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天空》 第一章 食堂里的袭击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国北方某地。 云峰是这里的一个小城市,虽然小,却盛产炼焦用肥煤,附近的几个大中城市里的炼铁厂,都喜欢用云峰的煤,出焦多,质量好,云峰也因此由一个偏僻近山的小县城,发展成了经济不错的县级市。县城东面的黑山上,也就因此满布了大大小小的黑窟窿。 最初是县里出资建矿,很快大家都知道挖煤赚钱,靠着黑山的乡、镇、村都开始建集体煤矿,黑山下蜈蚣峡口的红星煤矿,就是红星乡的集体煤矿,现在是云峰市里最挣钱的煤矿之一。这里出产的焦煤,可以和有名的太西煤相比,一吨煤能卖到普通焦煤的两三倍价钱,还要提前几个月预订才能买到。效益好待遇就好,所以红星煤矿的矿长,就刚买了市里第一辆卡迪拉克轿车。 那辆汽车并不到矿上来,煤矿在山里,路太难走,加长的车身很容易被高低不平的路面托底,所以这车平时都在云峰市里。在矿上充当矿长座驾的,是一辆丰田越野。 眼下连那辆越野车也没在矿上,矿长开着去市里开会去了,卡迪太张扬,比市长的北京吉普惹眼多了,半月前矿长头一次开卡迪去县城里办事,就被市长批评说奢侈浪费,幸亏矿长机灵,解释说是用来接送客户的,才勉强混过去,眼下矿长不想再捅这个漏子。 开会的原因是红星矿附近的一家煤矿,出了井下事故,一个民工被掉下来的煤块砸死了,本来这事常出,也就是打发家属万把块钱了事,不过这次死者家属胃口大了些,开口要五万,还抬着尸体去市政府门前哭闹,省城的记者不知怎么也来了,还在市政府前面架起了摄像机。市长的脸都黑了,最后煤矿赔了四万块才完事。然后市长马上下令要各矿的头头去市里开会,专门讲这个事情。 坏事传千里,这个事很快就传遍了黑山里的大小煤矿,张狗旦也听说了。 张狗旦是红星煤矿食堂的一个大师傅,当地康家窑人,四十岁出头,人长的精瘦精瘦,一点不象火头军出身。他的两只眼深陷进脑袋里,头发还带点卷,鼻子挺的老高,怎么看怎么象是外国人。眼下他正在锅里搅和西红柿,因为今天是周末,食堂要改善一下,做的西红柿炒鸡蛋。 食堂有两部分,一部分是大灶,给矿工吃的,一部分是小灶,主要给矿上的干部和管理人员吃,也卖给嘴馋不惜钱的矿工。张狗旦炒菜炒的好,就专门伺候小灶。小灶里本来还有一位师傅,今天那位师傅就告假休息回家泡老婆孩子去了。 “当------”钟敲一下,张狗旦嘟囔一声“半点了”。这落地钟表是破四旧的时候从一个地主家里抄出来的,当时几个红卫兵想把它砸掉显示无产阶级革命性,被几个老成人劝下来了,以后就放在红星乡革委会的大院里边,一用多少年,这剥削阶级的罪证还挺禁糟,一直没坏过。五年前乡里出资办煤矿,就把它也搬来了,开始在矿长办公室,后来办公室换了新挂钟,就搬到食堂来用。眼下正是十一点半,十二点就要开饭了。 食堂里的炉灶就设在窗户前面,现在天气热了,窗户都开着,他从窗户向外望去,对面正是矿井的入口,是个钢架子加石棉瓦的大棚子,正搭在帽子山的山脚下,帽子山是黑山山脉靠近红星村的一部分,帽子是村里人俗称,没正名。当初乡里开煤矿的时候,请来外边的文化人探矿,那帮人拿着奇形怪状的家伙围着帽子山转了一圈,就指定这个地方是矿眼,乡里就在这里挖洞,横三丈竖三丈,果然就挖出来黑黑的煤块,从此就有了红星矿。三个月前建矿五周年,矿上还专门请人家勘探所里的来庆祝,山里人实诚也死心眼,认定不醉就是没喝好,拿着自家酿的酒,连劝带灌,把四个戴眼镜的老头全灌趴下了。 一开始矿上都招的本地人当工人,过了两年,本地人都发了小财,就懒得下井了,就从外地招人来干,哪个省的都有,以河南四川的居多。 眼下呢,正是矿工们下工的时候,三四个黑炭一样的矿工在朝外走,一个好像是得了病,佝偻着腰捂着肚子。张狗旦心说:活该!多半是他娘的喝凉水喝的。矿上有锅炉烧热水,不过很多矿工在家喝凉水喝惯了,根本不去打。从矿洞出来之后就去水龙头那里咕嘟咕嘟喝。 另一个低头走路的矿工张狗旦扫了扫怎么都觉得眼熟,他想起来,那是本村的赵金发。 赵金发刚到二十岁,他本来是外村的,爹妈都早死,他靠着一个嫁到康家窑的姑姑养活,也就算康家窑的人了。两年前矿上招工,赵金发就来这里当工人。因为同村的原因,他和张狗旦比较熟,张狗旦对他也挺照顾,这里面有个原因,张狗旦没儿子,只有一个女儿,他琢磨着找个上门女婿,赵金发为人老实肯干,岁数也和他女儿差不多,张狗旦有招赘他的想法。 眼下这小子从矿上上来,脑袋低的和脖子齐平,张狗旦看不见他的脸,但是看赵金发走路的样子,似乎有点畏畏缩缩,张狗旦心想,这小子平时不这样啊,莫非被班长给训了? 张狗旦一边拿勺子在锅里搅和一边往外看,只用眼角瞟一下锅。他估摸等一会就能把炒好的鸡蛋倒进去了,忽然感觉自己的手有点颤,斜眼去瞅发现不是自己的手颤,是锅在晃,里面的西红柿象沸锅里的油点,蹦来蹦去的。还感到头还有点晕。 张狗旦心说我又没颠锅,这锅晃什么啊。他干咳一声,拿勺子在锅沿上磕了一下,又抬头向窗外看,外边的东西还没看到,就先瞅见两扇窗棂子在不停的晃当------不得了,这不是自己的事,八成是地震了!张狗旦嗷的一声就把勺子扔出去了,一个侧滚翻就钻到身边的一张桌子下面。这是十年前防震组教给他的,那时候北方在一次大地震后各地普遍成立防震组,开展了防震避震教育,张狗旦也参加了本地的防震教育班。当时他苦练这个动作一星期,被防震组列为先进典型,今天派上用场了。 他钻桌子时候脸朝着墙,看不见外面。就听见一声闷响,跟着是哗啦哗啦玻璃碎裂的声音,张狗旦大气不敢出,那一瞬间他脑子里就是三个字:地震了! 张狗旦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几十秒,也许更短,他听见有脚步声,紧跟着有人也钻进了同一张桌子下面。 张狗旦刚想回头看看是谁,后面已经伸过来一支胳膊,紧紧的勒住了他的脖子,那人压在他身上,把张狗旦的头几乎压到了地面,张狗旦伸手抓那只胳膊,使劲想把它拉开,刺啦一下子把半只劳动布的袖子拽了下来,然后他觉得后脑上一阵疼痛,就晕了过去。 第二章 失踪的矿工 赵金发和何三装完最后一锹煤,停下来歇口气。 井下的电灯闪着昏黄的光芒,黑色的煤层也隐约泛出了些黄色。 “金发,听说你以前在这干过?”何三问,他咧嘴一乐,露出一嘴的黄牙。 赵金发点点头,他不想多说过去的事情。但何三的话显然挑动了他的思维,赵金发回想起五年前那次有惊无险死里逃生的经历,依然感觉后背发凉。 他想起当年和他一起井下工作的那些工友,想起了魏得志、张发财,二狗子,林红卫这些人,如今就长眠在地下。 那次事故不是地震,是一次井下的瓦斯爆炸,赵金发因故上井,早上去了几分钟,得以逃得性命。 “哧”的一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赵金发抬眼一看,不由得勃然大怒,原来何三竟然点燃了一根烟。赵金发是经历过的人,知道矿下抽烟点火等于和阎王玩色子。他蹭的跳过去,伸手把香烟从何三嘴里抽出来,一脚踩灭。指着何三的鼻子骂道:“我x你妈,你小子不想干啦!” 何三吓了一下,咧着嘴说:“金发兄弟,你也太较真了。” 赵金发骂道:“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你知道这洞里死过多少人么?就是因为有火!你小子少给我嬉皮笑脸的,上去我就告诉矿里开除你!” 何三看赵金发是真动气了,只好低下头挨骂,赵金发虽然年龄比他小,但职位上比他高一级,算是工长,又是本地人,要说开除他赵金发真有这个能力。赵金发今天来和他拉这最后一趟是照顾他,因为这洞里死过不少人,经常有些不干不净的传闻,矿工们都不敢一个人干活,今天安排和何三一块来的那人闹肚子,赵金发本来是脱产的工长,特意过来陪他干活的。 骂了一通,赵金发见何三不说话,也就把口气放软了说:“何兄弟,我也不是真要开除你,不过你太不知好歹了,动火那是要命的事!我当初就在这里干过,就因为早了五分钟出来,侥幸逃了一条命,你把烟和火交出来,今天的事我就当没见过,下次再犯决不放过,直接开除!” 何三心里边不乐意,但还是老老实实的把烟和火柴都交了出来,嘴里一个劲的说我错了,我错了,金发哥宽容大量,我一定铭记在心。 赵金发又问何三是怎么带进来的,何三原不肯说,赵金发又要发怒,何三交待说是夹在裤衩里带进来的。赵金发心里说上去一定要告诉井口搜火种的魏老四,以后要摸这帮烟枪的裤裆。 然后赵金发拉起矿车,让何三在后面推着,开始往外走。 前面是一截隧道,赵金发跟何三走进去,隧道两边每隔一段,就贴着几张黄色的符纸,上面用红笔画着驱邪的符文,这是矿上请一个很有名的道观的主持画的,因为矿洞里死过人,大家都怕死鬼闹事。 赵金发经过一左一右两个洞口,这是一条天然的隧洞,也不知是通向那里的。因为有矿工说这个洞是通地府的,一度引起过大家的恐慌,现在这两个洞口都砌死了。洞上也贴了符文。 赵金发想起自己的老婆,她是张狗旦的女儿,张狗旦那次后脑勺被人砍了道口子,幸好不致命,回去后觉得世事无常,赶紧把闺女的事办了就放心了,所以不久以后就把两个人的婚礼办了。至于谁砍的,一直没查出来。 眼下,赵金发老婆正怀着第二个孩子,为了躲计生委的人,眼下在她舅妈那里住。 赵金发一边想着事一边走,忽然觉得不对,这煤车怎么这么沉呢? 他吆喝一声何三用力推,没听见应声。回头一看,何三不见了! 第三章 洞穴探险俱乐部 “1988年5月31日12时04分,云峰市红星煤矿发生瓦斯爆炸事故,井下71人丧生,虽然进行了全力救援,最后因为井下情况复杂,救援难度太大被迫放弃,这是我省煤矿采掘史上最大的事故之一,红星煤矿从此废弃。” 放下“云峰地方志”,我点起一根中南海,回想这几天遇到的事。 我叫薛江寒,二十六岁,现在是“美博洞穴探险俱乐部”的“探险指导者”。 我大学毕业后,几经跳槽进了一家“安全咨询公司”,是向工厂提供安全生产指导的。我在里面混了两年,本来无功无过,一个月前却出了漏子,我的客户,一家化工厂老板在我去办业务的时候,在他办公室里给我塞了个一千块的红包,俗话说马无野草不肥,钱不嫌扎手,我客气几句就收了,谁知几天之后,竟然有人跑到我老板那里指责我收受贿赂,还拿出来了我收钱的监控录像,原来那老板是我们竞争对手的朋友,故意下套毁人来着。随后老板就很客气的请我辞职走人。 然后,有人上门来让我去那个“探险俱乐部”去干活。 这人叫康德建,是我大学同学,在一汽车公司干销售,认识人多,路子广。住在北京,我这边刚被炒鱿鱼,那边他就给我打电话,说要来石家庄出差,让我跟他约个时间喝点酒,没说几句他就听出我情绪不对,问你怎么了。 我说兄弟这两天走背运,被老板炒了,名声也败了这行没法混了。 他想了想说,我这儿有一哥们要单干,现在缺人,要不你去干两天。 我说算了吧,卖汽车不是我能干的。 他说你想差了,我那哥们不是要卖车,是要开一个俱乐部,现在缺人手,正托我物色人呢。这样吧,明儿晚上咱们约个地谈谈。 第二天康德建跟我在卢夫宫二层喝酒,跟我说他这哥们是个驴友,炒股发了点小财,现在想办个会员制俱乐部,眼下缺信的过的人,我看你挺实诚的,反正现在没工作,跟谁干不是干啊。待遇我跟他说了,反正不会比你原来少。 我说那就是要去北京上班吗? 他说不是,就在石家庄,他这哥们的老婆是石家庄人,因为北京各项支出都高,打算把俱乐部设在石家庄。 我想想反正我在原来这行里已经算砸了牌子了,不如换个行业看看。就同意了。 两天后的下午两点半我去了建华大街23号,上二楼204,敲门然后一个三十多岁的大胖子见了我,热情的说你是小薛吧快进来坐下。然后给我倒茶水,自我介绍说他姓孟,然后问了我一通个人情况,又给我张员工情况表填,完了以后跟我了一通。说咱们这个俱乐部是创业阶段比较辛苦,要有吃苦准备以后前途光明的废话,递给我一堆乱七八糟的旅游杂志,说你先拿着研究研究吧。 我一边看杂志上的美女广告一边和孟胖子唠,孟胖子解释说他们这个俱乐部就是类似旅游社的东西,不过他们去的地方不是收费的景区所以不用导游证,我的工作实际上就是安全顾问,到时候跟着驴友盯着人别让人乱跑弄出事来,没活的时候就歇着,当然现在是创始阶段什么都不齐,好多事情要我多干点,以后走上正轨就轻松了。 跟孟胖子唠嗑时候我就瞅这办公室,也就十二平米放着一张老板桌,一个电脑桌,桌上放着电话、电脑、小打印机,地面是水泥的连瓷砖都没铺,除了我和孟胖子没第三个人了。我心里想这也太简陋点了吧,这地方能按时发工资? 孟胖子大概看出来我的疑心,跟我说:“小薛你别担心,咱们现在这个办公室是简陋点但我正在张罗新的办公地点。另外钱不是问题,这里是半个月的工资你先拿着,剩下的钱15号就发。” 我客气一阵就把钱收了,心里说冲钱的面子这半个月我就在这干了。 四点半,孟胖子跟我说可以下班了,明天八点半上班四点半下班,给你把钥匙明天你就自己开门吧,我事多有时候来不了你就替我接接电话什么的。 第二天我早晨来到办公室,孟胖子十点才来,见了我就问:“小薛,有个项目你做不?” 我马上就问什么项目,孟胖子告诉我:“小薛,有几个有钱的朋友,想组织一个废矿井探险,地方都选的差不多了,现在缺一个下过井的懂安全的人指导,我已经跟他们说了,你挺合适的,赶紧准备准备吧。” 我当时说孟总我不是不想去,但是我也没下过矿井,虽然我干安全这一样对矿井有所了解,但那都是纸上看的,没有实际经验我怕干不好。孟胖子拍了拍我肩膀说不用担心,到时候有下过井的人当向导,不过安全上还得你担着。他又跟我说其实这帮人都是经常在外边旅游跑深山老林的,一般的安全知识都挺了解。他孟胖子也跟他们跑过,知道这帮人都挺谨慎的,不过是为了花钱买个心安才找咱们。眼下他们愿意花一万块钱,这个咱们可以对半分啊。 这个对半分确实打动了我,我答应了。 然后孟胖子扔给我一页纸,说这就是探险计划。让我看看计划,写点安全方面的意见,明天早上给他。 然后孟胖子说有事情又出去了,我看了看那计划,写得很简单,是一个报废煤矿,第一天下井,第二天在井下转,第三天上午出井。然后列了列要准备的东西,写了手电、帐篷、吃喝就完了。全部内容不到200字。 我心里想写计划的人不是外行就是根本没用心,准备的物品也写得太少了,连卫生纸都没写出来,莫非拿石头擦屁股? 我琢磨一下,上网搜了些驴友常备的探险用具加进去,什么急救包,绳子,小刀,电池什么的,当然也没有忘掉卫生纸。然后加了些井下安全的用品。 井下注意的事情,一是戴安全帽,因为井下常有煤块什么的掉下来,大的可能有几吨重,这个没办法,只能听天由命,不过这种情况很少。至于小煤块,就要靠安全帽起保护作用了。矿井专用的安全帽还带矿灯,可以部分代替手电的作用。 第四章 行动计划书 二是带瓦斯探测器、一氧化碳探测器,这是正规煤矿必备的玩意,大型的是一个系统,能布置成千上万的探头,那里瓦斯超标就报警。这样的当然旅游用不到。小的就是手提电话般大小,在井下行动这东西很重要的。此外矿井里瓦斯涌出的时候里面经常夹带着硫化氢、一氧化碳这样的毒气,硫化氢是有臭味的,可以闻出来,但是一氧化碳就不一样了,它没有味道,中毒者感觉出来的时候往往就已经无法行动了,可说杀人于无形,所以必须要带探测器。 这两样是我认为最重要一定要带的,不太重要的也列了几个: 防毒面具,即使有了探测器,如果没有防毒面具,也很可能会着道。 导向线和记号笔,在洞里面可能迷失方向,这不要紧,但千万别找不到来路。米诺斯的迷宫是靠线团走出来的,现在洞穴探险也用这种东西,叫导向线。当然线有断掉的危险,所以记号笔更管用,有这两样,可以万无一失。 带上对讲机,井下黑咕隆咚的,方向难辨,没这东西离几步远就可能找不到人。不过作用也不是太大,因为地下的岩土对无线电波有很大的吸收,正规煤矿的对讲机系统是在井下铺的信号电缆,电缆伸到的地方对讲机才好用。旅游当然不可能去铺电缆,我考虑井下可能有些比较大的空间,比如比较直宽的矿道,距离可能有数公里,直线上对讲机还是有些作用。 指南针,我并不太相信这东西,地下指南针经常失灵,但是有总比没有好。 然后又写了一些井下可能遇到的危险情况,列出来应对的办法。 最后列了可能有些多余但也可说是最重要的一点:外面要有人等着接应,万一出现最严重情况,外面的人可以组织营救。 我在办公室里写了一天意见,洋洋五千多字。第二天早晨,给孟胖子看了,孟胖子连连说好,然后揣着意见出去了。 中午孟胖子给我打电话,说那帮人看了意见很满意,决定让我当他们的指导者,给我五千块报酬,又让我收拾一下东西,后天就去云峰市,大后天就去下井。 我心说这帮人也挺急的,就这么点时间准备,我得赶紧看点这方面的东西,省的让人看出来自己实际是个外行。 下午在网上看了一下午有关的知识,第二天白天也是这么恶补。第三天我按照孟胖子给的联系方式,在火车站上联系上了他那帮朋友,票他们已经买好,下午六点钟到达云峰市,在市里的一个招待所住了下来。 吃过晚饭,我打算洗个澡,但是洗漱用品没在桌面上,我先是打电话给楼下前台,却没人接,我就下去找人要,正好在前台桌子上扔着这么一本旧书。 前台没有小姐,我喊了几声等了一会走出来个大妈。在等她的时候我翻了几页觉得值得一看,就和前台大妈说我拿上去看看。 洗完澡躺在床上拿出来看这本县志,看到里面矿难的内容,忽然就反应过来,我们要下井的时间,就是二十年前红星煤矿矿难的日子。 矿难的时间是5月31日,我们31日下井,这巧合可不太吉利啊。 第五章 此行的同伴 和我一块来云峰的共有3个人,一个是大个子,四十来岁,手粗脚大,姓毛,别人叫他毛哥。一个矮胖子姓南,一个中等个戴眼镜四十多岁的姓李。 我们在车站候车室见的面,我刚打联系电话,还没接通呢就看见那大个子冲我招手。上去一问果然就是。 毛哥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很有力量,捏得我的手隐隐作痛。他喊过来另外两个人,给我做了介绍。 矮胖子长的一脸凶相,看见他就想起黑社会里的打手。戴眼镜的倒看着有点斯文。 毛哥一边和我寒暄,一边上下打量我,又问了我的年龄,我心里想他可能觉得我太年轻了点。 不过他嘴里的话绝没有轻视我的意思,他问了问我的简单情况,听到我的学历,就夸我大学生有知识,比他们老粗强,说你就是专业人士啊,我们都要向你学习。 毛哥这番话说出来很是真挚,听起来绝对没有讽刺的意思,我当然十分受用。 毛哥看来是另外两个人的头头,毛哥说话时,他们都站在毛哥后面,神情比较庄重。毛哥说完了,他们也用一样的调调的夸我一遍,我嘴上谦虚着,心里挺高兴,觉得这帮客户看来挺好相处的。 我们上了车之后进了软卧车厢,他们已经订好了位置,四个人正好一间,我们就坐在下铺接着聊,毛哥介绍说他们几个和孟胖子都是朋友,也都是驴友,一般的风景区去腻了,这次打算下矿井看看。毛哥又说以前他当过矿工,知道矿下边除了黑煤没啥东西,可别人非要去,他也想回来怀念一下。 那矮胖子说不对,毛哥你说井里除了黑煤没啥东西,那山洞里除了石头也没啥东西,为啥有人去探险?煤矿除了黑煤别的不说很可能有各种化石夹在里面,前几天不是有人在山西煤矿里挖出来一块恐龙化石么? 带眼镜的也附和说煤矿矿井其实是很好的人文旅游资源,现在不是有个概念叫工业旅游么,煤矿就是工业发展的产物,就是旅游的地方嘛。 毛哥笑了两声,说你们什么时候懂化石了?然后跟我说他们这次来是有准备的,根据我的意见,买了些瓦斯检测仪什么的,由孟胖子和另一个人带过来,因为有些东西带上火车不方便,所以让孟胖子找人另雇车拉过来,孟胖子和另一个人明天会跟车过来。 然后我给他们讲了一通井下安全,说完了毛哥拿出副扑克来,我们四个在车上斗了一天地主,直到车停云峰站。 那时候正是晚上六点左右,我们先打车去了招待所,这是毛哥早预定的,我们一人一个房间。放下东西,去了旁边一家小饭馆吃晚饭。 云峰市晚上的气温也有二十度左右,我们进了饭馆,坐在一张靠中间的桌子边,叫了几个菜,每人一瓶啤酒喝了起来。 饭馆一面的墙上摆着一台电视机,我们一边吃一边看。毛哥大概热了,把外衣脱了下来,穿着背心看电视。 毛哥坐的位置正对电视,我和南胖子就分坐两边。我正对着营业柜台,柜台后面是一扇通里面的门,挂着半幅门帘。服务员是两个当地姑娘,因为现在人不多,正站在柜台前唠闲磕。 柜台右边是个送菜的窗口,从窗户里能看见穿着白围裙的厨师在里面炒菜。 电视上正放着当地的新闻,播的是市里的立交桥建设的内容,毛哥很有兴趣的盯着看,我觉得没什么意思,看看两个姑娘感觉也长的一般,索性盯着那送菜窗口看厨师炒菜。 柜台后面的门帘一挑,一个穿白围裙的老头子走出来,在柜台里一张椅子前坐下,四下瞅瞅客人,此时饭馆里只有我们一桌是群客,其余几个客人都是单帮的。 这老头子戴着顶旅游帽,我一开始想这么暖和带什么帽子?再一看他鬓角没头发,明白了,他是个秃瓢。 一会,那老头子又进去里面了,一个女服务员也跟着进去,一会出来,手里端着我们点的菜。 菜端上来,毛哥这才把眼光从电视上挪开,很有感触的说:“想不到啊,原来我在的时候这里就跟农村一个样,现在也有点城市的样子了。” 毛哥招呼我们吃菜,一边给我们讲他过去在这里的经历。 毛哥是四川人,家里穷,所以上到初中就辍学了,先是在家帮着务农,18岁经人介绍来云峰的煤矿打工,一干就是三年。因为收入比穷山沟里多,后来毛哥的几个同乡,亲戚都来了。 说到这里毛哥的声音有点低沉,他的眼里闪着些光:“他们都是听我说这里有钱赚才来的,我也是想让大家都过得好些……。” 毛哥说不下去了,低头喝啤酒。眼镜李小声告诉我,后来矿上出了事故,毛哥的同乡和亲戚都埋在了里面。 眼镜李正名叫李富才,别人叫他老李,因为我们几个人只有他戴眼镜,我心里就把他叫眼镜李。毛哥大名毛新章,南胖子叫南志平。我觉得他们的名字没特点不好记,心里就叫他们毛哥、南胖子。 毛哥喝完一瓶啤酒情绪有点好转,跟我们说他拿了抚恤金,再也不敢在矿上干了,就去南方工地上找活,后来就用矿上给的抚恤金当本钱自己倒腾建材,后来又结识了南胖子和眼镜李,几个人合伙开了公司,现在日子是比较好过了,只是当年的矿难总让他难以忘怀,今年来这里,准备再体验一下井下,多少也是给自己求点心理安慰。 我心里想毛哥这个人挺有情义的,这次干活一定要卖力些,多交些朋友以后说不定还能用上呢。 我掏出手绢来擦眼睛,也不是全然做戏,因为毛哥的话讲的确实感人。 毛哥坐正了,说:“我这个人就是爱讲废话,搅得大家都不高兴,是我的错!不谈那些事了,大家来就是玩的,不是陪我哭哭啼啼的,来,都喝一杯!” 吃喝完大家回到招待所,各回各屋休息,我洗澡后拿起那本地方志看,想起毛哥说过的经历,想起下井的日子就是矿难的时间,心里觉得不太舒服,怎么挑这么个日子。 废弃的福惠煤矿 转念想想我理解了,毛哥虽然没说他干活的矿叫什么名字,但从这地方志来看,多半就是那个红星煤矿。为了纪念才挑准日期下井的。 这次要去的井,应该就是那个红星煤矿吧。但是地方志上说了那个煤矿没法救援,通道肯定都炸塌了,也许是其他的废矿井吧。反正都是地下,找一个进去呗。 我想着想着就犯困了,关掉灯睡觉了。 迷迷糊糊的时候,我好像听见有人在门外面的走廊里谈话,有女声,像是服务员带人来住房,我起来撒了泡尿又睡死了。 第二天早上吃完饭,四个人在毛哥房里碰面。 毛哥拿出份云峰市地图来,告诉我们,要去的矿井就在市区外的山里,是个采完了的私人小矿井,矿主把主通道门锁上了,打开就可以下去。 毛哥说他要租两辆面包车,等孟胖子和另一个人小崔上午带东西来了,就开车往山里走,先看看情况,再把探险计划敲定一下,如果没新的意见,明天31号五个人下井,孟胖子在井外等着。 然后我们出去叫了两辆面的,说好价钱,然后我们去市区外环上等着。九点刚过,孟胖子和小崔就坐着一辆金杯车来了。 出人意料的是,小崔竟然是个短发女孩,个子挺高,一脸甜样,一看见毛哥就大声打招呼,看起来和毛哥很熟。 我有点诧异,问毛哥:“这就是小崔?” 这时候小崔离我还有十几米远,我说话声音不大,可是她竟然听到了我的话,大声说:“是我!是不是很奇怪啊?” 我有点尴尬,毛哥大声说:“小崔你小声点,这是我们的顾问,你也要有点淑女样子啊!” 说话间小崔已经走到我们跟前,我急忙说:“呵呵,我想不到原来是一位女侠!” 小崔笑了,对我说:“大顾问,我说话没心没肺的,别生气啊!” 孟胖子说他俩雇的车要回去,让我们从他俩坐的车上把东西给取下来,是两个大号的纸箱子,放上我们租来的面包车,先回招待所给小崔和孟胖子开好房间,箱子先放到毛哥房里。 孟胖子和小崔先休息了一会,中午吃完了饭,我们坐上面包车,朝市外开去。我和孟胖子、小崔三个人在后面一辆车上,告诉司机跟着前面毛哥的车,左歪右扭在山路上跑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地方。 那是一个山间谷地,像是一个缺了口的盘子,眼下我们正站在这个盘子的缺口处,看见右前方有一排依山建造的红砖房,大约有十几间吧,分左右两部分,中间露出有十几米宽直上直下的山崖来。山崖上有一个桥拱形的洞口,应该就是矿井的入口了。 谷地里长满了一尺来高绿油油的蒿草,根本看不出有路的痕迹,这里一定荒废很长时间了,一只兔子从草丛里跑出来,看见我们一扭头又跑回去了。 南胖子说:“这倒是个打猎的地方。” 小崔皱皱眉说:“怎么这么荒凉啊。” 毛哥说不荒凉我们还不来呢,他让司机留在原地,带着我们穿过蒿草丛向井口走,走到红砖房前,草明显的稀疏了,形成一块长形的空地。一条狗正在空地上打瞌睡,看见我们过来,起身跑进了草丛。 小崔说“这里还有人养狗啊?” 毛哥说“这是野狗,家狗看见人过来还有不叫的?” 我用鞋尖挖了挖地面,看出这里的地面下面铺了一层煤渣,年深日久,煤渣上面落了一层薄土,草勉强能长起来但又长不高。 我们走到洞口停下,仔细打量这废弃建筑。我看到洞口上面有水泥抹成的方框,方框里写着“福惠煤矿”四个楷体字。洞里面有两扇黄红斑驳的锈铁门,因为铁门的位置在洞口内两米远,所以从我们刚才来的缺口那里是看不到的。铁门上有手指粗细的门栓,用一把大号铁锁锁着,锁身也锈成黑一块红一块的了。 门上有几处还没掉的灰漆,上面用黑笔写过字,现在还有一点深色的痕迹。我勉强看出一个“止”字,猜想一定是“禁止入内”,其他的字都锈掉了。 两扇门中间有半寸左右的缝隙,我走过去趴在门缝上往里看,可什么也看不见。只感觉一股冷风从里面吹到我的脸上。 我离开门口,南胖子他们几个依次凑上去看,我和毛哥去看那些砖房。 砖房是木门木窗,时间长了木头都腐烂了,一股子霉味从里面飘出来。窗户的玻璃几乎没有一扇完好的,门上的锁也锈的成了破铁块,毛哥和我从窗户里向里看,能看到里面一排排的上下铺,显然是当年矿工们住的宿舍。 走到最边上一间,毛哥在门口停下来,伸手把门推开,原来这扇门没有上锁。 我跟着毛哥走进房里,我觉得这里挺暗的,一看这间的窗户玻璃还算完整,上面贴着报纸,所以屋里显得黑些。这一间比那几间宿舍都大,地面是水泥的,到处都是老鼠屎。房间当中稍微凹下,地上还有一个小洞口。墙边上放着两排小木橱,一根塑料管子从房顶上的一个孔里伸下来。看样子这里以前是个洗澡间。木橱有几个是开着的,橱门上被老鼠咬得坑坑洼洼。我看见一个橱子里有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个矿泉水瓶子。 矿泉水是康师傅的,里面还有一点水,我拿起来看瓶盖,可惜上面的日期太模糊了,屋里也暗了点。只能勉强看出是新世纪以后生产的。我正要拿出去在阳光下看,忽然听见有人在尖叫。 我们赶紧跑出去,往洞口那边看,就看见小崔从洞口跑出来,双手捂眼,其余的人也都看见了,孟胖子首先跑过去扶住她。 我和毛哥也跑过去问情况,小崔做了几个深呼吸,情绪稳定下来,告诉我们,她从门缝里看洞口,看着看着就胡思乱想起来,想着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山精鬼怪的,一想就觉得里面有人在看着她,越这么想越害怕,越害怕越要看,忽然就感觉看到里面有个东西动了一下,把她吓得大叫起来。 毛哥笑着说:“你就是自己吓自己!”。 话音刚落,从洞口的铁门上,传来当当的撞击声。 第七章 莫非是桃花运? 撞击声并不大,仿佛是有人敲门一样,“当,当”的响着。我们扭头往洞口那里看去,但是除了声音并没有什么异常的。 我们都感觉一股寒意从背后升起。 我最先反应过来,心想我是安全顾问,这时候怂了可就丢大人了,一个矿井能捣鼓出什么东西来?我大喊一声“嗨”,转身大步向铁门走去。 我走到门口的时候,撞击声停了。我站在那里往门上看,忽然,“吱”的一声,一个东西从门上面的缝里挤了出来,展翅飞去,原来是一只蝙蝠! 我愣了一下,忍不住大笑起来。 他们也看见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互相说了一通自嘲的话,又往各处查看去了。 小崔朝我走过来,笑着对我说:“大顾问你还挺胆大的嘛,刚才快把我吓死了。” 我微笑说:“没什么,我其实也有点怕。” 又说:“其实都是心理作用,我是无神论者,从小就不信鬼啊什么的,所以也就胆大些。” 小崔说:“哎,我还就是有点信那些说道,我知道没科学根据,可就是觉得信点也好,万一真有呢。” 我笑笑说:“嗯,其实很多东西科学还解释不了,所以鬼神之类的说法总是有人信的。不过在这里还是别谈了,越谈越容易害怕。” 小崔说:“真是,我还有点怕,你别一个人走,带着我啊。” 小崔和我两个人继续在煤矿转悠,去看那些旧砖房,小崔显得很兴奋,每一间都要去看看,还要问我这房子是干什么的,还要发些很幼稚的感叹。 看见那些上下铺,听我解释那是矿工宿舍,她就说:“哇,原来矿工住的地方是这个样子啊!好新鲜啊!” 我心里不禁说:“这话也太嗲了吧!” 不过男人心里总是喜欢嗲美女的,她这么表现我反而觉得自己很有满足感。我耐心的给她解答那些听起来有些弱智的问题,这么一来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我不知道小崔是什么时候挽住我胳膊的,当我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发现毛哥他们几个也都注意到我们俩个有点亲密,不时向我这边看来,脸上带着奇异的笑容。 我略有点尴尬,轻轻把她的手臂推开,小崔笑了笑,转身走开了。 毛哥走上来说,他们已经看的差不多了,现在就回去吧。 我们又坐车回市里招待所,路上我想想小崔的事,心想现在的女孩真大胆啊,莫非我今年有桃花运了?回去后我们和司机说好明天接着租他的车。然后在外面的饭馆里吃完饭,几个人都到毛哥房里,商量了一下明天进洞的安排,毛哥特别问小崔要不要进去,小崔表示一定要进,毛哥笑着说:“你可别乱叫吓唬我们啊。” 进洞的安排是,明天白天下井,如果没有什么意外,井下空气还可以的话,就在下面过一晚上,夜间毛哥要在井下祭奠他的兄弟,可能要单独行动一段,但到时候可能让我跟着过去,以免遇到意外。 我当时一点没想到这里面可能有什么问题,觉得毛哥只是慎重,毕竟一个人不如两个人有照应啊。 孟胖子留在地面上等着,如果第三天中午我们还不出来,就找人组织营救。 南胖子和眼镜李、孟胖子都表示对安排没有异议,毛哥问小崔,小崔娇滴滴的说:“你大老板说了就怎么办,我怎么敢有意见呢。” 毛哥哈哈大笑,说“我是小跟班,你才是大老板呢。” 毛哥又对我解释说小崔是真正的千金公主,家里很有钱,她爸爸经常在生意上照顾毛哥他们,小崔也是喜欢到处乱跑的主,什么山山水水的经常跑,这次听说毛哥他们要下井,也就跟着来玩了。 然后毛哥说大家回去休息吧,养好精神准备明天下井。 我想起来说带来的装备是不是先检查一下?毛哥一扬手说,“我晚上检查一遍,你们睡觉去吧。” 小崔说:“你们先回去吧,我和薛顾问去外面走走。” 毛哥说这恐怕不好,明天就下井了,小薛今天已经很累,要早点休息。 小崔很不高兴,站起身来要走,毛哥一个眼色过去,孟胖子立即推我一把,“快过去吧,毛哥同意了。” 我和小崔在招待所外面的马路上溜达,老实说我不是一个很能和女孩子套近乎的人,交谈中小崔远比我主动。 其实她也就是说些天气好风景好空气好一切都好的套话,并没有说什么直接的言语,我偏偏这方面也笨,丝毫听不出有什么暗示来。 但想到白天的情况,我心里不禁想莫非她就是那种传说中的花痴女?要不要我主动表白一下呢? 走到一个拐角处,路灯照耀下,我看见白天坐的一辆面包车就停在马路对面,司机正和一个戴墨镜的人说话。 我不想让他们看见我和小崔在一起,可是那司机已经先看见我了,往我这边一招手,我只好硬着头皮过去打招呼。 那个戴墨镜的人看见我们过来就转身走了。我们和司机聊了会天,顺便问他怎么没回家啊,司机说他朋友打电话过来找他吃饭的,顺便喝了点啤酒,喝完了两人身上发热,在街上休息一会出出汗。 我们正在谈着,司机说你看那边有个人盯着咱们看呢。 我们一回头,孟胖子从一片阴影里走了出来,说小薛怎么还不回去,我怕你们玩过了出来喊你们呢。 小崔狠狠地瞪了他几眼,说不劳你大驾,我们自己知道。然后拉着我回去了。 孟胖子有点尴尬的跟着我们,一直跟到我们上了楼,小崔回了自己房间。然后孟胖子进了我的屋子,跟我说你要注意啊,小崔是我们的客户,客户和我们之间要保持距离,不要太亲近。 孟胖子是我的老板,我只能满口称是,心里把他骂了一万遍。 第二天我们吃过饭,依旧坐那两辆车进山,九点钟的时候我们六人再次来到煤矿井口,在煤矿口毛哥介绍了一下规矩:必须跟队走,严禁单独行动,要做什么事必须由毛哥、我两人同意。当我们俩都不在的时候,眼睛李负责。 我们都换上了冲锋衣,戴着安全帽,穿着登山鞋,拿着手电,每人背一个大包,里面装着食物和其他东西,都是毛哥昨天晚上给装好了的。 关于我建议的那些器材,毛哥说有些没买,像导向线什么的就没有,但他们带了绳子,还有荧光笔、荧光贴,可以起到标志的作用。对讲机和指南针也没带,因为觉得不太必要。 毛哥拿出一瓶五粮液,打开来撒在洞口,说是给当年的死者祭奠。还有一瓶酒他装在自己包里,说要带进去撒在地下。 然后他拿出一根撬棍来,把撬棍伸进门下的缝里,一用力,门被顶起了两寸高,原来门轴的底部是镶在一个水泥小坑里的,门被毛哥撬起,门轴从坑里移了出来。 毛哥熟练的卸下半扇门,吆喝一声,五个人鱼贯而入。 孟胖子在门口和我们道别,喊道:“一路平安……。。” 打亮了头上的帽灯,毛哥最前,我在最后,沿着煤渣铺成的道路走了下去。 安全帽上是有锂电池的,昨晚上毛哥都已经充好电,每个人还带着好几块锂电池,手电也是锂电的,而且和帽上的电池可以通用。所以我们不太担心电池的缺乏,把手电和帽灯都打开了。 进去后的通道有一米半宽,两米高。一开始是几米长的平路,然后就开始向下倾斜,倾斜段通道中间是一米宽,二十厘米深的水泥凹槽,里面有细小的煤粒和煤粉。凹槽两边各有一尺宽的斜坡。 通道里的空气潮湿烦闷,但还不至于难以忍受,我们虽然包里都有防毒面具,却都没戴上。只有小崔戴上了口罩。 走下斜坡十几米,后面洞口的亮光几乎消失殆尽,只有帽灯和手电的亮光闪耀着。 第八章 下到煤矿里面 通道是纯粹的斜坡,没有台阶,因为比较陡。我们走的很慢,老实说,我现在有点激动,因为这是我头一次进入煤矿,从小我对深深的地下有些什么东西就比较感兴趣,高中时候看过凡尔纳的地心游记,里面对神秘奇异的地下世界的描写深深的吸引过我。现在虽然我知道那都是小说作者的杜撰,但来到地下,仍然是有一点感触的。 走了没多远,毛哥就站住了,说:“听!什么声音?” 我们停下来,听到前面传来唧唧的声音,在我听来这东西像是许多只小鸡雏在叫。 跟着传来扑楞扑楞的拍翅声,毛哥说:“大家蹲下!是蝙蝠!”。 我看到下面的矿洞里,一群黑压压的东西向我们飞过来,大家立即蹲下来,双手抱头,耳畔听着呼呼的声音从头顶上飞过。 走了大约十分钟左右,通道出现了一截五六米长、三米宽的平台。毛哥招呼停下来,拿出荧光笔,在通道壁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箭头,指向我们的行进方向,又在箭头下面写了个阿拉伯数字1。 眼镜李说你怎么不用荧光贴呢?毛哥说别急,我是先试一试笔好不好用。然后他拿出荧光贴来往上贴了一张。 毛哥带来的荧光贴是洋货,像一卷胶布,他说这种荧光贴粘的很牢,而且发光时间可以长达一周。而且上面还有数字,可以用来计数。 我好奇的往平台壁上看,帽灯照出墙壁是白色的石灰岩石,但上面覆盖了一层灰黑的煤尘。齐肩高的地方有些方形的小洞。 平台中间有个一米见方的浅坑,里面填着煤渣。小崔很好奇,毛哥说,这个坑是卷扬机的地基,这是个小矿,矿主不肯花钱铺传送带,就靠人力或者电动卷扬机往上拽煤。 通道中间的凹槽,是走矿车的地方,如果用人力往上拉车效率太低,就在平台上放卷扬机,把矿车挂在卷扬机上,拉到平台,工人把绳子摘下来,接到下个平台的卷扬机上。反复接力往上拉煤。 平台的地面上,星星点点的散步着黑色的小颗粒,南胖子好奇的检起来看看,毛哥说:“别看了,是蝙蝠屎。” 眼镜李笑道:“蝙蝠屎是中药,能明目啊。” 南胖子说:“那老李该带点回去泡茶喝。”我们都大笑起来。 毛哥用手电向洞顶照,我看见洞顶只有两米高度,灰黑的顶上有几条颜色较浅的印迹附在上面。毛哥说,那是电线留下来的痕迹。矿主废矿的时候把电线都拆走了。 我们在这里停了一会,我拿出来瓦斯探测器看上面的数字,确定这里并没有可以探测出来的瓦斯和其他毒气。说明这里还是比较安全的。 为了防止单个探测器失灵,瓦斯探测器有两个,我和毛哥各带一个,一进洞口就打开,如果洞里有毒气,探测器就会报警。 因为煤矿的煤层里,经常积聚着瓦斯,瓦斯是甲烷和其他气体的混合物。这里面最可怕的是一氧化碳,也就是平时说的煤气。这种气体无色无味,却能迅速的致人于死地。甲烷无毒,但是可以爆炸,通常说的瓦斯爆炸,就是指甲烷的爆炸。红星煤矿的71人丧命事故,就是瓦斯爆炸的结果。 其实我在这里测可以说是多此一举,如果有瓦斯的话,蝙蝠不会在这里栖息。 过去的煤矿里,经常带一些小动物下去,比如百灵鸟,小白鼠之类的。这些动物对瓦斯比人类敏感,如果井下瓦斯含量增加,动物就会焦躁不安,甚至昏迷。这是一种简陋的瓦斯检测方式,漏报和错报的几率很高。现代当然都用探测器了。 现在当然不用这种办法了,我们用的瓦斯检测器,可以检测出万分之一的瓦斯来。如果浓度到了甲烷爆炸下限的四分之一,或者一氧化碳到了威胁我们安全的浓度的10分之一,它就会自动报警,提醒我们赶快离开。 我又拿出气压高度计来测量,确定我们现在地下100米深处。 小崔拿出相机来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大家继续前进,每走十分钟左右就有一个这样的平台。毛哥每到一个平台就用荧光贴作记号,我估计平台和平台间的距离大约有三百米。 走到第六个平台,夜光表上指示时间在十点左右,我们已经到了地下六百米深。前面的通道不再往下,而是平着前进,宽度也足以容下我们五个人并排行进。毛哥说:就要到了。 往前走了三十多米,我们到了通道口,一扇虚掩的铁栅栏门挡在那里。我们推开铁门,进入了矿洞。 站在矿洞的入口处,五道手电光四下晃来晃去。我们看到自己身处狭长但低矮的矿洞边沿,地面、墙壁、顶部,到处都是黑色的煤层,在手电光照耀下闪烁着妖异古怪的光芒。用手电往左右照,看起来矿洞宽度不过几十米,往前照,能看见几根黑色的大柱子,手电光穿过柱子间的空间,前面是深邃的黑暗吞没了光线,不知道有多长。 毛哥说:“先别往前走。大家就地休息二十分钟,顺便也可以照点照片。” “全是黑煤坐都没地方坐,怎么休息啊?”小崔娇滴滴的问。毛哥呵呵一笑:“回到通道里坐着,我有报纸当垫子。” 大家回到通道,坐在矿车槽的边沿。毛哥说:“眼下我们到了矿洞边上,刚才看了看这洞是长条的,我估计少说也有好几公里。大家在这里休息一下,落落汗,照几张照片,作个记号,然后我们继续向前走。” 南胖子说:“这回算开了眼了,煤矿原来是这么个样子。” 眼镜李说:“现在才八点多,就算这洞有十公里,我们一直走下去,四个小时也就到头了,回来四个小时,晚上就能出洞了。” 我听着有些奇怪,问毛哥:“你们不是要在洞里过夜吗?” 毛哥说:“别听老李忽悠,我们进洞是探险,是看风景来的,那能不停一直走?这看一会那看一会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看起来这煤矿好像没采完啊。”眼镜李对我说。 “恩,但是容易开采的煤层都采完了。”我说。“现在我们看到的煤,其实叫煤矸石,是贴近岩石的煤层,里面石头多,也硬,开采困难也卖不了好价钱。所以矿主就不开采了。”我转过头问毛哥:“毛哥,你以前在的煤矿不是这里吧。” 毛哥说:“离这里挺近的。”他双眼盯着前面的矿洞,好像陷入了沉思。 看着他这样,我想他可能是想起了往事,继续追问当然是不礼貌的。左右看看,南胖子闭目养神,眼镜李从地上拿起一块煤块饶有兴趣的看着,小崔则拿出一面小镜子来,在帽灯照耀下梳理鬓间的头发---我想她或许把唇膏也带下来了呢。 坐在地上,我开始想象过去这里的情景。在深远的洞穴里,昏黄的电灯光下,全身漆黑的矿工,用铁镐把煤从洞壁上刨下来,一锹锹的装入矿车,然后推拉着通过长长的洞穴,运到我们现在坐着的地方。那里把煤车挂上绳索,用电动卷扬机拉上几百米上的地面,然后装进卡车,运向附近的城市。 想着想着,一股香气冲进我的鼻孔,我斜眼一看,小崔挪到了我的身边,我觉得有点奇怪,刚才下来的时候,并没有闻见这么大的香味啊。看来女生就是爱臭美,在脏兮兮的矿井里也不忘抹香水。 小崔坐在我身边,扭头问我:“哎,顾问先生,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我也转头看她,矿灯照耀下,小崔的脸上似笑非笑,一双美目烟波流动,我们双眼相接,一种异样的感觉浮上我的心头。 如果要说我们两人当时触了电是错的,触了电的只有我一个而已。小崔的眼神,我身后想起来,总觉得有点嘲弄的意思。但是当时我心里只是有些茫然----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感觉。 小崔一咧嘴:“顾问先生,煤矿里最危险的是什么?” 我愣了一下,说:“你说什么?” 第九章 摆造型照相 毛哥他们几个都在瞅着我,我本来不是善于应对大场面的人,眼见他们看着我就有些不自在。 小崔不高兴了:“你在想什么呀?人家说话你不好好听。” 其实我听到了她的话,只是一时有点迟疑,觉得这问题似乎有点深意,需要给个比较有内涵的回答。我想了一下:“最危险的……当然是人了!” 毛哥几个人一阵哄笑。眼镜李接茬:“特别是女人,尤其是小崔这样的美女!” 小崔也乐了,抬手给了眼镜李一拳,“胡嘞!” 然后小崔又转向我,说:“哎,你这话还真有道理。前年我去过一个游乐园,那里面就有个小房子,门上面写着最危险的动物,我当时还以为是什么毒蛇野兽呢,壮着胆子打开门一看,你猜是什么?” 我笑着说:“一个美女?” 小崔说:“是面镜子!” 我们都大笑起来。 小崔说:“你们怎么不去拍照啊?” 毛哥说:“我见惯了,不用拍。” 小崔又问南胖子说:“你们俩呢?” 南胖子不答话,看着眼镜李,眼镜李乐呵呵的说:“我留着电池,到里面再拍。”然后南胖子说我也是。 小崔说:“你们不去我去拍。”转头对我说:“顾问先生,我要去拍几张照片,给我保驾吧。” 我站起身来要和小崔去矿洞,谁知南胖子也站了起来:“我也去看看。” 小崔说:“你这人真奇怪,刚才说不去的,怎么现在我去你也去?” 南胖子有点尴尬,瞅瞅毛哥,毛哥又在沉思,好像没听见小崔的话。南胖子说:“我,我只是随便看看。” 小崔狠狠的瞪了南胖子一眼,拉着我的胳膊进了矿洞。她站在通道口边,背靠洞壁,从背包里翻出一台数码相机给我,跟我说:“我站在这里,你给我照几张,要听我指挥奥,我说拍你再拍。” 我拿着相机往前走了几步,然后转过身去,对着小崔听她指挥。我看见南胖子站在洞口,眼瞅着我们两个。我心里骂这小子怎么这么无耻,好意思来当灯泡。 小崔看起来很有造型爱好,每一张都要摆个不同的pose。我有点佩服女人的头脑,怎么拍个照片能想出那么多姿势来,我就知道两个:一个是立正双手贴裤子的丘八姿势,再一个就是单手举起作v字型的大傻姿势。 拍了十几张以后,小崔说够了,我再给你拍几张吧。 然后我们俩个互换位置,我当然还是标准的丘八姿势,小崔拍了不满意,说:“你这动作太呆板了,你是不是当过兵啊?还是最笨的那个兵。你手能不能活动一下?” 我笑着又换个双手互握的姿势。小崔拍了一张,看了看回放说:“你这回不象兵了,象上法庭的犯人,还是要判死刑的那种。” 我摆出拿手的大傻姿势,小崔撇撇嘴说:“太俗了,能不能有点创意啊你?” 我无奈说:“你来指导我吧。” 小崔笑着说:“好啊,我教你个最新潮的pose。” 小崔过来,让我侧过身去,用一条腿半蹲下,另一条腿提起来架在膝盖上,两只胳膊往后伸,头向她那边看,我在脑子里想象了一下这姿势,琢磨这姿势怎么那么熟啊,忽然想起来,这不就是少林寺里秃鹰的造型嘛? 我说“这不是练鹰爪拳吗?”小崔说:“对啊,这叫大鹏展翅,显示你矫健的身姿的。你可别乱动啊,动一下造型就全破坏了。” 小崔又给我调整姿势,抓着我的手脚,扭我的头,又捩我的嘴,我一条腿蹲着一会就酸了,刚放下腿想歇一下,小崔说:“把腿抬起来,严厉警告你不得乱动,否则后果自负!” 我心里想“你这是拍照吗?这是整人啊。” 旁边当灯泡的南胖子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终于弄好了,小崔退回去给我拍了一张,我看闪光灯闪完马上把腿放下,谁知小崔说:“刚才手抖了一下,虚了,重照。” 南胖子又笑出声来了,小崔转头对他说:“笑什么笑,没见过人家拍照啊?” 南胖子不说话,小崔气呼呼的说:“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讨厌啊!转过去别看!” 我想缓和一下气氛,说:“小崔,我可累坏啦。快点拍吧。” 南胖子这回听话的转过身了。 小崔说:“马上就好了。”咔嚓一下,终于拍完了这张。 我终于可以轻松一下了,不过也就是几十秒时间,小崔又过来给我摆另一个难受的姿势。 这次是让我歪着脑袋,闭上眼,一只手放在耳朵边做扩音器形状,小崔说这叫倾听。 我说:“怎么感觉象偷听人家新房呢?” 小崔笑道:“严肃点!不准嘻嘻哈哈!你要听着地下的声音,要表现出很沉醉的样子。” 我抿住嘴听,小崔看着我的脸说,“你这不是沉醉,是小偷听人家有没有睡着。” 我说该怎么办,小崔说:“带点笑。” 我一咧嘴,小崔说你这是听相声呢,嗓子眼都快露出来了。 我又闭上嘴,龇一下牙,小崔说:“妈呀,整个一吸血鬼!” 我实在没辙了,小崔说:“你要表示出感情来,要带感情地去听,明白吗?” 我说什么感情啊?小崔说:“嗯,你想想,你女朋友第一次向你表白的时候那种感觉。” 我说我不知道,没人向我表白过。倒是我向人家表白过。 小崔说:“那她是什么表情?” 我说她没表情,告诉我说“对不起,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小崔扑哧笑了。对我说:“看来要你掌握这个表情还挺难的,这样吧,本姑娘让你沾个便宜,你就当我是那个女孩,我向你表白。” 我心里说这不是要弄假成真吧,莫非真的是职场失意情场得意,天上掉下来个崔妹妹? 眼下这个便宜当然要沾,我闭上眼睛摆好pose,等着那甜蜜的一声。 小崔把嘴凑到我耳朵边,香水味闻的我心里怦怦直跳,然后小崔对我说了:“我爱你。” 这一声并不是很小,在我耳边很响亮,南胖子应该也听见了。 我正要品味这悦耳的声音,小崔又说话了,这次的声音只有我能听到。 “当心毛新章他们。” 我承认我比较呆,当时听着有些疑惑,什么意思? 睁眼正要问,小崔已经向我倒过来,胳膊很自然的钩住了我的脖子,然后对着我就是一个香吻。 我的疑问被憋在了嘴里。 第十章 当心他们 小崔的香吻送到嘴边的时候,我还有点反应不过来。这次初吻完全是她主动的,红唇紧紧的压住我的嘴,鼻子压住我的鼻子,甚至把我的头都压得向后倒去,哪气势感觉不是要示爱,而是在啃猪肉。 看过古龙小说里楚留香大战水母阴姬的,都知道楚留香为了阻止阴姬换气,用接吻活活把阴姬憋晕的情节,我当时就是水母阴姬那个地位。 我持续愣了五秒钟,脑子里一片空白,然后感觉脸上热的象火烧。 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冲动,因为我想起了南胖子还在附近站着呢。 我逐渐镇定了,来自小崔的压力也减轻了些,我开始享受这飞来横福,但是生理反应阻止了我。很遗憾不是应有的生理反应。 是小崔呼出来的热气被我吸进鼻孔,我觉得鼻子里痒痒的,热热的,想打嚏喷。一开始还忍着,很快就忍不住了,我伸手去拨开她的脸,一歪头一仰脖,“啊--呵嚏!”,好爽! 小崔反应够快,我刚一张嘴她就看出问题,把头转过去,等我打完了,她松开我退后,疯了似的哈哈大笑。 我心里不用说沮丧无比,这可是千古难得一遇的泡妞良机,居然被我这么龌龊的破坏了。吸了口气镇定下来的时候,才发现毛哥他们都从通道口出来了,正在疑惑的看着我和小崔。 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他们解释,只能低头避开他们的眼光,毛哥问道:“怎么了?” 小崔上来捂住我的嘴:“不许说!” 南胖子这灯泡刚才一定是偷看了,笑得快岔气了。毛哥问他怎么回事,他止住笑,把毛哥和眼镜李拉回通道里了。 当他们一走,小崔就不笑了,她抓住了我的手,骂道:“真笨!我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你上辈子属猪的吧!”。 我感觉到她的手指在我手心里划拉,低头看去,是在写字,写的是小心。那个心字是画了个桃形,抬头看她,见她正向通道口看,我这次没有接着犯傻,明白了她的意思,转头看看通道口,通道口传来笑声,显然南胖子在给他们讲我们的尴尬事。 小崔点头示意,嘴里可没停,一直在数落我。我也跟她学,在她手里写道:“why”? 小崔写道:“别问。”这时候,通道口手电光一亮,毛哥走出来说:“时间不早了,准备上路吧。” 我们回到通道口,小崔很大方的说:“刚才我们拍照片,忘了时间,让你们操心了。嗨,我这个人啊,就是爱玩。” 毛哥很实诚的说:“呵,我不是想打扰你们,不过时间到了。别记恨我啊。” 眼镜李一脸坏笑对我说:“小薛,你们拍的是双人照还是单人照啊?以后洗出来给我们看看”。 小崔说:“李哥你别逗他了,他老实,你说的他都不敢看我了。” 大家又是一通哄笑,我也跟着傻笑。 以后我们收拾东西,我心里一直在想,小崔对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毛哥他们和小崔不是一伙的?为什么要小心他们? 我也没往太坏的地方想,毛哥看起来是个健谈的人,这样的人一般都容易给人好印象。眼镜李也不像恶人,只有南胖子,自打下洞以来说话最少,而且他那张脸看着总是令人不太舒服。我觉得顶多这几个人可能是商业信誉不好,说不定会想法赖掉我那份佣金。 后来发生的事证明,我把他们想的太好了点。 毛哥在通道口用荧光笔写下日期,时间,然后我们接着上路,五个人排成一竖排,走进了黑暗的矿洞。 我们先在入口这端四下转了转,矿洞是狭长的,很像一条地道。地面是凹凸不平的煤矸石,上面铺了一层煤渣,能看见上面交错的车轮印子,从通道口延伸到遥远的前方。矿洞中间有黑色的柱子,我们走近柱子,发现柱子就是没开采的煤层,有一米多粗。毛哥说,这是开采时有意留下来作支撑的。 这头的宽度不过二十米左右,通道口正在中央,矿洞的左边就是我和小崔玩拍照的地方,右边我们在角落里找到一块木牌,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安全生产,人人有责”。 洞壁也和地面一样是煤矸石,上面沾满煤尘,我伸手指摸摸,就沾下一个黑印来。毛哥用荧光贴在上面作记号,他用一块布擦掉一层煤尘,露出坚硬的石面,再把荧光贴粘上去。 从木牌那里往顶上看,矿洞的高度不过两米多点,顶上是粗糙突出的黑色煤矸石,用手电照照,能看见一盏被煤尘熏成灰黑色的电灯。我们往电灯周围看,发现一根粗电缆一直向前方延伸,隔一段上面就有一盏黑乎乎的电灯,电缆的另一头在进来的通道口的上方断掉了。 看来这根就是矿井的照明电路,毛哥说:“看来矿洞里的电线他们没拆掉,这个挺好,我们就算迷了路,只要找到电缆也就能回来了。” 沿着电缆向前走了不远,手电光照见前面靠着墙有个方方正正的建筑,走近一看,发现是一间简易小屋,或者说是个帐篷。 毛哥说:“这是个休息间,是矿工们休息的地方。”我们撩开帐篷帘进去,帐篷是铁架焊成的,外面罩着帆布,有四五平米大,两米高。里面放着一张粗陋的带抽屉桌子,几个木凳子,帐篷顶上挂着一盏电灯。虽然都是很普通很破旧的东西,我们几个却看得有滋有味,眼镜李说:“这一准是当时领导的办公室啊,里面虽说空间小点,比在矿洞里也舒服多了。” 五个人在里面非常拥挤,毛哥,眼镜李、小崔在前面,我和南胖子在后面。我抬起头来,跟着毛哥的手电光看顶上,南胖子在后面,他个子矮,视线被前面几个人挡住,四下瞅了瞅大概觉得没什么新鲜的,转身又出去了。 小崔用手电照着桌面,端详了一会,扭头问我说:“大顾问,你看这是什么?” 第十一章 桌上的动物脚印 我跟着她的手电看去,手电的光斑照在桌子上面,桌面有一层薄薄的煤尘,我看到光斑照着的地方,煤尘被沾去了一些,形成一个拳头大小很浅的椭圆形痕迹, 周围还有三个手指印一样的小痕迹。 我说:“这好像是个脚印啊。” 眼镜李和毛哥也在看这个痕迹,听了我的话,眼镜李有些紧张,说:“不会,这怎么会有脚印呢。” 小崔说:“莫非这里有什么动物?”她似乎有点害怕,说:“毛哥,这里不会有什么野兽吧?” 毛哥摇摇头说,“按说不会。不过我们进来的那个洞你们也知道,门底下有缝,有些小动物估计能跑进来。” 我看着那印痕,心里想这要是脚印的话,可不是什么小动物,起码也有藏獒那么大。我们下来时的那门缝的大小,绝对进不来这么大的动物。我没有往什么恐怖的方向想下去,而是想也许以前别人也进来过,而且是带着狗来的呢。我四下瞧瞧,想看看有没有别的什么踪迹,但是没有再看见可疑的东西。 桌子有三个抽屉,毛哥打开一个抽屉,里面有几只老式蘸水笔,一个干了的墨水瓶。眼镜李打开另一个,里面是几张发黄的稿纸,有几张上面还有字迹。眼镜李用手电照着,我在他身后越过他的肩膀看着。 一张上面写的是歌词,写的是老歌“好人一生平安”。写的这人应该算有点文化,字迹还算挺秀。另一张是钢笔画,画着一只狗一样的动物,只是没有眼睛。还有一张是请假单,歪歪斜斜的写着:“因病请假休班”,下面同样歪斜的写着孙虎。 毛哥又打开了第三个抽屉,从里面也拿出来几张长条黄纸,不过这纸黄色不是年久泛黄,而是纸本来的颜色,纸上面用毛笔写着“敕令”、“鬼煞远避”,还画有太极八卦的图案,我知道这是道家的符咒,驱邪驱鬼用的,我以前去崂山旅游的时候,那里的道观就卖这东西,十块钱一张,同去的朋友买了两张,所以我对这个很熟。想来这矿里的人也迷信,怕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这时候,突然听见帐篷外的南胖子说:“什么东西?” 我们听见声音,都是一呆,眼镜李一惊,手里的纸全掉桌上了。毛哥抬脚就往外走,我跟在后面,出门时回头瞅瞅小崔,见她伸手把桌上的纸揣进自己兜里,然后和眼镜李也出来了。 南胖子正在拿手电往前方照,看见我们出来,说:“毛哥你来了,刚才我好像看见一个东西在动,一转眼就不见了。你看,就是那个位置。” 帐篷在矿洞右边一侧,他用手指的地方是左侧的洞壁,手电照着的地方看见一块黑乎乎的石头一样的东西。 毛哥往那里瞅了瞅说:“你和老李、小崔留下,我和小薛过去看看。 下井后头一次碰到诡异的事,我心里其实挺害怕,但想到自己的职责是安全顾问,这种情况不能退缩,只好壮起胆子往前走。 那块石头是一块大煤矸石,离我们也就二十来米,很快就到了跟前。老实说我真怕从石头后面会突然窜出什么古怪的东西,不过绕到后面一看,什么也没有。毛哥还弯下腰检查了地面,也没有看出什么可疑的踪迹来。 毛哥说:“南胖子估计眼花了。”我心里也这么想。 我们两个回去,说没什么东西,南胖子也认为是自己眼花了,小崔也释然,笑着说:“看来胆小的不光我一个啊!” 我们在帐篷里外拍了几张照片,用荧光贴作上记号,然后又上路了。 往前走了一个小时左右,我们走到了一个喇叭口,矿洞明显变窄,最窄的地方只有五米左右。这段窄道有一百多米长,小崔说我们是从国道上了乡道。 在窄道里,我们擦掉洞壁的煤尘,看到煤矸石被凿掉了,露出了里面灰白色的石壁,石壁上有些拳头大的突起。 眼镜李对这些突起很有兴趣,他招呼我们都来看,用手电照亮,我们看到突起很光滑,上有着扇形分布的纹路,如同贝壳一般。 眼镜李说:“瞧瞧,这是石燕。” 小崔说:“石燕是什么?” 眼镜李说:“是化石啊。石燕是几亿年前的一种贝壳,现在已经灭绝了。这种化石我在古玩市场里见过,五十块钱一个呢,比这个可小多了,这个要是挖出来卖,估计能卖个百八十块吧。” 南胖子说:“这也太便宜了。” 小崔说:“我们凿几个下来,回去可以当纪念啊。” 眼镜李拿出一把折叠柄的锤子,从下往上用力敲了几下,石燕有些松动,他用力抓住石燕,把它抽了出来,然后递给小崔,说:“这个给你吧。” 小崔不接,说:“这个你留着吧。给我锤子我自己去。” 眼镜李把锤子给她,小崔拿过锤子,却递给了我,说:“大顾问,给我去凿几个下来。” 我接过锤子,学眼镜李的样子凿掉几个,小崔把凿下来的石燕先给毛哥和南胖子一人一个,然后自己揣了一个,最后一个留给我。 我这个锤子工干完活,刚要把锤子还给眼镜李,小崔说:“不用了,你自己装着吧。说不定以后还要你干活呢。” 我看看眼镜李,他笑笑说你拿着吧,我就把锤子折叠起来放进自己包里。 我感到有些累,还出了些汗,因为洞里面的温度比地面要高些,我们又都穿着冲锋衣,戴着矿帽。我伸手擦擦汗,小崔看见了,对毛哥说:“小薛出汗了,你们也热了吧。这里不错,我们再歇会,毛哥,给我们讲讲你以前挖矿的日子吧。” 于是毛哥给我们讲他以前井下的生活,那时候还是八十年代,毛哥家里穷,上到初中就辍学了,先是在家种田,后来就有同乡介绍到山西挖煤。毛哥讲,那时他一个月工资一百五,顶个大学生的收入。拿到第一个月工资的时候,看着钱眼睛都发直。“现在想想那点钱算个屁啊!” 第十二章 石燕和菊石 小崔说:“那时候干活一定很累吧!” 毛哥点头,给我们讲他们那时候在井下运煤,一天要推八十车煤。“那时候井下没现在这么多机器。煤从掌子面运到井口吊车口,都是人推的。掌子面分段,每段都有包工定额,离井口近的一百车,中的七十车,远的五十车。我那时候在中段,矿上规定一天多推十车的月底有超产奖,我每天推八十车,一天下来腰都直不起来。” 我一边听着,想起自己该测下瓦斯含量了,拿出瓦斯探测器看,探测器上有了读数,说明这里有少量的瓦斯,但远不足对我们形成威胁。 毛哥看见探测器,就给我们讲,他刚来那时候井上还没有这玩意,就在矿道里养画眉,画眉对瓦斯很敏感,数量一多画眉鸟就会发疯,在笼子里乱蹦跶,矿工就知道危险了。然后就用排风管子拉过来,把瓦斯抽出去。后来矿上才添了瓦斯监测器。 小崔说:“毛哥,有没有什么刺激点的故事,比如---鬼故事什么的?” 毛哥说:“这个我自己没碰见过,倒听说过不少,不过这里不能讲,我们下井的有忌讳,下边不能讲什么死啊鬼啊的,只能在上面说。” 听到鬼故事三个字,我不禁想起在小帐篷里看到的驱邪符,我知道煤矿都是吃人的老虎,每一吨煤上都带着血,这矿里估计也死过人,肯定有什么吓人的传说,所以才弄些符来镇压。 毛哥又讲了一通他的矿工生活,接着眼镜李给我们讲他的故事,眼镜李曾经倒腾过一段时间石头,从全国各地收集各种奇石、怪石到广东去做园林,所以他对石头比较了解,对化石的知识也是这时候学习的。他给我们讲有一次在贵州找到一个恐龙蛋,有鹅蛋大小,是农民从地里挖出来的,叫价四百块,他看到化石表面有两条黑纹,想到这可能是一种挺少见的肉食龙的蛋,买下来以后鉴定果然是真的,后来两万块卖给了一个浙江人。他还见过什么一米来粗的硅化木,比水还轻能浮在水面上的浮石,天然形成的玛瑙佛像,给我们讲的绘声绘色,口沫四溅。 南胖子看看夜光表说,已经休息了半小时了。 毛哥站起身来,吆喝一声“走!”。 我们接着往前走,眼镜李一直瞅着石壁,说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种类的化石,不过这段路很快就走完了,一直没看见除石燕外的化石。 走过这里,前面又逐渐开阔,矿洞扩展到三十多米宽,而且开始往上走,洞顶也逐渐高了起来,达到五六米的高度。 空气逐渐变得潮湿,洞顶上开始出现滴水,毛哥放慢了速度,叮嘱我们小心,因为水来自岩石的裂隙,滴水说明洞顶的岩层有裂缝,是容易发生塌方的地方。毛哥自己拿着手电,边走边看顶上,防备可能掉下来的石头和煤块。 果然,走了没多久,就看见前面地上有一块白色的大石头,大小和一辆小汽车差不多,有一米多高。在离石头十几米远的地方,毛哥让我们停下,仔细的用手电扫射石头上面的洞顶,我们看到黑乎乎的洞顶上露出了一片白色,石头是从洞顶掉下来的,而且一定是不久前才掉的,因为上面没有多少煤尘。 石头下面,有一根木头伸出来,露出一米多长。毛哥轻声说:那一定是以前支撑洞顶的,矿里的人早就发现这里不稳当,就用木头支撑洞顶,但是过了好多年,木头烂了支撑不住,石头就落下来了。 洞顶上还有滴滴嗒嗒的水落在石头上。顺着石头的斜面流下来,在地上形成一个脸盆大小的小水坑。 眼镜李用手电照了照,石头上面有一个脸盘大的园形突起,眼镜李说:“瞧那东西,天然的石头长不成那样,那一定也是个化石。” 说着眼镜李就想过去看,毛哥一把拉住他说:“你别去,那里很可能再次塌方的。” 眼镜李倒也听话,说:“好,我不去了,在这看也行吧。”他问我们:“你们谁带望远镜了?” 我带了,拿出望远镜来递给他,眼镜李让我们把手电都照着那突起,他用望远镜看了一会说:“一定是个菊石,这么大个,能卖好几千呢。” 南胖子说:“那就敲下来带走吧。” 眼镜李说:“这个不行,这么大的菊石敲不下来,得把石头拉出去,在外面慢慢凿开。” 小崔说:“我也看看。”她接过望远镜,却没看那菊石,而是用手电照着去瞧石头下面的水坑。瞅了一会,她放下望远镜,说 “你们也瞧瞧,那水坑边上是不是个脚印?” 怎么会有脚印?这么一说,大家都有些紧张了。我想到帐篷里桌子上的脚印,心里嘀咕说这下面还会有大动物?