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糖》 第一章 重逢 北京时间下午四点半,飞机降落在帝都,阮棠推着行李箱出了航站大厦,被冷风一吹,连忙裹紧了大衣。 这种久违的干燥寒冷让她打了个寒颤,尖尖的耳朵冻得通红。她压了压自己的围巾,把手缩回了口袋,箱子交给了同行的男人,“阿历克斯,我不要拿行李!” 金发碧眼的英俊男人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的人群,“伊莎,这就是你的家乡吗?” 阮棠跺了跺脚,依然觉得冷风在往里灌,“不,这里是首都,你跟着我走,走丢了我可不去找你。” 男人迅速贴了上来,拨了拨自己耀眼的短发,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亲昵又随意,“你不来找我,我可以来找你啊,对不对亲爱的?” 阮棠睨他一眼,那张天使般的面孔精致甜美,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奔放的法国人,我觉得你可能想要在下一场秀上遇到最可怕的衣服了。” 阿历克斯俊脸皱成一团,快速的收回了手,“你设计的每一套服装都是人人称赞的精品,不是吗?” 天使姑娘笑得甜蜜,“没关系,你忘了女装吗?” 阿历克斯决定不再纠缠这个话题,反倒凑得更近,看着她在手机上点了两下,“你在做什么?” “叫车。”阮棠摇了摇手机,“如果让我自己走出去在寒风中打车,可能会先冻成冰块。” “像是uber一样?” “是的,先生。” 下一秒,她拿在手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阮棠没有见过。在她接起来的同时,正好看到一个高瘦的男人在出口处向自己招手。 阿历克斯吹了声口哨,“嘿,中国男人可真热情。” “因为我付了钱,如果你想要,还可以有更热情的。” 阿历克斯拉着箱子跟在她身后,嘴里碎碎念,“你是说脱衣舞男?哦,我对那些可没兴趣。” “那你对什么有兴趣?良家少年?那可不行,我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残害我祖国的花朵和幼苗,我得闭上眼。”说着,她就走到了车边,准备开门。 “哦亲爱的,我当然只对你有兴趣!”阿历克斯高声发誓,只收到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说,想穿女装就继续说。 他只能乖乖的闭上嘴,露出一个讨好的微笑。 黑色的保时捷安静的停在路边,四面都贴着黑色的车膜,保密性很强 ,阮棠对着下车来接行李的司机点点头,拉开门坐进了后座,阿历克斯只能去了副驾驶。 刚一坐下,阮棠就看到了身边的男人。 他在闭目养神,像是对周遭发生的事一无所觉。 他的背挺得很直,黑色的大衣挡不住他一身贲张的肌肉线条,两条长腿微微打开,放在膝盖上的双手骨节分明,手背上是浮起的青筋,蕴藏着无限的力量。 阮棠眨眨眼睛,默不作声的低着头,余光悄悄打量着身边的人,在心里一遍遍描摹着他的轮廓。 多久不见了呢…… 不记得了。 她垂下眼,眼里滑过淡淡的自嘲。 身边的男人五官线条都生得凌厉,眉骨高耸,下巴紧绷着,像是蓄势待发的猎豹。在他睁开眼的一刹那,那双寒潭似的眼睛深沉的注视着她,压抑的凶狠之气掩不住的扑面而来。 “你在看什么?”他声音沉沉,裹挟着寒意,不悦极了。 他的声音依然迷人的要命,可惜她现在没心情欣赏。 面容精致宛如天使的混血姑娘这才光明正大的瞥他一眼,尖尖的下巴一扬,“反正不是看你,和你有什么关系!” 男人的目光更沉,冷哼一声,看向窗外,不再作声。 逼仄的空间内,气氛瞬间有些凝滞,司机开始放音乐,柔缓的钢琴前奏响起,熟悉的旋律让两人身子一僵。 “回忆像个说书的人/用充满乡音的口吻/跳过水坑/绕过小村/等相遇的缘份 你用泥巴捏一座城/说将来要娶我进门…… 小小的誓言还不稳/小小的泪水还在撑/稚嫩的唇/在说离分 我的心里从此住了一个人……” 阮棠唇角翘了起来,淡淡的情绪从眼中滑过,转瞬即逝。 江迟听得烦躁,眉心紧蹙,“关了!” 司机连忙关掉了音乐,车里的气氛一时间更加冷凝,只有单细胞的阿历克斯毫无所觉,眼巴巴的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景物,将城市的夜景收入眼底。 “伊莎,我们要在酒店住几天?” “先住三四天,然后带你去找房子,北京的房价简直就是梦魇,如果不是要工作,我才不会来这里!”阮棠看着窗外稍显陌生的景象,无奈的摊着手。 车上的暖风开的很足,让她瑟瑟发抖的身体慢慢暖和起来, 白净的小脸上露出满足的神色,“离开了这么久,还真是有点怀念这里呢!” 她没有注意到身边的男人身体越发紧绷,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一直透过车窗注视着她的影子,看着她笑起来,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温柔,转瞬而逝。 “伊莎,这里太冷了,比巴黎还要冷,你什么时候才肯带我去看看你的家乡?” “等这里的工作结束吧,我也不喜欢留在这里,”阮棠耸耸肩,一脸的漫不经心,“其实我还是更喜欢巴黎。” “哦,亲爱的,我也是,我爱巴黎。” “当然,我最爱的还是你。”他继续说道,语气是十足的讨好。 阮棠咯咯一笑,眉眼弯成甜蜜的弧度,给了他一个飞吻。 后座上的男人已经黑了脸,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插.进了口袋,在看不见的地方紧紧的攥成了拳头,浓眉微蹙,努力表现的毫不在意,只是声音透出几分紧绷,“不知两位……是什么关系?” 阿历克斯的中文并不好,连他的话都听不太懂,只能由阮棠来回答。她歪头想了想,红唇翘起,“阿历克斯是我最欣赏的男人,也是现在最亲密的男人。” 最欣赏?最亲密? 很好。 非常好。 江迟眯了一下眼,看都不看她一眼,咬紧牙关,不再说一个字。 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隐约的怒气,阮棠毫无心理负担的放松了身体,靠在椅背上,转头看向身侧的男人,“这位先生,我猜,你难道是对我一见钟情了?” “不过这也难怪,每天都有人对我一见钟情,可惜我已经有了心上人,”她压低了嗓音,微微上扬的尾音显得娇俏又暧昧,“可不要爱上我呢,先生。” 下一秒,江迟转过头,死死地瞪着她,似乎要在她脸上瞪出两个窟窿来。 “想象力过度丰富并不是一件好事。”他身上的肌肉紧绷起来,一字一顿,牙关紧咬。 “是吗?谢谢你的夸奖,我也觉得我的想象力非常丰富。”阮棠和他对视片刻,眨了眨眼,随后若无其事的移开了目光。 见鬼! 江迟恶狠狠的砸了一下座椅,不甘心的看着车在酒店门口停了下来,阿历克斯去后备箱取行李,阮棠侧过身,准备开门下车。 就在下一秒,她的手腕就被一只冰凉的大手强硬的扣住,阮棠一惊, 就看到眼前凑过来一张脸,堪称教科书式的英俊,只是眉宇间藏着一抹浓重的戾气。 江迟近乎贪婪的注视着她惊慌的小脸,摸惯了刀枪棍棒的手指竟然微微发抖,根本控制不住。 “你干什么?”阮棠不高兴的咬着下唇,一双杏仁似的大眼睛瞪着他,里面是他的倒影,清晰可见。 “我干什么?”江迟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了出来,“你还问我干什么?” “你难道不认识我?!” 最后一句已经带上了咬牙切齿的味道,然而阮棠只是无辜的摇摇头,“我不认识你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吗?” 江迟僵了一下。 “你是大明星吗?如果不是的话,那就真的很抱歉咯。” 阮棠对他笑得无辜又甜美,她抽回了自己的手,手腕上已经红了一圈,语气平淡的像是在谈论天气,“我是真的不认识你。” 我是真的不认识你。 真的,不认识你。 一个字,一个字,缓慢又沉重的砸在他的心上。 江迟呼吸一顿,有力的大手松了又紧,最后没忍住,直接砸在了车门上。 司机没敢说话,他今天只负责开车,一点也不想承受这份来自大佬的怒火! —— 阮棠已经提前订好了酒店,只需要拿房卡入住就好。 前台小姐姐多看了她一眼,眼中流露出一抹羡慕之情,“你男朋友可真帅!” 阮棠耸耸肩,没有解释。 没办法,要是一个一个解释,她可能会英年早逝,累都累死了。 两人住的是顶层的套房,内外两间,互不打扰,反正阿历克斯对女人没兴趣,她也从不高估自己的魅力。 打电话叫了客房服务,阮棠就直接瘫在了大床上,像是没了骨头一样,连下去吃饭的力气都没了。 阿历克斯倒是很有兴致,“伊莎,刚才那个男人对你说了什么?” 中文太拗口了,他学了很久都没学到皮毛,这让他忍不住怀疑自己的智商! “他说……”阮棠眨眨眼,半路拐了个弯儿,“他说什么很重要吗?难道看上他了?语言不通可是个大障碍。” 阿历克斯嗤笑一声,“怎么会,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而且我才不会动你的男人。” 阮棠的目光有 一瞬间的复杂,“……他才不是我男人。” “我看得出来,他对你有兴趣,很有兴趣……”阿历克斯怪叫一声,“嘿,你去哪儿?” “我去拿饭,难道你没有听到门铃声吗?” 八卦到兴奋之处被人泼了一盆冷水的男人委屈巴巴的低着头,又在吃饭的瞬间满血复活。 “伊莎,中国的食物实在是太美味了!我要留在这里!你们真是太幸福了!” 幸福吗? 阮棠硬生生的往嘴里塞着饭,想起刚刚的相遇,情绪有些低落。 江迟啊…… 这个让她在无数个日日夜夜辗转难眠的名字,如今就在唇边,她却不敢轻易说出口。 他变化很大,一身凌厉的气势让如今的她难以招架,可是,当他用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看向她的时候,仿佛又和她记忆中的少年重叠,丝毫未变。 阮棠随手打开电台,就听到熟悉的歌声响起,容祖儿的声音温柔缠绵,牵着她心里的弦,一下又一下,绵长的疼。 “你用泥巴捏一座城/说将来要娶我进门 转多少身/过几次门/虚掷青春…… 小小的我傻傻等/我的心里从此住了一个人……” 江迟,你当初说的要娶我进门,你还记得吗? —— 江迟冷冷的盯着酒店的招牌,缓缓地吸了一口气,电话打给了自己的助理。 “去给我查,刚刚进门的阮小姐和那个外国佬,有没有住在一个房间!” 如果她敢和野男人住一个房间,他就敢把酒店给拆了! 第二章 初见 六朝金粉地,金陵帝王州。 南城的三月,草长莺飞,秦淮河在桨声灯影里摇曳,柔波漾漾,湿潮的气息扑面而来。 连日阴雨缠绵,把裂着口子的青石板街冲刷得干干净净,连下脚都不忍心。天色将明未明,像是颜色陈旧破败的画布,斑斑驳驳的墙皮写满了岁月的痕迹,街巷屋檐滴水成串,滴答滴答的往下落,不远处有乌篷船划过,船夫披着蓑衣,苍老的手臂执着船桨,穿过深褐色的桥洞,向着远方而去。 下了火车,江迟顶着一块巨大的纱布,跟随着母亲的脚步,拎着大包小包走在后头。 南城的三月春光,对他来说是绝对的新鲜事物,可他此刻满心烦闷,脸色比天色还要阴郁,赌着气往地上一坐,大剌剌的叉着腿,两只手往脸上扇着风,“不走了不走了!走了多远还没到!” 雨水把他的衣角压得沉甸甸的,鞋子也湿的通透,让他懒得挪开步子。 五岁大的男孩子,整天就知道惹是生非,乔南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江河大手一挥,嗨呀,养儿子就是个大坑,臭小子生来就是坑爹的,不养了不养了,送回爷爷家去坑爷爷好了! 反正老头子一直念叨孙子,让他见识一下他大孙子的破坏力,以后就用不着念叨了! 于是,刚刚和学前班的同学干过一架的江迟就被母亲遣送到了南城。 说起来,他的名字也有意思,母亲当年生他的时候难产,嫌他出来的太晚,干脆给他起名叫江迟,以为是个慢吞吞的性子,没想到这小子不仅不慢,还是个一点就着的暴脾气,一言不合就跟人动手,三天两头的负伤,气得两个大人分分钟想把他扔出去! 乔南回头瞪着儿子,这才走了几步路就一身的泥点子,她当年为什么要生这么一个冤家!按几率来算,随便去垃圾桶里捡一个都比这个强! “爱走不走吧,一会儿自己回去,看见没有,再直走几步就到了,挂灯笼那家就是,记住了没有?” 她倒是不担心,这小魔王虽然脾气不咋地,但是脑子还是很好使的,几步路肯定记得住。 想到这里,乔南就放心的往家里走去。 江迟看见母亲走的人影都没了,这才反应过来:哟呵,还真把他扔了?! 英明神武风流倜傥的江迟迟大人,就这么被亲生母亲抛弃了??? 他耸了耸肩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瓜 子,靠在墙边嗑了起来。 他才换了牙,对嗑瓜子这项技能掌握的炉火纯青,不一会儿就在脚下拢了一堆瓜子皮。 想了想,他把地上的瓜子皮拢成一团,装进了垃圾袋,准备找个垃圾桶丢掉。 很可惜,走了好长一段路都没有找到垃圾桶。 江迟脚步一顿,心里突然“咯噔”一声,动作迟缓的回过头,完了,这是哪儿啊?! 他他他他他是不是迷路了?! 不可一世的大魔王江迟迟居然会迷路?!! 不可能的!!! 其实迷路倒是没啥,关键是要是让母亲大人知道了,这丢脸可就丢大发了! 他摸索着往回走,越走越觉得所有的大街小巷都长的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江迟脚下一滑,“咣当”一声摔在了地上,身子湿了半边! 哎呦!疼死他了! 还好还好,至少没人看见! 就在他长舒了一口气准备从地上爬起来又是一条好汉的时候,他听到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小哥哥,你没事吧?” 这一刻,江迟很想装死。 于是他趴在地上,半天没动。 只要不被人看见他的脸,别人就不知道摔跤的人是他了! 没错,就是这样,他真是太聪明了! 阮棠见他不动,就有点慌,啪嗒啪嗒的跑了过去,小碎步停在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哥哥,你头上在流血呀。” 她声音娇甜软糯,比沾了露珠的花瓣还嫩,像是沾染了天上的雨水,“啪嗒”一声落在他的耳朵上。 江迟机械的抬起头,那双明亮的如同一泓碧水的眸子映入他的眼帘。 那一汪碧水里是他的影子。 茫茫细雨醺风中,她手中挂着一把小小的素色油伞,那把伞恐怕比她的个子还要高些。 天色更加阴沉,在她身后晕染出一大片光与影的混沌。 江迟听到自己的心脏重重的跳了一声,像是心脏病发作了一样,让他一瞬间喘不过气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下意识的“哎呦”了两声,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脑袋,眼巴巴的看着她。 “小哥哥,你怎么了?”阮棠蹲下来,瞪着一双比星辰还要明亮的大眼睛,专注的看着他。 江迟大概是第一次说谎,有些不大自在,咳了一声,别过了头,“你是谁啊?这里……是哪里啊?” 在他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竟然开始装失忆。 谁说孩子不会骗人,孩子骗起人来很溜儿的! 阮棠哪里看得出他心里的弯弯绕绕,雪白的小脸上浮现出担忧之色,“那你记得你住哪里吗?” 江迟理直气壮的摇摇头,“不记得了。” 灯笼什么的,母亲什么的,都不重要! 阮棠咬着唇,圆润的小脸皱成了一团,她也不认得这个小哥哥,不然就可以送他回家了。 这里的每一条路她都认得,小时候母亲抱着她走过,每一条巷子里住着什么人,她也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可她确实没见过这个小哥哥。 这件事显然已经超出阮棠的认知范围了,对于一个三岁的孩子来说,对失忆这种事毫无概念。 她只知道,这个脏兮兮的小哥哥走丢了。 “那你……那你跟我走吧。”她对他伸出一根圆润的手指,“我妈妈说不定会认识你家呢!” 握着那根胖乎乎的手指,江迟已经感觉不到头上的疼痛了,嘴都快要咧到了天上,他无知无觉的跟着比他还小两岁的孩子回了家,坐在桌边,翘着腿看着她。 阮棠对着父母比比划划,“这个小哥哥走丢了,不记得家住哪里,妈妈你知不知道啊?” 梅丽莎和阮宸对视一眼,无奈耸肩:谁家的孩子啊,没见过! “棠棠啊,你从哪里捡到的这个小哥哥?”梅丽莎操着一口熟练的汉语,蹲下来问她。 阮棠低头想了一会儿,又回头看了江迟一眼,“是在金婆婆的巷子里,他就趴在那儿。” 像是之前奶奶家累死的大狗汤圆。 这个名字,还是她给起的,可惜没过一年就死掉了。 她当时伤心了好久。 奶奶告诉她,万物有命,这是一个必然的轮回。 可她一点也不想看到汤圆死掉。 所以,看到这个小哥哥的时候,她一下子就想起了汤圆。 梅丽莎揉了揉她的头发,看着桌边百无聊赖晃着腿的男孩,叹了口气。 “饿不饿?你去陪哥哥吃点东西。”她端了两个碗放在桌上,准备去街上打听打听谁家来了人 。 这个孩子她没见过,应该是来探亲的。 小地方的好处就在这里,就算丢了也走不了多远,随便一问就能问出来。 阮棠乖巧的捧着碗吃牛肉粉。 她家里是开早餐铺的,大大小小几样吃食远近闻名,铺着笋丝和芝麻的烧饼热气腾腾,玲珑的鲜肉小云吞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溢,汤底浓厚的牛肉粉回味无穷,笼屉上还放着几碟鲜虾烧卖,香气扑鼻。 江迟一无所觉,只是盯着女孩的汤碗发愣。 “你……你叫什么呀?”他努力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手里的筷子一动,把两块牛肉夹到了她碗里。 阮棠对他摇摇头,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容易呛到。 “哦。”江迟脑袋上的呆毛都耷拉了下来,无精打采的吃完了一碗牛肉粉,风卷残云一般。 他还冲她亮了亮碗底,“你看,吃完了,可以说话了!” 阮棠看看他干净的能映出人脸的大碗,再看看自己碗里几乎没动过的食物,张大了嘴。 这个人,是传说中的饿死鬼托生的吧! 汤圆吃饭都没有这么快的! 她目瞪口呆的样子有趣极了,看得江迟心里一阵膨胀,“你看,哥哥吃饭快吧?” “好快呀!”阮棠愣愣的点着头。 “咳!”江迟坐直了几分,“那你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了吗?” “棠棠。”阮棠咬着筷子,“海棠的棠。” 他把她的名字含在嘴里悄悄地念了一遍,记在了心里,“那你姓什么呀?” “阮。”她发音还有些含糊不清,江迟听了好几遍才听清楚。 “阮吗?”他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她莹白如玉的小脸蛋,试了试手感,“嗯,是挺软的!” 说完这句话,他捻了捻手指,突然笑了。 “叫什么阮棠啊,叫软绵绵多好。” 他的话音才落,后背上就落下一巴掌,“臭小子,又胡说八道!” 看那个小姑娘,都快哭出来了好吗! 江迟看都不看乔南一眼,只注视着对面那双秋水似的眼睛。 这一刻,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蓬勃生长,好像有什么生了根,冒出一截嫩芽。 —— 五岁那年,江迟的身后多了个小他两岁的妹妹。 江河的意思是让他跟着老爷子磨磨性子,过两年再带回去上学。 当然,希望老爷子能忍他两年。 乔南是大都市里长大的姑娘,鲜少见到南城的水乡秀色。她是高中老师,有漫长的暑假可以挥霍,原本打算送儿子过来就回家去,结果一住下来就不想离开了。 除了那个不省心的傻儿子,这里样样都好,食物精致,气候宜人,连带着她的皮肤都好了不少。 最重要的是,这里生活节奏很慢,人也都热情好客,让她每次想要离开都心生不舍。 这么好的地方,江河当年是怎么下定决心要离开的? 这个问题,她当天就没忍住问了老公。 江河一把鼻涕一把泪,“你知道吗,我当年是被我爹扔出来的!” 就因为他爹听见有人说,孩子一定要出去见见世面,不能一辈子窝在父母身边,于是一狠心就把他扔了出来自生自灭! 什么好男儿志在四方,什么四十五以后才许回来长住,想起来都想哭! 乔南一边嘲笑他,一边好心的拿着酥饼嚼给他听,“我都胖了一大圈了,阮家的手艺可真好,他们还送我点心吃!” “桥那头的阮宸家吗?他手艺是祖传的,肯定好啊!” 他跟阮宸一起长大的,哪能不知道他手艺好!吃了多少年呢! “记得给我带点回来,对了,不要告诉他们那个臭小子是我儿子!一定会被嘲笑的!” “晚了,你儿子天天跑去蹭吃蹭喝,马上就拐个媳妇儿回来了,比你可厉害多了!” 反正有老爷子管着,她现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乔南现在每天都是大清早被儿子拖着去阮家吃早餐,饭量越来越大,她觉得自己回去之后最好不要称体重,不然一定会很难过的。 她觉得,她的体重计也会很难过的! 第三章 竹马(一) 江迟右手里扯着一根杨柳枝,左手牵着阮棠,走在漫长的小巷里。 江家开的是当铺,在这里祖祖辈辈生活了很多年,江家的孙子来长住的事儿街坊邻居都有所耳闻,看见他从门前经过都会问候一声,“阿迟啊,又带阮家的小丫头出来玩啊!” 阮棠年纪还小,走得磕磕绊绊,江迟就死死地拉着她的手,不准她松开,听到这话,大声的反驳道,“是妹妹!” 才不是什么阮家的小丫头!是他的妹妹! “我家阿良怎么从来不带妹妹玩,天天黏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的小媳妇呢!” 饶是他年纪小,也知道“小媳妇”是什么意思。 江迟红了脸,耳朵悄悄一抖,脑袋上的短毛跟着晃悠了几下,拉着阮棠就往前跑。 身后全是打趣的笑声,他此时也顾不上了,只知道脸上腾腾的冒着热气。 阮棠扯了扯他的衣角,“迟迟哥哥,什么是小媳妇?” 江迟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把他父亲虚张声势时的模样学了个十足十,“不许多嘴,赶快忘掉!” 她要是再问,他、他就假装不知道,哼! 阮棠的注意力转移的太快,很快就把这件事丢到脑后,江迟今天破天荒的没有赖在她家店里不肯走,一个人悄无声息的回了家,闷闷的喊了一句“妈妈”。 乔南瞥他一眼,看着儿子难得一见的小模样,在他头上揉了一把。 “怎么了这是?你又惹什么事了?把谁家孩子给打哭了?” 别怪她多想,鬼知道她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 自从生了儿子,她这颗心就没放下来过,整天七上八下,担心儿子惹上麻烦! 不省心的傻儿子哟,每天就知道惹是生非,动不动就有幼儿园的小朋友带着家长过来告状,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她看着都心疼,偏偏每一次臭小子都振振有词,“就是他们做的不对!做错了事还不能打吗?” 呸!谁教给他的道理! 江迟听了母亲的话倒是不生气,没办法,爸爸说了,妈妈是女孩子,要让着她,不懂事也要多包涵。 大人大量的江迟迟决定不和母亲计较这个问题。 “住在巷口的林婶婶说,妹妹像我的小媳妇,妈妈,妹妹可以当我的小媳妇吗?” 乔南松了一口气,听了儿子的问题,白眼几乎 要翻到天上,傻小子每天就琢磨废话! 不过没打人就好! “这就要靠你自己了,你有本事就能让妹妹当你媳妇儿,没本事就当你妹妹,问你妈我干吗?” 这句话的复杂程度显然已经超出了江迟的理解范围,他皱着包子脸苦思冥想了一会儿,没想明白,干脆把这句话记了下来。 这一记就是很多年。 —— 阮棠的家庭成分稍微有点复杂,至少比起大多数本地土生土长的人来说,阮家的情况并不常见。 阮宸是当地人,祖祖辈辈都扎根在南城,传承下来的好手艺人人称道,梅丽莎却不是。 她出生在巴黎,长在塞纳河畔,从小听着音乐剧长大,一口法语优雅迷人,结果阴差阳错迷上了学中文,来到了这个神秘的东方古国,到了南城,遇见了阮家的儿子,从此再也没有离开。 在南城住了几年,她的中文大有长进,这个头发金灿灿的法国妞也顺利的融入了这片土地,在这里生儿育女。 刚刚迈入三岁大关的阮棠继承了母亲的雪白皮肤和精致眉眼,也继承了父亲的一把好嗓子。 每当她软软糯糯的喊着“哥哥哥哥”的时候,江迟都拒绝不了她。 他在这里还没住多久,就混成了孩子王,人称一声“江大哥”,只有她可以喊他“迟迟哥哥”,虽然他觉得这个名字不那么有男子气概,但谁让她声音好听呢,他忍了! 他比她大两岁,同龄的男孩子都不喜欢带女生玩,尤其还是个走不稳路的小不点,可是江迟眉毛一竖眼一瞪,所有人都得乖乖的听话。江迟很有大哥风范的从所有小弟献上来的零食里头挑挑拣拣,找出阮棠爱吃的塞进她手里,“喏,给你的,不许吵知道吗?” 他背着手的样子很能唬人,阮棠乖巧的点头,跟在他后面,悄悄的扯着他的衣角。 他扮新郎官,她就坐在石头山演新娘子,他演土匪,她就成了压寨夫人,他演恶龙,她就是他抢来的公主,每天换着花样过家家,不带重样儿的。 反正也不用她说话,阮棠就坐在最上头,看着他们咯咯笑。 傍晚送她回家的时候,其余的人都已经散了,他终于可以牵着她肉乎乎的小手,一步一步往家走。 “绵绵,我听我妈说你是混血儿?混的哪国血啊?” “法国。” “法国? 法国是哪儿啊?” 阮棠给他比划,“就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哦,”江迟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比江城还远吗?” “我也不知道。”阮棠摇摇头,无辜的看着他。 “哎,我听人家说,混血儿长得都特别好看!”他眼睛亮晶晶的,低头捧住了她的小脸,捏了捏她的脸蛋,就在她笑眯了眼的时候,继续说道,“可你怎么一点也不好看啊,长得就像个肉包子!” 阮棠气呼呼的推开了他,小脸皱成一团,花瓣似的粉唇被咬得发红,“你走开,我不要和你玩了!” 妈妈说了,她长得最好看了,说她丑的都是大坏蛋! 江迟没设防,被她一推往后连退两步,见她生气了,连忙冲上去抓她的手,“你别跑啊,你不和我玩,那我和你玩好不好?” “绵绵,你别生气呀,我逗你玩儿的,我丑,我丑行了吗?” “哎呀绵绵你理我一下,我特别喜欢你,真的,你别不理我呀!” 阮棠猛地顿住脚,回过头,一双清凌凌的大眼睛瞪着他,“你好烦啊,迟迟哥哥!” “你总算理我了,”他夸张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你亲我一下,你亲我一下我就不说了,好不好?” 他的眼睛里亮晶晶的全是期待,看着她娇娇软软的小嘴直眼馋。 他上次去接她的时候,正好看到阮棠搂着阮叔叔的脖子打了个啵儿,说是告别吻,他也想要妹妹亲一下! 他都带妹妹玩了快一个月了,她还没亲过他呢! 阮棠为难的看着他,两只小手揪着小裙子的下摆扭啊扭,“可是我妈妈说,不能随便亲别人的。” 江迟瞪了瞪眼,“我是别人吗?我可是哥哥!哥哥对你好不好?” 点头。 “那你亲我一下?放心,我不告诉你妈妈,我这个人最讲义气的!” “那好吧,你闭眼。”阮棠踮起脚,抱住了他的脖子。 江迟觉得自己的手心全是汗,脖子上也是热气直往上窜,整个人像是被放到了炉子上,翻来覆去的烤,脸上火烧火燎。从她靠近开始,那股带着奶香的味道就一个劲儿的往他鼻子里钻,让他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直到那一刻—— 有什么贴上了他的脸颊,一触即离。 江迟愣在原地,每一寸感 官都漂浮在云端之上,是带着体温和香味的浮云。 神经末梢在寸寸爆裂,有烟花在他体内炸开,乱七八糟的思绪已经完全碎成了渣滓,只剩下这无边无际的空旷,只剩下他蓬勃跳动的心脏,始终无法归位。 江迟对着空气傻笑了好几分钟,直到阮棠推了他一把,才让他从迷之幻想中回过神。 “迟迟哥哥,我们回家吧。” “好,好。”他牵住了她的手,脚步虚浮,头脑混沌,整个人像是踩在棉花上,恨不得走着走着蹦起来。 绵绵亲他了! 绵绵果然最喜欢他! 他要娶绵绵当他的小媳妇儿! 阮棠看着身边的男孩发疯,清澈的眼底一片茫然:迟迟哥哥在做什么?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想上天? 想上天的江迟终于把她平平安安的送到了家门口,趁着没人,他拼了命的得寸进尺,“绵绵,你再亲我一下吧,就是那个什么,对,告别吻!” 她是软哒哒甜滋滋的小奶包,只是亲了一下,他就上了瘾。 阮棠还没说话,阮宸就出来了,抱起女儿的时候还不忘瞪了一眼眼巴巴的江迟,“别想占便宜,臭小子,和你爹一个德行!” 江迟不甘不愿的看着小奶包被人抱走,响亮的喊了一声,“媳妇儿,明天我来找你呀!” 说着,他还跳起来挥了挥手,结果被阮宸逮了个正着。 “呸!谁是你媳妇儿!脑子不好是病,得治!” 说着,阮宸“咣当”一声关了门,把痴心妄想的江迟迟关在了门外! 第四章 竹马(二) 阮棠最近在学识字,因为阮宸自从听到江迟喊了一声“媳妇”之后就警惕了起来,不准自家女儿被小混蛋拐得到处跑。 梅丽莎这几天一直看着丈夫忧心忡忡的模样,满心疑问,“亲爱的,你是不是要哭了?” 阮宸呵呵了一声,气的想打人,“被江家的臭小子占便宜叫一声媳妇也就算了,谁能想到我闺女最先认识的两个字是‘哥哥’呢?” 梅丽莎一愣,“这……难道不是一个字?” 阮宸和她大眼瞪小眼,“有区别吗?啊?难道不应该是‘爸爸’?” “哥哥的比划简单,”妻子努力给他分析,可惜阮宸的状态就是捂着耳朵“我不听我不听我不高兴啦”,梅丽莎无奈耸耸肩,“中国不是有句话,叫做女大不中留,你看开一点。” 阮宸傻眼了,“棠棠才三岁。” “唔,没什么,我十三岁就开始约会……哦,我什么也没说!” “嗯?” “亲爱的,我心中只有你!” 不管怎样,阮棠最先学会的两个字是“哥哥”,之后才是“妈妈”和“爸爸”,这件事在不大的小镇上很快传开,江迟拿着她习字的纸条乐开了花,每天揣在兜里,碰见人就喜不自禁的显摆给人看:“看看,这是我家绵绵写的!” 有人就嘲笑他,“人家明明是阮家的丫头,怎么就成你家的了?” 江迟就不高兴的哼一声,“就是我家的,你们不知道就不许胡说!” 听了这话,他爷爷先拿着烟斗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臭小子,你这么成天疯跑,人家阮丫头跟你才怪!” 江迟不服气,拿着那张写着“哥哥”二字的纸条偷偷看了很久,宝贝似的藏在了衣服里,再也不给人看。 虽然他总是当面嘲笑阮棠是不识字的小文盲,但在别人面前,他总是洋洋得意的炫耀:这是他的小媳妇儿!他的小媳妇儿会写“哥哥”啦! 直到阮棠学会他的名字,他才找到了新的炫耀方式,在对着所有人都炫耀了一个遍之后,他把两张纸条整整齐齐的叠放在一起,偷偷的装进了小铁盒,搁在了枕头底下。 乔南嘲笑他是炫妹狂魔,江迟板起脸来,义正词严的纠正母亲,“不,是炫妻狂魔。” 她可是他的小媳妇儿! “可惜人家可没答应做你的小媳妇儿,你这纯粹是自己意淫。” 五岁大的江迟不明白意淫的意思,但这不妨碍他理解母亲的意思,“她会答应的!” 他还特地跑去了阮家的后院,对着她的窗口扔石子,阮棠就乖乖的跑到窗口和他说话。 “你什么时候可以出来玩?我都好长时间没见你啦!” 他都足足三天没有把人带出来玩了,生气! 他说她是自己未来的小媳妇儿的时候,别人都觉得他在吹牛! 这怎么能行呢! 暴脾气的江迟干脆带着一罐子糖果来“求婚”,觉得分量有些不够,他又抱上了自己的宝贝盒子,从窗口递给她,“绵绵,我最宝贝的东西都在这儿啦,你以后长大了嫁给我,做我的小媳妇,好不好?” 阮棠歪着头,圆滚滚的大眼疑惑的盯着他,盯的江迟心里怦怦直跳。 “迟迟哥哥,什么是小媳妇呀?” 她听他说起过很多次,可惜听不懂。 “就是、就是,”江迟挠挠头,憋得面红耳赤,其实他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未来的小媳妇就是和他最亲密的人,而他最喜欢的人就是阮棠,所以想要和她成为最亲密的人。 “就是要和我一辈子在一起的人!”江迟大声说道。 阮棠似懂非懂,蝴蝶似的眼睫毛上下翻飞,在眼底投下淡淡的阴影,圆鼓鼓的红唇动了动,娇娇柔柔的说道,“好呀,那我做你的小媳妇儿!” 江迟还没来得及笑出声,就听到她继续说道,“可我不要这些东西。” 爸爸说吃糖太多对牙齿不好,以后会牙疼的。 “那你要什么?你要什么我都能弄来给你!”江迟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努力在她心中树立起顶天立地无所不能的男子汉形象! “我想要天上的月亮,迟迟哥哥可以把月亮摘下来送给我吗?”她的嗓音稚嫩,带着一股娇养出来的天真,如珠如玉,江迟一挺胸,“没问题,包在哥哥身上!” 当天晚上,时钟的指针走过了八点,胆大包天的江迟偷偷从家里溜了出来,一路猫着腰,蹲在阮棠的窗子底下学猫叫。 早有准备的女孩从窗子里爬了出来,看着他三两下攀树上墙,对着她伸出了手。 “上来!” 夜幕沉沉,四合寂寂,阮棠被他连拉带抱的送到了屋顶上,尖顶的房屋并不安全,她却全然不怕,满眼都是亮晶晶的星光,头顶的皓月当空, 夜幕和星空尽收眼底。 月上中天,正是十五的好月亮,圆圆的白烙饼似的,泠泠的挂在正天中。 身旁的女孩满眼都是赞叹,“迟迟哥哥,你好厉害!” 她的话音才落,就看到父亲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阮宸听到屋顶有动静所以出来瞧瞧,嘿,这一瞧可真不得了,那个无恶不作的小恶棍就带着他家乖巧可爱的小女儿坐在屋顶晒月亮呢! 他手里拎着根棍子,满脸的不高兴,大喝一声,“臭小子,干什么呢!” 江迟不服气,理直气壮的一叉腰,“带我媳妇儿看月亮!” “我看你像个月亮!下来下来!摔着棠棠怎么办?”阮宸抬手就想给他一顿棍子烧肉,“她要看月亮,你不会给她摘吗?上房干什么?还有,谁是你媳妇儿!” “我才不会摔到我媳妇儿……”江迟小声嘟囔,又转过了头,“绵绵,以后我把月亮摘给你,你做我的小媳妇儿好不好?” 阮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满眼欢欣的小女儿:能不能有点追求?上房看月亮有什么劲,上天摘星星才好玩啊! 阮棠看着虎视眈眈的父亲,在江迟的手心挠了两下。 这就是答应了! 江迟咧着嘴笑了出来,抱着阮棠稳稳的放到了岳父大人的手中,豪迈的挥了挥手,“那我明天再来找你玩!” 可惜,他的诺言没能兑现。 因为他被母亲关在了家里,“大半夜跑到人家家里去爬墙?江迟,我就是这么教你的?” 乔南的声音十分严厉,一双杏眼死死地瞪着他,“你有没有想过后果?万一把人家摔下来,你负的起责任吗?” 江迟气的满脸通红,梗着脖子喊道,“负的起!” 乔南一巴掌糊在了他的后脑勺上,语重心长,“妈妈不是不让你出去,你是男孩子,比棠棠大了两岁,你要好好照顾她,不能让她有危险,知道吗?” 江迟不说话,气哼哼的扭过了脸。 “你想一下,如果棠棠摔下来,出个什么意外,该怎么办?” 江迟不干了,“我才不会让她摔下来,妈妈你怎么能胡说?” “好,那我换个说法,”乔南也不跟他犟嘴,“如果别人伤到了棠棠,你会不会难过?会不会不高兴?” “那必然会啊!” “那如果你弄 伤了棠棠,阮叔叔会不会不高兴?会不会很难过?” 江迟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这就对了,你和棠棠都是小孩子,你想带她看月亮,这是没错的,你想对妹妹好,这也是没错的,但你用的方式不对,你至少应该通知阮叔叔一声,有个大人看着,才不会惹出大麻烦,知不知道?” 江迟闷闷不乐,“可是……阮叔叔又不喜欢我。” 他说的很是委屈,乔南乐了,“人家为什么不喜欢你?” “阮叔叔不让我喊小媳妇儿,可、可绵绵就是我的小媳妇儿呀!” 乔南摇摇头,觉得儿子的脑袋有点轴,“阮叔叔不让你喊,那你就别喊了,等以后没人的时候再喊,人要学会取舍进退,你喊一声小媳妇,阮叔叔就不让你和棠棠玩,那不就得不偿失了吗?” 江迟不高兴的点点头,“我知道了,那我能出去玩了吗?” “不行!”乔南严肃的拒绝了他的不合理请求,“妹妹都在学认字了,你也要好好学习。” 江迟刚想跳起来大声反对,就听见母亲继续说道,“你也不想输给妹妹吧?你想,以后妹妹学问比你好,长得比你好,样样都比你好,你凭什么娶人家当你的小媳妇儿?你这不是做梦嘛!” 江迟想了想,总算是坐了下来,脑袋上的呆毛都塌了下去,“那、那我也好好学习,我要给妹妹做榜样!” 乔南手上没带着儿童读本,江迟也不爱听那些小红帽小绿帽的,没意思透了,于是就让乔南给他读诗。 他人聪明,只是坐不住,所有的诗听过就能记住,可惜只能记一半。 但是江迟一点也不觉得羞耻,转过天就跑了出去,这次乔南没能拦住他的脚步。 唉,儿大不中留,她有什么办法呀,她也很绝望呀! 等到阮宸发现女儿的房间里多了一个人的时候,就听见江迟大言不惭的拍着胸脯,说自己是个有文化的人。 阮宸冷笑一声,臭小子,说自己有文化? 不害臊! 他拉着好奇的妻子蹲了下来,躲在墙角偷听,他倒是要看看,这小子一天之内会背了什么诗! 江迟的声音很好听,咬字清晰流畅,带着几分急于炫耀的自得和期待,语调微微上扬。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一锅盛不下。” “如果你给我的, 和你给别人的一样,那你挺够意思的。” “我们站着,不说话,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阮棠虽然觉得他说的有点奇怪,但还是拍着手叫好,“迟迟哥哥好厉害!” “那是!”江迟享受着她崇拜的目光,继续胡诌,“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 阮宸气的牙疼,看着怀里笑得浑身颤抖的妻子,毫不顾忌的站起身,推门走了进去。 “臭小子,我就听你继续编!” 第五章 裙子 江迟被吓了一跳,又不能在妹妹面前认怂,只能挺直了腰板,抬头挺胸,“我、我说错什么了?” 他可没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阮宸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被他气死! 阮棠好奇的眨巴着眼睛,花瓣一样的嘴唇笑得弯弯的,像是浅浅的月牙,“爸爸,你们怎么来了?” 阮宸卡了一下,难道他能说自己是来揭穿小流氓的真面目的吗? 不,他不能这么说,他是个正直的父亲! “我听说最近有人拐骗未成年少女,我就过来看看你!” 他觉得自己的理由非常名正言顺,足以在女儿心中树立起一个正直可靠的好父亲形象,可惜阮棠没听懂。 “迟迟哥哥,什么是未成年少女?” 江迟思考了两秒,“就是说你小。” “这样啊……那我什么时候长大呢?” 长大? 脑回路不太正常的江迟莫名其妙的把这句话理解成了“那你什么时候可以娶我”,他故作高深的清了清嗓子,在自己的头顶比划了一下,又觉得自己不够高,“差不多,等你长到这么高的时候就长大了!” 臭小子,不懂装懂! 江迟也瞪他:怎么了?长得高了不起吗? —— 很快到了中元节,按照南城的风俗,家家户户都做了茄饼,放了河灯。 天上的雨淅淅沥沥,阮棠打着伞坐在门口,看着过往的行人匆匆而过,看着秦淮河里明明灭灭的灯火出神。 江迟一溜烟的往这里跑,平日里总是翘起一撮的头发也塌了下去。 他身上裹挟着一阵凉气,钻到了阮棠的伞底下,“绵绵,我们出去玩吧!” 阮棠摸了摸他的头发,又看着他身上沾着湿气的衣服,神色有些恹恹的,“迟迟哥哥,你怎么不打伞呀?会生病的。” “男子汉大丈夫,哪能因为淋点雨就生病啊!”他浑不在意,又怕把身上的湿气传染给她,连忙后退了两步。 “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见一个阿婆站在后头,和你的伞一模一样,该不会是一家店里买的吧?” 阮棠歪头想了想,“你说的应该是我奶奶,我的伞就是她做给我的。” “你奶奶?你还有奶奶?”江迟的嗓门有点大,一脸的惊讶。 阮棠 在他腰上戳了一下,不高兴的瞪着他,“我怎么就不能有奶奶了!我还有爷爷呢!” 江迟挠了挠头,连忙赔罪,“不是不是,我就是……哎呀,我就是没见过你奶奶,所以惊讶一下。” 阮棠拍拍衣服,一级一级跳下了台阶,打定主意不理他。 江迟连忙跟了上去,“你去哪儿啊?” “我去找我奶奶,你别跟着我。” 牛皮糖属性的江迟才不听她的,一步不离的跟在后头,走了几步就看到刚才见过的老人打着一柄油纸伞站在巷口,一头银丝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乱。 “奶奶!”阮棠一步一摇的走了过去,“这是迟迟哥哥!” “带你上房看月亮的那个?”奶奶将怀里的肉团子抱住,“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 江迟权当是夸奖了,骄傲的挺了挺胸。 “奶奶,我去看看汤圆。”女孩的声音有点低落,“孤零零的,一定很可怜吧。” “不会的,汤圆知道你在想它,一定会开心的。”奶奶揉了揉她的头发,“去吧,奶奶给你做丸子吃。” 江迟听不懂,但是他知道妹妹不高兴了。 为什么不高兴?这他就不知道了。 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女孩子的心你永远猜不透”吧,他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跟了上去。 “绵绵,我们要去哪儿?” “我去看汤圆。” “什么馅的汤圆?” 阮棠推了他一把,“你怎么满脑子都是吃的,你别跟着我,我自己去!” “好好好,你不高兴我不说了。”江迟明智的选择了闭嘴,虽然他一点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汤圆就埋在奶奶家的后院里,阮棠蹲下身,拍了拍地上湿润的土地,像是以前抚摸汤圆的脑袋一样。 江迟在菜园子里撒欢一样跑了一圈儿,回来就看到阮棠啪嗒啪嗒的掉着眼泪。 “你、你哭什么啊?”他拿手去抹她脸上的泪,结果忘记自己还没洗手,抹了她一脸泥。 “汤圆死了,我心里难过。” “嗨呀,死了就死了呗!这有什么可难过的,再买一条不就得了!” 阮棠奶声奶气的说道,“你根本就不懂,都叫你不要来了!” 她眼圈都红了,这还是她短短三年的人生中第一 次经历的死亡和分别,意义重大。 “奶奶说,生命是一个轮回,有聚有散,才是人生,可我只想聚,不想散。” 文盲迟听不太懂,连蒙带猜悟出了七八分,“这有什么,反正我们又不会分开。” 他说得信誓旦旦,阮棠信了,一信就是好多年。 —— 暑假的时光过得飞快,高二开学在即,乔南离开了小镇,回到了市里。 母亲离开的那天,江迟后知后觉的大步追了上去,一直跑到了火车站才看到母亲的背影,结果被拦在了外头。 “妈妈!”他声嘶力竭的喊着,却被工作人员拦住。 乔南没听见,顺着拥挤的人群往前走,江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 母亲在身边的时候,他不觉得有什么,但当她离开了,他才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江迟被爷爷带回了家,洗刷干净扔到了床上,没过多久就又是活蹦乱跳的一条好汉了。 他趁着天还没黑,一溜烟的跑去了阮家,爷爷在院子里摇着蒲扇,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摇头,也不知道孙子到底是给谁家养的!都快长在人家阮家的墙头上了! 年轻人啊,真是春心萌动! 江迟跑得满头大汗,熟练的爬树上墙,骑在墙头上喊阮棠的名字,“绵绵!绵绵!” 梅丽莎从窗子里探出头,对着阮棠挤眉弄眼,“亲爱的,是你的小男友。” 阮棠走了出来,扬头看他,“迟迟哥哥,你怎么来了?” 江迟见了她,一肚子的话突然说不出来了,满腹心事化作了结结巴巴的一句话,“绵绵,我妈妈走了。” “嗯,我知道呀。”父亲刚才和她说了,小镇就这么大,两家关系一直关系都不错,发生点什么事对方都一清二楚。 “可是,我妈妈走了,我晚上睡不着怎么办?”他像是有点不好意思,低下了头,“绵绵,我想和你睡,你和我回家,好不好?” “non,non,non(不不不),恋爱可以,睡觉不行。”梅丽莎及时的插了一句,低声对女儿说道。 江迟没听清,“她说啥?” 阮棠一抿嘴,“我妈妈说不可以和你睡。” “为什么?” “我如果跟你走了,我妈妈会想我的,我不能让妈妈伤心。” “那我伤心怎么办?”江迟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难道她妈妈在她心里的重量比他还要重吗? 不!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阮棠纠结的想了几秒钟,对他招了招手。 江迟从墙头跳了下来,黑亮的眼睛期待的看着她。 穿着白裙的女孩示意他蹲下,笑容甜美的像是浸满了花蜜,白嫩嫩软乎乎的小手落在他的头上,摸了摸他的脑袋,“迟迟哥哥不要伤心,不开心的事情都飞走啦!” 她抱着他,小大人一样,一双眼睛清凌凌的,笑得像个天使,纯真无害。 江迟头上的毛晃悠了两下,笑得趾高气扬。 他觉得她身上有魔力,不然的话,为什么她一说话,他就真的开心起来了? —— 江迟最终也没有达成和妹妹一起睡觉的心愿。 好在他马上就要过生日,他觉得自己可以凭借着寿星的身份,向阮叔叔讨要一个和妹妹一起睡觉的权利。 可是,在江迟五岁那年的最后一天,他犯了一个重大的原则性错误。 他听小跟班说,女孩子和男孩子下面是不一样的,心中好奇,便挑了个月黑风高杀人夜,跑去她房间求证一下。 阮棠当时正在读带拼音的故事书,一见他来,脸上漾开甜蜜蜜的微笑,“迟迟哥哥,我有几个字不认识,你来教我吧。” 江迟一口答应了下来,结果发现这些字他也不认识。 可是,他江迟迟大人怎么能认怂呢? 不能够! 他抖了抖肩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嗨,这些都不是常用字,没必要认识!” 阮棠疑惑的看着他。 江迟不自在的移开了目光,硬着头皮说了实话,“这些字吧,我认识它们,可它们不认识我啊!” 阮棠乖巧的点点头,“那好吧,我明天早上问妈妈好了。” 江迟的目光躲躲闪闪的落在她的身上,台灯的亮光落在她的皮肤上,晕染出大片的暖黄微醺,他跳下凳子,毫不犹豫,一气呵成的把罪恶的手伸向了她的裙子,干净利落的撩了起来! 两条萝卜似的小白腿和花边小内裤一起暴露在他的眼前。 江迟瞬间呆住了,脸色爆红。 阮棠惊叫一声,迅速跳开,圆滚滚的大眼中聚起泪水,噼里啪啦的滚了下来。 第六章 铃铛 闻讯而来的阮宸直接拎着扫帚把他赶了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被爷爷揍得鼻青脸肿的江迟就被带着去负荆请罪。 “请什么罪?我又没做错什么!”江迟完全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瞪着眼,一脸无辜。 江爷爷直接冲着后脑勺给了他一巴掌。 “小小年纪不学好,欺负人家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我没欺负她,我就是想看看。” 在小小的江迟心里,只有把人揍哭了才算得上欺负,他光明正大的掀裙子,怎么能叫欺负呢? 江爷爷恨不得给他一拐杖! 什么叫“就是想看看”?!他还想做什么不成! 不省心的臭小子,气死他了! “让你去你就去,以后再敢犯,就打断你的腿!” 不,估计都轮不到他这个当爷爷的来打,人家小姑娘的老子肯定直接就把这小子的腿打瘸了! 江迟默不作声的跟在爷爷后头,无声的反抗着。他抬手摸了摸脸上的伤口,疼得呲牙咧嘴。 完了完了完了,他这算是毁容了吧! 英俊潇洒的江迟迟毁了容,绵绵会不会就不喜欢他了?! 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想多了。 就算他不毁容,阮棠也不理他了。 阮家的大门紧紧关着,连条缝儿都不给他留,阮宸抱着手臂在门口冷笑,“对不住,今天我闺女不见客!” 江迟不乐意了,“我怎么能算客人呢?我要去找绵绵!” 对,你可不算客人,你都快长在人家墙上了! 江爷爷脸上赔着笑,“小宸啊,小孩子打打闹闹的,没什么坏心……” 阮宸一摆手,“您老也别为这小子求情,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培养流氓都要从娃娃抓起,我今天可算是领教了!” 江爷爷脸上的褶子里都写着尴尬。 “您啊,也是看着我长大的,我小时候可没掀过女娃娃的裙子吧?我也没半夜爬墙头吧?您还是好好教育孙子吧,别天天爬墙上树不干好事!我们棠棠可是好孩子!” 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您快带着不省心的大孙子回家玩去吧!别赖在我们家门口碍眼了! 再直白一点就是:您的好孙子我们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江迟一个劲儿的 想要越过他,往门里钻,“绵绵呢?她不想理我了吗?” 多大点儿事啊!她怎么能生气呢?! 翻脸不认人可不是好习惯,她前几天还亲他来着! 阮宸皮笑肉不笑,“棠棠不想理你,你还是跟着你爷爷回家吧!” 再不走,他可就不客气了! 说完,他“咣当”一声关上了院门,把祖孙两个拦在了门外。 江迟没反应过来,“啪啪”的拍着门,“阮叔叔,让我进去呀!” “我、我知道错了!” “你错在哪儿了?”里面透出一个绵软的女声,一听就是他的小奶包。 “你说我错哪儿了我就错哪儿了,放我进去好不好?”他很少有这么低三下四的时候,头上的黑发都软趴趴的服帖下来。 “你认真一点!”阮棠跺了跺脚,他这么说就太耍赖了呀! “那……我不该撩你裙子?” “等等,为什么是个问句?”阮宸听到声音,把女儿带了回去,“你连错哪儿了都不知道,来道什么歉?回去回去!以后别来了!” 生气! 生气的阮宸直接把人赶回了家。 江迟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对着光秃秃的墙面生着闷气。 她怎么能不理他呢? 她为什么不理他了? 不就是、不就是看了一下裙底吗,怎么能这么小气! 他越想越难受,心里像堵了一团棉花,闷得喘不过气来,飞起一脚踹在了门上,拳头也抬了起来,恨不得和冷冰冰的墙打上一架! 他人小,力气倒不小,和自己较了一会儿劲,手上就红肿了一大片。 他甩了甩手,这才安分了下来。 爷爷听着屋里头没了动静,这才推门进来,拿着一本不知道几手的旧书,开始给他普及什么叫男女之别,什么叫性别意识。 发泄完怒气的江迟听得很认真。他人聪明,一点就透,很快就明白过来。 “我知道了,我去给妹妹道歉!” 他一向说风就是雨,没等人回神就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 爷爷在他身后叹气:傻小子,大晚上的跑过去,可别让人再给扔出来! 正在桌前画画的阮棠低着头,耳朵一动,听见窗外传来了几声漏洞百出的猫叫。 她没有理会,直接关上了窗户。 碰了一鼻子灰的江迟没有气馁,反而重新燃起了热情,没办法,妹妹年纪小,又是因为他做了错事才会生气,他就有耐心一点好了! 他跳下墙头,窜到了她的窗子底下,“啪啪啪”的拍着窗框,“绵绵,我来道歉啦!” 阮棠不说话。 “绵绵,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原谅我啦!”他理直气壮的说道。 “你、你这人怎么耍无赖呢!”阮棠气呼呼的拉开了窗户,“我不要和你一起玩了!” 江迟老气横秋的皱起了眉头,“那你要和谁一起玩?” 其他人和他比起来差远了好吗! “反正不要和你一起玩,我妈妈说你这是耍流氓!”阮棠下巴一扬,娇气的皱了皱鼻子,“你快走吧,不要打扰我画画。” 说着,她就想要关窗户。 江迟挡住了她的手,狗腿的笑着,“哎哎哎,别走啊,我只对你耍流氓,也不行吗?” 阮棠听不太懂,对她耍流氓和只对她耍流氓,难道有什么区别吗? 江迟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压低了声音,“那我也给你看下面,好不好?” 阮棠瞪他一眼,包子脸气鼓鼓的,很有气势的叉着腰,一字一顿,“我!不!看!” “那我们一笔勾销,怎么样?” 阮棠犹豫了一下,“那你要保证,以后不许掀我裙子。” 这一点父母给她灌输过很多次,如果有人敢这么欺负她,她一定不能轻易放过! 可是,迟迟哥哥是不一样的。 他还不懂事,年纪又小,既然认了错,那她就大方的原谅他这一次的过失吧! “我们拉钩,如果你再欺负我,我就一辈子不理你啦!” 如果你再欺负我,我就一辈子不理你。 这句话,江迟记了很多年。 可他最后还是食言了,因为他欺负她欺负得比谁都狠,比谁都难忘,虽然是在床上。 他总是想不惜一切代价弄哭她,哭唧唧的小奶包比任何时候都动人,让他看了就食指大动,情不自禁的想要让她哭得更狠一点。 哭吧,大声一点也没关系,反正,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可以欺负她,不是吗? —— 江迟六岁生日那天 ,阮棠说服了依然耿耿于怀的父亲,一家三口加上爷爷奶奶一起去了江家。 她身上穿的是奶奶亲手做的小旗袍,头发扎成两个花苞,顶在头上,就像是冰雪堆砌出来的瓷娃娃,又萌又美,玉雪可爱。 江迟看着一群眼熟的乡里乡亲和爷爷说着话,一个人坐在小板凳上,翘脚嗑着瓜子,他正不耐烦,就看见瓷娃娃向着他走了过来,他眼睛一亮,丢下瓜子,兴高采烈的大步跑了过去。 “绵绵,你来给我过生日吗?我太高兴了!真的,我太高兴了!” 他还以为她不来了呢! 江迟一连说了两句“高兴”,脸上堆满了喜悦,江爷爷抽空瞄了他一眼,摇摇头,“没出息的臭小子,见了人家丫头就走不动路!” 他感觉自己的大孙子离哭着喊着跪求入赘不远了,心碎! 想起同样不省心的儿子,光棍了半辈子的江河,快三十了才好不容易找上了老婆,想起来就是一把辛酸泪! 这个臭小子怎么就和他爹一点也不像呢! 小小年纪就一头栽进了温柔乡里,以后可怎么出得来哟! 江迟对爷爷的心思毫不关心,他正拉着阮棠细白的小手说话,琢磨着怎么开口让人留下来和他睡一宿。 嘿,他可是看过电视的,只要睡了觉,这名分可就定下来了,天王老子也抢不走他的小媳妇儿了! 阮棠送的礼物是一对小金铃,是母亲以前买来送她的,她很喜欢,在身上戴了很长时间。 迟迟哥哥过生日,而且是她认识他以来的第一个生日,当然是要送她最宝贵最喜欢的东西了! 江迟拿过那一对可爱的铃铛,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有她身上的味道,甜甜的奶香,好闻的不得了! 他以前总是嘲笑她是没长大的奶娃娃,身上一股子奶香味,脸上嫌弃的要命,心里却是很喜欢的,宝贝似的把一对铃铛装进了口袋里,准备等人都离开了就放进自己的小盒子里。 对,就枕头底下那个,里面还有她刚学写字的时候写给他的小纸条,想一想都觉得美滋滋! “迟迟哥哥,这个是要戴到脖子上的,要不要我帮你挂上?”阮棠抬头看着他,好心的问道。 “不要,我又不是小姑娘,怎么能在脖子上栓铃铛呢!” 这不是有损他领袖的形象嘛! 阮棠歪头想了想,“你如果 不喜欢的话,我就换一个礼物送你好了。” 江迟连忙往后一躲,把铃铛牢牢的护在怀里,“哎哎哎,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往回要的道理啊?” “可是,你不喜欢呀。”人小鬼大的阮棠还是很会看人脸色的,既然江迟不喜欢,那她拿回去不就好了。 “谁说我不喜欢了?我、我挺喜欢的。”他别开了头,耳朵后头的红一点点蔓延开来,声音也越来越小,要不是阮棠耳朵好,压根就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绵绵,不,棠棠,”看着不远处虎视眈眈盯着他的二人组,江迟认真的清了清嗓子,决定在阮叔叔心里树立起一个严肃可靠的形象,“今天我生日,你答应我一个生日愿望好不好?” 阮棠刚要点头,就被父亲拉到了身后,“你让他先说!” 臭小子,心里指不定转悠什么坏念头呢! 他已经看透他了! 江迟不甘心的看着阮叔叔背后一脸好奇的女孩,深沉的叹了一口气:电视剧里说得对啊,所有家长都喜欢棒打鸳鸯! 第七章 故事 “绵绵,今天你陪我睡好不好?” 他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什么不合理的,就算有那么一丁点,他也假装不知道。 阮棠怯生生的看着他,又抬头看了一眼淡定的母亲和撸起袖子准备干仗的父亲,犹豫了一下,“不太好吧?” “没错,男女七岁不同席,你怎么能随便和女孩子一起睡觉!”阮宸在一边帮腔,神清气爽。 “这怎么能叫随便呢?我只和绵绵一起睡!而且我才六岁!”今天刚刚六岁的男子汉江迟这话说得理直气壮。 阮棠动了动嘴巴,大眼睛滴溜溜一转,“可我看电视上面演的,男孩子和女孩子一起睡觉,是会生宝宝的吧?” 听了女儿的话,阮宸一个趔趄,差点摔到地上。 现在的小朋友,一个个知道的太多了! “生了宝宝你就可以一直和我在一起了呀!多好!”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的江迟察觉到几道锐利如刀的视线向他“噌噌”的飞了过来,他眨眨眼,挺直了腰板。 嗯,不能怂! “可我不能在外面睡,我认床呀。” “娇气包!”江迟皱了皱鼻子,勉为其难的说道,“那我去和你一起睡好了!” 阮宸还没来得及呵呵,就感觉到自己的袖口被一只小小的手抓住,“爸爸,就答应迟迟哥哥吧,只住一天就好。” 她有点舍不得看迟迟哥哥不高兴呢! 而且今天是他的生日呀,提出什么要求都该答应的吧! 阮宸考虑了片刻,“好,就一天,睡完就得走,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江迟忙不迭的点着头,“阮叔叔你真啰嗦!” “嗯?” “不不不,阮叔叔你真是个好人!” 虽然阮叔叔有点烦,但谁让他是绵绵的爸爸呢,他就大人有大量,让着他就好了! 两个孩子就住在隔壁,阮宸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总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只可惜声音太小,他什么也听不到。 江迟正在努力担负起一个哥哥兼未婚夫的职责,抓耳挠腮的给阮棠讲故事。 他年纪小,又不爱看书,脑袋里一共也没装着多少墨水,挖空心思也想不出什么好听的故事,可又不愿意在妹妹面前丢脸,死撑着不肯合眼。 他绞尽脑汁 ,加上小时候一点微薄的印象,硬生生憋出来几句,“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小和尚,小和尚……在给小尼姑讲故事。” 阮棠觉得这个故事似曾相识,可她还是很给面子的往下问,“讲什么呢?” “小和尚在讲,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小和尚,小和尚在给小尼姑讲故事。” 两人一个问一个答,车轱辘话来回说,配合得无比默契。 …… 一夜好眠到天亮。 早上八点钟,梅丽莎来敲门,阮棠还在睡,江迟迷迷糊糊的蹬了被子,揉了揉眼睛,“谁啊?” 等他看清周围略显熟悉的摆设,瞬间清醒过来,这不是他自己家,这是在绵绵家! 他光着脚,啪嗒啪嗒的踩着鞋去开门,“梅阿姨,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棠棠穿衣服,该起床了。”梅丽莎拿着粉嫩嫩的小裙子往屋里走,江迟眼巴巴的看着,羡慕得不得了,咂了咂嘴,“我也想给妹妹穿衣服!” 自从发现绵绵的家里人都不喜欢他喊小媳妇之后,他就乖乖的喊起了妹妹,反正只要他自己知道绵绵是他的小媳妇就成了,其他人…… 嗨呀!谁管他们怎么想呢! 梅丽莎知道这小子难缠,也不说拒绝的话,只是拿话哄他,“你还太小,不会穿,以后有机会再说。” 反正小孩子忘性大,过两天就不记得这事儿了! 江迟点点头,“那好吧,那我以后再给妹妹穿衣服。” 他记性好,关于她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办法忘记,想要给她穿衣服的念头一连保持了很多年。 很久很久以后,十八岁的江迟把十六岁的阮棠压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条新裙子在她身上比划,“从我六岁那年开始,我就在想,我总有一天会亲手给你穿衣服的。” 当然,脱衣服也是他亲手来负责才好。 —— 自从过了四岁生日,阮棠悠闲的生活就告一段落,她开始从早到晚的忙碌起来。 江迟来找她的时候,十次有九次她都不在,开始还以为是他惹恼了她,她不愿见他,后来才知道,阮棠已经开始跟着奶奶学画了。 阮家祖祖辈辈都生活在南城,钟灵毓秀,阮棠的奶奶就是南城的一方水土孕育出的国画高手,幼时的启蒙很重要,所以她给阮棠定的标准非常严苛。只 有基本功打得扎实,以后的路才会更好走。 江迟顺着小巷跑进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拿着烟斗的阮爷爷,“来找棠棠?” “对,我来看她画画!” 他玩性大,坐不住,只有在看她画画的时候才能安生一点,不会捣乱。 “爷爷放心,我不会出声打扰她们的。” 阮爷爷吹胡子瞪眼,“谁是你爷爷!” 他爷爷分明就姓江! 江迟嘿嘿一笑,绕过他跑了进去,乖乖的坐在凳子上,托着下巴看阮棠听课。 小小的女孩一丝不苟,一双清透的大眼睛紧紧跟随着毛笔的踪迹,一刻也没有放松。 还是阮奶奶先看到了一边等得无聊的人,丢给他几张纸,“你先自己玩一会儿,棠棠马上就可以休息了。” 江迟连忙摆着手,“不用不用,我就是来看看她。”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阮奶奶笑眯眯的,看起来比他爷爷还慈祥可亲,可他就是觉得害怕。 他总觉得阮奶奶不太喜欢他。 尤其是上次知道了他带妹妹上房看月亮之后,就表现得尤为明显,每根头发丝儿都写着不欢迎,可他没办法,偏偏就得每天来报道。 谁让他就是这么喜欢绵绵呢!长辈什么的,只能忍一忍了,说不定阮奶奶过几天就喜欢他了呢! 说不定过几天阮奶奶就想把孙女许配给他了呢! 江迟被自己的美好幻想安慰的咧嘴直乐,阮奶奶摇摇头,傻小子,要不是看他长得还凑合,早把他扔出去了! 差点被扔出去的江迟慢慢学会了用铅笔作画,或者是用炭笔,在纸上涂涂画画。 阮棠画画,江迟画她,两个人相安无事。 很快,就到了八月底。 原本打算把儿子扔到爷爷手里不闻不问自生自灭的乔南还是回到小镇,准备带他离开。 虽然生了个不省心的疯儿子,但也不能真的不管了,总不能耽误孩子上学吧。 六岁已经到了入学年龄,可是江迟不干了。 原本哭着喊着不肯来的江迟,现在哭着喊着不肯走。 “我不走!我就要留在这儿!” 乔南拿儿子没办法,“你要在这儿上学吗?不可能的,你爸绝对不会同意的。” 老家的条件肯定不如城里 ,无论是教育资源还是教学环境,他们夫妻都不能真的把儿子扔给爷爷管。 “我不要和绵绵分开!我不走!” 这句话乔南终于听明白了,得,儿子白养了! “你才认识她多久,为了一个刚认识的小姑娘连爹妈都不要了?”乔南笑骂了一句。 “我要和她在一起一辈子的,我答应过的!” 江迟一字一句说得无比认真,扬头看着母亲,“我要对她负责的!” “负责?负什么责?” “我睡了她,当然要对她负责啦!” 乔南差点跌个跟头,“那……你动作还挺快!” 比你爹可强多了! 想起丈夫,乔南的心情有点不自在,立刻转移了话题,“你真的不想走吗?” 她心里也有顾虑,这一年她和丈夫的工作都太忙,顾及不了这个小霸王,他的年纪又小,再等一年也无妨。 不过还是需要商量一下。 乔南和丈夫的商量结果就是再等一年,让江迟在老爷子这儿多待一阵子,明年再接回去。 想到自己早晚要离开,江迟就有点闷闷不乐的,走路的时候踢着石块,满心不高兴。 爷爷倒是心情不错,带着他挨家挨户的串门,到处宣扬自己的大孙子要在镇子里多住一年,请大家多多担待。 家里有孩子的都不大待见他,这帮孩子里挨过揍的可不少,尤其是有女孩子的,更是抱着女儿躲得远远的,江迟瞅都懒得瞅上一眼:黑泥鳅似的,比绵绵差远了! 到阮家的时候,阮宸的脸都黑了,“还要住一年?不是说明天就走吗?” 他都准备好放烟花送客了好吗! 江迟悄无声息的往后院溜,一抬眼就看到阮棠在压腿,梅丽莎站在一边指点着她的动作,看到他跑过来,两人都抬起了头。 “迟迟哥哥!”阮棠挺高兴的,腿也不压了,直接小跑过来,抱住他的脖子亲了一口,“我妈妈说你要走了!” 江迟眯着眼,享受着怀里小奶包的亲近,“我不走,我还要再住一年,你高不高兴?” “高兴!”她眼睛都亮了,飞快的点着头,又在他脸上响亮的啵了一下,“我最喜欢迟迟哥哥了!” 很好,迟迟哥哥也最喜欢你! 不,只喜欢你! 江迟 被她又抱又亲,心里忍不住有点飘飘然,梅丽莎转过头,不忍直视。 她觉得,她大概应该和丈夫提一句,女儿这个一言不合就亲亲的毛病是不是得改改? 不改的话,以后的桃花可就断不了了! 等等,为什么她的小可爱才四岁,她就已经开始担心女儿的人生大事问题? 第八章 分离 阮家的教育理念很简单,反正他们家就一个女儿,她喜欢什么就学什么,一切全凭她的意思,反正家里经济条件不错,不需要她有经济压力。 所以阮棠说要跟着奶奶学国画的时候,阮宸是一千一万个同意,心里还有点自豪:他家女儿就是这么乖巧可爱,一定是遗传了他身上的艺术细胞! 梅丽莎觉得丈夫的脸皮有点厚,可能需要去角质。 阮棠年纪小,对一切都有着浓厚的兴趣,对所有事情都抱有极大的好奇心,作为她的父母,阮宸和妻子给予了她最大的支持和自由,只要是她想要的,想要尝试的,只要是不会伤害到她的,两人都可以一一满足。 她性格好,嘴巴很甜,虽然有点娇气,但是长得好看,镇子里的人都喜欢往她身边凑。但所有人都知道,阮家的小丫头最喜欢的是那个无法无天的小魔头江迟。 没有人觉得这两人有共同之处,偏偏两人的关系好得如胶似漆,谁也分不开。 阮宸对这件事已经没脾气了,反正他也拦不住无孔不入的江迟。 他能怎么办呢?他也很绝望啊! 阮棠白天跟着奶奶学国画基础,晚上要压腿练功,跟着母亲练柔韧度,能出来玩的时间不多,江迟就一天天的往阮家跑,她画画他就看着,她压腿他就围观,谁也赶不走他。 江爷爷干脆把人往阮家门口一推,“送你们得了!” 反正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一不留神就往人家墙上爬! 阮宸连忙把人往外推,“不不不,不能要,您还是把人拎回去吧!” 他们可要不起! 一年的时光何其短暂,很快就到了新一年的暑假,江迟已经是阮家的常客,坐在店里不肯走。 他最终还是在阮家住了下来,因为距他离开只有短短两个月,阮棠舍不得他,想要和他多待一会儿,哪怕片刻也好。 江迟从来没有忘记过想要给她穿裙子的心愿,然而梅丽莎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阮棠眨着无辜的大眼,好奇的盯着他,“迟迟哥哥,你想穿裙子吗?” 江迟点点头,“是啊。” 想给你穿裙子。 阮棠歪着头沉思了一会儿,“那你就穿我的裙子吧,不过你比我高一点,应该穿不下吧。” 江迟愣住了,连忙摆摆手,“不、不是,我是说我要……” 梅丽莎实在是忍不住笑意,转过身去,背对着两个小朋友,肩膀抽动个不停。 “迟迟哥哥不想穿我的裙子吗?可是妈妈的太大了呀!”阮棠的声音天真又无辜,江迟完全不知道如何反驳她。 他的话说不下去了,心里纠结万分。 要穿……她的小裙子吗? 香香的,软软的,带着她身上气味的小裙子吗? “好,穿!”他一咬牙,怀着壮士断腕般的勇气,沉重的点了点头。 来吧,他、他、他不怕! 梅丽莎从柜子里找出了一条最大号的裙子,粉色的蓬蓬纱裙少女心十足,还镶着blingbling的钻,是当年直男审美的丈夫买回来的,女儿穿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动过。 江迟脸都绿了,捻着裙边,翻来覆去的瞧。 “真要穿?” 阮棠觉得很奇怪,不是他自己要穿的吗?为什么表情这么痛苦? 像是要去英勇就义一样! 江迟也不罗嗦,三两下套好裙子,在两人面前转了个圈。 “怎么样?” 梅丽莎不给面子的笑出声,阮棠倒是觉得很不错,对着他露出了肯定的神色,“很好看呀!” 江迟笑得眯起了眼,满脸都写着“这个夸奖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他眉目间有一股匪气,和江南水乡格格不入,套着花裙子有些不伦不类,偏偏女儿就是能瞪着大眼说出一个“好”字来。 完了完了,她的棠棠从小眼神就不好,以后可怎么办呀! 江迟对着镜子照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把撑得变了形的小裙子脱了下来,老老实实的重新放进柜子里。 没办法,他实在是说服不了自己穿着裙子到处跑! 阮棠最近在跟着父亲学下厨,只是还掌握不好火候和力道,做出来的点心总是软趴趴的。 这些成功或半成功的作品最终都进了江迟一个人的肚子。 江迟最喜欢阮棠做的三鲜面,一吃能吃三海碗,气儿都不带多喘一口的。 每到这时候,阮棠就坐在他对面抿着嘴笑,眼睛弯弯的,像是天上的月亮。 她还是个生手,经常出点差错,只有江迟一如既往捧她的场。 两人认识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一年多的时间足以让她从一个 走路都跌跌撞撞的小朋友长成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可爱。 小镇里的男孩子很多,她性子又好,和谁说话也不生气,大家都喜欢和她一起玩。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大多性格顽劣,经常躲在她背后,悄悄的解了她的发圈,然后就窃笑着一溜烟跑掉。 每到这种时候,江迟都会替她出头,夺回她的发圈,替她把头发绑好,然后去找使坏的男生打一架。 他个子越长越高,拳头也越来越硬,每次都能让挨打的人再也没有第二次在她面前的出场机会。 “只有我能欺负你,他们都是什么东西,凭什么欺负你!” 他恶狠狠的骂着,阮棠就抱着他的脖子亲一口,大大的眼睛里全是崇拜,“迟迟哥哥才不会欺负我呢!” 他从来都是替她出头的那个人。 临走之前的一个月,江迟很少往外跑,跟着爷爷在当铺里学打算盘,来回的拨着算盘珠子,一拨就是一整天,只有到了晚上才会去找阮棠说说话。 善解人意的阮棠当然知道他要多陪爷爷几天,也很少来找他,偶尔过来也是陪着他打算盘。 江爷爷总是笑眯眯的夸她,“打的一手好算盘,合该是当铺江家的小媳妇儿!” 阮棠就红了脸跑出去,好几天都不敢来。 临走之前的几天,江迟破天荒的生了一场病,高烧不退。 阮棠满心焦急,跑来守着他,给他喂水喝。 “绵绵,我对你这么好,你以后嫁给我好不好?”他嘴唇干裂,烧的迷迷糊糊的,偏偏非要拉着她的手不放人,“好不好?” 病倒的男孩没有了平日里的戾气和暴躁,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里都是依赖,从无法无天的大魔王一瞬间变成了可怜巴巴的小可爱,黏人的要命。 阮棠摸摸他的额头,好像还是有点烫,一面连声答应着,一面去门外喊人。 “江爷爷,迟迟哥哥该吃药了。” 江迟不喜欢吃药,但他不好意思说他怕苦,只能皱着眉咽了下去,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阮棠坐在他的床边,拉着他滚烫的手指,有点不忍心,“迟迟哥哥,我给你讲故事吧!” 讲一个,关于小和尚和小尼姑的故事。 —— 江迟身体底子好,风寒感冒很快就好,没过几天就恢复了活力。 一 转眼就到了离开的日子。 临走的那天,江迟抱着自己的一盒子宝贝,垂头丧气的跟在母亲后面,一步三回头。 绵绵为什么没来送他? 还没起床吗?还是忘记了他今天要走? 乔南叹口气,拉着他上了火车。 等到他的背影再也看不到,阮棠才拉着母亲的手从墙后走出,表情完全看不出什么异常。 直到夜里,她才后知后觉的哭出了声,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打湿了被单。 可惜,已经没有一个迟迟哥哥来哄她了。 江迟在家里老实了几天,等到开了学,很快就恢复了老样子,甚至还有点变本加厉的意思。 邻居的小朋友看到他,一个个畏畏缩缩,连话都不敢说,只要看到他挥拳头立刻掉头就跑,江河已经没脾气了。 打,打不得,骂,骂不听,他能怎么办? 有点想把他塞回去重新回炉再造的冲动! “你到底要干什么?这才开学几天,你已经跟全年级的小朋友切磋过了,以后难道还要去挑战高年级?” 他不知道,自己一语成谶。 “是他们自己来惹我,我又没做错什么!”心情不太好的江迟懒得解释,理直气壮的答了一句。 “他们自己惹你?”江河觉得自己完全可以理解阮宸面对这小子成天想撸袖子的冲动,因为他也很想和儿子打一架! “一两个人惹你我相信,其他人呢?” “他们长得碍眼,还想欺负我,结果根本打不过我,难道还怪我吗?”江迟觉得很好理解,“我又没犯错,谁的拳头硬就听谁的,这不是很正常吗?” 他打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算动手也不怪他! 听了这话,江河倒是很认同,最近来找他告状的人挺多,不过都是男生的家长,听说都不是什么安生的孩子,如果真的像江迟说得那样,那动手打人的事……似乎也没什么。 “你没欺负女生吧?”江河有点怀疑,这小子脾气这么臭,万一女孩子惹了他,他一动手,那可就麻烦大了! “我怎么会欺负女生?她们一个个的没劲死了,长得也不好看,比绵绵差远……” 他的话顿时说不下去了。 第九章 妹妹 分离的日子总是很难熬。 阮棠上了学前班,一如既往的嘴甜好人缘,可是身边的小伙伴来来去去,没有一个比得上江迟。 虽然别人都说他不好,很少有人喜欢他,但只有她知道,迟迟哥哥是个最好的人。 会风雨无阻的保护她,会替她打架,还会编蹩脚的故事来哄她睡觉。 是的,她也承认这是蹩脚的故事,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哪怕是车轱辘话,她也乐意听他讲。 可是,现在他走了,没有人会像他一样死皮赖脸的黏着她,霸占着她身边的位置,谁拽也不肯走,阮棠竟然有些不习惯。 五岁那一年,她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想念。 她想念的那个人,叫江迟。 江迟上了小学,在父母眼里就是大孩子了,他从前不懂的事、无所谓的事,在上学之后都应该约法三章,不然他以后可能真的要上天。 这件事乔南不方便出马,只能由江河这个当爹的亲自来。 他和江迟关系很铁,除了有人找上门来的时候训斥孩子几句,其他时候都是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江迟不听别人的话,对父亲的话还是能听进去几句的。 “江迟?” “到!” “站好站好!”江河对他抬抬手,“昨天你们老师又给我打电话,说你在学校和同学打架,有没有这回事?” 他觉得自己这个“又”字用得特别好,单单是一个字就透露出无尽的心酸。 江迟干脆利落的点头,“是啊,有人前几天放学的时候拦在校门口,还带了几个高年级的,说要教训我,我怎么能认怂呢?我就打回去了!” 结果没打过,弄了个鼻青脸肿,衣服破了好几块,回家被骂了不说,还被同学告状,气死他了! “还带着高年级的?”这件事江河倒是不知道,他看儿子生龙活虎的样子,可不像是被欺负的人! “对!高年级的我打不过,所以我昨天就把带人告状的小子揍了一顿!” 这下江河听明白了,这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爸爸不提倡武力解决问题,这样吧,你稍微收敛一点,不要随便挑衅别人。”江河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儿子愤愤的瞪着他,他咳了一声,继续说道,“当然了,必要的时候,也要学会保护自己,我们也不能被人欺负,打得过就打, 打不过就跑,懂了吧?” “懂了!”江迟立马恢复了精神,脑袋扬得高高的。 “你们老师如果再告状,就让她直接来找我,不要去烦你妈。”江河在他头上戳了一下,“她都快要被你气死了。” 这话的意思非常明显,说得再直白一点,就是“出了事你老子给你兜着”,这话江迟怎么会听不懂?没有人比他更懂了! 他站直身子,随手敬了个礼,上前给了父亲一个大大的熊抱,“知道了,我保证不惹是生非!” “还有一件事……”江河有点犹豫,“江迟,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有些道理还是要知道。” “啊?什么?” “关于阮家的小丫头,”江河没有见过阮棠本人,但是从妻子和父亲那里听说了不少关于儿子的光荣事迹,“听说你天天拉着人家的小手,让人家给你当媳妇儿,有这回事吗?” 江迟大大方方的点头,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对啊!她答应了!” “江迟,她是妹妹,”江河的表情瞬间严肃下来,“她比你小,她可能不知道,或者说,她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你不一样,你是哥哥,你比她年长两岁,你应该做一个负责任的人。” 江河把自己和儿子的位置放得很平等,他没有直接告诉江迟应该怎么做,不该怎么做,而是一脸严肃的讲道理。 “或许你不明白,或许你觉得这只是个玩笑,但这对于女孩子的名声很不好,如果你真的很喜欢她,就最好不要去做任何有可能会伤害到她的事情,你明白吗?” 江迟倔强的摇摇头。 男人叹了口气,“江迟,你今年七岁,你还不能理解什么是夫妻,什么是爱情。你现在很喜欢她,你能保证二十七岁依然喜欢她吗?三十七岁呢?五十七岁呢?你能保证可以给她一个美满的家庭和未来吗?你能保证她一定会喜欢上你吗?” “如果你不能,那你就该好好想想,自己究竟该怎么做了。” “江迟,做事要考虑很多因素,不能只考虑自己的心情,”他的语气微微加重,双手握住了儿子的肩膀,“不要去做多余的事,不要去说多余的话,不要去用对你来说无所谓的举动伤害一个无辜的女孩子。你要想清楚,如果你真的珍视她,就好好保护她,直到你有足够的力量撑起你的心意,有足够的力量撑起你们的未来,你才真正有资格去站在她身边。” 在九十年代末,哪怕是在思想相对开放的地区,名声对于女孩子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年少的时候没关系,那之后呢?