意了。 得到了许可，古青娅就去煮了一小锅的白粥，加了点白糖进去，然后就去里长家找严素锦。 严素锦没什么意见，就先去跟王氏报备了下，王氏仔细询问了古青娅几句，大手一挥同意了，还给了两百文让她们买零嘴吃。 到了医馆，此时没什么病人，老大夫就带着古青娅进去，“昨个儿你们走后，就在闹脾气呢，不过精神了许多，今早倒是不烧了，就是还想不起来父母是谁。” “姐姐，姐姐，你来啦！”熊熊看到古青娅进来，一下从床上跃起来，两只眼睛亮晶晶的。 “嗯，给你带了点吃的，可是有好点没？”古青娅看着熊熊很有精神，但谁知道具体如何，也不知道在水里泡了多久，能这么快好？ “好多了，姐姐，在这边好无趣，我跟你回家好不好？”熊熊结果古青娅递过来的小碗，尝了一口，就皱起了小眉头，很显然的，不符合他小少爷的口味。 严素锦在一旁看得清楚，这小子显然不喜欢古青娅熬的粥的，仍旧全吃了，啧啧，还能表现得没让古青娅发现，哪里像失忆的，分明是装傻。 “熊熊，你还是早点治好病，想起自己和父母的名字才好，青娅不是你的亲姐姐，不可能一直照顾你的，今个儿来看你，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严素锦觉得，这小子是要赖上古青娅了。 “不要，呜呜呜，我就看姐姐最亲切最好了，我不要待在这里，不要跟其他在一块，很可怕。我真的想不起来，姐姐，你忍心把我丢下吗？” “青娅也有亲弟弟，跟你一样大吧，谁还像你这样动不动撒娇哭泣，早懂得下地干活了。” 古青娅看了严素锦一眼，有些感激，她也发现这个熊熊真是个黏人的，昨天真不该答应来看他，这就让自己两难了，以后说话啊，还是要再三斟酌的好。 “姐姐，我也会的，不会我会去学，不会给你惹麻烦的，你不要丢下我。”熊熊说着，冲上去抓着 古青娅的袖子就不放了。 “你不见了，你父母会很着急的，你忍心吗？”古青娅摸摸熊熊的头，“我不是救了你的人，只是安抚你几句罢了，如果你想跟我回去是为了报恩，最该感谢的应该是升叔和大夫啊。” “说到底，你就是不要我了。”熊熊说着，眼泪吧啦吧啦就往下掉了。 严素锦无语，给了古青娅一个眼神，看看，不小心惹上个狗皮膏药了吧。 古青娅无奈地笑笑，这下可麻烦了，家里一定不会接受再一个外人的，更别说养得起了。 这时候，严一升进来了，看到熊熊拉着古青娅的袖子，哭得好不悲伤，也有些无语。 “你可以回我们村，但不能去青娅家，可以暂时住我家。”严一升打听了下，这个熊熊很大可能性符合那个贵公子的描述，但是他首先想到的不是把他送回天香县，而是带回村。 不是说贪图那点奖赏，而是他怕找到这个贵公子后，那贵人就不帮忙查那些失踪的人。所以不如当作不知道这小胖子的身份，先养个几天，等案子破了他再去县衙里备个案，这小胖子的家人就知道自己找来了。 古青娅和严素锦都惊讶地看着严一升，不知道他作得什么打算。 熊熊纠结了好一会，“不能住姐姐家？” “她家穷，没房间，也养不起你。”严一升淡淡地说道，“你到我家住，对外我会说你是一个生意伙伴的孩子，暂住几天。” 熊熊看向古青娅，想知道她是怎么说的，结果看她对自己点头，只好同意了，“好吧，你们不能拘着我，不让我去找姐姐。” 古青娅不知道严一升的考虑，不过医馆毕竟不能长期住人，住到严一升家去是很好的选择，他在村里威望比较高，说话还是比较有份量的，家里多个孩子对他们来说不是个问题。 出了医馆，严素锦看看天色，“还有点早，咱们四处走走。” 这个时候，蚕忙已经到了尾声，今年的丝价格不错，产量也不低，许多人手里有闲钱，这街上就热闹了许多。 绕了一圈后，两人没买着什么东西，就买了两个烙饼，严素锦有些郁闷，“咱们县城就是小，天香县可大多了，多热闹，东西也多。” “天香县也不远，坐船来回很快的。”天香县比三化县好很多，有出名的天香缎，能织出一匹来，一户人家一年的生计就不用愁了。 “麻烦 ，什么时候咱们县也跟天香县一样就好了。”严素锦摇摇头，她现在来县里还没太多拘束，但是想去天香县，拘束就多了。 “咱们县没啥特色，织出来的都是普通的素绢。” “也不是，听我奶奶说，很久以前，咱们县之处的罗很出名的，后来手艺没传下来，现在织出来的罗也很普通。”严素锦很可惜地说道。 “我缫丝还没学会呢，别说纺织了。” “我会织布也不会缫丝啊，每个人擅长的都不一样。”严素锦听古青娅的话，感觉她好像什么都要学会，这量也太大了，“你选一样学，样样来，你身体也受不住。” “看看吧，今年冰冰要养二蚕，让我也一起学作我娘教她的学费。”至于织机自己家是没有的，一般人也不外借，倒是丝车比较简单也好借。 “那你学看看，我是学不来，当初学了好久，把我娘气的。”严素锦笑着说道，有些事情真的要天赋的。 虽然严素锦是那么说，但是古青娅觉得至少从缫丝开始学起，这样对丝的了解更多，等到学织布的时候，对各种丝就成竹在胸，织成什么是最好的，心里都有数。 至于织布没人教，不还有藏书阁吗，就不信自学还学不会了。 ... 第42章 亲热 “姐姐，姐姐，我来啦。”一个小胖子远远的，边跑边叫着过来。 青禾抬头一看，满眼的嫌弃，就是这个小胖子来跟自己抢大姐的，昨天开始过来后，就围着自家大姐跟前跟后，姐姐那叫个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亲弟弟呢。 “你来做什么？我家不欢迎你。”严青禾没好气地说道，同龄的男孩子，不代表都能玩得来，听严常有说这个叫熊熊的小胖子是升叔朋友的孩子，要暂住一段时间，这才第二天而已，他已经迫切地想要这小胖子离开了。 “哼，我又不找你，我找姐姐。”熊熊朝严青禾吐了吐舌头，语气也不怎么好，一转头，他看到古青娅正在打扫鸡棚，就飞奔过去，“姐姐，我来帮你。” 古青娅抬起头，有些无语，“熊熊，你别过来，脏兮兮的，你也拎不动，去屋里跟小弟弟一起玩。”这家伙昨天到升叔家后，就往自己家跑，到吃饭时间才走，跟前跟后的，她也不好说什么，说真的，有时候挺烦人的啊。 熊熊低头看了看簸箕里的不明物体，一股奇怪的味道传来，迟疑了。 “乖，进屋去，给我倒两碗水凉着我等会喝啊。”才短短的时间内，古青娅已经发现，这个小子挑食，且养尊处优，更有点小洁癖，只不过忍着没说而已，真为难他为了自己可以这样，可惜她一点都不感动，完全不是同一个阶层的人啊。 熊熊很快就做出了选择，“那好，姐姐我去给你倒水，你别太累了。” 严青禾听着这些话，正剁着地瓜叶的力度不由增大了许多，几乎要将下面的案板给剁碎了。 古青娅将从鸡棚里打扫出来的混合物给倒在沤肥的地方，经过严青禾身边的时候，见他这样，不由笑道：“你呀就别郁闷了，熊熊对我们来说是客人，也不会长期在这边，估计不久他的家人就来接他了。” 严青禾手上动作慢了下来，脸上露出一丝笑脸，“姐，你是我们的，他叫得那么亲热，真叫人不爽。” 古青娅笑了下，没有说熊熊是失去记忆，而且身份可能不简单的事，“难道他叫得亲热我就会真的变成他的姐姐不成？你呀，别想太多了，好了别剁了，你先去上学，我来弄。” “好。”被古青娅这么安慰，严青禾感觉非常的好，再看那小胖子也没那么郁闷了。他年纪小不代表听不懂一些话，那些长舌妇经常说姐姐不是他们严家的人，早晚要走什么的，他心里就一直有个担心。 不过刚才他突然想通了，不管怎么说，姐姐虽然不姓严，但只要他们家都承认她是严家人，其他人又能如何？至于姐姐的亲生父亲那边，才不相信他们会来把姐姐接回去呢。 拿了书包，严青禾斜看了小胖子一眼，跟严青朴打了声招呼就跑了，至于小胖子什么反应，他才不管呢。 严青茶对于突然冒出的这个人没啥太大感觉，大多时候采取无视态度，跟他们抢姐姐，又没带什么好处来，才不理呢。 熊熊也郁闷，姐姐的弟弟妹妹一点都不好玩，果然还是姐姐最好，可是姐姐好忙，要做好多事，这些就应该让下人做的啊，可是买下人要银子，他的银子呢？ 熊熊揉着头，觉得好混乱，有些事怎么就想不起来。 严父去田里看了水回来，稻田得再除草，今年蚕忙比往年忙的时间要长，地里的活就放下许多了。回到家里看到那个男孩又跑来家里，围着古青娅姐姐姐姐的叫，他不由有些头疼。 这孩子太粘女儿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如果真的是什么贵公子的话，万一家里人找来，离开时非要把女儿带走怎么办？他们平民百姓家，没权没势的，哪里抗拒得了。 “爹，吃饭了。”古青娅说着，盛饭，桌子上是苦瓜炒蛋，还有空心菜，茭白，严父一大早就去了地里，肯定做了不少活，所以她给弄了捞饭，顶饿。 熊熊跟在古青娅后面，看了眼桌子上的菜，眉头不由皱起来，一个肉菜都没有，炒蛋的还是他最讨厌的苦瓜，姐姐家果然很穷，可惜他忘记钱放哪里了，要不就可以给姐姐了。 严父在桌旁坐下，看到自己碗里饭，不由眉头微皱，“以后不用再做捞饭了，现在还不到农忙时候呢。” “爹，吃饱才有力气干活啊，而且今年不用卖米，不用数着煮了。”古青娅笑着说道，捞饭就是煮稀饭多放一点米，然后在米没煮烂前用漏勺捞起来，剩下的继续煮，是农家最经常做饭的方式。 严父愣了下，是啊，剩余的债务严二叔还了，自家已经不需要卖米来凑银钱了，只是听女儿说起，怎么感觉那么心酸？ 想着，严父拿碗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哦，也是，我都忘了，那你们也要吃饱。” “放心吧，爹，我去给晚种的豆子搭架子。” “嗯，戴有帷幕的斗笠，不要被晒黑了。”严父交代道，“过会我去你二叔家看你奶奶，你瞅着时间，午饭是不是多煮点。”若是方氏 愿意当天就过来，省了饭不够吃的尴尬。 “我记得了，爹您去吧。” 古青娅应了声，穿戴好，就去把之前准备的大约有食指粗一米多高的长树枝搬到屋旁的菜地里，这些是比较晚种的四季豆，豇豆一类的。 熊熊跟在古青娅后面进菜园子，看到什么都惊奇得很，“姐姐姐姐，这个菜上面有虫子？还有，这个菜只剩根了，为啥不挖掉？” 听着熊熊叽叽喳喳的声音，古青娅回头一看，有虫子的是很早种的四季豆，结果已经少了，而剩根的是空心菜，一般是割去上面一茬，施点肥浇点水就会继续长。 “菜都是有虫子的，那个是蕹菜，留着根，还会再长的。”古青娅也没觉得不耐烦，她说着，将树枝距离四季豆植株根部一两寸左右用力插进去，一垄一般就是两排，再用细麻绳在相邻树枝间绑上，等豆藤爬得再高，机会沿着麻绳走，到时候就是密密麻麻地交缠在一起了。 “哦。”熊熊看到古青娅拿着豆藤往树枝上绕，他也好奇地去学，不过都靠不住，一时急得满头大汗的。 ... 第43章 真相 如此几日，终于到了芒种，而古氏在吴家的事也告一段落，结了工钱收拾了就回来。 回到家里，就看到个胖乎乎的跟自己大儿子差不多大的男孩围着古青娅转，吓得差点没把手里的包袱给丢出去。 进屋里问了严父后，古氏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私心里，她是不喜欢有异性靠女儿太近的，不分年龄。 不过已经这么多天了，再阻止也没有意义，但愿没有人多说什么才好。不过显然的古氏是太过担心了，说的人是有，不过却是羡慕嫉妒恨的。 也不知道严常有怎么说的，大家都觉得熊熊是很有钱人家的孩子，与他交好，说不定自家也能被拉拔几下，脱离目前的生活状态。 抱着这样心思的人家不少，因此最近一段时间，都有不少孩子跑来古青娅家玩，或是在周围探头探脑的。 古氏回来不到半天，也发现了这一点，也无法多说什么，总不能说把来自己家的小孩子都给赶回去吧，只能默许了，一时之间，严家成了村子里最热闹的地方，已是许多年不曾见到的情景。 其实习惯之后，有个人跟前跟后也没有那么讨厌，不过古青娅能玩的时间真不多，熊熊好多次都只能蹲在一旁看着，找话聊着。 古青娅还怕他会无聊，后来发现这家伙挺会自娱自乐的，也就不管了，转而关注起案子的进展来，好多天了，还没有什么消息传来，可真叫人担心。 芒种后，二蚕也该孵出来了，古青娅去刘冰冰家看过，腾出了两间房间来，一家人住的地方就更挤了，不过这也看得出来他们为了女儿学会缫丝，用实际行动付出许多。 因着这次养蚕主要不是卖钱，所以就不如养头蚕那样精细，不过防蚊虫什么的却是必须的，否则得出的蚕茧太少，哪里够学会呢？ 二蚕的时间比较短，大概十八天左右就能成茧，速度非常快，不过养的人不多，主要也是天气炎热，蚕忙又跟农忙给撞上，养的人少。 “青娅，你看看我布置的蚕室，应该能得不少的茧，够我们用了。”刘冰冰带着古青娅去看了两间蚕室，里头已经放了蚕架还有竹匾一类的，有新有旧，都是刘父赶出来的。 古青娅粗略在心里计算了下，养的蚕真不少，这到后期可是非常累人的，“你真的要养这么多？” “嗯，我怕我手笨，浪费许多，多养一些以防万一。”刘冰冰点点头，眼里头满是坚定。 “我相信你能学会的，不过熬蚕很累人，你可要悠着点，否则到时候你怎么有精力学缫丝？”古青娅就怕刘冰冰逞能把自己身体给弄垮了。 “你放心，我娘说也让我两个个再学一学，说不定明年就能单独去熬蚕了，家里收入也能多不少。”刘冰冰笑着说道。 古青娅拍了拍刘冰冰的肩膀，“我相信，你们会办到的。” 因为村里没什么人养夏蚕，所以桑叶就不值钱了，一文钱就能买到一大筐甚至两筐的，而这个时候，时常聚在自己家周围的小孩就有了用武之地。 毕竟桑叶不值钱，大人们可不见得要放开地里的活去摘桑叶，而半大的孩子的劳动力可不差，一文钱对他们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往刘冰冰家送了好多好机筐桑叶后，案子终于水落石出，一时之间，村里人碰头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知道吗，那案子破了，真没想到啊！” 而这其中，最惊讶的人不是听闻了消息的村民，而齐秋生，因为姜荣安跟自己说的，水落石出之后，果真是如此。 别人惊讶的是没想到，他惊讶的是竟然都是真的，如此可见，他这个好友的外甥真的不简单，若是个读书的料，就可考取功名。 若不是读书的料，学点腿脚功夫，去博个武举人的位置，进入衙门刑部，还有什么案子破不了的？ 感觉到齐秋生看自己的眼神一直怪怪的，姜荣安其实心里也很震撼，系统里前辈说的竟然是真的，问诀窍，却说是办案经验，直觉，但是他觉得肯定不止如此。 应该还有更深的方法，甚至是不能随便跟自己说的，或许是不传之秘，又或者是跟自己年纪等因素有关。 姜荣安此时甚至有些后悔，要是自己早下定决心去读书，不等到现在，是不是见识会比现在更好？ 有些事情真的说不准，姜荣安决定这事回去之后就更加努力读书，今年是庚子年，明年就能去参加童生试了，最好能一次过院试得到廪生资格，进入府城的官方学院向阳学院。 案子破了，失踪的人的确是被关在靠水边的地下室，而地点却是整个天香县甚至在整个向阳府都有名的拂柳楼。 拂柳楼是个性质很奇怪的地方，全都是女子，说不是青楼吧，里头的人又又赔笑的，说是吧，里头又有不事风月之事的。 所以拂柳楼是分为前后两大部分的，前院风尘，后院纺线织布，织出的天香缎 在整个天香县是很有名的。 众人都知道拂柳楼的掌柜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名叫乌柳，很是风情万种，不知迷倒多少人，却没多少人敢去找麻烦，据说拂柳楼背景深厚强大。 而这个案子收集的所有证据，所指向的都是天香楼所在，也的确在天香楼的地下室内找到了所有失踪的人。 乌柳一夕之间被抓，拂柳楼其他的主事者也被抓，一时之间，拂柳楼的人离开了大半，而所有听说了这一件事的百姓，全都不可思议，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拂柳楼要做这种事。 找到失踪孩子的父母亲人们都在一旁又哭又笑的，各种嘘寒问暖，然而书房内，却是低气压重重。 “还是没找到人？”七皇子心里一急，就忍不住想要掰手指头，在这么多人面前，他只能强忍住。 “回殿下，整个拂柳楼都被翻了个遍，没找到小少爷。” “把抓到的人都带上来，现在找不到人，定是跟他们有关。”七皇子沉着脸，心里已经开始有不好的猜想。 ... 第44章 找来 齐秋生站在屋子的角落里，显得非常的没有存在感，其实，他现在整个脑子里都是没来天香县之前的几页文件，那上头的描述，哪几点可以分析出来嫌犯会将人藏在哪里，会是什么人？ 可是想了许久，他仍旧没想通，可不过去问姜荣安的话，会不会显得他很没用？ 正发呆着，这时候他带来的一个衙役从旁边悄悄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齐秋生抬起头，在打开的窗户那边看到三化县的另一个衙役，应该是来传信息的，不过这个信息里的男孩，会不会就是七皇子找的人？ 察觉到齐秋生的动作，七皇子瞬时看了过来，目光如炬，让人不敢轻举妄动，“齐县令，可是有什消息？” 齐秋生往前走了几步，朝七皇子行了个礼，“回殿下，刚三化县的衙役来报，说是有人救了个男孩，问不出父母所在，故到衙门备案。” 七皇子皱着的眉头微微散开了些，“将那男孩的长相描述来？” “据说捡到时是在水里，身穿红色袍子，上有吉祥如意暗纹，人较胖，大约七八岁的样子。”信息不多，齐秋生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七皇子要找的人，“据说撞到了头，失忆了。” 七皇子猛地站了起来，“在哪里，带路。” 齐秋生很快反应过来，“是，微臣就让人去备船。” 刚要跨出门槛，七皇子侧头对跟在后面的朱知州朱县令说道，“你们留在天香县，加强防备，不要让嫌犯跑了。” “微臣遵命。” 没等齐秋生安排好，七皇子身边的人早就弄好，船只大，速度也快，比普通的船只缩短了近一半的时间。 当好几辆马车在几匹马的护送下进村的时候，整个村都被惊动了，里长更是赶了过来，怕自己村里是什么惹了大事，才惹来这么些一看就不好惹的人。 “人在哪里？”车厢里传来的声音，让在场的村民们感觉到了一丝压力，不由往后退了两步。 “殿下，小少爷是住在严一升家，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另一家，就在村尾。” 见马车朝着古青娅家的方向，看热闹的村民们又装着胆子跟上去，不过远远地保持着距离，这回可真热闹啊！ 这个时候，古青娅正在家门口晾豇豆，而熊熊也蹲在一旁，帮着把坏的挑拣出来，见到有马车过来，两人还有些傻傻的，没有反应过来。 七皇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沉着脸看着眼前的两人，“纪骁生，过来。” 看对方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古青娅将熊熊拉到自己身后，往后退了几步，“您是哪位？” 七皇子看着从古青娅身后探出一个头的纪骁生，眉头不由紧紧皱起，“你真不记得我了？过来，我找人给你看看。” 古青娅低头看熊熊的小脸，见他一脸的迷茫，她也有些纠结，对方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自己这样大着胆子拦着他要见的人，不会有事吧？ “你不会打我吧？”纪骁生探出半个身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会，你过来，让大夫给你看看，难道你想一辈子想不起来事儿，然后越来越严重成为傻子？” “……”古青娅有些无语，这样唬弄小孩子真的没问题吗？ “我去，我去，我才不想变成傻子呢。”说着，纪骁生就从古青娅身后跑了出去，到七皇子面前，抬头看着这个比自己高不少的少年，“这个哥哥，你看着好眼熟，可惜我想不起来你是谁。” 七皇子深吸了口气，一把将纪骁生拦腰抱起，膝盖一屈，就放在大腿上，伸手打着他的屁股，“还说我眼熟，想不起我是谁？啊，我离开前是怎么交代的，你是怎么做的？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很高兴是吗？” “呜呜呜，不要，好痛，你骗人，你说不打我的，姐姐，姐姐，救我，救我！”纪骁生乱踢着双腿，大声哭叫着。 古青娅觉得此时纪骁生很可怜，不过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青禾因为调皮发生这样子的事，她也一定会跟眼前这位公子一样气得暴打一顿再说。 “大姐，熊熊看着好可怜哦！”严青茶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摸了出来，躲在古青娅身后，低声说道。 古青娅低头看了严青茶一眼，顿时有些无语，嘴里是说很可怜，眼里可没有，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不由摇头，“进屋里去，青朴要是在磕着哪里，我就打你十下屁股。” “哎，大姐，别，我马上进去，马上进去。”严青茶心虚地说道，一溜烟跑屋里去，有几次她只顾自己玩，结果让弟弟摔了个乌青，可被打了三下，那叫个痛，如果是十下，她的小屁股可不是要烂了？ 呜呜呜，姐姐变得越来越恐怖了，动不动就要打人，可是奖励也好馋人，怎么办，真叫人纠结。 小小年纪的严青茶，还不知道这种方法叫给一棒子给一颗枣。 姐妹俩说完话，那边纪骁生也结束他的惩罚，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可怜兮兮地看着古青娅。 “多谢姑娘救了在下表弟之恩，改日定登门道谢。”七皇子说着，拎着纪骁生就上了马车，然后这群马车跟马就跟来时一样突兀地离开了，给村民们留下个津津乐道的话题。 “不要，我不走，姐姐，救我！”纪骁生可怜兮兮的声音远远地飘来，听着很是可怜。 等七皇子一行人彻底离开村子，村民们三三两两率先凑到了严一升家里，各种打探消息呢。从刚才的情形来看，这小胖子家里比大家想象的还要富有啊，严一升跟严木家真是走了****运了。 其中也不是没有人让孩子试图跟小胖子接触的，不过都没成功，因此如今见这两家就要有一大笔意外的感谢财入账，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尤其是对古青娅。 一个拖油瓶，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能让人家小少爷另眼相看呢？ 严一升在府衙那边备案之后，就待在家里等着，不过这小胖子的家人到来的速度倒是很快，而且其中齐县令的车子还跟在最后面，由此可见，这些人的来头更大，起码是比朱知州的地位还要高。 严一升还没有那么大的心，只要这个贵人能够让三化县和天香县的县令多看自己一眼，多考虑一些，不多为难，无形中地位提升一些，那么他以后的事业，必将一帆风顺无疑。 ... 第45章 别有居心 等严父和古氏从地里回来，听说了这一件事，心里也直叹气，一直想让女儿不被村人那么注意的，结果这一回，直接就被推向了浪头的顶尖。; 现在只能希望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不会对女儿产生太大的影响，至于小胖子找到亲人很可能让他们受到什么谢礼，并不那么在乎。 而让严父和古氏意外的是，率先登门的却是严二叔和钱氏，他们就是来打探消息的，“青娅，我们是你二叔二婶，难不成你还要瞒着我们不成，那少爷是有给你什么承诺吗？” 钱氏脸上的笑几乎都要堆成了一朵花，只不过这说的话，却不那么让人中听。 古氏在一边听了，非常的不高兴，“二弟妹，你说的这是什么意思，什么给我家青娅承诺，没这样坏青娅名声的！” 钱氏呵呵笑了两声，“大嫂，你别生气啊，我这不是说错话了吗，没那个意思呀。青娅，你也别藏着不说，这样显得多小气啊！” 古青娅皱着眉头，觉得钱氏脸上的笑假得很，就跟那面具似的，一撕就能露出下面掩藏着的真面目。 “二婶，我不知道您从哪里听来的话，熊熊被他亲人接走，作甚要给我东西？”就算真的给了，也不能让人知道，否则家里都不用安宁了。 “所有人都看见了，虽然听不清你们说的话，但是看模样，肯定是要给你谢礼的，有没有说时间啊？”钱氏仍旧不依不饶地问道。 古氏觉得钱氏问话真是越来越不像话，对古青娅说，“青娅，进屋去。” “诶，我说大嫂，你什意思啊？不就问青娅几句话吗，有必要紧张成这样子，又不会吃了她。” “呵呵，二弟妹，你这声大嫂我受不起，你问青娅的话，像是一个长辈该问的吗，你是不会吃了她，但我怕明天整个村子的流言都能杀了她。”古氏现在的腰板也渐渐挺直了，说话也不同以往，一点气势都没有。 “呸，不说就不说，有什了不起的，以为傍上了富家少爷你们就能改变命运了？”钱氏哼了声，拉起严二叔，“走，人家都不欢迎我们，还留着做啥？” 看着钱氏和严二叔走远的身影，严父和古氏气得不行，但这事是多方面的，也不能只怪女儿一个，两口子不由相视苦笑。 “爹，娘，是我给您们添麻烦了。”古青娅从屋里出来，心里很是惭愧，如果不是她做的事，哪里会有现在的麻烦？ 古氏摸了 摸古青娅的头，“丫头，你做的事没有错，只是现在的人啊，心是越来越坏了，一点点的事，也要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 “你也别自责了，别人说的话别放在心上，时间会证明一切。”严父也跟着摸摸古青娅的头，低声说道。 “嗯。”古青娅点点头，愈发地明白了低调的道理，这次要不是熊熊表现得太高调，家里哪至于有这样的麻烦？只能说，别人的做法以及想法，是不以自己的意愿为转移的。 然而让古青娅一家惊讶的是，第二天，方氏就被送回来了，理由也很简单，方氏想小孙子了，非常低下的借口。 而与此同时，严红娟也跟着过来，偎在方氏的身边，软软说着话，看着好不贴心，不过转过身面对古青娅姐弟后，在方氏听不到的地方，又是各种使唤和嫌弃。 严青禾几次没忍住，差点和严红娟吵了起来，让古青娅劝住了，“姐，为啥阻止我，严红娟太不要脸了，凭什么呀，在我们家，吃我们的喝我们的，有本事嫌弃就有本事不要动啊！” “你傻啊，你还没看出来？别人家看的都以为那贵公子会送什么厚礼来，但是二叔二婶看上的是啥？” 严父和古氏能不知道，严二叔和方氏为了达到目的，还特地把方氏送过来，然后以此为借口让大女儿长住在这里，要不是小女儿不同意，肯定也一齐塞过来。 严青禾还有些懵懂，“姐，你的意思是看上那谁了？不是吧？”这也太异想天开了，那种大户人家会随便看上个平民女子？再说了，严红娟又不是长得国色天香，让人看了走不动道那种。 “行了，你什么话都不要说。奶奶回来，爹可高兴了，其他的就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之前爹想去接奶奶回来，结果被呛的，如今二叔二婶自己送回来，以后有错也说不到我们头上。” “姐，我明白了，以后我会避开的。”严青禾用力地点点头，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想得那么简单啊！ 再看方氏，回到大儿子家后，熟悉的环境，让她的心情舒畅了不少。对于二儿子二儿媳的打算，她心里很清楚，不过却是不会帮着来的，这亲家啊，还是门当户对的好。 再说以严红娟的品德，可能连高门的门槛都摸不进去，有的时候，自信心太爆棚也不是好事。方氏有意借这一件事来敲打下严红娟，让她学着反省下自己，不要心比天高，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达到教训的目的了。 而严红娟也非常 的有毅力，每天早来晚归的，时间掐得好好得，有外人见了好奇，严红娟就说自己跟着方氏学习呢，顺便陪陪老人，不让老人太寂寞。 不过明白的人，暗地里对此却是嘲笑的，直说严二叔钱氏心大，都等着看笑话呢。 只不过，严红娟如此住了半个月，渐渐地失去了耐心，觉得那贵公子或许是觉得古青娅家上不得台面，本来想来也不想来了。 于是，严红娟找了个机会，随便一个借口，将古青娅骂了个狗血淋头，发泄了自己心里的郁气，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至于把方氏接回去，钱氏老不乐意了，死活不让，说住了好几个月，怎都不给方家那边牵线，还不如自己找上门去，反正结果一样就成了。 严二叔心里本就不耐烦，也就被说动了，决定瞒着方氏私下里行动。 方氏眼瞎心不瞎，什么都一清二楚，在严红娟回去后，只长长叹了一口气，心里对二儿子一家很是失望。 ... 第46章 学缫丝 严红娟一番针对自己的莫名其妙的话，古青娅并没有放在心上，她忙着呢，刘冰冰养的蚕已经都结茧了，她得去帮忙，忙着呢，谁有空理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养二蚕的天气却是不如头蚕好，因此结出来的茧质量都是比较普通的，个头也不会太大，肯定是不如头蚕的，不过拿来练手倒是很好。 而做出来的丝，或许卖不上价，但是织成头绢手绢一类的，染了色，还是挺好卖的。 在剥茧衣的时候，严父和刘父就从里长家把丝车给借了回来，又做了个造，甚至是那煮丝的水，也是按要求储存好的了。 因着天气高，蚕茧更容易化蛾，这也是许多人不乐意养二蚕的关系。那些养蚕多的人家，就会将蚕茧放到瓮里，洒上盐，就能保存不断的一段时间。 不过对于这两家人来说，不说盐，就是瓮也是一笔支出，所以，刘父用编好的环形扁圆的竹篓装了蚕茧放到井里去，也算是比较另类的法子了。 在缫丝前，古氏将刘冰冰和女儿都叫到自己屋里，将自己的心得细细与她们说了一遍，主要是一些小窍门。 不过听得再多，也不如上手实践，到底如何做心里就有数了。 两架丝车，两个灶，一人一边，古氏在两人之间走来走去的，不时地提点几句。 古青娅烧了火，控制在自己感觉出来的温度，然后抓了一把蚕茧放进去，搅拌着，看着白色的蚕茧在水中上下翻滚，瞅着差不多，她就挑起了丝绪，感觉差不多，就搭到窝里，脚上慢慢动着，丝车转动，丝线在丝车上沿着轨迹动着，水中的蚕茧也越来越薄。 古青娅瞅准时间，把抽丝抽得差不多得丝给掐断，另外接上新挑起的丝，然后把只剩下薄薄蛹衬的蚕茧捞到一旁的盆里，伸手又下了一把蚕茧。 才做了不到一刻钟，古青娅就觉得自己浑身酸痛的，眼睛也花了，挑起的丝绪，有的粗有的细，更别说还要把绪头给摘掉了，压根就忙不过来。 做了差不多有一刻钟，古青娅就听到古氏叫停的声音，她不由松了一口气，看起来简单，实际操作起来，果真很难啊。 古氏将两人已经做好的那一小团丝取下来，叫来两个人，分别指出她们的错误，并告诉她们正确的做法。 “不过，第一次做丝，你们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现在我在旁边一个个手把手地教，另一个人在旁边认真看，要注意我说的注意事项。” 古氏的话语一转，表示自己对两个姑娘的表现很满意，比一般的初学者好很多。 “那就冰冰先来吧，你的问题要多一点，不过你的火候控制得非常的好，手速也快，这些不对的地方再改掉就很好了。”古氏说道。 “就是这个温度，下蚕茧，新手不要下太多，搅拌的时候，心里要默数，差不多的时候就挑丝……”古氏手把手地教着，从火候到水温再到双手如何协调，脚要怎么踩丝车，详细得不行。 刘爷爷刘奶奶在堂屋里坐着，看着门外的情况，脸上笑容满满，“老头子，严木家这个很好不是？那些闲话的人啊，也不怕下地狱后被割舌头。” “教得太细了，完全是没藏私啊！”就是刘爷爷也不由感叹，“我们年轻那会儿，都是家里大人传下来，若是要去学，还得交钱，那教的人还要藏一手，往往都要费一番血泪才能总结出经验。” “木小子的福气啊，那丫头也很好，可惜咱们孙子配不上。”刘奶奶语气满是可惜。 “青娅那丫头，以后谁娶到她谁有福，好的母亲教出来的女儿，会有几个差的呢？我们给给孙子挑孙媳妇，这品行得第一，要是娶进来家宅不宁，那就是祸乐了。” 长期得病的人，要么变得豁达乐观，明白了许多被眼前现状蒙蔽的道理，要不就是变得自怨自艾，心态的好坏，往往能改变许多事。 古青娅在一旁非常认真地听着，刘冰冰做错的地方，她也不见得做对，不能因为自己错的比较少就骄傲自满了。 连续三天，古氏就守着丝车教着，好在两个要丫头都是学习能力很强的，很快就掌握了她说的要点，做出来的丝还很一般，肯定是称不上完美的，但再练习练习，说不定明年就能出师了。 因为地里的农事，古氏后面的就没再跟着，让古青娅和刘冰冰自己练习了，最后她会来检查成果的，每一天做出来的丝都按时间做好标记，这样就很容易看出来有没有进步了。 刘父刘母是分辨不出丝的好坏的，在他们看来，刘冰冰做出来的丝已经很不错了，又听了刘爷爷刘奶奶说的，古氏有多么尽心尽力，就杀了一直大公鸡，合着黑豆炖了一大锅给古青娅家送去。 古氏很不好意思，毕竟女儿用他们的蚕茧缫丝，也算是教的学费了，特地炖了锅几鸡汤过来，也太客气了。 “要真不好意思，就让老刘找几块木料来，我把丝车给他们做了，当作 冰冰那要出师的奖励，你看如何？”严父看古氏这么纠结，就出了个主意。 “这倒是可行，不过我记得你上次做了个丝车架子，丢了？”古氏一想，觉得这个主意也好。 “青娅就不用了？再说了，以后青茶也要用呢。”丝车并不算很难，对学过木工的严父来说还是小菜一碟的，之前一直没做，一是因为古氏不需要，她去做工，主人家都有提供的，二是家里没地方放，也就做了个底而已，但如今女儿都大了，正是学习的时候，一直找人借很麻烦的。 “说得也是，女儿们可跟我不同，明年，就让青茶也跟着学去。”二女儿看着乖巧许多，不过古氏觉得，仍需要再吃吃苦。 于是悲催的严青茶，在她还不知道的时候，已经被古氏列了一张学习表，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有得她哭的了。 ... 第47章 意外 在古青娅忙着学缫丝的时候，被带回去的纪骁生那叫一个悲催，每天都要扎针吃药，还要承受表哥每天一次的问候“记起我是谁没？”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万分怀念在太来村的日子，还是青娅姐姐最好了，不会凶他，他不懂的，还会给他详细解释，多么美好啊！ 眨眼就到了六月初二，也不知道是谁跟七皇子说了，这天香县的一座土地庙特别的灵验，他一直想不起来，肯定是受惊了，要去土地庙拜拜才好。; 所以一大早的，纪骁生就被挖了起来，洗漱一番，吃了味道还不错的素斋，又喝了能苦死人的汤药，这才坐马车出发。 土地庙并不大，不过香火很旺，尤其是初二这样的日子，简直拥挤得不像话，到底是不习惯这样的环境，七皇子和纪骁生上香之后，就匆忙离开了。 只不过运气似乎不怎么好，马车在下坡的时候也不知道受了什么惊吓，竟然狂奔起来，而且还是偏离了大路，往泥潭里去。 颠簸中，这对可怜的表兄弟就被颠了出来，而纪骁生又撞到了头昏迷过去，匆忙赶来的暗卫，将两兄弟救起来后，发现没有什么大问题，就匆忙离开了。 而这一切，都被姜荣安给看在眼里。 他还在天香县没有离开，突然想来土地庙走走，只是没想到今天是初二人太多，离开的时候，他看到地上的有很细的很像钉子的东西，想着可能会扎到人，正准备去捡起来。 结果一辆马车就冲下来，马的前蹄正好踩了上去，至于马匹的反应，姜荣安是真的猜测不到，他只是觉得，有时候就差那么一丁点，就能免受无妄之灾，有些事情真的说不清。 不过想到被甩出马车的两兄弟的身份，姜荣安又笑不出来了，这种身份的人，在路上碰到这样的事，难免会往阴谋论上想，自己正好在边上，所以，很可能自己也被连累上？ 也事情也如姜荣安所想的那样，他很快就被人带走了，果然是为了这件事的，他也照实说了。 七皇子坐在位置上，觉得这事也真奇怪，让人去看过了，前蹄里的确有东西，不过却是一种植物的刺，很尖锐，用力的话的确会扎进皮肉里。 这种事，真的说不清，只能算是意外了。 “你也不要多想，叫你来不是要责怪于你，只是想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姜荣安之所以会被带来，还是属下说他是跟齐县令在一块的，否则他才不会多此一举呢。 “说开了也就没什么，殿下若是无事，草民可否离开？”姜荣安不大喜欢这种地位悬殊的感觉。 “我看你挺顺眼的，左右我们年纪差不多，不如聊聊？”七皇子挑着眉说道，要不是因为纪骁生的关系，他早就打道回府了。 有些地方刚开始住着还不错，但实际久了，这审美就疲劳了，也没什么感觉了。 姜荣安惊讶地挑了下眉头，这七皇子还真意外，“若是殿下不嫌弃草民见识浅薄，冒犯了殿下，也可聊一聊。” “你是跟在齐县令身旁的，之前那个案子水落石出的时候，虽说有点忙乱，但我注意到其他人都很惊讶，只有齐县令表现得不同，你可是知晓原因？” 七皇子对齐县令的表现感觉挺奇怪的，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没特地过问，如今碰到姜荣安，正好可以提一提。 姜荣安没想到七皇子会问这一事，在心里斟酌了下，“其实，在知道天香县也出事之前，在三化县的时候，我们就曾对嫌犯猜测过，而事实证明，正是如此，所以齐叔才会那般反应。” “让我猜一猜，对嫌犯猜测的，不是齐县令是你吧。”七皇子捏了捏下巴，瞅着姜荣安看了好几眼，“你到底是怎么推测出来的？” 姜荣安也没有想隐瞒，在上位者面前，适当地表现是对的，“直觉，那时只是想到就说了，谁知道真如此。只能说是非常巧合的事情。” “若是断案的都有你这样的直觉，还愁嫌犯抓不到案子破不了吗？”七皇子不由感慨道。 “只是巧合罢了，不过主嫌犯被人带走，这案子压根就无法审判，也是孩子们都没事，要不然可没那般好了结。”姜荣安是不会暴露自己聊天系统的，前辈们的经验要吸取，然后转化成自己的，活学活用，而不是依赖系统依赖别人。 “这叫乌柳的背后有人，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人，抓这么些人是要做什么，年龄性别都很随机。”这是七皇子怎么都想不通的地方。 “奴仆买卖。”姜荣安觉得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这个了。 “我觉得不单是这个，应该还有别的，我一时想不起来。”七皇子敲了敲头，转移了话题，“听你的言谈，学识当不差，可是过了小考取得了生员资格？” “以前年少不懂事，这两年才学起来，打算明年参加。”姜荣安摇摇头。 “我很看好你，可别叫我失望才好。”七皇子看 了姜荣安一眼，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 “殿下，小少爷已经醒了，据说记忆恢复了。”一个奴仆匆忙过来禀报。 姜荣安见状，知道自己该离开了，就安静地站在一旁，等着人带自己离开。 “与你谈话很愉快，我让人送你回去，有机会一道喝酒。”七皇子说完，就匆忙离开了。 出了宅院，姜荣安抬头看看天，有些阴，看起来像是要下雨了，算算时间，该回大榕村了，自己离开近一个月，还不知道吴翔怎么颓废呢。 “表哥，我就知道你在报仇，趁着我失忆的时候打我屁股，还当着青娅姐姐的面，你的用心实在是太险恶了。” 七皇子一进屋，迎面的就是小表弟的指责，这么精神的样子，看来他是白担心了，找了把凳子坐下，“纪骁生，是谁不听话偷跑出去的？受这罪很舒服是不是？还有，我已经给舅舅寄过信了。” “什么，你竟然给我爹寄信，完蛋了，我回去竹笋炒肉丝一天三顿是少不了的了，表哥，你太讨厌了。” “既然没事了，就收拾收拾，我们回京城。”之前不走，除了这小子不愿意外，还担心舟车劳顿的，影响治疗效果，如今麻烦都解决了，轻松。 ... 第48章 明年打算 “不要，不要，我不回去，我要去找姐姐。;”纪骁生嘟着嘴，非常的不高兴。 “才跟人家玩几天，就真的当亲姐姐啦，不过是个乡下丫头，值得你这么上心？”七皇子冷着脸，嘲讽道。 “哼，那种感觉你不会懂的，我醒来第一眼看的就是她，也是她给我安慰，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撑下来。”那种就类似于雏鸟情节，总之他就是认定了，把古青娅当亲姐姐。 “既然如此，那我派人去将人买来，你留在身边，想怎样就怎样，如何？”对七皇子来说，买一个人不难，且几乎所有人都是向往富贵的，如今有这么个选择，怎会不心动？ 纪骁生听了，心里先是激动了一会，而后想了想，感觉不对，如果是买来，那不就成了奴仆，那不就是把姐姐变成下等人了吗，不行不行。 但好像除了这种方法，也没有其他更好的了，但以青娅姐姐的性子，想必是不会开心的吧。 想着，纪骁生不由有些闷闷不乐的，趴在床上闷声道：“还是不要了，姐姐会不高兴的。表哥，我们晚点回去成不，多留几天成不？” “行，不过下不为例。”七皇子想起谢礼还没送呢，得叫人准备下。 “耶，表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纪骁生从床上蹦了起来，不过头上被撞到的地方也还疼着，这一动作就牵扯到了患处，捂着头龇牙咧嘴地吸着气，别提多狼狈了。 “先养两天，再过去三化县那边，你要是再惹我生气，直接敲晕你绑回京城。”纪骁生这家伙，不威胁他几句，是不会把你的话给放在心里的。 纪骁生点头如捣蒜，“好好，表哥，你放心，我一定乖乖的。” 姜荣安离开天香县，回到三化县县城，先去县衙找了齐秋生，两人交谈了不少。 “你明年要参加小考的话，这些资料你拿去看，是我当年整理出来的，相信对你有用的。”齐秋生知道姜荣安这么有上进心，心里很是欣慰，自然的，能帮一把是一把。 姜荣安接了过来，书本已经发黄很久了，但保存得很好，看得出来齐秋生是个很细心的人，“多谢齐叔。” “因着小考是在县里，你若没事就不要来找我了，免得被人抓住把柄，说你作弊，这就不好了。”虽说考试的题目不都是县里出，但要是姜荣安跟自己来往过多，总难免有闲话。 “齐叔，放心吧，我会勤奋研读的。”姜荣安 定下了目标，就会努力去做到，以前颓废，完全是没找到生活的意义，现在他心里已经有了模糊的概念。 而且他也明白了，他的亲人放弃他，但不代表自己也要放弃自己，人生是自己的，路是自己走出来的，没有谁会替自己去走。 等姜荣安离开后，齐秋生看着院子里的榕树好一会，这才进屋，提笔给好友写信。 不管如何，这个让老友牵挂着的孩子，已经长大了，会努力上进了，是一件很值得人欣慰的事情。 姜荣安回到大榕村，就看到吴翔坐在摇椅上，旁边的桌子上还有着一盘的剥好的带水珠的荔枝，不时地捻一颗放进嘴里，那叫一个悠哉。 “看来我不在的半个多月里，你过得很悠哉嘛。”姜荣安扯了扯嘴角，对吴翔也是很无语了，懒得能到一个境界了。 “荣安，你回来了，来尝尝新鲜的荔枝，刚运来没多久，新鲜着呢。”吴翔嘿嘿笑了两声，朝姜荣安招招手。 “我半个月没去学堂，夫子可是讲了什内容，布置了什作业，你都给我说说，我好去完成。”之前请了假，所以姜荣安离开前就跟吴翔说好了，把作业记着，自己回来补上。 “这个，这个，荣安啊，好不容易请假一趟，你还那么认真作甚，作业没做也没事，夫子又不会骂你。”吴翔有些心虚地说着，眼珠子四处转着，就是不敢与姜荣安对视。 一看吴翔这样，姜荣安哪里还不明白，有些无语：“不是我请假离开，你也跟着请假吧？读书不是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你知道啦，不过我是真不喜欢读书，太没意思了，只要时间差不多了，娶个媳妇，生个儿子，培养出来打理家里，到时候那日子简直不能再更好。” 吴翔一想到自己未来的悠哉生活，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对吴翔这样子，姜荣安也无话可说，“我打算明年参加小考，你也去吧，不说挣得生员，但好歹得个童生名，也教你家人高兴高兴。” 吴翔想到自家父母对自己无奈的态度，再听姜荣安说的，好像很轻松的样子，如果他真的考出来了，父母是不是就不会叨念自己了？ “那好吧，听你说好像很不错，那我就去考吧。”吴翔在心里纠结了一阵，如果辛苦个两三年，换来以后几十年的悠哉生活，想想还是挺划算的。 姜荣安摇头，“等会你就跟我去找夫子，要这些天的功课，然后我 要考考你，看你之前是不是掌握了。”有时候在考别人的时候，自己也在复习巩固了，还会找到缺漏的地方，所以姜荣安还是很热衷给吴翔出考题的。 而古青娅这边，两人已经将蚕茧全都做成丝，可以说并不始终保持均匀的，有时粗有时细，还有不少绪头没有摘掉，不过到最后，两人动作已经很流利了，古氏的评价不低。 这样做出来的丝没办法织成布，不够均匀，所以还要后期加工，古青娅和刘冰冰并没有先加工，而是将蛹衬给剥了。 里头的蚕蛹可以直接喂鸡鸭，也可以晒干了磨成粉来做饲料，并不会就此浪费掉。 而剥出来的蛹衬就可以打成棉絮，拿来做被子或是冬衣的夹层是再好不过的了。 不过这些事古青娅就没帮忙了，刘冰冰一个人完全处理得过来，关键是她要是帮忙做了，刘家心里又要过意不去了。 所以见好就收，古青娅很明白这个道理，而且天气渐渐热了，她又怕热得很，很难坐得住了。 ... 第49章 不会忘 不过当古青娅听到那熟悉的叫声后，眉头不由皱了起来，怎么又来了？ 说真的，古青娅并不讨厌纪骁生，但她讨厌他的到来带来的效应，太过于麻烦。; 往大门外看了一眼，只看到一辆马车和两个仆从，那个气势不低的少年没来，也好，免得等会一大堆的人来自己家做客了。 “姐姐，姐姐，我来啦！再看到我高不高兴？”纪骁生说着，就朝后面的两个仆从招手，“快点，把东西带进来。” 古青娅看了一旁的方氏一眼，表情没有变化，想了想，她介绍道：“奶奶，这是之前寄住在升叔家的熊熊。” “嗯，来客人了，去准备茶水，把蜜饯拿出来招待客人。”方氏点点头，耳朵却竖得高高的，从脚步声看，来的是三个人，而且似乎带了不少东西。 见到方氏，纪骁生也吓了一大跳，眼睛浑浊没有焦点，但又很严肃，之前没有见过，他心里有些犯咻，不敢像之前那样没大没小。 “婆婆好。” 方氏点了点头，“好，你过来玩，怎带这么多东西？” “青娅姐姐没跟您说吗，她和那个大叔救了我，要不然我就死定了，这是谢礼，我还嫌太少呢。” 纪骁生本来还想要带更多的，但是被仆从阻止了，太多未免遭人眼红，而且心里不安，不如换成其他更有意义的。 “哇，好多东西，大猪腿。”严青茶看了一眼，不由双眼冒光，看起来好肥，要是跟黄豆下去炖，一定美味极了，想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吃，吃，吃……”一旁的严青朴似乎听懂了严青茶的话，也挥着小手说道。 “救了你，定是一升的功劳大，青娅又能帮什么忙，你这谢礼，也太重了。”方氏不清楚过程是怎么回事，但是对于青娅来说，功劳都给别人才是好的。 “婆婆，您放心吧，大叔那边谢礼已经送过去了。”纪骁生笑着说道，不由探头往厨房里看，看古青娅那边在做什么。 “这是什么？”严青茶看到一个包得比较结实的盒子，不由奇怪地问道。 “那是几本书还有一套的笔墨，青娅姐姐不是有跟青禾学认字吗，老在地上写也不适合吧。” 方氏一听，眉头又皱了，这些东西，可比猪腿要贵重许多，“这礼太重了，青娅怕承受不住。” “婆婆，怎会呢，跟我的命相比，这些压根就不值 什么。而且过几天我也要走了，不知何时再来，这些东西哪里能抵得了我的感激？” 古青娅将茶水送过来，在厨房里，她也将方氏和纪骁生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奶奶，喝茶，熊熊，喝茶。” “姐姐，姐姐，快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放下杯子，纪骁生就有些兴奋地说道，“这是几本书和一套笔墨，这是一些吃的，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熊熊，我们救你也不是贪图这些东西，太贵重了。”古青娅清楚地看见，还有些东西是纪骁生没说的，比如燕窝鱼翅，真的是太贵重了。 “这些东西在我家都很平常，要不是我表哥说给银子不好看，我都直接给你银子了。”纪骁生有些不满地说道，“你们这习俗也真奇怪，在我们那边，像这样的恩情，没几箱银子个把铺子的谢礼都要教人说太小气的。” “……”古青娅蒙了，这是哪里的风俗啊，救个人就这样，那不是倾家荡产也给不了谢礼？就是普通的富贵人家也不是这样送谢礼的吧。 方氏经验丰富，听纪骁生这样说，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至少是一品以上官家的，说不定还是皇亲国戚呢。 如果是这样，那还真得罪不得，而这些在自家看来很贵重的东西，对他们来说的确是不值一提。 方氏叹了口气，“青娅，你把东西收起来吧，这摆在地上也不好看。”尤其等会闻风赶来的人，见这些东西还指不定多眼红呢。 “好的，奶奶。”听方氏这么说，古青娅就知道她肯定是知道了什么，纪骁生的话里有透出什么信息吗？ “姐姐，我帮你。”纪骁生屁颠屁颠地在一旁帮忙，叽叽喳喳地开始说自己表哥有多么霸道，对他多不好，跟只小麻雀似的。 “青茶，看什么呢，你娘教你的针法都学会了？”方氏不用看，也知道这个孙女蠢蠢欲动想去凑热闹呢。 严青茶一听，悄悄吐了吐小舌头，“奶奶，在学呢，您耳朵真灵，我没拿针您都知道。”这次方氏回来，变化不少，很少挑剔他们姐妹，可真是教人受宠若惊，严青茶是记吃不记打的，说话就自在起来，偶尔还撒个娇。 方氏这样的变化，古青娅自然感受到了，不过她是没法像严青茶那样，但对方氏还是一样尽心尽力。 “姐姐，我已经恢复记忆了，过几天就要回京城，以后你会去京城看我的吧。”纪骁生坐在门槛上，看着古青娅将东西一样样收进橱子里 。 古青娅回过头，有些惊讶，“恢复记忆了？这也好，否则你父母可要担心死了。” “反正一顿揍是跑不了的。”纪骁生有些忧伤地说道，“姐姐，你还没回答我那个问题呢？” 古青娅停下来，看着纪骁生，严肃地说道：“熊熊，虽然你叫我姐姐，但不代表我们得身份就类似，京城那个地方，也许我这辈子都不会去一次，你应该明白的。” 纪骁生的眼眶瞬间就红了，说话都带了鼻音，“为什么你也跟表哥说的一样，可是我真的好喜欢你，你跟我回京城好不好？” “我的家在这里呀！你的家在京城，也有自己的兄弟姐妹，为什么非要我呢？再说我也没对你多好啊？”古青娅知道纪骁生喜欢自己，是因为失忆了，又被救后周围的人自己最和善，才会依赖上，可现在恢复记忆了，还是如此，难不成还有别的原因？ “姐姐，你很好的。”纪骁生将下巴放在膝盖上，“我走后，姐姐你不会忘了我吧？” “当然不会忘记的。”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面容肯定模糊，只是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 第50章 要你好看 连续几天，纪骁生都往古青娅家跑，每次来，必定带上一点东西，也不一定贵重，但肯定是普通人家不大舍得买的东西。; 方氏在猜到纪骁生的身份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反正两个小孩子，就是聊天什么的，也在厅堂里，内容还是很单纯的。 当然，期间也不是没人找借口过来，不过都只看到纪骁生，或多或少是有些失望的，大家都对那个少年更有兴趣。 不过也有人探听纪骁生带了什么东西过来，人啊，都有八卦的心理，而严一升那边，却没多少人敢去问，柿子挑软的捏，很简单的道理。 不过在众人不知道的时候，纪骁生私底下找到了严青禾，“我警告你，既然你读书了，那就努力点，到京城去，把姐姐带去，否则到时候我有你好看的。” 面对纪骁生的威胁，严青禾翻了个白眼，“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读书用不用功也不关你的事，以后去京城，带着我姐去见世面也不会找你的，你就死心吧。” “哼，青娅姐姐可是答应我了，你最好能够做到。” 严青禾无语，“反正不用你操心。”等他能上京城考试，起码也十五六岁了，那个时候，古青娅也都接近二十了，早就说亲了，哪里等得起。 不过这一点，严青禾是不会跟纪骁生说的，否则还不知道这个小子会做出什么事呢？自家的平静生活就是因为他才会被打破的，而他还不自知还频繁地往自家跑，真是讨厌。 “你最好给我做到，否则我要你好看。” “跟你无话可说，哼。” 最终两个小家伙不欢而散，他们都不知道，未来的变数太多，一切并不会向着他们想的方式走。 纪骁生离开后，家里就安静了许多，不过古青娅也没有去想太多，地里太多的活要做了，过了小暑，有那早熟的稻子，就要开始准备收了。 这个时候，缝麻袋，修理农具什么的，都忙得很。农村来说，一般都会跟人换工，两户人家互相帮忙。 今年严父多佃了两亩地，因此要辛苦许多，古青娅和严青禾只能顶一个大人劳动力，而严青茶主要是送茶水兼在家里看着，烧水做饭，晒稻子，都是个活计。 有些田地是要继续种第二季稻子的，有的则要把水放干了作菜地，种地瓜或是其他菜，若是种稻子就必须赶时间，否则第二季收成就没了，所以这段时间是非常忙的。 到了割 稻子的日子，一家早早起来，吃过早饭，穿戴好，就往地里去，结果到了一看，却发现他们的稻田已经割了大半，稻子整整齐齐地叠放成一堆堆，细看，却见刘家人都在里头忙着呢。 严父一看，叹了口气，转身对古氏说，“孩子娘，你回去做饭，多煮些。”刘家或许穷，但是他们记恩，也用行动表示，完全是值得结交的人家啊！ “青娅，你回去做饭，多煮几个肉菜。”古氏转身交代道，她也看出了，刘家这是相帮他们把稻子在这两天割完啊。 “让青娅回去做也成，什么都往分量大了煮。”严父估摸着，午饭还得去家里挑来，在地头上吃。 “爹，娘，让青禾跟我回去，等会他先带一锅稀粥过来，我怕刘叔他们都没吃早饭。”看看割好的这些稻子，这是几点就起来了啊！ 古青娅一路赶着回去，跟方氏说了这事，方氏也感慨，“难得他们有这个心，你去买些肉再买两条鱼，有钱吗？” “奶奶，我娘给了，我先走了，锅里我烧着粥，等会青禾送去田里，怕刘叔他们一家都没吃饭。” “你快去快回，我让青茶去摘菜。” 一路往大榕村走，路上都没什么人，平时能看到许多孩子在路边玩着闹着，如今连个人影都瞧不见，地里都忙着呢，这可是关乎全家人一年的口粮呢。 好在大榕村不小，该有的摊子都有，不用跑到县城去，不过古青娅来得有点晚，摊子上已经没多少东西了。 看了看，古青娅挑了两截骨头，又要了一边的猪肺，肉的话，之前纪骁生送来的还有不少，用盐腌着放在地窖里，够这两天用的了。 完后古青娅又去买了条大草鱼，两块嫩豆腐两块老豆腐，心里估算了下菜式，差不多了就拎着往家里赶。 到家里的时候，严青禾已经去地里了，严青茶在洗菜，古青娅忙着收拾了起来。 别看时间还早，但是不早点弄，等到饭点，可没法赶上饭点了。 大锅的饭菜古青娅几乎没什么经验，这个时候方氏的重要性就出来，指点了下，一切都很顺利。 严父挑着稻子回来后，就顺道把饭菜都挑过去，古青娅匆忙吃了点，把稻子摊开晒了，也赶去地里。 太阳很大，天很热，但是却没人敢期盼下雨，要是下了雨，稻子没办法去湿气，就要发芽长霉，那损失老大了。 如此忙了两天，古青 娅家的稻子都收好了，刘家那边才开始收自己家的稻子，他们种的可要多得多了。 严父和古氏商量了下，就古氏带着古青娅和严青禾过去帮忙，他留下来整地，准备第二季的活。 投桃报李，都是这样互相帮忙的，割稻子真的很辛苦，弯着腰，脚下踩的是凉的，背上被晒得热烘烘的，两个极端。 而稻子的叶子，还有田里的杂草，都是非常割人的，即使包装得再严实，也会被割到，留下一条条红印子，更别说其他小动物了，蚂蚁蝗虫是最常见的，毛毛虫等也不少。 有的时候还会被蛇给吓到，若是碰到水蛭就更吓人了，总之，这个活计一点都不轻松。 就是做惯了农活的人，这样子一下来，也要脱一层皮，更不要说其他人，每天都是腰酸背痛的，沾床就睡，哪里会想其他。 不过老天爷给力，这回几乎所有人稻子都收回来晾过水汽，然后就下了场三天三夜的大雨，都让人怀疑那河会不会淹了。 大雨过后，趁着雨水足，村民们又赶着将第二季的秧苗给播种下去，不过比起割稻子来，就轻松了不少。 ... 第51章 七月半 此次收稻子后，古青娅与刘冰冰两家的关系更好了，时常走动，那边有多出什么，就分一点过来，这边弄到了什么好东西，也会分一点过去，关系倒是愈发亲密起来了。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真奇妙，亲戚不见得好，近邻也不一定好处，若都少几分偏见，多一分真心，那又会怎样呢？” 眨眼就过了七夕，因着这回七夕正好就卡农忙末尾，过的人家并不多。因为家里有方氏在，她遣着严青茶去摘了些野花来，又要古青娅做了几样东西，找了几样果子，摆在香案上祭拜。 每个地方过七夕的风俗，三化县普遍地是带女儿上马头娘庙里拜马头娘，祈求女儿会有一双巧手，养蚕缫丝织布，样样全能。 也有路途遥远或是其他因素没去庙里的，就在家里摆个供桌，祭拜一下即使，不过供桌上必须有鲜花。 若是有那人家姐妹多的，就会举行一些比赛，比如穿针一类的，并不算是很大型的节日。 在方氏的坚持下，古青娅和严青茶两姐妹也小比了一把，没有任何悬念的，当然是古青娅赢了，奖品是一条绣花发带，很是精致，可把严青茶羡慕的。 古青娅猜测这发带应该是方氏年轻时候的东西，也很意外她会给自己这样的东西。若换做以前，自己和严青茶比赛赢了，她肯定随意给自己点什么，而不是这样比较私人的物品。 私底下，古青娅问了古氏，古氏让她收好就是，碰到节假日再戴，会显得对老人家更重视。 七夕过后就是七月半，人们要更加地看重，而农忙也差不多在七月半前结束，所以随便路过一家人门口，就能看到有人在叠纸钱，要不在做莲花灯，也有做草鞋。 方氏更看重，特地拿了银子给古氏，让她去县里买纸，以及好一点的菜，准备七月半用。 莲花灯古青娅和严青茶以前都叠过，所以很熟练了，不过纸钱的话，方氏却坚持不让小孩子动手，只让她们在一旁打打下手。 七月半，祭祀祖先，是比较重要的一个节日，其中有一样东西必须准备，那就是蒸。用泡好的糯米，用石磨磨成浆，加入栀子水调色后放到盘子里上锅蒸。 若是想吃咸的，可以用剁碎的萝卜丝或是青菜放进去，加盐调好味，蒸好后，也别有一番味道。 古青娅家有个石磨，每当年节的时候，都有不少人过来借，很是热闹，边磨边聊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中元节也不例外，一般来借的人，要不就是带一篮子菜过来，或是蒸好了切一块来，总之不会是白借的就是。 这个切成块状，用油小火煎得焦焦的，沾上酱油或是其他什么酱，非常的好吃，古青娅每回都能吃好几块。 中元节前一天，会在大门后祭拜一下房主，若是家里有小孩的，还要拜床母，再讲究些的，猪圈牛棚那都会去祭拜。 方氏向来都是全祭拜的，所以食物要准备好多份，不过家里人多，倒也不会吃不完。 向来，中元节这天中午都是在古青娅家吃的，严二叔和钱氏做了几个菜提过来祭拜，然后两家人一起吃顿饭。 不过还没到七月半，严二叔就过来说，那几天他们一家都不在村里，要给严父点钱，让他多准备两个菜祭拜祖先。 严父拒绝了，且有些生气，在他看来，七月半这样的日子是很重要的，怎么说不在家就不在家？而且一般人也很少选这个时间出远门，所以很大的可能性就是严二叔一家去钱家了。 方氏知道这事后也不生气，又长长叹了口气，“不来就算了，不过多准备几个菜是应该的。” “娘，二弟他现在到底想做什么？”严父觉得这个弟弟真是变得越来越陌生，还不如一个邻居。 “你不用理他作甚，你顾好自家就是。”方氏显然不想多说，两个都是他身上掉下的肉，二儿子心大，不把她这个老娘放在眼里，再说劝告的话有什么用呢，不过是白费口水罢了。 严父摇摇头，想想也是，顾好自家，严二叔当年在严爷爷过世变卖家产还债都能做出那样的事来，他这样的人，还会考虑亲人的感受吗，都钻钱眼里了。 不过对古青娅几姐弟来说，严二叔一家不来正好，就没人跟他们抢好吃的，也不会听钱氏那些指桑骂槐的话，可不更开心。 午饭一家人还是吃得很开心的，好吃的都谦让着，没有抢来夺去的，还美其名给一个胖子补身体补脑子这类的话。心情好了，每个人都多吃了半碗饭，所以，饭友也很重要，影响心情啊！ 傍晚，等太阳一下山，家家户户就开始关门，在家门口摆了桌子，上面供有花果还有熟食，主要以素的为主。 方氏点了香后，就插在地上，等天再暗一点，就开始烧纸钱，一张一张地化为灰烬，偶尔一阵风吹来，黑色的纸灰就飞到天空中去，不知道往哪里飘去。 等纸 钱烧得差不多，古青娅他们就把做好的莲花灯拿出来，放在一个篮子里，然后一家人往河边走去。 路上也碰到一样的家人，互相打着招呼，不过众人的神色都没抬高兴。在水边停下的时候，隐隐约约有哭声顺着风吹来，那个调子，听着就教人很心酸。 在河边的人，即使是小孩子，也没有嬉笑的，萦绕着一股哀戚的氛围，有那伤感的，更直接抹起眼泪来了。 将莲花灯中的莲花点燃，然后一个人一个人地放到水里。做好的莲花灯是固定在薄木板上的，所以不会马上沾湿沉没。 不一会儿，整个水面就是一片各种颜色的莲花灯，小小的蜡烛头在里头闪烁着，夜幕下模糊了画面，显得这些莲花灯更加的真实，仿佛真的从水里长出来一般。 在河边站了一会，一家人就开始往回走，方氏的心情并不怎么好，大家都知道她肯定是又想起严爷爷了，每年这个时候都是这般，大家都习惯了。 回家里后，把中午剩下的饭菜热热，一家人随便吃了些，就各自洗漱休息了。 ... 第52章 生病 时间过得非常的快，立秋过后天气依然还很热，这个时候地里的活不是很多，妇女们都在做之前积攒下来的活，纺麻线织麻布一类的，各种缝缝补补的事。 严青茶被古氏抓着各种恶补裁剪和针法，古青娅已经学得差不多，目前就是拿自己要穿的衣裳练手，缝缝鞋面。 处暑过后就进入八月，偶尔经过桂花树下都能闻到桂花香，严青茶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桂花可以拿来做桂花头油，一直偷偷地去收集。 不过桂花这东西小又轻，弄许多也没有多少重量，古青娅也没管她，其实把花瓣晒干做成香包也很不错的。 严二叔七月半不在，后来回来后，就给方氏送了一块如意四云纹提花缎过来，颜色是枣红色的，倒很适合老人。 问严二叔做什么，他就笑着说自己做生意，找到了条不错的路子，其实跟严爷爷当初做的差不多，只不过严二叔卖的是织好的成品。 热气渐渐消退，早晚已经有些凉了，有些没注意的，就着凉了，一时间，走到哪里都能闻到一股苦苦的中药味。 而方氏也不小心中招了，可把严父给担心的，忙去县里请了老大夫回来，好在问题不大，吃几包药就好了。 方氏生病了，这事自然要通知其他人，毕竟老人年纪大了，生病时最喜欢儿孙环绕膝下。 严二叔两口子是最早来的，一到就叽喳训上严父了，“你们是怎么照顾娘的，让娘生病这么大的事，就随便请一个大夫？要是娘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要如何跟妹妹们交代？” 严父听了这话，很是生气，板着脸说道：“大夫说娘喝几包药就没事，你看看你是怎么说话的，是在诅咒咱娘啊，有你这么当儿子的吗？” 严二叔有些心虚，刚才说话的确没考虑这些，光顾着指责严父了，“你少胡说，我哪有这个意思！总之，我不管，我要带娘去县里，找更好的大夫看，顺便好好调养下。” 严父抿了抿嘴，没说话，难道还能拒绝严二叔对方氏的关心？只是这关心是建立在质疑自己上头，就非常叫人郁闷了。 严二叔哼了哼，进方氏屋里，“娘，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在村子里啥都不方便，不如去县城里，不更好些？” 钱氏跟在严二叔后面，也跟着劝道：“娘，夫君说的是啊，再说了，您要是在县里，妹妹们要来看您也方便啊！” 方氏在床上翻了个身，刚才两个 儿子在外头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的，对严二叔说的话并不怎么高兴。 所以她说话语气不怎么好，冷哼了声，“不过是着凉罢了，又不是病得快死了，去什么县城？有心的人，自然会来看我，难不成还要我去让她们看？” 听到这话，钱氏不由有些尴尬，这是回她那句话呢，顿时有些讪讪的。 严二叔瞪了钱氏一眼，“娘，小蝶不是这个意思，如果您不愿去县里，要不来儿子家养病，好歹屋子宽敞明亮，住着舒心点，病也好得快。” 方氏侧了下头，不大想理会二儿子，“你们回去吧，我在这边挺好的，我累了，有事下回再说吧。”说着闭上了眼睛，拒绝的意味很明显。 见状，严二叔和钱氏只能离开房间，关上房门的时候，两口子心里都不是滋味，感觉方氏的变化未免太明显，这让他们心里慌慌的，有些事情开始脱离了他们的预期。 严父并不在屋里，刚刚被严二叔气的，索性就出去外头，免得又听到什么锥心的话。 古青娅看着弟弟妹妹，见严二叔钱氏出来，忙起身问道：“二叔，二婶，喝杯茶吧？” 钱氏瞥了桌子上老旧的茶碗一眼，眼里满是嫌弃，“不用了，你们奶奶生病了，可要用心点伺候着，别光顾着玩了。” “知道了，二叔二婶慢走。”古青娅对钱氏的话也不在意，将人送到门口才回去。 “姐，二婶说这话啥意思啊，好像咱们只顾着玩似的？红娟堂姐她们怎不说来看一看奶奶，又不是说离得老远的。”严青茶小声地抱怨着。 古青娅看了严青茶一眼，“瞎说什么呢，别人怎么做是别人的事，轮不到我们来评判，我们做好自己就是了。” 古氏一直教育古青娅不要随意在背后议论人，说人坏话，尤其是长辈的事，因此，在教育妹妹上头，古青娅也原样照搬。 严青茶嘟了嘟嘴，心里有些不高兴，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几次的经验告诉她，多嘴往往没啥好结果。 严父不善言辞，但做事用心，即使大夫已经说了方氏没大碍，但他仍亲自守夜照顾，即便方氏催他去睡也不愿意。就这样，裹着被子，守在方氏床前，看着小炉子温着水。 第二天，得到消息的严水儿严双儿两姐妹就赶了过来，可以说是大包小包的，平时年节送的礼都没这么多。 “娘，可是有好点了？要不，到女儿家住几天，好养养？ ”严水儿坐在床边，给方氏调了调背后的枕头，拉了拉被子。 严双儿泪眼汪汪地拉着方氏的手，听严水儿说的，用力点了点头，“娘，大姐说的是，您来好不好？” “哎，水儿，双儿，你们都来看娘啊。”这时，钱氏手里捧着炖罐，和严二叔一起进屋来，“娘，儿媳炖了燕窝，您趁热喝，对身体好着呢。” 严水儿伸手从钱氏手里接过，笑着说额：“二嫂，辛苦你了，我来喂娘，你和二哥坐会。” 同样是嫂子，严水儿的态度差得就多了，觉得钱氏会来事儿，古氏那样的，说起来都丢人，瞧瞧，这会不知道哪儿躲懒去了。 “不辛苦，不辛苦，你们俩大早上赶过来，还没吃吧，我去厨房看看。”钱氏笑着说道，想刚才瞄到古氏在厨房里折腾，自己过去可以顺道把功劳截了。 严水儿转身，摸了摸炖罐，温度适宜，心里不由更满意了几分，“娘，尝尝。” 方氏摇摇头，“没胃口，等会还要喝药。” 严水儿一听，就将炖罐放一旁，担忧地问：“娘，您没事吧，要不再去县里看看大夫？” “是啊，娘，您都说没胃口了，还没事吗？”严双儿也紧张地说道。 “大清早的，吃什燕窝，一碗粥就够了。”方氏的生活习惯早固定了，即使生病也不会轻易改。 钱氏特地弄了燕窝来，要么是对方氏的习惯不清楚，要不就是做给两个小姑子看的。 ... 第53章 习惯 严水儿听方氏这么说，也就没再坚持，将手里的炖罐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那我去厨房看下，都这个时辰了，熬个粥也该成糊了，霜儿，你陪着娘聊会。” 说着，严水儿就往门口走去，当看一个人不顺眼的时候，不管什么事情都能找到借口来责难那个人。 床上的方氏抬了下眼，转了下头，听到大女儿的脚步声已经在门外，眉头稍微皱了下，再感觉到小女儿还没缓过来的情绪，她心里不由长长叹了口气，这两个女儿啊，怎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性子呢？ “娘，您真的不跟女儿到城里住段时间吗？”严双儿仍不大放心，看了看这屋子，“这老房子也好久没整修了，住起来也不舒服，娘，您要是觉得住女儿家不好，就到二哥那去，可不好多了吗？” 方氏嘴角微微扯了下，“我就不去了，成为累赘也不好看，再说老房子我熟着，进进出出也不用人跟着，我着心里头自在。” 分别在子女的家中住过一段时间，也就大儿子这边最让人舒心了，人年纪大了，有的时候追求的就少了。有的人年纪越大越固执，而方氏反而看开了，然而就是看开了，看到子女们不团结，才觉得难受。 严双儿听了这话，觉得也是个道理，“娘说的是，不过大哥的债务不是都还完了吗，怎的还不把屋子整修下？” 这边母女闲聊着，先到厨房的钱氏就对古氏各种嫌弃，“真不知道你怎么当家的，瞧瞧锅里煮的，娘住得不舒服也就算了，吃的都不好，你们挣的银子都自己吃了？” 古青娅抬头看了钱氏一眼，抿了下唇，没有说话，总有那么些人，自己做不到的标准，却喜欢用这个标准来衡量别人。 古氏没有说话，要给方氏吃的粥已经单独熬好，她正准备炒个青菜，做个蒸蛋给方氏配饭，照顾了老人这么久，方氏生病时什么口味那是一清二楚。 钱氏没得到古氏的回应，心里就来气，眼角的余光又看到严水儿过来，就上前一步，要抢过古氏手里的蛋碗。 “大嫂，我来吧，娘喜欢什么口味我最清楚了。”而实际上，钱氏哪里了解方氏的喜好呢？方氏跟普通的农家老妇人不同，不会将自己要求各种提出来，不细心的人，是发现不了的。 “给娘做个早饭也要花几个时辰，真不知道你这个儿媳妇是怎么当的，敢情我们不在的时候，你都把娘饿着吗？” 严水儿说话更毒，一来，口一张一顶虐待婆 婆的大帽子就往古氏头上盖去，这一种不分青红皂白的话，也只有她能说得这么没有负担了。 古青娅暗暗咬着嘴唇，垂着眼眸，很生气，没有照顾过方氏，对她的生活习惯不了解的人，有什么资格来指责，只是这话她不敢说出来。 一顶嘴，严水儿就更有理由责难古氏，带来的拖油瓶是个心肠恶毒什么的，那话可要更难听了。 古氏没有太大的反应，她稍微侧身避开钱氏伸过来的手，把加了水的蛋碗放进锅里，“青娅，大火烧。” “娘习惯每天吃饭的时辰是辰时二刻，大妹那么早赶过来看娘，想来是还没吃早饭，先在厅里坐会，我再做两个菜就好。”古氏淡淡地说着，就去切刚才洗好的青菜。 严水儿没想到古氏竟然会回她的话，而且听着怎么就是自己在无理取闹似的，心里那把火瞬间就烧起来了，“我从来都不知道娘有这样的习惯，你少为自己的偷懒找借口，事情做不来就让位让别人来做。” “就是，就是，娘在我们家住了那么长时间，都没听她说过，你胆子也特肥了，竟然敢这样找借口。”钱氏说着，上前用力将古氏挤开。 “你们在做什么？”严父站在门口，裤脚卷在小腿处，脚上的草屑还沾着不少的泥土，他的手里，拿着几段新鲜的莲藕。 “大哥，你回来得正好，看看你娶的好媳妇，做个早饭到现在，还饿着娘，竟然还找借口说娘吃饭时间有点，这胆也太肥了，你就该好好教训教训。” 严水儿看到严父的形象，眉头不由皱了起来，眼底有着嫌弃，开口就告状道。 严父走进屋里，将莲藕放到盆里，冷着声说道：“娘早饭时间一直是辰时二刻，最爱蒜蓉炒青菜和蒸蛋，算算时间，把菜炒了正好，我不知道你们围在这里，阻止你们大嫂炒菜是什么意思？” 严水儿瞪大了眼睛，看了严父一眼，很是失望，而后瞪了古氏一眼，“你们少糊弄我，等着。”转身往方氏房里走，却是去求证这话的真实性了。 古氏将钱氏手上拿着的菜刀拿了回来，说道：“二弟妹，你还是陪着娘说说话去，这厨房里的事，我来就好，没得让客人沾手的道理。” 钱氏见状，看着阴郁的严父一眼，缩了缩脖子，就往厅堂里去了，心里却在嘀咕着，这个大哥，怎么现在生气起来挺叫人犯怵的？ 方氏听着女儿带点怒气的质问，心里有些无奈，“你大哥大嫂说的没 错，我的确有这习惯。” 严水儿一听，只觉得胸口堵着一口气，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顿时觉得自己在古氏和古青娅面前面子里子都丢光了，心里不由怨恨起来，“娘，您怎么从来都不说，难道女儿就不值得知道吗？” 不说严水儿的生气，严双儿和随后跟来的钱氏也很惊讶，严父和古氏说的竟然是真的？不过钱氏心里更多的想法是，这老太婆麻烦真多，好在不住自己家，这样子伺候，谁受得了。 “这个习惯，也就这十几年的事。”方氏斟酌了下，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在严爷爷生意好的时候，家境也不错，方氏那几年就养成了这个习惯，只不过又有谁注意呢，至于后来出事、变卖家产什么的，也就大儿子两口子还将这个放在心上。 严水儿不笨，方氏没说出口的话也明白，这是说她们几个做子女的，都不如严父和古氏两口子来得用心。 这样子的认知让严水儿有些接受不来，她一向看不起的人，做得比她更好，这怎么可能呢？ ... 第54章 还有两个 严水儿的表情几番颜色轮换，心里有一种屈辱感，最终没有马上摔门而出，但是心里，还是将这一笔账算在了严父和古氏身上。 古氏将方氏的饭菜都送进屋里，严父在外头的厅堂里支桌子，招呼一大早赶来的两个妹妹吃早饭。 严水儿冷着声说道：“你们先去吃罢，我来照顾娘。”说着，将古氏和严双儿都给赶出了房间。 方氏看不到人，听着动静，也觉得严水儿反应有些过大了，“你去吃早饭吧，我自己来就成了。” “娘，没事，我不饿，您就让女儿尽一下孝心吧。”严水儿柔着声音说道，却是面无表情的，仗的不过是方氏看不见罢了。 “行吧。”方氏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如何感受不出大女儿的态度了，不是真心啊！ 反观被赶出房间的严双儿和钱氏，心里也不是那么舒服，在桌子边坐下，看着有些清淡的饭菜，钱氏嘴里就低声嘀咕起来了。 严双儿在一旁听着，神色有些尴尬，“二嫂，你说什么呢，这大早上的，当然是吃清淡点好。” 严父送上来几个咸鸭蛋，正好听到严双儿的话，“嫌弃我家的饭菜就回自个家吃去，左右娘你们也都看过了。” “大哥，我们不是这个意思。”严双儿一听，眼眶就红了，要哭不哭的样子。 严父撇了一眼，没说话，转身去了厨房，他们一家子就在厨房凑合着吃，并没太大讲究。 一大早上的，几个人也闹得不那么愉快，严水儿早饭也不去动，陪着方氏坐了一上午，就硬拉着严双儿离开了，看那架势，却是不想再跨入严父家一步了。 两个小姑子走了，钱氏也不会留下来蹭午饭，左右她的目的也完成差不多，刷刷两个小姑子的好感度，不管怎么看，都是比古氏要强许多的，就是有些心疼那罐燕窝，留着自家儿子吃该多好。 方氏是小病，没两天就好得差不多了，但是她的几个子女并没有因为她的病情而前嫌尽弃，反而是愈发疏离了。 方氏心里当然也不好受，不过有些事情，并不是说改变就能改变的，太多的结在那边，又要如何解开？ 严父和古氏却悄然间，有了不小的变化，也许是没有债务的关系，又或者是在吴家做事的缘由，也许跟严青禾进学堂也能扯上一点，他们的一直弯着的腰背，一点点地挺了起来。 父母的变化，古青娅一点点都看在眼里， 她是非常高兴的，父母能找回他们的自信和自尊，即使生活仍然还清贫，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进入了八月，就是中秋节，这是一个团圆的节日，对小孩们来说，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因为有许多好吃的。 但每年这个时候，方氏的情绪都会比较低沉，所以家里也不会有太热闹的事发生。 不过今年发生了许多事，出乎意外的，纪骁生竟然托人送了不少东西到三化县县衙那边，而这些东西，竟是吴翔和姜荣安一起送来的，同行的还有一升家的严常有。 古青娅看着地上封得好好的几大箱子的东西，里头有一箱是点名给自己的，其余是给自己家人的。 即使不知道里头具体是什么东西，但也知道便宜不了，方氏微微皱眉，“你们说这些都是熊熊那孩子从京城托人送来的？” “婆婆，您就放心收下吧，这里头有些是熊熊准备的，有些是他的家人的谢礼。您们要是不收，他们反而不高兴呢，常有家也有，常有是吧？”吴翔笑着说道，严常有家的当然不如古青娅家的来得多。 “婆婆，吴大哥说的没错，熊熊家的情况特殊，而且考虑到青娅姐姐的名声，就没大张旗鼓的，您就放心吧。”严常有马上很有眼色地接下去，眼前的两个人身份都不简单，能搭上，他可不能搞砸了。 方氏想了想，“希望没有下一次罢，恩情是有限的，我也不想我们家青娅被认为是那种挟恩求报的人。” “婆婆就放心吧，他们心里有数的。”姜荣安最清楚这种大户人家的做派了，过段时间，这边发生的事情，那个胖小子又还记得多少呢。 “你们几个都来了，那就留下来吃午饭罢，我让青娅做去。听说两位少爷读书很好，就多坐会，抽空指点下青禾。”方氏笑着挽留道。 姜荣安看了眼往厨房去的古青娅，左右没什么事，就同意了，而吴翔则是无所谓，严常有是巴不得能多跟两位少爷相处了，自然乐意。 方氏年轻的时候家境也不错，跟几个少年谈话也不会让人不舒服，一时间，气氛倒是和乐。 其实姜荣安留下来，也是想看看严家的情况，当初古青娅救了自己，自己答应她三个要求，如今只兑现一个，他留下来，也是给古青娅一个机会，可以把其余的要求给提了。 姜荣安并不喜欢欠着人情，尤其还是古青娅这种小姑娘，女孩子的心思最难猜，他明年想要参加小考，最不想 有什么不利于自己的风声传出来。 即使古青娅看起来不是那种不靠谱的姑娘家，但这个事一直悬着，也不是个解决的好办法。 看到姜荣安，严青禾还是很高兴的，听夫子说过他的文章，很有才华，有这个机会请教，自然是不会错过。 古青娅在厨房里忙着，其实见到姜荣安她挺尴尬的，那天的事，对一个自尊心不低的少年来说应该是不喜欢人提起的，她自然不会没眼色出现在对方面前。 不过她奇怪的是，他出现在自己家的目的，纪骁生托人送来的东西，完全没必要由他送来啊，严一升不就是个现成的人选？ 不一会，古氏回来，听说方氏留了人吃饭，也忙碌起来，古青娅自然没多余的时间去想这一件事。 吃饭的时候，古青娅自然是没上桌的，在下头忙着，比如添饭一类的，这个间隙，她瞧见姜荣安朝自己比了几个手势，大意是他还欠自己两个要求的意思。 古青娅点头表示明白了，心里想了下，姜荣安这是怕被自己缠上，所以希望自己尽快提出要求？ “ ... 第55章 兜圈子 古青娅一直想不出有什么要求可以提的，而且她也没有特别把这事给放在心上，不过现在对方想将这个隐患给解决掉，她也没必要不识趣。 但是要提什么条件呢？买几本书？还是一套文房四宝？ 左思右想了会，古青娅终于想到了，明年是丑年，会有小考，以姜荣安的年纪和他的学识，应该是会去参加的，那么第二个要求就请他把他参加考试的题目和心得跟严青禾书说说好了。 第三个要求，就是等到严青禾能参加小考的时候，请严青禾作一个证明，将相关手续办全，一个有功名的人去办这个，可不比普通老百姓要来得简单？ 至于姜荣安考不上秀才这一点，古青娅就没想过这一点，这个少年给她的感觉就是，要么不做，做了定会全力以赴，说不定到时候好消息传来，会有许多有姑娘的人家捶胸顿足呢。 既然已经想好了要求，但是怎么提呢？古青娅觉得这也是个麻烦。 人都走了，古青娅看着严青禾兴奋的脸，觉得自己做的都是值得的，家里能培养出一个读书人，比什么都重要，因为这意味着他们家能够有机会进入上一阶级。 不过姜荣安都暗示了，那自己等着他来找自己就好，后续问题相信他都已经想好要怎么解决了。 自己最近在藏书阁里读的书，还是属于启蒙类的，加上一些言语比较简单的游记，而像论语道德经一类高神的书籍，她就现实中跟着严青禾背一背。 即使还不明白意思，但有句话不是说，读书万遍其义自见，坚持不懈下去，一次总会比一次有新的理解和感悟。 “姐姐，姐姐，姜大哥真厉害，那个问题我总算弄清了。”严青禾显得非常高兴，喜悦自然是要跟姐姐分享。 古青娅拿着丝瓜络洗着碗，听严青禾这样说，也很为他高兴，“那你以后碰到问题，可不要憋着，多问问人，不用害羞。” “我这不是怕被人说我笨嘛。”严青禾挠挠头，帮古青娅从井里拎了一桶水上来，他年纪不大，实际上，自尊心却是很强的。 “是学到知识重要还是面子重要？”古青娅将洗过一道的碗放入清水中漂着，侧看了严青禾一眼，他想的她能明白，“忍辱负重，这个词听过没？” 严青禾有些小倔强，鼓着腮帮子，低着头，脚在井边的石板上来回搓着，“以后我会问的。”只不过要学会挑人问。 古青娅并不想多 干涉严青禾的学业，只要不是接触什么恶习，她都是随他发展的。做父母的，对子女并没有那么的仔细，那么做姐姐的，就要把父母忽视的给担起来。 “我瞧姜少爷和吴少爷都是不错的，趁着他们还在学堂里，你多问问，要不等他们去了学院，你还有机会吗？” 跟人品不错又有才学的人做朋友，古青娅是鼓励的，读书时建立起来的感情是比较纯粹的，起码比起生意场上，要来得有真心，对以后的影响也更深远。 严青禾并没有古青娅想的那么多，他喜欢这两个人，听古青娅支持，心里高兴，刚才的低落一扫而光，“姐姐说的是。姐姐，我来帮你拿。” 离中秋还有好几日，古氏就提前带着几个孩子上县城，辛苦了几个月，她就想让孩子们开心下，而去县城，对于大部分孩子来说，就是最高兴的事。 严父没有跟来县城，方氏还在家里，而家禽也得有人喂养，他只好留守了，好在古青娅是个小大人，要不古氏一人带着四个孩子还真够呛的。 先买齐了日用品，古氏买了块麦芽糖分成四份，即使只得了这个小甜食，就够几个人吃上半天，那个满足劲不用说了。 走着走着，又到了春分那天进去的茶楼，而好巧不巧的，竟然碰到微服私访的齐秋生县令还有姜荣安。 “……”古青娅顿时明白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那么巧的事，这是计划好的呢。 古氏认得姜荣安，她跟姜荣安打了个招呼，不过对上齐县令，那气质不是普通人，就显得有些局促，眼神游离，不敢与人对视。 “姜大哥，你也出来玩啊！”严青禾就很兴奋了，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姜荣安，大有要拉着对方长谈的趋势。 “是啊，和齐叔出来喝茶，要不你们也一起来吧。”姜荣安笑着点点头，邀请道，“婶子，您走了半天，不如停会歇歇脚。” “这怎么好意思。”古氏局促地说着，看向旁边的孩子，见他们都满脸的期待，就舍不得让他们失望，在心里暗自算了下身上的钱，进一次茶楼应该够吧。 得到了古氏的许可，严青禾和严青茶当场小声地欢呼起来，古青娅淡笑着，看了姜荣安一眼，却察觉到齐秋生意味深长的眼神，忙移开视线。 还是上一次在的包房，桌子上早就有茶水糕点，一群人围坐着，开始闲聊起来。 齐秋生将糕点分给几个小的，笑着说道：“到一旁玩去 吧。” “这位嫂子，您真厉害，孩子都很懂事听话。”齐秋生笑着说道：“端午的那个案子，您女儿帮了大忙，我一直忙于公务，没亲自上门道谢，今日碰见，可真是巧，您真的养了个好孩子。” 古氏听了这话，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惊得差点没坐到地上去，“您，您，您是县太爷，民妇有眼不识泰山，礼数不周全，还望县太爷恕罪。” 说着就想起身行拜礼，脑子仍有些飘忽，她竟然见到县太爷，还跟县太爷同桌喝茶聊天，她不是在做梦吧？ 古青娅虽说看着最小的弟弟，但古氏那边的动静也没错过，瞧那震惊的样子，是知道了齐秋生的身份。 齐秋生忙阻止了古氏，“嫂子不用如此多礼，把我当普通人就是了，听荣安说，你大儿子也在同一学堂读书，很是勤奋？” 古氏用力地点点头，忙招手把严青禾叫过来，能跟县太爷说上话可是件荣耀的事，若是能得到提点，可不比什么强？ 古青娅见状，就明白姜荣安是怎么打算的了，这兜的圈子也真够大，既然如此，她也要配合，“青茶，来，你带青朴到窗边看风景去，小心点啊。” 有的吃又有得玩，严青茶当然很乐意，带着严青朴到窗边，咿咿呀呀地说着些童言趣语。 ... 第56章 打听 古青娅笑了笑，朝姜荣安微微点头，示意他有话可以说了，说真的，姜荣安能费心来兜这个圈子，也真是难为他了。 姜荣安也回以一个点头，低声说道：“可是想好了？” “想好了，对姜少爷也来说应当不难，一个是我希望您小考后，能给我弟弟讲讲题目说些经验，二是我希望他小考时，能将需要的证明什的给弄齐了。” 因为早就有准备，所以古青娅说得也很快，“您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去做这些，总是有些难度的。” 姜荣安挑了挑眉，没想到古青娅提的要求这么简单，而且没有一点是为自己的，“你确定？就不为自己提一个？” 比如找个好夫婿或者是要些金银首饰一类的，就他知道的，女人都喜欢这些，最看重未来的夫家以及嫁妆的份量。 古青娅摇摇头，“不需要。” 见状，姜荣安也不再多说，古青娅提的条件，对他来说都很简单，也很容易达成，但是从另一方面讲，也会变成他提携严青禾。若严青禾也走上仕途，没有意外的，他们的关系就要慎重考虑了。 就目前了解的情况来看，严家的家风尚可，严青禾的人品也行，答应这两个条件并不是那么难。 “行，我答应。”严青禾心里考量之后，答应得也很爽快。 古青娅笑得眉眼万万，侧头看向在窗边玩耍的弟弟妹妹，正坐在椅子上吃东西，显然的，吃的比外头的热闹更有吸引力。 姜荣安与古青娅是隔着一段距离的，如今达成协议，他就起身到齐秋生的旁边，正好听到齐秋生在考问严青禾的一些知识。 当然，对于才上学半年左右的人来说，这问题还是偏难的。所以集中心神的的严青禾和古氏，自然没有注意一旁的情况。 “齐叔，青禾才上学多久，您这问题对他来说太难了些。”姜荣安知道齐秋生是故意这样问给自己争取时间的，如今事情解决，也没必要为难小孩子。 “听你这么说，是难了些，不过他说的话，也不见得都是错的，小小年纪，能如此思考，已是难得，前途无量，前途无量啊！” 严青禾涨红着脸，抓抓头，“县太爷您太过奖了，我哪有您说的那么好。” 古氏虽说心里很紧张，但是有人夸奖自己的儿子，尤其还是一县之主，这让她心里非常的高兴，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忍不住。 “齐叔从 来都是实话实说的，大家对你的期望不小，你可要更认真读书。”姜荣安笑着在一旁坐下，拿起茶壶，给众人倒茶。 一个读书人，很多时候能改变一个家庭甚至是家族的命运，大到成为官宦人家，小到摆脱贫民身份，这影响不可谓不大。 齐秋生瞅了姜荣安一眼，知道他应该是将私事给处理完了，就转了话题，“嫂子对这边应当也很熟悉，不知对三化县的桑蚕纺织有什看法不？” 严家的情况，齐秋生因为古青娅的事也了解了下，知道古氏是个养蚕缫丝的能手。 “我觉得我们先的蚕种并不比隔壁的天香县的差，但是产出的丝织品却差了这么多，我觉得除了纺织技术失传外，应该还有别的因素。” 说起自己擅长的东西，古氏说话就流畅了许多，“从根源上来说，两地水土也不会差太多，那么重点就在缫丝上了，煮茧的水，漂洗的一些方法，以至于其他处理，都是很有影响的。” 身为三化县的父母官，齐秋生自然是想要做出一番政绩的，不管怎么说，就是不能升迁，但是当地的经济好了，税收自然多，有了财政收入，他能大展身手的地方就多。 “我查过县志，据说以前三化县也不会比天香县差太多，不过出名的不是缎品，而是罗，如今纺出来的却一般般，这个情况，嫂子可是有听说什么？” 齐秋生很看重这一点，消失得太奇怪了些，县志也没有记载，似乎被故意忽略了一般。 古氏皱了下眉头，低头沉思了好一会，“几乎没听人说起过，而且我小时候，也没人说过我们县的罗很出名，这不应该啊？” 即使只是过去的辉煌，一般也不会被这样遗忘得彻底啊。 “梧桐村织出的罗在三化县里是不错，但相比其他地方也没有特色，我派人查过，跟记载的没有什么关系。”齐秋生还是很用心的，进行了研究考察，不过大多数人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古氏摇摇头，“我也想不起来，您可以问问那些传承好几代的家族，也许知道些什么。” 齐秋生本来也没有抱太大期望，因此也没有多失望，而实际上，三化县现有的家族，历史都是短暂的，还真的找不出传承多代的家族，看来三化县的罗的消失之谜，可真难找到答案。 又说了几句，齐秋生和姜荣安就告辞先离开茶楼，留下的古氏母子几人，还有些缓不过神来，尤其是古氏，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娘，您不是在做梦，您是真的跟县太爷喝茶聊天了。”古青娅笑着说道，“回去，您可把这事说给爹听听。” “是呢，县太爷还说咱们青禾有天分呢，你们奶奶知道了一定也高兴。”即使青禾不是严家的长孙，但是也不比严二叔家的儿子差，可是得了县太爷的嘉许呢。 古氏想着，瞬间觉得腰背都挺得更直了，如今自己家也不输严二叔家什么，没必要再低三下气了。 回去后，跟方氏还有严父说了这事，两人都很是惊奇。而方氏却有一种预感，大儿子家这是要有天翻地覆的变化啊，瞧瞧接触的人，地位都不一般啊！ “不过娘，县太爷特地问了我一事，就是以前咱们三化县的罗很出名，后来消失了，您可是有听说过什么？” 古氏对方氏还是很尊敬的，她的儿女出息，能挺直腰杆，但也不是可以对老人不敬的理由。 方氏微微皱了下眉，“没听说过，你不说，我还不知三化县曾经也跟天香县一般呢。” 如果三化县跟天香县一样，那很多事就不一样了，也许严爷爷当年也不会出这事，只能说，世事无常。 ... 第57章 心事 连续几日，整个严家都持续在一个比较欢乐的氛围里，就是方氏，也很难得的，心情始终保持愉快，要知道，这已经好些年没发生过的事了。 不过或许是之前方氏生病的那些摩擦的关系，这次严水儿和严霜儿送的中秋年礼相比之前的，差了不少，心里有了芥蒂，许久就都不一样了。 古青娅的心情也很不错，藏书阁内出现的书籍越来越多了，最近她发现了一本书叫做《橘志》，讲的是种橘树及其防虫害的办法，倒是挺稀奇的。 不过可惜的是，他们这边的水果并不多，也没听说哪里有种橘子的，所以这本书也派不上用场了。 不过古青娅更希望有关于桑蚕纺织的专门书籍出现，毕竟这跟自己的生活最是密切。 只是藏书阁书架那么多，书也多，但自己能拿到看到的条件却不知道是什么，想想挺让人忧伤的。 中秋过后两天，让古青娅惊讶的是，严素锦竟然主动来找自己，她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 “素锦姐，你咋了？”古青娅陪着严素锦自家旁边的小道上走着，她觉得挺奇怪的，毕竟两人年纪相差有些大，分享心事什么的，一般是同龄的好友比较多见吧。 “我娘在给我说亲事，有点烦。”虽然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但当它发生的时候，并不那么令人高兴。 这一种事，古青娅表示自己还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严素锦都来找自己了，可见心里是多么的烦乱，“说的那门亲事，素锦姐姐不喜欢吗？” “说不上喜欢或不喜欢，只是想到要离开家里，就觉得难过，明明以前我都没觉得有什么的。”严素锦伸出手指头挠了挠头，觉得自己这变化也真奇怪，而自己竟然跑来找古青娅说这事，她那么小，又懂得什么呢？ “素锦姐姐的感觉我有点理解了，可以找离娘家近一点的，要回家也容易，而且定亲也不代表马上成亲，还有两三年的时间呢。”古青娅当然还不知道少女特有的羞涩心思，只以为严素锦单纯是舍不得家里。 “……”严素锦有些无话可说，古青娅还是年纪太小了，说的话无法真的戳到自己内心那一点上。 不过严素锦也没什么要好的人，与其跟那些人说，还不如找古青娅呢，起码不用担心会有什么话被传出去。 “也不单是这点吧。”严素锦还真说不出来，自己想的其实是说亲的那几个对象，跟一些姑娘家早早就有中意的心上人 或是青梅竹马不同，她完全就是担心自己碰不到良人。 “那素锦姐姐烦恼的是怎么选择吗？”毕竟是里长家要给孙女说亲事，那么介绍的人家肯定多，要如何挑选，这可是一门大学问。 “素锦姐姐相信戏文里说的那些才子佳人之类的美好故事吗？”严素锦应该不像严青花那样疯狂地迷恋这样的故事，“我觉得要相信长辈的眼光，长辈反对肯定有得理的理由，类似于一见倾心这样的是不现实的。” 严素锦有些脸红，心里也惊讶，没想到古青娅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见解不比自己差，“那些戏文里的故事，看起来很美好不是，我挺喜欢的。不过你跟我娘说的话差不多，你娘也这么教你的吗？” 古青娅一看严素锦的样子，忽的觉得有些晕，现在怎么那么多姑娘都对戏文里的那些故事很向往？ “我娘没怎说，但我觉得那些戏文里唱的都是骗人的，过日子不简单，戏文里看着是大团圆了，但谁又知道大团圆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亲事要考虑的太多了，素锦姐姐可以多看看周围的人过的日子，多问问老人，他们的经验要比我们丰富得多。” 严素锦听了古青娅的话，心里惊讶万分，而后想到她家庭的复杂，也许自己的知见是真的不如她的。 “你说的也有道理，按家里的打算，我最快也是在年底定亲，反正离出嫁的年龄还有两三年，完全没必要急在一时。”严素锦觉得自己或许该好好看看周边的人的生活，也许能看出什么来，并引以为戒。 毕竟每一个姑娘家，对自己的夫婿和婚姻生活都是充满期待的，谁也不希望自己的下半辈子在水深火热中度过。 古青娅点点头，“选人很重要，素锦姐姐，你一定要慎重啊！”因为古氏的经历的关系，古青娅一直觉得选择非常的重要，尤其在有得选择的情况下。 而且因为整个地区主要以桑蚕纺织为主，而女孩子也成了家里的一个很重要的劳动力，因此大部分人都不会早早出嫁，一般在十七八岁，最晚的有拖到二十岁的，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 当然，古青娅也不担心严素锦会嫁不好，毕竟家底摆在那一边，家中长辈也不是糊涂的，定是不会差。她之所以来找自己，怕也是姑娘家有些春心萌动，心里又羞涩不敢与大人说，才来找自己说说话。 送走严素锦，古青娅只在心里感慨了下，没有多放在心上，没有意外的话，她起码还有八九年的时间 才来考虑这一件事，完全不用急。 今年是闰年，有闰八月，第二个中秋一过，就是寒露了，这时候温度已经降了不少，好在这时候没什么雨，要不地里的稻子该欠收了。 还不到农忙时候，几乎每家每户门口都搭着架子，晒被子晒棉衣。每年都这个时候，都要拆被子，将里头的绵絮拿出来打松了晾晒，再重新理好缝进被套里，这可是件不小的工程。 而这个时候，往往也是练针线的时候，今年严青茶被古氏盯着，几乎包揽了大半的活计，那张小脸都要皱成苦瓜了。 不过古青娅是不会帮忙的，当年她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再说她还有别的事要做呢，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给方氏做新的冬衣。 以前严水儿和严霜儿都春秋都会各送两套衣裳来，方氏是不缺衣服的，不过从今年中秋的情况看，她们两姐妹会不会再送来，就很难说了。 今年家里的情况好许多，自然的，家里大大小小的冬衣都要件新的，而这当然是老人优先的。 ... 第58章 晒菜干 不过，古青娅的女红还是不如古氏的，所以方氏的衣裳，她只做一部分，更细节方面的东西，就要古氏来了。 缝缝补补的，就这样过了重阳，这时候，已经是第二季稻子收割的时候，也是挖莲藕的时候，而更重要的是，税收要开始了。 大铭王朝一年收税两次，分为夏秋，夏税主要是桑蚕税，可交银子或粮食或者是制成的丝织品，而到了秋税，主要收的就是粮食，还有人口税。 秋收跟夏收不同，不用赶时间，而且地里的水都放干了，也很少下雨，所以并不用换工赶时间，一家子慢慢做，完全可以的。 今年家里多佃了几亩地，除去佃租，留下来的也足够一家人吃了，再加上旱地的黄豆地瓜等产物，生活是要比以往宽裕许多的。 这几年出海的船只逐渐增多，朝廷那边已经出了针对出海的各种条例及其税收，据说今年就有朝廷的人带队出海。 这一些消息，古青娅是听别人闲聊的时候记了下，实际上，她更希望的还是有新的作物能传入，那么口粮的存储上肯定会更宽裕的。 晚稻收后晒干，县衙收税的人一车车地拉走，只能说几家欢喜几家愁，不过这两年的赋税有降低的趋势，再加上刚传来的地瓜，再贫穷得人家日子其实还过得下去。 交完税，大部分人都松了很大一口气，开始把到明年夏收之前的口粮预留，计算出富余的部分。 每年这个时候，村里收粮的人就不少，有县里的，也有隔壁县的，热闹得紧。 一连拒绝了几波来收购的贩子，严父脸上没有什么不耐烦，每一年都卖粮，到第二年夏收之前都要数米下锅的日子实在是怕了，当不需要再还债时，严父就恨不得再挖两个地窖，将粮食秘密地储存起来。 将粮食储存好，严父和古氏就开始操心地里种的那一片萝卜芥菜等，准备再买些容器来腌制。 对于儿子媳妇的举动，方氏是知晓的，也默认了，活了大半辈子，天灾总会碰到那么几个，未雨绸缪总是没错的。 不过都腌成咸菜那要买的盐可不少，晒成干反而能更好保存，不过显然的，古氏在腌制这方面并不厉害，只能说能吃而已。 古青娅的经验当然是比不上父母的，不过她想起她在藏书阁看到那本游记书里，就有说过咸菜的几种做法。 那些味道鲜美的各种咸菜的做法，显然的，并不适合长期保存，好在也不 是没有这方面的内容，烫熟晒干的办法虽说有些费时费力，但比腌制的要省钱。 对于古青娅说的方法，严父和古氏很容易就接受了，地里的菜源源不断地收回来，他们几个孩子就坐在门口，搬一把小凳子，将不好的叶子或是被虫吃得厉害的另外挑选出来。 已经挑选出来的菜都比较干净，轻轻洗过一遍，再在开水里过一遍就差不多。一片片的芥菜烫熟后，还要撕成条挂到麻绳上，这些都是很需要耐心的活，好在古青娅已经习惯了，并不觉得枯燥。 像严家这样种了大片的芥菜萝卜的人家还真不多，因着刚传入的地瓜产量不低，所以许多人只种了够自家吃的萝卜芥菜，都种地瓜以及一些难伺候的蔬菜去了。 也就像刘冰冰这样的家境，但凡是有点空地都要种上菜的，这芥菜萝卜他们每年都要挑到县里卖的，毕竟县城里没地，腌个酸菜什么都要买。 “青娅，你们这是做什么？”刘冰冰是听了刘母的话，过来看看严家有没种萝卜一类的，要不就送两筐过来，没想到一来就看到古青娅他们在忙活的事。 “晒菜干，你家要不要试试？”这毕竟不需要什么配方，明眼人只要看一眼就知道怎么做了。 “这是烫过的吧，一般不是切碎晒干吗？”有时候卖不出去，家里又吃不完，柳家都是将那些芥菜包菜一类给切碎晒干的，待到青黄不接或是灾年时，不管是人吃还是禽畜都是可以吃的。 “烫熟后晒干，味道不一样，你要是感兴趣，回家可以试试，晒干后装坛子里，可以放很久。”只要这干菜不受潮，放个三四年是肯定的。 刘冰冰并不怀疑古青娅的话，这时她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哎，你家今年有种萝卜不？没的话，来我们家挑两筐来腌。” 古青娅一听，马上就明白了，“种的还不少呢，你家要是卖不出去，就像我们这样做，到年底的时候，说不定好卖呢。” 因为古氏教刘冰冰缫丝这一事，刘家有什么都要想着自己家一头，两家这是越走越近了。 “今年我爹种的不少呢，就不用了，回去替我们谢谢你娘。”古青娅笑着说道。 “哎，这有啥好谢的，行了，我先回去了，有空就来找我玩哈。”刘冰冰要做的事也不少，没有多留就匆匆赶回家了。 因着今年多了一个闰月，因此距离过年的日子就显得有些漫长，而对于小孩子来说，就愈发地期盼起过年来。 才入冬，就感觉今年的冬天比以往还要冷，对于怕冷的人来说就很难捱，古青娅恨不得整日缩在床上不下来。 方氏也是个怕冷的，她不是待房间里就是在门外晒太阳，手里的汤婆子都不离手。而大冬天的，串门的人也少，就显得有些寂寞了，不过严青朴这会正是好玩的时候，把他往方氏旁边一放，倒也能让老人开怀几分。 向阳府虽说地处南方，冬日里虽说没什么活，但不代表不需要做事，菜园子里的菠菜花菜白菜豌豆一类的，有分批次种的，也要时不时地除草施肥的。 即便是怕冷，每日该做的事古青娅也不落下，冬日里，最是有机会做一些手工活来挣些零钱的了。 古青娅知道有人做绢花来卖，挣的不少，她也有见过，其实不难，主要是颜色以及花型还有布料，若是能做出独一无二的，那价格就上去了。 只是有些诀窍不是靠摸索就行的，藏书阁出现的书籍依然很随机，现在她看的有园艺设计，园林欣赏，园艺小记等等，都是一些杂书，书写跟平时说话没多大差别，说真的，她是有些失望的。 ... 第59章 预测来年 失望归失望，古青娅还是很认真地将藏书阁出现的书给看了一遍的，有些或许没用，不过提高下自己的见识还是行的。 而且看书也不是没有收获，在《园艺小记》这本书里，古青娅看到了一些关于堆肥的介绍。 一般来说，农村的肥料就两种办法，烧火粪还有粪坑，第二种其实效果并没有那么好，主要的肥料还是烧火粪。 所以在看到关于堆肥的各种介绍后，古青娅不由眼前一亮，她看不懂那些莫名其妙的一些名字，但这些方法弄出来的肥料似乎很好的样子，而且也不需要什么严格的条件，她完全可以试一试。 而且方法是真的不难，古青娅在家里能自主的东西真不少，做个试验还是不难的。 正好家里有两口破缸，古青娅决定拿来试验，家禽排泄物，枯枝落叶一类的很容易获得，至于蚯蚓，到湖边挖会儿就有不少。 是的，古青娅决定试验两种方法，一种是蚯蚓堆肥法，另一种就是纯粹的堆肥了，花费的时间都差不多。 见女儿折腾，古氏只问了句就不管了，反倒是严父更感兴趣，都说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肥料永远是农民关注的一个点，毕竟土壤的肥力是有限的。 见严父有兴趣，古青娅也没有藏着，将自己的方法说了下，二期蚯蚓堆肥相当于养蚯蚓，这可是鸡鸭最爱的美食，于家里并没有什么损失。 转眼就到了寒衣节，因着今年天气比往年冷，所以今年的寒衣节，大家也更重视些，大家都认为阴间更阳间是相通的。 家里的各种颜色的纸都备着，早早地就开始折衣服裤子，或是剪出形状用浆糊粘好，有那家境好的人家，还会用彩纸糊马车宅子园林一类的，讲究并不比其他的节日少。 而这一天，大家一般都不出门，尤其妇女和孩子，更不用说串门了。到了下午太阳西斜的时候，大家纷纷将准备好的纸衣纸钱一类放在折好的纸包袱里，纸包袱上写着祖先的名字以及为其祭祀的后代子孙的名字，放到门口早就摆好的矮桌上。 严父领着严青禾先到就家门口不远处的小路口，篮子里装着不少的果蔬糕点，还有一些纸钱和纸衣，这是要给那些孤魂的。 等确定纸钱纸衣一类都烧成灰，父子俩才回到家门口，点香祭拜，领着全家人磕头后，这才将一旁的纸钱纸衣一类点燃。 一大堆的纸衣纸钱烧成灰烬后只剩黑色的那一小堆，一阵风吹 来，灰烬被卷起来，不知飞散到何地方。 方氏等那灰烬都被风吹走后，嘴里喃喃地念着什么，古青娅站得近，听了几句，“今年天冷，衣裳都给你送去，可要穿好穿暖啊，若是饿了冷了，只管托梦……” 古青娅听了，觉得心里有些酸酸的，这时候，有那男女哭声顺着风吹来，是有那家中亲人过世还未满三年的，这种调子，听着让人更想流泪了。 这天，大家吃的都不多，也早早就睡了，隔日就是节气小雪，温度似乎又低了些。 严父出去地里看了看，回来还是挺高兴的，“今年温度低，地里的那些虫卵，可都要冻死才好啊，免得来年糟蹋庄稼。” “爹，今年温度比较低，来年那节气会不会有什变化？”一些大的天气变化，预兆早早地就出现了，就看有没有人去注意。 方氏的情绪看着还是有些低落，听了古青娅的话，想了想说道：“今年粮食多存点是对的，明年怕是要减产许多。” 严父回过神来，神色也严肃了几分，“娘说的是，我倒是忘记了，好在咱家还有口井，吃水倒是不怕。” 古青娅这下也反应了过来，“奶奶，您的意思是说，明年会干旱？”如果是这样子的话，那日子就真的苦逼了。 “以前我还小的时候，大冬天下雪，冻死了许多人，来年又是大干旱，死了许多人，所以一旦天气反常，就意味着来年天气也不平静。” “不过咱们这边是水乡，应该还好吧，湖泊河流多。”加上又背靠山，应该不至于差到哪里去，古青娅觉得可能会难过一阵，但还不至于会很混乱。 “你们做的那个干菜很好，地里的菜，能晒能腌的都弄了。”方氏交代道，灾年的时候，手里有粮心不慌。 十月十五是下元节，所谓的天官解厄日，还是很受重视的，这天除了祭拜祖先外，主要就是祈求天神，保佑全家平安顺遂。 今年的天气变化，注意的人不少，有经验的老人家并不少，都做了不少的准备来应对。不过也有人觉得这些年很平顺，国富民安，真有灾年，朝廷不会不管，也不会买不到什么东西，并不是那么在意。 但不管怎么样，大家还是很虔诚地祈祷，希望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寒冷的冬天，并没有太多的农活，许多人都窝在家里养膘，而家有织机的人，那织机一天到晚都吱吱呀呀地响着，每一天的产出，能教没这手艺 的人羡慕嫉妒恨。 而同时，冬季也是一个喝喜酒的时候，许多喜事都在这会办，严父和古氏已经去帮了好几家。 古青娅找了个机会去找了严素锦，想看看里长家对于来年有什么打算的。毕竟里长家有亲戚在车行做事，消息灵通，像之前的地瓜，也是由他家推广来的，所以他们家的一些决策，往往是村里的一些风向标。 “素锦姐，你的亲事定下了吗？”古青娅也是好奇的，以里长家这样的家庭，会替严素锦选个什么样的家庭呢？ “还没，我奶说再拖个一年，看看。”里长婆婆是个很睿智的人，今年入冬的天气，她很快就预测了下来年的情况，所以对孙女的终身大事，自然还要再考虑的。 里长婆婆在村里是有威望的，不过主要是里长的身份，她的一些占卜能力却不大为人知。在农村，有许多婆子会从事占卜蚕事的活，十有八|九都是不准的，许多人都喜欢去测。 而里长婆婆不轻易测，测了的话，十有八|九都是差不离的，不过并没多少人敢求她这里来，所以也落了几分清净。 ... 第60章 消息 “嫁人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可是要好好选。”古青娅谈得来的人也不多，总希望身边的人都有个好归宿的。 “我这事也不急，话说今年冬季可真够冷的，你家准备的柴火可是够？”严素锦多少从家里大人的谈话听出什么，她也不会不懂事地往外说，万一引起什么流言问题就大了。 古青娅点点头，“够的，我爹娘就整了好几个柴草垛，够这个冬天用了。”严父古氏什么都喜欢屯一点，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入冬那会天比往年冷，他们又上山割了不少的山草回来晒着。 “那就好，你瞅个空而，跟你爹娘说说，粮食不要卖了。明年是丑年三姑把蚕，蚕好蚕坏不一定。”严素锦也没把话说得很明白，稍微提了下，如果古青娅聪慧，自然能想通。 “多谢素锦姐姐提醒，我会跟我爹娘说的。对了，过几日就到蚕生日了，你和婶子要去寺里拜拜马头娘吗？”腊月十二对于他们这地方来说，还是非常重视的。 “去的，而且要赶早，要不人多就挤了。”严素锦点点头，蚕生日每一年都是必须去拜马头娘的，也是过年前最大的集市，许多人趁着这回出来摆摊，更多的是将年货在这几天给整齐了，所以蚕生日虽说只有一天，但热闹往往会持续个三四天。 “人太多了有时就难受，我娘打算提前两天去拜拜马头娘，然后就是准备年货，还好新衣都做好了，这天冷的，冻得我都长冻疮了。”虽说很想去看热闹，逛逛集市，但是这天太冷了，古青娅就不想动。 “长冻疮了？要不我这边拿个药去涂一涂，效果还不错的。”严素锦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长冻疮的滋味不好受，她很清楚的。 “多谢素锦姐姐关心，我娘找了土方子，好很多了。”古青娅露出个开怀的笑脸。 “咱们虽说差了那么几岁，你也别太客气，有事就说。”严素锦想到最近听到的各种闲聊话语，小心翼翼地问道，“青娅，你外祖家是不是在上水村？” 其实古氏很少说自己娘家的事，所以听严素锦说起这个村子，还有些恍惚，而后想起这个村子也是属于三化县的，不过已经在边缘上，与相邻的一个叫冠山镇的镇子相邻。 这个冠山镇背靠大山，多山坡丘陵，不像天香县和三化县这样多湖泊，只有一条大河安水河通过，那边养蚕的人少，倒是种桑的多，每到蚕季，就会有许多人坐船来卖桑叶。 太来村也是靠着山，据说是冠山山脉 的一小部分，远离深山老林，生计不以吃大山为主，更关键的是，太来村距离那个叫上水村的村子真的有段距离，走路加上坐船，也要花上半天的时间，所以只要刻意的话，完全能够避开那边来的人。 不过十里八乡的，谁都有亲戚走动，自然的，有些消息避免不了会听到，这对于想刻意远离的人来说，并不是件多美好的事。 “应该是吧，我娘不喜欢说这些，素锦姐姐可是有听说什么？”父母几乎不提那边的亲戚，结合古氏的遭遇，古青娅觉得那边都是极品亲戚的，难道说现在要弄什么幺蛾子？ “冬日里无啥事，来我家串门子的人就多，这闲聊啊，就说些上水村的事，我也不知是不是你外祖家，总之，我多嘴一句，你们别傻傻被欺负啊！” 大家都知道，古氏人太老实，才会被逼得带着孩子改嫁到这边来，说实话，以古氏的手艺，即使带着孩子，也不代表找不到个比当年严家更好的。 古青娅没有详细问，既然严素锦提醒了，就代表那边的人有可能会来打扰，不过这事还真不好跟母亲说。 “这个我们会注意的，谁没几个糟心亲戚呢。”古青娅貌似不在意地说道，其实心里是有些郁闷的，谁会喜欢有糟心亲戚呢，尤其还是有比较近的血缘关系的。 严素锦拍拍古青娅的肩膀，“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了，跟我来，我送你个东西。”说着拉着古青娅往她自己的闺房走去。 对于姐弟几人还挤在一个房间的古青娅来说，看到严素锦的干净整洁，又精心装饰的闺房，心里是十分羡慕的，倒是不嫉妒，她相信以后家里的条件也能做到，不过需要时间的积累罢了。 严素锦拿出一个木盒子，打开一看，是满满各种绢花和发带，“青娅，来挑几样带回去，可不要客气。” 古青娅头上也就用两条素色的发带绑着两个简单的发髻，看到这么多漂亮的绢花和发带，不能说不心动的，但是这些东西的价值也不少，她不敢拿。 “素锦姐姐，这也太贵重了吧。” “其实没几个钱，我有个姑姑在天香县那边，弄了个小作坊，专门做绢花这些，别看我盒子里这些看起来很好，其实都是瑕疵品，值不了几个钱的。” 严素锦似乎早就考虑到这点，随手拿了几朵摆放在桌上，让古青娅仔细看，果真是有不少的下次，要么是染色问题，要么是脱线等等。 见古青娅还犹豫，严素 锦接着说道：“这些都是我姑姑给我的，我哪里用得完，我娘说过年时分给来拜年的小姑娘，怕到时都是挑剩下的了，你先拿几朵，真不用客气的。” 古青娅的确心动了，而且想到妹妹严青茶以及刘冰冰，既然今日受了严素锦这份心意，改日用心备上一份心意还上就是。 “那你帮我选下，我适合什花好？”对于大半不伤心，古青娅还真有些看花眼。 “红色的，要不就桃红的，淡黄色也不错，都适合。”严素锦好东西并不少，自然的，眼光也练出来了，挑出来的都很适合古青娅。 古青娅心里想了下，换了两朵适合严青茶和刘冰冰的，“素锦姐姐，就这三个吧。” 严素锦见状，就递了几条色彩鲜艳的发带上去，“那这几根发带拿去，也没什特别的。”大部分人发带都是依附的边角料做成的，所以并不多稀罕，古青娅也就接了，颜色正好与她挑的绢花相衬。 ... 第61章 入坑 古青娅带着这小礼物回家，可把严青茶给高兴的，在挑好绢花和发带后，就进入古氏的房间，对着那铜镜比划臭美去了。 见状，古青娅有些好笑，到底是小姑娘，还是爱美的。 “爹，我去找素锦姐姐，她有提醒我，咱家最好不要把粮食卖了。我想里长家的消息广，肯定是知道点什么。”古青娅瞅了个大人都在的空挡，将这话提了提。 “那把地窖再扩大一些，不要让太多人知道。”方氏想了想，严家这边的亲戚日子过得还可以，而自己娘家家底也不薄，只要不是连续的天灾，还是很容易度过的，所以会来自家打秋风的人应当是没有。 古青娅看了古氏一眼，想到严素锦特意提醒的话，心里纠结要怎么说出口，有这一种放任女儿被欺负不管的娘家，谁都会心塞吧。 “娘，您放心，我早就开始动手了，连里长家都注意了，看来我得跟老刘说一声，可别把粮全卖了。”严父想了想说道，刘家还真的会做出这种事，“顺道商量下，明年种什东西的好。” 方氏顿了顿，想到其他的儿女，现在大儿子首先想到的不是告知亲兄弟，这种疏离，她看了难受。 不过严父在古氏无声的提示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不知道二弟和水儿双儿那边有没有注意，蚕生日这几天，我提醒下吧。” 听了大儿子这话，方氏板着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欣慰之色，几个儿女即使感情不深厚，形同陌路也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到了蚕生日这一天，天还没亮，古氏就早早起床，点了油灯在厨房里忙着，古青娅在被子里缩了缩，到底没赖床。 帮着古氏将家里的事都整好，严父和古氏就带着严青禾严青茶出去，毕竟人多了，也很难看顾得过来。 对于去看热闹，古青娅没那么热衷，所以留在家里照顾方氏和严青朴，也没什么好郁闷的，她在整理家中自留的各种种子。 明年如果干旱，那么水稻的种植面积肯定要减少，那么除了耐旱好打理的地瓜，还能种什么呢？ 翻了翻，各种豆种，还有各种瓜种，苦瓜南瓜等，尤其是南瓜，还分好几种品种呢。 古青娅想了想，自己刚得到的那本农家自制美食的小书本，书面写得很口语化，关键是里头有许多食物的制作方法，或精细或粗糙的，无一例外的，过程还很详细。 不过奇怪的是，用的方法不是她习惯升合斤 两，有许多词语也很陌生，但这并不影响制作，顶多是味道不对就是了。 地瓜刚传进来没多久，一般是去皮切角块晒干，人吃不完还有家禽，不过在这本小册子还有关于地瓜的其他保存方法，做成地瓜干、地瓜粉和地瓜粉丝。 此外，古青娅还印象深刻的是南瓜干，蒸熟晒干，保存方法也不短。摘回来的南瓜，即使没有磕碰，放在地窖里，到了冬天大多时候也留不住，大部分都是进了猪肚子的。 而食物还算丰富村民们，也未曾想过要去怎么折腾才能保存下更多食物，顶多就是做个不一样的菜式，换个口味而已。 所以南瓜和地瓜是来年的重头，而且南瓜还必须要那种大如木盆的种类，至于小个的，种几棵平时吃就够了。 将种子挑了一遍，古青娅又去屋里放着的大缸或是粮仓看看，都是满的，这个时候，她就有种奇异的满足感。 而这个时候，隔壁的大榕村的吴家，此时聚在一起，局面有些紧张，似乎正在争论着什么。 “爹，爷爷，我说的都是真的啊，你们怎么不相信我呢？”吴翔瞪着眼，脸有些红，他一得知来年可能有天灾的事，就扯着姜荣安来找长辈了。 吴大爷有些无语地看着儿子激动的表情，“你什时候对家里这么关心了？”这个儿子，是能坐就不站着，能躺就不坐着的主，现在竟然操心起家里来，这天是要下红雨了？ “爹！”吴翔有些无奈，难道自己的话这么不受重视，“荣安，你来跟我爹说，这事是真的，咱家虽说家业不小，但也要未雨绸缪啊！” 姜荣安被拖着来，觉得吴翔也是有些激动了，“我不是跟你说过，伯父肯定有打算的，你还不信？” 吴翔睁大眼，“你有说？” 吴大爷摇摇头，“我不知道你们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不过有经验的老农说了，明年天会比较干，蚕桑会受影响，还有水稻，这个可以种些耐旱的，问题不大。” “那今年的蚕丝锦缎啥的留到明年卖，价钱不就涨了？”吴翔倒不至于认为金钱不重要，他很清楚明白他的优渥生活都是这东西的关系。 这时候，一直听着的吴老爷开口了，“一直叫你跟着你爹学点，你不要，这不闹笑话了吧。” “奇货可居，我没错啊！”吴翔仍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旧蚕丝的价格是比不上新蚕的，冰玉蚕病不好伺候，丝 绢送人后已没剩多少，又没天香县的天香缎有名气，如何奇货可居？”吴大爷反问道。 吴翔想的问题的确是浅了点，不过年轻人就是会冒险，“明年天旱的话，肯定天更热，我们要是反其道而行，养更多的冰玉蚕，即使丝量减少，但价格上去，这利润还是有的。” 所以很多时候，利润与冒险是并行的，关键是能不能承受得起那个损失。 吴老爷似是很有兴趣，“年轻人就是有冲劲，家里也不是不能像你说的那样做，不过万一有损失呢？翔儿啊，我们来谈个交易吧，若是损失了，你考个秀才回来，免税怎么也能弥补些损失。若是获利了，你得纯利润的十分一如何？” 姜荣安瞅了就吴翔一眼，见他认真思考的模样，不由有扶额的冲动，他刚才算是看出来两个长辈其实早就有了决定。 吴老爷说这些，好似成败都在吴翔身上的错觉，不过是要吴翔更认真读书，能获得功名自然是更好的。 而实际上，吴家即使有损失，也不会伤到根底，而给吴翔十分之一利润，他是唯一的儿子，整个吴家不都是他的？ “好，我答应。”吴翔大声说道，丝毫没觉得自己落入坑中了。 “那行，我们签个契约，荣安你就做个见证吧。”吴老爷笑得眯了眼，跟只老狐狸似的。 ... 第62章 改变 姜荣安没有动作，看着吴翔大少爷在那墨迹未干的纸上签下了他的大名，这是吴家长辈们跟吴翔开的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自己没必要插手。 而丝毫不知道自己被坑的吴翔，签好字，在等墨迹干的时候，他用很轻松的语气说道：“爷爷，爹，今个儿是蚕生日，我记得要浴种吧，可是准备好了？” “我记得去年做冰玉蚕丝的人好像是隔壁太来村的，明年可以继续再请来，最好能给调教几个出来。”有好工人才是好丝的保证，这很多时候胜过许多其他的外在因素。 “这事还需要你提醒，你娘早早就去拜马头娘娘了，等回来，就请人来浴种。”这些事都是吴大爷在负责，早就准备了。 浴种，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方法，甚至只隔了个村就不一样，更别说蚕种不同的讲究了。 对于种桑养蚕的地区来说，养蚕是除了农业之外的一个重要收入，非常的重要，是没有人会忽视的，大家的许多生活都跟蚕桑息息相关。 浴种最常见的就是打一盆的清水，然后向蚕室方向的桑树采枯桑叶，浸在水中，而后把种布放入盆中，而这时，有经验的人会根据当地的习俗以及蚕的品种，加入石灰或是盐卤。 浸完后，将种布挂在无烟通风的房间内的麻绳上，等着晾干就成。 除了这种方法外，还有抹盐粒喷浓茶水等方法，都没办法一一说过来。 而关于冰玉蚕的浴种办法，吴夫人已经让人去问过古氏，早早就拟好了方案，只等算好的时间到来就去浴种。 吴翔点点头，觉得这天怪冷的，并没有亲自参与浴种的想法，“那就成，爷爷，爹，我回去再睡一觉，这天怪冷的。” “臭小子，忘了你才刚签的协议，白纸黑字可别反悔，这段时间我会让人盯着你读书的。”吴老爷眼瞪得老大，这个孙子，就是需要有人拿着鞭子在后面鞭打。 吴翔一听，顿时有些后悔，刚才他是不是太冲动了？作为一个言而有信的人，反悔实在是太难看了。 “好吧，我看书去，荣安，走。” 看着两个少年相携离开的背影，吴老爷脸上的笑容淡了不少，轻轻叹了口气。 吴大爷怎会没注意父亲的表情变化，也明白他的心情，“爹，翔儿虽说懒散了些，但答应的事却很少反悔的，而且有荣安在一旁看着，您不用太担心。” “翔儿还是被我们宠得太过 了，我也不指望他能有什功名成就，只要守住我们打下的这片家业就好。”吴老爷深深觉得当初的养育方法是错的，“翔儿过年了也十四了，可以开始选亲事了，最好是有能力能管得住他的。” 吴大爷想到自家那长不大的儿子，忽的有些头疼，按吴老爷的要求来找对象，可真不容易啊。 反观姜荣安，与自家儿子同岁，只不过是腊月生的，看着却比儿子还要老成成熟，要不是个子还没长，谁会认为他才十四岁？ “爹，这可不容易，我们会开始留意的。”吴大爷觉得自要头疼好一段时间了，“荣安以后的前途难测，可惜翔儿没个妹妹，要不结成亲事是很好的。” “也不求太多，只要他还记着在吴家这段情，不时拉翔儿一把，也就足够了。”吴老爷并不求太多，毕竟收留姜荣安，他主要也是为了报恩，并不是要对方发达后一定要罩着自家。 当然，吴老爷吴大爷父子俩的有心，姜荣安和吴翔都不知道，他们回到书房里，各找了角落坐下，看书写文章。到了腊月，才觉得考试已经很近，小考第一阶段县试就在二月，那种无形的压力，恐怕只有吴翔才没多大感觉吧。 这次小考，姜荣安的目的是进入院试，拿到廪生的名额，而拿到了这个名额，也足够进入府城的学院读书了。 从书中抬起头来，姜荣安瞅了认真的吴翔一眼，觉得接下来的一个多月还是要多多鞭策他。姜荣安不敢说对吴翔很了解，但是他知道，如果这次考试不过，以后的考试，吴翔绝对是一次比一次懈怠的。 姜荣安已经将未来一年的事情计划好，前半年主要在考试上，而下半年，则是要应付来自姜家的人和事，有些事既然避不了，那就迎难而上吧。 这半年多来，因为有那个奇怪的系统的关系，姜荣安的思想发生了非常大的变化，而一些见解更是出人意料，现在他就像是一块上好不需要雕琢的璞玉，就等着时间的到来被世人所发现。 要说还有什么被姜荣安记挂在心上的，只怕就是那藏书阁了，没有任何提示，犹如大海捞针一般。 而反观去拜马头娘娘的古氏，很凑巧的，与吴大夫人、王氏碰上了，本来或许不熟，不过女人间的话题很多可以说，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三人就熟稔得跟好几年似的。 古氏本来是比较拘谨的，不过吴大夫人亲和力很好，无意间化解了，不仅让古氏比平常更开朗些。 每一个 人的生活圈子都不一样，同一个村子住了十几年都不一定有交集，更不用说一个区区庙会。 里长家与吴家有来往，王氏与吴大夫人本来就挺熟的，而王氏高看古青娅一眼，自然的对古氏态度友好，而吴大夫人则是因为古氏的能力，在两个交际技巧满分的人之间，古氏很容易地就融入三人奇怪的友情中。 因此从县城回来后的古氏，难得地满面春风，古青娅从有记忆开始，都没见古氏的心情这么好过，这是碰上啥好事了？ 古氏也没把事情瞒着，心情非常好地说了这事，大抵能与身份比较高且自己羡慕的人说上话，而且还挺投缘的，这种经历对古氏来说是罕有的，也是愉悦的，这与她跟邻居的妇人来往的感受是截然不同的。 对此，古青娅当然是惊讶的，但是她也是高兴的，因为这对古氏的影响是正面的积极的，有助于她脱离以前生活带来的阴影。 而心情愉悦的古氏，对整个家庭的影响也是可见的，氛围就变得欢快起来，就是方氏都能明显感觉到，不过跟以前不同，她什么话都没多问。 ... 第63章 意外来人 不过这样子的话，古青娅更不想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告诉古氏了，这么些年来，古氏从来没回去过，也不提娘家的事，可见这结有多大。; 而且就要过年了，没必要将不开心的事说出来，等事情发生再随机应变吧。 家里并不养蚕，所以蚕生日这一天并不用做太多事，只需要拜下马头娘就成了，要不浴种也是一件费精力的事。 十五日一过，这过年的氛围就越来越浓了，家里养着的两只大肥猪也到了出栏的时候。 今年的食物充足，两只猪被养得很好，一头起码也有三百多斤，这换成银子可是不少。 二十这一天是定下的杀猪日，另一头较大的已经正投卖给屠夫，剩下的这头，除了留下的自家吃，就是卖给周围的亲朋好友。所以在杀猪前，主家都会放出消息，然后就会有村民来预定。 太来村的天气并不适合做腊肉一类的，这样冷的天，即使处理过的肉，也只能放一个冬天，等春天来到，温度升高，就渐渐腐坏了。 所以严家并不会留下太多的东西，而且要送人的部位和分量，严父早就计算好单独列出。 在农村，杀猪是很重大的事情，这天天还没亮，除了严青朴年纪小，古青娅姐弟三人就起床帮忙烧水整治早饭，等会严父找来帮忙杀猪的人就要到了。 严父请了村里的刘屠夫，刘父、严一升两个走得比较近的人来帮忙，刘屠夫到猪圈那走了一圈，回来后吃了丰盛的早饭，看了看时间，四个人就去猪圈抓猪了。 厨房里的灶都点起来了，大锅里烧着热水，古青娅和严青茶两人看着火，时不时往里头加水，而严青禾和古氏就将之前准备好的东西都搬出去。 今天杀猪的人家不少，远近都有杀猪时那凄厉的叫声，尤其是在家门口的，古青娅和严青茶都捂住了耳朵，却是不敢出去看的。 刘母比较晚到，在给猪褪毛的时候来的，毕竟杀完猪后还要分猪肉什么的，做杀猪饭什么的，都是很忙的事情。 按单子将要送人的部位割好放在专门的筐中，刘屠夫就根据严父报出来的部位和重量，一刀一下，重量都是不差的。 预定的村民前来拿货交钱，当然也有记账的，分数次付款，这在农村中已经是常态，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很富裕。 要过年了，村民们都很大方，没被预定的肉也卖得差不多，剩下的份量跟严父的预计没差太多。 待买肉的人走得差不多的时候，严二叔和钱氏带着三个孩子姗姗来迟，也没说去厨房帮忙下，招呼都没打声就坐厅里去，一副大爷样。 严父抽空瞅了一眼，没说什么，跟严一升算着账，看看是否有什么差错没有，对于严二叔一家，他已经不抱什么指望了。 “哟，杀猪呢，看来我们今天来得巧，有肉吃了。”说话的人声音很陌生，在屋外忙活的人看了一眼，眼里有不解，却没有人率先出声。 严父微微皱着眉，看着家门口小道上站着的两个人，看得出来是一对父子，穿着不错，长得也不错，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很不好。 而让严父有不好感觉的是，这两个人的长相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他心里很快就有了猜测。 严一升瞅了一眼，见严父的神色变化，心里有了大致的猜测，身为好友，他知道严父的木讷，就率先站出来。 “不知道两位来自哪里，寻何人？”严家是在村子的角落，这边再过去就没人了，很明显的，这两人的目的就是严家，不过在说出口之前，总要磨一下的。 “我们是上水村来的，姓古，是这家主人的亲家。”年长的男人嘿嘿笑了两声，眼睛在竹筐里的那些肉上瞄来瞄去，悄悄咽了下口水。 屋外四个大男人一听，都有不同的神色变化，但也都知道这是严父的家事，不好说什么。不过几位都是有阅历的人，一看来的这两个人就不是什么好人，就无声地站在严父身后或身旁，给予支持。 严父一听，心里就明白了，不过他想不明白古氏的娘家人来做什么，不是早就断绝关系了？这些人的脸皮真的那么厚？ “我们家没有姓古的亲家，两位是不是找错了？”古氏当年被无故休离，又被古家的人毫不留情地赶出家门，当场就发誓，与古家断绝关系，终生不再踏入古家一步。 “怎么会错？我们问了许多家，古小灵就住这边，我是古小灵的二哥，想必这位就是妹夫了吧。”古成器笑着说道，眼神却滴溜溜地打量着严家的一切。 古青娅和古氏几人在厨房里忙得团团转，压根就没法注意外头的情况。如果古氏知道的话，只怕会拿着菜刀当场就冲出来。 严父想方设法想把两人给弄走，他清楚古氏的想法，是一点都不想见到娘家的人的，指不定会被气坏了身子。 只不过严父忘记了，屋子里还有严二叔一家，而他们最是喜欢落井下 石了。钱氏听了一耳朵，刚才被方氏叫去厨房帮忙都不挪下凳子的，当即就往厨房走去。 “哟，嫂子，你还在忙着哪，先放放，你娘家大哥来人了，快来招呼吧，厨房的事就先让别人做吧。”钱氏的眼睛亮晶晶的，话里的幸灾乐祸意味很浓，见古氏的笑话，是她最喜欢的事之一了。 古氏正切着莲藕，听到钱氏的话，手一偏，差一点就切刀了自己的手指头，她扭头瞪向钱氏，“你说什么？” 钱氏丝毫没察觉古氏的语气有变，兴高采烈地说道：“我说你娘家大哥来人呢，还在外头站着呢，你还不去招呼？” 只不过话音刚落，钱氏就觉得眼前银光一闪，好像有什么东西擦着自己的耳边过去，嘭地一声落到地上。 钱氏怒道：“你做什么？……”边说着边转过头去，就见到一把菜刀插在身后的地上，她伸手摸了下耳朵，一手的血。 瞬时，钱氏吓得声音都抖了，“你…你…什么意思，要杀人啊！”只要偏那么一点点，那把刀就插自己脸上了。 “滚！”古氏手上不知何时又捏了一把刀，她的眼里没有一丝情感，冷冷瞪着钱氏，吐出一个字来。 ... 第64章 情绪不对 在钱氏的印象里，古氏都是那种懦弱的人，被人欺负死了声都不会吭一个的，结果今日，她竟然拿对自己动手，只差了那么一点，自己的小命就没了。; “你…你…等着，这笔账来日再算。”钱氏没有任何一点底气地说出这句话，转身就往厅里跑，不过被吓得腿软差点没摔个狗吃屎。 “老二家的，急急躁躁的作甚？”今天是杀猪的日子，来的村民多，方氏对钱氏的表现很是不满。 “娘，大嫂竟然要杀我，您看，都流血了，呜呜呜，咱们严家怎么能有这种蛇蝎心肠的人在，娘，您可要为我做主啊！”钱氏在方氏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想到刚才的事，她的身子仍旧在发抖。 刚才的事，方氏虽说没有亲眼看到，但是也听到一些动静，要是没有钱氏自己作死，会被震怒的古氏伤到？ “严山，把人带走，我不想再看到你们。”古家那边来了人，方氏并不想严二叔一家留着，都是些大嘴巴的。 当年选择古氏，也有预料到以后可能的情况，但是方氏没有料到古氏的情绪反应这么的激烈，等会闹出的动静可不会小。 “娘，这杀猪饭不还没吃吗？”严二叔眼珠子转了转，他也想留下来看热闹啊。 “真舍不得这点肉，晚点我让青禾把饭菜送去，先走吧，惹了老大媳妇，你们觉得再待下去会更好？”方氏的语气越来越冷，如何不知道二儿子的想法，不过这次她是铁了心的，二儿子一家必须走，否则事情肯定会被他们弄得更糟糕的。 察觉到方氏是真的生气了，钱氏正朝儿子打眼色的举动停了下来，看向严二叔，等着他做决定。 严二叔想了想，反正离开也成，今日的事，改日也能找机会从另一当事人口中得知。 严二叔一家离开，不过那速度并不快，耳朵都支着呢。严一升见严二叔一家被支走，又听到刚才厨房里的动静，知道严家要处理这事，就主动开口：“这回离吃饭时候还早，大家就来我家喝杯茶吧。” 刘屠夫和刘父自然是没意见的，别人的家务事，即使需要帮忙，也是至亲，严二叔一家都走了，他们也没必要留下来，免得严父他们束手束脚的不好处理。 “那是，我可是知道你藏了不少好茶，走，看来今天有口福了，有好茶又有好吃的。”刘屠夫将工具收好，提在手中，他可不敢放在这边，刚才厨房里都动刀了，这有个万一可就不好了。 严一升拍拍严父的肩膀，示意他好好处理，三人走过古成器父子身旁的时候，不约而同地用自己的方式警告着对方。 也不知道是古成器父子太迟钝，还是说对自己太有信心，对于这些警告都无视，反而笑嘻嘻地朝着阴沉着脸的严父走过去。 严父没有见过一个古家人，也不确定眼前这两个人的身份是不是真的如同他们所说的那样，既然不知道，那就不主动。 想着，他弯腰将筐子里篮子里的肉吊在屋檐下的挂钩上，然后开始收拾起竹匾竹箩等东西，放在一旁等待清洗，然后就是清理地板，杀猪免不了有血迹落得四处都是，不清理一番怎么看都不舒服。 而在厨房里，古青娅几人都惊讶地看着古氏，谁都没想到古氏竟然有这么大的情绪反应，而且还朝钱氏扔菜刀，古青娅刚才看得清楚，只要偏一点，钱氏绝对没命了。 这个时候，古青娅也才知道，古氏对有关于古家的人的怨恨有多大，她很庆幸之前没有跟古氏提关于古家的消息，只是有些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该来的仍旧来了。 因着古氏动手，一时之间，厨房里都非常的安静，只听到柴火燃烧的噼里啪啦声，以及锅里汤煮开的咕噜声，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严青茶从来没见过古氏这样子，吓得脸色有点白，可怜兮兮地看向古青娅，向她寻求意见。古青娅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安静不要讲话，还不知道结果怎么样呢？ 古氏一直站着没动，也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气狠了没反应过来，这段时间内，严二叔一家及其来帮忙的人都离开也没动一下。 一直在厨房里帮忙的刘母此时也有些尴尬的，也不好再待下去，跟严青禾比了下，围裙都没解下就出门了，她的眼底满是忧心，也不知道严家家里这回会闹得怎么样。 “妹夫，我妹妹呢？是不是在厨房里忙着，我都闻到香味了，我都要饿死了，什么时候吃饭？”古成器走到严父面前，话是对严父说的，眼神却不断网厨房里瞄。 而屋外的这声音传进屋里，像被静止的古氏瞬间反应了过来，抄起手边的另一把菜刀，冲到厨房门口，指着古成器父子怒道：“古成器，你们来做什么？我早就跟古家断绝关系，这里不欢迎你们，马上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古成器似乎没有预料到古氏会有这样的反应，吓得后退了一步，伸手抚了下胸口，“我说小灵，这么多年没见，你就是这么对待 二哥的？谁家女儿像你这样嫁出去十来年娘家都不回一次的，我们来看你，你还赶我们走？” “给我马上走。”古氏往前走了几步，挥动着手中的菜刀。 严父察觉到古氏的不对劲，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跟在她的后面，他知道古氏恨娘家，但是从来不知道碰见古家人受的刺激这么大。 见古氏似乎来真格的，古成器父子有些慌乱地往后退了几步，“诶，小灵，小灵，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这个时候，就是傻子，也看得出来古氏的情况不对劲了。 古青娅姐弟三个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古氏有些疯狂的样子，都有些被吓到了，非常的担心，严青茶都无声哭起来了。 “古家来的人，你们还是走罢，我们严家跟你们顾家没有丝毫的关系，再无理取闹，我们可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来。”方氏拄着拐杖扶着门框站着，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给我走，快走！”古氏说着，快步朝前走着，手中的菜刀挥了好几下，明显能听到那划破空气的声音。 古成器后退慢了两步，差点就跟菜刀亲密接触上，腿一软直接摔地上了，惊恐地盯着眼前有些疯狂的妇人。 ... 第65章 刺激 严父没有想到古家人的到来对古氏的影响这么大，实在是太出乎他的意外，而这也证明了，当年古氏受的伤有多大。 “小灵，没事，我们不理他们，我就把他们赶走。”严父一急，就喊了古氏的闺名，她这样乱挥，很容易伤到自己的。 在厨房门口看着的严青禾，瞅准机会，操起门后面的扁担，冲上去对着那对父子就是一顿打，当然他并没有用多少力气，也没打到要害，顶多就是手脚部位的擦伤罢了。 古成器父子被古氏这么一吓，又严青禾这样的驱逐，连滚带爬的，不甘心地跑了，至于他们还会有什么后续的动作，只怕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而这个时候，严父也将古氏手里的菜刀拿下来扔到一边，正低声安抚着，“小灵，没事了，没事了，他们都被赶走了，不会再来了。” 古氏的眼神有些愣愣的，听到严父的话，转头看他，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那哭声里头的压抑和痛苦以及愤怒，让在一边听着的古青娅三姐弟，心里也非常难受，跟着低声啜泣起来。 严父悄悄松了口气，哭出来就好，刚才古氏的状态，让他非常地担心，也没空去管那古成器父子两人如何。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还不放过我？为什么？”古氏揪着严父的衣服，边哭边说着，但说着说着，声音就没了，人也软倒在严父怀中。 “娘！！”见状，几个孩子慌张地叫道，上前抓着古氏的衣角就要晃，“娘，娘，您怎么了？” 而严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吓呆了，手忙脚乱地抱住古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 方氏门槛那边站了会，听着门口的动静，差不多猜到发生了什么事，“老大，赶紧把你媳妇给抱回房里去，青娅去给你娘冲碗糖水，要浓一点。” 古青娅忙忘厨房里去，古氏这样子，真的是吓坏她了。只不过古家的人十来年都没想过要来看古氏，怎么今年突然就来了，是为了什么目的吗？ 不过当下也没空去想这事，古青娅很快冲好一碗浓糖水，端着就到古氏的房间，她的脸色有些发白，看着很让人担心。 “爹，糖水来了。”古青娅小声说道。 严父没有说话，将碗接过去，一勺一勺地喂给古氏喝。喝完后，严父看着担忧的大女儿，勉强扯了下嘴角，“你去厨房看着，我让青禾去找大夫了，没事的。” 古青娅裙子下的脚在地板 上轻轻磨了两下，又看了古氏两眼，脸色已经好些了，自己留着也做不了什么，不如去把家里的说给整好，省得古氏醒来后操心。 “好，爹，您也别太担心，娘会没事的。”即使严父看起来很镇定，但是古青娅知道，那是他身为一家之主必须的，但心里对古氏的情况，怎会不担心呢？ 走之前，古青娅顺手将趴在床尾的严青茶给拎走了，厨房里那么多事，必须有人帮忙，至于严青朴，有方氏看着，问题倒也是不大。 因为今天杀猪，厨房里的事非常的多，灶膛里的柴火已经烧完，还有炭火温着，原来是两个大人主厨，她们打下手，现在变成她们姐妹俩撑场面了。 好在大菜已经是半成品，而且剩下的菜色古青娅也知道，转了一圈，就让严青茶把火都给点起来，不管如何，今天杀猪了，杀猪饭绝对要做出来的。 刚把莲藕切好放入砂锅中跟排骨一起炖，古青娅正准备切猪肝的时候，就见到刘母进了厨房。 “青娅，你娘还好吧，来，我来做。”刘母一直注意着严家的情况，见那对父子离开，估摸了下时间就过来，毕竟那时古氏的状态，只怕也没法再掌勺了，两个丫头也撑不起来。 见到刘母过来，古青娅松了口气，她会厨艺没错，但是杀猪饭她心里也没底，有经验丰富的大人在，起码不会有差错了。 “那麻烦您了，我去把外头的竹匾啥给洗了，需要我打下手的您就说。”距离中午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呢。 就在古青娅清洗得差不多的时候，一辆马车从小路上往自家方向驶来，在家门口停下，严青禾率先跳了下来，扶着一个背着药箱的老大夫就往屋里去。 古青娅见状，忙洗手，想跟着去看看大夫是怎么说的，就见马车随后又下来一个认识的人，原来是姜荣安。 这时候，她才仔细看马车，跟县城里那些载人的马车不容，木料还是装饰都要更好一些，原本还以为是雇的马车，看来欠了个人情。 古青娅犹豫了下，还是先把人招呼进厅里，倒了杯茶，“姜少爷，您先坐，喝杯茶，先失陪会。” 说着，古青娅就跑到古氏的房间门口，就看到老大夫在开方子，完后从药箱里的各种格子里抓了大约一包药的量，“这副药先吃着，等会拿着这方子去抓药，心里的郁结散了些，不过还是伤着了，得养段时间，最好能静养一两个月。” 一直守在外面的古青娅马上 上前接过药，问了煎药方法和忌讳，就去厨房找药罐，准备在厨房外头搭个小灶，毕竟厨房里的其他味道大，也不知道对药会不会有影响。 严青禾从房间里出来，脸上是放松下来后的疲惫，他走到姜荣安旁边，行了个礼，“多谢姜少爷出手帮忙。” 因为太过担心，严青禾也没想过找辆车，撒脚就往县城里跑，没想到大榕村的时候碰上姜荣安，就送了这么一程。 “不用谢我什么，不过举手之劳而已，你也别少爷少爷地叫我，喊我姜大哥吧。”姜荣安现在愈发地沉稳了，言辞举动，让人不由自主按着他说的去做。 “好的，谢谢姜大哥了，今天我们家杀猪，等会你留下吃杀猪饭罢。”严青禾心里已经在想着家里有什么东西可以送的了。 “不急，先把大夫送去城里，抓了药再说。”姜荣安淡笑着说道，“不用担心，婶子会没事的，关大夫的医术很好的。” ... 第66章 帮忙 要把关大夫送回城里，还要抓药，严青禾又上了姜荣安的马车，不再像来时急迫，缓缓往城里去。 而严家的事情，没多久就传遍了整个村子，大家都知道古氏的娘家人找来，而古氏不认，气得拿刀赶人，对于此事，村里人说什么话的都有。 严家屋子比较偏僻，若是以前，是没有多少人会注意这边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今天不一样，严家杀猪，本来人就不少，虽说在古成器父子与古氏对上的时候，没有人再来，但是还是有人远远地注意着的。 见马车一走，就有人结伴往严家来，是已经预定了猪肉的人，古青娅瞅了一眼，忙去把严父叫出来，她可搞不定这些大人。 预定了猪头猪尾巴猪心等的人也是严姓的，跟里长还处于五服的亲戚关系内，不过这家人在村里并不怎么得人喜欢，主要是女主人汪氏最爱多嘴，很不得人喜欢。 “哟，小灵不在吗？你们杀猪饭是准备得多好啊，老远就闻着香味了。”汪氏说着，眼睛四处瞟了下，没看到古氏，有点失望，就低头看向筐里流出来的猪头猪尾等。 严父没有回话，只是拿了称，依次将猪头等物当着汪氏的面称着，免得被人质疑缺斤少两。 “总共八钱六分五厘银子。”严父闷声说着，将东西放到汪氏带来的篮子里。 “把零头抹了吧，都是同宗亲戚，没得斤斤计较。”汪氏说着就掏出三张纸钞出来，分别是一贯和三百的，却是要把六分给抹了。 严父板着脸不接，“不抹零，已是最低价了，若是嫂子不要，我卖别人去。”说着，就要把肉从篮子里拿出来。 汪氏忙伸手拦住，笑话，现在是年底，有养猪的人家，猪头大都早早被订走了，就是能买到，价格也不会这么低，她心里不由嘀咕，这严木不是很好欺负的吗，这跟以前不一样啊。 其他人见汪氏还价失败，其他人也就没多费唇舌讨价，付了钱后，见还是没看到古氏的影子，很是失望。 毕竟严父是男的，总不能几个妇人围着他打探消息说八卦吧，这样也太不像话了，回去肯定被婆婆或丈夫批。 应付完这些妇人，等她们离开，严父松了口气，忙进屋看着古氏，一进去就看着古氏睁着眼睛流泪，心里一慌，忙上前问：“小灵，怎了？是不是有哪儿不舒坦，青娅在熬药，喝了药就没事了啊。” 古氏侧了侧头，看着担忧自己的严父，泪流得更凶了， 蠕动了下嘴唇，声音沙哑地问道：“木哥，你说为啥他们还不放过我呢，为啥还来找我呢？” 严父一听就知道古氏在担忧什么，但他也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夫妻十年，古氏只在入门的时候简略提了下自己的事，已与古家断绝关系，具体就没再说，而他也没问。 所以古成器父子的到来，对古氏的影响是巨大的，而随之而来的流言蜚语，也将给这个家庭更大的压力，但要如何处理这个问题呢，很是关键。 “你不要想太多，这事我们会处理好的。”严父安抚道，不管如何，也要将古氏的这心病给去了，大夫说了，古氏这回会这样失控，纯粹是压抑过头，释放出来就好了，但是也要宽心，否则会更严重，很是影响寿命。 “你不知道，他们就是些无奈，没办法的，没办法的。”古氏用力摇头，用力咬着下唇，压抑地吼道。 见古氏下唇都被咬出血来，严父忙伸手阻止古氏伤害自己，“可以做到的，你忘记我们认识县太爷了吗，可以的。” 不管如何，先把人安抚下来再说。 “县太爷，对，县太爷，我们去找县太爷，把他们都抓起来关进大牢，再也不敢来欺负我们。”古氏的眼睛骤地有了色彩，显然的，严父这句话成功安抚住了她。 但严父心里却更担心了，古氏她对古家是有多怕，怕到恨不得他们失去自由？ 但不管怎么说，古氏的情绪稳定了下来，而过了一会儿，古青娅也端着药进来，喂古氏喝完，又睡着了。 严父松了口气，跟古青娅出了房门，来到大厅，跟方氏大致说一下古氏的情况，总要让老人放心。 “没事就好，即使发生了这事，这杀猪饭还是要吃的，刘家的已经在厨房里帮忙，老大，你去把刘屠夫他们喊来。”方氏低声说道，帮忙杀猪的人，这顿杀猪饭绝对是不能略掉的。 “老二家就不用去叫了，吃过饭后，你把肉送过去，水儿双儿那边就托人送去，你不用亲自去了。”方氏由交代道，既然其他子女都不想跟老大一家好好相处，她也没必要非要把他们绑在一处。 听方氏这么说，严父松了口气，他还犹豫要不要叫严二叔一家，现在方氏开口了，就不用去了，要不然还不知道他们会说什么话来刺激古氏呢。 严父看了下，预定的肉还有人没来取，他也不想有人再来，然后用好奇八卦的眼神来探寻自家，直接送去就好，反正没一会功夫 。 严青禾抓了药，又坐着姜荣安的马车回来，本来他还在想要怎么跟姜荣安解释自家发生的事，但见姜荣安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心里也就松了口气。 察觉到严青禾的目光，姜荣安笑了下，“不用担心，伯母没事的，若是再有问题，直接到大榕村吴家找我就成。” “多谢姜大哥，今天真是麻烦你了。”顿了顿，严青禾心里下了个决定，“姜大哥，你能帮我打听下那两个人的目的？那是我娘的病根，若是能除掉最好了。” 虽说家丑不外扬，但是自家现在的情况，完全不知道古家是什么目的，怎么防备都不知道。而严青禾觉得，姜荣安是值得信任的，绝对不会将自家的事到处去说。 姜荣安有些惊讶，其实就是严青禾不说，他也会让人查的，毕竟古青娅的三个要求实在是太过简单，他觉得可以帮上一把弥补一下。 “既然你不介意，我会找人去打听的。”姜荣安拥有这个系统的时间长了，就发觉到，自己的直觉越来越准，尤其是在看人方面，所以与严青禾交好没坏处的。 ... 第67章 秘密 “娘，人我都通知了，等会就过来。”严父将事情跟方氏说了下，正准备支桌子，等会人来了就该上菜了。 方氏叹了口气，说道：“不忙，我有事跟你说。” 严父停下手上的动作，有些疑惑地看着方氏，见老人的表情很是凝重，他心里也有些不安起来。 以方氏的性子，今天发生这样子的事情肯定非常生气，不说个几句是不罢休的，但是近日，她却很是沉默。 而严父因为担忧着古氏，也没空关注方氏的情况，现在听她这么说，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娘，要不是什要紧的事，以后再说吧。” “你去把大门关上，不要让青娅他们几个过来。”方氏吩咐道，显然是已经决定好了。 严父犹豫了下，还是去把大门给关上了。 “娘，什么事？”或许是方氏太过慎重，因此严父不由压低了声音。 “当年，你媳妇是被她家里卖掉的。” 方氏简短的一句话让严父如遭雷击一般，他结结巴巴地问道：“娘，您是不是记错了，小灵怎么会是，会是被家里卖掉的？” 如果古氏真的是被古家人卖掉的话，那么她今天的剧烈反应也就能说得过去了。 “她是被娘家赶走没错，不过后来又被她的兄弟给威胁了，当年还是签了契约的。”方氏语气淡淡的，第一个儿媳妇也是买来的，不过后来跑了，买了第二个自然没什么心理压力，关键是第二个有拖累，跑不掉。 “娘，您不是在开玩笑的吧？”严父的声音像被人掐住似的，有些失真。 方氏正要说话，就听大门被用力推开，传来严青禾紧绷的声音，“奶奶，您说的是真的吗？” 方氏和严父惊讶地看着严青禾，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想到刚才说的话，心里也有一点慌张。 “青禾，先不要激动，听你奶奶说。”严父很清楚大儿子的脾气，可不是懦弱不怕事的。 “是真的。”方氏点点头，似乎也不想把这件事当秘密一直隐瞒下去，“当年契约上说得清楚，是断绝关系不再来往的，所以今日又看到古家人，才是奇怪，不知有什目的？” “此外，将这事说出来，我也是想要你们去将另外两张契约给拿回来毁掉，青禾读书，一定要考试的，在审核上，绝对不能有任何的污点。” 如果严父的子女 一直都是普普通通的，古家的人也没有找过来，方氏是不准把这件事说出来的，跟着自己带到棺材里去。 但是谁又能想到严青禾能够读书，还颇受夫子赞赏，而古家人又违背契约寻来，那么这件事就必须得到解决，否则假以时日，必然是一个随时会爆发的隐患。 严青禾听着，眼眶瞬间红了，虽说以前家里条件不好，一直欠债，但是从来没有想过古氏会受这么大的委屈。 “行了，这事以后再说，请姜少爷进来罢，也不好让人一直站在外面。”严父拍拍严青禾的肩膀，他明白儿子的心情，就是自己，也是刚才才知道。 姜荣安刚才站得离大门比较远，没像严青禾那样凑近了听，但是也听见了关键词，心里不由暗暗咋舌，这事有点麻烦啊。 不过既然答应过古青娅要让严青禾参加考试的资格符合，这是他是会掺一脚的，再没脸没皮的人也有弱点，抓住了弱点，以后就好办了。 不过这显然是严家的家事，他就当作不知道好了，暗地里插手就成。 本来应该非常热闹的杀猪饭，人少了不少，不过气氛也更融洽些，有严一升和刘屠夫在中间打圆场，这顿饭还是宾主尽欢的。 “姜大哥，今天招待得不周到，还望见谅。”严青禾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姜荣安真的是帮了大忙。 “饭菜很好，你别妄自菲薄，我先走了，想看什么书，可来找我借。”姜荣安直觉严青禾以后的成就不低，自然不吝于释放自己的善意。 严青禾面上一喜，“那小弟先谢谢姜大哥了，可不要嫌我烦才好。” “怎会呢？行了，想必你家中事不少，我先走了。”姜荣安坐着马车离开了古家，待有一段距离后，才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看着看着，脸上的笑意消失，面无表情的，可见信上写的并不是什么好事。 古氏病倒，本来计划要做的肉丸子、米肠、米糕什么的，只能往后延迟，好在距离过年还有段时间，并不急。 自从严二叔那事后，严青禾就习惯跟古青娅商量一些事情，而今天他听到的事，对他刺激实在是有点大。等事情做得差不多，就拉着古青娅跑到一个地方去密谈。 古青娅听了严青禾说的话，心里的震惊不言而喻，震惊过后就是无法抑制的愤怒，她无法想象古氏当年是什么样的心情，而那些所谓的亲人又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做下这样的事。 “青禾，这事 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古青娅很严肃地说道，在农村，吵架打架动刀子的也不是没有，但是过了几年矛盾解决又亲亲热热的了，所以给人古氏是个彪悍的人的印象，要好过古氏的低人一等的身份无数倍的。 在一个村里生活，除了里长地主等少数更高的身份的人外，其他人的地位都是一样的，但是当这其中有一个身份要低于的时候，这个人就会成为被消遣被欺负的对象。 或许当年严父第一个买来的媳妇就是因为这一点，无法生活下去才跑了，所以方氏也才考虑到了这一点，若没今天的事，这事只怕也不会被翻出来。 “我不会跟人说的，但是奶奶说还有两张契约，一张在中间人手里，一张在古家那边，要怎么拿到？”事关古氏，严青禾也忍不住操心起来。 古青娅摇摇头，“这一件事，你不要插手，认真读你的书，等娘醒了，好好商讨下要如何做，关键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古氏对于古家的人肯定了解不少，既然有谋求，自然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制定下最适合的计划。 “姐，我行的，娘受的委屈，这笔账一定要算清，怎么能少了我？”严青禾急切地说，他不想被排除在外。 “这事的结果和影响如何还不清楚，你要考功名给娘争光，就不能掺和进来。”学子考试，都要对其家庭背景及其品行进行考察的，古家不仁义或许有影响，但不大，但严青禾要是插了一手，那味道就不一样了。 ... 第68章 坏话 “娘，您醒了，饿不饿，要不要喝水？”守在一旁的古青娅见古氏醒来，惊喜地问道。; 或许是睡了一觉，也许是喝了药的关系，古氏的情绪已经好了许多，她看了下周围，只有大女儿在。 “现什么时候了？”古氏挣扎着坐起来，古青娅忙上前拿枕头垫在她背后。 “差不多未时一刻，娘，喝水。”古青娅应着，倒了一碗温水端过来。 古氏就着古青娅的手喝了半碗，“青娅，你爹呢？” “爹在厨房里，准备炸丸子。”农村的男人弄吃食或许比不上妇人，但是还有一两手的。 “我没事了，我收拾下，等会就过去，你去厨房里帮忙。”古氏心里有事，但这并不是不做事的借口，距离过年越近，事儿就越多。 古青娅犹豫了下，同意了：“行，娘，您要是不舒服就说。” 见女儿离开，古氏起身，收拾了下自己，深吸了口气，才踏出房门，她比较担心的还是方氏的态度，这才是她最重视的。 方氏坐在大厅里，怀里抱着汤婆子，正教着严青朴一首简单的童谣小儿子稚嫩的还说不顺的声音，加上方氏那略带沧桑的声音，这一幕让古氏忍不住想要落泪。 现在的生活平静，也很幸福，她一点都不想古家的人出现，那都强盗，绝对不会见自己好过的。 严青朴瞄得到了古氏，就从小凳子上站起来，叫着往古氏那边跑：“娘，娘。” 古氏弯腰抱起小儿子，走到方氏身边，低声说道：“娘。” 方氏转头看向古氏，一双浑浊的眼睛仿佛能看透古氏一般，“醒了，那就去吃饭，今日的事，总要处理的。” 即使方氏没有详细说，但是古氏能听得出来，这是在告诉她，这事总要弄出个子卯寅丑来的，她不能再像今日一样。 “娘，我明白了。”古氏感觉心里沉甸甸的，当年以为已经解决了，结果发现，时间的流逝依然没去掉那些人的贪婪，有时候真恨，自己的身上怎么就流着一样的血呢？ “去吃饭吧。”方氏挥挥手，“青朴留下来我看着。” 方氏看向怀中的小儿子，“青朴，乖乖的，不能惹奶奶生气。” 严青朴嘟起小嘴，显然是不乐意的，不过还是乖乖地在方氏旁边坐下，“娘，吃饭饭。”家中的人，显然的严青朴是比较怕方氏的，否则这个年纪的小孩子，都是 很好动的。 古氏进了厨房，吃了饭，就接过严父手中的活，“我来拌料，你去把那板油给切了。” 严父担忧地看了古氏一眼，见她的精神还好，“别逞强，有不舒服地就叫我。” 杀猪，有太多边边角角地都要处理，虽说天气冷可以留到明天，但总感觉没今天弄新鲜。 “娘，您先把药喝了吧。”古青娅刚才就去把温着的药液倒出来了，药渣让严青禾拿去倒在小道的岔口。 古氏皱着眉喝完药，“总共要喝多久？”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还喝药，谁都不喜欢把病气带到过年的，总觉得不吉利。 “还有三天，过年前就会停了的。”严父当然也想古氏好好把身体调养一下，不过大夫说了，过年期间可以停一段日子，等年后再继续。 古氏松了口气，看向大木盆里，肉馅已经剁好，加入了葱头萝卜丝，就差放调料了。 古青娅也拿了一把菜刀帮忙切板油，这不需要什么技巧，切成块就好。以前家里要还债，一头猪留下的部位并不多，今年条件宽裕了，自然不用亏着自家。 自然的，厨房里要忙的事就多了，古氏炸板油炸丸子，古青娅就将前一天磨好压出水的糯米团子放到竹匾里，加入刚蒸好的红地瓜，和少许白糖，混合均匀了揉成婴儿拳头大小，若是再滚一下芝麻，炸出来的麻球甜滋滋的，最得小孩子喜欢。 严父那边也没空着，留下来的大肠小肠还没有清洗好，大肠是要灌糯米做糯米肠，小肠炖莲子汤是特别为方氏准备，总之，都是个精细活。 油锅里的香味飘出来的时候，古青娅不由吞了吞口水，好香，她最喜欢吃炸丸子了，无论是荤的还是素的。 古氏早就察觉到孩子们频频瞟向这边的眼神，嘴角微微勾起，用漏勺捞起放凉，先挑了几个到碗里，让严青禾送去给方氏，剩下的几个一人一个分了。 “娘，我去削两个芋头锉成丝做素丸子好不？”炸东西是很费油的，也就过年这会才会出现在饭桌上。 “去吧，多弄两个，切成块。”古氏心疼孩子，只要不过分，提的事都会同意的。 “严叔，忙着呀，青娅在吗？”刘冰冰提着个小口背篓过来，里头装着好几条鱼，是刘父刚去河里抓的，“严叔，这是我爹下网抓的鱼，给您们加菜。” “哦，是冰冰啊，青娅在水井边。你来找青娅玩，不用这么客气。”严父 手上还忙着，就喊了古氏出来。 古氏拿了个碗，里头装着几个丸子，“来，去跟青娅一起吃。”看了看背篓，鱼可不少，留一条煮汤，红烧，其他都油炸了，可以放更长时间，正好炸了丸子，可以装一些当回礼。 刘冰冰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接过去，到水井边找古青娅，她过来也是有事要跟她说。 “冰冰，怎有空过来？”古青娅抬头，见刘冰冰的脸色有些怪，就停了手问：“是听说了什么事吗？” 想来想去，能让刘冰冰过来，肯定是听说了关于自家什么不好的流言了。 刘冰冰蹲下来，周围看了看没人，才低声说道：“我爹娘今天不是来你家了吗，然后没到中午就不少人来打探，说你娘狠心，不认娘家人什么的。” 其实有的人说话更难听，刘冰冰也不好说出来，古成器父子离开可没少跟村里人说坏话。 古青娅顿了顿，“那些人还说什么了？你只管说没事。” “说婶子心狠手辣，拿刀就要砍兄长侄子，以后要少来往。”刘冰冰声音低了许多，几乎听不见，“我知道婶子不是那样的人，那些人宁愿相信不认识的人的话也不信除了多年的邻居，真让人心寒。” ... 第69章 跟着学 古青娅抿了下唇，对于刘冰冰说的并没有太大的意外，许多人对古氏本来就带有偏见，如今好不容易抓到古氏的一点错处，自然是要使劲地将这个错处给扩大的。 这世界上，你跟人无冤无仇的，但总有人喜欢在你伤口上撒盐，并为此扣上一些帽子，偏偏你又拿这些人没辙，捧高踩低永远是这类人的劣根性，怎么都改变不了。 “让她们说去，总有一天，她们都会为今天说过的话而后悔。”古青娅暗下决心，一定要让严青禾努力读书，考到功名，到那时候，谁还不赶紧来巴结？、 “对了，冰冰，可听人说那两人是来做什么的？”肯定是有什么缘故让古家人找来，但是就目前来看，自家也没有什么显眼的东西啊？ “不清楚，没听人说，我也觉得你们要去打听一下，要是三天两头来闹上一回，这日子还怎么过呀？”刘冰冰都替古青娅担心，听父母说，古氏的娘家人都不是什么良善的人，她可不想好友一家吃大亏。 “冰冰，这点你就放心吧，肯定会去打听的。”古青娅其实心里也犯愁，自家认识的人脉广的人真不多，只能麻烦严一升了，看来还得准备点什么东西。 “那就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说，能帮的我们一定尽力去做。”刘冰冰转告了下刘母的话，就凭古氏尽心尽力教导刘冰冰一事，刘家怎么都不能做那落井下石之人。 “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你家今年过年准备了啥年货，可是比去年发丰盛？”古青娅知道刘母的手艺很不错，总是能将有限的东西做出丰盛的感觉。 刘冰冰点点头，显得有些高兴，“今年我爷爷***身体好了不少，我娘也准备炸丸子，明个儿我带些给你尝尝。” 古青娅一看刘冰冰的表情就知道她家今年做了不少，“有做糯米肉藕不？”这可是刘母的一道拿手菜，以前她吃过一次，就念念不忘了。 “打算明天做，你要是得空了，就来我家，让我娘教你。”刘冰冰笑着说道，这道菜许多人家都会做，只不过味道都不一样，刘母做的在村里敢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 古青娅咧了下嘴，显然也很高兴，“那我跟我娘说一下。”毕竟这也是刘母的拿手活，自己去学的话，总要带点什么当学费的。 “那好，我先回去了，今年你家炸的丸子很不错，很好吃。”刘冰冰将碗里最后一颗丸子吃了，觉得比以前还要好吃。 “再等会， 要炸芋头呢，我记得你也喜欢吃。”古青娅挽留道，她猜测刘家今年的芋头估计只留做种的，其余都卖了。 刘冰冰犹豫了下，到底没敌过口腹之欲，“那好吧，就吃一块。” 古氏已经炸好了不少芋头丝做的素丸子，跟之前的肉丸子一起装了一大碗，用另一个碗盖着放到清洗过的背篓里，这是要给刘冰冰带回去的。 关系好的人家，做了什么好吃的，都会互相给一点，已经是常态了，因为两家本来的家境就没差太多，所以送的吃食都在一般水平的。 刘冰冰有些不好意思，知道今年古氏给的肯定是肉丸子比较多，“谢谢婶子，明天我娘要做糯米肉藕，青娅喜欢吃，明个儿让青娅过去跟我一起学。” 古氏愣了一下，想起这是个精细的吃食，以往自家都没做，毕竟糯米贵，一年到头要用糯米做的东西都是必须的，且份量固定，真没法做别的，所以自家真没做过。 “行，正好之前你严叔去吴老爷家帮忙挖藕，得了不少，据说是新的品种，到时候让你娘看看适合做不。”那个莲藕比当地的品种要细许多，古氏还没做过，刚好刘母比较有经验，看看适合做什么。 刘冰冰走后，古青娅看了下，古氏的精神好了许多，就去帮严父往大肠灌糯米，什么东西都不加，蒸熟后切成片煎得两面焦黄，味道很好的。 “嘿嘿，爹，姐姐，我们加一点桂花干吧，味道一定会更好的。”严青茶悄悄地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小袋子。 古氏一个转身，就看到小女儿鬼鬼祟祟的举动，还听到了她说的话，有些无奈，“青茶，别瞎出主意了，万一很难吃呢，让你去休息会，你倒是跑去折腾这个。” “娘，就试试嘛，就一小节，一小节，不好吃就我一个人吃了。”严青茶伸手比了一下，大概有五六寸长。 严父是个疼孩子的，只要要求不过分，都会同意的，“行，你去把桂花干洗了。” 古氏摇摇头，“你就惯着她吧，要是难吃，你们父女俩就包了。” “就是，爹，青茶，到时候我可不帮忙的。”正往另一个灶膛里塞木头的严青禾插了一嘴。 古青娅见状，“刚好没剩多少，青茶你来帮着爹一把，我帮娘弄猪血糕。”猪血糕只有杀猪的时候才会做，就是猪血加糯米混合，然后放到铺有香蕉叶的扁圆盘子里蒸出来的，当然在太和村，一般都是用宽大的芥菜叶。 严青茶在两样事情中纠结了会，还是选择了帮严父灌糯米肠，好歹不用捏猪血弄得手都是血。 几个灶齐开动，到了傍晚的时候，就几乎都做得差不多了，放凉后，就要另外收起来，等到祭祀的时候，切一块装到盘子里。所以为了防老鼠，每年严父都要编不少的扁篮子，还是带盖子的，能够吊在房梁上放下的钩子上。 晚饭只炒了两个青菜，其余的是将中午吃剩的给加热。以往饭桌上大家都是埋头吃饭比较沉默的，不过今天有些例外，方氏问了古氏今年过年准备了什么东西，然后就提出要做甜。 这下不只古氏，就是严父都非常惊讶的，在他的印象中，已经有十来年没有做这个了，“娘，这个可不好做，费糖费油，糯米用得也不少。” 甜在农家可以说是一道奢侈的东西，一般只有家境好的人才会去做，古青娅几个孩子吃过，也是严水儿严双儿走娘家带来的伴手礼。 “今年这个必须做，糖和油都不是个事。” 古氏有些局促地说道：“可是娘，我不会做。” “我会去请鲁婆婆来做，手脚勤快点，跟着学。”方氏显然已经有了决定。 “ ... 第70章 鲁婆婆 夜里，常有娘推了推身旁的严一升一下，“我说孩子爹，今个儿小灵家是怎的回事？一群人跑来问我，有什么好稀罕的？” 农村里头，打架动棒子动刀子也不是第一次见了，有必要兴好奇成这样子？ “有些人就喜欢看不如自己的人的笑话，你不用理那些人，我估计那对父子也说了什么话，你打听下。;”严一升说着，又想到白天的事，“你明个找个时间，去青禾家看看，他娘可是有点被刺激过头了。” “这还用你说，不过当年小灵是婶娘带回来的，大家都只知道她是被夫家休弃，又被娘家赶出家门，难道说其中还有什么隐情？”常有娘能想到这些，自然的那些爱八卦的人怎么会想不到，心里都抓耳饶腮急得呢。 “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否则至于动刀子？记得我说的，严木家几个孩子，以后都不是简单的，我不求怎么样，以后能拉咱们儿子孙子一把就好。” 地主老爷的生活谁不羡慕渴望，严一升做中间人，跑来跑去，眼力有点了，凡是有潜力值得交好的人，都要努力去结交，为自己的子孙后代打下一个良好的人脉基础。 常有娘对于严一升的话并不怀疑，以前他就说过严青禾会进进学堂读书自己还不信，结果真的如此，而最主要的还是古青娅，竟然因祸得福，跟那些贵人搭上线，想到压箱底的那套头面，她心里都还激动着。 她家男人只是帮了忙，并没入贵人眼，就能得这么大的好处，那么古青娅入了贵人的眼，那得的好处会比自己少？ 常有娘做了一夜的美梦，一大早起来，就先是找相熟的人家打听古成器父子的事，丈夫做中间人的生意，常有娘的口才也差不到哪里去，打听了几个人，大约就拼凑出个大概。 上水村离三化县远，又偏了些，村里有那边的亲戚的人家并不多，所以这个大概里头，有多少是真实的，就有待商榷了。 大意就是古外婆生病了，病得还不轻，突然想起这个被赶出家门的女儿，想要见上一面。 虽然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是母亲重病卧床，女儿不能说守在床边尽孝，但也要回去看的，古氏直接古成器父子给扫地出门，这一家子的名声都会受影响的。 当然，常有娘并不大相信这个说辞，应该还是有别的缘由在里头。但不得不说，这个说法，的确是要逼得古氏回去，如果她真的在乎严青禾的前程的话。 这一种跟 孝道扯上关系的事，外人是很不好插手的，常有娘也有发愁，这要怎么跟古氏说呢？ 而此时，严家吃过了早饭，每个人该做什么事心里都有数。方氏已经收拾好了自己，难得往头上多插了一根簪子，她是要亲自到鲁婆婆家去请的。 没有人明白方氏在考虑什么，严父和古氏今年好歹存下一点，做甜的用料虽说有点心疼，倒也不至于拿不出银子的地步。 不过这件事对于几个孩子来说，却是一个大惊喜，要知道，村里谁家要是能做上甜，可是意味着这家人的生活水平不错，也是让人羡慕的。 当然也不排除有人就这事说风凉话，但不管怎么说，方氏这样的决定，无疑是让严父古氏两口子脸上增光的。 甜的糖用的不同，做出来的也不同，太和村这边的人一般都是用红糖做的，当然也有红糖比白糖便宜的关系，而方氏则要求两种都要做，这糖的用量就要不少。 鲁婆婆一家就在里长的隔壁，据说是二十年前来逃难来在村里定居的，而鲁婆婆有一手好手艺，在整个县里都是出名的，红白喜事都会请她去，如今一身手艺已经传给儿子，很少亲自动手。 说真的，若不是方氏说出来，谁都不知道她竟然和鲁婆婆相识，而且看起来还挺熟悉的样子。 但是让古青娅惊讶的是，方氏竟然要求自己跟她一道去，毕竟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自己都不是最佳的选择，严青禾或是严青茶都比自己要适合。 本来要去刘家学做糯米肉藕的，古青娅只好叫严青茶去跟刘冰冰说一声，下午再过去，两件事比起来，当然是方氏的比较重要。 扶着方氏，出了屋门，踏上门口的小路，古青娅不时低声地跟方氏说哪里有台阶，该上还是下，路上碰着人问好了，还负责说是哪一家的，总之，这个活计并不轻松。 路过里长家的时候，古青娅看到正好出来倒水的严素锦，朝她招了招手，却没开口说话。 严素锦惊讶地挑了下眉，看到古青娅旁边的方氏，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过了里长家，就是鲁婆婆家，只有鲁婆婆带着两个孙子孙女在。鲁婆婆人并不高，看着有些严肃，只需一眼，就能吓得小孩子不说话，所以即使鲁婆婆手艺很好，人缘也不咋地。 见到方氏，鲁婆婆非常的惊讶，方氏自从眼睛瞎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踏足过自己家一步，确切地说，几乎不出屋子，就是去女儿家伙二儿 子家，也都是坐的车。 不过惊讶归惊讶，鲁婆婆很快就平静下来，泡了一壶茶来招待方氏，还拿了一碟蜜饯，“好久没见，你看起来精神还尚可。” 在鲁婆婆面前，方氏显得非常的放松，“还不错，你不也是，现在清闲了吧。” “还成，你过来，是想问七婆的事？”鲁婆婆虽说少跟人来往，但不代表她的信息不灵通，昨天发生的事，她也听说了，而今天方氏就找了过来，很显然的，就是为了她那儿媳妇。 古青娅早早就被方氏支开，带着鲁婆婆家的两个小孩子在天井前厅玩耍，她悄悄地看了大厅一眼，两个老人相谈甚欢的样子，却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内容，不过看得出来，两人真的很熟。 “除了七婆的是，也是让你明天到我家走一趟，教一下甜的做法。”方氏说完，叹了口气，“十年了，也不知道这事会闹出什么来，从青禾入学堂开始，而后青娅丫头又结识了那些人，怎不让人不闻腥而来呢？” ... 第71章 拜访 “从另一方面想，这并不是什么坏事，不管怎么说，提早解决比晚解决的要好。”鲁婆婆淡然地说道，当年她就没弄清方氏的想法，其实完全可以不找古氏的，偏远山村的女人多的是。 “也亏得是没走官府的路子，要不青禾以后的路就难走了，不过此事也不能闹大，童姐，你认识的人多，帮我出出主意罢。”在鲁婆婆面前，方氏难得地示弱，且带了点娇气。 鲁婆婆瞅了方氏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你呀，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七婆已经搬去天香县了，她儿子做了生意，日子好过，她手里那张契约我会去拿回来，钱先帮你垫着。至于古家那边，就有点难了，得使个伎俩，我记得严一升那小子认识跟县衙的人比较熟，可以想想办法。” “说到认识县衙的人呢，青禾认识的一个少爷，好似与县太爷很亲密，为此，他们也与县太爷见过面谈过话，若是能请来县太爷帮忙，我心里或许会更安定些。” 方氏对于家里的事还是知道一些的，不过也只是个大概，并不详细，只以为是偶然罢了，毕竟普通人家要跟县太爷扯上关系，太不可思议了。 