眼镜李先接过望远镜,看了一会说:“好像有个印,看不出来是不是脚印,也可能是自然形成的。 然后毛哥看了看,说看不清,然后让我看。 我们五支手电一起照着水坑,我仔细的观察,在水坑边上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印迹。水坑边的地面都是花生米大小的煤渣,按说硬质表面上面不容易产生脚印,但是这个印迹靠近水坑,那里的煤渣给水泡着,就显得比较松软。在煤渣上陷下去拳头大小的一小块,像是个脚印,也可以说是个超微型的小坑。 我说:“只是个小坑,看不出是脚印来。” 大家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毛哥说,也许只是后来掉下来的一块小石头,在地上砸出一个小坑,然后石头滚到一边去了。南胖子和眼镜李都表示有这种可能。因为地上确实有一些小石头。 我觉得这种说法有点可信度,不过也有牵强的一面。因为我看到最近的石头也离水坑有两米多。石头砸到松软的煤渣上,可能滚出那么远吗?况且水坑是地势最低的地方。 我把这想法和眼镜李说了,眼镜李说:“我觉得那石头也许滚进了水坑,这样我们就看不到了。” 这个解释倒是合情合理,小崔也表示这种说法最令人信服。然后大家决定继续上路,绕过这块石头。 毛哥告诉我们一定要轻手轻脚,他领着我们小心的绕过这一块危险地带。大家都屏住了气息,跟做贼一样的高抬腿轻落步,很快,石头已经在我们后面了。 往前走了几百米,毛哥说这里的顶板比较结实,不用担心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眼镜李看来最放松,他喝了一口矿泉水说:“幸好啊,这石头不是有人时掉的……。。” 这时候,忽然听见后面传来“噗”的一声轻响。 第十三章 被野狗跟踪 五个人都听见了,大家一齐转身,五道手电光向后面的黑暗扫去。 交错的手电光照耀下,我们看到后面十多米远的地方,一块拳头大的圆石头正在地上滚动。但是随即我们都惊呆了,我们看见一个黑色的影子在我们后面二十多米的地上,飞速的向远处跑去,速度十分惊人,比我见到的任何动物都要快。转眼就跑到了一道煤柱的后面。 手电光照的并不远,那东西又跑得非常快,如果不考虑鬼怪的可能性,它一定是一只动物,从大致轮廓上看着像是四足的,具体是什么根本瞧不出来。 南胖子说:“就是它!我在帐篷那里看见的就是它。” 毛哥说:“你看清了?” 南胖子说:“没有,不过看跑的那速度,不是同一只也肯定是一种东西。” 小崔说:“应该就是南胖子看见的那个东西。” 我说:“这东西是不是在追踪我们?” 大家都沉默了,的确,如果这就是南胖子看见的东西,那么它就是在跟着我们前进,从那里一直跟了我们两公里的距离,而我们一直没有发现,幸好有一块石头从地上落了下来,我们回头去看才发现这个追踪者,如果是普通的动物也好,如果是凶猛的野兽,我们没有武器,还就真麻烦了。 我们都瞅着那煤柱后面,希望哪动物能自己跑出来,让我们看个清楚,明白了也就不害怕了。 足有五分钟时间,煤柱后面一点动静都没有。眼镜李最先开口:“哪可能是什么东西?” 毛哥回答:“大概是一条野狗”。 这个回答减轻了我们心头的重压,大家想起来进洞前在地面上确实看见过野狗在附近转悠,或许有一条跟着我们进来了。 可是小崔说:“不对,我们在帐篷里和水坑边上看见的印记如果是这东西留下的,就说明这东西不是跟着我们来的,是比我们先进来的。” 她这么一说,我们又都感到沉重了。眼镜李说:“你的意思是这东西是煤矿里的?”他紧张起来,伸手去翻自己的包。 毛哥止住他说:“有什么可怕的。”他打开一瓶水,喝了一口,镇定的说,“没什么事,这是煤矿又不是坟地,就算有鬼也早让以前的矿工吓跑了,大家往前走吧。” 眼镜李说:“我看最好还是回去看看是什么。” 毛哥点头同意,我从包里拿出一把瑞士军刀,握在手里。 瑞士军刀其实应该叫瑞士工具刀,乱七八糟的小东西一应俱全,最关键的作战用处却近乎没有,用来防身恐怕还不如板砖。 一瞅别人,除了毛哥,都没有要动的意思,我心里虽然想去,脚下却迈不出步来。勇气这时候不知怎么全没了。 这大概是我们普通人的通病,虽然并不相信这里会有什么怪物,潜意识里却受自己恐惧的控制。 南胖子干咳一声说:“毛哥,最好把家伙拿出来。” 毛哥说:“你的拿出来吧,我不信邪。” 南胖子答应一声,从背后的大包里拿出一把锯短了的双管枪来,哗啦一声拉上了膛。眼镜李也从包里摸出来一把手枪。 我心里一惊,他们带这些枪可没和我说过,看样子这帮人来者不善啊。小崔要我小心他们,看来真有道理。 毛哥说:“你小子注意点,别走了火。” 看见枪,大家胆壮了许多,南胖子几步窜到毛哥前面,拿着双管枪在前面走,我们跟在后面。 那东西藏身的煤柱离我们也就五十米左右,很快我们就到了煤柱跟前几米的地方,毛哥示意我们站住,他和南胖子向柱后绕去。 我心里边,期待能够听见“汪”的一声,然后看见一条狗窜出来。 但是没有动静,南胖子说:“没在这里。” 我们都到煤柱后面去看,煤柱边的地面和其他地方一样是煤渣铺的,除了当年的矿车留下的车辙之外,什么痕迹也没有。我在地面上用力踩了几下,发现留不下任何脚印。 小崔说:“哪动物一定是往回跑了。” 毛哥向着来的方向吆喝一声“嗨……”,远处也传来回音。仍然没有动静。 毛哥说,“这狗胆小,看见我们人多,就一直往回跑了。” 眼镜李说:“它为什么要跟踪我们?狗不是怕人的吗” 毛哥说:“我们都带了不少吃的,这狗估计是闻着香味了,就跟着我们走想捡点吃的。狗鼻子灵,我们闻不着的东西它能闻着。这次算它跑得快,下次碰上它,我们宰了它打牙祭。” 毛哥的解释显然合情合理,大家心情放松了不少,又回头向洞的深处走去。 只是我心里总有些担忧,不是因为这条跟踪我们的狗,我觉得这动物既然掉头跑了,就说明怕我们,想来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货色。倒是毛哥他们亮出来的枪,让我感到了此行有些凶险。如果只是普通的探险,犯得着带这些违禁的武器吗?莫非这洞里有些可怕的东西? 我想起了小崔说的话,扭头去看她,期望她能给我些暗示什么的,但是失望了,她神色自若,好像没事人一样。 倒是眼镜李和南胖子脸上绷得和钢板似的,端着枪,眼睛一眨不眨的四处查看,好象下乡碰见地雷阵的鬼子兵。 毛哥走了几步,大概想起了露枪的问题,回头对我说:“我们下来的时候,为防万一都带了家伙。不跟你说,是因为怕吓着你。” 我勉强挤出点笑容说:“我知道。” 毛哥边走边跟我们说话,有意说些他当年井下的趣事,大家听得津津有味儿,逐渐忘记了刚才的惊惧。我对他们的戒心,也逐渐的消散了不少。 第十四章 身后的亮光 夜光表显示中午十二点钟,我们大约在地下走了四五公里,大家开始感到饿。小崔最先叫起来“毛哥我肚子开始抗议了,停下来吃饭吧!” 毛哥笑笑:领着我们找了一处比较平整的地方,眼镜李拿出一块尼龙布铺好,南胖子拿出一只便携台灯放到中间照明,大家关掉手电,挤坐在尼龙布上,各自从背包里拿出自热食品撕开来吃。 自热食品是用塑料袋包装的米饭和菜,撕开后把矿泉水倒进去,里面的发热剂遇水升温,十几分钟后就可以吃了。 小崔坐在我的身边,跟我说:“大顾问,问你个问题,你要说真话啊!” 我点头答应,小崔说:“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她两眼盯着我。 我脸上有点发烧,我回避了她的眼光,说“恩……你挺好的。” 小崔似笑非笑的说:“你说谎,你心里一定骂我不淑女。” 我越发窘了,厚着脸皮说:“没有的事,我挺喜欢你这性格的。” 小崔说:“既然这样,我说话你可要听啊。”她用塑料勺扎出一块牛肉来给我:“大顾问,你累了,犒劳一下你!” 她这么做显然引起了另外几个人的注意,南胖子羡慕的表情很明显,他心里一定在想“这小子怎么这么有桃花运”。 眼镜李笑而不语,毛哥一本正经的说:“帅哥到那都受欢迎啊。” 小崔瞪了他们一眼,毛哥忙对南胖子说:“看什么看,没见过年轻人处对象啊!” 毛哥他们三个转过身去背对我们,小崔见他们都转过去了,又扎出一块土豆来对我说,“张嘴,我喂你一块。” 我老老实实的张开了嘴,等着小崔给我把土豆递过来,小崔却说:“想吃?没那么容易。”她拿勺子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就是不给我。 我看到小崔的表情变得严肃了,眼睛扫向她自己的胸口,她把左手放在自己胸前,拿手指在自己胸前划拉着,先往下划一道,再在左右各点一下,动作有点象教士划十字。 我突然想到:她是在写字,写的是个“小”。 瞬间我紧张起来了,她是在提醒我“小心”。 我急忙看看毛哥他们,他们背对着我们,并没有发现小崔的动作。 我也抬起手来,在胸口划了个小字,然后食指往毛哥他们那一点。 小崔的嘴角一下子舒展开了,她知道我理解了她的意思。然后,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勺子终于送到了我的嘴里。我刚要一口吞下,小崔说:“别急,闭上眼睛慢慢嚼才有味。” 我听命闭眼,慢慢的咀嚼这块来之不易的土豆,心里面想着小崔的反复提醒,究竟是什么意思?我想到自己带的瑞士军刀,在遇见野狗之后曾经拿出来,吃饭前又把它放进包去了,看来还是带在身上的好。南胖子带着枪,那时我没多想,现在考虑一下,他们拿枪进来干什么?煤矿里难道有毒蛇猛兽?或许真的图谋不轨?如果真的对我不利,我是不是应该瞅个机会和小崔逃跑? 我嚼了两分钟左右,终于把一团土豆糊咽下肚去,睁开了眼睛。刚想用手势表达一下自己的想法,却看到小崔的表情一团凝重,她的眼光越过我的肩膀,瞅向我身后的某处。右手伸进自己的包里,好像紧握着什么东西。 我也要扭头看,小崔说:“大家都不要转身,拿好家伙准备,有东西。”她变戏法似的从手里变出一面小镜子交到我手里。对我说:“用这个看。” 我把镜子拿起来,小崔说,“把帽灯关掉。” 我关掉帽灯,拿着镜子反射看身后的景象,镜子能映出来的地方很小,我只看到一片黑,只好慢慢的转动镜子,忽然我看见,镜子里有一点模糊的亮光。 亮光很微弱,在那里一动不动。我睁大眼睛仔细的看,但除了亮光其他什么也看不到。 亮光所在正是我们来的方向,我首先想到的是荧光贴记号的光,但很快又否定了,因为荧光贴的光应该是绿色,这个光却发黄。 我放下镜子,也从包里拿出瑞士军刀,这东西其实远不如一根棍子来的实用,只能说聊胜于无罢了。 毛哥他们没有转过身来,但从他们的姿势看都拿出了家伙,身体紧绷。毛哥小声问“是不是那条狗跟过来了?” 小崔说:“可能,别人不要动,毛哥慢慢转过来看看。” 毛哥的位置正在我的另一边,他慢慢的转过头来,向亮光处看了一会,说:“是有个东西。”又和南胖子、眼镜李说, “你们也慢慢转过来,别弄出声响。” 第十五章 煤堆的古怪 南胖子转过身来,看到那亮光,立刻把枪拉上了膛,抬手就要瞄准。就在这时,亮光一下子不见了。只剩下无边的黑暗。 毛哥说:“用手电照!”我们立刻拿起手电,向那地方照去,但是亮光之下,只照出一根我们曾经经过的煤柱。 毛哥骂道:“这狗还挺滑头!” 他从南胖子手里拿过猎枪,冲着煤柱放了一枪。砰砰的声音在黑暗里回荡,但是,那条狗并没有从煤柱后跑出来。 毛哥说:“吓它一下,大概就不会跟来了。” 南胖子说:“不对,狗眼是两只,怎么只有一点光?” 我说:“那狗大概是露出了半个脑袋,一看咱们都朝这面看,就缩到煤柱后面去了。” 眼镜李说:“它大概是闻着咱们的食物香味了,留下一点给它就不会跟了。” 南胖子有点发怒,说这次要是知道有狗跟着,就带老鼠药来药死它。 毛哥说:“大家是不是有点怕了?” 他们转向小崔和我,老实说我的确有点害怕,但眼下说出来不就显得丢脸了,所以我说没事。 小崔说:“是有点,要不咱们回去?” 毛哥说:“那好,咱们现在回去,送小崔上地面,然后我们四个再往里转转。” 小崔说:“要回去还不一起回去?” 毛哥转向另外两个人“那你们的意思呢?” 南胖子说,“既然来了还不走到头?” 眼镜李也说,“小崔回去应该的,大小姐千金之体,我们四个大男人吓回去算什么事啊。” 小崔叹了口气说:“既然这样,我也不回去了。” 毛哥说:“你还是回去的好,别吓出毛病来。” 小崔说:“吓出毛病来我也不走。” 毛哥他们三个都沉默了,你看我我看你。毛哥说“好吧,这次不回去,就得在里面过夜了。” 小崔笑笑,转向我说,“大顾问,你怕吗?” 我感觉她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我尴尬的笑笑:“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我们收拾好东西,把喝光的矿泉水瓶子放在一起,瓶口冲着我们要去的方向,自热食品袋子也摆成口冲前方,起个指示的作用。又用一张荧光贴贴在水瓶上做记号。眼镜李收好尼龙布,南胖子收起猎枪和便携灯,我把瑞士军刀塞进裤袋,然后又上路了。 继续往前走了十来分钟,我感到洞顶开始变低,猜想这个矿洞快要到头了。 忽然队伍停了下来,因为毛哥站住了,他拿手电往左侧照着。 我们跟着毛哥看,可是左侧的洞壁离我们比较远,在手电照耀下也只能看到模糊的黑影。 毛哥说:“你们看,那里是不是有堆煤?” 眼镜李说:“恩,好像是有东西。” 毛哥说:“过去看看吧。” 我们往那里走了过去,左侧的洞壁大约离我们四五十米,很快就走到了,我看到贴着洞壁边有一堆煤块,大约两米来高,三四米宽。 毛哥看来对这堆煤很感兴趣,围着转了一圈,对我们说:“你们看煤渣有什么古怪没有?” 眼镜李说:“这堆煤块应该被运出去才对,怎么还在这里堆着?” 小崔说:“莫非煤块底下压着什么东西?” 毛哥说:“废矿的时候应该把能拉出去的煤都拉出去才对,况且这洞里这么宽,没必要紧靠洞壁堆着,不太正常,煤堆后面可能有门道,要不我们挖开看看。” 毛哥、眼镜李、南胖子都从包里拿出小折叠锹来,跳上煤堆开始从顶部挖。我没带这些工具,我过去想替毛哥干会,他摆手说,你在边上歇会吧,顺便给我们照亮。听他声音很果决,我便闪到他们身后看着。 小崔在我身边,顺口问我:“你怎么没带铲子啊?”。南胖子听见,扭头看了我一眼。 我心里一动,想到:“他们带铲子进来,应该是知道有东西要挖?看来他们瞒了我不少啊。” 功夫不大,煤堆就被挖下去一米左右,毛哥停下来说,“你们看!” 我用手电照照,煤堆后面的洞壁上,露出了一个洞口。 第十六章 耗子洞里的危险 准确点说,露出的只是洞口的上沿,可以看到周围抹着水泥,我踮起脚尖往里面看,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到。 很明显,这堆煤是用来遮挡洞口的,洞口的上沿是半圆形,就象一个隧道口。看起来有两米宽度。 小崔好奇的问:“这是干什么用的?” 毛哥说:“你们猜猜。” 我们都表示不知道,毛哥转向我:“小崔,你猜呢?” 我随口说:“大概是井下办公的地方吧,在这里挖个洞当办公室。” 毛哥呵呵乐了,说“你说错了,这多半是条隧道,是偷煤用的,俗话叫耗子洞。这矿不大,挖没了以后矿主不甘心,就挖条隧道通到附近的煤矿去偷人家的煤。” 南胖子说:“那不被人家发现了?” 毛哥说这你就不懂了,偷煤的人心里都有数,挖到的是人家煤层的尽头,对方不采完发现不了,大矿一般都有好几十年的储量,等采完一般也就是一二十年之后了,偷挖的主那时候早把洞给填了。人都不知跑那里去了。 我又提出了个疑问,“既然有煤可偷,为什么这矿废弃了呢?” 毛哥说:“这就不清楚了,有的是被人发现了不敢再偷,有的是挖到了非常硬的岩层不能再挖了,也有挖错方向根本就没挖到煤的。如果能进去看看就明白了。” 毛哥一挥手,又开始挖煤块,三个人一起动手,干了半个小时左右,洞口已经露出了大半,足够让我们进去了。 毛哥对小崔说:“我们要进去看看,里面比较危险,主要是可能有塌方。你和老李留在外边,我和南胖、小薛进去看看。” 小崔说:“别,要不都进去,要不都不进去。” 毛哥表情严肃了,说:“大小姐,别的事依你,这里不能依你。外面必须留人,要不碰见塌方,我们都回不去了。” 小崔说:“我不进去也行,小薛留下来陪我。” 毛哥说:“不行,小薛要跟我进去,他是安全顾问,有些事比我懂。” 小崔对我说:“你看呢?” 我心里主意很乱,我想到小崔和我说的话,对于离开小崔单独和毛哥在一起有些恐惧,说实话,我在这时才发现我不知不觉的已经唯小崔是听了。但是毛哥算是我的雇主,而且我心里还有一点自诩男子汉大丈夫的自尊或者叫自大,让我不能张嘴说:“我不去。” 我一时间沉默了,南胖子显然有点着急,对我说:“娘的你小子哑巴了,去不去说个话啊!” 毛哥冷冷的说:“别逼他,就当我们找错了人,碰上个松包蛋。” 这句话大大的刺伤了我,一阵热血涌上我的脸,我说:“我去!”。 毛哥说:“得,这才是个男人样嘛,大小姐你放心,有我毛哥在就有他在,不会给你拐跑的。” 小崔瞪了我一眼,转过去不说话,眼镜李忙过去安慰,说毛哥在你就放心,他办事有谱,绝不会出事的。 毛哥对南胖子说,“你拿着枪,先进去,小薛在中间,我在最后,咱们俩要保护小薛,宁可咱们的命丢了,也不能让小薛少一根汗毛。” 我们三个进了洞口,这个洞和我们下来时走的通道差不多宽,里面不过一人高,抬着头容易碰头,只能猫着腰往前走,速度当然快不起来。南胖子在前面一手打着手电照明,一手拿着猎枪。我跟在后面离他有五六米,毛哥又在我后面五六米。 通道的两边隔一段就贴着些黄纸,我用手电照了照,发现和我们在帐篷里看到的黄纸符是一样的。只是朽烂不堪,大概年头太久了。 走了大约五分钟,前面出现一个拐弯,南胖子大踏步走了过去。 我也只要两三秒钟就可以走过那个拐角,但是就在这时,我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恐惧袭来,仿佛前面有什么不可知的妖魔鬼怪,我停下了脚步。 随即就听见一声枪响,一定是南胖子开枪了,然后传来一声惨叫。 我立即掏出瑞士军刀,急急忙忙想要打开这可怜的武器,但在惊慌之下,一连几下都没抓到刀片上面的指槽。 身边一个高大人影跑过,是毛哥,我看见他手里拿着个东西,应该是一把枪,迅速绕过了拐角,接着是几声枪响。 我终于打开了折刀,一手拿刀,一手拿手电,壮着胆子过了拐角。 前面的地上有一把手电亮着,一个人影正在地上翻滚。 我用手电照去,是南胖子捂着脖子倒在地下,他的猎枪扔在地下,脖子里鲜血正不断的涌出来,已经把黑色的地面浸湿了一大片。 抬头向前看,看到前面又是一个拐角,毛哥的身影刚刚转过那个拐角。 我并不晕血,但是头次见到这种场面,也是惊骇不已,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南胖子大概看到我来了,他挣扎着坐起来,伸手去拿猎枪。我看见南胖子脸上都是血迹,他用一只手拿起猎枪,缓慢的对着我举起。 我心里一惊,赶快往边上跳开,前进一步伸手抓住了枪管往上抬去。砰的一声大响,火光令我眼前一黑,整个手臂都震麻了。 火药的后坐力使得枪从南胖子手里掉了下来,我震麻了的手也抓不住枪管,猎枪落在地下。我急忙一脚踩住。 我冲南胖子大喊一声,“你疯了,我是小薛!” 南胖子看了看我,我的帽灯照在他脸上,发现他的眼光散乱无神。 他把手从脖子上拿开,我看到他脖子上血肉模糊,好象被什么东西咬了,鲜血还在不停的往外冒。 我想起自己包里有急救包,急忙把背包摘下,拿出一卷纱布来,要往南胖子脖子上缠。南胖子却缓慢的摆手,嘴里蠕动着,像是有话要说。 第十七章 往外逃跑 我弯下腰,低下头,耳朵靠近南胖子的嘴,南胖子的声音很小,很慢,不过还能听清。 他说“快……跑……毛…。。毛…会…。。。。” 然后他的声音小到我听不到了,我等了几秒钟,只看见他的嘴动,听不见声音了。 最后他张开嘴,吐出一个血泡,然后就不动了。 我不敢想他现在怎么样了,想起小说里的做法,伸手去掐他的人中,在他耳边大喊“醒醒!醒醒!”。 他一动不动,我觉得手上有点滑腻,用手电一照,他的鼻子里也流出血来了。 我壮着胆子去摸他的胸前,发现没有心跳了。 他死了,我脑子里一片空白,眼下该怎么办? 跟着就听见蹬蹬的脚步声往这里跑,还听见毛哥的声音:“小薛!小薛!” 我想到南胖子死前说快逃的话,反应过来,低头看见南胖子扔下的猎枪,伸手拿起来,转身就往回跑。 回去跑的速度可比来时快的多了,我绕过拐角,只花了一分钟时间,就跑到了来时的洞口。 虽然我在校时是一千五百米的健将,但我发誓,在学校的塑胶跑道上也没有跑过这么快。 毛哥的脚步也一样快,我始终能听见他的脚步声和喊声:“小薛!别跑哪么快!” 前面就是洞口,我们进来的时候没有把煤全挖开,所以洞口的地面上还有厚厚的一层煤,我放慢速度,弯着腰踩着煤冲了出去。 脚下绊到了什么东西,踉跄几步还是跌倒在地。这一下摔的我七荤八素,手被擦破了,额头也碰起了包。 我柱着地面起身,膝盖一阵疼痛,疼的我一咧嘴。晃晃悠悠刚站稳,毛哥已经到了我身边,一道手电光照在我脸上,一只手枪顶在我耳根。 毛哥厉声道: “跑什么跑!他们呢?” 我这才反应过来,小崔和眼镜李不见了! 他们是去那里了呢?莫非他们听见里面出事,丢下我们跑了? 我低声说:“我也不知道。” 毛哥盯着我的眼,他一定从我眼里看到了恐惧和惊慌。手电光照得我睁不开眼,我不由自主的胡思乱想,想我完了,他多半要杀我了。 就这么过了几秒钟,毛哥的态度忽然变了,他收起了手电,往自己脸上照了一下,我看到他咧嘴笑了,那样子好像我是他一个多年老友一样。 这点上我很佩服毛哥,他很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毛哥收起枪来,拍拍我的肩膀,对我说:“呵呵,让你受惊了。” “我一时紧张,忘了手里还有枪了,没把你吓着吧。” 我摇摇头,毛哥的变化太快,我还没反应过来。 毛哥说:“你先坐下歇会。”然后低头拿起猎枪塞到我手里,对我说:“拿着。” 我不想接,毛哥硬把枪塞到我手里,跟我说:“别多想,咱们都是一路的,不是兄弟也算朋友。” 毛哥转过身,向我身后洞口的方向走去。我也转身看,借助毛哥的手电光,见到地上躺着一个人。 我这才醒悟过来,我出洞的时候是绊倒了这个人。 毛哥说:“是老李吗?” 他拿手电往那人身上照,我看见那人的衣服,果然是眼镜李。 我拿猎枪作拐杖,一步步的走过去,右膝火辣辣的疼,还有点木,不过走了几步,我放心了,显然没有骨折也没有脱臼。 手电光下,我看到眼镜李侧身躺着,身上被黑色的绳子捆的像个粽子,嘴里还堵着破布。 我看到他这样,心里是又惊又怕,不知是怎么回事。 毛哥从他嘴里掏出破布,那是一条里面裹着煤块的手绢,眼镜李呼哧呼哧喘了几口气,大声说:“毛哥,姓崔那娘们呢?” 毛哥骂了一句脏话,说:“怎么回事?” 眼镜李说你先把我解开,注意轻点,我腿可能断了。 毛哥看看我,对我说,“你去解。” 我蹲下去解眼镜李的绳子,眼镜李背绑成个四马倒攒蹄,身子向后弓成虾米状。绳子绑成了死扣,我没留指甲,怎么也解不开。 眼镜李骂道:“笨!拿刀子割!” 我伸手去裤袋里掏军刀,这才发现,瑞士军刀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 我说:“我刀子找不到了”。眼镜李又骂了一声,说:“我腰带上有。” 我伸手去眼镜李腰带上摸,果然抓到一串钥匙扣,上面带着一把小水果刀。 割开他身上的绳子,眼镜李坐了起来,说:“现在什么时候了?” 我抬左手看表,发现我的手表已经不走了。毛哥说:“两点多了。” 眼镜李活动活动胳膊,然后去揉大腿,说:“娘的,刚才你们差点把我腿踩断!毛哥看什么呢?” 我看到毛哥拿着手电,在地上照来照去。眼镜李把他喊回来,毛哥骂道:“格老子的,这小丫头应该是跑回去了。” 我问眼镜李,“这是怎么回事?” 眼镜李说:“你们刚进洞,那娘们就大惊小怪的说看见了个东西,我过去看,她就往我身后缩,我还以为她胆小,谁知她在后面给了我一下子,我当时就昏了,后来你踩了我一脚我才醒。” 毛哥说:“你的包还在不在?” 眼镜李摸摸,说:“没了,肯定让那娘们拿走了。” 毛哥说:“哪是不是你的包?” 我们顺着他的手电看,果然看到眼镜李的防水包,离我们有十几米的样子。 眼镜李走过去,拉开包在里面翻了翻,说:“靠,她把我的撸子拿走了。” 毛哥问:“奥?别的东西呢?” 眼镜李翻了一通说,“别的还在,必要的东西都有。她只拿走了撸子。” 眼镜李拎包走回来,毛哥说:“老李,这回只剩我们三个人了”。 眼镜李一愣,问:“南志平呢?” 毛哥说:“死了。” 第十八章 被强逼进洞 眼镜李一惊问:“真的?”毛哥不答,他又转向我,我说是。 眼镜李的嘴一下就张开合不上了,足有几分钟时间,他一句话也不说。 这几分钟毛哥简单说了说他看见的,他听见南胖子的叫声,就跑过拐角,看见一条大狗正趴在南胖子身上,他拔枪就打,那狗很乖觉,一见他拔枪转身就逃,他开了几枪没打中,追了一段发现追不上,那狗跑得比他快,躲入黑暗中去了,回来发现我正在往回跑,他就跟着跑回来了。 眼镜李的嘴角不断抽动,他十分害怕,而我也比他强不了多少,只觉得两腿在哆嗦不停。 眼镜李终于说话了,说“毛哥,这里不吉利,我们还是回去吧!”,我也随声附和。 毛哥的脸色铁青,头上青筋崩起,看的出他也在考虑该如何办,良久,他坚决的说:“不行!” 眼镜李的眼光一下子暗淡了,毛哥看出他的恐惧和失望,说:“不管怎么说,我们要为南志平报仇啊,起码要把那条狗杀了,不然出去我们怎么跟人家里的解释?” 我觉得毛哥简直是疯了,人和狗较什么劲?我说:“毛哥,我们还是先出去吧,以后我们找人再来。” 毛哥怒道:“你懂个屁!” 我被他的威势镇住了,毛哥口气缓和下来,说:“小薛,我说不出去还有个原因,那丫头不知是什么来历,把老李打昏,连枪都抢走了。如果她有什么阴谋,多半在路上等着给咱们几下子呢。” 我小声问:“那该怎么办?” 毛哥说:“往那个洞里走。” 我说:“我不去,那里太危险了。” 眼镜李拉拉我说:“听毛哥的话。” 我说:“我怕会象南……南哥那样。” 毛哥和眼镜李交换了一下眼色,毛哥骤然变脸,伸手抓住我的衣领一拽,我站立不稳噗通跪在地上,毛哥左右开弓给我七八个大嘴巴子,打得我耳朵里嗡嗡直响。 然后毛哥把手枪拿出来顶住我的脑袋说:“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 眼镜李伸手把我扔在地上的猎枪拿起来,对我说:“小薛,我们也是为你好,你别想不通,眼下你不听毛哥的话,马上就会去见南志平。” 我屈服了,我从肿如面包的嘴里说:“我听毛哥的。” 毛哥命令眼镜李把我身上的东西都掏出来,连身份证都没给我留下。然后眼镜李把我的包也背在身上,拿猎枪顶着我后背,他们两个人押着我进了洞。 我走在最前面,眼镜李在中间拿枪顶着我,毛哥在后面。 这时候我心里那个后悔,我痛恨自己为什么要贪图那点小钱跟这帮人混。我把毛哥的祖宗八代在心里骂了个遍。然后又祈求老天爷千万要保住我的命。 走了一段,我心里有些冷静了,开始考虑怎么脱身。 一开始我想:对方手里都有枪,而且身强力壮,我只能逃跑,不能幻想自己象动作片主角哪样放倒敌人。 如果洞里有很多岔路,我可以跑到岔路里去藏身,但如毛哥所说,这个洞是偷煤用的,显然不可能有岔路。 照直跑的话,那是现成的靶子。 而且就算逃脱,那洞里还有可怕的野狗,一口就咬断了南胖子的脖子,我如果遇到,恐怕也是一个下场。 那狗的威力,起码也是藏獒级别的,我看见过几只藏獒,那不是我空手能应付的。 所以我又转向暴力反抗的想法,现在看到的只有两支枪,如果我能夺到一支,我至少也能和他们打平啊。 而且就算遇到那狗,有枪心里也有谱。 我想,前面遇到南胖子的尸体,那时候他们多半有一个人要检查尸体,只剩另一个人的话,我可以考虑突下杀手,比如猛揣一个人的小弟弟,然后趁机夺枪。 当然,一定要有机会才行。我得设法引开他们的注意力,可是怎么引开呢? 我回头看了看眼镜李,他拿枪管捅了我一下:“别回头看!” 靠,看来这小子很警觉,估计是被小崔打了一下智商长了二百五。 我想到小崔,又想起来了,她是什么人呢? 第十九章 消失的尸体 我一向有臆想的天分,脑子里不由的设想,毛哥可能是个犯罪集团头目,小崔是打进内部的卧底。 然后我马上打住,现在不是像这个的时候,考虑怎么夺枪才是王道。 想着想着,我们已经走到了第一个拐角前,眼镜李说:“好大的血腥气”。 毛哥对眼镜李说,“小心,这里可能有狗。南志平就是在这里出事的。” 眼镜李答应一声,让我当心。 我听到可能有狗,想到南胖子的死相,马上就觉得两腿发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眼镜李伸手扶我一下,骂了一声:“真废物”。 眼镜李让我站住。他示意毛哥盯着我,手拿猎枪端出瞄准姿势,一步步的挪到拐角前,向那边窥探。 毛哥拿枪指着我,他也有些紧张,不停的往眼镜李那边看。 眼镜李端枪看了十几秒钟,忽然问毛哥:“你说南胖子死在这里,他尸体呢?” 毛哥一惊:“没了?” 南胖子的尸体果真不见了。地上剩一大滩血迹,一道血印直伸向黑暗里 毛哥站在那里,转头问我:“你是不是确定他死了?” 我哆嗦着说:“我看到他躺在这里,脖子上好大的伤口,害怕的不得了,拿起枪就跑了。” 眼镜李说:“往好里想,说不定南胖子没死,爬到里面去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可没放松对我的监视,一直拿眼盯着我。 毛哥说:“跟着血印走,他走不远。” 毛哥这天杀的让我接着在前面打头,他们后面跟着我。我说毛哥咱们别往里走了,马上招来狠狠的几脚。 眼镜李有点看不下去了,说别太狠了,万一把这小子踢得走不动了不好。 地上的血印往前方延伸,绕过第二个拐角。我心里祈祷老天保佑,哆哆嗦嗦的走了过去。 绕过拐角,眼镜李和毛哥立即用手电往里照射,但是,眼前只有黑呼呼的洞壁和深邃的通道,看不到南胖子。只看到他的包留在地上,眼镜李过去拿起包。 又走了几米,血印淡的看不见了。仍然不见南胖子的踪迹,毛哥和眼镜李停了下来。 他俩在那里站了一会,谁也不说话,眼镜李拿着包的手索索抖动,他终于忍不住了,说:“毛哥,我们……” 毛哥冷冷的说:“不行!” 眼镜李说:“要不你去,我不进去。” 他转身要走,毛哥立即拿枪对准他:“站住!”眼镜李站住,扭头看着,他脸上毫无表情,身体微微颤抖。 这时候他们的枪都没向着我,我一度想扑向毛哥抢枪,不过我心里有点犹豫,万一他的反应比我预想中的要快呢? 几秒钟的时间我未能做出决定,很快这个机会就过去了。 毛哥说:“你要走可以,以后别跟我混。” 然后又说:“就这一次,这次过后你想去那儿都行,这次你听我的。” 眼镜李说:“好。” 毛哥把南胖子包翻了翻,从里面拿了些子弹出来给眼镜李,还拿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塞进他自己的包。然后把南胖子的包放在墙边,押着我上路了。 又走了一段,我们来到一个路口。说是路口,其实是两条通道的交汇处。我们走的这条通道和另一条通道交叉了。 我们在路口停下来,往两边的通道里看,这通道的断面是不规则的,看起来像是天然形成的山洞,右边是用水泥和砖块封死了的,只在最底下有个比酒杯还细的洞。左边的通道口也用水泥和砖块封着,但底部有一个近二尺见方的洞。 我想到:莫非南胖子钻进了这洞里?或者是被那狗给拖了进去?想到这里,我感觉一阵寒意布满全身。 眼镜李也一定很害怕,他顾不上我,紧紧抓着猎枪盯着那个洞。 毛哥用手电照明,往左边通道口的洞里看了几秒钟,然后对眼镜李说,“你们在前面快走,我断后,这洞里可能有野兽。”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低微的嘶嘶声,这里很安静,所以听得很清楚。对我来说,就像是地狱里传来鬼怪的呼吸声。眼镜李开始往前跑,我跟着冲了出去。 第二十章 原来是挖宝 很快听到后面一声枪响,我想毛哥看到那狗了,眼镜李在前,我在后,两个人没命的向前跑,跑了几十秒,后面毛哥喊“慢点!别跑那么快!” 我脚下不停,只回头看了看,黑黝黝的通道里,毛哥的帽灯闪着昏黄的光。我估计他离我们有几十米左右吧,并没有看见什么异常的情况,于是放慢了脚步。 眼镜李也慢了下来,回头说:“到地方了!”。 我向前看去,原来已经到了通道的尽头,眼镜李用手电照着,我看到这条通道的前方是一条横向的甬道,甬道和通道交叉形成了一个丁字路口。 往甬道两边看去,都是黑乎乎的看不清楚。 毛哥已经跟了上来,对我们说:”你们胆也太小了,跑的比兔子还快!“ 眼镜李说:“是你让我们跑的嘛。对了,那洞里有什么野兽?” 毛哥说:“一条野狗么,或者是狼,我往里打了一枪,应该打死了。” 眼镜李说:“我们回去的时候还要小心,别跟南胖子一样。” 毛哥说:“不用担心,南胖子本来就废物,我们注意点就没事。还有,你们跑那么快,本来就容易出事知不知道?” 眼镜李勉强挤出点笑来,我一言不发,毛哥看出来点门道,伸手从自己脖子上摘下个东西来递给我,是一条大金链子。 毛哥对我说:“小薛,这个送给你,我们也不是什么坏人,不过这次行动的确不好声张,事先说穿了怕你不肯来,刚才打你我也不想,莫生气,这链子值两万多呢,算我给你压惊了。” 我心想这时候不收不行,接过链子揣进兜,说:“谢谢毛哥了。” 毛哥笑了笑,又对眼镜李说:“老李啊,这次我们出来,我一直觉得给你的那份少了,南胖子什么不会,和你拿一样确实不公平,现在南胖子没了,他那份就给你了。” 眼镜李也换上一副笑模样:“毛哥这就见外了,我这次是因为毛哥够义气,不是图钱的”。 毛哥呵呵一笑,“我知道,老李从来没让我失望过。”。转身对我说:“这次我下来,是要找二十年前丢在这里的一样东西,本来嘛,原不想让你进这个矿,但是出了变故,南胖子死了,我们原计划三个人的活,就得让你充个缺,你放心,不会白让你干,东西到手,给你的报酬多了不敢说,五六万总少不了你的。” 我心里想别忽悠我,一开始你就没说真话,还用枪顶着我,现在我能信吗?但是人家手里有枪,又是两个人,所以也只能由着人家。就装作很高兴的样子说:“谢谢毛哥,我问一下,这链子不算哪五六万里的吧……。。” 毛哥大笑:“不算,这是我给你压惊的。”他又把从我身上抄去的东西还给我,说:“还给你,刚才我失礼了,不要往心里去。 眼镜李也在笑,我看着他的眼,觉得他好像有点嘲弄的意思-----大概是嘲笑我没见过钱吧。 毛哥说:“当年我就是在这个矿井里挖煤,那时候还小,有的东西不知道是宝贝,就顺手扔在里面,现在回来------二十年了,我对路还能记个大概,碰运气吧。这个矿爆炸过,你们带好瓦斯监测,注意点。” 我心里想,原来这孙子是要来挖宝啊,我说怎么带着铁锹什么的。 眼镜李说:“毛哥,我们现在怎么走?” 毛哥抬起枪来看看:“跟我走,老李断后,小薛在中间,别走散了!” 我拿着瓦斯检测器在中间,毛哥在前走进甬道,先往左走,走了几分钟,手电光照见前面的甬道顶部坍塌了,毛哥仔细看了看,骂了一声,说我们走右边。 我们后队变前队,我转过身,就听见眼镜李叫一声“有东西”,跟着就是一声枪响。 是眼镜李开的枪,毛哥大叫“镇定!”。他一步窜到眼镜李面前,抓住他的枪,说“你看见什么了?” 眼镜李有点抖,颤颤的举手一指,毛哥说:“哪是块石头!”。 我仔细看了看,毛哥说的不错,确实是一块地上的石头,毛哥瞪了眼镜李一会,从身上摸出盒烟来说,“定定神,我们歇一下再走。”顺手也给我一根。 眼镜李接过烟,点着抽了几口,逐渐缓过来精神,咳嗽了几声说,“没事了,我们走吧。” 我也正在抽烟,听了这话,正要把烟屁股扔在地上,毛哥说,“别急,我先做个记号”。 毛哥拿出荧光贴,在甬道壁上贴了一块。然后我们开始往前走,毛哥还是在前面。 经过刚才我们来的通道口,又走了十分钟左右,在前面甬道拐了个直弯,向左边伸去。 我们跟着毛哥,甬道开始往下,感觉空气有些变潮湿了,没走五分钟,我们又转了个弯,不久又是一个。 甬道两侧出现了黑色的煤层,也看到了锈迹斑斑的钢支柱,凭着自己出发前猛补的一点知识,我想自己来到了一个“工作面”。 走着走着,毛哥停了下来,对我们说:“注意点,前面有死人,留心别踩上。”手电照出前面的地面上,有一个黑色的东西,我看了看,瞧不出是什么。往前走了几步,来到毛哥身边,这才看出是一具尸体,不过细节也看不清楚。 眼镜李也走了上来,看了看说:“毛哥,这是你以前的工友吧。” 毛哥说:“恩,可怜啊。当年我也差点成了这样。上去看看吧。” 那尸体离我们不过五米远,几步就走到跟前,我对尸体不干什么兴趣,何况尸体已经枯缩变黑,很多地方都露出了白骨,我看了几眼就觉得不太舒服,扭头去看墙壁。 看着墙壁,忽然想到有点奇怪,这尸体离我不过几米远,怎么就看着模模糊糊的,我们的手电挺亮的啊。 第二十一章 遇上鬼打墙 只听毛哥说:“也瞧不出来是谁,毕竟二十多年啦。没烂完就是很少见了。” 眼镜李说:“要不,我们烧道符送他一下?” 毛哥说:“好”。 我回头看,眼镜李从自己包里拿出来一个塑料袋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张黄纸来,看了看,我瞧见黄纸上面画着乱七八槽的符号。 我心里说,他什么时候把那个小帐篷里的纸符拿来了。 眼镜李把黄纸放到尸体上面,毛哥拿出打火机来点燃,火苗闪了几下,烧掉了一半左右,然后又熄灭了。 毛哥正要再点,眼镜李止住他,说够了,一张符只点一次,我们走吧。 毛哥答应一声,又在墙上贴了张荧光贴。 走了几步,我忍不住说:“毛哥,我感觉这里的能见度有点低啊。” 毛哥说:“是,我也觉出来了。” 眼镜李说:“大概这附近有水渗出来,水汽在空气里结成雾滴,看的就不清楚了。你看哪符也烧不完,说明确实比较潮。” 眼镜李说的不错,我们感觉越来越潮湿,雾气弥漫,能见度更低了,走到后来,甚至连前面毛哥的手电光都看不清楚了。 毛哥停下来说这样容易走丢,要互相盯着点,他拿出一根尼龙绳,让我们在腰上缠着,三个人用绳子连在一起。 我把绳子在腰上缠了两圈,甩出来的绳头给眼镜李,心里想,毛哥考虑的很全面,看起来也不像穷凶极恶的人。 从地面上下来之后,毛哥做的不对的,也就是用枪逼我进洞,此外他的行为看起来和常人无异,小崔让我“小心毛哥”,现在看来有一定道理,但也不全是。 我原来有夺枪的想法,现在又觉得太冒险了,还是互相合作的好。 想到小崔,我有点迷茫,她又是个什么人呢?她如今是不是已经出洞了?如果毛哥真是坏人,那么小崔估计会报警,会找人来救我。 没想太多,因为我们又要前进了。 这里的甬道多是工作面,宽的感觉可能有数十米,在一片迷雾中根本看不到对面,说话时能够听到隐隐回音。窄的不过几米,不时能看到地上有朽败的尸体,有的几乎全成白骨。我们尽量避开尸骨,沿着洞壁缓缓前进。 在一道宽甬道里,我们还看见一台锈迹斑斑的采煤机,上面有着巨大的齿轮,一具白骨趴在齿轮上。 看着这过去的工业遗迹我们都有点感兴趣,在那里看了几分钟,毛哥看着这古旧的机械,似乎若有所思。我想到那白骨就是当年井下的矿工,不由得觉得一股寒意,马上提醒自己,不要乱想。 在地下走了有个把小时,拐了一个又一个弯,雾气始终没散,毛哥走一段就在墙上贴张荧光贴,终于毛哥停了下来,说“有点不对劲”。 我和眼镜李上去问怎么回事,毛哥说:“按我记的路线,刚才应该走过一道铁门了,是矿井的风口,可是并没有看到啊。” 我们有点紧张,毛哥说:“一开始走的路线没错,尤其是看到那台采煤机,我更觉得走对了,可是到后来,越走越别扭,好几个地方都觉得和当年的情况有出入,刚才没看见铁门,我觉得一定有什么地方走错了。” 毛哥对眼镜李说:“老李,你觉得呢?” 眼镜李说:“我也觉得我们走的有点绕,好像是在兜圈子。你再走一段,我就能弄明白了。” 我们再走一会,又转过一个弯,往前走了一段,毛哥说“停下来!”。 他用手一指前面的洞壁,煤层上我们看到一个绿油油的东西在发光,是我们贴上去的荧光贴! 走了这么久,原来是在兜圈子,我心里很是失望,我也想毛哥快点找到他的东西,然后我们都可以出去了。 眼镜李走到洞壁前,仔细看了看哪荧光贴,“是47号,毛哥你是从第几号开始贴的?我说是进这个矿,从我们跑过来哪个口算。” 毛哥说“从39号”。 眼镜李说“那么我们从洞口到这里已经走过8个弯了。” 我也走过去看,荧光贴上面有着细小的数字,我这才想起,荧光贴是一块一块的,每一块上都标有数字,以便标记不同的地点,毛哥显然是拐一个弯就贴一张。 我问毛哥“你贴到第几号了?” 毛哥说:“57号”,他举起一块荧光贴。“这块是58号,应该在这里贴的。” 我说:“哪现在我们转了11个弯了。” 眼镜李说:“毛哥,你数数,我们第一次到达这里之后,有几个左转弯几个右转弯?” 毛哥瞅瞅他:“你的意思是……。。” 眼镜李说:“毛哥,我知道这里面有名堂,但在什么地方还是要你说一遍我们转过的弯才行。” 毛哥开始扳手指头“左转,右转,左转,右转……。”眼镜李说:“停!” 他瞪着眼问毛哥:“我怎么记得第4个弯是左转呢?转过去之后就看见那台大机器。”毛哥楞了一下,“我想想。”然后他说:“我记得就是右转,没错。” 眼镜李说:“你可能错了。”又问我:“你记得吗?” 我想了想说:“我觉得你们都错了。” “我觉得只绕了三个弯。” 眼镜李冷笑一声:“鬼打墙!” 我知道,鬼打墙就是在夜晚的时候,如果没有参照物,会在一个圈子里走不出去。这种现象科学的解释是人的两脚步长有差异,一边大于另一边,走的路就成了一个圈子。我自己也试过,闭着眼走一段路,走出来的路线就会偏离原来的方向成弧形。如果走的路够长,弧线就会成为闭合的圆形,也就是回到了出发点。 第二十二章 金佛和黄纸符 但这次有所不同,我们在地下的甬道里行走,只要甬道是直的,我们怎么会兜圈子呢?我疑惑的看着眼镜李。 毛哥倒很相信他,问“哪该怎么办?” 眼镜李说:“这个好办,门道就在第四个拐弯哪里,我们往前走吧,到了那里我自有办法。” 眼镜李说的很有信心,我们便接着往前走,绕过三个弯,又走了一段,毛哥说:“到了”。 我往前看,却看不见什么拐弯,看洞壁明明是往前延伸的。 眼镜李伸手从包里拿出个东西来,在我们面前一亮,原来是一尊佛像,黄澄澄的,上面还系着细细的链子。他让我们伸手放在上面,说“闭上眼,让你们睁眼的时候再睁开。” 我们两人照着做了,我抓住金佛,摸上去手感冰凉,但不沉重,我心说估计是镀金的。正想这东西有什么用时,不知眼镜李做了些什么,突然觉得头晕了一下,感觉自己好像转了个圈一样,身子有些失衡,忙后撤了半步才站稳。 我闻到一股焦味,眼镜李说:“睁眼吧。”睁眼一看,只见地上是烧焦的半张黄纸,边缘还闪着火星。 我心里说不得了,这眼镜李还真有些门道,这是魔术呢还是道法呢? 毛哥向前看了看,“原来这里没有拐弯啊!”。 眼镜李道:“不错,我和你都被鬼迷了,只有小薛没有,看来我们选他没有错啊。” 我心里一动,刚想问怎么选我,眼镜李又说:“这附近一定有尸体没有烂完,怨气难散,才会作祟迷人。我们一块去找找。为了防它再次迷人,你们要一直握着这佛像。” 我和毛哥各伸一只手抓着佛像,眼镜李也拿出一道符来掖到领子里,三个人一起开始搜寻。 这里的甬道很宽,我们来的时候是靠着一边,另一边在雾中根本看不到。我们便向雾中的那边走去,走了几分钟,毛哥说“我看见尸体了。” 我也看到了,在手电光照耀下,黑色闪亮的煤层边,有一堆暗淡无光的东西。 原来是两具黑色的尸体,尸体上的衣服已经和身体粘结在一起,面部已经模糊的看不出来了。两具尸体拧在一起,看样子似乎是在扭打。 和前面看到的尸体不同的时,这两具尸体没有露出白骨。 眼镜李看看说:“就是这两个了。” 他拿出几张黄纸符,从里面挑了两张,用打火机点,但是点了好几次都没点着,火焰撩上去的时候纸符腾腾的冒黑烟,火机一移开就熄灭了。眼镜李骂了一声“操”,对我说,“换几张好的,小薛,你来点吧。” 我接过火机,眼镜李又挑了几张符,我打开火去点符,一开始也是冒黑烟,过了一会,纸符的底部渐渐燃起了一点蓝色火焰,慢慢的变大,成了黄色,眼镜李说“好了”,把燃着的纸符放在尸体上,纸符继续烧了几秒钟熄灭了。 我正要问还要不要再点,眼镜李说:“行了”。 毛哥一直在边上看着,此刻问道:“老李,你真有两下子,这尸体是不是“阴藏尸”?” 眼镜李说:“不错!这两具尸体按说死了这么多年,怨气也早该消散了,但是这里阴气很重,这里的煤层上有水痕渗出,说明煤层后面有地下水,地下水是容易聚阴气的,阴气就容易收集怨气,导致鬼魂作祟。这两个人估计生前有些冤仇,互相打斗而死,怨气和阴魂被聚集在这里,我们从此经过,就有鬼打墙的事情发生。从这里过去的时候,我们的方向感都被鬼扰乱了,所以才会在里面兜圈子。” 他清了清嗓子,又说:“当时我也被扰乱了,所以也没发觉,小薛没被扰乱,因为年轻人阳气旺,但他也没注意我们的路线。以后还可能碰见这样的事,小薛你过拐角时记着点。” 我赶紧说:“好,一定注意。” 毛哥拍拍我的肩膀“不得了,小伙子连鬼都迷不了。” 其实我是道地的无神论者,从小就不信神啊鬼啊的东西,当然也是一向自以为科学能解释一切的,就是碰见一些古怪的事情,也不会往超自然的方向去想,事后往往也就认为自己眼花了,或者记岔了。但这次是自己亲身经历的事情,不免感触有些不同。 眼镜李露的这几下,我觉得除金佛比较神奇之外,其他的都很平常。金佛确实让我感觉到头晕了一下,这是实实在在的东西,至于找尸体,烧黄纸,换我也能这么忽悠,这矿里既然发生过矿难,找到几具尸体实在不难,烧黄纸更容易了,到底有没有效果还难说呢。 又想起点符的时候,我借着打火机的光看符上面的符号,虽然奇形怪状不明就里,但能瞧出来和帐篷里看到的并不相同,看来不是从帐篷里拿的。我就问眼镜李符的来历。 眼镜李解释说,他用的是一种符咒,是从茅山一个很灵验的老道哪里请来的,治邪治鬼很灵验的。佛像是青海一个寺里的活佛开过光的,可以镇压邪祟。眼下这个矿井里,因为过去出过矿难,可能有不少不干净的东西,所以他带了这些东西下来,看来还是挺灵验的。三人都有些累了,想休息。眼镜李建议我们往前走一点,到前面采煤机哪里,那里的尸体已经完全白骨化,应该不会有什么古怪。 我们一直往前走,过了一会果然看见那台采煤机。我们在采煤机的前面铺开一块塑料布,三个人坐下来,解开腰上的绳子,把佛像放在中间,然后从兜里拿出食物来开始吃饭。 第二十三章 又有东西跟来 我问他们时间,知道现在是下午六点钟。看来要在地底下过夜了,心里有些担忧,晚上是野兽出没的时候,哪咬死南胖子的“狗”会不会跟在我们后面呢? 毛哥从包里拿出一瓶茅台,拧开瓶盖说:“今天我们都挺辛苦的,来,你们尝尝这十五年茅台,我花了一千多买的呢。” 眼镜李看看毛哥,“少喝点,别醉了。” 毛哥说:“当然了,咱们一会还要接着走呢,你们自己都惦着点,别喝晕了就行。” 毛哥自己先仰脖喝了一口,然后给我们,“你们都尝尝,小薛还没喝过这么贵的吧。” 我说:“确实没有,以前喝最好的也就是二百块的酒鬼。”接过瓷瓶,咕嘟喝了一口,一股热气从喉头流到肚子里,然后迅速的弥漫到全身。 眼镜李也抿了一口:“不错,是真的。”他又递给我,“你年轻,多喝点吧,我胃不好。” 我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是这么高档的东西,毛哥说:“没事,小伙子多喝点。好酒也驱邪。” 我又喝了一口,茅台的热劲冲上脸来,感觉有些飘飘然,心里也感觉踏实了许多----当真是酒壮怂人胆,我知道自己还是毛哥他们的俘虏,知道自己是被枪逼着进来的,但是现在这些似乎都不重要了。我觉得毛哥就是我的老朋友了,心里想就算前面有什么刀山火海,也值得一去了。 毛哥把酒撒了点在地上,说是祭那些死人。 眼镜李说:“毛哥,南志平……。。” 毛哥“嗯”了一声,说:“别提他,出去后再说。” 毛哥想起来什么,问我:“小薛,小崔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我说:“没有,没有什么啊。” 毛哥也没再问,招呼我们快点吃。 吃完最后一口,仰着脖子往下咽的时候,我看到毛哥眼光直直的盯着我。一只手按着塑料布上的枪。 我一惊,再看眼镜李也拿起了猎枪,我觉得嗡的一下子,心说坏了,他们要对我动手! 霎时间我觉得一下子不知道四肢该怎么动了,随即醒悟过来,刚要说讨饶的话,毛哥说:“后面有东西,别动。” 我醒悟过来他的目标不是我,心情一下子放松了,但马上又觉得后背发紧,感觉好像有人在背后盯着我。 “后面”其实就是我们来的方向,“前面”则是那台采煤机,毛哥挡在我面前,正好把那具趴在采煤机上的白骨挡着,不然吃起饭来还真不舒服。这里仍然是雾气重重,能见度不过几米远,毛哥看见了什么? 就这么过了几秒钟,毛哥忽然抬手举枪,我立即向前趴倒,只听砰砰两声,毛哥和眼镜李向后面开枪了。 毛哥拉着我站起来,说,“走,我们去看看”。 他的力量大的惊人,我几乎被他拉倒。赶紧紧走一步赶上毛哥的步子,眼镜李端着猎枪在后面,三个人向雾中走了几十米远,来到一垛煤层边。煤层上贴着一张荧光贴,这是毛哥来的时候贴的,哪两具“阴藏尸”就在甬道的对面。当然以这甬道的宽度和能见度,我们还看不到。 毛哥说:“往地下找找,看有没有什么东西。” 我们只看到一些脚印,但是非常模糊而且互相重叠,因为我们进来的时候也是从这边走的,所以也可能是我们自己留下的脚印。 脚印之外,没有其他的痕迹,我很担心会出现前面见过的那种爪印,我最怕的就是这个了。 在地上找了几分钟,其实也就是在几米方圆里寻找,没发现什么异样。毛哥不挪步子,我不敢走远,因为离开稍远在雾气中就看不见了,眼镜李也是原地找。 眼镜李说:“没什么东西,毛哥你看错了吧。” 毛哥说:“也许吧,我可能眼花了一下。” 我问“毛哥你看到了什么吗?” 毛哥说:“我只是感觉……。。好像有东西在这里。” 眼镜李不太相信的说:“这么远,你能看见?” 毛哥有些不悦:“我都说了眼花了。” 随后他解释说,他在矿里待过几年,在矿里的人不见天日,对光的变化会敏感一些。像墙上那张荧光贴,他虽然看不到,也觉得这个方向的亮度会比别处高一些,刚才他感觉这个方向好像暗了一下,马上想到是有东西经过把荧光贴挡住了。 毛哥这种感觉我是无法理解,在我看来,四周都是黑乎乎一片,荧光贴虽然发光,但在我们吃饭的哪个地方根本是看不到的。 眼镜李也不相信,他说荧光贴贴在人胸部的高度,就算是有什么“狗”跟进来,也不会挡住荧光贴的,要说小崔,他根本不相信这丫头敢一个人跟进来,虽然这丫头算计过他。再说,就算她想算计我们,在洞外等着更合理。 他问毛哥:“你不是说那个洞里的野狗,应该被你打死了吗?” 毛哥说:“操,你别说了好不好,我承认眼花了。” 感觉到毛哥的不悦,我们都不说话了,我心里想,他可能根本就没打着那东西,而且要说这么深的地下会有野狗或者野狼,也不符合生物学的规律。我们回转来,往吃饭的地方走回去,眼镜李走在最前面。 走了大概一半的距离吧,忽然听见“咯”的一声轻响,我们都停下了脚步,这声音太清晰了。 他们都架起枪来,只有我赤手空拳,瑞士军刀也在过偷煤通道的时候掉了,正在无助之际,眼镜李从兜里掏出一把刀来给我。 我借着帽灯的光一看,这刀柄上刻着太极八卦的图案,还有些古怪的符号,能看出来是把弹簧刀,我按出来刀刃,握在手里。 原地停了几分钟,却没有其他的声音传来,毛哥做个跟我走的手势,我们往吃饭的地方走过去。 只有二十米远的距离,我们感觉象走了几公里,终于看到地上的塑料布,我们都松了口气。 可是转眼间我们又紧张起来了,因为毛哥用手电照了照,我们看到塑料布上的一罐午餐肉,铁皮作的包装几乎被弄成了两截。 第二十四章 走进回风巷道 这是个圆筒形的包装盒,眼镜李本来没打算吃,只是这罐正好在他包的浮头,要拿别的食物就得先掏出这个来,他拿出来以后还没放回包里,我们离开这里的时候当然还是形状完整的,现在中间像是被大钳子猛夹了一下,成了中间扁两头圆的结构,铁皮被撕开了一半,一边的封盖被挤开了一半,红色的肉质露了出来。 这一下子显然不会是人干的,我心里想起咬死南胖子的哪条“野狗”,看来是它来了。 又是几十秒的呆立,然后我看毛哥,毛哥一言不发,看眼镜李,他的额头上不断的渗出汗珠来。 毛哥打破了沉默,说:“把带肉的食品都拿出来,放在这里,包装全部打开。” 我照做了,眼镜李声音发战的说:“这不是狗,这是怪物,毛哥,我们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毛哥怒道:“胡说!” 他一口唾沫吐在地上。“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我继续走。” 眼镜李不说话了,毛哥见他沉默了,说:“听我的,现在往回走更危险。” 眼镜李从自己的包里掏出吃的来,塑料袋的撕破,易拉罐罐头拉开。都放在塑料袋上,我也照样做了。 毛哥说:“老李,你的安眠药呢?放到里面去。” 我听了不由得心里暗自称赞,毛哥真是能人,居然能想到这个办法。哪“狗”如果不是鬼怪之类,多半会着这个道。 眼镜李也明白过来,从上衣内兜里掏出个小瓶来,把里面的药片在每样食品里都塞了几片。 我们又放了几瓶矿泉水,里面也加上了药片,收拾完毕,毛哥说:“好了,都把脖子防起来。老李你拿着枪看着我怎么做” 毛哥三下五初二的脱了上衣,他里面穿着背心,把背心脱下来一撕两半,在脖子上缠了两圈,又从包里拿出一条毛巾来缠在脖子上,最后用医用胶布把毛巾粘好。 然后我们都仿效毛哥,把脖子用毛巾、衣服之类的包起来。 “大家都拿好家伙,我们继续往前走。” 我们走了半个小时左右,又绕了七八个弯,每过一个弯毛哥都要和我们说一声,确保没有其他的阴藏尸捉弄我们,不过一直没有什么情况发生,我们顺利的到达一座铁门面前。 这铁门的门框镶嵌在岩层内,用水泥抹缝,铁门有两米宽,三米多高,门上有着圆形的开启手柄,看样子就像船舱里的水密门。手柄上还挂着一把锈锁。 门的开启方式是旋转门上的圆形手柄,锁只是把手柄和门上的一个铁环连上防止人转动。 毛哥让我们注意周围的情况,他显然对此有所准备,从包里拿出一把撬棍,一用力就把锁撬开了,上去抓住开启手柄,用力转动,“咯吱,咯吱,呀---”,门打开了。 我们走进煤矿的回风巷,这是岩层里的一条隧道,一直延伸到井下的大回车场地。毛哥的想法是这条是当时开采时专用的回风巷,后来就封闭了,里面一般没人走,平时都密封着,所以空气应该比较新鲜,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尸体作怪,比走其他的巷道要安全稳妥一些。 更重要的是,回风巷的门可以从里面关上,虽然对人来说开门不难,但那“狗“应该不会那么聪明。 所以我们关上了门,旋转手柄把门闩住,眼镜李还用力拽了一下试试门坚固程度,我马上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毛哥,这边的门是上锁的,另一头是不是也锁上了呢?”。如果哪门在外面上锁,我们过不去,岂不还是要冒险走其他的路。 毛哥说:“我记得另一头的门锁就是个样子,可以在里面弄开的。有时候矿下一时没活,人们就钻进回风巷里打扑克的。为这个还专门拉了一条电灯线。还有矿里边好多垃圾也往里扔,这边上锁就是因为这边的班长爱干净,不喜欢工人往里面扔垃圾才锁上的,可另一头他管不了。” 眼镜李说:“那怪物会不会绕到前面去伏击我们呢?” 毛哥说:“我们三个大活人,怕什么!” 这条回风巷有几百米长,右边纯是粗糙的岩石,左边每走几十米就有一道严丝合缝紧闭着的铁门,毛哥说那些门是通向主巷道的。主巷道开通之后,当初开凿的时候,人们在坚硬的岩壁中同时开凿两条平行隧道通向煤层,隧道一长,里面的空气就很难流通,这时候就要靠大功率的风扇,把新鲜空气从一条隧道尽头吹进去,通过隧道间的连通口从另一条隧道里吹出来。 “一开始,两条隧道都开凿到三十米的长度,然后在两条隧道中间凿一个风口,风从主巷道进去,然后从这条隧道吹出来,这样里面的空气就流通了。” “再继续开凿三十米,在前面再凿一个风口,然后把后面的风口封起来,这样风就可以一直吹到最深处去。然后再往前凿,再开新风口,封旧风口,一直到隧道凿成。” “这时候回风巷就没用了,但可以用来当个仓库,放点东西,所以也不封死,只是加几道门”。 眼镜李说:“毛哥,看不出你懂得还挺多。”毛哥笑笑说:“下来之前,我先找了点书看了一遍,加上以前又有煤矿的经历,明白的比你们多点,奥,比你老李多点,可比不上小薛呢!” 我说:“哪里的话,我也是半桶水,只会看书本上写的,哪像您有这么多经验。” 眼镜李说:“毛哥你记性也真好,你以前在矿上的时候,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说来听听。” 毛哥说:“你是想听什么样的呢?” 我想起眼镜李说的鬼打墙,说“有没有什么鬼啊仙的事?” 毛哥咳嗽一声说:“这个也听说过,不过我们井下有忌讳,和死人有关系的一律不讲,到了地上才说。” 话音刚落,我们就听过后面传来“咚”的一声,然后是轰轰的声音。 我们三人同时回头,后面黑洞洞的看不清有什么,只觉得一股凉风扑面而来,毛哥大喊:“快跑!透水了!” 第二十五章 从水封巷道中逃出 煤矿里往往有地下水,有的时候水层就在矿洞的上方,开凿矿洞的时候有时候会打到水层,大量的水喷涌而出会淹没矿洞,这就叫透水,如果撤退的慢,就会被闷在水下淹死。 在煤矿行业里,透水并不少见,不过一般都是在开采过程中、爆破时破坏了隔水的岩层才会透水,这次我们进的是一个封闭多年的废矿,居然也能碰上透水,这倒霉劲也算古今头一遭了。 我拔脚飞奔,毛哥说过前面也是道门,而且也是封闭的,可这个时候哪管了这些,只要前面还有路,就跑吧。 毛哥在最前面,他的速度不慢,起步也比我们早了一点,但我毕竟年轻,猛跑了几十步,还是追上了他,我跑到他左边,对他喊:“毛哥,快点!” 说完我正想加速跑到前面去,这时候毛哥做了一件事。 他伸手扳住我的肩膀,用力把我往后一搡,他借着这一下的力量又猛地往前一跃,赶到了我的前面。 那一刻我觉得血往上冲,在洞里喝过他的酒以后,我已经不再把他当敌人看待,甚至可以说把他当朋友了,谁知他竟会这么害我。 我张口大骂“操……”,后面的话还没出口,就感觉后背被重重的一推,整个人向前倒去,拍的一下跌进了水里。 原来喷涌而来的水头已经赶上了我,我被卷了进去,整个人翻滚着不断向前。 我还算明白,在落水的瞬间摒住了呼吸,闭上了眼,但水还是不停的往我的鼻子、嘴里进犯,我一手掩住口鼻,另一只手在水里乱划拉,想抓住什么东西让自己停下来。 但是什么都没抓到,脚倒是感觉蹬到了石壁,可是没来得及用力,自己又被水冲开了。几个翻身,我已经晕头转向,索性也不再乱划拉,双手把头一抱,憋住气由他去吧。我在学校里的时候肺活量是6500的,应该能多活一会吧。 身体不断的翻来滚去,我已经分不清上下前后,只觉得胃里的食物直往上冲,实在难以忍受,忽然后腰重重的撞上了什么东西。哇的一下,我张嘴吐了个痛快, 我的头浸在水中,这些呕吐物从我嘴里出来没能飘远,闭嘴稍慢,有一些又随着水冲回了嘴里,又苦又臭。 不过我没有过多考虑自己有多倒霉,我感觉自己停止了翻滚,急忙伸手去抓自己撞上的东西,运气不错,我抓到了一根弯曲的棍子。 这根棍子显然是固定在什么东西上的,我抓着它稳住身体,然后在水中转过去,再伸手一摸,前面是一块铁板,再一摸,我明白了,我碰上的是一扇铁门,和我进回风巷的门一样有一个圆形的手柄。 我抓住那手柄用力旋转,可是纹丝不动。是不是锈死了? 我不敢多往坏处想,继续用力,这时后面又有东西撞到我身上,我回手一捞,摸到一条胳膊,但没有抓住。 后面的人不知是谁,抱住了我的腿,我也不去管他仍然使劲转动手柄,但我长时间憋气,已经用不出多少力气了。 我觉得一阵阵的晕眩,也不知是憋气过久还是在水中翻滚太多,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只是机械的抓着手柄。 忽然,抱着我腿的手松开了,然后,有人从后面托住了我的肋部,一股力量把我往上推去。 晕晕乎乎中我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松开了手柄,我开始上浮,哗的一声,我的头浮出了水面,我连忙吐出肺里的浊气,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过了几秒钟的时间,我感觉清醒了很多,睁开眼,因为眼里进了水,我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周围都是水,抬头往上,洞顶离我也就一米高。 奶奶的,哪来的光呢,我楞了一下然后明白了,我头上的帽灯看来防水性能不错。 我又想看那个把我托出水的人,刚想扭头,身子往下一沉,头又没入了水里,而且失去了平衡,后面的人已经离开了。我紧忙划动双臂,好在大学时候学了点游泳,很快就又浮出来了。 再次露头,我四下看看,瞧不见那个救我的人,倒是看到眼镜李的脑袋浮出来了,他的眼镜没了,脑袋歪着,似乎呛昏过去了,我喊了一声,然后他又沉下去了。 我游过去,伸手兜住了他的下巴,把他的头颈从水里捞出来。这时候,我看到在他身边,水下一个人影游过去了。 也许是毛哥吧,不管怎么说,是这个人把我和眼镜李托出了水面。 我没有细考虑眼前的黑影,而是忽然间想明白了另一件事,人的思维有时候很奇怪,面对着甲事情却想明白了没什么关系的乙事情。 我在旋转手柄的时候,是按照逆时针方向转的,因为我记得进来的时候毛哥就是这么做的,但现在我们是在门里,方向应该相反,是顺时针方向。 我四下观望,看到了门的方向,也看到水面在不停的荡动着,感觉还在上升,洞顶离得好像近了不少,也许不久整个回风巷都会被淹没, 想到这些,我决定再下去开门,我松手把昏迷的眼镜李扔回水里,猛吸了一口气,又扎回到水里。 很快就摸到了门和手柄,我按顺时针方向转动,果然手柄动了,转了半圈感觉到底了,然后往后拉动。 但是门还是纹丝不动,我又明白了,门是往里开的,现在门里面那么多的水压着,怎么可能拉开。 老天,难道我真的没法逃出这水牢了吗? 正在绝望的时候,一只手碰到了我的手,然后也抓住了手柄。有人来帮我了。 我在水里不会睁眼看东西,所以下水后就是靠感觉,感觉身边有人在帮我拉那扇门,我又来了劲头。 在两个人合力之下,我感觉门动了!我感到身边的水开始向前流动,似乎还能听到水从缝隙中流出的呼啦呼啦的声音。 站稳脚步,我们接着用力拉,虽然闭着眼看不到,我从皮肤对水流的感觉上也知道门缝越来越大了,而后面水流的冲劲也越来越猛。忽然手上一轻,我知道门完全打开了。 但我也站立不住,又一次倒在水流中,被水冲出了回风巷。 