会不会成为别人取笑她、诟病她的把柄? “江迟,”他认真的看着不服输的儿子,叹了口气,“那是妹妹,不要去欺负她,好不好?” 听了这话,江迟退了两步,小小的肩膀轻轻颤抖,一言不发的转身把自己关进了屋子里,一整天都没有出来。 他会想通的,江河知道。 他总会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江迟一连难过了好几天,在学校在家里都很少说话,母亲问他,他只是摇摇头,说心情不好。 他知道父亲说得有道理,可他心里就是不高兴。 他希望绵绵是属于他的,他会保护她,也会一直喜欢她,一年也好,一辈子也好,有什么问题呢? 可,如果绵绵不喜欢他呢? 如果,绵绵会因为他的喜欢受到伤害呢? 江迟烦躁的抓了抓头,把乱糟糟的头发抓成了鸟窝,心口像是梗了一根鱼刺,无论怎么呼吸,都让他觉得难受。 算了算了,妹妹就妹妹吧! 妹妹又怎么样?妹妹也是他的,他一个人的! 她是命运送给他的礼物,谁也不能抢走! —— 五一的时候,正好赶上江爷爷六十大寿,一家人回到了小镇上,开始张罗老爷子的寿宴。 到举办寿宴的那天,江迟只看到了阮家夫妻,还有阮棠的爷爷奶奶,但是没有看到阮棠本人,他转了好几圈,最终还是扯了扯梅丽莎的袖子。 “梅阿姨,绵绵呢?” 梅丽莎看着长高了不少的江迟,拍了拍他的头发,“她去春游了。” 江迟这才知道,阮棠也上学了,上的是学前班,五一正好赶上春游的日子,今天才走第一天。 他原本高涨的情绪慢慢低落下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居然会见不到她。 他很想第一时间见到她。 “阿姨,你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吗?” “老师说是三天的露营,应该还有两天就可以回来了。” 可他两天之后就要走了。 江迟的心情更差了,脑袋上的呆毛直接软趴趴的垂了下来,“要过夜?” 他还 以为最多半天就回来了呢! “阿姨,你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他突然抬起头问道。 梅丽莎直接掏出一份路线图给他,“这是老师发下来的路线,给你看看。” 江迟拿着路线图辨认了一会儿,抬脚就往外走,结果撞上了从外面进来的母亲,乔南拽着他的胳膊,“去哪儿啊?准备吃饭了!” 江迟甩开她往外走,“我去找绵绵!” “站住!” 江迟不情不愿的顿住了脚步。 “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有地图!” “你认识地图吗?” “……” “你如果找不到她呢?你如果半路迷路了呢?而且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往外跑什么!” 母亲的训斥让江迟没有办法迈出下一步,可他又满心不服输,“绵绵怕黑!” “江迟,你做事要考虑后果,她怕黑会有老师照顾,你去了能有什么用?最多只会添麻烦,你明白吗?” 他不明白!他不想明白! 梅丽莎和乔南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无奈。 “走吧,我们回去,爷爷还等着你呢。”乔南拉着他往回走,“你要相信棠棠可以照顾好自己,好不好?” 江迟没有说话。 事实上,他一直到离开那天都没有见到阮棠。 接下来的十月一,父母没有允许他回去。 转眼就到了十二月,马上就要元旦放假,大家的心思都不在课堂上了,早就飞到了外头,只有老师还在不厌其烦的重复着前几天学过的知识点。 江迟个子窜得快,人高腿长,坐在靠窗的最后一排。 他懒得听课,闲闲的一抬眼,就看到窗外走近了两个人影。 高的那个,是他的班主任。 矮的那个,身上穿着宽大的校服,雪白通透的一张脸,长得好像他的小奶包。 看清来人的一瞬间,江迟手里转着的笔“啪嗒”一声落了地。 第十章 跳级 两人分开了一年多,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每次想念她的时候,就看天上的月亮。 天上的月亮圆了又缺,缺了又圆,始终没有和她一起看的那天晚上好看。 而现在,他的皎白月光就站在讲台上,对着他笑得眉眼弯弯。 她似乎长高了一些,身上穿着大一号的宽松校服,露出白绒绒的毛衣领子,衬托的那张精致的小脸更显甜美可人。 阮棠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唇畔的梨涡若隐若现,“大家好,我是阮棠。” “‘海棠不惜胭脂色’的棠,大家可以叫我棠棠。” 她个子娇小,大眼睛眨啊眨的,格外惹人喜爱,老师的声音都不自觉的放柔了几分,“棠棠真有礼貌,来,大家欢迎新同学。” 底下很给面子的鼓起了掌,还有个别男生翘着脚吹起了口哨。 江迟一直看着她,浓黑的眉毛高高挑起,眼睛一眨不眨,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他的心跳仿佛在瞬间停止,几秒之后,又忽然活蹦乱跳了起来。 死而复生,死灰复燃,大抵如此。 他舔了舔唇,想要放声大笑,想要高声欢呼,甚至想要放几个鞭炮庆祝一下,却必须要保持形象。他只能勉强压下了上扬的嘴角,转开了头。 班里的空位不少,都在最后一排,他的身边就有一个。 郑老师的目光在班里转了一圈,有点发愁。 这个小姑娘是从一年级跳级上来的,年龄小了一岁多,坐最后一排肯定是不合适的。 他点了点坐在第五排的一个男生,“林思远,你去坐最后一排!” 被点到的男生爽快的应了一声,“好嘞!” 阮棠的目光一直都没有从江迟身上移开,听到这话,她咬着唇,连忙摆手,“不用麻烦林同学了,我坐那里就好。” 她伸出手指,指向了江迟身边的空位。 班里的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气氛奇怪了起来。 阮棠对此一无所知,只是好奇的眨巴着眼睛,看着欲言又止的郑老师,“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江迟懒洋洋的抬起头,不经意的端正了自己的坐姿,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少爷脾气不好,这声明晃晃的笑摆明了是嘲笑,落在别人耳中就是不屑和拒绝的信号,其他同学看着讲台上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生出了几分担心。 “要不然……”另一个最后一排的男生犹豫着开了口,“让棠棠坐在我这儿吧!” 没办法,他也不想喊得这么亲昵,可他刚才在睡觉,压根就没听清这位同学姓什么啊! “棠棠也是你能叫的?”江迟嗤笑一声,长腿一伸,整个人靠在椅背上,姿态是十足的放松,顺手拉开了身边的凳子,下巴一扬,声音响亮,“过来!” 听了他的话,讲台上的小姑娘瞬间露出了明媚的笑意,像是得到了勇气一般,噔噔噔的跑到了他的面前,然后—— 张开手臂,抱住了他的腰! “迟迟哥哥!”她小声的喊了一句,满足的眯起了眼睛,就像是得到了心爱小鱼干的猫咪,让人很想摸一摸她软萌可爱的小脸蛋,甚至还想亲上一口。 江迟清了清嗓子,假装很嫌弃的样子,却没有推开她的亲近,反倒是偷偷红了耳根。 “小奶包,还是这么爱缠人!” 他揪了一下她的鼻子,就收获了一个充满依恋的笑容。 阮棠摸了摸红彤彤的鼻尖,对他露齿一笑,“没办法,谁让你是迟迟哥哥呢!” 她就是喜欢缠着很久不见的迟迟哥哥,有什么问题吗? 她也很无奈呀! 全班同学目瞪口呆,最先反应过来的班主任咳了一声,“大家好好相处,不要欺负同学,知道吗?” 虽然新同学看起来和每天闯祸的江迟很熟的样子,但他还是会担心这个毫无战斗力的小可爱挨欺负。 江迟眉毛一扬,“他是怕我欺负你?我怎么会欺负你?” 阮棠嘴巴一扁,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控诉,似乎下一秒就要掉下眼泪来,“可你捏我鼻子!” “小泪包,不许哭!”江迟压低了声音,“不许我捏吗?” 阮棠的眼泪收放自如,吐了吐舌头,眼睛亮晶晶的,“怎么会,迟迟哥哥要捏,我就自己送过来给你捏。” 哼!这还差不多! 大佬江感到很满意,在她头上揉了一把,“放心,以后我罩你,看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你!” 他话音一落,下课铃就响了。 有人看着新同学蠢蠢欲动,摄于大佬的威压,没有几个人敢凑上来,只有瘦弱的班长勉强走了过来,打了个招呼。 江迟不耐烦的听着两人的对话 ,一点起身要走的意思也没有。 “你们什么时候聊完?啰嗦!” 被评价为“啰嗦”的班长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匆匆离开了这里。 江迟这才高兴了起来,把阮棠的书包拎在手里,另一只手牵着她往外走。 背后的同学都惊讶的张大了嘴,“新同学和江迟很熟吗?” “应该认识吧!” “江迟那样居然有朋友?我不信!” “是插班生吗?以前没见过啊!” “听说是跳级生,比我们小一岁吧。” “总觉得新同学会被欺负啊!” 忧心忡忡的班长叹了口气,“新同学做了江迟的同桌,简直就是弱小可怜又无助,我们大家一定要对她好一点。” 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新同学正和江迟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准确的说,是走在回她家的路上。 阮棠今年六岁整,按常理应该是上一年级,为了能让孩子接受更好的教育,梅丽莎和阮宸商议了一番,决定离开水乡,来到市里重新开始。 梅丽莎留过学,眼光见识都不差,阮宸有手艺,有积蓄,还有着非同一般的魄力,从五月底到十二月,半年多的时间里,两人很快在市里站稳了脚跟,红红火火的开起了餐厅。 南城交通便利,从市里到乡下不过两小时的车程,算不上太远,夫妻二人接来了阮棠,带着她在江迟的学校里报了名。 虽然不怎么喜欢每天惦记自家女儿的江迟,但阮宸对于江河的品性还是信得过的,至少江家的小子不敢真的欺负他女儿,口头占点便宜……他忍了! 阮棠拉着男孩的小手,甜美灵动的小脸生动的像是一副画卷,在他眼前缓缓展开,江迟的心情好得要上天。 “绵绵,你什么时候来的?” 阮棠笑盈盈的,“我九月就来了,刚开始是上一年级,我就没来找你,后来觉得课程不难,干脆递了跳级申请,然后考了个试,通过了之后我就说要来你们班。” 江迟黑亮的大眼里全是兴奋和喜悦,“绵绵真厉害!居然可以跳级!” “因为这些课程不难呀,都是妈妈教过的,以后如果有不懂的,就只能靠迟迟哥哥啦!”她抱着他的胳膊晃了晃,语气亲昵,“迟迟哥哥一定会帮我的吧!” “那当然了,还用说吗!”江迟挺了挺胸,自信的打着包票,“包在 哥哥身上!” 说完,他又想起什么,“其实你不用跳级也没关系的,大家在一个学校,我也能罩着你!” 她年纪比其他人都小,万一以后学得太吃力怎么办?虽然他可以给她补课,但,要是他不会可怎么办? 那不是很丢脸吗?! 阮棠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她把头靠在他的手臂上,习惯性的蹭了蹭,温柔的双眸如同一泓碧水,里面是他的影子,清晰可见。 她的眼神认真,语气是十足的笃定,“可我想要离迟迟哥哥近一点呀,每一次都是你来靠近我,这一次,换我来找你。” 这话不说还好,说了之后,江迟的脸上有点发烫,心里美滋滋的。 “那、那挺好的,你要是有不懂的,都来问我。” 大不了他努力一点,不让她问倒他不就好了吗! 阮家和江家隔着两条街,步行十分钟的路程,送她到家之后,江迟一路大步跑回了家,没有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任何人,而是一个人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傻乐。 直到周末的时候,阮宸带着妻女来江家拜访,江河才知道几人搬了过来。 他恶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回头再收拾你! 江迟压根就不怕他,得意洋洋的挑了挑眉毛,带着妹妹去后院看花。 一个班级人多嘴杂,有人喜欢阮棠,自然就有人不喜欢她。 小孩子心思没有那么复杂,恶意也表现的非常明显,毫不掩饰。 周一上午,阮棠从门口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了薛淼淼的声音响起,“某些转校生真是不知道检点,一来就攀上了江迟,搂搂抱抱的,也不害臊!不知道家里怎么教的!” 她脚步一顿,站在门口不动了。 有其他男生听不下去了,“人家没准就是认识呢?哪有你说的那么坏!” 薛淼淼直接反唇相讥,“你们就是看人家好看才这么说的吧?” 男生干脆闭嘴了。 “还让大家叫她棠棠,用不用这么嗲啊!” 薛淼淼说完一抬头,就看到站在门口的阮棠,雪白的小脸上没有半点笑意。 娇滴滴的小姑娘,看人的时候总是带着几分笑意和羞涩,此时苍白着脸,话都说不出一句,莫名的让人心疼。 背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江迟走了过来,“不是让你进去等我 吗,站在这儿多累啊。” 两人是一起来的,他平时上学可没这么早,都是最后一个才来。 “给,草莓味儿的,你……哎,你怎么哭了?” 第十一章 泪包 江迟刚才只是去小卖部买个酸奶,因为人太多,所以让阮棠先进教室,没想到才几分钟没见,人就哭的眼泪汪汪的。 “怎么了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告诉迟迟哥哥!”他手忙脚乱的替她抹着眼泪,平时凶巴巴的语气在此刻全都变成了讨好和无措。 罪魁祸首薛淼淼心里有点发怵,江迟的脾气大家都见识过,虽然他没打过女生,但绝对不是平白无故受委屈的人。 她害怕了几秒,没听到动静,又有点看不上阮棠,这种女生被人欺负了只会掉眼泪,装什么可怜! 阮棠怯生生的抬起头,又连忙垂下了眼,拽着江迟的袖子,手指攥得紧紧的,“没人欺负我,你、你别打架。” 她抽了抽鼻子,偷偷看了一眼表,计算着时间。 看着阮棠委屈的眼神,再看看薛淼淼做贼心虚的模样,江迟心里的火噌噌的往上冒,“是她吗?” 阮棠捏了捏他的手心,低声道,“是她,但是你别打架,老师快来了!” 江迟可忍不住,他从来没有不打女人的破规矩,他只是懒得搭理她们,看到阮棠眼泪掉下来的时候他就手心痒痒,听到这话,直接挥着拳头就冲了过去。 薛淼淼连忙往后退,“没有没有,不是我!我才没欺负她!” 江迟冷笑,“她说欺负了就是欺负了,她说你不对就是你不对,别跟我磨叽!” “证据呢?你怎么能随便打人呢?” “证据?老子就是证据!” 他才打了一拳,就被阮棠从身后死死地抱住,带着哭腔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郑老师,江迟不是故意打架的,他是看我被人欺负了想帮我讨个说法,对不起对不起!” 她的样子太有说服力,梨花带雨的小姑娘可怜巴巴的望着他,郑鸣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 “好了好了,怎么回事,阮棠你来说。” 人总是会对外形精致漂亮的女孩子产生好感,何况这个小家伙还是因为成绩优异跳级上来的,没有老师会不喜欢她。 阮棠完完整整的把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配合着眼泪,一字不漏的重复了一遍。 江迟握着拳,觉得只打了一下根本不解气! 郑老师的眼神越来越严肃,“薛淼淼,同学之间要团结友爱,老师没有教过你们吗?什么叫不检点,什么叫不害臊,叫个名字怎么就嗲了?这是一个学生 该说的话吗?” 背后议论自己的同班同学,被人听到还理直气壮,现在的孩子真是越来越难管教了! “你跟我出来一下!”郑老师安抚了阮棠几句,把薛淼淼领了出去,训斥了一番。 江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被阮棠牵着回到了座位上。 “还可以这样?我居然没挨骂?”他有点惊奇。 阮棠眨眨眼,“她做错了事,自然就要付出代价,但不能让迟迟哥哥搭进去呀!” 女孩子最有力的武器就是眼泪,这一点,她在电视剧里见证过无数次。 何况她本身就很委屈呀! “还说我要罩你呢,结果我一点忙也帮不上。”江迟抓了抓头,“我是不是帮了倒忙?” “怎么会呢?如果是其他地方,当然是要迟迟哥哥替我报仇啦,可是在教室,这么做很容易被骂的,还是小心一点。”她对他勾勾手指,悄悄说道,“而且,你不是已经打过她了吗?” 刚才那一拳,可是结结实实的落在对方身上的!她看的一清二楚! 原本垂头丧气趴在桌上的江迟抬起了头,看着她的眼神带着讶异。她依然是初见时那副样子,看起来怯生生的,明明就是爱撒娇的小奶猫,背地里却会亮出软绵绵的爪子挠人。 一爪一爪,都像是落在他心上。 他没有想到,他的小奶包也有这么有勇有谋的时候,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已经悄悄的长大了。 江迟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受,有点酸酸的,胸口涨满了不知名的情绪。 他抬手在她头上揉了一把,没忍住,又揉了一把,直到阮棠没什么威慑力的瞪他一眼,他才轻咳一声,转开了头。 他心甘情愿替她冲锋陷阵,只要她需要,他愿意随时随地挺身而出,挡在她的身前。 天大地大,江迟什么都不怕。 他要保护妹妹,这是他从五岁起就立下的誓言。 说好的一辈子,就是一辈子,一分一秒也不能差。 —— 课间的时候,有交好的男生过来拍江迟的肩膀,“阿迟,你和插班生认识啊?” 旁边有个胖子捏着嗓子,娇滴滴的喊了一声,“迟迟哥哥!” 他学得惟妙惟肖,很有几分女生的神.韵,过来调侃的几人都哄然大笑,阮棠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江迟也不恼,直接给了他一脚,“滚!别挡着老子的光!” “阿迟居然要学习?这可是课间!”几人愕然,“这是要给小美人留下个好印象?” 江迟瞪他一眼,“什么小美人,这是我妹妹!” 几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对对对,妹妹,妹妹,对吧,迟迟哥哥?” 阮棠在他的脚飞出去踹人之前抱住了他的胳膊,给他顺毛,又理直气壮的看着另外几人,“他是我一个人的迟迟哥哥,你们不能这么喊!” 江迟乐了,“就是,你们几个娘炮,听见了没有?快点滚!” 几人嘻嘻哈哈的跑走了,阮棠想要放开他,结果被他的手按住。 “再、再抱一会儿也没事!” “可是,要上课了呀。”阮棠无辜的眨眨眼,看着挂在黑板上头的挂钟。 下一秒,上课铃声响起,老师走了进来,江迟这才消停了不少。 下课之后,阮棠留在学校写作业,到了六点要去学画。 母亲托人给她找了新的国画老师,在附近一带名气不小,只是离得有点远。 江迟二话不说推掉了其他男生的邀约,背着两个人的书包送她去学画。 他没有什么艺术细胞,分辨不出她画的是好是坏,只是听着老师夸奖她有进步,他就美滋滋的。 阮棠悄悄看他一眼,抿着嘴笑。 她学画要学两个小时,江迟就在旁边看着她,一点也不嫌烦,拿着铅笔偷偷在纸上画她的侧脸。 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雪花,阮棠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江迟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她的手臂,嫌弃的看了一眼她的小皮鞋,把两人的书包挂到了自己胸前,对她扬了扬下巴,“上来,我背着你走!” 地上太滑了,她脚上的鞋除了好看之外根本没有别的用处,万一扭了脚就麻烦了! 阮棠看了看他的后背,往后退了一步,“不行,书包已经很重了,我再上去,你会不长个儿的!” 江迟干脆利落的翻了个白眼,“我没那么娇弱,上来!” 阮棠没有动。 “你这个小姑娘怎么磨磨唧唧的,万一扭了脚怎么办?你再摔了我可不扶你!”他拍了拍书包,“就两本书,加上一个你,一点都不 重好吗?你再不上来天就黑了!” 阮棠这才爬到了他的背上,搂住了他的脖子。 江迟比她高了一头多,背着她像是背着一颗白菜一样轻松,阮棠两条小细腿在他的身侧晃了晃,“迟迟哥哥,你对我真好!” 这话江迟爱听,巴不得她天天说,一辈子都忘不了才好! “这不是废话吗,我不对你好,那我对谁好?” 他手臂往上一掂,有点不满意,“你怎么这么轻,没有好好吃饭吗?腿还没我胳膊粗!” 他一边嫌弃,一边走的稳稳当当。 如果可以这样一路走下去,那该有多好?江迟漫无边际的想着。 阮棠低头看了一眼,认真的比对了一下,“迟迟哥哥,你不能睁眼说瞎话。” “我闭着眼呢!” “你闭着眼不会摔跤吗?”阮棠提出质疑。 “放心吧,摔了我也不会摔了你。”江迟捏了捏她纤细的脚腕,“营养不良的小奶包。” “才没有呢,我每天都吃很多,”阮棠不服气,“迟迟哥哥,我想给你画像,好不好?” “不行,这叫肖像权。” 两个人一路拌着嘴,很快就到了家门口。 阮棠从他的背上跳了下来,笑容像天使一样可人,抱住他的脖子,在他的右脸上亲了一口。 江迟先是高兴,紧接着想起父亲的话,脸色严肃起来,一字一字的告诫着她—— “绵绵,你已经六岁了,不能随便亲别人了。” “为什么?”阮棠无辜又疑惑的看着他,“除了爸爸妈妈,我只亲迟迟哥哥也不可以吗?” 江迟觉得可以。 可他爸觉得不行。 他认真的摇了摇头,“只亲我也不行,除了家里人,其他人谁都不行。” “可是,为什么呀?” “对你不太好,你就记住就行了,”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只有最亲密的人才可以随便亲。” “迟迟哥哥不是我最亲近的人吗?”阮棠有点不能理解,眼圈都红了。 小鹿一样的女孩子,眼睛对着他眨啊眨,头顶还有落下的雪。江迟拍了拍她的头,坚定的摇着头,“我不是。” 至少,现在还不是。 以后…… 他还没反应 过来,小泪包就钻进了他怀里,扬着头,红红的眼睛委屈的看着他,“迟迟哥哥不喜欢我了吗?” 江迟的手一顿,“不许哭,小泪包,喜欢你,最喜欢你!” 也只喜欢你。 第十二章 情歌 回到家里之后,阮棠和母亲说起了这件事,梅丽莎觉得有点惊讶。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件事她还没提,江迟就提出来了。 换句话说,她从来没有想到过江迟会提起这件事。 果然是长大了。 梅丽莎拉着女儿的手,给她细细的解释了一遍,“他说的没错,这个习惯是要克制一下。” 阮棠乖巧的点点头,“那好吧。” 她记住了。 小学的课程并不紧张,课余时间很多,大多数时候阮棠都在练习绘画基本功,周末跟着母亲跳舞,其余的时间都在看书。 她练舞的时候,江迟很少来打扰她,一个人抱着足球在后院里踢,或者和其他人去疯跑,但是她去画画的时候,江迟永远都陪着。 用他的话说,那么远的路,万一妹妹栽个跟头怎么办?妹妹长得那么好看,万一被坏人骗走了怎么办? 阮棠无力反驳,只能乖乖的任由他接送。 这一接就是好几年。 转眼到了五年级,阮棠终于长到了江迟的肩膀,一米四的身高在女生之中也算得上娇小,却一直跟着江迟坐最后一排。 全年级的同学性别意识都开始分明起来,有人带头画起了三八线,一刀两断,楚河汉界,谁也不准越过去。 班里的同学纷纷响应,谁也不甘落后,拿着彩笔或者修正带在桌子的正中间画了一道杠。 笔直笔直的,严肃又鲜明。 男生女生之间剑拔弩张,话都不敢多说一句,生怕被人嘲笑是“早恋”,无一例外。 不,还是有一个例外的。 唯一的例外就是江迟这一桌。 其他人看他“不合群”,心里着急,却又没有胆子去劝他,再说不画三八线又不是什么原则性的大问题,他们还真没办法去责怪他什么。 和他要好的林思远过来拍他的肩膀,“阿迟,你真不画啊?” “我为什么要画?”江迟拧起眉头,“幼不幼稚啊!” “也对,要是我同桌也是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我也不画!” 江迟一巴掌呼了上去。 “不许调戏我妹妹!” 他声音很凶,像是被侵犯了领地的小兽。 阮棠在一边笑盈盈的,双眸弯成了浅浅的月牙,声 音比棉花糖还要甜蜜,“林同学,你不要为难江迟了,他不会画的,因为我是绝对不会和他保持距离的,对不对?” 她对着江迟眨眼,鼻子却被捏了一下,“叫哥哥!” 不许喊名字,太生分了! 阮棠小脸皱了皱,因为鼻子被捏住,说话的声音瓮声瓮气的,“在班里这么喊,会不会不太好?” 她已经听到他被调侃很多次了,她怕他会不开心。 “这有什么?不会有人说三道四的,最多开开玩笑,我才不生气。” 相反,他高兴得很! “你放心,三八线我才不会画!”他拍着胸脯保证,“如果有人敢来找你,你就说是我说的,看谁敢多嘴!” 三八线?什么鬼东西! 她凭什么和他生分? 她就是他的! 阮棠其实很想去捏捏他气鼓鼓的脸,自从上次有人在班里议论差点被打,不,其实还是被打了一拳,之后,就再也没人敢多嘴多舌议论他们两人的事情了,最多背后八卦一下两人的关系,但是绝对没人敢当面说些什么难听的话。 小小的风波很快过去,两人一路风平浪静的度过了这一年,阮棠终于稳稳当当的坐在了年级第二的位子上。 又考了第一的江大佬得意洋洋,“怎么样?需不需要哥哥给你补补课?” 阮棠做了个鬼脸,“没关系,迟迟哥哥比我厉害,可我比其他人厉害,这样就可以了呀。” 江迟忍不住想笑,又拼命把笑意憋了回去,努力保持着酷酷的形象,“卷子给我,我帮你看看。” 为了保住这个年级第一,他可是下了不少功夫,不过这些他才不会告诉她呢! 他就是要做比谁都厉害的迟迟哥哥!他就是要在她心里霸占着第一的宝座! 在她崇拜的眼神之下,为此付出的辛苦根本就不算什么! —— 两人升上六年级的那个暑假,阮棠的老师家里来了一个陌生的男生。 江迟第一次感到危机感的降临。 “这是我儿子,初中刚毕业,来这边过暑假。”老师给两人简单介绍了一句,继续看阮棠作画。 十五岁的男孩子刚刚开始拔高,一米七五的身高绝对不算矮,清秀的像是一株小白杨,在娇小的阮棠面前就像个巨人。 他走到隔 壁去练琴,阮棠第一次看到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好奇的多看了两眼。 看到她“恋恋不舍”的眼神,江迟觉得好生气哦! 看什么看!比他还好看吗?! “我以后长得肯定比他高,有什么好看的!”他在这里喃喃自语,阮棠低着头,假装听不到。 她不觉得这个陌生的男生有什么好看的,但她觉得迟迟哥哥的表情很好玩,所以又故意多看了两眼。 果然,江迟的脸色更黑了。 不就是会弹钢琴吗?了不起吗? 大不了他也学! 江家的条件已经远远超出了小富即安的标准,父亲的公司做得很大,母亲又是重点高中的骨干教师,对孩子的兴趣爱好完全属于放养的方式,买台钢琴还是不成问题的。 可惜,江迟根本坐不住。 他耐着性子听了一节课,第二天就拎着书包从老师那儿回来了。 他觉得,他还是靠人格魅力来俘获她吧,实在不行,靠脸也成! 反正钢琴他是学不会了! 结果第二天,他的想法就变了。 他准备学吉他。 弹吉他总比弹钢琴简单多了吧,说不定他能学会呢! 这件事他没有告诉阮棠,而是请了老师,她周末练舞的时候,他就偷偷练习,准备等下次表演的时候给她一个惊喜。 请来的老师经验丰富,只是有些严厉,让江迟一边憋屈,一边还得努力学,好在他脑子聪明,手指灵活,指法学得不算慢,只是识谱太费劲。 他暗暗下着苦功,卯足了劲儿要在半年之后的元旦晚会上表现一番。 半年多的时间,学会几支曲子,应该不成问题吧? 抱着这样的念头,他更是干劲十足。 半年的时光匆匆而过,江迟又长高了不少,比同龄人高出了半头多,让江河常常感叹岁月催人老,孩子长大了,他们也就不再年轻了,可是这句感叹里却带着欣慰。 江迟的确长大了,不只是年龄,他为人处世都收敛了很多,不再动不动就和人起冲突,打架的次数也在减少,而且每次都事出有因。 他成绩也好,整整六年,次次都是年级第一,让老师对他又爱又恨,毫无办法。 到了元旦那天,江迟抱着吉他坐在讲台上,底下围成一圈的同学很给面子的鼓着 掌,尤其是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好友,手都拍红了。 没办法,谁敢不给大佬面子? 他现在脾气看起来好了不少,以后呢?万一秋后算账怎么办? 自从当年二年级的江迟一个人打败了来挑衅的五年级学长之后,他就在学校里一战成名,很多人看到他直接绕着走,江迟也乐得清静。 阮棠托着下巴坐在最中间,正对着江迟的方向,他看她一眼,又慌忙移开了眼神,脸上有些隐隐发烫。 “艾玛!阿迟害羞了!” “嘘嘘嘘,小声点,你也不怕他揍你!” “挨揍也值了哇,能看见阿迟害羞的场面,真应该拿相机拍下来!” “遗憾终生了我靠!” 江迟身上穿着一件黑毛衣,挽着袖子,抱着吉他,随意的坐在凳子上,一只脚搭在横档上,一只脚伸长,拨动着琴弦的手指有些紧张。 班里的女孩子不少,大多处于对异性懵懵懂懂的阶段,有个别早熟的已经生出了几分朦朦胧胧的旖旎心思,对于脾气不好但是成绩一流的江迟,虽然有些惧怕,但还是不可避免的产生了几分好感。 尤其他还长着那样一张脸。 刚刚迈入十二岁的少年,个子拔高,轮廓渐渐清晰,英武的眉眼显露出来,那双黑白分明的瞳仁半藏半露,浓黑的眉毛一挑,总是难免让人生出几分脸红心跳。 可他的眼里只有一个人。 阮棠的眼睛眨啊眨,听着前奏响起,少年的声线干净清朗,如潺潺溪水,不缓不急。 “想把我唱给你听,趁现在年少如花,花儿尽情的开吧,装点你的岁月我的枝芽。” “谁能够代替你呢?趁年轻尽情地爱吧,最最亲爱的人啊,路途遥远我们在一起吧。” “我把我唱给你听,把你纯真无邪的笑容给我吧,我们应该有快乐的幸福的,晴朗的时光。” 我把我唱给你听。 绵绵,我把我的心都捧给你,你要,还是不要? 江迟的心脏怦怦直跳,仿佛要从喉咙口蹦出来一样。他的眼神低垂,睫毛盖住了眼底的慌乱和期待,看都不敢看阮棠一眼。 不少女生已经红了脸,凑在一起偷偷地笑,男生有人在吹口哨,有人在鼓掌叫好。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江迟的手心都已经被汗打湿。 她 听懂了吗? 她会喜欢吗? 他在裤子上擦了擦手心的汗,一只手插在口袋里,浑身僵硬的走了下来,在几个小伙伴身边坐下。 “怎么样?还成吗?” 第十三章 生日 胖子一搂他的肩膀,“啧啧啧,阿迟你居然还有这么没自信的一天!” “长见识了哈哈哈哈!” “好好好,特别好!”林思远一竖大拇指,“底下一堆小姑娘眼睛都直了!” 江迟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谁问其他人了,我问的是……” 他舔舔唇,偷偷看了一眼阮棠的方向,就看到他的小姑娘正对着他甜蜜一笑,脸上的梨涡浅浅的,让他每次都忍不住想在上头戳一下。 他忍不住嘴角上扬,眼神温柔的不可思议。这一幕恰好被其他几人看在眼里,纷纷嘲笑不已,“我们阿迟终于思春了啊!” “哈哈哈迟哥大冬天的春心萌动!” “怪不得三八线都不肯画,原来是舍不得啊!” 一群变声期的男生嘎嘎的笑着,对着他一通调侃。 “滚蛋!”江迟笑骂了一句,心情相当不错。 她刚刚对他笑了。 她应该……会喜欢吧。 —— 六年级的最后一个学期突然开始忙碌了起来,阮棠忙着参加各种比赛,大大小小的证书奖杯拿到手软,还要抽时间学习,每天都很疲倦,连话都很少说了。 下个月就是阮棠的十一岁生日,江迟还在烦恼要送什么。 别人送礼物是不知道送什么,他不一样,他什么都想送,尤其想把自己打个包,在脖子上系个蝴蝶结,直接送到她的家门口。 可惜啊,要是阮叔叔看见了,可能要先把他打得死去活来的! 江迟把几个小伙伴都叫了出来,认真求教,“女孩子过生日,你们都会送什么?” “女孩子?我不认识女孩子!”这是一脸茫然的胖子时逑。 “生日礼物什么的最麻烦了,我都是顺手买个玩具熊。”这是一脸无所谓的林思远。 “女生应该都喜欢那种亮闪闪的东西吧,发卡啊,蝴蝶结啊,反正我姐姐喜欢!” “没送过礼物,我是贫困儿童。” “不然送花?”有人提议。 江迟想了想,直接否决,“我想要一个有纪念意义的,让她一看到就想起我,花谢得太快了!” “可是,老大,你每年都送礼物啊!” “你懂什么!今年的不一样,今年是小学毕业,有特别的意义!”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十岁有特别的意义,九岁也有特别的意义,意义太多了吧!” “不许多嘴!”江迟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又瞬间泄气,“算了,我还是自己想吧!” 这群人一点都不靠谱,还不如他自己来呢! 可是,绵绵喜欢什么呢? 嗯,绵绵肯定最喜欢他!江迟自恋的乐了一会儿,开始琢磨怎么把自己送给她。 周末的时候,他一个人骑车转遍了大街小巷,终于找到了一家做泥塑的小店。 这里他曾经听父亲说起过一次,只是地址太难找,门脸又实在是不起眼,差点就被他漏了过去。 满头银发的老手艺人拿着工具,一点点教他,从揉泥开始,一步一步慢慢来。 江迟从来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这时却难得沉下心,专心的看着手心里渐渐成型的黏土,失败了几次也没有放弃。 他可没想着一步登天,直接让老师傅照着他的样子捏了个小像出来,他自己则是动手做一个最简单的杯子。 他喜欢这种谐音的巧合,一杯子,一辈子。 他是要跟她一起一辈子的。 江迟瞅着手下的拉胚机傻乐,泥水顺着他的指缝滑落,他手上的力气不小心大了一点,原本已经成型的杯子被他弄得面目全非,老师傅摇头叹气,傻孩子,又失败了一个! 江迟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泥点子,一点也不恼,依然乐呵呵的,心情大好。 “师傅,我能刻个字吗?” “成啊,刻什么?” 江迟皱着眉头努力思索,刻什么呢? 生日快乐? 呸,俗不俗啊! 喜欢你? 不行不行,太羞耻了! 不要怕,我在? 妈呀,他是怎么想到这么肉麻的几个字的! “就刻我名字吧,江迟。江山的江,迟到的迟。” 我把我的名字送给你。 在你的生命里,我永远都不会迟到。 —— 毕业考试结束之后,江迟大步走到阮棠考试的教室,顺手拿起她的书包,和她一起往外走。 “暑假有什么安排吗?”他问得小心翼翼。 “有啊,妈妈要带我去法国。” “……什么时候走?” “很快,三天之后的飞机。” 江迟的脑袋瞬间耷拉下来,三天之后就走,那她的生日他岂不是赶不上了? “那、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阮棠忍着笑,纤瘦的肩膀轻轻的抖,“因为是回去探亲,加上我在那边还有一场比赛,应该会住到暑假结束吧。” 江迟的心情彻底跌入谷底。 所以说,他的生日,她也不在吗? 那还过个什么劲儿啊! 他愤愤的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发泄着心里的怨气。 不高兴不高兴不高兴! 他要和妹妹一起过生日! 沉默的气氛一直蔓延到了家门口,阮棠转过身,唇边的梨涡里藏着小狐狸一般的狡黠,眼睛里闪烁的全是恶作剧得逞的亮光。 她故作惊讶,“迟迟哥哥不高兴吗?难道是不想和我一起去吗?” 江迟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她。 阮棠耸耸肩,很为难的样子,“既然你不想去,那我去和乔阿姨说……” 江迟直接急匆匆的打断了她的话,“你说什么?和我一起去?” “是啊,乔阿姨没有告诉你吗?这次是我们四个一起去度个假呀!” 她唇角弯弯,对他眨眨眼,俏生生的说着,“没有迟迟哥哥在身边,我会不习惯的。” “每一个生日,你都会在我身边的,对不对?” 江迟郑重的点头,“对!” 每一个生日,他们都会一起度过!绝不食言! “那我们拉勾勾?”她伸出细白的小拇指,勾住了他的小指。 “幼稚死了!”江迟一边嫌弃的皱眉,一边陪着她“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乔南是要带儿子去欧洲旅行的,江河工作太忙走不开,只能一个人留在国内。 临出发的那天,她才想起来要告诉儿子这件事,结果一进门就看到儿子已经收拾好了行李,无奈的看着她。 那一瞬间,乔南发誓,她一定从儿子的眼中看到了“关爱智障”的神色! 几人的座位连在一起,阮棠扭头看向窗外,江迟偷偷看了一眼正在和梅阿姨聊天的母亲,悄悄的伸出了手,勾住了妹妹的小手指。 阮棠似无所觉, 没有回头。 他笑得心满意足,戴上眼罩,准备睡一会儿。 乔南给两个孩子盖上毯子,无奈的耸耸肩,“我说什么来着?阿迟果然最喜欢妹妹了,睡觉都不肯松手。” 最喜欢妹妹的江迟一路睡到了戴高乐机场,被母亲唤醒的时候还有点茫然。 梅丽莎带着女儿回家,乔南带着江迟去了一早订好的酒店。 虽然好客的梅丽莎热情的邀请过他们来家里住,但是乔南思索一番之后还是选择了拒绝。平常的时候没关系,但这种一家人团聚的时刻,他们不方便过去打扰。 阮棠从小就冰雪聪明,跟着母亲耳濡目染,法语说得像模像样,满头银丝的外公把她抱在怀里,翻来覆去的瞧,喜欢的不得了。 他当初本来不同意女儿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然而梅丽莎不听他的话,一意孤行的留在了那个神秘的东方古国,现在看起来,嫁到中国好像也不赖! 至少生了一个天使一样的可爱姑娘! 看着天使姑娘欺霜赛雪的小脸蛋和乌黑的长发,外公的心里柔情万千。 离阮棠的生日还有一段时间,梅丽莎带她在巴黎到处转了转,从卢浮宫到塞纳河畔,从战神广场到蓬皮杜艺术中心,这都是她从小到大的记忆。 这里的建筑满是异域风情,让人目不暇接,阮棠牵着母亲的手,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的人群,然后对着母亲勾了勾手指,认真的说道:“妈妈,我觉得你是这里最美的金发姑娘。” 梅丽莎瞬间笑眯了眼,“真是个有眼光的小天使。” 两人坐着地铁,去了十八区的蒙马特高地,在圣心教堂门口遇到了乔南和江迟。 两人已经将近一周没有见面,阮棠眼睛都亮了,直接跑了过去,搂住了江迟的肩膀,可怜巴巴的看着他,“迟迟哥哥,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第十四章 礼物 梅丽莎无奈耸肩:没办法,棠棠表达想念的方式一直都是亲吻。 江迟有点纠结,很想直接说不行,又不甘心,抬头看了看母亲。 然而母亲不理他。 阮棠拉着他的手臂,继续央求,“现在是在巴黎,不算违反约定的。” ……是吗? 江迟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说服了。 “亲吻脸颊在这里是最基本的礼仪呀,”阮棠给出了最后一击,“求求你啦!” 她都好久没有和他亲近过了,亲一下都不给,迟迟哥哥也太小气了! “就、就一下。”江迟咽了咽口水,做出了让步。 阮棠笑眯眯的在他脸上蜻蜓点水的一吻,停留两秒,离开。 江迟晕晕乎乎的被她拉进了教堂,慢悠悠的登了顶。 “我妈妈说,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巴黎。”她缓缓吸了一口气,张开了双臂,“迟迟哥哥,等我生日那天,我们一起去埃菲尔铁塔,好不好?那里是巴黎的最高点,我想和你一起去看一看。” “可你恐高。”江迟抿着唇,不太赞同。 “有你就不怕了呀,”她笑靥如花,“有迟迟哥哥在,我什么都不怕!” 江迟想,他大概会一辈子记得她此时的眼神,明亮,专注,带着对未来的期待和对他的信赖,让他热血澎湃,让他柔情万千。 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掌攥紧,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有去牵她的手。 她是妹妹。 他该把自己放在一个好兄长的位置上,保护她,照顾她,却不能再和她有过分的亲近。 一个拥抱,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极限。 十岁以后,他连她的手都很少牵。 忍了太久,所以才会有飞机上的情不自禁。 快要十三岁的少年站在她的身侧,和她并肩而立,看着远方的夕阳,神情是复杂的温柔。 这一幕被梅丽莎用相机纪录了下来,定格成一个永恒的镜头。 时光时光慢些吧,让这对青梅竹马永远都不要长大。 —— 到了七号那天,阮棠换上了外公送来的高定礼服,单肩的灰色短裙长及膝盖,完美的手工蕾丝和钉珠工艺让这件礼服更显迷人,乌黑柔顺的头发披散下来,露出莹白纤瘦的肩膀。当她踩着同色的玛丽珍女鞋走下楼 梯的时候,浑身都散发着甜蜜的洛丽塔气息。 外公在楼下举办了小型的生日会,来人大多是梅丽莎的老朋友和同学,阮棠随着母亲一个个打着招呼,等到结束的时候,已经快要十点。 她看着墙上的挂钟,心里暗暗着急。 她和江迟约好了晚上见面的!不知道他会不会等急了! 梅丽莎拍拍她的肩膀,“去吧,去见你想见的人,他一定在等着你!” 阮棠踮脚,在母亲的脸上印下一个吻,“帮我和外公道歉。” “他不会怪你的。” 外公只是想找个机会让大家认识一下自己的外孙女,人已经见过了,什么时候离开都可以。 阮棠踩着小皮鞋跑出去,手里提着蓬蓬的礼服裙,一出门就看到了站在树影下的少年。 江迟对她挥了挥手,另一只手里还捧着一只盒子。 阮棠直接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脸颊红扑扑的,红唇微张,是娇艳的胭脂色。 他恍然间想起她在讲台上念过的诗,“海棠不惜胭脂色,”果然很美,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生日快乐。”他小心翼翼的把包装精美的盒子递了过去,“看看喜不喜欢。” 阮棠拆开粉红色的饰带,就看到一片红色的干花上面躺着两只泥塑,一个是上了彩釉的人像,一个是略显粗糙的广口杯。 江迟的神情有点紧张,“喜欢吗?” 阮棠心里有了计较,笑吟吟的拿起那只杯子,左看右看,认真的点头,“嗯,很喜欢,尤其是这个杯子,做得很用心啊!” “真的吗?”江迟的心跳微微加快,“你也觉得杯子做得好?” 刚好,他也是这么觉得呢! 阮棠努力忍住上扬的嘴角,变着法儿的夸他,“是啊,摸起来很光滑,颜色上得也很均匀,还刻了字,第一次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呢!” 而且,杯子的寓意她很喜欢! 江迟咧嘴傻笑,“你、你知道是我做的?” “当然啦,因为我知道,其他人都有可能会用买来的礼物敷衍我,只有你绝对不会。” “对我来说,你的心意比什么都珍贵。” 江迟发誓,在他前十三年的人生中,从未像现在这样强烈的感受到自己心跳的存在。 噗通,噗通,噗通,一声一声 ,震耳欲聋,生怕别人听不到。 他看着她的眼睛,那双澄澈如水的眸子里写满了真诚和满足,她的眼底是星光,是银河,是宇宙万物,让人无论如何也挪不开眼。 江迟口干舌燥,四肢百骸充盈的喜悦仿佛要在他的身体里炸裂开来,他故作淡定的清了清嗓子,微微转开了头,不敢再看她,“咳,那个……杯子是我做的,下次,下次我肯定送你一个更好的,另一个是老师傅帮我做的小像,我觉得还挺像的,你、你拿着玩吧!” 阮棠摇摇头,一脸认真,“质量有好坏,可是心意没有,这个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好的了。” 她拿出包装完好的泥塑小像,在小人儿的脑袋上摸了一把,“你看,迟迟哥哥在我手里啦!” 说着,她又笑眯眯的亲了一口,声音响亮清脆,“这下我可以亲你啦!” 江迟的手心全是汗,像说什么,偏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满腔的思绪都堆在喉咙口,每个字都寸步难行。 “既然迟迟哥哥把自己送给我,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啦!”她抱着盒子往回跑,长长的头发被风扬起,她右手在唇边环成半圆,转头对他喊道,“等我一下,我去把礼物放起来!” 江迟反应慢半拍的摇了摇手,一个人靠在树上,按着胸口傻笑。 真好! 像绵绵这样美好的姑娘,居然能和他一起长大,真好! 阮棠动作很快,啪嗒啪嗒的脚步声逐渐在他耳边放大,江迟低头看表,时间还来得及! 十点五十的时候,两人正好赶到,还有机会登上顶楼。 两人排着队等电梯,幸运的登上了最后一班去顶楼的电梯。 阮棠和他并肩站在巴黎的最高点,神清气爽的俯视着远处的建筑群,安静的享受着此刻的氛围。 如果是十年后的江迟,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牵她的手,吻她的唇,可是,还不到十三岁的江迟不敢这么做。 他手心一片湿濡,最亲密的碰触只能维持在半步之外,替她拦住拥挤的人群。 阮棠望着远方,对他的心思一无所觉,“迟迟哥哥,下一次我们一起来巴黎的时候,我带你去见外公,好不好?” “好,当然好。”他郑重的点头,记下了自己的诺言。 阮棠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微笑,心情相当不错。她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认真的许愿,“呐,今年 的生日愿望是——” “希望今后的每一个生日,都能和最喜欢的迟迟哥哥一起过!” 她黑鸦鸦的睫毛低垂着,在眼底投下一小片阴影,许愿的样子那么天真纯美,就像是树梢上的一朵花,花瓣泛着明净的光华,让他想要用一生去守护。 江迟久久地凝望着她的侧颜,唇边勾起一个不自知的弧度。 他放松的靠在一边,抬手揉乱了她的头发,“傻妹妹,生日愿望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不过没关系,可爱的姑娘,你的生日愿望我一定会让它实现的! 下电梯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阮棠身上还是那件单薄的礼服,夜风一吹,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江迟一拍脑门,懊恼不已,飞快的脱了外套盖在她肩膀上,“对不住,我没注意到!” 阮棠摇摇头,“刚才不冷,一出来才觉得有点凉。” 正值盛夏,虽然水汽有点重,但温度其实并不低。 江迟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回头看着她,“来,上来,我背着你走!” 回去的路还有很远,她今天忙了很久,肯定已经累了,而且…… 他低头看着她的脚。 这种小皮鞋也就是看着好看,穿起来根本就不舒服,走得太远一定会脚疼的。 阮棠脸色微红,连忙摆手,“不、不用了吧。”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她低声咕哝了一句。 江迟一挑眉毛,笑看着她,“你是要我把你扛起来?也不是不行,不过肯定不太舒服!” 阮棠瞪他,“才不要!” “那就乖乖上来,我送你回去。”他的语气温柔了下来,“乖一点。” 这句“乖一点”让阮棠脸上发烫,心脏像是被什么捏了一把,酥酥麻麻的,过电一样,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上了他的后背,又是怎么环住了他的脖子,安心的随着他的步伐起起伏伏。 “迟迟哥哥?”她软软糯糯的开口。 “嗯?” “没什么,就是想叫你一声。” 阮棠趴在他背上抿着嘴笑,“还是和以前一样,你背着我,一路走回家。” 江迟也想起当年的事,“已经过去很久了。” “是啊,过去很久了,”趴在他身上的天使姑娘叹了口气,开始捏他的耳朵,“可是,我大概一辈子都忘不 掉,你带给我的信赖和安全感。” 他的肩膀或许还不够宽阔,却足以替她撑起漫长的青春。 江迟看着她晃荡的小腿和纤细的脚踝,还是忍不住说道,“绵绵,穿皮鞋会不会很累?” “会啊,不过很好看,所以累一点也没关系。” “可你已经够好看了呀!”江迟对于女孩子追求美丽的方式不太理解。 阮棠唇角弯弯,“没有人会嫌弃自己太美的,我也是。” 现在只是平底鞋,以后如果换上了八厘米的高跟鞋,不知道他会怎么说。 嗯……他大概会说,这玩意儿都能当凶器了,为什么要往脚上穿! 想到那时的场景,阮棠就忍不住偷笑。 江迟一步一步走得很稳,她伏在他背上,呼吸清浅。 “迟迟哥哥。” “嗯?” “没事,我就是觉得,认识你真好。” 真的。 第十五章 画轴 过了生日就到了比赛的日子,阮棠毫无压力的捧回了少儿组的金奖,喜不自禁的拿去给江迟看。 “迟迟哥哥,你们什么时候回国?” 江迟也在发愁这个问题。 在阮棠比赛的这段时间,他跟着母亲在附近的西欧诸国转了一圈,人长得都差不多,他对吃的也没什么兴趣,不过倒是买了一堆小礼物和明信片,准备回去带给她。 母亲是打算这两天回国,可如果他现在就回国的话,至少就有半个月看不到她了! 还有,他的生日,他还想和她一起过呢! 阮棠看他神色纠结,“其实我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我可以和你们一起走,这样好不好?” “好!好好好!”江迟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一连说了一串“好”字。 阮棠捂着嘴笑,“那你去和乔阿姨说一声,你们走的时候喊我。” 三人的机票订在了八月十五号,初中开学的军训就在一周之后。 开学的那天,就是江迟的生日。 他和阮棠依然在同一所学校,两人的成绩相近,分在了同一个班。 林思远也在,还有江迟的小跟班时逑,圆滚滚的身子,一线天的眼睛,阮棠在记住他的名字之前先记住了他的体型。 两人嘻嘻哈哈勾肩搭背的商量着去哪里庆祝生日,江迟心不在焉的盯着阮棠的背影发呆。 他个子比其他人高,理所当然被分到了最后一排,另外两人也离得很近,只有阮棠和他隔了十万八千里。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他不合时宜的想起了这么一句诗,愁眉苦脸的叹了一口气。 老师正在看他,听到声音,一个粉笔头直接飞了过来! “江迟?” “啊?”他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有事?” 干练瘦削的女老师气不打一处来,“我刚才说的什么,你给我重复一遍!” 在第一堂课上就说闲话,还敢走神,现在的孩子越来越难管了!生气! 江迟一脸无所谓,刚要说不知道,就看见阮棠回头看他,对他比比划划,挤眉弄眼。 “军训……嗯,军训的注意事项……” 阮棠的表情很夸张,口型来回做了很多次,生怕他看不清楚,江迟被她逗笑了,索性如了她的意,像一个正常的中 学生一样老老实实回答,“老师说的是军训的注意事项。” 女老师这才瞪他一眼,“坐下吧,好好听讲!” 真是邪门了,明明就是在走神聊闲天,居然知道她在说什么,难道会一心两用不成? 这才第一天开学,没有多少乱七八糟的事,主要就是让大家认识一下,顺便发一下军训的服装和新书。 初一的新书不少,七门主科三门副科,书包装得满满当当。 回去的路上,阮棠看着自己的书包发愁,以前小学的时候,江迟替她背书包也就算了,现在书包这么重,万一把迟迟哥哥压驼背了怎么办? 面容甜美的天使姑娘忧心忡忡,落在书包上的眼神满是纠结。江迟在她脸上捏了一把,“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想我?嗯?” 阮棠下意识的点头,又连忙摆手否认,“不是,我只是在想,万一你以后驼背了怎么办。” 江迟嗤笑一声,拎着她的书包搭在自己肩上,“小小年纪想这么多干什么?以后只能想我,听见了没有?” 阮棠拉着他的袖子,跟在他身后慢慢走,不满的小声嘟囔,“迟迟哥哥不可以这么霸道!” 江迟侧头看她,“我说可以就可以,要一直想我!记住了没有?” “知道了知道了,不过我还是自己拿吧。” 说着,她就要去接过自己的书包,江迟往旁边一躲,“哎哎哎,你这个小姑娘怎么不听话呢?你还没书包高呢,背什么背,乖乖跟着!” 所有人的身高都在往上窜,只有她的个子一动不动,江迟有点担心,“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 该不会是为了爱美,所以不吃饭吧? 阮棠扁扁嘴,“当然有了,我只是长得慢,你可不要小瞧人,哼!” 以后说不定她能长得比他高呢! 她很有气势的挥了挥拳头,亮晶晶的眼睛对着他眨啊眨。下一秒,她握紧的小拳头却被身边的少年用大掌一把包住,他停顿两秒,像是被烫到一样快速抽回了手。 他轻咳一声,连忙转移话题,“那个……今天老师都说什么了?” “老师说,明天八点操场集合,换好衣服,带着行李,一起出发去军训,记得要戴肩章和领带,对,还有帽子,我觉得帽子好丑!”阮棠掰着手指头一条一条细数给他听,还没说完就走到了家门口。 江迟耸耸肩 ,不以为然,“帽子丑怎么了,你美就好了!” 他完全没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不对,倒是阮棠先害羞了,抿了抿唇,唇边的梨涡若隐若现,“我就知道你眼光好。” “那是,”江迟一挑眉毛,“不然怎么就瞄上你了!” 阮棠没听懂话里的深意,还以为是说和她一起长大的意思,飞快的点点头,接过自己的书包,向着楼上跑去。 “你等我一下,马上就下来!” “你慢点跑,不着急!” 头发都要飞起来了,万一摔一跤怎么办! 阮棠从楼上跑下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卷画轴。 黑色的轴,雪白的纸,少年的眉眼桀骜不驯,眼神锐利,神情张扬,是他平日里的模样。 与他在她面前的模样截然不同。 江迟愣了片刻,接过了自己的画像,“给我的?” “嗯!”阮棠重重的点头,“给你的生日礼物!” “生日快乐,迟迟哥哥!”她踮起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脸上啵了一下,“祝福吻,不算违规!” 江迟摸了摸自己的脸,被她吻过的地方隐隐发烫,连带着耳朵尖都有些热热的。 “谢谢,”他下意识的道谢,又补充了一句,“我很喜欢。” “你跟我有什么可客气的呀,”眉目如画的小姑娘对着他浅笑盈盈,喜不自禁,“当初我就说过要给你画像的,现在终于实现了!” 江迟伸手摸着右下角的名字,指尖很快缩了回去。 绵绵。 她的署名是“绵绵”。 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会这么叫她,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小约定。 他是见过她的印章的,上头是朱红的海棠花,小篆的“阮”字扭曲的让他看不大懂。 当然,他是不肯承认自己才疏学浅的。 此刻,他只觉得纸上的“绵绵”两个字悄无声息的钻进了他的眼睛,让他忍不住眼眶一酸,心里升腾起一阵奇异的满足和热意。 他连忙收回了目光,把画轴重新卷起来,拿在手里。 “绵绵……”江迟的声音是变声期的沙哑,“抱一下,好不好?” “好呀!” 阮棠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像是撒娇的小奶猫,让人不由 得心生怜爱。 江迟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堵住了所有缝隙,满足的不可思议。 “明天等我来接你。” 阮棠摇摇头,装模做样的叹了口气,“迟迟哥哥,你怎么忘了,明天去军训要自己带行李的,我妈妈开车送我就好。” “也成吧!”江迟摆摆手,快步走进了夕阳之中,只留下一个背影。 等到阮棠上了楼,他才从拐角的阴影里钻了出来,长舒了一口气,悄悄打开画轴,认真的和画中的自己对望了很久,不知是哪个方向刮来的风,扬起了他的唇角,久久不曾落下。 “绵绵……” 他念着这个让他忍不住微笑的名字,又重复了一遍,“我怎么这么喜欢你呢!” “不对,肯定是你太招人喜欢了!” 嗯,一定是这样! —— 江迟回家的时候正好被林思远和时逑堵了个正着,一高一矮,一个瘦竹竿一个矮冬瓜,两人勾肩搭背的站在一起格外的有喜感。 “嘿,阿迟,你可回来了,跑哪儿去了?我们可等你半天了!” “等我干吗?”江迟一边掏钥匙开门,一边对着两人扬了扬下巴,“进来吧!” 两人虽然和他认识的时间很长,但是进到家里来还是头一回,小心翼翼的四处打量,“迟哥,你家就你自己吗?” “嗯,我爸妈还没回来。”江迟不以为然,自顾自倒了杯水,“随便坐,喝水自己倒啊!” “对了,你们来干吗还没说呢!” 时逑从包里往外掏东西,林思远嬉皮笑脸,“我们当然是来给你过生日啊!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过生日吧!” 他手里拎着个蛋糕,不大,正好够几个人吃一顿。 江迟勾着嘴角,“你才孤零零的呢!老子有人陪!” “是是是!阿迟当然有人陪,小美人送了点什么,让我们也开开眼呗!” 江迟往后一躲,小心的拍了拍画轴上不存在的灰尘,神情温柔的看了半天,抬起头的时候,倏地冷下脸,“不给你看!” 说着,他就把画轴拿到了楼上的房间,锁进了抽屉里。 “小气!不是我说,兄弟你这也太小气了!” “你懂什么,人家那是宝贝,哪能给你看!” 时 逑和林思远对着嘿嘿笑,三两下拆开了蛋糕盒,把两人的礼物推到了江迟面前,“迟哥,拆礼物吧!” 江迟懒得弄蜡烛那些,直接切了一块蛋糕送进嘴里,漫不经心的拆着两人的礼物。 “等等,时逑送我玩具熊我就忍了,林思远,你他妈送我巧克力是几个意思?想泡我?” 第十六章 军训 林思远直接翻了个白眼,“阿迟,脑补太多是病!女生不都喜欢巧克力吗?我是让你借花献佛,对人家小美人好一点,不然就你那脾气,早晚人家得受不了你!” 江迟翻个白眼,不客气的嗤笑一声,“借花献佛?我呸!我怎么可能让她吃别的男生送的巧克力?做梦呢!” 林思远有点无奈,“你这话我没法接啊!我哪能知道……” 他哪能知道,阿迟把人看的这么紧啊! 吃点零食算什么!这有什么可不乐意的! “阿迟,今年可是闰七月,过几天还有一个七月七,你拿着巧克力给人家做点吃的,小蛋糕小饼干啥的,也是一点心意啊!”他使劲出着招,一瞬间觉得自己的脑子特别好使。 江迟琢磨了一下,“成倒是成,可我不会啊!” “学呗,我看别人做过,不难,你家又有烤箱,找个教程就会了,肯定让人刮目相看!” 最后这句让江迟动了心。 能让她刮目相看?那肯定得学啊! “成吧,礼物我领了,心意就不用了,明天开始军训了,哥几个保重啊!” 他挥挥手,毫不留恋。 江迟的父母一夜都没回来,自然也不可能送他去军训。 他这么多年独立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一个人收拾了行李下楼,一出门就看到阮棠戴着软塌塌的小帽子对他招手。 嗯,帽子当然是绿的,所以江迟不太乐意戴。 “你们怎么来了?” 阮棠帮他把行李放进了后备箱,“当然是来接你一起去军训的呀,十三岁的迟迟哥哥也是一样的潇洒帅气呢!” 江迟忍了忍,没忍住,还是笑了出来。 他的父母工作繁忙,照顾他的时间很少,他以为自己根本不在意,可是现在想想,还是有点难过的吧! 尤其是看到别人和父母在一起的时候,他心里还是难掩失落。 可是这种难得的失落和软弱,在看到阮棠的时候,奇迹般的被抚平了。 他的父母或许会忘记他的生日,他的行程,他的成长,但是阮棠不会。 从来都不会。 慢慢长大的小奶包越来越善解人意,甜滋滋的拱着身子,钻进了他的心里。 到学校的时候人已经来了不少,排排坐在操场上,对着拎行李 的江迟行注目礼。 整个年级有不少人都是和他从一个小学毕业的,自然听说过他的大名,这位大佬脾气暴,成绩好,拳头硬,还有个惹不起的妹妹,碰都不敢碰一下。 而现在,这位脾气暴躁的大佬拎着两人的行李走在路上,其中还有一个是粉红色的卡通行李箱,怎么看怎么违和,他却像是毫无察觉一样,带着阮棠走进了班里的队伍。 有人给他让出位置,他理都没理,直接站到了最后。 有不少熟知内情的人都在感叹:做大佬的妹妹可真幸福啊!什么都不用干,永远不会被欺负,只需要负责貌美如花被大佬宠着就好了! 坐上军用卡车的时候,已经到了九点钟。正是艳阳高照的时候,车开的速度不快,晃晃悠悠的,周围的议论声让人昏昏欲睡,江迟闭上眼睛,靠在了阮棠肩膀上。 “我睡一会儿,到了叫我。” 阮棠应了一声,调整着姿势,努力让他睡得舒服一点。 军训的行程安排的很满,第一天晚上大家都睡得很死,结果到了半夜突然被敲门声惊醒! 查寝! 阮棠睡得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起床,“为什么要查寝啊?” 下铺的女生实在是不想动,“听说是要搜什么东西。” 几个教官站在门口,两个女老师走了进来,挨个查看背包和行李箱。 这下一来,阮棠总算是知道要搜什么了,要搜的是零食! 阮棠什么都没带,但是其他女生多多少少都带了一点小食品,被老师尽数没收的时候都快要哭了。 门口的教官摇摇头,“现在的女生可真娇气,军训的苦都吃不了!” “哎,男生那边应该没人带零食吧?” “我开始也这么以为的,结果!”他直接掏出一个大包,“看看!这都是从一个男生的行李里翻出来的!就那么大点地方,全放吃的了!” “长的不胖啊,怎么贪吃成这个样子!” 几个人议论纷纷的走远,旁边的女同学摆弄着手机,凑到了阮棠跟前,一脸八卦。 “哎,你知道没收的零食都是谁的吗?”她冲着教官走远的方向努努嘴,“就是那一大包,听说是咱们班男生的!” 阮棠的第一反应是时逑,毕竟在她的印象里,胃口最好的男生,时逑绝对当之无愧。 可惜 ,不是他。 “听说是江迟,整个箱子里除了毯子都是吃的!平时没看出来啊,他还有这爱好!” 阮棠心里“咯噔”一声,怎么会是他? 不应该是他啊!他带那么多零食干什么,他又不喜欢吃东西! 同班的女生瞅着她嘿嘿地笑,笑得她头皮发麻,“你笑什么?” 女生用胳膊捅了捅她,“哎,你说,他是不是给你带的啊!” 做大佬的妹妹有这么多好处,她怎么就没有这么贴心的哥哥呢! 阮棠爬上了床,一直想着她这句话,过了很久才睡着。 第二天军训的时候,她就有点心不在焉,想着去问问江迟,可惜男生女生分开训练,她连见都没有见到他一眼。 一直到了最后一天的篝火晚会。 这次来军营的时间是一周,他们基本上过着完全封闭的生活,生活自理,训练艰苦,好多人都黑了好几个色号,所以离开的前一天,在学校的组织下,准备办一个晚会,庆祝军训圆满结束。 大家搬着小马扎围坐成一圈,中间的火堆熊熊燃烧,有人在唱歌跳舞,阮棠毫无兴趣的抱着膝盖,和身边的女生聊天。 江迟从后头大步绕了过来,递给她一瓶水,直接往地上大剌剌的一坐,一条腿伸直,一条腿半屈着,手臂潇洒的搭在膝盖上,回头看着她。 “这几天累坏了吧?” 他只字不提零食的事,反倒让阮棠有些过意不去,“阿迟……” 自从小学毕业之后,她就很少喊他迟迟哥哥了,无论是人前还是人后。她怕他觉得这个称呼太丢脸,太幼稚,所以跟着林思远他们几个喊阿迟。 虽然他还是动不动纠正她的称呼问题。 “胡说什么呢,叫哥哥!” “阿迟哥哥!”她执拗的看着他,声音压低了两分,“你是不是带了零食,然后被没收了?” 江迟一愣,窘迫的挠了挠头,“你都知道了啊?” 阮棠瞪着他,在他腰上一戳,“你都没告诉我。” “我是觉得挺丢脸的,就不跟你说了,早知道吃不着,我就不带了。” 阮棠移开眼睛,那双水波一样的眼睛里此刻映出跳动的火光,“你又不爱吃零食,那你是给谁带的?” 江迟舔舔唇,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嗨,我这不是怕胖子晚 上饿了啃床嘛!” “可时逑不吃甜食。”时逑虽然胖,但是除了蛋糕,一点甜食都不沾的。 他不可能不知道。 江迟愣住了。 “我去找了班主任李老师,她说没收的零食回去那天会还给大家,我就去看了你带的东西,都是我喜欢吃的,你还有什么话说?” “……没了。” “阿迟哥哥,你不用替我做这些的,我可以照顾好自己,你这样,你这样会把我宠坏的。” 宠坏了又怎么样?反正他能宠她一辈子啊! 江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那么好,怎么会被宠坏呢?再说了,我的小奶包就是要被人宠的啊!” 他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都靠在她身上,扬起头喝水的时候喉结上下滚动,大概是刚洗过头,乱糟糟的短发上还带着水珠,沁着一股凉意。 阮棠转过头,看见他英挺的眉眼融入醺黄的火光中,黑漆漆的双眼里是无比的专注和温柔,认真的令人心悸。 她听到自己的心脏一跳,“噗通”一声,像是从山崖瞬间坠落,始终找不到着力点。 阮棠眨眨眼,不敢再看他,转头看向了被围在中间的几个教官。 年轻的女孩子们大声起哄,让教官表演节目,阮棠来了兴趣,看得目不转睛。 身边甚至有女孩子哭了起来,“我不想走……不想离开教官……” 有慕强情结的女生不在少数,尤其是刚刚步入青春期的小女生,大家对于军人有一种本能的崇拜感,甚至因为即将到来的分离感到不舍。 江迟觉得不可思议,“她们……这是没被虐够?” 阮棠正在盯着中间唱军歌的男人,没听清他说什么。 江迟不高兴了,大手直接搭在她肩上,把她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来,“有什么好看的?我以后一定比他们厉害!” 阮棠认真的上下打量他一番,点了点头,“当然了,我们阿迟是最厉害的!” 听了这话,江迟的心情奇迹般的好转。 他脸色微红,不自在的转开了头,“乱喊什么,叫哥哥,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好吧,阿迟哥哥。” 回去的路上,重新拿到零食大礼包的江迟把她最喜欢的几样挑出来,捧在手里,拿给她吃,阮棠把剩下的分给了其他人,笑 意盈盈,“阿迟请大家吃零食,不要客气呀!” 大家笑而不语,谁都知道江迟的零食是给谁带的,看破不说破,他们早已经心照不宣了。 第十七章 饼干 到了七月初七那天,江迟的父母终于想起了儿子的生日,借着军训结束的由头给他补办了一个。 乔南最近任务太重,江河这几天也是基本住在公司,一家人经常一天到晚都碰不到几面。 可就算是这样,他们也不该忘掉儿子的生日呀! 乔南有点自责,工作忙不是忽略儿子的借口,她觉得自己离一个合格的母亲还有很大的差距。 江迟没有多说什么,他独来独往惯了,父亲也给了他足够的关心,他懒得去计较。 初七那天是周三,江迟带着阮棠和几个朋友回了家,父母给他们腾出了空间,“你们好好玩,晚上不要回去太晚,知道吗?” 阮棠乖巧的点头,乔南爱怜的摸摸她的脑袋,戏谑的看了一眼不太自在的儿子,关上门走了出去。 桌子上是父母订的蛋糕,巧克力口味,奶油不是很多,还算符合他的口味。 江迟拿着刀子,直接把最中间的一圈草莓都切给了阮棠,其余几人分剩下的一半。 林思远啧啧有声,“迟哥,你这不厚道啊,秀恩爱什么的,过分了啊!” “就是,我们也想吃草莓啊!” 七八个男生围着他调侃,江迟挑眉一笑,“你也想吃草莓啊?” 他忽然收起了表情,“自己摘去!” 阮棠“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嘴边沾了一圈奶油,江迟下意识的用手指一抹,然后送进了自己嘴里。 一圈人都愣了,只有他自己淡定的要命,“怎么了?突然哑巴了?” 他耸耸肩,起身去拿饼干,林思远悄悄跟了上去,勾着他的肩膀,“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们阿迟撩妹技能满点啊!” 江迟的耳朵红红的,心里已经窘迫到了极点,只是不能表现出来,故作潇洒,“这、这有什么!” 他、他还能更厉害一点呢,哼! 然而他没有发现,自己走路的时候已经犯了同手同脚的毛病。 可是阮棠发现了。 大概是迟迟哥哥太紧张了吧,可是,他为什么紧张呢? 走过来的江迟递给她一盒黑乎乎的饼干,阮棠犹豫了一下,接过了这盒让人看了就失去食欲的东西。 “这是什么?”她眨巴眨巴眼睛,好奇的看着他,“难道是……给我吃的?” “嗯!”江迟有点紧张, “我做的,你尝尝?” 好吧,既然是他亲手做的,那她……就尝尝好了! 阮棠很给面子的捻了一块放进口中,可是下一秒,她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江迟紧张兮兮的紧盯着她的眼睛,“怎么样?” 阮棠眨眨眼,努力露出一个喜悦的表情,眼睛弯的像月牙一样,认真的鼓励他,“很好吃啊!” 她一边说,一边赞赏的点着头。 江迟舔舔唇,有点激动,“真的吗?你、你喜欢就好!” 这是他之前听了林思远的建议之后买来巧克力一次次尝试后的结果,成品就这么几块,他连尝都不舍得尝,没想到还不错! 江迟刚要笑,就看见阮棠弯弯的眼睛湿润了,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怎么了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他手忙脚乱的去为她擦眼泪,“出什么事了?啊?” 阮棠很想告诉他自己是感动哭的,可惜嘴里太苦了,她实在是说不出这么违心的话来! “阿迟哥哥,水!” 江迟可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直接抬起巴掌往自己脸上招呼,“都怪我!对不住啊绵绵,我也不知道……” 阮棠拦住他的手,对他摇摇头,咕咚咕咚的灌了两口水,“没事了,就是味道有点重,其实也没那么糟啦!” 然而江迟不太相信,决定自己尝尝。 一口就直接吐了。 他直接把整个盒子的饼干都倒进了垃圾桶里,包括阮棠手上那一块,“别吃了,这也太苦了!” 一股子焦味儿,他都受不了了,更别说绵绵了! 他做了好几次,只有这几个勉强算是成功,没想到直接把人弄哭了。 江迟有点不知所措,一脸做错了事的表情,阮棠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把水杯递了过去,“漱漱口。” 她用过的杯子上有一个小小的唇印,江迟手一顿,一张脸顿时红成了熟透的虾子。 “你这是第一次做饼干?” “嗯。”江迟低头喝水,想到“间接接吻”四个字,脸上的热度始终降不下去。 阮棠揉了揉他的脑袋,把他翘起的头发按了下去,柔声喊着他的名字,“阿迟哥哥,我知道,你每一次新的尝试都是为了我,就算是失败了也不要紧,能和你一起经历这个过程,我很荣幸,也很开心。” 真的,很开心。 其他人躲在一边安心的吃东西,打打闹闹,就是不敢去打扰那边两人的粉红泡泡。林思远端着一罐啤酒嘿嘿的笑,“我觉得离迟哥如愿以偿不远了哎!” 其余的人嘿嘿笑。 时逑一脸茫然:啥?你在说啥? 只有他一个人听不懂吗qaq? 因为难得有空聚在一起,大家兴致都不错,男生开了两罐啤酒,阮棠尝了一口就连忙摆手,吐着舌头,小脸皱成了一团,“好苦!” 江迟翻箱倒柜,找出了母亲之前买的果酒,开了一瓶,给她倒了少少的一杯,“只能喝一口,不能多喝啊!” 阮棠忙不迭地点头。 可是,她还是醉了。 江迟完全没有料到十度的果酒也能一杯倒,看着女孩朦胧的醉眼,认命的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肩上。 “小醉猫,就不该让你沾酒。”他点点她的鼻子,给她披上自己的外套,“走吧,我送你回家!” 阮棠似懂非懂的看着他,咬着唇笑嘻嘻的,“迟迟哥哥……咦?怎么有两个迟迟哥哥?” 江迟直接把她扛起来就走。 阮棠趴在他背上,一点也不老实,圈着他的脖子,两条腿晃晃悠悠的,有一句没一句的念着诗: “郎骑竹马来……嗯,两小无嫌猜……愿同尘与灰……岂上望夫台。” 江迟是头一次听到《长干行》,默默在心里重复着她念的句子,一遍又一遍。 郎骑竹马来,两小无嫌猜。 这是他记得最牢的一句诗,虽然中间被挖空了两句。 绵绵…… 很多人说,初恋一定走不到最后,可他不信。 人的一生会遇见2920万人,两个人相爱的概率是0.000049,全世界有六十六亿人口,能有青梅竹马的概率又有多少? 他遇到她,陪她一起长大,看着她从三岁一点一滴长高,变美,向着更远的目标一路走去,而他就在一旁耐心守护,像是围观了一场花朵的盛放。 如果这样的感情都无法走到最后,那他大概永远也不会相信爱情了。 江迟把她送到卧室里,轻手轻脚的关上门,和阮宸道别。 阮宸哼了一声,还是嘱咐他,“回去的时候小心点!” 江迟的步伐很快,就 在他快要到家门口的时候,刚刚拐过街角,正好看到一辆车停在阴影里,过了很久才有人走出。 而走出的那个人,是他的母亲。 江迟脚步一顿,看了一眼牌照,是个外地的车牌,他没见过。 大概是某个学生家长吧,他漫不经心的想着,跟着母亲进了门。 其他人都已经离开,江迟看了一眼狼藉的桌面,懒得收拾残局。 等明天保姆阿姨来了再收拾吧,他是弄不干净了! ——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阮棠的脑袋有点晕乎乎的,只觉得头重脚轻。 在她模糊的记忆里,她似乎、大概、可能……只喝了一小杯吧?!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一杯倒”? 噢,不不不!她觉得她十一年的脸都丢光了! 因为这件事,阮棠一直觉得没脸见人,好几天都没和江迟一起走。 上了初中的男孩子个子噌噌的往上长,她每次都要把头扬的很高才能看到他的眼睛,每到这种时候江迟就摸她的脑袋,“快点长大吧,绵绵,你现在这样,我一只手都能把你拎起来!” 虽然阮棠觉得他一定是在吹牛,但她还是敬畏的后退了一步,和他保持距离,生怕他下一秒就把自己拎起来晃荡两圈。 进入新的生活,江迟适应的不错,很快就和班里的男生打成一片。以前他凶名在外,不少人对他敬而远之,现在他收敛了不少,有不了解内情的就觉得,嗯,传闻一定是哪里出了错,江迟明明就是个很不错的人嘛! 很不错的江迟和几个同班同学相约放学后打篮球,阮棠执意不和他一起走,他也没有办法,只能每天看着她被家人接走再离开。 周五那天也是一样。 只可惜,他看着阮棠背着书包出了门,再一抬眼,人就不见了。 他皱起眉头,把篮球往林思远怀里一扔,甩开了身后的几人,大步向着她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此刻,阮棠就被人堵在幽深的小巷里,进退两难。 她握紧了两条书包带子,一点也不惊慌,只是无辜的歪了歪头,声音比平时的音量拔高了一丢丢。 “大哥哥,你们要做什么呀?” 第十八章 救美 对面的男生流里流气的吹着口哨,领头的人嘴里叼着烟,一双细长的眼睛把她从头到脚扫了一圈,笑了声,“放心,哥哥只劫财,不劫色!” “小妹妹,哥哥们零用钱花完了,找你借点,乖乖拿出来吧!” 阮棠后退一步,看着他一头五彩缤纷的乱发,没有说话。 她听说过这里有职中的学生拦路抢劫,只是还是第一次碰见。 领头的人叫岳祁,脸上有一道刀疤,很好认。 一群标准的杀马特,无非就是看她长得小,好欺负,是破财免灾,还是撒腿就跑? 阮棠想了想,她觉得破财免灾这条路更适合自己的小短腿,可惜她没带钱。 这就很难办了呀! “大哥哥,我家里穷,身上一分钱也没有,这可怎么办呀?” 几个杀马特对视一眼,不屑的笑,“当我们哥几个是傻子呢?别废话,乖乖掏钱,哥哥们就饶了你!不然,你这小脸蛋就要遭殃了!” 岳祁身后的几人桀桀的笑着,看得阮棠一阵反胃。 怎么办呢? 阮棠不合时宜的想着,虽然都是不良少年,可她的江迟哥哥明显帅多了呀! 她低着头,心里不大高兴。 乖乖掏钱?凭什么呀? 这个世界上,可只有江迟一个人有资格让她乖一点,他们算什么东西?! 听到动静,江迟从拐角的另一头走了过来,顺手抄起一根长棍,不满的大喝一声,“我妹妹你也敢碰,找死!” “臭小子,别多管闲事,要不连你一起揍!” 江迟冷笑一声,活动着脖子和手腕,“正好,很久没打架了,今天打个痛快!” 说着,他就径直走了过来,把阮棠挡在了自己身后,“快点跑!” 阮棠抿着唇看他,江迟的身高比对面的人矮了半截,而且人数差异悬殊,双拳难敌四手,就算他再厉害,也不可能毫发无损的解决掉这几个小混混。 她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像电视剧里的圣母女主角一样,一边嚷嚷着我不能走不能留你一个人,一边拖后腿! 阮棠扔了书包,悄悄的找了个突破口跑了出来。 离开之前,她还听到有人在叫嚣,“小子,想英雄救美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本事!” 阮棠加紧了步伐,不敢有片刻的 停顿,一边跑一边搜寻着熟悉的人影。她眼神好,一眼就看到了抱着篮球的林思远和几个男生站在不远处,茫然四望。 她顾不上其他,高喊一声,“思远哥哥,阿迟被人围攻了,你们快去救他!” 等几人赶到的时候,江迟已经喘着气把带头的岳祁撂倒了。 几个男生撸袖子上阵,把几个苟延残喘的小喽啰打得七零八落,江迟拍拍手,“解决了,走吧!” 他一回头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阮棠,他快步走过来,皱紧眉头看着她。 “不是让你先走吗?怎么回来了?!” 他一是怕她受伤,二是怕自己打不过丢脸,三是…… 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打架的样子,万一她害怕了怎么办?万一她觉得自己很凶怎么办?女孩子不都是讨厌暴力的吗? 阮棠仔仔细细的查看着他身上有没有伤口,还好,没有流血,只是胳膊青了一块。 她抱住他另一条胳膊,可怜巴巴的看着他,“迟迟哥哥是嫌我拖累你吗?” “不是嫌你拖累我……”江迟烦躁的抓了抓头,“我这不是怕你……讨厌我吗?!” 他害怕在她的眼中看到恐惧或是嫌恶的神色。 结果,他一低头,就看到赖在他臂弯里的天使姑娘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所以,她是在,开玩笑??? 江迟大掌张开,把她的嘴巴捏成了个小章鱼,如墨的眸子死死地瞪着她。 阮棠吐吐舌头,“我怎么舍得讨厌你呢?阿迟哥哥可是救了我呢!” “所以,你有勇气英雄救美,也要给我一次美救英雄的机会呀!” 江迟拿她没办法,捡起了她的书包,拍掉了上头的尘土,恶狠狠的瞪了地上的几人一眼,威胁着,“不准再找我妹妹的麻烦,听见了没有?” 他凶狠的挥了挥拳头,招呼几个男生一起往外走。 阮棠跟在他身后,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躺在地上装死的几个人。 身上挂了彩,五颜六色的头发也像是斗败的公鸡一样垂了下来,怎么看怎么狼狈。 江迟不高兴了,这些流氓有什么好看的?为什么不看他?! 过了两秒,阮棠依然没有回头。 