鲁婆婆有些惊讶，“我觉得与其期待县太爷，不如想青娅丫头认识的那贵人，地位定是高于县太爷的，这种事对他们那种人来说，小事一桩。” 别人或许会羡慕古青娅他们几个孩子跟贵人们有关系，鲁婆婆却是巴不得远离的，这也与她的经历有关，对此避之如蛇蝎。 “那贵人远在京城，远水解不了近渴，上水村那家子人，都是些欺善怕恶的人罢了。其实也不用县太爷出手，只要找个有能力的人，将那张契约拿来，至于他们要如何闹，左右离得那般远，又能如何？” 毕竟古氏与古家，也是属于家庭矛盾，还不到县太爷出手的地步，杀鸡焉用牛刀，硬关系就要用在硬茬上。 鲁婆婆敲敲桌子，“如果是这样，那就要找信得过的人去做这事。”不是信得过的人，嘴巴不紧，后果更严重。 方氏沉默着，信得过又有能力的人哪那么好找，否则何须动脑筋到县太爷头上。 “再看看吧，这事不能大意，一定要好好计划计划。” “看不出来，你对你大儿子一家挺上心的，外头的人以为你偏着二儿子呢。”鲁婆婆哼了声，认识方氏几十年了，这性子还是没变，就是那么别扭。 “也许吧。”手心手背都是肉，有的时候又哪里都 能分得一清二楚，还两边都平衡了。 见方氏这样子，鲁婆婆就知道她不喜欢别人说这事，就老婆子，做错了事，宁愿梗着脖子，不愿低头的，若是原地低头，何必当年…… 想到以前的事，鲁婆婆的面色也有些不好，她们两人也是同病相怜之处，都有不想回忆的过去，“你回去，将糯米粉白糖红糖，还有那菜籽油都准备好了，我明个一早就过去，先声明，我只教一次，能学多少，就是你那儿媳妇的造化了。” “今日是我欠下你一个大人情，有事情没必要自个扛着。”方氏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人情肯定是要还的，我个老婆子半截身子入土了，暂时是不需要，就希望以后你家出息了，帮忙看顾下我孙子孙女。”鲁婆婆强硬了一生，几乎不求人，但是临老了，看着孙儿孙女，也忍不住为他们考虑。 对此，方氏自然是应下，不管是基于这次的帮忙，还是以往的交情，都是必须的。 而就在古青娅和方氏入了鲁婆婆的家门后，里长家也来了两个不速之客，赫然古成器父子。 “两位是？”里长很是奇怪，他认识的人多，但眼前的两个人，可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对于昨天古青娅家发生的事情，他并没有关注，所以也不清楚。 “哦，里长，我们是上水村的，姓古，叫古成器，旁边这是我儿子，古光亮，此行贸然打扰，还望不要见怪。”古成器行了个礼，破有些文绉绉地说道。 里长微微皱了下眉头，上水村的？跟太和村隔得老远，自家的亲戚都认识，而这两个陌生人跑来是作甚？ 心里是这么想，里长还是笑着招呼着：“请坐，请坐，远道而来，可是有什事？” 王氏在一旁泡茶，听这两人说话，马上就猜出了什么，感觉眼皮子跳了跳，眼前这对父子俩真是个拎不清的。 “是这样的，我家小妹嫁来太和村十来年了，一直没回家过，如今家中老母病重，挂念着女儿，便遣我们父子俩前来，不想昨日却被赶了出来。我们十年来都没走动，这里头是有缘由的啊，可她心里怎能记恨，不顾娘家母亲病重呢？” 王氏将两杯茶放到古成器父子面前，听着古成器的话，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着，这对父子也真是，竟然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古氏身上，如果她也有这样的娘家，肯定也是多年不回家的。 里长微微皱眉，“那两位这是打算？” “所以，我们就想请里长在中间帮我们说和说和，跟我们回家。哦，我妹妹家就是在村尾那户，叫古小灵。”古成器笑着说道，喝了口茶，心道里长家就是不同，茶水都比普通人家要好上几分。 王氏闻言，悄悄地朝里长摆了摆手，示意不要插手这事。 里长一听是严木家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当年古氏入门，她们母女的户籍都是他给入的，也未曾去想过古氏和她娘家有什么龌蹉，如今看来，似乎不简单？ 看到儿媳妇的小动作，里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这事老朽怕是帮不了你们了，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老夫也没理由去插手村民的家事，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们还是好好谈谈才是。” 古成器微微皱眉，这跟自己的计划不一样啊，里长不都是要管村里的纠纷的吗？ “我也想坐下好好谈谈，只是妹妹太激动，昨日见了我们就拿刀驱赶我们，难哪！” 里长一听，心说这更不能去了，若是同村人有到需要动刀动棍棒的矛盾，他这个里长是要出面调解没错，但是这个是人家单独矛盾，非村里矛盾，还不知有什隐情呢？ ... 第72章 安排 “如此，老夫更不能去了，天下哪有解不开的结呢，两位耐心解释，定是能冰释前嫌的。”里长也不是那种搞不清楚状况的，碰到啥事就要凑上去彰显自己的能力。 古成器在心里暗骂里长老狐狸，但面上仍旧挂着笑，“素闻里长在村中声望颇高，若是您能出马，事情定是简单多，也不至于我那妹妹冲动之下做下什无可挽回的事来。” 里长见古成器一直都自顾自说话，也没多少耐性了，下了逐客令，“两位还是请回吧，此事请恕我无能为力。” 古成器父子见状，也不好再待下去，只好不甘不愿地离开，出了门走了几步，回头看着里长家的房子往地上吐了口痰，“呸，不过是个里长罢了，摆什么清高谱，老子就不信找不到人帮忙了。” 严素锦没想到只是无意间听了下墙角，竟然知道了这么个消息，昨天古青娅家发生的事情她也听说了，而刚才听到的一番话，更让她的心偏心古青娅一家。 现在古青娅就在隔壁的鲁婆婆家里，自己要不要去跟她透个气呢？严素锦有些犹豫，鲁婆婆应该不会高兴自己在她有客人的时候突然上门。 在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找母亲去绝对没错，严素锦瞅了个空，悄悄地问王氏。 “不用急，那对父子也弄不出什么气候来，明个儿瞅个时间去青娅家坐坐，宽慰下他们的心，顺道也暗示下今日发生的事，表明咱家的立场。” 王氏看得清楚，古成器父子都是没什么能力的，即使穿着看起来不错，但是无意间流露出来的那股气息，不是有教养的人。如此可见，古氏的娘家不如何，怕是今年严家的变化才吸引了这些只会吸血的家伙。 “娘，您说青娅家这事能顺利解决吗？”严素锦到底年纪小，还是担心古青娅他们受了委屈。 “瞎想什么呢，青娅可是有人帮着呢，想打她家的主意，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王氏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担心。 “娘，您是不是知道什么？”严素锦的眼睛亮了亮，凑近王氏，小声地问道。 “以后啊，你就知道了，有这个时间，不如将我给你的那个册子看一看，若是有中意的，就安排时间见一面。”王氏眯了下眼，并不直接回答。 严素锦一听，脸瞬间就红了，“娘，您就不要打趣女儿了。” 王氏笑笑，她知道古青娅有人罩着，也是无意间发现的事，不过她不是多嘴的人， 没必要大肆宣扬出去。 方氏和鲁婆婆坐着聊了有一个时辰，两人说了许多，有过去有现在也有将来，似乎要将十来年未说的话一次给说尽。 婉拒了鲁婆婆的留饭，古青娅又扶着方氏慢慢地往家里走，而还没到家，就看到了在附近鬼鬼祟祟的古成器父子俩。 这俩父子显然不认识古青娅和方氏，古青娅却是认识的，脸色顿时很不好看，不过也没出声，目不斜视地扶着方氏走过。 不过这对父子见到了走来的两人，却是眼睛一亮，对视了一眼，跟在她们的后面走。 古青娅皱着眉头，看向身后两人，怒道：“你们是谁？跟着我们做啥？” 古成器嘿嘿笑了两声，搓了搓手，“外甥女，我是你二舅啊。” “胡说，哪里来的，乱认什么亲戚！”古青娅怒目而视，她一点都不想承认有这样子厚脸皮的亲戚。 方氏顿了顿，说道：“丫头，回去，不用理不相干的人。” 古青娅哼了声，扶着方氏慢慢走，这两人的目的不管是什么，最终还是要古氏亲自出面的，也许只有她才是最合适的。 古氏从厨房里出来，就看到跟在婆婆跟女儿身后来的两个人，气得胸口疼，恨不得手头又有一把刀能够甩出去。 “你们还有胆来，真的这么不怕死吗？”古氏阴仄仄地说着，往前几步，将古成器父子拦在门外。 严父去县城里买东西了，古氏告诉自己不能激动过头，不能让这两人登堂入室，家里都是老人孩子，不得有一点闪失。 “嘿嘿，小灵，这么多年没见，你别一副仇人的样子啊。”古成器有昨天的阴影，也不敢上前，就站在门口看着古氏嘿嘿笑着。 “不当仇人，难不成还要把你当恩人一样供着？”文文弱弱的古氏说起话来，其实也挺扎人的。 古成器瞅了一旁的古光亮一眼，古光亮往前挪了一小步，低声说道：“大姑，奶奶病了，很想您，您回去看看她老人家吧。” 古氏看着这个侄子，依然冷着脸，“我已不是古家女，你们古家的事与我何干？” “大姑，青禾表弟已经入学堂读书了，成绩也不错，以后肯定是有出息的，但考试却是要考核家里人的，若是品德不过关，却是考不了的，想必您也不像见到吧。” 古光亮似乎很笃定古氏会因为这一点妥协一般，话说得特别流利，语气 听着也有些怪，似乎透着什么。 “你们在威胁我？”古氏眯了眯眼，儿子的前程的确是她在乎的，但被人拿来威胁自己妥协，这种感觉怎么想怎么都不爽。 “大姑，侄儿不敢，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古光亮忙低头，昨天古氏拿刀砍人的印象太让人印象深刻了，听到古氏这个语气，心里忍不住发虚，往后退了两步。 古氏视线在这对父子的面上扫过，他们的眼底，有着害怕、笃定以及某种说不清的欲|望，而那个家的人，眼神比这更过。 “你们回去，就说，年后会去看望老人家的。”方氏站在门槛里头，对着门外的人说道，声音淡淡的，听不出里头的情绪。 “有亲家婶子这话，我就放心了，不过我娘老人家一直念着小灵，过年前能回去，让老人家安心更好。”听到方氏的话，古成器眼里一喜，就忍不住得寸进尺了。 “你们只管回去，时间我们自会安排。”方氏声音冷了几分，一双浑浊的眼睛看着人的时候，还是很渗人的。 “好好，那我们就在家里等着好消息了。”古成器搓了搓手，似乎有些激动。 古氏转头看向方氏，不明白她的打算，忍了忍，终究没有开口反驳方氏的话，丢了婆婆的面子。 方氏似乎也明白古氏的想法，听着那脚步声远去才说道，“老大媳妇，跟我进屋。” ... 第73章 相似 古青娅也想留下来听一听，不过古氏转了个身，就叫她去厨房看着火，心里感觉有些可惜，不知道方氏是怎么打算的。 “姐，你回来啦，你看看锅里是不是蒸好了？”严青茶正在满头大汗地烧火，一旁是被拘在座椅里的严青朴，手里抓着一小节甘蔗在那啃着着，糊得满脸都是。 古青娅看了下，原来古氏在蒸五香，五香一般只有杀猪的人家才会做，用的是猪腹部一层很薄的网状脂肪，一般第一道都是炸的。而古氏做的这个，却是用晒干的豆腐皮做的，反着顺序来，先蒸后炸。 豆腐皮的量并不多，市面上很少见卖，这些估计是古氏跟做豆腐的人家换来的。比起纯粹的红烧肉，古青娅几个姐弟更喜欢这样的做法，所以条件允许的话，古氏都会做。 掀开锅盖，古青娅看了下又盖回去，“再烧两把火就行了。” “姐，你说爹和哥咋还不回来呢，不知道有没有带糖葫芦。”严青茶说着，还砸吧了下嘴巴，仿佛看到一根糖葫芦在自己面前等着下嘴。 “估计快了。”古青娅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心里有些不明白方氏的打算。 齐秋生从手中的书抬起头来，看向一旁案桌上认真在做文章的姜荣安，脸上忍不住扬起一抹笑，这么认真，明年小考的前三甲，怎么也能到手一个。 不过想到姜荣安到来的目的，齐秋生脸上的笑又淡了几分，作为长辈，对姜荣安的事也只能建议却不能插手。 齐秋生觉得姜荣安对于严家太过于关注以及在意，这并不是好事，即使古青娅救过他的命，但三个要求也早就应下不是？ 正想着，就见姜荣安停下笔，将写好的纸张摊开晾干，齐秋生走上去，细细地看过去，越看越是满意，“荣安，你的文采进步许多，只要保持着，明年的小考绝对没问题。” “齐叔过奖了，小侄还有许多地方需要努力。”姜荣安淡淡一笑，不骄不躁，让齐秋生越看越是满意，这孩子未来定是前途无量，心想要是自家女儿再大个几岁，定是要撮合两个的。 “这要过年了，你也别用功过头，但也别让其他事分心太多。” 姜荣安的眉毛微动，听出了齐秋生话里的意思，“齐叔，您放心，我心里有数，借您的人去查这事，的确是有些大材小用，不过我既然答应了人家，就得把这事给周全了。” “不过是家庭矛盾罢了，还能影响到考核？”齐秋生的家 庭人口简单，对于一些家庭里头的龌蹉事并不清楚。 “不管如何，未雨绸缪总是没错的。”姜荣安觉得能让古氏这样普通的人动刀子的事情，定是不简单，查清楚了，也不至于以后事情变得更棘手。 正说着，一个瘦小却灵活的黑衣人闪了进来，朝齐秋生和姜荣安行了礼，“回老爷和姜少爷，事情已经查清楚了。” 齐秋生在官场上，或许不是老狐狸，但怎么说也有了一两个得力能手，“小连，说说，查到什么了？” “当年，古氏被休回娘家后，并不是自愿嫁来严家，而是被兄嫂给卖掉的，还写了契约，不过未曾在官府备案。”小连查到这一点的时候，并没有多大奇怪，他出声市井，类似的事情见多了。 齐秋生听了心里一惊，“什么？你且再详细说说。”小连查消息有一手，既然能说出来，肯定是没错的。 “我还将那契约古家的契约给拿来了，那中间人那边的，我没去拿。”小连并没有细说古家的那些糟心事，没得让这些污染了县太爷的耳朵，而是直接将证据拿出来。 齐秋生接过看了一眼，就递给一旁的姜荣安，这时候，他心里也不住为姜荣安的决定而喝彩。若是这事被爆出来，到时候严青禾想要获得考试的资格就难了，到时候姜荣安要费的力气就大了，即使严青禾顺利考试了，以后这点也容易成为别人攻击的弱点。 毕竟奴仆的后人是不能参加科举的。 姜荣安心里也惊讶，面上并不明显，接过齐秋生递过来的纸张，看了看，又听小连的话，也能明白古氏那样的反应了。 “荣安，你怎么打算？”齐秋生这时对姜荣安的后续步骤很感兴趣了，想看看他是如何处理这事的。 姜荣安将纸折起来，贴身收好，“不急，先静观其变。” 齐秋生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这是要看严家是如何反应再做打算？ 而实际上，姜荣安想的却不是这些，拿走契约只是一点，但是不能镇压住古家，以后依然麻烦重重，所以这也是看严家几个人的能力的时候，也许有惊喜可看呢。 “你心里有数就好。”齐秋生对严家这事并不那么感兴趣，只要古青娅没出事，其他的都好办，“今年过年留下来跟齐叔一起罢。” “齐叔，吴爷爷让我请您一家到吴家过年呢，您赏给侄儿一个面子如何？”齐秋生的家人因为某些事情耽搁了，现在还没到县城，过 年要置办自然不齐。 齐秋生微微皱眉，“这不成。” “齐叔，您跟我舅舅是好友，吴爷爷跟我外公曾有主从情谊，您也不用担心吴家会用您的名义在外头行事。” “等你婶子他们到了再说罢，此事我也无法做主。” “若齐叔不愿也不用勉强，这两天，我帮您备些年货罢，免得读书读傻了。”姜荣安也是将话带到而已，并不强求。 姜荣安坐上马车，回去的路上，他想着古青娅家的这桩事，看来普通人家的糟心事并不比自家的少啊。 离开前，他特地找小连了解了下关于古青娅生父那一家的事情，跟自己的情况，在某些程度上是一样的，因此对于古青娅他也有些惺惺相惜了。 现在，他倒是好奇，古氏会对娘家做些什么，虽然对方氏接触的不多，但是这个老妇人给他的感觉并不简单，而古氏定会在她的授意下去做些行动。 不知道乡下人处理这些事情的手段，跟大宅里的又有什么差别呢？ ... 第74章 惊讶 严父和严青禾大包小包回来的时候，方氏和古氏已经说完话，两人的表情都很平静，看不出来她们商量了什么。 古青娅心里有点焦虑，不过很快就被别的事情分了心，没有再多想。 吃过午饭，古青娅就去了刘冰冰家，本来上午要做的糯米肉藕，因为自己的关系拖到了下午，她挺不好意思的。 不过刘家对于古青娅的到来表示了很大的欢迎，刘母手把手地教着，尤其是一些小窍门，都教给了她。古青娅也学得很认真，多学会一点东西，以后等自己到年纪成亲后，也多一个小技能。 等备用的莲藕都弄完后，刘母就让刘冰冰和古青娅出去玩，直说事情都忙得差不多了，不需要帮忙。 刘冰冰直接多了，带着古青娅去看她之前留种的种布，两人对着种布上的蚕子的健康度以及出蚕率进行了一番讨论，而后才从刘家的侧门离开，准备去附近的山上看看松树，看能不能找到松针糖。 松针糖是冬天天气冷时，松针表面就会有一层白色的霜，摘来吃了，甜丝丝的带着松树香味儿，是村里小孩们的零食。 今年天气比较冷，所以松针糖会比较多，要不以往都让村里的男孩子给包了的，她们连影子都见不到。 显然的，今天她们运气不错，今天没啥太阳，松针糖没化掉，没走很久就找到了，刘冰冰比较高，摘了两把，和古青娅就蹲在树下慢慢吃起来。 “那是严青花那丫头？”刘冰冰停下手，指着右前方一个方向说道，语气并不怎么好。 古青娅闻言看去，就见严青花跟着一个比她高一个个头的男孩子走到一棵树下，两人的神情都不大好，显然是有什么事谈不拢。 而好巧不巧的，她们找到松针糖的这棵松树前方有一大丛金樱子等荆棘缠绕在一起，遮住了她们的身影，严青花他们那个方向是看不到这边有人的。 “他们这样不大好吧？”古青娅微微皱着眉头，想到古氏教的，以及她们现在的年龄，最是要避着男孩子的时候。 刘冰冰冷笑了一声，“别看那丫头年纪不大，小心思一大把的，那男孩我认识，刘大家的，据说他们两家当初说过口头亲事，这一看就成不了。” 古青娅抿了下唇，从荆棘丛间的缝隙看过去，那男孩从怀中掏出一哥有些破旧的荷包，拿出一对颜色鲜艳的发带，递给严青花。而严青花似乎很生气，接过就让地上扔，还踩了两脚，又说 了两句话就转身跑了。 看那男孩的表情，可见那都不是什么好话，他沉默地捡起地上的发带，抹去上头的泥土，收进荷包里，而后抬头直直地朝着古青娅和刘冰冰藏身的地方看过来。 古青娅被那双眼睛吓了一跳，明显就不是一个同龄少年该有的眼神，太过于成熟以及冷静。 “冰冰，你说那人是不是发现我们了？”古青娅有些不安，毕竟这属于看人隐私了，别人的事还是不要知道得太多的好。 刘冰冰不在意地说道：“那又有什么，我们先来这的，也是他们自己不小心，说话也不找好地儿。”说完，她不知道又想到什么，冷笑了一声，“严青花那小妮子可是个心大的，青娅，你别再跟她接近，要不迟早替她背黑锅。” 古青娅有些无语地看着刘冰冰，对上严青花，这丫的说话就没客气过，“我都多久没跟她说话了，现在她基本上都不来我家。” “不联系最好，人家看到更好的就攀上去，你可别傻傻地去做那垫脚石。”刘冰冰似乎很怕古青娅会被骗是的，类似的话已经说了好多次。 “不过她这样子，终究不好吧。”这对女孩子的名声影响也不好，别看现在好像很开放的样子，女孩子可以四处跑，但终究还是要嫁人的。 “你管她呢，她们母女俩脸皮厚着呢，有时候我都怀疑，你家这事，就是她娘给招来的。” “你说什么？”古青娅差异地侧头，刘冰冰从不胡乱说话，话里的可信度还是有的。 “她娘有个堂妹就是嫁到上水村的。”刘冰冰觉得古成器父子来得太突然了，没有什么预兆，肯定是听人说了什么，而整个村子中，对严家事情比较清楚，又有上水村亲戚的人也就那么几个，排除下还是可以猜的。 “也不一定是青花她娘说的，毕竟咱们没有证据，而且夏天那会的事，知道的人多了，一人传一人的。”想起那会的是，古青娅心里还是会觉得愧疚，如果不是她，也许古家人就不会凑上来了，古氏的反应实在是吓到她了。 刘冰冰撇了撇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古青娅的性子真的柔，恶意地去臆测人不是她喜欢的，“不说了，你还要吃不，我再去摘一把？” “好吧，再摘点，我带回去给青禾他们尝下味道。”转移了转移，古青娅的注意力就放到别处了。 回去的时候，正好要准备蒸糯米肉藕，在煮好后，刘母还多了一道蒸的过程，仔细地 说了火候以及水量，古青娅就跟刘冰冰守在灶旁看着。第一锅出锅后，刘母用昨天古氏装丸子的碗装了几节莲藕以及自己炸的丸子，这才让古青娅回去。 古氏见到古青娅空手去满手归也不奇怪，将糯米莲藕另外收起来，准备明日祭拜灶王爷，丸子就放一边，晚上跟菠菜一道煮。 古青娅将带回来的松针糖分了下，剩下的一小点就去给方氏，“奶奶，刚我去和冰冰去摘了松针糖，您尝尝。” 方氏没有拒绝，拿起塞到自己手里的松针糖慢慢吃着，看样子似乎挺喜欢的，古青娅为自己的意外发现而高兴，原来方氏也有喜欢吃的小零嘴啊！ 拿帕子给方氏擦了手上的松针液后，古青娅就听方氏说道：“娅丫头，后天和你娘去上水村一趟。” “啊？”古青娅惊讶地张大了嘴，她还以为要过年后才去，想到要去古家，而且有可能会碰到生父那边的人，她的心情就有些五味陈杂。 ... 第75章 外家 古青娅心里很好奇，觉得好像有很多猫爪子在心里挠着，但方氏的威严还在，让她不敢把话问出口。; 悄悄问古氏，古氏只说小孩子不要管那么多，明显是不想让古青娅知道太多。 二十二这天，古氏一大早就和严父去了县城，回来的时候，鲁婆婆已经到了，正和方氏说着话。 厨房里的东西都已经备下了，古青娅几个孩子都没厨房，方氏不让去，她很明白鲁婆婆的习惯，不习惯太过无关的人在厨房。、 所以古青娅心里是有些遗憾的，没法亲眼见到甜的制作过程，不过坐在大厅里，就能闻到那股香甜，非常地馋人。 除了鲁婆婆亲手示范的，还有古氏动手做的，所以这次甜的量并不少，好几盘，除了送人外，足够用到上元后了。 腊月二十三，是过年前很重要的一个日子，祭灶，要准备丰富的祭品祭拜。今年做家里做的东西多，灶台上放置的大竹匾里头摆得满满的。 方氏拈香，嘴里念念有词的，而后叫严青禾拿了甜，用手指抠了一点涂在灶王爷画纸的嘴巴上，看着有些好玩。 古青娅和严青茶抱着纸钱，蹲在地上，抬头看着严青禾的动作，说心里不羡慕是不可能的，不过这是男孩子的权利，也许以后有自己的孩子后，可以抓着儿子的小手去过一把瘾。 将灶王爷画像连同值钱烧完，古氏又检查了下东西，然后跟方氏在房里说了很长时间的话。 严父早就将借来的驴车搭好，带上准备好的东西以及古氏古青娅母女，往县城的一个渡口走去，她们要在那边坐船。 若是上水村不偏远，在村子的河边就有船只了，而古青娅她们上了船后也要转几次，才会到达上水村，而那时，天已经黑了。 母女俩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站在上水村的渡口，上水村的人并不算很穷，屋子透出的灯光还是不少的。 古氏深吸了一口气，即使十年未曾回来过，但是这个地方，这个村子，她从未忘记过，如果可以，她宁愿一辈子再也不会踏上这个地方。 可是为了她的儿女的前程和名声，她必须来，而且此次的计划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一阵冷风吹来，古青娅缩了缩脖子，看向古氏，叫了一声：“娘，……” 古氏深吸了一口气，“走。”此时的古氏，浑身呈现的是一种要上战场的昂然士气，跟在家中柔和不同，是古青娅从未 见过的另一面。 想着，古青娅的心忽的定了定，也许事情不会是自己想的那么糟糕。 古家的屋子并不显眼，不在村子的中心也不是偏僻处，灯光看着挺亮的，还没走到门口就能听到里头传出来的说话声。 这时候有一个妇人从厨房里出来倒水，看到古氏和古青娅，眼睛一亮，回头就往屋里喊道，“爹，娘，小灵回来啦！” 古青娅站在古氏身边，看着大门一下子出现许多人，有老有少，表情各异，看得出来，还没有分家，人口很是复杂。 一个老太走了出来，伸出枯瘦的双手，一把抓住了古氏的手臂，老泪纵横，“你这死丫头，可舍得回来看我们了，怎就那么狠心哪。” 古氏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叫了一声：“娘。” “好，好，好，回来了就好，你们还没吃饭吧，来，快屋里坐。”古婆子说着，拉着古氏的手就往屋里走。 古青娅沉默地跟在后面，这时，刚才看到她们的那个妇人朝她凑过来，伸手就要去拿她手里的东西，被她给避开了。 “哎，我是你二舅母啊，我来提罢，这东西看起来挺重的。你就是青娅吧，那时候你还是奶娃娃一个，现在都这么大了。” 古青娅扯了下嘴角，没有说话，之前古氏有交代了几句，到了古家后，不要随便讲话，手上的东西自己提着，别让人碰，如今看来，果然是有先见之明。 屋里已经摆放了两张桌子，饭桌上的饭菜看得出来，明显不如古氏的手艺的，再看菜色，以素的居多，就是荤类，也是便宜到死的鱼。 古婆子拉着古氏正准备唠叨着，就听一旁的古老头咳了一声，“先吃饭，有啥事到时候再说。” “对，对，瞧我都忘了，”古婆子连连点头，朝其中一个妇人说道：“老大家的，你去厨房再炒两个菜。” 那妇人瞅了一眼古氏和古青娅手上的东西，并不咋乐意，说道：“娘，厨房都没啥菜了，要整啥呢？” 古婆子搓了下手，看了眼古氏，“那就去地里再摘点，再炒个鸡蛋就成了。” 那妇人听着，并没有马上行动，而是磨磨蹭蹭的，视线不停地往古氏和古青娅身上扫，看得出来她一点都不想去厨房。 古氏冷眼看着屋里众人的表现，尤其是两个兄长嫂子的表现，心里讽刺万分，看到他们的嘴脸，她一点都没胃口好吧。 “不用了，我们母女也吃不了多少，这天冷的。”古氏开口说道，反正她们也吃不下。 那妇人一听，马上就在桌子旁坐下，“哎，娘，您看，小灵都这么说了，我们该开饭了吧。” 古老头瞅了古氏一眼，沉着脸说道：“都坐下吃饭。” 古青娅和古氏就和古婆子凑在一条长凳子上，饭是陈米做的，只有小半碗，而菜都寡淡得很，一人一筷子，几乎就没多少了。 在众人怪异的视线之下，古青娅没吃两口，古氏更是没怎么碰，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让人看不出她是怎么想的。 吃过饭，古氏就要求要进房间谈话，古青娅自然就跟进去了，房门一关上，将几双或嫉妒或恶意的眼睛给挡在了外头。 “小灵啊，你这些年过得怎样啊，怎么狠心现在才回来看娘，娘都怕怎入土前再也看不到你了。”古婆子说着又要抹眼泪。 古老头嘴里叼着根老烟斗，双手缩在袖子里，并不怎么说话。 古氏扯了下嘴角，说着瞅了古老头一眼：“娘，您觉得这个家我还有回来的必要？看来您的身子很好，我没必要担心了，明天我们就走。” ... 第76章 终于 古婆子一听，急了，瞅着古氏的冷脸，想去拉她又不敢，“小灵啊，可是还在怨娘，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就不能原谅吗？” 这时候，古老头似乎明白古氏过来的目的，敲了敲桌子，“行了，既然来了，那就多待几天，要是坐不到船，我亲自送你们回去。;” 说着看向古婆子，“你去收拾下屋子给小灵和娅丫头住，顺便敲打下那几个，都要反了天了。” 古婆子有些不乐意，她还想拉着古氏唠嗑呢，不过古老头在家中深有威严，只好不甘不愿地出门去了。 等门外响起古婆子呵斥媳妇孙女们的声音时，古老头这才看向古氏，“当年是我们古家对不住你，如今你想做什么就做吧。” 古青娅微低着头，心里头诧异，这个外祖父看起来不像是会向人低头的人啊，反正不管怎么样，她配合好古氏就成了，其余的，没必要想太多。 古氏露出个奇怪的笑，古青娅看得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应该不会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谁知道呢？”古氏低声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就弯腰将自己带来的打包小包打开，一样一样地将东西拿出来。 古氏拿一样就说一句话，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门外的人听见，古青娅已经听到那扇门被人撞了好几下，已经开了一条缝了，她看过去，就对上几双绿油油的眼睛。 “爹，这年底忙着，也不知您和娘的尺寸，衣裳就没做了，扯了几块不，您和娘让人再做两身。”古氏说着，将手上的布抖开，还特意往门的方向晃了下。 古老头沉默地看着古氏的举动，没有阻止，面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看不出他有什么想法。 古氏将要给古老头和古婆子的东西都展示了一番后，就另外收拾在一个包里，然后开始拿出一些吃的东西，而里头就有昨天才做好的甜。 连甜这样珍贵稀罕的东西都拿出来了，肯定是方氏同意的，这是要做啥？ 古氏每说一个吃的名字，古青娅就能听到门口传来的口水声，大得有点夸张，她不由蹙眉，古家看起来有这么穷吗，简直比以前严家的情况还要糟糕，但这些人的品行，很显然的并不咋样。 “都收起来吧，收拾下去睡罢，这天冷的，你们坐了大半天的船，让你娘给你们熬碗姜汤。” 古氏眼角的余光撇了一下房门，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也不再弄什么，将东西收好，“ 爹，那您早点休息，不打扰了。” 出了房门，古氏扫了离房门不远处各种装模作样的古家人，冷笑了一声，去找古婆子。古家的房子虽说老旧，但是四间正房两间厢房加倒座房，都很宽敞的。 古婆子将右边的厢房给收拾出来，让里头原本住着的侄女们去睡倒座房，因此古青娅和古氏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姑娘，正用着幽怨的目光看着自己，充满了指责，仿佛自己和母亲是强盗一般。 古青娅不喜欢这种眼神，也不觉得自己和古氏有什么问题，就移开视线，打量起这间房间。 就床和屋里的装饰来说，要比自己家住的还要好，且有许多女孩子特有的小物件，可见原来的主人很是用心。 二舅母笑着上前将那姑娘给拉到一边，偷偷掐了下，笑着说道：“小灵和侄女可是有哪用不惯的，只管说，我让你二哥去弄。”果然跟那些人说的，严家发达了，这可真的是傍上一根大腿了。 “二嫂，不用忙了，这可比我当初住的要好许多倍了。”古氏扯了扯嘴角，笑得很假。 这时候，大舅母捧着两碗热气腾腾的姜汤过来，笑着说道：“小灵，侄女，快来喝姜汤，在船上待了半天，寒气重，老姜最是去寒了。” 古氏也不客气，示意古青娅拿了一碗，“真是谢谢大嫂了。”正是吃饭时怎么都不肯再去炒两个菜的妇人。 古青娅看着突然殷勤起来的古家人呢，这前后的反差也太大了，而且吃饭时对自己还充满敌意的表兄弟姐妹啥的，现在都是换上了另一幅面孔。 夜深人静，换了一张床，那些陌生的味道，古青娅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而其他的房间里，每个人心里的小算盘都噼里啪啦地打得非常响。 “娘，您和奶奶到底商量了什么？”古青娅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就怕走极端。 黑暗中，古氏摸摸古青娅的头，“没事，睡吧，你第一次出远门，早点睡。” 见古氏不说，古青娅只能按捺住，到事后再看了。 而此时，古老头和古婆子的房间里，老两口也在说着古青娅的事情，古婆子一副老泪纵横的模样，“小灵总算愿意回来了，我说当年你怎么就那么死脑筋，就算她被休了，也是咱们的女儿啊，难道你觉得丢脸就不是我们女儿了吗？” 古老头瞅了古婆子一眼，“妇人头发长见识短，有些事情少说几句。” 古婆子反着古氏带来的东西，喜滋滋地将布料在身上比划了下，“就你厉害？家里还能这样子，呵，还是女儿贴心啊，三个儿媳妇，就没个省心的。” 古老头就着油灯挖着烟斗，跳动的火光在脸上明明灭灭的，看不清他的申请。 第二天上午，三舅古成名就带着妻儿从岳家回来，看到古氏激动得当场就哭了起来，还抱着古青娅转了几下，可把她给吓了一大跳。 古青娅看得出来，面对这个三舅，古氏的笑容要真不少，看来这个三舅起码还可以的。 这样子，古家所有人都集齐了，除了另外嫁出去的两个闺女没来，挤得两张八仙桌都坐不下。 而这回，古氏下厨房亲手炖了个鱼汤，还特地将那甜给拿出来，切成人数的份量，等吃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让古青娅去分发。 与严家人有好东西留着慢慢吃不同，古家人是有了好东西，都飞快往嘴里塞，就怕下一秒会长翅膀飞了一样，那叫一个狼吞虎咽，粗鲁之极。 而到了这个时候，古青娅终于知道了古氏和方氏商量出来的是什么。 ... 第77章 动手 古青娅看着吃完饭没多久，就相继倒下的古家众人，再看古氏冷漠的眼神，觉得心儿一紧，这不是下死手了吧？ 古氏冷漠地看着七倒八歪的古家人，回头看了古青娅一眼，叹口气：“别瞎想，跟我来。” 古青娅应了一声，跟在古氏的身后，去的是大舅古成才的房间，她知道古氏要找什么了，可是怎么来的是古成才的房间？ “你在门口看着。”古氏说着，进屋就开始翻箱倒柜起来，古青娅站在门口，心里非常紧张，即使早就知道门窗都已经关紧，其他人也都被弄晕了，但做这种事，总有就要被抓包的错觉。 古氏并不想跟女儿说太多古家人的事，这次来古家，要不是方氏坚持，她是一个孩子都不想带的。这个主意是方氏暗示的，而考量上比自己要详细得多。 古家最一肚子坏水的，不是不着调的老二古成器，而是看起来老实的老大古成才，当年自己的遭遇，他在后头不知道煽风点火多少回。 所以，即使古成才的房间看着没什么，但是好东西肯定都被藏着。当初古老头被人有心刺激，觉得有个被人休弃的女儿非常丢脸，死活要把她们母女给赶出家门。 古婆子是个没主见的，当家的这样子，她也没敢说几句维护女儿的话，就只会哭，而他的兄弟姐妹，却是只会在边上围观嘲笑，一点都不插手，而会为她说几句话的小弟古成名却是在当学徒，她带着女儿孤立无援，那时都有了求死的心。 然而谁又能想到，当兄嫂的会那么黑心，竟然绑了她，抢了古青娅威胁她，然后悄悄地将自己母女给卖了。 看起来像是古成器出面的，但是古氏知道，从头到尾，出主意的都是躲在后面的古成才，所以那张契约，可能在古成才的手里。 古氏收回思绪，开始翻找，而她找的地方，无一例外都有古成才两口子藏起来的好东西，作为古家的长女，她对这个家里的一些小习惯那是一清二楚，但是找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古氏黑着脸，转身又近了古成器的房间，相比古成才，要乱许多，而且是什么好就摆在明面上，翻了一遍仍旧没有。 古青娅看着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的，怕有什么意外，她很明白那张契约的重要性，若是不销毁，对自家的未来将是毁灭性的打击的。 古氏不死心，又将其他房间都找了个遍，连厨房也没有放过，还是没有找到 想要的东洗。最后，她身后拿了几条麻绳，除了两个老人，其他人都给绑了起来，不管年龄大小。 古青娅担心地看着古氏，就怕她冲动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而她接下来说的话也让自己心惊肉跳了下，“青娅，去厨房把菜刀拿来。” 见古青娅有些迟疑，古氏不由加重了声音，“快去。”她现在没空跟女儿解释，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 古青娅挑了把看起来没那么锋利的菜刀，递到古氏手中，就被一把扎在八仙桌上，震得桌上还没收拾的碗筷跳了下。 古氏走到两个老人跟前，不知道做了什么，古老头和古婆子就醒了过来，初始两人还有些迷瞪，而后看清了眼前的一切，两人都有些惊慌，尤其是古婆子，当场就要嚷起来。 “娘，您还是不要叫的好，若是招来邻居，这家丑可就要外扬了。”古氏冷冷地说着，看着古老头，他在惊慌过后就镇定了下来，也没有对眼前的一切提什么问题，她就愈发地肯定他知道当年的事，这让她的心更凉了不少。 “小灵，有事好好说，为啥整这样？还有家丑，什么家丑？”古婆子一脸的茫然，这样冷漠的女儿让她太陌生，六神无主地看向古老头，他的神色却像是默认了女儿的话，不知道怎么的，她觉得有天要塌了的感觉。 “爹，您知道这事多久了呢？”古氏冷淡地说着，走到三个兄弟跟前，分别弄醒了他们，至于那三个嫂子弟妹，藏不住话的，就一直昏着吧。 “什么事？”古婆子喃喃低语，看着古氏的举动，看到最疼爱的小儿子被绑着，都没了为之心疼的感觉。 “怎么回事？姐，为啥把我们绑着？”古成名挣了下，发现绳子很紧，再看周围的情况，以及古氏的神色，心里头有些慌乱，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自己这个多年未见的大姐弄出来的。 “就是，小灵啊，你把我们绑着做啥？”古成器动了动，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说出的话都没什么底细，这是要来算账了吗，视线触及桌子上的拿一把菜刀，想到之前在严家碰到的事，他觉得自己的脖子有些凉凉的。 古成才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视线四处扫着，在看到也被帮着的妻子儿女，他的瞳孔不由缩了缩。 古青娅靠着墙，悄悄地看着其他人的表现，尤其是三个舅舅，不由在心里叹了下，现在她什么帮不上忙，一切只能靠古氏，这个时候的她，真的特别的厉害勇敢，为母则强，为了子女，什么都能忍受，也什 么都敢去做。 古氏走过去将古成才的大儿子给拖过来，拔起桌上的菜刀，就扎在侄子手旁边的地上，“现在我就问一句，契约在哪里？” “古小灵，你敢动手试试？”古成才怒道，整个人挣扎起来，可是被古氏固定住帮着，怎么都挪不过来，看着古氏的眼神仿佛要吃了她一般。 古氏冷笑了一声，又去把古成器的儿子也拖过来，拉出两个侄子的手，抓起猜到比划着，“我再问一句，在哪里？我有什么不敢的，当年你敢抓着我女儿威胁我，为什么现在我不能抓着你儿子威胁你？” 古婆子一见孙子被威胁，当即就要冲上去，“小灵，快放手，那可是你侄子啊，你要做什么啊，你疯了吗？” “娘，您可别过来，再过来，我可就真的下刀了。”古氏抬眼看向古婆子，冷冷地说道，手上的菜刀距离皮肤不到半寸的距离了。 “你疯了吗你？”古婆子不敢冲上去，转头看向古老头，“老头子，你就不管管？” 古老头扯了下嘴角，“你坐下，自己做的冤孽总要自己还，你不要插手。” 古婆子颓丧地坐下，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古氏的方向。 ... 第78章 没找到 看着这一幕，不知道怎么的，古青娅有些错觉，感觉这个外婆才是最会装傻的那个，但谁又知道事实的真相是什么呢？ “大姐，有话好好说，别冲动。”古成名还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这样子的古氏让他有些害怕。 古成器见状，也忙跟着开口，“是啊，小灵，有话好好说，别冲动，刀子可是不长眼睛的。” “既然知道刀子不长眼睛，当年你怎么不长点脑子？”古氏冷冷地说道，看了古成名一眼，“成名，这事你别插手。” 古成才将古婆子和古成器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心里不由暗暗骂了两声，“在我床下的一块砖里。”真没想到古氏还有这个胆子，不小心就着了道了，本还想拿这个作要挟的。 古氏眯了眯眼，没有回头，对古青娅说道：“青娅，进屋里找找。” 古青娅听了，点了点头，快步朝古成才的房间跑去，只不过几步的距离，她感觉那背后的目光好像要把自己给扎透。 床底下所谓的砖头，实际上就是一些垫床脚的石头，为了稳定，一般会并排多放几块。古青娅床前床后一一地将砖头都搬开，是有发现地下有个坑洞，但是没有找到纸质的东西。 “娘，没找到。”古青娅走到古氏旁边，低声说道。 古氏眯着眼，手上的刀刃已经接触到了皮肤上，“古成才，你骗我！” 古成才看着儿子手背上冒出来的血珠，不由挣了下，焦急说道：“古小灵，你这个疯女人，快把菜刀拿开，我没骗你，真的就在那边。” 古氏眯了眯眼睛，拿着菜刀走过去，解开了古成才身上的一条绳子，不过手上和叫上仍旧束缚着，走路都得小步小步地挪。 “你亲自去给我找出来。” 古成才站起身，小小地挪了一步，视线却是往古老头和古婆子的方向看过去，然后落在地上的两个少年身上，眼底又是愤怒又是担心。 古青娅见古氏和古成才刚踏进房间，而一直坐着的古婆子突然行动了，就往地上的两个少年冲过去，伸手要解他们的身上的绳子。 见状，古青娅当然不依，上前就组织古婆子的行为，“不能动。” “哎，我说你这丫头干啥呢，走开，别跟你娘学，这都是什么呀？”古婆子说着，就想挥手将古青娅给拨到一边去。 古青娅抿着嘴，愣是不让古婆子动手，而身后也传来古 成器特意压低的声音，“娘，快点，先帮我解开再说。” 古青娅阴着脸，古氏不把两个老人绑起来是念在他们是父母的份上，或许也有要考验两个老人的，不过很显然的，古婆子心里只有她的儿子孙子。 她已经没有空去瞅古老头在做什么了，她人小，力气肯定比不上古婆子，眼见古婆子就要越过自己，一只干瘦的手从旁边伸过来，一把将古婆子扯了过去。 古婆子尖叫了一声，扭头看去，见是古老头，气势就弱了一般，但仍旧不甘，眼看就要得手了，“老头子，你做什么，放开我！” 古老头阴沉着脸，“你以为当年的事我不知道？小灵不绑着我们你以为就顾念我们是她父母？” 古婆子心里已经，眼神慌乱，骨碌转着，就是不敢与古老头对视，嘴里还结结巴巴地回着：“老头子，你什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古老头冷哼一声，直接将古婆子给扭到刚才坐的地方，抬眼看向蠢蠢欲动的二儿子。 过了会，古氏跟古成才也从屋里走出来，两人的神色都很难看，可见东西还是没找到。 古老头见状，微微皱眉，“什么情况？” “不见了，怎么会呢，我明明藏得好好的。”古成才有些想不通，怎么就找不到呢？ 听到这话，知道是怎么回事的人心里的想法各异，其中又属古婆子最激动，“小灵，快把你人都放开，东西既然没了，那就当没存在不就行了，这样子像什么样？” “娘，你在说什么？