第二十六章 独自在井下回车场 回风巷的门外不是隧道,而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后来我知道这里叫井下回车场,这里空间极大,水面在流出回风巷后急速降低,很快我就被一堆黑煤托出了水面。 我坐起身来,四下打量,借助头上的矿灯,看到周围也是一座座的煤堆,我就坐在其中的一堆上,水在我的身下流淌。 我处在一个空间里,矿灯的光芒照不出这里有多大。 眼镜李呢?那个救我的人呢?毛哥呢? 我吸了一口气,大声的喊“你们在哪里?” 空间里传来回音“在哪里”……“哪里”…… 但没有人回答我,只有汩汩的水声。 我想,也许他们还在水里挣扎呢。 又过了几分钟,依然没有人应声,我开始感觉到恐惧了,他们是不是还活着?是不是被淹死了? 我静下心来想想,我在水封的巷道里的时候,还看见了眼镜李,但是他已经被呛的失去知觉,我为了打开水密门,把他扔回水里,如果他没有我这样的幸运,很可能已经被淹死了。 然后我在打开水门的时候,身边还有人来帮我,如果不是他我也会被困死在里面,这个人是谁呢? 毛哥?自从他把我推到水里以后,就再没有看到过他。也许那个把我托出水面的黑影是他。 小崔?我想了一下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美人救英雄只是小说里的情节,从小到大我还没经历过呢,何况我也根本不是英雄,我没有主角光环。 眼镜李?也许他只是一时没醒过神来,我把他扔进水里后,反而让他清醒了?我觉得也不靠谱。 别人?这个想法我觉得更可怕,这个地下大坟场里不可能有其他人出现,除非是鬼魂。也许那些冤死的工人们不忍心看到我死于非命,救了我一把? 想到这里不由得后背发凉,我咽了一口唾沫,告诉自己不要乱想。最可能的是毛哥,他也许不是本恶的人,把我推到水里可能只是一时糊涂。 他们如果没死的话,可能被呛昏了,我去找找看吧。 我站起身来,感觉自己就像在一个湖中间,煤堆如同湖中的一座座小岛。看到前面一堆较高的煤块,比我现在这堆还高两三米,离我不过五米远。我想站到哪里,也许能看到更多的情况。 主意打定,我走下煤堆,往水里走了几步,中间水深到我的腰部。脚不知道踩到了什么,往下一陷,差点摔倒在水里。 又走了几步,从水里出来了,我走上大煤堆,确实看的远了一些。足有十几个大小不同的煤堆,露在黑暗的水面上,就像一座群岛。水面上荡漾着幽暗的波纹,看来仍在流动。 “群岛”之外,只能看到反光的水面,看不到这个洞穴的边界。因为矿灯的亮度不强,再远处就看不清了。 我估计自己的视线范围有十五米左右,这么说这个洞穴应该至少有四十米见方,也许更大。 抬头向上,看到头顶上是黑色的岩石,岩石当中,就在我的头顶有一个黑黝黝的大洞,不知道多高,看不到洞的尽头。 我又四下看去,期望能发现眼镜李、毛哥的踪迹,眼下我一人很难应付现在的情况,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希望。 我们头上都有防水帽灯,我的帽灯能亮,他们的按说也能亮,为什么看不到其他的亮光呢? 也许他们和我一样被冲到煤堆上,光被煤堆挡住了呢。我抱着一些希望,去各个煤堆上都转了一圈,但看不到他们。 我大声呼喊着,也没人应声,只有回音。 这一股大水,好像把我们冲向了不同的世界。 走上最后一个煤堆,看看没有踪迹,我不由得泄了气,一屁股坐了下来。 坐下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前方的水里好像有东西一闪,抬头看时,却什么都没有,我想也许是水面的反光。 重新站起来,又看到了有东西一闪,是个小小的亮点。也许是眼镜李或者毛哥?我忽然明白了,半蹲下来,果然又看到了那个亮点。 我明白了,那是个会反光的东西,是什么呢?很可能是我同伴的东西,决定过去看看。 我再一次下水,向亮点的方向走去,水的温度不高,加上我还穿着湿衣服,走了几步,不由得停下来打了几个哆嗦。 饥饿再次向我袭来,我感觉胃部空虚,头顶发紧,我想到了自己的包里应该有点食物,伸手去摸,这才发现包已经不在身上了。 “妈的!”,我低声的骂了一句,肯定是在通风巷里的时候被水冲掉了,也不知冲到哪里去了。 眼下还是先去看看亮点吧,我走在齐胸深的水里,向那个亮点的方向前进,亮点现在看不到了,我认为那是因为反光面很小,只能在一定的高度看见。走了十几米,隐约看见前边的水面上有个东西。 我往前快走两步想看的更清楚点,却撞上了水下的一个东西,我伸手摸了一下,硬邦邦的一个平面,似乎是个金属制品。 我顺手划拉了几下,感觉出这是一个大号的金属容器,似乎是方形的,我往容器里面伸手摸去,抓到了硬硬的碎块,拿出来一看,原来是煤块。 这原来是一辆隐没在水下的矿车,我绕过矿车继续往前走,功夫不大,又看到了那亮点。它就待在高出水面的一个小平台上,似乎是个球状的东西。 我想到那可能就是眼镜李的眼镜,然后觉得一定是,我是那么的希望见到一个熟人,以至于忘掉了在水里的时候他的眼镜就不知掉到哪里去了,也许这就是暂时性的大脑短路吧! 再往前走水底升高了些,我走到哪个平台近前的时候,水就只到我的腰部了,我看清了那个亮点不过是一顶安全帽上的矿灯玻璃,平台则是一辆装满煤的矿车,因为水浅,所以矿车没有被全部淹没,顶部露在水面上。 没有看到眼镜李,我十分失望,转身想去别处看看,却感觉安全帽有点异样,帽子下面好像有东西。 我拿起来安全帽,看到下面是一个人头,一双空洞的眼睛在盯着我。 第二十七章 沿梯子往上爬 我吓得把帽子丢在一边,扑通一下坐在了水里。 那时候真的头脑一片空白,但冰凉的水立刻浸没了我的脑袋,使得我回过神来,我要站起来,不然就会淹死。我扶着矿车站了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战战兢兢的去看那头颅。 出乎意料,哪颗头颅不见了。我揉揉眼,再看看,矿车里确实没有人头,只有湿漉漉的煤块。 矿车对面的水上,是我刚才扔出去的安全帽,我忽然觉得,也许刚才只是幻觉,帽子下面本来就什么也没有。 然后我又看到,矿车对面的一角上挂着一条带子。这条带子看着有点眼熟,好像我们带的防水包肩带,带子的两头都在水里。我扶着矿车走过去,拎起带子,下面沉甸甸的,果然是我们带的一个防水包,拿起来瞅了瞅,应该是眼镜李的。 这时候我离安全帽也只有一步远的距离了,我想把它也拿过来,就往前迈了一步。 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似乎传来咔嚓一声,有东西被踩断了。我拿到安全帽,把帽子和防水包都放到矿车里。 我打开防水包,在里面翻到几袋塑料袋包装的饼干,是那种压缩食品,味道不怎么样,可现在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撕开一个袋子,把饼干都塞进嘴里,嚼了几口就咽下去了。 包里东西不少,除了食物、水,还有绳子,荧光贴,一些药品,以及眼镜李的黄纸符、佛像,还有一些子弹夹。再翻翻,我又找到了两块锂电池,是帽灯上用的那种,这时候我觉的帽灯的光芒暗了不少,应该换一块了。 我把自己戴的帽子摘下来,先仔细看看电池的位置,确定可以摸黑换,然后按灭帽灯,把电池拿下来,然后换上新电池。再按开关,不亮! 处在一片黑暗之中,我心里不知道有多恐惧,我想可能是电池放反了。我拿起安全帽,摸索着把它抠下来,反个个然后放上去,再按开关,亮了。 重见光明的同时,我听到“扑”的一声轻响,低头一看,我马上知道了,是换下来的电池从我手里掉进了水里。 虽然这块电池已经用掉大半,但眼下什么都是宝贝,我不打算丢弃它,于是我把安全帽放进矿车,弯下腰去捞电池。 水底好像有些棍子,我估摸着电池掉下去的位置,划拉了几下,摸到了电池,顺手把一根棍子也捞了上来。 先把电池收好,我去看那根棍子,这根棍子有尺把长,中间较细,两头变大,我感觉后背上冒了一股凉气----这是根人骨头!“晦气!” 我心里暗骂。 这多半是以前遇难者的尸骨,我想到刚才脚下踩着的东西,也许就是哪可怜人的躯体,我扶着矿车挪动了几步,确定脚下踩着的是实地,心里才有点安定了。 应该给死者以敬意,我双手合十,念了几句南无阿弥陀佛,祈祷他早日超脱,托生乐土。 然后我把帽灯戴上,把眼镜李的包背上。又拿起哪顶把我引来的安全帽,擦了擦上面的煤尘,看见上面有细小的刻痕,仔细看,是用利器刻在上面的字迹。 字迹歪歪扭扭,但还可以辨认,是“宋三火 88 5 31”。 这打动了我的心,这一定是我脚下踩到的那个可怜人的名字,数字是他遭难的日期。我想起了在旅馆里看到的矿难的介绍,这可怜人并没有当即死去,而是被封在这漆黑的矿洞里最后饿死,他留下了这些字迹,期待有一天能有人找到他的遗骨。 谁曾想找到他遗骨的人,却也面临着同样的困境呢? 我也许很快就要步他的后尘了,我是否也像他那样留下点记录呢? 我摸了摸自己身上,眼镜李给我那把八卦刀居然还在,毛哥给的金链子也在。我拿出刀来,费了很大劲,在安全帽上刻下了“薛江寒 2008 5 31”。然后把安全帽又放回到矿车里。 然后我告诉自己,千万不要灰心,一定能出去的。 我四下观望,新电池的亮度果然强了不少,看的比原来远多了,我能看到前方似乎是实体的墙壁,我想:沿着墙壁走,就算找不到眼镜李和毛哥,也一定能找到来时的那个巷道,如果没有完全被水封死,就可以游出去。 趟水往前走,前方的景象越来越清晰,能看清确实是墙壁,走到近前,我还看到墙上靠着一把梯子。 梯子是铁制的,从顶上的一个洞里垂下来,隔几米就有一对铁橛固定,铁橛打在石壁里面。 我走到梯子下面,抬头向那个洞看去,上面似乎是个出口。 不知怎的,我感觉自己听到了人声,好像有人在说话。但听不清说的是什么。我把耳朵贴在梯子上,感觉声音大了一些,但仍然听不出是说什么。 我觉得上面一定有人,也许就是毛哥,他和眼镜李说不定早就看到这条梯子,爬到上层去了。 我想要上去看看,又觉的不妥,为什么我要爬上去呢? 这时候我心里产生了一种莫名奇妙的感觉,一种好奇心似乎告诉我,上面有很吸引人的东西,驱使我想爬上去。另一方面,我又感觉到我的目的不应该是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是尽快找到回去的路。 我本来不是好奇心强的人,但在那个时候,我自己的某些思维好像失去了控制,不听我的指挥了,我幻想上面就是毛哥和眼镜李,正在四下寻找我。 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我听见了有人喊“上来吧!”。 这声音听起来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像毛哥又像眼镜李。我不再犹豫了,开始顺着梯子往上爬。 说来也怪,我本来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冷的不时发抖,这个时候却不觉得冷了。 几分钟之后,我进入了那个洞,抬头看去,借着帽灯光,我看到这个直上直下的洞有五六米长,尽头好像是个盖子。 好像有一粒灰尘掉进了眼里,我一只手抓梯子,另一只手揉揉眼,就在这时候,帽灯灭了,我落入了黑暗中。我伸手去扳帽灯的开关,关上又打开,帽灯依然不亮。 fu*ck,我心里暗骂,一定是进水了。眼下也不能摘下来修,我考虑了一下,决定先继续往上爬,如果那个盖子能打开的话,我应该能上到煤矿的上一层,到了哪里的地上再说。 我爬了一段,应该有十五六级,感觉快要到头了,伸手往上捞一下,没有摸到顶。再上一级,又捞一下,还是没有摸到。一连爬了十级,都没有摸到顶。 我有点慌神,这梯子我估计三级有一米,我爬了二十多级,至少也七八米,早应该摸到顶上的盖子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我告诉自己镇定,抱住梯子深吸了几口气想定定神。 偏偏这个时候,我听见下面传来“叮”的一声轻响。我往下看去,吓得我头皮发炸------下面的黑暗中有两个黄色的亮点。 我的第一想法是哪个咬死南志平的怪物来了!我大气都不敢出,静静的看着下面,生怕弄出声响。 从小到大,我听说过许多猎人、探险家遭遇猛兽的遭遇,他们平常的办法就是:不要动,和它对峙,直到对方退却。轻易的逃走和恐吓通常都会引来猛兽的进攻。 第二十八章 遇上僵尸 因为野兽通常对人有着一种因陌生带来的敬畏,一般都不会主动进攻人类。因为它们很少见到人这么高大而又单薄的动物,对于人的实力莫测高深。所以对峙是个不错的方法,如果你逃走,野兽就会知道你其实很软弱。 我眼下就是想这样对付那个怪物,虽然我看不到它的身躯,但它一定能看到我。 这样过了有十几秒吧,我感觉到钢梯上传来了轻微的震动! 靠!这怪物在往上爬! 我放弃了对峙的想法,开始没命的往上爬,爬了几级,往下看看,黄色的光点还在,似乎没有逼近,但梯子依旧在震动,我只好继续向上。 爬了有好几分钟,最少也有五十米高度,我的腿都感觉酸了,我刚想自己是不是碰上了垂直方向上的鬼打墙,头就碰上了顶。 我伸手用力一推,顶被我推起来了,光亮洒进了洞里。 我抓着洞口边缘翻上去,然后把盖子盖上。当时我往洞里看了一眼,光只能照出两三米深,下面仍是一片黑暗,看不到那黄色的光点了。 大概哪玩意爬不了这么高,我心里略微宽心,一屁股坐在盖子上,往周围看,发现我在一处巷道的末端。这里像是一条采掘通道,两边都是黑色的煤墙,顶部是用坑木顶着的铁丝网。地上堆着一些大大小小的煤块。 可是并没有看到人。 亮光则是从地上的一盏灯里发出的,这是老式的戴维安全灯,样子像两截接在一起的圆筒,下面的圆筒就是盛灯油的,上面的圆筒是用金属网做成的,灯焰就在金属网筒内部。这种灯是英国科学家戴维发明的,光很弱,但是不容易引起火灾。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很多煤矿里还有这种灯,但现在怎么还会有这么落后的东西呢? 我觉的有点奇怪但也没深究,眼下不是考虑这问题的时候,重要的是先找到那个喊我上来的人,也许是毛哥,也许是眼镜李。虽然看不到他们,但是可以肯定,他们绝对来过,不然不会有一盏点亮的灯。 也许他们往里面走了?我所处的是巷道的一端,另一头伸向黑暗,戴维灯的微光照不出巷道有多长。往里面走走看吧!也许走不了多远,就能碰上他们了。 我正想到这里,自己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省悟过来,自己衣服还湿着呢。 我把衣服脱下来,尽量用力拧了一遍再穿上,虽然还是湿乎乎,但感觉已经好多了。 我拎起戴维灯,往黑暗中走去,脚下踩着的煤宵很碎很松,一脚下去就能听见压紧煤宵的吱吱声音。 这段巷道的空气较为干燥,没有我以前走过的那些巷道的潮气,走了一段,感觉空气中的味道有些古怪,我用力吸了吸鼻子,感觉有点腐臭的味道。 也许是硫化氢,矿井里经常有这种气体出现,气味类似臭鸡蛋。硫化氢有毒,如果吸入太多会致命,但是硫化氢的气味太大,不到毒死人的浓度就会把人呛跑了。 眼下这点味道并不大,不足为惧,我继续往前走,气味略有增加,但不明显。 一路上没有看见其他的东西,只有两边的煤墙和支护顶板的木桩。我感觉自己的头脑有点迟钝了,实际上也确实是这样。 走了不知道多久,我看到了巷道的尽头,是粗糙的煤壁,煤壁前面的地上是一个和我进来时一模一样的盖子。 我感觉到不对劲了,一路上并没有看见其他出口,这条巷道竟然是条两头没出口的盲道? 当然,两个盖子下的竖井可以说是出口,但一条采掘巷道这样作是没有道理的,采掘巷道需要运出大量的煤,而这两个竖井绝对达不到这样的目的。 而且,我还发现了更大的问题,这个盖子和我来时的那个太相像了,虽然我来时并没有仔细的看那个盖子,但是也觉得相像的有些不可思议。 盖子是铁皮的,上面刷有黑漆,因为时间久了,一些黑漆剥落,露出的铁皮表面生了一层红锈,和黑漆形成迷彩服那样无规则的图案。我低头看着这个盖子,认为和我上来的那个盖子的图案是一样的。 我望着那图案,心里有点发毛,我已经遇到过一次鬼打墙了,难道又碰上一次? 再看两边的煤墙、头顶上的铁丝网支护,也是和来时一样。 我也看到地面上,有一处显得比其他地方颜色要深,那是我拧干衣服时,水滴到地上造成的痕迹。 我确定自己又回到了出发点,觉得两腿都有点发软了,如果走不出去,我就要被困死在这里了。在地面上的鬼打墙只要到了天亮就会失效,这里可是暗无天日的地下,永远都没法找到路的。 如果眼镜李在,他懂得驱邪,应该有办法破解,但是我找不到他。 或者,从这里下去,回到水淹的地方?不行,哪怪物很可能在下面等着我。如果有枪的话可以冒险冲一下,但现在没有枪,那家伙能一下子咬断我的脖子,就像咬南胖子一样。 我感觉自己脸上有汗水流下,正要抬手去擦,忽然听见身后有悉悉索索的声音。 我感到心头一紧,扭头看去,在我后面,煤墙的根部有一个黑呼呼的身影在扭动。 虽然戴维灯的光线很弱,仍然可以看出,那是一个人。 走了这么长时间没看见人,偏偏这时候看到了,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会是谁呢?是眼镜李?毛哥?还是-----鬼怪? 拿着戴维灯,我慢慢的转身,用微弱的光照向那人,那个人趴在墙根,身上穿着黑色的衣服,头埋在地面,双手压在脸的下面,看起来不像和我同来的那两人。 我克服心里的恐惧,慢慢的向前走了两步,来到他的身边,听到声音,那人的头抬了起来。 此后看的就让我惊愕了一下,哪人的脸上漆黑,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地下都是煤屑,但我还看到他的脸部咀嚼肌在运动,他的嘴里堵着一团黑煤。 他抬起一只乌黑的手来,把哪团黑煤硬生生的捅进嘴里,干嚼了几下,努力的往下咽了下去。 他在吃煤!我惊讶之极,这人是饿疯了么? 看着他的黑脸,我知道他不是眼镜李或者毛哥,而是另外一个人。这怎么可能呢?进来的只有我们三个人啊! 难道是当年的矿工,在这里过了二十多年没死么?不可能,井下的生存记录,最长也就几十天,怎么可能过这么长的时间。 或者,他的确是当年的矿工,却变成了僵尸一样的怪物? 也可能,我现在看到的只是幻觉?是鬼打墙造成的虚景?既然鬼打墙能让我和眼镜李三个在巷道里把直路当成拐弯,那么制造一个虚幻的人形也是可能的。 我的脑子里快速闪过这几个想法,最后断定,就是幻觉。我知道幻觉没有实体,决定踢这东西一脚,如果没有踢上,那就是幻觉,如果踢上了,哪就另当别论。 我闭上眼,默念“南无阿弥陀佛”,一脚踢了出去,扑的一声,真的踢到了! 我叫声不好,看来真碰上僵尸了,想跑腿却有些发软,只能慢慢的往后退。 那僵尸被我一脚踢中了屁股,它昂起头来,冲着我“啊啊”的叫了几声。然后站起身,向我扑来。 我转身要跑,僵尸已经扑上我的后背,一股冲力把我推倒在地,戴维灯扔出了手。 第二十九章 纸条和鬼火 僵尸压在我背上,黑手卡住我的后脖子,我感到脖颈上一阵刺痛。这时候我突然想起了眼镜李的金佛,他妈的这玩意不是能驱邪吗?头颈被僵尸压着,我伸手去抓它的手,结果却一下子摸到了眼镜李的包。 僵尸智力就是低下,只会卡脖子,没有控制我的手,我摸索着把包打开,伸手进去一阵乱摸,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感觉大小和手感上都像。 把那东西掏出来,立即感觉脖子上的压力松了,看来就是了,我双手握住金佛, 把它压在身下,不停的默念南无阿弥陀佛。 忽然间戴维灯灭了,周围陷入彻底的黑暗。我感觉背上的重量逐渐卸去,好像僵尸的重量在减轻。我依然不停的念佛,也不知道自己念了多久。 后来自己渐渐的意识迷茫了,只记得不停的念佛,其他的感觉都消失了。 我睡着了。 当我再次醒来,周围依然是黑暗,我感觉到自己趴在地下,双手撑起身来,四周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我居然没有什么害怕的感觉,想到头上的帽灯,我伸手摸了摸头,帽子还在。伸手去扳了一下帽灯开关,帽灯亮了。 感觉太刺眼,我眯了一会眼,这才逐渐适应了。慢慢的坐起来,四下打量,首先看到我前面的一个铁井盖。 奥,我看了一会想起来,自己是从这个井盖下面的通道里上来的,然后遇上了鬼打墙,还有吃煤的僵尸。最后好像是金佛起了作用,僵尸估计被这东西吓跑了。 一想起金佛,我想到曾把它压在身下,低头一看,果然就在我的身前。金佛边上,还有一张纸! 纸被揉的皱巴巴的,还有些潮湿,我小心的把纸展开,上面用荧光笔写着:“拿佛向前走”。落款位置写的是c。 很明显,在我睡着的时间,有人来到过这里,看到了我,留下这张纸后走了。 是谁呢?我首先想到是毛哥,但是又觉得不妥,落款为甚么是c呢,写字母的话,毛哥应该是m啊。 莫非是小崔?她的姓倒是c开头的,可是从在偷煤通道外分手,我根本没见过她,她难道敢一个人进来?我知道小崔既然敢和毛新章三个人一块来,就肯定有些能耐,而在通道外暗算眼镜李也说明她不是善茬,但要说她在和毛哥翻脸之后,还敢于一个人偷偷的进来,我觉得可能性不大。而且她的翻脸正是因为不想进这里。 但是这个c,除了做崔的首字母解释,还能怎么解释呢? 我又想到眼镜李,他全名叫李富才,才字的首字母也是c啊。恩,看来也有可能。 不管是谁,他为什么不等我醒来一块走呢?这个我就一点也想不通了,在这个危险四伏的矿洞里,两个人走总比一个人好。 也许他有些什么原因吧,反正他没有抛下我不管,就说明是友非敌。眼下我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按纸上说的向前走,可能会赶上哪个留下纸的人。一个是走原路,如果水退了可以回去。但是,回去的话可能会碰上哪个咬死南胖子的狗精。我记得它就在井盖下面被水淹的洞里,所以还是往前走比较稳妥。 我考虑完毕,拿起金佛和纸,决定起身离开。 站起身来,我先四下看看,想拿到那盏戴维灯,有了这个可以节省电池。 但是我并没有发现它。也没有看到僵尸的踪迹,一开始我觉得这东西可能是被吓跑了,但往发现僵尸的那个角落里看了看,我发现哪里没有任何痕迹,地面上的煤尘和别处一样,显然是沉积了十几年,从未有什么东西在上面爬过。 我弯下腰在地面上仔细的找,除了发现我自己的脚印,没有发现任何僵尸的痕迹。同样也没有戴维灯的痕迹,在我记忆中戴维灯放置的地方,并没有留下相应的印迹。 这些使得我又有些疑惑了,难道哪僵尸袭击我只是一个幻觉?戴维灯也是?我低下头,看看手里的那张纸,生怕这张纸也会是一个幻觉,很快就会从手中消失掉。 纸并没有消失,上面的字也依旧存在,我决定不去想什么僵尸,把纸团好塞进衣兜里,把金佛握在左手,链子缠在手腕上。又掏出那把八卦刀握在手里,开始向隧道深处走去。 走了一段路,帽灯的光芒照见隧道边上有具尸骨,我本来对尸骨没什么兴趣,这次却大着胆子走到近前去看。尸骨是趴着的姿势,皮肉已经全部烂光,只剩下骷髅骨架,我看到在骨架的腹部,有一小堆的煤块。 在尸体的边上两米多远,还有一盏满是煤尘的戴维灯倒在地上。 这个发现让我想到这骷髅可能和我遇到的“僵尸“有点关系,我手拿金佛,嘴里念着佛号,用八卦刀把骷髅头拨转过来,果然看到骷髅的嘴里也塞着煤块。 我想到前面遇到的鬼打墙,眼镜李解释说是尸骨制造幻觉让毛哥觉得本来直走的路却成了拐弯,说明这些邪乎东西能制造幻觉,那么我遇到的“僵尸”可能就是这具尸骨制造的幻觉,不用说这也是眼镜李说的阴藏尸,用幻觉来捉弄我的。 我记得眼镜李的包里还有些黄纸符,就仿效他的做法,从包里拿出一张黄纸符,用打火机点了扔在尸骨上,心里想“这位老兄,我知道你死的冤屈,可是你我无冤无仇,不要来寻我的晦气,快点超生去吧”。 黄纸符落在尸骨上很快就熄灭了,我又拿出一张来点燃了,往尸骨的胸部扔去。 着火的纸符在空中打着旋,落到了尸骨的头部,只听“哧”的一声轻响,两股绿色的火焰从骷髅的眼孔里喷了出来。 我吓得往后一大跳,哪两股火焰从骷髅眼里喷出来,合二为一,变成一个绿色的火团,飘悠悠的浮了起来,还往我的方向飘来。 我一看不好,转身就跑,心说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鬼火吗?跑了两步,回头一看,我的妈呀,哪鬼火就在我脑袋后面,离我的脸只有半尺,眼看就要飘到脸上了。情急之下我张口一吹,鬼火被吹的飘了开来。 第三十章 井下的财务室 这么一吓,我脚下就没谱了,左脚一下子踢在右脚跟上,失去了重心,一个前趴倒在了地上。我赶紧撑起上半身,一看鬼火又到了面前,于是又一口气把它吹出去。 我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再次面对鬼火的攻击。 那团火被我吹出去后在空中打了个旋,又向我飘过来,我再次吹气,用力很大,唾沫星子都吹出来了,眼见有几粒飞进了鬼火里,只听啪的一声轻响,鬼火骤然一亮,亮的我不得不把眼闭上,心里想:“完了!”。 但我没有感觉到烧灼,睁开眼看,鬼火已经无影无踪,空气中散发着一种臭味。 从鬼火出来到熄灭,一切不过是两三秒的时间,却让我出了一身大汗。定了一下神,我发现自己离哪作怪的骷髅也不过五六米,眼镜李的包还在骷髅边上放着。 我走过去,拿起包来,心里暗骂这骷髅作弄老子,转身向隧道更深处去了。 我一边走,一边想看来唾沫是对付鬼火的好东西啊,聊斋里说过往鬼身上吐唾沫可以制服它,看来是有道理的。 再走了大约十几分钟,我看到隧道的前面是个丁字路口,既可以往前走,也可以往左走。我有些犹豫了,往哪边走呢? 我四下观瞧,希望能找到别人留下的标记,但没有发现什么。我想那纸上写的是“往前走”,没有说让我拐弯,哪就一直往前走吧。 再走了几十米,地上又是一具骸骨,我想到上次被骷髅差点吓死,就不去看它,大踏步走过去。 不远又是一具骸骨,再走一段又是一具,我心说尸骨开始增多了,大概是快到当年爆炸发生的地方了。 果然,再往前走,隧道里开始显现出爆炸的后果-----支护的坑木开始歪斜,上面的铁丝网也有垂搭下来的,顶部开始有水滴答,地上常有掉下来的煤块。 终于我看到前面的路没了,隧道两侧的坑木断为两截,地上是一米多高从顶上掉下来的煤块,顶部支护的铁丝网一半耷拉下来支在煤堆上,封住了去路。 前面还能走吗?我往铁丝网后面看去,后面也是煤堆,但似乎没有完全封住。同时我还看到,煤堆上有深深的脚印。 哪个指点我往前走的人,一定从这里过去了,他能过去,我也应该能过去。 我也走上煤堆,伸手撩开铁丝网,猫下腰钻了进去,脚下是煤堆,头上是乱七八糟的铁丝网,我一张张的撩开,慢慢的往前挪动。撩开七八张铁丝网后,前面是两根交叉的坑木封着,钻过坑木,到了这片煤堆的尽头,但前面又有更大的一个煤堆,像一座小山一样,一直堆到了隧道的顶部。 大煤堆上也有脚印,我先四处看看,发现一块大煤块上面贴着一张荧光贴。看到这个,我心里感觉更有底了。 我沿着脚印爬上小煤山,挡路的也是铁丝网,要一张张的撩开口子钻过去,其中有几张铁丝网叠在一块,根本掀不动。但是我看到前面的人已经想出了办法,他们在铁丝网下面挖了个坑钻过去了。 我也钻过去,前面豁然开朗,我进入了一个大点的洞。 这个洞方圆有十几米,高也有七八米左右,略呈四方形,我进来的这个口,在四方形的一个角上,往里面看,只见洞里的大部分堆着各种各样的矿用建材,坑木,铁丝网,金属液压支架;还有一些空的矿车。看起来是一个地下仓库。 除了我进来的这个隧道口,在洞的左边也是一个半坍塌的隧道口,我走到口边上,踩着煤堆看了看,因为有铁丝网和煤堆的遮挡,看不出后面是不是能通过。 但煤堆上除了我的脚印之外还有别人踩出来的坑,所以我觉得多半能过去。 对面的洞壁上,镶着几个残破不堪的门,我走过去,大部分门是木制的,都向里倾倒,有的四分五裂,有的残缺不全,看来这个洞里发生过爆炸。 我走到一扇还算比较完好的门前,这扇门是铁门,受过去爆炸冲击波的影响向里凹陷,但没有炸烂掉。上面涂的油漆经过当时的高温和以后十几年的时间已经剥落大半,现在到处都是红锈。 油漆门上还写有字迹,虽然早已残缺不全,我还是猜出上面写的字是“财务”。 “财务”?我想到财务,就想到保险柜和钞票,这里说不定有好东西呢,看样子这门还完整,也许有点老版的人民币呢。 不过我又想到,从来没听说煤矿把财务设在井下的,井下一出事钱岂不都埋在下边了。煤老板脑子进水了才会这么做。 虽然如此,我仍然有一种“进去碰碰运气”的想法,反正都是无主的东西了,万一能捞点回去呢。 我去看门锁,锁是普通的挂锁,也满是锈迹,门框和门上各有一个铁环,锁就挂在这两个铁环上,还是开着的,锁梃和铁环锈的连在一块,我拿起锁来轻轻一扭就松脱了。 我把锁拿下来,推门进屋,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呛的我鼻子发痒。张了两下嘴,却没能打出喷嚏来。在帽灯的照耀下,看到里面一张木头桌子,两张椅子,里面墙上是一排铁皮柜。这间屋子其实是一个凿出来的岩洞,地上和墙上都抹了一层水泥,顶部倒还是起伏的岩石。 桌子上长着黑色的霉斑,放着一支钢笔,还有一个朽烂不堪的笔记本。我对这些没兴趣,打开桌子的抽屉,一个里面放的也是一叠烂纸,另一个放的是一块手表和一个铁盒子。我拿起手表看了看,是国产的,应该值不了多少钱。再打开铁盒子,里面是一堆黑色颗粒,闻了闻一股茶叶味。 我又去看哪些铁柜,一个上面有锁,料想打不开。另一个没锁,打开里面是一堆电动工具,翻了翻也没有值钱易带的物件。 我有点失望又不甘心,接着在屋子里搜,走到柜子边,看到墙上有一扇黑铁门,门上挂着两把大锁。铁门上还有淡淡的白色字迹,字迹写的位置比较低,年代久远也不清晰了,我蹲下来看,上面写的是“炸药”。 原来是个炸药库,我站起身来想要离开,背后伸来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 第三十一章 二十年前的记录 我刚要挣扎,有人在我耳边说:“小薛,不要乱动!”。 这声音很熟,我想起来了,是小崔,她真的进来了! 过了十几秒钟,见我不挣扎,那只手松开了。 我转过身来,惊讶的看着面前一身黑衣,黑布蒙脸只露出双眼的小崔。她看上去有点像香港电影里的飞虎队,又像打家劫舍的大盗。 我小声的问:“你是小…。崔小姐?” 她点点头,然后对我说,“你看见了什么?” 我说“哪是个炸药库。” 小崔点点头说:“不错,这里还有炸药。” 我问她:“你怎么进来的?” 小崔说:“以后再和你说,你看到我留的纸条了吧,上面写着c的。” 原来真是她留下的。我说“恩,我看到了所以来到了这里。我们怎么着出去呢?” 小崔说:“跟着我就行。”她转过身去,我以为她要出去,但她却走向了桌子,从上面拿起那本烂笔记本。 然后她走到门前,却把门关上了,对我说,“你把帽灯关掉。” 我照做了,屋里一片黑暗,然后小崔手里亮起了一道微光,勉强可以看清她的身影,她对我说:“你过来看看”。 我凑到她面前,小崔把微光手电让我拿着,翻开了笔记本,我注意到她的手上也带着黑色的手套,看来她的装备很全,绝对是有备而来。 笔记本的纸张已经朽烂粘连在一块,但还能捻开。打开第一页,上面写着:“三班” 字的水平不高,看来写字者文化水平也不会强到哪里去。 第二页是白页,第三页上有字,第一行写的是“3月20日” ,下面是十几个人名。 小崔的手指点在一个人名上,我看到了,上面写的是“毛新章”。 我说:“这就是毛哥所在的工班啊,这应该是一本出勤册。” 小崔说:“对,你说话小声点。” 小崔的手指又点在另一个人名上,是“毛小三”。 我小声问:“这个是……。。” 小崔说:“记住这个名字。” 我不做声,默默的念了两遍这个名字。 最下面一行字,写的是:“班长:胡跃进”。 小崔翻到下一页,上面写的东西和这页差不多,只是第一行的日期是3月21日。 又翻了几页,内容都相同,只在第五页上多写了一行字:“张栓柱请假一天”。 随后小崔隔十几页翻一次,很快翻到有字的最后一页,日期是5月31日。上面的人名上依旧有毛新章,毛小三,班长胡跃进。最下面多了两行字:“赵金发请假半天”“毛新章请假半天”。 小崔说:“看到了吗?这说明什么?” 我看到这里心里有点模糊的轮廓,但又不是太明白,加上对小崔的莫测高深的敬佩,我想自己还是听人家的解释吧。我说:“不太明白。” 小崔说:“5月31日是最后一天,这天的午饭后就发生了爆炸,所以后面没有记录。毛新章正好请假半天,所以他逃得了性命。这个赵金发应该也是逃生者。你看前面的请假一天的记录,是在人名的上面,说明是先请假,后面的人名是工人到了以后写的。而这里的请假是在人名下面,说明不是来时就说好的,而是临时请假。时间都是半天,应该是在接近中午的时候,两个人突然因为某种原因都要请假。好像约好了的一样,这个赵金发的名字还在毛新章前面,毛新章既然没死,赵金发估计也没死。” 我说:“你认为---爆炸是他们两个人弄得?” 小崔说“你真聪明,我可没说。” 我听她的口气,觉得自己又说错了,于是改口说:“我是瞎猜的。” 小崔说:“你看这个名单上,毛小三这个人名还在,他可没有请假。” 我说:“恩,他没有请假。崔小姐,这个人是什么人啊。” 小崔说:“别喊我小姐,我听着别扭。” 她停了一下又继续说:“他是----毛新章的弟弟。” 我听了不由得惊讶了一下,毛新章还有个弟弟在这里遇难了?他进来的时候可没提到过啊。 小崔问我:“你想到了什么?” 我想了一下说:“恩,如果毛新章制造了矿难的话,他请假出去的时候没理由不叫上他弟弟。” 小崔说:“说毛新章是矿难凶手确实牵强了。你也看到了炸药库还在,上面有锁,说明不是炸药爆炸引起的,而是普通的瓦斯爆炸事故。毛新章应该是因为其他事情离开井下的,赵金发可能因为同一事情离开。” 我问:“那可能是什么事情呢?” 小崔说:“我不知道。但应该不是什么好事。这里的疑点是:毛新章为什么不叫上他弟弟一块走呢?” 我说:“可能是太着急出去了?” 小崔不回答,抬头盯着我看,我被她盯得有些发毛,讪讪的说:“我都是瞎猜的,我脑子很笨,你别笑话我。” 小崔说:“我不会说笑话。现在我和你说,你觉得毛新章这人怎么样?” 我说:“很能干,其他方面----一般吧。” 小崔说:“我一进来的时候就告诉你要小心他,你现在还只觉得他一般?” 我辩解说:“我说一般的意思,是说他品行不怎么样。”这个倒也是实话,自从毛哥在通风巷道里把我推到水里,我对他的感觉就不好了。 小崔说:“可不是不怎么样,而是非常危险。” 第三十二章 三分天灾七分人祸 小崔说:“他们这次下来,就是要找毛小三的尸体,毛小三尸体上有一样东西他们想拿到手。至于把你弄进这里来,是因为你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在这次行动中他们需要你。” 我说:“这玩笑开大了吧,我可没有特异功能。” 小崔又盯着我看了一会,似乎要看透我的心,挖掘里面最深的秘密一样。 小崔说:“你有没有特异功能我不清楚,你自己可能不知道。但这是毛哥他们说的。” “他们很快就会来找你。” 我感到一股寒流涌上背脊,这个“非常危险”的毛哥来找我,可不是什么好事。 小崔对我说:“现在你有两条路,一条是听我的,我保证你没事。另一条是你自己出去,如果不碰上哪个吃掉南志平的东西,也许能活着离开。” 我说:“我当然听你的。” 小崔说:“好,那么你就去找毛新章他们,和他们去找东西。从外面哪个洞钻出去,见到他们后不要说见到过我。我会在暗中保护你。不要再相信毛新章,眼镜李可能会帮你。如果找不到他们,就回这里来。” 我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小崔说:“把我给你那张纸还给我,我先走。” 我掏出那张纸给她,她看了看,然后从我手里拿过手电,按灭了,屋里又陷入一片黑暗。随后我听见铁门传来一声轻响。 我打开帽灯,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了。铁门依然关着,如果我没听见声响,我一定以为她根本没有出去。 我回过头来,去看那张桌子,我惊讶的看到那本笔记本又放在上面了,而且位置和原来一样。 笔记本封皮上堆积的煤尘也依旧在,我想起来,小崔根本没有碰这本子的封皮,她是拿着笔记的底部看的。 我还想起来,我和小崔初次见面的时候,她和普通女孩身上一样有着很重的香水味,可是刚才我们两个人离得那么近,却没有闻出任何味道。 她的所作所为一切都非常的老练,尤其是按灭灯以后,靠记忆把本子放回原有位置,毫无移动过的痕迹,这可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简直就是一个老特工。 这么一个厉害角色进来,究竟有什么目的呢?也许她只是利用我。 但我又想到,眼下不按她说的做,我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原路返回肯定要遇上哪个怪物,南胖子瞬间就被它秒杀,眼下我手里没有枪,只凭刀子绝对是送上去的肉。 所以只能当小崔的部下,听她的话了。 我看着桌子上的这本笔记。小崔和我说的话,让我对当年事故产生了一些兴趣,想到抽屉里还有些纸,也许能帮助我了解当年的事情。 我把那些纸拿出来翻看,大部分上面都有字迹,有些是生产用的记录、计划等。有些是会议记录,在里面我找到一些巡检记录,是瓦斯浓度的记录。 上面按日期和地点写着瓦斯浓度的检测记录,比如:“3月7日,312段,瓦斯0。3”。 “4月12日,301,瓦斯0。1”。 我认为这0。3是0。3%的简写,因为真要是30%,井下的人早就没法干活了,氧气浓度会降低到让人难以呼吸。 至于312,301,应该是煤矿开采面的编号。 进矿前我恶补过一段煤矿的安全规则,知道超过1%就必须停工撤离。 我迅速往后翻,看到最后一条记录是“5月25日,304,3,坏”。 再后面就没有记录了。我明白,这个工段从5月25日以后就不再检测瓦斯浓度了,而当天一个开采面的瓦斯浓度达到了3%,“坏“的可能是瓦斯表出现了故障。 这样的话理应停止生产,全力排风,直到瓦斯浓度降低到1%以下才能复工。那样的话,5月25日以后的出勤表应该是空的。但是笔记本上5月25日以后仍然有出勤。 再接着翻,看到一张红头文件,是“关于学习胡志忠矿长大干30天超额完成上半年生产任务的会议通知”。我跳过上面的陈词滥调,直接往最下面看,日期是5月27日,发布部门生产部。 煤矿在发现瓦斯超标的时候,瓦斯表出现故障,然后竟然没有停工,也没有继续检测,而是加班加点继续生产,最终酿成了弥天大祸。这正是三分天灾,七分人祸啊。 继续翻下去,后面是一些设备领用的记录,再后就是空白的记录纸了。 这时候,铁门传来“叮”的一声轻响。我一惊,马上明白了,多半是小崔见我不出来,催我快点去找毛新章呢。 我把纸放回去,关上抽屉。走出铁门,外面除了我的帽灯光,其他地方都是漆黑一片,我看不到小崔,心想她藏的真严实。 我钻进哪个半坍塌的隧道口,里面和我进来这里的那个口差不多,地下是堆了一米多厚的煤,是从隧道顶部和侧壁落下来的。上面是垂下来的护顶铁丝网,煤堆上留有深深的脚印,这是毛哥他们在我前面钻过去留下的痕迹。我跟着脚印,撩开铁丝网钻过去。 钻过了十几米,前面不再有塌方,可以直起身体来走了。 我往前走了一段,来到一个路口,有左中右三条路,我站在路口左右看,每一条都是黑洞洞的,看不到毛哥他们,也没有什么指示标记。我考虑了一下,决定先走中间的路看看。 大约走了一二百米,前方的路断了,坑木歪斜,顶部完全坍塌,蜂拥下来的煤把隧道封了个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缝隙。 我只好原路返回,走回到路口时,忽然听到有人喊:“站住!”。 第三十三章 套话和演戏 随后一道手电光照到我的身上,我听见毛哥喊:“别动,否则我开枪了!” 毛哥和眼镜李从一条隧道里跑了出来,两人手里都拿着枪,眼镜李现在也不戴眼镜了,他一手拿着手电,另一手提着猎枪,看清楚是我,他长吁一口气,“总算找到你了。” 毛哥放下枪,对我说:“小薛,你跑到哪里去了,我们都很担心你,怕你会淹死,那可就是我害了你了。你饿了吧?我拿东西给你吃。” 毛哥的态度非常的诚恳,我看看他的脸,他的表情可以说是非常关切,如果不是小崔的提醒,我真的会相信他。 眼下我只能逢场作戏了,我说“还不饿,我一直在找你们,在这里兜了好几个圈子,总算碰上你们了。” 毛哥拉着我说:“平安无事就好,你没碰见小崔吗?听老李说她也来了。” 我一愣,装做很惊讶的样子说:“她也进来了?我可没见到。你们看见她了?” 毛哥笑笑说:“我也只是猜的。老李看见过一个人影,觉得像她。” 我心里暗骂,这老狗,在套我话呢。 我问眼镜李:“你确定是小崔进来了?” 眼镜李沉吟一下:“恩……。不太确定,也可能只是眼花了。” 毛哥又说:“小薛,你身上怎么有股香水味啊?” 我知道他又在给我下套,说:“有吗?我怎么一点都没闻到呢。” 毛哥吸了吸鼻子,说:“确实有点味,你平时用香水吗?” 我说:“从来不用哪丫头们的玩意,毛哥你鼻子过敏了吧。” 毛哥提高了声音说:“不对,你身上确实有味道!你一定碰见过她!她和你说什么来着?”他拿出手枪来在我面前晃晃。 我说:“毛哥,我真的没有碰见过什么他!你们两个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人!” 毛哥拿枪逼着我,说:“我不相信!你要让我搜身!” 我无奈的说:“哪你就搜吧!” 毛哥对眼镜李说:“老李,你去搜搜看。” 这时候我想到小崔临走的时候要走那张纸,实在是极为细密的行为,还有她用某种方法消去了身上的香水味道,每一个可能漏出破绽的地方她都想到了,这丫头太精细了。 正因为她的精细,我才能继续装下去。 眼镜李过来,先把我的兜翻了一遍,什么八卦刀,金佛,还有手电之类的都掏出来,让毛哥查看,眼镜李说:“没什么特殊的,都是来的时候带的。” 毛哥说:“再翻翻包。” 眼镜李说:“那就是我的包。不知道怎么让他捡到了。” 眼镜李翻开包,把里面的黄纸符,食物、水、荧光贴、电池等等都拿出来,最后拎着底抖了抖,对毛哥说:“都是我的东西,也没什么可疑的。” 我心说我要把戏演得更像一点,对毛哥说,“毛哥,要不我把衣服让你看看?”伸手把冲锋衣拉链拉开,要脱上衣。毛哥说:“不用了,我相信你了。” 他收起枪来,过来亲切的搂住我的肩膀说:“我也是为了大家好,哪个姓崔的丫头不知是什么目的,把老李打倒还抢了他的枪。我知道你和哪丫头挺接近,其实她是想利用你,你听我的,再见到她留个心眼,别信她的话。” 我说:“谢谢毛哥关心。我也觉得她是来意不善,可她在打倒李哥以后应该早跑出去了吧。” 毛哥说:“希望是这样,但也要防备万一。” 眼镜李把翻出来的东西还给我,对我说,“眼下在这里我们三个人一定要尽力合作,这矿洞里阴气重,说不定有什么东西随时出来作弄人。还有哪条狗说不定也跟进来了。我们三个好不容易再碰到一起,千万不要再走散了。” 毛哥拿出来一瓶酒递给我:“喝两口,这酒壮阳气。” 我喝了一口下肚,一股热气从肚子里升上头顶,这酒的确是好酒。 毛哥说:“小薛,说说你到哪里去了。” 我说:“我在这里面方向都迷失了,一直兜圈子,本来想找路出去,路没找到却摸到这里来了。” 然后我把自己的经历从遇到透水开始,给他们说了一遍。我隐去了看见那张纸条的事和后面遇见小崔的情节。至于怎么开的水密门,我也说是自己打开的,没提到看见的人影。 对我碰见吃煤僵尸的事情,我问眼镜李这是怎么回事。 眼镜李说:“你碰见的哪个僵尸,就是邪祟捉弄。那里一定有人活了很长的时间,因为没有食物,饿的受不了的时候就吃煤,最终还是饿死了。死者的怨气在这样的封闭空间里很难消散,加上地下特有的阴沉条件,逐渐成为作乱的邪祟。” “你当时一定很累很困,人在精神头不好,体力不支的时候,本来就容易出现幻听幻视的情况,邪祟就更容易趁机而入,制造幻觉来迷惑人。什么人头,僵尸都是。其实你们年轻人,如果体力充沛的话很难被迷惑的。” “我们刚才也碰到了,还是阴藏尸、鬼打墙,原地转了半天。哎,要不是遇水的时候我的包被冲走。我们俩也不会现在才摆脱那个鬼玩意。” 他这套理论我听的似懂非懂,我是个信科学的人,看过不少反伪科学的著作,什么鬼、怪之类的我觉得都可以归结为自然现象和人在压力下的幻听幻视,但这次下矿,自己亲眼见到、亲身碰到不少古怪事,对这些超自然的东西也就有些半信半疑了。 毛哥说:“不多说了,我们抓紧时间找东西吧。” 我问“找什么东西?” 毛哥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三十四章 雾中的人影 毛哥在前,我们三个往隧道里走去。眼镜李的包现在他自己背上了,金佛他也拿回去了,只把八卦刀给了我。 走了一段路,眼镜李往前方指指说,“呶,就是这东西让我们在这里转了好长时间。”我借着手电光,看到角落里有个黑乎乎的影子,走了两步看清了,是一具尸骸, 我问:“哪你们怎么出来的?” 眼镜李说:“哼,装神弄鬼的玩意,我有的是办法,就算空手也能搞定。” 毛哥笑道:“老李是半个张天师,等出去了你可以和他学学。” 我也笑了几声,心里说这家伙果然有些手段,原来我以为他不过是靠金佛和纸符,现在看来他的能力不止于此。 忽然又想到,这家伙的眼镜没了,居然还比我先看到尸骸,可见他的眼镜是样子货,装斯文的,也是个老滑头。 又走了十几分钟,我们又经过一具尸骸,眼镜李说,“这个也是作怪的东西。我们在这两具骨头间来回走了四趟,才知道自己是在打转转!” 我说:“现在不会作怪了吧!” 眼镜李说:“不会了,我把邪物赶跑了。” 毛哥说:“应该就快到了。” 几分钟后,我们来到隧道的尽头,前方的路没了,右边是一条小隧道,毛哥停了下来,我们跟着站住。 他看着这条隧道,似乎若有所思。我和眼镜李都看着他。 过了几十秒钟,毛哥转头对眼镜李说:“就是这里了,动手吧。” 我有点紧张,害怕他们会对我下手,后退了一步,紧握那把八卦刀看着眼镜李。 眼镜李并没有攻击我的迹象,而是低头去翻他的包,从里面拿出几张黄纸符来,又摸出一个小瓶,从里面倒出一些红色的粉末到手心里,用唾沫调成一小块红色的糊状物,抹在黄纸符上,然后把纸符贴在隧道口。 “原来他们不是对我动手”,我松了口气。 眼镜李又给我一张黄纸符让我掖在胸前,他掏出金佛来握在手里,对我们说:“进去后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乱跑,千万别分散开。” 我点头答应,对毛哥说:“可以进去了。” 毛哥领头,他抬起手枪,眼镜李也端起双管猎枪,我们走了进去。 一进这个隧道,我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头有些眩晕,耳朵里嗡嗡作响,呼吸也有些不畅了。我想也许是这里空气不流通的缘故。毛哥和眼镜李也站住了,毛哥说:“确实有点古怪!”。眼镜李说:“我们先在这里等一会,如果头晕的厉害,就退出去。” 三人在这里站了几分钟,我觉得有些适应了。毛哥说:“我看可以往前走了,老李你觉得呢?” 眼镜李说:“我没问题。小薛呢?” 我说:“还行。” 我们一步步的向前走去,毛哥在前,他每走一步都要停一下看看有没有异常,见他如此小心,我的情绪也紧张得不得了。 忽然,身后传来“哗啦”一声。我们一起转身向后看,只见身后几米远的地方落了一小堆煤粉,一股烟雾从煤粉上升起。 我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这里可能要塌方了,如果不是眼镜李说过不要乱跑,我早就冲出去了。我回头看看他们两人,毛哥面无表情。一只手紧紧的抓着眼镜李的胳膊,眼镜李则面色灰黄,脸上的肌肉不停的跳动着。 眼镜李颤抖着说:“毛哥,这里……。。会不会塌掉?” 这个捉鬼驱邪的高手,却对自然之力如此恐惧。 毛哥居然咧嘴笑了,说:“不会!我年轻的时候常碰见这种事,太常见了!二十年都没塌掉,瓦斯爆炸的时候都没塌,现在怎么会呢。顶多是落一头煤灰!”。 毛哥的话成了定心丸,我们都放松了点。毛哥说:“接着往前走吧!”。 我们三个又转过身去,可谁也没有迈出步子去。 前面本来是漆黑一片的黑暗里,此时却亮起了几点绿光。只听“砰”的一声,眼镜李开枪了。 绿光丝毫不受开火的影响,它们飘飘悠悠,似乎是飞舞的萤火虫,又像是漂浮的灯笼。 我想到前面遇见过的鬼火,腿一软,差点没坐下去,幸好站的离墙近,我一把撑住了墙壁。 眼镜李正要开第二枪,毛哥对他说:“停下!那不是鬼怪,是磷火。” 眼镜李大概没听见,仍然开了第二枪,然后才反应过来,长出一口大气。 毛哥说:“老李你平时可不这样啊,今天怎么被吓着了?”。 眼镜李有点窘,自嘲说:“胆子越老越小,岁数真是白活了。” 毛哥笑笑说:“没什么,我也害怕,不过害怕有什么用?人的命天注定啊,如果我们该倒霉,在家躺着也会鬼压床。” 眼镜李说:“现在怎么办?” 毛哥说:“现在我们过去到那边……。。”他用手向磷火的方向指去,手伸出一半就停住了。 我们跟着向那里看,发现了更加奇异又恐怖的景象。 磷火比刚才亮了许多,原来只是小小的光点,现在能够看出飞动的火焰了,足够照出几米宽的范围来。我们看到这条隧道前方的空间,是一个黑色的矿洞,磷火就在矿洞中飘动,矿洞的中间是一团灰色的雾气。 雾气中有一个朦胧的影子在晃动,像是一个人影。 那影子越来越清晰,是一个弯腰的人影,手里拿着一件长形的东西,动作好像在锄地。 我们能够看清楚人影的手臂,头、身体的轮廓,但也只是轮廓,看不到头脸、衣服的分别,只是一片灰黑。 我感觉自己似乎是在看一场皮影戏。 那人影不停的“锄地”,过了一会,也许有几十秒吧,在雾气的边沿,又一个人影出现了,锄地的人影停下来立志了,后来的人影走过来,两个人影面对面并排着站立,看起来是在谈话。 然后两个人影走到一起,重叠了起来。随后又分开,一个人影继续“锄地”,另一个人影站在他身边。又过了一会,站着的黑影手里扬起一样东西,向锄地的人影砸了下去,锄地的人影倒下了。 第三十五章 到达藏宝处 看到这里,我听见“砰”的一声,扭头一看,毛哥正朝着那团浓雾开枪,然后又是一枪,我看到他的脸都扭曲了,神情很是骇人。 眼镜李也跟着向浓雾开枪,刺耳的枪声在黑暗中回荡。浓雾似乎被打中了,开始迅速变黑,黑色的人影隐没在黑雾里,黑雾又隐没在黑色的矿洞中,磷火也暗下去了,很快,一切都看不到了,前方又陷入一片黑暗。 毛哥并没有停止射击,他打完一个弹匣,又换一个继续开枪。直到眼镜李过来拉住他的手,毛哥才停下来。 眼镜李说:“好了,不管是什么东西,肯定都死了。” 毛哥不回答,一屁股坐到地上,双眼依旧死盯着那片黑暗。 眼镜李也不去和他说话,走过去抓住我:“你还没死吧。” 我这才发现自己坐在地上,浑身发软,眼镜李拉着我我才站起来。 我感到此时眼镜李还算关心我,小声问他:“那是什么东西?” 眼镜李摇摇头。我看到他的身体也在颤抖,显然他心中的恐惧不下于我。 我又问:“是和鬼打墙一样的东西吗?”眼镜李顺口说:“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我沉默了。 毛哥自从进洞以来,给我的印象一直是胆大心细,南胖子惨死的时候他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恐惧,现在怎么吓得坐地上了。 大概这雾中黑影和他有什么关系,触动了他心中的一些隐秘吧。 我也好不到哪里去,也吓的坐下了,一半是被枪声吓的,一半来自对前方那磷火和黑影的恐惧。相比之下眼镜李倒是显得镇定些,起码站稳脚了。也许他对这些,是有所预料的? 这些黑影又是什么呢?我想起眼镜李对吃煤僵尸的解释,看来这是邪祟,和我遇到的吃煤僵尸一样,弄出些幻觉来作弄我们。 吃煤僵尸所表现出来的幻象,是过去曾经发生过的事情的再现。我们前面碰到的鬼打墙,也许那些作乱的尸骨生前曾经在黑暗的矿洞里迷失路径,最后抱着怨气死去。所以才以鬼打墙的形式来迷惑我们。 我听说过一些鬼故事,上吊的冤鬼经常是用幻象引诱人去上吊,落水的冤鬼经常是用幻象引诱人去落水,看来这种邪祟,给人表现的幻象总是和他们的死因有些关联的。 这次我们看到的黑影,很明显是一个袭击了另一个,难道这里发生过矿工自相残杀的事吗? 我听说过落难的人们,往往会因为食物的缺乏自相残杀,争夺有限的生存物品,甚至会把难友杀死充饥,当初被困在井下的人们,出现这种情况也是可能的。 哪么,如果我们几个人也被困在这里出不去,可能也会……。 我正在胡思乱想,眼镜李拍了我一下,“振作点,这不过是尸体作祟,没什么危险的。” 我的思想回到了正路上,眼下我们还没落到哪个地步,不用想的太悲观了。 毛哥已经站了起来,他转向眼镜李,问:“老李,你看怎么样?有没有把握?” 眼镜李说:“试试吧,我们先走近点。” 三个人又往前面走了十几米,隧道已经到尽头,前面是一个洞穴,有一间屋子那么大,没有坑木也没有护顶的铁丝网。 我们就站在这个洞穴的入口,洞穴的地面比隧道要高些,都是大大小小的煤块堆成的,洞壁也大多是煤层,只在我们对面的洞壁上露出一些灰黑色的岩石。 抬头望去,顶部也是黑色的煤层,参错不平,一些煤块从煤层里露出大半,似乎随时可能掉落。 眼镜李在洞口看了一回,对毛哥说:“东西在哪里?” 毛哥指了指洞穴中间的地面说“在下面埋着。” 眼镜李“奥”了一声,似乎有点诧异。他端详了一会,然后说“可以,让小薛来吧。” 我心里想“什么让我来?” 毛哥听了,快速绕到我身后,我扭头看他要做什么,只见他冲我举起手枪。 我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心说这孙子要害我!想冒险跑开,眼镜李已经挡在我的前面。 我见势不妙,心说眼镜李好像不太凶,向他求饶吧。扑通一下跪倒地上,说“李哥救命!” 眼镜李说:“别害怕!不是要你的命!” 毛哥也转过来拿枪指着我说,“别怕!我们只是想和你合作一下。” 我战战兢兢的说:“毛哥,我和你无冤无仇,你就放过我吧!” 毛哥说:“没问题,只要你和我们合作,不会有危险的。” 我连声答应。毛哥让眼镜李扶我起来,眼镜李对我说:“小薛,听我跟你说。我们绝没有恶意,只是要你帮个忙。如果真想害你,这一路上你早死多少回了。” 他指着洞穴说:“实话告诉你,我们这次进来,是想找一样东西。现在这东西就在里面。” “你一路上跟我们过来,也见过不少邪门玩意不是。我们现在要找的东西也挺邪门,咱们现在进了这里边,命就算去了一半了。能不能保住剩下一半,就看你的了。” 我瞪着他不说话,眼镜李接着说:“我说这些你可能不信,但现在你也不能不信。小伙子你的禀赋不错,天生能避各种邪祟,所以这次我们想法把你给拉进来,就是为了现在让你出力。” “这洞里面的邪物,加上我们要找的东西,在里面憋了二十年,威力非同寻常,如果是别人去找,轻则精神错乱,重则性命不保。但你却有天生的辟邪之体,加上我的符法,可以安然无恙。” 第三十六章 开血门 我说:“真的没事?” 眼镜李说:“真的没事。” 我心里说你这老狗怎么不自己去,编这些瞎话来唬弄人,还是要我去当探路鬼。我要是能避邪祟怎么还会被哪吃煤的死鬼忽悠。本想拒绝,看到毛哥手里的枪口,还是决定屈服。 我说:“好吧,我该怎么做?” 眼镜李说:“恩,我和你说,你的血能避邪祟。把你的血涂在身上…。。” 我一听这话就急了,说:“放屁!我又不是黑狗!”。毛哥见状,把枪口伸近了些,说:“听他讲!” 眼镜李说:“小薛,不是要害你!是说让你脱去外衣,把身上划破几个口子,让血气外溢,邪祟见到你的血气,自然远避。戴上我的金佛,再在身上贴几道符。然后进去,把地上的煤块刨开,如果找到了东西我们就告诉你,然后你把那东西用你的血抹上去。用符纸包好拿出来就完事了。” 我说:“是什么东西?” 眼镜李说:“是一个雕像,上面有链子或者绳子,绳子也许已经烂掉了。和我的佛像差不多大。” 我说:“非要放血吗?”。眼镜李说:“就一点,比献血还少呢。” 我心想现在只能按他们说的做了,表示同意。眼镜李让我把衣服脱了,只剩一条内裤,毛哥拿出酒来让我喝了两口御寒。然后眼镜李拿出八卦刀,对我说:“躺下闭上眼别乱动,我给你开血门。” 我说“别往我脸上招呼!” 眼镜李说“不会破你相的。” 我躺到地下,闭上眼,心说听天由命吧,这帮孙子就算要杀我也只能认倒霉了。 只觉的胸前一疼,眼镜李在我胸口上用开了刀,我心里祈祷佛祖上帝真主太上保佑,这孙子千万别杀我。 我感觉到眼镜李不是单纯的给我划个口子,而是在我胸前用刀子划了个图案。破口火烧火燎的,我心里说孙子,老子出去以后有机会揍死你。 然后眼镜李对我说,站起来吧。 我站起来以为完事了,这孙子又说:“转过身去趴墙边,我还要在你背上开血门。” 我暗骂不已,可也只能照办。这孙子又在我背上划了不知道什么图案。 然后又在我胳膊上划了一下。 眼镜李说:“行了,血门开好了。千万别擦。” 我睁开眼,转过身来,在手电光下看见胸口上被刻出了个太极图,血还在往外渗。胳膊上也流着血。 然后他拿出黄纸符来,用唾沫调了点红色粉末,然后把两张纸符沾在我的胸口和后背上。把他的金佛让我戴在胸前,又把八卦刀塞到我手里。 我问:“不给我个铲子?” 眼镜李说:“不用哪东西,容易着道!用手挖,还有很重要的话告诉你:你进去以后,注意看自己的胳膊,什么时候不流血了,就再自己划一道口子,或者咬破舌头喷一口也行。你要是看到有什么不可理解的事情,就划破身体,把血洒过去或者在嘴里蘸一下把唾沫吐过去。千万记住!不然中了邪,我们也救不了你!” 我把他的话默念了两遍,然后看看胳膊,血还在往外流。一横心,往洞穴走去。 毛哥在后面用手电给我照明,来到中间,我指着地面说:“是这里吗?” 毛哥说:“对!” 我蹲下来,把八卦刀放在一边,开始用手挖开煤块。身上的伤口火辣辣的,挖煤牵动伤口,更显得疼痛。我真想把手里的煤块朝哪两个孙子扔过去,但想到他们有枪,只好干忍这股恶气,告诉自己“不要冲动!” 煤块并不大,而且都是松散的堆积着,并没有粘结成大块,所以我的工作还不算难,把煤块抓起来扔到身边就行了。这么着干了一会,我觉得心情逐渐平静下来,怒气慢慢消散,伤口也不像刚才那样疼了,心里说快点挖出东西来吧,早点完事就不受这罪了。 这种机械的捡煤动作并不需要集中精力,我的思想就开始溜号,想起了小崔和我说的话“他们是要找毛小三的尸体”。 这么说,下面就是一具尸体?这种挖尸,还是用手挖的活我平时一想就会恶心,但现在也许是见了几回尸骨的原因,居然也不怎么觉得反感。 相反,我觉得还有些期盼,快点挖出来,就可以完事往回走了。 我看着手下不断扩大的坑,心里说这尸体不要埋的太深啊。 又想到小崔,她说过会保护我,怎么还不出来呢。我想她也许只是安我的心,她有什么理由要保护我呢? 挖到有半尺深,我捡起一块碎煤,看到下面的颜色比较浅。心里说,应该就是了。 清理掉一层煤块,一张白色的脸露了出来。我心想怎么这尸体还没烂啊,也许一摸就变成灰了。 试着用手摸摸不但没烂,感觉似乎还有弹性。听说马王堆女尸出土的时候也是完好有弹性的,那么现在这种情况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张脸是头顶冲着我这边,我很想看看这脸是什么模样,但倒着看很别扭,于是转到坑的对面,低头仔细端详。 这张脸很秀气,我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脸的边缘被煤块掩盖着,我拣走煤块,露出脸的耳朵和额头,头发看起来很长。我把盖住头发的煤块也拿走,头颅完全露了出来。 我看着头颅,这毛小三怎么长的像个女人?而且还挺眼熟,我想起来了,这是小崔! 第三十七章 尸骨里的雕像 我想她一直不出来救我,原来她已经被毛新章杀害了!我唯一可以指望的人就这么死了!不用说毛新章把我带到这里来,也是想杀了我,只是让我自己挖个坑,省的他们动手了。 我感到无尽的惊骇和恐惧,想逃开,手脚却不听使唤。 就在这时,小崔的眼皮动了一下。我看的清清楚楚,确实是在动。然后她嘴张开,猛烈的咳嗽起来。 她还没死!我瞬间觉得血冲脑门,大喊出来“小崔!”。 我疯了一样的开始挖掘,我要把她挖出来! 砰的一声,有人开枪了,我感觉右肩一阵疼痛,扭头一看,血从肩上的伤口流了出来。 我猛然醒悟自己还在毛哥的枪口控制之下,不要做出太大的动作才好。 我向洞口看去,只见眼镜李冲我大喊:“快把血洒到坑里!”。 骤然想起眼镜李的吩咐,我明白自己刚才是中邪了,赶紧从肩膀上抹了一手血,向坑里甩去。 再往坑里看,里面哪有什么头颅,只有坑底露着一块白色的东西。 眼镜李对我喊:“醒过来了吧!再洒点血!你看见了什么?” 我又从肩膀上抹了一把,把血甩到坑里,有几滴落到白色的东西上,很快渗了进去。我想可能是尸骨,但不敢去挖。 我冲他们喊:“是白色的东西!应该是骨头!” 眼镜李说:“哪就对了!沿着骨头挖,找到雕像,别忘了用血抹上!” 我有点犹豫,怕再次中邪。毛哥看出来了,冲我怒喝“快动手!要不我打死你!” 他放了个空枪。我只好再次动手去挖,很快把白色东西挖出来了,果真是个头骨。 我看到头骨的后脑部位凹陷,还有裂缝,估计是给钝器砸死的。把头骨放下,我想眼镜李说哪东西上面有链子,应该是挂在脖子上或者胸前。我就往脖颈的方向上去挖,功夫不大,就挖到了锁骨位置,然后继续往下刨,胸骨和肋骨都露了出来。 但是没有看到眼镜李说的雕像,我想了想,也许哪雕像从骨头的间隙里漏下去了。那样的话我就要把手伸进尸骨的胸腔里。我看看肩膀,发现血流的缓多了,抹了一把也没有多少。 眼镜李看出我的情况,冲我喊:“刀子在你对面!再划一下!” 我过去拿起八卦刀,一狠心,在自己胳膊上划开一道口子,血又流了出来。然后抹了一手血,把手从尸体的锁骨下伸了进去。 也许是失血过多,我觉得有些头晕,身上发冷,咬牙告诉自己坚持,手在胸腔里摸了一通,先是摸到几个小煤块,后来终于摸到一个东西,握住感觉大小和金佛差不多。我想多半就是了,于是把它抽了出来。 在手电光下一看,果然是个雕像,手感不凉,可能是木头的,雕的是个人,至于是菩萨还是佛祖就看不清楚了,光线太暗。我把雕像向眼镜李晃晃说,“是不是这个?” 眼镜李的声音都变了:“快抹血!” 我听到了,此时感觉手里的雕像像是活的东西似的,在手里扭动开了!情急之下,我把雕像向胳膊上的伤口按过去。 雕像逐渐的不再动了,我忍着疼,把这东西在我的伤口上来回蹭血,很快伤口上的血没了。 眼镜李对我喊:“一定要涂满!”。 我见识了这东西的诡异,只能按眼镜李说的做,又划开一道伤口,把雕像按在伤口上涂抹鲜血,终于把雕像上涂满了我的血。 我问眼镜李:“行了没?” 