江迟语气不善的问道,“是我好看还是那个人好看?” 这话说出来醋味十足, 可惜他自己闻不到。 他的手搭在阮棠的肩膀上,扬扬下巴,指了指领头的杀马特,很是不乐意她的目光落在别人身上! 阮棠回过神来,愣了一下,小手抓住他的衣袖,神情紧张,低声道,“阿迟哥哥,你以后千万不要把头发弄成这个样子,太可怕了!” 她在人前喊他的名字,人后依然喊哥哥,这一点让江迟很受用。 他揉了一把她的头发,不屑的看了地上的人一眼,“你的小脑袋里都在想什么!” 他怎么可能把头发弄成这样,长毛野鸡一样,多影响他英明神武的形象啊! 阮棠笑眯眯的回答他,“你呀,当然是在想你啊!” 不是你说的吗?我满脑子想得都只能是你呀,阿迟哥哥! —— 这次的风波安然度过之后,阮棠就每天乖乖的跟着江迟一起走。 可她又不愿意耽误江迟和朋友相处的时间,所以每天放学之后,她就坐在学校的篮球场旁边,一边看他们打球,一边背英语课文。 十几岁的男孩子正是青春萌动情窦初开的时候,阮棠长得甜美可人,娇花一般,自然有人看入了眼,跑去跟江迟攀关系,喊起了大舅子,结果被他一巴掌拍到了地上! “大舅子也是你叫的?滚!” 什么大舅子不大舅子的,闹心! 他不怎么喜欢打篮球,纯粹是为了长高,他到现在都记得阮棠当年看向钢琴男的时候那种感叹的语气,“哇,好高啊!” 从那之后,他就立下了雄心壮志,他要长得足够高,这样绵绵就不会去看别人了! 阮棠的课文背完,他们的篮球也就打完了,一群人呼啦啦的往校外走,没有人看到校门口的小巷子里躲着一群人。 “老大,咱们真要去啊?” “那小子打起架来不要命,咱们真的要找他的麻烦吗?” “不然等他落单了再说吧!” 正在抽烟的岳祁“呸”了一声,“上次是人少,这次老子非弄死他!” 他们一伙人都是隔壁职中的,十六七岁的年纪热血又躁动,不学无术,每天最重要的事就是找几个软包子“借”点钱,然后去上网打游戏,顺风顺水了这么久,还是头一回在个毛头小子身上栽了跟头! 这口气他们怎么咽得下去?! 他们这次带了 武器,其他人带了棍棒,他身上还放了一把刀,以防万一,“我就不信,他今天也有那么好的运气!” 是的,他觉得上次被江迟打败纯属是那小子运气好! 一个刚上初中的毛头小子,也敢在他面前叫嚣? 几人悄悄的围了上去,在离学校几百米的地方把几人围住。 阮棠拉了拉江迟的袖子,小声提醒,“是上次的那群人。” 江迟皱着眉,右手握住了书包带子,低下头,“待会儿要是打起来,你就拼命往外跑,别回头,知道吗?” 阮棠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怎么做。 几个男生慢慢聚拢,江迟看着对面的十几个不良少年,朗声问道,“有事吗?” 领头的岳祁笑得狰狞,“有事,当然有事,不过有事的不是我们,是你!” 说着,他打了个眼色,带着十几个小混混冲了过来! 阮棠跑到了拐角,看着江迟抡起书包打人,攥紧了口袋里的手机。 她想要报警,可是打架这种事,警察真的会管吗? 就算警察愿意插手,来的路上也要耽误不少时间,她等不起! 阮棠知道江迟从七岁就开始跟着江河学散打和擒拿,普通的男生奈何不了他,可他赤手空拳,对面的人却拿着武器! 而且,他们几个的年纪明显小了不少,现在已经渐渐落了下风! 看到有人掏出了刀子,阮棠的心脏怦怦跳,下意识的就想冲出去! 可是不行啊,她冲出去根本无济于事! 就在这时,她看到江迟一个趔趄,被岳祁扑到了地上。 恍惚之间,她想起了母亲说过的一个故事:夜半归家的少女碰到醉汉,结果用玩具警车的声音吓跑了有不良企图的男人。 阮棠只觉得自己的手都在抖,她开始翻找着手机,找到了母亲前段时间知道她被拦路抢劫之后存进她手机的一段音频。 她把音量从最小开到最大,造成一个循序渐进的效果,然后塞进了口袋,大步向着斗殴的双方跑了过去! “别打了别打了!警车来了!快跑啊!” 两拨人都愣了,千钧一发之际,江迟趁机翻了身,夺过刀子,插在了岳祁的手臂上! 大股的鲜血瞬间涌出,他始终不肯松手,其余的人四散奔逃,阮棠拉着他的手,把他从地上拉了 起来。 江迟在喘着粗气,脸上也挂了彩,身上的校服破了好几处,擦伤无数,胳膊上还有两处刀伤,看得阮棠心惊胆战。 “哥哥,我们先走吧。” 胳膊挨了一刀的岳祁挣扎着站起身,听到警车的声音就在附近,他恨恨的瞪了一眼江迟,仓惶而去。 江迟身上紧绷的肌肉这才松懈下来,整个人脱力一般瘫在阮棠身上,半眯着眼,“警车在哪儿?” 为什么他觉得声音很近? 阮棠“噢”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关掉音频,“警车在我口袋里。” 她心有余悸,手指哆嗦个不停,按了半天才把反复播放的音频关掉,江迟赖在她身上,歪着身子嘲笑,“原来是个狐假虎威的小奶包!” 阮棠吐吐舌头,笑得无辜,“难道阿迟哥哥觉得我是傻白甜吗?” “对,你不傻,你只是甜,特别甜。” 一点一滴,甜丝丝的渗进他心里。 带着奶味儿的雪白皮肤,莫名的让他,很想尝一口。 第十九章 真相 几个人多多少少都受了点伤,江迟的最轻,只是衣服被划破了好几道。 阮棠拉着他去自己家上药,一边脱他的衣服一边碎碎念。 “阿迟哥哥,你打架归打架,可不能让自己受伤呀!”她拿着药膏在他脸上涂,“都快破相了,怎么能打脸呢?!” 那些人真是太坏了! 江迟吸着气,应了一声,“知道了,小管家婆!” 阮棠做了个鬼脸,“好了,快点脱衣服,给你身上擦药。” 听了这话,江迟的脸瞬间爆红,结结巴巴的说道,“不、不用了吧!我回去自己来就成!” 他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能在她面前……脱衣服! 阮棠眨眨眼,在他的后背上戳了一下,“你自己够不到呀,快点脱。” 男子汉大丈夫,脱个衣服怎么磨磨蹭蹭的! 江迟面带犹豫,“不好吧……” 被她看一下倒是没啥,主要是现在刚打完架,身上青青紫紫的,肯定不好看啊! 对了,他昨天洗澡了没有?洗干净了吗?他为什么突然想不起来了?! 阮棠看着他变幻莫测的神情,耸了耸肩,“阿迟哥哥,如果有淤青要尽快揉开的,不然会更难受的,你不用害羞的。” 害羞的江迟两手护着自己的领口,不让她碰到,活像是个害怕被侵犯的小姑娘! 阮棠笑得浑身都在抖,“你不用这样,我又不是要强……咳,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江迟看她一眼,松开了手,拉开了校服拉链,把上衣脱掉,露出流畅的肌肉线条。 阮棠别开眼,手指松了又紧,去药箱里拿了跌打药酒,在掌心化开,然后涂到了他的身上,用力揉开。 “用点力。” 阮棠瞪他一眼,“这个姿势不好用力呀,阿迟哥哥去床上趴着,快点!” 趴在床上的江迟觉得自己像是一头待宰的羔羊。 阮棠犹豫了一下,骑到了他的背上,专心致志的揉着大片的淤青。在她看来,这样的姿势没有什么不对,妈妈就是这样教她的,可在江迟看来,这个姿势就有点让人想入非非了。 尤其是这个时候,梅丽莎推门进来了。 很显然,她并没有料到这一幕,先是愣了两秒,迅速捂着眼睛退了出去,“噢,打扰了,我我我我什么都没看到! ” 阮棠:???妈妈你看到了什么? 江迟:……我觉得梅阿姨可能误会了什么。 然而,他没有办法解释,将错就错吧!误会这种事,只可能越抹越黑。 “继续吧!” 当江迟拎着书包出来的时候,梅丽莎看了看表,小声嘟囔了一句,“还挺快。” 阮棠把人送走,一脸的莫名其妙,“妈妈,你在说什么?” 她解释了一遍江迟跟她回家的缘由,阮宸就进门了,正好听到打架那一段,“哼”了一声,“那小子又打架了?” 阮棠认真的纠正他,“不,阿迟哥哥是为了保护我,不然也不会惹上麻烦!” “嗯?”梅丽莎的重点明显不对,“为什么突然不喊迟迟哥哥了?” “太肉麻了呀。”阮棠捂着脸,脸都红了,“总觉得,像是小朋友一样!” 梅丽莎&阮宸:等等,难道你不是小朋友吗? 十一岁的小朋友阮棠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估计着时间差不多,给江迟发了条短信,“阿迟哥哥,你到家了吗?” 可是,她没有收到江迟的回复。 十分钟后,江迟依然没有回复。 —— 江迟站在家门口的树影下,看着母亲从那辆熟悉的车上下来,似乎说了句什么,然后乔南就进了家门。 这辆车他之前就见过,大概是男孩子天生对于汽车的敏感和兴趣,他当时就记住了车牌和型号,现在一看,只觉得心凉。 他无知无觉的站在门口,甚至没有听到短信的震动。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双腿发麻,他才迈开步子进了门。 江迟不久之前给父母发了短信,说自己在阮家,和妹妹待一会儿,所以还没有人发现他回到了家里。 乔南的衣服在客厅,江河的公文包也在沙发上,江迟看了两眼,悄无声息的上了楼,站在书房门口,听着门里的两人谈话。 “他又来找你了?”这是江河的声音,沾染了烟草的气息,变得沙哑低沉。 “……是。” “你会和他走吗?” “不会。”乔南停顿了两秒,“江河,我也不想这样。” 里面传来了低沉的咳嗽声,听得江迟心神俱颤,身体里的血液一寸一寸冷了下来。 “他 见过阿迟吗?他知道你给他生了个儿子吗?” 乔南的情绪瞬间激动起来,“没有,我没有告诉过他,他以为……那是你的儿子!” “……那你小心一点,别让阿迟看到了。” “好,我知道的。” 屋里顿时沉默下来,过了很久,江河开了口。 “南南,你还爱他吗?” “对不起……我不知道。” 江河还要说些什么,忽然叹了口气,满是疲惫的摆摆手,“算了,你去休息吧!” 乔南从书房里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蹲在门口的江迟。 她瞬间瞪大了眼睛,声音拔高了好几度,显得十分尖利,“江迟?!!!” 他为什么会在这儿?!! 听到声音的江河大步走了出来,看到的就是一脸木然的儿子。 江迟缓缓抬起头,只觉得楼道里的灯光白的有些刺眼,他低下头,两手攥紧,指甲陷入了皮肉之中,钝钝的疼。 有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渗了出来,一点一滴,落在了地上,在空荡荡的安静之中显得格外响亮。 江河想要去拉他的手,“阿迟,我带你去包扎!” 江迟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眼神里透出空洞和绝望。他直接躲开了男人的手,漠然的看着他。 这个人做了他十几年的父亲,对他的关心和爱护比母亲还要多上几倍。 他常常会感到自豪和得意,他的父亲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父亲,他温和,强大,财富和地位一样也不缺,在外能管好一个公司,在家能照顾好妻子和孩子。 这个人满足了他对父亲的所有幻想,可事实上,这只是个谎言。 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他的父亲。 江迟后退了一步,觉得有些荒诞。 他耳边嗡嗡作响,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整个人处于一种防备的姿态。 他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不是你的儿子,是吗?” 江河愣住了,想要摸摸他的头,却被躲开了。 “……你,听到了多少?” 江迟笑了一声,声音里全是冷冽,“我不仅听到了,我还看到了。” “我看到,”他的目光转向母亲,“我看到你从车上下来,之前也看到过,不过没今天看得清楚。” “我不是你的儿子,是吗?”他的目光落到江河身上,“我是我妈和别人生的……野种?” 他是母亲外遇的产物?还是在父亲之前,她就和别人纠缠不清? 乔南红了眼圈,不知所措,直接举起手,一个巴掌差点落到江迟脸上。 “你胡说什么!” 江河拦住了她,对她摇摇头。 江迟的表情无喜无悲,“你还想打我?是因为我揭穿了你的遮羞布,让你觉得难堪了?” “江迟!别这么和你妈说话!” 江迟静静的看着他,又看了看神色复杂的母亲,低低的开口,“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如果我不是你的孩子,那我的父亲是谁?” 乔南肩膀抖了一下,没有说话。 江迟最后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没有回答的江河,转身离开。 他脑子里的思绪已经乱成了一团麻,很多他忽略的细节一一浮现出来—— 他从来没有见过父母有过任何亲昵举动。 他和父亲长得一点都不像。 父亲经常加班睡在公司,就算回家也是分房睡,理由是怕打扰到母亲休息。 现在想起来,蛛丝马迹太多了,只有他一个人视而不见。 江迟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滑坐在地上,倚着门,放空了思绪。 原来他是母亲和别人生下的孩子,而一向疼爱他的父亲做了接盘侠。 为什么母亲不能嫁给自己的生父呢?如果相爱,为什么要嫁给别人?如果不爱,为什么现在还要联络? 如果父亲不是他的父亲,母亲也从未对他坦诚,那么,在这个家里,真的有人爱他吗? 如果他今天没有听到这一幕,他们是不是打算瞒他一辈子? 他想着想着,想到了自己的名字,眼眶突然一酸。 原来他是不被期待的孩子,从名字就能看出来。 是他迟到了吗?可他又做错了什么呢? 心情低落的江迟抱住膝盖,一个人坐在黑暗之中。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他一动不动,恍若未闻。 第二天,他没有去上学。 整整三天,他滴水未进,不吃不喝,顺便把屋子里的东西都砸的干干净净。 他厌恶这里的所有东西,他厌恶所有的虚情 假意,什么善良的谎言,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对他来说,都和背叛一个意思。 或许对于很多年后的江迟来说,这些不过小事而已,最多一笑置之,可是十三岁的江迟做不到。 没有人来和他解释什么,乔南觉得小孩子不该管大人的事,说了他也不会懂,而江河,他没有任何立场说话。 他劝不动乔南,只能沉默的把食物放在江迟的门口,等他自己想通。 江迟想不通,他痛恨任何形式的欺骗。在他看来,这两个人合起伙来创造了一个美好的假象,现在假象破裂了,他的家也没了。 他什么都没了。 就在这时,楼下的门铃响了。 第二十章 偏心 开门的人是保姆林阿姨,乔南不在家里,江河也去了公司,但又不放心江迟一个人在家,所以留下了保姆照顾他。 阮棠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小书包,“打扰一下,江迟在家吗?” 林姨点点头,“人在楼上,阮小姐进来吧。” 阮棠来这里的次数不少,熟门熟路的放下书包,拉着林姨去了客厅,“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已经三天没有见过江迟了,电话不接,短信不回,连学都不上了,她开始还以为是人病了,可江迟就算生病的时候也不可能不接电话啊! 所以,她又等了一天,没有办法,只能联系了乔阿姨,结果对方说江迟好几天没有出过房门了,但是原因不肯说。 她只能请了假,吃过午饭就赶了过来,想要弄清楚怎么回事。 阿姨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最近几天气氛很奇怪,让人根本不敢说话。 阮棠点点头,去厨房熬了一碗热粥,上楼敲门。 没有人说话。 她把碗放下,柔软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阿迟哥哥,你出来吃点东西好不好?” 里面的人听到声音,愣了两秒,有些回不过神来,声音嘶哑,“……绵绵?” “是我,我可以进去吗?” 江迟抹了一把脸,看着地上的一堆碎片,有些怔怔的。 “绵绵,你走吧,我现在谁也不想见。” 阮棠担心的不得了,既然这样,那肯定就不是生病了。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江迟心情非常糟糕,这一点她还是能感受出来的。 她不能放他一个人待着。 “阿迟哥哥,你心情不好,我陪着你好不好?”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他的声音沙哑,像是沙砾滑过耳膜,粗糙生涩。 阮棠放在门把手上的手指犹豫了一下,收了回来,“阿迟哥哥……” “别喊这个名字!”他咬牙切齿,突然声嘶力竭。 阮棠妥协,“好,我不喊。” “绵绵,走吧,我不想看到你,”他低声喊道,“你走啊!不要管我!” 反正早就没有人管他了,不是吗? 他咬着牙,哽咽着,撑了三天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瞬间泪流满面。 他不能让她看到他这么脆弱的样子,这是男孩子的尊严,他不想在她面前哭出声来。 他希望他在她心中永远是无所不能的阿迟哥哥,而不是现在这样,整个人颓废软弱的样子。 “我就坐在门口,隔着一道门,我不进去,我想陪着你,和你说说话,好不好?”她的语气放得很柔,让人不忍心拒绝。 江迟狠了狠心,“你走吧,走啊!走!” 阮棠没有办法,只能顺了他的意,“我把粥放在门口,你吃一点,不论多难过,不要伤害自己,好不好?” “……好。” 阮棠下楼,拿着书包出了门。 她没有离开,而是站在了楼下的路灯底下,抬头看着他的窗子。 如果她会攀岩就好了,现在就可以爬上去找他,不用在这里担心他一个人难过。 江迟垂着头,一直到夜色降临,才艰难的站起身,双腿已经麻木不堪,毫无知觉,每一次走动都是针扎一样的疼。他扶着墙缓了一会儿,只觉得浑身无力。 他一身颓然,打开了门,声音艰涩,“林姨,有吃的吗?” “有有有,中午阮小姐熬的粥,我一直保着温的,给你盛一碗吧!” 绵绵熬的? 他的心情好了一点,一口一口的喝掉了两碗,擦擦嘴,“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屋里待着,灯都没开,很多事想不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就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今天是周四了。”林姨回答的小心翼翼,“明天早上想吃点什么?” “随便吧。”他无所谓的挥了挥手,重新上楼。 空荡荡的房子,父母都不在,平时也是这样,他以为父母只是工作繁忙,现在看起来…… 果然还是他太蠢了吧! 他沉重的脚步在走廊里回响,江迟打开灯,捡起扔到地上的手机,翻着未接来电。 一共二十八个未接来电,父亲三个,班主任一个,剩下的都是阮棠打来的。除了未接来电,还有几十条未读短信,也都是来自于她。 “阿迟哥哥,你到家了吗?” “阿迟哥哥,你为什么不回我短信呀?想给你打电话,又怕你睡了qaq” “是生病了吗?怎么没来上学呢?没关系,在家里养伤吧,好好休息! ” “你不来,学校都没有意思了,哼!” “阿迟哥哥,你的伤好了吗?回我一下呀,很担心你呢!” …… “哥哥,早点休息呀,不要难过了,绵绵会一直陪着你的。” 最后一条短信,来自三分钟前。 江迟唇边的弧度变得柔软,他抚摸着屏幕上的“绵绵”二字,眼神柔和。 还好,他还有她,不是吗? 就算他什么都没有了,他还有绵绵。 江迟没有任何迟疑,下一秒就把电话拨了出去。 阮棠就坐在路灯底下,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夜里的风有点凉,可她不想走。 他好些了吗?还在难过吗?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江迟这副模样,他永远都是无所畏惧天不怕地不怕的形象,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她不敢问,不想揭他伤疤。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能说出口的话,她只要能够陪着他就好了。 阮棠抬起头,抬头看着楼上亮起的灯光,小小的一团,一点温度也没有。 江迟站在阳台上,吹着微凉的夜风,等待着电话接通。 不知哪里传来熟悉的铃声,紧接着,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阿……哥哥?” “绵绵,你睡了吗?我应该送你回去的。” “没关系的,我自己可以的,你要早点睡,洗个澡,不要感冒,好好吃饭,知道吗?” 江迟点点头,只觉得她说话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让人无比的安心。 果然绵绵才是最贴心的小可爱! 他不经意的低下头,就看到路灯下站着一团黑影,手中有光点在闪烁,像是手机屏幕的亮光。 他心里一跳,声音拔高,“你在哪儿?” 阮棠没有说话。 “说话!” 阮棠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她慢吞吞的站起来,扬头看着他,可怜巴巴的声音从听筒中传进他的耳朵,“哥哥,我不想走,我想陪着你。” 江迟扔了电话,抓起一件外套,噔噔噔跑下了楼,打开门,大步跑了过去,把外套往她肩上一裹,话也顾不上说,直接把人带进了家门。 一进门,他就用那双漆黑如点墨的眸子瞪着她。 “你知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你一个 人在外面有多危险?要是我没有发现你,你是不是要在底下蹲一晚上?” 他的语气凶巴巴的,阮棠习惯性的揪着他的袖子,冰凉的小手捉住了他的手腕,“你不要生气呀,我担心你嘛。” 哟呵,还挺理直气壮!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就算担心我,也不能这样知道吗?你这样很容易感冒的!” 阮棠吐吐舌头,小小的舌尖粉嫩嫩的,可爱极了,“对不起嘛,我只是……想陪着你呀。” 在他最难过的时候,如果能多一个人陪,应该就能开心一点了吧? 全世界都可以抛弃他,可她不行呀! 她做不到无动于衷,也做不到任由他自生自灭,她只想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把温暖和光明都给他,照亮他世界里所有的黑暗。 江迟说不出话来,又是懊恼自己赶走了她,又是气她不懂得爱护自己。 “吃饭了没?” 阮棠可怜巴巴的摇头。 看到她摇头,江迟只觉得自己心中的气恼瞬间烟消云散,他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念头,只想把装可怜的小奶包拎起来咬一口! 连饭都不按时吃,真是不想要自己的身体了! 某人不小心忘记了,三天三夜粒米未进的人正是他自己。 阮棠被他拎到了餐桌前,乖乖的吃饭。她胃口小,吃不了几口就饱了,江迟不满意,“怎么比猫吃得还少!” “明明就比猫吃得多!哼!”她杵着碗里的饭粒,小声说道。 江迟假装没听到。 林阿姨已经回家了,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江迟看着她小口小口的喝粥,很有耐心的等她吃完了最后一口,然后带着她上楼。 他的卧室还没有收拾,地上一片狼藉,阮棠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跟在他后面走了进去。 “绵绵……”江迟低声开口,“我现在这样,是不是很招人讨厌?” 父母什么都不愿同他解释,甚至连陪伴都做不到。他的惶惑不安,他的恐惧绝望,他的难过彷徨,这些纷乱的情绪塞满了他的心脏,让他喘息困难。 他一个人在黑暗之中想了很久,想不通的事情太多,他看不到来路,看不到去处,犹如困兽。 阮棠和他一起铺着床,细白的小手伸出来,抚摸着他蹙起的眉心,“有什么关系呢?无论变成什么 样子,你都是我最喜欢的阿迟哥哥呀!” 江迟沉着眼看她,原本听到名字都会烦躁不安的他,现在心里只觉得温暖。 从她的口中唤出来,就连被他嫌恶的名字都像是浸了一层糖水,亮晶晶,甜丝丝,黏在他的心上,让他觉得温暖妥帖。 “绵绵,让我抱一会儿……”他轻声呢喃,伸出手臂,环住了她纤细的身体,把脑袋靠在了她的肩窝,讨好的蹭了蹭,像是撒娇的大狗。 阮棠摸了摸他的头顶,轻声道:“阿迟哥哥,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是想说,不管发生了什么,永远不要一个人承担,有绵绵陪着你呢,就像你陪着我一样。” 江迟没有说话,闭上了眼睛。 她柔软的声音在夜色中缓缓淌过,温柔的不可思议,“就算有一天,连你自己都开始讨厌自己,我也永远不会讨厌你。” “我永远都站在你这一边,毫无条件,也不需要任何选择。” 江迟笑出了声,环住她的手臂缩紧了两分,“偏心的小泪包!” “我就是偏心,怎么样?”阮棠在他鼻子上戳了一下,“如果这样的事发生在我身上,阿迟哥哥一定会比我做得好,不是吗?” 江迟严肃下来,“不许胡说!” 他怎么舍得,让他经历过的这些不堪发生在她的身上? 即使只是说一说,他也不舍得。 阮棠没有再多说,只是安静的给他顺毛,和小时候撸狗的动作一模一样,可江迟一样很受用。 他决定坦诚一点,就像她说的,他不需要一个人来承担的。 他还有她呢! 江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完完整整的讲述了一遍,情绪比之前已经平复了许多,阮棠听得目瞪口呆。 “所以,江叔叔不是你爸爸?” “嗯,不是。”但他的父亲究竟是谁,没有人告诉他。 “你妈妈……乔阿姨,她没有和你解释吗?” “解释?”江迟冷笑一声,“她说这是大人的事,没必要和我解释!” “他们一直在骗我,骗我干什么呢?欺负我年纪小吗?” “他们在我面前装恩爱,背地里却和其他人拉拉扯扯,被我发现了就恼羞成怒,”他继续道,“绵绵,我没有父亲了,我这么多年看到的母亲也是假的,是伪装出来的另一个人……” “绵绵,我没有家了。”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故作平静,可阮棠还是从里面听出了不安的颤抖。 江迟用力的箍紧了她的肩膀,生怕她会推开自己。 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浮木,无论如何都不肯松开手。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黑暗的东西,他把所有不堪的情绪拿出来摊在她面前,把最柔软的内心露出来,想要让她看到,又怕她会因此而离开。 可,这才是真的他,真正的江迟。 希望你能喜欢好的我,也能接受坏的我。 阮棠的肩膀被他抓得有点疼,可她没有挣扎,只是拍了拍他的后背,“你还有我呀,阿迟哥哥还有绵绵呀,不要怕,我在呢。” 江迟哽咽了一下,红了眼圈。 “我们很多年没有一起睡过觉了,今天一起睡好不好?绵绵给你讲故事。” 绵绵给你讲一个,只有我们才知道的故事。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小和尚,小和尚在给小尼姑讲故事。” “讲什么呢?”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 江迟吸了吸鼻子,把脸一抹,纠正她,“不对,现在是小尼姑在给小和尚讲故事!” 阮棠好脾气的接受了他的指正。 他撑了好几夜没合眼,现在困意和疲倦一起袭来,身边又是他最熟悉最安心的气息,很快就让他沉入了梦乡。 阮棠和他裹着同一条毯子,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声道,“阿迟哥哥不要难过,小尼姑会一直陪着你的。” 哪儿也不去。 她没有看到,江迟紧闭的双眼颤抖了一下,一滴眼泪滑落,很快消失不见。 第二十一章 月亮 第二天,江迟开始照常去上课。 他看上去没有任何变化,只是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时候变多了,比起开学时,他的脾气暴躁了不少。 阮棠有点担心,江迟看起来像是走出来了,可他年少时那种泰迪般意气风发的活力感,再也回不来了。 他开始进入叛逆期,颠覆了自己整整十三年的过往。 尼古丁,酒精,逃课,纹身,不良少年的所有行径都被他拿出来一一尝试。 噢,或许不能说是所有,毕竟他没有染头发。 他清楚的记得阮棠当时看向杀马特七人组的眼神,他可不想让绵绵讨厌他。 他在手臂上纹了一朵海棠花,花瓣层层叠叠,美丽妖娆,花蕊的部分纹的是阮棠的名字,一低头就能看到的位置。 江迟开始和父母冷战,他无法理解,也做不到原谅。无论是欺骗还是敷衍,他都没有办法原谅。 从那一天起,他的家就已经没了。 一个长达十三年的美丽假象,彻底破灭。 他甚至想从这个家里搬出去,可是江河制止了他。 “阿迟,我知道你对我们的做法很不满,你觉得我们没有尊重你,可你也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就算你和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我也做了你这么多年的父亲,我没有亏待过你什么,感情是做不了假的,你不能因为这个过去一笔抹去。” 呵呵,我们? “是啊,你们,你们是一家人,那我算什么?” “江迟!” 男人深吸一口气,缓和了语气,“你可以不接受我,但你不能不尊重你妈妈,她也很辛苦。” 江迟的眼神冷冷的,满是嘲讽,“是啊,她当然很辛苦。” 辛苦的伪装,辛苦的和另一个男人纠缠不清,辛苦的欺骗他,甚至在冲突爆发后避而不见,真是很辛苦呢! 江迟后退一步,面无表情,“其实你根本就理解不了我的愤怒,你觉得我只是不懂事,不能理解你们,是不是?” “你错了,你和我妈都错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只字不提想要搬出去的事。 他只是想要一个解释而已,一个基于平等和尊重的解释。他只是想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为什么那个人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为什么母亲要欺骗他,还有,既然不相爱,为什么要结婚,为什么要 在一起,为什么又在他面前装出一副模范夫妻的样子,不累吗? 他的家已经没有了,他连要一个解释的资格都没有吗? 可惜乔南只会用大人的事不允许插嘴来敷衍他,只会在产生矛盾后消极抵抗,不闻不问,然而把所有的冲突起源都归结为他的不懂事。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他其实始终对母亲那被拦下的一巴掌耿耿于怀。 江迟心里难受的要命,老师找他谈过话,江河找他谈过话,就连他的朋友们都小心的劝解他,只有乔南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解释。 他的成绩一落千丈,从年级第一一下子掉到了倒数前几名,后来干脆弃考或者交白卷,谁也拿他没办法。 三年的时光匆匆而过,江迟的身高已经超过了一米八,人高马大,相貌英武,比同龄人更多了几分不羁和痞气,每天坐在最后一排,翘着脚,神情漫不经心,过往的女生都会多看他两眼。 可惜江迟谁也不看,一边和周围的人打牌,一边偷看坐在窗边的阮棠。 正是三月的好时候,暖春的阳光顺着玻璃洒进来,落在她的身上,束起的长发像是被晕上了一圈金边,她娇美的面容在光晕中变得模糊,只剩下一个朦朦胧胧的剪影,甜美动人。 江迟揉了揉乱跳的心脏,暗骂一声,“没出息!” 看个侧脸都能看呆了,如果被人知道了,一定会被笑话的! 大课间的时候,阮棠把他从教室里拉出去,走到了楼道里。 其他人都去做操了,这里十分安静,很适合谈话。 “怎么了绵绵?要跟我表白吗?那我可得好好想想!” 他挽着袖子,漫不经心的靠在墙上,那双像初见时一样漆黑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唇角微勾。 阮棠比他矮了一大截,仰头仰得很是吃力,可她依然认真的注视着他,语气严肃,“不,我是想和你谈谈。” “谈什么?除了恋爱,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想谈。” 阮棠只当他是随口开玩笑。 “阿迟哥哥,我想和你谈谈,关于你和家里人的关系……” 江迟有点烦躁,他这几年已经被各路老师轰炸过好几轮了,他入学时成绩优异,后来一落千丈,每个人都想劝他回头,劝他不要叛逆,理解父母的苦心,这些话他早就听得耳朵起茧子了。 可他没有想到绵绵也会来 劝他。 “你知道我不想听这些!”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想吓到她,“你也要我和他们和解?是吗?你明知道……” 他说不下去了。 阮棠毫不犹豫的抓住了他的手腕,一根一根掰开了攥紧的五指,然后伸手握住。 “阿迟哥哥,绵绵永远不会做为难你的事情,也永远都不会打着为你好的名义去伤害你。” 江迟神色一动,手指轻颤。 “我只希望你好好的,你明白吗?” “我现在就挺好的。”他不情不愿的抽回了手,偷偷在背后捻了捻手指,回味着刚才的触感。 细腻柔滑,十指尖尖,让他握住就不想松手。 阮棠踮起脚尖,捧住了他的脸,“阿迟哥哥,马上就是中考,你别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我还想和你上同一所学校呢!” 江迟的神色一松,揉乱了她的头发,“你放心,我砸钱也能砸进去!” 阮棠放开手,那双柔波一样的眸子里此刻全是肃穆,“江迟,你别让我瞧不起你!” “因为一些伤害就一蹶不振,因为其他人的行为而放弃自己的人生,这不是我认识的江迟!” “那你认识的江迟是什么样子的?我就是这样,我就是个垃圾,不学无术,惹是生非,每个人都知道,你不想看就……”滚啊!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最后两个字,他还是没舍得说出口。 阮棠眨眨眼,没让眼泪掉下来,“我认识的江迟,他勇敢,骄傲,一往无前,无所畏惧,他什么都不怕,只怕我不高兴。” “绵绵……”他想去拉她的手,犹豫了一下,又收了回来。 阮棠拉住了他,冰凉的手指攥得紧紧的,语速放得很慢。 “人总是要长大,也总是会经历很多不美好的事情,这是成长的必然经历。他或许会难过,会彷徨,会无助,会做出一些伤害自己的事情,可我知道,他总会走出来,因为他是江迟呀!” “每个人都不喜欢他又能怎么样呢?每个人都指责他又能怎么样呢?还有绵绵呢,绵绵永远都不会离开他呀,绵绵永远都站在江迟这一边,不需要任何条件。” “他那么美好的一个人,没有人有资格去伤害他,就算是江迟自己也不能这么做,你明白吗?” 我明白,我都明白的! “他是我见过最好的一个人,从我三岁起,他就挡在我前面保护我,这一次,该轮到我来保护他了。” “没有人可以去伤害江迟,没有人有资格毁了他的人生,包括你。”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郑重无比,一字一顿,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始终没有掉下来,通红的眼圈像是委屈的小兔子。 江迟垂下眼,忽然笑了起来,他转过了头,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微红的眼。 “知道了,小泪包,我会和你上同一所高中的,放心吧,我一定和你考到同一个班。” 阮棠这才破涕为笑,用他的袖子去擦眼泪,甜蜜的红唇弯了起来,“我就知道,阿迟哥哥是最厉害的!” “是啊,他是最厉害的。” 可是,小泪包,这样认真的说着要保护我的你,其实才是最厉害的,不是吗? —— 十六岁那年的夏天,蝉鸣半夏。 江迟顺利的考完了中考,拿到的成绩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一个初中三年连续交白卷的人突然拿到全校前十的成绩,除了他自己,谁也没想到。 开学的前一天,江迟去了阮棠楼下,递给她一条项链。 细长精美的银链子,上面挂着一个精巧的月亮吊坠。 阮棠撩起头发,让他给自己戴上,江迟的手一直在抖,她纤细雪白的脖颈触手可及,他有点把持不住,想摸一把,还想咬一口。 他只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我、我暑假一直在打工,这是我赚的第一笔钱,我把它送给你。” 绵绵,以后我把月亮摘给你,你做我的小媳妇儿好不好? “我五岁那年就答应过你,总有一天,我会把月亮摘下来送给你,现在实现了。” 总有一天,娶你当我的小媳妇的梦想,也一定会实现的,对不对? 他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蜻蜓点水。 高一报到的那天,江迟去的很早,和几个狐朋狗友一起蹲在操场边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突然,有人眼睛一亮,捅了捅江迟的胳膊,“嘿,那个妹子可真好看!” 真没想到重点高中还有这么正的妞儿! 江迟懒懒的掀起眼皮,就看到穿着白裙子的阮棠正向着这个方向走来。 他一下子来了精神,对着几个跟班得 瑟,“那是!也不看看那是谁!” 他嚼着口香糖得意洋洋,把目光从阮棠身上收回来,就看见身边的少年一个个都看直了眼。 江迟“啪”的一巴掌打了过去,“别看了别看了,那是你能看的人吗?闭眼!” 看什么看!真闹心! 这几个人里头只有两三个是他初中时的熟人,比如识时务的林思远,一早就乖乖的闭了眼。剩下的人都是暑假新认识的,没见过阮棠,自然也不知道两人的关系,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江迟不太乐意,直接把人拎到了篮球场,单挑! 开学的第一天并不太忙,发书分校服,和初中的流程差不多。江迟果然和阮棠分在了同一个班,只是因为身高差距太大,他依然被扔到了最后一排。 他对这个位置安排还算满意,至少这里视野开阔。 谁都没有想到,就在这一天,江迟这个名字会从小有名气变得人尽皆知。 因为,就在高中开学的第一天,江迟被人当众表白了! 第二十二章 阮棠全程围观了这场表白。 当时正在进行升旗仪式,高中三个年级好几千人都在操场上,新生发言篇幅很长,洋洋洒洒一大篇,听得人昏昏欲睡。 等轮到高二优秀学生代表发言的时候,内容就简短多了,只有一句话: “高一22班的江迟,我喜欢你,做我的男朋友吧!” 此言一出,底下一片寂静,紧接着就爆发出强烈的欢呼声,认识的人开始起哄,不认识的人也跟着叫唤了起来,一个个不怀好意的叫着好。 表白的学姐很快被校领导“请”了下去,而另一个当事人江迟,他原本正在队伍末尾出神,结果就听见喇叭里点了他的名,惊得他立刻站直了身子,以为自己犯了什么大错! 谁?是谁在喊他?! 江迟四下环视了一圈,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看他。 身后的人悄悄捅了他一下,“老大,你被学姐表白了!” 男生对他努努嘴,示意他看前面,果然看到一个穿校服的女生被拉下了主席台。 他皱起了眉头,“谁啊?不认识!” 周围的男生嘻嘻哈哈,“老大,你这话让小姐姐听到可不得了!” “迟哥第一天开学就名扬全校哈哈哈哈哈哈!” “厉害了厉害了!迟哥快认识人家一下啊!长得不错的!” “人家可是跟你当众表白呢!多有勇气啊,不考虑一下?” 江迟的眉头越皱越紧,当众表白? 他像是想到什么,猛地一抬头,就看到站在第三排的阮棠正在和身边的人说些什么,神态如常。 他的心情不太美好。 既然大家都听到了有人和她告白,那她应该不可能没听到吧? 如果听到了,这个反应,会不会有点过于平淡了? 江迟心里烦躁,抓了抓头发,低声喝道,“都闭嘴!” 周围的人连忙噤声,整整一个班的人都清楚的听到了他的冷笑声,“老子根本就不认识她,表白?那叫性骚扰!” 如果是有人私下跟他表白,他的反应一般都是直接无视,或者让人去帮他回绝。可是当众表白就很恶劣了,还是在学校里,这是要用舆论逼他就范,还是看他不顺眼想公然整他一下,他不知道,也懒得猜。 反正他对这种半胁迫的行为 没好感,就算落下一个欺负女生的名声也不能在这种时候半推半就。 他可不想莫名其妙的成为一个陌生女生的男朋友,他还要清清白白的娶绵绵过门呢! 清清白白的江迟一直在盯着阮棠的反应,可惜,她一点反应都没有,无动于衷的令人发指! 阮棠个子娇小,站在第三排,身边的女生往后看了一眼,勾了勾她的手指,“江同学一直在看你。” “你怎么知道他看的是我呢?说不定是看哪个学姐呢!” 阮棠不动声色的生着闷气,气呼呼的样子像是一只炸毛的小奶猫。 女生唇角一动,笑了一下,“我好像闻见了好大的醋味儿,你闻见了没有?” 阮棠哼了一声,“那你的嗅觉还挺灵敏的。” 站在她身边的是她的新同桌,留着学生头的蒋黎笑容清冷,为人高傲,对于看不顺眼的人连一句话也不说,对于第一眼就喜欢的人—— “我听他叫你绵绵。” “嗯?” “那我叫你棠棠怎么样?” 阮棠无可奈何的一笑,挽住了她的胳膊,和她一起顺着人群走进教学楼。 回教室的路上,江迟一直在紧紧的盯着她的背影,眼神哀怨。 她有了新朋友,就不理他了吗? 他才刚刚被莫名其妙的学姐表白了一通,小心脏吓得扑通扑通的跳,难道没有人来安慰他一下吗?啊? 贴心的绵绵为什么遗忘了他? 哼!喜新厌旧! 想当年,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不也是一样黏着他吗?! 江迟默默地安慰了自己一会儿,突然间想起,或许,他记错了…… 当年,好像,大概,似乎,可能,并不是绵绵黏着他,而是他死皮赖脸的贴上去的……吧? 不不不,不用在意这些小细节! 江迟甩开了其他人,大步追了上去,左手搭在阮棠的肩膀上,“绵绵,我不认识她的,大家都可以作证,你也可以作证!” 蒋黎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附在阮棠耳边,轻声道,“你看,来解释了吧。” 阮棠下巴一扬,定住了脚步,“我为什么可以作证?” “因为我每天都和你黏在一起啊!”他举起一只手,神情严肃,信誓旦旦。 “哦? 是吗?”阮棠挑起眉,“原来是我每天黏着你,让你没有机会认识学姐呀!” “不不不,”江迟连忙否认,“当然是我黏着你,我舍不得和你分开呀!一天也不行!” 他说话的时候坦坦荡荡,眼神清澈,一看就是真心实意,完全没有其他男生哄女友的时候那种曲意讨好的模样。 蒋黎点了点头,在心里露出了老母亲般的微笑,表面上却维持着一个高冷吃瓜群众的形象,不动声色的前排围观。 阮棠吐吐舌头,露出了一个甜蜜的微笑,“我知道呀,我也离不开阿迟哥哥呀,刚刚只是在逗你玩,毕竟这么难得的场面可是第一次见,当众表白呢,阿迟哥哥喜欢吗?” 江迟认真的想了想,“这个形式我不喜欢,但是如果换一个人,说不定可以接受。” 如果换成是你的话,哪怕拿大喇叭喊,我也觉得美滋滋!甚至还想帮你一起喊! 阿迟哥哥,我喜欢你,做我男朋友吧! 哎呀哎呀,不能想,想一想就觉得今天肯定睡不着觉了! 听了他的话,阮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也觉得这样不太好。” 如果两个人都是高调的人还好,如果其中一方很厌恶这种出风头的场景呢?那就很尴尬了! “那、那你喜欢什么样子的表白?”江迟问得小心翼翼。 阮棠沉思片刻,一边走一边给他描述,“最好是冬天,要有雪,很大的雪,两个人一起并肩坐在楼顶的平台上,看天上放烟花,或者看星星。” “说了喜欢,就永远在一起,这就是我想要的表白。” 她笑得眉眼弯弯,“其实也就是想想而已,只要表白的那个人是对的人,其他的形式都不重要。” 落在江迟的耳朵里,就自动的转换成了“只要表白的那个人是你,其他的都不重要”。 蒋黎看了一眼笑得张扬的江迟,耸了耸肩。 她觉得,这位江同学似乎思维过于活跃,俗称脑洞太大,得让他的小青梅努力补一补才行。 是的,她已经知道了两个人青梅竹马的关系。 说实话,其实她还真的挺羡慕,虽然这个竹马从开学第一天就闹得满城风雨。 短短一个礼拜,来围观江迟的人就不下百人。 江迟一瞪眼,直接吓走了一个前来围观八卦当事人的女生,蒋黎刷着题,碰了 碰阮棠的胳膊,“你家哥哥对女生很凶啊。” 阮棠头都不抬,两手一摊,“是呀,他把所有的耐心和温柔都给了我,我有什么办法呢?” 蒋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这口狗粮有点甜! 她忽然来了兴趣,“哎,哥哥妹妹什么的,听称呼就觉得很甜了好吗!对了,江迟和你表白过吗?” 阮棠一脸茫然,“为什么要表白?反正我们都是要一辈子在一起的呀!”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刚刚经历过围观的江迟原本是来求安慰,结果就听到了这句话。 他脸上的阴云瞬间散去,美滋滋的在阮棠身边蹲了下来,“绵绵,刚才又有奇怪的人跑来偷看我,烦死了!” 阮棠挑起眉,圆圆的红唇微弯,“你的语气可不像是烦恼的样子。” 感觉他还挺高兴的! “原来阿迟哥哥喜欢被人围观呀,唔,出名的好处还是挺多的嘛!” 江迟一翻白眼,“才不是,谁喜欢被人围观了,我这是一见到你就高兴起来了!” 尤其,尤其是还听到你和别人说,要和我在一起一辈子,我就更高兴了! 高兴的想要去操场上跑个十几二十圈! 他摇头晃脑的样子像只忠诚的大狗,眼巴巴的看着她,头发翘起一撮,身后如同长了一根尾巴,对着她晃来晃去。 阮棠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替他梳理着不听话的头发,微凉的指尖滑过他的发根,让他舒服的缩了缩脖子。 “绵绵,我只喜欢你看我。” 只要你看我一眼,我的心脏都要飞起来啦! 全程前排围观的蒋黎: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吃狗粮?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嗑糖嗑得有点high!她感觉自己有点上瘾! 后排围观的林思远:呵呵,习惯就好! 江迟一走,蒋黎就有点蠢蠢欲动,想要拉着阮棠问一问他们两个一起长大的细节,又觉得有点不符合自己高冷的形象,努力把话咽了下去。 表白事件的后续热度慢慢降了下来,阮棠始终没有见到女主角出现过,除了表白的那天。 身边的朋友向高年级的男生打听了几句,对方在高二年级名声很大,高挑,漂亮,会打扮,还是拉拉队的队长,是学校里著名的女神之一,追求者众,校花的呼声很高。 名字也好听,叫白露,随意青枫白露寒,只听名字都觉得是个美人。 回去的路上,阮棠还和江迟提起这件事,“多好听的名字啊,一听就觉得有诗意。” 江迟嗤笑一声,“好听?哪有你的名字好听!你的名字是我听过最好听的!” 阮棠,软糖,一听就觉得甜滋滋! 她是他的小软糖,敲碎了,融化了,软绵绵甜蜜蜜的黏在他的心上,让他的心里全是柔情蜜意。 阮棠哼了一声,脆生生的嗔道,“阿迟哥哥,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江迟刚要笑,就听到她自己否定了说出口的话,“不对不对,这是友情滤镜太厚了!” 江迟耸耸肩,“反正我眼里只有你一个,滤镜有多厚也没关系的吧!” 还有,你真的确定,是友情滤镜吗? 他正打算逗她两句,就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人扯了两下,阮棠的脚步定住,微微低下了头,“阿迟哥哥,后面好像有人在跟着我们!” 江迟想要回头,被她的小手阻止了,“别回头,容易打草惊蛇。” 她掏出一面小镜子递给他,“用这个。” 果然,身后不远处有几个穿着同样校服的男生不缓不急的跟着两人,见到两人停下脚步,对视一眼,把手里的烟头一扔,大步跑了上来。 现在跑已经来不及了,江迟只来得及把阮棠护在身后。 “有事?”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面容紧绷。 七个。 一共七个男生,比他高的有两个,但是瘦竹竿威胁不大,比他壮的有一个,但是跑步的速度不快,还有一个胖子。 他默默计算着自己成功将这几人击败的几率,悄悄握紧了拳头。 “臭小子,就是你拒绝了白露?”胖子先开了口,“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怪不得能勾引到白露!” 原来是为了那个表白的学姐找场子,江迟心里有了底。 “你们说的人我不认识。” “不认识?骗鬼呢?不认识的话白露怎么可能跟你告白?” 几人的语气不善,说着话就想冲过来打人。 阮棠怯生生的从江迟背后钻了出来,“大哥哥,阿迟他真的不认识白露学姐的,我可以作证。” 竹竿看了她一眼,“哟,这儿还藏着一 个呢?小子,脚踏两条船啊!” “放心,我们不打女人,你乖乖走吧!” “这是你的小女朋友?小子,艳福不浅啊!听说你还是在实验班,不然我们去告诉老师怎么样?” 他们也就是说说而已,哪个老师会相信一个不良少年的话?他们可没有打小报告的习惯,他们都是用拳头解决问题! 江迟却不知道他们说得是真是假,把阮棠推到了自己身后,“她是我妹妹,你们放她走!” 阮棠紧紧的攥着江迟的袖子,一动不动。 “你去那边等我,我答应过你,我绝对不会输的,乖一点!” 阮棠盯了他两秒,“也不许受伤。” “好。” 她拎着书包躲到了墙角,看着江迟慢条斯理的撸起袖子,活动着手腕和肩膀,脸色沉了下来。 “来吧!” “臭小子,还挺嚣张!”几个人骂骂咧咧的冲了上来,对着他拳脚相加。 江迟也不是吃素的,打起架来带着一股子无所畏惧的狠劲儿,眼睛微眯,目光锐利,一招一式势不可当。 就这一点而言,他很感激江河,除了隐瞒,这个男人没有做出过任何一件伤害他的事情。 只可惜,他已经没有办法把这个人当作父亲了。 江迟垂着眼,面容更冷,脚上的力道加重,直接将扑上来的瘦竹竿踹倒在地! 七个人之中,倒在地上的有四个,两个想跑,被他抓住脖子拎了回来。 江迟很久没打架,这一场打得痛快淋漓,每一个毛孔都兴奋的张开,他嘴角微勾,看着贴墙站的胖子。 “过来啊,让我打两下!” 然而胖子没有兴趣给他做人肉沙包,两条腿哆哆嗦嗦,“大哥,江哥,别打我,我知道错了!我就是来凑个热闹的,别打我!” “呸!没出息!” 江迟啐了一口,还以为是个扛打的,没想到这么没劲! 他拍了拍手,抖抖肩膀,长腿在胖子的肚皮上一踹,居高临下,“喂,我不管你们是来给谁找场子,今天都给我记住了,要是再敢有下次,就没这么容易解决了!” “还有,那个白什么的老女人,老子看不上,让她离我远一点,行了,都滚吧!” 看着几人消失的背影,江迟嫌弃的啧了一声,舔了舔自己的牙 龈,他背上书包,擦了擦手,送阮棠回家。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一直走到了阮家楼下,江迟才停下了脚步。 阮棠转过身,刚要和他说再见,就被身后的少年拉住了手腕。 “绵绵,你在想什么?” 阮棠定住脚步,回头看着他,“阿迟哥哥,我在想——” “妹妹和女朋友,不能是同一个人吗?” 当天晚上,江迟做了一个梦。 黑漆漆的梦,伸手不见五指,只有一个声音反反复复在询问,“妹妹和女朋友,不能是同一个人吗?” 绵软甜美,是阮棠的声音。 他想回答她,他想找到她,告诉她当然可以是同一个人,可他的嗓子像是被人掐住,一个字也说不出。 醒来的时候,江迟满头大汗。 因为开学时两人走得很近,每天又一起上下学,自然有人猜测他们两个的关系。有人听到阮棠喊他哥哥,他就直接承认下来,这是他妹妹,谁如果欺负阮棠就是跟他过不去。 过去的三年也是这样,只是自从上了高中,身边的人三三两两的走到了一起,加入到了早恋的大军之中,看待男生女生的关系时就不自觉多了几分暧昧。 江迟的知名度很高,一开学时校园女神公然表白被拒绝,加上后来以一敌七一战成名,很多人看他的眼神就不自觉地带了点畏惧,但背地里却对他的事情如数家珍,连带着阮棠的知名度也高了起来。 两人的关系,大家猜了无数个版本。 江迟自己无所谓,但他不想让阮棠惹上这些闲话。 她单纯天真的像是一张白纸,他不想过早的让她染上其他色彩,何况小姑娘还没开窍。 一来二去,所有人都知道阮棠是他妹妹,有人猜测是继兄妹,也有人觉得像是远房表兄妹。 听了这些传言,林思远大惑不解,“迟哥,你干吗不去表白?有什么好怕的?” 在他看来,两人在一起根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嘛,一句话的事儿,为什么不挑明呢? 老大的心思真是越来越复杂了,他搞不懂啊! “不是怕,是……” 江迟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从他手里接过一根烟,点燃,也不抽,就看着火光在指尖明明灭灭,跳跃不定。 “我下不去手,她还太小。” 江迟单手掐灭了烟头,唇角透出几分笑意,“算起来,我们已经认识十一年了。” “从我五岁那年开始,就再也不敢想象,如果没有她在我身边,我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 是一如既往,还是索然无味,他不敢想,也不愿去想。 时逑张大了嘴,“十一年前?老大你这眼光放得很长远嘛!” 林思远想了想,提出一个假设,“那如果她不在你身边了呢?” 江迟差点把烟头摁在他脑袋上,“想打架?直说啊!” “不不不,迟哥我胡说的,你瞧我这张嘴!”林思远笑眯眯的打了自己一个嘴巴,不敢再提。 江迟沉吟片刻,眉眼低垂。 “如果她走了,那我,大概也没有办法活下去了吧。” 这个世界上有六十几亿人口,这座城市住着六百万,可他只喜欢她。 她是他年少时所有的欢欣雀跃,她是他从过去到未来全部的英雄梦想,她是他的勇气,他的坚持,他的期待。 她说要有光,他的世界才有了光。 他生命中最黑暗的时候,她陪在他身边,一步不离,他生命中最得意的时候,她一样在他身旁,分享他所有的喜怒哀乐。 如果她离开了…… 他大概真的没有勇气一个人走下去的。 “那,如果人家不喜欢你呢?”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林思远觉得自己是作了个大死。 就连脑子缺根弦的时逑都觉得不太妙,敬畏的退开了半步,以免被江迟的怒气波及到。 江迟倒是没生气,而是认真的考虑起这件事发生的可能性。 “她不喜欢啊,”他舔了舔牙龈,眼睛微眯,“老子的妹妹当然配得上最好的男人,她要是不喜欢我,那就成全……” 他说不下去了。 “呸!根本就不存在这种可能性!” “她喜欢什么样子,我就变成什么样子!”江迟信誓旦旦。 “不,”他笑得自信又张扬,“她只会喜欢我!” 其实,江迟在很久以前也努力过,努力提醒自己,要把阮棠当妹妹,保护她,帮助她,但是不要去干涉她的选择。 可惜,心动这种东西,一旦破土而出,是怎么压也压不住的,只能任由感情疯涨。 越是压抑,反 弹的就越狠,他现在只想把她拐回家当媳妇儿! 又香又软又可人的小媳妇儿,还能够随便抱随便亲,嘿,想想就觉得激动! 江迟舔舔唇,开始琢磨怎么把人从妹妹变成媳妇儿! 阮棠那天问他妹妹和女朋友能不能是同一个人的时候,他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噢,他说的是,“妹妹是妹妹,女朋友是女朋友,怎么能是一个人呢!那不是乱套了吗!” 现在想起来,他觉得自己当时脑子短路了! 一不留神就给自己挖了个坑的江迟懊悔不已,他当时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身上啊! 下一次,等下一次她再问的时候,他一定要告诉她,别人家的妹妹和他家的妹妹不一样啊,他从小就是把她当媳妇儿养啊! 要不是为了她的名声着想,他恨不得昭告天下:这是他的小媳妇儿,谁也不许多看一眼! 可惜,阮棠再也没有问过这个问题,就想把那天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一样。 看着她专心学习的样子,江迟有点牙疼。 怎么就不问了呢?他还等着呢! 可惜,一直到上午放学,她也没有回头看过他。 江迟不高兴了,他要搞事! 下午第一节课是数学,坐在最后一排的江迟对着蒋黎打了个响指,“同学,换个座儿呗!” 外表冰冷内心八卦欲旺盛的蒋黎对这人的心思门儿清,利落的收拾了东西,坐到了后排无人的座位,江迟长腿一迈,就坐到了阮棠身边,对着她挤眉弄眼。 “这位善良的女同学,看在我们是同桌的份上,借我看看书怎么样?” 阮棠还没说话,旁边的人先议论开了,“他不是不听课的吗?还看书干吗?” “人家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就别管了!” 江迟瞪了他一眼,周围的人纷纷闭了嘴,敢怒不敢言。 阮棠把课本推了过去,坐得离他近了些,偷偷扯他的袖子,“阿迟哥哥,你太高了,会挡住后面的同学的。” 江迟一挑眉,看向身后的男生,“会吗?” 男生连忙摇手,“不会不会!” 他除了怪自己长得矮,还能怎么办呢? 江迟满意的凑到了阮棠身边,“你看,他说不会了。” 老师已经进了教室,阮棠没有说什 第二十三章 阮棠私下去见了乔南。 她从小就认识江迟一家,对他父母的印象都不错,只不过,自从江迟和家里闹翻之后,她就很少见到乔阿姨和江叔叔了。 阮棠看得出来,这对夫妻是很关心江迟的,可是他们之间的观念和沟通出了问题,双方都不愿低头,这就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虽然她不想去干涉别人家的私事,但是事关江迟,她做不到冷眼旁观。 阮棠先是约了乔南,就在学校门口的甜品店。 乔南现在带高三,在实验楼,每天早出晚归,所以就算几人在同一所学校,也很少有机会见到面。 乔南没有想到阮棠会约她出来,收到短信的时候还奇怪了一下。 “怎么了?是不是学习上碰到困难了?” 阮棠摇摇头,“乔阿姨,我来找您,是为了谈谈阿迟的事。” 乔南的脸色有点不自然,“阿迟怎么了?” 阮棠毫不怯场的直视着对面的人,“阿迟已经是高中生了,他还有两年就是成年人了。” “是吗?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乔南不咸不淡的接了一句。 在她看来,阮棠比她儿子还要小两岁,是她的晚辈,自然不可能平等交流。 然而阮棠并不这么觉得。 她母亲是自由浪漫的法国人,父亲思想也很开明,从小教给她的就是平等和独立,她和江迟在一起的时候是黏人的小奶包,可是,离开了江迟,她露出的就是截然不同的另一面。 “乔阿姨,我下面说的话,希望你可以听进去。如果不是到了必要的时候,我不该出现在你面前。”她喝了一口果汁,说话的声音不急不缓,“我和江迟一起长大,十一年的交情,我和你一样,比谁都更希望他过得好。” “所以,我希望您可以暂时的把我放到和您一样平等的立场上来交流,可以吗?” 当两个人拥有一个共同的目的,自然而然就会拉近彼此的距离,只要乔南的理智在线,就绝对不会拒绝她。 果然,乔南的眼神微微一变,带了些审视来看她,“你想说什么?” “他很难过,”阮棠低头搅动着杯子里的透明液体,声线柔软低哑,“从十三岁到现在,或许还有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很难过。” “阿姨,我对以前发生过的事一无所知,所以我也没有任 何资格和立场去指责谁,我只是很心疼阿迟,他是唯一无辜的人,可他也是受伤最深的人。” “我爸爸告诉我,在这个世界上,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什么也不用怕,他们爱我,保护我,永远都是我的后盾。” “可是,阿迟哥哥的后盾,已经没有了。” “从三年前,就已经没有了。” 乔南的手一抖,杯子里的饮料洒到了桌子上。 “阿姨,你不该逃避的,”阮棠叹了一口气,“每个人都有苦衷,可是一家人之间有什么不能说呢?阿迟不是小孩子,他只是想要一个解释,他会理解你的。” 乔南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杯子。 阮棠的声音像是蒙了一层水雾,温柔又沙哑,“三年前那一天,他离开我家,我一直没有等到他的短信。后来我去找他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一个人坐在地上,不吃不喝不休不眠的坐了三天三夜,一动不动。” “屋子里很黑,地上一片狼藉,你们都不在家,或许你觉得这没有什么大不了,是他不懂事,不知道谅解父母。” “可是,乔阿姨,如果你们所谓的懂事是指基于恐惧、不安、慌乱和无助之下的安静和讨好,那我宁愿看到的是一个不懂事的阿迟。” “他永远不懂事也没关系,反正他有我。” “可是,他也只有我了!” 说到最后一句,阮棠的神情已经接近于控诉,她深吸一口气,没让自己的情绪失控。 “如果不是为了江迟,我今天不会站在这里,你们或许会觉得现在的江迟不懂事,无理取闹,不认真学习,还希望惹是生非,可他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 “他成绩比我好,勇敢,讲义气,他现在所有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得到父母更多的关注和疼爱,这些被你们定义为不该存在的叛逆,都是因为你们的无所谓和不作为。” “乔阿姨,我曾经觉得您是一个好母亲,希望如今的您依然是一位令人尊敬的母亲。” 说完,阮棠站起身,微微鞠了一躬,买单离开,只留下脸色苍白的乔南一个人坐了很久。 坐在吧台另一侧竖着耳朵的江迟已经把吸管咬得稀烂。 时逑喝着据说能美白的柠檬水,小声开口,“老大,咱们这算是偷听吗?” 江迟沉默了半晌,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读书人的事情,怎么能叫偷听 呢,这叫隔岸观火。” 他这句话说得理不直气也壮,时逑没说什么,乖乖低头喝水。 江迟的心里却没有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他看到了绵绵的另外一面,那个永远乖巧可人跟在他身后的小泪包,现在已经会站在他前面,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替他遮风挡雨。 她像是变了一个人,她为了他,变得勇敢、坚定,浑身的光彩几乎让他不敢直视。 这是他的绵绵,这是他的小奶包。 江迟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此刻全是得意和喜悦,美滋滋的翘着脚,冲着身边的几人得瑟,“羡慕吧?可爱吧?” 再羡慕也是他的,他一个人的,哼! 同一天,阮棠去了江河的公司,没有人知道她和江总说了什么,只是当天晚上,回到家的江迟看到的就是并肩坐在沙发上的父母,准备和他谈一谈。 “阿迟……”乔南说了两个字就说不下去了,瞬间红了眼圈,“对不起,妈妈不知道。” 江迟在他们面前表现出的一直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形象,所以他们是真的没有想到,他会觉得自己被抛弃、被背叛,他们也不知道,他会因此难过了好几年。 他们还以为,他只是到了青春期,故意和家长唱反调,却从来没有想过,他只是想要引起父母的注意。 “江迟,我们这些年工作很忙,所以有时候会想当然的忽略你的感受,这一点,我和你母亲都很抱歉,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不爱你,或是不在乎你的感受。”江河沉吟着开口,“我们都是第一次做父母,没有什么经验,如果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还希望你可以原谅。” 江迟放下书包,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坐到了江河对面。 “那,我现在,可以知道真相了吗?” “当然,”乔南握住了他的肩膀,“对不起,妈妈那时候情绪不太稳定,不是故意想要隐瞒你。” 她深吸一口气,将当年的事缓缓道来。 她当年嫁给江河的时候,就已经怀了身孕。 江迟的亲生父亲欺骗了她,她年少无知,连避孕都不懂,直到怀了孕才知道那个男人已经有了妻子。她做不出破坏别人家庭的事,却也不愿意打掉自己的亲生骨肉,所以背井离乡,离开了那座让人伤心的城市,就是那个时候,江河向她求了婚。 乔南和江河是 高中同学,知道了她的难处,自告奋勇表示自己愿意照顾她。 在九十年代初期,就算是相对开放的省城也不可能容下一个未婚先孕的姑娘,光是舆论就能让她身败名裂,孩子也会跟着她受尽屈辱,她只能答应了江河,努力做好一个妻子的本分。 当然,两人只是名义婚姻,如果他有了喜欢的人,她也会带着孩子离开。 “所以,你是被那个人骗了?” “是,那个时候,我没谈过恋爱,被一点小恩小惠蒙住了心,再后来,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乔南怅惘的叹了口气,不忘教育儿子,“江迟,我知道你喜欢棠棠,她是个好孩子,爸爸妈妈都不反对,但是,在你有能力承担起你们两个人的未来之前,不要做任何可能会伤害到她的事,你明白吗?” “我知道,我怎么可能会去伤害她,”江迟嗤笑一声,“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有什么可隐瞒的?让他耿耿于怀了这么多年? 谁年轻时还没遇见过几个人渣了! 噢,他就没有! “阿迟,你总要给长辈留点面子啊,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乔南叹气,或许观念真是不同了,就像阮棠,就像江迟,他们可以毫无障碍的站在家长面前要求平等交流,他们这些长辈却很难做到。 时代已经变了,是他们落伍了。 江河拍拍她的肩膀,“孩子们都长大了,我们也不能一成不变,墨守成规,不然可就真的是落后的中年人了!” 乔南嗔了他一眼,“你才中年人呢!” 江迟想起自己见到过的场景,眉心微蹙,“后来你们见过面吗?” “见过,两次。”乔南想了想,认真回答,“第一次我没认出他是谁,以为是哪个学生家长,就问他孩子是谁,他气得半死,我就走了。第二次他顺路过来,想要知道我过得好不好,我告诉他,我过得很好,老公孩子都比他这个发福的中年男人帅,不希望再看到他出现,然后他就再也没来过。” “这样吗?那这样的父亲我也不想要,”江迟低了头,只觉得心中轻松了不少,眼神变得戏谑,在两人之间看来看去,“那,你们之间……” 乔南有些不自在的转开了头。 江河替她解围,“江迟,你也有喜欢的女孩子,所以你应该知道,爱一个人的眼神是假装不出来的。” 他和乔南之间的这张窗户纸,是时候挑明了。 乔南正在喝水,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我暗恋你母亲很多年,从高二开始,一直到现在。所以后来知道她有难处,自然是义不容辞站出来帮忙。”江河笑了笑,“其实我一直觉得,我是趁人之危捡了个大便宜,要不然,她还不一定看得上我这个小镇上出来的傻小子。” 乔南脸都红了,“你……你怎么能和孩子说这些!” “南南,阿迟已经十六岁了,他可以理解的,而且,这些话,我在心里憋了很多年了,我也想告诉你,”他停顿了一下,“我们做真正的夫妻吧,真正的一家人,相亲相爱,彼此扶持,好不好?” 电灯泡江迟觉得有点牙疼。 他看到母亲红着眼圈点头,然后小鸟依人的扑进了江河怀里。 于是,江迟的牙更疼了。 江河转头看他,“江迟,我一直都把你当作是我的儿子,不论我们有没有血缘关系,你都是我的儿子,这一点从来都没有变过。” “每个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原谅爸爸妈妈的隐瞒,好不好?” 江迟喉结滚动,眼眶微涩,两只手已经攥成了拳头。 他微微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我曾经有一个最好的父亲,我崇拜他,敬仰他,觉得他无所不能,可那时候的我不好,给他添了很多麻烦。” “现在的江迟变好了,你还要这个儿子吗?” 江河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当然。” 因为他们是一家人,本该坦诚以待,相亲相爱,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谁年轻的时候没有遇见过几个人渣呢? 迟哥:我呀我呀我呀!(拍胸脯)我从一开始就遇见了绵绵,羡慕吧? 第二十四章 第二天去阮家接阮棠上学的时候,神采飞扬的江迟直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 “绵绵,我爱死你了!” 阮棠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什么?” 江迟把她抱上后座,“我和我爸妈和好了!还是多亏了你!” “那很好呀,我又没做什么,不用谢我的。”她抿抿唇,亮晶晶的眼睛里全是甜蜜的笑意,“阿迟哥哥这么好的人,没有人会真正舍得伤害你的。” 江迟表情严肃,“不,真的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他们大概永远都认识不到我已经长大的事实。” 绵绵比他还小两岁呢,却能为他做这么多,一看就是把他放在心上了,江迟心里美滋滋的,拉着她的手往自己腰上贴。 “快,抱紧一点,我要加速了!” 阮棠在后座上咯咯地笑,两条细白的手臂抓紧了他的上衣,束在脑后的长发被风扬起,发丝飞扬。 “再搂紧一点,不然会掉下去!” 阮棠在他腰上一捏,“阿迟哥哥才不会让我掉下去呢!” 江迟一扬眉毛,“那是,摔了我也不能摔了你呀!” 他笑得畅快无比,速度加快,宽大的外套被风吹得鼓了起来,阮棠贴在他的背上,听他吹了一路口哨。 道路两旁的树木飞速向后倒退,就像他肆意的青春。阮棠抱紧了少年的腰,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浓。 “阿迟哥哥!” “什么?” “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好!” “你要永远幸福呀!” “好!” 江迟大声的喊道。 我们一定会永远幸福,永远幸福的在一起。 到学校的时候,江迟去停车,阮棠抱着书包站在不远处等他。 有同班同学路过,悄悄走到了她的身边,欲言又止,“阮棠,像江迟这种人,你为什么要和他走得这么近啊,不怕被带坏吗?” 像他们这些好学生,家里都会耳叮面嘱,绝对不能和这些差生做朋友,跟他们说句话都让人浑身难受。 自从开学以来,他们就没见过江迟好好学习,大考小考一律交白卷,年级第一板上钉钉,可惜是倒数的。他们是全年级成绩最好的一个班,只有他格格不入。 很 多人都猜测,他大概是花钱塞进来的关系户,加上他家里有钱,背景雄厚,这个说法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可。 阮棠哭笑不得,“哪种人?” “就是,成绩差,爱打架,还顶撞老师的人啊!” 阮棠认真的摇摇头,“你误会他了,阿迟哥哥人很好的,他从来没有欺负过同学,他教训的都是该教训的人,如果不是那些人先来招惹他,他才懒得出手呢!” 男生小声咕哝,“也就你觉得他好……” 阮棠有点疑惑,江迟哪里不好呢? 她的阿迟哥哥,明明就是最好的一个人啊!勇敢,坦诚,光明磊落,一往无前,除了父母以外,他是她见过最好的人! 可是,他的好,只有她看得到。 江迟大步走了过来,顺手把她捞到了自己身后,“在和他说什么?” 阮棠笑眯眯的挽着他的胳膊,“在说我的阿迟哥哥。” “哦?在说我什么?” “我跟他说,阿迟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一个人!” “也就你这么觉得!”江迟的嘴角忍不住往上翘,捏着她的小脸往两边一扯。 “有我这么觉得还不够吗?”被捏脸的阮棠含糊不清的说道。 “够了够了,有你就够了,这么乖,哥哥给你买奶茶!” 叼着吸管喝奶茶的阮棠乖乖点头,有点担心自己的体重问题。 南城一中有月考的习惯,从高一开始每月一考,前几次考试阮棠都是当之无愧的年级第一,江迟则是毫无意外的次次垫底。 很快就是期末考试,阮棠家离得不算远,但是一来一回也很耽误时间,她干脆留在学校午休,顺便复习功课。 江迟理所当然的陪她留了下来。 学校食堂质量很高,每个窗口都排着不少人,阮棠个子小,力气也比别人差了很多,怎么挤也挤不进去,江迟干脆把她拎了出来,“去,占位置!哥哥给你买!” 阮棠不好意思的笑笑,唇边的梨涡浅浅,甜美的像个洋娃娃。 身边的有相熟的男生跟江迟打趣,“迟哥对大嫂可真好啊!全年级这么多女生,只有大嫂有这个待遇!” 其实江迟听得挺高兴,但是身边人来人往,他怕有人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干脆在男生的肩上拍了一把,“别胡说,那是我妹妹!” “ 迟哥你就装吧!” 剩下的话阮棠没听清,她正在专心找位置,但是和她相隔不远的蒋黎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微微皱起眉,有点搞不清江迟的想法。 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把阮棠当成妹妹? 是借着哥哥妹妹的身份搞暧昧,还是真的兄妹情深? 不行,作为好友兼同桌,她觉得她有必要跟棠棠提一句! 阮棠其实挺喜欢这个同桌,长得美,成绩也好,不像其他女生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有一说一,简直耿直的没朋友。 听了蒋黎的话,阮棠想了想,“可是,我就是他的妹妹啊,他没说错呀。” 她看人的时候大眼睛亮亮的,专注又认真,萌的蒋黎受不了,很想摸摸她的脑袋。 傻姑娘,你见过谁家的哥哥会这么对妹妹的?他的企图都已经写在眼睛里了好吗! 可惜,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江迟向着这边走了过来,只能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小姑娘还没开窍呢,江同学就先守着吧!反正近水楼台,不是吗? 只要他不伤害阮棠,要怎么做,就靠他自己了! 期末考试结束的那天,南城一中和隔壁的二中约了一场篮球赛。 两所学校名义上是兄弟学校,但事实上一直都是竞争对手。同为重点高中,从升学率,到高考成绩,状元花落谁家,竞赛成绩排名,还有大大小小的比赛获奖情况,都要争个头破血流。 阮棠收拾了东西来到篮球场,正看到一中的篮球队在进行热身活动。 江迟是里面唯一的一个高一新生,可是身高和气势丝毫不弱,让人一眼就能看到他。 看到阮棠抱着书包走过来,江迟眼睛一亮,扬着头,挥了挥手,“绵绵!这边!” 篮球队的其他人已经对他没脾气了,又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副场景,习惯习惯也就不觉得丢脸了…… 才怪! 这还当着二中篮球队的面儿呢!傻狍子看见他女朋友的时候就不能低调一点吗! 有女朋友很了不起吗?!啊?! 围观群众纷纷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有个别好事的已经吹起了口哨,蒋黎白了他们一眼,招呼着阮棠,“棠棠,过来,这边坐!” 校篮球队的啦啦队员凑在一起叽叽喳喳,“那个人是谁啊?江迟女朋友? ” “不是,听说人家是青梅竹马!” “就是个小妹妹而已,还没长大呢!” 拉拉队的队长是白露,她曾经和江迟也是同一所初中毕业的,当然知道两人的关系。从她看上江迟开始,这个阮棠就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让她怎么看怎么难受。 小丫头而已,还真以为能在江迟身边待多久呢? 江迟家里的情况她找人了解过,家境殷实,不是一般的有钱,长得也是她最喜欢的那一款,只要抓住这个机会,以后就不用愁了! 所以,为了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白露才孤注一掷,在开学的演讲上当众表白。 像他这样年纪的男孩子,没有理由会对一个摆在面前的美人视而不见吧! 可惜,人家还真就是视而不见,看都不看她一眼,还公然说不认识她! 想到这里,白露的眼神一冷,不识好歹的臭小子,还真以为她有多稀罕他呢! 不就是有个青梅竹马吗?不就是早认识几天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就等着看看,这两人最后能走到哪一步! 然而,这两个人谁也不会关心她的想法。 阮棠的书包被江迟接了过去,她抬头看了一眼拉拉队,“咦”了一声,“阿迟哥哥,那个表白的学姐也在啊?” 江迟疑惑的回过头,声音响亮,“哪儿呢?” 阮棠伸手一指,“就那个啊,啦啦队长嘛!” 江迟表示不认识。 白露气得脸都绿了,阮棠吐吐舌头,她也没想到江迟会这么说。 “可能是美女长得都很相似吧,不记得很正常。” 然而江迟不给面子,“是吗?哪有美女?我就觉得你好看!” 白露觉得再听下去她就要疯了,她当初是瞎了那只眼,看上这么一个傻小子的? 脑子进水了吧!不!可能进的是豆腐脑! 阮棠摸摸鼻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在蒋黎身边坐了下来。江迟把书包放在她身边,“等我一会儿,马上就打完了!” “好,阿迟加油!” 江迟一边往前跑,一边回着头,声音远远的传来,“喊哥哥!” 坐在另一边的人被逗得笑了出来,“他对哥哥这个称呼很执着啊!” 阮棠扭头去看她,是个高挑瘦削 的女孩子,没有穿校服,头发很短,被挑染成了银灰色,耳朵上带着耳钉,豪爽的对着她笑。 阮棠回了一个甜笑,看着她耳朵上的银色的骷髅头,“小姐姐,耳钉很好看啊!” 女生“啧”了一声,“你不怕我?” 见她奇怪的看着自己,阮棠眨眨眼睛,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怕你?” 她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顾卓兴味的一笑,“有意思,我还以为你们这些学霸都很讨厌差生!” 学霸? “你认识我?”阮棠指了指自己,一脸大惑不解。 “是啊,一中认识你的人可不少!”