大哥，大姐，你们到底在找什么东西？”古成名听得一头雾水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让温柔的大姐变得这么的恐怖？ 古青娅一听，就明白了，她不知道是真的找不到还是假的找不到，想了想就凑到古氏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娘，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待了一天，古家也了解得大概了，古成才的儿子古光录也是有在读书的。 古氏点了点头，算是同意女儿的意见，古青娅当即就去把古光录的文房四宝拿来，铺在桌子上写起来，她的字迹还很生涩，但是写这契约也是绰绰有余了。 古成才的眼睛闪了闪，好像想到什么，神色不由变了变，“你们在做什么？你们给我住手。” 古老头一直容着古氏来弄，但是见到古青娅开始写契约也坐不住了，看向古氏，“小灵，这事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我做主随你发作了，但是现在你……” “爹，我这么做有什么错？当年我亲哥哥能卖了我们母女，为啥我们现在就不能以牙还牙？既然契约找不到，谁的前途我为什么还要在乎？”难道她的儿子的前途就不是前途吗？ “什么？大姐，你说的是真的？”古成名震惊地看着古氏，又看看旁边的两个兄长，他们的心虚的不敢与自己对视的眼神说明了一切。忽的，古成名就以头撞墙，泪流满面，“大姐，我对不起你，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为什么他要害怕媳妇，连去偷偷看一下大姐都不敢，他一直以为大姐是不敢回来，日子过得不好的缘故，原来这里头还有这么一桩内情？ “小灵，契约没了就当不存在，也不用担心它是个隐患，这契约就不用写了吧？”古老头也不敢多说什么，现在的古氏比刚才更加恐怖。 而一旁的古婆子什么都没说，直勾勾地看着古青娅收下的纸张，恨不得冲上去撕了它们。 “谁又知道是不是真的没了？我不相信你们任何一人。”古氏环顾着四周，感觉有点恍惚，本来以为十足十的把握，结果却没拿到，这个隐患简直是无穷大，她已经不敢去想想以后会怎样了？ 就在僵持着的时候，忽的不知道从天井上空斜飞进来一块大石头，正好砸在没收拾的饭桌上，而破旧的桌子没经得住那冲势，当即就散架了，伴随的是碗盘落地的破碎声。 ... 第79章 下落 在场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惊了下，有些没反应过来，而古婆子更是当场尖叫起来，只因那石头再差那么点距离，就直接砸到地上的两个孙子身上去了。 即使是这样，那碎开的碗盘之类的，也落了不少在地上的少年身上，脸别飞过的瓷片给划出了几道口子。 古婆子的声音太过刺耳，最后在古老头的呵斥下才停止，但是显然的，她将这一切都算在了古氏头上，看着古青娅母女的眼神有些阴阴的。 古氏和古青娅受到的惊吓也不少，很显然的，这突然飞进来的石头是人为的，而且从角度上看，应该是从屋顶上来的方向来的，否则不可能这么准确。 只要一想到今天晚上的事情除了古家人还有其他人知道，古氏就有些慌乱，她的行为要是传出去，这可就糟糕了。 古青娅抚了抚胸口，平静下来，将写好的契约拿过去，抓着两个少年的手沾了他们身上的血迹，分别在纸上盖上了手印。做完这些，她才观察起那块飞来的大石头，还真让她发现有个不同，上头竟然夹着一张纸条。 将纸条抽出，古青娅走到古氏旁边，一旁的椅子上放着是她刚才写的几张契约，还好离那八仙桌有些远，要不说不定被波及了。 “青娅，发现什么了？”古氏低声问道，按照方氏与自己商量的，这样子做之后，就应该能找到当年的契约了，谁知道白费了一场工夫？ 古青娅展开纸条，上头写着一句话，“契约已拿走，不日归还。”没有署名，古青娅也无法判断此人到底是怎么会知道自家的事，还提前来古家将东西拿走，神不知鬼不觉的，希望不要不怀好意才好。 想着，古青娅让古氏弯下腰，凑近她耳朵小声说将纸条上的话复述了一遍。古氏听罢，说不出是什么情绪，也不由作了最坏的打算。 在母女两人说话的时候，古婆子已经摸过去三个儿子身上的绳子给解了，这一回古老头没有阻止，而古氏也当没有看见，反正知道了契约的下落，她也没想再跟古家人好好修复感情。 古成才和古成器一得了自由马上就冲去儿子身边看情况，见身上没什么大伤，就是昏着，两人看向古氏的眼神都带着嫌恶。 “古小灵，你给我儿子下了什么药，为什么还醒不来？”古成器抬头冲着古氏骂道，抓着自己儿子使劲晃。 古成才也阴阴地看着古氏，“就知道你是个蛇蝎心肠的妇人，难怪会被褚家给修了 ，哼，你也就只剩下卖身的价值了。” 古婆子直接就冲到古氏面前，“你到底弄了什么，快点把我乖孙给弄醒，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古氏冷眼瞅着激动的古氏，“娘，瞧瞧，这才是您对我真正的态度吧，当年你知道他们要卖掉我们母女，你不但不阻止，当作没看见，甚至还偷偷给了建议不是？” 听到古氏这么说，古婆子有些慌乱，回头瞅了古老头一眼，“你胡说什么，我是那种会卖女儿的人吗？快点把光录光亮给弄醒了。” “什么？你们竟然这样子做！！”古成名大受打击，当年他在外头当学徒，等回来的时候才知道什么情况，而那个时候，家里跟他说的是，为了避嫌，古氏母女远嫁他乡，没想到真相这么伤人。 “我没你们这样的兄弟，娘，你也太让我失望了。”古成名怒道，即使古婆子没承认，但显然的古氏说的是真的，他对着古老头说道：“爹，我要分家，分家。” 古成名非常的生气，冲上去对着两个兄长腹部一人就是一拳，与其他人不同，他对古氏的感情很深，等于是她带着长大的，知道这么多年不见的大姐受的委屈，他心里就难受。 古成才阴着脸看着古成名，而后盯上了古青娅，刚才她将契约给盖上手印了，想着就要朝古青娅走去。 “你们要是敢动手，我就让他们永远醒不过来。”古氏见状威胁道，曾经是畏惧两个兄长的，尤其是他们掐着自己女儿威胁自己的时候，那个恨，即使时间流逝，也不会减轻一点。 “我说小灵，你也太过分了吧，你现在日子过得那么好，而且又攀上了贵人，要是没有我们，你的现在会是这样？我和大哥当年可是帮了你个大忙。”古成器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逻辑有问题。 “住口，两个不孝子，敢情你们还觉得你们做的有理了？”古老头站起来，一把抓住自己坐的凳子往古成才古成器的方向扔过去，“按照你们的说法，是不是哪一天也把我给卖了，然后说是为了我好？” 要说所有古家人当中，对古氏最愧疚的是谁，肯的古老头无疑，要不是当年他爱面子听流言要赶古氏离家，也不会让两个不孝子抓住空挡。后来无意间知道了事实的真相，他却不知道女儿在哪里，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补救。 “你们都大了，翅膀也硬了，今天就分家，我跟老三过，至于老婆子你想跟谁，你自己去，我不想看到你。”古老头怒气冲冲的，“ 还有，当年你们拿了多少银子，现在都给我双倍拿出来，要不然就给我净身出户，滚出古家。” “爹，你不能这样，太不公平了！”古成器叫道，一脸的不服气。 “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您心里愧疚想补偿小灵，也不用拿儿子开刀，您置光录他们于何地？”显然的，古成才说话要厉害得多，而且努力从别的方面打消古老头的打算。 “你们都不要说了，这事我已经决定，小灵，把他们都给弄醒。”古老头冷冷地说道，子不教父之过，当年他要是用点心，不全扔给古婆子，也许今日他们兄妹就不会反目成仇？ “老头子，不成，你不能这样做？”古婆子摇着头，显然不敢相信古老头会这样子打算，她就是吃准了古老头的性子，不喜欢管事，也讨厌麻烦，更爱面子，但今天为什么这样？ 古氏心里冷笑着，有些想哭，若是当年古老头能像今日这般，她们母女何曾受那卖身屈辱？ ... 第80章 要是 “我心意已决，你们都不用再废话了。;”古老头很不高兴，分家虽说是迟早的事，还不至于到过不下去的地步，但是古氏的事一摆到明面上，许多事情就朝着不可预计的方向发展了。 古氏扯了下嘴角，上前将三个女儿弄醒，还有地上的两个少年，至于其他年级再小的，就不用来添乱了。 古家三个妯娌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在听说要古老头要分家后，率先想的不是去追究分家的原因，以及之前发生的事情，想的都是自家能够分到多少，怎么都不能比另外两房吃亏。 抱着这样的想法，三个妯娌就在那边大吵起来，俨然就要动手了，古成名受不了，将自己的媳妇给拉到一旁，怒道：“这事你别掺和，分家爹心里有数，我就是净身出户也可以。” 三舅母听了，喉咙一扯就要骂起来，眼角的余光看到古氏和古青娅的目光，不知道怎么的，心里一虚，就收了心思，转而注意起地上昏迷不醒的儿女起来。 “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什么了？”三舅母到底还是不笨的，观察了下有些狼藉的屋子还有地上的麻绳，心里有些不安，说话也压低了声音。 古成名没有理她，而是转身看古氏，对上的冷漠目光，叫他心里越来越难受。 “都给我安静下来。”古老头吼了一声，看向古成才和古成器，“你们两个，当年拿了多少，现在就双倍拿出来，别想糊弄我，我不知道难道小灵就没记着？” 大舅母和二舅母怎么可能同意，当即就坐在地上，抹着眼睛哭嚷起来，无非是她们这些年在古家做牛做马生儿育女孝顺老人的，都比不上一个不孝的小姑子，反正怎么指桑骂槐怎么来。 两个妯娌，嗓子都尖，一来一去的，就成了二重唱，在一旁看着的三舅母，不由撇了下嘴，看向快要冒火的古老头，不由缩了缩脖子，她其实到现在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也能看出来是大房二房那边的错，如今见他们被发难，她心里不由有些幸灾乐祸的。 听着两个儿媳妇的哭嚷，古老头只觉得太阳穴两边青筋直跳，“都给我闭嘴，不给银子，就给我净身滚出去，我一点都不想看到你们。” 古老头很少发火，但他一旦发火，就说明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若是十年前，古成才古成器说不定为了这几十两银子就真的净身出户了。 但是这十年来，古家的家境日益好转，田产铺子什么的都陆续置下不少，即使这老房子看起来还有些 破旧。 古氏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一百二十贯纸钞，折合成银子正好六十两，当年就是为了三十两，她的亲哥哥嫂子联手卖了她们母女。 古青娅抬头看了古氏一眼，有些担心她，再看给了纸钞后磨磨蹭蹭的两位舅母，以及正看着这边的两个表兄，他们的眼里有厌恶还有不满。 古老头亲眼见着女儿将纸钞收下，这才去他房里将些东西拿出来，看着儿子儿媳们那直勾勾的眼神，心里就忍不住想叹气。 大部分人，都是不喜欢分家的，住一块热闹，越是大户人家越是不分，古老头当然知道儿子间有间隙，但没大问题就好，终究还是要分啊。 “我跟成名住，就在这老房子，至于老大老二，你们就另外盖屋子，宅地的地契早就批好，你们自己分。……”古老头分东西还是很快的，不过还是没将地契那些交给三个儿子，而是要等到明日请了里正等人作证，又到县衙里过了道，才能算分家成功。 “老头子，你不管我了？”古婆子颤巍巍地说道，显然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 古老头撇了古婆子一眼，“既然你如此偏心儿子，那就跟他们住罢，什么时候你想清了再说。” “爹，父母都是跟长子住的，您怎可跟成名住，这让村里人怎么说咱家，光录还要读书呢，这在同窗中哪还有面子？”古成才不甘心，跟老人住不仅有名声，关键是老人还有压箱底的东西，以后可都是奉养他们的儿子才有。 “爷爷，我爹说的是，您和奶奶要是没在我家住，外人说话也不好听。”古光录试图劝说古老头，作为长房长孙，还是很得老人喜爱的。 “自己问问你爹都做了什么！”古老头对一向宠爱的孙子也没了好语气，他走向一旁的古氏和古青娅，到了跟前，肩膀就跨了下来，神情颓丧，“小灵，爹也只能做到这了，这日子终究还是要朝前看的。” 尽管愧对女儿，但是古老头终究还是希望自己的后代有出息的，他仍记得古青娅写的那几张契约，可是盖了手印的。 古氏也很伤心，作为一个出嫁女，谁不希望有一个强大的娘家做靠山，可是看看她的兄弟，都是什么样的人，她不被扒皮拆骨已经很不错了。 而古老头的话，古氏也听明白了，不要在契约上作文章，古光录过了年也要参加小考。 “爹，只要人不犯我，我定不犯人，如果不知道怎么做，想想这契约要是上了县太 爷的案头，后果怎样你们很清楚。”古氏盯着古成才两口子，一字一句地说道，她要让人知道，她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谁知道你说的话能不能信，万一反悔呢？”在女儿和儿子孙子间，古婆子肯定是偏心后者的，女儿再好，也是泼出去的水。 “你放心，他们要是敢再对你做什么，分出去的东西，老子就全收回来。”古老头发了狠，不管如何，束缚住了再说，“你和青娅，明天我送你们回去。” 古氏带着古青娅转过身，面向着天井，天井上方黑漆漆的，寒风吹过，吹得人心寒，“贵人，要提携人很容易，但要捏死人，也很很轻松。” “不，爹，他们还昏着呢？”古成名见古氏母女一把将门关上，有些着急地指着地上昏着的孩子。 古老头叹了口气，“把他们都搬床上去，明日就醒了。”他又看向大儿子二儿子，很是失望，“小灵的儿女有福气得贵人青眼，要是没当年的事，多好！” 古老头最后说的这句话，让古家一家子都睡不着，心思各异，是否后悔也只有个人清楚了。 ... 第81章 归来 夜里，古氏翻来翻去的睡不着，今天的事，想想还是有些后怕的，她们母女俩手无寸铁的，若不是时机把握得好，又哪里弄得成呢？ 对于古家，古氏的感情是复杂的，恨大于爱，如今是彻底决裂，跟兄弟姐妹是彻底决裂，也就两个老人还在世的时候会偶尔碰到吧。; 看着一旁熟睡的女儿，古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为了孩子什么都值得去做。 这时候，古氏听到很轻微的开门声，还有特地放轻的脚步声，她不由眯了眯眼睛，心里有些猜测，悄悄地下床，鞋子也不穿，拿了长凳子轻轻地将门顶着。 果不其然，那脚步声在房间外头停了下来，而后长凳子的那端传来的推力，让古氏浑身不由绷紧起来。 紧接着，古氏就感觉门栓被拨动着，发出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特别的清晰，听着很是让人心慌。 这时候，床上的古青娅翻了个身，说了句梦话，古氏手上一用力，凳子又往有些松的门顶上去，哐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到地上，紧接着是一阵小声的咒骂声。 门外的人见进不去，有些不甘心，用力推了推，还是进不去，明白这人是古氏有做准备呢。这深更半夜的，两个老人浅眠，也不敢弄出太大的声响，在心里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古氏一直憋着一口气，等脚步声远离了，整个人虚脱般坐在凳子上，心里有些后怕。不用猜也知道外头来的人是谁，定是古成才无疑，最是心眼多，手也狠。 受了这么个惊吓，古氏不敢合眼，披着衣服就这样坐到天亮，第二天她眼睛红彤彤的，跟只兔子似的。 本来想一早离开，古老头不让，亲自请了里长等村里有威望的人来，当场分家，而写在分家条例上的前提，也让古氏过了目。 古氏没有什么意见，她的兄弟真的要对付自己，也能做得让人抓不到把柄，这分家条例上的附加语，并起不到什么作用，不过是老人想的想让自己安心罢了。 在古家待了两天，古青娅无比想念家里，母女两人大包小包的来，走的时候并未带走什么东西，不是说古婆子不给，而是那东西真不咋拿得出手。 古老头会撑船，不过年纪大了，古成名也跟着来，船一离岸，古氏看着这片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转过身去，再也不回首。 等到船只拐入比较大的河道，古成名上前接替了古老头的位置，他昨天大致知道古氏当年受了什么样的 委屈，可是安慰的话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口，显得太苍白。 古老头点了自己的烟斗，吧嗒吧嗒地吸起来，沉默了一阵，“小灵，我知道你心里有怨，如今事情也告一段落，你好好地过日子，几个孩子都是聪明的，好好培养。古家这边，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几个兔崽子去打扰你。” “我也老了，没法管太久，你们结识贵人，能得靠山最好，也就不怕了。”古老头吧嗒吧嗒又吸了几口，“等我和你娘去的时候，……”老人年纪大了，不是怕死，而是怕死的时候，戴孝的子女不全。 一直沉默着的古氏蹙了下眉头，“爹，您乱说什么呢，有空我会回来看看的。” “也是我和你娘造孽，才养出这么几个不孝子。”古老头将烟斗在船舷上磕了磕，眼神黯然，“家里要是有养蚕，明年我让成名给你载几船过来。” “外公，我家不养蚕呢，不过今年冬天这般冷，明年天气怕是不好呢。”古青娅见古氏没什么精神，打了好几次呵欠，猜测她昨晚没睡，就接过话头，让母亲好好休息，她陪着老人家聊天。 “这也不定，以往也有冬天很冷，隔年风调雨顺的。”见古青娅主动跟自己聊天，古老头还是很高兴的。 “反正多做一手准备准没错的。”古青娅咧了咧嘴说道，侧头看到古氏坐在船舱内眯着了，脸上的笑不由加了几分。 “好好，外公听你的。”古老头感觉心里松快了几分，相比女儿的冷淡，外孙女就更好接触了，“我见你写字挺有模样的，也进学堂了？” “没呢，是弟弟上学堂，平时空了我就让他教我，学了一点，字写得不好看。” “是吗，那你弟弟读书成绩可好？……” 一老一幼，有问有答，气氛倒是和谐，不过因为出发得晚，等到了三化县的码头，已经是未时快过了，而一下船，古青娅就看到了等在不远处的严父。 严父看到古氏和古青娅也非常的高兴，不过听古青娅介绍另外两个人，脸上的神情就有些僵了，他瞅了古氏一眼，冲古老头叫了声岳父。 古老头和古成名仔细打量着严父，腿部是有点毛病，但是看着就是个老实会疼人的，女儿（妹妹）日子应该过得还好。 因着午饭在船上错过，又没带什么干粮的，严父和古氏就领着古家父子去了家相熟的粉店。 在船上的时候，古青娅已经大概跟古老头说了下家里的情况 ，尤其将债务的事夸大两分说，看他们父子的表情，就知道有多愧疚了。 吃过了粉，严父想说带他们父子回家待一晚明日再走，但是古老头却是不肯，他自觉没有脸去见古氏的婆家人。 见状，严父也不强求，就领着人在街上逛了一圈，买了不少的东西非要让古老头带着，间隙是有间隙在，但是在做人接物上，绝对不能让人抓到点什么错处，这可能会影响自家儿子以后的前程。 古老头心里叹气，临走前，悄悄地拿了几个红包给古青娅，是他们几个姐弟的份，看来是早就准备好的了，捏着应该有不少。 目送古家父子离开，严父看向一脸疲惫的古氏，心疼地说：“咋了，可是有什不舒服，我们去看大夫？” “没事，就是昨晚几乎没睡，先回去罢，免得娘在家里等得着急。”古氏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她还得将昨日的情况跟方氏商量，到底是谁拿走了在古家的那张契约，这个问题可不小。 ... 第82章 大人情 “怎么样？可是觉得妇人的处理太过粗糙？”齐秋生听了小连绘声绘色的描述，觉得事情还是挺好玩的，平常人的处理的确比较粗糙，痕迹太重，他倒是好奇这个侄子怎么想的。; 姜荣安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似乎在想着什么，对于齐秋生充满好奇意味的话并没马上回答，他在分析古氏古青娅处理的方氏以及时机。 很明显的，这显然是有人指点过的，就他所了解到的的，古氏母女是绝对想不到下药这种方法，而且还要拿到效果这么好的药，显然是有人在指点，而这个人是谁，也很好猜。 但是不得不说，小人家考虑的跟大户人家考虑的不同，所以做出的决定也不同。但不得不说，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法子，起码就目前来说，古家人不会再拿回古氏手里的契约前，是不会再做什么轻举妄动的。 “手段自是比不得的，心思也不够缜密，但以她们的见识能做到如此，也差不多了。”姜荣安轻声说道，看得出来他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齐秋生挑了挑眉，“那你怎么打算？亲自将那契约送上门去？” “怎可能，让人传个话，他们自个来拿。”都是跑一趟，但这其中的差别可是不小。 “哦，你可是做了什打算？”齐秋生也有些看不透这个侄子了，十几岁的少年，心思已经难懂，不知若干年后，姜家是否会后悔当初的做法。 “齐叔，这就说不得了。”姜荣安咧了下嘴角，有些事情他心里自有打算。 古氏一回到家里，直接就去了方氏的房里，将昨天的事仔细地说了一遍，尤其是关于突如其来的石头上头的纸条。 “娘，当年的事怎么还会有别的人知道？我看古成才的表情，不像是装的，对于那张契约什么时候没的他是真的不知道。”古氏满面忧愁，非常担心拿到的人有什么目的。 方氏沉思了半晌，“纸条上是说会归还？”见古氏点头，她心里也有些拿不准，不过儿媳妇现在的状态很不好，她也就没多说，“累了一天，你先去打理下，那人说会归还，我们就等着，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有了方氏这句话，古氏感觉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整个人一下子放松下来，这才感觉整个人非常的劳累，她反过来安慰老人说道：“好的娘，不过您也别太担心，相信会没事的。” 古青娅见古氏去了方氏的房间，就先去厨房看了看，晚上的菜都已经备好，见严青禾一副欲言又 止的模样，就朝他笑了下，暗示他不要担心，然而事实在古氏与方氏商量出个一二来是说不得的。 晚饭后，收拾后进了房间，严青禾拉住古青娅，悄悄了问了句，“姐，怎么样？” 古青娅小声说道：“有点复杂，明天再说，没大问题。” 严青禾见古青娅不想多说，知道再也问不出来，联想晚饭方氏的情绪，应该还不至于太糟糕。 一直到了二十七，严一升上了严家，神色有些古怪，跟严父说了几句，就点名要找古青娅和严青禾，问有什么事，却直道不能说，只说没有害处。 严父与严一升关系好，知道他不会骗自己，见他不好说，又只点名找两个孩子，不由想到了一点，也许是贵人相托，不想让做父母的知道太多。 年底，该忙的事情也都忙得差不多了，此时就是做一些更细致地打扫和整理，就等待着过年了，所以严青禾和古青娅在家里并没有事情要帮忙的，自然乐意跟着走一趟。 下了驴车，见是来到一间比较高档的酒楼，古青娅和严青禾瞅了严一升一眼，定不是他选择的地点，这花费可是不少，弄得这么神秘难道是是纪骁生？ 进了二楼的包间，古青娅看到坐在里间桌前的人，不由挑了挑眉，竟然是姜荣安，不由奇怪，他们之间算是两清了吧，还找自家姐弟做啥，难道只是为了感谢？ 严一升自己的任务带到，就在外间的最角落坐着，面前自有好酒好菜配着，也没心思去听三个半大的孩子聊什么，做这一行，眼力很重要，而做什么更重要。 相比古青娅的疑惑，严青禾就显得很高兴了，“姜大哥，是你请我们来吗？弄得好神秘的样子。” 古青娅落座后，对上姜荣安那双深邃的双眼，心里头有些不安，不到一年的时间，当初这个什么都流露表面的少年，竟然已经成长为一个深沉的人，这其中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变故吧，这变化也特惊人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古青娅却什么都不敢说，听着姜荣安和严青禾两人说着书上的问题，罕见的听不进去。 “这家的腌鱼干还有几个小菜都很不错，青娅姑娘不用拘束，跟在家中一样。”姜荣安笑着招呼道，还用公筷给古青娅夹了一筷子。 古青娅有些呆呆地应着，吃着碗里的东西，有些食不知味。 这样必知不觉中，大半东西下肚，古青娅也吃了个半饱，而眼前两个少年的讨论 也告一段落，她觉得，姜荣安请他们来，折腾这么久，也该说出后头的重头戏了。 姜荣安看着古青娅如临大敌的模样，心里不由有些好笑，而他也轻笑出声，每次跟她见面，都能感觉到这个姑娘不同的一面，实在是敏锐非常。 “这个东西，我想你们会需要它。”姜荣安说着，掏出一张折好的纸，很明显的有些泛黄，而推过来的方向，却是向着古青娅的。 严青禾有些好奇，却没有先拿过来看，而是等着古青娅看完，在他的想法中，姜荣安就是个很厉害的大哥哥，不会害他们的。 古青娅的视线落在那张纸上，心不由快速跳了几下，会是她猜想的那个吗？打开一看，读完上头的文字，果真是那张丢失的契约，但是这怎么会在姜荣安这？ 古青娅在高兴的同时又担心，“不知道姜少爷是如何得到它的？” 见姜荣安只笑着不说话，古青娅觉得有些尴尬，“不管如何，很感谢姜少爷的帮忙，这对我家很重要，严家欠您一个大人情，以后定还。” ... 第83章 邀请 严青禾有些没反应过来，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说着就要来翻看那张纸，而古青娅也没有阻止。; 看完后，严青禾眼里有些许迷茫，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姐，这……姜大哥帮忙拿到的吗？” 姜荣安举起手在嘴边轻咳了一声，“这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说吧。”说着，他朝古青娅的方向比了个三的的手势。 古青娅点了下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他不跟严青禾说，应该就是按照原来的规矩，她欠他三个请求，虽说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能够帮上对方的。 姜荣安挑了下眉，古青娅点头是表示明白了，她真的明白自己的意思了吗？他的意思是，这件事是包含在他答应过她的三个要求里头的，古青娅似乎误解了？ 罢了，以后有机会再解释，反正主动权在自己的手上。 不过古青娅也是好奇姜荣安是怎么得到的，她心里隐隐有猜测，也许是他派人取得的，但不管如何，让严青禾知道内容比其他人知道内容要好得多。 “青禾，既然姜少爷不好说，你就别再追问，总之，奶奶那边能够交代了。”古青娅劝说道，她乐意看到严青禾和姜荣安交情好，但不代表没大没小。 严青禾听明白了，就没再追问，“姜大哥，我姐姐刚才说的是，您的确帮了我们家一个大忙，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绝不二话。” “那可好，到时我可不会跟你们客气。”姜荣安笑呵呵地说道，他有预感，自己跟严家的牵扯一定不小。 “姜少爷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不如晚饭到我们家吃罢，虽说都是些家常菜，但味道也不错。”古青娅客气地邀请道，反正她不觉得姜荣安会答应。 “如此，那就却之不恭了，那天的杀猪饭就很不错。”姜荣安倒是不客气，接着古青娅的话就说下去，他眼角的余光看到她脸上那僵掉的表情，忽的发现，逗她也挺好玩的。 严青禾表现也非常的热情，“姜大哥，你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菜，我姐的手艺也不错哦。” 姜荣安瞅了严青禾一眼，见他真的很单纯，没别的意思，只不过这话，的确容易让人误会，再看古青娅，她瞪了严青禾一眼，说道：“姜少爷是喜欢荤菜还是素菜，我娘比较擅长河鲜一类，我是比不过我娘的，弄一两个青菜还成。” “听起来很不错，加个板栗炖汤再好不过了。”姜荣安眯了眯眼，“听说你们有泡杨梅酒， 这也可以尝尝。” “姜大哥，来吧来吧，就这些我家里都有，都是我去山里找来的，我爹说味道很不错呢。”严青禾显得非常的高兴，因为姜荣安点的东西家里都有。 古青娅瞅了严青禾一眼，已经听出姜荣安这是故意点自家有的东西，不会超出自家的范围之外，这份心也难得了。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回去罢，姜少爷还可以在我家周围逛逛，不说景色很好，但也还算不错。”古青娅可不想再继续坐下去了，姜荣安已经由原来的毛头小子蜕变成如今的小狐狸了，不是自己能忽悠得过去的。 姜荣安自然是同意的，然后叫了马车，又喊上严一升，回了村子。现在村里人对于出现在严家门口的车子已经不那么好奇了，瞄个几眼，见不是大人物也就不关注了。 古青娅一下车，揣着那张契约就去找古氏，然后一道去找方氏。方氏听了古青娅说的之后，沉默了好一会，她转过身，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出两张一样的纸出来，摊开一看，那字迹以及时间等都是一样的。 “都一样吗？”方氏轻声问道，“若是一样，那就没错了，老大家的，你去拿个火盆子过来，将它们烧了，留着啊，也是个祸害。” 古氏应了声出门，古青娅站在一旁，几次欲言又止，第三张契约，得到的过程，真的是太曲折了。 “青娅丫头，不管这张契约那姜少爷是通过什么手段获得的，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他解决了我们严家的一个麻烦，于情于理，我们都欠他一个大人情。” 古青娅侧了侧头，怎么感觉方氏这话听起来有点奇怪，好似在暗指什么似的？不过左思右想，好像也没什么不对，也许是她自己想多了吧。 而等到几年后，再提起这事来，古青娅忽然觉得，自己早早地给自己挖了个坑，而周边的人也帮忙将坑扩大了些，她掉下去就爬不起来了。 古氏拿着火盆子进来，火苗舔上那三张泛黄的纸，不过几息间，这压在古氏心头十来年的东西终于化为灰烬，感觉整个人从里到外都特别的轻松。 方氏难得地笑了，看起来也非常的轻松，“行了，你们母女都好好十施展下手艺，招待姜少爷，务必使他心满意足。” “是，娘（奶奶）。”古氏母女俩同时应道，到厨房后开始准备，做的都是自己的拿手好菜，而严父随后也加入进来，难得地露出了笑脸。 姜荣安享受着严家招 待贵宾一般的待遇，菜肴不能说很精致，但是非常的用心，有种浓郁的家的味道。 看着严家那种和乐融融的气氛，姜荣安心里非常的羡慕，那是他渴望得到又永远无法得到的东西，既然他无法得到，那么他的子女定不会有此遗憾。 一直到姜荣安离开严家，古青娅都没有找到机会跟他说话，他比的那个手势到底是不是自己猜的那个意思？她个人还是比较喜欢弄得一清二楚的，免得以后扯皮。 解决了这一件心头大事，严家每一个人脸上的笑容都很灿烂，专心地准备起年夜饭来，这个家难得这么轻松。 往年，严二叔一家都要过来吃年夜饭，而今年早早的，严二叔带着一家子过来给方氏拜了个早年，说是要去钱家过年。 方氏没有太大的意见，只是吩咐他们初四必须回来，其他的没有多说。倒是严水儿和严双儿的年礼，一直拖到二十九才送来，东西数量还是一样多的，但是内容却是降低了不少档次。 古氏默默地将东西分好，然后将方氏早就吩咐好的回礼给装了进去，今年的要比往年还要丰盛好几倍，只是两个小姑子的做法，真的让人挺心寒的。 ... 第84章 有趣 方氏知晓两个女儿，尤其是大女儿对老大一家很有意见，以前还会在面子上做做功夫，但秋天那会她病了一场之后，也就闹开了，如今连敷衍下都不肯。; 严父对两个妹妹的表现自然是生气的，但也没说什么重话，反而反过来安慰方氏，称两个妹妹心里闹别扭，以后就好了。 古氏倒是不在意，现在心里头的大事放下了，她整个人如去了一层枷锁一般明媚不少，对其他人的态度都无所谓，反正自己的日子照样过。 以前因为这些原因，在方氏面前总是没底气，即使她本身没有错处，儿女也很出息，但总归有些不一样了，如今腰背总算能挺直了。 不过严水儿和严双儿两人的做法，对严家的过年却是没影响的，今年严父大方，买了不少的鞭炮和烟花，还特地买了小孩子喜欢玩的花炮，一时之间，往严家跑的孩子多了不少，原本是村里最冷清的角落，也变得热闹起来。 古青娅带着弟弟妹妹，将全村所有人家都拜了一遍年，一路吃吃喝喝的，最后午饭都吃不下了，不过全村小孩子都这样子，大家都嘻嘻哈哈的，非常开心。 今年过年刚好赶上雨水节气，虽说没下雨，但是天阴阴的，大人都不喜欢小孩子跑太远，而隔壁的大榕村又请搭了个戏台子，咿咿呀呀地好不热闹，许多人扛着凳子大老远地跑去看。 古青娅不喜欢人太多，但严青禾非要拉着她要一起去，说要给姜荣安拜年，感谢他去年的帮忙。她有点儿犹豫，过了年，自己又长了一岁，或许没那么早定亲，但也不敢跟男生有太多接触。 不过，方氏和古氏对严青禾的打算却是举双手赞成的，还劝说古青娅一道去，拜完年，顺便看看戏，买点小东西啥的。 而严父也是要上吴家拜年的，他就带着小儿子小女儿，落后古青娅他们半个时辰出发，单独带着他们玩儿。古氏和方氏就留守家中，下午是村中大人们互相走动的时候。 被吴家的仆人引进书房的时候，严青禾和古青娅惊讶地发现姜荣安和吴翔都在里头埋头苦读，不过后者却是心不在焉的，活像凳子上有针似的，整个人动个不停。 “吴大哥，姜大哥，新年好，我们给你们拜年啦，祝你们在新的一年里心想事成万事如意，高中榜首！” 见到古青娅姐弟，吴翔就跟见了救命恩人似的迎上来，“哎，青禾呀，刚我就在说你啥时候过来呢，来来，我给你们泡茶，我们聊会天。” 姜荣安放下手上的书，摇摇头，跟着走到书房外面的小厅，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吃食，将旁边的小炉子的炭火弄旺了，“你们没出去玩？还特地跑一趟。” “这天看起暗暗的，也不知啥时候下雨，还是不乱走的好。”古青娅笑着说道，一旁的吴翔或许是闷坏了，抓着严青禾说个不停呢，并不注意自己这边，也许是个问话的好时机。 “这也是，等会你们走时带把伞以防万一。”姜荣安嘴角含笑，手上的动作没有停，行云流水地做着泡茶前的各种准备工作，那个复杂程度可不是普通人家会做的。 古青娅眼也不眨，上身往前侧了侧，压低了声音问道：“姜少爷，那契约的事真是谢谢您了，只不过我只是一小女子，欠您那三个要求也不知如何还得上？”她当初理解的意思是这样没错吧！ 她在试探，姜荣安看起来挺磊落的，自己一个姑娘家也不好办，看能不能将难度降低。而且契约一事，若是姜荣安帮忙，自然是欠他一桩，若是他横插一手生波折，那自家完全不欠他。 因着姜荣安在严家人这边的印象太好，大家都觉得是他出手帮忙，更没往深里想他是如何知道这事的，或许是严家人刻意不去想？总之古青娅夜里想起来，仍觉得心惊胆战的，觉得姜荣安越来越狐狸了，可是自家弟弟还是要抱着这根粗大腿啊！ 姜荣安抬头，与古青娅的眼睛对上，那里头升盛满了对自己满满的控诉，好似自己是一只不怀好意的黄鼠狼一般。这般想着，他忽的起了逗弄之心，也压低了声音：“怎能免了呢？这能还的方式，多着呢？” 比如以身相许什么的，如果眼前的丫头听到这个，还不知道是什么反应呢？姜荣安饶有兴致地想着。 古青娅侧了侧头，即使多看了不少的书，也不代表她的思想趋近成年人，所以压根就没往别处想。 “钱？做牛做马？”古青娅喃喃低语，边说又摇头否定，而后她眼睛一亮，“有了，姜少爷喜欢看书对吧，我梦到了几本书，内容我还记得，可以复述给你听，可能一本抵消一个？” 单纯的古青娅，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将自己的秘密曝光了不少，心里头仍旧在想着自己在藏书阁看的那些书里头，有什么适合姜荣安这种要考试的学子的。 姜荣安听到古青娅这话，不由眉头一跳，“几本书？你说说看，也许我可以考虑考虑？”此时他倒没有想到藏书阁在古青娅身上，只是好奇，有些许人与众不 同，梦中甚至能学到东西，原来不是书上写的奇人异事啊！ 果然，他的直觉不错，严青禾不错，而他姐姐更是个特殊的，这交情该继续保持下去。 “我得想想。”因着姜荣安表情太过平静，古青娅没什么警惕心，反而很努力地思索起来。 “我说你们俩聊什么呢，来来来，喝茶吃点心。”吴翔跟严青禾交流了一番花炮烟花等玩乐的物事，一回头，就见好兄弟给人家姑娘聊得欢呢，马上好奇地插上一脚。 “说看书的事呢。”古青娅不好意思地笑笑，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水，慢慢地喝着，怎么有种做坏事被抓的感觉，真是糟糕。 “什么书？我也看看。”严青禾就有兴趣多了。 姜荣安瞅了古青娅一眼，这个姑娘越来越有意思了，她在古家写的契约，又说梦中梦到几本书，这读书识字应当不少，可比那些女学里头的女学生要好多了。 “问我们过年怎不出去玩，这不是要考试了吗？”姜荣安似笑非笑地看了吴翔一眼，就见到他一下子瘫在椅子上哀嚎，可见真的不想读。 ... 第85章 祈愿 后来由于吴翔的插科打诨，三个少年就凑一块聊起天来，倒是古青娅一个人坐在一旁，磕了不少的瓜子，吴家的炒货也不知道是买的还是自己做的，果真味道特别，可惜吃多了舌头痛。; 虽说跟姜荣安没有说太多的话，到底古青娅还是想到了还人情的方法，不用涉及金钱人脉什么的，而且此间还拉近了双方的关系，对于属于他们这个阶级的人来说，真是再好不过了。 过了初一，村里还在外头玩耍的孩子渐渐少了，大些的要帮着分担家里的事，因着去年是闰年，所以这个年过得比较晚的，这个时候天气已经没之前那么冷了，雨也淅淅沥沥地下了两回，但相比以前的，雨量少了不少。 初四是包括大榕村太来村以及周围几个小村子的大日子，这一天很重要，是祈祷新的一年风调雨顺的，而且要去爬一座比较陡峭的山，那上头有个山洞以及不少天然形成的石头，看着模样就非常像是盘腿坐着的仙人，加上美化了的传说，非常地受村民们重视。 这种祈愿活动都是要求壮年男子，每个村有人数分配，包括未婚和已婚的，每年许多人都要抢破头，只为了一个位置。 严父因为身体的关系，从来就不在名单上的，他心里不能说是不遗憾的，只盼望着儿子早点长大，好进到名单上。 古青娅也起了个大早，带着弟弟妹妹到村口，看到被选中的人都穿上简便的服饰，从头到尾，从他们手上拿的东西就能看得出重要性来。 走在前面的是扛两大把华盖伞的，然后就是四个少年扛四把三角形旗面的旗，接着是锣鼓唢呐队，而后是抬轿子的十六个已婚青壮年，再后头，就是扛着大约三米多高的长长方形旗子，每面旗子上都绣着各种精美的图案由此可见村民们对这个日子的重视性。 开路的鞭炮一响，众人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然后就出发，和大榕村的队伍汇合，而后上山祈愿。而下山后，就要轮流到每个村子巡游。 而这些队伍的人，中午的吃饭就是在村里几乎连起来的大房子门前的晒坝吃。费用是村民平摊，当然若是有像吴老爷那样的地主全包当然最好。 鲁婆婆家的厨艺好，每年都要掌勺，而今年，鲁婆婆的儿子儿媳都被吴老爷家请走，鲁婆婆只好亲自上阵，而这帮手她也是能发话的，古氏和古青娅都去了，可让许多人羡慕，要知道这些个帮手除了有好吃的，还能沾沾喜气，都是妇人们抢着要的。 古青娅得的比较 轻松的活，负责烧火，好在她挺有经验的，又在鲁婆婆的指点点，顾四五个灶头还是忙得过来的，按鲁婆婆的说法，都是大锅饭，火候这种东西不需要。 在受了几个大娘大婶们有些埋怨的眼神后，古青娅也就不东张西望了，专心看鲁婆婆的动作，心里暗暗惊奇，有些人就是这么厉害，看起来很随意没有任何章法，做出来的东西就是比别人的要好。 鲁婆婆注意到古青娅的眼神，不由朝她笑了下，“怎的，可是要跟我学掌勺？” “我也很想，鲁婆婆您觉得我有这天赋不？”古青娅心里还是有些意动的，在厨房里忙活虽说沾了油烟气，但可不比熬蚕缫丝那样轮轴转强。 鲁婆婆倒不是开玩笑，“那成，我问你个问题，刚我朝锅里放了三次调料，可是有看出不同来？” 古青娅想了下，眼底一片迷茫，在她看来，就是往锅里下料啊，还有不同？“婆婆，看来青娅是没那天分了。”当掌勺的，可是有免费的好东西吃啊！ “我看你缫丝应当挺厉害的，也不用沮丧，掌勺也没外表看起来那马光鲜，你把你娘的本事学了挺好。”鲁婆婆倒觉得各行有各行的优劣，选择合适的就成。 古青娅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跟我娘学着呢，应当还成。” “你还未上工给人缫丝，我那小孙女整日缠着我要学缫丝，要不让她跟你一道，你提点下，这丫头就是心不定，就不给你娘惹麻烦了。”鲁婆婆说起孙女儿，表情柔和了许多。 古青娅想起那日在鲁婆婆家，一起玩耍的女孩子，跟自家妹妹差不多大，地球抓着自己问了不少缫丝的事，看起很乖巧的女孩子，“那自然是成的，就怕我没啥可教的。” “不要妄自菲薄的好，成了，把那个小灶火烧了，我炒两个菜咱们自己吃。”鲁婆婆指挥道，明目张胆地开小灶，这村里给的工钱就是意思下，她弄点什么吃那是默许的老规矩了。 有人通知那群人啥时候到，饭菜刚热气腾腾地摆上桌，一大群人就冲了过来，拿碗盛饭舀汤，这一天的饭菜都是管够的，又是鲁婆婆下厨，大家感觉都好极了。 等人都走后，帮忙的人收拾了下，也凑了两桌吃饭，不过鲁婆婆这边，只有古青娅和古氏两人，其他人可畏惧于鲁婆婆的冷脸，不敢动。 鲁婆婆又将自家小孙女的事儿跟古氏说了一遍，古氏连称没关系，让鲁婆婆可将小孙女送来自己这边，她亲手教。对于鲁婆婆 ，古氏是很感激的，七婆那边那张契约要是没有她出手，只怕不是那么容易拿到。 不过鲁婆婆只瞪了两眼，古氏就同意由大女儿带着了，心里决定，一定要把女儿给教好了才行。 