眼镜李说:“你闭上眼握住它,如果不动就没事!” 我试着一下,闭眼数了一百下,雕像没什么动静。我说:“好了!” 眼镜李扔过一个装黄纸符的塑料袋,对我说:“包上它!” 我用黄纸符把雕像包了三层,然后装进塑料袋,眼镜李说:“好了,过来吧!” 终于完事了,我拿着塑料袋和八卦刀,站起身来,也许是失血的原因,也许是蹲的过久,眼前一阵阵发黑,脚下酸麻无力,每一脚都像踩在棉花上,晃晃悠悠走到洞口,毛哥接过塑料袋,眼镜李一把扶住了我。 我已经无力再走,眼镜李搀着我,对毛哥说,“拿上东西还有衣服,快点出去!别回头看!” 几分钟后,我们走出了小隧道。又往前走了几米远,眼镜李说:“好了,可以休息一下了。” 我身体还很软,勉力站住,眼镜李把衣服给我,让我穿上。 我正在穿衣服,忽然眼镜李说:“不要杀他!” 我猛地转过身去,毛哥正拿枪对着我!他冷冰冰的说:“为什么?” 眼镜李说:“这个…。。在这里杀人不吉利,我们还可能用到他。” 毛哥说:“你是胆子太小……” “不是!” 从毛哥的身后的黑暗中传来声音,毛哥脸上一颤,说“谁?” 一道手电光罩在毛哥的身上。有人喊道“放下枪!把手举过头!”毛哥慢慢的松手,枪掉在地上发出叭的一声。然后他把手举过头顶。 我听出来了,是小崔的声音!她没有食言,在暗中保护着我。 可是我刚才只穿着内裤从小隧道里出来,估计也都被她看见了,我有点不好意思,如果不是失血不少,我一定会脸红的。 我连忙把裤子提上,又穿上上衣。小崔在黑暗中说:“往后退三步!小薛,你去拿枪!” 毛哥往后退了三步,然后我走过去拿起手枪。 我在大学的时候去过几次射击场,在里面玩过高仿真枪,对手枪略有了解,这是一把老五四式,枪柄上的刻花都有点磨损了。也许是我现在体虚,拿在手里很觉得沉重。 小崔说:“你拿到的东西呢?在哪里?” 毛哥放下手去,小崔很谨慎,说:“手不要动!” 毛哥说:“在我裤子兜里,你来拿吧!” 小崔说:“不要耍花枪了,把包放地下,让李富才来找。” 毛哥慢慢的把包摘下来放在地上,眼镜李左手拿着手电照着毛哥,走上去一把拿起来,随后退出几步,开始翻包。 毛哥看看眼镜李说:“老李,你们都一伙的吧!我今天认栽了。” 眼镜李说:“毛哥,现在我的命也在人家手里哪。” 毛哥说:“你……。” 小崔喊道“不要说话!” 毛哥不说话了,只撇了撇嘴。 我看到眼镜李身边有一顶帽子,灯还亮着,想起来是我戴的,在洞穴挖尸体的时候摘下来的。我过去把帽子戴在头上,觉得也比原来重了许多,心说毛新章这兔崽子害我伤了不少元气啊! 眼镜李翻出一个圆形盒子,打开看了看说:“就是这个。” 第三十八章 开始往外走 小崔说:“好,你先拿着。” 眼镜李把木盒塞进他自己的包里。在手电的余光中,我看到小崔从黑暗中走出来。依然是那身黑衣特工式的装扮,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手枪。 她一直用手枪对着毛哥,侧身走过来,到了眼镜李身边,把他的手电接过来,然后对我说:“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严重吗?” 我说:“没事。”小崔问眼镜李说:“李富才,他的伤严重吗?” 眼镜李说:“都是皮外伤,已经不流血了。” 小崔说:“会感染吗?要处理吗?” 眼镜李说:“要不现在给他拿药水擦擦,省的发炎。” 小崔说:“你给他弄,也让他坐下歇会,我盯着毛新章。” 眼镜李答应一声,让我坐在地下把上衣脱掉,其他地方倒还好,只是肩膀上被打中的地方和衣服粘住了,脱下来的时候疼的我呲牙咧嘴。眼镜李从他的包里拿出消毒药水和纱布来,又从毛哥包里抽出那瓶酒。先用酒给我冲洗伤口,然后抹上药水,又用纱布缠上,用胶布固定好。 用酒冲伤口的时候疼的我只吸凉气,眼镜李大概也觉的愧疚,对我说:“老弟,对不住了。” 我说:“没什么。” 我心里想:要不是当着小崔的面,我早抽你了。感到小崔真是细心,还能想到我身上的伤口,看来她对我还是挺关心的嘛。的确,如果她只是想利用我,何必管我有没有伤呢?我在性命攸关的时候,她正好出来制服毛新章这兔崽子,这叫什么来着?好像是“美女救英雄”…… 眼镜李在我头上拍了一下,我从臆想中摆脱出来,眼镜李问我:“疼不疼?”我说“有一点吧。” 他说:“那就好,我看你眼神不太对,以为你又中邪了呢。” 我觉得脸上有点重,但没感觉发热,大概是失血多了没有上脸吧。小崔问了一声:“怎么了?” 眼镜李说:“没什么,他可能是太累了,精神有点恍惚。” 小崔说:“哪让他睡半小时。” 我心里暗骂自己:幼稚,这么大了还当自己是武侠小说的主角呢。现在自己是在地下,暗无天日危机四伏,想点啥也比做白日梦好啊! 眼镜李给我包扎完毕,让我穿上衣服,给我拿了一瓶水喝了,说:“你先睡会吧”。然后对小崔说:“过半小时我叫醒他。” 小崔说:“好,你也休息一会吧。” 我也确实是累了,坐在地上,手放到膝盖上当枕头,一低头就沉沉睡去。 这一觉虽然短却很有效,眼镜李把我推醒后,感觉体力和精神都恢复了不少。 我们押着毛哥,起身往回走。眼镜李背着他和毛哥的两个包在前,拿着手电照路。我在第二,因为我受了伤,所以只拿了毛哥的手枪,别的都给眼镜李背着。我们没有绑毛哥,只让他举着手走在第三的位置,小崔拿着枪在他后面盯着。 绕过一个弯,来到了半坍塌的路口。这里只能一个个的钻过去。 小崔说:“李富才你先钻过去,然后是小薛,毛新章第三个,我最后。你们过去了以后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就喊一声,然后后面的人再过去。” 眼镜李先行,他把两个包都背在身后,一手拿着枪,一手拿着手电照明钻进去,几分钟后,他在另一边喊道:“我过来了!” 然后是我,把手枪保险关上,塞进衣兜钻进去,靠着帽灯照亮,花了几分钟时间也钻过去了。只是身上的伤口有时候被垂下来的铁丝网碰到,会让我受些痛楚。 我撩开最后一张铁丝网,看到眼镜李双手端着猎枪,正看着我这边,我连忙说:“我是小薛。” 眼镜李说:“快下来吧。” 我走下来说:“光太暗了。”眼镜李说:“我把手电关了,省点电。” 他喊道“小薛也过来了!”。 那边喊:“好。下面是毛新章!” 眼镜李指指我手里的枪,指指钻过来的洞口,我明白了,是提醒我要当心毛哥。我也拔出枪来对着洞口。 功夫不大,毛哥果然钻过来了,比我们要快的多,他看到我们两个人端枪相对,冷笑道:“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们?” 我说:“别你妈叨叨!我们会走火的!” 毛哥慢慢走过来,我告诉他靠墙站着,背对我们。 毛哥冷笑说:“小子,有种你打死我!” 我拿枪瞄着他说:“你当我不敢?” 其实我心里真的有点发虚,我不是毛哥这种心黑手辣之徒,也不是小崔那样有勇有谋的人,我也察觉到了自己的手有点抖,心里不住的提醒自己,如果他敢乱动,一定要扣下板机! 眼镜李说:“毛哥,配合着点。”他也举枪瞄住毛哥。 毛哥叹了口气说:“我服了你了。”转身趴到墙壁上。 然后我喊了一声说:“毛新章也过来了!” 很快小崔也过来了,速度比毛哥还要快一点。我想如果从速度判断实力的话,小崔第一,毛哥第二,眼镜李和我要远远落后了。如果我没被放血,可能会比眼镜李好一点。 我们现在是在那个有“财务室”的洞里,前面还有一个半坍塌的路口,小崔过来后接管了看押毛哥的工作,我们继续按照刚才的顺序往外钻。 眼镜李照例先行,我第二个行动,看着煤堆上的脚印往前钻,前一半路程都很顺利的过去了。前面是几张叠压在一块的铁丝网,是推不动的,只能从下面挖的一个洞里钻过去,在经过这个洞的时候,我的头抬的高了些,安全帽碰在了铁丝网上。 虽然这次撞击没有多大的力度,头上的帽灯却被碰灭了。我伸手拨弄两下开关,还是不亮,心说真他妈不顺。 帽灯灭了里面一片漆黑,我也没拿手电,只能靠自己来时的记忆往前走,好几次都碰了头,幸好有安全帽。 眼镜李可能等的有点烦了,喊我“小薛快过来了吗?” 我回他一声说:“快了!”。 我摸黑又爬了一会,看到了前面他帽灯的亮光,能看清点路了,我迅速拨开几张铁丝网,钻了出来。 出来以后我发现,钻出来的地方不是我一个人去找毛哥他们时钻的那个口子了,我从旁边的一个口子钻了出来。眼下眼镜李是看着那个口子,他听见我出来的声音,扭头往我这边看。 眼镜李看见我说:“怎么这么慢?是不是不舒服?”他又喊“小薛过来了!” 我拿出手枪来,盯着来的方向。 下面该毛哥过来了,我听到他钻过来撩开铁丝网的哗啦哗啦的声音。忽然觉得有点紧张,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忽然眼前一下子全黑了,同时我听到了一声枪响。紧接着又是砰砰两声。黑暗中,对面的方向传来哗啦一声,我也不及细想,冲着声响大致的位置就是一枪。然后就地倒下滚了开来。 黑暗中听到哒哒的脚步声,有人从我身边跑了过去。我想一定是毛哥,冲着脚步声的方向又开了一枪。 第三十九章 黑暗中的枪战 脚步声消失了,但并没有听见有人呼喊,看来没有打中。四下陷入一片寂静, 怎么办?眼下隧道里一片漆黑,我知道贸然出声很可能引来一颗子弹。当然,如果毛哥开枪,火光也会暴露他的位置。 我从地上抓起一块煤块,用力扔了出去,煤块碰到了墙壁,扑的一声,却没听见我预料的枪声。 毛哥不上套,我只好继续趴在地上,侧耳倾听可能听到的声音,但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扑的一声,扭头一看,一根荧光棒落在我的身边。我心里说危险,这东西可能照见我的位置。急忙就地十八滚滚了开去, 我觉得自己动作挺快,但还是觉得小腿肚子上一疼,同时听到一声枪响,我挨了一下子。我咬紧牙关,一手捂住嘴,硬是没叫出声来。 跟着听见砰砰两响,我看见对面有枪口的火焰喷出。然后是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很快也听不到了,哪人跑远了。 腿上疼的钻心,我伸手一摸,感觉湿乎乎的。随后听到眼镜李喊:“小薛!小薛!” 看来他没死啊,听声音也不像有伤。我想此时他是我一伙的,但还有点担心,怕出声引来毛哥的子弹。但是眼镜李先打开了手电,很快就照到了我的身上。我拿手指一下前方,示意让他看看毛哥还在不在。 眼镜李又用手电四下扫了扫,我看到毛哥已经不知所踪,这才说:“我挨枪了。” 眼镜李问:“哪里?”我指指自己的右腿。 眼镜李过来把我的裤腿挽起来,看了看说:“还好,打了个对穿,子弹没留在里面。忍着点,我给你包一下。” 他把背包放下,要来给我包伤口,我说:“我自己来吧,你放着点哨,别让人来个回马枪。” 眼镜李说:“那你自己费心吧。”他把手电给我,我自己从包里翻出来消毒水,纱布,止血的云南白药膏。看了看腿上,小腿肚子上一左一右两个血洞。不过还好,位置比较靠外,不至于伤筋动骨。我先把一卷纱布勒在伤口上方遏制血液循环,等到伤口不怎么流血了,然后把消毒水倒在伤口上,那股刀割似地感觉疼的我眼泪都出来了。 忍着痛把药膏贴在伤口上,用纱布包好。我对眼镜李说:“好了。” 眼镜李过来看了看我的腿,然后说:“你有没有看见小崔?” 我一惊:“就是,她到现在也没有出来!” 这才是最要命的事,毛哥不知所踪,但随时可能出来和我们为难,我们两个人,我现在已经伤了腿,基本上要靠人扶着走了,眼镜李会捉鬼驱邪,但要说动武应该远不是毛哥对手,小崔是我们最大的指望,有她在,我们就不怕毛哥。 自从开始枪战的时候,到现在有好久一会了,为什么她还在哪边没过来呢?而且这边枪声这么热闹,也没听见她喊一声。 我又想,也许她不知道这边的情况,怕毛哥打黑枪所以还在那边藏着呢。换成是我,在这边的情况不明了的时候,也不会轻易过来,因为从洞口出来的时候是最好的活靶子。 要不是突然间眼镜李的帽灯灭了,毛哥估计也不敢生变。 现在向那边喊几声,说明情况,她应该就会过来了。 我把想法和眼镜李说了,眼镜李认为有道理,他开始向小崔那边喊话。“毛新章跑了!我是李富才!小薛也在!可以过来了!”。 但是,毫无反应。小崔并没有应答。 我也张嘴喊:“过来吧!我是薛江寒!” 依然没人回答。 眼镜李的脸色有点变了,他看看我:“现在怎么办?” 我心里说我哪知道怎么办,不过他已经没主意了,我再没主意就坏事了,眼镜李和我非亲非故,如果他发现我没办法,说不定会抛下我一个人逃跑。我顺口说:“让我想想。” 我脑筋转了几圈说:“我们在这里等着吧。休息一段时间,也许小崔会过来找我们。现在往外走,说不定会撞上毛哥。” 眼镜李说:“要是小崔不来怎么办?” 我说,“等等看吧。”这时我灵光一现,想到这时最好让他觉得我和小崔关系不一般,这样可以避免他起坏心:“你觉得她会丢下我吗?” 眼镜李看了看我,勉强挤出点笑容来。“你和她……呵呵,我知道。” 我觉的他不是太相信,决定继续把瞎话编下去:“老李,不怕你笑话,我那次和她……kiss的时候,她说我很像她以前喜欢过的一个人……。” 眼镜李说:“我早觉得你们之间有点古怪了,原来如此。” 我接着忽悠:“我们只是kiss,是她先主动的。我原来还怀疑她只是逢场作戏,后来才知道……” 眼镜李说:“恩,她把我从水里拽出来之后,就是我们从通风巷道里被水冲出来那次,她说要去找你,那时候我就觉的她喜欢上你了。” 我心里暗喜,看来他被我忽悠住了,该转移个话题,以防言多必失。 我问他:“哎,我还有点不明白,你的帽灯怎么突然就灭了?” 眼镜李一屁股坐下来,把帽子摘下来对我说:“正想和你说这事呢,我他妈也是命大,你看这个!” 第四十章 命大的眼镜李 他把安全帽摘下来给我,我看到帽灯已经被打碎了,一粒子弹卡在帽灯和安全帽连接的地方。 眼镜李说:“瞧见了没?毛新章这枪打的真准!这一下正好把灯打灭了。我也是命大,看见这灯下面的卡子了吗?是不锈钢的,质量真好!挡了一下,当然这子弹威力也小点,就给卡在这里了,再多走一公分,我早去阎王那里报到了!” “我这次没死两个原因!一是毛新章打的太准了,他偏一点的话,打不到卡子我就玩完!另一个,我揣摩他的枪威力不大,换你手里那把五四,这卡子也挡不住!” 我问:“你知道他还有一把枪?怎么不早下了他的?” 眼镜李说:“我不知道,半年前见他买过一把微型的,可从来没看他用过!这次来的时候他也没说,我更想不到了!” 眼镜李又说:“毛新章钻过来的时候我们犯了个错误,你的灯坏了,我把手电放起来没用,这样就只有我头上一盏灯亮,毛新章胆子比天大,他一看这样就知道只要把我的灯打掉,这里就全黑了,他就可以乘机逃跑了。” 我想了想确实是这样,小崔让我们两个人在毛哥前先过来,实在是有考虑的,如果只有一个人,可能会被毛哥打倒,两个人他就没有什么可趁之机了。只是我的帽灯忽然坏掉处在意料之外,而且我和眼镜李两个人警惕性也都不高,没有意识到一盏光源的危险,导致毛哥突然生变。 我说:“我钻过来的时候,半路上碰了一下,帽灯就灭了。熄掉之后我在里面摸黑爬,结果从另一个出口出来了。” 眼镜李说:“对,你从那边出来我还有些奇怪呢。因为你出来的慢了,我有些着急,没想到一盏灯的危险就喊话让毛新章过来了!我一直拿枪瞄着原来的那个出口,帽灯灭的时候,我开了两枪,绝对是下意识的,不会打偏!可是毛新章没事,他一定是从你走的哪边出来的!” 他这么一说,我想这件事的经过是这样的,毛哥钻到半路,发现前面有两条路,他灵机一动,选了我走的那条,而不是他们来时钻过的那条,然后快到出口的时候,透过铁丝网看见眼镜李拿枪对着另一侧,我们只有一盏灯照明,都没有发现他从这边来了。他发现这是个机会,就一枪先打掉眼镜李的灯,然后撩开铁丝网跳出来,蹭蹭的跑过去了。 眼镜李同意我的想法,他说毛哥那一枪虽然没有打透,但也震的他差点昏过去。下意识的抠了扳机,猎枪是双连发的,扳一次放两枪。然后他就着后坐力倒在地上,倒下后听到又响了两枪。 他感到额头剧痛,第一反应是自己中弹快要死了,壮着胆子去摸,发现并没有血,只摸到一个疙瘩。过了一会才明白自己还活着。 当时四下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声音,他也不敢出声,紧张的不得了,只知道抓着猎枪屏息装死。 后来他终于镇定下来,脑子也能运转了,他猜测打他一枪的是毛新章,当时没有声音,他猜想我可能被打死了,决定不出声干耗下去,等别人忍不住先暴露。 再过一会,他看到了一根荧光棒落在地上发亮,也看到了照明范围内似乎有个黑影,但他立即想到这是毛哥的诱敌之计,因为我身上除了枪什么也没带。果然,他随后就看到前方有火光一闪,这就是毛哥打中我腿肚子的那一枪。 眼镜李立即往那边放了两枪,但还是没打中,听见一阵脚步声响,他有心再放枪,又忌惮毛哥枪法了得,怕暴露自己位置,没敢开火。 等到脚步声消失,他知道毛新章跑远了,才壮着胆子喊我。 我说:“我猜毛哥第一枪把你打倒,他可能以为你已经被打死了。他觉得我一个人不足为惧,所以没跑多远,就潜伏下来打算对付我。还真被他找到了我的位置,但是你一开枪,他知道你还活着,也不知道有没有打中我,知道以一对二把握不大,这才撒丫子跑路了。” 眼镜李说:“应该就是这样。还有,他用的枪很可能就是我见过的那把微型枪,因为那把枪没有弹夹,一次只能打一发。再打要手工上子弹,比较繁琐。所以他刚才只来得及打你一枪,我一开火他就跑了。” 我这时候要和眼镜李套关系,说:“这是你救了我一把,李哥,我这人不会说好听的,不知道怎么谢你。出去以后我一定……” 眼镜李止住我:“别这么说,我也是为了自保,眼下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我心里想,你这么想最好了。眼下我担心的就是他扔下我自己走了,我一瘸一拐的不知要走到什么时候呢。何况还可能碰上毛哥、或者那个狗怪,还可能碰见什么邪祟,那一个都够我受的,多一个人多个照应啊。 我对眼镜李感觉不象毛哥那样可怕,但经过几次危险之后我不敢太相信别人了。所以虽然我尽量表示出很感激他的样子,但心里面并不是太当回事。 我们沉默了一会,我又想到,该问问他下来寻宝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我问他:“你和毛新章,小崔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寻宝要把我拉进来?哪个雕像是个什么东西?” 眼镜李说:“详细说来话就长了,我简单点说吧。” 第四十一章 眼镜李说的内幕 虽然是简单说,但我中间不断的发问,所以他实际说的也不少。 他告诉我,他年幼的时候,曾经给一个老道当过徒弟,他那个山村挺落后,老道在他们很有些名气。眼镜李小时候中过一次邪,就是老道给治好的。后来家里就把他送到老道哪里当挂名徒弟,指望老道能保佑孩子健健康康的长大。眼镜李在老道哪里住了几年,老道也教他识字念书,顺便也教些驱邪捉鬼的符法。后来老道死了,眼镜李也就回家来了。因为山里穷,他就出去打工挣钱。 在外边打工的时候,是和他一个亲戚倒腾建材生意,在外面也碰见过几次撞邪闹鬼的事情,眼镜李出手搞定,因此有了点名声。几年后他结了婚,自己开个店面,再后来生意场上碰见了毛哥,双方来往过几次。 毛哥的名声可不太好,行内都说他私下里走私文物,有黑社会背景,眼镜李本来也不想深交。后来眼镜李在外迷上一个小姐,当时神魂颠倒,把自己赚来的钱都贴进去了,还和老婆闹了分居,加上他本来做买卖的功夫也不太好,连着几次买卖赔钱,一度是山穷水尽。 这时候毛哥找上来,借钱给他做本,条件是要眼镜李帮他做事。眼镜李迫于无奈就答应了,和毛哥一块干,具体是什么眼镜李不愿说,只说有些事确实不太合法。 做了几年以后,眼镜李手头有了点积蓄,和老婆的矛盾也缓解,夫妻合住了,就想退出不干。毛哥也没有强逼他,只说有重要的事我再来找你。以后双方表面上还是正常来往,但眼镜李已经不参与毛哥的事了。 半年前,毛哥找到他,问他知不知道有种叫锁魂鬼的东西,眼镜李想来想去,想起他那老道师父说过这东西,是一种雕像,能够锁魂拘魄,是很少见的物件,具体什么样眼镜李也没有见过。 但眼镜李听他师父讲过这东西的奥妙,那时候也就当新鲜事听,没想到许多年之后用上了。据他师父说,这种东西附有恶鬼的魂魄,能够治疗“离魂症”。但恶鬼容易作祟,需要用特定生辰的人的鲜血涂抹,才能压制得住。 毛哥说,他见过这种东西,知道哪里有,也有买家愿意出大价钱收,但是听道上的人说这玩意很危险,需要懂法术的人才能驾驭。 毛哥告诉他,锁魂鬼是毛哥的一个亲属的,这个亲属后来因为矿难死了,连着这锁魂鬼一块埋在了地下。现在他想去挖,眼镜李听说后吓了一跳,说这东西本来就邪气,埋在地下被冤魂的怨气浸了,恐怕更加凶险。 毛哥坚持要去找,让眼镜李帮他。眼镜李推脱不掉,只好接下了。 他们的第一步是找特定生辰的人,最后也不知通过什么方法找到了我。眼镜李说这事不是他办的,所以具体他也不清楚。 另一个就是设法进入已经封闭的煤矿,他们来过云峰几次,先是勘察煤矿周围的情况,发现附近有其他的矿井,就猜到可能会有些矿主从封闭的矿里偷煤。他们经过调查,最后找到了在一个在矿井里做过工的人,了解到进矿的通道。他们也听说过矿里有矿工莫名失踪的事,眼镜李认为就是冤魂作祟,毛哥却不以为然。 最后就是建寻宝队,南胖子早就是毛哥的手下。他们原定他们三个和我下井的。但后来毛哥忽然拉来了小崔,说是买家推荐的人。眼镜李和南胖子都从来没见过小崔,也不相信她能胜任这工作。毛哥说这是买家的意思,眼镜李等人也就没有提出异议。 最后选日期,这是眼镜李决定的,他选在矿难的前后几天下去,这样里面的邪祟会比较好对付。 我听了有些不以为然,心说死鬼的祭日怨气应该更高吧。但想到他们既然这样做了,应该是有一定道理的。当然这道理是他们专业的东西,说出来我也未必懂,所以我也不想去问。 我想到在那间“财务室”里,看到的笔记上“毛小三”的名字,问道:“毛哥的亲属,就是我挖的哪个人,叫什么名字啊?” 眼镜李说:“不知道,我没问过,我只知道他的生辰八字。” 他反问我:“你当时中邪的时候,看到什么了?” 我告诉了他,眼镜李想了想说,“这就是那个锁魂鬼的作用,你想什么,它就会变化出什么样的幻象来迷惑你。” 我说:“如果当时我没有从幻象中摆脱,会怎么样呢?” 眼镜李沉吟了一下说:“可能会----精神失常吧。不过也未必,我说的都是听我师父说过的,我也是头一次见这东西。” 我心想差点我就变成疯子了。这次下洞真是凶险无比,而且到现在还没有脱离险境。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去呢。 我又问他,在通风巷道里遇水后有什么遭遇,眼镜李说他在被水冲到后很快就呛的七荤八素,模糊中看见过我,后来就呛昏过去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一个大洞的角落里,靠着一个煤堆。 把他救出来的就是小崔,小崔告诉他,她一直在后面跟踪我们三人,要眼镜李继续跟着毛哥去找东西,她会在适当的时候出现。 眼镜李说毛哥是活是死都不知道呢,小崔看出来他的犹豫,告诉他,在通风巷道里发生透水的时候,毛哥第一个跑了出去,随后把水密门又关上了,差点把我们都憋死在里面,因为他要争取逃跑时间。小崔说这样的老大,你有必要替他卖命吗? 眼镜李想想也是,又以为她是黑吃黑的截胡,就答应了,只要小崔不要杀毛哥,因为他也是毛哥的朋友,杀了毛哥于心不忍。小崔也答应了,然后说要去找我。随后小崔跳进黑暗之中消失了。 她离开之后不久毛哥就出现了,毛哥是在透水的时候跑出通风巷道的,他对这里比较熟,跑出去后很快找到一架梯子爬上了上一层。毛哥本来以为他们可能都死在里面了,下来找回去的路。结果发现眼镜李还活着,于是毛哥又决定继续寻宝。 眼镜李一度犹豫,是听小崔的话还是向毛哥告密。最后决定,先什么也不说,装作没有发生过,看情况而定。 第四十二章 继续往外走 他们先在浸满水的洞里找我,但很快就失望了,洞很大还有水,有的地方很深,要找一个人太难。毛哥觉得不如先去寻宝处探探路,如果我没死以后可能在别处遇上。 他们沿梯子爬到上层,在矿洞里寻找通路,最后终于找到了地方,但在要到的时候碰上了鬼打墙,眼镜李没带家伙,所以搞定那些冤鬼花了不少时间。刚破掉鬼打墙,就看到我的帽灯光,找到了我。 后来在矿洞里,我去挖尸骨的时候,他觉出了毛哥可能比他想象的更狠毒,等到毛哥要杀我的时候,眼镜李已经觉得毛哥做的太过分了。随后小崔出现,他决定还是站到小崔这一边来。 我们在这里说话,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毛哥和小崔都没有再出现。 眼镜李说:“我们不要再等了,商量一下怎么出去吧。” 我说:“原路出去吧。” 眼镜李说:“毛哥会不会在路上等着?”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不过我觉得不能说出来,否则就会让眼镜李不安。我说:“毛哥等我们干什么?他逃命还来不及呢。” 眼镜李说:“可是……” 我说:“我们一人一把枪,他只有一把小枪,还不能连发,何况还有小崔。” 眼镜李说:“小崔?我没看见她啊?” 我说:“看不见没关系,毛哥绝对会认为她和咱们一块呢。” 眼镜李说:“对啊,我才想明白。” 我觉得他是太害怕毛哥,脑子不好使了。 我觉得腿上的血应该止住并结痂了,可以走了。我说:“我说说我的想法,现在这些路我们已经走过了,一般不会走错。能不开灯尽量不开灯,一方面省电,另一方面也防止被人打靶。为了怕走散,我们可以用一根绳子连着,沿着墙摸索着走。你在前边,我在后面,如果有可能邪祟作乱的地方要你费心。我们换枪,你那猎枪我拿着当拐棍使,你拿着手枪。还有我的帽灯也坏了,你有没有备用的?” 眼镜李说:“不错,就这么着吧。我这里还有把备用的手电,给你拿着。猎枪太短,毛新章的包里有根撬棍,你把它绑在枪上扶着。” 我接过手电放好,然后两人把包里的东西整理了一下,每种东西都尽量分两份放在不同的包里。然后一人背一个,防止万一丢了一个包,也不至于没有备用的。从毛哥包里找到一个zippo火机,我揣到自己上衣兜里了。然后吃了点东西,喝了点水,把一根绳子两头绑在两个人的腰上,起身出发。 我们约定,有很危险的情况才能直接出声,可疑的情况,需要停下来就拽两下绳子,拽一下表示可以继续往前走。如果连拽超过五下,表示要对方过来到一块商量事。 我们关掉了灯,完全是摸索着前进,我还好点,可以根据绳子的方向往前走,眼镜李只能一步一挪。所以我拄着拐倒比他快点,好几次两人差点撞到一块去。 眼镜李停下来说不行,总这么着不但慢,还容易撞邪。他说还是开灯走好,只开一下,看清了路就关上。走一段然后再开。 我表示同意,这么开一下走一段,果然比刚才快了不少。 其间也碰见过几具尸骨,不过眼镜李来的时候已经处理过,而且我们都有符纸塞在身上,倒也没出什么乱子。 前面是个路口,眼镜李停下来和我商量往哪边,往前走是我走过的那条路,往右拐,是眼镜李和毛哥走过的路。 我们两人以耳语的方式商量,我认为应该往前走,毛哥逃走的时候如果经过这里,他十有八九是会往右跑的,因为往前的直路他没走过,不会冒险从哪里走。而且直路上也容易被后面的人开枪打中。 眼镜李也同意,正要往前走,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急忙把他拽住。 我想到毛哥如果要伏击我们的话,那么这里就是最好的伏击地点。而且我们走一段打一下手电,可能他也看见了。我建议眼镜李先趴下来,匍匐到路口去看看情况。 可是眼镜李害怕的不得了,说他不去,我说要不这样,我去看,你在后面。 我趴下来慢慢的往前,路口离我们有八九米远,我爬到一半的距离,忽然看到左边的洞壁上有东西发亮。 我屏住呼吸,仔细瞅了瞅,明白了,哪是一张荧光贴。 这张荧光贴的位置很低,顶多在人膝盖高的位置,谁会这么贴呢?绝对居心不良。 而且我们刚才并没有看到这东西,这张荧光贴贴在洞壁上的凹陷处,正常人的视线高度是看不到的,只有以趴在地上的位置才能看到。如果有人从路口经过,荧光贴会被挡住,这正是伏击者的指示标志。 想到毛新章可能就在拐角后藏着,我的心跳加速了。如果我们继续往前,不用说会被一枪一个……。 我拽了两下绳子示意可疑。让眼镜李停下来。 脑子急速转动,我想自己该如何通过这里,总不能原地不动这么耗着。 我想了一会,起身回来告诉眼镜李怎么做。这并不是个高明的办法,但我也没有更好的了。 我们把绳子解下来,绑在我拿的包上,然后先爬到能看到荧光贴的位置,抬手把包往荧光贴的方向扔了过去,扑的一声,包落在地上,把荧光贴挡住了。 我们都在等枪响,但是没有人开枪。过了一会仍无动静,我想这下只能博一下了,对眼镜李说:“我先跑过去,等我过去后收起绳子,还没反应就说明没人打埋伏,你再跑过来。” 我一只手抓着绳子,用猎枪撑起身子,一瘸一拐的从洞口前面走过。安然无恙,没有人对我开枪。来到对面的安全地带,我把包拽了回来。 然后眼镜李也跑了过来,也没有出事。我们看来是白担心了一场。 两人休息了一下继续走,没过多久我开始犯困,感觉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打颤,眼皮十分沉重,实在是太累了。 但是眼下不能够停下,我强逼着自己坚持往前走,但是思维也开始渐渐的不灵起来,眼皮忍不住的时睁时闭,脚下逐渐控制不住,最后扑通一下摔倒在地。 我倒没有感觉多么疼痛,这一下摔倒给了我一点清醒感,我看到眼镜李跑过来看我,我小声说了一句“我要睡觉”,然后闭上眼,就算是毛哥拿枪顶着我,我也不会再动弹一下了。 第四十三章 落水了 睡梦中,我在一条黑暗低矮的地道里爬行,爬了许久,依旧不见尽头。 身后传来隆隆的巨声,不知为何我想向后转,可是地道太小太窄,我只能往前进,无法后退。 忽然间光芒大亮,我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大洞,洞里悬挂着无数的电灯,照的亮如白昼。 许多人正在这个洞里挥动触头挖掘,对我进来这里他们似乎毫无反应,即使我走到他们的面前,也不会停下来看我一眼。 我去看他们挖的是什么,只见挖出来的都是黄色的石头,我看了一会,想到那不是金子吗? 地面上很多挖出来的“金子”,我见无人注意,便拿起几块“金子”塞进口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往前走。 可是兜里的“金子”开始变沉,越来越重,最后我被重量压倒在地,不能前行。我大喊快来帮我,却没人过来。 我趴在地上扭头去看那些挖金子的人,却发现自己又身处黑暗之中了。 这时候我也醒了,我昏昏沉沉的摸来摸去,只摸到硬硬的地面。 我想起来自己还是在黑沉沉的矿洞里,一股莫名的悲哀涌上我的心头。不过,我很快明白自己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悲哀,因为我要先解决内急。 站起身就地撒了一泡尿,我的意识开始活跃,我想起来自己是和眼镜李一块往外走,结果半路上困倦过度,倒地睡着了, 现在眼镜李呢?我原地转了个圈子,四周一片漆黑,没有看到任何可辨认的东西。 我想到腰上的绳子,用手一摸,绳子软软的耷拉下去,毫不受力。我用手一拽,明白了,哪头的眼镜李已经不在这里了。 他扔下我走了。 我呆立了一会,想到应该先找到照明的东西,我记起眼镜李给我一把手电,我去兜里去摸,没有。 我感觉快冒出冷汗来了,又想到兜里还有打火机,拿出来打着了,虽然只是一点小小的亮光,也多少使我壮了点胆。 我想到手电可能是从兜里掉出来了,接着打火机的光往地下寻找,果然找到了。 拿起来一按开关,亮光出现,我长吐一口气,有了这东西,我就可以往外走了。我又找到了猎枪,也在身边不远的地方。背包则一直在我身上背着,东西都在,我更有底了。 先要弄清楚方向,我分辨不出哪边才是正确的路。隧道里没有方向指示,我醒来的时候在黑暗中找眼镜李、找手电转了几圈,已经分不清哪边是正确方向了。我回忆了这隧道的情况,决定先试着走走看,如果我走错了,前面会回到有荧光贴的路口。如果走对了,前面最后会出现到下层的井盖。 身体依旧很累,伤口仍然痛疼不已,但睡了一会(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毕竟是有效果的,起码精神上好了许多。 往前走了一段,没有看到路口,又走了一段,看到路边的尸骸和戴维灯,我知道自己走对了。果然不久就看到了我爬上来的井盖。 井盖的边上,用煤块压着一张黄纸符。我拿起来看,上面写着字:“薛或崔,我先走了,如果能出去,会报警来救你们。如我死去而你们能生还,请打这个电话告诉我的家人。李富才”。下面写的是电话号码。 我把这纸揣起来塞进包里,想起自己从这里爬上来的时候看到过脚下的光点,当时我认为是那个怪物来了,现在来到这里,不由的想到如果那怪物还在呢? 我打了个寒噤,心说哪光点也许是幻觉,不然我往上爬的时候,怎么会爬了许久也爬不到呢。我们在进通风巷道的时候明明是把门关好了的,那怪物应该不会开门。 小崔有没有可能在进来的时候没有关门呢?我想了想就否定了,以她的精细程度,不可能忘记关门。 还有,眼镜李说他在下面的洞的经历的时候,并没有说看到怪物,所以这东西应该还是被关在通风巷道外面,也许寻我们不得,已经回自己的窝去了。而且,眼镜李已经先下去了,他还不怕,我担心什么。 哪么毛哥会不会在下面呢?我心想这时候怕也没用,只能一搏。 考虑了一遍,我掀开了井盖,先用手电朝下面照了一下,看到圆形的井筒和里面的梯子,没有什么异常。我把枪倒着背好,枪口冲下,以便遇到危险时方便开枪。把手电关掉塞进口袋,开始往下爬。 因为受伤的腿不能用力,可以想象我爬的多么艰难了。爬了一段我觉得胳膊实在太累,就停下来侧身坐在梯级上歇会。为了安全,我把腰上的绳子在梯子上打个活结。 打结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个省力的办法,可以把绳子挂在梯级上,我抓着绳子往下溜,这样就快多了。 但现在这根绳不好用,太短了。我从包里找出一卷绳子,穿过梯级,一头系在腰上,另一头绕过梯子的横档,然后也绑到腰上,这么做当然甩出来很长的一段,垂到我脚下很远的距离。我把其中一截缠在胳膊上。 然后我开始往下滑,用缠在胳膊上的一截控制速度。一开始的时候,我还滑的比较慢,溜了几米索性放开了胆子,用袖子当护手裹住绳子向下自由落体。很快绳子到了头。我停下来先把住梯子,然后解开绳子的一头把它抽下来,再次挂在面前的梯级上,又向下滑去。 扑通一下子,我直接掉进了下面的水里。 第四十四章 涉水行进 原来我那时已经快到下面了,只是下面没光我看不到,还以为会有很长距离呢。 水并不深,也就到我膝盖那里,但因为掉下来的冲劲,还有我一条腿用不上力气,让我没有站稳,一屁股坐到地下,身上又湿了一大半。 我扶着梯子站起来,心说怎么这么倒霉。 然后我就想到,掉下来这么一声,肯定会被人听到。我从背上卸下枪,身体靠住梯子,四下观看有没有异常。 洞里漆黑无比,我也不敢开灯开手电,所以什么也看不到。侧耳倾听,也听不到声音。等了几分钟,我想既然没声音,估计他们都出去了,拔脚想走,又觉得不妥,万一毛哥在和我磨耐性呢?我要是一动弹一出声,不就反而着道了? 我决定再等一会看看,用数数来消磨时间,从一数到一千,仍然没有异动。我想再试验一下,慢慢的从水中捡起块煤块,扬手扔出去,仍然没有动静,只听见煤块落水的声音。 我确定没其他人在,决定往外走,我摸着洞里的墙壁,向记忆中通道门的方向挪动。我想这个洞最大也就方圆百十来米吧,就算是个圆,绕着洞壁走一圈也不过三百米,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摸到门的。 这样一摸一拐走的很慢,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后来我开始数自己的步子,一步、两步,就这么数下去。 往前走水慢慢变深,数了一百多步,水又到我的腰部了,咔嚓一下,我脚下又踩到了东西,我心说不好,可别是什么冤魂,再用鬼打墙把我迷了,赶紧去兜里摸金佛,没摸到金佛,只拽出来一条大金链子,我这才想到金佛已经还给眼镜李了,把金链子又塞回兜里,双手合十,默默念佛不止。 过了一会,没见什么动静,我抬腿要走,却感觉有东西把我的脚拽住了! 我吓的魂飞天外,差点喊出声来。过了几秒钟我又冷静下来,心说不管怎么样看看再说,还能比毛新章更厉害? 我慢慢的再抬腿,觉出来好像是什么东西挂在了脚腕上。是我挨枪的哪条腿,因为一直不敢用力,只能踮拐着走。 我扶着洞壁,把金佛咬在口中,慢慢的弯下腰,伸手去摸,是一条带子,我把带子从脚腕上取下来,想把它拎起来,却拽不动了。 心念一动,我想到自己可能还踩着这东西呢,把支撑脚移开,再弯腰去拎,果然就拿起来了。 带子另一头很沉,我伸手去摸,感觉是个大包,我想可能就是我们带进来的呢。但是我不敢开灯,只能靠自己摸索了。伸手摸到拉链拽开,在里面摸了摸我明白了,这就是我的包啊,在巷道里遇水的时候被冲掉的。我刚才咔嚓那一脚,是把里面的数码相机踩烂了。 我知道包里还有些没开封的食品,饮料。眼下多点东西是好事,我把这个包也背在背上,接着往外走。 又走了一段,水位一直在腰部的位置没什么变化。我摸到了前方的洞壁开始变平整,应该是快要到通道口了。果然没走几米,就摸到了铁门框。 终于走到通风巷道了,我走过去,摸到门把手,扶着它休息了一下。感觉浑身无力,还有些冷,摸摸额头,感觉有些热。 我想自己穿着湿衣服走,也许是感冒了。 我的包里有感冒药,不过要吃药就得打开灯。 我想到了这里最好开灯看看,虽然危险,却也是不得不作,如果这里不止一条通风巷道呢?而且这种巷道可能很长,白走一段很要命的。而且我走了这么长时间毛哥都没有出现,他应该是早就离开了。 我考虑再三,终于打开了帽灯,从包里摸出药来,吞了下去。没什么异常情况,我胆子大了,又拿出手电来照明。 看了看,我确定这就是我来时候的那条,不仅形状相似,手电照到洞壁上可以看到很高的水浸过的痕迹。这是最有力的证明,因为只有我来时的那条巷道,才会有过这么高的水位。 我继续摸着墙壁往前行进,巷道里的水深逐渐变浅,慢慢的降到了大腿高度,接着是膝盖。 我经过一段的时候,听见有沥沥的水声,用手电照去,在通风巷道的洞壁上看到一条裂缝,还有水流从裂缝中流出来,不过很小,不至于使水位变化。 接着前进,水位越来越低,降到小腿,脚踝。最后终于我走上了干地。 我长吁一口气,总算是从水里出来了,用手电向前照,看到前面就是水密门了。 前面有一块石头,我坐下来,脱下衣服来把水拧干净,把身上的水也擦掉,腿上的伤口又被水浸湿了,我觉得很可能会发炎,但在这里我也没法处理,只能从包里找出点消炎药先吃了。 然后我穿上衣服,拿起猎枪来看看,我听说猎枪进水会爆膛,我拿这枪当拐杖,在水里走了半天,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毛哥估计是碰不到了,不过门外可能会碰上那怪物,我应该先准备一下。 可我对枪也是一窍不通,在射击场里玩的仿真枪也只知道端枪瞄准,从没有学过枪支的维护。我只能靠自己的推想来弄,先把枪管冲下用力甩掉里面的水,然后看看枪管是不是还是笔直,其他的就不管了。 这支猎枪本来是南胖子的,后来是眼镜李拿的,我是第三个经手的,可是只拿它当过拐棍,还不知道怎么用呢。 我端详了一遍猎枪,根据自己仿真枪的经验,琢磨了一遍终于看出来一点门道,估摸着这枪应该就是那么用。 我觉得应该先试一下枪,打开闭锁装置,因为担心炸膛,我把枪放在石头后面,用绳栓住扳机,自己躲在另一边,然后拉动绳子,只听砰砰两声,子弹飞进了水里。 我见这枪还能用,拿起来就要往外走。 就在此时,听到水密门哪边传来吱呀吱呀的声音。我一惊,急忙把手电按灭。洞里又陷入黑暗。 第四十五章 搏斗 我端起枪来,靠着感觉向门的方向瞄准。 水密门开了,我听见有人走了进来,会是谁呢?我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念头,毛哥?眼镜李?或是有人来救我了? 我往哪里看着,但是进来的人没有照明的设备,我看不见他,只能听脚步声判断,他进来之后就朝我这边走过来。 那人好像对这里很熟,听脚步声不像摸索来的。我正常人进来一定会开灯,这个家伙黑灯瞎火的走得也不慢啊,莫非是传说中的“夜眼”,或者,对方有夜视设备? 夜眼之说是虚无之事啊,夜视还有道理,不过我们这次下来,到现在也没有看见任何一个人有这种设备。莫非,那进来的不是“人”? 门刚开的时候我还担心是那怪物,但是很快就听出来,脚步声绝对是人,现在又有点担心了,僵尸、鬼怪,算不算是人呢? 我脑子里这么想着,对方走的越来越近,我听着声音转移着枪口,对方从我身边走过去,我听到有沉重的呼吸声。 奶奶的,这肯定是人,我决定冒险,反正现在我在他后面,啪一下按亮了手电。 光芒照耀下,我看到那人魁梧的背影,是毛新章! 我大喊一声:“站住!” 毛哥好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向前走去。这到出乎我的意料,我本来以为他会站住,或者是趴下躲开的。 我一时犹豫,毛哥已经走到了水边,他一点没有停下来的样子,继续迈步向前走去,踩得水拍拍只响。 我心里说你个孙子跟我耍什么啊,我一手拿着手电一手拿着枪,一条腿蹦着赶了过去,把枪往他后背一捅“别装聋!” 谁知这么一捅,毛哥却失去了重心,他晃了几下,“扑通”一下栽进了水里。 我有点奇怪了,这孙子怎么这么好对付?眼见的毛哥趴在水里,慢慢的用双臂撑起身体来,然后又要站起。 我看着他的动作觉得这也太迟钝了,这和我原来所见的那个身手敏捷的毛新章差太多了。 眼看他站了起来,仍然迈步往前,没有停下来搭理我的意思,我心说来个狠的吧,当然杀人我还下不去手,我抡起枪托照他后脑勺上就是一下子。 毛哥再次扑通倒地,这次是后仰着倒下来的。 我用手电照,看到他的脸上,不由得吃了一惊。只见他满脸红黑相间,全是煤灰和血迹。因为沾了水,脸上更是黑一道红一道的。我想他就摔了那么一下,还是摔在水里,怎么就弄成这样子了?眼下他挨了我一下,双眼紧闭,昏过去了。 我心说这孙子是怎么了?怎么我拿枪顶着他都不带反应的?莫非他忽然成傻子了?觉得这太荒唐,忽然脑子里蹦出一个念头:“也许不是他有问题,是我有问题!” 我想起我挖宝时眼镜李说过的话了,他说有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就拿血洒一下,也许我现在就是中邪了,实际上没有毛哥,没有人被我打倒,这一切可能都是我的幻觉呢。 如果是幻觉,我该怎么办呢?我想到眼镜李的话来,伸手想去掏那八卦刀,却想起来都还给眼镜李了。自己身上已经没有带刃的东西了。 想咬舌头,又有点怕疼,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先看看毛哥,咬舌头我觉得要当成最后的招数,不能轻易使用。 我又去看毛哥,这次我看到了他的胸前挂着一样东西,用手电一照,是一个黑色的雕像。我看了一分钟,想起来,这就是我在煤堆里挖出的哪个“锁魂鬼”。 这东西怎么到了毛哥身上了?不是眼镜李拿着的吗?我想到,眼镜李可能被毛哥杀死了,东西也被抢了。 我心里想这东西听说有人要花大钱买,可见真是宝贝,我也见识过它的诡异。有心去拿,又怕再次中邪。正在犹豫之中,毛哥的眼皮一动,似乎要醒了。 我心里也不知怎么想的,或许是财迷心窍吧,竟然伸手去拿那锁魂鬼,东西入手,并不觉有什么异像,毛哥双手撑地要坐起来,我顺手就把锁魂鬼从他脖子上摘下来了。 毛哥坐了起来,我急忙把锁魂鬼揣进兜里,然后举枪瞄准:“别动!” 我一声喊出,毛哥居然又扑通躺了下来。我不知他要耍什么花招,还是紧紧握住枪盯着他。 就这么对着他过了几分钟,毛哥居然还打起了鼾,我有点哭笑不得。正琢磨是不是要再给他一枪托,忽然觉得自己的兜里有些动静。 我伸手在衣兜外面一摸,感觉有个东西在动,不用说一定是我放进去的那个雕像了! 震惊之下,我想到了最后一招,忽然就来了勇气,一口咬下去,嘴里觉到了咸咸的味道。我张口吐了一口血沫在手心,一横心伸手进兜,捏住了锁魂鬼。果然那东西又不动了。我拿出这东西来,又往上吐了几口血沫。 拿着锁魂鬼,我想到自己的包里还有几张纸符,这是眼镜李给的。我放下包,放下枪,去包里找出纸符来把锁魂鬼包好。然后就听见毛哥哪边有打哈欠的声音传来。 我急忙拿起枪对着毛哥,他果然醒了,睁开眼看到我的枪,我用手电照住他的脸,他眯着眼问:“你是谁?” 我说:“毛新章!你现在在我手里,别动!” 毛哥说:“原来是小薛啊,我们现在在哪里?” 我说:“少废话!快站起来,手举过头!” 毛哥站了起来,他说:“小薛,就你一个人吗?别人呢?” 我说:“你少罗嗦!再多嘴我开枪了!” 毛哥瞪着我,我心说气势上不能被他压住,于是我也瞪着他。 毛哥把眼从我脸上移开,他向我背后看去,忽然他张大了嘴巴,说:“小崔!” 我到底是经验不足,一听他的话,就不由自主的想往后扭头。 就一瞬间的功夫,我也反映出不对劲了,这孙子脸被我照着,怎么可能看见东西。我立即扣动扳机,一声枪响,因为我是单手持枪,枪托重重的撞上了我的肩膀。 但毛哥已经闪开了,他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枪管,用力一拽,我的手指挂住了扳机,又是几声枪响。 这几枪都没打中他,枪终于被他从我手里拽了过去。我心说完了,却听他一声轻呼,把猎枪甩到了身后的黑暗里。 毛哥紧搓了几下手,原来我连开了几枪后,枪管升温,把他的手烫着了。 第四十六章 第二次获救 我伸手把手电冲毛哥头上扔去,距离很近,他一歪头还是没有躲开,砸在了他脸上,我转身就跑。 可是自己一条腿不能用力怎么能跑快,蹦了两步,毛哥就从身后扑了上来,把我压倒在地上。双膝压住我的双臂,伸手卡住我的脖子。 我努力想把胳膊从他膝下拉出来好自我解救,但胳膊上用不出多少劲来,我太累了。 我很快就感觉到意识模糊,恍惚之中,我想到,也许这都是一场幻觉,醒来之后就会好的。 就在这时,毛哥的手却松了,跟着他向后倒去,我恢复了呼吸,大声的咳嗽着。 一个人影走上前来,我的眼睛还有些模糊,看不清东西,他把我拉起来, “你没事吧。” 我听出来,是小崔,她又一次救了我。 我喘息了几分钟,终于可以说话了。“谢谢。” 在我喘的时候,小崔动手把毛哥捆了起来。然后她拿出半瓶水来给我喝。“喂,怎么感谢我?” 我喝完水,竭力的想用什么言语才能表达我的感谢,可是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妙语,只能不断的说:“谢谢,谢谢,谢谢……。” 小崔居然笑了,伸手给我脸上轻拍一下,“够啦。”我这才停住。 等了一会,我问她:“你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我们喊你的时候没应声?” 小崔说:“我碰上鬼打墙了,转了许久才出来。” 接下来我们互相说了自己的经历。小崔说,她在我们后面,当毛新章刚过去,她就听到后面有声音,一眼看去,有一个人影钻进了一间屋子,她跟着进去,谁知进屋之后里面却不是屋子了,成了一个很大的洞穴,她在里面转了好久,其间也听到过我们打枪的声音,却找不到出路了。后来她终于从里面转出来,再往回走发现我们都不见了。她一个人往回走,然后听到了枪响,想到肯定是我们,从水洞里游过来,发现我们正在搏斗,她上来给了毛新章一枪柄。 她说的很简单,很多细节都不清楚,不过我也没心细问,没时间。我也简单说了自己的经历。小崔听到我拿到了锁魂鬼就问:“还在你身上吗?” 我伸手摸摸,还在,就拿出来给她看。小崔不接,说,“找个袋子把它装起来”。她拿了一个密封袋子给我,让我把裹着黄纸的锁魂鬼装进里面。小崔这才接过袋子,说:“我拿着吧。” 她又拿出一个方盒子把袋子塞进去,然后把盒子放进自己的包里。 我觉得有点不甘,这么好的东西拱手就给了她了?但是想想人家救过我的命,而且是两次,我要是连这点身外之物都不肯放,就太龌龊了。 她又问:“李富才哪里去了?” 我说:“我也没看见,可能已经…。。” 小崔示意我不要往下说了,她让我拿起猎枪盯着毛哥,然后把毛哥踢醒。 毛哥这次被砸的不轻,醒了后咧着嘴,好像挺疼的样子,小崔问他:“李富才呢?” 毛哥说:“不知道。” 我说:“别装傻!” 小崔问:“为什么不知道?” 毛哥想了想说:“他跑了。” 小崔问:“是怎么回事?” 毛哥说:“我头好痛,想不起来了。” 小崔说:“那他一定被你杀了。” 她对我说:“他也没用了,杀了。” 毛哥急忙道:“我想起来了!” 他说,他逃跑以后,不甘心丢掉宝贝,先在一个拐角口埋伏,想等我们出来打伏击,但是很久也没有看到我们,于是他又下去到通风巷道的门外去藏着。这次等了一段时间,眼镜李从上面下来涉水往外走,一出门就被毛哥抓住了。 毛哥并没有打昏眼镜李,而是用枪逼问他,从他包里摸出那个装宝贝的盒子,正要打开验货,眼镜李大叫一声,毛哥回头一看,发现黑暗中有两只眼睛在盯着他们。 毛哥也是一惊,冲那眼睛打了两枪,眼睛消失了,眼镜李趁机一脚踢飞了盒子,然后钻进了通风巷道。 毛哥只顾着去找盒子,没去追眼镜李,他找到了盒子,却已经被踢开了,塑像也不知飞哪里去了,他用手电照着找了好久,才发现掉在一个小水坑里。 他从水坑里捞出塑像,顺手挂在自己脖子上,然后往外走,走着走着,就逐渐的意识迷茫起来,后来醒来之后,就已经在这里了。 我们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是,他说眼镜李钻进了通风巷道,可我们现在就在这里,一点没有看到眼镜李的踪迹。 我和毛哥搏斗时开了那么多枪,假如他还活着,一定会听见的,当然即使他听见了,也未必敢过来看。 我们大喊了几声:“毛新章已经被抓住了”“李富才你在哪里”。 没有眼镜李的回话,我们失望了,也不想回去水洞里再找,也许他已经被毛哥杀了,扔在某个偏僻的地方。 我们决定先往回走,押着毛新章往回去。为了防止他再暴走,把他的双臂捆在身后。走出水密门,毛哥说:“前面应该就有李富才的包,你们看到,就知道我说的是真话了。” 果然我们在门外看到了眼镜李的包,里面的不少东西被翻出来丢在地上。我把东西收起来放回包里,他包里还有些黄纸符,我放到自己包里,在自己衣服里塞了张黄纸符,希望有驱邪的作用。我还想找找他的金佛,但失望了,八卦刀也没有找到。 我留下了包,又写下一张纸条压在原地。用荧光贴在地上做上标记,如果他真的没死,以后看到纸条会知道的。包里的东西够他在这里撑几天的。 然后我们继续往前走,不久又看到了地上的空盒子,盒盖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附近散落着几张黄纸符,再往前走真的有个小水坑。 水坑是洞壁上的一处渗水点形成的,有脸盆大小,我用手电照照,里面泛着淡淡的粉色,一张黄纸就沉在水坑底。这也验证了毛哥的话。确实那个雕像掉进了这个水坑里,粉色是雕像上的血染的。 既然如此,那么毛哥说的看见“两只眼睛”,大概也是真的了。他说起“两只眼睛”,我就想到可能是那只咬死南胖子的怪物,但既然被毛哥打跑了,说明还是不太厉害,至少它怕枪。 我们继续往前走,经过来时的那台采煤机,看见我们放的诱饵还在那里,并没有被吃掉。毛哥看了看说:“看来那东西不喜欢这个。” 第四十七章 和怪物的战斗 我觉得自己的体力越来越差了,速度走的越来越慢。小崔不得不让毛哥放慢脚步,不要拉我太远。 再走一段,我们看见了耗子洞,通道口的地上有个东西,走近了看,是一具尸体。 毛哥离尸体最近,看了看说:“是南志平”。 我们都围上来看,南胖子的尸体已经被咬的残缺不全,头部根本认不出来了,只有身上的衣服残片能揭示他的身份。 小崔看了看尸体说:“他是怎么死的?” 毛哥说:“他没和你讲?”他用下巴指指我。 我说:“是在过通道拐角的时候,被一口咬死的。” 小崔问:“你看到是什么东西了吗?” 我指指毛哥说:“只有他看到了。” 毛哥说:“我看到的是一只黑色的动物,有点像狼或狗,正趴在南胖子身上。我给了它一枪,没打中。” 小崔说:“连你都没打中?” 毛哥说:“那动物的速度非常快,而且很机灵,似乎知道躲开枪的方向。” 小崔看了看南胖子的尸体,又看了看我说:“看来不好对付。” 她问毛哥:“眼下要是把你放开,你会不会对我们下手?” 毛哥犹豫一下:“把东西给我,我不会对你们下手。” 小崔说:“好,小薛把他解开。” 我说:“可是……。” 小崔说:“眼下必须这样。”我只好给毛哥解开绳子。 毛哥活动了一下筋骨,把手指节捏的格格直响。 然后小崔从包里把装锁魂鬼的盒子拿出来:“哎,接着。” 毛哥接过盒子,打开看了看,小崔说:“当心,不要用手去摸。” 毛哥说:“不错,这东西确实有门道。” 他合上盖子说:“还是你先拿着吧,给我把枪,咱们一起对付那条狗。” 小崔说:“你不拿,不怕我改变主意?” 毛哥大笑:“崔老板一诺千金,我有什么担心的?” 小崔也笑了,她收起盒子,对我说:“把猎枪给毛哥。” 毛哥接过枪,枪口冲上,表示让我们放心,我又把子弹给他。 小崔又拿出一只枪来给我,毛哥看了看说,是眼镜李的枪。 我接过枪,眼睛一直盯着毛哥,生怕他会突然把枪对准我们。 毛哥看了看我说:“我走前面吧。” 他拿起枪摆出射击姿势,一步步向前梛去。小崔一指,我随后跟上。小崔在最后面。 我还是担心毛哥,虽然双方口头达成了协议,但他骗过我好几次,绝对不是可以相信的主。小崔之所以放开他,其实也是看出了我的困境,已经筋疲力尽,虽然手里有枪,但是以我的枪法和体能,恐怕都不会起多大作用。 小崔虽然看起来高深,但她似乎比毛哥好像更害怕这个怪物,毛哥反而有点放得开。我们几个人里面,只有他亲眼看见过两次这东西,比我们更有经验,大概他的胆量也来源于此。 在通道里走了不久,我们看见了前面的交叉口,看到了那个可能是怪物巢穴的洞口。我想起我们在进来的时候,南胖子的尸体失踪,也许就是被拉进了那个洞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又会被拉出来。 我们小心的走过这个洞,毛哥还往洞里开了两枪,却没有什么东西出来。 小崔说:“那东西看来不在洞里,或者这洞很深。” 我们没有去看洞,可想而知里面不会有让人舒服的事物。 当我们走到前面拐弯处的时候,毛哥说:“小心,那东西善于埋伏袭击。” 我们都慢下来,慢慢的一步步向前移动,两只手电上下扫射,寻找着每一处可能藏匿那怪物的地方。 但是并没有发现那怪物的行迹,我们已经绕过了拐角,没有看见那怪物,前面又是一个拐角,我们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前面的拐角。 我感到非常的害怕,但不好意思说出来,只能装着胆子往前走,走着走着,忽然脚下踢到一个东西,我低头用手电一照,居然是我那把瑞士军刀。 我低头捡起放进兜里,这时候我听见后面小崔啊的叫了一声。 我急忙转身,手电光扫到后面,我看见小崔已经倒地,一只大狗样的东西扑在她身上。 紧张之下我还没来的及对准目标,手一紧就扣动了扳机,这一枪打到了洞壁上,打得火星飞溅。 那“狗”显然听到了声音,纵身从小崔身上跳起,向拐角跳去,那速度快的惊人。 但是它身在空中的时候,又是一声枪响,那“狗”在空中一震,落下来已经在拐角了,一下子就没了踪影。 是毛哥开的枪,他从我身后跑过,向我说了一声:“追!” 我说:“先看看小崔!”,几个字说完毛哥已经跑出去几米远,我一瘸一拐的往小崔身边跑去。 小崔单手撑地坐起来说:“我没事,快追那东西!” 我这才放下心来,绕过拐角,毛哥在那里站住了,他没有手电,一绕过去就什么也看不见。 我拿手电照去,前方模糊看见一个东西在移动。 这时候小崔居然也起来到了我身后,一看就说:“那东西受伤了,快上去杀了它!”。 小崔拿着手电,毛哥带着枪就向前跑去,我只能在后面小跑,很快他们就把我拉下十几米远。 好在这时候他们不再跑了,我听见他们开了几枪。 这个时候,我突然感觉到一阵恐惧,我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后面看着我。 我不敢回头,我伸手把枪往背后一甩就是一枪,同时把手电往后面晃了几下。 小崔他们听见枪响,又转身向我跑来,很快我们汇合了。 小崔问我为什么开枪,我说了,她和毛哥说我一定是紧张过度,他们已经把怪物打死了。 我走过去看,果然在地上躺着一只我从未见过的可怕动物。 它浑身黑色,身上覆盖着短硬的毛,看起来象特大号的藏獒,又象小一点的狮子。我看到了这怪物的獠牙突出口外,足有五厘米长,脚上也长着可怕的长爪。 奇怪的是,怪物的脸上看不到眼睛,除了鼻子就是嘴,在应该是眼睛的地方,只有粗硬的黑毛。 怪物的肚子上、头上,腿上有好几处枪伤,流出来红色的血。肚子上一处尤其重,肠子都流了出来,绝对是死定了。 第四十八章 毛新章的死 后来小崔告诉我,她在经过那段危险地段的时候,那怪物就藏在上面。它的身体是黑色的,用爪子抓住顶上的黑色岩石,看起来和黑色的洞顶融为一体,把我们都骗过了。 当小崔最后一个经过的时候,那怪物突然从上面扑下来,这个袭击动作非常有效,谁想得到头上的一块“岩石”会突然掉下来呢?南胖子大概就是这么被咬死的。 不过小崔非常的警觉,她听到头上有风声,立即抬手去挡,那怪物一口咬住她的手臂,要不是小崔穿着结实的防护衣,这一口就能把她的胳膊咬断。 就这样,小崔的手臂还是被咬破了,手枪也掉了。那怪物的重量压下来,把她压倒在地,想咬她的喉咙,小崔在这种情况下并没有惊慌失措,她拿手电去挡,顶住那怪物的下巴。 然后我开了枪,那怪物一定很害怕枪,看到枪或者是听到声音就跳起来打算逃走,这怪物四肢非常的有力,起跳时小崔感觉身上像是被重重的击中了。 毛哥看来对怪物这一跳早有准备,那怪物跳到最高的时候,在空中有一个短暂的滞留,就象飞人乔丹在空中的飞翔,毛哥就在那时开了枪,打中了它。 那怪物落下来之后,因为受了伤跑的明显慢多了,小崔和毛哥追上去,又补了几枪,干掉了那怪物。 这是后来才知道的,当时我们没有这么多时间说,我看见小崔胳膊上有伤口,她的衣服也被怪物的爪子划破了几处。我提醒她包扎一下,小崔说:“不用了。我们赶快往回走吧。毛哥你还在前面,不要大意,怪物可能还有!”。 她一说我想起来了,在下来的时候我们曾经见过怪异的亮光,毛哥也说他在抓眼镜李的时候看见过两只眼睛,而现在这只明显看不到眼睛,可能不止一只怪物。 我们继续和刚才一样,毛哥提着猎枪在最前面,我提着手枪和手电在后面,小崔左手拿着枪在最后,再次通过拐角,这次我们学乖了,眼睛和枪都往顶上喵。 没有出现第二只怪物,我们走过了拐角,又走出了偷煤通道口,大家吐了一口气,大概不会再有东西出现了。 一旦心理放松下来,我就觉得身上发软,双腿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我本来就是一瘸一拐,现在更感到走不动了,小崔见我这样,招呼毛哥停下来歇会。 她并没有放松对毛哥的警惕,还用枪指着毛哥。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毛哥也停下来,转身说:“把项链给我吧。” 我也不想要那怪异的玩意,转头看看小崔,她对我说,“来我包里拿吧。” 我挣扎着起来,从小崔背后的包里掏出盒子来给了毛哥,毛哥接过去塞进兜里,他对小崔这样做很不高兴,说:“崔老板,我都救了你一次了,怎么……” 他的话忽然停住了,眼光却向我们的身后看去。 经过在洞里和怪物的一番战斗,我对毛哥已经失去了戒心,连一向谨慎的小崔都放松了警惕。毛哥这么一看,我立即跟着转头看去,什么也没有看到。当我转过头来的时候,发现毛哥的枪口正对着我们。 小崔的反应终究比我老练的多,她只是略微扭头,仍然用余光盯着毛哥,枪口仍然对着毛哥,一瞧没有东西,立即转过来,这显然出乎毛哥的意料,也救了我们的命,他不敢开枪,我们成了对峙的局面。 小崔说:“毛新章,你太无耻了。” 毛哥说:“你太机灵了,我这招只骗了你一半。” 小崔说:“你把枪放下,我们不杀你。” 毛哥说:“这时候,就算我放下枪,你们也不会再相信我了。” 我说:“你放下枪,我们才能相信你。” 毛哥不屑的说:“你说话顶什么用?” 我被噎了一句,也拔枪对着毛哥,说:“二比一,硬来你吃亏。” 毛哥说:“一命换一命,我也不亏。” 小崔说:“何必呢?有什么事到上面说不好吗?” 毛哥说:“也好,你们放下枪,我们上去了各走各的。” 我说:“去你妈的!你放下枪,我们饶你一条命!” 毛哥当然也不会放下枪,双方陷入了对峙。 我手里依旧拿着手电,手电是朝前下方照的,但是反射和散射的光线足以让我们看到洞顶了。 我强打精神盯着毛哥,余光却感觉到洞顶的轮廓在慢慢的变化。洞顶上的一块黑色突起,似乎在向我们这方面慢慢的移动。 我们双方对持了几分钟,谁也不说话,谁也不敢开枪,我不时用余光去看,那块“突起”已经离我们很近了。 我说:“顶上是什么东西?” 毛哥冷笑说:“不要骗我,我刚用过的招数。” 但是小崔也看到了那东西,她说:“他说的是真的。” 毛哥说:“我不会相信你的,除非你放下枪。” 小崔看了看洞顶,那东西已经离毛哥只有三四米了,她说:“你会相信的。”手一松,枪掉了下来。毛哥又对我说:“你的枪也放下!” 我把枪口一低,刚要扔枪,洞顶一声轻响,那块“突起”从洞顶向毛哥弹射过来。 毛哥见我们扔枪,他知道后面的危险是真的,他急忙往下一蹲,把猎枪枪托向脑后捅过去。 眼看那东西要从毛哥头顶飞过,它在空中一曲身,居然一口咬住了毛哥的肩膀!它的身子向前甩去,搭拉在毛哥胸前。 毛哥惨叫一声,那东西用爪子勾在毛哥身上,张口乱咬。小崔大喊:“快开枪!” 我连扣扳机,砰砰的几声枪响过后,毛哥向后倒去,那东西又从毛哥身上跳起来向我扑去,但是小崔已经从地上拾起了枪,那东西在空中又被小崔打中,落在地下,四肢乱抓。 我又接着打了几枪,那东西终于不动了。 我长吐一口气,低头去看,这东西和我们在通道里打死的那只是一样的,只是个头小点,也许是那只的配偶,或者是子女。 小崔这时候去看毛哥,毛哥已经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他的手里依然握着猎枪。脖子被那怪物咬断了,身上还中了两枪,这是我打的,虽然我的目标是那怪物,但蹩脚的枪法却歪打正着,一枪直接命中毛哥的心脏,这使他死得不太痛苦。 