顾卓感叹了一句,“开学第一天江迟被表白,后来连续有几批人找上门,扬言要教训他,最后都灰溜溜的滚了回来,绝口不提这件事,后来江迟的名字就成了学校一霸,毕竟可是一个人干掉一群学长的人,长得又出挑。” “而被他从小护到大的你,自然也就有了名气。” 阮棠点点头,表示了解。 “说起来,你和江迟怎么会做朋友?”这两人怎么看都八竿子打不着吧! “他人很好的,”说起江迟,阮棠唇边含笑,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阿迟哥哥聪明又勇敢,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 ……姑娘你炫耀的语气能不能不要这么得意??? 顾卓耸耸肩,对她的话不置可否,“你不嫌弃他成绩差吗?而且还爱打架!” “成绩又不是划分一个人的标准,而且他不是爱打架,他只是脾气不太好,又不喜欢挨欺负。”阮棠吐吐舌头,又甜又萌,“再说了,他又不打我,我有什么好怕的。” 顾卓上下打量她一番,眼神认真起来,“果然是个有意思的小姑娘。” 别说江迟了,连她都有点想下手了! 顾卓大剌剌的一笑,伸出了手,“我是顾卓,今年高二,林思远的表姐,久闻大名,小棠棠!” 江迟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短发的黑衣“男生”在和阮棠咬耳朵,更重要的是,他的小奶包竟然笑得一脸天真,完全不知道防范陌生“男生”! 气死他了!他还没咬过绵绵的耳朵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三更在七点半,么么哒~~ 第二十五章 “赢了?”阮棠看到他过来,下意识的问道。 江迟控诉的看着她,“现在中场休息!” 她根本就没有在看吧?对不对对不对!对!不!对! 阮棠吐吐舌头,递给他一瓶水,拿毛巾去给他擦汗,“不好意思啦,下半场我一定好好看!我发誓!” 她举起两根手指,又很快添上一根,俏生生的眨着眼。 江迟哼了一声,勉强原谅了她的忽视,敌视的目光投到了顾卓身上,“这人谁啊?干吗坐得那么近?男女有别不知道吗!” 顾卓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不可置信,“我???” “对啊,你!”江迟扬扬下巴,“离我妹妹远点!看着就不正经!” 花里胡哨的,哪有他好看! “男女有别?”阮棠重复了一遍,然后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子,“阿迟哥哥,你为什么会觉得……她是男生?” “看头发啊!”江迟理所当然的答道。 长头发就是女生,短头发就是男的,多简单的道理啊! 阮棠已经不敢去看顾卓的表情了,“阿迟哥哥,看人性别不能看头发的……” 他的方法也太简单粗暴了吧! “那应该看哪儿?” “看……”阮棠第一反应是回答看胸,然而,看了看顾卓平坦宽阔的胸膛,她说不出话来,“当然是看脸啦!” “好看的是女生,不好看的是男生?”江迟总结了一下。 阮棠对他的领悟能力表示了怀疑。 她怀疑江迟可能是个瞎子。 顾卓面无表情的呵呵两声,拍了拍阮棠的肩膀,“苦了你了!” 怎么就被这么个傻狍子看上了呢?真是个小可怜呢! 江迟回到场上的时候,还对着阮棠挥了挥手,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蒋黎同情的看了她一眼,“你说他聪明的时候,是认真的吗?” 阮棠:…… 其实她现在也有点怀疑! 上半场一中落后的十几分慢慢赶了上来,江迟每进一个球,都会对着观众席上的阮棠挑眉一笑,挥一挥手,得意的不得了。 周围都是两个学校的女孩子,大声嚷嚷着为自己的学校加油,激动的喊着某某好帅某某好厉害,一片嘈杂。 在这片嘈杂声中,阮棠只能看到一个人。 江迟在场上一向很活跃,尤其是有她在场的时候,他整个人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其他人也被他带动了热情,比分很快超越了二中。 他下场的时候,满脸都是笑容,蹲在阮棠面前,眼中写满了“求抱抱求表扬”,蒋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干脆拎着书包离开了这个洋溢着粉红泡泡的地方。 阮棠在他头上一揉,“很厉害,阿迟哥哥投篮的姿势好帅!” “咳,一般般吧!”江迟舔舔唇,一抬下巴,勉强忍住了嘴角上扬的冲动,“走吧,我们回家!” —— 期末考试之后,有一个短暂的假期,到了领成绩那天,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阮棠的成绩向来拔尖,她学习踏实,态度认真,不会的题就去问江迟,非要把所有问题都搞懂了才睡得着觉。 江迟的方法和老师教的不太一样,更直接也更简单,让她一听就懂。 可他偏偏每次都交白卷。 这次也不例外。 阮棠站在成绩单前,从上往下挨个看了一遍,最后才找到江迟的名字。 她气鼓鼓的跑到最后一排,拿着他的卷子发呆,“阿迟哥哥,你不是和你爸妈和解了吗?干吗还要交白卷?” 他以前交白卷是为了和父母对着干,可现在不是和解了吗? 江迟摸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咳,习惯了,懒得写。” 他都倒数第一这么久了,一下子考好了,那大家不就知道他偷偷学习了吗? 那多没面子啊! 阮棠拿他没办法,拿着自己的试卷去问他最后一道大题。 江迟一边看题,一边勾着她的肩膀嘲笑她,“我说绵绵,你有问题不去问老师,问我一个倒数第一干什么?” 班里的同学也奇异的看着她。 接近满分的年级第一去向年级倒数第一请教问题?他们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阮棠拿笔戳了他一下,不疼,但江迟还是夸张的叫了一声,顺势倒在她身上,学她的样子委屈巴巴的眨着眼,恨不得挤出两滴眼泪来,“绵绵,疼!” 阮棠把心一横,才不吃他这一套,“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 她一语双关,托着下巴,等着他讲题。 无论是他现在装 疼卖惨求安慰的模样也好,还是考试每次都考倒数第一的情况也好,能骗过别人,却骗不了她。 她从小就知道他有多厉害,多聪明,就算是和父母过不去,也不会真的让自己堕落下去。 如果他真的认真考试,她年级第一的位置恐怕根本就保不住了! 江迟在她的鼻尖拧了一下,动作亲昵,“就知道你了解我,来吧,哥哥给你讲题!” 他拿过试卷,大笔一挥,刷刷刷的写了起来,字迹龙飞凤舞,和她的工整端秀截然不同,很有几分洒脱的意味。 阮棠站起身的时候,还在拿着卷子研究他的方法,只听身后的人怪叫一声,“阮棠,你裙子脏了!” 裙子脏了?不可能啊,她今天刚换的裙子! 她还没反应过来,正打算回头去看,就有一群男生对着她笑嘻嘻的,“我们阮同学也长大了嘛!” “嫂子真可爱!” 阮棠忽然意识到什么,脸色红成了番茄,一时间手足无措,下意识的去寻求最信赖的人。 江迟正在愣怔之中,怀里就扑进了一个小美人,他拦腰抱住她,恶狠狠的瞪了几个男生一眼,“滚!都闭眼!” 他长久以来身为老大的威压起了作用,几个人立马闭了嘴,围观的人也纷纷转回了头。 “阿迟哥哥,怎么办啊?”阮棠还是头一回经历这种事,什么都没准备,满心慌乱。 江迟脱下外套,给她系在腰上,挡住了被弄脏的裙子,“没关系,你跟我走。” 他已经过了变声期,低沉的声音像是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乖乖的拉着他的袖子,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江迟跑了一趟学校的小卖部,怀揣着带翅膀的小面包跑到了女厕门口,“需要、需要我帮你吗?” 阮棠毫无威慑力的瞪了他一眼,羞得耳朵都红彤彤的,像是盛开的红玫瑰。 江迟舔舔唇,只觉得从胸口蒸腾起一股热意,密密匝匝的裹了上来,一路窜到了头顶,让他整个人都在抖。 他靠在墙上,压抑住发颤的手指,安静的等她出来。 阮棠已经不慌了,母亲很早就教过她这些,只是事发突然,又是在同学面前,才会让她手忙脚乱。 还好有江迟在。 她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平静了不少,江迟带着她回到班里,在他狠戾的眼神之下,没有 人敢多说一句什么,只有蒋黎拉着阮棠的手,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终于长大了啊!” 江老大这下该下手了吧! 阮棠看着她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她像是在看着待宰的羔羊。 南城一中是重点高中,从高一起就有补课的传统,不过不是全校师生,而是年纪前五十名的尖子生。 阮棠自然也在里面。 只是,这样一来,她就不能和江迟一起上学了。 走出家门的时候,她还在想这件事,然后就听到一声口哨声在门口响起,江迟对着她挑了挑眉,拨动着车铃铛,拍了拍后座,“来,上来!” 阮棠眼睛一亮,“阿迟哥哥?你怎么来了?”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我不是每天都和你一起上学吗!抓好!” 可是,今天不一样啊,你又不和我一起补课! 而且,江迟明明最讨厌上课的,现在放了假,怎么会愿意去学校呢! 见她不说话,江迟拎起她的书包挂在自己车把上,“想什么呢?小可爱?怎么都不理我!” “阿迟哥哥是特意送我去上学吗?其实我自己可以过去的……” 她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江迟嗤笑一声,“你哪有这么大面子!我就去顺路送你一下,别多想!” 阮棠在他腰上拧了一把,“说实话!” 江迟咳了一声,“那个,我这不是怕你一个人孤单吗,就和老师说了一声,和你一起上课……”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听不清楚。 口嫌体正直的少年此刻连耳朵都红了,看都不敢看她一眼,飞快的骑着车,拉着她的手臂进了学校。 他们到的不算晚,阮棠挑了个中间的位置,江迟大剌剌的坐在她身边,摆开了课本,一副专心致志的样子开始听课。 只可惜,没听到一半,他就睡着了。 阮棠摇摇头,听着头顶的风扇嗡嗡作响,怕江迟着凉,从书包里取出一件外套盖在了他的肩上。 粉红色的小外套,盖在他身上分外显眼,老师往这边看了一眼,阮棠吐吐舌头,甜甜一笑,认真听课。 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江迟伸了个懒腰,从梦中醒来,一眼就看到了身上的小外套,和身边欺霜赛雪的小美人。 他心里舒服的不 得了,搂过她就亲了一口,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今天的梦怎么这么安静呢?平时这时候她总是缠着他说个不停,甚至还拉着他让他再亲一下呢! 阮棠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坐在后面的几个人也面面相觑。 啧,今天就是补个课,没想到还能看到这么带劲的场面,值了! 刚才要是拍下来就好了! 阮棠看了他一会儿,红唇动了动,不知该说些什么,低下头专心看书,假装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江迟突然反应过来,在自己的脑门上拍了一巴掌,“卧槽!居然不是在做梦!” 安静的教室里瞬间沸腾起来,这里不少人都是和他一个班的,当然认识这两个人,听见他这句话,非常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 “迟哥梦见什么了?怎么能见着人就亲呢!” “哈哈哈哈哈迟哥你够了!还让不让人好好上课了!” “赌一张卷子,绝对是春梦!” “艹!滚滚滚!”江迟恼羞成怒,一脚踢翻了笑得最厉害的那个,连人带凳子都倒在了地上,然而这位同学依然在捶胸顿足,“我的妈,这个梗我能笑一年!” 江迟深吸一口气,决定大人有大量,不和这群人计较。 他比较在意的是,绵绵该不会生气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绵绵:好气哦,阿迟哥哥不让我亲他,凭什么他能亲我?!不高兴!(╯‵□′)╯︵┻━┻ 、 第二十六章 阮棠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笔尖在纸上摩擦的声音格外响亮。 “绵绵……”他去抓她的手臂,被阮棠躲开了。 江迟有点不知所措,真生气了? 也对,他可是当着全班亲了她一口! 而且,他不仅不知悔改,还觉得有点高兴是怎么回事?! “绵绵,我错了!”他这次没敢再碰她一下,而是认认真真的承认错误。 后排的几个人憋着笑,“迟哥别怂啊!上啊!” “哈哈哈哈哈嗝!迟哥也有今天!” “这叫什么?这叫英雄难过美人关!百炼钢成绕指柔!”语文课代表推了推眼镜,严肃的说道。 阮棠一下一下的拿笔戳他,尖尖的下巴扬的高高的,“你错哪儿了?” “我、我哪儿都错了!我不该欺负你!” 阮棠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你根本就没认识到错误,你就是怕我不高兴才这么说!” 嘿,她可真聪明!不愧是他江迟看上的人! 见他眼中闪现出得意之色,阮棠更不高兴了,捏住了他的鼻子,用力瞪着他,“你高兴个什么劲儿!” 江迟连忙收起了笑容,矢口否认,“没有没有,我怎么会高兴呢?我认错还来不及呢!” “哼!”阮棠瞟他一眼,“你错哪儿了?” 江迟苦着脸,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我错哪儿了哎!” 阮棠看着他无辜的样子,气的想要亲回来! “你、你、你怎么能这样呢!”要不是顾及形象,阮棠都要叉腰了,“你这叫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啊?”江迟听得一头雾水。 “凭什么你可以亲我,我就不能亲你了?阿迟哥哥说话不算话!”那双清凌凌的大眼睛里满是控诉和不满,“你说过的,我长大了就不能亲你了,那为什么你可以亲我?” 江迟恍然间想起八岁那年,他站在阮家的门口,一脸郑重的告诫她,她已经六岁了,不能再随便亲他了。 他那时候是怎么说的来着? 只有最亲密的人才可以随便亲。 他嗫嚅了半晌,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人啊,果然还是要长前后眼! 江迟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又把她按在 墙上,亲了一口,当然,是亲在脸上。 教室里有人吹起了口哨,有人大声叫好,他浑然不觉,这一刻,他像是什么都听不到,只能听到自己蓬勃跳动的心脏。 噗通,噗通,噗通,像是要从喉咙口蹦出来。 他听到自己说,“可是绵绵,你对我来说,就是最亲密的人啊!” 所以,我亲你一下也没有关系吧? 如果有一天,我也成了你最亲密的人…… 那我恨不得你一整天二十四小时都趴在我身上亲我啊! 阮棠没能理解他的深意,她只觉得江迟哥哥耍赖! 哼!双标无赖的坏蛋哥哥! 努力忽略掉她不满的眼神,坏蛋哥哥拿过她的水杯去打热水。 大课间只有十五分钟,教室的饮水机没换水,他跑去楼上的教师办公室去接水,正好看到数学老师在对着他吹胡子瞪眼。 江迟嘿嘿一笑,接满了水,拧紧盖子跑下了楼。 时间还早,他跑了一趟小卖部,在货架上拿了一袋红糖,揣在兜里往回走。 刚进教学楼,上课铃声就响了。 等到江迟到教室门口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瘦削的数学老师拿着粉笔在讲题。 见他径直走了进来,老师皱了皱眉,“江迟,去喊报告!” 阮棠抬起头,就看到他手里还拿着她的水杯,口袋里也塞得鼓鼓囊囊的。 江迟对她挤眉弄眼,示意她不要说话,难得乖巧的退到了门口,大声喊道,“报告!” “干什么去了?” “您不是看见了吗?”江迟嘿嘿笑,“何必明知故问呢!” “臭小子!”数学老头看了看那个粉红色的卡通水杯,没再说什么,挥挥手让他进来。 半分钟后,拿到水杯和红糖的阮棠只觉得自己手心隐隐发烫。 他明明是万事不上心的一个人,对待她的事情却总是如此细心,和他平日里的形象大相径庭。 阮棠抿了唇,低头一笑,捏了捏江迟的手心。 把一切尽收眼底的数学老师摇摇头,扶正了自己的眼镜:啊,真是令人羡慕的青春啊! 初恋真美好! —— 寒假过后,阮棠像是吸满了水的杨柳枝一样,纤细的身条开始拔高。 江迟每天看到她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她比比身高,“嘿,今天终于长到哥哥的肩膀了!” 阮棠就笑着去拧他的腰,娇娇俏俏的模样很是让人心动。 “我很快就可以超过你了!”她踮起脚尖,比划着两人的身高差,莹白的指尖勉强可以够到他的头顶。 江迟去整理她的头发,故作忧伤的叹了口气,“再长个几百年吧!” 他低头看着她的头顶,其实一米六的身高挺不错,他能轻而易举的把她抱起来,以后试试把她抱到脖子上,估计不会太难。 “来,小朋友,哥哥抱你去上课。” 阮棠低着头笑,配合他演出,“大哥哥,妈妈说不能和陌生人一起走!” 江迟歪头想了想,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像我这么帅的陌生人和你一起走,其实还是你占便宜了。” 阮棠眨眨眼,把手递到了他手里,“好吧,看在大哥哥这么帅的份上,就给你这个荣幸好了!” 她个子长得很快,脸上的婴儿肥消失不见,原本软萌甜美的面容也变得精致可人,如同一朵慢慢盛开的娇花,逐渐显露出过人的美貌。 江迟每天看到她的时候,都在怀疑自己将来究竟要面临多少情敌。 很快,情敌一号送了上来。 高中生正是十七八岁的好时候,青春躁动,见到出色的异性很容易生出几分好感。喜欢就去表白,失败了要么再接再厉,要么换一个目标,简单快捷。 阮棠第一次被人堵在操场上表白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面前的男生她见都没见过,直接冲上来递给她一封信,还说喜欢她,阮棠吓了一跳,呆愣愣的看着他。 “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呀! 正在和其他人说话的江迟余光瞥到她这边的情形,大步走了过来,凌厉的眼神上上下下的扫视着男生的全身,“喂,你哪位?” “我、我来表白!”男生结结巴巴的回答。 “来跟我妹妹表白?那先打败我再说吧!” 说着,他就撸起了袖子,“来吧,去篮球场单挑!” 男生连忙后退,脸色涨得通红,“为、为什么要打败你?” 这不是开玩笑吗?谁能打得过他啊! 要不是看江迟不在,他也不会胆大包天的来表白啊! 江迟冷哼一声 ,“连我都打不过,凭什么保护我妹妹?” “还有,”他的眼神毫不客气的在男生身上过了一圈,“这位同学,你是家里太穷买不起镜子吗?借个镜子照照吧!” 和他比起来,简直就是丑哭了好吗! 说完,他拉起阮棠就想离开。 阮棠对他摇摇头,“等我一下!” 她顶着江迟冷冽的眼神跑到了满面通红的男生面前,眼神诚恳,“很抱歉,阿迟说的话不太好听,他也是太急于保护我了。虽然我不认识你,但是,我相信能够鼓起勇气表白已经很厉害了,很感激你的喜欢,不过我不能接受,我们还是以学习为重,好吗?” 男生点点头,“谢谢你,你好温柔啊!” 江迟嗤笑一声,“跟他废什么话!” 她的温柔全都留给他就好了啊! 这种事发生了不止一次,送情书的,当面表白的,还有托人带话的,都被江迟一个冷眼打了回去。 阮棠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反正这些人她也不熟,就算江迟不出头,她也是要拒绝的。 江迟对她的态度很满意。 “没错,就是这样,绵绵,你不要理他们,一个个长得挺正经,实际上不好好学习,天天就想着惹事,能是什么好东西!” 阮棠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他,“阿迟哥哥,你是怎么一本正经的说出这句话的?” 至少,在其他人眼中,不好好学习,每天惹是生非的人,明明就是他好吗?! 江迟:…… “可是,如果这样的话,我是不是也不该理你了?”她笑得认真又狡黠,唇畔的梨涡里藏着浅浅的笑意。 “这怎么能相提并论呢?”江迟一脸严肃,“我长得比他们帅啊!” 两人都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可是,很快,就有流言传了出来—— 高一的那个年级第一,作风有点问题! 一边缠着名义上的哥哥,一边又和其他男生暧昧不清,勾着别人来表白,害得这些人被教训,简直就是个狐狸精! 最先听到这些流言的是顾卓。 她眉头一皱,显然是觉得这些话不太好听,直接去了高一22班,站在门口,把江迟叫了出来。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江迟警惕的瞪着她,“有事?” 作者有话要说:小 可爱们圣诞快乐! 第二十七章 “啧,臭小子,别不识好歹,我可没惦记你家小美人儿!老娘有男人了好吗!”顾卓剜了他一眼,恶狠狠的说道。 好气哦,每次看见他都忍不住想和他打一架怎么办! “最近的流言,你处理一下,别让她听到。”她看了阮棠一眼,“这么可爱的姑娘,不该让这种东西污了耳朵。” “什么流言?”江迟一头雾水,没听懂她的意思,“你在说什么?和绵绵有关?” 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你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说的不太好听,我就不给你重复了!”顾卓瞥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你要是看上人家了,就早点下手,别磨磨唧唧的,真不像个男人!” 要是被人捷足先登了,看他上哪儿哭去! 江迟压根就没把后半句放在心上,他更关心前半句,“知道了,多谢!” 课间的时候,他一个人去各班溜达了一圈儿,又从几个兄弟那儿听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放学之前,带着几个男生去高一1班堵人。 下课铃还没打,教室里的人大多在自习,有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正准备放学回家。 突然,一声巨响传来,有人一脚踹开了门,抱着手臂,怒气冲冲的挡在了唯一的出口处。 是江迟。 他一出现,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比教导主任来都管用。 “李铭远是谁?给我站出来!”他气势凌人,下巴微扬,漆黑如点墨的一双眼从班里的男生身上一个一个滑过,“敢作敢当,别做缩头乌龟!” 就在这时,下课铃声响起。 有人像是松了一口气,拿起书包就想往外跑,被江迟拦了下来,“哎哎哎,别着急走啊,你叫什么?” 身后有人给他支招,“老大,直接让人拿学生证查查不就知道了?” “对,饭卡上也有名!” “就是,姓李的,别躲着,今天不把你揪出来,谁也别想走!” 坐在第四排的男生抖了一下,抓紧了书包带子。 很快就有人出卖了他,“就是他!他是李铭远!可以放我们走了吗?” 江迟瞥他一眼,大手一挥,“滚吧!” 其他人如蒙大赦,纷纷抱着书包往外跑,个别爱看热闹的凑到了窗口,等着瞧瞧是什么情况。 江迟掰了掰手腕,骨节咔咔作响,眼神睥睨。他长腿一迈,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一把拎起男生的领子,眼睛微眯,“就是你传我妹妹的坏话?” 李铭远整个人都在抖,手里的书包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不、不是我!我什么都没说!” “哦?是吗?那别人都是冤枉你了?”江迟不信他的说辞。 如果真不是他说的,他心虚什么? 李铭远满头冷汗,脸色煞白,完全不敢看江迟的眼睛,“反正、反正不是我说的。” 色厉内荏! 江迟嗤笑一声,对着他扬了扬拳头,“知道我是谁吗?如果知道,那也该听说过我的名声,你该不会以为,你凭这两句话,就能让我不揍你了吧?” 李铭远肩膀一缩,“这可是在学校!” “我管你是不是在学校!我还怕处分吗?”江迟的眼神发寒,右手一松,把他扔到了地上,“智障!” “再不说实话,你今天就不用回去了!” 他恶狠狠的威胁着跌坐在地上的男生,身后的几个人也很给面子的围了上来。 在一群人的注视之下,李铭远彻底崩溃了,“是我,是我说的,怎么了?她既然敢做,我凭什么不能说?!” “哟呵,你还有理了?!”江迟气的差点给他一拳,“她做什么了?啊?你倒是说出来听听!” 造谣狗还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叫嚣,真是不要命了! 要是有人敢骂他,他说不定还会吹声口哨鼓个掌,可是,要是有人骂阮棠,那就是跟他过不去! 他的小奶包那么可爱,他都不忍心大声说话,他们怎么忍心欺负她? 简直不能忍! “我说错了吗?什么哥哥妹妹的,情哥哥吧!她一边缠着你,一边和其他人纠缠不清,勾勾搭搭的,你就不生气吗?脸都不要了?!我呸!” 江迟忍无可忍,只觉得自己的血管突突直跳,直接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 只听“砰”的一声,李铭远就被击倒在地,脸上很快肿了起来。 “不要脸?是谁不要脸?长得跟个小白脸似的,怎么思想这么龌龊!” 江迟还觉得不解气,抓着他的领子就开始左右开弓,“她缠着我?你他妈是瞎子吧?看不出来是老子缠着她?啊?” “她和谁纠缠不 清了?脑子有坑我给你治治!” “不就是表白被拒了吗?多大点事啊,在背后编排人家,人渣!卑鄙小人!无耻之徒!我呸!” 江迟最后在他身上踹了一脚,恨恨的骂道,“是,她是我妹妹,是我妹妹又怎么了?我他妈护了那么多年的人,凭什么让你这么糟蹋?!” 他攥着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高高挽起的袖子底下露出一截结实的手臂,因为刚才扭打的过于激烈,不小心被桌子边角擦出了几道血痕。 站在他身后的人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看着江迟毫不在意的一抹脸,转过身,脸上的表情瞬间由气愤变成了惊愕。 “绵、绵绵?!” 他的气势骤然弱了下来,声音里全是不敢置信。 阮棠像是没有看到地上躺着的人,对着江迟伸出了手,“过来,我带你去上药。” 江迟挠挠头,跑了过去,小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回家呀,可是一回头,发现你不在。”她抿了唇,半是玩笑半是撒娇,“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江迟揪了一下她的鼻尖,“怎么可能呢,走,带你回家!” 阮棠看着他的手臂,轻轻触摸着细细的血痕,“疼不疼?” 江迟一耸肩,故作潇洒的说道,“这有什么,一点也不疼!” “本来还想给你吹一下呢,既然不疼的话,那就算了。” 江迟:……你要是愿意给我亲一下,我现在立马就改口! 对,疼,特别疼!要绵绵亲亲才能好! 给他上着药的阮棠一抬头,就看到江迟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很疼。” 阮棠毫无威慑力的瞪他一眼,“疼就对了!” 绵绵一定是在生气,生气他又去打架了! “才不是,我是生气你居然让自己受伤了!” 江迟这才发现,他竟然不小心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明明答应过我的,不会让自己受伤的,居然食言!”她气鼓鼓的样子和三岁的时候一模一样,江迟在她脸上捏了一把,手感柔滑,让他忍不住又捏了一下。 “只是不小心,下次不会了。” 下一次,一定不会让她担心了! —— 第二天一大早,阮棠才在蒋黎那里知道了江迟打人的原因。 蒋黎隐去了一些过于不干净的言辞,只告诉她,江迟是替她报仇。 “我跟你说,当时好几个人在现场,都听到你家迟哥那句话了!贴吧里都已经传遍了,简直了!” “她是我妹妹怎么了?我护了那么多年的人,凭什么让你这么糟蹋!啧啧啧,man爆了!” 简直男友力爆棚! 阮棠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悄无声息的看向江迟的方向。 正坐在阴影里和人打牌的江迟若有所觉,抬起头,就看到阮棠在偷看他,一时间心情大好,旁若无人的吹了声口哨,响亮又肆意,然后下一秒,他把手里的牌一扔,“和了!” 阮棠脸色微红,圆圆的红唇弯起一个甜蜜的弧度,唇边的梨涡清晰可见。 “我说过的,他就是很厉害的人呀!” 蒋黎摇摇头,“不,你才是最厉害的那个!” 大佬的女人,惹不起惹不起! 惹不起的阮棠最近在安心备考,马上就是暑假,如果放假前不需要考试,那就更美好了! 学霸阮棠和学霸蒋黎每天的对话从“你家哥哥又看你了”变成了“这道题还有没有更简单的解法”,班里的气氛也一天比一天紧张。 没办法,实验班除了江迟他们几个,其他人可都是个顶个的尖子生,卯足了劲儿想要把自己的年纪排名往前提一提,如果能把年级第一从宝座上拉下来,那就更好了! 这次考试之后,普通班和重点班会按照以往的几次考试成绩重新划分班级,实验班除了个别学文的同学要离开之外,倒是不会有太大的人员变动。 江迟蹭到了阮棠身边,“绵绵,你要学文还是学理?” 阮棠歪着头想了想,肯定的答道,“学理!” “为什么?” 其实江迟只是顺口一问,阮棠的数理化成绩很拔尖,相比之下,史地政就逊色了不少,确实是学理的好苗子。 “因为不想和阿迟哥哥分开呀!”阮棠笑眯眯的答道。 江迟舔舔唇,想笑又有点不好意思,故作冷静的背过身,一个人咧着嘴笑了起来。 “也、也对!我也不想和你分开!”他早就做好了打算,如果阮棠学文,他就跟着学文,反正他是不会和她分开的! 林思远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后悔没有把这一幕拍下来和其他人分享一 下! 艾玛!迟哥简直怂爆了好吗! 这哪里是那个在学校称王称霸的江不良啊,这根本就是一只大型哈士奇好吗! 还是蠢到深处自然萌的那种! 他一个吃鸡腿群众都跟着天天着急,每天就惦记着迟哥什么时候才能摸到小手,亲到小嘴,什么时候才能成功上位,跟看连续剧似的! 最开始,他以为这是个三集结束的初恋小短剧,没想到成了好几百集的暗恋肥皂剧!没头没尾!没完没了!他都恨不得把这俩人摁在一起直接亲一口,齐活! 林思远叹了口气,一转眼就看到学霸蒋黎在看他。 学霸没事不看书,看他干吗? 林思远对着她呲牙咧嘴的一笑,转过头,又对着江迟悄无声息的比了个中指:迟!哥!辣!鸡! 蒋黎高冷女神形象颠扑不破,面无表情的转了过来,有一种找到了同壕战友的隐秘喜悦。 狗粮这种东西,不能她一个人吃! 要吃大家一起吃! 作者有话要说:狗粮要吃大家一起吃!一起吃比较好吃!汪汪汪! 第二十八章 很快就到了期末考试前夕,放学之前,大家收拾好了书包,开始布置考场。 因为每个考场三十人,多余的桌椅都要搬出去,阮棠刚刚把椅子摞上桌面,江迟就撸起了袖子,一把将她的桌椅抬了起来,搬着开始往外走。 阮棠抱着书包,乖乖的跟在后面,看着他高大的背影,默默计算着他的身高。 唔,阿迟哥哥是不是又长高了? 对,好像又比她高了一点! 她偷偷的低头比划着,就听到身后的女生在小声议论,“装什么娇滴滴,又不是没手没脚,整天在学校勾引男人,不要脸!” 阮棠回头看她一眼,说话的女生毫不示弱的瞪了回来。 是个和她毫无交集的人。 她的声音不小,走在两步以外的江迟敏锐的回过头,把桌子往地上重重一放,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路上搬桌椅的人很多,这时都在注意着这边,女生涨红了脸,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绕过他就想走。 江迟可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他抱着手臂,冷笑一声,“哟呵,嘴巴这么臭,心里一定很苦吧!你倒是想娇滴滴,可惜五大三粗没人理,既然有时间嫉妒别人,不如去韩国整个容吧!” 说完,他对着阮棠扬扬下巴,“走了,别和这种人待一起,小心熏你一身的味儿!” 他毒舌起来不要命,不留情面的一句话杀人不见血,阮棠看他为自己出头,想笑又不能笑,快步跟了上去。 江迟一边走一边吐槽,“咱们班还有这么丑的女生吗?背后说人坏话也太恶心了!” 阮棠憋着笑,“人家只是丰腴了一点,怎么也算不上丑吧?” 明明还挺可爱的啊! “没细看,”江迟无所谓的耸耸肩,“管她呢!” 除了她以外,他看哪个女生都不太顺眼。 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反正在他眼里,全世界的女人就分为两种,一种是比阮棠丑的,还有一种,就是阮棠本人。 而这一点,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绵绵,你暑假要干什么啊?在家里学习吗?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阮棠想了想,“我妈妈说,这次难得有时间,要全家一起去法国看外公,阿迟哥哥要出去玩吗?” 听了她的话,江迟的脑袋瞬 间耷拉下来,像是无精打采即将离开主人的大狗,“你也知道,我和我爸妈刚和好没多久,他们说要带我去美国玩一圈,顺便看看大学要不要出去留学之类的。” 他本来还想和她一起去呢!这下去不了了! 美国有什么好玩的啊,哪有她好玩啊! 阮棠唇角弯弯,“阿迟哥哥不要难过啦,才一个月而已,很快就过去了。” 南城一中的暑假只有一个月出头,实验班全员都要在八月十号报到,开始补课,算起来最多四十天见不到面,也不是那么漫长嘛! 江迟叹了口气,“我也想和你去欧洲,我也想和你去看你外公!” “等下次吧,肯定会有机会的。” 听了这话,江迟的心思又活络了。 下次?下次的身份说不定就不一样了呢! 嘿,外孙女婿!这个名号听起来就觉得美滋滋! 阮棠一扭头,就看到江迟在咧着嘴傻笑,“阿迟哥哥在想什么?” 为什么……笑得这么荡漾? 这句话她没好意思说出来,面子这个东西,她还是要给阿迟哥哥留一点的! “我在想啊,”他低头看着她,“绵绵,在以后的人生中,我一分一秒都不愿意和你分开。” 每一个和你分别的瞬间,都让我感到窒息,像是被孤零零扔到沙滩上的鱼,痛苦难言。 —— 一中的惯例是按照成绩划分考场,这一次却是打乱了排序随机划分,所以,当江迟在自己的座位旁边看到阮棠的时候,还是小小的吃了一惊。 阮棠对他吐吐舌头,“这么巧!” 江迟一扬眉毛,“这就叫缘分!” 坐在江迟前面的女生戴着眼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转过了头。 这间考场是最后一间,由于教室不够,只能把活动室腾了出来,没空调,没风扇,没监控,简直就是三无产品! 江迟一边翻着试卷,一边用草稿纸扇着风,“热死了热死了!” 尤其是他刚才还从外面跑了一圈回来! 前座的女生抬头看了一眼讲台的方向,一个监考老师昏昏欲睡,另一个在背着手溜达,没有注意到这边。她低下头,拿起一瓶冰酸奶,放到了江迟桌上。 阮棠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江迟不为所动 ,看都懒得看一眼,拿着卷子开始演算起来。 监考老师很年轻,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还好心的替他把酸奶挪到了靠外的位置,以免打湿卷面,结果,这一挪就出了问题! 女老师的面色瞬间沉重起来,因为她看到,酸奶的玻璃瓶底下,压着一张纸条,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作弊不是小事,她很快把这一情况报给了另一位监考老师。 江迟不以为然,他一个学渣中的战斗机,向来都是交白卷的,今天破天荒想答次卷,居然有人怀疑他作弊? 不能忍!绝对不能忍! 两个监考老师都盯着他,准备等他解释,“说吧,是你自己带的还是别人给你传的?” 江迟的大名这学校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两个老师也有所耳闻,不太相信他是会带纸条的人。 他要是在意考试成绩,会次次交白卷吗? 简直就是开玩笑! 江迟歪着身子,把笔一扔,神情懒懒的,“我看起来有这么蠢吗?带个纸条还被人看见?” 嗯,也对!他说的有道理! 两个老师对视一眼,有点为难。 江迟长腿一伸,突然用力,将前座的凳子踢翻,连人带凳子一起摔在了地上。 他本来脾气就不好,还有人栽赃陷害,这让他心里更不爽了,质问的语气里是浓浓的不悦。 “喂,你为什么陷害我!” 摔到地上的女生有苦难言,哭丧着脸快要哭出来了!她本来只是想给江迟帮个忙,她今天运气好,和大佬坐在一起,这么好的机会,她想给他留个深刻印象。 没想到,这样一来,印象是深刻了,可惜不是什么好印象! 江迟是个急脾气,对其他人向来没有什么耐心,见她不说话,立刻就想翻脸,“说话啊,装什么哑巴!” 女生唯唯诺诺的看他一眼,结结巴巴的反问道,“我、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陷害你?” 难道要她说自己是为了帮他作弊吗?那就真的太蠢了! “是吗?”江迟冷笑一声,“你觉得按照正常人的智商,会用这么明显的东西传纸条吗?” 他摇了摇手中的酸奶瓶,“你是瞧不起别人的智商呢?还是当其他人都是瞎子呢!” 女生不说话,只是不肯承认纸条是她写的。 阮棠抿着唇,举手看着监考老师,“老师,我可以证明,纸条和酸奶瓶是这个女生放的,但是江迟和她不认识。” 两个老师对视一眼,对这个成绩优异的尖子生有印象,“你能确定吗?确定纸条不是他自己带的?” 阮棠点点头,“他就算是交白卷也不会作弊的,而且,老师看看字迹就知道了。” 江迟的字很有特点,龙飞凤舞,一个一个像是要窜上天,一张纸条能装下几个字? 果然,监考老师打开纸条,和两人的字迹对比了一下,的确如阮棠所说,是这名女生说了谎。 眼看着老师的眼神变得凌厉,下一秒就要把自己带出去,女生慌了神,“老师,是他逼我给他传纸条的!真的!我发誓!” 江迟很不给面子的笑了一声,“你发誓?你发的誓值几个钱?” 阮棠脸上笑意全无,认真的盯着她,“你知道我是谁的,对吧?年级第一就坐他左手边,他会去让你给他传纸条?何况你们根本不认识吧?” 两个监考老师心中很快有了决断,没收了纸条,将女生带了出去,临走前看了一眼江迟,低声道,“好好答题。” 江迟懒懒的应了一声,对着阮棠吹了声口哨。 “来,年级第一,把卷子给我抄抄!” 阮棠低了头,脸色微红,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情急之下说的话有多羞耻! 哪有人自己当众宣称自己是年级第一的呀!万一这次考砸了不就丢脸了! 坐在讲台上的老师清了清嗓子,“安静安静,快点答题!” 闹了这么一场风波,江迟也没有心思答题了,干脆把笔扔到了一边,趴在桌子上,盯着阮棠的侧脸发呆。 小奶包可真好看,白的像块玉似的,怎么看怎么玲珑剔透,让人忍不住想把她揣进怀里,谁也不给看! 阮棠被他盯得连笔都快拿不住了,匆匆的答完了卷子,检查了一遍之后干脆交了卷。 见她离开,江迟紧随其后出了门,空了大半张卷子,但至少没有继续交白卷,也算是有进步了吧! 监考老师摇摇头,年轻人啊,真是美好的青春! 看着这两人在考场里打情骂俏,他一个老光棍也有点想恋爱了呢! 第二十九章 考试成绩很快出来,阮棠依旧稳稳地占据着年级第一的宝座,蒋黎保持在年级前五,江迟从倒数第一,一连超过了好几个小伙伴,挂在倒数第十一的位子上。 而那个想要帮助江迟作弊的女生直接转了学。 看着成绩单的阮棠无可奈何的一摊手,江迟倒是挺高兴,“我进步了这么多,有奖励没有?” “奖励?”阮棠转头看着他,嘴巴动了动,显然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奖你吃个栗子!” 她踮起脚尖,屈起手指,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 江迟笑着去揪她的鼻子,阮棠连忙去捂,害怕鼻子被他揪掉了,说话的声音也瓮声瓮气的,“下一次好好答题,我还等着你超过我呢!” “我可不能超过你,年级第一的位置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江迟满面春风的走回了最后一排,大剌剌的一坐,手里的笔转得飞快。 围观全程的林思远哈哈大笑,“老大,你恬不知耻的样子很有我当年的风范!” 下一秒,收到一记冷眼的林思远秒怂,狗腿的笑着,“迟哥耍无赖的样子一样英俊帅气!” 江迟哼了一声,拿过了阮棠的试卷开始研究。 嗯,这个类型的题她不是很擅长啊,等他再给她找几道练练! 等他看完试卷,一抬头,就发现阮棠不见了! 今天是发成绩单,不用上课,很多人已经离开了学校,但是阮棠的书包还在,肯定没走。 他放下卷子,左手插在口袋里,站在三楼的栏杆旁往下望,很快就在拐角处看到了两个人影。 其中一个就是他的小奶包。 另一个,啧,这谁啊?长得这么丑! 他冷眼看了一会儿,悄无声息的挪了过去,站到了柱子后面,倚着墙偷听。 阮棠原本是在和蒋黎一起分析试卷,结果有个外班的女生来找她出去。这个女生是她初中同学,关系还可以,她没多想,就跟着对方下了楼,结果拐了个弯人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略微眼熟的男生。 为什么眼熟呢?因为这个人跟她表过白。 阮棠已经明白了,那个女生就是个幌子,真正想要找她的人,估计是面前的这个人,可她跟他不熟啊! 她礼貌的笑笑,说了句抱歉,转身就想离开,却被男生扯住了袖子。 “那个,阮棠,你等等!” 她的脚步一顿,“有事?” “嗯……”男生犹豫了一下,从背后掏出一只可爱多,“送、送你的!” 夏日炎炎,冰淇淋什么的,是个女生就喜欢吧! 男生想的挺好,可惜阮棠没有接受陌生人礼物的习惯,“不好意思,我……” 她的话音未落,就有一个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桀骜的黑发执拗的翘起一撮,很是特立独行。他两手插着口袋,下巴高扬着,黑漆漆的眼盯着两人看,忽然笑了一声,“人家送你的,你就接着呗!” 说着,他就毫不客气的接过男生手里的可爱多,放到了阮棠的手心里,看也不看她一眼。 “说谢谢啊!” 阮棠没反应过来,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谢谢”。 紧接着,又听见江迟自言自语,像是有些懊恼,“哎呀,我怎么忘了,我妈说女孩子不能吃凉的,对身体不好!” 说完,他就低下头,就着阮棠的手,咬了一口可爱多,漫不经心的嚼了两口,咽了下去。 江迟的表情似笑非笑,那双幽深的眼睛里此刻泛着冷意,让人浑身发毛。 男生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鞠了一躬,飞快的跑走了。 江迟冷笑一声,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吐出的话却是毫不留情,“怂包!” 他还没说什么呢,人就跑了,这种人也想追到他的小奶包?做梦呢? 更可气的是,阮棠居然还和这种人说了半天话! 江迟心里老大不高兴,一边放慢了脚步,一边怄的要命—— 绵绵怎么还站在那儿不动?为什么还不来追他? 难道看不出他生气了吗?为什么不来哄他! 被他故意忘在身后的阮棠正在看着手里的可爱多发呆。 阿迟哥哥生气了?可是他为什么生气? 因为她被表白?可他又不是第一次看到她被人表白了呀!难道他和刚刚的男生有什么过节? 嗯,有可能,毕竟江迟的为人和成绩过于突出,有很多同学看不上! 自以为找到了真相的阮棠看着手里快要融化的可爱多发呆:阿迟哥哥走了,那这个怎么办呀? 她虽然热爱甜食,但是一点也不喜欢吃陌生人送的东西呀! 江迟耐不 住了,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还站在那儿干什么?过来!” 阮棠无辜的眨眨眼,小步跑了过去,把可爱多塞到了他的手里,“这是阿迟哥哥接过来的,所以由你来负责解决掉它!” 江迟的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从善如流的三两下解决掉手里的甜筒,顺便塞给她一颗糖。 香软可口的大白兔,她从小到大的最爱。 阮棠剥开包装,刚刚咬进嘴里,江迟就凑了过来,咬掉了她露在牙齿外头的半截奶糖。 她瞪大了眼睛,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奶糖少了一半! “阿迟哥哥!”她小脸气鼓鼓的,连忙把剩下的一半奶糖吞了进去,“真小气!” 江迟舔舔唇,虽然没碰到她的嘴唇,但这么亲密的接触还是让他的心脏怦怦直跳。 “吃糖多了对牙不好。”他给自己的行为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只觉得心里甜滋滋的! 差一点就亲到了! 就差这么一点! 他差一点就碰到绵绵的嘴唇了! 想亲!想咬!想搞事! 然而阮棠才不会相信他的鬼话,一只小手飞快的伸进了他的口袋,抓出了一把糖。 “对牙不好的话,为什么你还带这么多糖?” “嘿,这不是怕你低血糖吗?!” 自从军训的时候她差点晕倒开始,江迟就多了这么个习惯!一口袋奶糖,和他江老大的形象一点都不符合好吗!幸亏没有人发现他这个习惯,不然他的形象估计就一去不复返了! “以前都是我给你带糖,你什么时候能给我带次糖?”他小声嘟囔着。 更重要的是,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呢?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自己对她来说,不只是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家哥哥呢! 她才十四,江迟,你不能着急。 他在心里告诫着自己。 可他觉得,他已经快要忍不住了。 让她带糖的话本来只是他说着玩的,没想到阮棠第二天会出现在他的楼下,对他伸出了手。 雪白的掌心上,躺着一颗圆圆的糖果。 “一天一颗糖,阿迟哥哥尝尝看。” 他不嗜甜,所以她特意挑了特别的口味。 江迟细细的咀嚼着,眉梢一扬,“芥末味?哪来的?” “我妈妈从巴黎带回来的。”她背着手,笑嘻嘻的看着他,“因为过几天就要走了,所以我来看看你。” “什么时候走?” “……我生日那天。” “这么快?”他还想陪她过生日呢! “阿迟哥哥会来送我的,对吧?”她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咬着花瓣似的嘴唇,“九点的飞机,你会来的,对吧?” 他当然会去!他怎么可能缺席她一年当中最重要的一天! 七号那天,江迟天不亮就悄无声息的出了门,江河趴在门上,听着大门关上的声音,看了一眼表。 “啧,六点半,臭小子真是迫不及待了!” 乔南打了个哈欠,“还有三小时呢,他跑过去也见不着人啊!” 江河摇摇头,“期待的感觉是很美妙的,你下午四点钟来,那么从三点钟起,我就开始感到幸福。” “时间越临近我就越感到幸福……”乔南接了下去,“小王子啊,很多年没读了。你说,刚刚跑出去的小王子会不会和他的小公主修成正果?” “会的,一定会的。” 就算小公主站在原地不动,小王子也一定会不畏艰辛的跑过去,抱住她,给她一个童话里才会有的美好结局。 这两个孩子,值得所有最美好的东西。 —— 江迟到达机场的时候,阮棠还没有到。 他站在入口,靠着墙,茫然的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目光找不到焦点。 他按住胸口的位置,怅然若失。 即使是很久很久以后,江迟都能清晰的回忆起此刻的感受:落寞,沉寂,空虚,像是丢掉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他不能失去她的。 这个认知再一次在他心中得到了肯定。 江迟看着远方,那里是旭日初升,霞光万丈,在天际凝成一抹浅浅的灰色,而他的绵绵,就从那里缓缓而来。 阮棠手里拎着一个小小的箱子,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男孩,她眼睛一亮,丢下箱子,快步跑了过去,扑进了江迟的怀里! “阿迟哥哥!你来送我吗?” 江迟低下头,凝视着那双满是喜悦与甜蜜的眼睛,忍不住嘴角上翘,“为什么要问废话?” 阮棠吐吐舌头,退出了他的怀抱,江迟有点可惜的舔舔唇 ,陪着她往前走,随口扯着闲话。 阮宸去办行李托运,梅丽莎笑眯眯的跟在两人身后,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 十一年过去了,这对青梅竹马依然黏在一起,她心里莫名有点欣慰,觉得像是看了一场漫长的韩剧,还是养成版的那种。 她和丈夫是一见钟情,经历了这么多年依然恩爱,她当然也希望女儿可以获得幸福。 不过,考虑到阮棠的年龄,她觉得江家的小坏蛋还有很长的一条路要走呢! 阮宸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江迟拽着阮棠的袖子不松手。 “绵绵,你在法国也要记得想我!” 阮棠重重的点头,“当然啦,我现在就开始想你啦!” “那你不走了好不好?” “……不好。” 江迟叹口气,揉乱了她的头发,又一根一根弄整齐,最后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一路顺风,绵绵。” “还有,生日快乐。” 其实他特别想亲她一下,可惜阮宸在旁边虎视眈眈,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在她脸上捏了捏,把礼物递了过去。 “上飞机再看。” 说完,他转过身,对着站在他身后的梅丽莎鞠了一躬,神情郑重。 “还要感激阿姨,把这么好的绵绵带到了世界上。” 带到了,我的身边。 第三十章 阮棠坐在座位上,悄悄地打开了盒子,一条手链安静的躺在红色的丝绒上。 半透明的树脂,中间是一朵小小的干花,红色的海棠,胭脂一样,被她拿在手心。 阮棠唇角弯弯,眼睛笑得眯了起来,她仿佛可以看到江迟绞尽脑汁的想要为她准备礼物的样子,挖空心思,抓心挠肺,恨不得给她变出朵花来。 结果他真的给她变了朵花来。 一看就是他亲手做的,阮棠把手链戴上,轻轻摩挲几下,又拿出戴在胸口的月亮吊坠,看了又看,无比的安心。 世界上总会有一个人,就算其他人都说他不好,说他过于叛逆,过于张扬,可你一想到他,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安心。 对于阮棠而言,这个人就是江迟。 也只能是江迟。 她脸上带着甜笑,抱着母亲的脖子,笑盈盈的在她脸上吻了一下,然后戴上眼罩,缓缓睡去。 阮宸看得心塞塞,压低了声音问妻子,“我呢?为什么没有人亲我?” 梅丽莎眨眨眼,“……那我亲你?” 阮宸哼了一声,“棠棠一转眼就十四了,再也不会整天抱着我的脖子往上爬了!” “如果我没记错,棠棠抱的是江迟……” “不要在意细节!”阮宸不高兴了,“一想到江迟就来气,臭小子,还敢惦记我女儿!棠棠才十四,十四!” “其实他也不是第一天惦记了,十几年了,你难道都没有习惯吗?” “没有!”阮宸气呼呼的看了一眼熟睡的女儿,声音低低的,“江迟那小子有什么好的,我的棠棠这么美,以后还怕遇不到更好的吗?大不了我们养她一辈子嘛!” 知道他是舍不得女儿,梅丽莎轻声安慰他,“棠棠才十四,嫁人还早着呢。” 何况阮家和江家同城,又是这么多年的交情,知根知底,江迟其实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 以江迟的脾气,就算阮宸让他入赘,也就是一句话的事而已! 阮宸不再说什么,给女儿盖好毯子,开始补眠。 —— 阮棠去法国的第一天,江迟开始失眠。 他打开日记本,开始画像。 素描的小像画了十几年,技巧越发纯熟,将阮棠的一颦一笑抓得很准,惟妙惟肖。 在日记本的边边角角上,他写了一行小字,“绵绵走的第一天,想她。” 日期,七月七号。 江迟叹了口气,无精打采的趴在窗台上,看着窗外的夜景,神情落寞。 也不知道,绵绵看到的月亮,和他看到的月亮,是不是同一个? 也不知道,绵绵有没有想他! 三天之后,江迟跟着父母一起去了美国。 美国很好,有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有热情洋溢的阳光,有各种肤色的陌生人,可是没有她。 江迟跟着父母在加州住了十几天,转道去了纽约。 这里是标准的国际大都市,和南城的水乡秀色截然不同,另有一番景象,可以轻而易举的挑起一个年轻人的向往,可惜没能引起江迟的兴趣。 他每天都在数日子,计算着回去的时间。 还有三天。 还有三天绵绵就回南城了,昨天她在电话里说的。 可惜,他还有十七天才能回去。 江迟无精打采的躺在床上,抱着被子打了个滚儿。 没意思没意思没意思透了! 他!也!想!回!家! 他!也!想!见!绵!绵! 江迟没忍住,还是拨出了阮棠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阿迟哥哥!” “绵绵,我想你了,我好想见你啊!想你想的睡不着觉!” “你昨天也是这么说的。” “可这是大实话啊!”他心里老大的不高兴,恨不得顺着电话线爬过去找她! 就在这时,他房间的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敲门声响起,两轻一重。 “当当当——” 这个时候还能是谁来,江迟没多想,懒洋洋的跳下床,光着脚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人,刚刚到他肩膀的高度,柔顺的黑发垂下来,一张小脸俏生生的看着他。 江迟直接愣在了原地。 这一刻仿佛被时光无限延长,头顶昏黄的光束笼罩,时光分秒滴滴答答,愣在原地的江迟似乎陡然间被打通了奇经八脉,有什么从耳边呼啸而过,震得他耳朵生疼。 江迟听到自己的心脏轰然作响,下一秒,只听“啪”的一声,他的手机跌落在地。 目光相触的 一瞬间,他很确定,他听到了花苞开绽的裂响。 视线相接的短短数秒,她是清澈柔婉的水波,用无底的眸光将他瞬间溺毙。 她似乎笑了,又似乎没有。 空气如此安静,如此喧嚣。 江迟愣了很久,连呼吸都变得迟缓。阮棠笑意盈盈,唇边的梨涡清晰可见,无比耐心的等着他回神。 “绵绵,你、你是不是长高了?”江迟无意识的蹦出这么一句话。 阮棠扬唇一笑,“是呀,现在跳起来就可以打到阿迟哥哥的膝盖了,开不开心?” “开心,开心!”他呆愣愣的点着头,木然的眼神中骤然迸射出无限的光彩,突然回过神来,抱起她就转了一个圈! “绵绵,我太开心了!真的!真的!真的!”他一连串说了三个真的,脸上的笑意不断扩大,“居然是真的绵绵!我不是在做梦吧!” 江河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冷静的吐槽,“你就是在做梦,整栋楼都听见了。” 江迟怒瞪着父亲,“你这是嫉妒!红果果的嫉妒!” “我嫉妒你?”江河乐了,“你除了抱一下还能干吗?” 妻子在他身后咬着唇笑,江迟干脆利落的接了一句,“能!当然能!” 说着,他把阮棠打横抱进了房间,踹上门,然后,秒怂! 他还真不能!怎么也得等她成年吧! 江河耸耸肩,“可以呀,居然连荤段子都听得懂,学了不少东西!” 乔南忍着笑,把他拉回了房间里。 不知不觉,江迟已经长到这么大了,他会有自己的人生,而他们,也不会再去干涉。 出国留学的事情,就看他自己的意思吧。 但是有一点她是知道的,只要阮棠在哪儿,她的儿子就会在哪儿,寸步不离。 被江迟抱住的阮棠惊呼一声,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安安稳稳的坐在了床边。 江迟倒了一杯水给她,“绵绵,你怎么来了?” 阮棠鼓了鼓腮帮子,故作忧伤,“我就知道,阿迟哥哥说想我都是假的!” “怎么会!明明就是真的!我特别特别想你,想得不得了!”江迟举着右手发誓,生怕她不相信自己的话,还重重的点了点头。 阮棠“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吧,不逗你了,我知道你想我, 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说着,她把手里的盒子递给他,“这是欠你的糖,你喜欢的古古怪怪味,尝尝看!” 江迟的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我说想你,你就来找我了?” 真好! 那我说喜欢你,你是不是就和我在一起了? “是呀,你说你想我想得吃不好睡不好,我就买了机票,一个人过来啦!” 江迟觉得自己此刻眼眶湿润的样子简直蠢爆了,他艰难的转过头,不敢看她,生怕她看到自己愚蠢的样子。 “绵绵,绵绵……”他低声叫着她的名字,有点哽咽。 她跨越了大半个地球,在他最想见她的时候,义无反顾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仅仅是因为他的一个电话,就不远万里,不辞辛劳的跑过来,出现在他的面前。 江迟的心里有什么涌了上来,烫红了他的眼睛。 这样甜蜜可人的小奶包,他一辈子都不会让给别人!绝对不会! 半小时之后,江河敲开了门,看到两人衣着整齐的坐在床边说话,他笑得老神在在,“一起睡?” 江迟站起身,“我带她去开房。” 江河的眉毛挑的高高的,“哦?” “我带她,去给她,开房!”江迟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声音严肃。 阮棠眨眨眼,抱住了他的胳膊,低声说道,“阿迟哥哥,我不敢一个人睡……” 陌生的国度,陌生的酒店,陌生的房间和人群,她真的要一个人住一间房吗? 阮棠想起自己听说过的各种灵异小故事,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阿迟哥哥,我可以和你睡吗?”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扯着他的袖子晃来晃去,“好不好?” 看着她眼里的期待之色,江迟说不出一个不字。 江河默默地笑了下,这位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你这话该问问你阿迟哥哥的自制力。 十六七岁的少年,你问他有自制力这种东西吗? 送到嘴边的嫩肉不能吃,臭小子今天别想睡觉了! 江河幸灾乐祸的想着。 江迟犹豫了半分钟,终究还是不舍得拒绝她。 “好吧,那我睡地上。”他做了让步。 短短的一句话,就让阮棠眉开眼笑,“还是我 打地铺好了!只要阿迟哥哥不赶我走就好啦!” “你是女孩子,怎么能让你睡地上,女孩子是用来宠的。” 而我,这辈子就只想宠你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小可爱们假期快乐呀~~ 小甜饼作者卖萌求包养,专注写1v1双c甜文一百年不动摇~~点击收藏专栏即可获得么么哒一个,以后开新文会有提醒哒,爱你们哟~~ 发糖不发刀,卖萌不卖蠢,甜度高,坑品好,爱我就收我嘛,鞠躬~ 第三十一章 因为身边多了一个人,江迟再也不每天吵吵着要回家的事,反而兴致勃勃的给阮棠讲起了这段时间的趣事。江河在两人身后摇头,臭小子,眼睛底下还挂着两个黑眼圈呢,精力怎么还这么旺盛! 晚上的时候,江迟带着阮棠上街转了一会儿,在灯光寥落的街角,他听到了有人在弹吉他,唱着陌生的小调,面前摆着一个帽子,里面零零散散摆着几枚硬币。 他拉着阮棠走了过去,弯下腰,不知和那人说了一句什么,对方就把吉他递到了他的手里。 江迟抱着吉他,唇角微勾,低声问阮棠,“想听什么?” 阮棠认真的想了想,坐在地上,托着下巴看他,“你弹什么我都喜欢听!” 很明显,江迟被这个答案取悦到了。他试了试音,熟悉的旋律响起,带着眷恋和柔情的眼神落在了阮棠的身上,低沉的嗓音在浓稠的夜色中显得分外迷人。 “想把我唱给你听/趁现在年少如花/花儿尽情的开吧/装点你的岁月我的枝芽” “谁能够代替你呢/趁年轻尽情地爱吧/最最亲爱的人啊/路途遥远我们在一起吧……” 最后一个音符还没落下,他舔舔唇,笑了出来,音调一转,换成了《美人》。 “对你的爱让我变得单纯/你看我的心越来越真/雨后窗外羞涩的花蕾/像你那样迷人……” 他目光灼灼,唇角带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阮棠对着他甜蜜一笑,解开了束起的长发,摘下他的帽子倒扣到自己头上,伴着吉他的拍子跳起舞来。 她从小跟着母亲跳爵士,基本功也是扎扎实实,此时即兴舞动起来很有几分动感鲜活的韵律。明明是娇美清甜如玫瑰一般的天使面容,此刻却带了几分叛逆和自由,把江迟平日里的表情学了个十足十! 她围着江迟自由自在的舒展身体,每一个动作都和他的节拍完美契合,热情奔放,酣畅淋漓,甚至还俏皮的对他眨着眼睛。 江迟的眼神紧紧跟随着她,看着她吸引了越来越多的眼光,却毫不在意,自顾自的对他扬唇一笑,挑眉眨眼,像是暗夜里的小精灵。 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阮棠穿得很少,长长的白衬衫在腰上打了个结,袖子高高挽起,露出莹白细腻的手臂,牛仔短裤底下是笔直的双腿,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吸引了不少人驻足。 江迟看着他们的目光,心里有点不痛 快,想把这些目光都隔离在屏障之外。 阮棠跳得兴起,在他歌声落定的前一秒,她打了个响指,挑起了他的下巴,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江迟垂下眼,手指的动作一顿,忽然有些不敢看她。 她刚刚跳舞的时候,不小心露出一截腰,绸缎一样的白。 他心跳如雷,身体滚烫,手心在冒汗,他在裤子上随便蹭了蹭,把吉他递还给街头艺人,道了句谢。 当天晚上,江迟做了一个旖旎的梦。 阮棠戴着他的帽子,穿着他的衬衫,歪着头看他,眼睛眨啊眨,眨得他心都化了。 她皮肤雪白,笑容甜美,咬着唇装无辜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去欺负她。 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她趴在他身上声声唤唤,现实和梦境交织在一起,她的声音一如初见,奶声奶气的,像是下一秒就化在人的耳朵里。 “小哥哥,你没事吧?” 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在他的梦境中反复闪现,那声音像是烙在他的脑海中,再也挥之不去。 醒来的时候还不到五点钟,江迟压抑着急促的喘息,抱着被单去了卫生间。 阮棠起床的时候,他已经拎着早餐回来了。 江迟神态自然,只是悄悄地红了耳根。 阮棠吃东西的时候两颊鼓鼓的,两只手抱着巨大的酸奶瓶,咬着吸管对他笑。 江迟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舔舔唇,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轻声问道,“绵绵,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以后?” “对,毕业之后。” 阮棠托着下巴认真思考,“大概会选择做个画家吧,然后开一家画廊,办几场画展,这样就够了。” 说完,她转过头,正好看到凝望她的江迟。 “阿迟哥哥呢?” “我?”他舔了舔唇,脸上化开一抹柔色,“我最大的梦想,是给喜欢的人一个家。” “我愿意做她的后盾,自始至终,无论她想要做什么,去哪里,我都会陪着她。” 我爱着一个人,从五岁到十七岁,当然,未来还会持续很多很多年。 从遇到她开始,我的眼里,我的心里,就再也装不下别人。 我的初恋,我的妹妹,我未来的妻子,我一生的伴侣,就只剩下一个唯 一的答案。 当然,也是最好的答案。 我希望牵着她的手,从老婆,到老婆婆。 说好的一辈子,就是一辈子,谁也不准食言。 —— 高二开学之后,因为重新分班,22班换了一个英语老师,姓安,是个刚毕业的年轻人,戴着黑框眼镜,要求大家用英文做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 轮到阮棠的时候,安老师推了推眼镜,笑着调侃了一句,“这位女同学的英文口音很法式啊!” 阮棠吐吐舌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办法,在巴黎待了近一个月,她需要一点时间才能适应回来。 最后一个才轮到江迟,他耸耸肩,漫不经心的站了起来,整个人斜靠在墙上,手里还在转着笔,唇边带笑,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mynameisjiangchi.jiangmeansriver,chimeante.所以我以后上课迟到,还请老师多担待啊!” 底下传来哄堂大笑,江迟毫不在意,只是把目光落到了正抿着嘴偷笑的阮棠身上,“个人爱好啊,让我想想,我like什么呢……嗯,ilikedy!” 说完,他剥开一块糖,潇洒的扔进了嘴里,笑得一脸张扬。 安老师也被他逗得笑了出来,直接问他为什么。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爱吃糖的可不多! 浓郁的生姜味在江迟嘴里化开,他觉得自己味觉出了障碍,明明是辛辣的滋味,却让他一路甜到了心里。 他把目光从阮棠身上移开,清了清嗓子,声音响亮,“becausedymakesmyheartpengpengpeng!” 阮棠实在是没忍住,瞬间笑倒在桌子上。 林思远兴奋的敲着桌子,给江老大加油鼓劲,蒋黎直接一口水喷了出来。 劲爆!这个答案实在是太劲爆了!完全炸开了所有人的笑点! “迟哥帅炸了boomboomboom!” “给大佬磕头duangduangduang!” 江迟淡定的坐了下来,对着笑得最欢的林思远飞起一脚,“不许笑,严肃!” 下课的时候,阮棠噔噔噔的跑了过来,一边让他讲题,一边在他腰上戳了两下,小声嘟 囔,“我才不叫dy。” 江迟愣了一下,左手勾着她的脖子,轻声嘲笑,“谁说喜欢你了?不知羞!” 阮棠对他扮了个鬼脸,“你除了喜欢我,还能喜欢谁?” 反正阿迟哥哥每天都在嘴硬,她已经习惯了! “谁说dy一定是人名了?万一我说的是糖呢?”说着,他的手伸进了阮棠的口袋,掏出一颗奶糖,嫌弃的看了一眼,算了,为了证明自己的可信度,他就将就一下吧! 甜就甜吧,反正再甜也没她甜! 既然喜欢上了她,那他勉强也算是半个甜党了! “是吗?”阮棠眨巴眨巴眼睛,表示不信,“吃糖会让你心跳加速吗?” 说着,她的手掌就贴在了他的胸口,隔着校服,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 “不、不行吗?”江迟继续死鸭子嘴硬,只是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了不少。 她的手就放在他的胸口,只隔着一层布料,天啊,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咦,居然真的心跳加速了!”阮棠一脸奇异的看着他,小心翼翼的碰了碰他的胳膊,“不会是过敏吧?” 不,他就是有点兴奋过度! 可惜,事实的真相不能告诉她。 “你看,我跟你说了,吃糖会让我的心跳砰砰砰,我没骗你吧?”江迟抬了抬下巴,一脸正经的说道。 他就是喜欢dy,因为她就是他的小软糖! 不过,她说她不叫dy,那…… 江迟咳了一声,捅了捅她的胳膊,“那、那你叫什么?” “伊莎,我外公给我取的法语名,”阮棠耸耸肩,“和英文的写法一样,在我出生之前就取好了,意思是对上帝的承诺。” 江迟来回的念了几遍,默默地记了下来。 阮棠已经开始给他读题,江迟看着她侧脸的轮廓,有点心不在焉。 “绵绵……” “嗯?” “没什么。” 江迟抿了抿唇,在心里说道:你不要对上帝承诺,上帝太远了,你只要对我承诺就好了。 —— 开学十天之后就是江迟的生日,阮棠送了一把吉他。 日落色的gibsonhummingbird,锡特卡云杉面板,指板是玫瑰木,音色均衡。江迟 爱不释手的抱了好几天,非要磨着阮棠给他在上头签个名。 她每年送的礼物他都好好的留着,时不时拿出来翻开一番,从来不展示给别人看。 绵绵是他的,绵绵送的礼物也是他的,其他人谁也不能碰! 看一眼他都老大不高兴,觉得自己吃了好大的亏! 很快到了秋季运动会,因为实验班的人数少,每个人都要报上至少一个项目。 竞技类的项目阮棠大多不擅长,于是报了长跑。 三千米的距离不算太长,她觉得自己可以坚持下来。 江迟跟着她报了长跑,林思远看着报名表,叹了口气。 “迟哥,你真是栽在她身上了!” 他拍了拍江迟的肩膀,感觉自己的心情复杂的像是看着儿子出嫁的老父亲。 “栽在她身上不好吗?老子就喜欢往她身上栽!”江迟得意一笑,“你倒是想栽呢,没人给你栽!” “迟哥,你每天这样说话一定会挨揍的我跟你讲!” “你以为你打得过我?” “……嗷!” 第三十二章 到了运动会那天,天气倒是不错,晴空万里。 因为要走方阵,实验班的女生不多,长得好看的更是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出来,体委只能找到了阮棠。 “阮棠,帮个忙吧!” 原本男女生的数量很接近,但是学文走了一批之后,男生的数量就有点多了。 总不能让男生举着牌子做领队吧? 人家班里可都是女孩子穿着小裙子在前头走呢! 阮棠拒绝不了,换上了体委借来的水手服,短裙底下是白晃晃的大长腿,看得江迟眼晕。 “不冷吗?”他皱着眉头,低头看着她的腿。 阮棠扁了扁嘴,“有点冷!” 江迟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看了一眼排在前面的队伍,浩浩荡荡,一眼看不到头。 他们班排在最后,时间还很充足。 江迟转头就往学校外面跑,在两条街外的服装店里拿回了两条长筒袜,印着她喜欢的卡通猫咪图案。 阮棠换上袜子出来之后,江迟的眉头才松开了不少。 他不满的瞪了一眼借衣服的体委: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能穿短裙? 体委无辜,别的班都是这么穿啊! 可惜,江迟才不管别人怎么穿,他只怕绵绵会感冒。 三千米长跑被安排在最后,江迟搬着凳子往最后一坐,开始给阮棠讲笑话。 原本还有点紧张的阮棠很给面子的笑个不停,原本的紧张也去了七八分。 在一边偷听的时逑茫然的看着林思远,“迟哥的冷笑话这么好笑的吗?” 林思远舔了舔牙龈,高深莫测的摇了摇头,“你不懂,这就是情趣。” 情趣这个词,对于单细胞吃货来说还是太艰涩了,时逑顿时无话可说,继续往嘴里塞零食。 快到中午的时候才轮到了男生的三千米,江迟皱着眉头看向体委,“不是一起跑吗?” 体委摇摇头,“男女生的长跑是分开跑的。” 江迟有点心塞,早知道要分开跑的话,他报什么长跑啊,还不如报个跳远呢! 他体力好,身高腿长,目不斜视,跟着大部队跑完了七圈半,等他回来的时候,阮棠已经站在了起跑线上。 江迟遥遥的挥了挥手,对她夸张的做着口型,“加—— 油——” 阮棠对着他弯唇一笑,握了握拳头,“嗯,加油!” 身边路过的男生搭上了江迟的肩膀,嘻嘻哈哈的说道,“迟哥要在这里站成望妻石吗?” 江迟的目光跟随着阮棠远去的背影,一动不动,“快点滚,不要打扰我当望妻石!” 他站在操场边,默默地替她数着剩余的圈数。 还有两圈半,阮棠觉得自己的腿都要抬不起来了。 她的位置靠中间,第一名已经快要到达终点,身后的人还没有赶上来,周围连个目标都找不到,她的双腿像是灌了铅,只能感觉到自己越跑越慢,像是下一秒就要停下来。 江迟当然也看到了她此时的情形,他直接把外套扔到凳子上,顺着操场内侧追了过去。 “绵绵,我来陪你跑!” 阮棠一抬头,就看到江迟来到了她的身边。 她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原本因为体力不支带来的负面情绪瞬间被安心代替,她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只要江迟在身边,她就什么都不用担心。 他已经陪她走了这么远的路,而未来的路,他也会一直陪她走下去。 “跟着我的脚步,注意呼吸,对,呼——吸——” 阮棠咬唇一笑,红扑扑的小脸上透着微微的汗意,跟着他的脚步调整着步伐和呼吸。 江迟把步子放得很慢,刚好是阮棠能承受的速度,“累吗?要不要慢一点?” “不用了,刚刚好。” 江迟手里拎着一瓶水,笑着吹了声口哨,“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到了最后的半圈,阮棠已经彻底没有力气了,冲刺已经不指望了,能跑到最后就已经是胜利了! 江迟的速度提了起来,比她先一步到达了终点,张开双臂等着她。 阮棠忍不住笑出声来,快跑了几步,直接冲进了他的怀里! 在一边计时的学长耸耸肩,现在的学弟学妹真是不得了,跑个步而已,为什么要虐狗? 他一脚踹翻这碗狗粮,他不吃,不吃! 阮棠趴在江迟的怀里咯咯的笑个不停,她束在脑后的长发微微松散,眼睛里跳跃着兴奋的光,“阿迟哥哥,我跑下来了!” 她一开始就是想要挑战一下自己,完全没有想到过自己居然能跑下来好吗! 而且名次居然还 很不错! 青春洋溢的少女此刻就贴在他怀里,娇软的身子只和他隔着两层布料,亲密无间,独属于她的香甜气息窜入他的鼻腔,江迟只觉得自己心脏怦怦直跳 ,像是跑完了一场马拉松。 “嗯,绵绵很棒!”他揉了揉她的长发,把她的发绳解开,把她松散的长发重新绑好,打了一个结,“走吧,休息一会儿去吃饭。” 刚跑完不能喝水,江迟陪着她在操场上走了两圈,才把水杯递给她,瓶口已经被拧松了,轻易就能打开,“想吃点什么?我去买。” “阿迟哥哥看着买就好了。”阮棠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完全没有力气动弹,搂着他的腰,仰头看着他,“反正你知道我的口味的。” “好。” 等江迟回来的时候,阮棠已经睡着了。 她靠在椅背上,身上披着他的外套,身子蜷成小小的一团,安静的睡着,恬静的像个天使。 他放轻了脚步,悄悄走了过去,在她身边蹲了下来,认真的看着她的睡颜,看了好一会儿,一动不动。 “绵绵……”他轻声呢喃,唇边漾开一抹温柔的笑意。 阮棠在椅背上蹭了蹭,脸上的轮廓被镀上一层柔软的金光,朦胧的不可思议。 江迟低下头,吻上了他年少时的一个梦。 阮棠只觉得自己唇上一暖,睫毛微颤,却没有睁开眼睛。 江迟压抑着怦怦乱跳的心脏,在她唇上贴了两秒,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他舔舔唇,只觉得她香甜的气息已经留在了他的嘴唇上,让他忍不住想要微笑,想要大喊,想要到处炫耀! 不,不行!江迟,你要矜持,矜持! 他站起身,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好让她睡得舒服一点。 阮棠有苦难言,她本来只是在闭目养神而已,阿迟哥哥为什么要亲她? 他难道看不出来她根本就没有睡着吗? 哼!阿迟哥哥这个笨蛋! 之后的一连几天,阮棠一直在想关于这个吻的事情,江迟表现的若无其事,反倒让她觉得自己有点大惊小怪。 他只是亲了她一下而已,就像她开心的时候也会亲他一下,没有区别的吧? 除了他亲的位置有点不一样之外,好像没有任何不同。 嗯,果然 是她想得太多了! 阮棠耸了耸肩,把这件事丢到了脑后。 周一来上课的时候,后桌的女生神神秘秘的把阮棠拉到了一边,“你看贴吧了没有?” 阮棠摇摇头,“是出什么事了吗?” “你不知道?”女生有点惊讶,“那你先告诉我,你和江老大是什么关系啊?” 站在八卦第一线的少女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阮棠淡定的说道,“我们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呀!” “青梅竹马?”女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个小本本,唰唰唰的写了起来,“所以,你不是他女朋友咯?” 阮棠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应该,不是吧? 她这么说没错吧? 女生给她发了一个链接,“那你自己看看吧,我估计江老大很快就要收情书收到手软了!” 她拍了拍阮棠的肩膀,“其实,我们班同学还是最看好你和江老大这对cp,你们很配的,加油!” 加油?加什么油? 阮棠一头雾水的坐了下来,打开了贴吧,一眼就看到了飘在最上头的两个热帖。 校园美女大盘点?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随手点开了第一个帖子,里面全是大图,阮棠突然有点心疼自己的流量。 蒋黎在做题的间隙凑过来看了她一眼,“为了你的流量着想,我给你指个路,往下看,三十六楼,回复最多的那一层,就是你的照片。” “我的?”阮棠有点惊讶,白嫩嫩的手指点在自己的鼻子上,“我?” 蒋黎咂了咂嘴,“宝宝,你是不是低估了自己的颜值?” 她那张高清大图一发出来,一群男生在底下嗷嗷的叫着要名字要电话要联系方式好吗?! 蒋黎看着阮棠瞪大眼睛的可爱模样,没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怎么就这么萌呢!” 她上网看帖子的时候,心里一直有种隐秘的喜悦:这个你们想要认识的小美人,可是姐姐我的同桌呢!羡慕吧?嫉妒吧?想不到吧? 阮棠眨眨眼,“可是,除了爸爸妈妈和阿迟哥哥,都没有人觉得我好看呀?” 