厨房基本没剩材料，剩余的饭菜就让帮工的人带回去了，这也是好处之一，因为鲁婆婆的关系，古氏母女分到的是比较干净的，虽然混成一大碗，但能让家里人都尝尝鲁婆婆的手艺，她们还是很高兴的。 回去后，古青娅将这事跟方氏说了下，方氏自然是乐意的，还吩咐了几句。巡游主要是在下午，好在没下雨，太和村排在大榕村后面，今天要用的祭品早就准备好，到时间就挑去村中心的空地上摆放成长条的八仙桌上。 这个时候，只要村里都能动的人，都要挤到这边，迎接队伍，等待着师公做法事的时候，男女老少都是嘴里念念有词，不停地拜着，非常的虔诚。 古青娅也不例外，她心里想的非常简单，就是来年风调雨顺，家人平安康健，这比发大财什么的更加的重要。 ... 第86章 不以为然 过年要一直过了十五才算完，初九那天一大早敬了天公，严二叔一家像是才想起还没上严家拜年一般，姗姗来迟，手上提的东西并不是用心准备的，估计是随手将别人送的拿来凑合了。 以前钱氏来，都喜欢说一些话来酸一酸古氏，彰显一下自己的优越感，而这次来，她就不针对着古氏了，转而将矛头集中在古青娅姐弟几个身上。 比如现在，大家都凑在一起喝茶嗑瓜子，钱氏说话那叫一个顺溜，“娘，今年看着不错，孩子他舅就说一道做生意，买丝卖丝，这转手一道，里头的利润可不低呢，大哥一家日子也不容易，要不要也参股？” 古氏瞅了钱氏一眼，淡淡地说道：“这做生意的事我们也不懂，就不瞎掺和了。” 方氏在一旁点头，“今年的怕是要旱上一会，这蚕可不不一定好，你们别心大，踏实点好。” “哎呀，娘，您别担心呀，我大舅子找人算过了，今年年景好着呢，绝对不会亏的。”严二叔不在意地挥挥手，觉得老人就是想太多，“大哥，你真的不加入，什么都不用管，到时坐着收钱就成了。” 严青禾在一旁听着，忍不住快嘴一下：“二叔，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您可别叫人骗了。” “你胡说什么呢，我舅舅才不会骗人呢。”严红绫瞪了严青禾一眼，眼珠子一转，“话说青禾你也读书了吧，不如让我哥考校一下，看看你学的如何？” 钱氏听了小女儿这话，赞赏地看了她一眼，自家儿子可是得夫子夸奖的，今年考试可是一定能中秀才的，倒那时候，她就是秀才娘了，谁不高看她一眼，看古氏还敢无视自己不？ 严正堂听到妹妹这话，不由挺了挺自己的胸膛，斜眼看着严青禾，他五岁就入学堂开蒙，又是在县城里学的，是今年参加考试中年纪最小的，而他对自己非常有信心。 严青禾成撇了严正堂那副跟斗胜的公鸡一样的表情，心里有些不屑，读了五六年的书就真的以为自己是天才了？ “我读书也不到一年，有什好考校的，肯定比不上堂哥你了，倒是堂哥你二月就要考试，怎不好好看书？这参加的人可多了，人外有人哪。”严青禾也不傻，自己现在的水平当然没法跟严正堂比，但他坚信再过两年，绝对将对方给踩在脚下。 方氏当然看得出来老二一家抱的是什么样的心理，不就是在老大一家面前秀优越感罢了，不过对于大孙子要考试的事，她也是很关心的， “正堂啊，你是严家长孙，又读了好几年书，这次考试可是要光耀门楣啊！” “奶奶，您放心吧，正堂心里有数，绝对给您考一个秀才回来，让您高兴高兴，振兴咱们严家家业。”严正堂站到方氏面前，拍着小胸脯保证道，他很有经验，只要让方氏高兴了，他的好处就多多的。 严父瞅了严正堂一眼，又看了弟弟两口子脸上那志得意满的神情，眼底闪过一丝黯然，长孙在老人家的眼中，份量就是不一样。 古氏懒得看妯娌一家在自己和儿女面前得瑟，噌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娘，我去厨房做饭了，既然正堂要考试了，那就早点吃了饭回家看书，这种大事哪能疏忽呢？” 方氏非常满意古氏的举动，“去吧去吧，多做几个好的，给正堂补补脑。” “就是，大嫂，就辛苦你了，我手之前痒了好一阵子，涂了药，恕我没办法帮你忙了。”钱氏翘起嘴角，伸手抓了一把瓜子，手上那十个手指甲都涂得红艳艳的，话是真是假一下就明朗了。 “那你的确得好好养着。”古氏瞅了一眼，钱氏不去更好，自己的地盘自己做主，“青娅，过来帮娘。” “娘，我去帮您烧火。”严青禾见了，也想起身，却被钱氏喊住，“哎，青禾，你急啥啊，男孩子有点出息，不要一直往厨房跑，来来，坐着，让我加正堂给你讲讲课，多学点，说不定以后也能去考试挣功名呢。” 严青禾的身子一顿，又坐了下来，钱氏说出这一番话，只怕以后他都不能经常去厨房帮忙了，方氏肯定会认真考量这里头的话的。 “青禾，你二婶说的是，跟正堂好好聊聊，多学习学习。”方氏果然是无比赞同钱氏的话的，两个孙子在跟前聊学问，心里很是欣慰，她也算是对得起对下的老头子了。 严青茶本来正凑着严红娟问外头的事，听得专心呢，见严青禾没法去厨房帮忙，就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坐着了。到底是这半年的教训有用，不管心里多不乐意，还是站起身来，“哥，那你跟堂哥聊聊天罢，我去帮忙烧火。” 对于小女儿的识趣，严父还是比较满意的，不过显然心思不定，被严红娟几句描述就勾得心都要飞走了，看来还得严加管教。 钱氏得意地笑了笑，古氏再傲啊，她和她的子女还不是要乖乖地去做事来伺候自己一家。 严父瞥了钱氏一眼，看一旁的严二叔，还再说这今年要去哪里，要怎么做生意，要转 多少银子，跟疯魔了似的。 “娘说的没错，今年年景不好，蚕丝价格肯定翻倍，质量又差，你们的成本会增加，外头的人，并不是非丝织品不可，而以前的存量不代表没有。”严父还是看得很明白的，什么东西都是类似的道理。 “我看你们不如好好把地给种好了，粮食都不要卖的好。”严父的神色很严肃，他一点都不希望严二叔栽了个大跟头，然后要自家接济，又不是人傻粮多。 严二叔不屑地看了严父一眼，“我说大哥，你一辈子没咋出村子，就是见识少，就算年景差，还能差到哪里去，咱们这地方，什么时候饿过肚子啦。” “老二，听你大哥的。”方氏皱了皱眉头，二儿子的心态浮了，容易出事，“凡事小心点好。” “娘，您放心吧，我又不是那三岁小孩啥都不懂，心里有主意呢。”严二叔心里不耐烦，觉得母亲和兄长就是太小题大做了。 ... 第87章 决定 这一顿饭到底吃得不那么高兴，严父古氏向来不是话儿多的人，也不怎么来事，加上之前又说了些话，惹得严二叔并不怎么高兴，一反常态也不怎么说话。 方氏也感觉不舒服，索性以后都不这样了，自己高兴了，随便到哪个儿子家里吃就是，不过她心里是真的不喜欢二儿子出去做生意，严爷爷就是这样在途中没的，这是她心里的一个阴影。 不过严二叔明显被那描绘出来的大饼给迷花了眼，别的什么都听不进去，只希望不要惹出太大的麻烦才好。 出了十五，年味也差不多散去，这个时候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扛着锄头到地里看情况，休了一个冬季的田地，也是时候开工了。 古青娅和古氏扛着锄头去地里，打算把梯田背部的杂草给清一下，顺便修水路。水田谁也没办法时刻挑水，就会好几家合起来修整一条水路，好给水稻田供水，这一件事，母女俩做过几次了，还是很有经验的。 水路是分段的，自家修哪一段是早就定好的，不用凑在一起做活，毕竟每个人的时间安排不同，且男女有异，总要避嫌。 严家的这一段水路水沟里积满了泥土导致沟底变浅，而且被挖开了好多个口子，古青娅沿着水路来回走了一遍，确定别家都已经修好，也不知道啥时弄的，这速度可真够快的。 别人速度快自家就不能慢，要不在水路头那边开闸后，水过不去，其他家就该有怨言了。 “青娅，你去把那几个口子给堵上，小心点，不要叫锄头给伤到脚了。”古氏交代道，自己就跳下沟里，拿起锄头开始挖，挖出来的泥土就填在两边，将堤坝拍实了，修成方方正正的，好走路。 “娘，放心吧，我又不是第一回做了。”古青娅说着，抓起锄头开始做事，不过速度毕竟比不上古氏，尤其是沟底还是湿的，这需要的力气更大。 母女俩花了一个上午才将水路修好，等晒上一两天，就能放水了。 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母女俩终于将各处的水路给修好，今年佃的地比去年少，然后多了两亩山地，是去年年底买的。 古青娅惊讶，没想到父母不声不响就置地了，不是水田有点可惜，不过水田那么贵，山地便宜，虽说比较贫瘠，但好好养个几年就好了。 严父最近几天是忙着去修理蚕具，又跟人在县里四处走动，天天早出晚归的，就为了多挣一点钱，已经持续许多年了。 花钱 请人将地都犁好，古氏和古青娅两人陆陆续续地干着，期间刘家要来帮忙，古氏不肯，今年刘家佃了更多的地，哪里能忙得过来。 好在严父外出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有了他的加入，地里的活更快了。才开春，雨量就能看得出来比往年少，有经验的人已经开始重新打算今年的种植计划了。 刘父刘母还专门跑来和严父古氏商量，毕竟他们佃的田不少，不种水稻了，但种什么作物，这个需要好好计划，争取利益最大化。 新买的两亩地，严父决定全都种黄豆间种花生，等收了，就直接种地瓜，所以他也这样建议刘父，“黄豆这东西，咱这地方种出来的或许没那般好看，但总是不愁卖的。” 刘父的眉头仍旧皱着，今年多佃地，除了怕租子提高外，还抱有赚一笔的想法，如果种的是太平常的东西，总觉得达不到自己的预期。 “好老弟，再帮我想想，除了黄豆还有什能卖上价钱的？”刘父想了几个晚上了，眼底下一片青黑。 严父还真想不出来，他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三化县，再远就没去过，还真没什么概念，与古氏对视了一眼，同时看向一旁没做声的方氏。 “严家婶子，您可是有什好主意，我是真没啥主意了，有点不甘心。”刘父见严父两口子的视线，有些着急地问道。 方氏微微皱了下眉头，“今年本就少雨，你们还多佃地，就是有挣钱的作物，你们也没法子啊。” 严父的背脊一下子就弯了下来，显然这回他是太冲动了，“那怎么办？” “今年旱不代表明年旱，你若是不想种花生黄豆，我觉得可以考虑种甘蔗，可是只有一季，你可要考虑好。” “什么？”不等刘父刘母出声，严父就惊讶出声，“娘，甘蔗这东西可不好弄啊。” “甘蔗喜欢湿润，但比水稻需要的水要少，但投入也不少，的确是不适合你家。”方氏叹了口气，她也没有什么太多的主意。 古青娅在一旁听着，忍不住开口：“我觉得刘叔拿不定主意的话，不如去县城还有天香县里的粮站看看，比较下，说不定就有主意呢。” 方氏侧头，似乎在认真听古青娅说的话，面上没有生气的样子，“青娅这个主意不错，刘大啊，你不如去看看？” 严父眼睛一亮，看向刘父说道：“这个主意不错，怎么样，愿意一道去看看吗？” “好吧，我看 青娅也是个有主意的，不如也陪着去走一走？”刘父觉得古青娅小小年纪看着就很有主意的样子，也不知道严家怎么养出来的。 严父古氏都没说话，等着方氏做决定。 “让冰冰也一道去，两个姑娘家好有个伴。”方氏没有太大意见，虽说不是严家的血脉，但品性来说真的不错，过了十岁了，可以适当地出去见见世面了。 古青娅面上一喜，率先站起来，激动地朝方氏感激：“谢谢奶奶，您太好了。” 方氏笑了笑，严父或许是有自卑的关系，即使每年春时常出去找活做，但见的世面还是太少了，多出去走动也好。 方氏好像变得越来越好说话了，古青娅歪了歪头，并没有往深处想，不管是什么改变了她的想法，对自家总是好事。 夜里，带着期待心情进入梦乡的古青娅，又进入了藏书阁，而这回让她惊讶的是，竟然出现了一个书架的书，氛围上中下三层，大约有一三百本书左右，而她之前看过的书，就依次地插在三层书架里头。 ... 第88章 绵与棉 古青娅上前，从书架上层由右往左开始看书名，除了音律启蒙，还出现了许多其他的启蒙书，更有初级书法一类的。;而中层，除了她看过的小记外，还加了不少的游记日记一类的。 而最下层，是让古青娅最惊讶的，她看过的园艺小记、园艺欣赏之类的就在这边，其他书，也是类似的，比如桑树介绍简介，蚕的概述，南方植物百科，北方植物百科等等。 她的呼吸一紧，视线紧紧地粘在这些书上面，都是她生活中会接触到的东西，而她目前的生活阶级及其状态，也无暇去关注那些高雅的东西。 忍住心里的激动，古青娅在最下层的书上来回看了好几眼，又想到今天的事情，就选了南方植物百科，厚厚的一本书，里头还带有彩色的插图，就是字比较奇怪，与自己学的是同一个意思，却是变形的。 南方植物百科这本书描述的只是一个大概，种类也是常见的，从木本说到草本再说到水生。 从之前看的园艺的书，古青娅已经知道了什么叫木本草本，多年生一年生等词语的概念，就快速地去翻那些一年生草本类的，又着重挑选耐旱的类型，只不过里头有许多植物她听都没听说过更别说见过了，越翻到后面，她心里就越焦急。 翻着翻着，古青娅就看到了有有关于绿豆的介绍，这东西三化县能买得到，不过价格可是不便宜，她还没听说过有谁种绿豆的。 书上说绿豆怕涝怕淹，而三化县所在的向阳府，天气却是湿润多雨的，谁让河流湖泊多呢，难怪没人种它。 古青娅心里一喜，她又往后翻，依次有介绍落花生赤小豆黑豆黄豆的，虽说没像绿豆那样怕涝，但也不需要像水稻那样需水，也是适合种植的。 不过后头还提到了玉米土豆的，也说是耐旱高产的作物，古青娅没有听说过，不过暗暗地将它们的图案以及别名给记了下来，以防哪一天自己碰到了却错过了。 看完了南方的，古青娅顺道又将北方的也给看完了，这个时候，她还没有睡去，说明还能继续再看一两本书的，没有任何意外的，她拿了那本不算厚的蚕的概述。 第二天醒来，古青娅躺在床上看着黑乎乎的床顶，天还没亮，也不知道她昨晚啥时候睡的，但整理了下记忆，很肯定那本蚕的概述没看完。 心里头有些遗憾，想接着往下看，可惜白天进不去，只能等晚上了。这时候，旁边的严青茶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糖葫芦，睡得沉 沉的。 古青娅伸手捏了下严青茶的小脸蛋，昨天知道自己不能跟着去，磨着她好久就为了一根糖葫芦，真是一只小馋猫。 又在暖和的被窝里躺了会，古青娅起床穿衣服，利索地绑好头发，就往厨房走去，古氏正在往锅里烧水，她看到古青娅也不惊讶，女儿在自己起来后起来已好长时间了。 “娘，您有什东西需要我帮忙买的？”古青娅小声地问道，有时候古氏需要些东西，也没空去买，做女儿的，自然要帮忙考虑到。 古氏想了想，“等会娘给你几张钞，你买几块细绵布回来。”那专用的特殊时期用的带子得重新做了，都坏了。 “娘，咱家自己做的没有了吗？”以前古氏也会去买一些质量不好的蚕茧回来自己纺自己织，质量比较一般。 “没了。”古氏摇头，顿了顿，似乎想到什么，“可别跟木棉做的给混了啊。” 古青娅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现在还出现了一种叫木棉花的东西，做出来的东西也很轻便软和，也不贵，不过在这到处都是养蚕的地方，并没那么受青睐，有些死板的人接受度并不高，古青娅倒觉得，跟麻相比，木棉布不错啊。 “知道了，娘，我会仔细分辨的，不会给混了的。”古青娅点点头，心思又飞到空间里的书籍上，里头肯定也有关于木棉花的详细介绍。 她已经发现了，空间里的书籍，朝代、年代甚至是空间都是不同的，来自未来的，从园艺那几本书上，她已经发现了未来应当是富足的，才能去弄那些不能吃穿的东西。 吃过早饭，严父带着古青娅去刘家，带上刘家母女，并没马上出村，而是去找了严一升，准备搭他的顺风车，顺便问问天香县的情况。 严父昨天下了决定后就去跟严一升打过招呼了，过去的时候，严一升还在套车，跟严父说刚好他今天临时也要去天香县，可以顺便带一下路。 得知这事，严父刘父都很高兴，到一个更繁华的城市，即使是大人也会心里紧张，毕竟不是自己所在的地区，最怕碰上些地痞什么的。 古青娅倒是去过，不过这事不适合往外说，不管怎么说，也是个经验，起码心里有个底。 坐的船还是当初那个船夫，他也收到谢礼，不过依然做着这个营生，跟严一升倒是非常熟了，看到古青娅他略有些诧异，也没多说话。 走的依然是捷径，天香县，严一升跟严父说了几 个注意事项，又领着他们到主要街道，这才做自己的事情去。在天香县，别的事情不会，但要会看情况讲价，要不就被坑了。 比起三化县，平日里天香县非常的热闹，人来人往的，叫卖声不断，刘冰冰紧紧拉着古青娅的手，四处看着，感觉眼睛都不够用了。 严父和刘父到底是大人，过了好奇的年纪，自制力也好，就一前一后地看着两个孩子以防走丢，同时注意两边的店铺及其摊子，寻找着自己想要的东西。 古青娅心里早有想法，却不能这个时候说出来，而是要找好时机，心里头憋着事，有时候也挺难受的。不过她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心里打算着能为家里人买点什么。 虽说有点私房钱该存着才是，但古青娅觉得，平时取出一点为家里人买点小东西，不说价值，但能让大人开心表下自己的孝心，也是很值得的。 刘冰冰相比之下，就显得穷多了，荷包里的钱还是昨晚刘母临时给的十文钱，但她已经十分满足了，毕竟家里用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她也跟古青娅想的一样，给家里人买东西，不过只能是便宜货了，这可不好找。 ... 第89章 价格小贵 严父和刘父两人先找的是种子店，比的确是比三化县的品种多一些，但也都是当地常见的，并不怎么稀奇，但价格相比起来，就贵了一两分，两人精打细算下却是舍不得的。 连续看了两个种子店，严父和刘父都有些失望，没找到理想的种子。最后他们只能去粮店碰碰运气了，首先当然是当地人口中货品最齐全的昌源粮店。 还没到门口，就看到这一家粮店门口摆着不少的竹筐，里头是闷了一冬的地瓜，都没见个芽眼，也不知道怎么保存的，普通人家放在地窖里的，这个时候早就发芽了，压根就不能吃。 古青娅没跟着进去，在门口看了下，惊讶的发现这地瓜还有其他颜色的，竟然是紫色的。这边种的只有红色和白色，这还真是挺稀罕的，她觉得离开的时候，可以买几个回去育苗。 这家粮店的确大，有普通店面的四五倍，还不包括后头的库房了，而且这一边的每一样粮食品种就分好几种，当地产外地产的，北方的也不少，那价格一问那叫一个酸爽。 “你可是有想法了？”严父侧头，低声问道，像他们这样上粮店来淘一些稀罕作物的人也不是没有，但显然比他们有计划多了。 “若是平时，可选的不少，可按我们的猜测来选，却是不适合的，我也头疼。”刘父摇摇头，如果今年那多佃的地没有得到预计的收入，那么大儿子的亲事就要延后两三年了。 古青娅拉着刘冰冰走到专门摆放豆子的位置，什么黄豆白豆赤小豆，可真是不少，绿豆更不用说了，还分出两种品质的。 “冰冰，你喝过绿豆汤没？”古青娅小声问道，这个东西以前小姑姑严双儿拿过来一点，古氏用砂锅熬得烂烂的，放了白砂糖，用井水镇过后，那个味道想起还是馋的，可惜只吃过那么一次。 刘冰冰摇摇头，“没吃过，一斤要好贵呢。”这东西她听过，祛暑的好东西，很好吃。 “我们买回去种吧。”古青娅小声说道。 “啊？这个我们这可以种？没听说啊。”刘冰冰很惊讶，不过古青娅从来不乱说话，她想了想就去拉刘父的衣角，“爹，青娅说咱们可以考虑种绿豆。” 听了女儿的话，刘父下意识地要反驳，“绿豆怎么能……”顿了下，他就想到了关键处，眼底闪过一丝惊喜，转头看向严父，“大木，你看，这个是不是可以？” 严父呆愣了下也反应过来，脸上很是惊喜，“如果我们预计 的没错，这个可以种，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多种些花生黄豆。” “那行，你算一下要用多少的绿豆，我去问价钱。”刘父点点头，严父计算这方面比他要好。 见两个大人听进去了，古青娅松了口气，转而跟刘冰冰去看其他的东西，她仔细想了下自己昨天晚上在藏书阁看到的内容，尤其是那叫玉米和土豆的东西，不过遗憾的是，没有发现，难道说跟那地瓜一样是外来的，还没被人发现带回来？ 不一会，刘父走过来，脸色并不怎么好看，“绿豆比想象的要贵，一般的一斤要四十文，好的要四十八文，比肉还要贵。” 听了这个价格，古青娅也忍不住咋舌，这东西那么金贵，难怪没什么人吃得起，不过这也变相说明，他们要是种出来的话，就算价格再降低些，绝对能赚上一笔。 “那咱们还买不买？”刘冰冰小声地说道，在这里感觉不咋自在，一直不买，活计已经盯了他们好一会了。 严父和刘父商量了一阵，决定买，不过刘父带的钱不够，要找严父借，他们大致算了下，一亩地就买两斤绿豆，间种花生，以免到时候血本无归。 而刘父狠下心，决定种五亩地，严父想了下也打算意思下种个三分，两人凑了钱，买优质的绿豆，买了十三斤，多余的把坏的以及补种的量都算进去的。 刘冰冰眼睛盯着那麻布袋子，有些心不在焉的，这十几斤，可把家里的钱花去大半了，好在爷爷***药钱已经留出来，要不真够头疼的。 解决了最重要的事情，两对父女这才慢慢逛起来，不一定买东西，但是看看天香县和三化县的差别，回去也有个说嘴，总是个见识不是。 古青娅还牢牢记得古氏的吩咐，寻了家差不多的布店就进去，古氏要的细绵布有，木棉花做的也有，她分别拿在手里仔细感受了下，觉得还是细绵布更舒服，不过木棉布也是可以考虑做衣裳的，比粗麻布舒服。 除了古氏要的量，古青娅也另外要了一点，准备给自己和青茶青禾做几件亵裤，毕竟贴身穿，常换洗才好。 刘冰冰不明白其中的区别，古青娅仔细地给她说了，“这木棉布肯定不会贵，比粗麻柔软又不如细麻凉爽，但跟丝绵是完全不同的，以后碰到了，可要仔细分辨。” “这木棉花我们这边好似没人种，以后也可以种看看，拿来练习织布也不错。”刘冰冰想了下，木棉花知道的人不多，也是这几年才从北 方传来的，这边还是以种桑麻为主。 “这是个不错的想法。”毕竟收购蚕茧的价格实在高，在地里种些木棉，收获了拿来练手，布也实用，怎么都划算的，“等会我们看看，若是有种子，可以要一点。” 刘父和严父听着两个小姑娘的谈话，不由相视而笑，也没有拒绝这个想法，对于他们这种家庭来说，但凡能够自产不花钱的东西，都是尽量去做的，收获值得辛苦付出。 最终刘冰冰买了半斤的蜜饯，看成色是很一般的，说给刘爷爷刘奶奶配药吃，其他人也能尝一两个，满足了她的想法。 见状，古青娅也跟着挑了几样，分别包好，至于严青茶心心念念的冰糖葫芦，她就不买了，那东西都过季了，没见人在卖了。 这趟出来买到了绿豆也算值得了，而四个人对天香县县城也有了个大概的了解，下次再来也就有经验了。 ... 第90章 春分 此时已经过惊蛰十天左右，再过个几天，就是春分了，而已经浸泡发芽的稻种，过了春分就要播撒到田中，用竹子稻草等物制作草帘覆盖，以防寒保温。; 地里到处都是披着蓑衣忙碌的农人，严父将自家的弄好，又去给刘父家帮忙，经过了去年，两家现在的关系更好了。 而今年好巧不巧的是，二月初二正好也是春分，这一天大人很少有下地的，即使有也早早地回来。 古氏带着儿女在厨房里忙着，又是做米，又是烧鱼蒸饭的，这是为了祭土地公的，下午还要到河边祭龙王。 与大人们的忙碌相比，孩子们却是有些兴奋难耐，即使给大人打下手也有些心不在焉的，因为今天是春分，春分竖蛋，是孩子们难得的一个游戏，也是一个孩子之间的比赛。 将做好的熟食放进食篮里头，又放了蜡烛线香还有叠好的纸钱，才由严父和古氏挑着去土地庙。 古青娅看着父母出门，转过身看到弟弟妹妹期待地看着自己，不由摇摇头，瞧这急切样，“娘已经安排好了，你们还这般急，喏，一人一个，破了可就没啦。” 说着，古青娅拿出一个大瓷碗，里头有四颗鸡蛋，严青禾和严青茶在里头挑了挑，各自选了个满意的，小心装入小荷包里，就去其他孩子们玩了。 古青娅在后头囔着跑慢点都没让他们放慢下脚步，摇摇头，看着碗里剩下的两颗蛋，就拿到厅里去，跟方氏说道：“奶奶，青朴我来带，教他竖蛋。” “青朴还小着呢，你不跟着去玩？”方氏淡笑着问道，春分跟二月二同一天的时候并不常见，所以这一天也不怎么限制着孩子。 “没事，我就等人来找我。”古青娅说着，上前抱起严青朴，放在桌子上，又拿了一个小的匾额放着，以防鸡蛋滚出桌面掉到地上去。 “青朴，来跟着姐姐学，把鸡蛋竖起来，然后你就能长得高高的了。”古青娅说着，抓着严青朴的小手扶着鸡蛋，不过没成功。 “姐姐，蛋蛋，蛋蛋。”严青朴虽说过年就三岁，实际上才满两周没多久，说话并不那么利索，不过倒没调皮地抓起鸡蛋就扔。 “是的，鸡蛋，青朴乖，手握着让它竖起来。”古青娅小心翼翼地引导着，没想到还真把鸡蛋竖起来了，她非常高兴，“咱们青朴真厉害，鸡蛋竖起来了，今年一定长得高高的哦。” 方氏虽说看不见，但她坐在一旁一直在听着，笑得 眼睛都眯了，“真竖起来了？看来今年兆头不错。” “高高的，高高的。”严青朴很是高兴，拍着小手说道。 见状，古青娅也将自己的那颗鸡蛋给竖起来，花了点时间。都说“春分到，蛋儿俏”主要是大家庆祝春天到来，不过大家喜欢寓以别的寓意，所以她才会说严青朴以后会长高，一个美好期许罢了。 将鸡蛋收好，古青娅将严青朴抱下来，穿好小鞋子，护着他走路，不时地教他说几句复杂点的句子。 等严父和古氏从土地庙那边回来，严青禾和严青茶也跟在后头，看两人满脸的喜色，就知道跟小朋友的比试中赢了不少，两个小家伙也知道将大姐丢在家里不对，乖乖地去厨房帮忙烧火热饭菜。 严父知道严青朴竖蛋成功后，高兴得很，抱着他又来了两回，也成功了，面上不由笑呵呵的，大人都觉得小孩子的运气，尤其是不满三周岁的男孩子做的一些事是比较灵的。 毕竟今年也种了绿豆，不如刘家多，但也希望有个好兆头的。 祭龙王一家老小都要去的，这是三化县这边的习俗，将准备好的各种熟食在岸边一溜摆开，家里大人在点香祈祷的时候，小孩子就会抓起早就准备好的稻草桑叶之类的扔进河里。 扔的量是很少的，表示让龙王知道自家种的什么，今年风调雨顺，一般是家里最小的男孩子去做的。 春分过后，又下了两天的小雨，然后温度逐日升高，到了清明前后，温度简直跟三伏天没多大区别。村里许多大人老人也都在讨论，都有了不好的猜测。 不过大多数人还是没有减少水稻的种植面积，一是种子已经播下，二是主要粮食，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多挪了不少地来种地瓜，这东西吃多了不舒服，但好歹也饱肚。 趁着温度比较高的这几天，严父和刘父带着家人，在整好的地里种下了绿豆花生黄豆等物，还辛苦挑水给浇灌了一遍。 而这次种绿豆花生，古青娅去年弄的那些肥料都熟了，看起来黑黝黝的，好似还泛着油光，比用火粪烧出来的还要好看，更加松软，一看就知道哪一种更适合。 刘父无意间见到了，好奇地询问之下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不过这需要的时间太长，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就不如烧火粪来得快速了。 古青娅还是比较偏向自己发现的这种的，明显的比烧出来的更有利用率，而且根据成分，沤熟的时间长短也不一样， 更重要的事，可以加水或是加土稀释。 面对严父和刘父满是求知的目光，不由庆幸自己刚在藏书阁又发现了一本书里头对沤肥有详细地介绍，分了好几种，正好可以拿来说。 农村的沤肥其实非常简单，草木的就和泥土混合烧，动物人畜的排泄物都是混合在一个坑里头，也不管沤熟没，都是直接用的。 “青娅，你这几个法子说着好似不错，但要如何做，似乎有点麻烦。”刘父其实很关心这个问题，佃的田地多了之后，本来就已经紧张的肥料更不够用了，古青娅说的这些东西平时就在用的，但如何做使原来能浇半亩地的变成一亩地，这才是最关键的。 “第一次做肯定是比较麻烦的，要建池子或是挖坑，但第一次弄成后，以后就方便了。”古青娅想了想，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书里面都写的什么塑料袋什么的，完全不知道什么东西，只能从其他描述来理解。 “等扫完墓，我们就来研究试试。”严父拍板决定，“刘大，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这是我俩合起来想的。”这是为了保护女儿，这样的法子从小孩子口中得出来，不管是听说的还是自己想的，都不是什么好事。 ... 第91章 求签 一大早上的，方氏的心情就不怎么好，她换上一身旧衣裳，早饭也没动几口，就坐在门口，面朝门外，好似在看着什么一般。 今天是清明，严父早早地就将东西给准备好，就等严二叔一家过来，然后去山上扫墓。 不过等了好一会都没见人影，严父不由皱起了眉头，他跟方氏说了声，准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事给耽搁了，结果才走到小路口，就看到了准备上山的严一升一家大小。 严一升看到严父要往村里走，心里觉得很奇怪，“大木，你这是要去哪里？可是有东西没备齐？” “没，东西都备齐了，就是严山一家都没来，我去看看。”严父摇摇头，心里很是不满意，该不是严二叔将扫墓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吧。 “什么？”严一升惊讶地说道，“大木，你不知道？严山已经昨天就去县里了，说是去参加考试了，他没跟你们说吗？” 严父一听，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叹了口气，“没说，走吧。” 严一升见状，没有多说什么，考试是在二月十八，就在明天，即使严正堂没法过来，但是来一个人也行，这样子未免也太让人寒心。 方氏听了严父的话后，沉默了一阵，“走吧，我们上山，他们不来就算了。”她当然知道大孙子要参加入学县试，这事很重要没有错，但有必要连扫墓这么重大的事也弃之不顾？ 严父没有多说什么，方氏心情不好，多说多错，反而会把怒火给烧到自己身上，完全没必要。 严家的几任祖先葬的并不算太远，因为方氏眼睛看不见，所以速度要慢许多，花了近半个时辰猜到。 古氏和古青娅就忙着将坟头上的草给割掉，严父则修理墓前的平地，弄完后才开始放墓钱，摆祭品，而后方氏点香说话，最后烧纸钱。 如此轮转几个墓，都结束时已经到午时了，大太阳在天上挂着，又热又闷，古青娅姐弟身上都有被茅草划出的红痕，痛并痒着，非常的难受。 回到家里，古青娅忙去拿布巾沾湿了，拿给方氏擦脸擦手，而严青禾更直接，直接舀了两盆被晒热的水去冲了下，就湿漉漉地跑树下晾着去了。 古氏匆匆洗了一把脸，就在厨房里忙活着了，古青娅将严青朴弄好，也忙去帮忙，在山上累了半天，也没功夫弄什么复杂的，两个灶眼三口锅一齐开动，两刻钟就差不多好了。 吃完饭，三个大人都去午休，古青 娅姐弟三个倒是很有精神，坐在厅堂里，说着扫墓的事，时间太赶了，他们都没顾得上摘点山上的野果。 “姐，晚点等太阳不那么热了，我们去摘点刺泡儿吃呗。”严青茶有些嘴馋，自己一个人不敢跑山上去，就想喊着古青娅一起，起码不会被大人骂。 “不要去，这几天上山的人那么多，刺泡儿早就被摘光了，过几天再去。”严青禾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在山上跑了那几个地方，累都类似了，他才不想再去呢。 古青娅也不想爬山，跟严青茶不同，她可是拿了东西的，做的活也多，现在还手脚还酸痛着呢。 “好吧。”严青茶嘟了嘟小嘴，有些不高兴，不过还是接受严青禾这个说法了。 待了一会，严青茶就跑去午睡，严青禾就压低了声音，“姐，明天就考试了，你说我要不要给姜大哥和吴大哥送点什么东西去？” 古青娅怔了下，反问道：“你打算送什么？”以他们的能力，买东西肯定是不现实，但做东西的话，手艺也没有那么好，还真是让人纠结。 “我也不知道，所以才问大姐你，要不，大姐，你把你梦里看到的书写下来吧。”严青禾也是知道古青娅梦里会梦到书本的事情，她给自己讲过不少。 “现在写哪里来得及，他们现在肯定忙着复习。”古青娅并不急着抄录，直觉越晚写越好，“要不，我们去土地庙给他们求一只签？” “这个主意好，我先去找点东西，等会娘起来，我们就去。”严青禾说着一溜烟就跑了，也不知道上哪去弄供品去。 古青娅看着严青禾的背影，有些郁闷，她随口说说而已他就当真了，可他们这样做真的适合吗？ 已经扫完墓，古氏也不拘着儿女，严青禾拉着古青娅的手就往村里的土地庙跑去，此时天还热着，没多少人在外头，土地庙更是一个人都没有。 严青禾将自己弄来的一捧刺泡儿，一束花，还有一把洗干净的白茅根放在供桌上，然后点燃了线香，跪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的。 古青娅没仔细听，仔细找了下，竟然没看到签筒，可见是看守土地庙的人收起来了，桌子上只有一对圣杯放着。 “没有签筒，没法求签了，你就用圣杯问吧。”古青娅见严青禾将线香插到香炉里，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 严青禾笑嘻嘻地躲开，“姐，我跟土地公公说了，你来抛圣杯。” “不 要，你来。” “姐姐，你来嘛，快点。”严青禾说着，将圣杯塞到古青娅的手里。 见状，古青娅只好跪在地上，双手握着圣杯放在胸前，闭上眼睛，嘴里无声念着自己要问的问题，“土地公公，姜少爷和吴少爷这次考试都能高中吗？” 在心里默问了三遍问题，然后扔圣杯，一反一正，连续三次都是这样，表示土地公公对自己的问题是肯定的。 古青娅还没开口，一旁的严青禾连问题都没问，就高兴地说：“姐姐，姐姐，土地公公说的一定会准的，我们回去吧，一定有好消息的。” 古青娅抿着嘴，拍了严青禾一把，小心地把圣杯放回桌上，然后又拜了拜，这才拿着那三样寒酸的贡品离开。 姐弟俩离开土地庙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跑到河边的一处树下，吹着河风说着话，主要是严青禾缠着古青娅继续给他讲她梦里的书本内容。 而就在古青娅姐弟离开土地庙的时候，好巧不巧的，让出门准备找人玩耍的严青花看到了，她很是奇怪，他们跑土地庙去干什么，进去一看，只有三根为燃完的线香，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想到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跟古青娅联系了，严青花决定跟上去说说话，她听说吴老爷很是看中古青娅她娘，今年准备清她继续熬蚕，据说价格很高呢，若是能得到熬那种蚕的小秘诀，自家不也能做了？ ... 第92章 目的 将窍门学到手，不就能得到吴老爷的青眼，出入吴家的机会多了，自己再好好表现，说不定也能做那飞上枝头的凤凰呢。 越想越美，严青花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仿佛一切已经胜券在握，拍了下双手，就朝着古青娅和严青禾离开的方向走去，刚才她看清了，是往河边的方向。 古青娅和严青禾说了不少内容，都是自己在藏书阁里头看到的，也没原原本本地背出来，掺杂了自己的理解，且糅合了好几本书，因此，姐弟两人有时会就一两个点开始争论。 不过争论也没什么坏处，两人的思想开阔了许多，尤其是严青禾，想事情也不会拘泥于一点，会从许多点开始入手，往往都能有不同偏向的答案，这让他很是惊喜，想着等姜荣安考试结束了，就去跟他一起交流探讨。 两人边说边吃，就将手上的东西给吃光了，古青娅觉得手有些黏，就到水边洗手，回头的时候就看到严青花笑着朝自己走来，心里不由有些奇怪，两人都好久没见面说话了，这是来找自己？ “青娅，你们在做什么呢？”严青花笑着说道，像是无意间看到他们姐弟俩一般，一副过来闲聊的模样。 不得不说，在人际交际上，古青娅是不如严青花的，做不来睁眼说瞎话，自从去年严青花进吴家做了采桑女后，两人的关系就越来越远，许多价值观的差异也非常的明显了。 “在河边吹风呢，你也要来吗？”古青娅将湿漉漉的双手甩了甩，然后在裙子上抹了下，笑着问道。 严青花看着河岸那又是泥土又是石头杂草的，再看看自己进穿的衣裳，虽说今日不能穿鲜艳颜色的，但自己选的这一件，可是有梅花暗纹的，怎舍得坐地上糟蹋。 “这也能晒到太阳，青娅，不如到我家去吧，你也好久没来我家了，我们说说话呗。”严青花说着，上前就挽住古青娅的手，那力道还不小，大有要把古青娅往自己家里带的趋势。 古青娅动了下手，见抽不出来，看向严青禾，就见他说道：“姐，你跟青花姐去吧，我去找常有玩。” “行，那就去你家吧。”古青娅点头同意了，说起来，她并不大喜欢去别人家玩，一些妇人都以为小孩子不懂事，特别喜欢问一些戳人心窝子的问题，完全不管这些问题是否适合，是否会伤到人。 而这其中，青花娘是最厉害的，非常的势利，不过表现并不明显，但显然的，青花年纪小，还不会隐藏自己的一些真 实性情。 所以古青娅是不大乐意去的，但是想想这未尝不是对自己的一个考验，说话做人不必那么实诚，迂回并没坏处。 “哎，青娅来啦，还真是稀客，平时都没见你来玩，今儿可有空啦，青花，快点去把蜜饯拿来，请青娅吃。” 刚踏入严青花家门，懒洋洋坐在椅子上的青花娘就跟吃了什么似的，非常的热情，拉着古青娅不停说话。 古青娅笑了下，稍微侧下|身子，笑着说道：“伯母好。”并不多回答青花娘的问题，眼角的余光见严青花听了她娘的话不大乐意的表情，就接着说道：“伯母，不用拿了，蜜饯还是留着伯爷配茶罢。” 严青花一听，就将古青娅拉走，边走边说，“哎，娘，您别担心啦，我会招待青娅的啦，我们有话要说。” 青花娘似乎并不在意，笑着说道：“那行，你们好好玩啊。”只不过与女儿的眼睛对上的时候，眨了一下，与平常没什么两样。 严青花也是有单独的房间的，当然不如严素锦的大，但是装饰却是花花绿绿的，什么好看的都往屋里弄，没有一点规律和讲究，哪里有一点美感可言。 “青娅，你坐，我给你看样东西。”严青花说着，就爬上床，从里头掏出一个木盒子，放在桌子上打开，是一些发带绢花一类，还有几个简单的小插梳。 古青娅瞅了一眼，并不惊讶，严素锦的东西可要比严青花的多且漂亮了，“挺好看的，你买的？” “别人送的，你看好看不，是她亲手绣上去的，真厉害。”严青花挑出一条发带，是蝶穿牡丹花的绣花。 古青娅没有伸手去碰，只是凑近了看，看针眼的确是比普通人家做的要好，应该是有系统学过的，“很好看，怎没见你戴过？” “青娅，喜欢不？我去年不是到吴老爷家做了采桑女吗，认识了个姐妹，改日我介绍你们认识。”严青花笑着说，将盒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摆在桌子上，然后又收进去，“说起来，今年蚕季又要到了，也不知道我还能去做采桑女不，青娅，你娘去年那么厉害，今年可是有听说什么不？” 古青娅摇摇头，“没听我娘说啊，不过吴老爷家大业大，今年肯定还是缺人的，你肯定还能去。”话是这么说，她心里却奇怪，严青花特地将自己拉来她家是要做啥？ “难啊，要是我像你娘那么厉害，会熬蚕就好了，那可是新品种。”严青花很是沮丧，低着头将盒子 盖上，“青娅，你也十一岁了，你娘要带着你熬蚕了吧，可是教你什诀窍了？” 熬蚕？诀窍？古青娅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什么重点，严青花的目的是这个？转了一大圈，原来重点在这里，只不过严青花想从自己这里得到答案怕是要失望了。 “我娘说我还是长身体的时候，不急着熬蚕，而且今年天气太热了些，我娘说吴老爷家的那蚕更难伺候，跟去年要求不一样了，反正我没听懂。”古青娅也没说假话，闲时说起来，古氏就是这么说的。 严青花稍微皱了下眉头，心里头却是不信古青娅的话，觉得她是在敷衍自己，“我知道这有点强人所难，但是我真的想学，青娅，你也知道吴老爷家的福利有多好，我很想进去，你会帮我对不对？” 古青娅抽出被严青花抓住的手，“青花，我真的不知道，没办法帮你啊，我娘说吴老爷家的那个蚕太娇贵了，每回条件都不同，没法总结经验。” “青娅，我不是想为难你，只是我真的太想进吴老爷家了，你别生气啊！”严青花压住心里的怒气，假笑着说道。 古青娅垂眼看着自己的手，“没事，这蚕不好养，要非常有经验的人凭感觉才能处理好，真没法帮你。” ... 第93章 讨论 去年古氏在吴家新蚕的养殖中起了大作用，得了不少的奖励，这事村里许多人都知道，羡慕嫉妒恨的并不少，大家都一样熬蚕，怎么就古氏能成功呢？总有人不承认别人的实力，将之归咎到飘渺的运气上。 这清明还没过，古青娅没想到第一个问的人是严青花，毕竟青花娘几个都不是吃得了苦的，就没见他们熬过蚕。从严青花刚才说的话，以及她以前的一些表现，古青娅依稀猜到她的目的是什么，只是她们是将吴老爷几个都当傻子吗？ 但是在严青花看来，却是认为古青娅心思重，舍不得将窍门说出来，后头谈话就有些心不在焉的，更不用说语气有多好了，本来还想说古青娅不小气的话，自己送她条发带呢，哼，现在倒是省了功夫了。 古青娅是个很敏感的人，当然不可能听不出严青花的态度，自然没想久留，敷衍了几句就告辞离开了。 青花娘见古青娅走了，就问从屋里出来的严青花，“怎么样，可是有问出来？” “哼，嘴巴闭得比那蚌壳还要紧，真是小气得很，娘，我这边是问不出来了，你想想别的办法。”严青花哼了下，端了一小碟蜜饯出来，坐在青花娘旁边，吃得可欢了。 “我要是有办法，还用得着你出马，哼都是你爹没用，连累我们母女俩都没好日子过。”青花娘皱着眉头，想到吴氏的为人处世就想冷笑几声，母女俩果然一个德行，活该在村里没人缘。 “那怎么办，今年我可不一定能进吴家当采桑女。”严青花有些急，除了吴家待遇好之外，还有各种能够攀高枝的机会，怎么能放过。 “我哪有什么办法，你不是认识了不少人，找找关系去，可不用吝啬，以后都能收回来。”青花娘懒洋洋地说道，鼓励女儿努力往上爬。 严青花一想也是，“早知道就不找古青娅了，害我低声下气的，有比熬蚕更轻松的事再好不过了，以后等我发达了，看不好好收拾她。” 说完，母女两人对着笑起来，似乎已经预见了以后的美好日子，而古氏母女跪在她们脚下求饶的情景。 古青娅离开了严青花家，待走得远了，才拍拍自己的脑袋，嘀咕了两声，以后跟严青花还是保持距离的好，以前自己并不在意，严青花要来就来要走就走，这可不见得是好事，若以是自己好友的名义在外头做些什么事，那自己的名声岂不是坏了？ 还好自己没跟严青花说过什么体己话，要不以后还真是让人抓 住把柄了。 回到家里，严青禾正在练大字，严青茶闷闷不乐地做在一旁戳鞋底，古氏手里也没停着，细针在布料上上下翻飞着，娴熟得很。 