小崔从毛哥手里拔出猎枪,扛在肩上,又把那个盒子从毛哥兜里掏了出来,说:“你拿着”。 我说:“我不要。”小崔说:“出去了你再给我。” 我收起盒子,对小崔说:“好累,让我歇会吧!” 第四十九章 无路可走 我从通道口出来已经筋疲力尽,也就是毛哥的突然翻脸让我还能提着精神支撑了一会,他一死我心理一放松,觉的身上的力气全消失了。 小崔说:“好,你休息会吧。”不等她说完,我已经坐在地下,闭眼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好舒服,虽然还是穿着一身湿衣,但我已经觉不得了,能睡就是我那时最大的愿望。 我这次睡了半个小时,然后小崔又把我叫醒了。 醒来之后,只觉的浑身酸痛,但休息一会就有好处,身上的力气多少恢复了点。 小崔给了一片药让我吃了,说是能提神。 我想起来点事,对小崔说:“我们还要小心,这也是一只没有眼睛的怪物,那么应该还有一只眼睛能放光的。” 小崔说,“你过来看看。” 她走到那只怪物的尸体边上,用手电照着。 我走过去看,小崔用猎枪拨开怪物肩部的毛,在前腿和躯体连接的部分,我看到一个自然生成的眼皮状裂口。她拨开裂口,里面是半透明的淡黄色球体。 我说:“这是…。。”她接下我的话:“眼睛。” 我沉默了,这是我从未见过的东西,眼睛长在这个位置颠覆了我的生物学知识,我不太愿意相信小崔的解释,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我想拍下这可怖生物的照片,又想到我的相机已经被我自己给踩坏了。 小崔说不用了,她已经拍下来了。 然后我们两个开始往外走,到我们下来的通道口有好几公里,还是我的腿拖累了速度,整整走了两个小时才到。 还有六百米高的上坡路,我都怀疑自己能不能走上去了,小崔连拉带拽的带着我往上爬。 往上走了十几分钟,我们感觉有些不对劲,地上出现了一些石块,这是来的时候我们没有看到的。一开始以为是顶上掉下来的,可是拿起来看看,发现石块表面虽然沾了些煤尘,但擦去后显出的断面却很干净,和长时间被煤尘覆盖的石壁并不一样。 越往上走这种石块越多,我俩开始有些担忧了,小崔看我太累,让我先休息一会,她继续往上走走看,一会她下来了,告诉我说:“前面塌方了,走不了。” 我感觉像一下子掉入了无底的深渊,极度的失望笼罩了我,在地下经过了那么多的危险,变故,眼看要脱出这黑暗牢狱,却在最后时刻发现落空了。 我有些想哭,却流不出眼泪,只能把头深深的埋进脸里。 此时我本来不愿去想什么,可头脑里却不由自主,想到我在井下见到的那些尸骨,那些在黑暗和饥饿中死去的人们,他们受到的是一种什么样的煎熬呢? 他们吃煤块充饥,甚至可能自相残杀,互相袭击。 难道我也会像他们一样吗? 一个声音告诉我:不、不行!我一定要振作起来,去寻找新的出路,就算最后死,也要死得有尊严些。 我想到这里,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去想那些消极的东西,改而去想那些热爱生命,和灾难抗争的事迹。 过了一段时间,我逐渐的感到自己的信心又起来了,天无绝人之路,我们还有很多食品,有枪,有药品,还能坚持很长时间,没有什么能阻止我们出去的。 我思索着出去的路,把自己在地下经过的地方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忽然一样东西提醒了我。 我抬头看看小崔,她坐在我的身边,脸埋在膝盖里,看样子她也失去了信心。 我想我要激励她一下,在洞里那么多次都是她在扮演强者的角色,现在该是我表现一下自己的气概的时候了。 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崔动了动肩膀,没抬头。我又拍她一下,小崔抬起头来说:“烦不烦,我正睡觉呢。” 我一愣,原来想好的励志言语一下子全忘了,随后我反应过来,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放肆的笑声让小崔有些吃惊了,她对我说:“你怎么啦?---------你认识我吗?”。一边伸手去拿包。 我知道她是怀疑我中邪了,止住笑,说:“我没事,是这么回事……” 她的手已经伸进包里了,估计也是拿什么驱邪的物件。听到我的解释,她又把手拿出来,也笑了。 然后我和她说:“我们不是见到矿里有炸药库吗?那里应该还有炸药,我们可以用炸药炸开一条路出去。” 小崔听了说:“可以试试,不过也可能把路完全炸塌。” 我说:“我们为什么要走这条路了?也许可以走其他的路。” 小崔说:“哪里还有路?” 我说:“怪物洞的对面,那个洞口也许能通向外边。” 小崔说:“你怎么知道?” 我说:“我也是猜的,不过可以去看看。” 小崔说:“你说明白点,不然我可不想带你个累赘跑那么远。” 我笑着说:“你都带累赘跑了这么远了,再跑一趟又有何妨?” 我有意的笑着说话,想让她也放松点。 她看了我一眼说:“别笑了,你心里一定恨我呢。” 我笑道:“说反了吧,是你恨我才对,要不是我这个累赘,你早就出去了。哎,要不你割我块肉,消消心头之恨吧。” 小崔也笑了,我说:“我记得从那个洞经过的时候,看到过墙壁上有很小的洞口,应该是老鼠洞,如果老鼠能进这个矿来,说明墙外应该通向地面。” 第五十章 炸药开路 小崔说:“如果不是呢?” 我说:“如果不是我变老鼠。” 小崔又笑了,说:“走吧!” 我们两人拿起包来,又往回走去。 我们都很谨慎,始终担心会有第三只怪物出现。我们用毛巾紧紧缠绕住脖子等要害,尽量靠着墙走,不停的用枪作虚晃对准的姿势,这么着走了两个多小时,终于走回到耗子洞口。 刚打算进去,小崔摆了摆手说:“听听!有动静!” 我把耳朵贴在通道的墙壁上,听见有脚步声。我说“是李富才吗?” 小崔说:“等等看吧,听声音是从里面往外走的。” 我们关掉手电,功夫不大,一个人从偷煤通道里走了出来,我们用手电一照,果然是眼镜李。 他一手拿着八卦刀,一手拿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捡来的铁棍,头颈上用一块布包的严严实实只露出眼睛,但我们还是从他的衣服上认出了他。 他被手电一照,吓了一跳,刚想缩回通道,我喊道:“老李,我是小薛!” 眼镜李听见我的声音停住了,问我:“是你吗?” 我说:“是我,薛江寒!”。小崔也说:“我是小崔,出来吧,没事!” 眼镜李走过来和我们见面,他上来就问“毛新章呢?” 我们告诉他,毛新章已经死了。眼镜李长出一口气,放松了很多。 我说:“毛新章的尸体就在那里。” 用手指了指。 眼镜李过去看了看,还在毛新章的尸体上翻了翻,摸出个东西来放进兜里。 随后他又看到了怪物的尸体,惊讶道:“还不止一只呢!” 等他回来我刚想和他说话,小崔先张口了:“老李,我们还要告诉你,进来的路出不去了。” 眼镜李如遭电击一样跳了起来,说:“真的吗?” 他看着我,我说:“恩,我们正在试着找别的路。” 眼镜李的腿一软,也差点坐在地下,小崔连忙把他扶住,说:“我们还要回偷煤通道去,哪里可能有路。” 可眼镜李有点呆滞,不肯走,我们只好让他先坐下,等了一会才好转过来。 我们也没问他在洞里的经过,只是不停的给他打气,告诉他要努力,老天爷不会让我们困死在里面的。 他逐渐的恢复了点,站起身来说:“好,你们说怎么着,我听你们的。” 三个人再次起身,我们把双管猎枪也给了他,让他拿着,毕竟他的体力现在比我要好许多。如果再遇到危险,他比我还能撑。 往里面走过拐角,并没有怪物再次出现,我们来到交叉口,停下来看。左边的洞口我们怀疑是怪物的巢穴,右边是水泥和砖封起来的,下面果然有个小小的洞口。 我和他们解释,这个小洞口显然是一种小动物造成的,应该就是老鼠,既然老鼠能在这里生存,那么右边应该有一条通道直通地上。 眼镜李说:“那我们就把它挖开看看。” 我说:“挖开这边不难,不过我想到矿洞里面还有炸药,最好也拿出来。如果有不好通过的地方,可以用炸药开路。” 眼镜李说:“不错,有这个的话我们就更有把握了。” 眼下要回去矿洞拿炸药还有很长距离,我是走不动了,小崔自告奋勇去拿。她带上枪、拿着眼镜李的金佛出发了,眼镜李还告诉她那些地方要当心冤魂邪祟。 我和眼镜李就在这里等着,各自拿着枪,背靠背坐着,防备可能出现的危险。为了防止睡着,我们两人互相聊天。 他告诉我说,他离开我之后,出去的时候碰上了毛新章,差点没命,幸好突然出现的怪物让毛哥分了心,他趁机逃跑,跑回了回车场,从他们来时走的梯子爬到了上一层。之所以走哪里,因为他记得有许多分叉的路,如果毛新章追来,可以在那里玩捉迷藏。 他在哪里的一个小岔路里躲藏了很久,还美美的睡了一觉。后来被枪声惊醒,他醒来后还不敢马上出去,继续在里面躲着,过了一段时间,料想毛新章应该出去了,才敢往外走。 他的手电在碰上毛哥的时候掉了,和我一样摸黑通过回车场,通风巷道,出来以后看到了我们留下的纸条,知道现在安全了,他吃了点食品和水恢复体力,然后带上我们留下的东西往外走。 我们给他留的东西里有手电,他壮着胆子通过那条偷煤的耗子洞,也看到了怪物的尸体,心里放得下了,接着往外走,就碰上了我们。 我也简单的把自己的经历和他说了,还没说完,小崔就回来了,她背着个大袋子,放下打开来,里面是用油布密密包裹着的一条条的炸药。 不过二十年前的炸药还能不能用呢?眼镜李说他以前接触过炸药,略有所知,他打开油布,一股臭味扑面而来,熏的他直晃脑袋,里面是用纸包着的一条条长筒状炸药。还有他看了看说,这炸药保存的很好,还能用。 眼镜李把包装纸筒打开,用塑料袋装了一点炸药,然后把塑料袋塞进老鼠洞里,只露出一点来,他在塑料袋上贴了一张荧光贴,我们都拿上东西退到拐角后面,然后小崔对着荧光贴开了一枪。 一声巨响过后,我们再回去看,水泥墙被炸开了一个大洞,可以钻过去了。用手电照照,后面果然有一条长长的通道。 第五十一章 逃出生天 我们钻过墙上的洞口,然后沿着通道向前走去。 通道是天然形成的,经常能看见上面垂下来的石钟乳和下面长出来的石笋,有的地方有十几米宽,有的地方只能侧身通过。 走了不久,我们就到达了一个巨大的洞穴,里面蝙蝠无数,我们这帮不速之客进入后,它们受到了惊吓,纷纷向一个洞口飞去。 我们一齐欢呼,这么多的蝙蝠生活在这里,说明一定有通向地面的出口。 洞穴里沉积了厚厚的蝙蝠屎,走在上面一步一个坑,眼镜李扶着我才使我没有摔跤。在坑里可以看到有小小的虫子在蠕动-----眼镜李心情很好,他解释说,蝙蝠屎里有很多的营养成分,这里堆积了这么多蝙蝠屎,所以虫子和菌类可以在地下成长,存活,这些虫子和菌类又为老鼠这类小动物提供了食物,所以我们才能看到老鼠洞。 离开蝙蝠洞,我们又走了六七个小时,期间有直上直下的通道,也有流淌的暗河,所幸都不难过。 期间也遇上几个岔路,不过也都不算长,走一段就发现是死路,如果岔路多些,我们可能会迷失在里面,这也算是我们的运气吧。 终于看到前面有亮光出现,我们都欢呼起来。 我们向着亮光走,一股风吹过来,带着清新的气味。我们看到前面是一个出口,出口之外能看到点点星光。 这个出口是山崖上的一条石缝,往下看去,是陡峭的石壁,手电照不到底,至少有三十米高。 虽然一时下不去,但我们都放心了。再不会有什么怪物,什么毛哥来惊吓我们,我们都靠着石壁睡着了。 清晨,眼镜李把我们推醒,他在洞里睡过一觉,也没有挨过枪、放过血,所以比我们醒的都早。 我们都到洞口去看,看到一条小溪在下面流过。小溪边上是一片树林,再往远处看,是一条盘山公路蜿蜒通过。 这时候是凌晨五六点钟,公路上没什么车,我们也不想等,把包里的绳子拿出来,接在一起,能够一直垂到下面的小溪边,我们一个个的顺着绳子溜了下去。 我们把自己的身上都整理了一下,以便看起来显得像是普通游客,把双管猎枪埋在小溪边,其余的枪都放到包里,趟过小溪,穿过树林走上公路,等了一小时左右,一辆开往邻近县城居山的长途中巴开了过来,我们都上了车,一直坐到居山县城。 我腿上的伤口有发炎的症状,在居山我们又包了辆出租车直奔省城,晚上的时候,我已经在省城的一家医院里了。医生给我重新清洗了腿上肩上的伤口,疼的我不断的吸气。 小崔看来在这家医院有点路子,我来了就进了一个单人病房,医生进来以后就治疗,一点也不问枪伤是怎么来的。他处理完伤口说没什么事,主要是浸水了导致发炎,还有失血造成身体虚弱抵抗力下降。吊两天抗菌素就可以离开了。 小崔和眼镜李把我安排下就离开了,说两天后来接我出来,留下两个联系方式,我把眼镜李留给我的“遗书”也还给了他。 以下的两天里我都在医院里度过,每天除了睡觉就是看报纸,这里的报纸都是省城的,上面没有关于我们的消息,也许是地上的孟胖子没有报警,也许是我们的事情太小不值得上报。 小崔这两天没有出现,第三天中午,她和眼镜李一块过来给我办理了出院手续,我们一块打车到了云峰市。 小崔给我们准备了一套新行头,她戴上一副大太阳镜,一副口罩。我戴了一顶棒球帽和一个大黑框眼镜,眼镜李不戴眼镜了,戴了一副口罩,把口罩一摘,是满脸的络腮胡子,也不知怎么粘上去的。 我问他们现在回云峰要干什么,小崔说到时候再告诉你,眼镜李只说你和我们来吧。我又问孟胖子的消息怎么样,她说孟胖子已经跑了,不过要想找到他也容易,眼镜李就能,不过现在最先的任务不是找孟胖子。 我们在煤矿旅馆住下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钟了,放下东西吃完饭,小崔和我说明天去山里转转,到时候要会一位老朋友,我问是谁,她笑而不语。 一晚无话,第二天我们起来后,叫了一辆面的过来,这是小崔他们昨晚上就找好的。我们坐上面的,小崔说了个当地地名,让司机开到那里去。 我们开出市区,一路向东走去,我很快就发现,我们走的就是前几天往煤矿上去的那条路。 上车以后我们都把眼一眯养神,司机也不和我们多说话,这样过了一个小时,看见我们下去的那个煤矿了,眼镜李说:“师傅在前面停停,我下去方便一下。” 司机把车停在路边,眼镜李下了车,没去方便,而是背对我们蹲在地上呕吐起来。小崔一拉我:“快下去看看,他胃病犯了!” 我们都下了车,司机看到这样,拿上一瓶矿泉水跟着下来了,他走到眼镜李身边,想看看这客人怎么了。 眼镜李在地上吐了些口水和唾液,司机过来拍拍他说“老哥,喝口水吧。” 眼镜李站起来,小崔已经到了司机背后,我见状也站到司机身边,三个人把司机围住了。 小崔说:“赵金发,咱们有点事说说。”。她手里已经亮出了手枪。 我听到“赵金发”的名字,立即想起来,这不是在煤矿里那个笔记本上写着的名字吗? 赵金发脸色一变,说:“你们要干什么?要车的话尽管开走,里面还有几千块钱。” 小崔说:“我们想问问你,五月三十一日的晚上,你是不是到过那里?”她用手一指远处的煤矿。 赵金发脸色更难看了,他说:“没有!” 小崔说:“那就和我们去一遭吧。” 赵金发在犹豫。眼镜李也拿出了枪,慢慢的把络腮胡子撕了下来,又摸出一副眼镜来戴上。我和小崔也都摘下了眼镜,赵金发盯着我们看了一遍,终于想起了什么,说:“你们……你们都没死,毛新章呢?” 眼镜李说:“死了。” 赵金发说:“怎么死的?” 小崔说:“被我们打死的,当然也是他罪有应得。有些几十年前的事我们不太明白,所以要问问你。” 赵金发说:“好,我也想和人唠唠呢。”。他像放下了很大的包袱一样,居然笑了起来。 小崔说:“我们去那里谈谈吧。” 赵金发答应,他大踏步走向煤矿,我们在后面紧跟着。 小崔貌似很轻松,走了两步竟然开始唱歌了,唱的是“好人一生平安” “有过多少往事 仿佛就在昨天 有过多少朋友 仿佛还在身边 也曾心意沉沉 相逢是苦是甜?” 赵金发在跟着唱: “如今举杯祝愿 好人一生平安” “谁能与我同醉 相知年年岁岁 咫尺天涯皆有缘 此情温暖人间” 第五十二章 二十年前的回忆 来到平房前面的稀草地上,我们停了下来,小崔说:“就在这里讲吧。” 赵金发说:“从什么时候说呢?” 小崔说:“我先和你说一下,我们五月三十一日上午从这里下井,去找一个冤死在里面的人的尸体,这个人的名字你应该也知道,死因和毛新章有很大关系,我们几个人发现这个人死的蹊跷后,和毛新章发生了冲突,毛新章竟然想杀我们灭口,最后反而死在我们手里,当然了,也要借助一种奇异动物的力量,这种动物相信你也知道一点,等他死了以后我们往外走。却发现这天晚上,有人来到这里,把入口给炸塌了,我们只好另寻出路,幸亏好人一生平安,我们都出来了。” 赵金发说:“入口是我炸的,我想把你们都闷死在里面,今天你们就算杀了我,我也毫无怨言。” 我不禁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作?” 赵金发说:“因为你们是毛新章一路的,我以为你们都是他那样的人。” 他很是直白,看来丝毫不怕我们会把他怎么样。小崔说:“这件事后面再谈,现在先说说毛新章二十年前在红星矿井下做过的事吧,毛小三是怎么死的?” 赵金发说:“你让我想想,我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说呢?” 他开始讲了,二十年前的时候,他经人介绍到红星矿上去打工,起初在地面上干装卸工,后来见到下井的工人比挣钱多,他就申请做井下工,被分配到三班宋跃进的手下。 赵金发来到井下的时候,毛新章就已经在三班了,毛新章身强力壮,干活卖力,每月总能比别人多拿不少钱,他为人热情,机灵,如果他是本地人的话,早就能当上班长了。赵金发下井不久,和毛新章也成了不错的朋友。 赵金发加入这个班之后一个月,毛新章又介绍他的弟弟来了这里,在井下另外一个班工作。和毛新章的体格不同,他弟弟毛小三身材瘦弱,长的也不像毛新章,时间长了,赵金发知道毛小三是毛新章的母亲抱养的孩子,并非亲兄弟。 毛小三来这里的时候就戴着一个雕像,据说是他亲父母留给他的东西,是个纪念品。他睡觉洗澡的时候也总戴在身上,从来不往下摘。 毛新章对别人热情,但对他这兄弟只能说是一般,赵金发感觉他们的兄弟情分比较冷淡,也许是没有血统上的亲缘关系吧。 而赵金发和他们兄弟两人都能合得来,毛新章不太关心毛小三,赵金发就经常给毛小三拿点吃的用的。毛小三这人比较信鬼神,胆小又喜欢讲点鬼故事,赵金发也挺爱听的。 矿难发生前一个月,附近矿上发生了一起事故,一名矿工被煤块砸死了,家属闹到市里,最后煤矿赔了四万块抚恤金,这个事也传到红星矿上了,赵金发认为,也许就是这件事造就了毛小三的死因。 随后,毛新章申请把毛小三调到三班来,理由是他和弟弟在一起能够互相帮忙,矿里批准了。 矿难发生的那天,赵金发、毛新章、毛小三都在上班,宋跃进让毛新章和毛小三两人去清理一处爆破面,其实就是砸碎一些大煤块,便于收拢那里的碎煤。 赵金发在另一处工作面采煤,休息的时候,他想起毛新章和毛小三,就打算去帮他们干回,顺便也聊聊天。 赵金发想到毛小三爱说鬼故事,突发奇想,他用煤灰抹了一脸黑,关掉头上的矿灯,蹑手蹑脚的走进爆破面所在的隧道,想吓唬毛小三一下。 他动作非常轻,毛小三没有听到,毛新章也没有听到,他摸进隧道,看到毛小三正在砸地上的大煤块,毛新章在一边背对赵金发站着,他们都没有察觉赵金发进来了。 毛小三没有戴安全帽,这在井下是违章的,但是赵金发看到了毛小三不戴帽子的原因:毛新章正拿着安全帽,貌似正在端详。 然后毛新章转到了毛小三的背后,把帽子放在一边,隧道有点弯折,爆破面---就是我们后来看到的那个洞穴里虽然有电灯,但赵金发隐身在弯曲处,处在电灯的阴影之后,只露出半边黑脸,虽然毛新章面对着他,也是看不到赵金发的。 赵金发正想怎么样出现能起到恐怖效果的时候,他看到了真正恐怖的事情----毛新章往隧道方向看了看,但肯定没有发现赵金发;然后他抓起一块煤块,向毛小三砸了下去。 毛小三当即倒地不起,一点声音都没出。赵金发倒是差点吓出了声。毛新章随后搬起一块大煤块,又砸在毛小三的头上。 赵金发看到这里,他知道自己也处在危险中,如果毛新章发现自己肯定也会对自己不利,他轻手轻脚的往外退,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在快要退出隧道口的时候,赵金发不慎踩到了一块煤块,他趔趄了一下,弄出了一些声响,赵金发急忙一个箭步窜出隧道,转身就往宋跃进的办公室跑。 宋跃进的办公室也就是那个上面写着“财务”的铁门,铁门是从地上的一间财务室拆下来的,安在地下的一个岩洞上,里面放着一些比较值钱的工具耗材,宋跃进掌管钥匙,平时他不在下边巡查的时候,就在这间屋子里。 跑过一个拐弯,他碰见一个工友,两人差点撞上,那工友却不是他们班的,只是互相认识,问他这么急干什么。赵金发欲言又止,他不敢把这么大的事情随便告诉别人。顺口说有点事找宋跃进。那人却告诉他,宋跃进不在办公室。 赵金发去了宋跃进的办公室,他在那里等了一会,心里边逐渐的静下来了,他确定毛新章不会知道是他在偷看。他认为这事还是不要和宋跃进说才好,最好和自己未来的老丈人张狗旦商量一下。 过了十分钟宋跃进从外面回来了,赵金发已经编好一套词,说自己突然肚子疼,要请半天假休息。宋跃进也不怀疑,就给他开了张假条,有了这假条才能出井,不到下班时间私自出去,井口的电梯师傅是不给开的。 他刚从宋跃进屋里出来,劈面就看见毛新章,毛新章也是手捂肚子一副痛苦的样子,他看见赵金发,并没有特殊的表情,赵金发却怕的要命。他急忙走到出井口,却看见毛新章也随后往这边赶来。 赵金发不敢和毛新章坐一趟电梯,他急中生智,对电梯师傅说我肚子又疼了,我先去上厕所,他跑进另一条巷道,在里面等了半个小时,这时候已经到了快吃午饭的时间,赵金发看到几个上去吃饭的工人也要上井,才和他们一起坐电梯上去。 赵金发上井之后,想先找个地方定下神想想该怎么办,反正这个时候张狗旦也在忙活做饭。但他上来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感觉脚下震动,隆隆巨声从井口传来,井下发生了爆炸。 在井下看到的杀人案和随后发生的爆炸,令赵金发的思维停滞了很久,他呆立着在井口看了许久,才逐渐醒悟到,那些和他朝夕相处的工友,再也见不到了。 第五十三章 福惠煤矿里的事情 赵金发看到这种境况,暂时忘记了毛新章的事情,他反应过来以后,去找张狗旦,他迫切需要找个人诉说一下自己死里逃生的感受。 当他走进张狗旦的厨房,发现张狗旦倒在一张桌子下面,头上还流着血,他又是一阵惊慌,生怕张狗旦也死了,急忙去摸张狗旦的鼻孔,发现他还在呼吸。 张狗旦只是被人用菜刀在后脑敲了一下,昏过去了但不致命,赵金发捏着张狗旦的人中,把他弄醒过来。 张狗旦和赵金发说了有人袭击他的事情,赵金发觉得是有人想谋财,因为小灶厨房卖菜是收现钱的,有上千块钱放在这里。不过他们随后发现,钱并没有少。 矿上有人打了电话,几个小时以后,矿长和警察、医院、政府的人都赶来了。 煤矿的入口立井已经被完全炸塌封闭,附近的通风井也被堵塞了,没有人能够下去救人,当然里面的人也绝无法上来。 赵金发和张狗旦,以及其他活着的煤矿人员都不能回家,集中到一块点名登记,他在那里又看到了毛新章,赵金发知道自己不能去举报了,如果矿井无法打开,找不到毛小三的尸体,那谁能相信毛小三是被杀的呢? 第二天,赵金发和其他人又被转移到市里的几家旅馆里,在那里住了三天,然后赵金发被告知可以回家了,他和张狗旦一起回了康家窑,过了几天,他们听说因为井下爆炸的太厉害,已经停止营救了。 毛新章的罪行,从此长埋在地下。 矿上给了死难的矿工家属每人四万块钱,赵金发和张狗旦没有亲属遇难,每人拿了一万块,过了半年,赵金发和张狗旦的女儿结婚了。 婚后赵金发开了个小卖部,但经营的并不好,加上张狗旦、赵金发的姑姑先后患了急病花钱不少,他经济窘迫,这时候又有人来招呼他下煤矿,提出了挺优厚的待遇,赵金发虽然对煤矿有些恐惧,最后还是答应了。 赵金发去的这个福惠煤矿,是一个私人小矿井,就在红星煤矿附近,赵金发在那里干了几天,煤矿老板告诉他,小矿井里的煤采不了多长时间,他们要从红星煤矿里挖煤。让赵金发过来,就是因为他以前在红星煤矿里干过。 他们在地下花了好几个月时间挖掘通往红星煤矿的隧道,挖到一半的时候,发现另有一条天然形成的通道和隧道交叉上了,这条天然通道有多长,谁也说不清。他们也没有往里面深探过,只用碎石块把通道两头堵上了。 最后终于挖到了红星矿,开始在里面开采,赵金发对红星矿有些心结,所以平时尽量都不往红星矿里面去。其余的矿工也知道里面发生过矿难,从来都只到自己工作的地方,绝不往里多走一步。 随着红星矿的开采,逐渐出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一些工人声称他们在那里见到了死难矿工的鬼魂,还有人听见下面有怪声。一些胆小的人就不敢往红星矿里去了,只有一些胆大的矿工还敢进去,但也是成群结队,而且要求提高待遇。 矿领导听见了风声,先停了几天工,找来一些有名气的道士、法师在井下做了场法事,又请了很多灵符贴在偷煤通道里。然后是提高工资,敢进红星矿干活的人每月多发三分之一的钱,这样下面又开始干活了。 大概是法事和灵符起了作用,以后好几个月没出什么怪事,人们的恐惧渐渐消除了。直到有一天,一名矿工在耗子洞里失踪了。 他们用来堵那条天然通道的石块本来堆的不多,石块间有很大的缝隙,矿工失踪以后,他们发现天然通道一头的石块被扒开了,几个人带着家伙进去找,在里面发现了那名矿工的尸体,看起来是被某种动物咬死的。耗子洞里并没有发现血迹,那名矿工应该是因为好奇自己扒开石块想进去探探,结果遭遇了横祸。 赵金发没有参与这次寻人,他也是后来才听说的。 矿里封锁了消息,对外说是工人不慎被机器打着了,并且用水泥和砖把天然通道的口砌死,然后又换了一批新工人,继续在红星矿里采煤。 赵金发已经是井下的小领导,因为原来的工长出这件事后不肯下井了,赵金发就暂代工长的位置,领着这帮新工人在里面工作。 两个月后的一天,因为一名矿工请假,赵金发和剩下的一名矿工何三一块进红星矿里采煤,他们拉着矿车出来的时候,何三却在赵金发后面失踪了。 赵金发放下矿车走回去找,看见了可怕的情况,一只没有眼睛的怪异动物,正在撕咬那矿工的身体。赵金发吓得魂飞天外,急忙跑了出来。 他跑出耗子洞,外面矿里还有一些人,他胆子大了些,跑到办公的小帐篷里,和井下的保卫干事说了。 保卫干事是老板的一个远亲,他参加过那次寻人行动,那以后保卫干事就把一个长形盒子放在井下,说是一些贵重工具。 保卫干事听了,当即告诉他不要声张;保卫干事拿出钥匙打开盒子,里面是两支猎枪。干事给了赵金发一支,自己拿了一支,又叫了几个工人拿着铁锤铁棍,他们一起进通道去找人。 但是他们没有看到那只怪物,通道里只留下了何三的尸体,保卫干事领着他们来到被堵死的天然通道口,发现用来封堵的砖墙上出现了一个洞。洞边还有一些血迹。 很明显,那只怪物是从这个洞里出来的,也一定是钻回了洞里。 保卫干事往里面打了两枪,然后让大家都撤出偷煤通道,把何三的尸体带出来,比较值钱的东西也都搬出来。然后用煤块把通道口堵起来。通道口平时就有一堆煤放着,是为了应付政府可能的突击检查而临时封洞的。 赵金发在小帐篷里,画下了他见到的怪物图样,但没有拿走。矿里命令所有人员撤出井下,煤矿停工了。 停工以后就没有再开工,因为这件事很快传遍矿里,再没有人敢去井下工作了。只有保卫干事和一帮人下去拆掉一些值钱的设备搬上来。 保卫干事后来和赵金发说了他们进天然通道寻人的事,他们当时也怕洞里面有东西,就带枪进去了,那名矿工的尸体在洞里面有半里地的位置被发现,他一定是好奇才走了那么远,然后被动物袭击了,脖子被当场咬断。保卫干事和几个人在往回拖尸体的时候,还发现后面有动物跟踪,他往后面放了几枪,有没有打到就不清楚了。 这家煤矿关了门,赵金发拿了一笔不多的遣散费用,回了康家窑。 保卫干事当时还说过老板只是暂时封矿,想过上几年这件事平息了再开。但过了一年,矿老板在外边出车祸死了,这个矿也就再没人接手了。 此后赵金发和老丈人张狗旦在市里开了一家小饭馆,张狗旦做饭手艺不错,生意还算红火,不过赵金发不太喜欢在饭馆里待着,觉得太憋屈。过了几年,他考了驾照,买了一辆小卡车跑起了运输。后来随着市里经济的发展,出租车开始增加,他又卖掉卡车改跑出租,有时候也干些送货搬家的活计。 第五十四章 不为人知的谋杀案 赵金发在红星矿难时候心理受到了不小的打击,矿难后头几个月,他经常从噩梦里惊醒,梦见毛小三满头是血,要赵金发来救他。梦见自己被堵在矿难后的井下,黑灯瞎火,无路可走。他为此也烧过不少香,也许是烧香有效,也许只是时间的作用,慢慢的不再做噩梦了。 但是这次再次出事后,他又开始做噩梦,梦的内容除了原来的毛小三、矿难,还增加了这次看见的那只动物。他依旧是经常出去烧香拜佛,过了一段时间,那只怪物的梦慢慢的少了,但毛小三、矿难依旧困扰着他。 他决定去附近的一座很有名的佛教名山上去烧香许愿,在那里碰见一个老和尚,听说了他的问题后,说是冤气所致,至于该怎么做,老和尚含糊其辞,只叫他要多多行善。 赵金发回来之后,噩梦并没有缓解,他依旧困恼不已,直到有一天,他和别人谈起矿难的事情,那人也在红星矿干过,是个消息灵通的人,他告诉赵金发,矿难本来是可以避免的,因为矿长为了多挣钱,隐瞒了瓦斯超标的事情,让工人继续下井,最后才酿成大祸。那人很感慨的说,胡志忠以后一定不得好死。 赵金发听者有意,他想到老和尚和他说的冤气,想到一定是矿下的工友希望有人能替他们复仇,才会托梦给自己。他开始有意识的策划行动。 赵金发打听到矿长胡志忠现在已经退休,他住在云峰市里,却在附近城市买了一套房子,在那里包养了一个小姐,他每周都要去市里两次去和那女人见面,然后第二天开着卡迪拉克回云峰市。 胡志忠回来的路上要走一段山路,山路一边是峭壁,另一边是悬崖,赵金发打算在路上实施自己的行动。 他在福惠煤矿上干活的时候,和那里管炸药的人关系不错,那人私藏了不少炸药和雷管,经常去山里的水库炸鱼。赵金发也和那人一块炸过几次,也帮他藏过炸药和雷管,自己手里也积攒了一些。 赵金发摸清了胡志忠的行踪,他把很少的一点炸药装进一个饮料瓶子里,做成一个压发式的爆炸装置,然后就去胡志忠经过的路上等着。 那天他用望远镜看见胡志忠的卡迪拉克正往这里开来,附近也没有别的汽车和行人,赵金发就在卡迪拉克要经过的路上放上饮料瓶子,路面上还放了几块石头。汽车开来,为了避开石头就去压饮料瓶,一声闷响之后,卡迪拉克失去控制滚下了悬崖。 赵金发做了这件事之后,不但没有紧张,还觉得心头放下了一块石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清理了现场痕迹,随后驱车回到红星矿的旧址,在那里烧香祭奠了自己的工友们。当天晚上天降大雨,赵金发认为是工友们的魂魄显灵所致。 那辆卡迪拉克摔下去之后起火燃烧,成了一堆废铁,两天后才有人发现汽车的残骸和胡志忠的焦尸,看来只是一次普通的失控坠崖而已。很多人都说是胡志忠的报应。 这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此后赵金发也从噩梦中解脱出来,毛小三、红星矿都不再出现在他的梦里。直到半年以前,情况才有了新的变化。 那天赵金发在街头等着拉人,看见一个人从街上走过去,他觉得很眼熟,又想不起来是谁,直到那人走远了才想起来,很像当年的毛新章。 赵金发开车去追,但没有追上,后来的一个月里他又看见过几次这个人,确定就是毛新章。 毛新章来云峰干什么?赵金发不清楚。自从看到毛新章之后,他又开始做噩梦了,频繁的梦见毛小三被杀的场景,梦到毛新章拿着刀子追赶他。 赵金发把这个视为毛小三对他的托梦,他知道自己要杀掉毛新章。 但是此后的几个月里,毛新章不再出现,赵金发也不知道怎么去找他。直到前几天,张狗旦的饭馆里来了一帮人---就是我们一行,赵金发才再次找到毛新章的踪迹。 张狗旦当年在食堂里被人砍了一刀背,当时他撕下了那人的半只袖子,看到那人手臂上有一条伤疤,他对此记得非常清楚,那帮人来到小饭馆吃饭,张狗旦看到其中一人有些眼熟,就专门注意了一下。那人后来感觉热了,脱下外衣,张狗旦看到他的手臂上有一条伤疤,很像当年袭击他的那人。他想了很久,终于想起来,这个人叫毛新章,在红星矿上做过矿工。 张狗旦吃惊不小,他怕被认出来,躲进厨房里去了,等那帮人吃完饭走了才出来,他让服务员去看看那帮人的去向,服务员说是进了附近的一个招待所。 张狗旦急忙给女婿赵金发打电话,赵金发赶来之后,听到毛新章来过,也是大吃一惊。他们和招待所里的一些工作人员挺熟,当天半夜,赵金发去了招待所,在那里查到了登记的人名,确实就是毛新章。至于和毛新章一块来的其他人的名字他都不认识。 赵金发心说这真是天赐良机,为毛小三伸冤的时候到了,当然这些他没和张狗旦说,只是说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不用再追究了。 第二天赵金发一直在追踪那帮人,他看到那帮人叫了两辆面的出了市区,很晚才回来。其中一辆面的的司机也是赵金发的熟人,当天晚上,他吃饭后就去街上找那司机打听那帮人的情况。知道那帮人去了那个私营小煤矿,说是要探险旅游,而且第二天就要下去。聊着聊着,看到一男一女走过来,那司机说就是他们,还吆喝了一声,赵金发便说有事离开了。 他回去以后,就准备了炸药,打算把毛新章一伙人都堵死在里面。他知道毛新章来这里,绝不是为了什么探险旅游,一定别有目的,但什么目的他也不想去问。和毛新章一块来的人,他认为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下一天,赵金发和张狗旦、老婆说有个客人要他跑一趟长途,晚上就不回来了。他离开了家,去藏炸药的地方拿了二十斤炸药,下午打了个电话,问他那同行,知道那帮人已经都下井去了,留下来的一个胖子也回了市里。半夜的时候,赵金发开车来到那个废弃的矿井口,他往里走了几十米,放好炸药,点燃导火索,然后急忙跑出来。 很快他听见一声巨响,斜井被炸塌了,赵金发又走进井口看了看,确定里面的人没法逃出来,这才驱车离开。 他开车去了省城,第二天下午才回到家,和老婆说是送人去了趟省城。 晚上他还去了招待所打听,招待所里的人说那个胖子已经办完退房手续离开了。他想那胖子一定是不敢报警,自己一个人逃走了。 然后又过了三天,他没有听到过那帮人的消息,看来没人报警。昨天晚上有人给他打电话,说要雇他的车去山里一个乡,他答应了,却没想到就是我们几个人。 第五十五章 一些解疑 话说到这里,赵金发的故事讲完了。他喝了口水,对我们说:“我想把你们全闷死在洞里,你们想杀我,或者是想报警,现在就动手吧。” 老实说,我听到他炸塌斜井的时候,真的很想上去揍他一顿,不过看别人都没有动手的意思,我也就忍下了。 我和眼镜李都看着小崔,现在她是我们的领袖,应该怎么办,还是看小崔的想法了。 小崔说:“我们都活着出来了,既然没死,我也就不想追究了。” 我们也都表示不想追究。 赵金发说:“我还想问问,毛新章为什么要下井呢?” 小崔说:“是这么回事,你记得毛小三生前总是戴个塑像吗?那其实是个很值钱的东西,很古的古董,毛新章当初不知道,后来知道了,就组织一个探险队去里面找这个东西。我们都是他拉过来的帮手,当然了,毛新章一开始是瞒着我们的,只说他弟弟是死于矿难,说下去是为了找他弟弟的尸体,要带出来好好安葬。把我们都骗进里面去了,我们费了很大劲,还死了一个人,就是被你碰到的那个无眼怪物咬死的。最后才找到尸体,还有那个塑像,这时候我们发现毛小三头骨凹陷,分明是被人打死的。” “我们当然怀疑到毛新章的身上,毛新章看我们有所怀疑,就说多给我们钱,让我们不要声张出去。他只要那个塑像,连尸体也不想搬走了。我们算是他找来的,虽然猜出来多半是他杀了人也不想报警,然后我们就往外走,谁知道毛新章竟然想杀我们灭口。他打伤了那位兄弟,他腿上还有枪伤呢。我们当然也不会束手待毙,就在井下和他周旋,最后他碰上了那个怪物,虽然把怪物打死了,他自己也受了致命伤,奄奄一息了。我们看他死的太慢太难受,就给了他一枪,让他死的痛快些。” 小崔这话说的真假参半,我明白她是不想让本来也是毛哥一路的眼镜李难堪。 赵金发听到这里,点头说:“报应,这就是报应啊!” 小崔继续往下说: “然后我们开始往外走,走到洞口发现路已经被炸塌了。我们只好另寻出路,好在苍天有眼,我们找到了一条出去的路,又经历了一番艰难困苦,才得以重见天日。” 赵金发说:“那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呢?” 小崔拿出几张纸来,这就是她从小帐篷里拿到的那几张。 小崔先拿一张说,“这是张假条,请假的人叫孙虎,你想想,是不是认识这个人?” 赵金发说:“认识,这人现在在市里做买卖。”他又问:“你们是从井下找到这个的吗?” 小崔说:“没错,是从井下拿的。不过这个孙虎我们没去找他,我们看到了你画的画,还有写的歌词。”小崔把剩下几张递给赵金发,“这是你的东西,现在给你吧。” 赵金发不肯收,说:“我要这些有什么用呢?看着反而伤心。” 小崔就把纸交给我,说:“这是赵金发写的字,你看看,是不是很熟悉呢?” 随后小崔又从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一本朽烂的笔记本。 我说:“原来你把这个也拿上来了。” 小崔点点头,对赵金发说:“你看,这是我在井下找到的,是当年宋跃进的,你们每天上班的时候都要在本子上签到,所以里面有你写的名字。” “在最后的部分,写的是你和毛新章请假半天的事情。” 赵金发点点头,我们看到他的腮部在微微的抖动。 “我们当时就怀疑,为什么你和毛新章会一块离开呢?还都是请假半天,像是因为同一件事情。不瞒你说,我们本来以为你也是杀毛小三的凶手之一呢。” “我们看到了笔记本上你的字,和前面发现的歌词一比,发现字迹很相像,比如你这个‘金’字的人字头,就和歌词上的‘人’字一样,我们就猜到你也在另一个矿里干过。” “我们来这里之前,已经找过几个在福惠矿里干过的人,那时候只是为了了解地下怎么走。我们从地下出来以后,一度怀疑你也是凶手之一,为了弄明白毛小三的死因,就去找那些人打听你,知道你现在就在干出租,还要到了你的电话。” “前天我们找到了下井前给我们开车的司机,他说你打听过我们的情况,还说你那天去了省城,但实际上没人能证明这一点,倒是有人说在去煤矿的路上见到过你的车,可是去煤矿和去省城根本不是一条路!所以我们就更怀疑你了。昨天打了个电话把你骗出来,目的就是为了问清这几件事情。” 赵金发点点头:“现在你们都明白了。” 他说:“差点害了你们,我对不住你们。” 小崔问我们:“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吗?”。我和眼镜李都摇头,没什么可问的了。 小崔说:“好,哪就送我们回市里吧。” 赵金发有点不太相信的说:“你们真的…。。”眼镜李拍拍他的肩膀:“没什么,好人一生平安。” 赵金发沉默了,过了一会,他说:“能把那本笔记给我吗?” 小崔把笔记递给他,赵金发拿在手里,翻开看了几页,他的手在颤抖,两行眼泪流了下来。 终于赵金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他合上笔记,蹲在地下啜泣起来。 我们就在这里等着,让赵金发发泄他的情感。过了半小时,他停止了哭泣,站起身来说:我们走吧。 小崔说:“我们来开车吧,你好好歇会。”眼镜李坐上了驾驶位,赵金发坐到了后座上。 一路上,赵金发都在看着那本笔记,他一定在回想当年的事情。 我们在下午回到了市里,和赵金发分手了。 赵金发留下了那本笔记,他说要挑个日子去祭奠工友,把这本笔记烧掉。 我问小崔,“为什么不是他们两个人一起杀了毛小三,而赵金发编了个故事呢?”。小崔说:“你自己想吧。”眼镜李给我解释说:“如果赵金发也是凶手,他没有必要透漏自己杀了矿长的事情。而且,和毛新章合作过的话,毛新章一定会再次找他的,他不会这二十年里都在云峰市这个小地方。” 我们回到旅馆,各自分手告别,互相留下了联系方式,小崔还拿出来两万块钱,说是给我压惊用的,我坚决不收,最后她笑笑说,以后见面的时候再说吧。眼镜李则跟我说,如果以后去广州,可以去找他,他还塞给我一万块钱。我本来不想要,眼镜李说这是毛新章这次带来的钱,现在他也拿不回去了。我最后拿了一半,那一半留给眼镜李了。 我回到了石家庄,过了几天把毛哥给我的那金链子拿到金店里去卖,换了两万多块钱,这也算是这次经历的一点小回报吧。 孟胖子租的办公室我后来也去过,东西还在,但孟胖子却再也没出现过。也打过电话给康德建,我试探了他几句,说孟胖子拐着客户的钱跑了,他说孟胖子只是他在生意场上碰见的朋友,也不是太知根知底,我也不想告诉我的经历,就把电话挂了。 我担心这次的经历可能会引来麻烦,毕竟死了两个人,决定先离开石家庄,到眼镜李那边去暂避一时。在石家庄住了几天,等腿好彻底了,就退掉租住的房子,踏上了南下的列车。 第五十六章 车站遇上骗子 我来广州前已经给眼镜李打过电话,他听说我来,十分热情,说一定要到火车站来接我。 我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终于在第二天上午到达了广州火车站。下车前给眼镜李打个电话,他说在站外流花宾馆接我,还和我说,火车站很乱,一定要快点出来,不要在那里买东西、看热闹,更不要露白。 一出站就接到一个短信:“我有急事先走了,手机没电了,借别人的用,你出站后往左拐,有人举牌子接你。” 我提包走出火车站,往左一看,果然有个汉子举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薛先生”。 这汉子戴个墨镜,一脸横肉,五大三粗,看我走过来,他主动问我:“你是薛先生吗?” 我说:“是我,你是老李一块的吧。” 那汉子说:“老李有事先走啦,让我哋接你。” 他领着我往外走,走了不远,他一招手,又过来一个小个子。三人一块往东面走。 那汉子对我说,“坐了一天车累吧,我帮你拎包吧。”我也没多想,就把包给了他。他把牌子给了小个子。 那汉子和小个子边走边说话,用的是粤语,我听粤语如听天书一般,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抬头看见对面,一群人正在火车站广场上往我们这边走,手里拿着大大的标语牌,上面不是写的接人,而是“拒绝吃猫”。原来是一群动物保护人士,来火车站宣传来了。 我心说这个挺新鲜的,动保人士也听说过,动保宣传还是头次亲见,顺手拿出手机来想要拍照。 我原来的手机已经在云峰市下矿前给了孟胖子,后来这小子失踪,手机也就没了,现在我用的是刚买的一部拍照手机,我拿出来对准那些动保人士,正要拍照,滴的一声,手机屏的上方显出一行字来:“我在流花宾馆,你在哪里?” 我一愣,他不是有事走了吗?怎么又在流花宾馆了?不由得抬眼去看那两个小子,他们听见短信音,也回头瞅我。 我心说不好,这两个可能是骗子吧,不能让他们看见短信。我伸手一按,咔嚓一响,拍了一张照片,对他们说:“呵呵,我看这帮人挺稀罕的,拍点照片。” 然后把手机屏幕按灭,说:“我手机快没电了,一没电就滴的一声。”顺手把手机揣进兜里。对他们说:“你们也挺累的,我来拎包吧。” 那小个子却挡住我,说:“没事的,就一段路马上就到了,前面有车接。” 我心说硬动手抢,我抢不过他们两个,况且也有危险,需要动点脑子。 那汉子和小个子接着往前走,我在后面就开动脑筋想,怎么才能把包拿回来呢? 眼见的前面有个公共厕所,我忽的计上心头,开始用手捂着肚子,等走近了,对他们说:“等我一下,我上个厕所。” 那小个子说:“好的,您快去快回。” 我说:“我要大便,要拿点纸。” 那汉子把包拿在手里,仍然不肯放手,我上前把包拉开,包上面有我带来的一些换洗衣服,我伸手从衣服堆里插进去,先拿出一个小皮夹来,顺手放进衣兜。对他们说:“呵呵,这是我的钱包。值钱的都在里面呢。” 那两人面无表情看着我,我又从包里拿出一卷卫生纸,然后说:“我去厕所了,你们多等会,别着急。” 一进厕所,我立即钻进一个蹲位间,把门扣上,拿出手机来,先按掉短信提示音,跟着给眼镜李发短信:“遇上骗子,现在在站东公共厕所,速来。” 然后又发一条,“骗子拿了我的包在厕所外等着。” 很快眼镜李回了短信:“稍等,马上来。”我一看后面的电话号,果然是眼镜李的手机号,看来那两个人是骗子无疑了。 跟着又来一条:“你包什么颜色?” 我回道:“黑色阿迪手拎带肩带。” 然后我就在厕所里等,一会听见有人说:“薛先生,薛先生!”。声音听出来是那个小个子。我心说这小子嫌我出来晚了,惦记着我的钱包呢。 我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说:“我还没拉完呢,一会就好。” 说完马上蹲到便坑上,从门缝里看到一个人站在我的蹲位前面,还敲了一下。 我说:“别着急,马上就好了。” 那小个子说:“薛先生,快点。” 正在这时候,听见外面有人喊:“是小薛吗?我是李富才!” 是眼镜李进来了!我噌的站起来打开门,说:“我在这里!”用手一指那小个子:“他是骗子!” 眼镜李就站在那小个子身边,他见我说破,立马转身想往外跑。眼镜李伸腿一勾,小个子失去重心,踉踉跄跄的向门扑倒过去。那门是带弹簧的自闭门,正好有人要进来,推门速度很快,邦的一声,小个子的额头撞上了门侧沿。 他伸手扶住门,略稳一下,又要往外跑,眼镜李过去冲他后膝盖就是一脚,那小子腿一弯,扑通跪倒在地。 外面推门的人这时候也进来了,那小个子摔在地下上身还带点冲劲,一下子扑在那人的腿上,顺手就把人家的腿抱住了。对方还有点蒙“干嘛呢你?”,伸手去推他的肩膀。 小个子一手抓住人家的衣服,另一只手就去腰里摸,我一看不好,这小子要亮家伙,顺手把边上一把墩布抄起来了。眼镜李上去照着小个子后腰就是一脚,这小子往前一俯,他抓着的那人醒过神来,一看不好,这是在打架呢。往后一退,挣脱小个子的手跑了。 小个子此时也把腰里的家伙抽出来了,是一把弹簧刀子,明晃晃夺人二目,冷森森要人胆寒,他一手拄地刚想站起来,我手里的墩布就盖到了他的脸上。 墩布大概刚擦过地,上面有水有泥,这小子眼里嘴里都进去不少,我再用力一推,这小子应声倒在地上,随即坐起来,他拿刀子的手扶着地,伸另一只手在脸上乱抹。 眼镜李见他迷了眼,上去冲着他拿刀的手踩下去,小个子一声惨叫,刀子出手,眼镜李急忙捡起,我又拿着墩布劈头盖脸的冲小个子砸了下去。 小个子丢了刀,伤了手,又挨了几下墩布,料想跑不了也打不过,索性背转过身,双手抱头大喊:“救命啊!有人打人啦!” 我停下手,心说这小子真是无赖之极。往周围一看,厕所里还有好几个人,都在看着我们,因为我们堵住了门他们都出不去。 眼镜李大声说:“各位!我系老广州人,今天嚟车站接一个友记,乜人知呢个滚友偷睇咗我嘅手机,冒充我嚟呃我友记嘅钱,幸好我及时赶到,今天要好好教训呢个滚友,你哋各位都听实咗,我系天河区嘅人,一回差人嚟咗请帮我哋作证!” 他这话我当时没听懂,后来问他才知道什么意思,他正说着,我听到厕所外面也是人声嘈杂,还听见有人喊:“好啊,打的好啊!”。我心想:“这又是那一路的?” 第五十七章 美女斗流氓 眼镜李招呼我把那小个子双臂反扭,押着他走出公厕,我忽然想起外面还有他的同党,对眼镜李说:“外面还有一个,要小心!”,就想站住不走。 眼镜李说:“没事,外面还有咱们的人呢。”我放心了,把小个子带出来,一看外面一群人围了个圈子,不知在围观什么。 眼镜李吆喝一声:“让开让开!”那群人看到我们,闪开一个口子。我看到当中地上趴着一个人,看衣服正是那小个子的同党。 一只高跟鞋正踩在那汉子背上,是一个穿着牛仔短裤黑丝袜的长发女郎,戴着遮阳帽,鼻子上架着个大墨镜,两眼平视,双手抱在胸前,胳膊上还挂个坤包,那样子真是要多酷有多酷了,我定睛观看,正是小崔。 旁边围观的人们在一旁指指点点,有的窃窃私语,也有的起哄吆喝,还有的拿出相机来拍照,小崔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硬是摆着pose一动不动,就连我和眼镜李押着人进来,她也没有扭一下头。 走近了,我喊了一声“是小崔吗?” 她这才扭头看我们,摘下眼镜一笑:“大顾问,我这样酷不酷啊?” 我连忙说:“酷,太酷了!”。心里说这丫头真厉害啊,看样子把那骗子打惨了,穿着高跟鞋都有这么大的战力,怪不得敢和毛新章斗呢。 我们来到她身边,眼镜李把那小个子一搡说:“跪下!”,小个子也真听话,扑通就跪,小崔这才把脚从那汉子身上移下来。 那汉子刚想撑起身来,小崔抬脚在他脸前一晃,说:“趴着别动!”。我看到那汉子满脸是血,大概是被打怕了。听小崔一说他又趴下去了。 我刚要和小崔说话,一辆电瓶警车开了过来。围观人群让开一个口子,从车上下来两个警察,手里提着棍子,进来问:“怎么回事?” 眼镜李对我们说:“我去解释。”他走上去和两个警察说了情况,警察频频点头,然后眼镜李又问:“你们蔡队长今天上班了吗?”一个警察说:“上班了,在楼里呢。” 眼镜李大概认识这个蔡队长,掏出手机来打了个电话。没过几分钟,又有一辆警车过来,上面下来个四十多岁的警察,应该就是那个蔡队长。他看见眼镜李,冲他打了个招呼,随后进来指挥先前的两个警察,把骗子们押上了警车。 眼镜李和那个蔡队长去派出所作笔录,让我和小崔先走。他一会再来找我们。我拎起自己的包,和小崔一块往广场外走去,身后还有十几个看热闹的跟着我们指指点点,还有的拿着相机给我们拍照,一直等我们走上马路,进了一辆出租车才散去。 上了车,小崔说去雾浓咖啡,我问她:“你怎么也来了?” 小崔说:“我怎么不能来啊?” 我笑笑说:“我不知道你也在广州,要是知道就给你打电话了。” 小崔问:“你不知道我给你的手机号是广州的吗?” 我说:“知道,可你没说你是广州人啊。” 小崔没有立即回答,等了一下,她说:“我的手机是在广州办的。” 我想起个问题,问她:“你怎么变长发了?”。 小崔反问:“长发不好看吗?” 我想这肯定是假发,我们才分开几天怎么可能长这么长。又问她:“你是广州人吗?” 小崔说:“算半个吧。” 我问:“半个是什么原因呢?” 小崔说:“回头再告诉你。”她转头去看窗外,我见她不愿回答,也就不问了。 过了一会,车停在雾浓咖啡门前,我们两个下了车,叫了一个二楼的小包间,两人坐下聊。我说:“这次多亏你了,要不是你,我和老李对付两个骗子还挺麻烦的。” 小崔说:“没什么,这是小事。谁让咱们是朋友呢?” 我听她的口气有点淡,没有了在广场上神采飞扬的劲,似乎有点不太高兴,但又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想提提她的情绪,说:“我刚才在广场上看见你的样子,真的是把我镇住了!我当时就想啊,这是香港电影里的女警呢,还是中南海的霸王花啊?看的我眼都快直了,要不是老李提醒,我都想不到会是你呢!” 小崔正端着一杯咖啡喝着,听了我的夸奖,她抿着嘴笑了,我一看效果不错,接着夸吧,“我真没想到你一个人就把外面那骗子撂倒了,这帮人也不容易抓呢,厕所里面那个身上就带着刀子,要不是我们两个人一起上,可能就让他跑了!” 小崔听了,把咖啡咽下去问我:“你没挨刀子吧?挨打了吗?” 我说:“没有,一点都没。倒是那小子被我们打的不轻。” 我把我怎么遇上骗子,怎么躲进厕所,又怎么和眼镜李在厕所里打倒那小个子的事情说了,小崔听得吃吃直笑。 等她笑停了,我又问她怎么对付的那个汉子,小崔说,当时她和眼镜李一块在对面的流花宾馆门口,等我发短信过来,他们两个怕我出事,马上赶往车站东的公厕,到了前面看见那汉子拿着我的背包,小崔让眼镜李进去找我,她就去问那个汉子:“小薛呢?” 那汉子当时一愣,往厕所一指:“在里面呢。” 小崔说:“把包给我吧。”伸手去拿包,那汉子一看来者不善,伸手要挡开她,被小崔抓住手腕子顺手一带,抬脚一绊,噗通就摔了个跟头,门牙也磕掉了。 那汉子爬起来,抹抹嘴上的血。他看小崔是个女孩,所以并不害怕,把包往地下一放,摆个架势就扑过来,他不知道小崔是个练家子,小崔等他过来,抡起包来在他面前一晃,等他伸手抢包,小崔一脚踢在他的大腿上,又把他踢倒在地。 那汉子再爬起来,知道碰上了硬手,想退又觉得对方是女的,跑了丢人,于是从兜里摸出一把匕首,左右挥动吓唬对方,却不敢向前。 小崔看他这样,知道他没真本事又没胆,眼看有不少人过来围观,成心想显摆一下,索性伸出手来招呼他:“过来呀,过来呀……” 那汉子拿着匕首比划了半天,终究是不敢上来。 但眼看周围的人越聚愈多,来的都是一帮好看热闹的闲人,不少人指指点点,嘲笑那汉子拿着把刀子还不敢上前,他脸上终于挂不住了,喊了一声,拿着刀子往前扑来。周围的人见状,哄的一声往后退去。 小崔可不怕这个,见对方扑了过来,她往下一蹲,一个扫堂腿过去,那汉子被扫了一个前爬摔倒。小崔随后用坤包往他脸上一砸,当场来了一个满脸花。 小崔又用高跟鞋踩他的手,那汉子哎哟一声扔了刀子,小崔过来用坤包猛砸那汉子,那汉子挨了两下,挥舞两手想把包抢过来,小崔又是一脚踢中他的肚子,那汉子抱着肚子只顾吸凉气,再也动不了手。 周围看热闹的人见到小崔占了上风,又走近来围观。大家都为小崔叫好。 小崔又砸了几下,那汉子举手表示认输,小崔让他趴在地上不要动,不然有他好看。 围观人中就有拿出照相机拍照的,小崔不由得玩心发作,也有让我和眼镜李开开眼的想法,索性踩在那汉子身上摆起了pose。 第五十八章 忽热忽冷 说到这里,小崔还拿她的坤包让我看,坤包一面钉着许多铜纽扣,鼓出皮面,排成一个love的字样。 小崔把包给我:“这是我的武器。” 我掂了掂,包里不知道放了些什么,沉甸甸的。小崔指着钉纽扣的一面说,“看看,有什么感想吗?” 我摸摸皮面,里边好像还有金属骨架,摸着硬梆梆的,心说这玩意砸到脸上还真够受的。惊呼:“好包,好包!真乃居家旅行,杀人越货必备之良品也!” 小崔“哼”了一声,好像不太喜欢我这句夸张的话。我正要接着奉承她,忽然听见兜里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是眼镜李来电话了。 我接了电话,眼镜李说他已经办完了笔录,从车站派出所出来了,问我们在哪里。我和他说了。 放下电话,我问小崔怎么知道我来广州了,她说是来广州办事,和眼镜李联系的时候听说了。 我忽然想到,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呢。我们在云峰的时候,自从一见面就只知道她姓崔,本来以为只是萍水相逢,过后就忘的,所以也没专门问她的名字。后来在矿井里迭番遇险,只想着怎么出去,也没有问过,到了后来分手的时候,她也只留了联系方式,没有写下名字来。 现在再次见面,我觉得虽然有些失礼,也该问一下了。“我…。。我是说,你的名字我还不清楚呢。” 小崔差点把咖啡喷了:“什么?” 我说:“我只知道你姓崔,不知道你的名字。” 小崔想了想说:“奥,是我忘了跟你说。”她从坤包里拿出一张名片给我。 我看了看,上面写着“广州越秀健身俱乐部 崔佩莹 教练”。还有电话、地址。 我顺口说:“原来你在广州上班啊。”话刚出口,觉得不对劲,她刚才明明说是来广州办事,怎么可能在广州上班? 小崔说:“问那么多干什么。”我心想也是,她能和毛新章这些人一块下井,绝不是普通的健身教练,这个名片不会是真实身份,当然我也不便问,因为人家做这个名片出来就是不想透漏。再说她救了我好几次命,怎么好意思腆脸问。她要是想说的话,自然会向我说的。 然后小崔问我有什么打算,我说在原来城市怕惹麻烦,跑广州来避避风头,随便找个活先干着,等到风头不那么紧了,如果这边混的不好,就考虑回去。 小崔拿出手机来摆弄,是个翻盖的手机。听我说完后说:“先跟老李混吧,如果觉得不好,可以来找我。” 我说:“恩,我要求不高,能有口饭吃有衣服穿有点零花就行了。” 小崔啪的合上手机,起身说:“我有事,先走了。” 我说:“不等等老李吗?”,小崔说:“不等了。”提起包就往外走。 我起身往外送她,服务员进来,小崔拿出张卡来给服务员说:“给我把帐付了。我先走,他还要等人。” 我想怎么能让她掏钱,不说人家是我的大恩人,就从女士优先的角度也不对。掏出钱来要替她付,小崔拦住,说下次你再付吧。服务员也说:“会员卡有优惠的,比现钱值。”我最后只好收起钱来。 小崔对服务员说:“你看着这位先生,不要让他送我出去了,他身体不好。”服务员听了,过来拦住我,我只好坐下。看着小崔出门,刷了卡下楼梯走了。 小崔刚出门不过两分钟,眼镜李就上楼来了,见了面就问我:“小崔怎么走了?” 我心说我哪知道啊,她那脾气一会热一会冷的。说:“她说有事。” 眼镜李也没多问,坐下来和我聊天喝咖啡。 我们各自说了说自己的情况,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还谈到毛哥,眼镜李说毛哥这次出去之后两周没回来,他的一些手下有点乱了,那些人都不知道毛哥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毛哥出去的时候从来不告诉别人自己去那里,也不喜欢别人问。 眼镜李告诫我,有关那次下井的事情,不要和任何人说,不要提到下井这些人的名字,否则极容易引来祸事。 他又和我说,可以先让我在他的建材店里干,说那里其实没什么活,主要就是盯一盯店面,我可以先在那里待一段时间,如果想找别的活计,随时可以离开。 我想了想说:“毛哥的手下不会找我们打听吧。” 眼镜李说不会,毛哥的行事他很清楚,那些手下从来不知道眼镜李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眼镜李的住址,他为了远离毛哥,换了好几次地方,除了死在矿里的南志平外,毛哥的手下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同样他们也不会知道我的任何情况。 我提醒说:“还有一个姓孟的呢。” 眼镜李说:“小崔已经把他搞定了,你不用担心。” 我放心了,又问他小崔的情况。 我对小崔的了解,只知道我们在一起发生的那些事,外加眼镜李在矿洞里说的一点情况,其他的可是一无所知,今天看到眼镜李和小崔一块来接我,我想他可能知道的比我更多点。 眼镜李说,他回来之后,也担心过孟胖子可能会把这事泄漏出去,还考虑过搬家,后来给小崔打电话,小崔说已经把孟胖子搞定了,让他尽管放心。他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相信小崔说的绝对可靠。 他说,小崔顺便还问了我的情况,让他一有消息就告诉她,所以我这次来广州,小崔就知道了,说要一块去接我。今天早上,他开着车去火车站,小崔随后打车过来,两个人在流花宾馆前等了好久都不见我过来,就发短信给我。 我问他知不知道小崔到底是什么来路,他摇摇头,说不知道,也不敢去问,只知道毛哥说过是买家介绍来的,一定有很深的背景。 他反问我:“她一点都没和你说过?”。我也摇摇头。 眼镜李说:“你们在云峰不是挺亲近的吗?都kiss过了。”,我说:“我现在觉得她可能是逢场作戏了。” 眼镜李说:“有可能。不过,她对你确实有好感,我看的出来。要不然她今天为什么要来接你。”他低声说:“要不你追追她?” 我心里想这主意有点玄乎,小崔这人高深莫测,这样的人想必眼光高的很,可能看上我?今天来接我,应该只是出生入死结下的一种友谊。况且她背景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呢,说:“这个话题先不谈了吧。” 眼镜李呵呵一笑,我们开始聊别的,一会到了午饭时间,我们要了点牛排吃完了,然后起身离开,眼镜李开着他的卡罗拉先把我拉到一个干净的小旅馆住下,然后离开了。 旅馆虽然小,但很干净,各种设施也很全。我在火车上过了一天一夜,感觉有点乏,眼镜李一走我就躺下睡觉了,到晚上才醒来,出去吃了点饭回来,上网,点进一个广州的本地论坛,赫然看见一个置顶帖子“彪悍!广州火车站惊现侠女!”,点进去一看,说的就是我们白天在火车站打骗子的事,上面最大的一张图片就是小崔踩着骗子摆pose的样子,还有几张我和小崔往外走的图。 第五十九章 广州大学叶求知 后面已经跟了一百多个回复,我看了看,有的是纯表情贴,有的是叫好的,还有一个回复,信誓旦旦的说他认识那个女的,是华林武术学校的教头,是蔡李佛第几代传人的徒弟,今天来接男朋友云云。 我看了笑的喘不过气来,心说这帮人怎么这么能编。关掉这个论坛,又去搜索云峰市的消息,没有发现和我们下矿有关的东西。 我最后看了会电影睡觉了。第二天,眼镜李开车带着我去了一家建材城,里面一个门店是他小舅子开的,眼镜李对他说我是他的朋友,在外面得罪了人,来广州避避风头。还再三叮嘱他小舅子,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说的不要说。 他小舅子看来也是个老实人,点头称是。然后眼镜李又给我在附近找了间一居室让我住下。 以后我就在这家建材店上开了班,每天早九点到,晚六点走,一周休息两天,有活就帮忙干点,没活就在店里上网,店里就眼镜李的小舅子和一个伙计,本来就忙得过来,加上是眼镜李说我是避风头的,他们也不好意思给我派活,所以我在这里也很清闲。 小崔一直没有再露面,眼镜李每周来找我聚一次,两人出去吃点饭喝点酒,随便聊聊情况,看来云峰那边的事没人发现,毛哥那边的手下也没有什么动静,他们好像逐渐的散掉了。 我看到建材店里经常去开车拉货送货,就想学学开车,多个技术将来多条路,而且也可以帮店里多干点活。和眼镜李说了,他很支持,给我找了一家天河区的驾校,每周去学三天,一个半月之后拿到了驾照。 店里拉货的面包车闲下来的时候,我就和另一个伙计一块开出去,让他帮我练车。因为出入建材城车多路窄,路上到处都是各家店里堆的货物,我刚学车一个人倒不出车去,得让伙计帮我指点着点。等上了大马路才能我一个人开车。这么着又练了两周,居然也能够自己开车去送货了。 这天我去黄埔送了几箱马赛克,回来的路上,想到小崔说的那个俱乐部,就开车去了那里,在对面的马路上停了十分钟,想进去问问有没有“崔佩莹”这个人,但考虑再三,觉得不妥,还是没有进去,开车离开了。 回去以后,眼镜李给我打电话,说有事情过来找我,让我不要出去。不久他果然过来,说店里不方便,我们就去了我租的住处。 眼镜李坐下来和我说:“云峰的事情有人知道了。” 我一惊:“是毛哥的人吗?” 眼镜李说:“不是,是个大学教授。”原来上午有个人给他打电话,自称是广州大学的老师,叫叶求知,问他认不认识薛江寒。