就连这三个人,在她看来,也只是滤镜太厚而已啊! “谁会把常识挂在嘴边呢?小棠棠,你可能缺一面镜子!”蒋黎在她的小脸上捏了一把,“还有另一个帖子,你 最好也看一下。” 她今天早晨看到这个新帖子的时候,就有一种奇妙的预感:江迟和阮棠的关系,估计很快就要有一个突破性的进展了! 因为,江老大很明显已经忍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开始万更,喜欢我的点个作收,比心么么哒~ 表白倒计时,嘻嘻嘻 第三十三章 阮棠果然在三十六楼看到了自己的照片,选的是走方阵那天她穿短裙的照片,双腿纤长,举着木牌,目不斜视的往前走。 看照片的拍摄角度,他们当时已经走过了主席台,身后不少人都松懈了下来,有人在交头接耳,也有人拿着小册子开始背诵。 她咬了咬唇,放大照片,就看到队伍末尾的江迟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窃窃私语,而是在盯着她的背影,唇线温柔。 阮棠情不自禁的一笑,存了照片,就看到了底下的评论。 有人在求名字和联系方式,也有人在对着她评头品足,还有相识的人在科普她的成绩和排名,年级第一的名头一出来,评论的声音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样的美人,他们还是消受不起。 阮棠没有放在心上,而是点开了第二个帖子,可是,等到图片一加载出来,她就愣在了当场。 这张照片是在操场上拍的,主角是她和江迟! 阮棠抿了抿唇,看着照片上笑容同样明媚的一对少男少女,心里有莫名的情绪在作祟。 照片拍的是两人长跑之后的一幕,他放下水杯,半抱着她,正在给她扎头发。 少年英挺的轮廓像是被时光精心打磨过,逐渐显露出锋利的棱角,浓黑的眉眼褪去了平日里的戾气,此刻全是温柔,就像是被打上了一层柔光。 怪不得。 怪不得会有人来询问她和江迟的关系。 单看照片,就连她都觉得这两人亲密的过分,但当主角之一是她自己的时候,她又觉得理所当然。 阮棠托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连老师进门都没有发现。 她在想,和江迟这样亲密的行为,她会排斥吗? 好像并不会。 那,如果更亲密一点呢? 好像……也不会! 她微红了脸,只觉得心里隐隐发烫,连老师在说什么都听不清,干脆扔下笔,决定换个思路。 为什么每个人都在怀疑她和江迟的关系呢? 是旁观者脑洞太大,还是她真的当局者迷呢? 如果,如果他们之间不自觉的亲昵仅仅是因为他们是青梅竹马,那如果换个人呢? 阮棠觉得,自己大概不能接受。 除了江迟之外的任何人,她都无法接受。 她想,她或许已经知道答案了。 阮棠按住自己乱跳的胸口,深吸一口气,看了讲台一眼,趁着老师板书的时候,偷偷写了个纸条,扔给了江迟! “小哥哥,聊天吗?我偷阿迟哥哥的钱养你啊!” 就算没有署名,江迟也知道这是谁的笔迹。 他挑了挑眉毛,刷刷刷的写了几个字,直接扔了回去,“你是说,把我的钱从左口袋移到右口袋?” “不,我是说,把你的钱从左口袋移到我的口袋,再移到你的右口袋,这个过程很重要,哼!” 她在最后画了个张牙舞爪的鬼脸,然后转过头,对着他挑衅的吐了吐舌头。 江迟刚要回一句什么,老师的粉笔头就冲他飞了过来! 他下意识的接住了粉笔,看着老师怒气冲冲的走下讲台,对着他走了过来! “传纸条?江迟,你把纸条交出来!” 阮棠心里咯噔一声:完了,得意忘形了!被老师抓到了吧! 江迟戏谑的看她一眼,吊儿郎当的站了起来,无辜的看着老师的眼睛,“纸条?什么纸条?我怎么不知道?” 老师被他气的吹胡子瞪眼,“你把手伸出来!” 江迟怎么可能会乖乖听话?再说了,他的纸条就放在手心里,怎么可能把手伸出来。 他被抓了没关系,阮棠被抓了可就不太好玩了! 江迟迅速做出了决断,对着老师笑了笑,然后直接把纸条团成一团,塞进了嘴里! 周围一圈人目瞪口呆,江迟的表情无辜的令人发指,“老师,真的没有纸条啊,我觉得您可能是眼花了,真的!” 为了增强自己的可信度,他还重重的点了点头。 阮棠担心的看了他一眼,暗暗决定,下次传纸条一定要用食用纸! —— 贴吧事件之后,很快就有知情者站了出来:江迟和阮棠只是一起长大的情分,根本就不是情侣! 说白了,就是这俩人都是单身,大家可以尽快下手了! 很多曾经因为江迟在外的凶名而对他退避三舍的学姐学妹也有些动摇,一个能对妹妹这么温柔的男生,应该也不是传说中那么凶神恶煞吧? 当然,如果那个让他温柔以待的人是自己的话,就更好了,不是吗? 在这天之后,江迟 开始收到大把的情书。 他每天早上来到学校之后,都会去操场上跑几圈,然后去篮球场打一会儿球,打了上课铃才会迈进教室,一坐下就发现桌子里塞满了情书。 他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皱着眉头站了起来,把书包往旁边一扔,一把掏出了抽屉里的各□□书,嫌弃的看了一眼,嚷嚷了一句,“谁放的垃圾?自己来拿走!” 老师还没进教室,周围的同学一片寂静,大气都不敢喘。 无人应答。 江迟不高兴了,直接一脚踹翻了前座的凳子。 他前面的座位没人,都是各科课代表用来放作业和卷子的地方,如今凳子一倒,在地上摩擦出响亮的金属碰撞声,还有练习册哗啦啦落地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响亮。 “我再问一遍,谁放的?”他看向了周围的几个男生,“看见是谁放的没有?” 几个人面面相觑,摇了摇头,“没看着啊,不是咱们班的吧?” “咱们班哪有人敢给迟哥递情书啊,活腻了吧!” “谁不知道迟哥心有所属啊,估计是外班的吧!” “阿迟消消气,直接扔了不就完了!” 江迟把一堆粉红色粉蓝色水绿色的信封团了团,揉成一团废纸,当着所有人的面扔进了垃圾桶里。 “都看到了吧?这就是下场,谁要是再敢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可不是什么脾气好的人! 第二天,果然没有人再往他的桌子里塞情书,江迟心情还算不错,直到他看到了阮棠哀怨的小眼神。 可惜,她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课间的时候,阮棠抱着一个大盒子向他走了过来。 他吹了声口哨,“怎么了绵绵?你也给我送情书?放心,你的情书我是不会扔的!” 一边的林思远不客气的哈哈大笑,“卧槽,迟哥真不要脸!” 江迟顾不上理他,看着阮棠把纸盒推到了他的手里。 “什么东西?” 阮棠扁了扁嘴,不太高兴,“阿迟哥哥,给你的情书现在都送到我桌上来了,你快拿走!” 江迟唇边的笑意顿时僵住。 什么玩意儿? 她替别人给他送情书??? 江迟面沉如水,脸色一点点暗了下 去,他抱着手臂靠回椅背上,盯了她半晌,忽然嗤笑一声,“情书?” 他的眼神凉凉的,语气加重,“你替别的女生,给我送情书?” 到底是绵绵心太大,还是她压根就对他没意思? 江迟有点心塞,心塞的不想说话。 绵绵现在都十五了,要是真对他有意思,不可能会无动于衷的把别人的情书交给他吧? 江迟换位思考了两秒钟,如果他是绵绵,肯定直接把情书撕了,然后去把送情书的人揍一顿! 这样一想,江迟更心塞了! 好气哦!她怎么能帮着别的女生来追他! 江迟干脆利落的站起身,冷笑一声,把一盒子情书哗啦啦倒进了垃圾桶。 “看见了吗?”他转过身,脸色依然不太好看,直勾勾的盯着阮棠的眼睛,“你要是再帮她们送,下次就把你也扔了!” 阮棠从他口袋里掏奶糖吃,咂了咂嘴,“不会的,阿迟哥哥才不舍得扔了我呢!” 江迟心里闷闷的,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压住,有点喘不过气来。 迟钝的小奶包,果然是只把他当哥哥吗? 江迟烦躁的想去找人打一架。 呸!谁他妈是你哥哥!老子只想当你男人! 阮棠看着他的表情,眨巴眨巴眼睛,凑到他的身边,勾住了他的小指,温柔的摩挲两下,“阿迟哥哥生气了?” 哦,原来还知道我生气了? “可是,阿迟哥哥为什么生气呢?” 江迟不说话,扭过头不看她。 他能说什么?她让他说什么? 说她连醋都不会吃,所以他不高兴了? 这也太没面子了吧! 阮棠一根一根掰开了他的手指,捏着他的指尖,轻轻的摇了摇,可怜巴巴的眨着眼睛,“阿迟哥哥不肯理我了吗?” 江迟舔了舔牙龈,气呼呼的哼了一声,“说的好像你有多喜欢和我说话一样!” “我很喜欢和阿迟哥哥讲话的,因为你的声音好听呀!” “是吗?”就因为声音好听? 江迟哼了一声,完全不觉得高兴。 “只要声音的主人是阿迟哥哥,绵绵就会觉得好听呀!”阮棠挠了挠他的手心,“无论是小时候给我讲故事的阿迟哥哥,还是现在给 我唱歌的阿迟哥哥,声音都很好听!” 她认真的点点头,加重了自己的语气,“我很喜欢阿迟哥哥的!” 江迟撇撇嘴,心里的郁气去了七八分,小声嘟囔,“你从小就会哄人开心。” 还不知道对多少人说过这句话呢! 阮棠红唇弯弯,脸上的梨涡漾开浅浅的笑意,“才不是,我只会哄你开心。” “如果你是因为情书的事情生气的话……”她看了看垃圾桶里堆满的情书,觉得有点可惜,“如果她们是要我转交,那我肯定是不会接受的,可我一来教室就已经出现在我桌子上了,都是别人的心意,我也不能私自处置,这样太不尊重人了。” “女孩子的心意是很珍贵的,就算不接受也不该去践踏。”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全是诚恳,亮晶晶的,让江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虽然我也不是很喜欢有人给你送情书啦!”她皱了皱鼻子,“反正你也不会答应的,对吧?” 从江迟的角度看,比他矮了一头多的女孩扬着头笑得甜美可人,眼睛里全是淋漓的水光,白皙如玉的小脸已经慢慢褪去了婴儿肥,却依然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 不,或许不是不谙世事,她只是更愿意去相信单纯和美好。 而他,只想要一辈子守护这份美好。 江迟觉得这是个表白的好时机,可是地点不太合适,周围是嘈杂的人声,跟菜市场似的,而且马上就要打上课铃,留给他的时间连一分钟都不到。 江迟觉得有点牙疼。 算了,再等等! 江迟笑了一声,在她俏生生的小脸上捏了一把,“是,反正我也不会答应!” 你不就是仗着我喜欢你! 可我还偏偏就喜欢你! “下不为例!” 阮棠举起小手,吐了吐舌头,笑得无辜,“下不为例!” 作者有话要说:元旦快乐~~ 新年第一章,许个愿吧,希望新的一年里,能努力挖坑填坑,努力产粮,也希望所有一路陪伴我的小天使顺顺利利,新年大吉,万事如意,给你们比心心,爱泥萌! 第三十四章 在发现情书这条路走不通之后,有人开始琢磨别的法子。 比如,从看起来比较好相处的阮棠下手。 周五中午,阮棠刚准备回家,就有一个不太熟悉的女生凑了过来,“阮棠,我和你顺路,不然我们一起走吧?” 她觉得阮棠不会拒绝自己。 一看就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女孩子,这类人最心软了,根本不会去拒绝别人的示好。 然而,她没有想到,阮棠只是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不好意思,你是谁?” 女生的脸色一变,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你不认识我吗?我是隔壁班的班花李晓晓!” “没印象,我为什么要认识你?” “我……” 阮棠对她抱歉的笑笑,“不好意思,我中午要和江迟一起走,不能和你一起走了,你找别人吧!” 说完,她就向着门口走了过去。 李晓晓回过头,就听见阮棠在和江迟低声说话,“后面那个女生不会又是为了你来的吧?阿迟哥哥桃花泛滥到隔壁班了!” 江迟连头都没回,左手搭在了阮棠的肩膀上,陪着她往前走,“不认识!没见过!” 李晓晓头一次这么痛恨自己敏锐的听力! 该死的!她为什么要来自取其辱?! 什么江迟不江迟的,什么爱情不爱情的,都去死吧! 赶走了一个,还有无数个在后头等着,毕竟江迟的脸和钱都在那儿摆着,既然他能对一个女生温柔,说不定就能对第二个女生看上眼! 抱着这样的心思,往阮棠身边凑的人就更多了。 江迟身边凑不过去,那就曲线救国。 阮棠最近烦不胜烦,只能板起脸来,脸上写满了四个大字:生人勿扰! 碰见个别执着的,她干脆让人去表白。 “你喜欢的是江迟,又不是喜欢我,每天来缠着我有什么意思呢?” 她的声音脆生生的,周围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让前来打听消息的女生直接红了脸。 “那你告诉我,江迟有什么爱好?或者他喜欢什么,可以吗?” 阮棠眨眨眼,觉得她问了一句废话。 “江迟喜欢什么?江迟喜欢我呀!” 这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吗?为什么 还要一本正经的问出来? 她口中的“喜欢”不带任何其他含义,所以说起来没有一点犹豫,可是听在刚刚进门的江迟耳中可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他长腿一迈,靠在墙上,递给阮棠一瓶热乎乎的牛奶,响亮的吹了声口哨。 “听见了吗?要是没听见,我给你重复一遍!” 他信步走了过来,懒懒的靠在阮棠的桌子上面,坏心眼的揉乱了她的长发,又给她一根一根理顺,“江迟没有别的爱好,最大的爱好,就是绵……就是阮棠。” 最想去的地方,是绵绵的心里。 最想要的东西,是绵绵的真心。 他的眼神从阮棠身上移开,落在了其他人身上,目光一点点沉了下去,“我最后再说一遍,谁敢再来骚扰我,或是来骚扰阮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们都知道,我这个人,说到做到!” 他声音很冷,冷到了骨子里,拳头捏的咔咔直响,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被他看到的人都忍不住想要发抖。 时隔一年,他们再一次见识到了大佬的怒气。 上一次还是在阮棠被人污蔑造谣的时候。 江迟收回了眼神,冷冷地哼了一声,“滚!” 话音未落,他就转过了头,冷沉的声音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绵绵,快点喝奶,凉了就不好喝啦!” 他可是特意去校门口买的热牛奶! 阮棠咬着吸管,对着他甜甜的笑,“阿迟哥哥不要生气,以后就会清静多啦!” 他都已经翻脸了,要是还有人敢来惹他,那就真的勇气可嘉了。 果然,他一放狠话,身边骤然干净了不少,没了其他人干扰,江迟每天要考虑的,就是该找个什么时机表白! 虽然老师经常念叨不要早恋,但是江迟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 不早恋?万一他等到高三毕业再表白,绵绵跟别人跑了可怎么办? 江迟摸了摸自己的脸,再想想阮棠那张桃花一样的小脸,趴在座位上唉声叹气。 突然对自己丧失信心,这可怎么办! 蒋黎做完了一套卷子,锤了锤酸痛的肩膀,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杂志。 阮棠瞄了一眼,外国男模? 蒋黎面无表情,眼睛里却全是兴奋的光, 兴致勃勃的给她安利,“你看,封面上这个是美国新出的模特,在几个月之前开始大放异彩,小鲜肉,八块腹肌,这眼神,这表情,简直了!帅不帅?!” 阮棠盯了一会儿,“还不错,不过我觉得阿迟哥哥最帅。” 她目光清澈坦荡,完全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蒋黎瞪她一眼,恨不得在她脸上捏上一把解解气! “你这个小姑娘,怎么满脑子都是你的阿迟哥哥!” 连她的安利都吃不下去,森气! 阮棠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挽着她的胳膊笑了笑,“对不起啦,我说错了嘛!” 蒋黎鼓着腮帮子,在她胳膊上戳了一下,“你这个江迟的脑残粉,离我远一点!” 为什么江迟这种人都有脑残粉?为什么好好的一个小姑娘居然被江迟蒙蔽了双眼? 江迟很帅嘛?江迟明明就很凶! 被江迟蒙蔽了双眼的阮棠放学后留在教室里做了一会儿功课,等她把今天的疑难问题解决掉,江迟依然没有回来。 她抬头看表,已经六点半了,按理说该回家了,阿迟哥哥去哪里了? 难道是在和人打球? 阮棠给他发了短信,三分钟后,依然没有回复。 她决定下楼找人。 她手里拎着两个人的书包,顺着楼梯往下走,经过小树林的时候,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是个女孩子,声音柔柔细细的,像是春风拂面。 阮棠没有偷听的爱好,想要绕过他们往前走,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江迟! 正在和那个陌生女生在小树林里说话的人,就是她遍寻不到的江迟! 阮棠下意识的往后一闪,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躲到了不远处的拐角处。 她步伐很轻,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有人过来,依然在自顾自的说着话。 “江迟,这是我亲手做的蛋糕,你最喜欢的口味,你尝尝吧!” “嗯。”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觉得我烦?”女生有点委屈。 “不是。”江迟挠了挠头,小声催促,“你快点表白,别磨蹭!老子很忙的!” “哦哦!”女生飞快的点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那个,江迟学长,我喜欢你很久了,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吗?” 江迟没说话,只是眼神往这边扫了一下。 阮棠迅速缩回脖子,咬唇,屏住呼吸。 如果情况允许的话,她真想拍拍胸口:吓死她了! 偷听差点被发现是什么体验!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好吗! 不对,她为什么要在这里偷听?她为什么不直接走过去? 阮棠红唇鼓了鼓,小脸上表情来回变换,算了,还是先听听阿迟哥哥的回答再说! 可惜,江迟半天都没有说话。 阮棠忍不住探出了脑袋,想要离近一点。 会不会是已经回答了,可是声音太小,她没听到? 她的手指一紧,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到底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倒是说句话呀! 阮棠心里有点不舒服,有奇怪的情绪顺着心脏蔓延上来,又酸又涩,像是吃了一枚没熟的果子。 她揉了揉心口的位置,对着江迟的书包瞪了一眼! 她这边一直没有动静,江迟不乐意了,给对面的女生使眼色:继续说,快点! 女生哭丧着脸:说啥啊,她能想到的都说完了,为什么她的戏份还没结束?! 她还以为自己表完白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呢! 江迟瞪她一眼:快点,继续表白,给你加钱!加双倍! 他对面的女生瞬间打起精神,掏出一个写满了笔记的小本子,对着他朗诵起情话。 “江迟学长,他们说我的眼睛很美,因为我的眼里都是你。” “江迟学长,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江迟学长……” 说到第三句的时候,江迟的牙撑不住了,赶紧对着她摆摆手,“求你了,你还是换点正常的,成吗?” 这种级别的情话,也太刻意了吧,绵绵那么聪明,肯定一听就听出来了好吗? 就在没有文化的两个人正在冥思苦想的时候,阮棠抱着书包走了出来。 江迟顿时松了一口气。 可算是出来了! 再不出来,他就真的该着急了! 可是,当他看到阮棠平日里浅笑盈盈的小脸如今面无表情的样子,江迟的心里突然“咯噔”一声:完了,好像这把火烧的有点过! 他该不会玩火***了吧! 没 错,今天这出表白的戏是他自导自演的。 面前的女生也是他花钱雇来的,时逑亲自挑的人,有钱能使鬼推磨,财迷学妹信誓旦旦的跟他拍着平胸保证,一定完成表白的重大任务! 他从收到阮棠短信的一刻就带着人守在这里,放风的林思远看到人走过来,立刻给他打手势,他这才开始自己的表演! 别的他都不怕,就怕阮棠会无动于衷! 结果,他觉得自己现在好像玩脱了! 江迟的心里七上八下的,看着阮棠走了过来,停在他的面前,扬起雪白的小脸,清凌凌的大眼睛注视着他,眼里看不出情绪。 “阿迟哥哥,我打扰到你们了吗?” “没有没有没有!”他连忙摆手否认,希望绵绵下一秒就忘掉他今天干的蠢事! 然而,这个动作看在阮棠眼里,分明就是做贼心虚! 她咬了咬唇,扬起一个明媚的笑,看向了愣在原地的陌生女孩,“这是阿迟哥哥的女朋友吗?” 江迟尬笑了两声,“开、开什么玩笑!” 阮棠没有再说什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抓住了他的袖子,低声道,“我们回家吧。” 她的声音突然顿了一下,“阿迟哥哥今天要和我一起回家吗?还是要送这个小姐姐回家?” 阮棠年纪小,又跳了级,确实比大多数高一新生还要小一点,这声小姐姐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江迟抓着她的肩膀就往回走,“我当然是送你回家了,走吧!” 被留在原地的女生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咂了咂嘴,“真好看哎!看得我都想摸一把!” 正在从钱包里数钱给她的时逑敬畏的退了一步,“没想到你还有这个爱好!” 第三十五章 走在回家路上的两个人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阮棠正在思考,江迟是心情低落。 他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欺骗! 是谁跟他说的,阮棠年纪小没开窍,找个情敌刺激一下就好了?是谁给他出的馊主意,让他鼓捣了一出表白大戏? 江迟恨不得捶胸顿足,拿个锤子锤死那个鬼迷心窍的自己! 绵绵没反应还不算什么大事,要是真以为他交了女朋友然后跟他保持距离,那他哭都没处哭去! 江迟就这样心情复杂的把人送回了家。 阮棠站在自己家楼下,看着窗户上透出来的温暖灯光,犹豫了半晌。 “江迟……” “嗯?”江迟愣了一下,心蓦地沉了下去。 妈呀,连哥哥都不喊了,他觉得自己闯大祸了! “为什么不喊哥哥了?”他舔了舔唇,努力扯出一个微笑,“绵绵,我今天……” “江迟,你先听我说,好不好?”阮棠微微低着头,两只手抓紧了衣服下摆,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所有情绪。 “刚刚和你表白的小姐姐,我不认识。” 甚至连见都没有见过,这让她感到陌生,又忍不住有点失落。 江迟心里有点急,可惜插不上话:人是胖子找的,我也不认识啊! “我现在不太开心。”她的声音有点低落,“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 江迟想要去触碰她的肩膀,阮棠向后一退,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他,“听我说完。” “好。”江迟身子一僵,不动了。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她顿了一下,“一路上我想了很多,我不想看到有人代替我的位置站在你身边,我不想看到你有比我更亲密的人,我一点也不想和你分开,我……” “你什么?”江迟的手捧住她的脸,迫使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她,躲也躲不开,阮棠的心脏怦怦直跳,像是要从喉咙口蹦出来,干脆一跺脚,豁了出去,“我不喜欢你的眼睛里有别人,我也不想你交女朋友!” 江迟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有什么情绪快要破体而出,埋在眼底的希望和期待开始抽芽,他握住阮棠的肩膀,将她压在了墙上,不允许她转开脸,嗓音低哑,“为什么 ?绵绵,为什么?” 阮棠的眼睛眨啊眨,一时间心乱如麻。 为什么? 对呀,为什么呢? 她不想他的眼里有别人,她不想看到他的身边有更亲近的人出现,她希望他身边最亲密的人永远只有她一个,她…… 喜欢他! 明明是早已经确认过的事实,此刻想起来,还是让她有些微的不自在。 阮棠咬着下唇,抬手按住了自己乱跳的心口,忍住了表白心意的冲动,长长的睫毛上下翻飞。 “为什么呢?我也不知道,阿迟哥哥,你让我冷静一下,我觉得我应该好好想想。” 她低着头,匆匆说完,转身就走。 简直就像是落荒而逃。 父亲告诉她,永远不要在冲动之下做任何决定,尤其是重要决定。 无论现在的渴望和冲动有多强烈,都要等一等,认真考虑清楚,不要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江迟还没反应过来,阮棠就已经消失在大门里。 他抬手抓了抓头发,觉得今天收获其实不小! 至少开始让她认真审视思考他们之间的关系了,不是吗? 只要答案是他想要的,等一等根本不算什么问题! 江迟美滋滋的吹着口哨往家里走,手里的篮球得意的从左手抛到右手,在空中滑过优美的弧线。 回到家里的阮棠把课本摊开在桌上,可惜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今天发生的事给她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让她方寸大乱。 江迟不是第一次被人表白,为什么只有今天让她生出了如此强烈的危机感? 因为他的态度。 他的态度变了,和以往毫不犹豫的拒绝不太一样。 虽然他没有答应对方,或者说,她没有听到江迟答应对方,但是他似乎给出了回应,哪怕是很冷淡的回应。 阮棠干脆放下笔,躺在了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她想了很多,从初遇到现在,与江迟相识相知的过往一点一滴在脑海中化开,让她心里越来越乱。 阮棠深吸一口气,决定冷静一下。 她需要想清楚,如果他喜欢上了别人,她该怎么办? 还有,如果他真的只把她当成妹妹,她又该怎么办? 想起蒋黎提醒过她的话,阮棠觉得当初的自己简直单蠢到家了! 她在床上打了个滚儿,翻来覆去的琢磨着该怎么下手把江迟变成自己的男朋友。 就在这时,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运动会那天,他是不是偷偷亲她来着? 阮棠心里一烫,甜蜜的红唇弯弯,眼睛也眯了起来。 这样看起来,她成功的几率应该不小! 阮棠对着镜子捧住自己的脸,脸上的热度始终减不下去。 她喜欢他。 或许比她之前想象的还要喜欢他。 她对江迟的喜欢,不是青梅竹马的习惯使然,而是每一眼的怦然心动。 这样浓烈的情意,这样天长地久的累积,终其一生,恐怕也只会有一次了吧! 有没有这样一个人,他可以叛逆,可以张扬,可以和所有人对抗,但只要你看到他,只要你握住他的手,就会觉得笃定安心,无所畏惧? 对于阮棠来说,江迟就是这样一个人。 从开始到如今,他永远站在她的身旁,永远光芒万丈。 五岁那年,她最喜欢的人是江迟。 十五岁这一年,她最喜欢的人依然是江迟。 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呢? 而她最美好的时光,都是与他一起度过,那些最值得珍视和怀念的时刻,也都是江迟带给她的。 就算他真的只把她当成妹妹,只要他还没喜欢上别人,她就有信心把他留在自己身边! 阮棠斗志满满的给自己打着气,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全是跃跃欲试的光。 趁着父母已经睡下,阮棠偷偷跑到了阳台上,一个电话拨给了林思远。 “思远哥哥,你睡了没有?” 林思远看了一眼身边竖起耳朵的江迟,觉得拿电话的手都在抖,“受不起受不起,小棠棠,我可担不起你这一句哥哥!” 等你挂了电话,我说不定会被你的阿迟哥哥打死! 阮棠吐吐舌头,“没关系,你是阿迟哥哥的朋友呀。” “对了,我打电话是有事情想要问你。” 阮棠的手绕着头发,把今天放学时看到的女生描述了一番,“和阿迟哥哥表白的这个人,你认识吗?” 林思远紧张的头上直冒汗,完全不知道 该怎么接话,“啊,这个人啊,我不是很熟啊,好像没见过吧?” 他一转头就看到江迟紧皱的眉头,连忙跟了一句,“这人我不认识,迟哥也不认识,估计是哪个路人甲吧!” “是吗?”阮棠疑惑的问道,“阿迟哥哥也不认识她吗?” 哼!她明明看着他们说了好一会儿话呢! “真不认识,迟哥他不喜欢这样的啊!” “那……他喜欢什么样子的?”阮棠轻声问道。 林思远嘿嘿一笑:迟哥的想头有戏! “迟哥喜欢那种长得甜的,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还有俩梨涡的那种,又白又软的小姑娘!” 最好是姓阮名棠的那种小美人! 嘿,那可是迟哥的心头肉,独一份,谁都不能碰一下! 听了这句话,江迟露出了一个满意的表情,眉头松开了几分。 阮棠听得一清二楚,当然也知道他指的是谁,脸上的热度一点点升高,“我是说除了我!” “除了你?”林思远重复了一遍,“除了你还能喜欢谁啊?我看啊,迟哥连他自己都不喜欢,就喜欢你!” 阮棠表示无话可说。 等他挂了电话,江迟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多嘴!” 林思远耸耸肩,就看见江迟舔了舔唇,露出一个笑容,“不过,谢了啊!” “这有什么可谢的,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他推了推眼镜,“再说了,迟哥,嘴上说谢多没劲啊,给个媒人红包啊!” “少不了你的!”江迟在他肩上锤了一把,开始摩拳擦掌,和几个兄弟筹划起最好的表白时机! 他一直都记得绵绵说过的场景,她想要的表白,是在大雪的天台上,可是南城哪儿有雪啊! 而且,他也实在是等不到冬天了! —— 阮棠觉得自己已经想清楚了,决定从周一就开始着手准备表白计划。 不,应该说,把江迟从哥哥拐到男朋友这条路上来的na。 可惜,她的计划还没实施,一盆冷水就浇了上来,把她的斗志浇熄了! 周一下午,江迟把自己弄进了派出所。 而理由,是为了一个女生打架! 阮棠听到这个小道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了,“真的假的?” 蒋黎摇摇头,“现在大家都在这么说,而且女主角到现在还没回来,应该就在派出所呢!” 有人看阮棠的目光已经带了点同情,仿佛她的头上长出了绿油油一片草原。 阮棠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水,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站起身就去了班主任的办公室。 班主任周老师也是刚刚接到派出所的电话,拿了外套,正准备去领人,结果一出门就看到了阮棠。 她推了推眼镜,想起了这两人的关系,“要一起去吗?” 阮棠点点头,“嗯,麻烦老师带我一起去吧!” 两人的速度不慢,到达派出所的时候也已经过了六点。 天色晦暗,阮棠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江迟,他一脸漠然,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冷冽气息,手里还死死地抱着一把吉他。 在他身边坐着好几个人,脸上身上都有伤口,一个个垂着头,无精打采的模样,有他的小跟班,也有一个只见过一面。 是那天和江迟表白的女生。 林思远号称他们根本不认识的那一个。 阮棠的心一紧,两只小手在身侧悄悄握紧,指甲陷入了掌心之中。 她深吸一口气,垂下睫毛,旋即露出一个如常的微笑,向着江迟走了过去。 周老师在和民警交涉,阮棠则是直接停在了江迟面前。 他低着头,盯着自己沾满了灰尘的脚尖,出神的想着绵绵现在是不是已经下课了,忽然发现自己的身前投下一方阴影。 阮棠定定的看着他,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听说你砸了人家酒吧?” 江迟后知后觉的看了看自己的一身狼狈,还有沾满了血痕和污渍的手背,突然不敢看阮棠的眼睛。 “说话呀,嘴巴被耗子叼走啦?”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让周围的人都能听见。 林思远看了江迟一眼,再看了看另一边完全在状况之外的表白女,觉得今天的状况有点棘手! 完了,他觉得迟哥今天要完! 第三十六章 “我……”他艰难的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解释,“绵绵,我……” “算了!”阮棠瞪他一眼,蹲了下去,压低了声音,“有没有受伤?” 江迟直接把手缩到了背后,一副无辜的模样。 阮棠在他脸上戳了一下,“你都不觉得疼吗?” 江迟无话可说。 “怎么回事?砸酒吧就算了,但是理由呢?” 江迟的眼神顿时沉了下来,目光移到了一边,声音里压着一层霜寒,齿间滚落的声音冷冷的,“没有理由!” 阮棠抿了唇,反问一句,“没有理由?” “嗯!” 周老师已经办完了手续,冲着几人的方向走了过来,年轻的民警对着他们几个说教不停,“年轻人啊,不要太冲动,就算发生一点口角,也不要随便动手打人嘛!走吧走吧,现在的孩子啊,为了女朋友闹成这样,还得老师来接人!” 阮棠停住了脚步,似笑非笑,“女朋友?” 江迟脸上一热,抓着吉他的手松了又紧,轻咳了一声,“他胡说的。” “怎么是我胡说呢,你这个小伙子不诚实啊!明明就是为了你女朋友打架嘛!是不是?”小民警看向落后一步的女生,“我没说错吧?” 阮棠看了她一眼,脸色不太好看。 哼!还以为只是传言有误呢,原来还真是为了女生打架啊! 被点到的女生茫然的抬起头,“啥?”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不知道?她只是个乱入的路人甲啊!她的身份不是目击证人吗?为什么会变成女朋友? 江大佬的女朋友?不不不,不敢当不敢当! 阮棠直接抓住了江迟的袖口,脸上的笑容再也保持不下去,“周老师,你们先回吧,我和江迟说几句话,就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周老师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好,那你们路上小心。” 其他人都已经离开,派出所门口就剩下他们两人。 阮棠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心口灌了一阵穿堂风,又冷又空。 “阿迟哥哥,你为了她打架?”她的声音像是蒙了一层水雾,湿漉漉的,还带着压制不住的颤音,委屈极了。 “为了谁?”江迟一头雾水,“绵绵,你、你别哭啊!” 天大地大,江迟什么都不怕,就怕他的小泪包掉眼泪。 他手里还拎着吉他,牵着她走到了一边的巷口,笨拙的给她擦着眼泪,“绵绵,我没受伤,你别哭了!” 她一哭,他的心都碎了! “谁哭了?”她抹了一把眼泪,跺了跺脚,红着眼眶瞪他,“我才没哭!” 江迟连忙举双手双脚投降,“好好好,你没哭,是我哭了,好不好?” 阮棠皱了皱鼻子,眼泪又开始止不住的往下掉,“我哭没哭有什么关系,反正也用不着你管,你逃课就算了,还替别的女生打架,怎么会有时间来管我呢!” 江迟皱起眉头,逼着她抬起头,“我替谁打架了?什么女生?” “刚才的民警小哥哥都说了,你是替你女朋友出头才砸的酒吧,你别装傻!”她把“女朋友”三个字咬得很重,很明显是在为这个称呼不痛快! “不许喊别人哥哥!”他下意识的反驳了一句。 紧接着,他的语气顿了一下,看着她气鼓鼓的小脸,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能怎么说?他难道要告诉她,他以为民警说的女朋友是指她自己吗? “我说了,我没有女朋友!” “是吗?” “当然,你不信我?”江迟的眉头皱得更紧。 “我当然相信你呀!”阮棠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他,湿红的眼眶里滚着泪,“我就是,听到他们都在说,说你为了一个女生把酒吧砸了,打架闹事,还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我心里不舒服!” 她的右手抬了起来,抚摸着他脸上细细的血痕,有点心疼。 “绵绵,”江迟的声音沉了下来,掷地有声,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就压在她的头顶,竭力保持着平静的神色,“我曾经说过一句话,可能你已经忘了,但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我说过,我这辈子只为一个女人打过架!也只会为一个女人打架!” 话音未落,他就强硬的拉着她的手腕,把她扯进了黑漆漆的小巷,一把压在墙上,右手垫在她的脑后,抬起她的小脸,低头吻落下去! 落在地上的吉他是绵绵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平日里被人看一眼他都觉得心疼,此刻孤零零的躺在地上,他却完全无法顾及到这些,他满眼满心都是怀里这个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少女。 “我确实有喜欢的 人,我说过很多次,虽然她从不放在心上。”江迟没有闭眼,而是深深地凝视着她,在她的下唇上狠狠咬了一口,依然觉得不解气,气她不相信他,也气自己没有早一点表白! 他挺直的鼻梁压在她脸上,舌头沿着她的唇线舔了一圈,轻啄了两下,声音从交缠的唇齿之间溢出,声线不稳,“我喜欢的那个人叫阮棠,你认识她吗?” 阮棠被他压在坚硬的墙上,身体动弹不得,两只手完全不知该往哪里放,听了这句话,她心内稍定,两条细长的手臂索性缠上了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的舌尖上咬了一口。 江迟的喘息微微加重,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大手在她的脸上轻柔的抚摸着,舌头却是毫不迟疑的顶了进去,一寸寸侵占着她的气息,在她的口中热情的扫荡。 肌肤相触的一瞬间,他的心都在颤抖。 原本只是想浅尝辄止,谁知道一碰到她,他就有点把持不住。 他觉得他在吻上她的一瞬间得到了新生。 巨大的喜悦冲刷着他的每一寸神经,血管里有烟花在寸寸爆裂,将他的理智蚕食的分毫不剩,嗓子里发出的声音仿佛根本不属于他自己,低沉沙哑到了极点。 “如果你认识她,记得帮我告诉她,我很喜欢她,想要她做我的女朋友,想要和她一辈子在一起,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阮棠被他按在墙上亲吻,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始终与他的目光纠缠在一起,两只手攀在他的肩膀上,在他的进攻下溃不成军。 “阿迟哥哥……” “不许误会我,绵绵,我怎么会喜欢上别人呢?”他稍稍退离半步,凝视着她的双眼,“我自始至终,只喜欢过你一个人。” “这句话我曾经说过无数次,但是今天这一句,你一定要记住!” 他低下头,亲吻着她的眼睑,眼神温柔又狂热,唇角忍不住勾起,“胡思乱想的小笨蛋,我只喜欢你啊!” 江迟那双熠熠黑瞳中仿佛盛满了星河的光辉,璀璨的教人移不开眼。 阮棠急速跳动的心脏忽然就沉静了下来,像是找到了归属,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不安,焦躁,困惑,都在这样一双眼睛下轰然败退。 “绵绵,我喜欢你,只喜欢你。” 我只喜欢你。 明明是早就知道的事情,明明是听过无数次的熟悉话语,但听他再一次亲口说出来,短 短的几个字就像是带着排山倒海般的气势汹涌而来,重重的敲在她心上。 “可是,阿迟哥哥,你说的喜欢,和我说的喜欢,是一个意思吗?”阮棠轻咬着下唇,被他突如其来的表白弄得有点恍惚,有喜悦在心底生根发芽,可却觉得如此不真实,“我是说……” 江迟在她额头上啄了一下,单手捧住了她的小脸,“绵绵,你知道吗?我从五岁开始,就想着该怎么把你拐回家,做我的小媳妇儿。而在这之后的十几年,我一直在为了这个目标而努力!” “我说的喜欢,从一开始就没有变过。” “我的妹妹,我的女朋友,我未来的妻子,和我共度一生的那个人,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你。” “除了你以外,我没有喜欢过任何人,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但我要你。” 我把我的一切都给你,只要你肯和我在一起,只要你愿意一辈子留下,留在我身边。 我的呼吸,我的心跳。 我的灵与肉,我的骨和血。 都给你,全部都给你。 阮棠眨了眨眼睛,卷翘的睫毛在他的掌心来回扫动,“五岁?阿迟哥哥真是深谋远虑。” 江迟在她的鼻子上捏了一下,“没办法,谁让我对你一见钟情呢!” 他有点得意忘形,“嘿,要不是我从小就聪明,非要跟着你回家,现在……”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阮棠对着他笑得眉眼弯弯,“一见钟情?所以,阿迟哥哥是故意装迷路,所以才跟着我回家的?” 听到这话,江迟心里“咯噔”一声:妈呀,露馅了! “绵绵……”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把本就凌乱的黑发弄得乱七八糟。 阮棠“扑哧”一笑,水润的红唇勾出一个甜蜜的笑容,“我还以为自己是靠着出众的人格魅力征服了阿迟哥哥,没想到居然是靠着脸才成功的!” 江迟摇摇头,一脸郑重,“不,成功的那个人是我!” 一直肖想着你,守在一边虎视眈眈,处心积虑,费尽心思想要得到你的那个人,一直都是我! “不,等等,我成功了吗?”江迟突然反应过来,“绵绵,你答应我了?你答应和我在一起了?” 阮棠抿着唇笑,看着他一脸紧张,并且越来越紧张的模样,坏心的不说话。 “绵绵……”江迟头上冒汗,抓 住了她的手腕,不肯松手,“绵绵,答应我!和我在一起,做我的小媳妇!” “我可以拒绝吗?”阮棠歪着头,对他眨眨眼。 江迟义正词严,“当然不能,你可是早就答应了!你已经没有拒绝的机会了!” 三岁那年她就答应他了,现在怎么能反悔? 不,他不接受! 江迟从她的领口拽出了一根银链子,精致的月亮吊坠,是他送她的那一条。 他低下头,在吊坠上响亮的亲了一口,“做我女朋友吧,绵绵!我想光明正大的和你在一起!” 才不要借着哥哥妹妹的名头去保护她! 阮棠轻笑一声,踮起脚去咬他的下唇,顺便把链子拽了回来,“好啊,不过你只能亲我!” 就算吊坠是他送的,他也不能亲! 江迟的四肢百骸都被狂喜灌满,喜悦和满足从身体深处一点点蔓延开来,让他的双手都忍不住颤抖。 他深吸一口气,对她伸出了手,“说好了,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阮棠和他对视片刻,收回了勾缠的小指,替他整理着乱糟糟的衣服,看着他被撕破了好几个口子的上衣有些无奈,“好了,我已经答应你了,我们先去医院吧!” “我没受伤,回去上点药就好了。”他不在意的耸耸肩,捡起自己的吉他,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拉住了她的手,“走吧,我送你回家。” 阮棠没有拉住他的手,而是卷起了他的袖子,把伤口露了出来,“还说没受伤?” 江迟无言以对。 “阿迟哥哥说过的,永远不会骗我!”她抢过了他手里的吉他,直接往自己身上一挂,豪气顿生。 “好啦,知道你不喜欢去医院,就去上个药,很快出来,绵绵一直陪着你呢,好不好?”说着,她把手伸了出来,递到他的面前,“喏,手手给你牵!” 江迟毫不犹豫的握住了她的手,和她十指交缠。 他指尖微颤,克制不住的兴奋,兴奋到发抖,阮棠好心的没有揭穿他。 “阿迟哥哥!” “嗯?” “如果你以后不喜欢我了怎么办?” “不可能!” “我也觉得不可能,如果你敢不喜欢我,我就咬你!”她威胁的挥了挥自己的拳头 ,可惜毫无威慑力,就像是挥舞着爪子的小奶猫。 江迟抓住她的另一只手,放在唇边啃了一口,“虽然很想被你咬一口,但我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因为,我会一直一直喜欢你! 第三十七章 进医院的时候,江迟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他对医院的味道一向没什么好感,总觉得空气中到处都是细菌。 阮棠捏了捏他的掌心,陪着他挂了号,找大夫给他上药。 人到中年的男医生一脸不赞同,“小伙子年纪轻轻的,成天打架可不好,你做女朋友的可得好好管管!”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阮棠说的,她连忙点了点头,有点不好意思,“大夫,他的伤口没关系吧?” “没关系,上点药就成。”医生这才看见她的身上还穿着校服,嘿,还是一中的学生! 他摇了摇头,算了算了,他还是不说话讨人厌了,人家连打架都不怕,还怕什么早恋啊! 江迟听他说阮棠是自己的女朋友,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大夫,您真有眼光,我女朋友漂亮吧?” 医生瞪了他一眼,江迟就当没看到,继续自说自话,“那肯定漂亮啊,我长到这么大,见过的人里头就属她最好看!” 他得意洋洋的样子有点欠揍,医生忍了忍,没说话,手上的力气却不小心加重了一点。 江迟怪叫一声,一脸痛苦的捂住了胸口,“疼疼疼疼疼!” “绵绵,我好疼啊!” 阮棠还没反应过来,医生就拿着棉签叹了口气,“打架的时候怎么不觉得疼呢?” “还有,我是在给你的胳膊上药,你捂胸口干什么?” 江迟无所畏惧,“我的心痛。” 说完,他转过了头,眼巴巴的看着阮棠,“要绵绵抱抱才能好!” 阮棠唇角翘了起来,在他头上揉了一把,并肩坐在他身边,让他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肩窝,环住了他的腰,“好啦,给你抱!” 撒娇什么的,阿迟哥哥果然比谁都擅长呢! 埋在她脖颈处的江迟露出了得逞的微笑,对着医生做着口型:慢一点! 他还要在绵绵怀里多待一会儿呢! 看懂了他的意思,为人厚道的医生果断加快了速度,“行了,你们可以走了!” 江迟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阮棠拍了拍他的头,了然的握住了他的手,在他的掌心轻轻摩挲,“没关系,明天还可以继续抱呢!” 反正,反正她都是他的女朋友了呀! 听了这话,江迟立刻满血复活。 阮棠先把他送回了家,“阿迟哥哥好好休息,明天不用来送我啦,在家里养伤吧!” 江迟果断摇头,“这怎么行呢,不能耽误上课!” 阮棠挑了挑眉,“那今天是谁逃课去砸酒吧来着?” 她放下吉他,关上门,坐在江迟的床边,认真的捧住了他的脸,目光清澈,似乎一切在她眼中都无法遁形。 “阿迟哥哥,你实话跟我讲,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江迟舔了舔唇,咕咚咕咚灌了一杯水,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从头说起。 因为学校离酒吧并不远,附近一中二中还有几所职中的人都喜欢到这边来玩,今天刚好有演出,所以台下的人特别多。 江迟是翘了自习,抱着吉他在酒吧练琴,其他几个人在打牌喝酒,结果就碰到了熟人。 他这张脸的辨识度很高,初高中同校的人大多都认识他,当然也听过他的名声,好学生自然不会来招惹他,但是不良少年就不一定了。 他被挑衅了。 江迟说话的时候一直在抚摸吉他上的划痕,“这个人我没印象,他说要看看我的吉他,我不肯给他,他就过来抢。旁边有人在劝,说吉他是女朋友送的,不方便给他看,他就……说了一些不太好听的话。” “关于我的?” “……嗯。”江迟皱着眉头,点了点头,“他大概认识你,把当年的流言添油加醋的说出来,然后一群人都在哈哈大笑,我就气急了,想要教训他们一下,结果附近的同学太多,就变成了两伙人群殴,后来闹大了,不知道谁报了警,最后就成了这样。” 阮棠抬起手,抚平了他的眉头,“不要生气啦,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嘛。” “可我不能容忍有人诋毁你!” 说他的坏话有什么关系?说绵绵的坏话绝对不行! 阮棠捏了捏他的耳朵,唇角浮起浅浅的笑意,“所以,还是为了女朋友打架?” 江迟的脸有点红,“不、不行吗?” “当然可以,不过受伤不可以!”阮棠两手捧住他的脸,在他的眼睛上啄了一下,笑得甜蜜动人,“其实每天都想对阿迟哥哥说,遇见你真好!” 真的! 能够遇见这样的阿迟哥哥,能够拥有他的童年,他的青春,以及今后所有的漫长时光,真的很幸运! “是我幸运。 ” 江迟的手松了又紧,最终还是搭上了她的肩膀,耳根红得通透,“绵绵,为了这场表白,我本来准备了很多话,可是面对你,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明明准备了很久,想要给她一个最好的表白,结果却在这样糟糕的一天,如此仓促的剖白心意,他觉得有点懊恼。 阮棠抓着他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轻吻了一下,“没关系,我们还有一辈子呢,你可以一句一句说给我听,慢慢来,我等你。” 江迟只觉得心神激荡,每一寸感官都漂浮在云端,酥酥麻麻的奇妙感觉像是藤蔓一样缠住了他的心脏,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绵绵,”他拉着她的手,贴上了自己的胸口,“我的话都在心里,你感受到了吗?” 阮棠的小手一动,感受着掌心下蓬勃有力的心跳,垂下的睫毛微微颤抖。 “感受到了。”隔着一层布料,她感受到他的体温,他的心跳,他的千言万语,还有,那颗赤诚滚烫的真心! “阿迟哥哥,”阮棠收回了手,眼神灼灼,“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眼前的这个少年,为了她吃了那么多苦头,如果她没有问起,他甚至不会提起半句。 这样的江迟,让人心疼。 江迟拍拍胸脯,很是豪迈,“以后随便抱,随便亲,反正这个人以后就是你的了!” 绵绵,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拿去,从这一刻起,江迟就是你的。 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打上了你的烙印,谁也不能碰! 阮棠抿着唇笑,“怎么,以前难道不是吗?” 江迟嫌她动作慢,直接拉着她的手臂,把自己送进了她的怀里,“以前当然也是啦!江迟一直都是绵绵的人,全南城一中的人都知道!” 他舒服的在她怀里蹭来蹭去,像是撒娇的大狗求主人顺毛,“绵绵,记不记得我以前和你说的话?” 等到有一天,我成为了你最亲密的人,你就可以随便亲我啦! 在家里亲,在外面亲,抱着我亲,搂着脖子亲,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江迟郑重的看着她,“现在,我是你最喜欢、最亲密的人了吗?” 阮棠直接抱着他的脖子,在他的脸上啵了一口,用动作回答了他的问题。 江迟没忍住,傻笑了两秒,眼里全是兴奋的光,恨不得抱着她起来转几个圈 ! “绵绵,你知道吗?你亲我一口,我的命都想给你!” 阮棠还没说话,就听见门口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下一秒,门被从外面打开,“江迟,听说你砸了酒吧?” 西装笔挺的江河堵在门口,一眼就看见了坐在一边的阮棠,眉毛一挑:哟,臭小子,有进展? 江迟压根没理会父亲的话,而是站起身,清了清嗓子,替阮棠整理着头发,“咳咳,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 阮棠牵着他的手,对着江河吐了吐舌头,乖巧的鞠躬,“江叔叔好,我是阿迟哥哥的女朋友,今天上任第一天,请多多指教!” 江迟不赞同的看着她,“没什么可指教的,你挺好的,特别好!” 江河的关注点和他不同,“还叫阿迟哥哥?” 阮棠笑笑,在江迟的掌心捏了一下,“习惯了呀!” 江河摇头一笑,看了一眼表,对着江迟招手,“过来,男人之间的谈话,你也不想让你上任第一天的女朋友听见你挨骂吧?棠棠,你稍微等等,借用江迟十分钟!” 阮棠连忙解释,“叔叔,今天的事情是因我而起,您不要责怪阿迟哥哥呀!” “是吗?” 她飞快的点点头,“他也没做错什么,是有人骂我,他才……而且他也受了伤,您就别骂他了。” 江迟不以为意,“周老师说的?” “对,就是你们班主任,说你逃课打架,越闹越大,让我好好管教你一下!”江河两手一摊,“我觉得我管不了,还是让新官上任的女朋友来管吧!” 江迟不乐意了,发出抗议,“说话要说清楚,是‘新官上任的江迟的女朋友’,不要随随便便的用一个女朋友来代称,很容易被误会的!” “我就是很好奇,”江河搭着他的肩膀,压低了声音,“喜欢的女生就在一个教室里,你居然舍得逃课?” “不舍得,以后不逃了。”江迟没忍住,满足的笑意从眼睛里漏了出来,“再也不逃了,一分一秒都不想和她分开!” 江河:……感觉自己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可他明明不是单身狗! 整天秀恩爱的臭小子,一开口总是让人很想打他一顿怎么办?! 秀了一把恩爱的江迟心满意足,“走吧,江迟的女朋友,送你回家!” 阮棠摇摇头,“你 还是好好休息吧,伤口要快点好起来呀,不要碰水,知道吗?” 江迟不同意,“这可是你做我女朋友的第一天,这么值得纪念的日子,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回家呢?” 阮棠拗不过他,只能遂了他的心意。 到阮家楼下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江迟拉住了她的手,摩挲两下,贴在自己脸上,没忍住亲了一口。 “绵绵,我总是做错事,你今天一定担心了吧?对不起。” 他顿了一下,“可从小到大,我只有一件事从来没有做错过,就是喜欢你。” 这是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的事。 绵绵,我把心掏出来捧给你,鲜活滚烫的一颗心,你愿意把它抱在怀里,小心珍藏吗? 第三十八章 江迟回家的路上一直在傻笑,兴奋的睡不着觉,在床上来回打滚撒欢,口哨吹了一晚上。 绵绵答应做他的女朋友了! 绵绵以后就和他在一起了! 他以后可以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保护他的小奶包了! 江迟顶着两个黑眼圈吃早饭的时候,嘴依然合不拢。坐他对面的父母对视一眼,无奈耸耸肩,随他去吧! 毕竟脱单是件好事,阮棠愿意收留他,也算是为社会安定做出了贡献! 为社会做贡献的阮棠坐在江迟的车座上,两条手臂环住了江迟的腰,“男朋友,我们出发吧!” 她知道他喜欢听这个称呼,一连喊了好几遍,江迟吹着口哨,脚尖一蹬,“走咯!” 他黑色的外套灌满了风,像是展翅的大鹏鸟。 阮棠一抬头就看见他昂着头得意洋洋的模样,偷偷的笑了一声,两只小手坏心的在他腰上挠了几下。 江迟浑身都是硬邦邦的,肌肉线条流畅匀称,只有一点不能碰,就是他的侧腰! 他怕痒! 平时捏两下没关系,但是在他全无防备的时候轻轻触碰,就会让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江迟身子一抖,车把的方向失去了控制,两人在路上画出了一个大大的“s”形。 他迅速的绷紧了腰上的肌肉,不让她使坏,“哎哎哎,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种事呢!” 阮棠戳了他一下,“我做什么事了?不是说整个人都是我的,我想怎么抱就怎么抱吗?阿迟哥哥说话不算话!” “这不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吗,万一我没握住车把,摔了你,谁赔我一个这么好看的女朋友啊!” 阮棠对着他的后背吐吐舌头,老老实实的抓住了他的外套下摆,不再做小动作。 “阿迟哥哥,你为什么不穿校服呀?” 江迟的答案干脆直接,“丑!” “丑吗?我觉得还好啊。”每天乖乖穿校服的阮棠低下头,看着蓝白相间的校服,再看看挽起的裤脚和袖口,无奈耸肩,“就是号大了一点!” “校服确实丑,虽然你的美貌拉高了人和衣服的整体颜值,但是并不能改变它丑的事实!” 校服丑没关系,你美就行了! “那你为什么不穿?”阮棠瞪着他 ,“阿迟哥哥又不丑!” 江迟一脸嫌弃,“这玩意儿拉低我水准啊,我要是太丑了,你不要我了可怎么办?” 那他哭都没处哭去! 他骑车的速度不慢,转眼就到了校门口,阮棠从后座上跳下来,白皙如玉的小手从袖口里伸出来,悄悄勾住了他的手指。 她抬起头,明亮的大眼睛对着他眨啊眨,轻声道,“难道阿迟哥哥不想和我穿情侣装吗?” 江迟没有说话。 结果,第二天,他果然换上了校服。 口嫌体正直的江迟刚换上校服有点不自在,但是看着自己身上和阮棠同款的校服,又觉得莫名的甜蜜。林思远捅了捅他的胳膊,“迟哥,你别笑得那么荡漾,我看着瘆得慌!” 江迟对他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宣布一个好消息,看见了没有,坐前边那个,阮棠同学,以后可以喊嫂子了。” 他努力保持着脸上云淡风轻的表情,没有咧嘴笑出来,林思远可就没有那么淡定了,“卧槽?迟哥你速度挺快啊!” “不不不,不对!”他下一秒就推翻了自己的结论,“十几年了,也不算快!” “滚蛋!”江迟笑骂了一句,目光黏在阮棠的背影上,一秒都移不开,“老子的女朋友真他妈好看!” 比谁都好看! “迟哥简直就是女朋友的脑残粉!”林思远默默吐槽,“真的,脑残到骨子里那种!” “你有意见?” “不,我就是佩服……”被踹了一脚的林思远嗷的叫了一声,“不不不,我这是羡慕嫉妒恨!羡慕你们有女朋友的人,行了吧?” 有女朋友了不起吗?啊??? 他说不定十年,不,二十年后也能有一个呢! 高二上学期的期末考试很快到了眼前,江迟最近课也不逃了,觉也不睡了,安安分分的坐在最后一排…… 斗地主! 咳,他倒是想当个好学生,听听课写写卷子什么的,可惜老师讲的东西他实在是听不进去啊! 不过,老师们最近对他的改观很大,因为江迟终于不交白卷了! 虽然他都是挑着题目答,但是他答出来的题目的确都是正确的,光是这一点已经让人大跌眼镜了好吗! 至少数学老师已经对他燃起了信心! 他翻看着22班 的试卷,目光在江迟的卷子上停留了很久。 江迟这个人很奇怪,你说他成绩好吧,可他连白送分的基础题都不写一个字,选择题也是空着一大片,可你说他什么都不会吧,也不尽然,他写的题目都是最后的拔高题,或者一些挑战性高的题目,全年级能答对的人根本没有几个。 老师叹了口气,把这张卷子挑了出来,单独放在一边,决定找个时间和江迟谈谈。 到了出成绩那天,江迟没有看到自己的卷子。 周围坐着的都是和他关系最铁的小伙伴,看他脸色不对,还以为是他对成绩排名不满意。 江迟的排名在实验班当然是中等偏下,仅仅压着吊车尾的几个好哥们,但是放在全年级来看已经是中游水平。他这段时间以来的表现有目共睹,大大小小的考试都参加,晚自习不逃了,上课的时候偶尔也会听一会儿,虽然依然不交作业,但是和他们这群狐朋狗友比起来,已经算是学习模范了好吗! 按照林思远的话来说,有了女朋友的迟哥终于脱胎换骨,成了一个披着好学生皮的不良少年,阮棠同学简直就是为民除害!做了一件大好事! 当然,他的下场是瘸了好几天。 刚刚从前头看完排名往回走的时逑给江迟汇报结果,“迟哥,嫂子又是年级第一!” 江迟瞪了他一眼,“这不是废话吗,老子的女朋友当然是最厉害的!” 他打了个响指,与有荣焉。 阮棠改完了卷子,抱着错题本来找江迟,其他人纷纷识趣的四下退散,嘴里还在小声嘀咕,“好好的小姑娘,怎么就被迟哥给盯上了呢!” “可能是运气不太好!” 林思远回头看了一眼,摇摇头,“不,小嫂子的运气其实挺好的。” 江迟这个人他认识了快十年,义气脾性没得挑,最重要的是,这么久以来,他从来没有见过江迟看其他的小姑娘一眼! 别说好看的还是不好看的,可爱的还是高冷的,主动的还是矜持的,就没有一个能入江迟的眼。 他的眼里从一开始就有了人,剩下的人对他来说,就只是一个名字,一个代号,甚至刚看过下一秒就干净利落的忘掉。 老实说,林思远觉得自己还真的挺羡慕。 “青梅竹马啊,我要是也养个女朋友就好了!”有人咂了咂嘴,轻声感叹。 “算了,照了照镜 子,我觉得我是没有希望了!” “迟哥对他女朋友可真好啊,和对我们简直就是差别待遇!” “可是,青梅竹马这种感情,我总觉得不太稳固啊,纯粹是习惯了所以干脆在一起吧!” “你不懂,”林思远笑得高深莫测,“你根本就不知道迟哥守了多少年才盼到了这个结果,这叫恋爱从娃娃抓起,早作打算,深谋远虑!” “还有,你刚才这话千万别让迟哥听见!” 不然,小心你的腿! —— 江迟整个人懒洋洋的靠在墙上,校服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黑色的连帽衫。他单手撑着脑袋,安静的看着坐在身边的阮棠。 她正在拿着红笔改正答题思路,下午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落在她的脸上,镀上一层如玉的光华。 江迟久久地凝望着她,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他抬起手,将她垂下的碎发绕到了耳后,顺手在她耳朵上捏了一把,“绵绵,等到放假我们去看电影怎么样?” 他还没有和绵绵正大光明的约过会呢! 高二的寒假放得很晚,距离春节只剩下几天,江迟选了傍晚场的《锦衣卫》,一只手牵着阮棠,一只手拎着热饮和爆米花走了进去。 黑漆漆的电影院,只有大银幕上在演绎着诡谲风云。 江迟完全没有心思注意剧情,他歪着头,自始至终的盯着阮棠的侧脸。 她看得很专注,放在爆米花桶里的手指甚至忘记了动作。江迟心里一动,在裤子上蹭了蹭手心的汗,悄悄的伸出了罪恶之手,按在了她的手背上—— 只听“啪”的一声,阮棠挣开了他的手,还无意识的在他手上拍了一巴掌! 她大概是完全专心于剧情,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江迟有点委屈,电影有那么好看吗?比他还好看吗?生气! 为什么都不肯给他牵手手! 江迟恶狠狠的吸了一口饮料,差点呛到自己,咳嗽了两声,用力的咬住了吸管。 阮棠偷偷的转头盯他一眼,又收回了目光,灵活的小手指悄悄的绕过了两人之间的横栏,勾住了他的手指,在他掌心轻轻挠了两下。 江迟哼了一声,不理她! 阮棠轻笑一声,偷偷在他掌心写字:生气了? 江迟顿了顿,捉住她的 手,在她手心上写道:才没有! 他一连画了好几个感叹号,让阮棠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摇了摇他的手臂,侧过身去,在他耳边轻声道:“不要生我的气嘛。” 江迟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小脸,气呼呼的反问道,“电影很好看吗?” 为什么只看电影不看他?说好的约会呢?! 阮棠的声音云淡风轻,“不知道呀,我一直在想,阿迟哥哥什么时候才会牵我的手呢,所以不知道剧情在演什么呀!” 江迟轻咳一声,嘴角微勾,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拿起饮料喝了一口。 “这还差不多!” 阮棠盯着他的动作,勾了勾手指,“阿迟哥哥,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你拿的是我的饮料。” 江迟一愣,果然,他拿的是她的饮料,而他自己的那杯放在另一边,动都没有动过。 他发呆的样子莫名的可口,阮棠悄悄凑了过去,在他的脸上偷亲一口,纤细的小腿晃来晃去,最后勾住了他的脚。 “好好看电影,么么哒!” 么么哒? 江迟决定身体力行,还她一个么么哒。 第三十九章 开学就到了高二下学期,班里的气氛比起高一紧张了不是一点半点,只有吊车尾的几个人,包括江迟在内,依然悠哉游哉自由自在的混日子,其他人都已经开始争分夺秒,甚至有人一边走路一边念叨着还没做完的习题。 阮棠的节奏不紧不慢,她有自己的复习计划,按部就班的开始了第一轮复习。 家里没有给她任何压力,对她的成绩一向是不做要求的,阮宸和梅丽莎从来不会用出人头地光耀门楣这样的话来教导她,相反,他们只盼着女儿能过得平安幸福。 所以,阮棠从来都不是书呆子,她涉猎广泛,爱好众多,对一切都有尝试的兴趣。 比如最近,她就迷上了烘焙。 阮家做的是餐饮业,祖祖辈辈都有一门好手艺,阮宸更是个中翘楚,不厌其烦的给阮棠讲述他当年是如何对她母亲一见钟情,然后用出类拔萃的好厨艺把人留下来的。 要留住一个女人,最重要的留住她的胃。 只要她的胃留下了,她的心还会远吗? 阮宸的暗示非常明显,如果江迟想要把他的女儿追到手,怎么也得学两手吧? 然而,阮棠没有理解父亲的深意,反而自己进厨房的热情日益高涨。 她自己的胃口不大,即使是青春期,她的饭量也就是差强人意的水平,所以她的成果大多是进了父亲和江迟的肚子。 男生的体力消耗大,就算早上吃了十成饱,到了大课间还是会饿得要命,所以,阮棠开始给他偷偷加餐。 打球回来的江迟灌了一口水,一低头就发现了自己抽屉里的蛋糕卷,上面还有一张小纸条。 他把蛋糕盒子取了出来,看着上面熟悉的秀丽笔迹:我爸爸说,吃到喜欢的人做的食物,会让心情变好哦~ 她还在后面画了个可爱的笑脸,加了一颗粉红色的小心心。 江迟笑了笑,提起笔给她回复:下次我也给你做。 他快走几步,把纸条夹在阮棠的书里,美滋滋的哼着小曲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然后就发现,他桌上的蛋糕卷居然不见了! 江迟猛地抬起头,就看到站在门口的两人在分食绵绵送他的小礼物! 他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脸色也沉了下来,门口的两人浑然不觉,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死亡视线锁定,依然吃得津津有味,“迟哥,你蛋糕在哪儿买的 ?居然这么好吃,一点儿都不腻哎!” 江迟“呵呵”了一声,冷冰冰的喊着他的名字,“袁子昂!” “啊?到!”男生后知后觉的抬起头来,下意识的躲到了另一人身后,“怎么了阿迟?” “那是我女朋友做的!”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带着锋利的棱角,重重的砸在人的耳膜上。 “!!!”袁子昂顿时垮了脸,“我不知道啊迟哥!我要是知道是嫂子做的,打死我也不敢吃啊!” 另一个人毫不留情的出卖他,“迟哥,我什么都没做,都是他塞给我的!” “胖子我艹你大爷!” “别呀,我大爷是无辜的,有事冲我来!” “滚!” 江迟为人一向仗义又大方,碰着什么好事都想着几个兄弟,别说一口吃的,就算让他天天请客他也不会说半个不字。 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他们不该动阮棠送的东西! 谁不知道江迟把他女朋友看得比天都大,她送的东西,给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碰啊! 可是话说回来,谁知道那是阮棠送的啊! 袁子昂哭丧着脸,和时逑一起被怒气冲冲的江迟拎到了外头单挑,整整一节课都没能回来。 最倒霉的是,居然正好被路过的班主任瞧见,把他们几个一起带到了办公室,教训了半节课。 阮棠收到消息去办公室领人的时候,江迟已经冷着脸出来了,看到她站在门外,微微一愣。 “你怎么来了?” 阮棠摇摇手机,“听说老师要叫家长?所以作为你的家长,我就来了呀!” 还没等江迟反应过来,她已经走进了办公室。 班主任周老师看到她也是一愣,“阮棠?你来得正好,你劝劝江迟吧,听说你们是一起长大的,你说的话他应该会听。” “现在已经是高二下学期了,离高考只有一年半的时间,老师知道他家里有钱,可再有钱也不能不学无术,对不对?” “他脑子聪明,一点就透,不该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意义的争斗上面,也该为自己的未来多做打算!” 阮棠把这话重复给江迟听的时候,还在感叹,“周老师人不错,说的话都是在为你考虑,阿迟哥哥,下次要好好考试呀!” 上次考试的时候,他把试卷折成了飞机,两个监考老师 拆了半天才拆开,被他气得半死。 “好。”江迟答应的很痛快。 “对了,今天发生什么事了?” 提起这个,江迟的怒火又燃了起来,迫不及待的跟阮棠告状,“绵绵,我的蛋糕被吃了!” “???” “你送我的蛋糕,被人吃了!就是袁子昂那个混蛋!趁着我去给你送纸条,把我的蛋糕吃掉了!” 阮棠给他手上的伤口消毒上药,“你就是为了这个打架?” “这个还不够吗?” 提起来他就觉得好生气哦! 阮棠一不留神把他的手包成了一个白粽子,最后还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吃了就吃了,我再给你做就好了呀!” 江迟还是觉得不高兴,“可那是你一片心意呀!” 阮棠趁着医务室的大夫不在,偷偷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阿迟哥哥不要气啦,这些都是小事,气坏了就不好啦!” “蛋糕还能再做,或者你做给我吃也好,但是不要因为这种小事打架,你受伤我会心疼的!” 她说她会心疼。 她心疼他。 想到这一点,江迟的怒火莫名其妙的消失的一干二净,他清了清嗓子,转开了头,“那、那好吧,我看在你的面子上,不和他们计较了!” “嗯,这就对了!我就知道阿迟哥哥最听我的话了!” “那什么,我这么听话,你、你能不能再亲我一下?” —— 之后一连几天,袁子昂看到江迟就哭丧着脸,“迟哥我错了,我真错了!” 都怪他手贱,他就不该碰迟哥的东西! 江迟对着他冷笑一声,不做理会。 上课的时候,一群人睡觉的睡觉,打牌的打牌,老师的声音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江迟靠在椅背上,听着数学老师在讲台上口沫横飞。 忽然,教室里安静下来,正在讲课的数学老师开始点名,“袁子昂,这个问题你来回答一下!” 每天都老老实实听讲的袁子昂头一次在课堂上走神,就被火眼金睛的老师捉住,有苦难言,开始拽同桌的胳膊,“老师提的啥问题?” 他同桌刚要说话,凳子就被身后的林思远踢了一脚,干脆闭了嘴。 一脸茫然的袁子昂被老师骂了一顿,坐下的时候, 就看到江迟对他露出了迷之微笑。 他打了个哆嗦,有点瘆得慌! 他就知道,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迟哥! 迟哥大方起来是真大方,可是斤斤计较起来,嘿,心眼比头发丝儿还小一圈! —— 三月底,南城一中开始了高二年级的第一次月考。 连绵的阴雨打湿了这个季节,天色总是阴沉沉的,让人打不起精神,阮棠坐在考场的第一排,突然打了个喷嚏,通红的鼻尖像是滚在白玉盘上的一粒红樱桃。 她揉了揉鼻子,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 大概是感冒了吧,她想。 监考老师开始发卷,阮棠硬撑着考完了两场,到下午放学的时候已经发起烧来。 江迟让她退出考试,在家里休息几天,阮棠没有答应。 “应该只是着凉,睡一觉就好了,阿迟哥哥不要担心了!” 第二天,她的精神果然好了不少,可是江迟仍然不放心,和监考老师插科打诨了半天,终于让老师松口,在考场前头加了张桌子,让他和她在同一考场答题。 他手里抱着保温杯,时不时就要抬头看阮棠一眼,确保她没有任何问题,再低头继续答题。 几次之后,老师还以为他是要作弊,结果瞅了他半天,发现他压根不看别人的卷子,反倒是一直盯着人家小姑娘的脸瞧,叹了口气,对着另一个老师直摇头! “现在的高中生啊,考个试都不让人省心!” 三天之后,月考成绩出来了。 班主任周老师的脸色不太好看,目光在阮棠身上逗留了好几秒,这才开始分发试卷。 江迟斜靠在墙上,修长有力的手指屈起,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对着身旁的时逑吩咐道,“去,看看排名!” 他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反正他关心的排名就两个,一个阮棠,一个他自己,只可惜阮棠一直都是遥遥领先的年级第一,他要关心的只有自己的名次。 可是这一次,老师没有张贴排名。 江迟心里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果然,一下课,周老师就敲了敲窗户,把阮棠叫了出去。 等她回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已经淡定的看不出情绪。 江迟皱了皱眉,刚要过去,就看到阮棠拿着卷子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已经是自 习课,大家都在改卷子,她的声音氤氲着水汽,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阿迟哥哥,我考砸了!” 江迟拿过她的成绩单,一看排名,全校第九,全班第五。 他啧了一声,觉得老师有点大惊小怪。 怎么着?年级第一就不能有发挥失误的时候了?这分数放在别人身上都能笑开花了好吗! 他揽住了阮棠的肩膀,“你是因为发烧,又不是故意的,怕什么?老师骂你了?” 阮棠摇摇头,“我才不怕,就是,就是心里有点难受。” 周老师针对她这次成绩下降说了几句,要她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尽量不要去关心其他的事情。她没有明说,可是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觉得她最近分了心。 让她分心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她垂头丧气的样子可怜极了,看得江迟心中一软,拉住了她的手,带着她偷偷跑出了教室。 “别想这些了,我带你出去走走!” 他说的出去走走,指的是去校外散心。 一中的管制还算严格,至少想要逃课并不容易,哪怕只是晚自习,所以江迟带着阮棠跑到了小树林后头翻墙。 他身手矫健灵活,三两下攀住了墙头,对着阮棠伸出了手,“对,踩在那儿,来,手给我,我拉你上来!” 他先一步跳了下去,在底下张开手臂接着她,阮棠对他一笑,放心大胆的跳了下来,掉进了他的怀抱之中。 “哎哟,这是谁家的小媳妇儿啊,怎么这么好看!” 香喷喷软绵绵的,让人想要亲一口! 阮棠对着他笑得甜美可人,“当然是阿迟哥哥的小媳妇啦!” 说着,她就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吧唧! 江迟扬了扬眉毛,笑得很是得意,“走着,小媳妇儿,哥哥带你出去玩!” 第四十章 他也不把人放下,直接抱着就往前走,阮棠搂着他的脖子,纤细的小腿在他手臂上晃来晃去,“阿迟哥哥,你暑假给我补课好不好?” 一来是为了创造更多的见面机会,二来也是为了监督他学习。 很快就是高考了,她可不希望和他分开! 异地恋异国恋什么的,想一想都觉得根本不能忍! “好啊,你说什么都好!”江迟响亮的吹了声口哨,对着侧目而视的路人扬了扬下巴,“看什么看?没见过秀恩爱的啊!” 阮棠扑哧一笑,像鸵鸟一样把脸埋进了他怀里。 “嘿,小美人,把脸蛋露出来给大家瞧瞧,让大家羡慕我一下,快点!”江迟兴致勃勃的过着嘴瘾,“媳妇儿,抬头!” 阮棠在他胸口戳了一下,扮了个鬼脸,对着他巧笑嫣然,“阿迟哥哥不知羞!” “为什么要害羞?脸皮多少钱一斤?没买过,不知道!” “咦,没买过吗?这么厚难道是天生的?” 两人一路斗着嘴,很快到了商场门口。江迟带着她上了顶楼,走进了人声鼎沸热火朝天的电玩城。 “我们来打游戏?”阮棠好奇的左看看右瞧瞧,她还从没来过这种场合,很是新奇。 江迟“嗯”了一声,兑了两百个游戏币,牵着她的手往里走。 “看看有什么想玩的,哥哥陪你玩!” 阮棠一扬眉毛,笑容甜蜜又无辜,“哥哥?” “是哥哥,也是男朋友,不行吗?” “哦?是吗?当初是谁告诉我……”她凑近了两分,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他,将他的表情和声音学得惟妙惟肖,“妹妹是妹妹,女朋友是女朋友,怎么能是一个人呢!那不是乱套了吗!” 说完,她就对着他笑得意味深长。 江迟一拍脑袋,“咳,我那不是脑子短路了吗,本来那天直接表白,气氛多好啊!” 阮棠勾着他的手指,对他眨了眨右眼,“现在表白也不晚呀!” 说完,她不等江迟反应,就站上了跳舞机,对着他摊开小手,“阿迟哥哥,游戏币!” 江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在不久之前,他跟着其他几个同学来过这边,当然,他没有自己动手,纯粹是看着他们激动的打着街机,幼稚的要命。 他当时就在想,如果有一天绵绵不开心了,他就可以带她来这里打游戏,放松一下神经,就会开心起来了吧! 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这里的人不少,大多是十几岁的少年,基本都是附近的学生,穿校服的不在少数,一个个玩的热火朝天,群情激昂。