古青娅走到古氏旁边坐下，“娘，吴老爷家可是有请您和爹去熬蚕了吗？” 古氏停下手里的动作，侧头看了古青娅一下，“有，说要让我们提早去，因着天气关系，蚕子可能会提前孵化，可地里还没插秧，我和你爹还没应下。” “娘，去吧，吴老爷给的工钱可不低。”一旁的严青茶忍不住插了一嘴，古氏严父都去熬蚕，家里就只有方氏看着，她和姐姐可没古氏对自己严厉。 古氏瞅了严青茶一眼，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转而问因这个问题而搁笔的严青禾，“青禾，你觉得呢？” “在熬蚕前期，娘您一个人去也可以的，我估摸着吴老爷只是让您指挥，其他事会有人做，应当不会很辛苦的。爹可以等播种后再去帮忙，或者不去都行。” 严青禾想了想说道，如果去年的新蚕养殖获得了巨大利润，那么今年吴家绝对不会放弃的，反而会扩大规模，这个时候古氏的地位就显现出来了。 古氏听了，若有所思，她只是跟吴家来人说了要考虑，并没有详细问，而去年她做出来的丝，无论是手感还是其他是真的好，心里很快明白自己对吴家的重要性。 “娘，过两天我陪您去吴家看看罢，正好吴大哥和姜大哥都刚考试完，说不定真的是我说的那样呢。”严青禾又接着说道，正好可以借机让古氏避开严二叔一家。 “娘，青禾说的没错，就依他说的做吧。”古青娅很快就明白了严青禾的意思，自然是大力支持。 严青茶啥都不明白，只知道古氏不在家自己会更悠哉些，自然是非常乐意的，也出声附和支持着。 晚上，古氏和严父商量了会，决定按儿子说的去做，严青禾和姜荣安吴翔的关系已经很好，说的肯定有道理，地里的作物他们是不可能放弃的，那可都是能填饱肚子的。 二月十八，天阴沉沉的，不仅没使温度降低反而更闷热了，让人烦躁不已。 戒备森严的考场中，姜荣安端坐着，在心里默念着清静经，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考试分三场，分别是二月四月五月，他绝对不能在第一场就被刷了下来。 点开那特别的聊天系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时常在，有的人是有规律地出现，有的人是无规律的 ，而姜荣安的频率很高，已经跟许多人很熟了，今日考试之前，已有类似经验的人提了许多，甚至还有人将自己考过的题目整理发了出来。 姜荣安不是那种会作弊的人，即使拥有着这么个好作弊帮手，他不屑去做，只有真才实学，才不会是空中楼阁。 密封的试卷袋发到自己的考试间内，姜荣安打开，先是依次查看，确定没有其他的问题，又仔细地研读了题目，每个都打好了腹稿，才开始动笔。 这个县试，比自己以为的还要简单，但姜荣安并不因此而轻视，有时候，就是那一点轻视之心而犯了大错误。 一天考试结束，姜荣安走出考场，就见到等到外头的吴家等人，此时他们正围着吴翔各种关心，看得出来，吴大少爷已经不耐烦了。 看到姜荣安出来，吴翔就挣开亲朋，冲了上去，拍了姜荣安背部一掌，“这次考试不难，几乎你都押对题了，神哪，本少爷请你吃好吃的。” 姜荣安瞅了一眼，“回去说。”即使吴翔压低了声音，但不代表声音低到旁人听不见，自己与齐县令熟识的事并没几人知道，他不想让人以为县令走漏题，这问题可不小。 ... 第94章 达成 等吴家人如众星拱月般簇拥着姜荣安和吴翔离开的时候，严正堂胖胖的身影从门后出现，他的脸色有些阴沉，又带着些诡异的得意。 刚才他听到了吴翔和姜荣安说的那句话，押对题，这是县试，又不是学堂里夫子出的题目，是是那么好押的，这里头肯定有内幕。 严正堂因为太紧张，这次发挥并不太好，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通过这次考试，如果无法进入第二场考试，他连得到生员的关系都没有。看到吴翔和姜荣安得意的模样，他心里很是羡慕嫉妒恨，为什么他不是出生在吴家那样的家庭呢？ 不过这个内幕现在肯定还不能说出来，一定要找准机会，那样才能打中死穴，使之再也爬不起来。 等候在外的严二叔和钱氏看到儿子出来，忙迎上去，嘴里连声问道：“儿子，儿子，考得如何？” 严正堂整了下脸色，他是个虚荣的人，才不想让自己可能考砸的事情让家人知道，起码在出结果前，他都要这种少爷般的待遇。 “娘，应该还成吧，我好累，都没什胃口吃东西，我们回去吧。”严正堂故作一副虚弱的样子，倒是让钱氏很是心疼。 “儿子，走，咱们回家，想要吃什么娘都给你做，不要有压力，娘相信你，一定能进入下一轮的。”钱氏对自家儿子的信心那是满满的。 严二叔也点头，“没错，我们回去，休息下，然后去看下你奶奶。”顺便在严父面前炫耀一下，自家就是比他家有出息，瘸子就是个瘸子，一辈子就是个泥腿子别想翻身了。 不说严二叔一家的别有用心，严父两口子也不是乖乖地等着人上门来炫耀打脸的，带着严青禾和古青娅直接就去了大榕村吴家。 而让他们惊讶的是，这一回，竟然是吴老爷以及吴大爷两口子以及两位少爷都在，这样的场面，让两位朴实的大人很是不自在，倒是严青禾和古青娅没特别感觉。 “去年你们两口子真是帮了我们吴家大忙，如今又到蚕季，再请你们来，也是诚心诚意的。今年打算扩大冰玉蚕的数量，真心需要你们帮忙，价钱方面，你们是不用担心的，也可派大量人手任你们使唤。” 开口的是吴大夫人，看得出严父古氏两口子的拘谨，有她说的话，起码气氛不会那么僵，“严夫人，你的一手熬蚕及缫丝的技艺，也是叫我佩服不已，冰玉蚕于吴家很重要，已有了上头关注，若是没养成……” “有什条件你只管说 ，只要在合理范围之内，我们吴家都尽力办到。”吴大夫人这句话，也是有让古氏别狮子大开口的意思。 去年养冰玉蚕的人并不少，但是却没人像古氏那样成功，是经验不够吗，也不是，是不够用心吗，也不可能，那里头有不少是吴家的家生子，不敢不用心，如此比较，只能说古氏敏锐掌握了窍门，独一无二。 古氏有些局促，“夫人，您言重了，不是我不愿意来，也是有担心的。我去年熬的那蚕很奇怪，随时要求不同，即使是同一间屋子内，而今年天气难测，这蚕怕是更难养。” 这是古氏第一次见到这么难养的蚕，娇贵又任性，简直能类死人了。 吴大夫人听了眼睛一亮，与吴大爷对视了一眼，古氏这么说，就是能养了，就是考虑困难性，要知道，去年那些有熬蚕的人，可都是说今年养不成的。 而古氏也说了，冰玉蚕随时要求不同，而能分辨出这种要求的古氏，可不是凤毛麟角万中无一？这样的人，吴家怎么能错过？ 好绫罗绸缎需要好丝，而好丝需要好蚕，独一无二的蚕就能造就奇特的布料，这其中的价值不言而喻。 去年冰玉蚕丝出来后，吴老爷花了不少的关系去调查，并没有与自家一样的东西出现，这意味着，吴家可以靠着冰玉蚕丝再往上一步，而这关键处就在古氏身上。 也许，是母女身上？吴大夫人的视线在古青娅身上轻轻转了一圈，又注视着古氏，“难养没关系，只要能养成，你只需指挥其他人做就成，若是你要带徒弟，也是没问题的。” 只要用心查，古氏教古青娅和刘冰冰做丝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要牛儿跑就要给草，不能小气。 若是古氏的这个窍门能够学习，那么冰玉蚕丝会更稳定，若是只有她一人，那就有些可惜了。 见古氏还在犹豫，吴大夫人又添了一把力，“你的工钱是去年的三倍，你大儿子也在读书罢，与我家翔儿荣安都很熟，也是知道我家书房藏书丰富，更是另请夫子教学，我可承诺让他跟我家翔儿一道读书学习。” 严青禾听了，他对这个提议当然很心动，但要是让古氏为难，还不如不要，他悄悄伸手拉了古氏的衣角，轻轻摇了摇头。 古氏犹豫并不是因为工钱的关系，而是怕自己失败，但是儿子的前程真的比什么都重要，她决定赌一把，忽略了儿子的反对。 与严青禾相比，古青娅却是乐见其成的，她 觉得古氏一定能成功，这世界上没什么事情是偶然的，世人认为的偶然，其实早在多个因素中成了必然，冰玉蚕的养成是一件必然的事情。 “多谢夫人的青睐，我会努力做到最好的。”古氏深吸了口气，看了严父一眼，多年的夫妻，很明白他是不反对这一件事的，他们心里想的肯定一样。 应下了这一件事，古氏决定从明天开始，就泡在吴家的蚕室内，这样更有利于后期的培育，她的性格就是这样，答应了人的事情，尤其是交换到最好的利益，就会拼尽全力去做。 “那冰玉蚕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不会让我们失望的。”吴老爷满意地点点头，朝一旁的吴翔和姜荣安点了下头，示意他们跟严青禾处理好关系，这才和儿子儿媳妇离开。 等三个大人一离开，室内的氛围就活跃许多，吴翔跑过来拉严青禾，“青禾，走，陪我们去走走，你不知道为了这场考试，我们被夫子压着做了多少题目，都要闷坏了。” 严青禾拒绝不了吴翔的热情，看向严父和古氏，就见父母朝自己微笑，可见是同意的，“好，吴大哥你也跟我说说考试的事，我很好奇呢。” 姜荣安站在一旁没说话，笑着看了古青娅一眼，似乎在说，答应你的事，我可是很尽力办到哦！ ... 第95章 收蚕 古青娅垂下眼眸，似是没看到姜荣安的表情一般，而实际上，她是看到了，那一瞬间，她心里忽的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因为搞不清，所以她避开了与对方的眼神接触。 严青禾和吴翔姜荣安说了几句话，就跟他们走了，而古氏严父却没马上离开，而是在牛伯的安排下，专门去看了下冰玉蚕的种布。 不同的地方，以及品种的关系，浴种的次数和方法都是不同的，冰玉蚕因为特殊性，就是用最普遍的方法，也只进行了三次而已。 古青娅跟在古氏旁边，跟着一张张种布看过去，听古氏凭着她的经验给自己讲解蚕子的特点，以及预计什么时候孵化的时间。 因为去年冰玉蚕的成功，今年吴家在养蚕的计划上，就将冰玉蚕的份额提高到了总量的百分之五十，可是个非常冒险的做法，所以才会对古氏这么的看中。 古氏大致看了一下，种布保存得非常好，她预计大约再十天就能孵化，好在为了这一批冰玉蚕，吴家的蚕室都是重新修过的，更不用提蚕架、竹匾等蚕具了，质量都是非常好的。 听了古氏的预测，牛伯马上让人将信息传给当家的，得到了指示，很快各方面都行动起来，为着头蚕做更充分的准备。 吴大老爷想了想，就让人安排一顿丰富的宴席，请古氏一家，并安排两位少爷作陪。 一顿饭结束，从吴翔和姜荣安的话中，古氏严父知道了他们对自家儿子很是帮助，心里愈发肯定了这次熬蚕的决定。 回去的路上，古氏和严父仔细商量了这次熬蚕的一些事情安排，等熬蚕后期严父再加入，而古青娅和刘冰冰，在一开始就要跟在一旁学习。 冰玉蚕的蚕丝的特殊性，只要两个姑娘能掌握了熬蚕的窍门，还有缫丝的注意事项，温饱完全是不需要担心的，总是门傍身的技艺。 而与此同时，严二叔一家在严父家做了大半天，却没等到严父古氏一家，那种想要炫耀却不成的落差感，让他们离开的时候有些闷闷不乐。 而方氏心情却是挺好的，大孙子参加考试了，很有希望获得功名，且二儿子一家又陪了她大半天，难得地多聊了几句话，精神头很好。 严父古氏回来后，听古氏说了严二叔一家的事，心里诧异的同时却庆幸自家躲了出去，要不然还不知要怎么被冷嘲热讽呢？ 不过见方氏的心情好，严父古氏没有多说，反而顺着她的心情说了些吉庆话 ，当天的晚饭，方氏愣是多吃了小半碗。 要去吴家熬蚕的事，古氏没往外说，也不让儿女们谈，而唯一知道消息的刘家人，隔天刘母就带着刘冰冰，拎着两只母鸡过来道谢，古氏这样做完全就是在拉拔他们家了。 不过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古氏带着儿女还有刘冰冰进入吴家熬蚕的事，很快就在附近几个村传开来，尤其是清楚古氏在这次熬蚕中是占主导地位的人，一些人说话免不了拈酸点醋的。 严青花知道后，气得踢了桌子几脚，“我就知道古青娅那臭丫头心眼多，跟我打马虎眼，转身就带着刘冰冰那小贱人进吴家了，哼，不过别得意，没你们带着，我也不是进不去。” “女儿啊，那对母女心机可不浅，你可得注意点啊，别被黑了。”青花娘交代道，她本来就看古氏不顺眼，以前的流言蜚语中，可没少了她的功劳。 “那是自然。”严青花抬了抬下巴，她之所以这么生气还是有关系的，听在吴家里头做事的人说，吴家少爷以及那姜少爷，都对古青娅青眼有加，她就不服气了，古青娅那姿色哪里比得上自己？ 就古青娅这样的人都能耍心计得到两位少爷的青眼，自己并不笨，也不缺美貌，难道还做不到，去年是做的采桑女没机会见到两位少爷罢了，今年那可就不一定了。 吴家自然也是知道那些风言风语的，对手下的仆从长工都下了命令，禁止对古氏的要求阳奉阴违，少造谣生事，不过这样的效果并不怎么好，没有其他娱乐的东西，怎么能挡得住八卦的脚步？ 古氏对外虽说是带着一双儿女进的吴家，而实际上，严青禾却是跟两位少爷一道读书的，所以真正做事的还是她们三人。眼见冰玉蚕就要孵化，古氏压根就没别的心思去关注外头的事，只是叫人做着各种各样的准备。 牛伯当然也不允许这样的事情来影响古氏，特意派了几个管事过来，将那些蠢蠢欲动的妇人们给压了压，以防有什么人做出什么自以为是的事来。 有了管事的帮忙，古氏的要求很容易就能达成，只是到了出蚕的时候，天气一下子阴了下来，黑沉沉的压得人难受。 而蚕室内，古氏忙得团团转，天气突变，温度降低，忙叫人起火烧炭盆，将室内的温度升到一定的温度。 但是因为遭遇这样的暴雨情况，就要弄许多本来不需要的东西，古氏忙得团团转，就是几个管事也不敢放松，就怕这些冰玉蚕子还没孵出就死了， 那这事儿可就大了。 折腾了半天，古氏终于将情况给稳定了下来，只要度过今晚，明天这批种布大部分都能顺利出蚕了。 古青娅和刘冰冰并不懂，只能站在一旁，也不敢出声，而是专心地听着古氏的做法以及注意着种布上蚕子的情况，以此来推断古氏的目的，当然，没啥经验的两人，是想不出个所以然的。 古氏一宿没睡，半夜下大雨，温度又下降了不少，好在有人帮忙才没手忙脚乱。第二天天气晴朗，要不是地上的湿度还没散去，谁知道昨天下过雨？ 太阳出来的时候，就开始有蚕孵出，这个时候，古氏就将早就炒好研磨的叶末用麻布筛到种布上。 这种叶末是一种野蔷薇的花和叶子，炒后味道不错，而对蚕来说是非常香的，而古氏做的这个，加入了薄荷。 筛入叶末是为了让蚕子出得整齐一些，也叫做丝花，果然，一个时辰左右，大部分蚕子都出壳，而剩下的事情与其他蚕没什么两样。 将金属圆漆盘擦干，铺上一层混合的稻草灰，又铺上白纸，这才用鹅毛将新出的幼蚕给扫到纸上摊开，俗称摊乌。 而这时，另有人将切细的幼桑叶撒到纸上，幼蚕就能够进食，而当幼蚕开始吃桑叶后就不能再饿，否则就会损伤丝肠，这也意味着熬蚕正式开始。 ... 第96章 意外 收蚕后，大家都忙碌了起来，而古氏走了一圈，没有其他问题，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就将所有的种布都收集到一起，研究下没有孵化的蚕子的情况。 若是死的也就罢了，若还是活的，那就要另外孵化，而这一批孵化出来的量并不多，而且孵化也不统一，往往先出的幼蚕要饿个一两天等出齐了才能碰到桑叶，好在这并没什么问题。 一般人并不怎么关注种布上剩余蚕子的情况的，几乎都是丢弃的，不过古氏知道的，往往剩余蚕子中，最是容易出现变种，或许更好或许更差，也许变成了新的一个蚕种，冰玉蚕就是这样的情况。 所以古氏注意起来，也是想看看是有什么别的变化的。 因着最后出的蚕只堪堪摆了一间小蚕室，古氏跟牛伯报备了，也同意古氏研究，而古青娅和刘冰冰则是负责喂养并记录各种生长情况的。 此外，两人也没闲着，跟着古氏游走在各个蚕室之间，应对各种情况，而冰玉蚕果然娇贵，一些对其他蚕来说没多大影响的因素，冰玉蚕也会有很大的反应。 而目前来说，还没有人有对古氏的话阴奉阳违的，几个蚕室的情况都很不错。 虽说每天没能连续睡上几个时辰，古青娅和刘冰冰的精神还是非常的好，才几天的时间她们就学到了非常多的东西。 每天忙碌着，转眼就到了蚕第一次蜕皮的时候，也叫头眠，这个时候蚕渐渐不吃桑叶，身体颜色变化，很容易分辨。 但是这个时候，总有些蚕是不蜕皮的，叫做不眠蚕，这个时候就要想办法将这些蚕给挑出来，叫做引青，这些挑出来的蚕大都会丢弃不用的。 冰玉蚕进入头眠期，很是受吴老爷几人的重视，亲自来看了，见挑出来的不眠蚕并不多，而那些进入头眠的蚕长得都很好，几人很是满意。他们虽说没时刻看着，但有牛伯汇报情况，都很清楚这些冰玉蚕，古氏真的功不可没。 看着那一小筐不眠蚕，古青娅觉得好奇，为啥有的蚕会不蜕皮，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问古氏，古氏也不清楚，说是得病了的蚕，她熬的这些已经算少的了，若是别人，可是要挑出许多，然后在挑出的蚕中继续挑，挑出一批稍好一点的继续喂养，结的茧自然不大好。 古青娅决定留一点下来研究看能不能治疗，诱导它们蜕皮，若是能成的话，这些蚕可就不是损失了。 随着冰玉蚕长大，分匾分筐，使用的蚕室越来越多 ，而来帮忙的人也增加了，在新进的一批人中，古青娅竟然看到了严青花。虽说严青花那时候很热情的跟自己招手，但不知怎的，心里就是有种不安感。 与古青娅的担忧相比，刘冰冰就直接多了，直接就骂上了，“这个家伙，也不知用的什手段，竟然混进来了，我们肯定得注意着，她肯定是来捣乱的。” 屡次被古青娅说之后，刘冰冰也不再用小贱人什么的词语了，听起来的确是粗俗，不过能代替的词语多的是，她有的办法气死严青花。 “冰冰，不知道怎的，看到青花，我就有点不安。”古青娅皱着眉，打算找古氏说一说这事。 “我会盯着她的，绝对不能让她乱来。”刘冰冰挥了挥拳头。 “冰冰，你不要冲动，无论她说什么激你，你都不要随意离开。”最怕的事就是被人嫁祸，没凭没据的，怎么都说不清。 刘冰冰点点头，心里却想着，等下次碰到吴少爷几人过来的时候，告上一状，将严青花给赶出去才行。至于管事，严青花能进来，这些管事会没出力？吴家请的这些熬蚕的人，哪个不是经验丰富的？ 古氏本来就不喜欢严青花的作风，所以见到新来的人中有她，跟管事提了两句，就被话带开了，这才明白怎么回事，只是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严青花进来做什么，完全不是能吃苦的小姑娘。 但是听女儿一说，加上刘冰冰的补充，严青花似乎不那么单纯，这事还真是让人头痛，她做指导一事，若是有人不配合，这要是出什么问题她可赔不起。 而刘冰冰也没有想到，两位少爷来得这么快，颇有兴致地在各间蚕室走动，是古青娅负责带他们的，但是谁知道严青花会突然冒出来，跟古青娅来个“姐妹亲热”。 古青娅吓了一大跳，没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话就被严青花给抢了过去，“两位少爷真是体恤下人，这闷热的天气还特地过来，真是让人感动。” “……”古青娅看着严青花厚着脸皮睁眼说瞎话，有些无语，“青花，你……” 想把话题转开，没想严青花就抢过话头接着说道：“青娅，我知道你心里感激两位少爷，不好意思说出口，哎，这有啥的。两位少爷，这间蚕室是我和另一位婶子照看的，蚕都已进入头眠，您们可有兴趣瞧瞧。” 进入一间蚕室，严青花就有些兴奋起来，自以为是地介绍着，然后贸贸然就要去扯帐子。 古青娅一惊，一把 抓住严青花的手，严肃地说道：“青花，不要去动，这批蚕刚要入眠，不能受惊动。” 严青花没想到自己犯了这个错误，心里一惊，挣开古青娅的手就想反驳，而后想起古氏的身份，就尴尬地笑了下：“我一时太高兴，忘记了，青娅，你不要生气嘛。” 严青花一直为自己的计谋而沾沾自喜，通过古青娅在两位少爷面前刷新了下自己的存在感，然后再找机会与两个少爷扯上关系，此后一切不就顺水推舟简单得很吗？ 只可惜，严青花漏算了一点，古青娅与吴翔姜荣安两位少爷很熟，而她也高看了自己的智商，将两个大少爷的智商与自己摆在一个位置，这是自作死。 与姜荣安相比，吴翔是不会想太多的人，刚开始也没觉得严青花有什么不对，直到刚才他才察觉出一点，再看姜荣安，神情一直淡淡的，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肯定不屑这小姑娘的行事方式。 想到这点，吴翔都要泪奔了，刚才自己还顺着严青花的话说了几句，又丢脸了。想到这点，出了蚕室，吴翔黑着脸看着严青花，“你是谁带进来的，这么重要的地方怎么能有什么都不懂的人存在，牛伯到底是怎么做事的？” ... 第97章 严厉 见状，古青娅忙站到一旁，表示这和自己没关系，她一点都不想跟严青花扯上关系，等会一定要仔细检查一下，看严青花所在的那间蚕室是否有问题。 听到吴翔的质问，严青花心里有些慌张，没想到自己太大意了，想表现下自己的优点的，结果古青娅一句话就让自己陷入这种境地，再看古青娅已经站到一边去，一副不想与自己扯上关系的模样，气得一阵胃疼。 严青花心里很想抓住古青娅骂一顿，但是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把两位少爷安抚住，若是自己被赶走，不说目的达不成，自己也会沦为别人的笑话，这不可以。 “少爷，您误会了，我刚才是太过紧张了，才会差点犯错误，我不是没经验的，下一回会更小心的。”严青花掐了自己大腿一下，两眼凝聚起泪花，可怜兮兮地说道：“少爷，我是真的很需要这份事，求求您不要赶我走。” 吴翔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心里觉得奇怪，吴家上下谁不知道主人对冰玉蚕有多看重，要求熬蚕的人都是经验丰富的，且不允许带人学习，除了古氏除外，如今看来，有人阳奉阴违了，真当他们吴家好欺负？ 姜荣安看着严青花的样子就想到了自己的那几个异母妹妹，扮可怜的火候还不够，不过在乡下也是比较少见的了，难道女孩子都有这份天赋？ 想着，他看向一旁的古青娅，眼睛不由眯了眯，不对，起码他碰上个特别的，有点小聪明却不自以为是，也不争强好胜，除了背景外，其实各方面来说都是非常适合当个贤妻良母的。 顿了下，姜荣安心里有些想笑，怎么就想到这些地方来了，他的情况太复杂了，未来的事情还不知道如何呢。 吴翔奇怪地看了姜荣安一眼，有点走神，真是难得啊，难道眼前这个姑娘他认识？ 回过神来，姜荣安就注意到吴翔奇怪的视线，再看楚楚可怜的严青花就有些不耐烦，“这事你直接交给牛伯处理就是，走吧。”就吴翔那单纯的样子，肯定是被这有心机的小姑娘给蒙蔽的。 “诶，荣安，你等等我。”吴翔见姜荣安自顾自往前走，忙追上去，临走前他回头吩咐古青娅，“青娅，别让这丫头再进蚕室。” 等到看不到吴翔和姜荣安的背影，严青花一收脸上可怜兮兮的表情，转而瞪着古青娅，“怎么，你满意了？看我的笑话很高兴是不是？古青娅，我跟你没完。”说完转身就跑了。 留下来的古青娅一脸的迷蒙，她哪 里得罪严青花了？真是不明白对方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莫名其妙，以前自己果然是瞎了眼才跟她一起玩。 古青娅回去，将这事跟刘冰冰说了下，没出她意外的，刘冰冰噼里啪啦就说了一大堆严青花心思不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之类的话，语速那叫个快，她想插嘴都找不到机会。 “我不管她报的什么心思，总之就是不能祸害了这些冰玉蚕。”古青娅板着脸说道，古氏对这些冰玉蚕有多用心，这些日子她都看在眼里，绝对不能让人来作破坏。 “我看你跟吴家两位少爷还算熟识，让他们将严青花给赶出去就成了，你那时候竟然没开口把人放走了，早知道我就跟你一道去了。”刘冰冰跟严青花是水火不融的，同在一个地方待着，她觉得自己浑身都不对劲。 “这事我不适合说，我是我娘带在身边的，并不直接参与熬蚕，说的话不如我娘有份量，等会我跟我娘说。”如果她直接跟吴翔姜荣安说的话，那将古氏放在什么位置？不能因为自己是女儿就能随便来，关键古氏还不喜欢自己跟其他少年太多接触。 “你们在说什么？青娅，你说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古氏从门外进来，就听到两个小姑娘在聊天，只听到了话尾，就好奇地问道。 古青娅将自己带着两位少爷参观蚕室的事说了下，而后着重说严青花的事情，“娘，我觉得她心思不纯，而且对熬蚕一点都不懂，差点就毁了几筐的蚕，两位少爷很不高兴。” 古氏听到女儿跟吴家两位少爷私底下有接触，脸色顿时沉了沉，“青娅，我以前怎么教过你的，你年纪渐长，愈发要注意与男子的距离。而且，我们家跟吴家差距太大，你最好不要有不切实际的想法。” 古青娅愣了下，抿着嘴闷闷地说道：“娘，这我没忘记，我也不会有想法的。指示他们是我们的少东家，他们直接点名让我带着看，我能拒绝吗？他们不会看上我的，娘您放心吧。” 还好古氏并不知道她和姜荣安私底下有过几次的接触，甚至还暗地里有协议达成，否则她非把自己关在家里不可，别想再随意出门了。 古氏盯着女儿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确定里头很是清明，没有一丝别的想法，这才松了一口气，她不想女儿有飞上枝头当凤凰的想法，什么样的位置就做什么样的事找什么样的家庭，那些不适合自己的，终究是不适合，最终不过酿成悲剧罢了。 然而众人却不知，他们以为的农家姑娘，梦中无时无 刻不在学习着知识，充实着自己，已慢慢地内秀起来，如今不显，待过几年，拂去蒙尘，明珠将如何璀璨。 刘冰冰在一旁看着，就怕古氏会责罚古青娅，其实村里是随出头的姑娘还跟其他少年有说话往来也不是没见过，但是古氏就是更严厉些。 “婶子，青娅不是那会说谎的人，您别生气啊，以后拒绝就是了。”刘冰冰小心翼翼地说道，“关键是严青花，她这个人心眼最小，今天的事肯定会都怪罪到青娅头上，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祸害人呢，婶子赶紧跟牛伯说吧。” 想到这点，古氏也头痛，因着严青花是管事带进来的，她不想多事，想着只要严青花不惹事就成，看来还是她低估了小姑娘的野心。 “这事你们两个不要管，别人问也别说，我会跟牛伯说的。” ... 第98章 送走 因为天气的关系，冰玉蚕的孵化没办法人工来控制时间先后的间隔顺序，相差最多也不过一天的时间，跟原来的预计完全不同。 幼蚕小的时候食量并不多，到头眠的时候，桑叶还是很充足的，虽说还不到跟不上的情况，但预计却是不够的，随着蚕龄的增加，食量增大那是呈几倍增长的。 而今年开春的雨水并不够，所以桑叶长得不如去年好，相对的，桑叶的价格也比去年往上浮了两成左右。 因为吴家非常重视，也早就找好了桑叶的供应处，但因为距离的关系，成本肯定要增加且没有时间的间隔，请人的成本也相应增加不少，所以这批冰玉蚕绝对不能有任何的损失。 即使是吴翔这样不管事的少爷都知道严重性，更不用说牛伯及其其他管事了。 还没等古氏去说，牛伯就知道这一件事了，他的脸色顿时很难看。带严青花进来的那个管事是他的一个旁支亲戚，而且早就说好不惹事只是学习冰镩如何养的，谁知道这才几天，马上就招惹上两位少爷了。 这小姑娘，完全是抱着别的心思进来的，这样的人，留不得。 牛伯当即就叫来那个管事，让她把严青花送回去，如果不走，那就去外地做采桑女，吃段时间的苦，看还敢有别的心思不？ 这个管事也姓刘，除了有点贪心外，也是有点小能力的，否则也爬不到管事的位置，带严青花进来，主要是跟青花娘有点交情，有得了些好处，没想到转眼，就给惹了这个大麻烦。 不过一个乡下丫头，就敢肖想少爷，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越想越生气，刘管事赶紧跟牛伯认错，“牛伯，是我的错，识人不清，我马上把人安排走。” “以后你少动这些歪心思，否则到时候我也保不了你。”牛伯沉声警告道。 刘管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离开马上就去找严青花，这丫头此时正躺床上，想着怎么对付古青娅，又如何再跟两位少爷偶遇上呢。 一进门，刘管事马上随手将严青花的东西卷了卷，扔到她的身上，“你个丫头，心倒是大，敢动少爷的主意，老娘差点被你连累，走，走，老娘伺候不起。” 严青花吓了一大跳，抱着自己的东西从床上跳下来，看着刘管事，心里一股气，却不敢发，脸扭曲了下，委屈着声音问道：“婶子，怎了，是我做错什么了？” “你还有脸问，走，再不走我可保不了你，到时候被送 去哪个穷乡僻野采桑，然后被人强娶，你就等着哭吧！”刘管事吸了口气，狠狠地说道，这话并不是威胁，而是提醒严青花再不走，可就走不了了，毕竟跟青花娘还有点交情在。 严青花一听，吓得小脸都白了，去年她当采桑女还是在的村子附近，就听人说过有人去那些偏远地方当采桑女而后被强迫留下嫁人的事，那么恐怖的事情，她才不要落到自己头上。 “我就知道，一定是古青娅那贱人又说了什么，差点害死我，我不会放你的。”严青花低垂着头，心里恨恨地想着。 “婶子，可是我回去，要怎么跟我娘交代，怎么办？”严青花故作可怜兮兮地说道，她才不想狼狈地回去，然后落个企图勾搭少爷不成被赶走的坏名声。 “还好这事没什么人知道，我会跟人说冰玉蚕不好养，你还不够熟练，待不下去。”刘管事是看古氏不大顺眼，所以准备就着这事给古氏上点眼药，让人觉得是古氏小心眼只带自己闺女和刘冰冰，将其他小姑娘赶走。 严青花当然不甘心就此离开，但是听刘管事的话，对外不会说是自己的原因，心里也就放心了，“是青花不对，多谢婶子这几日的照顾，以后我会多加注意的。” 刘管事看着严青花乖巧的模样，模样性子都不错，怎么心就大呢，麻雀变凤凰其实那么好做的？ 严青花一离开，最高兴的当刘冰冰，要不是环境不允许，她早就高声来一首山歌了。 而牛伯又依次对各个管事及其其他熬蚕的妇人各种敲打，看到每个人都收了小心思，专心按着古氏说着去做，这才松了口气，不过他也决定，每日都来走一趟，以免又发生类似的事情。 蚕出了头眠，食量加大，又一次分了筐，要时刻注意着桑叶的量，每半个时辰看一次，根本就疏忽不得。 吴家安排的是两个人看六间蚕室，互相注意，以防有缺漏，而其中最辛苦的当属古氏，一间间蚕室查看过去，都要花不少的时间和精力。 当然古氏愁的并不是熬蚕的过程，而是结茧后缫丝的事，要是没有在短时间内处理完，等蚕蛹化蛾，蚕茧的质量就要下降好几个档次。 但是根据去年的经验，冰玉蚕丝也是难伺候的，经验丰富没用，还要有直觉，否则做出来的丝也不好。 其他品种的蚕有为了延长化蛾的时间，用了各种办法来保存蚕茧，但是那些都不适合冰玉蚕，一旦这样做，冰玉蚕丝的色泽就会送到影 响，更别说成品后的那种冰凉感了。 虽说距离缫丝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但这件事现在就要想办法了，没有间隔的结茧，短时间内压根无法完成，而且古氏也没办法像去年那样把缫丝全包了。 既然有这个忧虑，古氏直接跟牛伯说，报给当家的人，让他们打听下其他生产丝绸锦缎的地方是如何处理这种情况的，是否有更好的缫丝方法。 古氏很肯定有类似冰玉蚕这样娇贵的蚕存在的，那么肯定有别的办法来处理，要不是时间实在紧迫，她觉得自己也能够研究出来。 古青娅也知道古氏在烦恼什么，可是她没办法给意见，藏书阁目前能看的书架，上头的书并不包含养蚕缫丝纺织这些，真让人焦急。 这一事很是受吴老爷关注，花了不少的功夫，终于在蚕上山的时候打听到了一点眉目，叫做冷缫丝。 ... 第99章 想到 简单的三个字，直叫古氏想得头痛，怎么就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个做法，每个地方每个人家，都有自己的一点小诀窍，而像这样高效率的做法，则是尽量控制在一个范围内的，若是传开来，既得的利益就会有损失。 古青娅心里也有些想不通，分开来能理解，合在一起就不明白了，难道说蚕茧不需要煮吗？ 不只古氏，就是吴家里擅长缫丝的人，凑在一起讨论了好久都没个结果，毕竟信息太少，而且现在也没机会做实验，等有蚕茧的时候，又没时间了。 古青娅看古氏急得上火，口舌生疮，心疼得很，决定晚上在藏书阁将所有书都给翻一遍，看能不能找到相关的信息。她看书都是先挑喜欢的，然后按顺序来，而且速度很慢，看来得增加速度了，反正只要在藏书阁看过了，醒来都能记得，不理解的就在白天思考好了。 奈何，将未看的书本都大略翻了下，还是没有关于冷缫丝的内容，这让古青娅有些沮丧，索性也不再看书，背靠着书架坐在地上开始思考，在藏书阁里，思绪很少会被杂念打扰，效率往往很高。 无论是古氏还是其他经验丰富的人，都将冷缫丝理解成用冷水，但如果还是一样用煮的呢？ 回想自己去年学缫丝的情况，一般锅中只下几个蚕茧，翻个几滚就要挑丝，不能煮过头，否则丝有问题。 如果将煮到适合温度的蚕茧捞起来放到冷水中呢，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冷缫丝？ 有了头绪，古青娅有些兴奋，觉得自己找到了方向，如果真的是自己所想，那么捞起的蚕茧要放入的水盆的温度就要好好把握了，总之不可能是冷水。 如果真的是自己想的这样，那么只要有少数几个人专门负责煮茧掌控温度，煮好的茧可以放在另一个水盆中，这样缫丝的人就只负责做丝，不用考虑蚕茧是否会煮过头，也不用随时要往锅里加蚕茧。 去年冰玉蚕丝全由古氏做，主要原因就是因为煮茧的温度掌控不了，但不代表缫丝有问题，这样的话，效率就高起来，完全不用怕蚕茧化蛾了。 在脑中模拟了一遍，古青娅确定自己想的这个方法可行，一时兴奋想要找纸笔记录下来，站起身后才反应自己是在藏书阁内。觉得自己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古青娅兴奋地在书架间走来走去，从书架出来，惊讶地发现桌子上多出了笔墨纸砚，都是顶好的品质。 难道这个藏书阁还会根据自己的意念来产生某些东西？古青 娅在桌子前坐好，磨墨，提笔在纸上写字，写完自己的想法，看着那一点美感都没有的字体，她不由有点不好意思。 因为现实中没有条件，所以她大都是在地上写的，不过现在藏书阁有了纸墨，她可以好好练一练了，记得书架上好像还有一本楷体字帖，就按着那本来吧。 因为还没有想明白冷缫丝法，此时已经在摘蚕茧剥蚕绪了，吴家上上下下的人全都忙碌起来，更是叫了不少人来临时帮忙。 古青娅有些心不在焉地吃过早饭，要怎么跟古氏说呢，她不想让人知道这是自己想出来的，将功劳归到古氏身上是最好的做法，毕竟她经验丰富，又对冰玉蚕有着独特的直觉，更能让人信服。 “娘，我有事要跟您说。”古青娅趁着古氏进屋子换衣裳的时候偷偷跟过去，压低了声音说道。 她们母女都起得早，吃得也早，此时其他人还在吃饭呢，屋子里只有她们两人，但古青娅还是不敢太大声说道，就怕有个万一，这个功劳要是让人抢了，她会呕死的。 “什么事？青娅，吃完了饭就去帮忙，这些天都很赶。”吴老爷那边都已经打算安排早晚班了，通宵做事，现在温度高，蚕蛹化蛾的时间会缩短不少，不能将时间浪费在其他的事情上。 “娘，我昨天想了半夜，那个冷缫丝，我可能想出来了。”古青娅心里有些忐忑，古氏会接受自己的说法吗？ 古氏闻言愣了好一会，没说话，先是到门边看了下而后拴好门，拉着古青娅在床边坐下，“你给我说说，怎么回事？” 古青娅见古氏这么谨慎，心里也高兴，说明她很看重自己的想法，凑到古氏的嘴边，将自己得出的结论说了个大概，“不过，放蚕茧的那个盆要多少的温度，就需要娘您来决定了。” 古氏听了女儿的话后，没有马上说话，而是低头想着这种可能性，并在脑中进行预演，发现可行性还是很高的，而且这个方法不只能用于冰玉蚕，所有的蚕茧都能这样子做。 “青娅，你……”古氏刚要说话，就听到脚步声，而且就到了门前，她窜过去，将门栓打开，就见与她们母女同一间的一个妇人走来。 “哎，你们母女在屋里坐什么呢？”那妇人拎着自己的裙子，上头湿了一大片，上下打量着古氏母女。 古氏扯了下嘴角，“换下衣裳罢了，你裙子也湿了，快去换吧，青娅，别磨蹭了，时候不早了。” 而古青娅 也趁着这个功夫随便换了件半臂，将换来的衣裳给塞包袱里头去，然后走到门口跟这妇人打了声招呼，然后母女俩直接去找了吴大夫人。 吴大夫人没想到古氏真的从这短短的三个字中理出了头绪，按她的说法说是古青娅提点的，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很好。 “丝车早就架起来，你先拿一斤蚕茧去试试，不够再跟我说。”吴大夫人站起来，语气有些迫切，“算了，我跟你一道去，省得有人有意见。” 古氏在这次熬蚕中，已经充分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所以吴大夫人对于她的说法并没有一丝怀疑，而且这个说法，想一想其实并没那么难，难的是能想到关键点的。 吴大夫人和古氏的动作并不小，看见的人都不少，听说是古氏已经明白冷缫丝是怎么回事后，头投过去羡慕嫉妒恨的眼光，更有那蠢蠢欲动恨不得跟上去围观的。 其实大家都憋着一口气，准备把这个冷缫丝想明白，而后在吴家人面前刷上一把存在感而后得到一大笔奖励，没想到最后还是让古氏抢了先，怎不教人饮恨。 ... 第100章 成功 火苗舔着锅底，锅里的水渐渐冒起热气，古氏伸出手在水面感受了一下，就从一旁的筐里抓了四五个蚕茧扔进去，翻了几滚，就捞出来放在一旁的水盆里，如此几次，旁边的水盆已经是浮满了蚕茧。; 这个水盆里的温度要比锅里的温度低上三分之一左右，古氏随手一挑，一条丝就上来了，她搭上丝窝，脚下动着，丝车转动，古氏的手不停动着，不时地挑出几个抽完丝只剩蛹衬的蚕茧扔到一旁竹筐里。 等水盆里的蚕茧差不多了，古氏才上前查看做出来的丝的色泽及其其他情况，吴大夫人也凑上去，小声地跟古氏说着话。 古氏走到另一架丝车前，这是准备用原来的方法缫丝，等做出一部分，就取下来与之前做的丝进行对比。 古青娅也好奇地凑上去，她也想看看两者之间有什么差别，不过她对丝的了解毕竟不如古氏，看不出什么不同。 倒是吴大夫人有些激动，看着古氏说道，“这个法子做出来的丝色泽更好，其他倒是没太大差别，再经过处理，织成的绢罗等布料将更加出彩，今年赌对了。” 因为古氏几人忙着熬蚕，并不关注外界的情况，自然不知道因为天气的关系，今年养蚕的许多蚕都得病，病死许多，能不能保本都难说，所以今年的丝价肯定是涨的，只要能保持跟去年一样产出的人家，绝对是赚了的。 古氏没有马上说话，摸着两小把蚕丝，又走到水盆边，伸手探了探温度，“温度再高个两分，出来的色泽会更好。” “你再试试？”吴大夫人并不怀疑古氏的话，古氏这样说，肯定是有她的考量的。 果然，再做出来的蚕丝，就比第一把做的色泽还要好上两分，果然冰玉蚕丝对温度的把握很重要，其他蚕丝只要温度差不多就行，哪有那么多的分别。 “夫人，这个法子能用于所有的蚕茧，您看是否要传出去。”对于古氏来说，她家并不养蚕卖丝，这个更好的法子是保密还是传出去于她来说没有太大的区别。 吴大夫人闻言，看了古氏一眼，“这事你们不要往外说，等这批蚕丝出了，定不会亏待了你们母女的。而缫丝的人会另外安排，我希望你将温度跟他们说，最好能够在短时间内做完。” 古氏点点头，这么多的蚕茧，全靠她一个人肯定要累死掉，反正冰玉蚕娇贵，每一年需要的温度都有点差别，只要还没有人像她这样对冰玉蚕铭感，那么吴家就永远需要她。 “因冰玉蚕丝对温度的要求比较高，希望夫人找的人都是对温度比较清楚的，否则影响很大。”古氏可不希望因为别人的错误而受责备。 “这是必然的。”吴大夫人说道，“你们母女别急，我马上去安排人。”说着，吴大夫人就匆匆离开，也没忘记将那三小把蚕丝给带走。 “这是今年做出来的丝？”吴老爷看着桌子上的三小把蚕丝，凑近了看，只看出点差别，就让人拿出一块黑色的温润石板，将蚕丝一放上去，差别马上就一清二楚了。 “爹，今年做出来的丝比去年更好。”吴大爷凑近一看，很容易就分出那一把是去年做的那一种，“另外两把是用别的方法做出来的？” “是的，古小灵母女想出冷缫丝的做法了，这两把是不同的温度情况做出来的。据她们说，这个法子适合所有的蚕茧。”这是吴大夫人最看重的一点。 吴老爷听了，也重视起来，“老大，你马上去安排人，要嘴严的，人少可以加班加点，定不能将这事传出去。” “等等，这个做丝跟煮茧是可以分开的，煮茧的人必须对温度掌控敏感，而缫丝最好是熟练的。”吴大夫人想起古氏的交代，马上说道。 原来的方法，之所以难学，是因为又要掌握温度又要缫丝，总有人无法兼顾，对温度掌控好的也不难找，而精于缫丝的就更多了，忙的时候，吴大夫人都能亲自上手。 “这个好办。”吴大爷脑子一转，马上就列出几个名单，不过还需要牛伯来进一步确认情况。 正好，吴翔和姜荣安过来，这些天他们几乎将书房给翻了个遍，就是没找到相关的内容，就根据字面意思做了几个猜测，结果进屋就看到桌子上放着的三小把蚕丝。 “爷爷，知道什么是冷缫丝了？”吴翔惊喜地问道，他虽说不做事，但三把蚕丝的差别还是看得出来的。 “没错，不过这个方法还不能公开，起码在咱们家冰玉蚕丝打出名声前不行。”吴老爷特地说道，这个孙子有的时候就是想的太少。 隔壁的天香县，稀奇品种并不少，跟自家冰玉蚕相似的也不少没有，冷缫丝要是传出去，受益最大的肯定是天香县，这对自家没有好处。 姜荣安没说话，看几位长辈的样子，这个法子应该是古氏母女想出来的，也许其实想出来的其实是古青娅？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直觉古青娅可能性最大，也许是她跟其他人不 一样？其实他不是没有想过要通过系统向其他人讨教，但问学习上的问题跟问这种问题在性质上是有差别的，所以他是打算没办法了再去问的。 吴翔也不傻，“爷爷，我知道了，我还不傻。本来我和荣安想了几个法子，看来是派不上用场了，书里也不是什么都有嘛。” 吴大爷一听，拍了吴翔后脑勺一下，“臭小子，你还跟我较真上了？”以前吴翔死活不读书，他就说句书里什么都有，结果现在拿来堵自己的口了。 “嗷，爹，你那么用力作甚？”吴翔叫了声，跳到姜荣安身后，“我又没说错。” “行了，翔儿你别闹，要是好奇，就跟荣安去看看。”吴大夫人摇摇头，现在事情可多着呢，“不过你们看完了，可要继续读书去，四月就要考试了。” “婶子，您就放心吧，有我看着，他不敢不读。”姜荣安笑着看了吴翔一眼，吴翔觉得自己浑身打了个激灵，觉得苦日子又要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