眼镜李当时就说不认识,把电话挂了。但那人又发短信过来,和他说如果有时间的话,请让我去广州大学找他,讨论一些隐匿生物学的事,还留下了地址和联系电话。 他正好在家,上网搜了一下,果然发现广州大学有这么个叶求知,是生物学教授。隐匿生物学是研究传说中的生物是否存在的,和特异功能、ufo一样是不被主流科学界承认的。 他想一定是下矿的事情泄漏了,或许和我们见到的无眼怪物有关系,急忙赶来找我。 他问我:“你以前联系过这个人吗?” 我说:“没有,从来不认识。” 眼镜李自言自语的说:“那他是怎么知道你的名字的呢?” 我想了想,问他:“那个姓叶的没有说让你去?” 眼镜李说:“没有,他好像不知道我也下去过,开口就说要找你。” 他拿出手机让我看他收到的短信:“烦转告薛先生,如有兴趣可赴广州大学生物系家属楼17号3单元301,有关于隐匿生物学之问题求教。亦可由薛先生自定地址商谈,鄙人随时可拜访,并为薛先生保密。联系方式此手机即可,叶求知致礼。” 我说:“看来这个人可能知道不少呢,说为我保密,他可能知道我们这次做的事情不好声张。这话也可以说是个威胁,我不去的话,他就会‘泄密’。看来要去一趟。” 眼镜李说:“你想的和我差不多,这个人知道不少。至于他是怎么知道的,我是不太清楚,你来广州后换了手机号,新的手机号只有我和小崔知道,叶求知看来不知道你的手机,所以我觉得不会是小崔告诉他的。但是他知道找我,这就很恐怖了,说明咱们的行踪并不保密。人家不知道我也下过矿,但知道你和我在一起。” 我说:“有没有可能是毛哥的手下呢?” 眼镜李说:“不会,毛哥的手下不会这么绕圈子的,他们会直接来找,犯不着弄个大学教授来。再说,他们怎么会知道地下有怪物?” 眼镜李这么一说,我觉得有点道理,这教授说什么隐匿生物,必然说的是我们在矿井下遇到的怪物,这个只有我、眼镜李、小崔还有云峰的赵金发四个人知道,毛哥的手下绝不会了解的。 赵金发在矿井的同事倒可能听到过相应的传说,也或许他们会有人认识这个教授,谈到过这个怪物。但是我下在矿里见到过怪物的事情,就只能从我们四个人里传出去了。 眼镜李和我看法差不多,我们自己想了想,都确定自己没有泄漏的可能,小崔和赵金发的嫌疑大,但赵金发没有我们的联系方式,想来想去小崔最为可疑。也许是她按捺不住好奇心,偷偷的去请教这个叶教授? 但是眼镜李说这也不太可能,因为小崔有我的联系方式,可以直接来找我。犯不着再通过眼镜李绕圈子。 各种推断都被否定,我考虑再三,对眼镜李说:“我去见见这个叶求知。” 眼镜李说:“要不要邀他出来?去他说的地方可能不安全。” 我说:“不用了,他如果有恶意,邀出来也没什么用。我不和他打招呼,晚上直接去他家,打个突袭就行了。” 眼镜李说:“也行,我先迷惑他一下。”他给那叶求知发了个短信,说他今天在外面,明天转告我。 我们又商量了一些注意事项,眼镜李让我和那叶教授谈话的时候,不要说出其他人,更不要牵出毛哥,枪战这些事情。他还给我一只录音笔,让我把叶教授的话录下来,也许那叶教授会说漏嘴,可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呢。 他还想送我到学校去,说万一有什么事可以接应,我说算了,真有事怕你也帮不上忙,我只借建材店的车用用,来去方便些。 他还是有些担心,我说没事,我不在那里久待,回来后一定给你发短信报平安,短信里约定个暗号就行。如果我一晚上也不发短信,或者发了短信没暗号,就说明有了情况了。 我们约定好暗号是:“平安有事”四个字。然后眼镜李把建材店的车钥匙给我,离开了。 第六十章 初次见面 晚上吃过晚饭,我戴上一副墨镜掩饰脸面,开着面包车到了广州大学的家属院,在门卫老头那里登了记,我说自己是叶教授以前的学生,今天想来看看他,门卫老头一点也没怀疑,还和我说他见叶教授回来了,一定在家,还告诉我到叶教授住的楼怎么走。 我开着面包车进了家属院,家属院里的路挺窄,还有行人来往,我放慢车速,前面拐一个弯就是叶教授住的楼了。 这时候正是将黑未黑的时候,我慢慢的拐过弯去,可就在这时候,一个人从前面的路上小跑过来,梆的一下撞上了车头。 我急忙停住车,心说倒霉,别生出点事来,好在我车开的慢,肯定不会是撞死撞伤,最多不过蹭点皮。 那人倒没摔倒,扶住车头站稳,原来是个穿白衣白裙的女孩,她往车里看了看说:“对不起!”,然后弯下腰捡东西。 我一看地上掉了一堆书,心说看来是个学生,长的还算漂亮,应该不是难缠的碰瓷党,下去帮忙捡捡书吧。打开车门下去帮她捡书,拿起一本来一看是动物生物学教材,我心里一动,问她:“同学,你认识叶求知老师吗?” 那女生说:“认识啊,就是教我们的。”她反问我:“你也认识?”我说:“恩,我是他以前的学生,今天来看看他。” 那女生听了说:“原来是校友啊,不好意思,我急着出去赶公交,碰了你的车。” 我心说不错,看来这女生不会要我赔什么了。我看她手里抱着不少书,原来她装书的纸袋碰漏了。我想起车上还有几个厂家赠送的纸袋,拿了一个给她装书。 女生连声说谢谢,让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想到这里离家属院大门还有几百米,就提出要送送她。那女生客气了几句就上了车,我开车把她送到门口,公交站就在门外,她道了谢走了。 我再绕回去到了叶教授住的17号楼,进去找到房间,看看楼道里没人,先把录音笔打开,然后按了门铃,一会出来个花白头发的老头,问我找谁。 我问:“这是叶求知老师家吗?” 老头说:“我就是,你是那位?” 我低声说:“我姓薛,是你要找的人。” 老头“呃”了一声,说:“快进来吧。” 走进叶教授家的客厅,我先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别人,似乎只有他一个人住,心里有点放心了。 叶教授很热情,招呼我进里屋坐下,又泡茶给我,说是他学生送的龙井,让我好好品品。我等他也坐下,对他说:“叶老师,您今天发短信给我朋友,找我有什么事?” 叶教授说:“奥,是这么回事,我听说你见过一种奇异的动物,是在一个煤矿里,是不是?” 我不想一开始就说实话,说:“那是误传,是我和别人吹牛的。” 叶教授看了我一会,起身把里屋门关上,说“你放心,我知道你们的事情不能乱传,这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住,没有第二个人,我绝对为你保密。” 他拿出一张纸来,说:“我现在给你写个保证。”从桌上的笔筒里拿出一支笔来写。 我心里想这有什么用,又不是支票能兑现。想阻止,转念又想有个保证也好,看样子老头挺重视这个,或许会有些用处。 我在屋里看看,这是间卧室兼书房,有一张床,床头放着笔记本电脑,靠墙有两个书橱,一张茶几,眼下我就坐在茶几边的沙发上。 叶教授放下笔,从书橱里拿出一个印盒和一块石头印章来,在纸上盖了章。 我拿过纸来,上面写的是以广州大学生物系叶求知的名誉保证,如无某先生的准许,不把和某先生关于隐匿动物的谈话内容及某先生的身份信息等透漏给任何人,如有违反,愿付罚金五万元整,并辞去公职。下面签名上盖着他的私人印章。 我看完了对他说:“叶老师,不用这么郑重,我知道的东西也很少,很多事情也有难处不能说,恐怕会令您失望的。” 我本来是客气一下,也让他明白我的难处,叶教授却误会了我的意思,他说“你等会”,跟着就去床头柜里拿了一叠人民币,对我说:“没关系,你能说多少和我说多少,我知道不能白用你的信息,这是五千块钱,你先拿着。” 我把钱放在桌上,说:“叶老师,钱我不要,我能说的都和您说,不过我想先了解一件事,您是怎么找到我的?” 叶教授说:“等一下,我给你看点图片。” 他拿来笔记本,打开了一个文件夹,里面有几张图片,他打开一张让我看。 图是一只怪异动物的照片,背景是黑色的洞穴,我一看就知道,这是小崔在煤矿里拍的怪物照片。 原来真是小崔泄漏的,我问叶教授:“这些图片谁给你的?” 叶教授面有难色,说这个不能告诉我,因为给图片的人也不想泄漏身份,还特别交代甚至对我也不能说。 我也没有往下问,只是抿起了嘴。这叶教授看来不是个喜欢说谎的人,否则他大可以随便给我编个名字糊弄我一下,但这样的人,他要是不想说也不容易让他说出来。至于这个给图片的人,很明显知道我。 第六十一章 山海经里的怪物 叶教授看我不太高兴,喋喋不休的跟我说起了好话,让我不要多想,虽然这次不能告诉我,下次他再见那人的时候一定征求意见,如果可以的话就告诉我。又说如果时间长了,可能我就会知道了。 我一度想离开,转念又想,如果不给叶教授说点东西,恐怕他或者他背后的人纠缠不休,那就更麻烦了。 等叶教授说完喝水的时候,我对他说:“叶教授,你今天想问点什么就说吧,我尽量告诉你。” 叶教授拿来个本子,对我说:“学术上的东西我要记下来,不介意吧。”我摇摇头。他开始问我,第一个问题是问我有没有见过这种生物,我说见过。然后他就问我,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见到的。我指着图片说:“时间就是这照片的时间,地点就是这照片的地点,你应该知道的。” 叶教授说:“对不起,我是确认一下。” 他下面又问了我不少问题,问我看到过几只,有没有发现巢穴,这动物是吃肉还是吃什么,个头有多大,能不能分出公母来,有什么习性,叫声如何,长着几条腿,几个脚趾之类的。关于我为什么要下矿,和什么人下矿,他倒是一点没问。 他一边问,我一边回答一边翻看文件夹里的图片,共有六张,都是这只怪物的尸体照,没有我或其他人的照片,连照片背景上也没有我们的影像。 我告诉他,我一共看到两只这样的动物,个头有藏獒那么大,显然是四足动物,是食肉的,巢穴没有见到,只有一个可能是巢穴的洞。公母分不出来,因为我当时见到这东西很恐惧,没有细看。习性不明白,只知道这种动物非常危险,行动极为迅速,而且擅长潜伏伤人。没有听见过叫声,至于几个脚趾之类的细节,我实在没注意那么多。 叶教授仔细的记在本子上,然后他问我:“这种动物的眼睛长在哪里?” 我说:“好像在肩部。”我在图上给他指出大致的位置来。 叶教授让我说具体点,我告诉他,我们曾经翻开过怪物前肢和躯体连接处的毛,在哪里看到有皮肤裂口,里面是类似眼球的黄色球体。 叶教授点点头说:“你看到的可能是一种传说中存在的动物的原型。”他打开一个chm文档,是一本《山海经》,指着里面的一段话:“又北三五十里,曰钩吾之山,其上多玉,其下多铜。有兽焉,其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兒,名曰狍鸮,是食人。” 我看了说:“不对吧,除了“目在腋下”能说得通,其他的都不符合啊。” 叶教授说:“你说的有道理,山海经里记载的各种异兽,大多荒诞不经,但我们也知道,古人写下的很多东西,其实有一定的原型存在,只是古人并不像我们现在搞研究那样,一定要去找到实体的东西才能确定存在,他们听说了一种东西,往往不经查证,就当做异闻记录下来。这里面就有一个失真的问题,最先看到的那个人,他说的话经过别人的复述,里面就会有一定的歪曲,然后别人再接着传播,每一次都会有所歪曲,最后得到的信息,可能就和原来完全不同了。” “比方说大熊猫,这是1869年法国传教士戴维发现的新物种,但是在此之前,难道就没有相关的记载吗?不是的,熊猫在古籍里面叫做’貘’,是一种神兽,能吃铜铁。《尔雅》里面说,’貘’是白豹,听起来和熊猫没关系,但是后来有个晋朝人叫郭璞,他注解了尔雅,解释说’貘’这东西长的象熊,出产在四川,黑白相间,能吃铜铁和竹子,这不就是熊猫吗?但是他又说’貘’长的是小脑袋,这个就不太合理了,大概郭璞并没有真正见过熊猫,只是听人说过,小脑袋这个信息就是在传播中失真所致。” 叶教授说起这些来了兴致,眉飞色舞。 “信息在传播的时候,有些东西很容易被歪曲,也有些东西是比较真实不易被歪曲的,一般也就是最独特,最特殊的细节。郭璞对’貘’的描述里面,黑白相间,吃铜铁和竹子,这些都是不容易被歪曲的,黑白相间的野兽在中国很少见,只有非洲斑马和一些家畜是这样的,吃竹子的大型动物也是极为少见的,所以这两点很难被歪曲掉,但是熊猫头部的大小就比较容易误传,因为大小是相对而言的,说一个东西是大是小,容易受到个人的习惯、见识的影响。” “至于我和你说的这个狍鸮,其中大多数和你见到的东西并不相同,但里面有两个重要的细节,一是目在腋下,二是食人。你想世界上的大动物里,有几种是‘目在腋下’?吃人说明这动物是肉食的,至于羊身人面,虎齿人爪,这些就属于容易被歪曲的了。古人的所知很有限,也不像现在我们会用很精细的语言描绘,往往就说像什么,比如四不相的麋鹿,古人说它头像马,其实说的是它的脸部较其他鹿类长,真要是拿马头来对比,就觉得根本不是那么一会事了。同样的,羊身人面,什么样的叫做羊身,羊身和狗身,马身有什么区别呢?为什么不说是羊身、马身呢?我想山海经的作者写下这一段的时候,他的意思可能是这种动物和羊差不多大,人面的意思可能是说吻部较短。并不能说这东西真的就长着一张人脸。” 叶教授喝了口茶水接着说:“我的看法是:除去‘目在腋下’和肉食这两个细节,其他的说法都是在传播中被歪曲了。至于声如婴儿,也许本来就是作者的杜撰。” 第六十二章 离阳血 他这番又臭又长的话我觉得似懂非懂,心说不能听他这么白活专业上的东西,否则一晚上根本说不完话。我问道:“你是说---这照片的动物,就是山海经里说的狍鸮?” 叶教授说:“不,也不能这么说。我的意思是,山海经里的许多动物,其实都是有一定的原型的,虽然描述和真实形象可能相去甚远,但总归是从真实存在的动物演变来的,就想龙,是由鳄鱼演变出来的形象,甚至有人说,猪也是龙的原型。你见过的这个动物,可能就是狍鸮的原型。” 我心里说:“终于明白点了。这老头子,不早点说龙的例子,扯什么熊猫嬷嬷的。” 我一欠身说:“叶老师,还有什么问题?” 叶教授看我有点不耐烦,说:“就快问完了。这动物危险吗?” 我说:“这个问题我可以告诉你---有人被这动物杀死吃掉了。” 叶教授又问:“这东西的攻击方式怎么样?” 我说:“我见过它潜伏在石壁上,当人经过的时候,突然扑下来,一口咬断人的脖子。” 叶教授记下来,说:“好了,我问完了。” 我起身要走,叶教授拿起桌上的钱来非要塞给我,我坚决不收,几番推拒,他终于收回了钱,但把那张保证书给了我。 我走出他家,叶教授还要下楼来送,我说“不方便,您别下来了。”叶教授听了也就回去了。 我开车离开家属院,已经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开车回了我住的地方,给眼镜李发了暗号短信,把录音笔的东西拷出来,然后上了一会网,查了查熊猫、貘、郭璞的有关内容,最后上床睡了。 第二天眼镜李过来问我情况,我告诉了他,又让他听了录音,他同意我的看法。他认为给叶求知照片的就是小崔,至于为什么叶求知没有直接找我,他觉得是小崔给照片的时候我还没换手机,叶求知可能因为某种原因耽误了,过了很久才给我打电话,发现找不到我,才找眼镜李联系。 我觉得这种解释最合适,既然是小崔找的人,应该是可信的,也就不用担心了。 眼镜李想给小崔打电话确认一下,可是电话里传来的却是自动应答的“我不在,请留言”。 和叶教授的谈话激起了我对于云峰历险的回忆,我想起眼镜李说过我的禀赋特殊的话,就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知道我的禀赋特殊的,为什么要我的血来对付那个锁魂鬼。 眼镜李说:“其实我也不是都明白,我知道的都是以前听我那老道师父说过的,锁魂鬼这种东西能够拘魂锁魄,威力很大,虽然可以用来治疗离魂之症,但也极易造成常人的失魂,也就是精神病。我师父说‘离阳’血能够克制锁魂鬼。” 我说:“离羊?是一种动物吗?” 眼镜李一笑,说:“不是牛羊的羊,是阴阳的阳,离是坎离的离,八卦中的一卦。‘离阳’应该算是人的一个体质种类吧,就像神话小说里说的纯阳之体,元阳之体。” 我笑道:“可能就是慧根、仙骨之类的吧,说不定我那天能成仙呢。” 眼镜李笑道:“成仙的说法,我师傅也不相信,我跟我师父的时候还小,那时候也天天想成仙,想驾云飞出山里看看外面是个什么样子,想学孙悟空七十二变,就缠着我师父要他教我,被师父狠狠的骂过,说那都是虚妄的,我当时还以为师父骗我,后来年龄大了些,才逐渐明白了。” 我问:“那怎么就找到了我呢?” 眼镜李说:“离阳体质的人,有些特点,一个是生辰八字上符合“离阳交汇”,这个是一套规则,生辰符合这个规则的才可能是离阳体质,另一个就是一些外貌上的特征,符合这两个才能算是离阳之体。这些东西,一部分是我师父说过的,另一部分是我后来求教这方面的同行才知道的。我把这些给了毛新章,然后毛新章去设法找,具体他怎么找到的我就不清楚了。” 他说生辰八字这个,让我想起来在石家庄的时候,上过几个算命的网站,那上面要求输入自己的生辰八字,现在想来,也许其中某个就是毛新章设下的钓鱼网站。至于外貌特征,我在一些论坛里也用过自己的照片作头像,如果毛新章用了黑客手段,确实能查到我的外貌特征。 眼镜李见我不说话,怕我乱想,对我说:“我在下矿前,就反复和毛新章说过,我们用的是你的血,绝不能害你的命,毛新章也答应了,我才同意和他去,谁知道拿到锁魂鬼之后,他马上又变脸了想要害你,你记得,我那时候还阻止他呢……。” 我赶紧说:“是,我记得,我一直相信你来着,要不我也不会来广州找你了,你别多想,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第六十三章 拜师学艺 眼镜李低下头说:“你为这个受了不少罪,我总觉得对不住你啊。” 我觉得他心里是真有点愧疚的,也许求他帮点忙能让他减轻一点心理负担,忽然想起毛哥说过的一句话,就和他说:“李哥,我想求你点事,你那降妖捉鬼的本事能不能教我两手?” 眼镜李毫不迟疑的说:“没问题。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教。” 我趁热打铁说:“那现在就开始吧?” 眼镜李说:“行,不过还有个小条件,要拜师,不是我自大,我资格不够当你师父,只当你师兄。” 他给我解释说,他师父说过,本事可以传给别人,但要行拜师礼,拜师不是出家,只是一种传统,主要是让传功者感到有一种责任感,不致于轻传道术。 他其实也只学了一点微末的东西,是外门道法,内门道法要出家才能练,他父母不让他出家,师父也就没传他。没有内门功夫的人没有资格当师父,只能代师传艺,他眼下教我的也只能是外门。 我心说让我出家我还不愿意呢。缺一门就缺一门吧,就催他快点办拜师礼。 我们出去买了檀香、香炉、牌位、毛笔之类的东西,在外面吃完午饭,回来后眼镜李用毛笔在牌位上写了师父的名字,叫做弘三道人,我心里说这法号可不怎么好听。眼镜李说他师父这一辈道士的法名是按顺序起的,第一个拜师的叫弘一,第二个就叫弘二,他师父是第三个,就叫弘三。 我想这要是徒弟多了,是不是会叫弘十三,弘二十八,弘三百五十六之类的。心里想笑,脸上却竭力装出严肃的表情来。 眼镜李又说起师承,说这派是龙虎山天师道的一个旁支,没有具体的名字,因为影响太小,弘三法师的师祖,不知什么原因离开龙虎山到了四川青城山,在那里建起了道观。弘三就是在青城山出的家,然后在文革初期的时候,道观被捣毁,老道们被迫离开青城自谋生路,弘三就去了眼镜李老家附近的山里,因为那里比较闭塞,外面的风暴影响小,人们对出家人还是挺尊敬的。 拜师礼很简单,就是在香炉里插上香,对着牌位磕三个头,把一张写着我姓名籍贯生辰的纸烧掉就行了。我为了表示诚意,有意的磕的重了点,起来后额头都红了。 拜完师,我口称眼镜李一声“师兄!”,他连连摆手,说我们不是出家人,不用这么叫法,还叫他老李就行了。 眼镜李说今天他没做准备,许多东西没带来,不能教我什么,今天也晚了,明天再说吧。又给我说他知道的其实很少,最多两周就能教完,在学这些东西的时候,不要吃荤,什么原因他不知道,只因为他师父教他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道观里当然没有荤菜,他师父是叮嘱他回家的时候也不要吃肉,一定要等几天才可以。 眼镜李离开了,我坐下来想想今天拜师的事情,忽然觉得真是荒唐透顶,都二十一世纪了,一个受过科学教育的大学生还学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那些道法要真是灵光,历史上的名将名人不都成了和尚道士了,二十四史不就变成二十四部封神演义了。 转念又一想,眼镜李说的那些也就是驱鬼驱邪,还真不到封神演义的夸张程度,他这人不是喜欢吹嘘的人,况且从我在矿下的经历来看,他的一些方法是有效果的,也许中国的先民,的确有一些对付不寻常情况的办法,只是给它披上了一层神秘主义的外衣,所以才显得和现代科学格格不入吧。 我不是一个喜欢做饭的人,在广州的这些日子里,每天都是出去小饭馆吃饭,或者是叫外卖。当天晚上,我出去吃了顿红烧肉,明天就要吃素了,今天晚上先饱一次口福。 第二天眼镜李果然来了,带了个大包,打开一看,里面有黄纸、木条、线香、还有一堆的瓶瓶罐罐。他拿出一个硬皮本子来给我,说是他这几年把师父传给他的东西都写在里面了,让我好好看看。 我翻开看了看里面的内容,基本上是几页分一个部分,每一部分都有个标题,应该是眼镜李自己起的,比如;“治冤鬼缠身的办法”“治狐狸骚扰的办法”“治鬼压床的办法”等等如此,总之全是现代大白话的词语,我先看了看鬼缠身,上面介绍了鬼缠身的各种表现,判断方法,还有应对的办法,说用什么土狗血加陈年墨汁画符可以驱鬼,还有什么夹竹桃皮加儿童头发焚烧可以熏鬼,还有用童便兑黄连熬汤服下治疗鬼附体等等稀奇古怪的方法,却没有一点阴阳五行的理论,看起来不像什么道法,更像一本民间偏方大全。 眼镜李看我脸上显出不太相信的样子,他跟我说:“这都是师父传给我的东西,里面有一部分我自己也经历过,用过确实有效,也有一些是我见师父用过有效,但我自己可能没学到家,或者是记忆有误,用的时候没能达到预期的效果。最多的是我没用过也没见师父用过,只凭记忆写下来的东西。我不能保证有效果,你学这个东西,就当是个业余爱好,别有太多期望。” 他让我翻到笔记的后面,那里记录的是眼镜李几十年来进行驱邪捉鬼的记录,最早的是七十年代他和弘三师父的一些驱邪事迹,最晚的就是这次云峰矿里对付鬼打墙,一共有几十条,每一条记录下面都有注明:“成功”、或者“失败”、还有“部分成功”。 我看到云峰的记录,觉得不管如何,他验证过的那些总不是随便糊弄人的。合上笔记本,无意间看到最后一页,是一张印刷的日历表,上面的年份是1999年,看来这本子有点年头了。 我和眼镜李说,我绝对没有怀疑弘三师父和他的意思,因为云峰矿里发生的事,我是亲眼所见亲身经历,要是这还不能让我相信,那我就是榆木疙瘩不开窍了。 眼镜李开始教我,他教的都是他自己验证过确实有效的那些,当然也包括我们都碰见过的鬼打墙,眼镜李说鬼打墙是第二常见的撞鬼撞邪事件,第一常见的是鬼压床。 对于鬼打墙眼镜李说他知道至少有一百多种破解方法,最简单的就是原地不动等天亮。他自己验证过其中的十几种,感觉并没有通用的方法,而是要根据当时的情况选择,不行了就换一种,直到找到合适的方法。因为撞鬼撞邪本来就是小概率事件,眼镜李不可能给我来实地演示,他只是按着自己记录的东西告诉我有那些办法可以应用,他自己在什么情况下用过那些。 眼镜李只教那些他验证过有效的东西,按笔记本记载的分类大约有二三十种,他一天教两种,上午下午各一种,果然两周就教完了。然后他让我把他的笔记复印一份留着自己学习,他把笔记收了回去。 我和眼镜李之间多了这么一层师兄弟的关系,虽然口上还以原来的老李小薛相称呼,但比原来要亲近了,原来是一根绳上的两只蚂蚱,现在像是一窝里的两只耗子了。 第六十四章 遭遇醉汉 我们谈起他教我的这些东西,我感觉这些和我从小说里看到的很有些区别,没有什么咒语、法宝,内丹之类,多数是利用各种外部材料,也有用人身上的东西,比如头发、指甲、血之类,少数的接近于针灸、按摩,与其说是法术,倒不如说更接近中医。 眼镜李说他也有类似的看法,他这几年来闲的时候也想过,感觉所谓的鬼邪之说,很可能只是一种精神疾病,或者说一些外部的因素,比如特定的环境、气味、光线之类引导下造成的一种心理错乱,这些东西可能就是古人总结的治疗经验。 我们谈起在矿洞里挖毛小三尸体时看到的迷雾和黑影,眼镜李说:“听说自然界里有一些特殊的地方,会把过去发生的事情像录像机一样的记录下来,等到适当的时候,又会原样重现,也许我们遇到的就是这种情况。” 我问:“这是不是那锁魂鬼的功能呢?” 眼镜李摇头说:“没听说过锁魂鬼有这种效果。” 他说据师父讲锁魂鬼是从大食国,也就是阿拉伯传进来的,并非中国土产,至于离阳血能够克制锁魂鬼,也许就是阿拉伯传来的法子,只是用了离阳这个道家的概念。他个人觉得,也许那锁魂鬼是用具有强烈致幻作用的材料制作的,离阳血则有中和这种材料的作用。 我说:“血型不就只有那么几种吗?abo,还有rh。” 眼镜李说:“你说的只是红细胞血型,还有白细胞血型,血小板好像也分几种类型,组合起来能有几千种吧,这都是常见的,还有许多稀有血型,应该说,每个人的血都是不同的,平时说的那种abo,只是一种不会导致血清凝固的分类方法。” 至于在矿洞里的阴藏尸,眼镜李说水聚阴气师父也对他说过不少,无非就是万物分阴阳,阳是活人,阴是鬼气之类。眼镜李也常用这套阴阳五行的理论去忽悠别人。但是以他自己的实际感受来看,这和各类阴阳风水书上说的差不多,大同小异,所以他也就没有单独记下来,他说我要是想学的话,随便找几本类似的古书就行,他家里就有好几本。 如果用现代的理论解释的话,他倒有一种想法,认为人死的时候,身上可能会释放某种物质,记录了某种信息。就像非洲有一种蚂蚁,在遭遇天敌的时候能释放一种气味,其余的蚂蚁闻到以后就知道遇到了危险,会急忙逃走。可能人也有这种能力。他对此还有一种证据,因为通常所说的阳,无非指的是高温、热量、阳光等,这些都是容易导致化学品分解的,而阴暗低温的环境则容易保存化学品,而水是一种很好的稳定溶剂。死者释放的物质保存在了水里,低温无光的环境使得这种物质能长期存在,也许这就是水聚阴气的道理。 我想他说的确实有一定道理,但也只是一种推想,并没有实际的研究成果来支持。 这两周叶教授没有再找我,小崔也一直没有消息,叶教授我倒不关心,可对小崔就有点关注,我想她是不是忘记我这个人了,我想到,在我的眼里,小崔是个半神一样的存在,她武艺高强,深奥莫测,但在她眼里,我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没有什么长处和能力,也许长的还算英俊,但在大街上轻轻松松就能找出一车皮来,所以她应该不会特别留意我,那天去接我应该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把我忘了实属正常。 眼镜李教完我之后,我又开始去建材店上班,他也不过来了。前三天我继续吃素,第四天晚上我决定开荤,去外面吃了一顿白切贵妃鸡,打着饱嗝往家走。 八月份的这个时间天还不黑,进小区大门的时候,我看见对面一个穿着长袖黑t恤、牛仔裤的人晃晃悠悠往我这边走。 离我还有两三米,一股酒气就扑面而来,我本着遇醉让三分的想法,往边上走了两步让他过去。 谁知他走到我身边不走了,转过来面对我,“你……你……。”含糊不清的说着。 我不想理他,起步要离开,他竟然伸手抓住了我的胳膊,用力一拽,我也急忙和他相抗,向反方向用力。 这醉汉力气大的惊人,我也算普通人体格比较好的了,竟然被他一把拽到了面前,抬眼看看,他和我差不多高,戴着墨镜,脸上一脸疙瘩。 他一只手指着我,嘴里含含糊糊的说:“你…。。你看不起我!” 我心里说这真不知所谓,对他说:“你看错人了!放开我!” 醉汉一口唾沫喷到我胸前:“你…。你是老王吧……我没…。没认错!” 我气得脸都青了,心说你他妈才是王八呢,用力去掰他的手,他又抓住了我的衣领。我一看周围,已经有几个闲人在围观了,却没人有上来解劝的样子,心说看来可能得动粗了。对闲人喊了一嗓子:“大家看着,这是个醉汉,是他不松手,我是逼不得已的!” 我又喊了一声:“你松不松手!” 那醉汉哈拉子都流出来了“我…。我没醉!我就不…。松手,有种…。你打…。” 我心说你让我打我就打!扬手一拳,那醉汉往后一仰,我打了个空,再来一拳,打在他的胸口,那醉汉大概喝多了迟钝,一点反应没有,我自己的手却震的生疼。 我心说这孙子估计练过,抬腿照他小腿迎面骨踢去,醉汉的腿往后一撤,我只踢到了他的裤子,但他也失去了平衡,往前一倒。我想后退,踢出去的腿却被醉汉勾住了,扑通一下摔倒在地,醉汉的身子也跟着压在了我身上。 他的头正好在我胸口的位置,我伸手想去抓他的头发,醉汉一伸手把我的手抓住了。他的头一抬,嘴一张,“呃”的一声,吐出来一堆臭烘烘的液体,全吐在我衣服上,脖子里。 我用另一只手想抽他脸,也被醉汉抓住,他压在我身上,含糊不清的喊:“老…。王…。。你…。。为…。什么…。看不…。起…。。”。 这时候我倒不怎么气了,只是觉得苦笑不得,这要让眼镜李看见,还不得说我们搅基啊! 这时候一个人上来给我解围,这人是个中年人,穿的挺严肃,大热天一身西装,他过来就蹲下拿出纸巾给我擦衣服上的污物,一边冲着那人大喊:“周猛!周猛!他不是老王!” 醉汉扭头看他,“他…。不是…。老王,是…。谁…。?” 那人喊道:“你先起来!我再告诉你!” 那醉汉倒也听他的话,放开我的手,慢慢的起身了,我站起身来,那人一面训斥醉汉,一面给我赔礼道歉,还主动说要送我去医院,费用他承担。 我说不用了,赔我件衣服钱就行,那人说没事,医院里他有熟人,花不了多少钱,他小声给我说:“装的严重点,也给他点教训。” 我听这样那就去吧,那人倒是真心,先把手机给我说你先拿着,不怕我们跑。他先把醉汉扶进了一栋楼,看来是他们住的地方,然后出来到街上叫了一辆出租车,拉着我、中年人上车走了。 第六十五章 我叫法海 我把手机还他,他一路向我赔礼,说那醉汉周猛是他的一个亲戚,会点武术,酒德不好还爱喝,今天他过来看周猛,两人在屋里喝酒,周猛说要下去买盒烟,他等了一会不见上来,又听见外面嘈杂,出来一看果然是周猛在滋事。 他对我说你去了医院只管作全套检查,开药,他有路子都能报销,只要不报警,尽管把事装的严重点,他回来拿这些帐吓唬周猛,让他以后消停点。 我想起自己的手机,拿出来看看有没有摔坏,开关机、打10086试了试,倒是一点事没有,那人见我这样,又拿出来两千块钱说赔我手机,我坚持不收,说就当交你这个朋友了。那人便拿出张名片来给我,是个贸易公司的经理,姓秦,说以后有事可以找他帮忙。 我把名片塞进口袋,却不想说出自己的真名,顺口说:“我姓韩,叫韩江。” 我们到了医院,做了个全套检查,连血都验了。我只是胳膊上有些擦伤,医生用药水擦了擦,包上纱布就说没事了。那人显然认识大夫,找大夫谈了一通,开了一堆药出来。 那人付完帐,把药给了我,我拿过他的账单一看,三千五百块,其中药钱就有一千八。心里说确实够黑的,问他是不是太贵了,那人说无所谓,他都能报销。 我把账单还给他,忽然想起来点事:“哎,你弄这么多,吓唬周猛倒是可以,我们在一个小区里,他别怀恨在心找我麻烦啊!” 那人说:“这个好说,我回去马上让他搬家。他要是再找你,只管报警,我也不护着他了。” 他接着打车送我回去,已经是晚上十点了,我回到自己的住处,看了看药,心说今天明白收药这行当是怎么来的了,把这些卖给收药的,应该能有个几百块钱。 刚要躺下睡觉,手机响了,一看号码是眼镜李。 我按了接听键,眼镜李说话了,声音很清晰,看来手机一点没坏。 他说有个人找他驱邪,明天去,问我想不想一块过去,也可以练练手。 我说当然要去了,他让我准备好材料,按他本子上记载的对付冤魂的法子准备,明天他带人来接我,他和我说到时候不要说真名,就说是他的师弟。 我说那你给我起个名字,眼镜李顺口说:“哪就叫法海吧!” 我哈哈大笑,眼镜李说没事,这个反正是假名不重要,还好记,我就答应了。 下一天上午十点钟,一辆沃尔沃开到了小区里,眼镜李和一个胖子下了车,打电话让我带东西下来。 我准备的材料就是眼镜李两周前拎过来的一堆瓶瓶罐罐,那都是他笔记上记载要使用的东西,我昨天晚上已经把对付冤魂的材料挑出来装到一个大旅行包里,走了下来。 眼镜李给我介绍说:“这位是曹总”,然后又介绍我:“这位是我师弟法海。” 那胖子大概听眼镜李说过这名字,居然没有笑出声来,他过来和我握手,说:“小兄弟,一看就是学过东西有道行的人嘛!” 我说:“客气了。微末之术不足道。” 胖子说:“小师父还挺谦虚的嘛!老李的师弟,我相信你的能耐!” 我们钻进汽车,胖子坐前边驾驶位,我和眼镜李坐在后座上。 汽车发动,眼镜李说:“曹总,我这师弟在山上待的时间比较长,很少来广州这种大城市,他不爱说话,有什么失礼的地方不要见怪。” 曹胖子说:“那能呢?我还怕我这种俗人不懂你们行里的规矩,惹小师傅生气呢!” 以后眼镜李就开始忽悠,他说我是他师叔的徒弟,打小身体不好让家里人送上青城山学道兼治病,因为我是北方口音,眼镜李就说他师叔也是北方人和我是老乡,在青城山出家。 眼镜李说我在山上几年,不但病治好了,还学了一些道法,对于我的俗家打扮,他解释说我是独生子女,家里人舍不得让我当老道,所以只是俗家弟子和他一样。 眼镜李说:“我们这一派有个规矩,俗家弟子只要不出师,就用道号,也就是佛教说的法名、法号,我是二十四岁出的师,那一年我师父去的世,去世前让我还法号,我以前的法号不是叫法为嘛,那是来源自道德经里的一句话’古之善为道者’,第四个字是为,我是我师父的第四个徒弟。我这师弟叫法海,可不是白蛇传里那个法海,也是道德经里的一句‘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我们这一派起法号的,都是从道德经里找的字……。” 胖子说:“那么小师傅是排行第二了,还有个师兄叫法江?” 我点点头,眼镜李说:“你看他年龄不大吧!因为我师叔入门就晚,比我还要晚一年呢。我自打七岁的时候,就在我师父门下挂了名,可是我这人笨,道法学不好,家里也不让我当道士,很多东西就不能学了。我师叔可是三十三岁才入道,能耐比我大多了。他原来是成都军区的,父亲还是个少将,可以说是红色世家,所以我师叔三十岁就当到副团级,后来林彪摔死了,我师叔的父亲是东野出来的,还受过林彪两次接见,听说林彪还想提他当成都军区的司令。老头因为这个被隔离审查了,脾气大,72年的时候气死了,我师叔也受了牵连,老婆孩子都和他划了界限,师叔一时间大彻大悟,就跑去青城山当了老道。” 眼镜李又接着对胖子说起“师叔”的一些奇闻怪事,无非就是降妖捉鬼,治病怯灾,把那胖子忽悠的天昏地暗,一脸崇敬之色。就连我听了,也不由得对这位没见过面的师父肃然起敬。 第六十六章 驱邪捉鬼 汽车开到了白云区的一个别墅区,里面都是独栋的二层小洋楼。我们下了车,胖子带着我们停在其中一栋前,眼镜李说:“就是这里了。” 胖子打手机叫人,眼镜李趁机对我说,“按治冤魂方法来,但不要说明,你看着我做。” 一会过来一个漂亮中带着几分妖冶的女子,见了眼镜李就喊“李师父”,看来胖子已经在电话里介绍了。 胖子领她过来,对我说:“这是我一个朋友,姓毕。”,介绍我说,“这是李师父的同门师弟,大号叫法海。” 我一拱手表示礼节,那女子毕小姐听到我的法号就呲咪呲咪的笑了,胖子不悦的说:“尊重点,人家是道家的高人,专门过来给这里驱邪的。” 毕小姐用手捂着嘴强忍着笑,说了声对不起。眼镜李问她:“昨天晚上你在这里睡了吗?” 毕小姐说:“没有,我在外面宾馆里睡的。” 眼镜李问:“有没有梦见吊死鬼?”毕小姐说没有。 眼镜李对我说:“师弟啊,我现在给你介绍一下情况,毕小姐这别墅是新买的,她一个人住,住进来一个多月就开始作恶梦,总是梦到有女人上吊,现在她是吃不好睡不好,家里养的两条泰迪住进来以后也都死了,我昨天来过这里一遭,看了以后认为有妖物作祟,这个妖物看来有百年的道行,我最近身体不太好,怕一个人降不住它,正好师弟你来就叫上你,你那降血煞正好可以用上,咱们今天就把这妖物除了。” 我说:“师兄随便吩咐吧。” 眼镜李带我进了别墅,让胖子和毕小姐在外面等着,进去蹭蹭蹭上了二楼,眼镜李说:“你跟我仔细看看,想想教的东西,考虑一下是个什么情况,怎么破,但不要说出来。” 眼镜李进了一间屋子,看起来是毕小姐的卧室,带着一个小阳台,他带我走上阳台,抬手一指说:“看那里。” 我抬头看去,他指的是一颗榕树,看大小也长了十几年了。我说,“是颗榕树”。 眼镜李说:“再看看,榕树上有什么?” 我睁大眼仔细看,时间不长,只听“哇”的一声叫唤,一只乌鸦从榕树里飞了出来。我说:“有个鸟窝!” 眼镜李说:“不错,我今天说的妖物,就是这只乌鸦。但用的却是治冤鬼的方法,你别问为什么,隔天再和你说,听我说的做。” 眼镜李让我自己先想想该怎么做,他先四处看看。 我找了个椅子坐下,回想眼镜李教我的东西,这毕小姐说梦见吊死鬼,想必是这里曾经吊死过人,怨气聚集,缠人作祟,屋里应该有过去的死者留下的东西,可能是一些日常用品,也可能是一些头发、指甲之类。 我想这要问问户主或者其他知情的人才能确认,不过眼镜李让我别说出来,当然也不能去问了,他已经来过一次,估计都清楚了。 下面的步骤,其实就是找出来死者留下的东西,这毕小姐的别墅是新买的,一般情况下卖家都会把原来住户的东西清理干净,但也经常有些不太引人注意的,可能就留存在原处。眼镜李的笔记里写了几种寻找这种遗物的方法,我考虑一下,这里环境清幽,广州是个湿热地方,可以用水针法来寻找,找出来以后把遗物烧掉或者埋掉,再作个法事超度亡灵,一般也就能解决了。 我这里想着,眼镜李就开始准备了,他去下面厨房里找了一只大碗,接了半碗水上来放在地上,然后问我要材料。我打开包,从里面拿出一块软木和一根铜针来。 软木塞是普通的暖瓶塞子,铜针则是在壁虎血里泡过的,我把铜针小心的插进软木塞里,让露出来的两端一样长保持平衡,然后把软木塞放进水碗里。这个动作要非常小心,铜针如果沾到了水就没效果了。这都是眼镜李的笔记上写的,至于什么原理他自己也不知道。 放进水碗,关上阳台门避免空气流动,我们起身正要离开这间屋子,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问眼镜李:“是不是把电闸关掉?” 眼镜李说:“不错,你也想到了。我正想拿这个考考你呢。” 原来眼镜李的笔记写到水针法的时候,注明了在雷雨天不要用,附近不要有磁石之类的东西,我想到这可能是因为铜导电,容易受到电磁影响的缘故,古人不用电,现代人家里则到处都是电线电器,容易对水针有影响。 他下去一楼把电闸关掉,我把卧室里的电视、电脑等电器都搬到另一间屋子里,连吊灯和床头灯也给拧了下来。然后我们离开屋子,小心的关上门,去另一间屋子里坐下等了半小时。 再进卧室的时候眼镜李推门极慢,生怕弄出风来影响了水针的指向。我们两人跟做贼一样轻手轻脚的走进去,一看水针所指的方向,一端是朝着门,另一端指的是靠阳台的床。 按照水针法的说明,死者所留下的东西,应该就在这两个方位。门这边看起来藏不了什么东西,多半是在床那边了。 不过对我来说,到底是头一次水针法的实用,生怕还有错误,问眼镜李:“要不要再试一次确定?” 眼镜李说:“不用了,我昨天也测了,都是一样的。” 眼镜李让我把水针收起来,他说:“我已经问过了,这床是搬过来以后买的,应该不会有问题,床后面的木板包着暖气片,东西可能在暖气片后面。” 我问:“广州也有暖气?” 眼镜李说:“一般房子没有,好房子还是带的。” 他下去让人找工具,过了一个小时以后,眼镜李拎着一个大帆布袋上来,里面是装修用的工具,从外面大街上花了一百块钱租来的。 眼镜李说他和那胖子交代了,不要让别人进来,我们尽管动手。合力把床搬开,撬开墙上的木板,露出里面的暖气片,眼镜李在暖气片和墙的夹缝里找了一会,拿出一个小东西来给我。 这东西上面沾满灰尘,我把灰尘擦掉,原来是颗牙齿。 第六十七章 乌鸦卵 不用说这牙齿一定是那吊死鬼的了,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这牙齿落到了夹缝里面,上面附着的怨气导致毕小姐总是做恶梦。我拿出一张黄纸符,小心的把牙齿包好。 眼镜李又拿出手电来往里面照了一通,招呼我来看,我趴在暖气片上往夹缝里瞧,手电照见里面的水泥墙上有一块较深的印痕。 我说:“血印?”眼镜李点点头,让我确认一下。 我拿出一根细木条,比牙签还细,这是用坟头上长的梓木做的,一端用油脂泡过,点着了和火柴差不多。我把点燃的木条伸进夹缝靠近印痕,只见火焰变成了绿色,闪了一下熄灭了。 我拿出木条来,心里说眼镜李记载的东西还确实有效。看来这水泥墙上留的就是死者的血,只是这血渗入了水泥墙,怎么弄出来呢? 眼镜李说:“凿!”,我一想也只有这样了,和眼镜李一块拆掉暖气片,然后把带着血印的一块水泥凿了下来。 眼镜李看看墙上剩下的水泥,没有血的痕迹了,他估摸死者的东西应该就这两件。以防万一,又用水针试了一次,把带血的水泥块和牙齿放到碗的一边,眼瞅着水针指到了水泥块的方向,说明我们拿出来的东西的确是带怨气的。再把水针拿到墙边,水针依旧指向水泥块和牙齿,没有指向墙,看来死者的东西就这么两件了。 眼镜李拿出一块印着太极八卦图的黄布来,把水泥块包好,装进他带来的包里。然后说声“好了”,让我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我把水针等都收好,眼镜李又拿出一个盒子对我说:“今天就拿这个敷衍那女人,你听我说就行了。” 我们走出别墅,眼镜李把门咔嚓锁上,我们走向汽车,看到胖子和那女子正在车里打情骂俏。 他们两个看到我们过来,赶紧下车来问:“妖物收了吗?” 眼镜李说:“收了,妖物还挺厉害,幸好我们是两个人来的,不然恐怕让它逃了。” 他拿出那盒子来,打开盖让他们看,里面是一颗蛋,有鹌鹑蛋那么大小。 那女的问:“这是什么东西?” 眼镜李很严肃的说:“是乌鸦卵。就是这个东西作乱,让你睡不好觉。毕小姐,你阳台前面不是有个乌鸦窝吗?那乌鸦是不是经常往你阳台上飞?” 那毕小姐睁大眼睛说:“哎呀,你说的还真是,这只乌鸦经常往阳台上飞,有时候我早晨醒来的时候,就能看见它在阳台上往屋里看,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似的。莫非它是在找这个卵?”眼镜李说:“不错!小姐你很聪明,一点就知道了。但你恐怕不知道这是从哪里找出来的吧?是在你家的水泥墙里面!” 毕小姐眼睛睁的快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眼镜李接着说:“这卵怎么进去的我也不知道,现在想起来,或许是当初建这房子的工人恶作剧,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把这卵弄到了水泥里面。乌鸦是灵鸟,你对面的这只乌鸦少说也活了五六十年,如果拨开乌鸦的头顶,应该能看到一撮白毛。它感觉到有个同类就在你屋子里,所以就经常飞过来找,可是看不到,我想这卵可能就是它生的,它找不到自己的孩子,以为是你把小乌鸦害了,就制造一些梦魇来吓唬你,这就是它的目的。” 毕小姐说:“那现在怎么办?把卵还给它?我可以回去住了吗?” 眼镜李说:“不行,这卵里的小鸟已经死了,拿回去老乌鸦恐怕要疯掉,我带这东西去一趟白云观,让那里的道长给它超度。然后你找人把屋子里我们砸坏的地方修理一下,一定要是男人来修,不要有女人来。另一边再找人把乌鸦窝挪到别处去。作完了这些,就可以回去住了。记住,把乌鸦窝挪走前,不要让女人进来这间别墅。” 曹胖子满口答应,说一切包在他身上,眼镜李说:“你先让毕小姐回去,然后我们去白云观。” 毕小姐就住在附近的宾馆里,曹胖子送她步行出了别墅区大门,然后回来打招呼让我们上车,我刚要去开车门,就听见“哇”的一声乌鸦叫。 抬头一看,一只乌鸦冲着我们飞了过来,来势汹汹,奔着眼镜李的脸就啄过去,眼镜李急忙用手挡开,大喊:“快上车!关上窗户!” 我正想去帮他忙,听他这么一喊,急忙上了车,随后眼镜李也钻了进来,曹胖子早把电动车窗关上,眼镜李带上门喊:“快开车!去白云观!” 那只乌鸦就在沃尔沃的前面飞来飞去,好几次撞到了车窗上,曹胖子的脸也白了,他猛踩油门冲出了别墅区,飞驰上了公路,几分钟后那只乌鸦放弃了追赶,我们从后窗里看到它飞走了。 来到一个路口的红灯前,曹胖子开口说话了,听他声音有些发抖:“李师傅,刚才那只乌鸦是怎么回事?” 第六十八章 打醮 眼镜李淡淡的说:“没什么,就只是个乌鸦。” 曹胖子问:“不会成精了吧?会不会有危险?” 眼镜李说:“也就有几十年道行,伤不了我。动物和人终究比不了。” 曹胖子说:“它是不是瞧见你拿的蛋了?” 眼镜李说:“是的,这畜生还挺灵的,只是没想到这么胆大。你不用担心,回头找几个小伙子上树把它的窝挪个地方就行,但别伤它,也别让它伤着。” 曹胖子说:“那个吊死…。。”,眼镜李猛的拍了一下他肩膀说:“放尊重点!” 曹胖子一哆嗦,知道说错了,这时候红灯转绿,他一抬离合车开了出去。 以后的路上曹胖子没敢再说话,我们一直开到白云观门口,放下车进了里面。 白云观的住持看来和眼镜李很熟,把我们请进了里面的雅室,寒暄了几句后,眼镜李说明了来意,要住持帮忙打醮(一种祭祀,类似佛教的法事),超度一下亡魂,地点就在白云观。 住持眯着眼说:“无量天尊!救苦救难是我们出家人的本分,李居士此举贫道当鼎力相助。打醮有大有小,居士想做那一种?” 眼镜李说:“亡魂和我们非亲非故,只是受人之托,拿钱消灾,小醮即可。” 住持说:“今日已经晚了些,我晚上安排小道人,让他们准备香炉法器,明日辰时开醮,管叫亡魂超脱危难,早日转生。届时需要去外面买些香烛纸钱,五色布匹……。。” 眼镜李早一个眼色使过去,曹胖子急忙掏出一摞捆好的钞票,站起身来要给住持,眼镜李忙拦住他,那住持说:“无量天尊!施主向善心意贫道已知,必将施主大名禀告各位祖师,请祖师爷保佑施主家户平安,身体康健。只是贫道平日手不经银钱,施主可去外面功德箱奉献。” 住持、眼镜李领着曹胖子去找功德箱,我也想看看,跟在他们后面。功德箱在隔壁院的一间屋子里,就是一个大木箱子上面开了个小口。曹胖子把钞票拆散,分几次塞了进去,旁边的小老道拿过一本功德薄,曹胖子在上面写了名字,捐献数额一万块整,然后小老道给了一块功德牌,这就算完事了。 住持说各位远来,可以在观里游览一番,眼镜李说不用了,我们还有点俗务。他把鸟蛋、牙齿、水泥块都交给住持,和住持耳语了几句,然后我们就告辞了,住持一直送到门口,看着我们发动了汽车才转身回去。 曹胖子说接下来去哪里?眼镜李说:“先送我师弟,再送我回家。” 曹胖子交了钱好似放下了一块心病,对眼镜李说:“这回没事了吧!那些东西不会再作乱了吧!” 眼镜李说:“等明天打了醮就完事了。你明天可以来一趟,看着他们作完,他们最后会把我给住持的东西埋了,把这些给他们是因为我们不知道亡魂的姓名,是无名醮,必须要有亡魂的东西才能有效。完事以后你就可以去毕小姐那里,找几个壮小伙子把乌鸦窝挪走,挪到附近的树林里去就行,但是要注意别被乌鸦伤了,也别伤了乌鸦。然后找些人,也要小伙子,不要有女人,进别墅用水冲洗一遍,连天花板也要冲到,然后再把我们弄开的地方原样装修好,我给你两道符,贴在卧室的床底下。就可以进去住了。” 曹胖子又问:“这里面的事情,冤魂是怎么一回事,毕小姐为什么作恶梦,李师傅能说一点吗?” 眼镜李说:“你买的这房子很便宜啊,卖家告诉你为什么这么便宜了吗?” 曹胖子说:“没有,我打听着一点消息,说是那里面好像吊死过人,但没想到真能作祟。” 眼镜李说:“是啊,这里面确实吊死过人,是个年轻女人,死的时候和小毕岁数差不多,命苦,经常有点家庭暴力什么的。” 曹胖子说:“李师傅您真神,确实如此。” 眼镜李说:“如果只是这上吊的冤魂,我一个人就够了,但又多出来那只乌鸦,就有点困难,所以我才叫上师弟来帮忙。老实说,这乌鸦不是毕小姐作恶梦的主凶,只是个帮手。这上吊的女人死后,房主收拾屋子的时候没收拾干净,留了点死人的遗物在里面,我跟你说,是一颗牙和一摊血,血就在水泥墙上,我把这块水泥敲下来了,我说里面有乌鸦卵,其实没有,是为了给你掩饰吊死鬼的事情。如果毕小姐知道有吊死鬼,不愿住,你不还要再给她买一栋。” 胖子勉强笑了一声,有点尴尬。眼镜李接着说:“乌鸦卵是在阳台上找到的,乌鸦是灵鸟,对死人的气息很敏感,这只应该是感受到房子里这种气息,才会天天跑到阳台上往里面瞅,这卵估计也是它生的。如果是寻常乌鸦倒也罢了,这只乌鸦年岁应该不小了,有点法术,昨天毕小姐和我说她有时候噩梦醒来,发现自己走到了另外一间房里,有时候连楼梯都下去了,这个用现代的话说是梦游症,用我们的话说是中邪,北方叫撞客,其实都是一会事。” 胖子说:“李师傅,您学问真大,我越来越佩服您了。” 第六十九章 原来如此 眼镜李客气了几句,两人开始聊生意上的事了。我对这个不感兴趣,就闭目养神,一会车开到我住的小区前,我下了车,胖子冲我摇摇手然后开走了。 回到自己住的屋里,我也找出个本子来,把今天的经历记了下来,然后开始翻看眼镜李的笔记,今天的事确实让我开了眼界,得把这东西好好研究一下。 第二天下午眼镜李过来,还带给我一万块,说是曹总专门给我的慰劳费,原来我下车以后他又和那胖子吹了一通,说我用了什么秘传五雷心法之类的,才把冤魂镇压住,耗费精力不少,以后三个月不能施法,得买点好东西补补,那胖子倒是不缺钱,听他一说,就在给他的酬劳之外,又额外给了一万块。 我推辞不要,说:“其实都是你李哥办的事,我只不过做点力气活打个下手,再说我和你学东西还没给你学费呢,那里好意思收这个钱。” 眼镜李非要给我,他说:“那曹总有的是钱,你不收的话,他这钱也是给那个二奶,不会去救济贫民,还不如你拿了呢。再说你现在学这些道法,里面有些材料挺不好找,你要去搜集,有的是花钱的地方呢。至于教你道法,那也是师父的一个愿望,希望能够有人把这些东西继承下去,你有离阳血,学这个东西事半功倍,我自己就两个闺女,整天就知道打扮,找对象,肯定学不了这些,还指望你能发扬光大呢。” 我想想也有道理,就把钱收下了。再说起昨天的事情,眼镜李说他和曹胖子两个人看着白云观的道士们把几样东西埋了,那个姓毕的二奶不会再作噩梦了。 我问他那乌鸦卵是怎么回事,眼镜李大笑说:“那个曹总知道是吊死鬼作祟,可是不想让他那二奶知道,一是怕说明了那女人不敢住,二是不愿让二奶埋怨他,说他明知道有人吊死过还给她买。所以那曹总一开始就跟我说,让我千万扯到别的事上,说的事情越轻越好。” “然后我去看房子的时候,看到那个乌鸦窝,就想说成是乌鸦成精。顺嘴就和曹胖子说除了吊死鬼,还有妖物,我一个人有困难,还得找个帮手。回去以后我就准备了一只鸟蛋,这的确是乌鸦卵,你记得我笔记里面写过吧,鸦卵可以用来治疗长期中邪后身体羸弱的人,我手里有几颗,就拿出来当了道具。” 我仍有疑问不明,问他:“可是那只扑你的乌鸦是怎么回事?莫非是你养熟的?” 眼镜李又大笑,说:“不是,也不是师父传我的道法,这是个小小的技巧,是我和一个走江湖玩鸟的人学的。你想学我可以告诉你。” 我立即向他请教,眼镜李说:他是收集发情期的乌鸦肛门处的分泌物,用棉花团沾取了,然后把棉花团用塑料袋密封起来,可以保存几个月。用的时候把袋子弄破,气味散发出来,乌鸦闻到了就以为是异性,就去追逐。公追母母追公,屡试不爽。他那次去的时候就带了这么两个小袋,一公一母,当出来坐车走的时候把袋子弄破,乌鸦就飞过来扑他。 我恍然大悟,眼镜李又说那个吊死的女人的牙落在那里,十有八九是家庭暴力弄落的,很可能是被人推了一把磕在暖气片上,那时候暖气片外边还没包木板,她可能往里吐了一口血沫,这两件东西都被暖气片挡住,所以后来清理遗物的时候没有发现。然后房主把房子装修一遍后打了个便宜价卖出去,包上木板后就更发现不了这两样东西了。曹胖子正给他二奶买房子,贪图便宜就接手了,其实他也听说过死人的事情,但总抱着个侥幸心理,以为未必会出问题,也没和二奶说。所以后来找到眼镜李的时候让他瞒住吊死鬼的事情。那些梦魇当然就是那两样东西作怪。而毕小姐梦游,只是精神紧张所致,和乌鸦其实没什么关系。 至于白云观的住持,和眼镜李是熟人,因为眼镜李介绍过几个金主到他那里献功德,两人关系很好。住持不大会捉鬼避邪,但理论功底很好,也会说话,眼镜李从他那里学了不少周易八卦奇门遁甲之类的道理,虽然没多少实际用处,但用来忽悠人很管用。关于打醮超度,眼镜李说转生的说法他不能下定论,也许有也许没有,但从消除怨气的角度看,则是有的情况可以,有的情况则不行,具体规律他也没有谱,根据他十几年来对广州的寺庙、道观的了解看,白云观的打醮效果是最好的。 第七十章 第二次会见 晚上我请眼镜李在附近一家小饭馆里吃了顿饭,倒不是不想去大酒店,眼镜李说那些地方人多容易碰上熟人,如果有人看见没出师的法海师弟去那些地方一掷千金,喝酒吃肉,那影响就太坏了,因为眼镜李一直说他们这一门派出师以前是门规森严严守戒律的。 以后几天里,我白天还在建材店上班,晚上没事就翻看眼镜李的笔记。 我两周不上班和眼镜李学法术的事情,他小舅子知道,跟我说如果需要找什么东西要他帮忙就说一声,他也经常帮他姐夫购置的。这话是在那伙计不在的时候说的。 他们两个已经跟我挺熟,我们之间说的话渐渐的的多了,干活让我搭手的情况也增加了,这倒并非是不尊重,而是原来只把我当一个客人,如今渐渐的有点当成朋友和同事了。 只有一点,关于我的过去,依然是我们交谈的盲区,他们严格遵守眼镜李的嘱咐,问话说话,只谈他们看到的,听到的现在的我的情况,从来不问我以前是做什么的,干什么的,为什么来广州。时间长了,他们没什么,我倒觉得有点憋屈,想和他们说些,又怕走嘴漏事。 眼镜李给我的那些瓶瓶罐罐只是道法需要各种材料的一部分,但都是较为常用的,我晚上就拿这些材料练手,这些是没有对手没有目标的套路活,一开始挺有兴趣,几天下来便有点索然无味了。 这天晚上,我正躺在床上翻笔记,忽然手机铃响,有电话。我拿起手机,一看号码不认识,以为是广告就没接,手机响了一会停了。我再拿起手机看,觉的这个号码也不是一点印象没有,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放下手机接着看笔记,一会手机又响了,还是这个号码,我还是不接,对方看来很是执着,铃声响了足足五分钟都不停,我心说这人真烦,也许不是做广告的,说两句吧。 接通铃声,对方声音很急迫:“是薛先生吗?是薛先生吗?” 手机有点杂音,但还能听清,我想起来了,是那个叶求知。 我说这号码怎么看着眼熟呢,原来是这个人,当初我记下过他的手机号,但没有输入手机,也没打算以后和他联系,过了一段时间就忘了。 我说:“恩,是我,有什么事嘛?” 叶教授说:“不好意思,又打扰你了,能不能过来一下?” 我说:“有什么事你先告诉我吧!” 叶教授说:“还是那动物的事,具体电话里说不清。你过来,或者我找你也行。” 我说:“信号不好,我听不清,等会我给你打过去。” 我放下电话考虑了一下,叶教授怎么知道了我的手机号呢?我没有和他说过,莫非是眼镜李或小崔和他说了? 打电话给眼镜李,他说这段时间没有和这个叶教授联系过,不可能知道。他说他也打听过这个人,学术上是把好手,就是喜欢弄一些专业上的惊人之论,让学术界同行觉得他治学有点轻浮,但为人还算不错,也没有什么不良背景。他建议我去和这个人见见,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 我还想和小崔联系,又觉得不合适,眼镜李都不担心,我还怕什么呢,说了小崔反而会觉得我胆小吧。 我给叶教授回了电话,说我打算过去找他,地点就去他家,别有其他人。叶教授说“那真是麻烦你了,家里就我一个人在。你要是没车的话只管打车,车钱我给你出。” 建材店的面包车钥匙不在我手里,我出门叫了辆出租,一直赶到广州大学家属院门口,看见叶教授就在门口等着我。我不想让他破费,和司机结完帐才下车。 叶教授看见我很是高兴,他见出租要走,上来就先给我一百块钱:“薛先生,给你车费,不够的话回我屋里拿。” 我不肯收,也不愿在这里久待,挡住他的手说:“您先留着,咱们先去屋里。”叶教授却已经把钱硬塞进我的衣兜,我不想在这里推辞引人注目,就先留下了钱。 我们两人走到他家,进了卧室坐下,叶教授说:“上次承蒙您的相助,让我了解了很多知识,最重要的是让我相信了那照片的真实性,相信了世界上还有这么一种奇妙的动物,对我们这些做研究的人来说,这是莫大的帮助,您对我、对隐匿动物的研究,都作出了重大的贡献。我是个无能的人,但在本行业里也有一点小小的名气,认识一些朋友,手头也有点积蓄,您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一定尽力而为。” 我听了他这番文绉绉的话,心说你这次找我来,不是仅仅为了感谢我吧。当然礼节上的话要先说几句,他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我说:“那里那里,我只不过聊尽所知而已。叶教授的大名我早有所闻,如雷…。。,虽然我对生物学是个门外汉,但对您的研究精神和严谨态度深深的感到…。。感到敬仰。” 这番话说出来我自己也觉得太假,明明见面还不到一个月,怎么可早有所闻。 叶教授微微一笑,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鼓鼓囊囊的红包,对我说:“薛先生,这是对您上次提供信息的谢礼,不成敬意,请笑纳!”我坚决不收,把红包放在桌上说:“叶教授,我来这里不是为了钱,也不缺钱,您这么着太见外了。” 叶教授说:“好,咱们先不谈钱,说点别的吧。薛先生,我今天兴致不错,我儿子给我寄来一瓶茅台,还没开封,咱们今天尝尝吧。” 我推说不会喝酒,叶教授已经把酒拿了出来,是瓶53度的,叶教授说这酒值三千多块,因为他儿子是公务员,在遵义对口支援,找内部人一千块钱买的。现在他儿子又去四川支援灾区去了,到时候还会买点泸州老窖回来。 叶教授让我稍微尝一下,不用多喝,他拿出两个高脚小酒盅,给我倒了一盅,我一看这样心说还是喝点应付一下礼节,看他这样也不会给我下蒙汗药。 叶教授举杯对我说:“薛先生,我敬你一杯。”自己一口喝干,看我还在慢慢的品,说:“薛先生,这酒味道如何?” 我觉得这酒又辣又苦,还有点酱油味,心说茅台就他妈这味?别是假冒的吧。但嘴上却说:“不错,不错,香味浓郁,入口绵长。” 叶教授笑笑说:“那就多喝点。”提起酒瓶给我满上。 我心说我这就叫自作自受吧。叶教授对我说:“薛先生,我今天很是高兴,我的一个学生,他的研究项目拿了国家二等奖,今天打电话和我说了。当初啊,他是我班上比较不成器的,我也没少骂过他,没想到现在他出息了。来,咱们再来一杯。” 第七十一章 被绑架了 我又喝了一杯,叶教授又给我满上,说起了他儿子在灾区的见闻,叶教授说那里真的是非常凄惨,房倒屋塌,哭声遍地。许多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有的村庄几乎全灭。他儿子平时也是牢骚不断总觉得这事不顺那事不顺的,去了那里才知道好好活着就是幸福了。叶教授讲的是绘声绘色,我也听得津津有味。 他又举起杯子,说:“为了灾民,咱们再喝一杯。” 我喝了这一盅,他又给我倒上,我觉得脸上开始发烧了,心想这酒挺有劲的,毕竟是好酒,不要多喝。 心念一动,觉得我来这里快半个小时了,酒都喝了三杯,可一点正事还没说。这叶教授东拉西扯就是不谈找我来干什么,估计是想先和我拉拉关系,等我上来酒劲好说话,我可不能被他套住了。 当下我双手在桌上一按说:“叶教授,我今天挺累,如果有什么事情就早点说吧。” 叶教授看看我说:“薛先生,上次承蒙您帮忙,不胜感激,广州物价很贵,这点钱你先收下,我马上告诉你。”他拿起红包来要给我。 我把他的手按住说:“叶教授,我真的不缺钱。” 叶教授说:“薛先生,您尚未成家立业吧,刚来广州,以后用钱的地方应该还多着呢,这点钱虽然派不上大用场,或许可以有点小用处,付点房租什么的。” 我心里一惊,这叶教授看来对我知道不少,估计调查过我了。 我说:“叶教授,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说:“薛先生别生气,我只是表达谢意,不知那里有得罪之处,请薛先生抱涵。” 我问他:“你调查过我了是吧!我的手机号你怎么知道的?” 叶教授明白了,说:“您误会了,我没有调查过您,您的情况和手机号,都是一个朋友告诉我的。” 我问他:“那个人是谁?叫什么?” 叶教授面露难色,说:“抱歉,他不让我说。” 我见他这样,便站起身来说:“那就不用说了,我告辞了。” 叶教授站起来想留我一下,我绕开他往外走出卧室,叶教授有点急了,也跟出来想拉住我,脚下绊到门槛,扑通摔了个大马趴。好在地下铺了地毯,不然我真怕把他摔出点问题来,那就又多事了。 我急忙扶起他来,问:“怎么样?有没有摔着什么地方?”我看到他鼻子里流出血来,估计碰破了。 叶教授却没觉到,他对我说:“薛先生,您先听我说点事再走,好不好?算我求您了。”老头往后退了一步,给我来了个九十度鞠躬。 我心一软,说:“好,我听你说完,不过你鼻子碰破了,先擦擦血。” 叶教授这才觉出来,去卫生间里洗了洗,擦净了脸。出来以后对我说:“薛先生,是这么回事,自从上次你证实了照片的真实性以后,我就想组织一个考察队,去验证这种动物的存在,如果有可能的话,还想抓一些活体,眼下已经把经费给筹到手了,人手上也选了几个,准备了各种对付野兽的器材,还申请了枪支,安全上应该没有问题。” 我猜到他的八九分意思,但不愿说明,顺口说:“挺好的,祝你们成功。” 叶教授终于说出口了:“现在我们还缺一个接触过那种动物的人,薛先生,我想请您参加考察队。至于报酬方面,您随便提,我尽力提供。” 我心说我从云峰那里九死一生的出来,可不想再下去。要是平时,我肯定拿冷话刺他,今天见老头态度挺诚恳,我说话也就客气了许多:“谢谢您看的起我,但我不想参加。” 叶教授说:“我知道您在矿下的经历很危险,您可以作一个外部顾问,为我们提供咨询,危险的地方您可以不去。” 我当然不吃他这套,对他说:“您另请高明吧。” 转身出了他家门,狠狠的把防盗门带上。叶教授还想出门来劝,我紧紧拉住门把不让他开门,对他说:“我奉劝您一句,那里太危险了!” 叶教授叹了口气,我松开手,飞奔下了楼梯,一路小跑出了家属院。 