江迟靠在娃娃机上,看着阮棠的动作从生疏到流畅,再到高分通关,情不自禁的露出了微笑。 嘿,他的小媳妇就是这么聪明厉害! 聪明厉害的阮棠回过头,对着他扬唇一笑,跳下来扑进他的怀里,“阿迟哥哥,你给我抓娃娃好不好?” “喜欢哪个?” “喜欢你呀!”阮棠笑意盈盈的挽着他的手臂,语气是十足的真挚。 江迟舔舔唇,摸了摸鼻子,嘴角忍不住上翘,“这个不算,已经是你的了!剩下的这些,想要哪个?” 阮棠趴在玻璃上,拧着眉头挑了半天,“唔,反正最喜欢的已经是我的了,那就随便挑一个好了,要这个!” 江迟刚要上手,就被身边的人拦了下来,“让我自己试试吧!” 阮棠一边塞着游戏币,一边自言自语,“我要夹到这个垂耳兔!” 江迟抬起眼,在娃娃机里扫了一眼,里面堆满了丑兮兮的小熊,唯一的一只垂耳兔躺在最里面,恐怕很难夹到。 身后传来一个奶声奶气的童音,“姐姐不要说大话,这个兔子很难夹到的。” 阮棠下意识的回过头,就看到一个穿着背带裤的小正太一脸严肃的看着她。 “我舅舅说,人不要说自己做不到的话,不然的话,到时候会很丢脸的!” 五六岁的小男孩身子圆滚滚的,头上扣着一顶棒球帽,白嫩的小脸像是个糯米团子,眉眼之间让她觉得有几分熟悉。 阮棠看了一眼江迟,又低头看看肉嘟嘟的小正太,兴致盎然的问道,“你儿子?” 江迟一把搂住她的肩膀,“绵绵!” “可是和你长得好像啊!”阮棠蹲下身子,平视着还不到她一半身高的小男孩,“小朋友,你舅舅的话是对的,但是你舅舅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随便质疑别人的话呢?” 江迟插了句嘴,“尤其是漂亮姐姐的话!” 不远处站着一个男人,身材高大,站得笔直,身上低调的休闲装压不住久居高位浸淫出来的一身凌人气势,虽 然有些发福,但依然能看出当年的风姿卓然。他的目光在江迟身上停留了两秒,在被发觉之前,及时的移开了视线。 小正太大概是理解不了阮棠的话,把求助的目光转向了自己最信赖的人,“舅舅!” 男人大步走了过来,停在了两步之外,沉声道,“姐姐说的没错,在没有把握之前,不要随便质疑别人的话,这是不礼貌的。” 男孩点了点头,虽然有点委屈,但还是乖乖的和阮棠道歉,“姐姐,对不起。” 江迟盯着陌生的男人,眉头微皱,揽着阮棠的手臂有些紧绷。 “怎么了,阿迟哥哥?” “没事,我们去抓娃娃。” 男人站在一边,一边看着小正太捕鱼,一边和他们搭话,“你们是附近的学生?看校服,应该是一中的吧。” 江迟不说话,阮棠轻轻的“嗯”了一声,不想和陌生人透露过多信息。 她总觉得这男人看他们的眼神很奇怪。 “现在是晚自习的时间,所以,你们是逃课出来玩?高中生还是要好好学习啊!” 阮棠没有再说话,男人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早恋可不好啊,年轻人还是要把精力放在正道上!” 这下江迟不干了,“我说这位多管闲事的大爷,你说你这么大岁数了,知不知道话说多了招人嫌的道理啊?我们又不认识你,我爸我妈都没说什么,还需要你给我做思想教育工作吗?更年期的男人好烦啊!” “你父母都不管你逃课和早恋吗?” 江迟白了他一眼,彻底无视了他,抱着手臂靠在一边,看着阮棠抓兔子。 男人的脸色彻底暗了下来。 阮棠握着操纵杆,试了一次又一次,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气馁道,“阿迟哥哥,我夹不到!” 江迟笑了一声,站直了身子,两条手臂从她背后绕了过去,将她整个人环住,握着她的手开始操作。 一个。 两个。 三个。 从开始的垂耳兔,到后来丑丑的小熊,随着游戏币叮叮当当掉落的声音,阮棠手里已经堆满了毛绒绒的小东小西。 在旁边围观的小正太已经瞪大了双眼,这个哥哥好厉害! 阮棠也是一脸惊喜,抱着一堆战利品转过了身,对着小正太眨眨眼,“你看,姐姐虽然夹不到,但是姐姐 的男朋友很厉害呢!” 江迟摸了摸她的脑袋,得意的在自己的右脸上点了点,“来,小美人,不给你很厉害的男朋友一点奖励吗?” 阮棠干脆利落的在他侧脸上亲了一口,清脆响亮。 周围传来叫好的声音,江迟浑然不觉,把她按在了透明的娃娃机上,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绵绵,世界像一个巨大的夹娃娃机,我隔着玻璃,只想得到你。” “你会得到所有想要的东西,包括我。”阮棠从自己的战利品里拎出一个小熊,塞到了偷偷捂眼的小正太怀里,然后牵着江迟的手走了出去。 男人在他们身后驻足良久,忽然轻扯嘴角,笑了出来,“挺有意思的小姑娘。” 江迟,阮棠。 他把这两个名字念叨了两遍,摇了摇头。 这两个人倒是有点意思,就是现在的时机不太对。 臭小子,逃课,打架,早恋,敢爱敢恨,十几岁的少年,生活比他这个亲爹可丰富多了! —— 回去的路上,天已经黑了,江迟的手汗津津的,每次牵她的手总觉得像是头一次一样紧张。 “绵绵,你大学要去哪儿?” 阮棠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应该会去北京吧!” 其实按照她的想法,如果想要继续学绘画,最好的选择绝对是欧洲,可她不想和江迟分开,无论如何都不想。 不过没关系,艺术又不是她唯一的爱好。 “好,那我和你一起!” 阮棠犹豫了一下,在他的掌心捏了捏,“阿迟哥哥,虽然我不想和你分开,但是,我不希望因为我而干扰到你的选择,你的未来是你自己的,你只需要考虑自己想要什么……” 江迟不高兴的打断了她,“绵绵,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了,我都是你的,我的未来当然也是你的!再说了,我想要的只有你啊!” 这一点,他很早以前就想清楚了! 作者有话要说:叮,亲爹上线! 第四十一章 此后一连几天,江迟的心情都出奇的好,就算有人惹恼了他,顶多也就是骂两句就风平浪静,连林思远都觉得江老大简直就是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单身狗林思远慢慢认清了一个真相:恋爱果然能够使人脱胎换骨! 蒋黎的心情却没有那么春光明媚。 她这次的月考成绩是年级第三,班里排第二,与之前没有什么差别,但是阮棠的成绩大幅度下降,这让她有些不安。 她看了看身边安心做题的阮棠,捅了捅她的手臂,“棠棠,你和江迟……” 阮棠甜蜜一笑,放下笔,伸了个懒腰,“我们在一起了呀!” 蒋黎叹了口气,“我就知道。” “嗯?” “棠棠,马上就高三了,虽然我对早恋没有什么看法,而且还有点羡慕,但是,”她顿了顿,“你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要让江迟影响到你的成绩。” 无论是什么,都没有自己的未来更重要,不是吗? 阮棠点点头,“你说得对,我不会让这些影响到成绩的,这次只是个小意外。” “而且,”她皱了皱鼻子,露出了一个微笑,“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呀,我可是三岁那年就答应了他,只要他把月亮摘给我,我就要给他当小媳妇的!” 阮棠将自己脖子上的月亮拎出来晃了两下,装模做样的长叹一声,“哎,都怪我年纪小,不懂事,就这么把自己给卖了!” 蒋黎轻飘飘的瞥了她一眼,“你得意的样子敢不敢更明显一点?” 阮棠吐吐舌头,抱住了她的胳膊,“哎,我家哥哥太爱我了怎么办?” “去去去!看见你就烦!”蒋黎笑骂了一声,哗啦啦的翻着错题本,重新投入到复习之中。 刚刚下了最后一节课,马上就是晚自习的时间,和阮棠隔着一条过道的学委来找她讨论数学问题。 这是今天布置下来的试卷,阮棠还没有做到这道题,于是顺着他的思路往下解,做完之后又找到了一种新思路,便和他就着新解法探讨起来。 两人讨论得难解难分,完全没有注意到教室里忽然安静了下来。 —— 林思远喘着粗气,倚靠在篮球场旁边的围墙上,觉得自己被虐成了一条死狗。 “哎哎哎,迟哥是不是今天心情不太好?” “谁知道呢,我只知道我要被累死了!”袁子昂搭着他的肩膀,双腿酸软。 “有了女朋友心情还不好,那我这种万年单身狗是不是可以去死一死了?” “你现在就可以去迟哥面前死一死!” 被虐掉一层皮的几个人在场边叫苦不迭,看着江迟一个人面无表情的投着篮,一个接着一个,弹起的篮球怒气冲冲的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林思远听着他们的讨论,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摸着下巴猜测,“迟哥最近心情一直挺好啊,你们说,会不会是和女朋友吵架了?” “听见女朋友三个字,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迟哥会和女朋友吵架吗?我们迟哥实力宠女友啊!” “羡慕大嫂,但是又有点同情是怎么回事!” 江迟一脸冷漠的把篮球用力一扔,狠狠地砸在了篮板上,“走,去吃饭!” 他今天心情确实不好,中午去接阮棠上学的时候,他在远处看到她和一个男生站在一起,形容亲密。 啧,还是个黄毛的老外! 他骑车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阮棠在那个陌生男孩的脸上亲了一口! 当时他觉得自己肺都要气炸了! 说好的只亲他的呢?绵绵说话不算话! 下午的物理课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干脆叫人出来打了一下午球,心里这才舒服了一点。 回去的时候,他还记得给阮棠带酸奶,可惜,刚一进门就看到一个男生趴在阮棠的桌子上,热烈的看着她! 江迟眼一眯,停住了脚步,目不转睛的盯着两个人。 上课铃声还没有打响,教室里却瞬间安静下来,阮棠讲题的声音也就格外明显,“你看,在ae之间加一条辅助线,ab是半圆直径,af等于三倍的……” 江迟冷笑一声,直接踹翻了自己的凳子,大步走了过去,把酸奶瓶往阮棠桌子上重重一放,浑身冒着冷气,“哟,讲题呢,怎么没人给我讲讲题呢!” 阮棠抬起头,心里重重一跳。她从来没在江迟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仿佛风暴来袭前夕的乌云,又像是捕猎时随时有可能暴起的猛兽。 她的笔尖一顿,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江迟冷着脸,直接把瘦高的学委扯着领子拎了起来,“上课了,不知道吗?” 学委推了推眼镜,不甘示弱,“还没打铃。” 江迟眼神更冷,正要说些什么,就听见上课铃声响了起来。 阮棠拉着江迟的袖子,把试卷还了回去,“不好意思,上课了,如果你有问题的话,我们下次再讨论呀!” “哪有什么下次,让他自己做去!你又没有义务给他解答问题……”江迟嘟囔了两句,转向学委的时候又是一脸狠戾。 “有问题去找老师,跟别人女朋友靠那么近干什么?撬墙脚啊?” 说完,他又压低了声音,恶狠狠的说道,“什么人都敢碰,我看你活的不耐烦了!” 江迟的眼睛黑漆漆的,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一般,盯着人看的时候有股叫人窒息的压迫感,学委没有再说话,低下头不看他。 江迟冷哼一声,还要再说些什么,就被阮棠拉住了手。 她圈着他的手腕,想要把他拉出去,教室可不是说话的地方,别看都是学霸,围观的时候简直八卦的不要命! 她那点力气哪里拉得动他,江迟瞪了看热闹的几人一眼,不情不愿的由着她去了。 阮棠一路拉着他走到了门外,那只绵软无骨的小手抓着他,让他心里的火气都跑的一干二净。 “绵绵,我们去哪儿啊?” 阮棠左右环视了一圈,拉着他走到了通往实验楼的走廊里。这里平时没什么人过来,是个适合谈话的安静地点。 “阿迟哥哥,你刚刚生气了吗?” 江迟靠在墙上,低头看她,“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 他就差在脸上写着“我吃醋了我不高兴”了! “可是,他就是找我问个题而已呀,为什么要生气呢?”阮棠只是单纯的不解,没有任何质问的意思,江迟却哼了一声,觉得自己浑身冒着酸味儿! “绵绵,你这是替他出头吗?你护着他?” 他生气的时候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阮棠无辜的耸耸肩,学着他的样子环胸靠在墙上,“我替他出什么头呀,我可是永远站在你这边的,这不是怕你生气和他在班里打起来嘛!” “是吗?” “是呀!”阮棠认真的点了点头,“所以,阿迟哥哥是吃醋了吗?” 江迟哼哼了两声,不肯承认自己乱吃飞醋,“他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 每次换座位 都故意挑阮棠身边,当这个男朋友眼瞎吗? “可我又不喜欢他呀!”阮棠歪头想了想,“而且,我满脑子都是你,为什么要去管别人想什么呀?” 嘿,这话让江迟的嘴角翘了起来,“就是,我也觉得你看不上那个弱鸡!我跟你说,你别不相信,我是男人,男人最了解男人了,谁想追你,我心里门儿清!” 情敌什么的不可怕,反正打一顿就好了! “我当然相信你呀,我以后努力和他保持距离!”阮棠笑盈盈的举起右手发誓,白嫩的手掌下一秒就被江迟的大手包进了掌心。 “用不着,讨论问题也没事,就是……你别和他离得那么近!” 绵绵才不会看上这种戴眼镜的瘦竹竿,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做男人嘛,最重要的就是大度!就算不大度,装也要努力装出来! 他可不能让绵绵觉得他是个小心眼的男人! 小心眼的江迟想起了中午看到的事,心里依然觉得不痛快。 “绵绵,中午我去接你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男的,”他转开头,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两只手却在裤袋里悄悄攥成了拳头,“我看见你亲了他一下。” 阮棠没反应过来,“啊?” 江迟挠挠头发,“就是在你家门口,一个穿黑衣服的,最高也就到我耳朵吧!” 阮棠终于明白了他今天为什么会这么反常,“吃醋就吃醋,阿迟哥哥为什么不肯承认呢?” “谁、谁吃醋了!” “你呀!”阮棠踮起脚尖,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一口,脆生生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我才没亲他,你看错了!” “不可能,我看得特别清楚!” “贴面礼而已,就轻轻的碰了一下,脸碰脸,怎么能算亲他呢?” 说着,她搂住了江迟的脖子,樱粉色的唇在他的嘴巴上蜻蜓点水的一碰,笑得像是一只偷了腥的猫眯。 “这才叫亲!” 她身体力行,认真的给他示范着什么才是亲吻。 江迟下意识的抱住了她的腰,想要去追逐她弯弯的粉唇,下一秒,他的下巴上却被轻咬了一口。 “绵绵?” “还有,那是我表哥,来找我妈妈。” 言下之意,他这醋吃得毫无道理! 江迟却已经顾不 上这么多,头顶的灯光早已暗了下来,处于黑暗之中的两人呼吸缠绕在一起,他有点把持不住,直接低头吻了上去。 黑漆漆的楼道里,他的吻如影随形,阮棠捧着他的脸,细细的在他唇上啄吻,每亲一下都要说一句喜欢。 “最喜欢你!” “只喜欢你!” “只亲你一个人!” 听到这句话,江迟在她下唇上一咬,正要说些什么,就听见“啪”的一声,头顶的灯被人打开,两个抱在一起的人顿时无处遁形。 “谁在那儿?” 作者有话要说:既然你们都想看现在,那我加快进度好了,大概五六号结束校园吧(沉思) 反正下一本依然是校园小甜饼,美滋滋! 第四十二章 来的人是教导主任,看着墙角的两个人,半天说不出话来。 一个是高二的年级第一,一个是出了名的不良少年,他能怎么办? 他可管不了,直接把人带到了高二22班的班主任手里。 周老师了解了一下情况,送走了教导主任。 这个班她已经带了两年,每个人的脾性她都摸得一清二楚,如果是其他人,她二话不说直接叫家长来解决就好,可这两个人,家长能解决得了吗? 她有点头疼,敲了敲桌子,让江迟先回去。 谁都知道,江迟谁的话都不听,只听阮棠的话,她只能阮棠身上下手。 江迟一步三回头,“老师,你可对我女朋友客气点!” “知道了知道了!”周老师气不打一处来,连忙挥了挥手,“走走走!” 一张嘴就让人心烦! 她还能把他女朋友吃了怎么着? 等等,女朋友? “阮棠,你告诉老师,你是在和江迟谈恋爱吗?” 站在她面前的小姑娘乖乖巧巧的点着头。 周老师叹了口气,“这就是你上次成绩下降的原因吗?” 在他们这些教育工作者看来,早恋绝对是大忌,那些不求上进的人也就算了,阮棠这种成绩拔尖的学霸怎么能受这种影响? 不应该啊! “棠棠啊,来,你坐下。”她放柔了声音,面对这么一个小姑娘,她怎么也说不出重话来,“老师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老师知道,你们现在是青春期,对异性很好奇,很向往,江迟这种男孩子确实很吸引人,但是……” “你该多为自己的前途考虑考虑,前途才是你自己的,年轻时的恋爱大多数只是昙花一现,你却为了一场恋爱赌上自己的一辈子,值得吗?难道你会和他在一起一辈子吗?” 阮棠眨巴眨巴眼睛,无辜的看着她,“当然会呀!” 周老师:…… 这话她没法儿接啊! 趴在窗口偷听的蒋黎和林思远面面相觑了两秒,偷偷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 周老师喝了口水,努力换个方向去引导她,“你们今年才多大,你才十五岁,年纪这么小,真的知道什么是爱吗?” 阮棠站起身,目光真挚的看着自己的班主任,声音笃定 ,“老师,请允许我说句不太礼貌的话,我认为年纪和爱情没有任何关系。很多人活了一辈子,真的知道什么是爱吗?” 周老师沉默了,她竟然找不出话来反驳她。 “人生能有几次奋不顾身呢?老师,我十五年来所有的奋不顾身,都给了他!” 周老师语重心长,“阮棠,你的未来还有很长,不要轻易下结论,你们还太年轻了,不要拘泥在小情小爱上。” 阮棠笑了笑,语气轻柔却坚定,“老师,我这么说可能会让您不太高兴,可是——” “我所有关于未来的设想,都和江迟有关。” “就算付出一些代价,我也心甘情愿。” 周老师目光复杂的看着她,阮棠收起了笑容,认真的看着她,“老师,请相信我,我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的,江迟也不会。” 等她出来的时候,蒋黎和林思远已经离开了。 正在听录音的江迟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听听,这是谁的女朋友啊,这么会说话!” “嘿,原来是我的女朋友啊!” 被秀了一脸恩爱的围观群众十分想和他切磋切磋。 “羡慕吧?嫉妒吧?啧,我都羡慕我自己!哎,绵绵!”他腾的一下从座位上跳起来,赖到了阮棠身上,“我媳妇儿嘴巴怎么那么甜呢!快让我亲一口!” 林思远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大腿上,“辣眼睛,真是辣眼睛!” 蒋黎对着他冷笑一声,“你拍的是我的腿!” 阮棠推开了江迟的脑袋,把他按在了座位上,“其实老师说的没错,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学习上,好好学习,乖一点,好不好?” “好,你说什么都好!” 江迟答应的很爽快,决定在下次考试的时候大展身手,省得老师总是来烦他! 阮棠对他勾了勾手指,附在他耳边呵气如兰,“如果你考不好,今年我就不亲你了!” 江迟抓着她的手,“那怎么行呢!这可是我身为男朋友的权利!” “那女朋友的话你听不听?”她威胁似的扬着下巴,大有一副他敢不听她就敢翻脸的模样。 “听。”江迟委屈巴巴的趴在桌上,“我一定好好学习,不负女朋友大人的吩咐!” 阮棠勾了勾唇,“听话可是你身为男朋友的义务,完成义务才有权利。” 江迟眼睛一亮。 “这样吧,你考进年级前十,我就亲你一次,年级前八,我就亲你两次,前五就可以亲三次。”阮棠坐在他的桌子上,掰着手指头给他约法三章,两条纤细的小腿晃来晃去。 “那年级前三呢?”江迟抓着她的手,迫不及待的问道。 阮棠弯下身子,白玉似的手指在他唇上点了两下,“那就随你亲咯!” 江迟脸上的笑容不断扩大,右手给她敬了个礼,回答的声音无比响亮,“保证完成任务!” 阮棠“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围观群众在旁边或坐或站围了一圈,近距离观摩着全年级最引人注目的一对情侣。 “迟哥,你就吹吧,班里前十都很难进了好吗!” “完了,我们迟哥今年要当和尚了!” “没关系,反正迟哥都当了十七年和尚了,也不差这一年。” “迟哥好歹还有女朋友好吗!想了想单身十七年的自己,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林思远摸着下巴,摇了摇头,“啊,春天到了,我也有点想恋爱了,怎么就没有一个眼瞎的妹子看上我呢?” 蒋黎瞥他一眼,递给他一把瓜子。 “哟,桂花味儿?有眼光!” 蒋黎没有说话,安静的靠在一边,看着阮棠捏住了江迟的鼻子。 而那个一向生人勿进打遍全校无敌手的江老大就任由她玩弄着自己的脸,甚至还配合的往前凑了凑。 说实话,她是真的有点羡慕。 这两个人之间有种旁人插不进去的氛围,就连他们这些旁观者都能感觉到他们之间涌动的浓情蜜意,让人忍不住露出老母亲般慈祥的微笑。 江迟长得好,家里条件也是出了名的好,想要往上贴的女生一大把,可是江迟从来没有多看过哪个女生一眼,一个也没有。 他眼里只有一个人,一分一毫的地方也没有办法分给别人。 这个年代,大家消费爱情,快餐式的恋爱婚姻比比皆是,真正从爱情走到婚姻的能有几个人?真正不给自己留任何余地全身心去爱一个人的,又能有几个? 有人以为江迟是单纯对女生没兴趣,可是,他在阮棠面前完全就是另一个模样。 会撒娇,会耍赖,会作死,会吃醋,谁能相信他是那个以一敌十大气都不带喘的校园一 霸? 大概,总有一些人会让你相信美好的存在。 她真的希望,这两个人可以一路幸福的走下去。 —— 第二天一大早,江迟开始喜气洋洋的发喜糖,一人一把,见者有份。 时逑咔吧咔吧的嚼着味道清奇的硬糖,觉得自己牙根发麻,“迟哥,你表白成功那天不是发过糖了吗?” 江迟不以为意,“那怎么能一样呢?今天这可是正式公开!” 现在连老师都知道了,离领证还会远吗? 原本打算放他一马的周老师直接把电话打给了家长,既然江迟都这么高调了,她不通知家长就说不过去了! 阮宸到学校的时候正好看到江河从车上下来,他一瞪眼,对着自己的发小就是一通数落,“我说姓江的,你看看你儿子干的好事!我们家棠棠才多大,他就好意思下手!” “这能怪谁呢?先下手为强,棠棠成绩好,长得又好看,再不下手不就晚了!” 阮宸冲着他的后背就是一巴掌,“你们父子俩真是一模一样的无赖!” “彼此彼此!”江河笑得一脸得意,“咱们以后就是亲家了,我儿子就是你儿子,分什么你的我的!” 阮宸差点撸袖子跟他打一架。 两个人并肩站在办公室里,周老师觉得心理压力有点大,可还是得硬着头皮摆事实讲道理,“你是阮棠的爸爸吧?是这样,阮棠上一次的考试成绩下降了几名,这件事您知道吗?” 阮宸很平静,“成绩有波动不是很正常的吗?我希望她能保持在中游水平就行了,年级第一压力太大了。” 周老师:“……您既然知道,那我就不多说了,不过,我觉得马上就要升高三了,这种时候早恋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二位觉得呢?” 阮宸:他觉得?他能怎么觉得? 他十年前就觉得江迟这小子居心不良! “我觉得没有什么问题,江迟这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和他父亲关系也不错……” 江河在一边补充,“非常不错,特别不错!” “对,非常不错,特别不错,我觉得早恋没有什么问题。” 他虽然看江迟不顺眼,但是相比较而言,江迟在阮棠身上花的心思不比他这个当爹的少,将就将就吧,反正他看别人更不顺眼! 江河和 他口径统一,“对,我也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两个孩子已经见过家长了,我们肯定是不会反对,成绩方面,就麻烦老师多费心了!” 他从手里的公文包里掏出两盒喜糖,放在了周老师的桌子上,笑得高深莫测,“这次麻烦您了!” 周老师一脸懵逼。 果然不愧是一家子,说的话她都没法儿接啊!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勾肩搭背的离开了她的办公室,下楼离开。 离开之前,阮宸还回头提醒她,“张老师少吃糖,对牙不好!” “……我姓周。” 因为这次叫家长事件,当天晚上,江河严肃的坐到了江迟的面前。 江迟看他一眼,先开了口,“听说老师找你了?说的什么?不许早恋?” “嗯,我给了她两盒喜糖,从你屋里拿的。” 他本来想自己吃的,结果一转手就送了人。 不过这不是重点! “江迟,我是来告诉你,你和棠棠的事情,我们不会反对,也不会干涉,毕竟那么好看的女孩子你能拐来不容易,辛苦你了!” 他拍了拍江迟的肩膀,语气稍稍加重,“我还是当年的那句话,阿迟,你要为你的决定负责,也要为你们两个的未来负责。恋爱我们不反对,但是学习也不能耽误,知道吗?” 江迟“嗯”了一声,“知道了!” “还有,江迟,永远不要伤害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你们现在还未成年,最好不要弄出条人命来。” 说着,他从身后掏出了一根黄瓜和一盒套。 江迟:??? “瞧不起谁呢?!”他眼睛一瞪,不太高兴,“怎么着也得拿个茄子吧!” 江河沉默了两秒,“你就凑合一下吧!” 理论教学这种事儿,他还真是破天荒头一回干! 作者有话要说:迟哥:尺寸问题很重要(严肃脸) 第四十三章 期末考试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七月,江迟的排名不错,只比阮棠低了十几分。 看着手上的成绩单,周老师很满意,年级第一又回到了她自己的位子上,前十名都被22班包揽下来,隔壁的班主任一阵眼热。 她终于松了口,允许他们在放假之前自己组织一次活动。 高三之前,估计也就这么一次机会了,最后一次放松的时候了,两个班决定举办一次成年晚会,就在学校的小礼堂。 就在这个暑假,不少人都会迈入十八岁,包括江迟。 成人的世界是未知的,神秘的,有人好奇,有人向往,但对于江迟来说,仅仅是长大了一岁。 嗯,还有四年。 还有四年,他就可以去和绵绵领证了!想一想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江迟搓了搓手,抱着吉他上了台。 他的节目被安排在最前面,这次还带了贝司和架子鼓,开口之前,他先把阮棠喊到了台上。 班里的同学在底下起哄,响亮的吹着口哨拍着手,大声叫好。 “别嚷嚷,我给我女朋友唱个歌,你们跟着听就得了,不许发出噪音!” 台下顿时安静了下来,老师都对他这种高调的做法无奈了,江迟抱着阮棠去年送的生日礼物,轻柔的唱着情歌。 阮棠就坐在他的对面,抱着膝盖坐在凳子上,和他四目相对,目光如同柔波一般。 “绵绵……” “嗯?” “我学了很多年吉他,但是,我唱的每一首歌,都是唱给你听。” 我的听众只有一个,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个。 也只需要你一个。 表演结束的江迟直接拉着阮棠走了下来,一直走到了最后一排。 有人认识他,递过来一支烟,江迟摆摆手,“不抽烟,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了!” “……有女朋友怎么了?” 为什么要把自己有女朋友这件事时时刻刻挂在嘴边?抽不抽烟和有没有女朋友有关系吗?! “你不懂,万一我抽烟熏到绵绵就不好了,你们抽烟的去别处,别往这边来!” “迟哥家教很严嘛!” “还是大嫂御夫有方!” “迟哥不行啊,怎么能怕老婆!” 江迟乐了,“哪个男人不怕老婆啊!再说了,怕老婆怎么了,我这叫给你们做表率,凡是媳妇儿说的都是对的,只有这样才能有媳妇儿!” 看着几个小伙伴不服气的样子,江迟翘起了脚,“像你们这种一说话就抬杠的,是找不到媳妇的,乖乖的和右手过一辈子吧!” “不,还可以换个老婆,比如左手!啧啧啧,真是替你们心酸!” 说完,他就搂着女朋友亲了一口,得意的不得了! “我觉得这个世界对单身狗似乎不是很友好!” “不,自信一点,把我觉得三个字去掉!” “明明是迟哥不厚道!” 然而,他们的抱怨江迟已经听不到了。 散场之后,江迟拉着阮棠去了操场,一圈一圈的散步,“绵绵,我们以后去一个学校好不好?” 阮棠乖巧的点头,“好呀!” “绵绵,我一定能考上你想去的学校!” “嗯,我相信你,所以,阿迟哥哥要加油呀!” 江迟三两下跳上了观众席的台阶,蹲下身,抱住她的脖子,把下巴放在了她的头顶上,低声呢喃,“绵绵,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和你领证了。” 阮棠掰着手指头算,“阿迟哥哥下个月十八岁,还有四年零一个月我们就可以领证了呀,不要急。” 江迟重重的叹了口气,“总想下一秒就把你娶回家,每分每秒和你待在一起才好。” “不要急,会有这一天的。”阮棠捏了捏他的耳朵,“阿迟哥哥十八岁的生日礼物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礼物一直都只有一个,现在已经在我怀里了!” 他蹭了蹭她的头,呼吸着她甜美的气息,继续说道,“绵绵,一辈子很长,可是和你在一起,我每天都觉得时间不够用,恨不得把一分钟掰开揉碎了,让时间走得慢一点,好让我多看你两眼。” 阮棠摸了摸他的头,在他头顶轻吻了一下,“没关系,让你看个够,这辈子不够的话还有下辈子。” 江迟握着她的手,在自己唇边郑重的一吻,“对,我们下辈子也会在一起。” 握住了我的手,就生生世世不准松开。 —— 自从上了高三,时间就过得飞快,两人每天的生活除了一起上下学,就只剩下纷至沓来的试卷。 最后一节数学课上,戴着老花镜的数学老师写了一黑板的题,密密麻麻的十道题,每一道都是经典题型,然后点了两个人上来做。 阮棠不出意外的被点到了名字,她站起身,就听到江迟的名字被老师喊了出来。 班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咳嗽和口哨声,江迟扯了扯自己的领子,抹了一把头发,精神抖擞的走到了阮棠身边,冲着她挤眉弄眼。 “走着!” 阮棠做题的速度不快,每一个步骤都稳稳当当,江迟和她不同,他心算厉害,草草的写几步带过,然后直接得出结果。 他注意力不太集中,每写几个字都会扭头看她一眼。他想起高一的时候,也是在同一节课上,老师喊他上黑板做题,他干脆利落的拒绝了,然后她出来陪他罚站。 现在,一晃已经三年过去,当年稚气未脱的少女如今已是袅袅娜娜的一朵娇花,而且,还成了他的女朋友,想想就觉得合不拢嘴! 江迟一边做题,一边嘿嘿的笑,全班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林思远直接捂眼,“老大公然秀恩爱,简直辣眼睛!” 袁子昂咂了咂嘴,直接把笔一撂,“嘿,我要是有这么正的女朋友,我也天天秀恩爱!” 他可是看见了,江迟的手机屏保都是他女朋友,来电铃声也是亲自录的,怎么想怎么甜蜜! 时逑耸耸肩,“做梦吧,老大的媳妇儿可是独一份!” 两人不在同一个考场,高考的前一天,江迟照例把阮棠送到了楼下,却没有直接离开。 “别紧张,正常发挥就好。”他捏了捏女友的小脸,“都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阮棠勾着他的手指,把他拉进了家门,“坐坐就坐坐,反正家长你也见过了!” 江迟拿出纸笔和这几次模拟的试卷集锦,开始给她押题。 阮棠的基础比他好,但他胜在反应快,脑子好,加上眼光精准,高三以来的每次考试都能拿到不错的成绩,虽然超不过年级第一的女友,但前十的位置还是不在话下的。 “这种类型的题你容易出错,还有这里,很有可能会考到……”他拿红笔画了一个圈,“还有,这个内容也要看一下,近几年都没有考到,很有可能这次会出现相关的题。” 阮棠听得很认真,目光随着他的笔尖移动,默默将他提到的内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好了! ”江迟伸了个懒腰,抬头一看,已经过了八点钟,天也黑透了,“时候不早了,我走了,你早点休息!” 他沉默了两秒钟,将她按进了自己坚硬的怀抱。 阮棠贴在他的胸口,透过单薄的布料感受着他的体温和心跳,呼吸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偷偷的红了脸。 “绵绵,不要紧张,也不要怕,我总是陪着你的。” 这句话从头顶压下,落进阮棠的耳朵里,她吸了吸鼻子,用力点着头,抱紧了他的腰身。 “我知道的!” 她什么都不怕。 只要他在,她就什么都不怕。 高考那天晴空万里,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正是梅雨时节,前几日还是闷热潮湿,今天就出了太阳,阮棠下楼的时候还特意拿了一把伞,这下失去了用场。 阮宸正在楼下等她,“棠棠,今天爸爸送你去考试。” 阮棠抱住父亲的胳膊,精致的眉眼勾勒出甜美的笑意,吧唧一声亲在了父亲的脸上,“谢谢爸爸!” 梅丽莎看上去比她还要紧张,一直在念叨着让她不要紧张,放轻松。 阮棠下车之后给了母亲一个拥抱,“放心吧,我不会紧张的。” 不过是一次考试,就算失利了也不会决定她的命运,和很多背负着重担的孩子比起来,她已经幸运了太多。 她毫无心理负担的等在考场门口,关机前还收到了江迟的短信,“绵绵,好好考试,不准太想我!” 阮棠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来,把手机塞到了父亲怀里,“我进场了!” 两天的考试一晃而过,理综题目难度一般,大多都是接触过的题型,数学倒是让江迟押中了好几道,题型没有任何变动,省了她不少时间。 走出考场的时候,阮棠看着碧蓝的天空,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就……考完了? 三年的努力从此画上句点,从踏出考场的这一刻开始,她就已经不再是高中生了。 考场门口守着不少记者和家长,班主任递给她一瓶水,“考得怎么样?题目不难吧?” 阮棠摇摇头,“都是熟悉的题型,大家应该都考得不错。” 周老师放下心来,忍不住跟身边的人炫耀,“这是我们一中的年级第一,谁刚才说女生学不好理科的?打脸了吧?” 阮棠长得好看,笑得也甜,一张精致的小脸在灰突突的背景下显得好像会发光一样,很快就有记者凑了上来,“这位同学,今天考得怎么样?题目难不难?感觉如何?” 阮棠停下脚步,清亮的大眼睛骨碌碌一转,“这个嘛,记者姐姐只能去问阅卷老师了呢。” 对方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回答,举着麦克风愣了一下。 阮棠看了一眼镜头,眨眨眼睛,笑得眉眼弯弯,“我可以多说一句话吗?” “当然可以。”不过播不播就不一定了。 阮棠点点头,对着镜头露出一个甜蜜的微笑,眼睛里仿佛盛满了水波一样的温柔,咬字纯净清晰。 “阿迟哥哥,恭喜你,毕业啦!” 说着,她两手举起,在胸前比了颗心,“么么哒!” 第四十四章 这家媒体在当地很有影响力,当阮棠的镜头完完整整一分不减的播出来之后,炸出了不小的水花。 都说上镜胖十斤,可那个对着镜头言笑晏晏的少女却更显甜美娇俏,嘴巴一抿,小小的梨涡便显露出来,说出来的话却和乖巧可人的形象毫不相符,与前面几人正经又紧张的回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正在和爸妈一起看电视的蒋黎直接一口果汁喷了出来。 蒋母盯着电视上的女生看了一会儿,有点诧异,“哎,这是不是你们班那个……” 蒋黎一边点着头,一边被呛的满脸通红,掏出手机打电话。 “棠棠!你胆子也太大了吧!高调示爱什么的,这可是高考采访哎!而且居然没剪掉!” 换做是她,她可不敢这么干,非得被爹妈打死不可! “怕什么,反正都毕业了。” “也对,”蒋黎点点头,“不过,你竟然只祝贺他毕业!我呢我呢!” “没办法,那个记者姐姐只给了我一句话的时间,不过我可以当面祝贺你毕业……”阮棠耸了耸肩,眼神不经意的落到电视上,突然失去了声音。 “算了吧,你家那口醋缸动不动就翻,我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喂,你在听吗?怎么没声音了?哈喽?” “黎黎!看电视!”阮棠眨眨眼,“完了,我觉得我们俩要火!” 电视上出现的男生,赫然就是江迟! “电视怎么了?”蒋黎小声嘟囔着,一抬头就看到了正在接受采访的江迟。 “噗……” 蒋黎觉得自己的心脏要完,短短几分钟,差点被他们这对情侣吓得心肌梗塞! 谁能想到,同一个电视台会采访到两个对着全市人民高调示爱的考生呢?而且这两个人还是一对儿! 两段采访几乎同时播出,江迟没有穿校服,黑t恤,牛仔裤,头发凌乱,还露出一截刺青,和前面的阮棠画风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然而说的话却是大同小异。 “题难不难?我哪儿知道啊,我又没做,反正你肯定是不会做!” “考得怎么样?不是说了吗,没做!” “感觉?挺烦的,我都两天没见着我女朋友了,你们单身狗不会知道这是什么滋味儿的!” “说两句啊,成!” “嘿,亲爱的绵绵 ,毕业快乐!” 他回答前面的问题时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懒洋洋的,但是到了最后,他一下子就来了精神,眼睛亮晶晶的,直勾勾的盯着镜头。 像是心有灵犀一样,他也在胸口比了一颗心。 每年都有不少人盯着高考采访,有人是关注作文题,也有人是因为家里有孩子,提前关注考生心理,谁能想到会连续听到这么两段高调示爱呢? 南城的大小新闻都不多,这件事一时成为了所有人讨论的焦点,为人津津乐道。 两人都不是默默无闻的高中生,一个是校花榜上赫赫有名的顶级学霸,一个是凶名在外整天秀恩爱的校园老大,知情人很快就把两人的关系爆了出来:原来这两个高考都不忘秀恩爱的还是一对情侣!果然很般配!虽然看起来不是一个风格,但是这个脑回路简直一毛一样! 林思远一边听着父母热火朝天的讨论着这件事,一边给江迟打电话,“当着全市人民秀恩爱,迟哥这把玩得有点大啊!” 江迟正在一遍遍回放着阮棠给他比心的视频,笑得十足的得意,其实他也没想到阮棠会和他做一样的事,这叫什么?这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 如果在一个考场就更好了,他就能当着镜头亲她一口了! 江迟歪头夹着手机,大言不惭,“这算什么,你信不信,我还要当着全国人民秀恩爱!” “迟哥你就吹吧!” “不信?走着瞧!” 江迟本来只是随口一说,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他说的话会成为现实! 南城的经济发展速度很快,本地媒体的影响力也不小,自然有人关注到了最近的热点,很快就把采访的相关视频传到了网上。 这一年正是微博势力迅速崛起的一年,这段视频被某个大v转发之后,浏览量直线上升,评论褒贬不一。 “很有勇气啊,至少我就不敢这么说【大笑】【大笑】” “现在的高中生都这么放肆了吗?早恋还这么大张旗鼓,家长都不管的吗?” “心思还是要多放在学习上吧,公开示爱还是太出格了!大学毕业再考虑这些也不迟!” “楼上说心思放在学习上的,你怎么知道人家没学习了?高中不恋爱,大学不恋爱,然后毕业就催婚?目测楼上就是这种家长!” “这就是青春啊,青春!看得我热血沸腾!” “这两个人是一对吗?颜值很配啊! 祝福祝福!” 各方面的声音层出不穷,而两个当事人已经坐上了去毕业旅行的火车。 江迟人高腿长力气大,轻轻松松的安置好行李箱,然后在阮棠身边坐了下来。 他身上还带着一个小包,装着各种应急的药品和阮棠的防晒霜。这次去藏区是他的提议,响应的人不少,七八个人一起坐在车厢里,大家一边嗑瓜子,一边暗戳戳的看着江迟对身边的人嘘寒问暖。 “吃点晕车药吗?我们这次路很远,不过可以看风景,据说特别好看,不过肯定没你好看。” 阮棠摇摇头,“暂时不用,没什么感觉。” 她坐在下铺,挽着他的胳膊,靠着他的肩膀,看着列车缓缓开动了起来。 江迟调整着姿势,让她枕的更舒服一点,然后掏出了手机刷评论。 “嘿,人家说咱们俩不学习光早恋呢!”他挑了几条,念给阮棠听,“这帮网友真有意思,长的好看就是不学习?我们绵绵长得这么好看,不照样是年级第一吗?” 阮棠被他逗笑,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他们两个的微博账号已经被曝出来了,应该是个同校同学,但是她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阮棠不怎么玩微博,除了偶尔有人艾特她转发,其他的时候她都是默默围观新闻,做一个合格的吃瓜群众。 而江迟…… 阮棠拿过江迟的手机,从上往下翻了一遍,发现她发过的每条微博他都转发了一遍,评论画风非常统一:“我媳妇儿今天超级美prprpr”“赞赞赞!给我媳妇儿点赞!”“日常表白打卡!” 阮棠把手机还了回去,顺便在他腰上戳了一下,“我那时候还不是你……你女朋友呢!” “反正早晚都会是的,怕什么!”江迟扬了扬下巴,骄傲的像是一头战胜了的狮子。 他翻看着评论,突然叫了一声,“绵绵,评论的风向变了!” “嗯?” “你之前不是发过舞蹈比赛的视频吗?现在被人找出来了,现在没有人说我们不学习了,全都是舔屏夸你美的!”他一边得意,一边又觉得不甘心,“凭什么要让你们看?便宜你们了,哼!” 坐在对面的同学看着旁若无人的一对情侣,长叹一声,“今天份的狗粮吃的特别饱,我觉得我已经不需要吃饭了!” “嘘,不要打扰我学谈恋爱!” “学什么学,迟哥的招数就一个,软磨硬泡,又名死皮赖脸,你盯个姑娘磨十年说不定也能成功呢!” “来来来,还是打牌吧!只有打牌才能安抚我受伤的心灵!” 从南城坐车到拉萨花了整整两天的时间,阮棠开始有高原反应,同行的人也多多少少出现了一点症状,不过吃了药之后缓解了不少。 江迟表面上没有说什么,背地里已经骂了自己几万句! 他当初为什么要提议来西藏啊!这不是拿绵绵的身体开玩笑嘛! 几人来到酒店的时候,阮棠已经恢复了七八成,她当然看出了他眼底的自责,握着他的手安慰他,“又不是你的错,我一直很想来这边看一看,而且现在身体也没事啦,你看!” 她转了个圈,红扑扑的小脸格外有活力,“吃了药已经好多了,不用担心我,阿迟哥哥的女朋友怎么能这么弱呢!” 江迟哼了一声,小声嘟囔,“回去带你一起晨练!” 阮棠吐吐舌头,“知道啦!” 负责订酒店的蒋黎正在分配房间,他们一共八个人,四间大床房,她和顾卓睡一间,虐狗cp一间,剩下的四个男生睡两间。 当她把房卡淡定的塞进阮棠手里的时候,就看到江老大不自然的红了脸。 “这样不、不好吧!” “哈哈哈哈迟哥别怂啊!” “迟哥已经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把持住,迟哥,把持住!男人最重要的就是矜持!” “滚蛋!都闭嘴!”江迟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拉着行李箱,“绵绵,要不然我和他们挤挤……” 阮棠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好,“这么安排没什么问题呀,反正我肯定是要和你睡的呀!” 她眼神清澈坦荡,反倒让其他几个人不好意思再打趣,“还是嫂子大方,嘿嘿嘿!” “就是,迟哥扭扭捏捏的活像个小姑娘!” 江迟的手一紧,“你确定要跟我睡?” “当然啦,又不是没睡过!”她无辜的耸耸肩,“再说了,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一个人睡有点害怕呀,阿迟哥哥舍得吗?” 她眼巴巴的看着他,让他狠不下心来—— 他还真不舍得! 第四十五章 江迟只能乖乖的拉着行李箱进了房间,阮棠拿了衣服,准备洗澡,剩下他一个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他觉得自己有点不正常,明知道不会发生什么,可他的心脏还是怦怦直跳。 “乱跳什么!”他按住胸口,低声骂了一句,“江迟,你争气一点!” 不要满脑子胡思乱想! 他解开了两颗扣子,对着镜子照了一会儿,又果断系上,效果依然不太满意,就在这时,阮棠出来了。 天使一样的姑娘穿着一条白色长睡裙,吊带底下若隐若现的露出女孩莹白的皮肤,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肩上,似乎有水珠滑下。 他从未如此的清晰认识到她已经长大的事实。 江迟的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他睫毛轻颤了两下,盯着自己的脚尖,可她偏偏要往他的身前凑! “阿迟哥哥,帮我吹头发!” 江迟深吸一口气,给她披了一件外套,又紧紧的扣上了扣子。他抬手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几度,低声道,“绵绵,你别欺负我……” 别再过来逗他了,他这个人可没什么自制力! 阮棠咯咯地笑,“好啦好啦,知道了!” 她正襟危坐,老老实实的坐在凳子上,不再做小动作,江迟这才松了一口气。 “明天早上才会出门,今天可以好好休息一晚,”他顿了顿,“真的要和我睡?” 阮棠认真的盯着他,“阿迟哥哥。” “嗯?” “我十六岁了。” “我知道。” “下个月就十七。” “我知道。” “所以……没关系的。”她侧过脸,露出的耳朵微微发红。 好看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可是不行。 “绵绵,我要等到你成年的。”虽然他觉得自己可能快要忍不住了。 “可是还有一年。”阮棠眨眨眼。 江迟拿着毛巾叹口气,“一年零二十五天。” 想想都觉得是折磨! 阮棠勾勾手指,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那阿迟哥哥就慢慢等吧!” 她拨了拨头发,转了个身,像只蝴蝶一样飞出了他的怀抱,“反正我数学不太好,你少数一天我也不会发现 的呀!” 江迟摇摇头,拿着换洗衣物进了浴室,出来的时候,阮棠已经睡了。 她侧着身,头发铺散开来,柔顺的像是最上等的丝绸,恬静的睡颜多年未变,宛如天使。 他凑过去,犹豫了几秒,轻轻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两颊隐隐发烫。 幸好她已经睡了,看不到他此刻窘迫到不敢动弹的模样。 阮棠翻了个身,拉着被子滚进他怀里,唇角弯弯,“阿迟哥哥偷亲我!” 被抓包的江迟像是个犯错的小学生,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谁、谁偷亲你了!” 还有,她不是睡着了吗?! “没有人偷亲我吗?”她摸了摸自己的唇,伸出舌头舔了舔,“那我亲你好了!” 阮棠扑上去咬了一口他的嘴唇,“阿迟哥哥晚安!” 说完,她迅速的沉入了梦乡,留下江迟一个人摸着嘴唇发呆。 “小坏蛋,又欺负我!”他低声道。 他觉得他今晚可能睡不着了。 半梦半醒之间,江迟想起了自己六岁那年的生日,他在阮家留宿,绞尽脑汁给绵绵讲了一个最无趣的故事。 小和尚小尼姑,亏她那么捧场! 果然绵绵从小就是小天使! 小天使在梦里对着他眨眼睛,“然后呢?” “然后啊,小尼姑就和小和尚永远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啊!” 就像所有美好故事的结局一样。 我们也会永远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再然后…… 他看到四岁的绵绵心满意足的睡去,看到她两手揪着他的衣服,全身心依赖的模样,舍不得收回眼神。 他听到自己说,“我也想给妹妹穿衣服。” 梅丽莎很明显是在敷衍他,要他以后有机会再说,可他偏偏傻乎乎的记了好多年。 有机会?今天不就是他的机会吗? 江迟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天色微亮。 他也要给绵绵穿衣服。 他要给绵绵穿一辈子的衣服,就从今天开始! 江迟深吸一口气,搓了搓滚烫的脸,嘴角忍不住上翘,一转头就看到阮棠好奇的看着他。 “阿迟哥哥,你在想什么?为什么脸这么红?” “哦,我有点热!”江迟扯着万年不变的烂借口,面不改色但是心狂跳。 “绵绵,你热不热?” 阮棠诚实的摇摇头,“不热。” ……冷场了! “那我……有点热?”阮棠好心的给了他一个台阶下,想要看看他准备做什么。 江迟从善如流活蹦乱跳的顺着她的台阶往下跑,“那我帮你换衣服吧!” 阮棠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睡裙,唇角弯起,“好啊!” 江迟利落的翻身坐起,掀开了厚厚的被子。 她躺在床上,仰着小脸看他,轻薄的睡衣完全挡不住她漂亮的锁骨,细细的睡衣肩带下的弧度宛如天成,雪白的肌肤几乎与睡衣融为一体,奶油一样的质感,让他忍不住有了俯身下去的冲动。 他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又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他从未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刻。 阮棠看着他的表情,像是看着什么有趣的表演,“要帮我脱衣服吗?” 江迟清了清嗓子,转开了头,脖子都红透了,声音结结巴巴,“绵、绵绵!” “嗯?不脱吗?难道要直接穿?”她打开行李箱,拿起一条厚重的长裙在身上比划,“这条怎么样?” “太薄了!” “我会穿外套的。”她委屈巴巴的眨了眨大眼睛,“现在可以帮我换衣服了吗?” 江迟的手不停的抖。 他双腿分开跪坐在她身上,半天都没有动作。躺在床上的女孩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的动作,眨眨眼送出一个甜蜜又纯洁的微笑,“要我帮忙吗?” “不、不用,我可以。”江迟做着深呼吸,努力让自己的目光定格在她的脸上,手指慢慢的握住了她的裙摆。 “阿迟哥哥很冷吗?” “没有!” “那你抖什么?”她眼神无辜极了,然后握住了他的手指,“手倒是很热,难道是发烧了?” 轰! 江迟只觉得一阵热流涌上了脑袋,让他的思考能力瞬间停滞。 她怎么能…… 她怎么能拉着他的手放在那儿! 阮棠似无所觉,只是浅笑盈盈的看着他。 “绵绵,你别欺负我……”他重重的喘,“你别欺负我!” 阮棠 低头看表,“我们离出发还有二十分钟。” 言下之意,这点时间还能做点什么。 江迟再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他俯下身,两手撑在她的耳侧,吻住了她的唇。 他的身体和神经同样亢奋,顺着她的红唇辗转向下,最终停在了锁骨上。 他嘴唇灼热,呼吸滚烫,动作却是老老实实,眼睛也不敢乱看,只牢牢的盯着她的眼,“绵绵,我好喜欢你啊!” 阮棠抱住他的头,爱怜的摸了摸他扎手的头发,“我知道的。” “我比谁都喜欢你……”他浑身战栗,喘的厉害,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皮肤像是烧起来一样,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喜欢的快要死掉了!” 阮棠咬住了他的下唇,不准他胡说。 她环住他的脖子,献上一个又一个热吻,包含着浓浓的情意,直到听到门口的敲门声,两人才瞬间清醒过来。 “迟哥,大嫂,你们起了没?我们十分钟之后出发啊!” 阮棠依稀能听到顾卓在数落说话的人,“你嗓门能不能小一点!震得人耳朵疼!” 江迟喘着气坐了起来,手心的热度依然残留,他喉结滚动,咬了咬自己的下唇,逼着自己清醒过来,拿起那条深红色的长裙,一点点给她套上。 他的眼睛深邃如海,黑黝黝的,里面是浓烈的几乎要把人灼伤的情意,“绵绵,从我六岁那年开始,我就在想,我总有一天会亲手给你穿衣服的!” 他最后整理了一下她的裙摆,又找出一件外套,这才满意的放她下了床,“我们家绵绵怎么穿都好看!” “这就是你把我扣子系错的理由?”阮棠照着镜子,指了指自己的上衣。 江迟轻咳一声,理直气壮,“没办法,我又不敢看!” 他连眼都不敢睁好吗! 阮棠摇摇头,轻飘飘的叹了一口气,“又不是不让你看。” 江迟直接给她裹上外套,恶狠狠地说道,“不许勾引我!” 阮棠这才好心的放过了他,和他手牵手下楼吃早餐。 藏区早上的气温很低,即使是夏季,也和全国各地的高温格格不入。抬眼望去,是庞大巍峨的西部雪山,是辽远的苍穹和冉冉的红日,是飘扬的旗帜,雪白的哈达,这所有的一切都美好的不真实。 而最美好的那个人,就在他身边。 —— 在回程的火车上,江迟接到了一个电话。 一行几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晒伤,只有阮棠一张小脸没什么变化,白嫩如初。 他们在藏区待了不到十天,她耗掉了三瓶高倍防晒,每过一小时江迟都会提醒她补防晒,还定了闹钟,每天被防晒霜糊一脸的阮棠现在再也不想闻到这个味道了! 顾卓捏着她的小脸啧啧称奇,“这才叫天生丽质吧,你男朋友要不是江迟,要不是我打不过江迟,说不定我还真想下手试试!” 江迟瞪她一眼,把阮棠揽进了怀里,“别一天到晚肖想别人的女朋友!” “谁的电话?”阮棠好奇的看着他。 江迟顿了一下,“绵绵,高考成绩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尽力了。。。感觉自己没发挥好qaq 第四十六章 他的表情很严肃,飞扬的眉毛也压了下来,阮棠心里一跳:他,该不会是考砸了吧? 顾卓在一边插嘴,“我说江迟,你一个常年交白卷的,有分数就该高兴了好吧!” 江迟瞪她一眼,忽然笑了出来,抱住了阮棠的腰,贪恋的蹭了蹭,“绵绵,我考得特别好,就差那么一点,就差一点点,就赶上你了!” 他脸上写满了“夸我快夸我”,阮棠抿着唇笑,顺着他的意拍了拍他的头,“那阿迟哥哥真是太厉害了!” “对吧!我就觉得我真是太厉害了!绵绵,我们可以上一个学校了!” 阮棠细致又温柔的用手指摩挲着他的额头和下颌,最后在他的耳边吻了一下,“没错,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围观的几人看得目瞪口呆。 最先反应过来的袁子昂没忍住大喊出声,“卧槽,迟哥,你是作弊了吗?!” 江迟连一眼都不愿意分给他,“你才作弊了,你去作弊一个试试!” 袁子昂摸了摸鼻子,完全不觉得不好意思,“嘿嘿嘿,我这不是太吃惊了嘛!我怎么就没有一个学霸女朋友日日夜夜督促我呢!难道智商这种东西还可以通过那啥传染吗!” 说到“日日夜夜”的时候,几个人都嘿嘿的笑了起来,心照不宣。 “别听他们胡说。”江迟一记冷眼飞了过去,对着胡说八道的袁子昂挥了挥拳头,“你要不要也试试被高智商传染的滋味?” “别别别,迟哥我可对你没兴趣,苍天为鉴!”他举起手指发誓,一转眼又泄了气,“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成绩呢,我要是考砸了,我估计我妈非得揍死我!” 虽然他们几个家境都不错,在学校拎出来都是数一数二的,但是对孩子的要求还是很严格的,他们就连逃课都是偷偷摸摸的,成绩也不敢差的太离谱。虽然在实验班吊车尾,但在整个年级里也不算太差,马马虎虎混在中游,家里也不会说什么。 但要是高考玩砸了,那他就等着回家吃棍子烧肉吧! 到南城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几个人跑去网吧查分,比他们高一级的顾卓相当淡定,看着阮棠问道,“你们会来帝都吗?” 阮棠和江迟对视一眼,“当然!” “那我就在北京等你们了!”她挥挥手,双手插袋,向着家里走去。 江迟皱着眉,盯着她的背 影看了半晌,自言自语,“我还是觉得她像我的情敌!” 阮棠瞬间笑倒在他怀里。 “阿迟哥哥,你难道看不出来她是在开玩笑吗?” “没办法,我看谁都像情敌。” 他拉着行李箱把阮棠送到楼下,看着楼上亮起的灯光,牵着她的手,舍不得离开,“绵绵,我不想走。” “那你要和我睡吗?” 短短的一句话,让江迟落荒而逃。 在他的身后,阮棠“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看起来,她这几天把他折磨的够呛啊! 那她今天就好心的放他一马好了! —— 高考成绩出来之后,几家欢喜几家愁,考得好的自然欢欣雀跃,考砸了的连出去玩的心情都没了,班级群里日常水群聊天的人消失了好几个。 班主任周老师很快就拿到了所有人的成绩单,22班总体发挥的不错,平日里吊车尾的几个人这次都上了重点线,原本的前几名这次的成绩算得上是相当出色,尤其是阮棠,以七百一十五的成绩拿到了南城的市理科状元! 当然,这一点她也不是没想过,但当成绩摆在眼前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湿了眼眶。 总算是尘埃落定了! 这些她带了三年的孩子,总算是都有一个好结果,努力没有白费! 在高中的最后一年,最让她出乎意料的一个人是江迟。 人家早恋是无心学习,成绩一落千丈,他可倒好,成绩像是坐了火箭一样噌噌噌的往上爬,从倒数前几名,到中游,再到年级前一百,前五十,最后稳定在了年级前十的位置。 一个在所有人印象里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大少爷突然开始用功,成绩一日千里,直追他的学霸女友,这件事她还是破天荒头一次见到! 难道恋爱带给人的改变真的这么大?还是他天生智商过人? 周老师觉得两者皆有。 想起当年两个家长送给她的喜糖,她摇了摇头,给阮棠打了电话,让她准备明天的采访。 阮棠自觉发挥的不错,所以没有着急查成绩,后来知道了她和江迟的成绩相近,就更不担心了,所以,直到周老师给她打电话过来,她才知道自己竟然拿到了南城的理科状元! “真的吗?我真的是第一名?”阮棠有点意外,虽然一直是全校第 一,但毕竟全市有那么多中学,一中也不是唯一一所重点,加上听说了很多乡镇中学学生刻苦用功的故事,她确实没有想到这个全市第一会被自己收入囊中! “是啊,江迟也考得相当不错,他应该告诉你了吧?全市第三,还有蒋黎,只比江迟低一分,全市的前十名,光咱们一个班就占了四个!”周老师只觉得欣慰,“你们考得都不错,老师先恭喜你们!明天来采访的时候,不用穿校服,你和江迟一起来吧!” 阮棠松了一口气,“麻烦老师了!” 她迅速的打开电脑,登陆高考查分界面,确认着自己的成绩,心跳节奏有点快。 理科状元啊,她真是没想到,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 阮家的父母也是心大,自从考完之后就没有提起过任何和成绩有关的字眼,仿佛她参加的不是高考,只是一次期末考试一样! 听到成绩的时候,阮宸吓了一跳,“我闺女这么厉害的吗?爸爸给你做好吃的庆祝一下!” 梅丽莎的反应也差不多,打开阮棠的柜子,开始翻箱倒柜找明天采访要穿的衣服。 最后,她直接一拍手,下了结论,“找什么找,下午去买一件好了!” 高中三年因为要穿校服的关系,阮棠买衣服的次数屈指可数,所以她从来没有切实的感受过母亲逛街的战斗力! 当她跟在梅丽莎后面,看着穿高跟鞋的母亲在前面健步如飞的时候,她扶着栏杆坐了下来。 完了,她的体力比不上江迟也就算了,为什么她连妈妈都比不过! 她的身体真的有这么差吗? 阮棠低头给江迟发短信,“阿迟哥哥,明天你要穿什么?” 收到消息的江迟拉开柜子,看到自己清一色的黑衣黑裤挠了挠头,“你穿什么?” 阮棠哭丧着脸,“我不知道啊,我妈妈还在替我挑衣服,而我已经是条失去梦想的咸鱼了qaq” 江迟想象了一下她此时的处境,不厚道的笑了出来,把手机上的备注从“小媳妇”改成了“小咸鱼”,想了想,觉得不太好听,于是手指一动,改成了“软绵绵的小咸鱼”。 江迟:小咸鱼现在在哪儿? 阮棠发了个定位过去,然后收起了手机。 下一秒,软绵绵的小咸鱼被母亲推进了试衣间,手里抱着八条裙子。 她自暴自弃的坐在凳子上, 一条一条机械的往身上套,然后出去让母亲过目。 梅丽莎摇摇头,“不行,这条也不行……这个太素了……这个刚才看着还挺好的,怎么上身效果这么怪呢!” 阮棠无力望天,她什么都不知道,她觉得从此之后校服就是她的真爱了! 梅丽莎最后从模特身上摘下一条白色的连衣短裙递给她,“去试试!” 阮棠认命的接了过来,这条裙子触手柔滑,样式简洁,看上去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上身效果却是出奇的好,将少女纤细玲珑的曲线勾勒的无比生动。 她推开门走出去,接收到的就是梅丽莎惊艳的眼神,和另一双熟悉的眼睛。 “阿迟哥哥?”她惊呼一声,小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意,快步跑了过去,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你怎么来了?” 怀中的少女穿着雪白的短裙,群摆下是纤细笔直的双腿,不规则剪裁的领口处露出细瓷一样的脖颈和锁骨,那张俏生生的小脸扬起纯真的微笑,简直如同天使的化身。 她美的让江迟脑海里所有的词汇瞬间黯然失色,他只能环抱着她,张了张嘴,吐不出一个字来。 这一幕被店里的员工拍了下来,很快就传到了微博上。 卖衣服的小仙女:啊啊啊啊啊少女心都要炸了!让我这条单身狗吸一口仙气!这个画面简直美爆了啊啊啊啊!【图片】【图片】【图片】 转发量:零评论:零点赞:零 十分钟后,当阮棠一行人离开之后,发微博的店员突然发现自己的评论里炸了! 七君子:嗷嗷嗷!小姐姐好仙好漂亮!白裙子的小仙女! 一只凤凰:妈妈问我为什么要跪着舔屏prprpr 年少的欢喜不是我:我怎么觉得这两个人有点眼熟???是错觉吗? 木子001:坐标南城对不对!这两个人我认识啊!这不是前段时间在高考采访公然秀恩爱的小情侣吗! 小蛮蛮:求美照!求求求! 江户川柯基:坐标南城加一,微博指路@软绵绵是小天使@小天使要嫁大魔王 九命肥猫:虽然还没有去围观,但是这个微博名简直了,塞了我一嘴狗粮qaq 名字塞人一嘴狗粮的江迟正在跟着阮棠逛街,她的衣服买到了,他的衣服还没有着落呢! 他照着她的定位跑 过来,就是为了看看绵绵买的什么衣服,然后凑成情侣装! 第二天一大早,穿着情侣装的两个人美滋滋的坐到了镜头前。 来采访的记者阮棠见过一面,正是那天高考采访的小姐姐,她自然的打了个招呼,拉着江迟的手并肩坐了下来。 “你们是……”记者小姐的脸色微微讶然,站在一边的周老师对她点点头,“对,阮棠同学就是今年的理科状元。” “那,这位是,状元背后的男人?” 江迟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第四十七章 周老师给她细细的解释了一遍,终于让其他人理清了关系。 高调情侣,逆袭学霸,高颜值状元,这都可以是切入点。 江迟端正的坐姿维持了不到三分钟就原形毕露,懒洋洋的靠在阮棠身上,恨不得把她整个儿搂进怀里。周老师咳了一声,“直播,直播!” 直播也没用!直播就能让江迟从他女朋友身上爬起来了?就能让他老老实实正襟危坐了? 不可能的! 记者翻看着自己准备的问题,决定按照套路来,“阮棠同学,请问你取得好成绩有什么秘诀呢?” 她等着对方说出“劳逸结合”“发展兴趣”“不能死读书”之后,就可以继续问有什么兴趣爱好,进而衍生出更多话题。 可惜,阮棠并不是一个按照套路出牌的乖学生。 “当然是刷题呀!”她笑盈盈的回答道,唇边的梨涡更让她显得甜美可人。 记者脸上的笑容一僵,“刷题?” “对呀,五三三二金考卷黄冈曲一线王后雄加上学校的模拟题,这就是我成绩好的秘诀呀!” 她俏皮的眨眨眼,对着镜头送出一个甜度满分的微笑。 大脑卡带的记者小姐把目光转向了江迟,决定换一个切入点,“之前的高考采访给大家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啊,你们是一对校园情侣吗?” 江迟一扬下巴,代替阮棠回答了这个问题,“当然了,这不是废话吗!” “高中的学习生活很紧张的吧,那你们是如何平衡恋情和学习的呢?” “因为我们智商高啊!”江迟一脸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脸色变来变去的记者小姐:这个人为什么一直在问废话? 被鄙视了一脸还要继续采访的记者有苦难言,她觉得自己握着话筒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到底是谁说这个差事很简单的啊?她能要求半路换人吗?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难对付啊!根本就不按套路出牌啊! “呵呵,原来是这样啊!”她尬笑了两声,“那,你们认为恋爱和学习给你们彼此带来了什么样的影响呢?” 比如动力啊,逆袭啊,好歹也算是歌颂正能量了,她也有继续下去的话题。 可惜江迟不买账! “影响啊?影响可多了去了,我觉得学习非常影响我恋爱的时间,我一点也不喜欢学习,我只喜欢绵绵!” 说着,他就当着全市人民,在他女朋友的脸上亲了一口! 周老师已经别过了脸,不忍直视,摄像师都愣了,这,确定知道是在直播吗??? 现在的孩子们都这么,胆大包天无所忌惮吗?! 老了老了,浪不动了! “绵绵是阮棠同学的昵称吗?很可爱啊!” 江迟不高兴了,“绵绵只有我能叫,其他人都不能这么叫!” 乱喊什么?这是专属于他一个人的称呼好吗? 阮棠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乱讲话,“小姐姐,你要问什么可以继续问的。” ……我的心已经凉了,我没有什么可以问的了。 节目播出的时候,电视机前的观众已经笑疯了,林思远拍着大腿笑倒在沙发上,“我的妈呀,迟哥简直是学霸中的一股泥石流!” “学霸秀起恩爱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迟哥磨人起来真要命!” “这是什么骚操作?学不来学不来!” 这段视频被无数哈哈党转发来转发去,原本那些指责两人心思没有放在学习上的人都销声匿迹了,“高颜值”、“高智商”、“学霸”、“秀恩爱”足以概括所有的评论。 两人的采访中对视的场景也被人截图出来,“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眼神就是这样的吧!” “你爱一个人的时候,即使嘴巴不说,爱意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好甜啊好甜啊,他们两个对视一笑的时候,简直甜炸了!老夫的少女心啊,砰砰砰的跳!” “这就是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吗?单身学渣暴风哭泣!人家学习恋爱两不误,简直就是人生赢家!” 顺利秀恩爱秀到全国的江迟觉得很满意。 直到去报志愿的那天,他单腿撑地,等在阮家门口,对着跑下楼的阮棠吹着口哨,和三年前,和之前无数个送她上学的清晨一模一样。 阮棠抱住他的腰,忍不住在他背上蹭了蹭。 “阿迟哥哥,我看着你从这么高,”她比划了一下,“长到这么高,感觉好神奇啊,一下子就这么多年过去了!” “是啊,我陪你长大,你陪我变老,我们还要在一起很多很多年呢!说不定我还能再长高一点!” 阮棠苦着脸,在他腰上戳了一下,“不要再长高了,再高我 就亲不到你了!” 车子一下子停了下来! “绵绵,不要在路上说这种话!” 他会忍不住的! 当两个人手拉着手走进教室的时候,班里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还有人敲着桌子,大声叫好。 填志愿是在网上报名,但是为了对学生负责,班主任老师要亲自指导。阮棠和江迟报的都是北大,不出意外的话,两人被录取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 离开之前,周老师拍了拍阮棠的肩膀,“老师等着喝你们的喜酒!” 江迟眉毛一扬,笑得万分得意,“放心,没几年,很快的!” 去报到的那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两人一出机场差点被热晕,江迟一边扇着风,一边抱怨,“这也太热了吧,这四年都要这么过了吗?” 阮棠递给他一瓶水,“我们两个可能之前对北方有点误解。” 还以为北方城市会凉快一点呢!没想到都是错觉,错觉! 到学校的第一天,趁着门口的人群混乱,江迟悄悄混进了女寝,把阮棠的两个箱子扛了上来。 寝室是四人间,其他三个室友已经到了,阮棠敲了敲门,探了个脑袋进去,“不好意思,男生方便进来吗?” “进吧进吧,没关系!” 江迟拉着箱子进去的时候,几个女生愣了一下,这两个人的颜值有点太高了吧! 最主要的是,怎么觉得好像有点眼熟? 难道好看的人都长得千篇一律? 阮棠拉着江迟的手给大家介绍,“嗯,这是我……哥哥?” 江迟瞪她一眼:不许胡闹! 阮棠吐吐舌头,笑容甜到了骨子里,“我是阮棠,海棠的棠,这是我男朋友。” 江迟这才满意了不少,动作利落的陪她铺床挂蚊帐。 等到他离开之后,几人才轻声说道,“你男朋友还给你铺床啊?” “我还以为现在的男生根本不会做家务的!” “你们两个颜值也太配了吧!” “等等,我还是觉得你眼熟!”大大咧咧的本地姑娘李濛绕着她转了一圈,突然想起了什么,“哎,你是不是那个,软绵绵是小天使?” 阮棠点点头,忍不住耳朵一红,被人喊出微博名什么的,还是有点羞耻啊! “ 我看过你们两个的采访!艾玛,今天居然见着真人了!”她忍不住在阮棠脸上捏了一把,“真可爱!” 阮棠:???为什么他们都喜欢捏她的脸?她的脸很好玩吗? 几个人都不是难相处的性格,很快就打成了一片,作为唯一一个有男友并且知名度很高的中心话题人物,阮棠和男朋友的交往始末都被几个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的室友了解的清清楚楚。 “青梅竹马哎,怎么我的发小一个比一个丑呢?我妈怎么就没有先见之明给我找一个好看的小哥哥呢?” “我只恨我妈给了我这张脸,好看的小哥哥根本看不上我!” “我就不一样了,给我个小哥哥就行了,好不好看不在乎!” 阮棠一边聊天,一边和江迟发着短信,“大家都对我们两个很好奇哎!” “没办法,我们绵绵长得太甜了嘛,还有个超级帅的男朋友!” “阿迟哥哥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 “靠着修炼多年的厚脸皮!对了,听说大家确立关系要请同学吃饭的吧?那改天一起吃个饭?” “好呀,等期末考完试吧。” 到那个时候,大家估计就熟悉的差不多了。 她时间掐的刚好,可惜,这顿饭终究还是泡汤了。 —— 开学的第一件事永远是军训,由于江迟和她的专业不同,军训的队伍自然隔了十几米远,站在队伍末尾的江迟一到休息时间就抻着脖子往阮棠的方向看。 “看看看!那边有什么好看的?”教官大声吼道。 “报告教官,那边有我女朋友!” 江迟挺胸抬头,严肃响亮的回答道。 他们专业都是男生,清一色的光棍,此时全都笑了出来,教官咳了两声,队伍这才安静了下来。 “女朋友?女朋友能当饭吃吗!” “报告教官,能!” 阮棠他们刚刚站完军姿,此时坐在树荫底下休息,她一抬眼就看到了队伍末尾的江迟站得笔直。 李濛捅了捅她的胳膊,“你男朋友在说什么?能听清吗?” 阮棠脸一红,“他说,女朋友虽然不能吃,但是没有女朋友怎么会有心情吃饭呢!” 江迟对着她咧开嘴一笑,露出整整齐齐的两排牙。 几个室友都笑了起来,“ 你男朋友是真的很喜欢你啊!羡慕死了!” 阮棠没有说什么,看着教官训了江迟几句,然后要他出列做俯卧撑。 这种等级的运动对于江迟来说绝对是小儿科,他对着阮棠吹了声口哨,然后往地上一趴,快速又标准的完成了五十个俯卧撑。 正在计数的教官正要让他起来,就看到江迟一只手背在身后,单手又做了十个俯卧撑,然后跳了起来,拍了拍手上的土,对着阮棠扬了扬下巴。 言外之意很明显:你男朋友我是不是很厉害? 在他身后的所有男生都顺着这个方向看了过来,阮棠脸色通红,连忙扭开了头,不再看他。 当众耍帅的阿迟哥哥,实在是让人少女心爆棚啊! 第四十八章 江迟学的是计算机,整个专业清一色的光棍,唯一一个有女朋友还如此万众瞩目的江迟自然就成了众人羡慕和关注的对象。 阮棠不是黏人的姑娘,两人寝室隔得不近,平时吃饭上课大多是和室友在一起,所以每次见面的机会都显得分外珍贵。 蒋黎同样在北京,学的是考古,来找阮棠的那天正好是周六,和江迟的篮球赛是同一天。 开学才不到两个月,大一的新生赛主要还是为了各个学院之间交流感情,这一场是计算机系对建筑系,因为是出了名的和尚专业,男生的质量又普遍不低,所以来的人很多,场下坐满了各个专业女生。 蒋黎看着人头攒动的体育场,惊讶的推了推眼镜,“我一直以为你们学校的女生都是学霸,对这种活动肯定没兴趣,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人!” 阮棠耸耸肩,“没办法,学霸也是要恋爱的嘛!” “其实我从小到大都觉得学霸对恋爱没兴趣,能脱单都是靠相亲,原来这么热情的吗?” 阮棠对着她眨眨眼睛,蒋黎迅速举手投降,“好好好,我说错了,你们两个是例外成吗?你们两个天造地设天生一对行不行?” 刚才还在热身的江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拉着阮棠走到了第一排,“绵绵,我给你们占了位置!” 说完,他又一本正经说道,“我们两个本来就是天造地设天生一对,这不是大家的共识吗!” 蒋黎低声道,“他这么每天秀恩爱,为什么到今天都没有被打死?” “因为没人打得过他。”阮棠给出了一个合理的答案。 “你得意的样子敢不敢更明显一点?”旁边的舍友吐槽她,“一瞬间觉得所有的小哥哥都失去了吸引力!” “为什么人家的男朋友实力宠女友,我男朋友连个水都不给我打?” “啧,我说小棠棠,江迟进一个球就看你一眼,体育馆已经要被嫉妒淹没了!” “哎,每天看人秀恩爱,真的羡慕嫉妒恨!” 蒋黎看了几个不知内情的室友一眼,“你们还是太年轻了,他们秀恩爱已经秀了无数年,我从高中就开始看,一连看了三年,吃狗粮吃到一本满足,有人可是看了十几年,我都怀疑他吃狗粮吃到吐了!” 阮棠笑盈盈的挽着她的胳膊,“这有什么办法呢?喜欢一个人就是忍不住想向全世界炫耀啊 !想要画个圈把他围起来,大声告诉所有人:看,这个男人是我的啦!谁也不许碰!” 她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捅了捅好友的肩膀,“还有,有人是谁?嗯?” 蒋黎蓦地红了脸。 就在这时,上半场的比赛结束,江迟对着阮棠挥了挥手,大步走了过来。 “绵绵,我厉不厉害?” “当然啦,阿迟哥哥最厉害!”阮棠很捧场的夸赞着他,拎起一瓶水,递给了走下场的江迟,“不打了?” 江迟凑过去让她擦汗,“不打了,半场就够了,下场让替补上。” 他手里还拿着自己的外套,“冷不冷?体育馆的冷气开得挺足的。” 阮棠摇摇头,把外套罩在他肩上,低声道,“多穿一点,穿的那么少勾引谁呢!” 偷听四人组憋笑憋得肩膀都在抖,江迟倒是赞同的点点头,“这不是在勾引你吗!” 他顿了一下,摸了摸鼻子,轻声道,“绵绵,你会不会觉得我太黏你了?” 他只谈过这么一次恋爱,无从比较,但是从小学到大学,总是有很多人说他们两个黏的太紧了,这样会没有个人空间,走不长久。 他从前不觉得有什么,但是最近,他总是忍不住心慌,忍不住患得患失。 他开始思考,到底什么样的相处模式才是最合适、最长久的,他喜欢这样时时刻刻黏在一起,可是,绵绵呢? 她也喜欢吗? 阮棠握着他的手,明亮的大眼睛认真的凝视着他,笑容甜到了骨子里,“可我就喜欢我喜欢的人每天黏着我啊,和我聊天,和我吃饭,和我分享生活。如果不能和喜欢的人黏在一起,那怎么能叫恋爱呢?” 江迟顿时露出了笑容,重重的点着头,“对,我也是这么觉得!” 散场的时候,计算机系的篮球队要一起去聚餐,两人在所有人打趣的眼神中分开,阮棠带着蒋黎落后一步,挑挑拣拣走进了南门的麻辣香锅。 一进门就看到了正低头玩手机的江迟,紧接着,阮棠的手机震了一下。 “绵绵,你吃饭了没?要不要我给你带点回去?” 她刚要回复,就看到有两个女生袅袅娜娜的走到了那一桌。 长发,大眼,淡妆,小裙子,怎么看怎么女神范儿。 “你好,请问你是计算机系的江迟吗?” 阮棠收起了手机,带蒋黎找空位坐了下来,开始点菜。 “就这么放心?” 阮棠头都没抬,自顾自的圈着菜,“三分钟。” 最多三分钟,江迟就能把这两人解决掉。 蒋黎果然开始计时。 阮棠摇摇头,心情毫无波动。 店里此时的人不太多,所以江迟的声音毫无阻碍的传进了她们的耳朵,“是啊,你怎么知道的?警察?” 满打满算做好了被问“你们是谁”的准备,结果对方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对她们毫无兴趣怎么办! 怎么办?来都来了,硬着头皮往下说吧! 烫着栗色大波浪的女生撩了撩头发,胸前的起伏很是惹眼,“不,我是外语系的凌筱,想和你认识一下,可以给个微信吗?” 她是外语系公认的系花,被其他学院的学长学弟明追暗撩了两年多,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合心意的,她主动一点,一定不会有人拒绝的吧? 她对自己的颜值身材还是很自信的,看旁边几个人的眼睛都直了,她忍不住笑了一下。 “外语系的啊,”江迟咂了咂嘴,“我女朋友也是外语系的,不过比你好看多了,你认识她吗?” 凌筱忍不住拧起了眉头。 有女朋友?她怎么没听说啊? “只是交个朋友而已,你女朋友如果足够大度,肯定是不会介意的。”她拿出自己无往不胜的满分微笑,将头发绕到了耳后,露出一截优美的脖颈。 “哟,当着我的面骂我女朋友小气?你是脑残吗?”江迟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我女朋友是大度,可惜我这个人不喜欢和没有智商的人交朋友,懂了吗?” 