打车回到家快十一点,路上我想起来还有一百块钱没有还给叶教授,当然我也不会再回去找他了,就当捡了一笔吧。我打算明天把手机号换掉,省的总被这老头骚扰。然后就躺下睡觉了。 我一般是早晨八点钟起床,第二天我还在睡着,被敲门声吵醒。我一看表7点半,心说谁这么早就扰人清梦,趿拉着拖鞋到门口问:“谁啊?” 外面的人说:“是我,周猛,给您赔礼来了。” 我想起来了,这是半月前和我打架的那个醉汉,自从那天以后就再也没看见他,我还以为他搬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我打开里面门,周猛站在外面说:“您在啊,昨天晚上我找过您,可您不在。” 我说:“没什么,那天的事我没放在心上,你回去吧。” 周猛说:“那天我冒犯了您,酒醒了以后很后悔,这几天打听着您的住址,昨天买了点东西,给您道歉,我现在住在东山区,早上六点就往这边走的,您可以不出来,看在我远路过来的份上,东西您留下吧。” 他把一个礼品纸袋放下,转身要走,我看他态度挺真的,就打开门说:“别走了,进来待会吧。” 周猛拎着纸袋进来,放在桌子上对我说:“那天听我舅舅说了,您伤的不轻,警察后来都去了,要不是您心宽量大,我就得到局子里蹲两天了,我蹲几天倒没事,关键警察肯定要通知家属,我父母要知道了得骂死我,我这么大了还总给他们惹事。我这几天就总觉得心里对不住您,跟我舅舅说了他要我想法给您赔个不是……” 我开门的时候还没穿外衣,他进来以后我一边穿衣服,一边和他说没事,我休息两天就好了。等穿好了我和他说:“不好意思,我先洗个脸,出来再和你聊。” 我洗完脸,心里想再说几句就把他打发走吧,自己还要上班。打开卫生间的门往外走,刚跨出半步,就被一只胳膊抱住了,双臂被紧紧的箍住,一块毛巾压在我嘴上,散发的气味非常刺鼻。我斜眼看见周猛的面孔,心说坏了,这小子是入室打劫的,抬腿去踢,好像踢在了木板上,跟着觉得头开始晕,身体发软,想呕吐,好像喝醉了酒的感觉。很快我就昏睡过去了。 第七十二章 郝思嘉小姐 我感到有两只手在我背上推着,时而轻柔时而有力,睁开眼睛,看到黑色的皮革。 我发现自己以俯卧的姿势趴在一张按摩床上,下巴枕在自己的胳膊上。刚要起身,一个娇嗲的声音问我:“先生醒了嘛?” 听到声音的同时,我也发现自己没穿衣服,冲着声音一望,一个穿着浴衣的女子就站在我身边,浴衣领口露出白皙的胸部肌肤。 我不由得有点脸红,赶紧又趴下了,伸手去摸屁股,还好,内裤还在。 那女子见我躺下,又开始给我按摩,一边跟我说:“先生不认识我吧,我是您朋友叫来的按摩师,您喝醉了,您朋友让我来给您按摩放松一下,是1888元的大包,什么都随便您的……” 我一听就明白了,这是个按摩小姐,就是风化场所的鸡。所谓大包,就是一种情色服务,搓澡上床包夜一样不少。我发现自己竟然可耻的硬了,但不明白是小姐手艺高强呢还是没有睡醒的缘故。 可是我也想起来自己明明是在自己家,被人入室打劫了,怎么忽然又跑到这里来了?这个强大的疑惑,让我对小姐也失去了兴趣。 我四下观瞧,自己是在一间没有窗户的屋子里,仔细看看是个浴室,只是比普通人家的大了很多,一边摆着个挺大的浴缸,另一边有一张桌子,上面摆着各种洗浴用品。浴室的门关着,上面镶着毛玻璃,门对面的墙上镶着一面大镜子。 我对那小姐说:“停下,我不按摩了。” 小姐依言停下,我说:“把我的衣服拿来。” 她拿来一身浴袍,我说不对,要我来时穿的衣服。 她说:“那要问门外你的朋友了。” 我皱起了眉头:“我的朋友?什么朋友?长什么样?” 小姐说:“是两个男的,一个可能有二十多岁,长了一脸痘痘,另一个有四十来岁吧。” 我说:“烦劳你把他们叫过来。” 小姐说:“先生,服务还没完呢。” 我不耐烦的说:“一会再继续,快去吧。” 她起身出去了,我拿着浴袍先穿上,心说这是怎么回事?这又是那里呢? 很快小姐又进来了,说:“你的朋友说了,让你先接着按摩,爽够了再找他们。” 我当然没心思爽了,光着脚就要往外走,小姐把我拽住了,“先生,你朋友已经把钱付完了,你不用担心,况且不作也不会退的,先接着来吧。” 我心说这个小姐还挺为客户着想的,可惜我现在一点性趣都没。转念一想,也可以先问问小姐一些情况,了解一点再出去。 我问小姐:“有没有烟?” 小姐乐了:“原来先生想抽烟了,我这带着呢。”她从桌子上的包里拿出一包三五,给我塞了一根点上,她自己也叼了一根。 我抽了两口,定了定神,想先和她套套近乎,说:“小姐怎么称呼?” 那小姐说:“叫我小佳吧。”她又从包里拿出一张带香味的名片给我。 上面写着广州市某某大浴城客户经理郝思嘉,服务内容交友、按摩、公关交流,还印着她的头像,背面印着六个字“谢绝xx服务”,我差点没笑出声来。 郝小姐看来是见惯了,说:“没办法,有些表面样子不得不作。” 我注意到头像下面有行字“学历:本科”。问她:“你真是大学生吗?” 小姐说:“我不骗你,真是,不过是那种交钱就能上的。” 我问她什么专业,说是酒店管理。我说:“和你现在的工作很对口啊。” 她有点不高兴,说不要笑话她。我赶紧和她说对不起,说就是开个玩笑,自食其力其实没什么不光彩的,都是靠出卖自己的劳动而生存嘛,谁又比谁高多少呢?梁红玉不就是干这行的吗?人家是抗金英雄,擂鼓助威打得金兀术落荒而逃,还有小凤仙,义助蔡锷逃出北京城,打出反袁大旗,重建民国。还有个柳永,奉旨填词柳三变,多大的文采,最后死了竟然没人出丧葬费,还是一群青楼女子给他办的后事,可见这个行业其实有情有义,比柳永的同行们要强多了…。。 小姐听的似乎颇有点感触,说:“我那有那么大本事,我们这行无情无义,将来最好也就是当个二奶,柳永杜牧那样的人,现在哪会有啊。” 我一听这郝思嘉还真有点文化,知道柳永杜牧,看来真是大学生。我张口念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柳永这首词写的真好……” 小姐小声说:“那是姜夔”,我的脸立刻红了。想转移个话题,忽的想到她说的二奶两字,想起来那天见到的毕小姐,说:“我倒认识你的一个同行,姓毕,不知你认不认识。” 郝小姐说:“我还真认识一个,跟了一个阔老板。” 我心说不会这么巧是同一个人吧,问道:“那老板是不是姓曹?长的挺胖的。” 她惊奇的说:“哎呀,你真的认识毕姐!”。原来毕姐以前是她的“同事”,两人关系不错。我是大喜过望,没想到套近乎套出来这么一层关系,对我来说太重要了。 我和小姐说:“我和曹老板挺熟的,和毕姐也见过几次面。”小姐说:“那您以后多照顾着我点。” 我说一定,小姐顺杆往上爬:“那先生接着接受我的服务吧。” 我想了想,走到浴缸哪里,把墙上的水喷头取下来拧开了,哗哗的喷出热水来。 小姐一看就明白了,把浴袍一脱,露出里面的三点式来,说:“我来给您搓背。” 我也把浴袍脱掉说:“来吧,咱们一边搓一边聊。” 其实我的想法是用淋浴的声音掩盖我们两人的说话声,以防有人偷听。 小姐显然以为我是有钱的金主,干起活来格外认真,几下就把我的欲火引起来不少,我对她说:“稳重着点,我不喜欢太快了。”小姐这才有所收敛。 郝思嘉给我搓着背,我闭起眼来以免自己克制不住,心里想想怎么能让她帮我点忙。过了一会,我对她说:“你干这行几年啦?” 小姐说:“两年了。”我说:“我那两个朋友你经常见嘛?” 小姐说:“不熟,第一次见。” 我说:“那你就敢过来?”。我说这话是因为感到这间屋里很安静,不像娱乐场所,猜测是私人住所,所以有此一问。 小姐说:“可是这地方我常来啊。” 我问她这是什么地方,她却说不能告诉我,说是我的两个朋友交代的。 我心说看来这“两个朋友”还挺仔细的。又问:“现在几点了?” 小姐说:“下午三点多了吧,我手机放在外面了,看不了时间。” 我心想我昏过去的时间不算太长,问郝小姐,觉得我这两个朋友怎么样。 小姐敷衍说:“挺好的啊。”我一乐:“这两兔崽子,想坑我哪。” 小姐问我怎么回事,我编了一套瞎话,跟她说我正在追一个小妞,家世挺清白的,我经常在我这两个朋友面前吹,说我以后要洗心革面,不再出入各类风化场所,结果他们不信,今天中午把我给灌醉了,弄来这里,想出我的丑。 第七十三章 秦经理 小姐一副似信非信的样子,我也不管她怎么想,和她说我下午本来约了小妞的,结果喝多了,这下肯定失约,得赶紧想个办法补救一下,那两个兔崽子没轻没重,还想看我笑话,我不想和他们说,想请你帮个忙。 小姐问我:“怎么帮?我看看能不能。” 我说:“你出去以后,给你毕姐打个电话,告诉她你在这里见到我了,让她跟李师傅说一声,我不能去见崔小姐了,要李师傅赶紧想个理由在崔小姐那边支应一下。” 小姐说:“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哪。” 我说:“我叫法海。”小姐听了笑出了声,说:“真的假的?” 我说:“你告诉毕姐法海就行了,她知道我。” 看她还有点不太信,我又说:“你问问毕姐就知道了,我还能骗你吗?他们不是给你一次大包吗?你把这事办成了,我请你一周天天大包。就是要快,不然崔小姐要生气了。” 小姐眼珠一转说:“崔小姐比我怎么样呢?” 我说:“她比你漂亮点,可没你讲义气。” 小姐说:“呸!……。赶紧作完吧,要不我不帮你。” 我有点犹豫,这郝思嘉人长的不错,条也顺溜,要说没想法是假的,不过这个时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小姐倒催开了我:“怎么了,想当柳下惠还是杨过啊,那我可走了,不管什么崔小姐了。” 她这下点中我的死穴,心说只能先依着。我说:“倒不是,你这么漂亮我能没想法?不过我技术不好,怕丢人。” 小姐哧的笑了,说:“没关系,我技术也一般。” 她去自己包里拿出了必备用品,然后几下就让我欲火中烧,在按摩床上和小姐战了一番。 完事之后冲完澡,小姐收拾一下东西要走,我还特意和她说:“和毕姐说的时候,要说我守身如玉啊!”。小姐笑笑说:“我会帮你保密的。” 小姐出去的时候我跟她要了一根烟和火机,她走出去,我点着烟想事情。本来我几乎不抽烟的,今天这事让我挺纳闷,不知道那“两个朋友”是什么意思。 我静下来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不得不承认自己有点色,不知道什么地方,怎么回事的情况下,就和一个小姐上了床。我不是处男,和自己的前女友也做过,但花钱的这是第一次。 其实我一开始就可以不管她,穿着浴袍硬闯出去的,但是这两个人既然用不太光明的方式把我弄来,又不肯让我知道是什么地方,估计也不会轻易让我走。 但应该也不会太为难我,要是和我有仇的话,肯定不会给我叫小姐。看这样子,估计是先礼后兵,还打算把我软禁一阵呢。 我估摸小姐应该离开一段时间了,如果她真的按我的嘱咐办,现在眼镜李也该知道了。心说老子这回就不主动出这间屋了,和外面的人耗耗吧,时间一长说不定就有人来救我的。 过了大概有十几分钟,他们忍不住了,一个人推门进来,不是周猛,是那个领我去医院检查过的“秦经理”。 秦经理一脸笑容,问我对他们安排的服务满不满意。我说不满意,小姐活不好,给我再找一个吧。 我的想法就是和他们多说点调侃的话拖延时间,秦经理打着哈哈说:“薛先生真幽默,下次给你找个仙女过来,今天我们先说点事吧。” 我说别的事先不说,今天请我来的这种方式是什么意思? 秦经理说:“周猛这人不懂事,我让他去请薛先生,结果他怕您不来,用了些笨办法,我已经把他骂走了。薛先生不要生气。” 我说:“那上次装醉扯住我,你出来装好人,也是周猛的笨办法吧。” 秦经理毫无尴尬的表情,说:“薛先生见笑了,那次是我们想考察一下薛先生是不是如我们所知的那般品行端正,武艺高超。如果有得罪的地方……。” 我一听这秦经理话带讥讽,反唇说:“品行当然是不如秦经理端正了,武艺当然更不能和周猛先生相比。” 秦经理说:“开个玩笑,薛先生不要生气,跟我来一下吧。” 我想现在就是要和你耗时间,说:“不用啦!我要品行没品行,要武艺没武艺,赶紧让我回家吧,我还要上班呢。” 秦经理笑了笑说:“薛先生不太喜欢我的以礼相待,莫非要周猛用笨办法?” 我想看来这秦经理在威胁了,还是服点软好,说:“我不是那意思,只是…。。” 秦经理说:“那就跟我来吧。”他转身要往外走,我喊他:“我的衣服呢。”秦经理说:“过来我给你。” 我只好和他一起出去,出门后一看外面是个好大的客厅,一看就是一座豪宅,看不到有别人在。秦经理穿过客厅,走进一间屋子,我跟着进去。 这屋子居然还是个套间,秦经理让我坐在外间的沙发上,他自己先进了里间。 我进来的时候看到外间的桌子上放着一把手枪,等看秦经理进了里间,我赶紧走过去拿起来,是一只五四式手枪,我大喜,可有家伙了。 转念一想,这秦经理不会这么马虎吧,仔细一瞧果然是空枪。 秦经理在里屋说了一声:“薛先生,当心走火。”我生气的把枪扔回桌上。 秦经理从里屋出来,手里拿了个大投影机和笔记本电脑,出来后把机器摆在桌上,对我说:“薛先生,昨天叶教授是不是找过你?” 我一惊,这人连叶求知也知道,问他说:“你怎么知道的?你们是一伙的?” 他笑笑说:“可以这么说吧。不过叶教授不知道我,另有人和他联系。他昨天邀你去那个考察队,听说你拒绝了?” 我琢磨可能叶求知的照片也是他给的,他应该知道矿下的危险,就反问他:“要是你,你会去吗?” 秦经理说:“我要是有本事的话,也会去的。”我说:“我可没本事,周猛有,让他去吧。” 秦经理一笑说:“薛先生你谦虚了,听说你的枪法不错啊。”我知道他在讥讽,说:“那里,我连空枪都看不出来,还要你提醒呢。” 秦经理一边摆弄着投影机一边说:“可你打死毛新章的那一枪挺准啊。”我不由得一震,问他:“谁告诉你的?” 我在井下打死毛新章,完全是瞎猫碰死耗子蒙的,当然没有我那一枪,他也会死在那怪物爪下。我倒是让他死的痛快了些。这些事情只有我和小崔亲眼见到,眼镜李听我们说过,赵金发也不知道这么详细。眼镜李应该不会说出去,看来这人和小崔是有点关系的。 秦经理慢慢地说:“是你的一位朋友。”我说:“是姓崔吗?”他说:“恕我不能回答。” 我说:“那有话直说吧,你想干什么?”秦经理说:“想让薛先生参加叶教授的考察队。”我说:“就这个?” 他打开了投影机,一束白光投射到墙上,我这才注意原来白墙上挂着一副小银幕。秦经理对我说:“是想让薛先生帮我们找一种东西,请看银幕。” 银幕上显示出电脑桌面,秦经理关掉了大厅的灯,屋里暗了不少,他点出来一张图片,投射在银幕上。 第七十四章 绑匪送汽车 图片显示的是一颗树,树身粗壮,枝叶繁茂。我一看图片就明白,这不是实物照片,而是用软件模拟出来的。 秦经理说:“我想让薛先生帮我们留意一下这种植物的情况。薛先生请听我讲。” “这种植物,我们也不知道它的名字,可以叫它无名树吧。它的特点是,树叶四叶轮生,扇状,但却是不对称的,三片大一片小,有点像这样。” 他翻到下一张图片,也是软件制作的模拟图,是十字形排列的四个扇形的树叶,扇柄相对,其中一个明显比其他三个要小的多。他说:“薛先生,请仔细记住。” 我说:“树叶有多大?”秦经理摇摇头说:“不知道。你先听我说。” “据说这种树的另一个特点是:每当开花的时候,散发的香气有麻醉效果,如果闻的多了,可能会睡好几天。花可能是这样的。” 秦经理又翻一张图,也是模拟制作的一朵花,我看了看说:“这个很像月季花。” 秦经理说:“是像牡丹花,至于具体什么大小,什么颜色,我们并不清楚。” 我说:“找这个应该是生物学家的事情吧,我是学化工的,不太懂这个。” 秦经理看着我说:“我们既然找到薛先生,自然是相信薛先生是最合适的人选。”我说:“叶教授的考察队是找动物的,不是找植物。” 秦经理说:“是这样,植物是我们要找的,可能有也可能没有,我们不强求,你只要尽了力就行。至于你担心的那种动物,我们针对这次考察,专门做了一些措施,到时候还会有专人保护你的安全,请尽管放心。” 我心说嘴上说的倒挺好,谁知道去了会变成什么样,毛新章找我下去的时候不也满口好听的。我说:“我上次下去的时候也有不少措施,还不是九死一生,我不想去。” 秦经理威胁说:“薛先生,如果你不听我们的建议,对你没有好处。我不是想动粗,只是薛先生想想,你们上次下去死了两个人,如果我们告诉了警察,对你有好处吗?” 我说:“他们是被那动物咬死的,又不是我杀的。” 秦经理说:“你说的对,可是你不去考察队,谁会相信有一种不存在的动物呢?还有,现在已经过去几个月,那里又不是冷藏室,动物的伤痕估计已经烂的看不出来了,但是子弹应该还留着。如果薛先生平时喜欢看侦探小说,应该知道子弹是可以鉴定出来从什么枪里发射出来的,如果这枪被找到了,上面还有你的指纹,你能怎么辩护呢?” 我猛的想起来桌子上的那支枪,指着桌子厉声说:“就是打死毛新章的那只吗?” 秦经理得意地说:“薛先生,好奇心太强不好。” 我真想抽他一个耳光,但想到是在人家的地盘,强忍住怒气说:“算你们厉害,我认栽了。” 秦经理笑了,说:“那您是答应了?”。 我说:“我答应了,不过也告诉你们,太危险的事我不作,如果你们措施不到,别怪我到时候食言。” 他说:“这我能理解,所以我前面说过不强求您。既然您同意了,那回去以后就和叶教授联系吧。我把您的东西还给您。” 他起身要出去,我急忙说:“我再问你个问题,崔小姐是你们的人吗?” 秦经理说:“薛先生,这些我不方便回答你。”但他那意思,显然是默认了。 他走出去了,我心想这他妈是怎么一会事,弄得我晕头转向。如果小崔要我帮忙,说一句话就够了,为什么要闹出这么多周折来。如果不是她的意思,那么这帮人又怎么会知道我那么多呢?要我去参加什么考察队,真正的目的难道就是为了一种植物?会不会和毛新章一样别有所图呢? 秦经理拿着我的衣服进来,我就在屋里换上,摸摸衣兜,我的东西都在,裤兜里还多出一个物件,摸出来一看,是把汽车钥匙。 我一看这不是我的东西,大概是他们有人放错了。我对秦经理说:“这把钥匙不是我的,是不是你们的?” 秦经理微笑说:“薛先生,这是我们送给你的。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在你休息的时候,我们把手续都办好了。车就在外面停着。” 我心说这种横财我那敢要?说:“无功不受禄,车你们先留着吧,我不敢领受。” 秦经理说:“薛先生果然是品行端正,不贪外财,我深感敬佩。我们知道您现在没有自己的车,出入很不方便,所以送您一辆廉价汽车代步,这车已经按您的名字在交管局注册了,所以您还是开走的好,不然要是出了交通事故,警察一查还得落到您的头上……” 我考虑了一下,真如他们所说,我是不要白不要,况且现在拒绝,如果对方恼羞成怒反而不好。点头说:“既然这样,我就先收下了。” 秦经理说:“好,谢谢薛先生赏脸。”他又给我一个u盘,说里面是他给我看的图片,回去以后多瞧瞧。然后领我出了大厅,那个周猛在外面等着,然后我们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来到室外。一个大院里停着许多汽车,他们领我来到一辆红色广本思迪前,说:“就是这辆。”他打开门,指着控制台上的一个文件袋说:“车的各种证件都在里面,这车很便宜,如果能找到东西,您开的就是奔驰了。” 我说谢谢,秦经理对周猛说:“薛先生不熟悉这里的路,你开车送他一程吧。” 周猛答应一声,我说“我刚学会开车,思迪我以前没开过,你先教教我。” 周猛说没问题,他先坐上驾驶座,让我坐另一边,对秦经理说:“我送他一路。”秦经理点头,周猛便缓缓倒车,开出了大院。 他一边开,一边告诉我这车怎么驾驶,所以速度并不快。先在外面绕着大院转了一圈,等我弄明白了,他把车停在大院门口,和我互换了座位。 我看到大院门口写着“潮汕会所”,记下了这个名字。我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在周猛的指引下,开了二十分钟来到外环路上,周猛下车找了辆出租走了。 我又在外环路上开了一段,看到一个公共电话,下来给眼镜李打电话。因为周猛绑我走的时候没带我的手机,留在我住的一居室里了。 眼镜李一听是我急忙问:“你现在在哪里?是怎么回事?还在潮汕会所吗?” 我说:“现在出来了,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眼镜李说他正往潮汕会所开过去,我说我在外环路上,我们约定在一家粤菜馆见面,他在门口等我,不见不散。 来到粤菜馆,我把车停好,果然看到眼镜李在门口,他见我从一辆思迪车出来有点奇怪,大概是诧异我什么时候买车了。我对他说:“进去再慢慢说。” 第七十五章 加入考察队 在里面找了个小雅间,我进去先问他,是不是毕小姐给他打过电话,眼镜李说是。 两个小时以前,毕小姐打电话给眼镜李,说她有个熟人见到了法海师弟,法海要转告一番话给他。眼镜李一听不对劲,就问了那熟人的电话,三问两问,那郝思嘉小姐就把在潮汕会馆见到我的事情说了出来。 眼镜李随后给我打电话,没人接,知道我可能出事了。然后他和小崔联系,这次倒拨通了,他跟小崔说我可能被人绑架到潮汕会所,小崔说她马上去查一下。 眼镜李随后想先到潮汕会所看一下,车到半路,接到我的电话,知道我已经从那里出来了。他来粤菜馆的路上,小崔又打电话让他不用去潮汕会所了,她已经有了安排。 我随后把自己的经历和眼镜李说了,然后问他这可能是怎么回事。 眼镜李想了想说:“这帮人既然对矿下的事情知道的那么细,多半就是以前请毛新章找锁魂鬼的买家,小崔也是买家找来的人。可是我对买家是谁一点都不了解,毛新章没有和我说过。” 我说:“看来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找上我,我又不是什么高人,去了除了当累赘还能干什么。” 眼镜李说:“可是你有离阳血啊。”我说:“锁魂鬼他们已经找到了,还要什么离阳血,难道那洞里还有第二只?” 眼镜李说:“我也只是猜猜,你的离阳血我知道,毛新章也知道,他在找你的时候,也许和买家也说了。但是除了对付锁魂鬼,我不知道离阳血还有什么用,所以这个想法没有更多的根据,胡猜的。” 我想想也是,除了离阳血,我好像也没有第二个特殊的地方了,也许就是这个原因吧。 眼镜李又说:“别担心,有小崔在,她一定会帮助你的。她对你有好感,这我看的出来。” 我说:“那为什么不是她来找我而是别人呢?” 眼镜李沉默了。我们两个人呆坐了一会,他说:“也许她有难处吧。” 我想眼镜李这话等于没说。问他:“下午你打电话的时候,感觉她知道这件事吗?” 眼镜李说:“好像不知道,感觉她有点担心你。我猜她和下午的人都是买家找的,但不是一帮。要不你问问她?” 我想也有道理,借他手机去拨小崔的号,却又变成了自动回复:“我不在,请留言。” 眼镜李说:“小薛你别郁闷,说不定那些人还会来找我呢。我看他们既然送你车,想必不是穷凶极恶的人,只要小心谨慎点,应该没什么事情。” 我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而且小崔看来能和这帮人联系上,以我和她在矿洞里的接触来看,她应该会帮我说些好话,这样就更不应该出问题了。 我说明天去找叶求知,参加他的考察队。眼镜李说如果有什么可疑就打电话,他尽量帮忙。我们吃了晚饭,各自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我一度想是不是可以逃离广州,去别的地方躲一阵以避开这次考察。但想到那些人对我的情况所知甚多,而且还有毛新章的命案作把柄,恐怕几天之内我的通缉令就能传遍全国,所以逃是不可行的。 我看了车里的各种证件,果然如秦经理所说,手续样样齐全,而且都有我的名字。有了自己的车本来是件好事,我却觉不到一点快乐。为了排解郁闷,我在环城高速路上开车跑了一圈,才感到心情有所好转,开回自己住的小区,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我打电话给叶求知,表示愿意加入他的考察队,叶求知十分高兴,要请我吃顿粤菜,我答应了。中午的时候我们在粤华大酒店见了面。 我问他这次考察的计划,叶教授说这次是私人考察,学校不会批这样的项目。所以他找了一些朋友作资助,经费上没有问题,人员上加上我已经有了五个,过几天还会有两个人加入,初步定七个人,用一两周的时间准备,考察时间拟定一周,但在物资上做两周或三周的打算。至于对付那种怪物,他们通过关系准备了猎枪、麻醉枪、狩猎证和持枪证。还配有一些其他器械,总之是让我放心,这次考察万无一失。 我问他能不能说出这次考察的背后支持者是谁,叶教授还是不肯说,只说等人都到齐了,他可以透露给我一点信息,现在他还要保密。 席间他又要给我红包,我这次倒没有推辞,直接收下了。因为我觉得反正是去定了,看来这钱也不是他出的,不要白不要。 我犹豫要不要问他,知不知道昨天的事情,又怕说透了可能会把气氛闹僵,考虑再三还是没说。一直到吃完饭,他也没有问我为什么改变主意,我觉得他是知道潮汕会所的事情的。 吃完了饭他说要打车回家,我说那样我开车送你回去吧,叶教授推让两次,还是上了我的车。 我一直把车开到他楼下,叶教授下车,我也下车和他礼节性的握手。这时一个女孩从楼道里走出来看着我们。 叶教授看到了她,问:“你怎么在这里?” 那女孩说:“找您问点问题。”她也看到了我,说:“校友?” 我一愣,那女孩走上来说:“你是薛师兄?” 我心说她怎么知道我姓薛?应了一句:“我是姓薛,你是……” 叶教授有点诧异的问:“你们认识?” 那女孩笑了,说:“我上次碰到你车上,你还记得起来吗?” 我想了起来,“奥,我是见过你。” 那女孩和叶教授说:“我那次来这里找您的时候,出门碰上他的车了,一问话原来是校友,我装书的纸袋漏了,他还给了我一个。” 我头次来叶教授家的时候,她拎着一袋书碰到我开的面包车,我下来帮她捡过书,然后还送了她一段。但是她怎么知道我的姓呢?我不由得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我姓薛呢?叶教授告诉你了吗?” 那女孩说:“你进来的时候在传达室登记过嘛。”我恍然大悟,笑了笑没说啥。 叶教授说:“小薛,要不上来坐会?”。我说:“不用了,我还有事。”钻进汽车,冲他俩摆了摆手,开出了家属院。 我和眼镜李在电话里说了一下酒店的谈话内容,眼镜李说既然要下去,那就早点做准备吧。他建议我这几天不用去建材店了,找个射击场练练枪,如果我愿意,他还可以给我一只真家伙。 我觉得他说的有理,就让他给我准备。下午我去了一家射击场去练习,晚上的时候,眼镜李开车过来,还带了一个电脑包。 他上来我屋里,进到最里面的卧室,把门都从里面锁了,拉上窗帘,打开电视机掩盖声音。打开包,从里面拿出一台死沉死沉的松下军用笔记本,他用螺丝刀把底盖拆下来,取下一块金属板,笔记本里面是个空腔,上面固定着几块奇形怪状的零件,我一看就知道这是拆解后的手枪部件。 眼镜李对我说,这是他从香港买的一只勃朗宁,俗称撸子。上次下矿他就是拿的这只,但连一枪都没开就被小崔给抽走了,后来小崔又还给了他。他教了我组装,拆解,然后又给了我五十发子弹。 笔记本是他找人改装过的,完全可以当普通的电脑使用,手枪和子弹都可以藏在笔记本里,能混过一般的x光安检,不至于露出破绽。他让我这几天趁没人的时候练练枪,但一定不要弄出事来。然后离开了。 第七十六章 七个成员 两天后,我接到叶教授的电话,说人差不多都来齐了,大家要在粤华宾馆见个面,熟悉一下。下午我便开车来到粤华宾馆。 宾馆的305房间里面已经有四个人在等着我了,一个当然就是叶教授,另外两个经他介绍,一个估计有二十七八岁的瘦高个叫李成,是广州大学的讲师,叶教授的同事,另一个三十出头的小个子叫付有德,是广东神秘现象研究协会的会员。剩下一个,竟然是我在叶教授楼下碰见的女学生,叶教授说她姓宋。 我心里说叶教授这是怎么想的,莫非让这女孩也去探险,那可是个危险的事情。私下拉着叶教授问:“这女孩子不会也去吧?” 叶教授说:“她也去,不过尽量不到危险的地方。”我问他:“下洞要走很远,她能受得了吗?” 叶教授说:“没问题,芳华是我们系里的长跑好手,还参加过校运会呢。只要我能去的地方,她也没什么问题。” 我很想提醒他,那地方是会死人的。但是我又想他应该考虑了其中的危险,也有可能那女孩是小崔那样扮猪吃老虎的厉害角色,就没继续说下去。 叶教授介绍我给他们,说我是一位特别邀请来的人员,对这次考察的对象具有亲身接触的体验,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告知我的名字给他们,只能说姓薛,请他们顾及我的要求,不要过分打听我的事情。 然后我们继续等着,不久又来了一位,叶教授站起身来和他握手。 这人身材魁梧,脸色黧黑,看着很有一种沧桑的感觉,叶教授介绍说这位是张克明,是一位探险家,中国探险协会的高级会员,登山、潜水、探洞样样精通,我们这次考察,张克明是我们的副队长。 张克明刚坐下,门外有人敲门,我正好在门边,开门一看,竟然是周猛。 我一惊,问他:“你来干什么?” 周猛看见是我,笑了笑说:“和你一样。”我啊了一声,心说他居然也加入了考察队。 叶教授却不认识他,问:“您是……。” 周猛说:“我是鲍先生派来参加考察队的。”叶教授连忙过来和他握手,然后周猛对叶教授耳语了一番。 叶教授听完,对我们说:“好了,人基本上齐了,还差一位今天因故来不了,我们不用等他,现在就开始说这次考察的事吧。” 我们坐下开了个会,叶教授首先让我们再自我介绍一下,彼此熟悉。他先开始,报了自己的名字,联系方式,让我们大家都记下来。他就是这次考察队的队长。 随后李成,付有德也作了自我介绍。李成是学校教师,付有德是一家工厂的工程师,他们对隐匿动物的研究很有兴趣,这次都是专门请假出来的。 接着是那个女生宋芳华,她站起来先给大家鞠个躬,说她是广州大学生物系大四生,叶教授的徒弟,这次考察担当叶教授的助手,希望大家关照。她这么一说,张克明、周猛等人,都是一脸不能相信的表情。 叶教授看出来他们的疑惑,说:“小宋是我们系里的运动员,身体很好,不会影响这次行动的,请大家放心。” 他接着说:“李成、付有德、小宋和我,就是这次考察队的成员,我们四个主要是负责技术上的观察、分析和记录。其余三位,都是我们考察队特别聘请的顾问,在这次考察中担任副队长,大家请鼓掌。” 我们礼节性的拍了拍手,叶教授向张克明一点头,张克明站起来说:“我叫张克明,是这次考察的后勤顾问,请大家多多帮助。” 叶教授说:“老张是我的老朋友,也是个探险家,我以前和他合作过不少次。这次考察是在野外,还有洞穴探索的内容,老张对这些是最拿手的,大家到时候一定要听从他的吩咐。” 然后叶教授指向我,说:“这位是薛先生,他是我们队伍里唯一接触过考察对象的,应该算是第三类接触吧。在本次考察里面,他的任务是向我们提供宝贵的接触经验,因为一些原因,他的真实身份不能向大家公布。也请各位在和薛先生交流的时候注意,不要试图了解和本次考察无关的东西。” 他这么一介绍,大家的眼光里,就都显露出一种好奇。这大概就是人的一种逆反心理,越是不让他们知道的东西,他们就越想知道。 最后只剩下周猛,叶教授说:“这位先生是我们的资助人派来的代表,大家请鼓掌。” 周猛站起来说:“各位,我是个粗人,不太会说话。我姓周,你们叫我小周、周兄弟都行。我以前是当兵的,科学上的事一抹黑,就是会点武术,会打枪。这次考察,鲍先生让我和你们一块过去,负责的是你们的安全。” 我听到他又说鲍先生,心想这大概就是让毛新章找锁魂鬼的那个买家吧。心想周猛加入这个考察队,可能就是秦经理说给我的“专人保护”,实际有监视我的目的。 然后叶教授开始介绍考察的情况,他说这次考察是香港富豪鲍先生赞助的,鲍先生一向热心科学,对于此次考察提供了巨额资金。鲍先生为人很低调,所以也请不要过分打听他的信息。 因为这次考察的对象是洞穴动物,大家需要进入一个地下洞穴,要在里面住上几天,大家可能对此不太熟悉,所以剩下的几天里,会让张克明教大家一些洞穴生存的知识,以备不时之需。另外叶教授找人申请了猎枪和持枪证,不会使用的人,这几天也可以找张克明学习一下。 本次考察的其他设备,大部分由鲍先生资助并设法运到目的地。具体的行动计划,他和张克明再敲定一下,并咨询我和周猛的意见后定出。 他说了一家旅行俱乐部的名字,说张克明这几天就在那里住着,叶教授,李成,付有德,宋芳华四个成员每天也去那里学洞穴知识,至于我和周猛两个,有兴趣的话也可以去。 他最后强调说,这次考察存在危险,大家不要掉以轻心。 除了我和周猛,其他人都彼此交换了联系方式,当然也给了我们两个。但我们两个人的电话号就只给叶教授,没有告诉其他人。 最后叶教授说要聚餐,我无心参加,推说有事告辞,周猛也说有事,我们两个走出了粤华宾馆。 我们一起走向停车场,我问他:“既然有你在,为什么还要我去呢?” 周猛说:“无可奉告。”我默然,自己开车离去。 第二天上午我来到旅行俱乐部,其他人除了周猛都在。在一间大屋子里,大家围着一张桌子坐下,我刚找了个位置,宋芳华就过来坐在我的身边。 她对我一笑,我点头示意。她又对我说:“你来的挺早啊。”我恩了一声,不想和她多谈。倒不是不喜欢和女生聊,只是怕她问起那些不该问的事情。 张克明开始给我们讲洞穴探险的知识,我也带了个本子装模作样的作笔记,感觉都是我知道的东西,没什么好学的。只是出于对同行者的一种尊敬,勉强写了点东西。 讲了一段时间,张克明宣布让大家休息半小时,另外几个人就开始聊天,我不想和他们交谈,他们也秉持叶教授的告诫,不愿来找我。只有宋芳华说她有些东西没记全,要看看我的笔记。 第七十七章 她被蛇咬了 我把笔记给她,自己觉得无聊,就走出屋子去了。这个俱乐部在一个大院里,是一家公司的郊外仓库,租了几间改造了一下作为聚会和活动地点,也卖一些户外用品。我到了大院里,无聊的抬头看天。 一会宋芳华也走了出来,来到我身边,说“谢谢你的笔记了。” 我说:“不用谢。”也不正眼瞅她,继续看天。 宋芳华说:“还要谢谢你上次送我一路呢。”我说:“举手之劳而已。” 她又说:“我头次来这里,去大院外头看看吧。”我说:“你去看吧,我没兴趣。” 宋芳华见我不阴不阳的样子,就自己走出大院去了。我心里想这女孩好奇心太强了点吧。看起来也不专业,都加入了考察队,今天还穿裙子和半高跟过来,以后有机会的时候,要提醒她一下。 我自己在大院里兜圈子消磨时间,走到大院门口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有人惊叫了一声。我一听是个女声,好像是宋芳华。 走出大院去看,大院外面是条公路,路两边树木杂草很多,斜对面是个三四米高的小土堆,上面也长满了杂草和灌木。宋芳华就坐在土堆的斜坡上,正用手握着自己的小腿。 我看她这样,心说是不是崴了脚了,让你穿高跟鞋出来。小跑几步上了斜坡问她:“怎么了?崴着脚了吗?” 宋芳华说:“不是,被蛇咬了,你也要注意点,这里蛇不少。” 我心说女生就是多事,这还没动身呢,就先出点乱子。问她:“看清楚是什么蛇了吗?” 宋芳华先拉住我的手,然后说:“你帮我个忙,别告诉叶教授他们,省的让他们担心。” 然后她才说:“不知道是什么种类,看的也不是太清,但肯定不是眼镜蛇,也不是三角头的蝰蛇,应该没毒的。” 我说:“别管有毒没毒,先去趟医院看看吧,或者找个诊所也行。” 宋芳华说:“别,我一离开叶教授该问我了。还是回去吧,如果感觉不好再去医院。” 她又对我说:“你身上有没有绳子?我扎腿用。” 我明白了,她是要用绳子扎在伤口上面,阻止血液流通,这是毒蛇咬伤后的一种处理措施。看来她还是担心有毒的。我想我身上哪里有绳子,又不是玩捆绑来的。 正想回去俱乐部找一根,低头看见自己的鞋带,我穿的是旅游鞋,鞋带不算很长,反正女生腿细,用来扎伤口倒是可以。我把鞋带解了下来给她。 宋芳华接过鞋带抬头看看我,我知趣的转过身,她撩起裙子把腿扎好。 我想今天这事,怎么感觉像是小说里的情节呢?按照武侠小说的通用模式,我应该用嘴给她吸毒才是,可惜现在科学发达,吸毒已经不如吃药管事了。 宋芳华在背后拍了我一下,“哎,再帮我一把。”我问:“怎么回事?” 宋芳华说:“刚才我摸了一下伤口,感觉很痛,不摸就很麻木,可能真有毒,该去医院。你帮我一下,和叶教授说我家里有点事先走了,别让叶教授他们怀疑。” 我说:“要真有毒,你还是和他们说一声吧。” 宋芳华低眉说:“求求你了。” 我这人就是心软,见她这样就屈服了。我说:“好吧,我去和叶教授说一声,然后送你去医院。” 我跑下斜坡,回到俱乐部的屋子里,和叶教授说了。叶教授说:“好,路上慢着点。” 我拿上宋芳华的包,去发动汽车,叶教授去大院门口看宋芳华,她已经从土堆上下来了,装着没事的样子和叶教授说了声抱歉,今天不能在这里学习了,明天一定补上。 然后她上了后座,我开车驶上公路,从车内后视镜里看见她低着头,应该是在挤伤口。她咬着下唇,一副娇弱可怜的样子。 我问她:“感觉怎么样?”她轻声说:“没什么,就是头有点晕。” 我想头晕可不是好现象,得赶紧去医院,忽然又想起来,我并不知道那家医院最近,问她是否清楚,她说也不知道,边走边看吧。 我们驶进市区,先看见一家药店,我想里面应该有蛇药,就停下车进去。 药店有点规模,好几个柜台,我走到一个柜台问:“有治蛇咬伤的药吗?” 一个中年妇女说:“有,你要哪一种?”我说:“找比较好的。” 那妇女拿了瓶季德胜蛇药给我,我问她说:“怎么用?”她说:“吃五片,五片嚼烂了外敷。”我再问她哪里治蛇咬比较好,她说广州医学院附属医院。我付了钱快步走出药店,从车窗里看见宋芳华躺在后座上。 我一惊想不会昏过了去吧。打开后门喊了一声,宋芳华又坐了起来,我松了口气,把蛇药给她递过去说,快吃点药。 宋芳华轻声说:“谢谢。”我听她这声音有气无力,心里有点担心。和她说吃五片外敷五片,宋芳华拿出来五片,问我有没有水。我急忙拿出一瓶矿泉水来拧开了给她,宋芳华一片药一口水吃完了五片药。然后她对我说:“帮我把药敷上。” 我把药片放在嘴里嚼烂了,觉得又咸又苦又辣,心说这蛇药味道真的不咋样。宋芳华把腿抬起来放在后座上,指了指小腿说:“伤口在这里。” 我一看这位置是在腿肚子上,可不容易看见,宋芳华倒也明白,她往后一仰,翻了个身,爬在了后座上。我低下头看了看,白净的小腿上有两个小小的咬痕,一绺血痕留在腿上,伤口上还有血,看来是她自己挤得。 我除了蛇药的说明,基本不懂治蛇咬,也不明白是什么蛇咬的,只看到伤口周围起了几个小包,好像蚊子咬的那种,倒是没有发黑的迹象。我把嘴里的蛇药吐到手心,抹在伤口上。又怕干了蛇药自己掉下来,问她有没有手绢,她指了指自己的包,我打开从里面找出手绢,对折了往她腿上一盖,又把自己的另一根鞋带抽出来把手绢绑上,就算是包扎了。 完事了我让她坚持着点。自己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问114查号,找到医院的电话告诉他们有人被蛇咬了,现在正往医院去,让他们准备好救治,医院态度还行,告诉我进了医院找伤科急诊,有个治蛇咬的郑大夫正在那里。 半小时后到了医院,我开进去停下车,把宋芳华从车里搀出来,大概是蛇药起了点作用,她的精神好了点。我看她一条腿已经木了,一瘸一拐的走的太慢,索性背起她来往伤科门诊跑过去。那里离停车的地方并不远,没多久就到了。 郑大夫就在里面等着,是个五十出头的人。他看了看宋芳华的伤口,说没大问题,伤口看来是一种广州常见的游蛇咬的,没有毒性,现在的不舒服是因为心情紧张加上过敏,我听了长嘘一口气,终于放下心了。 大夫给宋芳华吊了一瓶抗过敏药,让她在诊室观察一会。护士和我说现在可以出去待一会,也让伤者睡一觉,两个小时后再过来,那时候也差不多输完,没什么情况就可以回家了。我这时发现自己因为背她跑了一段,身上出了一身大汗,想起还有矿泉水,就出去到车里拿了一瓶,慢慢的喝起来。 第七十八章 请吃饭 我心里想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呢,躲什么来什么,我越是不想和她多接触,反而接触的越多。这次以后她一定会感谢我,如果这女孩是个多嘴的喜欢问这问那,倒也有点烦人。转念再想,这对我来说也是个好事,可以在考察队里多一个潜在的朋友,遇上事可能会有些帮助。 我在车里闲的无聊,九月初的天气还挺热,我打开空调,拧开收音机听了会广播,没有喜欢的节目。我关掉收音机又在脑子里复习了一下眼镜李教我的道法,心说这个考察没准还会用上。 心里想着事时间就是过得快,一会就到了两小时,我下了车进了医院诊室,看见宋芳华正从输液床上下来。 看起来她已经没什么事了,见了我就连连道谢,我说没什么,都是朋友嘛。护士打了一张单给我,我去外面付了帐,又拿了几瓶药,一共是三百多块钱。宋芳华说她包里有卡,我说算了,这点钱不算什么。宋芳华说:“我明天一定还你。” 我们两个人出来,钻进了汽车,宋芳华递给我一样东西:“哎,这东西还给你。” 我一看原来是自己的鞋带,不由的笑了,说:“你还挺仔细的,我这旅游鞋其实没鞋带也能跑能跳。”我低下头去系鞋带,顺口问她:“现在感觉怎么样?我送你到哪里?”。 宋芳华说:“全好了,你送我回家吧。”我问她:“你不住校吗?” 她说:“我家就在广州,平时也有住校的时候,但今天还是回去吧。让同学看见我和你在一起不好。” 我心说这也是,女生的八卦程度很高,一件事能生出十件来。如果她有男朋友就更容易出点闲话了,还是送她回家的好。 我往她说的地方开去,路上宋芳华说你还没吃午饭,我们找个饭馆,我请你吃饭。我说不用了,送你到家我自己找个地方吃,你是病号还是回家躺着吧,她也就没有多说。到了一处小区门口,宋芳华说到了,拎包下车走了。 这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来钟,我倒没觉得有多饿,想想这时候也没有必要回俱乐部听课,应该都讲完了。这里离一个射击场倒是不远,就进去练了两小时打靶,然后回家去了。 回家的路上我听见后座有声音,像是手机铃声,找个地方停下车看看,在后排双座的夹缝里有一只诺基亚手机。我拿起来看了看,上面贴了几个卡通贴纸,应该是宋芳华丢在车里的。我一度想按开瞅瞅,但还是抑制住了,把手机放进前面的储物箱里,打算明天还给她。 第二天我又去了俱乐部,来的有点晚,宋芳华他们已经在听张克明讲了,我进来找个座位坐下。 这天上午张克明教了点实用内容,是野外遇伤怎么处理,他说了一通,然后拿出来一堆绷带纱布夹板之类,让我们自己结对演练。 今天来的还是我们六人,周猛没有来。除了我之外,其他人看来都已经很熟悉了,叶教授和张克明,李成和付有德就结对开始练习。宋芳华走到我跟前,说:“薛先生,我们来练习一下行吗?” 她的话很客气,我觉得拒绝不太好,说:“那就来吧。” 演练的内容是骨折处理,宋芳华用夹板绷带绑住我的胳膊,又用绷带把夹板吊在我的脖子上,这就算完成了。 她这么做的时候,我低头看着,正好能瞅见她的衣领。她大概吸取了昨天蛇咬的教训,今天穿着一条牛仔裤过来,上身配一件蓝色t恤。t恤的圆领开口比较大,能看到露出两条黑色的胸罩吊带,伸进她的衣服里。 我眼光不由得跟着吊带往里瞅,隐隐能看到里面的胸罩,还有丰满的乳房。看了几秒我觉得不妥,心想毕竟这么多人呢,不能显得我像个色狼。我目视前方,努力装出一副正在思考的样子。 她给我弄好,拉我过去让张克明看了看,他说绑的不错。然后宋芳华给我拆下来,又让我在她胳膊上演练一番。 我想把手机给她,又不想让别人看到,心说还是等中午吧。 上午的学习结束了,俱乐部里准备了盒饭,我们就在屋里吃完了。中午还有点休息时间,叶教授他们四个人出去溜达消磨时间,问我去不去,我说我休息一会。宋芳华也说天热,不想出去。 等叶教授他们出了门我去车里拿出手机来还给宋芳华,她接在手里,说声谢谢,盯着我的眼看了一下。 我问她蛇伤还碍不碍事,要不行就回去休息。宋芳华一边摆弄着手机一边说没事了,她现在感觉非常好。 她打开手机键盘锁看了几眼,问我说:“你没看过我的手机,对吧?” 我说:“没有看过。”心说就算看了又怎么了,莫非你手机里还有什么惊天秘密不成。 宋芳华大概听出我的不悦,脸色微微一变,她把手机放回包里,从包里抽出一摞用皮筋套着的钱来,说:“这是昨天你给我垫的药费,今天还给你,谢谢你了。” 我推辞两句,最后还是收下了。宋芳华说:“今天再送我一次,我请你吃饭,好吗?” 我一听还要送,觉得她有点缠人,正想怎么着合理的拒绝掉,叶教授等人有说有笑的回来了,我小声对宋芳华说:“到时候再说。” 下午张克明讲的是一些野外设备的使用,俱乐部里这种设备很多,张克明拿来给我们现场演示,又让我们一个个的练习,就这么着到了下午五点钟,张克明说今天就到这里,大家可以回去了。 张克明开着一辆丰田越野,其他人都是坐公交来的,张克明让他们上车,说送他们到地铁站。 别人都上了张克明的车,唯独宋芳华落在下面,叶教授招呼她上车挤一下,宋芳华说:“我坐薛先生的车走吧。” 叶教授看了我一眼,我想这时候拒绝也显得自己太冷漠了,就说:“没问题,我送她吧。” 车上宋芳华问我喜欢吃什么?我说随便,她就说了一个店名,告诉我怎么走。 眼看快到地方,宋芳华忽然问我:“你有没有女朋友?” 第七十九章 暗示 我正看着后视镜拐弯,没多想,顺口说:“没有。” 宋芳华说:“怎么不找一个呢?” 拐了弯前面就是那家店了,我装做没有听见宋芳华的话,慢慢的开过去。她也不好意思把话再重复一遍。 我们进了这家“食在四方”,宋芳华领着我进了个小雅间。服务员过来让我们点菜,宋芳华问我要什么,我说:“你随便点。” 宋芳华在点着菜,我在想该怎么办。虽然我在情感上比较迟钝,可听到宋芳华说的话,也多少明白点了。 她的长相挺漂亮,绝对是配得上我,说我配不上她可能更有道理。但是,现在一方面我没有心情,对于叶教授的这次探险,我完全是被逼着去的,再加上次下矿的经历,我这几天每天都感觉心头像压着朵乌云,完全没有兴致谈情说爱。另一方面我总觉得她不算我喜欢的那种类型,至于我自己到底喜欢什么类型,我自己也说不清。 第三个原因,我还怀疑她可能是另有所图,自打从云峰矿出来之后,我对太好的桃花运就有了点警惕。 我心里想,现在不要和她走的太近,若即若离一点,进可攻退可守最好。 宋芳华点了两荤两素四个菜,问我行不行,我说可以。她又问我喝什么饮料,我说你随便。她就要了两瓶雪碧。 服务员先上来饮料,宋芳华和我各喝了一口,先是感谢我送她去医院,我说不用客气,然后她就开始说这家饭店的饭菜多么多么好,说她经常和她妈一块来吃。我嗯嗯啊啊的不多说话。 服务员端上来菜,我对她说:“先吃吧。” 宋芳华随后就从她妈开始做起了自我介绍,说她妈和她爸离异了,母女两人住在一起。她现在在广州大学上学,明年该毕业了,因为她是单亲家庭,所以别人总觉得她有点孤僻,她一个宿舍里的女生差不多都找到男朋友了,她还是一个人云云。 她越这么暗示,我越觉的她可能另有所图,虽然我们间的接触有点机缘巧合,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发展成爱情吧! 所以我就装着听不出来的样子,先夸赞她人好,然后说不用担心,缘分一定会到的之类的话。 快要吃完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号码很陌生。本来不打算接这种电话,今天觉得可以打断宋芳华的暗示,我就按下了接听键。 一个嗲嗲的声音说:“是法海先生吗?” 我猛然想起来,这是在潮汕会所里遇到的郝思嘉。 我说:“是我,是思嘉吗?” 手机里传来一阵娇笑,然后郝思嘉说:“你还记得我啊!我以为你早忘了呢!” 我心想正好拿她来挡挡宋芳华,笑着说:“哪能呢!我最近有点事情,脱不开身,等办完了就找你。” 郝思嘉说:“有什么事情啊,这么忙?” 我说:“去了一趟东莞。” 手机里传来一阵娇笑,然后郝思嘉说:“广州的地方都玩腻了是吧,跑东莞找漂亮姑娘去了?” 我也嬉皮笑脸的说:“那里的话啊,你知道我一向是君子,怎么可能去找姑娘呢。” 郝思嘉说:“上次见面以后,我出去了就给毕姐打了电话,告诉了她你的事情,她后来有没有和李师傅联系上呢?” 我想这郝思嘉一定是惦记着我和她说的一周大包的话,拐弯抹角提醒我呢。我说:“联系了联系了,你放心,我说的话我都记着呢,你也知道我的电话,我跑不了的!今天晚上有事,明后天找你吧!” 郝思嘉笑了笑,说:“那我就放心了。”我挂了手机,看到宋芳华低着头,脸上冷的像结了冰。 我说:“是一个朋友。”宋芳华抬头看看我,问:“什么朋友啊?” 我说:“是个娱乐城的小姐。” 宋芳华无语,猛喝一口雪碧然后问我:“和你很熟啊?” 我说:“逢场作戏而已,主要是她帮过我一个忙,所以也不能转脸不认人。”想了想又说:“其实她还是个大学生,很喜欢古诗词。” 宋芳华放下筷子说:“我吃饱了。”我说:“我也饱了,咱们走吧。” 我们出去结了帐,我说要送她回家,宋芳华说:“不用了。”她自己走了。 我心说这下她估计不会再缠了,回去上了自己的车,开始想郝思嘉的事。 我觉得这郝小姐不管怎么说也帮了我的忙,我当时的承诺要是一点不兑现也绝对说不过去,总不能看人家是小姐就赖账吧。当然真要来一周大包,我觉得也没有必要。她还不是贪图那点钱,我也不用她服务,不用全给,给个一多半算了。 回去后我给眼镜李打电话,咨询他的想法,我是怕郝思嘉会四处宣传,说她和李师傅的师弟怎么怎么着了,我倒不担心,反正也是假名字,眼镜李的名声可能会受些影响。 眼镜李说这没有多大事,不就四个字“威逼利诱”么,你给她点好处,谁让你当初答应她来着,钱给到她手再编些词吓唬吓唬也就行了,我也是这么想的。第二天我一早晨就给郝思嘉打电话,约她出来见个面,郝思嘉正在睡觉,听了我的话还是出来了。 我在一家咖啡厅里和她见了面,她看起来还没睡醒,我按照上次在潮汕会所编的话继续忽悠她,说我和崔小姐的关系进展很快,以后不能找她了,但我这人说话算数,她帮了忙不是白帮的,递给她六千块钱。 郝思嘉装模作样推辞几次,把钱收下了。我告诉她,这件事情以后不要和别人说,如果传到崔小姐那里,对我,对她都不好。崔小姐有亲戚是公安局的,如果她想找你麻烦,你就别想在广州混了。 郝思嘉点头答应。我考虑她可能和毕小姐八卦过,知道我和眼镜李去驱邪的事情。我便向她承认自己是个披着青城俗家弟子外衣的衣冠禽兽,让她一定替我保密潮汕会所的事,以便我保持在毕小姐和曹总眼里的形象。 郝思嘉笑了几声,说她一直在毕小姐那里说我守身如玉,我连忙感谢。然后她说如果你以后寂寞了,可以随时来找我服务。 我付了帐,和郝思嘉分手,她还亲了我一口。离开咖啡厅,我先去射击场练了练枪,然后吃了午饭,赶往俱乐部。 第八十章 拿到枪 俱乐部里叶教授等五个人都在,他见了我说:“你可算来了,我正打算打电话叫你呢。” 我问叶教授什么事,他说:“下午我们的枪就要到了,大家要练习一下,另外分发持枪证。” 我说这是好事,有点热兵器对于我们这次考察很有用。 宋芳华今天也在,看见我,她什么表情也没显露出来,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我心里想这样挺好,免得多事。 不久周猛和另一个人开着一辆小货车过来了,他们从货车上搬下几个大箱子到屋里。周猛打开一个,从里面拿出猎枪来。 总共是七把猎枪,我们一人一支,周猛又拿出来持枪证分发给我们,这其实是广州野生动物研究所和广州市公安局开具的证明,表明我们是进行野生动物科学考察任务,可以携带枪支。 然后周猛和张克明开始教我们使用猎枪,周猛是军人出身自然会使,张克明则是狩猎爱好者,他也有狩猎证。 猎枪既可以打普通猎枪弹也可以打麻醉弹,两种子弹都带来了不少,但因为是在屋里,周猛他们并没有装弹,用空枪教我们练习。 除了猎枪,周猛还带来了几只电筒模样的stungun,就是电击枪。他说这种枪在五米之内有效,在近距离对付野兽时很好用。因为不需要和普通枪那样瞄准,只要对准大致方向便可使用,打中野兽的爪子其效果和打中头部是没有多大区别的。击中后可以让豹子这样的中型动物失去活动能力一分钟。如果人挨了,五分钟内是起不来的。他和张克明教我们使用方法,先把枪的功率调到最小,让张克明手拿一根用水湿过的木棍,然后对准木棍开枪,一道电光闪过,张克明身体一抖,撒手扔了木棍。 周猛让我们也逐个实验了一下,这时候就不用人当靶子了,让我们向着竖在地上的木棍开枪。工夫不大大家都会使了。 那个讲师李成大概觉得好奇,和付有德说他要体验一下电击的滋味,他坐在沙发上,让付有德对着他开了一枪,电光闪过,李成瘫在沙发上手脚抽搐,口吐白沫。 叶教授怕出事过来看,伸手要拉他起来,李成从沙发上一跃而起,笑着说:“我没事,刚才是装的。”原来付有德用的是最低功率,也就只能让人哆嗦一下。 枪之外还有许多其他的工具,周猛和张克明挑了几种复杂的常用的教我们。这么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叶教授说今天到此为止,明天大家上午去射击场练练枪,下午就公布考察的行动计划。我们各自回去,宋芳华这次没有找我,坐张克明的车走了。 我往汽车走过去的时候,周猛也去开他的货车,我问他:“不是说八个人吗?还有一个是谁?”周猛还是上次的那句话:“无可奉告。” 我回了自己的住处,想了想,决定去云峰的时候带上眼镜李给我的枪,用笔记本做掩饰,不会有人看出来的。虽然我们有猎枪了,但是多一个备用总是更安全些。我把手枪拿出来,练习了几次拆解组装,然后把枪和子弹一齐藏进笔记本里。 下一天,我们上午先去了射击场进行实弹练习。根据我的观察,周猛的枪法最好,张克明其次,我因为有这几天的私下练习,能够排到第三。其余的人看来都差不多,基本不入流。 下午回到俱乐部,叶教授首先说:“此行存在一定的危险性,我们已经为大家购买了保险,但是还要最后说一次,谁害怕了,现在可以退出。” 没有人退出,叶教授便公布了行动计划,这是他和张克明两个人制定的。大致说的是:到云峰市的一个镇上住下,别人先休息,让张克明、周猛和我首先从山上的通道口里进去作侦查,在里面设立标记,并带进一些设备和给养,确定里面的情况以后,其余人再进去。进去后首先是在我的指引下寻找隐匿动物的遗骸和其他踪迹,如果一切顺利,可以作捕捉活体的努力,并探索隐匿动物的巢穴。 叶教授问我们有没有意见?我想了想,举手示意要发言。我站起来说:“各位,我是亲自接触过那种动物的人,亲眼看见过有人被它袭击,当场丧命。这次考察,你们不要把它当成是狗、猴子那样可爱有余的东西,而要把它当成是狮子、老虎之类的危险动物。除去这些,你们要去的地方还有其他的危险,所以我奉劝各位:不要太好奇,不要关心和考察目的无关的东西,爱惜生命。我的话完了。” 我看看他们,周猛和张克明都很淡定,宋芳华在笔记上记着什么,只有李成和付有德窃窃私语,他俩可能觉得我说的太严重了。 叶教授说:“薛先生说的很好,大家务必牢记,我再强调一点,大家不要对薛先生过去的事情进行追问。” 张克明也说:“我同意薛先生和叶教授的话,我是个探险爱好者,清楚我们要去的地方危机四伏,迷失、塌方、水淹、以及动物的袭击这些东西我都经历过,也一样见过别人在我面前死去,所以我提醒大家,我这几天讲述的各种知识,大家一定要牢记于心。” 第八十一章 担山镇 叶教授说大家明天休息一天,后天早上来俱乐部集合,别人坐飞机和汽车去云峰,飞机是上午10点钟起飞,如果不愿意来也可以直接到机场等。周猛和张克明两人则开车去目的地,大家有什么要带的东西可以明天交给他们捎过去。 我记起来他说过还有一个人因故没来,可他并没有提到那第八个人的事,也没有人问起。 我回去后给眼镜李打了电话,他晚上开车过来,我告诉他我要出发,如果此行有了什么意外,请他把我的存折、汽车等转给我的家人。眼镜李说你想多了,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不会出什么问题的。他还带来了他的金佛和八卦刀,说这两样东西驱邪,你这次先带上用吧。 眼镜李又跟我说,手枪要带上,作个备用。但要让周猛他们帮我拿过去,出了事也有他们担着,周猛的后台看来很有能量,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小菜一碟。还有在下面遇到邪祟,危急的时候可以像上次那样开血门,或许会有奇效。 第二天我把军用笔记本电脑和一些常用的驱邪物品打包好,交给张克明他们。然后会在家里看眼镜李的笔记,考虑此行要当心和注意的地方,琢磨了整整一天才躺下睡觉。 出发的日子来临,我醒来后先给眼镜李打了电话,他过来后我把房间和汽车的钥匙都给他保存,他开车把我送到白云机场。 叶教授他们已经在机场等着了,见我过来,把机票给了我。在候机厅寒暄几句坐了一会后,我们都上了飞机。 飞机飞上高空,我从舷窗往外看去,一朵朵的白云在飞机下方漂浮,仿佛草原上的羊群。白云间有几座山峰屹立,巍然而又飘渺,如同传说中的仙山,叶教授说那就是南岭。 美丽的景色放松了我的心情,我看的心旷神怡,慢慢的觉着自己困了,就在飞机上睡着了。降落的时候他们叫醒了我。飞机停稳,我们一行下了飞机,又去领了自己的行李,走出机场。 下一步我们五个人包了一辆车,从省城赶赴云峰市,然后又在市里坐面包车,去了云峰市下属的担山镇。我旧地重游,当然有些感慨,从云峰市街上经过的时候,不由得想起赵金发来,不知道他现在如何?我一度想是不是和他联系一下,又觉得不应该把他再扯进来。 担山镇是山脚下的一个乡政府所在地,因为有两条公路交汇而成为这个乡的中心,我上次和小崔、眼镜李爬出地下后看到的那条路就是其中之一。而我们出来的洞口,就在担山镇背靠着的一座山上。 这个镇子虽然不大,因为地处要冲,倒有好几家小旅馆,我们专门包下了一家,对老板说我们是南方过来的科考队,进来考察一些山里的动物。叶教授他们已经准备了有关的证件,让老板看了,这并不是担心老板不让我们住,而是考虑到张克明会拿枪过来,不事先说一下容易引起误解。老板说没问题,村里人经常有去山上打猎的,这里管的很松,只要你们把枪放严实点一般没人注意。当然你们是有正规手续的,到乡里去备个案也没什么问题,看你们怎么想了。 叶教授说我们当然是按正规的步骤作了,但是正规步骤有个时间问题,我们想快点办完。老板说他认识乡里的干部,可以帮我们。不久老板果然叫来一个黑胖子,是乡里的武装部部长,我们请他吃了一顿饭。叶教授给了一个红包,黑胖子推辞一阵后收了,然后拍着胸脯说没问题,手续他来办,如果有什么难处还可以来找他。 吃完饭我们各自回房休息,我们每人一间,这里终究是小地方,房间里只有一台旧电视机,上不了网。屋里不是太干净,墙皮有剥落,也没有卫生间,只在墙上挂着一面镜子。上厕所需要去外面的公厕。我心说这比上次市里的旅馆差太多了。 打开电视,也没有有线节目,有限的几个频道里,只有云峰本地的电视台信号还算清晰,其他的都有雪花点或者是横纹干扰。我看了看本地台,播的是一部很老的香港武侠剧,看了一会觉得没意思,就关掉睡觉了。 我正睡得香,迷迷糊糊中听见有噗噗的声音,我翻了个身醒了。正在想自己是做梦听见还是真听见的时候,又是噗噗两声。 我听着像敲门声,问“是谁?”但没有人应答。我从床上坐起来,侧耳倾听,也没听到什么声音。 我决定打开门看看,蹬上鞋,轻手轻脚的向门口走过去。外面的月光从窗户里照到窗帘上,屋子里不开灯还是能看清楚门的方位的。 但是我并没有开门,我想起了周猛绑架我的时候,就是我把他放进屋里才让他找到机会。眼下我想起来那次的教训,外面到底是谁我不清楚,还是不要贸然开门的好。我站在门后继续倾听,可是过了十分钟左右,除了一些蟋蟀的叫声外,并没什么异样的声响。 我心说可能是自己过敏了,未必是有人在敲我的门。就算有人敲,我现在也不用开门看,明天天亮了再说吧。 我转个身要走回去,一眼看到对面的墙,顿时心就提了起来。 第八十二章 镜子上的字 墙上挂着的镜子上,正在闪烁着绿色的荧光。 我屏住呼吸仔细观看,原来是镜子上有人写了几个发光的字,我认出来这些字,不由得感觉头皮发炸。 镜子上写的是“毛新章”。 我感觉自己几乎凝固了,一股寒意从脚底升上后脑,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样,有几秒钟时间一动不动,因为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随后一股强烈的不安袭来,我感觉这间屋里不够安全,甚至觉得好像有人在窥探自己。但是四下里瞧瞧,在暗淡的月光照耀下的屋子,并没有丝毫的异常。一切都和我睡前的情况一模一样,只是镜子上多了一行发光的字迹。从镜子里看我自己的模糊影像,在绿光里显得分外诡异。 确定房间里没有别人,我打开了电灯。镜子上的光芒看不到了,我走近镜子,把它摘下来,在灯光下仔细的观察,看到了上面几乎无色透明的字迹。这个我倒知道是怎么回事,肯定是用一种荧光笔写的,在光线强的时候是无色的,在暗淡环境中发光。 我去看自己的门,这个小旅馆的门不是弹子门锁,外面用的是挂锁,屋里面是用插销插上的,门缝很紧密,应该没人能够偷偷的拨开插销进来,再说即使能进来,出去的时候他也不可能把插销再插上。 窗户也是一样的插销式开关,只是现在天气还有点热,所以外面的玻璃窗是开着的,里面的纱窗还是用插销插着。我看了看纱窗虽然脏,但是很完整,也不可能有人把手伸进来开窗户。窗户外面就是小旅馆的院子,院里的几颗树在月光下洒下影子,树下还停着一辆面包车,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 看来镜子上的字不太可能是我睡着的时候写的。我在屋里睡觉前,没注意过镜子有什么异常,也没有别人进来过,怎么可能有人在上面写字呢? 我把镜子挂回去,站在镜子前面,发现正对着镜子是看不出有字迹的,只有在一定的角度下才能看出来,既然这样,很可能是在我进来这屋子之前,就已经有人把字写好了。 我关掉电灯,上面的字迹并没有立即的发光,过了几分钟,字迹才逐渐的显露,一开始只是几小块模糊的亮点,慢慢的扩大、延展,亮光越来越强,十几分钟后,字迹变得象我开灯前那么清晰了。 再打开电灯,绿光消失了。 我断定,绝对是有人在我进屋之前,偷偷的在上面写好了字,我进屋之后,第一反应当然就是开灯,灯线就在门口,屋里亮的时候我还没有看到镜子,所以不可能发现上面的字迹。等我关灯躺下后,荧光还没有发出的时候我就已经睡着了,所以也没有注意到。 那么可能是谁这么作呢?谁会知道毛新章呢?莫非……。 我觉得一定是考察队里的人做的,毛新章这个名字我没有和叶求知说过,但是他既然了解我的经历并能够找到我,那么知道毛新章的名字也是顺理成章的。 