女生的脸色苍白了下来,我见犹怜,可惜江迟不吃这套,一脸的不耐烦,“顺便说一句,我女朋友比你好看一万倍,请你圆润的滚出我的视线,别来烦我,可以吗?” 说完,他也不等人反应,直接拿起筷子吃了起来,一点面子也不留。 “只是加个微信而已,阿迟别这么小气嘛,人家妹子都快哭了,不然这位美女加我们也行,大家交个朋友嘛!”旁边有人笑呵呵的打圆场。 江迟抬起头,懒懒的掀着眼皮,“微信?不好意思啊,买不起手机,没微信!” 围观群众:警察叔叔,这里有人睁眼说瞎话! 他的手机明明就摆在桌子上! 江迟不以为意,“哦,你说这个啊,这个是给我女朋友发短信用的,不加别人,真不好意思啊!” 蒋黎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妹子脸色惨白的出了门,江迟一脸无所谓的吃着东西,还抽空给阮棠发短信。 “绵绵,你怎么不回我,我都三分钟没有和你说话了!” 蒋黎按下计时器,“两分半,你厉害!” 阮棠露出一个谦虚的笑容,对着江迟招了招手,“阿迟哥哥!战斗结束的很快嘛!给你比心心!” 江迟的表情迅速从一脸冷漠变成了傻笑,摸着脑袋,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淡定一点,“也、也没有那么厉害,还行,还行!” 蒋黎摇摇头,“就算是看了很多遍,我还是觉得很神奇,他在你面前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人啊!” 阮棠小口的吃着东西,神情自然,“他在别人面前是江迟,江不良,江老大,可对我来说,他就只是阿迟哥哥。” 就算过去了很多年,他也依然是那个小时候初见时的样子,那个永远都会坚定不移的站在她身边保护她的阿迟哥哥。 而江迟这一桌就没有这么淡定了,“我说,哥们,那个学姐好像很有名啊,据说是外语系系花吧?” “很多人追都没追上,今天来要你微信,你居然还不给?” “讲真,如果是我,我估计半夜都能笑醒了!” 江迟眉头一皱,“系花?丑了点吧,哪有我女朋友好看?” “不是一个风格啊,而且再怎么着也和丑字不搭边吧!” 江迟一边敷衍的点着头,一边不自觉的往阮棠那边看,舔了舔唇,露出了一个满足的微笑,“我女朋友天下第一好看!” “是是是!你说什么都对,我们说不过你!”大家已经对他无奈了,这个人根本不能好好聊天,三句话不离他女朋友! 一个人好奇的开口,“哎,江迟,你说,全世界有那么多女人,你真的要被一个女人拴住吗?你不觉得很亏吗?” 江迟露出一个不解的表情,“那么多女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反正我喜欢的就那一个,其他人,比如像刚才那种仗着姿色就想三天的,给绵绵提鞋都不配!” 说完这句,他自己嘿嘿的笑了起来,“因为给她提鞋是我的活儿,谁也不能抢!” 场面一度很安静,动筷子的人都停了下来。 江迟脸上的笑容慢慢收了起来,声音严肃了不少,“你们没爱过一个人,不会懂这种感觉,你们觉得世界很大,有那么多人可以去尝试,为什么不多试几个,是不是?” “可你们知道吗?世界那么大,我的眼里只装得下一个人,只要她在我怀里,世界怎么样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她就是我的全世界。” —— 因为高中的几个朋友都在北京,所以大家时常会出来小聚一下。 顾卓来找阮棠的时候,神情有点不对劲,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阮棠拉到了一边,“江迟人呢?” “阿迟哥哥?他今天有课呀,应该在上课吧。”阮棠默默的算着他的课表,肯定的点了点头。 “怎么了吗?卓姐找他有事?” 如果没事的话,顾卓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这个话题。 “棠棠,我说一件事,你先别急。”她顿了顿,掏出手机,打开了相册,“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江迟和一个男人坐在校外的咖啡厅里,好像吵起来了!” 虽然以江迟的脾气,吵个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阮棠忽然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 “能不能描述一下,对方长什么样子?” 照片上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侧影,是一个黑衣服的男人,很高,看不到面容。 顾卓摇摇头,“我没看清,光线很暗,但是看起来不太好惹的样子,江迟好像摔了杯子。” 阮棠咬了咬下唇,一条短信发了出去,“阿迟哥哥,你在哪儿?” 十分钟后,江迟的电话打了过来,气息不稳,“绵绵?” “嗯,是我。” “我……我在外面,晚点回去,今天、今天可能不去找你了,你好好休息。” “好。” 既然他不想说,那她就不问。 此后三天,江迟一直没有出现。 阮棠去问了他的舍友,得到的答案是他每天早出晚归,请了好几天的假,不知道去做什么,但是身上似乎有酒气。 她没有多问,直到江迟重新正常的出现在她面前。 “绵绵,有没有想我?” 阮棠直接一把抱住他,当着寝室楼下所有人的面,肆无忌惮的抱紧了他的腰,“当 然啦,每天都在想你!” 江迟带她去吃饭,沉默了片刻,开口解释,“我这几天,有一点事情想不通,所以出去走了走,让你担心了。” 阮棠抿着唇,握住了他的手,“那你现在想通了吗?” 坐在对面的江迟深深的凝视着她,握着她的手越来越用力,勉力维持的平静快要崩裂开来,“我不知道。” “绵绵,你开心吗?” 阮棠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但还是努力思考了片刻,真挚的回答道,“嗯,很开心!” 江迟的嗓子有点嘶哑,“……即使你学的是不喜欢的专业,也开心吗?” 她说过她的梦想,他还清楚的记得,她畅想未来的时候亮晶晶的眼睛,可是,她却放弃了。 江迟的手悄悄在桌下攥成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浑身紧绷。 如果他们能在一起的代价是她放弃了梦想,她也会开心吗? 他呢?他又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吗? 阮棠笑了笑,“谈不上不喜欢,只是和当初的梦想有点出入吧?可是,没有谁能够真的一辈子顺遂自己的心意吧,成长本身就是要做出妥协,只要我认为是值得的,付出什么代价都没有关系。” 江迟久久地盯着她,眼底是翻涌的万千思绪。 可你不需要妥协的,你生来就该享受万千宠爱,做着喜欢的事,永远幸福的生活下去啊! 大概是看出了他的想法,阮棠抬手捧住了他的脸,言辞诚恳,“阿迟哥哥,你说过的,对你来说,没有什么比我更重要。” “对我来说,也是一样的。”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 外语是她自己选的专业,或许没有太大的热情,但这是她擅长的东西,学起来并不费力。 “不要胡思乱想了,只要我们在一起,什么都没有关系。” 江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握着她的手越发用力。 此后的一个月,江迟又变回了最初的样子,只不过黏她黏的更紧了,打工的时间之外,他一找到空闲就往她跟前凑。 十一月底,他终于拿到了驾照,兴冲冲的拿着之前的积蓄买了车,带着她去兜风。 看着车后座上摆满的零食,阮棠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觉得自己似乎应该提醒他一下,她已经不是几岁的 小朋友了,不需要买这么多零食的! “难道我在阿迟哥哥的心目中就是吃货的形象吗?”阮棠装模做样的叉着腰,“绵绵已经是个十七岁的大人了!” “未成年呢,小朋友!”江迟拍了拍她的头,“再说了,我赚了钱就想给你花,不给你花我难受!” 他开车很稳,虽然是刚拿到驾照,但是之前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开着江河的车到处跑了,所幸没有出过事故。 两人在路上绕了一大圈,最后重新回到了学校,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停下了车。 不远处有人在读课文,声音隐隐的飘了过来,阮棠跳下车,看着他后备箱里满满的红玫瑰,很给面子的亲了他一口。 江迟靠在车头,抬头看着夜空,兴致很好,“绵绵,等我以后求婚的时候,一定送你更多的玫瑰!” 说完,他又开始自己吐槽,“其实我觉得玫瑰没什么好看的,你比玫瑰好看多了,想把你印在花瓣上,想你的时候就摘一朵,想一想都觉得幸福得快要死掉了!” 他抬起头灌了一口啤酒,只觉得胸中的郁气都被清了出去。 “绵绵,我怎么那么喜欢你呢!看你一眼就觉得人生满足了!真想现在就把你娶回家,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他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意,黑白分明的一双眼此刻温柔的不可思议,阮棠靠在他身边,半坐在车盖上,掏出一颗糖放进了嘴里。 “绵绵,”他转过头看着她,声音低哑,“快点长大,好不好?” 他脑袋里一片空白,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满心满眼都是她柔软的唇,心脏在胸腔中跳动的厉害,砰砰砰,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她身上散发着清甜的香气,像是融化在舌尖的草莓糖。 江迟咽了咽口水,右手按住了她的后脑,嘴唇压了下去。 肌肤相贴的一瞬间,他的心跳喧嚣沸腾至临界点。 眼前的光影都虚化,他飘散的灵魂像是终于找到了归属,欢天喜地的蜷缩在她的怀里。 “绵绵,我们一辈子都要在一起啊!” 他轻声呢喃,像是告诉她,又像是在告诉自己。 阮棠睁开朦胧的眼,撞上了他眼底明明灭灭的星光。 —— 阮棠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的寝室,其他人都在看书追剧背单词,只有她按着嘴唇, 躺在床上,忍不住微笑。 他盼着她快一点长大,她何尝不是如此期待呢? 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她也万分希望这份漫长的爱恋能够修成正果,她也希望,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生活在一起,永远幸福的一路走下去。 怀揣着对未来美好的期待,阮棠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晚上的艺术史选修课,每次都来旁听的江迟没有出现。 他的手机关机,人也不知所踪。 那一夜的温柔缱绻像是一场一碰就碎的美梦,而现在,梦醒了,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等在原地。 阮棠用了所有方式,再也没能找到那个和她一起长大的男人。 那个勇敢的挡在她面前,替她遮风挡雨十四年的阿迟哥哥,那个说着永远也不要分开,生生世世在一起的竹马恋人,像是一阵不知所踪的风,消失在她的生命中。 作者有话要说:六千字!两更合一!我终于把分开这章憋出来了!果然我只会撒糖,玻璃渣什么的,将就看吧qaq 第四十九章 “tropicaltheindbreeze/allofnature,wildandfree/thisiswhereilongtobeibonita……”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阮棠刚刚梦到江迟五年前在夜色中吻她的那一幕。 一路舟车劳顿,除了阿历克斯这种精力过分旺盛的夜猫子,换了谁也撑不住,饶是她身体不错,也有点吃不消,刚吃了饭就倒在床上倒时差。 结果没睡几分钟就被吵醒了。 阮棠摇了摇昏沉沉的脑袋,脸上还带着初醒的朦胧,她一边摸索着自己的手机,一边迷迷糊糊的下了床,推开了隔间的门,看到了正在床上兴奋到打滚的阿历克斯。 “伊莎,你们中国真棒!噢,这是什么?看起来很有意思的样子,明天我想吃这个!” 他在柔软的大床上不住的折腾着,床头摆满了刚送来的热气腾腾的夜宵,他抱着被子幸福的笑了一会儿,又在床上跳了几下。 “你是第一天下山吗?难道巴黎把你饿瘦了?” “你知道的,在巴黎我只能吃到蔬菜罐头和硬邦邦的法棍,你们中国人真是一个有大智慧的民族!” 阮棠倒了杯温水,“你最好祈祷自己别在走秀前发胖,不然我可就抛弃你了!”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小口的喝着水。 手机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本地的,她没有任何印象,也就没有接。 过了一会儿,电话铃声仍是不依不饶,阮棠手指一滑,接了起来,“喂?” 她刚刚咽了一口水,甜美的声音有点含糊不清,带着一股餮足的慵懒,身边是若有似无的男人喘息声,布料的摩擦声,还有大床和肉体碰撞的声响,这一切加在一起,很难让人不往歪处响。 电话那头始终很安静。 阮棠完全没有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喂”了两声,果断挂了电话。 “是谁?” “哦,可能打错了吧!”阮棠没有放在心上,伸了个懒腰,从他的夜宵里叉了个肉丸放进嘴里,准备继续睡觉。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阮棠面色一变,在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格外扎眼,是江迟。 她犹豫了两秒,她还没有做好时 隔五年再次见面的心理准备,他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出现在她的面前,让她有点措手不及。 可惜,电话铃声不会放过她。 阮棠深吸一口气,打起十二分精神接起了电话,“salut(你好)?” “……是我。” 阮棠笑了一声,“是你?‘你’是谁?” 对方停顿片刻,沉声道,“我是江迟。” “哦,不认识。”说完,她啪的一声挂了电话,跌坐在床上。 与此同时,在隔壁房间里,江迟差点把手机砸在墙上! “不认识?好一个不认识!”他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上巧笑倩兮的少女,眉头皱的紧紧的,却不舍得松手。 江迟把自己重重的埋进大床里,想起刚才在电话里听到的声响,猛地一下坐了起来。 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 在他眼皮子底下抢他的女人?那也得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想起刚才匆匆见了一面的洋鬼子,身高腿长衣架子,笑起来一口大白牙,确实是不少女孩子喜欢的类型! 万一,万一绵绵也喜欢这个类型呢? 江迟只觉得心口堵了一团棉花,塞得他喘不过气来,有股无名火窜进他的神经,搅得他心神不宁。 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满脑子都是片刻之前听到的暧昧声响和阮棠慵懒的声线。 他该怎么做?破门而入吗? 江迟焦躁的转来转去,两个助理低着头,看着老板一会儿气愤一会儿烦躁的模样,大气也不敢喘。 其实,他们原本的行程都被推到了几天之后,因为老板今天要出门。 结果,二十分钟之前,他们接到了电话通知:老板又不走了! 谁也不知道顶头上司为什么会突然改变行程,他们只需要闭嘴听话就好。 江迟原本今天要飞巴黎。 前天晚上,他刚刚结束加班,正要出门的时候就碰到了一个女人冲他眨眼睛,打扮清凉,冲着他搔首弄姿,他在觉得对方可能是眼睛和脑子一起抽筋的同时,面不改色的绕了过去,顺便打电话叫保安把人赶出去。 在他的地盘,就守他的规矩,想爬床?做梦吧! 林思远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就听见江迟不耐烦的声音响起,“这人谁啊?有毛病啊?这么丑还跑出来晃悠,家里 穷买不起镜子吗?打扮成这样不冷啊?” 林思远耸了耸肩,“人家可是名模,身价,这个数!” 他比了几根手指,江迟咋舌,“真的假的?” “如假包换。” “出钱的冤大头是瞎子吗?长成这样,钱多没地方花给我啊!” “我说江总,其实平心而论“tropicaltheindbreeze/allofnature,wildandfree/thisiswhereilongtobeibonita……”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阮棠刚刚梦到江迟五年前在夜色中吻她的那一幕。 一路舟车劳顿,除了阿历克斯这种精力过分旺盛的夜猫子,换了谁也撑不住,饶是她身体不错,也有点吃不消,刚吃了饭就倒在床上倒时差。 结果没睡几分钟就被吵醒了。 阮棠摇了摇昏沉沉的脑袋,脸上还带着初醒的朦胧,她一边摸索着自己的手机,一边迷迷糊糊的下了床,推开了隔间的门,看到了正在床上兴奋到打滚的阿历克斯。 “伊莎,你们中国真棒!噢,这是什么?看起来很有意思的样子,明天我想吃这个!” 他在柔软的大床上不住的折腾着,床头摆满了刚送来的热气腾腾的夜宵,他抱着被子幸福的笑了一会儿,又在床上跳了几下。 “你是第一天下山吗?难道巴黎把你饿瘦了?” “你知道的,在巴黎我只能吃到蔬菜罐头和硬邦邦的法棍,你们中国人真是一个有大智慧的民族!” 阮棠倒了杯温水,“你最好祈祷自己别在走秀前发胖,不然我可就抛弃你了!”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小口的喝着水。 手机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本地的,她没有任何印象,也就没有接。 过了一会儿,电话铃声仍是不依不饶,阮棠手指一滑,接了起来,“喂?” 她刚刚咽了一口水,甜美的声音有点含糊不清,带着一股餮足的慵懒,身边是若有似无的男人喘息声,布料的摩擦声,还有大床和肉体碰撞的声响,这一切加在一起,很难让人不往歪处响。 电话那头始终很安静。 阮棠完全没有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喂”了两声,果断挂了电话。 “是谁?” “哦,可能打错了吧!”阮棠没有放在心上,伸了个懒腰,从他的夜宵里叉了个肉丸放进嘴里,准备继续睡觉。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阮棠面色一变,在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格外扎眼,是江迟。 她犹豫了两秒,她还没有做好时隔五年再次见面的心理准备,他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出现在她的面前,让她有点措手不及。 可惜,电话铃声不会放过她。 阮棠深吸一口气,打起十二分精神接起了电话,“salut(你好)?” “……是我。” 阮棠笑了一声,“是你?‘你’是谁?” 对方停顿片刻,沉声道,“我是江迟。” “哦,不认识。”说完,她啪的一声挂了电话,跌坐在床上。 与此同时,在隔壁房间里,江迟差点把手机砸在墙上! “不认识?好一个不认识!”他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上巧笑倩兮的少女,眉头皱的紧紧的,却不舍得松手。 江迟把自己重重的埋进大床里,想起刚才在电话里听到的声响,猛地一下坐了起来。 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 在他眼皮子底下抢他的女人?那也得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想起刚才匆匆见了一面的洋鬼子,身高腿长衣架子,笑起来一口大白牙,确实是不少女孩子喜欢的类型! 万一,万一绵绵也喜欢这个类型呢? 江迟只觉得心口堵了一团棉花,塞得他喘不过气来,有股无名火窜进他的神经,搅得他心神不宁。 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满脑子都是片刻之前听到的暧昧声响和阮棠慵懒的声线。 他该怎么做?破门而入吗? 江迟焦躁的转来转去,两个助理低着头,看着老板一会儿气愤一会儿烦躁的模样,大气也不敢喘。 其实,他们原本的行程都被推到了几天之后,因为老板今天要出门。 结果,二十分钟之前,他们接到了电话通知:老板又不走了! 谁也不知道顶头上司为什么会突然改变行程,他们只需要闭嘴听话就好。 江迟原本今天要飞巴黎。 前天晚上,他刚刚结束加班,正要出门的时候就碰到了一个女人冲他 眨眼睛,打扮清凉,冲着他搔首弄姿,他在觉得对方可能是眼睛和脑子一起抽筋的同时,面不改色的绕了过去,顺便打电话叫保安把人赶出去。 在他的地盘,就守他的规矩,想爬床?做梦吧! 林思远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就听见江迟不耐烦的声音响起,“这人谁啊?有毛病啊?这么丑还跑出来晃悠,家里穷买不起镜子吗?打扮成这样不冷啊?” 林思远耸了耸肩,“人家可是名模,身价,这个数!” 他比了几根手指,江迟咋舌,“真的假的?” “如假包换。” “出钱的冤大头是瞎子吗?长成这样,钱多没地方花给我啊!” “我说江总,其实平心而论 第五十章 “我不是什么绵绵。”阮棠垂下眼,收起了表情,不再看他。 “好吧,”江迟苦笑一声,顺着她的心意,后退了一步,“阮小姐,不知道你现在方不方便和我聊聊?” 阮棠抬起手,把手腕伸到了他的眼前,示意他看表,“这位先生,现在是北京时间晚上十二点半,你确定要和我‘聊聊’?” 江迟的关注点却不在时间上。 他皱眉看着她的手腕,或者说,看着她手腕上那块表。 牌子他有印象,是意大利的一个高端品牌前段时间出的情侣表,他当时还买了一对,准备过段时间送给她。 没想到她已经戴上了。 不知道是谁送的。 江迟忽略了心里强烈的难过,深深地和她对视,“那,改天?” 说着,他掏出了自己的名片递给她,“不如我们留一下电话?” 阮棠礼貌一笑,“不了吧,我没有存陌生人电话的习惯,不好意思了。” 江迟神色一僵,伸出去的手停在了空气中。 站在门外的两个助理都替他觉得尴尬,他们来到公司三年,还没有看到老板对哪个女人和颜悦色过,更别说这种级别的讨好,可惜了,人家美人不买账啊! 如果没看错,人家房间里还有一个男人呢! 有主的玫瑰也敢下手,老板这次可做的不地道! 江迟不敢再看她,他此时根本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生怕自己的眼神会吓到她,结果一抬眼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的男人。 他眼一眯,慢条斯理的卷起袖子,向着阿历克斯走了过去。 阮棠一看情势不对,连忙挡在了他面前,离走秀没有几天了,阿历克斯作为这次的压轴人物,绝对不能受伤! “江迟!” 江迟没有想到她会挡在“奸夫”面前,拳头还没扬起就无力的垂下。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眼眶酸涩,“……你护着他?” 阮棠垂下了眼,没有说话。 她能说什么?说这是她好不容易请来的模特,身价高到吓人?还是说两人的取向都是男? 盛怒之下的江迟什么都听不进去的,所以她选择了闭嘴。 江迟后退一步,突然笑了出来,“你刚刚喊我的名字!” 阮棠一僵 ,发现自己情急之下说漏了嘴。 “现在认识我了?嗯?”他半蹲下身子,心情愉悦了不少,连带着看到她和其他男人共处一室的郁气都去了不少。 阮棠淡定的看着他,“你刚才打电话的时候自己说的。” 江迟的脸重新沉了下来。 他定定的看着她,简直用光了自己一辈子的全部耐心,良久,他深吸一口气,握住了她的手腕,带着她往外走,“跟我来!” 阮棠挣扎了一下,“江先生,有什么事可以明天再说吗?我现在该睡觉了!” 江迟看着她面无表情的样子有点难受。 他见过绵绵很多样子,甜美的,可爱的,黏人的,勇敢的,就是没有见过她冷漠的样子。 嘿,这下可算是齐了! 江迟自嘲的笑了笑,声音里忍不住带上了几分委屈,“你要和他睡?”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阮棠却莫名的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她耸了耸肩,说的云淡风轻,“我不和他睡,难道和你睡?” 江迟很自然的往下接,“也不是不行啊!” 和他睡不是挺好的吗!他们可是从小就睡过了! 阮棠忍不住嗤笑一声,“这位江先生,我们似乎是第一天认识吧,你对每个女人都这么……” 她努力斟酌了一下用词,“热情?” 江迟的脸色刷的变了,他对女人热情?他什么时候对女人热情过! 不对,他只对她一个女人热情过好吗! 江迟觉得有什么堵在了他的喉咙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阮棠垂着眼,唇边的微笑保持的完美无瑕。 看着她无动于衷的模样,江迟气上心头,干脆利落的拉着她的手腕往外走,阿历克斯揉了揉眼睛,正要去帮忙,就看到阮棠对他摇摇头:不要动! 两个助理非常尽职尽责的帮忙关上了门。 江迟拉着阮棠一路走到了酒店的停车场,把她压在了自己的车上。 这里黑魆魆的,头顶只有微弱的亮光,阮棠低头扫了一眼:哟,这么久不见,居然换车了! 江迟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一手撑着车门,一手按住了她的肩膀,让她动弹不得。 “看着我!” 阮棠从善如流的抬起头,柔顺乖巧的简直和刚才不像是一个人。 江迟 的呼吸声就在她耳边,他的怀抱是久违的温暖,阮棠甚至想要什么都不问,直接钻进他的怀里去,和他甜甜蜜蜜和好如初。 可她做不到。 她没有办法轻而易举的将这几年的时光从两人生命中抹去,她到现在都能清楚的记起五年前他消失之后,她四处求助无门的难过和绝望。 她和他在一起十四年,她几乎是用整场漫长的青春时光去爱他。 她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她没有办法做到轻易的原谅。 江迟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只是用手将她的头发别到了耳后,两手搓热,捧住了她的脸,珍视的目光中满是失而复得的狂喜和贪婪。 他想起今天下午再见到她的场景,他明明激动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他明明很想给她一个热情的拥抱,然后请求她的原谅,可他却紧张到不敢说话,甚至故作冷漠,让局面变得更加糟糕! 剧情不该是这么发展啊! 久别重逢难道不该是干柴烈火小别胜新婚吗? 不对,他们还没结婚! 而且,也确实不是小别…… 江迟舔舔唇,恨不得给发挥失常的自己一巴掌!他平时不是很厉害吗?谈生意的时候不是很干脆吗?处理事情不是从来都不拖泥带水吗?怎么见了她,他就成了锯嘴葫芦了?! “绵绵……”他习惯性的喊了她一声,就收到一记意味不明的眼神。他连忙改了口,“阮小姐!” “有事?” 其实阮棠很想看看,他把她弄到这儿来到底打算怎么做,而且,她还挺享受这么和他单独相处的,虽然有点冷。 原不原谅先放在一边,这么久没见,不管她承不承认,她都很想念他。 江迟不知道她心里的弯弯绕绕,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阮棠此时一边在心里戳着他的小人,一边又揪着小人的耳朵亲了一口。 他清了清嗓子,沉声道,“阮小姐,我叫江迟,江南的江,迟到的迟。” “如果你忘了,那我们就重新认识。” 阮棠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我这个人记性不好,陌生人的名字从来都记不住!” 江迟恨不得在她那张气死人不偿命的小嘴上咬一口! 可他不敢吻下去。 他觉得自己怂到家了。 分离的这五年,他比 谁都难受。最开始他没有行动自由,后来被放出来了,重获自由,他又不敢去找她了。 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儿,所以才更不敢去见她,怕的就是她不要他了。 果然,她真的不要他了! 她不仅不要他了,还不认识他了! 江迟咬着牙,把她塞进了自己的车里,系好安全带,带着她去兜风。阮棠没有反抗,反正反抗也无效,干脆打开了窗户,看着陌生又熟悉的街景,安静的任由时间流淌。 江迟把车停在了自己公司楼下。 他当年学的是计算机,自己创业做的也是软件方面的技术,虽然他老子有钱,江河和他亲爹一个比一个家大业大,可他一分钱也没要,愣是自己挖出了第一桶金,如今也是业界响当当的一块招牌。 至少,现在就算不靠家里,养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儿也是没问题的! 所以,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媳妇儿不要他了! 他带着阮棠下了车,靠在车门上抽烟,“要不要上去坐坐?” 阮棠瞟他一眼,江迟下意识的掐了烟。 他原本是戒了烟的,只是后来她走了,他心里难受的时候就抽上一根,然后想象她一定会扔掉他的烟头,然后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来教训他不准抽烟。 可惜,她已经走了。 没有人会来告诉他,抽烟会伤害身体,要他戒烟。 阮棠抱着肩,轻飘飘的说道,“上头有什么好看的,凭什么我要上去坐坐。” 江迟点点头,也不勉强,直接脱了外套披在她肩上。 “晚上冷,就算讨厌我,也别让自己生病……你回去把衣服扔了就成!” 阮棠没有说话,直接迈步走进了黑咕隆咚的公司大门。 江迟一喜,他就知道绵绵嘴硬心软! 嘴上说着讨厌他,其实还是放不下他嘛! 他搓了搓手,走路的时候都带风,恨不得整个人都飘起来。 两人一路上了三楼,技术部加班通宵的人不少,一看老板带了个美人出现,一双双眼跟灯泡似的往阮棠身上扫,她下意识的退了一步,抓住了江迟的袖子。 她手指的温度让江迟激动的整条手臂都在打颤,他连忙咳了一声,“看什么看!要看回家看自己媳妇儿去!” “老板,我们单身狗哪有媳妇儿啊!公司 不包分配一个吗?” “就是啊,以前老板也是单身狗,我们心里还是平衡的,可是老板你为什么一夜之间脱单了?这不科学!” “这是老板娘吗?羡慕嫉妒恨!” 一群灰头土脸的程序员鬼哭狼嚎,江迟摸了摸鼻子,“对不住,我们公司是和尚庙,他们见了你有点把持不住。” 他其实也很把持不住。 尤其是她看他的时候。 阮棠皮笑肉不笑,“没关系,你把持住就行。” 江迟有点心虚,带着她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阮棠一眼就看到了他桌上的摆设,两个相框,一边一个,照片上都是她。 十七岁的她。 她站在窗口往外看,脚下是被璀璨霓虹染成的夜幕,即使已经是深更半夜,依然有人在为了生计奔波,有人在为了欢愉放纵。 江迟就在此时贴了上来。 阮棠没有推开他,任由他越发大胆的搂住了她的腰。 江迟低下头,呼吸着她身上清甜的气息,忍不住收紧了双臂,将她紧紧的禁锢在自己怀里,滚烫颤抖的嘴唇顺着她的脖子吻了下去。 阮棠的声音平静无波,“江先生,请你冷静一下,虽然一夜情很正常,但是这是在你的公司,你不要脸我还要。” 这句话不知道是哪里触到了他的禁区,江迟动作一顿,直接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 “脸?绵绵,我连你都没了,我他妈还要脸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晚了,抱歉,作者今天跑出去过生日了,刚回来,补上今天的二更 第五十一章 “谁都可以不要我,可是你不行,绵绵,你不行!” 阮棠醒来的时候,脑海中一直在回响江迟最后说过的这句话。 昨夜两人在黑暗之中安静的站了很久,直到快天亮时,他才把她送回酒店,在他威胁的眼神之下,重新开了一间房。 阮棠揉了揉脸,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床头上的闹钟,十一点整。 在闹钟旁边,小小的泥塑娃娃站在略显粗糙的广口杯上傲视群雄。 她和小小江迟对视了几秒,伸手捏住了小泥人的鼻子。 “再也不要理你了。”她轻声道。 “江迟是个大坏蛋。” 她喃喃自语,果断把小人丢进了杯子里,眼不见为净。 和你豁了口的破杯子做伴去吧! 阮棠在杯子的边缘摸了一圈,气恼的推到了一边。 十一岁时江迟送她的生日礼物,她离开的时候竟鬼使神差的带在了身边,几次想要丢掉,偏偏舍不得,精心保存,结果还是破了一道口子。 哼,一定是江迟学艺不精! 以后……以后让他再做好几个!变着花样好好做,不许偷工减料粗制滥造! 阮棠跳下床,一抬眼就看到了出现在桌上的早餐,热气腾腾的牛肉粉,旁边还摆着包子豆浆,搭配的不伦不类的。 这是把她当饭桶了?她看起来饭量很大吗?啊? 阮棠第一反应是低头看自己的腰。 嗯,很好,被胸挡住了。 阮棠叼着包子在穿衣镜前转了一圈,突然发现不对劲儿。 他是怎么送进来的?随随便便就能拿到她的房卡吗? 她要投诉,投诉! 阮棠丝毫没有怀疑食物是谁送来的,毕竟知道给她买牛肉粉的也就那么一个人。 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他在自己家吃的那一碗牛肉粉,阮棠有点后悔:她当时就该把他碗里的牛肉全抢过来,一口也不给他吃! 让他欺负她!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厉害! 想到今天可能还会见到江迟,阮棠盯着自己的一箱子衣服有点发愁。 红的太艳,白的太素,碎花太土,条纹没特色,她还不如披条床单直接上呢! 阮棠挑来挑去,拎出一条万能小黑裙,裹上大衣和丝袜 就走了出去。 在国外待了五年,她这是头一次回国,不是不想回,是不敢回。 这次回来,是因为完成了学业,也是为了这里有一场即将到来的时装秀,其中就有她的作品。 随着她凭借着才华在各大比赛中崭露头角,伊莎阮这个名字在时尚界也渐渐变得耳熟能详,炙手可热,成为了各大时装杂志的常客。 而现在,就到了她回国发展的时候了。 阮棠一边接着电话,一边敲响了阿历克斯的房门,“我爸妈今天来找我,你乖乖待在酒店,不要乱跑,知道吗?” 语言不通,他又没带翻译,如果走丢了会很麻烦,而且他这张脸的辨识度并不低。 在超模排行榜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就算戴上墨镜和口罩,也依然引人注目。 阿历克斯还在倒时差,刚刚睡醒还有点迷糊,“你的父母吗?” “对,需要我帮你叫午饭吗?” 听见“午饭”这个单词,神智不清的男人终于打起了精神,碧油油的眼睛迸射出强烈的兴趣,“伊莎,我也想见见你的父母!你的母亲也会出现对吗?我要见一见是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将你这样美丽的天使带到世界上!” 阮棠想了想,也不是不可以,两个巴黎人应该会有共同语言,“好,不过先把你身上皱巴巴的衣服换掉好吗?” 为什么才过了一晚,他就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 等到两人衣着光鲜走出酒店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 帝都的交通状况并不好,加上约定的餐厅距离并不远,所以两人选择了步行。 阮宸和梅丽莎一早就接到了女儿回国的消息,连忙推开了手上的所有工作,千里迢迢赶来了帝都,在餐厅里等待着女儿的到来。 “爸爸!妈妈!”阮棠依次拥抱了自己的父母,脸上露出难得的真切微笑,“好久不见!” 算起来,距离父母上一次到法国探望她,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的时间。 阮宸眼中有点湿润,他连忙别开了眼,招呼着两人坐下,“快过来点菜,口味都是照着你的喜好来的,也不知道这位先生喜欢吃什么。” 阮棠耸耸肩,“他什么都吃。” 她说的没错,选择困难症的天秤座到了中国像是无药自愈,看见什么都想尝两口。 “天啊,伊莎,这里的东西这么好吃, 你为什么舍得离开?” 阮棠眨眨眼,“可能因为,我自己可以自给自足?” “我的棠棠又变美了!”阮宸这话说得真心实意,在时尚圈待了好几年,对阮棠的形象改变不可谓不大,尤其是对比校服时期。 当初是靠着五官取胜,现在整个人都精致了不少,走在大街上很是惹眼。 “这次回来之后,应该就不走了吧?”梅丽莎一边给她夹菜,一边抽空问道。 阮棠的行程是早就排好的,这半年除了接下来的一场时装秀,就只剩几个采访了,没有什么其他事情要准备。 学业都完成了,她也准备回国常住了,至于其他的设计工作,在哪里都可以完成。 “放心吧,不走了。” “那就好,”阮宸松了口气,和妻子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提出了另一件事,“棠棠啊,你也长大了,爸妈肯定是不会阻止你恋爱的,如果有喜欢的人,记得带回家让我们看看。” 他一边说话,一边把眼神放在了专注解决水煮肉片的男人身上。 这个洋鬼子,该不会就是棠棠的男朋友吧? 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但光是国籍这一点,他就不太满意。要是嫁到国外,他想见女儿可就更难了!要是这样,还不如和江迟在一起呢! 想起江迟,阮宸的眼神一暗。 当初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妻子也知道。 一夜之间,江迟人间蒸发,就连他的父母也找不到人影,阮宸至今都记得女儿那时的眼神:茫然,空洞,无所适从。 早知道会是这样,还不如当初不认识那个小混蛋! 阮棠无所谓的笑笑,“我才多大啊,爸爸你这也操心的太早了点!难道是怕我嫁不出去吗?” 说着,她还假意威胁的挥了挥拳头。 阮宸只好投降,“好好好,爸爸不问了,你自己拿主意。” 饭后,梅丽莎把阮棠拉到了一边,悄悄问道,“这个阿历克斯,是你喜欢的人吗?” 阮棠笑了笑,无辜的看着母亲满是八卦的眼睛,“怎么会,他和我取向一样。” 谁也没有注意到,角落里闪光灯骤然亮起,几人吃饭相聚的这一幕被人拍了下来。 —— 江迟这几天的心情一直不错。 媳妇儿回来了,虽然看起来不太乐 意看见他,但好歹也是有了进展,至少看得见摸得着,比原来实在多了! 注意到阮棠回国的人不止他一个,几个好友也在关注着她的行程,包括蒋黎,包括顾卓,包括林思远。 行动最快的林思远一个电话打到了江迟手上。 “迟哥,你家小美人都回国了,你怎么还有心情在公司待着?我可是听说了,人家身边跟着个大帅哥呢,这都好几年了,你怎么知道她没变心呢?你要是再不抓紧,说不定你们家阮棠就跟着男模跑回巴黎去了!” 到时候,就不知道谁又抓着他大半夜买醉了! 江迟心里一跳,他心里最大的担心被人提了出来,让他整个人都乱了阵脚,“那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迟哥,把你当年对着全中国人民秀恩爱的劲头拿出来啊,去追啊,去抢啊,在她面前刷存在,让她没有和别人相处的机会啊,该道歉道歉,该讨好讨好,反正你就拿出以前死皮赖脸的劲儿,早晚能把人追回来的!” 话是这么说,但为什么听着就这么别扭呢! 江迟挂了电话,前几天才见过阮棠,他今天就不主动凑上去惹人烦了,还是换个迂回路线比较好。 他找到了顾卓。 这两年,顾卓这个假情敌和阮棠的关系日渐升温,反倒是他这个正牌男友销声匿迹,他想要了解点什么,最好还是从她身上下手。 一身黑风衣的顾卓被他约了出来,表情冷冷的。 “哟,这不是那个谁吗!叫什么来着,哎呀,想不起来了!”顾卓敲着自己的脑袋,“完了完了,这才多久没见,我就记不住人了,不好意思,你是?” 江迟也知道她是替阮棠抱不平,没有半点不快,冷静的站了起来,“我是江迟。” “哦。”顾卓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找我有事?” “绵绵……我是说,阮棠回来了。”他沉声道。 “我知道啊,她跟我说了,我本来要去接机来着,结果她说带着人,不方便。”顾卓喝了一口咖啡,不动声色的给对面的人添着堵。 “她跟你说了?” “是啊,你说带男人就带男人吧,她也不是小朋友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顾卓笑了笑,“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是。”江迟声音艰涩,“那你知不知道,那个人和她是什么关系?” 第五十二章 顾卓盯了他两眼,“她以前跟我夸你聪明,我那个时候就很怀疑她看走了眼,现在看起来,果然是……” 她摇了摇头,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咖啡,看也不看对面神情紧张的男人,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同进同出,同吃同住,一男一女,又在一起这么久,不发生点什么,你信吗?” 江迟的眉头都快打成了结。 “那……她和你提起过这个人吗?” 顾卓神态自然的点点头,“当然了,毕竟我们之间可是无话不谈!” 最后四个字被她念得很重,江迟有点紧张,“她、她和你说什么了?” “说什么?还能说什么,长得帅,身材好,嘴巴甜,能力又强……”顾卓一通胡扯,越说越远,眼看着江迟的脸色一点点暗了下来,她才满意的笑了笑,“哦,这些都没说!” “那她说什么了?”江迟的拳头已经绷得紧紧的,要不是有求于面前这个人,他早就扭头走了,何必跟她废话! “这个,我可不能告诉你,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顾卓笑了笑,从自己的包里掏出几份报纸,丢到他面前,“自己看吧,希望以你的聪明才智能看得懂这上面在讲什么!” 顾卓对江迟半点好感也没有,甚至恨不得一见面就甩他一巴掌! 年少时,这个人一言不合都开打的模式她很反感,后来看见他到处秀恩爱又觉得他像个智障,后来因为和阮棠关系好,她被当成情敌怼了无数次。 如果这些都不足以让她讨厌江迟,那这个人一言不发的消失就彻底让她记恨上了他! 那段时间,大家都知道阮棠是怎么过来的。 顾卓冷笑一声,看着江迟的身体骤然僵硬,握着报纸的右手一抖,把那几张崭新的报纸扔到了桌上! “我不信!” 他声音粗哑,又冷冷的重复了一遍,“我不信!” 说完,他站起身,径直走了出去。 被他丢到桌面的那张报纸上,巨大的照片占了不小的版面,笑容甜美的阮棠正和高大俊美的金发男人并肩走在路上,两人有说有笑,神态轻松,看起来很是和谐。 底下还有两人和阮家夫妻一同进餐的照片,画质很是清晰。 报纸的标题自然是奔着噱头去了,“新锐设计师阮棠圈内神秘男友曝光竟是他”,“新锐设计师伊莎阮携男友 见家长疑好事将近”,“秀恩爱还是婚期将近?伊莎阮圈内男友曝光!” 不论是照片,还是那些言之凿凿的评论,落在旁人眼中,一记一记都是实锤。 也怪不得江迟会直接夺门而出。 顾卓给阮棠打了电话,交代了一下今天的情况,关心的问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阮棠正在找房子,“怎么办?我也不知道,直接把这页翻过去,我觉得我做不到,可是,这么多年的情谊也做不了假,我也不能把这个人全盘否定,走一步看一步吧。” 理是这么个理,顾卓觉得没毛病,“我给你打电话就是为了告诉你,你可不能直接原谅他,不然我们这群旁观者都替你觉得憋屈,不过你那个模特小哥哥挺帅的嘛,真喜欢男的?” “是啊,真的。”阮棠耸耸肩,“怎么,你有兴趣?” 顾卓哼了一声,“我现在只对看戏有兴趣!” 尤其是,看江迟的戏! 与此同时,江迟正在给阮棠打电话。 一个一个电话拨出去,永远是占线。 他想到了一个可能:绵绵该不会是拉黑他了吧? 不不不,他很快否定了这个可能,绵绵怎么会拉黑他呢!如果不想见他的话,从一开始就该躲得远远的,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才对! 此时的江迟果断忽略了一件事:阮棠根本躲不开他,因为是他自己主动黏上去的! 就在这时,林思远的电话打了过来,“迟哥,报道……” “报道我看到了!”江迟粗暴的打断了他未出口的话,“肯定是假的,现在ps技术那么发达,再说了,一起吃个饭也不算什么!” 他表现的无比大度,实际上心里已经在咬牙切齿了。 “迟哥,这可不只是吃个饭的事,人家那是见家长了!见家长那可就是定名分了啊!”他焦急的提醒着江迟,尽职尽责。 见家长?见什么家长?! 除了他以外,其他人凭什么跟她见家长! 江迟心里窝了一团火,越想越烦躁,干脆在车门上踹了一脚,狠狠地把手机砸到了地上! 可是,砸了手机也没用,自己作的死,只能自己受着。 江迟开车回了公司,就看见所有员工都一脸同情的望着他,有人甚至叹起了气。 员工群里聊的热火朝天,“听 说老板被准老板娘抛弃了?真可怜!” “是那天看见的那个吗?” “不奇怪,老板的脾气那么差,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看的姑娘跟他嘛!” “有人有照片吗?少加一天班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个亿!” 江迟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直到他借林思云的手机打电话的时候,才看到了公司群里跳个不停的消息。 可怜?他可怜?笑话! 被抛弃?绵绵才不舍得抛弃他呢! 下一秒,可怜的江迟面无表情的瞪着林思远,“你可怜的被抛弃的老板需要你的帮助!” “啊?” “准确的说,需要你老婆的帮助!” 当天下午,江迟在林思远家里见到了蒋黎。 一进屋,林思远就打了个哆嗦,因为他敏锐的发现他媳妇眼里有杀气! “你们聊,你们聊,我去泡茶,泡茶!”说着,他就想溜走。 蒋黎冷笑一声,“这里三个人,有人喝茶吗?” 沉默。 “算了,你进去吧,跟你没关系!”蒋黎推了他一把,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声音冷淡,“江迟?真是好久不见了!” 要不是这人突然诈尸,她还以为他死了呢! 江迟手指微动,“大家都是老同学,我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 蒋黎一抬手,打断了他,“谁跟你是老同学,我们可高攀不上!” 江迟沉默了两秒,手指攥成了拳头。 他不是生气,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他只是从这些人的态度上,第一次发现自己错得这么离谱。 这些旁观者一个个都替她觉得委屈不平,恨不得扑上来给他两巴掌,那,她呢? 绵绵呢?绵绵是不是,比这些人更恨他? 恨他的不告而别,恨他的消失无踪,恨他连句话都没有留下,就把她一个人留在原地。 江迟微微低着头,眼眶酸涩。 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结果,他只是不敢深究。 “蒋黎……”他咬了咬牙,“我身不由己。” 他当时,根本没得选啊! “是啊,你身不由己,你有苦衷,你有理由,所以你就二话不说玩失踪?”蒋黎直接一杯水泼在他脸上,“江迟,你怎么还有脸出现?!” 半年前,她的婚礼上,她看到了消失四年半的江迟。 当时她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后来才知道,他真的是江迟! “好一个身不由己,江迟,你能来林思远的婚礼,你不能去找她吗?”她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怨气,恨不得把杯子也砸在他的脑袋上! “我也想去!没有人比我更想去找她!可是……”江迟眼中全是挣扎,“可是,我不敢,我不敢……” 他手指微颤,脸上的表情似喜似悲,“我每次去找她,我都很害怕,怕她和我说分手,怕她不要我了,怕她身边有了新的男人,怕她恨我。我远远的看着她,看着她越走越远,看着她和别人说话,我……” 他的眼眶已经红了,“我特别想走过去,告诉她,绵绵,你男朋友回来了,江迟回来了!” 蒋黎安静的看着他抓着自己的头发,声音哽咽,“可我不敢,我不敢啊!” 所有人都以为他天不怕地不怕,他也那么以为,直到那一刻,他才知道,他也是会怕的。 他所有的害怕,不安,恐慌,都只因为那一个人。 他怕绵绵不要他! 如果她不要他了…… 江迟想起若干年前,林思远问他的那个问题:如果她走了,你怎么办? 江迟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回答,“如果她走了,那我,大概也没有办法活下去了吧!” 只有绵绵在他身边,他才是真正的江迟,无所畏惧一往无前的江迟。 离开了她,他就只剩个壳子。 什么铠甲,什么软肋,一点都不带剩的! “可我没有想到,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见她,她竟然说不认识我!”江迟直接把自己扔进了沙发里,“这比说分手还难受呢!她怎么能不认识我了呢!” 说了半天,他终于说到了正题上,“蒋黎,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你帮帮我,好不好?” 蒋黎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对不住,帮不了!” “求你!我求你了!”他眼里全是乞求,“拜托了!” 蒋黎一愣。 求? 这个字从江迟嘴里说出来怎么那么怪呢! 偷听的林思远忍不住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媳妇儿,你就帮帮忙吧,大红包在向我们招手呢!而且,你也不想看着阮棠伤心吧?” 最后一句让蒋黎神色微变。 “你说你身不由己,理由呢?” 江迟神情紧绷,“我可以解释,但我想先解释给她听。” 蒋黎叹口气,终于松了口,“好吧,三天后的同学聚会,她肯定会来,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第五十三章 聚会地点定在了新世界二层,蒋黎当天晚上就把位置给他发了过来。 江迟到停车场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半,一进门就看到阮棠坐在最里面,挽着蒋黎的手在说些什么。 “他真的会来?” “我把聚会告诉他了,他来不来我就不能保证了。”蒋黎耸耸肩,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男人。 “来了!” 阮棠恍若未闻,一动不动。 她当然感受到了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灼热目光,只是没有抬头。 包厢里都是许久不见的高中同学,有爱热闹的已经三三两两的喝起了啤酒,剩下的都聚在一起聊天。 江迟走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有人在问阮棠,“对了,棠棠,你和江迟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人家蒋黎和林思远都走到你们前头了!” 他们这对情侣是所有人最看好的一对,虽然大家很好奇这两个人为什么没有一同出现,但没有人会往别的方面想。 毕竟当初这两个人可是秀恩爱秀的满城风雨,现在不少家长都记得,那一年的南城状元公然承认恋情,笑容甜蜜。 江迟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阮棠笑得云淡风轻,“结婚啊,还是算了吧,我们早就分手了!” 她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像是一声响雷,炸的整个包厢瞬间寂静无声。 原本正在喝酒猜拳的几个人连声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打破此时的平静。 江迟脚步一顿,黑漆漆的一双眼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阮棠,两只大手在裤袋里攥成了拳。 刚才问问题的女生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她怎么就提起这个话题了呢! 当时这两人没一起进门她就该猜到的! 阮棠笑了笑,“大家继续啊,这么安静干什么?分个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现代人恋爱分分合合,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不是吗? 身边的人很快又开始嘻嘻哈哈,江迟脱了外套,径直向着她走了过来。 原本坐在阮棠身边的人立刻识趣的让了位,江迟面无表情的坐了下来,慢条斯理的挽起了衬衫袖子。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他的声音不大,在嘈杂的人声中却显得格外清晰。 阮棠侧过头,“什么?” 江迟掏出手机,她一低头就看到他的屏保是她自己。 打开通讯记录,从三天前到现在,四十多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他凑近了一点,“还有,为什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有男生点到了他的名字。 袁子昂走过来,搭着他的肩膀嘻嘻哈哈,“既然迟哥和小嫂子分手了,那现在有没有女朋友?需不需要哥们给你介绍几个?” 他和江迟许久未见,又是一直留在南城,最近才来了北京,对他的情况一无所知,就连分手都是刚刚才知道的。 江迟冷笑一声,将他的手臂毫不留情的推开,“老子有女朋友,用不着你拉皮条!” 听了他这话,阮棠的杯子差点掉在桌上。 他有女朋友? 他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 哪他还跑到她面前来刷什么存在?! 阮棠拧着眉头,心头一酸,恨不得现在就把江迟揪出去算算帐! 袁子昂脸上一点也看不出窘迫,反而开始给自己倒酒,“哎,迟哥,什么时候把新嫂子给我们带出来瞧瞧?” 蒋黎冷斥一声,“这么大人了,说话的时候能不能注意一下场合?” 什么新嫂子旧嫂子,难不难听啊! 这可是当着阮棠的面呢! 江迟眉毛一挑,不乐意的看着他,“什么新嫂子?老子的媳妇儿就一个,什么新的旧的!” 说完,他又转过了头,压低了声音,“刚才我还没说完,我们什么时候分手了?!” 阮棠喝了口水,“就算是夫妻,分居两年都可以判定为感情破裂,你消失五年,凭什么我还要做你女朋友?” 江迟的眉头皱的紧紧的,锐利的眼神几乎要在她脸上钻出个窟窿来,“可我没同意分手!” 他这句话的声音有点大,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纷纷竖起了耳朵。 阮棠不喜欢被人围观,直接拉了江迟走出了门。 她靠在墙上,双手抱在胸前,抬头看着他,“江迟,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迟正要说什么,忽然笑了一声,“现在承认你认识我了?” 阮棠噎了一下。 “是啊,认识,这不是我的前男友吗!” 这下说不出话的人变 成了江迟。 阮棠大概是喝了点酒,情绪不太稳定,水汪汪的眼睛凝视着他,让他除了接吻想不到任何其他的事。 她伸出一根玉白的手指,在他胸前戳了一下,“喂,前男友,你的纹身去哪儿了?你明明纹了一朵海棠花在胳膊上的,我看到过的!” 她的样子看起来像是要哭了,“你真的不喜欢我啦?你答应过我,每个生日都要陪我过的,你还答应过我,长大以后要和我一起去巴黎看外公的!你骗人!大骗子!” 阮棠在他胸口锤了两下,忽然揪着他的衣领不肯放手了,“你答应过我的,你说会永远陪着我,每一个春夏,每一个秋冬,你怎么能食言呢,江迟?” 江迟深吸一口气,右手按在了她的脑后,手指埋进了她的头发,声音颤抖,“你也答应过我,会永远喜欢我,现在呢?” 要不是同学聚会,她是不是要一直和他装作陌生人?! 阮棠似乎清醒了不少,她退无可退,只能扬头看着他,和他四目相对,“我没有食言,从来都没有!” 江迟一愣。 “食言的只有你一个,江迟。” 最后一句话,她说的无比认真。 听懂了这句话的含义,江迟的心中涌起一阵狂喜,“绵绵,你、你是说,你还喜欢我?” 是他出现幻觉了吗?还是他理解错了? 阮棠推了他一把,没推开。 “我喜不喜欢你重要吗?不是有新嫂子了吗?” 她仰着小脸,凶巴巴的质问着他,江迟连忙解释,“绵绵,没有,谁都没有,我的女朋友只有你一个!我发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对你食言的!” 他急得头上直冒汗,可惜解释了半天也说不出重点,阮棠直接踢了他一脚,“给你半分钟解释!再不说,再不说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江迟头上青筋直跳,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让他一个字都吐不出来,眼看着阮棠就要转身离开,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按进了自己怀里,用力到想要把她融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绵绵,我被抓起来了!” 第五十四章 江迟从来没想过,他是在这种情况下和她坦白一切。 头顶的灯光明亮的近乎刺眼,他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连眨眼都舍不得。 “绵绵……” 阮棠不为所动,抬手看表,“你还有十秒的时间!” 江迟直接拉住她的手腕,摩挲两下,凑到唇边轻轻咬了一口。 “半分钟的时间根本就不够啊,我得跟你慢慢说!” 阮棠抬眼,“五秒。” “等等等,我说我说!” “时间到了,你没机会了!”阮棠扬唇一笑,“接下来,我问你答。” “如果敢说谎,或者不说话,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我说到做到!” 江迟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第一个问题:这五年的时间里,你想过我吗?” 江迟不明白她为什么第一个问题就要问废话。 “想,每时每刻都在想。” “好,算你过了。”阮棠抱着手臂靠回墙上,“第二个问题,你刚刚的话,你说你被抓起来了,对吗?” “对!” “多久?” “两年。” “这两年的时间你在哪儿?” “部队。” “没有人身自由?” “没有,他找人看着我,不准我出来,也不准我和任何人联系。” “谁?‘他’是谁?” “你见过的。”江迟似乎有点难以启齿,“我的……亲生父亲。” “好,这个说法我接受。”阮棠戳了他一下,“站好站好,别往我跟前凑!” “第三个问题:你在部队待了两年对吧?之后呢?出来之后呢?你为什么没有找我?为什么不联系我?” 江迟的声音低了下来,“我、我去找过你。” 她当时已经人在巴黎,他被放出来之后不顾一切的要去找她,他迫切的想要见到她,拥抱她,亲吻她,和她解释,求她原谅。 陌生的国度,陌生的城市,只有一个人是他心中所念,让他前进的步伐充满了力量。 他只知道她的学校,于是漫无目的的四处转悠,大概是运气太好,他很快就看到了她。 阮棠当时在读大三,上午的课程刚 刚结束,抱着书本往外走,身边簇拥着大批的同学朋友。她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意,正在和旁人谈论些什么,他没有听清,就算听清了也未必能听懂。 她仍然是一样的光芒万丈,她离她的梦想不过咫尺之遥,就算他不在身边,她也可以过得很好。 就在那一刻,他突然心生胆怯。 她有了新的伙伴,说着陌生的语言,过着和他截然不同的生活,脸上的笑容依然灿烂,而他—— 他,风尘仆仆,一事无成,落魄的像个在逃犯。 他甚至不敢让她看到角落里的自己。 江迟的眼神有几分仓皇,“绵绵,你知道吗?就是那个时候,我第一次理解了我爸说的话,或许他做的没错,我不该用我的爱去束缚你的未来。” “你值得所有最好的东西,你可以拥有任何你想要的人生,而不是留在我身边,学着不喜欢的专业,过着不快乐的人生。” 他希望他的爱是锦上添花,而不是成为她的负累。 阮棠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毒鸡汤喝多了?” “啊?” 她眨巴着眼睛,在他胸口戳了一下,“江迟,你这么伟大的吗?舍己为人?大爱无疆?” 江迟愣了一下,有点委屈,“我、我一点也不伟大,我后悔的要命!真的!” 如果重来一次,他绝对不会傻到重蹈覆辙! 阮棠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一下。 江迟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有看到过她真心的笑容了,只觉得她这一笑如万花齐放,让他也忍不住嘴角上扬。 阮棠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不许傻笑!” “好!”江迟连忙立正,背脊挺得笔直。 阮棠背着手走了几步,不去看他的表情,嘴角却始终没有落下,轻声喊道,“江迟?” “到!” “唔,看在你有苦衷的份上……” “原谅我?”江迟惊喜的看着她。 阮棠摇摇头,“不不不,没那么容易。” “噢。”江迟的脑袋重新耷拉下来,只觉得人生一片灰暗。 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模样,阮棠的心情好了不少。她抓住他的衬衫下摆,纤细的手指顺着扣子一点一点往上爬,最后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拽了过来。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阮 棠笑盈盈的看着他,忽然踮起脚尖,在他的锁骨下方狠狠咬了一口。 她咬得很用力,江迟却没有推开她,他舍不得。 眼泪滑落的瞬间,二十二岁的阮棠和十七岁的她握手言和。 “喂,江迟,我们重新开始吧!” 听了她的话,江迟的眼睛忍不住瞪大了两分,“什么?” 幸福来的太容易,让他有点不敢相信。 阮棠的声音甜美软糯一如当年,“这一次,你要重新把我追回来!” 江迟懵懵的点头。 阮棠松开他的领子,掰着手指头跟他约法三章,“别掉以轻心,我的话可还没说完呢!” 江迟连连点头,“你说你说!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第一点,不许再替我做决定!”阮棠凶巴巴的瞪着他,“做什么决定都要和我商量,没有人可以决定我的人生,听见了吗?” “好!” 阮棠哼了一声,“第二点,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这一次我会很难追的!” “好!” “第三点,”她垂下眼,声音压低,“江迟,再跟我玩消失,你就再也别想见到我了!” “好!” 答应的那么爽快,果然还是吓到他了吧! 阮棠毫无心理负担的摆摆手,“先说这么多吧,好好表现,亲爱的前男友!” 说着,她就想要转身进包厢,前男友却不肯放她回去,“绵绵,现在我可以问报道的事情了吗?你真的带那个人去见家长啊?” 阮棠笑得露出一排雪白的牙,“这个问题太复杂了,还是等你追到我再说吧!” 她回到座位上的时候,身边的几个人莫名觉得她的心情变好了不少,等到江迟进门的时候,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微笑起来。 瞧瞧,人家江老大脖子底下可是有个牙印呢! 什么?谁咬的?还能是谁咬的? 江迟眉宇之间的戾气褪的一干二净,他挺胸抬头,潇洒的抖了抖肩膀,故意把领口扯开了两颗扣子,让大家看看清楚:什么分手不分手的,都是说着玩儿的!不能当真! “和好了?”蒋黎一挑眉,轻声问道。 “怎么会?”阮棠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从零开始,他想要追到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江迟彻底用行动证实了自己的决心。 全公司的人都知道老板最近在忙着人生大事,没有给他添麻烦,于是江迟每天都在往阮棠身边凑。 听说她要找房子,他直接自告奋勇接下了这个活儿,“有什么要求跟我提,或者直接住到我那儿去?” 他提出来的时候,眼里全是期待,阮棠假装没看到,“未婚同居?不好吧!” “那,我们先去领个证?” 阮棠选择绕过这个话题。 江迟虽然失望,但还是很快替她安排好了房子,离他的住所很近,价钱也公道,搬进去的那天,阮棠请他吃了顿饭。 她亲自下厨,四菜一汤,让两人吃的都很满足。 江迟抱着枕头坐在沙发上,扯了扯松开的领带,“其实我做梦都在想能有这一天。” 阮棠转过头看他。 “我梦到过很多次,梦到我终于把你娶回了家,我们每天一起下班,一起做饭,我来洗碗,你负责抱着我,夸我做饭有进步。” 他笑了起来,“我梦到小学的时候,我一个人去上学,坐在学校里,觉得人生真是无聊啊,每个人都做着一样的事情,穿着一样的校服,无趣的要命。只有你是不一样的,绵绵。” “那个时候,我从窗户上看到你跟着老师走过来,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我高兴的快疯了,真的!高兴的想要跳起来抱着你转两圈!” “我梦到晚会的时候,你在台下坐着,我抱着你送的吉他,给你唱歌,你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眼里全是我一个人。” “我梦到我跟你表白,我梦到我牵着你的手到处走,好像永远也走不到头。” “我有一天梦到了秦淮河,那天的月亮很圆,就像我遇见你的那一天。” “我高兴的不得了,想要带你去看,笑着笑着就醒了,然后就发现,发现你已经不在我身边了。” 江迟低着头,声音微颤,“绵绵,我好想你啊!” 真的,好想你啊! 第二天一大早,江迟去公司的时候,满脸洋溢着笑容,走路都带着风。 原本还不太精神的技术部众人开始在公司群里讨论他是不是和老板娘和好了。 就在这时,一个名字te的人发话了。 “你们每天就讨论这些 东西?” 他的头像是个圆圆的月亮,名字又太抽象,认不出是谁,不过他很快就自己作出了解释。 “我正在办公室里看着你们【微笑】” 几个人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江迟,连忙正襟危坐,“老板早!”“江总早!” 很快,安静的公司群里就出现了这样一行字,“不过你们说的对,老板和老板娘马上就和好了!” 到时候,他又可以请人吃喜糖了,开心! 把他悄无声息拉进群的小助理擦了一把汗,幸好大家不知道是谁拉的人! 既然要重新开始,第一步自然是要从加微信开始。 林思远来敲门的时候,正好看到江迟对着手机愁眉苦脸。 “江总?” 江迟一看见他像是看见了救星,“过来过来,你可算是来了,你说我给绵绵发的第一条消息应该发什么?” “嗯……发表情包?” “对对对!”病急乱投医的江迟伸手跟他要手机,“快,给我几张表情包!” “不是吧,迟哥,我开玩笑的啊!怎么能给妹子发表情包呢!” “那应该发什么?”单身多年的江迟认真求教。 林思远心里暗爽:江迟啊江迟,你也有今天!想当年高中的时候,他天天看着这两个人秀恩爱,现在,终于轮到了他!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当然是早安晚安关心问候啊!迟哥,你知不知道妹子最喜欢什么?” 江迟摇头。 “花,妹子都喜欢花,反正你有钱,你就照着一日三餐给她送花,多有诚意啊!” 江迟觉得不太对,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你就是靠这个成功的?” 林思远舌头打结,“不、不是,我是靠着厨艺。俗话说的好,要抓住一个女人的心,就要先抓住她的胃!” 江迟琢磨了两秒,有道理啊! 他腾的站了起来,大声道,“我也要用厨艺追回绵绵!” “算了吧迟哥,你那不是厨艺,你那是下毒!” 江迟瞪了他一眼。 “不然,我教你学做饭?”林思远犹豫着问了一句。 “就这么定了!”江迟直接拍了板,“等我追回我媳妇儿,给你包个大 红包!” 晚上阮棠回到家没多久,就看到围着围裙的江迟从对门走了出来。 “所以,你就住我对面?”阮棠侧过身,把他让了进来,“请问和前女友做邻居是什么体验?” “非常美好的体验。”江迟把手上托着的三个盘子放下,乖乖的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尝尝我的手艺?” 如果是十七岁的阮棠,下一秒一定会抱住他亲一口,然后告诉他,不管味道怎么样,他的心意已经是最珍贵的了。 可惜,坐在他对面的是二十二岁的阮棠。 她托着下巴,手里的筷子迟迟没有落下。 “绵绵,就尝一口!一小口!” 阮棠看他一眼,终究还是没有去纠正他的称呼问题,什么阮小姐硬小姐的,他还是喊绵绵的时候最好听! 她扒了两口白饭,犹犹豫豫的下了筷。 老实说,她对于食物口味的要求并不高,虽然她和父亲的厨艺都是一等一的好,但是口味并不刁钻,只要能入口就好。 她犹豫半天不肯动口,不过是为了吊江迟的胃口。 这么多年过去,阿迟哥哥的表情还是很好玩嘛! 江迟的厨艺比起当年黑暗料理时期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虽然卖相非常一般,但是味道还算是马马虎虎,阮棠看着对面的男人,在他期待的目光下点了点头,“还不错。” “真的吗?我尝尝!” 他的话音一落,一双筷子就递到了他的嘴边。 他动作自然的咬了一口,吃完才发现不对:绵绵竟然喂他吃东西! 阮棠只是条件反射,并没有多想,看到江迟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又夹了一筷子鸡肉堵住了他的嘴,“吃饭!” 江迟不自觉的露出微笑,他觉得现在离他幻想中的美好生活已经不远了! 刷碗的时候,江迟果断的把阮棠挤到了一边,“去看电视吧,我妈说女孩子不要碰凉水。” 阮棠没有动,站在他的身边看着他。 她难得有这样近距离仔细观察他的机会,五年过去,他高了不少,尤其是在她穿着拖鞋的时候,在他身边就像个小朋友。 阮棠举着手,在他身边比划了一下,“一米八七?” 江迟没有回头,“一米八九。” 阮棠悄悄的算了一下,小声嘟囔,“二十厘米 啊,身高差差的有点多,也不知道是怎么长这么高的。” 江迟擦干手,摘下了围裙,蓝色的卡通围裙在他手里显得格外不和谐,细细长长的一条,就这样缠住了她的腰。 “因为我从小就在想,我要比大家长得都要高,这样绵绵就会只看我一个人了!” 想起当年有人向她表白,被他呵斥太矮太丑太猥琐的场景,江迟唇边染上一抹笑意。 阮棠的注意力却在他的围裙上,“我还以为你们男人不喜欢这种幼稚的东西。” 江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店员说是情侣款,我就……没忍住。” 他像是有点不好意思,声音几不可闻,“我还买了一条粉红色的,你要吗?” 阮棠笑眯眯的看着他,“我不要,我想要你穿给我看!” 粉红色什么的,穿在他身上简直不能更萌了好吗! “啊?”江迟显然没有想到话题会往这个方向发展,“不好吧……” “前男友,现在可是你在追我,最好有求必应,不然的话,哼!”阮棠扬扬下巴,挑衅的看着他:你穿不穿? 江迟:割地赔款,丧尽天良! “穿!”他一咬牙,一跺脚,表示自己即使穿着粉红色的小可爱也是一条英雄好汉! 当天晚上,看到江迟的头像变成一条围裙的林思远大惊失色,“迟哥,你这是被盗号了吗?” 江迟沉默了半天,只回了一个微笑。 他有什么办法呢?绵绵把头像换成了他今天穿过的蓝围裙,他要想配成情侣头像,只能用这条过分可爱的小粉红了啊! 顶着一个母气冲天的头像,江迟心满意足的换了签名:和喜欢的人用情侣头像,嘻嘻嘻! 他打开朋友圈,给阮棠的动态挨个点了赞,然后按照林思远的说法,发了一条晚安过去。 想了想,他又发了一条语音,内容依然是晚安。 过了三分钟,阮棠没回他,江迟开始抱着手机在床上打滚。 完了完了完了,绵绵是不是不想理他?! 难道是他说晚安的声音太难听了?还是她没有看到? 又等了一分钟,江迟套上外套下床,踩着拖鞋跑出门,敲响了对面的门。 正在敷面膜的阮棠压根就没看手机,听见敲门声,顶着一脸白泥走了过去,“江迟?” 晚上十点,灯光昏暗的楼道,江迟心里一跳,“绵绵?” “外面冷,有事进来说。” “不了,我就说一句话。”他站在门口,手指松了又紧,“绵绵,我很少玩微信,不太知道怎么和人在网上交流。我没有朋友圈,也很少和人发消息,我的好友单独分组只有一个,就是你,名字是喜欢的人。我白天总是找不到机会和你说话,只能给你发晚安早安,这两个字后面原本跟着一大段话,我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去。” “我所有的话,都想当面说给你听。” “所以,绵绵,晚安。” 阮棠眨眨眼,叫住了他,“江迟。” “嗯?” “你说的这是五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五十六章 江迟很快就让助理拿到了阮棠最近的活动计划,包括接下来一个月的行程安排。 这种事情并不算是秘密,花点功夫就能弄到手,只是…… 小助理一头雾水的看着手上的资料夹,开始怀疑人生。 难道江总私下里是个时尚狂人?还是万年黑西装的江总终于开始注意形象了? 他摇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丢到了脑后。 顶头上司的命令他只要照着做就好了,想太多可没有什么好处! 当天下午,一份整理好的行程表就出现在了江迟的桌上。 他一页一页的翻看着,用黑笔勾勾画画,认真的做着标记。 “杨助理,后天上午,不,全天的事情都推掉,推不掉的就延后,我有点事情来不了公司。” “好的,江总。” 来不了就来不了吧,反正公司他最大,他说了算! 不过,后天江总有什么事呢?没听说啊! 等到杨助理走出办公室,江迟把笔一收,坐着椅子欢快的转了一个圈儿。 绵绵,我要来找你啦! 林思远敲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刚刚转完圈在桌前正襟危坐的江迟。 他摸了摸自己微微凌乱的头发,一脸淡定,“有事?” 就在这时,江迟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 林思远瞄了一眼,只看到了一个名字。 “哟,你的‘贵重物品’给你发消息了,谁啊?” 江迟直接把手机一扣,“咳,别人的手机不要乱看!” 他把手机收到桌子底下,偷偷的看了一眼消息,忍不住笑了起来,站起身,拍拍林思远的肩膀,“好兄弟,大家一起创业,走到今天不容易……” 林思远连忙摆手,“打住打住,有事说事!” 江迟清了清嗓子,“这可是兄弟的人生大事,所以,这段时间,公司靠你了!” 林思远皮笑肉不笑,“红包翻倍!” 翻倍就翻倍!只要能成功追回绵绵,他给全体员工发红包都行! —— 阮棠给他发消息是约他一起逛宜家。 她刚刚搬过来,需要采购的必需品太多,而且,她总要给他创造几个见面机会吧! 没 办法,她就是这么善良呢! 阮棠叹了口气,怎么办?才刚刚见过面,她就已经开始想念他了。 她抱着手机在床上滚了一圈,就听见楼下传来了汽车喇叭声。 她趴到窗口往下一看,就看到江迟站在车边,对着她摇了摇手,“绵绵,我们走吧!” 阮棠换鞋下楼,刚刚坐到副驾驶上,江迟就侧过身给她系上了安全带。 她低头看表,扬唇一笑,“十五分钟?江总追求的诚意很足嘛!” 得到表扬的江迟抖了抖肩膀,努力让自己看上去谦虚一点,“也、也不是很足嘛!” 话一出口,他就发现自己说错了。 “嗯?” “不不不,我是说,追求你当然要有诚意啦!”他挺胸抬头,义正词严,假装自己上一秒什么都没有说过。 今天不是周末,宜家的人并不多,两人推着推车去了二层,很快就装了满满一车。 阮棠拿着一个杯子笑得眉眼弯弯,“你知道吗?每次来逛宜家,我都有一种想要结婚的冲动。” “那,现在呢?” 阮棠对着他笑了笑,没有说话,准备转身下楼,却被身后的男人一把扣住了手腕。 他很少在她面前露出这么强硬的一面,大概是她最近撩拨的太狠了? 唔,她也没怎么逗他嘛! “绵绵,现在呢?”他眉头微蹙,下巴绷得紧紧的,认真的凝视着她,等着她的答案。 “现在呀,”阮棠轻松的挣脱了他的大掌,转了个圈儿,对着他俏皮的眨眨眼,“看你表现咯!” 表现好的话,她就撩他一辈子好了! —— 十一号早上九点钟,阮棠已经站在后台严阵以待。 “伊莎,你看起来好像一点也不紧张。”阿历克斯换好衣服走了出来,凑到了她的跟前。 “为什么要紧张?”阮棠奇怪的看着他。 “嘿,这可是你在家乡的第一场时装秀!你为什么会不紧张?你看上去比我还要平静!”阿历克斯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围着她绕了一圈,递上了一枝玫瑰,“送给你,美丽的小姐,祝你今天好运!” 阮棠低头轻嗅了一下,将鲜红的玫瑰别在了胸口,“谢谢。” 她一说完,就感到有一道灼热的目光定格在她的身上。 阮棠不经意的转过头,就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男人。 阿历克斯当然也看到了江迟,他凑近了一步,露出一个跃跃欲试的笑容,“噢,伊莎,我早就说过他喜欢你的!” “嗯哼!”阮棠耸耸肩,“所以,你最好离他远一点,别对我男人下手,知道吗?” 阿历克斯一条手臂撑在墙上,唇角轻挑,这是他在网上新学会的撩妹绝技,可惜汉语博大精深,他记不住名字。 他压低了声音,又凑近了两分,“我的小可爱,我怎么会动你男人?不过,你们之间似乎需要一点刺激?要我帮忙吗?” 找人刺激他?让他吃醋? 这种作死的事情只有阿迟哥哥才会做!她才不要犯蠢! 阮棠皱了皱鼻子,眼角分了一点余光给江迟,“不需要的,再刺激他就要发疯了!” 阿历克斯摇摇头,“听起来像是嫌弃,可你为什么笑得这么得意?” 恋爱中的人啊,真是难以捉摸! “伊莎,你一定很喜欢他吧!” 阮棠大方的点头承认,眼睛里灌满了柔情蜜意,“是呀,全世界有那么多人,可我最喜欢他!” 她伸出手指,“嘘”了一声,“可是,我现在偏不告诉他!” “为什么?” “因为呀,”阮棠眨巴眨巴眼睛,笑得天真又狡黠,“因为我就是喜欢欺负他呀!” 站在不远处的江迟已经快要把怀里的玫瑰捏成一团了! 他站在门口的阴影里,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是这个姿势也太亲密了吧! 绵绵怎么能和这个法国佬离得这么近! 气成河豚的江迟低下头,恶狠狠的揪下了一片花瓣,声音凶巴巴的,“满口谎话的小骗子,之前还说给我机会,今天又……又……” 他不再往下说了,冷哼一声,整理好自己的衣领,昂首阔步走了进去。 马上就要上台,化妆间里的人不少,江迟小心的护着怀里的玫瑰,走到了阮棠面前,干脆利落的挤开了正要说话的阿历克斯,“绵绵,我打扰到你们了吗?” 阿历克斯的“是的,当然了”已经到了嘴边,却被阮棠抢了先,“当然没有,你怎么会来?” “你忘了,我正在追求你呀,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我怎么会不到场呢?我可是很有诚意的!” 很有诚意的江迟把手里的玫瑰花束递到她的手里,“绵绵,先预祝你成功,还有……” 他指了指她别在胸口的玫瑰,浓眉一挑,“换一朵吧,这朵不好看,配不上你!” 出现在她身上的花,最好都是他送的才好! 别的男人,就不要总是来凑热闹了,很烦! 上午十点钟,属于伊莎阮的时装秀,终于在所有准备工作圆满完成的时候开场了。 短短半小时的时间,将她这几年来精心打磨出的成果完全展示在所有人眼前。 阮棠坐在台下,身边是她在法国的老师克里斯蒂娜,两人全场都在认真细致的观摩着每一个细节,身边的助理则是在观察记录着媒体的反应。 当最后一个压轴的阿历克斯走下场之后,台下的掌声轰鸣如雷,阮棠如释重负,她知道,她成功了! 在国外,她的天赋已经得到了承认,但这毕竟是在家乡的首秀,说完全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不过,幸好一切都完美收场! 阮棠松了一口气,和身边的老师开起了玩笑,“如果不是您在我身边,大概我会紧张的晕过去。” 克里斯蒂娜云淡风轻的看她一眼,向来严肃的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个赞赏的微笑,“如果你晕过去了,相信在场会有不少人愿意自告奋勇带你回家。” 两人叙旧的时间没有多少,因为请来的媒体已经一窝蜂的涌了上来。 这些名声响亮的媒体会在今天出现,靠的可不是她的名气。作为欧洲最富盛名的男装设计师克里斯蒂娜唯一的徒弟,她自然而然的被顶到了风口浪尖。 不过幸好,她没有辜负这样的期待。 “阮小姐,请问您今天的感想如何?” “阮小姐,您的个人首秀大获成功,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您接下来会留在中国吗?” “阮小姐,请问您和名模阿历克斯是什么关系?” 江迟坐在后面,看着被围得水泄不通的现场,脸色黑成了锅底。 喂喂喂,你们话筒搁哪儿呢!离胸口远点!还有,为什么他们都可以围着他媳妇儿?他也要去问问题! 江迟身高腿长力气大,毫不留情的挤开了几个拿着话筒的记者,卷了本杂志就凑了过去,“阮小姐,请问您现在的情感状况如何?” 第五十七章 她一说完,就感到有一道灼热的目光定格在她的身上。 阮棠不经意的转过头,就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男人。 阿历克斯当然也看到了江迟,他凑近了一步,露出一个跃跃欲试的笑容,“噢,伊莎,我早就说过他喜欢你的!” “嗯哼!”阮棠耸耸肩,“所以,你最好离他远一点,别对我男人下手,知道吗?” 阿历克斯一条手臂撑在墙上,唇角轻挑,这是他在网上新学会的撩妹绝技,可惜汉语博大精深,他记不住名字。 他压低了声音,又凑近了两分,“我的小可爱,我怎么会动你男人?不过,你们之间似乎需要一点刺激?要我帮忙吗?” 找人刺激他?让他吃醋? 这种作死的事情只有阿迟哥哥才会做!她才不要犯蠢! 阮棠皱了皱鼻子,眼角分了一点余光给江迟,“不需要的,再刺激他就要发疯了!” 阿历克斯摇摇头,“听起来像是嫌弃,可你为什么笑得这么得意?” 恋爱中的人啊,真是难以捉摸! “伊莎,你一定很喜欢他吧!” 阮棠大方的点头承认,眼睛里灌满了柔情蜜意,“是呀,全世界有那么多人,可我最喜欢他!” 她伸出手指,“嘘”了一声,“可是,我现在偏不告诉他!” “为什么?” “因为呀,”阮棠眨巴眨巴眼睛,笑得天真又狡黠,“因为我就是喜欢欺负他呀!” 站在不远处的江迟已经快要把怀里的玫瑰捏成一团了! 他站在门口的阴影里,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是这个姿势也太亲密了吧! 绵绵怎么能和这个法国佬离得这么近! 气成河豚的江迟低下头,恶狠狠的揪下了一片花瓣,声音凶巴巴的,“满口谎话的小骗子,之前还说给我机会,今天又……又……” 他不再往下说了,冷哼一声,整理好自己的衣领,昂首阔步走了进去。 马上就要上台,化妆间里的人不少,江迟小心的护着怀里的玫瑰,走到了阮棠面前,干脆利落的挤开了正要说话的阿历克斯,“绵绵,我打扰到你们了吗?” 阿历克斯的“是的,当然了”已经到了嘴边,却被阮棠抢了先,“当然没有,你怎么会来?” “你忘了,我正在追求你呀, 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我怎么会不到场呢?我可是很有诚意的!” 很有诚意的江迟把手里的玫瑰花束递到她的手里,“绵绵,先预祝你成功,还有……” 他指了指她别在胸口的玫瑰,浓眉一挑,“换一朵吧,这朵不好看,配不上你!” 出现在她身上的花,最好都是他送的才好! 别的男人,就不要总是来凑热闹了,很烦! 上午十点钟,属于伊莎阮的时装秀,终于在所有准备工作圆满完成的时候开场了。 短短半小时的时间,将她这几年来精心打磨出的成果完全展示在所有人眼前。 阮棠坐在台下,身边是她在法国的老师克里斯蒂娜,两人全场都在认真细致的观摩着每一个细节,身边的助理则是在观察记录着媒体的反应。 当最后一个压轴的阿历克斯走下场之后,台下的掌声轰鸣如雷,阮棠如释重负,她知道,她成功了! 在国外,她的天赋已经得到了承认,但这毕竟是在家乡的首秀,说完全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不过,幸好一切都完美收场! 阮棠松了一口气,和身边的老师开起了玩笑,“如果不是您在我身边,大概我会紧张的晕过去。” 克里斯蒂娜云淡风轻的看她一眼,向来严肃的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个赞赏的微笑,“如果你晕过去了,相信在场会有不少人愿意自告奋勇带你回家。” 两人叙旧的时间没有多少,因为请来的媒体已经一窝蜂的涌了上来。 这些名声响亮的媒体会在今天出现,靠的可不是她的名气。作为欧洲最富盛名的男装设计师克里斯蒂娜唯一的徒弟,她自然而然的被顶到了风口浪尖。 不过幸好,她没有辜负这样的期待。 “阮小姐,请问您今天的感想如何?” “阮小姐,您的个人首秀大获成功,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您接下来会留在中国吗?” “阮小姐,请问您和名模阿历克斯是什么关系?” 江迟坐在后面,看着被围得水泄不通的现场,脸色黑成了锅底。 喂喂喂,你们话筒搁哪儿呢!离胸口远点!还有,为什么他们都可以围着他媳妇儿?他也要去问问题! 江迟身高腿长力气大,毫不留情的挤开了几个拿着话筒的记者,卷了本杂志就凑了过去,“ 阮小姐,请问您现在的情感状况如何?” 他拉着身边的女人给江迟介绍,“这就是我女儿,上次跟你说过的,刚从美国留学回来,年龄比你小一点,你什么时候要是有时间,带妹妹在北京多转转,你们年轻人共同话题也多一点!” 江迟的脸色不太好看。 在北京转转?她自己没有腿吗?为什么要他带着? 然而这是他亲爹的老朋友,他觉得自己需要委婉一点。 江迟酝酿了两秒,努力找出了最委婉的措辞,“不好意思,骆叔叔,我最近没什么时间,不如让骆小姐自己逛吧,我还要和女朋友吃饭呢,就先走了!” 说着,他看了一眼“女朋友”,阮棠很有眼力的挽住了他的胳膊,对着陌生的两人甜美一笑。 对,就是这样,把他们都比下去! 江迟在心里暗爽了一番,停顿片刻,准备带着阮棠离开。 临走之前,他还是没忍住,沉声说道,“骆叔叔,我这个人从来不乱认妹妹,不是什么人都能当我妹妹的!” 他的妹妹,他的女朋友,他未来的媳妇儿,只有一个人,就是他的小奶包。 他才不管身后的两人脸色有多难看,反正他对别的女人没兴趣,别说是他爹的老朋友了,就算是他亲爹本人,也别想给他找女人! 或许是没注意,或许是忘记了,阮棠一直没有松开他的手臂,江迟也不提醒她,美滋滋的往前走,连路都不看,直到被人拦了下来。 “这位先生,我们的厨房不能进的!” 阮棠“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拉着他往回走。 吃饭的时候,他难得的没有风卷残云,阮棠见惯了他几口解决一碗面的样子,还是头一次见到他这么斯文,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江迟轻咳两声,努力引起她的注意,“绵绵,你之前说,情感状况要和我私下探讨一下……” “是呀。” “那,你现在是什么状况?” “我呀,我对外宣称是单身。” “那实际上呢?”江迟追问道。 “实际上也是单身呀!”阮棠两手一摊,托着下巴看他,“不过,某人刚刚说我是他的女朋友呢” 江迟脸色微红,“那,你、你觉得做他的女朋友怎么样?” 阮棠故作严肃,“我觉得?我觉得不怎么样, 这是欺骗!” 江迟垂下了头,如果他头顶长着长耳朵,估计也早就耷拉下来了,“噢。” 阮棠轻声道,“所以说,我的情感状况太复杂了,需要和这位江先生慢慢探讨,说不定,要探讨一辈子了。” 情感状况复杂的阮棠一抬头,就看到了恢复精神的江迟对着她傻笑,“好,那就探讨一辈子!” 他今天全天都空了出来,可以用来陪她,可他这些年一直过着两点一线的单调生活,一时之间根本想不出要去哪儿。 阮棠想了想,“不如带你的贵重物品去超市半日游?” 听了这话,江迟瞬间血气上涌,脸色爆红,“你、你什么时候看到的!” “刚刚啊,我给你发消息,然后就看到了。” “!!!” “我开始还想,这个人取名字真有意思,居然起名叫贵重物品,自恋的有点明显。” “???” “然后就发现,原来这个人,居然是我自己!” 最后,她下了结论,“嗯,备注不错,挺好的,现在带好你的贵重物品去逛个超市怎么样?” “对了,帮我约一下你生父,我有几个问题要和他探讨探讨。” 阮棠接下来的工作不多,大多数时间都可以在家里待着,所以需要大规模采购食物。 进超市的时候,她正好看到有一个小朋友坐在推车里,晃荡着两条萝卜腿,对着她做了个鬼脸。 阮棠有点羡慕:她也有点想坐进推车呢! 只可惜,她坐不进去! 江迟看到了她的眼神,对着她扬了扬下巴,“小朋友,上去!” 阮棠踩着横栏站了上去,江迟两手扶住推车把手,将他的小朋友圈在中间,推着她往前走,“绵绵小朋友,快点给哥哥指路啊!” 阮棠动作迅速的将超市扫荡了一圈,一人两个大袋子满载而归。 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快递小哥。 “你好,请问是阮棠小姐吗?这里有你的快递。”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五十八章 “我的快递?”阮棠有点疑惑,“我没买东西啊。” 她的目光转向了江迟,“你送的?” 江迟无辜的看着她,“当然不是啦,我要是送你东西还需要找快递吗!” 阮棠想不通,干脆不想了,她接过了精致的包裹,抱着进了门。 江迟拎着食物进了厨房,阮棠坐在客厅里拆快递,从南城来的快递,快递单上的字迹很熟悉,寄件人是——阮先生? 爸爸? 阮棠心中有点惊喜,打开了盒子,看到的就是满满一箱排列整齐的梅花糕。 她捻起一块放进嘴里,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和她小时候第一次尝到的时候一模一样。 江迟毫不意外,“阮叔叔寄来的?” “对呀,你是不是和爸爸说什么了?” “我就和他提了一句,说你最近都没有好好吃饭,又饿瘦了一圈儿。”江迟夸张的比划了一个大圆,“饿瘦了这么大一圈儿!” 阮棠看着他的动作,差点被嘴里的糕点噎住,“所以,我以前是橘猫转世?” 江迟重重的叹了口气,在她脸上摩挲两下,“小时候脸圆圆的,一捏就捏起来了,多可爱啊!” 嘴巴被捏成小章鱼的阮棠睁着大眼睛瞪他,声音含糊不清,“难道我现在不可爱吗?” 江迟无奈的欲言又止,“还行吧,和小时候比起来,也就打个五十分!” 阮棠不干了,“满分多少?一千?” 江迟捏着她的嘴巴啵了一下,“这不是废话吗,满分当然五十一啦!” 因为太瘦而被扣掉一分的阮小姐决定和他探讨一下人生和审美。 不过江迟的立场很坚定,“分当然是要扣的,因为我家小媳妇天下第一美,你还不是我媳妇儿,所以当然要扣一分啦!” 等你答应我了,你就依然是天下第一无敌可爱啦! 阮棠不想理他,并且对他扔了一个鬼脸。 江迟最近沉迷厨艺,各式各样的锅碗瓢盆买了一大堆,柜子里盛不下,就摆到了她的厨房里,然后以此为借口,每天跑过来和她一起吃饭。 “绵绵,我的厨艺是不是进步很大?” 阮棠沉吟片刻,递给他一张手写卡片,是阮宸的字迹。 “我爸爸说,等你的厨艺比他强的时 候,他就会同意我和你在一起了!期不期待?开不开心?” 江迟苦了脸,“绵绵,那你得多等等。” “嗯?” “等我先去投个胎!” 等他的厨艺超过阮叔叔?下辈子的可能性还比较大一点! —— 第二天中午,阮棠等到了江迟的生父。 身材发福的男人显然对保养不怎么上心,只是眉宇之间仍能看出年轻时的英俊风流,和江迟有几分相似。 的确是见过的人,阮棠微微躬身,“连叔叔。” 连昭态度和蔼的摆摆手,“不用客气,随意一点就好。” 两人安静的喝着茶,谁也没有先开口,袅袅茶香在两人之间蒸腾,隔着一层白蒙蒙的雾气,对面的女孩眉眼乖巧温柔。 他放下茶杯,“小姑娘倒是沉得住气,我听江迟说,你要见我?” 阮棠点点头,“是。” “怪我?”男人的脸上露出了然的笑意,“你确实有理由怪我,不过我对你没有恶意,你知道的。” 阮棠抿着唇,神情平静,“连叔叔,我并不怪您,您有您的道理,我也能猜出几分。” 无非就是男子汉先立业再成家,或者是没有经济基础别沉迷爱情之类的“人生经验”,这些话或许对于某些人来说有一定道理,但并非对谁都适用。 大概就是因为这些道理,对面的男人才会落得今天这样的地步,空有权力和金钱,想要攀上他的人数不胜数,可能有几个真心的呢? 他太看重名利,自然得不到真心,怪不得别人。 这世上,有什么比人心更可贵呢? 阮棠并不同情他,她语气郑重,神情严肃,“只不过,您的这些道理,对我和江迟来说并不适用。” “恕我直言,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去插手别人的人生,包括父母,希望您懂我的意思。” 连昭并不生气,事实上,这些年他走得顺风顺水,曲意逢迎他的人多如过江之鲫,偶尔有几个小朋友愿意指出他的错误,他还是能听得进去的。 “阮小姐,我可以这么叫你吧?你们年纪还小,变数太多,他那个时候一无所有,他没有资格给你未来,你明白吗?” 有我。” 连昭有点无奈,“年轻人,有情饮水饱的日子能过几年?” “连叔叔,”阮棠加重了语气,“您太小看我,也太小看江迟了,他今天做到的一切已经证明了他的能力,而我,我并不会因为他而失去什么,我原本的计划是大学毕业去留学,异地恋异国恋对于我们而言并不算是什么难事。” 至少,比起毫无理由的消失五年,异国恋的难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连昭一愣,“这我倒是不清楚。” 他并不能理解这两人对于彼此的执着,他的人生永远是利益排在第一位,难道,真的是他错了吗? “所以,还是让我们自己来掌控属于我们的人生吧,”阮棠重新沏了一杯茶,礼貌的递过去一杯,“连叔叔,祝您生活愉快!” —— 江迟不知道他们两人说了什么,因为阮棠不准他去旁听。 说的好听叫旁听,事实上就是偷听,多年来始终热衷于偷听女朋友墙角的江迟终于体会了一把百爪挠心的感觉。 “哎,你说,他们俩不会打起来吧?” 反正他当年是和他亲爹打了一架,他被放出来之后,就再也不想看见这个人了! 杨助理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能沉默以对。 下一秒,江迟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不,不会的,绵绵人见人爱,没有人舍得凶她的!” 杨助理:为什么我的老板最近神神叨叨的???他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配合一下? “不行,我得打个电话问问!”江迟摸出手机,正要和自己的贵重物品联络一下感情,阮棠就敲响了门。 江迟没有抬头,站在门口的小助理连忙去拦人。 不拦不行啊,江总很早以前就放过狠话,谁要是敢放无关紧要的女人进来,工作就不用要了! 哦,男的也不行! 阮棠站在门口,手里抱着一个巨大的饭盒,正要进门,就被一个文件夹挡住了路。 “这位小姐,请问你有预约吗?没有预约的话是不能进的,不好意思了!” 说着,他就推着人往外走,在心里悄悄吐槽前台白吃饭不干活。 阮棠一愣,“抱歉,我是来找人的。” “到这儿来的谁不是来找人的?难道还能来找鬼吗?您听我一句劝,还是先出去吧,下回别来了啊!” 小姑娘长得水灵灵的,怎么就不想点正经事呢! “那个,”阮棠不肯走,“我是江迟的妹妹,可以让我和他说两句话吗?” “怎么都说是江总的妹妹?我们江总可没有妹妹,对不住了您那!”杨助理推着她走了几步,正要关门,阮棠身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这个声音江迟很熟悉,他循着声音抬起头,往外走了几步,一眼就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绵绵?!”他惊喜的喊了一声,大步走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杨助理的手都僵了,咔嗒咔嗒转过头,“江总,这真是您妹妹啊?” 他还以为又一个招摇撞骗的呢! “是啊,也是准老板娘,记住了啊!”江迟带着人往回走,在下属面前是绝对的强势形象,关上门之后上演秒速变脸,“我的屋子可终于有女人进来了!” 他拉开自己的椅子,“绵绵,坐!坐我这儿!” 阮棠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把手里的饭盒递了过去,“我来给你送饭,尝尝看。” 茶香鸡腿,蛋黄南瓜,炸虾饼,加双人份的米饭,将他的饭量卡的刚刚好。 她已经吃过了饭,托着下巴看他吃的津津有味。 “刚刚那个是你助理?” “嗯!”江迟点点头,大口吃饭的样子乖的不得了。 “我听他说,有很多女人来找你吗?而且个个都号称是你妹妹?” 江迟呛了一下,“不要听他胡说,我根本不认识她们!见都没见过!我发誓!” 什么杨助理牛助理的,怎么成天乱说话,扣钱,扣钱! 他举着右手,嘴角还沾着饭粒,信誓旦旦的样子像是摇尾巴的哈士奇。 阮棠送出一个甜蜜微笑,弯下腰,在他唇边舔了一下,将那一粒米卷进自己口中,“嗯,味道还不错。” 江迟瞳孔紧缩,眼神瞬间幽深了几分,“绵绵,我……” 阮棠一挑眉,“乖乖吃饭!” “噢。”他乖乖的低下头,恨不得糊自己一脸米粒,让她再来舔一口。 “对了,你和老头子说什么了?” 阮棠的茶杯顿时停到了唇边,犹豫的看着他。 阮棠摇摇头,“他并不是一无所有,他有我。” 连昭有点无奈,“年轻人,有情饮水饱的日子能过几年?” “连叔叔,”阮棠加重了语气, “您太小看我,也太小看江迟了,他今天做到的一切已经证明了他的能力,而我,我并不会因为他而失去什么,我原本的计划是大学毕业去留学,异地恋异国恋对于我们而言并不算是什么难事。” 至少,比起毫无理由的消失五年,异国恋的难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连昭一愣,“这我倒是不清楚。” 他并不能理解这两人对于彼此的执着,他的人生永远是利益排在第一位,难道,真的是他错了吗? “所以,还是让我们自己来掌控属于我们的人生吧,”阮棠重新沏了一杯茶,礼貌的递过去一杯,“连叔叔,祝您生活愉快!” —— 江迟不知道他们两人说了什么,因为阮棠不准他去旁听。 说的好听叫旁听,事实上就是偷听,多年来始终热衷于偷听女朋友墙角的江迟终于体会了一把百爪挠心的感觉。 “哎,你说,他们俩不会打起来吧?” 反正他当年是和他亲爹打了一架,他被放出来之后,就再也不想看见这个人了! 杨助理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能沉默以对。 下一秒,江迟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不,不会的,绵绵人见人爱,没有人舍得凶她的!” 杨助理:为什么我的老板最近神神叨叨的???他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配合一下? “不行,我得打个电话问问!”江迟摸出手机,正要和自己的贵重物品联络一下感情,阮棠就敲响了门。 江迟没有抬头,站在门口的小助理连忙去拦人。 不拦不行啊,江总很早以前就放过狠话,谁要是敢放无关紧要的女人进来,工作就不用要了! 哦,男的也不行! 阮棠站在门口,手里抱着一个巨大的饭盒,正要进门,就被一个文件夹挡住了路。 “这位小姐,请问你有预约吗?没有预约的话是不能进的,不好意思了!” 说着,他就推着人往外走,在心里悄悄吐槽前台白吃饭不干活。 阮棠一愣,“抱歉,我是来找人的。” “到这儿来的谁不是来找人的?难道还能来找鬼吗?您听我一句劝,还是先出去吧,下回别来了啊!” 小姑娘长得水灵灵的,怎么就不想点正经事呢! “那个,”阮棠不肯走,“我是江迟的 妹妹,可以让我和他说两句话吗?” “怎么都说是江总的妹妹?我们江总可没有妹妹,对不住了您那!”杨助理推着她走了几步,正要关门,阮棠身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这个声音江迟很熟悉,他循着声音抬起头,往外走了几步,一眼就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绵绵?!”他惊喜的喊了一声,大步走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杨助理的手都僵了,咔嗒咔嗒转过头,“江总,这真是您妹妹啊?” 他还以为又一个招摇撞骗的呢! “是啊,也是准老板娘,记住了啊!”江迟带着人往回走,在下属面前是绝对的强势形象,关上门之后上演秒速变脸,“我的屋子可终于有女人进来了!” 他拉开自己的椅子,“绵绵,坐!坐我这儿!” 阮棠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把手里的饭盒递了过去,“我来给你送饭,尝尝看。” 茶香鸡腿,蛋黄南瓜,炸虾饼,加双人份的米饭,将他的饭量卡的刚刚好。 她已经吃过了饭,托着下巴看他吃的津津有味。 “刚刚那个是你助理?” “嗯!”江迟点点头,大口吃饭的样子乖的不得了。 “我听他说,有很多女人来找你吗?而且个个都号称是你妹妹?” 江迟呛了一下,“不要听他胡说,我根本不认识她们!见都没见过!我发誓!” 什么杨助理牛助理的,怎么成天乱说话,扣钱,扣钱! 他举着右手,嘴角还沾着饭粒,信誓旦旦的样子像是摇尾巴的哈士奇。 阮棠送出一个甜蜜微笑,弯下腰,在他唇边舔了一下,将那一粒米卷进自己口中,“嗯,味道还不错。” 江迟瞳孔紧缩,眼神瞬间幽深了几分,“绵绵,我……” 阮棠一挑眉,“乖乖吃饭!” “噢。”他乖乖的低下头,恨不得糊自己一脸米粒,让她再来舔一口。 “对了,你和老头子说什么了?” 阮棠的茶杯顿时停到了唇边,犹豫的看着他。 第五十九章 看着她的神情,江迟又接了一句,“绵绵,说谎鼻子会变长的!” 阮棠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那,可以不说吗?” 江迟扬了扬下巴,“你说呢!” “我告诉他,就算是父母也不能干涉你的人生,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 “他算哪门子父母。”江迟小声嘟囔了一句,“绵绵,以后我们在一起的话,我父母一定很高兴,他们都很喜欢你的!” 阮棠唇角弯弯,“可我父母就不一定了呀!” 对啊! 江迟一拍脑袋,突然想起了这件事:未来岳父阮叔叔本来就看他不怎么顺眼,这下可好,估计他想娶回绵绵,只有苦练厨艺一条路了! 阮棠趁着他吃饭的时候在他的办公室里转了一圈,一排书码的整整齐齐,也不知道有没有翻开过。 正在专心吃饭的江迟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就看到阮棠打开了他的书柜,拿出了一个厚厚的本子。 “可以看吗?”她摇了摇手里的速写本,有点好奇。 “也、也不是不可以……”江迟挠了挠头,“那,你不许嫌弃我啊!” “认识你这么多年,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很强了!”阮棠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你紧张什么。” 她慢条斯理的翻开封面,动作顿时定住了。 江迟看着她收起笑容,一页一页往后翻,一路翻到了最后,瞬间脸色爆红,直接把本子拍到了他的桌上! “你画我就好好画,为什么最后一页会有、会有……” 她说不下去了,小小的耳垂红得快要滴血了。 江迟突然反应过来,他在她回来之后只画过一次像,就是她说重新开始那天。 他那天激动的过了头,一时没有把持住,不小心把自己也加了上去。 嗯,还没有衣服。 意识到这一点,江迟的心跳加快了不少,手心里全是汗。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直一点,“绵绵,我都成年很久了!” 他现在都快二十五了,依然是一只单身狗,他可以汪汪叫吗? 阮棠表示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江迟没有气馁,死皮赖脸的凑了过来,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开,“绵绵,林思远他老婆都怀孕了,我连结婚证都没见过呢!” 阮棠眨眨眼,“那你,借一张瞧瞧?” 两人离得很近,她一眼就看到了他锁骨底下有一片红痕。 阮棠拧起眉毛,指尖落到他的衣领处,轻柔的摩挲两下,“怎么弄的?” 江迟低下头,“这个吗?” 他利落的解开衣领,指给她看,“之前胳膊上的纹身被洗了,我就又纹了一个。” 阮棠目光一凝,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慌忙的移开了视线,“你、你纹身就纹身,纹这个干什么呀!” 他的锁骨底下,赫然就是她那天清晰可见的咬痕! “纹这个怎么了?我还想在旁边纹你的名字呢!”江迟毫不在意的搭着她的肩膀,得意的挑起了一边眉毛,“打上记号了,你的!” 阮棠趴在他坚硬又滚烫的怀抱里,微凉的手指小心的触碰着红肿的边缘,“是不是很疼?” 江迟才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让她心疼的机会,可怜巴巴的拉着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倒吸了一口冷气。 “真的很痛吗?”阮棠想要缩回手,却被他死死地按住。 她的手掌下是结实有力的胸膛,他的心跳声清晰又沉重,带着她的手心上下起伏。 “纹身不疼,这里疼。” “为什么会疼?” “因为你不肯和我在一起。” 阮棠明知道眼前这个人在装可怜,却还是忍不住对他心软。 他努力了这么多天,或许也该得到一点奖励? 阮棠红唇微弯,顺着那处纹身吻了上去。 “这样呢?还疼吗?” 江迟没有想到她会亲上来。 她的双唇柔软香甜,对着他吐气如兰,她的眼里是柔情,是浓蜜,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 江迟觉得自己浑身都不对劲了。 不是疼,是难以形容的痒,从内心深处蔓延开来,让人忍不住想要得寸进尺。 她愿不愿意再亲他一下? 如果她愿意,他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能上天。 江迟把她的头按进怀里,强硬的大手插在她的发根,让她动弹不得。 他眼中星星点点的火焰连成一片,熊熊燃烧起来,低沉的嗓音带了一丝喑哑,隐隐透出难掩的侵略性,“绵绵,你可怜可怜我,和我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好不好?” 阮棠想要挣开他的怀抱,那只钢铁般的大手却丝毫不肯移开,不允许她后退半步。 “好不好?你如果说不好,我就要亲你了!” “那,如果我说好呢?” “那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亲你了。”他声音低哑,呼吸困难,火烧火燎。 就在这时,去而复返的杨助理敲了敲门,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他脸色瞬间一变,结结巴巴,连忙道,“江总,我、我什么都没看见!我这就走,这就走!”> “回来!”江迟的眉头打了一个死结,显然对他出现的时机非常不满。 “你最好祈祷是足够重要的事,要不然,你这个月的奖金就是负数了!” —— 已经快到小寒,气温一天比一天更低,是和南城截然不同的气候,寒风如刀的天气一点也不温柔。 屋子里暖气倒是很充足,但每次出门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圣诞节那天,一个苹果也没收到的江迟给所有人放了假,带着阮棠出门约会。 夜风很凉,她的手寒凉如玉,江迟拉着她的左手揣在自己兜里,又解开了脖子上长长的围巾,一圈一圈绕在了她的脖子上,只露出小半张脸和尖尖的耳朵。 长围巾还是有优势的,一人一半,这样很好! 两个脖子连在一起的人手拉着手往前走,街上人很多,大多是情侣,还有不少卖花的小女孩在中间游走。 “叔叔,给你女朋友买支花吧,阿姨可真漂亮!” 江迟脸色一沉,嘴唇抿直,和阮棠异口同声,“要叫姐姐!” “好吧,叔叔,你要给漂亮姐姐买支花吗?” “为什么她是姐姐,我就是叔叔?”江迟还是不高兴。 当然是因为你凶啊! 小女孩被他吓得缩了缩脖子,还是倔强的递着玫瑰。 阮棠把花买了下来,在他胸口别了一朵,“好啦,三岁半的阿迟哥哥就不要和小朋友计较啦!” “为什么我是三岁半?不能是三岁吗?” “不能哦!”阮棠点了点自己的鼻子,“因为我三岁!” 江迟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把她按进了自己怀里,用大衣将她裹紧,“所以,三岁的绵绵同学,我们这算不算是早恋?嗯? ” 阮棠故作惊讶,“咦,难道我们不是早恋吗?有人不是五岁就要娶我过门了吗?” “这个人是谁呀!”她扬起小脸看他,眼睛笑得像是天上的弯月,“啊,原来是早恋的江迟小朋友呀!” 江迟直接上手揉乱了她的头发,在她面前蹲下身,“来,哥哥背你走。” “阿迟哥哥背了我很多次了呢,”阮棠稳稳地趴在他宽阔的背上,无比的安心。 “还要背你很多年呢!” 他走得不快,步伐稳健,一边走一边给她讲着公司里听来的笑话,阮棠一向配合,这次却没有笑出来。 因为—— “阿迟哥哥,下雪了!” 她手心向上,接着落下的雪花,江迟皱了皱眉,去旁边的商店买了双手套出来。 “女孩子不能受凉。” “又是乔阿姨说的?” 江迟回答的理直气壮,“是啊,当然啦,我妈一直怕我娶不到媳妇儿,所以天天教育我要做个体贴的男人!” “是吗?我记得,高中某人吃醋的时候,用的就是这个理由吧?乔阿姨担心的可真早呢!” 江迟表现出一副失忆的样子,“是这样吗?” 阮棠不肯放过他,“是的呀,可爱多,不记得了?” 她那时候都不知道他是在吃醋,后来想起来,她觉得自己脑子锈掉了。 两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头上、眉毛上、睫毛上都落满了雪,江迟低头看她,目光深沉又温柔,“绵绵,我觉得我已经看到了你老了的样子。” “嗯?” “你就算老了,也是全世界最好看的老婆婆。” “那你就是最帅的老公公,我可以带你去跳广场舞,让所有人都羡慕我!”阮棠跺了跺脚,对他扮着鬼脸。 “这算什么,连我都羡慕我自己,能有机会和你白头到老,多幸福啊!”他露出一个满足的微笑,“等以后我们老了,就住在秦淮河边,你守着秦淮河,我守着你,我们就这样手拉着手一起老去……完了,不能想!想一想都觉得晚上要笑醒了!” 阮棠靠在他肩上,低声背起了诗。她的声音轻柔绵软,比他吃过最好的糕点还要甜蜜黏人,可惜他一句也听不懂。 仗着他听不懂,她背起了小时候和母亲学过的一首情诗。 “je taidemandésitumaimaisbien/tumasrépondunoaidemandésijétaisjolie/tumasrépondunoaidemandésijétaisdanstoumasrépondunoaidemandésitupleuraissijepartaisloin./tumasrépondunon.” “puistumasrattrapépamainpuistumasdit:jeaimepasbieaime/tunespasjolie,tuesmagnifique/tunespasdansmoncoeur,tuesmoncoeur/etjenepleureraipassitupars,jemourrai.” 江迟没有说话,也没有告诉她: 或许他听不懂法语,但是,他听得懂—— “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不占章节字数啦,把译文贴在这里:我问你,你是否喜欢我/你说不是/我问你,我是否漂亮/你说不是/我问你,我是否在你心里/你说不是/我问你,如果我走了,你是否会哭/你说不会 然后你赶上我,抓住我的手,对我说:我不是喜欢你,我爱你/你不是漂亮,你无与伦比/你不是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心/如果你走了我不会哭,我会死去。 第六十章 “确定要留在国内发展吗?”阿历克斯登机前,难得正经的看着阮棠问道,“美丽的小姐,你知道你在法国会有更好的发展。” 他说的不错,顶着顶级设计师亲传弟子的名头,加上她刚刚到手的cfda男装设计师大奖,现在的伊莎阮实力已经得到了真正的认可,成为了各大奢侈品牌争相聘请的对象。只要她肯答应任何一家高奢品牌的邀约,酬金都是七位数起,可她偏偏不答应。 阮棠笑得像个涉世未深的孩子,“你知道我在国内也不会被埋没,而且,比起金钱,这里对我而言有更重要的东西。” “好吧,既然你坚持的话。”阿历克斯无奈耸肩,给了她一个拥抱,“作为你最亲密的朋友,我觉得我有些事情要告诉你。” 他递过来一个纸袋,“答应我,你们一定要幸福,我美丽的黑发姑娘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对吗?” “当然,你也是,一路顺风,阿历克斯。” 在他离开之后,阮棠坐在车上打开了密封完好的纸袋,里面是整整齐齐的一叠照片。 右下角写着拍摄时间,有早有晚,但画面上的人都是同一个—— 江迟。 她的每一场show,他都坐在现场,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默默的注视着她。 阮棠翻看着日期,最早的一张是她毕业那一年。 她那时跟着老师做助理,第一次上场,紧张的不得了,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而他就坐在不远处,深深的凝视着她。 阮棠恍然间想起,那个传说中疯狂迷恋她的忠实粉丝。 那个从第一场到最后一场,每次时装秀结束后都会送上大束红玫瑰的人,她看过卡片,署名只有一行字—— ite. 所有人都以为,这句话是在抱歉,抱歉自己送花送的太迟,包括她自己。可是事实上,他们都没有想过一个可能…… 阮棠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点开了江迟的个人资料。 他的微信名就te,微信号iate0707。 7月7日,她的生日。 ite,我是江迟。 她怎么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一点呢? 他一直都在她的身边,默默的关注着她,而她一无所知。 阮棠点了点江迟的头像,轻声道,“喂,迟到先生,忍不住想要抱抱你,怎么办?” 她驱车回家,刚刚上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江迟。 他手里拎着两瓶酒,对着她晃了晃杯子。 “来一杯?” 阮棠点头,随着他走进家门,刚要和他说照片的事情,就看到电视上正在循环播放着一段熟悉的视频。 江迟挑了挑眉,戏谑的看着她,“眼熟吗?” 阮棠终于回过了神,快步扑过去想要关掉电视,就被江迟抢了先,她握着遥控器,他握着她,轻轻松松的把遥控器从她手中夺了过来。 “关掉!”阮棠的脸上绯红一片,“快点!” “关什么啊,多好看啊!”江迟直接抱着她倒在沙发上,单手松开领带,解开了两颗扣子。 江迟的视频也是今天收到的,一个不知名的人给他快递到了公司。 拆快递的时候发现一张光盘,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拿回家来一放,他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画面上的人毫无疑问是阮棠。 画质很清晰,将她的一颦一笑都拍摄的清清楚楚。 视频上,穿着一袭红裙的少女抱着一个相框翩翩起舞,大概是酒意作祟,她的眼泪汹涌而出,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背景有些嘈杂,像是在酒吧,她举着他的照片在人群之中转着圈,不知怎么到了台上,抢过了正在演奏的乐队主唱手里的吉他,站到了台前唱歌。 精致漂亮的东方娃娃,天使一样的面孔,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没有人舍得苛责她。 阮棠抱着吉他唱歌,一首接着一首,到后来已经不成曲调,她却不肯下台,握着话筒对台下大喊: “喂,江迟,我也学会弹吉他了,你听到了吗?!” 江迟很想告诉她,自己听到了,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光盘上写的日期是二零一二年八月二十二,他的生日。 阮棠看着电视上的自己又哭又笑,不忍直视,“快点关掉!不然我就走了!” -->>大不了,大不了眼不见为净! 江迟这次没有难为她,抬手关了电视,打开音响,挽起袖子,对她伸出了手。 “绵绵,不用和相框跳舞,和真人跳怎么样?” 大概是他解扣子的动作 太潇洒,阮棠没忍住,把手递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江迟的床上。 她头痛欲裂,只记得自己喝了一杯酒,剩下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她睡在这儿,那,江迟呢? 阮棠下了床,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换成了睡衣,还是男式的睡衣,穿在她身上活像一件长袍,直接垂到了小腿。 她拉开门,就看到身高腿长的男人蜷缩在沙发上,身上盖着的被子已经滑到了地上。 一米五的沙发,快一米九的身子,阮棠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自己塞进去的。 她蹲了下来,垂首注视着他安静的睡颜,江迟若有所觉,突然睁开了眼。 “早上好呀,迟到先生!” 江迟坐了起来,“绵绵,你醒了啊?” 他昨天本来想趁着喝醉酒骗她答应和好,结果忘记了某人一杯倒的酒量,他的话还没说出来就只能胎死腹中。 “我昨天喝醉之后,没说什么吧?”阮棠不太确定,小心翼翼的偷瞄着他的表情。 “啊,这个问题啊!”江迟抖了抖肩膀,挺直了腰背,“昨天晚上你抱着我不撒手,说什么‘喝酒之前,你是全世界的,喝酒之后,你就是我的’,绵绵,你可不能不承认啊!” 阮棠怀疑的看着他,“真的?” 她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江迟一点也不心虚,“当然啦,就是你说的,我可不会骗你,你、你还亲了我好几口!你可要负责的!” 他说的又没错,只不过,抱着人亲亲不撒手的那个人,是他,不是她。 阮棠不肯相信自己酒后乱那啥,但是面对着江迟信誓旦旦的样子,她还真挑不出毛病! 江迟不给她深入思考的机会,继续说道,“绵绵,你昨天说的话我都爱听,只有一句话说的不对。” “哪一句?” “我不是喝酒之后才是你的,我一辈子都是你的!” 除了你身边,我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去。 阮棠坐在地毯上,小口的喝着温水,靠着沙发听他讲,关于那些分离的日子里,他是如何的度日如年。 江迟讲述这些并不是为了卖惨,只是单纯的回忆过往。 “其实我也知道,我应该说些更凄惨的经历,比如跋山涉水啊,比如昼夜难眠啊,让你同情 我,让你可怜我,答应和我在一起。”他笑了笑,修长有力的大手落在了她的头顶上,“可我怕你心疼我。” “你从小就这样,没有人比你更护短了,谁要是敢说我一句,你比我都生气,恨不得挡在我面前,替我欺负回去。”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所以,他才更能体会她的心情! “姓连的开始只是把我关起来,不让我出门,让我好好反思一下,我拼了命的往外跑,后来被抓回去的时候差点摔断了腿。” “他说男人先立业后成家,在我一无所有的年纪,凭什么去耽误一个女孩子?凭什么给你未来?他说让我暂时忘掉你,不要每天想着儿女情长。可他怎么会懂呢?他根本就没有爱过一个人,不知道什么叫做度日如年。” “我怎么忘得掉?我怎么舍得忘掉?我生命里所有美好的时光,都和你有关。” 如果连她都没有了,那这样的江迟,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所以他把我送进了部队,找人盯着我。最开始的两年之后,我被放了出来,那个时候,我每个星期都去看你,你上课的时候,我就偷偷溜进去,坐在最后一排偷拍你,就像和你一起上课一样。后来你毕业了,我就想办法弄来邀请函,坐在不远处看着你。” “说起来觉得有点可怜,可是事实上,我那个时候觉得特别幸福。” 还能看到你,对我来说已经是很幸福的事情了! “你当年第一次参加时装秀,有一件衣服,黑色的那件,特别好看,我当时就在想,如果穿在我身上会是什么样子?” “绵绵,其实我一直都在,对你来说,我消失了五年,可对我来说……” 对他来说,在她的生命中,他从未缺席。 第六十一章 马上就是元旦,两人的工作都告一段落,江迟带着阮棠回了南城。 等在家里的阮宸始终没有给江迟好脸色看,就差拿扫帚赶人了。 阮棠最近都留在家里陪父母,对江迟的行踪一无所知,元旦当晚,正在吃饭的一家人看着电视,突然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江迟?”阮宸皱起眉,“换台换台,看见他就烦!” 梅丽莎没有动,握着遥控器阮棠假装没有听到。 it圈的新锐,堪比男模的外型,白手起家创办公司,如今的发展势头一片大好,加上背后还有人保驾护航,想要采访他的媒体并不少,江迟却唯独答应了南城电视台的采访,唯一的要求就是全程直播,任何片段也不能剪掉。 阮棠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忍不住对着电视拍了一张。 阮宸咳了两声,可惜他闺女假装没有听见,动作丝毫也不收敛。 他能有什么办法呢?他还是默默看电视吧! “也不是很帅嘛!”他小声嘟囔,“比我年轻的时候差远了。” 节目刚刚开始,江迟正在对着镜头做自我介绍,他眉眼锋利,瞳孔幽邃,下巴微扬,是个骄傲的年轻人。 当然,他也有骄傲的资本。 阮棠很少见他这样面无表情的时候,在她面前的江迟和平时其他人见到的江迟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怪不得总是有人说他凶,原来这么看起来真的有点凶,阮棠摸着下巴想道。 不过,这样的阿迟哥哥也很帅呢! 主持人在问江迟:“江总人生中遇到的最大难题是什么?” 江迟不假思索:“追女人。” “听说江总多年保持单身是因为放不下白月光?” 白月光? “不,她不是白月光,她是我的一个梦。”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柔软了几分,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笑容,“我今天参加采访,就是想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她,从开始到现在,江迟从来都没有改变过,一直都是那个喜欢她的江迟。” 感受到两个人四只眼睛都黏在自己身上,阮棠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怎么了?看我干什么?他又没指名道姓说是我!” 江迟飞快的打了她的脸,“绵绵,我喜欢你,每一天都会比前一天更喜欢你,你一天不答应我, 我就等一天,你一辈子不答应我,我就等一辈子,反正我们总是在一起的!” 大概是被“绵绵”两个字勾起了记忆,大概是多年前的印象太深刻,主持人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心底的疑惑,“江先生,请问您曾经上过我们电视台的采访吗?” 江迟毫不犹豫的点头,“当然啦,我女朋友还当众给我比心来着,你们都不记得吗?” 他可是印象深刻的不得了! 阮棠已经不忍直视了,江迟那个得意洋洋的样子简直拉仇恨! 她忍不住想要换台,这次却是阮宸制止了她,“别换台啊,听听他还有什么要说的!” 臭小子,这次让你一次得瑟个够! 江迟对着镜头挥了挥手,“绵绵,你在看吗?有没有觉得我今天特别帅?” ……还真挺帅的! 主持人很配合的笑了两声,“不如我们现场连线一下江先生的女朋友怎么样?” 江迟指出了她的错误,“人还没追回来呢,还不是我女朋友,不过很快就是了!” “那,准女友?” “好啊!” 阮棠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自己的手机铃声响起,她下意识的把手机塞到了母亲手里,“我我我、我不在!” 她可不想再陪着江迟上一次电视! 他们当年在采访里秀恩爱的事到现在还在被人津津乐道好吗! 梅丽莎像是接到了一个烫手山芋,连忙把手机扔了回去,“不不不,我不会说中文!” 阮棠:??? 阮宸:……完了,我老婆的智商突然下线了怎么办! 电话响了半天没人接,江迟认真的盯着镜头,“绵绵,乖,接电话。” 下一秒,阮棠就拿起了手机,“要、要说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确认一下你在看节目。” “绵绵,我喜欢你,特别喜欢!你也喜欢我好不好?” 然而,他没有听到阮棠的回答。 公放的声音清晰响亮,是一个男声,“不好!你想都别想!” 说完,电话下一秒就被挂断了! 江迟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反而放松的看着镜头,“阮叔叔,您说不好可不行,绵绵可喜欢我啦!对不对,绵绵?” ……挺对的! 阮棠不动声色的换了个台,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三号那天,南城突然开始下雪。 江迟有事回了帝都,阮棠一个人待在屋顶的露台上,抱着膝盖看雪。 南城很多年没有下过雪了,很多人都觉得新鲜,纷纷在朋友圈里发着小视频。 她也想让阿迟哥哥看到呢! 阮棠拿出手机,心中犹豫,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呢? 这个时间,他会不会已经睡了?还是在加班? 就在这时,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她惊喜的回过头去,就看到拎着箱子的江迟大步向她走来。 “绵绵,我回来了。” 今年的第一场雪,我一定会陪在你身边。 阮棠蓦地笑弯了眼,“你不是说过几天才能回来吗?” 他还没说话,阮棠就自顾自的接了下去,甜蜜的微笑中带着娇嗔,“阿迟哥哥居然骗人!” 江迟在她身后大剌剌的坐了下来,两条无处安放的长腿一伸,将她整个抱进了怀里,“绵绵,抬头!” “什么?”阮棠抬起头,就看到不远处放起了烟花,颜色绚烂,清脆的声响一声接着一声,竞相在夜空中绽放。 身后的怀抱坚硬宽阔,阮棠放松的依靠在他怀中,笑盈盈的问道,“你安排的?” 江迟“嗯”了一声,“喜欢吗?” “喜欢呀,当然喜欢!”她重重的点头,“怎么突然想起来放烟花?” 江迟的声音低沉,“你说过的。” “什么?”她说了什么? “你说过的,你想要的表白,要冬天的大雪,坐在露台上,看烟花,看星星,还记得吗?” 江迟的声音有点紧张,“绵绵,我做到了,所以,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阮棠红唇微张,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高一说过的话你都记得?”她自己都快要忘掉了!他居然记得!而且还做到了! “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他亲吻着她的头顶,和她要一个答案,“绵绵,做我的女朋友,我会一直一直对你好的!” 他想要和她在一起,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如果不是情况不合适,他甚至有点想直接求婚。 他们之间的羁绊,一辈子也不能斩断,不是吗? 他走过最远的路,他爱过最好的人。 而现在,他只差一句承诺,人生就圆满了! 阮棠斜靠在他怀里,没有说话,长长的睫毛垂下,唇角弯弯。 江迟有点紧张,“绵绵,你不想答应吗?” 阮棠笑了一声,“笨蛋!笨蛋哥哥!女孩子闭上眼睛就是要你吻她呀!” 那只微凉的小手揪着他的袖子,直接扬起头,凑过去,在他唇上咬了一口,“阿迟哥哥这么呆,追别的女孩子肯定追不到的,那我就善良一下,和你在一起好了!” 她的话听起来很勉强,语气里却没有半点不乐意的样子,反倒全是浓情蜜意,江迟心中一喜,低头吻落下去。 夜风太凉,两人没有在露台上多待,下楼之前,江迟回过头,双手握成筒状,对着她大喊一声,“绵绵,我好喜欢你呀!” 安静的夜里,只有他的声音飘了很远。 楼下的阮宸拎着笤帚,站在门口听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赶走他。 臭小子,惦记了这么多年,也算是修成正果了! 这天晚上,江迟在小学初中高中大学所有班级群里铺天盖地发了一大串红包,得意的要命。 “看,当初嘲笑老子分手的人,有本事别领红包啊!” 底下一群人嬉皮笑脸,“迟哥大人有大量,我们这些单身狗都没有恶意,没有恶意!” 他们玩笑归玩笑,抢起红包来一点也不手软,手快有手慢无,默默窥屏的林思远一分钱也没有抢到。 完了,他有点想罢工怎么办! “老婆,我没抢到红包!阿迟发了那么多,我居然一毛钱都没抢到!” 蒋黎看了他一眼,默默给他发了个红包。 林思远一喜,“嘿,还是我老婆爱我!” 他打开一看,哦,一毛钱! “你现在抢到一毛钱了,高兴吗?” 第六十二章 抢到一毛钱的林思远其实还是挺高兴的,兴致勃勃的去和老婆讨论前几天的采访。 虽然是市级电视台,但是现在网络发达,他一上网什么都能搜到,自然看到了江迟的精彩表现,暗骂一声江迟这个心机boy。 “你们女生是不是都喜欢这种当众表白啊?”他搂着老婆问道。 蒋黎看他一眼,“你还记得高一那场表白吗?” 林思远一抖,“记忆犹新!” 就是那一次,江迟这个名字被全校学生记在了心里。 而高考那一次,更是让全市人民记住了这对小情侣。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这俩人又走到一块儿去了! “老婆,我跟你说,我当年一直以为这是一场恋爱小短片,谁知道一拖拖了这么老长,跟老太太的裹脚布似的,多少年了,我算算……从我认识阿迟到今天,就得有十八年了吧?啧啧啧,真有耐心,从那么小的奶娃娃就开始惦记妹子,要是我……” “要是你怎么样?” “要是我啊,”他在妻子脸上啵了一下,“绝对忍不了这么多年,恨不得高中就和你结婚生孩子!” 八卦的人不少,尤其是高中同学之中,基本上都对他们两个的进度了如指掌。 “听说了吗?江迟表白成功了!” “可算是成功了!我都替他着急!我天天都在想,我儿子都一岁了,他们俩怎么还没成呢!” “他们俩从高中开始早恋,一直走到今天,也是不容易!” “什么高中啊,人家是青梅竹马,从小就在一起了好吗!” “跟娃娃亲一样啊!咱们学校从高中走到结婚的有几个?就这么一对儿吧!” “我就坐等吃喜糖了!” 说起吃喜糖,江迟比谁都着急,然而这事不是他着急就能解决的。 因为阮棠说,“我们才刚在一起不到一天,你就催我去领证,这么着急,你该不会是怀上了吧?” 江迟只能选择等一等。 他前几天的采访看到的人不少,有人羡慕,自然就有人嫉妒,当然,嫉妒的大多是男生。 兜兜转转了这么久,这两个人居然还能走到一起,这是什么运气? 他们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呢! 濒临相亲边缘的时逑 夜不能寐,“迟哥,谈恋爱有什么技巧没有?怎么才能吸引女人?” 江迟的回答干脆利落,“帅!” 时逑:卒! 因为临近年关,高中同学有不少人回了南城,群里热闹了一阵,决定再办一次同学聚会。 又回到当初甜甜蜜蜜吃狗粮的日子,想一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这次聚会,好多人都拖家带口,读博士的已经开始秃顶,早早嫁人的都领着孩子,恋爱的带着另一半,单身狗围成一个圈,默默嗑瓜子。 周老师也来了,十年过去,她的容貌似乎没有什么改变,和大家说话的时候仍是一本正经的模样,话里话外的关心却显而易见。 “阮棠啊,你和江迟现在怎么样?”周老师拉着她的手,低声问道。 江迟一边搂着她的肩膀,一边和身边的时逑侃起了表白技巧,这时忍不住插嘴,“老师,我和绵绵好得不得了,很快请您吃喜糖啊!” 周老师沉默片刻,想起了当年被喜糖支配的恐惧。 这一对当初就是大家最看好的情侣,能走到最后也不奇怪。 包厢里的孩子不少,乱跑乱叫,江迟没什么耐心,拿了几个看起来就特别酸的橘子塞到了他们手心里,“去,离这个漂亮姐姐远一点!” 不要什么人都来抱他老婆的大腿!很烦! 阮棠拉了拉他的袖子,“江迟,你是不是不喜欢孩子?” 江迟不高兴的看她一眼,“你又忘了?” “什么?” “我说了,我只喜欢你啊!” 什么孩子不孩子的,他只喜欢绵绵! 阮棠沉思片刻,“那,我们结婚之后,要不要孩子?” 江迟特别想干脆利落的说“不要”,可是话到嘴边,他又觉得这么□□似乎不太好。 “绵绵,你喜欢孩子吗?” 阮棠摇摇头。 “那就不生,反正我的耐心和温柔都给了你,生了孩子估计也养不好。” 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去抱她,“绵绵,我只喜欢你眼里看着我,我才不要分一半给别人呢!孩子也不行!你说不定就更喜欢孩子,不喜欢我了!” 阮棠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我们还没生孩子呢,你就先吃上醋啦,乖一点,晚上给你做鸡腿,好不好?” 江迟连忙 点头,“好好好! 周围的一圈人已经看呆了,时逑掏出一个小本子,把他们的对话完完整整的记录了下来,决定晚上回去就熟练背诵全文,说不定就能骗个女朋友回来了! 几天之后,阮棠和江迟一起回了帝都。 江迟一直希望阮棠退了房子和他住到一起,美其名曰开源节流,然而阮棠不同意。 “距离产生美,难道我们连一个楼道的距离都克服不了吗?” 江迟只能将同居的事搁到一边,带着她回到了自己家。 阮棠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但确实没有仔细参观过江迟的家,她跟着江迟进了卧室,看着他打开了一道门,是被改成了储藏室的衣帽间。 “进去看看。”江迟拉着她的手走了进去,打开了柜门。 阮棠抬眼,看到的就是满满一柜子的衣服,长裙短裙小礼服,还带着标签,整整齐齐的挂在那里。 江迟抱着双臂往后一靠,“都是买给你的,每次想你想得受不了的时候,我就去商场逛女装,想象着穿在你身上的样子,心情就会好起来。” 他随手打开了另一个柜子,“这边是这些年我欠你的礼物,表白纪念日,相识纪念日,生日礼物,新年礼物,情人节礼物,七夕礼物,还有圣诞节礼物,元宵节礼物,都在这儿了!” 他坐了下来,和她一起拆着礼物,“每次过节的时候,我都一个人站在这里,想象着你收到礼物时的样子,一定很开心。” 江迟明明在微笑,可阮棠却能想象出他当时的难过。 她放下手里的盒子,凑过去亲他,“我确实很开心呀,一次性收到这么多礼物,是累加起来的开心!” 看过太多情侣互送礼物的车祸现场,阮棠对于直男的审美其实并不抱有多大的信心,但是拆完礼物一看,江迟的表现比她想象的好了太多。 不说有多别出心裁,但至少看得出是花了心思的:cl的红底鞋,一整套新年主题的限量版画笔画具,d家的小黑裙礼服,全套的tf黑管口红礼盒,还有整整齐齐码了两箱的香水和项链,阮棠握着江迟的手指都在颤抖。 “万恶的有钱人!你知不知道香水和口红是会过期的!” 江迟:??? 好吧,他真的不知道! 柜姐只告诉他,送这些礼物女朋友一定会喜欢,他头脑一热就刷了卡,谁知道还有过期的说法 啊! 不过没关系,他还可以再买啊! —— 过了春节,江迟的工作就重新忙碌起来,每天都要到深夜才能回来,甚至有时会睡在公司。 两人唯一能说话的机会就是中午的视频,江迟匆匆的扒两口外卖,就要重新投入到工作之中。 他没和她抱怨过工作太累,只说过几句外卖太难吃。 林思远觉得江迟现在这么拼命是为了攒老婆本,“迟哥,你的老婆本还差多少?不然兄弟们给你众筹一下?” 江迟懒得理他,“老婆本早就攒够了,我这是为了绵绵以后的幸福生活提供经济保障,而且,这不是要腾出时间结婚度蜜月吗!” 林思远:??? “迟哥你什么时候求婚了??我怎么不知道?!” “噢,还没求呢,我这是提前做准备!” 等到他的工作告一段落,已经到了五月底,北方的天气干燥炎热,除非必要,阮棠几乎不怎么出门。 她没有选择和国内的时装品牌签约,而是和几个合伙人一起做起了原创品牌,开始阶段的盈利并不多,但至少风格自由,不受约束,江迟也很支持她的决定。 他的想法很简单,反正他有钱,他媳妇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养的起! 周六的时候,阮棠一觉睡到了自然醒,起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九点。 她原本和蒋黎约好去逛街,补充一点母婴用品,结果蒋家父母突然来了帝都,蒋黎只能和她说句抱歉,约了改天。 阮棠不觉得失望,只是大好的天气不想浪费,于是去敲了江迟的门。 一声,两声,三声,没人。 她踩着拖鞋啪哒啪哒的走了回来,大周六的,人去哪儿了? 她掏出手机给江迟发微信。 江迟迟的贵重物品:阿迟哥哥,你去哪里了? 阮绵绵的大可爱:咕嘟咕嘟咕嘟……绵绵的大可爱江迟迟小朋友变成鱼了! 江迟迟的贵重物品:变成鱼了?那要怎么办才肯变成人呢? 阮绵绵的大可爱:要绵绵的亲亲才能好【乖巧.jpg】 阮棠还没来得及说话,江迟就发了个视频邀请过来。 镜头中的脸湿漉漉的,头发也滴着水,他浑不在意的抹了一把,靠在池边对着她笑,“绵绵,你是不是 想我了?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快说是!” 作者有话要说:嘻嘻嘻~ 第六十三章 “咦,你怎么猜到的?”阮棠凑近看了看,“你这是在哪儿?” 她怎么觉得自己听到了水声? “在游泳,今天的人还挺少的,”他扑腾了两下,溅起水花给她听,“你不是和小林子他老婆约好去逛街吗?怎么在家里?” 他很想提醒她,她现在还穿着睡衣呢,不要把镜头调的那么靠下,可惜他的眼睛和嘴巴都不听使唤。 没办法,绵绵穿吊带睡衣的样子他可不是每天都能看到!截屏截屏! “黎黎的爸妈过来了,我们改天再去,或者我一会儿自己去也成。”阮棠歪着头,“阿迟哥哥,你让我看看全景呗!” 他的镜头里只有他自己的一张脸,连个缝儿都不肯留,堵得死死的。 他身后有人在喊他,“迟哥,你不游了吗?这个体力不行啊,以后我们嫂子要吃苦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响亮的笑声阮棠有印象,只是想不起来名字,她听到江迟骂了一声,直接把手机屏幕一扣,伸手把凑过来看的人推远,“去去去,滚远点!” 衣服都没穿,别往他媳妇儿跟前凑! “迟哥别小气啊,让我们跟嫂子说句话啊!” “迟哥小气了这么多年了,你是头一天知道吗?!” “一碰到嫂子的事,我们迟哥就大方不起来了,得得得,我不说了,我们滚还不行吗!”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往远处游,顺便对着江迟吹口哨,“迟哥辣鸡!” 阮棠看着黑漆漆的视频界面,轻声喊他,“阿迟哥哥,我觉得我可能瞎了。” 江迟这才把手机翻过来,“你、你别看他们,你只许看我,别人哪有你男朋友好看啊!” 他们不仅脸不如他,他们连腹肌都没有好吗! 江迟直接把手机摄像头往下移,“你看,我没说谎吧?你男朋友是不是比他们都好看!” 阮棠的小脸“刷”的一下红到了底! “你、你往哪儿照呢!” 江迟一看,“噢,镜头太靠下了,我是让你看腹肌,你看!” “我看到了看到了,你快移开!”阮棠往脸上扇着风,热气直冲头顶,“你游完了吗?” “还没,绵绵,你是不是害羞了?”江迟响亮的吹了声口哨,“脸都红了,真好看!” 他媳 妇儿怎么那么可爱呢!真想摸一把! 阮棠说不出话来,水盈盈的眼睛瞪着他,毫无威慑力。 江迟咳了一声,换了话题,“对了,绵绵,你要不要过来和我一起游?人不多,地方还挺大的,来吧来吧!” 他还没怎么见过绵绵穿泳衣呢! 阮棠眨眨眼,“可我没泳衣。” 江迟一挑眉,得意的笑了,“我有啊,你去我那儿拿,就在储物间里,左手边第三个抽屉,我给你买过!” 阮棠一愣,“等等,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尺寸?” 江迟噎了一下,难道要告诉她,他是靠目测? 不好吧! 阮棠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算了,如果有尺寸合适的我就过去。” 江迟发了个定位过来,“没有的话可以现买啊,你告诉我尺寸,我去给你买!” 阮棠直接挂掉了视频。 再和他说下去,她就更不想去了! 阮棠是会游泳的,只是多年不游有点生疏,她活动了两下,拿着钥匙进了江迟家,按照他所说的打开抽屉,就看到一排粉红桃红鹅黄嫩绿波点的小可爱。 她沉默了一会儿,“啪”的一声关上了抽屉! 她就知道,不能相信直男的审美! 阮棠打开了下面的抽屉,这几件颜色倒是正常多了,就是布料有点少,尺寸大小也刚刚好。 她毫不犹豫的拎起了最里面的黑色比基尼,她倒是不介意露一点儿肉,她只是怕江迟受不住。 阮棠心情很好,管他呢!他自己买的衣服,就得自己受着! 这就叫活该! 活该的江迟正在美滋滋的等着她到来,手机在两手之间抛来抛去,他干脆上了岸,沾着一身的水珠坐在了一边,对着旁边的小孩炫耀,“嘿,老子的媳妇儿要来了!” 十岁出头的小男孩看了他一眼,拉过了旁边的小女生,“我女朋友一直在呢,我也没说什么啊!” 江迟:!!! 早恋是不对的!!! “可老子的媳妇儿绝对比你女朋友漂亮!”江迟不甘心,回了一句。 小孩不乐意了,“比那边那个姐姐还漂亮吗?” “哪个?”江迟回过头,刚要说“那肯定啊”,就看到了那个向着他的方向走过来的美人。 “要是比这个姐姐漂亮,我就服你!” 江迟乐了,长腿一迈,走到了阮棠身前,搂着她就亲了一口! 小孩看得目瞪口呆。 江迟得意洋洋的冲着他炫耀,“看见了没有,这个最好看的姐姐就是老子的媳妇儿!” 他要是有尾巴,现在都恨不得摇到了天上! 阮棠穿着他买的黑色比基尼,身材窈窕,双腿笔直,一身皮肤白的发光,晃得江迟有点晕。 她一路走过来,不少人的眼神都黏在她身上,袁子昂手里的球“啪嗒”一声掉进了水里,嘴张得老大,“我的妈耶,迟哥是不是会透过现象看本质?这是什么运气啊我擦!” 他摸了摸鼻子,还好没有鼻血。 “还用透吗,人家现象就够美了好吗!”林思远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他觉得江迟可能要发疯了。 果然,江迟除了开始惊艳了一下,后来看到其他人的眼神,整个脸都沉了下来,用后背把阮棠的身体挡住,“看什么看!看什么看!再好看也是我的!” 人都来了,他总不能直接让她回去,干脆带着她下了水。 已经到了夏天,水温并不低,阮棠坐在池边晃荡着小腿,向他身上踢着水花,江迟盯着她的腿看了一会儿,一把将她拽下了水。 阮棠懒洋洋的靠在池边,在水里动了动腿,在他脚背上踩了一脚。 江迟没有躲,由着她玩闹。 阮棠玩上了瘾,白玉似的小脚踢着他的小腿,江迟向后一撤,她扑了个空。 “过来,让我踩一脚!”阮棠凑了过去,和他在水里打闹起来。 围观的几个男人看得满眼羡慕,“真的,我一直以为高中已经吃狗粮吃够了,没想到过期狗粮也能甜到我!” “没过期,人家的保质期还长着呢,不像我,还没开始相亲就被拉黑了!” “这么惨的吗?那我就不告诉你我老婆怀孕的事了!” 已经到了中午,游泳馆里人越来越多,江迟看着她娇花一样的小脸,心中一动,手上停止了划水的动作,整个身子往下一沉。 阮棠一愣神,他的头顶就被没了过去,“阿迟哥哥?江迟?” 她惊叫了两声,男人没有反应。 她赶紧伸手去捞他,可惜他的手臂太滑,她根本握不住,她只能拦腰抱住他。 江迟的手臂一紧,将她死死地抱在怀里,闭着眼睛吻住了她。 阮棠一惊,这才反应过来他是故意的! 想要说话,嘴巴却被他堵着,她只能在他腰上小小的掐了一把。 江迟按住她的手,带着她出了水面,压在池边亲了一口,“掐啊,接着掐,不疼的!” 她的力气太小,跟逗猫玩一样,可爱的要命! 袁子昂整个人都惊呆了,“这是什么操作?” 时逑哭丧着脸,“现在撩妹的套路都这么深的吗?我好像明白我为什么单身了……” “对,就是因为丑!我要是这么干,非得被人打死不可!” 阮棠没有再掐他,反而搂着他的脖子,湿漉漉的眼睛凝视着他,“真没事吗?” “真没事,我逗你玩的,就想跟你在水里亲个嘴儿!” 阮棠嗔了他一眼,从他身上爬了下来,披着毛巾上岸。 她一走过来,就看到了刚才那个男孩依然在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两个。 江迟搂着她的肩膀吹口哨,“那小子估计羡慕我羡慕得要死!我刚才还在跟他说,说我女朋友超级美,他不信!这下信了吧!” “你和孩子说这些干什么?” 江迟的下巴在她的头顶蹭来蹭去,“我喜欢你,就是忍不住想向全世界炫耀啊!” 回去的时候,阮棠刚上了车,就看到车门外的江迟对她夸张的比着口型。 “绵-绵,我-喜-欢-你!” 阮棠对着他笑,在玻璃上画了一颗心给他,“爱你!” 江迟低下头,隔着玻璃亲了她一口,然后绕过来坐上驾驶座。 “绵绵,我遇到过的所有人里,我最喜欢你!” “我也是!”阮棠抓着他的手,在他手心捏了捏,“现在,最喜欢的江迟哥哥,我们可以走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迟哥:看什么看!不许看我媳妇儿!都闭眼!闭眼! 第六十四章 林思远自从知道了江迟住在阮棠的对面,但至今没有同居的事,很是惊讶,“迟哥,真没想到,你自制力这么好啊!” 江迟很不要脸的回答他,“你懂什么,这叫门当户对!” “呸,你这叫没进展!”林思远不给面子的吐槽他,“对了,你下个月真要请假?” 说到这个,江迟就忍不住兴奋,“是啊,绵绵要带我回家见家长!当初答应过她的,一起去见外公,男人可不能食言!” 最重要的是,他太想有个名分啦! 在去巴黎的飞机上,江迟终于开始紧张了,“绵绵,你说,你外公会喜欢我吗?” 阮棠扁了扁嘴,“阿迟哥哥可真贪心,难道有我喜欢你还不够吗?” “够够够,你喜欢我就够了!”江迟整了整衣服,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绵绵,我要见家长了!” “嗯!” “我要和你去见家长了!” “嗯!” 阮棠脸上的笑意渐浓,“阿迟哥哥别紧张,每个人都喜欢你的!” 江迟:……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话听着这么心虚! 他这次去巴黎的身份可不一样了,他可是名正言顺的外孙女婿,走起路来都带风。 阮棠对着他笑得甜蜜,两个人十指相握,走在异域他乡的小路上。 已经是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将她的面容映照的如梦似幻,江迟呼吸一滞,忍不住低下头去。 “绵绵,你的眼睛真美。” 尤其是看着他的时候。 这样全心全意都是江迟的绵绵,美的不可思议。 他带的礼物很多,两只手都拎的满满的,但是当管家想要全部接过去的时候,江迟却摇了摇头。 “这个不行,这个是给绵绵的。” 阮棠一挑眉,笑了。 “什么是给我的?”她凑了过去,打开了盒子,“咦,你什么时候买的?” 江迟拿起项链给她戴上,“当时路过,看到漂亮,就想买下来给你。” 他仔细审视了一番,认真的点点头,“可惜没有你漂亮。” 阮棠捏了捏他的嘴巴,“这么会说话的吗?” “是啊,有奖励吗?”他点了点自己的脸,“快快快,别等我提醒你!” 阮棠刚要踮脚亲上去,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忍无可忍的咳嗽声。 “伊莎!” “外公!” 再也没有她这样会讨人喜欢的小姑娘了,银发苍苍的老罗贝尔被她挽着手臂,甜甜蜜蜜的喊了一声,就忘记了自己刚才想要说什么。 什么外孙女婿,都不重要! 当天晚上,十分矜持的江迟睡在了阮棠隔壁。 虽然他半夜翻窗去了阮棠的卧室,但是天不亮他就又回去了,没有任何人察觉。 离开的时候,外公很舍不得她,阮棠答应,日后会时常来探望,也会在巴黎小住,老罗贝尔这才肯放人。 两人在巴黎多留了一天,因为要参加老师今年最后一场时装秀。 克里斯蒂娜看着穿着情侣装坐在前排的两个人,忍不住摇头微笑。 “现在呢?依然是准男友?” “不,”阮棠挽着江迟的手臂,笑得眉眼弯弯,“现在是准未婚夫。” 就在结束的时候,江迟毫不犹豫的掏出戒指,身边有人送上大束的玫瑰,头顶的灯光暗了下来,所有的光线都凝聚在他们两人身上。 江迟跪了下来,神情郑重。 他黑漆漆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着她,握着戒指的右手轻轻发抖。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小和尚,小和尚答应要给小尼姑一辈子……” “不知道,不知道小尼姑愿不愿意?” 阮棠直接捧住他的脸吻了下去。 “绵绵,我爱你。” “isa,jetaime.” 阮棠用手指抹去眼角的泪,不住的点着头,“我知道,我知道的!” 她一直都知道的,他爱了她二十年。 二十年并不是终结,他们还会一路走下去。 离开的时候,克里斯蒂娜微笑的看着她,“现在呢?” 阮棠笑眯眯的展示着自己的戒指,“现在,是最亲爱的未婚夫了!” 回国之后,两人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见家长。 虽然是一起长大的,但必要的仪式还是要有的。 江河和乔南坐在对面,看着江迟忙前忙后的给阮棠夹菜,忍不住摇了摇头。 “其实我以前并不看好你们。”江 河率先开了口,“没有想到你们真的能走到一起。” 乔南也忍不住吐槽,“是啊,江迟脾气差,爱动手,人又不好相处,你是怎么看上他的?” 她默默地把“瞎了眼”三个字吞了进去,保持形象。 江迟横眉瞪眼,“是亲妈吗?” “谁知道呢?” 阮棠从一盘子鸡翅里抬起头,有点茫然,“啊?脾气差?我觉得还好啊!” 阿迟哥哥的脾气挺好的啊! 江迟偷笑一声,“听到了吧,知不知道什么叫真知灼见!” 四个家长一起嘘他,江迟面不改色心不跳,灵活的剥着虾,放到了阮棠的盘子里。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领证?”阮宸的表情很严肃。 “越快越好,我觉得明天就是个黄道吉日!”江迟迫不及待的回答道。 阮宸呵呵了一声,“我觉得不是。” 江迟:qaq “下个月怎么样?下个月有个好日子,顺便让他们准备一下婚礼和新房,还有蜜月旅行的事。” 江迟听到“蜜月”两个字,耳朵动了动,低声问道,“绵绵,你喜欢去哪里度蜜月?我们去你最喜欢的地方好不好?” 阮棠眨着眼睛,笑的明媚,“我最喜欢的地方,是你怀里。” 江迟:嘻嘻嘻! 阮宸:女大不中留!!!森气! “那孩子呢?你们要不要孩子?” 江迟直接推了一份手术单过去。 “决定了?” “决定了。” 江迟这辈子都没这么严肃过,“我对儿孙满堂没有任何兴趣,我不喜欢别人,我只喜欢她。” 他眼里的深情骗不了人,阮宸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行吧,臭小子,惦记了这么多年,便宜你了!” —— 两人的蜜月旅行直接办成了海岛排队,在夏威夷的诸多群岛中,第六大岛拉奈岛被评为最浪漫的去处之一,月牙型海滩上,望着不远处别墅里的灯火绚烂,阮棠光着脚,拉着江迟的手往前走。 “绵绵。” “嗯?” “我们每年都来度蜜月好不好?” “好啊!” “等我们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我一定已经带你走遍了全 世界,我要在每一个角落里吻你。” “好呀!” “很久很久以后,如果我变成老公公,你变成老婆婆,你一定是最好看的老婆婆!”他想象着她白发苍苍的样子,竟然觉得有点期待,“能和你一起走完一辈子,我觉得我简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阮棠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用脚尖去翻找着沙子里的贝壳。 江迟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声音被海风吹散。 “绵绵,你以后要比我先走。” “为什么?”阮棠赤着脚跳到了他的面前,眼里全是好奇。 江迟摸了摸她的小脸,“因为我不敢留下你一个人,你一定会怕的。” 他舍不得。 “不过你放心,我很快会去找你的,我们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要在一起的!”他低下头,鼻尖顶在了她的额头上,“绵绵,你一定会认出我的,对不对?” “对!” 阮棠笑盈盈的抱住了他的脖子,“我怎么会认不出你呢?你可是我最爱的阿迟哥哥呀!” 江迟深深的凝视着她,唇角含笑。 他永远不会忘记第一次相遇时的心情,他那时就告诉自己,就是她了! 总有一天,他要把这个姑娘娶回家,抱在怀里,守着她生生世世。 最动人的告白从来都不是我爱你,而是,我们永远都要在一起。 他爱了她二十年。 她美的一如初见。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写在最后的话: 一路跟我走下来的小天使,你好呀! 终于写到结局了,说起来还是不舍大于满足。迟哥和绵绵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但他们的人生还会继续甜蜜下去。绵绵的形象我推敲了很多次,她勇敢,热情,直率,很爱撒娇,偶尔也会调戏阿迟哥哥,她是我最喜欢的小姑娘,所以她拥有一个全世界最好的江迟。 不良少年这个人设我很喜欢,江迟活得肆意张扬,他把所有的柔软和温情都给了绵绵,所以对待其他人就会少一些耐心。 下一本的《满分宠爱》(原名《青柠》)也是不良少年人设,凶狠霸道小狼狗和美貌动人大小姐的青梅竹马甜宠文。但是风哥和江迟不一样,他是为了保护心上人,所以逼着自己强大起来,但他骨子里的正义和善良永远都不会消失。 狼狗不会失去凶性,只要不睬到发疯的底线,他永远都是忠犬。 而风哥的底线就是宁宁。 就这样,我们下本见! ps:喜欢甜文的小可爱收我一下,爱你们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