当然不一定是叶求知亲手写的,现在考察队的这些人都是他找来的,任何一个人都可能被他派过来做这事。 我昨天来了这里之后把东西放到房间里,当时老板就把钥匙给了我,然后我们就去和老板说办手续的事情,随后是在隔壁的饭馆里和武装部部长吃饭。期间我并没有把钥匙给过别人,只有老板手里有备用的一把。我想明天可以问问店老板,有谁在我出去吃饭期间进过我的房间,也许会有些门道。 但是叶求知或者其他人,他们写毛新章的名字是为了什么呢?如果他们是毛新章的手下或者朋友,想为毛新章报仇,那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周折呢?而且写这个不是让我更加警惕吗? 我百思不得其解,忽的想到另一个解释,也许写这些字的人不是我的敌人,而是在向我示警? 也许叶求知他们真的有为毛新章复仇的想法,而其中一个人看不下去,所以这样提醒我? 但为什么不写上“小心”,“注意xx”的话,而要写出毛新章的名字呢? 众多的疑问盘绕在我脑中,我越想越多,却得不出一个可信的想法来。感觉有点头昏脑胀,心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一切等明天再说吧。 我拿了一条枕巾把镜子上的字迹擦去,字迹粘的挺牢,费了点功夫才擦干净,我决定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以静制动,今晚先接着睡觉。 不过躺下后还是思绪流动,很难睡着,等了好久才渐渐的迷糊过去。 第八十三章 山里遇野猪 第二天,我被自己的手机闹铃惊醒,时间是七点半,天色已经亮了,我起来穿上衣服,去水房里洗脸刷牙,在哪里碰见了叶教授。 他问我昨晚上睡的好不好,我想可以试探他一下,说:“还行吧,就是屋子里脏了点,尤其那镜子灰尘太多,我用毛巾擦了两遍才能用。这屋子估计两星期没打扫过。” 叶教授说:“奥,我屋里也是,一会让老板找人扫扫。”他脸上并没有什么特殊变化。 我们洗漱的时候,李成、宋芳华也先后进来了,只没见着付有德。我注意他们两个的表情,也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洗漱完毕,叶教授说八点钟去边上的饭馆里吃早点,让我自己看着时间。 我回去自己屋里,从床上拿起手机,一看这时候离八点钟只有五分钟了,我关上门,先给眼镜李拨了个电话,打算和他说一声这件事,但是这山沟里信号不好,手机显示“无法接通”。 我失望的挂掉手机,走出去到小饭馆里,叶教授、李成、宋芳华都在那里等着了,见我过来,招呼我坐下,然后叶教授问李成:“小付怎么还不下来?别睡过了。” 李成刚要起身,我一听叶教授这么说,连忙站起身来说:“我去喊他一声,顺便也拿点东西。”李成本来想去喊的,见我要去就又坐下了。 我快步走进旅馆,来到付有德的房间前梆梆梆的敲了几声,听见里面付有德喊:“听到了!马上起来!”。 然后我走到旅馆头上第一间屋,这是老板住的地方,门开着老板一家正在吃饭,我进去问他们,昨天晚上,我们在隔壁吃饭的时候有没有人进我的房间。 老板很警觉,问我是不是丢东西了,我说没有,只是发现我的包挪了个位置。老板娘想了想说:“没见过。你锁门了没有?” 我确信我绝对锁门了,因为那钥匙是不锁上就拔不下来的。老板说这就不知道了,他昨天和我们一块陪武装部部长吃饭,老婆孩子在这屋里看电视,在睡觉前都开着门,如果有人进来他们肯定知道。 我问不出什么来,便对他们说不要声张,怕影响我们队里的团结。然后离开老板的房间,出门看见付有德正从水房往回走。我向他喊道:“快点,大家在下面等你吃饭!” 付有德答应一声,小跑回了屋里,很快穿上外衣出来了。我们一块去了饭馆。 付有德一脸笑模样给我们道歉,说:“不好意思,昨天晚上想媳妇没睡好,早晨起来晚了。”他这话把我们都逗乐了。 我们一人要了一碗小米粥,又要了些油条、花卷、咸菜开始吃起来。我一边吃一边想镜子的事,如果老板说的没错的话,那就是昨天我们出去吃饭之前,就有人进过我的房间了。这段时间我没有锁门,期间在旅馆的院子里转了转,也上过两次厕所,还在老板屋里听叶教授说过猎枪的事情,这时候考察队里谁都可能进我的房间,但我是一个都没看见,所以是谁干的没法确定。 叶教授吃完,宋芳华还在细嚼慢咽,叶教授说:“吃了饭我们先去山上走一圈,薛先生你来当向导,领我们找到进矿的洞口。” 我答应了,但说有一段时间没来过这里,找起来可能费点事,大家不要着急。 吃完饭我们回去拿上相机,沿着镇里的街走出去,往西北方向的山上走去。先爬上一座几十米高的小山,我放眼眺望,看到了盘山公路,根据记忆判断了那个出口所在的方位,带着他们往前走。 走进山里,鸟雀的声音开始多起来了,大家的情绪都很振奋,尤其付有德,他是个爱说笑话的人,一边走一边和李成打趣,平添了很多欢快的气氛。 路上李成和付有德还捡来两根树枝,拿着当手杖使。时间不长,我们走到一块山间谷地,前方是一小块玉米田,山里的人种地见缝插针,只要有平地就种上点庄稼。 快到玉米田,我们听到一阵“咕咕”的声音,明显不是鸟叫,是从玉米田里传来的,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只见玉米田里一个地方的包谷杆晃来晃去,里面好像有个东西在动。 叶教授说:“注意,可能是只偷食的野猪,不要激怒了它。” 李成说:“也不能让它在这破坏庄稼,我去吓唬吓唬它。”他拿着树枝走近玉米田,先是大声吆喝了几声,见没有动静,捡起一块石头扔了过去。 一头野猪从玉米田里露出头来,这下可能砸中了它,它看见李成,从玉米田里窜出,冲着李成冲了过去。这野猪长的膘肥体壮,至少有三百多斤,冲起来像一只肉坦克一般。 李成往边上一跳,野猪冲了个空,他顺手一树枝敲在猪背上,这畜生嗷的叫了一声,放过李成,向我们冲了过来。 我们四个人立即从路上散开,叶教授和付有德跑到一边,我和宋芳华跑到另一边,那猪跑到近前停住,左右看了一下,大概认定宋芳华好欺负,一扭头冲着她奔了过去。 我怕她被野猪伤了,赶紧向她跑过去,宋芳华则躲到一棵树后面,野猪到了树前减了速,正想往树后绕过去,我已经跑到这畜生身边,照着猪脑袋就是一脚。 野猪皮糙肉厚,这一脚虽然踢疼了可没让它受伤,它调转头想向我进攻,我想正面对猪是没有胜算的,一个跳步从它身上跨过去,到了另一边又是一脚踢中猪的肋部。 那猪倒挺乖觉,发现我不好对付,加上李成和付有德都拿着树枝跑了过来,嗷的叫了一声,往一边窜去,很快钻进了灌木丛。 宋芳华向我道谢,李成他们问我有没有受伤,我说没事。叶教授也走了过来,他说这不是真正的野猪,而是一头从农家逃出来的家猪。 付有德问叶教授怎么看出来的?叶教授说,这猪虽然有着獠牙,但长度不过一寸多,野猪的獠牙要比这长多了。野猪的颈部有浓密的鬃毛,这猪的鬃毛很稀疏。从表现上看这猪行动笨拙,和野猪根本没法比,此外野猪脾气很倔,绝不会像这头猪那样挨了两下踢就逃跑。 我很佩服叶教授的专业知识,到底是生物系的大拿。 我们休息一下继续行进,前面是一条小溪。沿着小溪往前走,绕过一个弯,看见一座断崖巍然耸立,一个洞口就开在陡峭的石壁上。 来到断崖下,我往上一指:“叶教授,那个洞口就是。” 李成看了看说:“这么高,怎么上去啊?” 叶教授说:“等张克明来了就有办法。”他又问我:“我瞧可以从崖顶上系下绳子,然后爬进去,你觉得怎么样?” 我说是个办法。叶教授说那么我们就先去崖顶上看看。这断崖估计有六十来米高,我们绕到崖后找到一条小路,走了半个小时左右上了崖顶。从崖顶往下看去,只见远处山峦起伏,公路像条带子在山间蜿蜒伸屈,还能看见一个小湖。青山翠绿,碧水粼粼,倒是一副不错的美景。 李成和付有德就拿出相机来拍照,叶教授虽然已近六十,胆量却不逊年轻人,他走到断崖边上往下观察,我想这里不是风景区,没有什么栏杆保护,山风也大,所以我就跟在他身后,以便随时保护。 宋芳华也走过来往下看,而且比叶教授还要靠外,我提醒她说:“小心,别太靠边”。宋芳华笑了笑说:“谢谢你还关心我。” 第八十四章 三个人探路 我心说不关心你们,等你们出了事我恐怕要进局子了。好在他们看的时间不长就离开了崖边。叶教授说:“我看从这里下去是个可行的办法,不过这样只需要一次,第一个人下到里面,就可以在洞口栓上绳子,其他人从崖下就可以上去,不用费力气绕到崖上了。” 叶教授又问我:“薛先生,你从这个洞出来的时候,应该有绳子留在洞口吧?” 我说没有,我下来的时候用的是套绳,下来后把绳子一抻就可以从系留物上拽下来,所以洞口没有留绳。 叶教授又在崖上转了一圈,我和宋芳华两人跟在他的身后,李成和付有德则蹲下来观察地上的一种蚂蚁。转完叶教授说可以了,让我们下崖去附近走走。 由原路走下去,继续沿着小溪前进,这其实就是我上次脱险后的路线了,路上看见过一块青色的大石头,我记得这就是我们埋双管猎枪的地方。特意留意看了看,地面似乎没人动过。 穿过树林,一直往前走就是盘山公路了,大家在路边休息一会,然后开始往回走,中午的时候回到了镇里。 在一条比较高的街上,叶教授用手机给张克明打了电话。然后告诉我们说张克明和周猛下午就能到了。 然后他们要往小旅馆走,我说你们先回去,我先在镇子里面转转,午饭你们自己吃,我在镇子里随便找个地方打发就行。 叶教授说那你吃饭后早点回来,别走的太远。我答应了。看着他们回去的方向,我就往相反的一头走。 走了几十米,绝对看不到他们了,我拿出手机来,看看这里信号还行,给眼镜李拨电话。他正在吃饭,我和他说了镜子的事情,他也是一头雾水,只能叮嘱我小心留意。 我找个小饭馆吃了一顿牛肉饺子,然后回到小旅馆,和叶教授打了招呼,他说下午就在这里等着张克明他们吧。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一会有人敲门,我打开一看是宋芳华,她说为了野猪的事情来感谢我,还要给我个玉石,说是她妈买的和田玉。我说你的心意我领了,我不喜欢带什么饰品,你自己留着吧。她见我冷淡,说声打扰就走了。 下午我睡了一觉,醒来后看了会电视,四点钟的时候叶教授过来喊我,说张克明他们到了。 张克明开的是他的丰田越野,周猛更开了一辆货车过来。我们从车上搬下来十几个箱子,这次的东西可比上次毛哥他们带的多多了。我们把箱子搬进旅馆,专门找了一间屋子放起来。 晚上我们七个人一块吃饭,给张克明他们接风,商定明天由张克明、周猛和我一块进洞,先走到那个偷煤通道,在路上做好标记,以便下次大家一块进去。 第二天早晨吃过饭,我们七个人各自背着一个大包进了山,包里放的是各种探洞的用品,和我上次带的东西差不多,此外还有猎枪。 一直走到断崖下,我们兵分两路,张克明、周猛和李成上了山崖,我们四个在崖下等着。 过了一会看到他们在崖顶向我们招手,让我们等一会,他们正在想法进洞。 不久就见一条长绳从崖上甩了下来,张克明让我们指点方位,让绳子正好垂在崖上洞口的前面。然后他背着包从绳子上爬下来,动作快速娴熟,一看就是此中高手。时间不长,张克明就爬进了洞口。 张克明的身形消失在洞口,很快又出现了,向我们大喊:“可以进去!”随后周猛也从绳子上爬进了洞里,他们两人又从洞中缒下一根绳子,把我也拉了上去,然后又拽上来几个大包。 我看了看洞口,和我上次来这里的时候相比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洞口地上的草多了些,长的高了些。 张克明问我走到那个通道口需要多长时间,我估计了一下,上次我是拐着一条腿,走了六七个钟头,现在应该快点,五个小时差不多了,来回十二个钟头是够用的,张克明便向下面喊话,让他们等到晚上。 看了看时间,才九点一刻。张克明问我洞里有没有可能出现那种怪物,我说:“说不准。”还把洞里有蝙蝠的事说了。 张克明说:“那我们就全副武装上吧。” 张克明打开一个大包,从里面拿出来几套衣服和头盔,他指着一种沉甸甸的马甲说,这是武警防暴用的防刺衣,可以抵挡野兽的攻击。还有防暴短裤,用来保护大腿和下腹部,头盔也是防暴头盔,上面有灯,为了对付那种动物的锁喉攻击,还配有厚厚的护颈,安全是绝对可以保障的,只是要忍着点热。 我们换上装备,每人背上一个双肩包,里面吃的用的一应俱全,又拿出猎枪,在里面装满子弹,挎在肩膀上。腰上又挂上电击棒,开始往洞里走去。 走了几步就看到洞边一个油布包,这是我们上次出来的时候拿的炸药。现在当然用不上了,张克明把炸药拿到洞口,说回来再处理。 我们穿了厚厚的防护衣,一开始的时候感觉颇有点炎热,走了不久,洞里面光线逐渐黑了下来,气温也变得凉爽了不少。我们三个人打开头盔上的灯照明,借着光芒往前行进。 我虽然是他们的向导,但却走在中间位置,张克明在前,周猛在后,这种走法一度让我想起被毛新章和眼镜李一前一后夹着走的经历,不过和那次不同,这回他们是为了保护我。 走了不远,张克明停下,对我们说可能有蛇,他拿出强光手电来往地下一照,果然看见一条灰褐色的大蛇在地上蜷着。张克明说不用担心,这不是毒蛇,他在地上跺了两脚,那条蛇懒洋洋的游进了一个小洞里。 周猛说:“我来处理一下。”他把猎枪伸进洞里放了一枪,然后在洞口踹了两脚,把洞口踩塌堵死了。 张克明皱皱眉头说:“它又没惹我们,这样作太狠了。”周猛说:“你是好心,它可不懂可怜咱们。我在部队的时候就抓过不少,还吃过呢。” 张克明说:“我也吃过,那是在秦岭的一次探险,食物吃完了,抓了一条赤练蛇塞牙。那都是不得已的,野生动物现在越来越少,我们尽量少杀。” 他又问周猛:“你是特种兵吧?以前在那个部队?” 周猛说:“这个无可奉告。”张克明也就不问了。 我们接着往前走,里面越来越黑,路也越来越难走,我们都拿出了手电照明,渐渐的前方开始出现岔路,当到了岔路前我们就停下来,由我根据记忆分辨正确的道路。 我在路口寻找,发现了上次出来时留下的荧光贴,当然经过这么长的时间,早就不发光了。根据这个,我轻松的找到了正确的路。 张克明在路口作上记号,除了用荧光贴之外,还用特殊的油笔在洞壁上画出来。油笔留下的痕迹能够经久保存,很难擦掉,比荧光贴更加的可靠。 我看到张克明用的油笔和荧光贴,想起镜子的事情,问他:“我听说有一种荧光笔,画上之后当时不发光,过一会才显出来,你用过吗?” 张克明说:“用过,是德国的一种进口货,好处是在水下也能长时间发光。这次考察我也带来了几只,但除了能发光之外,不如这种油笔更可靠。” 第八十五章 蝙蝠洞 山洞缓慢的往下延伸,我们走了一个小时,听到前面传来潺潺水声,这是一条地下暗河。河水流量不大,我们轻松的趟过去了。接着往前走,不久通道变宽,我提醒他们,前面是一条很陡的通道,有十几米高,下去的时候注意。 张克明说他早有准备,从包里拿出绳子来,找了一块突出地面的石头绑上,一头扔进通道里,然后我们把绳子系在腰上往下爬,很快就到底了。我想到当初我们从下往上爬,是小崔先用了十分钟爬上顶去,然后把我和眼镜李拽上去的,和现在的速度相比,简直就是蜗牛啊。 就这么在黑暗的洞穴里穿行了几个小时,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到达一个大洞穴,顶部有几十米高。我们正打算坐下吃午饭,听见前面有扑棱扑棱的声音,用强光手电一照,是只蝙蝠。 蝙蝠飞上了洞顶,我们听着声音用手电搜寻,看到蝙蝠钻进了洞顶一个小孔。张克明说这个小孔应该是蝙蝠通往外界的出入口。 周猛说:“那我们可以把这个孔炸大,然后从这里下来,省走很多路。”张克明说不行的,我们现在在地下几百米,这样的深度要想弄出容人通过的通道来,少说要找施工队挖两个月。蝙蝠飞上去轻而易举,人可没有那么大能耐。 吃完饭继续往前行进,开始不时的见到蝙蝠,地上开始出现蝙蝠粪便,我提醒他们,前面还有个大蝙蝠洞,过了蝙蝠洞,就可以到我们这次的目的地了。 一小时后我们到了那个洞,大概因为现在是正午,蝙蝠都在睡觉,我们进来这群飞行老鼠也没有什么惊扰。我们踩着地上的蝙蝠屎,把头盔上的玻璃拨下来挡臭味,走过了这里。 进入蝙蝠洞后面的通道,我让他们都注意点,偷煤通道马上就要到了,如果那种怪物还有活着的,很可能会在这里遇到。 三个人都警觉起来,张克明和周猛把枪从肩上取下,端在手里。让我一手拿着电击枪,一手拿着手电照明,我根据自己的经验,仔细在洞顶搜寻,以防遭遇怪物的狙击。 走了一段,眼看就要到通道口了,手电在洞顶上照见一个活动的东西,当时我只看到一个白影在手电的余光里动了一下,然后就是一声枪响,那东西从洞顶掉了下来。 张克明回头冲周猛竖起大拇指,说:“好枪法!” 看这东西的大小如同一只鸽子,肯定不是那怪物。我们走过去,张克明从地上捡起这东西,是一只通体白色的蝙蝠,身体被周猛一枪打了个残缺不全。张克明拿出一个塑料袋来把蝙蝠尸体装起来塞进包里。说白化蝙蝠十分罕见,回去给叶教授他一定很喜欢。 我心说周猛这枪法真好,估计比毛新章还强。有他在那种怪物应该不难对付。 又往前走了几十米,我们钻过那个炸出来的通道口,来到了旧地。我对张克明说:“就是这里了,看这条通道,这个俗称耗子洞,这边通往爆炸过的红星矿,那一头是后来开采的福惠煤矿,福惠煤矿的老板想从红星矿里面偷煤,就挖了这么一条隧道,我接触到那种动物,就是在这条隧道里面。你们看对面这个洞口,虽然我没有亲眼见过这种动物从这里出入,但据我猜测它们应该是从这里出来的。至于这个洞口通往哪里,就只有天知道了。” 张克明说:“奥,是这样…。。”。他看着那个洞口,似乎若有所思。 周猛往耗子洞两边瞅着,说:“那种动物的尸体在哪里呢?” 我双手一伸说:“两边都有一只,往红星矿这边的更近点。” 周猛说:“那就去看看。”他要转身,我说:“慢着!”。周猛停下。张克明也说:“听薛兄的,另外我先在这里作上记号。” 张克明做完记号,问我有什么要提醒的。我说:“张老兄,还有这位周兄弟,你们应该也听过叶教授说里面很危险,周兄弟可能知道的更多。有些具体事情我在来这里以前一直没有讲过,不知道你们是否清楚,现在我再告诉你们,几个月前我来这里的时候,一共是五个人,其中两个人就死在里面,都是被这种动物咬死的,其中一个受了致命伤又一时断不了气,我们给他来了个痛快的。现在你们往里找,应该还能看到他们的尸骨,和那两只怪物的尸体离得很近。” “我那次来这里做什么,你们就不要问了,也许你们已经知道了。我只和你们说,除了那怪物之外,这里还有些科学不好解释的东西,主要是在那个红星矿里,进去了很容易迷路,还会出现幻觉,用某些话说就是见鬼了,因为那里曾经死过很多人,有冤魂在。这个我亲自经历过,不是骗你们的。你们看这洞壁上,还能看到过去驱鬼用的黄纸符。奉劝你们二位,往红星矿那边去的时候,走到入口就可以了,我是不会再进那个地方的。” 张克明听了连连点头,说一定小心。然后问我:“不进红星矿,能找到那怪物的尸体吗?” 我说:“可以,我记得那一具离这里很近。”我们往右边走,过了十几米就看见了怪物的尸骸,具体的形状已经腐烂的看不出来了,臭气四溢。我们把头盔上的玻璃罩拨下来抵御这恶心的气味,走近了我指着那东西说:“就是这个。” 第八十六章 张克明探洞 张克明拿出相机来照下,问我还有没有,我说另一具怪物尸体在对面呢,离的要远一点,不会比这个保存的好到那里去。 我们又走回通道口,张克明看看那个小洞口说:“我想进去看看,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会。” 我提醒他说:“里面可能有危险。” 张克明说:“我有准备。”他从包里拿出一卷绳子说:“我只往里面走一点,这绳子有二百米长,我系在身上,绳子到头就往回返。” 他这卷绳子缠在一个线轱辘上,他让我拿着轱辘,叮嘱周猛拿枪注意通道里的情况,自己带着绳子钻进了里面。我用手电在洞外给他照明,里面的洞有个拐弯,张克明走到拐弯后面,他的身影看不见了。 从轱辘的转动上能看出张克明是在前进还是停下。他走走停停,绳子很快就用去了一多半,然后整整有十分钟的时间,轱辘一直没转,我想他一定是停在里面发现了什么东西。然后轱辘又开始转动,说明张克明又继续往前走了。 不久绳子到了尽头,我抓住轱辘用力往后拽了一下,告诉里面绳子已经到头了。没过几分钟,张克明从洞口钻了出来。 我问他发现了什么吗?张克明反问我:“你上次来这里的时候,有没有人进过这里面?” 我想起赵金发和我说过的话,说:“我没有进去过,但听说当初煤矿里的工人有进去过的,结果就死在了里面。煤矿还派人进去找过尸体。” 张克明说:“哪就好解释了。”他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子弹壳,上面铜绿斑驳,看来有点年头了。周猛看了看说:“是猎枪的。” 张克明说他在里面走的时候,一脚踩到这个东西,捡起来一看是子弹壳,心想一定有人来过,他想可能还有其他的东西留下,就地找了好久,却没有发现什么别的人造物。然后又往里走了一段,绳子到头就回来了。除了一些细小的骨头,没有发现那种动物的踪迹。至于这洞的大小,他感觉这洞是向下的,里面应该还有很远的距离,可能长达数公里。 张克明说:“我还在里面拍了些照片,不过时间所限,我们就别在这里看了,老叶他们在外面等着呢。” 我看看表,果然已经到了下午两点多,我们回去还要五个小时呢。于是三人开始返回,经过蝙蝠洞的时候,张克明顺手挖了一泡蝙蝠粪,装在塑料袋里说带回去让叶教授看看。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情况,根据我们的标记,顺利的回到洞口,叶教授他们四人还在下面等着,看到我们的出现,都高兴的欢呼起来。 张克明把洞口的炸药收起来,然后我们沿着绳子下到了地面,叶教授关心的问我们有没有遇到危险,我们说没有,张克明随后拿出来那只白蝙蝠的尸体给叶教授,李成他们也围上来看这少见的动物,惊叹不已。 叶教授很高兴,他说这是一只白化的菊头蝠,白化蝙蝠目前全中国也只有几只标本,八十年代北京曾经捉到过一只活的,研究人员想用白化蝙蝠和普通蝙蝠杂交培养新品种,但生下来的都是普通蝙蝠,没有成功。所以白蝙蝠根本就是可见不可求的。我们第一次探路,就有了这样的发现,可以说可喜可贺。 因为天色已经变黑,我们决定先回去,到旅馆再慢慢的讲经历。回去简单的吃了点饭,叶教授把我们召集到他房间里,张克明把照片拷到了叶教授的笔记本里,我们纷纷过去看。 张克明给他们介绍,先是几张那个怪物的腐烂尸体照片,然后是那个神秘通道里的照片,通道里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奇怪,只能看出这个洞有两三米宽,高度也差不多,地上乱石嶙峋,不知道通向何处。 有一张照片有点价值,显示地上有几根细小的骨头,说明这里还是有生物存在过,张克明说他把骨头带回来了,拿出来给了叶教授,叶教授仔细看了看,说可能是一种野鼠的骨头。 叶教授问他还有什么别的发现么,张克明说还有点蝙蝠屎,付有德笑了起来,说蝙蝠屎能明目。叶教授却很严肃,他接过张克明给的塑料袋,打开仔细观瞧。一股酸臭味顿时弥漫屋里,我和周猛都捏着鼻子往后退,其余几个人倒是挺感兴趣的上去看。叶教授瞅了一会,把塑料袋封上收起来,说这是挺珍贵的资料,蝙蝠粪便里面有类似鱼鳞的东西,说明洞里的蝙蝠有食鱼的癖性。当前中国已知的食鱼蝙蝠只有一种,如果能找到第二种,那也是挺大的发现了。 我们把屋子的门打开,开开吊扇排屋里的臭气,张克明又拿出来子弹壳给大家看,说了我们怎么进洞,出洞的经历。 叶教授问他有没有发现那种动物的活体,张克明说没有,只看到这一具动物尸骸,因为时间紧,也就没有去别处找。叶教授心很急,和张克明说明天就想亲自进洞,把怪物的尸体运出来。张克明反而劝他不要着急,说里面距离很长,要仔细看肯定是个慢活,着急不得。明天先往里面搬些东西,反正那动物的尸体也飞不了,终于把叶教授给劝住了。 叶教授说明天大家开始往洞里面搬东西,在里面屯一些食品和水,因为只这一段来回就要十个小时,时间太长,所以在洞里建一个储存点,把食物放在那里。 然后我们回去睡觉,只留下张克明、李成、宋芳华三个人,和叶教授讨论科学问题。 第八十七章 往洞里搬东西 第二天上午叶教授和张克明去找那个武装部部长,让他给找些人帮我们搬东西,也不知部长用了什么办法,十点多的时侯就凑齐了十四个小伙子。叶教授给他们进出一趟四百块钱的报酬,条件是不要把这事乱声张,这比正经的劳力市场的价钱可高了好几倍,所以这帮人都很爽快的答应了,然后就开始搬东西,叶教授看来早有准备,带来了不少大号的帆布包,把各种东西放进包里,让小伙子们两人一对,用棍子抬着帆布包来到洞口,用绳子吊上洞去,随后小伙子们也爬进洞来。我和张克明在前面领路,周猛、李成、付有德在后面跟着,中间是抬着包的小伙子们,把我们的装备给养往洞里面搬。叶教授、宋芳华两个人在洞下面等着我们出来。 我们的储藏点定在蝙蝠洞前的那个大洞,因为这次认熟了路,走了三个多小时就到了。小伙子们也一个个累的热汗直流。张克明指挥他们把东西放在洞里的一角,下面垫上塑料布,上面也用塑料布严密的盖好,在周围撒了很多驱虫剂。用荧光贴等作上记号。然后大家又原路走回去。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张克明说这才搬了一半,明天还要搬一趟。我心里想这次考察出手真是大方,搬这两趟东西就花了一万块钱。 晚上我们再次在叶教授屋里开会,叶教授说别人都去过洞里了,明天他要和宋芳华进洞去,由张克明在洞外等着。他还要亲自去看看那动物的尸体,等到搬运工们把东西都搬到位置,由李成付有德两个人把搬运工们带回去。他和我、宋芳华、周猛四个人进到最里面的通道口去。李成和付有德听说不让他们进去有点不高兴,但还是答应了,叶教授叮嘱他们说:“带那帮人回去的时候要注意点,别让他们乱跑走散了,你们两个一定要细心点。” 随后叶教授让我们回去休息,大家都回到自己屋里。我拧开电视看了起来,过了一会有人敲门,打开一看原来是叶教授。 叶教授把门关上对我说:“薛先生,有些话和你说。人多的时候不方便,所以单独来找你。” 我说:“叶教授坐下,咱们慢慢谈。”我让叶教授坐在我身边,为了防人偷听,把电视音量拧大了,小声说:“什么事情?” 叶教授也低声说:“后天大家要全部进洞,虽然我嘱咐大家不要谈你的经历,不要去问你,可是那矿里应该还有两具人的尸体吧,大家看到了难免会有些惊诧的。” 我说:“那又怎么样?” 叶教授说:“我的意思是,是不是把尸体处理一下。” 我摆手说:“我倒也想处理,可是眼下我们是考察队,如果从洞里拖出来两具尸体,你觉得还能考察下去吗?当然,那两个死去的人好歹是我一路的,算不上朋友也是熟人,当时我们逃出来的时候只顾保命,没有安葬他们,我想明天带两把铁锹进去,在洞里把他们下了葬,祭奠一下,其他等考察结束后再说吧。” 叶教授说:“这样也行,不过我想也可以明天带点汽油进去,在洞里把他们火化了,然后把骨灰带出来,这样更好一些。” 我想了想觉得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一来尸体一烧只剩骨灰,秦经理再也不能用什么尸首子弹之类的威胁我了。二来矿里面不见天日,尸体不处理容易产生怨气,作怪作祟,不如一把火烧了干净。 我说:“这么着挺好,那明天就去准备点柴油带进去。汽油不安全,还是柴油来的稳当。估计多少能够?”叶教授说:“五十斤总够了吧!” 我也不知道需要多少,但觉得应该够用了,说:“好,就带五十斤进去,多了留在里面,也许能用的上。” 我们又说了点闲话,然后叶教授走了。 我躺在床上想,叶教授还真是考虑周详,把尸体一烧,我就不用为这个担忧了。转念一想,觉得叶教授此举也有点奇怪。这个做法可以说是惠及枯骨,叶教授有这么好心吗? 我不由得想起前天的镜子上的字迹,叶教授这么关心尸体,还要把骨灰带出来,难道只是一种慈悲为怀的心态?他会不会是毛新章的什么人? 这个想法未免令我有些胆寒,我自己也觉得设想太过大胆,就算叶教授是毛新章的亲兄弟,也没有必要费这么大的周折吧,送我一辆汽车,组织考察队,现在起码花了有十几万块出去。为人报仇需要这样吗?我觉得还是把收尸体看成是一种善举更有道理。 当然谨慎点是好事,带上家伙去吧。我从笔记本电脑里把手枪取出来,塞进自己的包里,然后躺下睡了。 醒来后的早晨下着毛毛细雨,我看这样就换上了冲锋衣,把手枪藏在冲锋衣里面。下去吃了饭,不久那些临时搬运工也都过来了。 叶教授和张克明去一个加油站买了一桶柴油,也让小伙子们抬上,和其他的东西一块运到断崖之下。然后张克明留在崖下等着,我们六个人和搬运工一起往洞内的储存点出发了。 一路无话,我们顺利的到达了储存点,把东西放下后按照昨天晚上说的,李成和付有德领着那群小伙子出去了,我们四个人留在储存点。 等搬运工的声音消失,叶教授问我:“到里面还有多远?” 我说:“有一个小时的路程吧。快点的话四十分钟也到了。”叶教授说:“那我们出发吧。” 我说您先换上装备再去,虽然没有看见过怪物的踪迹,但还是应该防止万一。叶教授说小薛你考虑的很周到。于是我们四个人都换上了防刺衣和头盔。 叶教授说把这桶柴油也弄进去,周猛说:“叶教授,不用现在就往里搬吧!” 叶教授解释说进了洞烧尸体,给薛先生的两个同伴火葬。周猛看来不太乐意,说:“两个人抬着这东西,谁来拿枪?”。显然他不愿意干这个活,叶教授说:“我和小宋来抬,你和薛先生前后保护。” 周猛答应一声,把猎枪打开了保险走到了前方。我一看他这样是不肯抬油了。叶教授年近花甲,宋芳华是个女孩,让这两个人来抬有点说不过去。虽然从安全上这么着更合适。 我对叶教授说:“你歇会,我来搬。”不由分说把猎枪塞给了叶教授,自己拿起一根木棍,宋芳华也过来,我们两个人抬起了柴油桶就往前走。 叶教授说:“薛先生,麻烦你了。”他拿着猎枪在最后面。走了几步,我想起来个事,问叶教授:“有没有带瓦斯监测器?” 叶教授说:“带了两个,是进口货,效果非常好。”我放心了,因为在矿井里面点火,不做瓦斯监测是极其危险的。 我想到周猛不愿意抬柴油,也许是他比较注重此行的安全吧。按道理说我和周猛来抬比较合适,但这样只能让叶教授和宋芳华两个人来拿枪,他们的枪法实在起不了什么作用。听周猛的口气,柴油这事情应该没和他说过。这个情况对我来说挺好,说明周猛现在和叶教授有分歧,叶求知如果真是敌人,绝对会有所顾忌。 抬着这么一桶油走了半个小时我就觉的胳膊酸了,心想自己还是缺乏锻炼啊,这点距离就累了,那帮小伙子们抬东西走三个多钟头都没事,以后自己要经常运动着点。又想到我都这样,宋芳华恐怕更受不了。我回过头去看看,宋芳华带着头盔,洞里面也黑,看不清她的表情。 第八十八章 处理腐尸 我说:“小宋,要不咱们歇会?”宋芳华说:“好吧。”我们把油桶放下,叶教授喊了周猛一声:“周猛,停下歇会!” 周猛答应一声,转身朝我们走过来。这时候听见呼隆呼隆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 叶教授喊道:“是蝙蝠出洞了!大家蹲下!”话音刚落,果然看见一群蝙蝠从洞里飞了过来。我们在的这一段是比较矮的地方,洞顶只有两米多高,黑压压的蝙蝠飞过来,一下子就把半个洞给占满了。 我们都蹲下来,我和宋芳华并排着,她看到这么多蝙蝠似乎有点害怕,伸手抓住了我的胳膊,头靠在我的肩上。我对她说:“别害怕,他们不会咬人的。”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但宋芳华没有说话,也没有显示出慌乱的表现来。蝙蝠从我们的头顶身边飞过,耳畔听着扑棱扑棱的抖翅声,还夹杂着吱吱的尖叫。洞里太窄,有几只蝙蝠撞到我们的身上,打个滚然后又飞走了。几十秒以后蝙蝠群过去了,洞里又安静下来。 周猛站起来说:“都飞过去了。这一群怎么也有几百只吧。” 叶教授说:“不止,有几千只呢。”他给我们做起了算术:“刚才这些蝙蝠飞过的时间是四十秒,我看蝙蝠的速度是四到五米一秒,这群蝙蝠编队的长度就是一百六十米到二百米,我觉得按洞在这里的截面积,一米的距离内能有二十到四十只蝙蝠,这群蝙蝠的数量就应该在三千二百只到八千只之间。这个可以算一个中等种群了。” 周猛说:“叶教授真是博学,这个都能看出来。我刚才抓了一只,您瞧瞧吧。” 他手里拿着个小东西走过来,经过我们身边的时候看了我一眼,我这才发现宋芳华还靠在我身上,轻轻推了她一下,宋芳华急忙站了起来。 周猛用手电照着,我们看到他手里有一只死蝙蝠,蝙蝠的身上鲜血淋漓,都沾到了周猛的手里。叶教授关心的说:“小周,它没咬到你吧!” 周猛说:“怎么可能让它咬到。”他说蹲下的时候,有只蝙蝠撞到他身上,他顺手给逮住了,打算给叶教授看看。怕蝙蝠咬人,就顺手把它脖子拧断了。 叶教授放心了,说:“蝙蝠唾液有很多的细菌和病毒,如果被咬了出去要打疫苗。”他仔细观察了一会蝙蝠,说:“你们看这只鼠耳蝙蝠,身上的血不全是周猛弄的,瞧,这里有伤口,应该是被其他的蝙蝠咬的。” 周猛说:“蝙蝠还打架吗?”叶教授说:“是的,现在可不是蝙蝠出去觅食的时候,这么多蝙蝠一下子飞出来,可能是发生了蝙蝠种群的争斗,这群蝙蝠被别的蝙蝠给打跑了。前面应该就是蝙蝠洞,我们进去后,或许能看到打斗的痕迹呢。” 我们又抬起油桶往里面走,叶教授还打算替我抬一会,被我推让了。 往前走了一段就进了蝙蝠洞,手电光照见洞顶密密麻麻的蝙蝠如同一团团的黑云。叶教授拿出相机来照了几张相,我们踩着蝙蝠屎往前走,不久就看到地上有许多蝙蝠尸体,果然如叶教授所说,这里出现过蝙蝠的大规模武斗。 走出蝙蝠洞,很快就来到了通道口,周猛还是挺警觉谨慎,让我们把油桶先放在耗子洞外,大家都拿起猎枪来,然后才钻进了偷煤通道。 我和周猛进去以后就四处观察,以防有危险。叶教授一进来就拿出相机,咔嚓咔嚓的拍照,我想做学问的人和我们就是不一样啊。 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叶教授让我们领他去看怪物尸体,来到那具高度腐败的兽尸边,叶教授和宋芳华蹲下来仔细查看,我和周猛都嫌恶心站在后面。 叶教授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嘴里喃喃的说:“宝贝啊……这真的是宝贝啊……。”我想这叶求知看起来真是学术癖好,这么恶心的东西他还能觉得是宝贝,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是坏人吧。 叶教授拿出个本子来,让宋芳华给他照明,他开始做记录。记完了又拿出相机拍照,只听的咔嚓咔嚓响个不停,至少也照了几十张,因为闪光灯刺眼我和周猛都转过头去,听到叶教授说:“你们二位帮个忙,把这东西装起来。” 叶教授从包里拿出来一个大塑料袋,这东西展开了和超市里装被子的那种袋子差不多,只是大了一倍多。然后又拿出几幅塑胶手套。 周猛瞅了瞅装作没听见叶教授的话,他一定很不乐意接触这恶心的腐尸。我想总得有个人拿枪放哨,对周猛说:“你拿枪盯着周围,我来帮他们装。”我戴上塑胶手套,叶教授把袋子上的拉链拉开,让宋芳华张着袋口。我忍着反胃的痛苦,和叶教授抬起那具腐尸的一端,慢慢的塞进了袋子。腐尸里流出一股股黑色的液体,顺着袋子边缘往下流,看起来真是恶心透顶。 我们用装被套的方式终于把腐尸装进了袋子,叶教授让我们把手套也摘下来扔进袋子里,宋芳华看来是忍受不住了,把手套放进去就转身走到通道边上,摘掉头盔蹲下去呕吐起来。 叶教授对我说:“小薛,你去看看芳华。”我走到宋芳华身边,看她挺难受的样子,就给她捶起背来。 宋芳华说:“好了,没事了。”我从包里摸出一瓶矿泉水让她漱漱口。转身看叶教授,他正拿着一个胶水瓶,在拉链口上涂胶。 我问他是不是隔绝空气用的,叶教授说对,这么着可以让尸体多保存一段时间。他还在塑料袋外贴了一个标签,写上年月日时,这才站起来说:“好了,这袋子先放在这里,以后再搬出去。” 宋芳华这时候也站起来了,拉着我的胳膊说:“谢谢你。”我看她眼里似乎有着泪水,我想应该是呕吐的反应,不至于是为我的那瓶水吧。 叶教授说:“小宋,不好意思我只顾处理标本,没去看你。这里味道真恶心,我们到那边去。” 我心说你现在才知道恶心啊。我们走回到通道口,坐在地上歇了会,叶教授说:“另一具尸体在哪里?” 我指了指福惠煤矿的方向说:“在那边,出了耗子洞口不远。”他又问我:“你同伴的遗体是不是也在哪里?” 我回答:“哪里应该有一具。”又指着红星矿说:“那里面也有一具,不过在煤矿里面,那地方太邪,就不要去了。” 叶教授说:“那我们一会过去看动物,顺便把遗体也处理了。”我说:“可以,过去的时候注意点。” 来这里两次了都没见到那种怪物,我觉得应该是都被打死了,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叶教授和宋芳华把油桶抬进来,这次我没有替叶教授动手,而是拿起猎枪和手电,在前面引路。 在前方的拐角处我告诉他们上次就是在这里遭遇袭击的,所以一定要小心,我用手电仔细搜索洞顶和洞壁,没有发现什么可疑。我们慢慢的绕过两个拐角,周猛一直举着猎枪,高度警惕的观察四周。 我们走出通道口,来到外面怪物的尸骸边,没有碰上什么东西。我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指着尸骸说:“怪物就是那个了,边上是人的。” 第八十九章 火化和撞邪 遗骸都已经高度腐烂,但毛新章身上的衣物还能看出来。叶教授和宋芳华上前查看,我不愿去看毛新章的尸体,转身过去背对着尸骸。周猛对尸骸也只是瞅了瞅,毫无兴趣。 叶教授又在拍照,我扭头看看,见他并没有拍毛新章的尸体,才放了心。他拍完照片,对我说:“小薛,再麻烦你一下,把这个标本也装起来。” 我心说真够倒霉的,这种活一次不够还有一次。过来接了叶教授给的手套,叶教授又招呼宋芳华:“小宋,过来帮下手。” 宋芳华蹲在一边,好像没有听见,叶教授又叫了一声,宋芳华这才过来,我想她大概是又想呕吐了。 宋芳华的工作还是张开袋口,我看了看她的脸,她双眼紧闭,显然是不愿看那腐尸。我心里想这种工作也是挺难为她的。我们把兽尸装好,宋芳华又去一边蹲着去了。 弄完这个,我指指毛新章的尸体,问叶教授:“怎么处理那个?” 叶教授说:“挖个坑,里面倒上油,放进去烧。” 我问:“您带铁锹了吗?” 叶教授说:“带了。”原来他和宋芳华都拿了折叠铲放在背包里。 我和宋芳华要折叠铲,谁知她不给我,把铁铲藏在身后,说让我歇会,她来挖吧。我去替叶教授,他也说不用,不过没宋芳华那么坚决,我说我先挖,累了再和你换。 周猛看来对这种事情是坚决的避而远之,离开我们在边上站着。不过他始终是一副持枪警戒的姿势,也不能说完全是偷懒。 我们就在毛新章尸体边上开始挖坑,但挖了几下就碰到了坚硬的石头,折叠铲显然不能胜任。 叶教授说既然挖不动,我们不挖了,改成堆,用煤渣在尸体边上堆个坑,把柴油倒进去烧。我说不好吧,油会流的到处都是,再说煤渣也能着火,一点火非造成大火灾不可。 叶教授想了想说:“这地上的煤渣里混有煤粉,应该能够阻挡渗油。我们把周围地上的煤渣铲干净,露出石头来,就不会造成火灾了。为了防止漏油,里外堆两层坑,里面漏了还有外面一层,把标本拉到通道里面去,这样就算漏了也不会烧到标本。” 我觉得他说的有理,就这样来吧。我和宋芳华动手,在毛新章的尸骸边上铲起煤渣,围了一个一尺高的坑。把周围三米以内的煤渣都铲掉,在坑外面半米又堆了一层。这是一个力气活,整整干了一个多小时才完工。 然后我们把柴油搬过来,周猛这时候过来说:“叶教授,我提醒一声,这倒柴油也是有危险的,还是先把别的事都弄好,其他人都回那个洞里,留一个人来倒油点火就行了。我刚才在这里看你们干了半天,一点也没有搭手,这最后的活我来弄吧。” 叶教授说那这样就先把兽尸弄出来吧,我们三人把塑料袋轻轻的抬起来,搬进通道口,又轻轻的放在通道边。叶教授还是担心这次搬动导致漏气,于是又拿了一个塑料袋子套在外面。 周猛见我们进去,他搬起油桶把柴油倒进坑内,从身上掏出一卷卫生纸在柴油里蘸了一下,然后喊道:“我要点火了。”叶教授应答:“点吧!” 周猛用火机点燃卫生纸扔进了坑,然后跑回通道。我仔细观看,坑里面先是燃起了小小的火苗,迅速的扩大,像水波一样往周围传播,几秒种过后整个坑内都燃起了红色的火焰。火焰一开始有一两尺高度,很快增长到好几米,照的周围通红通亮,顶部黑色的烟雾腾腾而起,升到洞顶然后弥散开来,看来像是一朵黑云,云朵的边缘不断向外膨胀,看样子很快就要到通道口了。 叶教授说:“烟雾对身体不好,去里面吧。”我们转身往里走,才走两步,我扭头看看,见宋芳华还在通道口看着火焰,大概是没见过这样的景状吧。 我喊了她一声,她没有反应,周猛倒听见了,几步跑回去,抓着宋芳华的胳膊就往回拽。 宋芳华还没反应过来,被周猛一拽,身体向后倒去,靠在周猛的身上。周猛见她这样,索性抱着她的上身拖着走。我一看有点问题,宋芳华好像失去意识一样,连忙让周猛停下来。近看宋芳华两眼紧闭,脸上有两道泪痕,应该是晕过去了。 叶教授也过来看,此时黑烟已经飘进了通道口,周猛说:“先别管她怎么样,我们回去再说!”他把宋芳华往背上一扛,我在前面拿着手电照亮,三个人快步走了回去。 我们回到进来的地方,周猛把宋芳华放下来我们两个人扶着,叶教授动手掐人中,过了一会,宋芳华睁开了眼睛。我们都松了一口气,叶教授问:“小宋,你感觉怎么样?” 宋芳华张口把我们吓了一跳:“你是谁?” 声音不像她平时的温婉,而是粗硬了许多,还有点鼻音,听起来倒有几分像男人。 然后宋芳华转向我,看了看用那种男人音说:“你是小薛,李富才呢?” 一瞬间我觉得天旋地转,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毛新章!” 很快我反应过来,知道是撞邪了,大喊一声:“快抓住她!”伸手把腰里的电击枪拿了出来,心说如果她扑上来就把她电趴下。 周猛立即从背后一把抱住宋芳华,连她的胳膊也箍了起来。宋芳华粗声粗气的喊了一声:“你他妈放开!”,拼命的挣扎。但她的力气远不及周猛,所以效果不大。 叶教授也惊呆了,问我们:“怎么回事?”周猛喊道:“不知道!” 我也喊:“这是中邪!周猛抱紧她,我有办法!” 眼镜李教我的招数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我从包里掏出那金佛,上去对宋芳华说:“拿着这个。”话说完知道白说了,宋芳华的胳膊被周猛紧紧的抱着,那里腾得出手,就算腾得出,她现在能听我的话么? 宋芳华见我过来,说:“小薛,快帮我对付后面这人。”我不管她,拿起金佛来往她额头上按过去,宋芳华说:“你干什么?”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加上她还带着头盔,我始终不能把金佛牢固的按到她前额去。 这招是眼镜李教我的,他这金佛据说是花了好几万从青海买的,经活佛开过光,对付一般的附体邪祟很有效。使用的时候可以握在手里,或者按在前额。 周猛大声说:“塞到衣服里不行么?”一句话提醒了我,虽然眼镜李没教过我,但塞衣服里也能贴肉,或许会有效果。我一只手抓住宋芳华的衣领,拉开个口子,把金佛往她衣领里塞。她穿着冲锋衣和防刺的马甲,金佛塞进去要费点力气,我也没考虑什么男女情色的事情,硬把手伸进她的衣服里,把金佛一直推到心脏的位置才罢休。顺手摸了摸感觉确实是贴到了皮肤,这才把手拽出来。 第九十章 治疗仪器 金佛确实起了效果,宋芳华不再挣扎了,开始两眼发直,然后眼睛一闭,软倒在周猛身上。周猛松开手,把宋芳华放到地上,对我说:“你小子真有艳福。” 我这才领悟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雅,觉得脸上稍有点发热,嘴上却反驳说:“那不是你建议的?” 周猛笑着说:“我要你往她胸口塞了吗?”我不想和他斗嘴。低头去看宋芳华,叶教授在一边问我:“薛先生,这个,这个,芳华是怎么了?” 我说:“应该是撞邪了,我已经采取了措施,我们等她醒来了再看看吧。”我又怕金佛效力未必够,想起眼镜李教我的开血门,就从包里拿出八卦刀来。这八卦刀只有寻常的裁纸刀般大小,刀柄上刻着八卦图案,是一把弹簧刀。我一按开关,蹦出亮闪闪的刀刃。 叶教授一惊,对我说:“你要干什么?”我说:“给她治疗,你不用担心。”用八卦刀在左手中指尖上一划,出来一道小血口,一粒血珠流了出来。我把刀子收起来,把血抹在宋芳华的眉心,怕血少效果不好,又多挤了几滴出来。 感觉手指有点疼,我并不喜欢开血门,其实也有其他的办法,但都需要材料,我带来的那些材料都在储存点放着,所以只好用这一种。 叶教授一脸疑惑的看着,等我抹完了把手指头放在嘴里吸吮的时候,他问我:“这真的有效果吗?” 我吸了一口,说:“试试吧。” 这时候宋芳华咳嗽了一声,我们都去看她。周猛挺机灵,过去先按住她的胳膊。 宋芳华睁开了眼,眼珠转了一转说:“我是在那里啊?”她的声音又变回了原来的温婉,叶教授上去说:“我是叶求知,你还认识我吗?” 宋芳华说:“是叶老师?”我们都松了口气,看来她恢复正常了。 周猛松开她,宋芳华坐起来说:“我们还在洞里吧。我这是怎么回事?莫非睡着了?” 叶教授说:“你刚才晕过去了,小薛刚把你弄醒。”宋芳华大概感觉到金佛了,伸手往胸前一摸说:“这是什么?” 我急忙说:“不要拿出来,那是个治疗仪器。”宋芳华看着我,不解的说:“治疗仪器?” 周猛这小子成心让我难堪,说:“对,薛先生为了给你治病,亲手把这个东西塞到了你的衣服里,然后你才……。” 宋芳华马上把脸扭过去,我的脸上发烫,心里痛骂周猛。幸亏叶教授说:“小宋不要生气,他确实是在为你治疗,我们都可以作证。”宋芳华不答话,叶教授看看我,我看看他,都觉得没什么话可说。 叶教授又对周猛说:“刚才你乱说,现在你去劝劝吧。” 周猛说:“小姐别生气了,他真的是给你治疗,你不知道你刚才犯病的时候多厉害,跟撒呓挣一个样,要不是薛先生,你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这话起了点作用,宋芳华嗯的应了一声。等了一会,她慢慢的站了起来,说:“给我口水。” 叶教授递过一瓶去,宋芳华仰着头喝了大半瓶,把剩下的水倒在手心擦了擦脸。叶教授又拿出毛巾递过去,宋芳华接过,走到我面前说:“这个东西可以拿出来了吗?” 我知道她说的是金佛,看她这样撞邪应该是好了,说:“可以了。” 宋芳华走到墙角转过身去,把金佛掏了出来,大概是害羞,她没有转身,而是把金佛拿在手里伸到背后,我走过去接了过来,塞回自己的包里。 宋芳华深呼吸了几次,转过身来问叶教授:“刚才我是怎么了,您能说一下吗?” 叶教授告诉了她,宋芳华吃惊不小。她先向我道谢,然后问:“你说是撞邪,这是怎么回事?” 我沉吟一下说:“撞邪就是鬼上身,鬼附体。你刚才收拾那具尸体的时候,可能被冤魂上了身。” 宋芳华不太相信,问叶教授:“这是真的吗?”叶教授说:“这一切很难用科学解释,但是你刚才说话时确实是男人的口音,我们都听见了。那时候你不认识我和周猛,却认得薛先生,还让他帮你忙。” 周猛也走过来,说:“小姐!他们说的都是真话,你别不相信,我也见过和你这样撞鬼的人,是我一个舅公,当时胡说八道,说自己是什么清朝秀才。当时我们七八个人把他绑起来,让巫婆跳了好几天大神才治好,醒来以后什么都不记得。今天亏得是薛先生有点法力,几下就把你弄醒了,如果没有她,你现在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呢!” 宋芳华终于信了,又感谢我一次。然后问叶教授:“现在什么时候了?”叶教授看了看表说:“下午五点了。”他想起来火化的事,说:“现在也该烧完了吧!” 周猛说:“油烧得快,早该烧完了。”叶教授说:“我们去看看吧。” 我们又回到福惠煤矿入口,油火果然早已熄灭,但煤渣还在燃烧,放着暗红的光芒,形成一个发光的“o”形。手电照耀下,坑上还在冒着袅袅的青烟。 周猛问我:“现在过去还会撞邪吗?”我想了想说:“你留在这里,我们三个人过去,如果你撞了邪,我们谁都制服不了你。” 周猛拿着枪在入口等着,我们把枪里的子弹退掉,以防再次中邪误伤了人。三个人走近焚尸坑,热气依然逼人,我们走到一米以外站住,用手电照明,看到里面只剩了几小块黑色的骨头。 宋芳华说:“真可怜,我们把骨头拿出去埋了吧。”叶教授征询我的意见,我说可以。心里料想烧成这个样子,毛新章不可能再作怪了。 我们用猎枪把红热的煤坑拨开个口子,再把骨头都拨出来。等骨头凉了点,宋芳华拿出一个小袋子,把骨头装进去,她把袋子给了我,我放进自己的包里。 叶教授看看表,已经五点半了,说:“我们快往回走吧,不然张克明可要着急了。”我们都同意,叫上周猛开始往回走,虽然折腾了一下午挺累,但大家还是尽可能快的往回赶,晚上九点刚过的时候,我们回到了断崖洞口。 断崖下面点着一堆篝火,张克明和另一个人在等我们。 第九十一章 故人重逢 我们依次爬下断崖,来到张克明面前,他先问我们这次是否顺利,等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给我们介绍另一个人,说是鲍先生派来的。 我不用他介绍,已经看出来那人是潮汕会所遇见的秦经理。我心里想他可能也要进洞,叶教授说过是八个人,但现在只有七个,第八个可能就是他了。 秦经理和我们一一握手,轮到我的时候,我问他:“你是第八个人吗?” 秦经理楞了一下,反应过来说:“不,我不下去,另有其人啦。” 叶教授问张克明,李成和付有德两个人怎么没在。张克明说他们两个回镇里吃饭了,吃完就会过来。叶教授说我们也回去吧,叫李成不要过来了,在镇子里等我们,我们在洞里一天都没吃饭呢。 回到镇上,隔壁的小饭馆还没关门,因为张克明打电话联系了李成付有德,让他们在饭馆等着。我们走进饭馆,他们两个人已经先在一张桌子边等着了,见我们进来,站起身来迎接。 看起来李成付有德已经吃过了,他们的桌子上摆着空碗。他俩招呼我们坐下,让老板赶紧做饭。 老板专门等着我们这一拨晚客,已经先做好了一锅鸡蛋汤,先端上来让我们热热肚子。然后问我们想吃什么,我们四个人都想早点吃完休息,让老板作几份炒饼就够了。 小饭馆里没有大桌子,我们四个人加上张克明秦经理,分坐在两张桌子边。我和叶教授、宋芳华坐在一块。我低着头一边喝汤,一边想今天遇到的事情。 我想这次把毛新章的尸体烧了,以后不用再怕秦经理拿这个吓唬我,当然他背后的势力很大,这招没用了还会有其他的,随便用点就够我受的。 两次下洞都没有碰上怪物,那种怪物应该也就两只。考察队往里面运了那么多的物资,看样子他们想要在里面住下一段时间。按我上次的经验,只要没有那种怪物,没有毛新章那样居心叵测之辈,倒也没什么难度。 我想着想着,身边来了人,对我说:“我能坐这儿吗?” 我抬头一看,不由得站了起来,大声说:“是你!”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小崔。她穿着一身便装,恢复了原来的短发,没带墨镜,不施脂粉,看上去很是清爽秀丽。她留齿一笑说:“大顾问,你还记得我啊!” 我心头涌动,想对她说我这几天来遇到的事情,但这是公共场所,我还是压住心情,招呼她先坐下,问她吃饭了没有,她说已经吃过了。 小崔坐下来,叶教授和宋芳华看来都不认识她,叶教授问我:“这位是……” 小崔说:“我姓崔,是小薛的朋友,您是叶教授吧?”这时候秦经理和张克明、李成、付有德都走了过来。秦经理说:“叶教授,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崔小姐,这次过来和你们一块进洞考察的。她上次和薛先生一块去过那里,那些照片就是她拍的。” 叶教授啊了一声,站起身来和小崔握手,宋芳华和我也都站了起来,叶教授不住的感谢她提供了动物的信息,才促成这次考察。又向小崔介绍了其他的人,他们都依次和小崔握手。 我心里想,原来她就是第八个人。这次考察看来也是她在推动,有她在,很多事情都会好办的。 老板端上来炒饼,我们又各自坐回去吃饭。我心说要巴结一下小崔,又一次问她要不要来一份?小崔笑着说:“我不饿,看你这么诚心,把你的给我拨点吧。” 我要了个盘子,拨给小崔一半。小崔说:“太多了!我只吃几口尝尝味。”她从我手里拿过筷子,夹了一口放进嘴里,把剩下的饼丝又推回我面前。 宋芳华一直打量小崔,这时候说:“崔小姐真漂亮。” 小崔说:“你也不差嘛。哎,你叫宋……宋……”我轻声说:“宋芳华。” 小崔转头对我说:“你记得挺清楚的嘛,这名字不错,送房花,送别墅,真好。什么时候送我一座啊?” 我听她这话有点调侃宋芳华的意思,初次见面有点不妥。我说:“小宋是叶教授的学生,今天和我们一起去里面看了看。”小崔转向宋芳华说:“我刚才是开个玩笑,别误会。你们今天走到哪里了?碰见什么好看的东西没?” 宋芳华刚要说,叶教授插话道:“和前天差不多,先吃饭,具体的回去再说,时间不早了。” 我们几个吃完饭,大家回了旅馆,还是挤在叶教授的屋里听他安排,叶教授说搬了两天东西大家也挺累,明天先不安排事了,大家好好休息一下。我们各自散去。 我打开自己的房间门,小崔也跟了进来,把房门关上,笑着问我:“这几天感觉如何?” 我苦笑一声说:“不太好也不太坏。”先给她讲了镜子上出现字迹的事情,小崔听了也挺惊讶。我指着墙上的镜子说:“就是这个。” 小崔摘下来看了几眼,问我:“毛新章的事你和他们说过吗?” 我说:“没有,你应该知道他们的底细吧,谁和毛新章有关系呢?”小崔说:“我来的急,根本没查过他们的情况。谁想到会出这事呢?” 我又和小崔说了这几天下洞的简单情况,主要说的是我们在煤矿里看到的情况,着重讲了一下今天把毛哥的尸体火化,宋芳华撞邪的事。刚说完,又有人敲门,小崔打开一看,原来是宋芳华。 第九十二章 女真文字 我想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她看见小崔开门,有点诧异,问了句:“是你?”小崔说:“是我,进来吧。” 宋芳华走进门口一步,问我们:“打扰你们了吗?”我说没有,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宋芳华抿着嘴唇站了一会,开口说:“想和薛先生问问撞邪的事情,不会影响你休息吧?” 小崔问:“我是不是回避一下?”我想这事关系毛新章,她也应该听听。说:“我没事,只要小宋不在意就行。” 宋芳华说:“我不介意,只是请教一下。”她走过来,小崔拉过椅子让她坐下。我问她:“你想问哪些事?” 宋芳华说:“我在煤矿里撞邪的时候,你们说我被鬼附体,那鬼是你以前的同伴吗?” 她这话问出口,我警觉起来,心想先不要正面回答她。我说:“这要先问问你,你在撞邪的时候,看到过听到过什么嘛? 宋芳华说:“这事我憋了一晚上了,不和你说说我睡不好觉。我在挖坑的时候,就感觉有些头晕。当时也没想到有什么问题,就认为是被尸臭熏的。后来周猛去点火,我在煤矿入口看着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影子从火光里走了出来,当时我吓的不轻,想转身逃,脚下却怎么也动不了,想说话也说不出来,好像被冻住了一样。那影子很快来到我面前,向我扑了过来,然后我就什么也不记得了。醒来以后就是你们把我救醒的时候。” 我心说毛新章这厮活着害我,死了还要害别人。我问她:“你看那影子长的什么样?” 宋芳华说:“就只是个人影,跟皮影戏差不多,瞧不出有脸孔来。”我接着问:“还能想起别的特征吗?”宋芳华表示就这些,其他的没有了。 我说:“应该是我以前的同伴吧。你被鬼附体之后,不认识叶教授,但是认识我。” 宋芳华说:“我那时候说了些什么?”我说:“你看到我,叫我小薛,还问我李富才在哪里。我当时就明白你是撞邪,就和周猛把你抓起来,给你驱邪来着。” 宋芳华听我说到驱邪,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胸口。然后问我:“我冒昧问一句,李富才是谁?” 我说:“也是我当时的同伴。”宋芳华又问我:“那个附在我身上的鬼叫什么?” 我犹豫起来,不想说出。小 崔一直在听我们说话,这时候却答话了:“叫毛新章。” 宋芳华看看小崔说:“谢谢。”她又转向我说:“那个人为什么要附在我身上呢?我们三个人当时都在那里,为什么会冲着我来呢?” 这是个技术问题,我想想眼镜李教我的内容,说:“这个没有科学解释,我只能说点我知道的。被撞邪的人,一般身体都比较虚弱,我们三个人中,你其实比叶教授身体好,但是你被臭味熏了,呕吐一阵以后反而成了我们当中最弱的一环。被附体可能是这个原因。” 宋芳华说:“看来是这样吧。我看到你同伴的尸体和动物尸体在一块,想到他可能是被野兽咬死的,连尸首都没人处理,真的觉得他很可怜。听你说是冤魂附体,我想他死的一定很痛苦。” 我没说什么,不想回忆当时的情况。小崔接口说:“不是很痛苦,他被咬断了颈动脉,在地上挣扎,小薛看他难受,就帮他解脱了。” 宋芳华沉默一会,问:“那骨灰你打算带回去吗?”我说:“恩,找个好地方给他埋了。”宋芳华说:“你埋的时候也告诉我一声,我给他上柱香,让他别缠我了。”我一口答应。 宋芳华起身说:“我没什么要问的了,打扰你们休息,真不好意思。”她推门要走,小崔说:“我也困了,回去睡觉去。”两人都离开了。我想还不知道小崔住那间屋呢,就站在门口,看着小崔进了她的房间。 第二天天亮,我们吃早饭后,叶教授继续招呼大家开会。 叶教授首先介绍了这几天的发现,他说经过初步考察,可以确定这种隐匿动物为脊椎动物,哺乳纲,但不属于现有的任何一个目,这是可以与发现大熊猫相提并论的发现。但是这只可能只是一个更大发现的一小部分,根据他的推断,他认为地下可能存在着一个独立于现有生物圈的生物群落,这个生物群落可能就在那条通道内部。在煤矿里发现的动物尸体,就是从那个生物群落里迁移出来的一种。所以他认为,下一步可以组织对神秘通道的考察,里面会有更多更大的发现。 李成和付有德没有到过里面的煤矿,李成问:“不是在煤矿里考察吗?”。叶教授说:“不是,煤矿只是隐匿动物后来的活动区域,我们要去的是它来的地方。”李成说:“通道不是到了煤矿就断了吗?” 叶教授说:“不是,这条通道只是和煤矿交叉,里面还有很长的距离,隐匿动物不可能是煤矿里自己生长出来的,它必然来自通道里面很远的地方,我们打算继续往里面考察,可能花费十几天的时间。” 从前天开始雇人往里面搬东西,我就想到他们要在里面长待,所以我并不吃惊。付有德说话风趣,他起来问:“叶老师,里面有侏罗纪公园吗?会有恐龙吗?”叶教授笑笑说:“去看看不就明白了。” 张克明站起来说:“各位,这次我们来了九个人,其中秦先生不跟我们下去,在外面等。我们先来的七个人,加上昨晚上到的崔小姐,八个人组成这只探洞队伍。我来前和大家说过,此行是存在危险的,各位如有什么想法,不想进去的,可以及时提出,现在还来得及。” 大家都想进去,没有人提意见。张克明便接着说:“既然这样,我再说一个情况,大家听好了。” 他拿出笔记本来,打开了一张图片,说:“我曾经进过通道里面,在那里发现了很重要的情况,这个只和叶教授说过,薛先生,周先生,原谅我当时没告诉你们。大家过来看。” 七八个人一起围过来,前面的人只好蹲下看,给后面的人让开视线。我们看到那是一张通道石壁的照片,张克明说是在那个小洞口里面一百多米的地方拍的。从照片上看到,石壁上面刻着几个古怪的符号。 张克明又换上一张近距图片,把图片放大了,几个符号占据了整个屏幕。那些符号看来是用铁器凿在石壁上面的,看上去像是汉字,但既不是繁体也不是简体,是用汉字偏旁组合起来的一种文字。 张克明问:“你们谁知道这是什么文字?” 付有德说:“我知道,这是天书。”大家哄笑起来。 叶教授说:“老张你快告诉他们吧。”张克明笑笑,说:“这是女真文字。” 第九十三章 下洞前的会议 李成问道:“女真文字?不就是满文吗?看着不太像啊。” 张克明说:“满文是清朝用的,我说的这个,是金国时候的文字。” 他说女真文字是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命人创制的,那时候的女真人本来没有自己的文字,只有一些接近辽国的上层贵族会使用契丹文字。阿骨打立国初期,让精通契丹文和汉字的大臣完颜希尹编制女真文字,完颜希尹以契丹大字为基础创立了女真字,而契丹大字又是辽国借助汉字的字形发明出来,所以女真文字和汉字看起来有些相像。后来金国被蒙古灭掉,元朝采用的官方文字是蒙文和汉字,女真文字很快失传,只留下一些古籍和碑刻。 张克明的这个发现让我们吃惊不小,看来这个洞在很久以前就有人探索过了。 付有德问:“那写的是什么意思?”张克明说:“用现在的话说,意思是‘往前走’”。 往前走?这听起来是指路的意思。当初刻下这些字的人,他们后面可能还有别人,刻这些字是给后来者指路的。往前走的意思,是不是说在几条岔路里选择呢? 我问张克明,哪里有没有岔路。张克明说:“确实有一条岔路,这些女真文字应该就是指路用的。大家想想,这可能怎么回事?” 付有德说:“我知道了,里面是完颜阿骨打的坟墓,金银财宝堆成山等着我们去挖呢!” 大家又是哄堂大笑,叶教授说:“完颜阿骨打的睿陵在北京,前几年已经发掘了。” 叶教授又说:“估计是金朝的时候有人探索过这个山洞,而且往里走了很远,为了防止走岔,就在里面刻上了标记。从山崖上的洞口往里面走,到煤矿至少也要十公里远,在此之前,虽然有一些岔路,但都不算长,在那些地方我们并没有发现有标记,所以这条岔路应该比前面的几条岔路长的多,所以才有人作上记号。” 李成问:“那这些和我们要找的生物群落有关系吗?” 叶教授说:“可能有吧。我猜想,这些刻字的人如果只是随便走走,为什么要在两条岔路之间确定一条呢?他们一定是在找什么东西。也许就是为了找那种隐匿动物。” 李成说:“那我们就沿着路标的指示走,是吧。” 叶教授说:“地下洞穴可能出现的岔路非常多,不过既然前人已经来过,我们就沿着前人指示的方向走吧,我想一直走下去,应该还会有路标。” 周猛说:“要是这条路有个几百里长,哪什么时候是个头?”叶教授说:“我们带九天的给养,计划往里走三天,如果没有到头,不管有没有找到生物群落,都要折回来。多三天的给养作为备用。我计划每天能走十五至二十公里,三天是四十五公里至六十公里,如果长度超过六十公里,这就不是我们这次探索的目标了。只能留待下次再说。” 张克明说:“三天这个限制是考虑到没有水的情况下,一般人能支持的天数。控制在这个距离内,如果我们在里面因为某种原因断水了,也能够平安返回。” 张克明这点我觉得考虑的很周到,看来这次考察不是一次疯狂的突击,他们对安全还是很重视的。 张克明随后说:“各位,既然大家都要去,在去之前,我再说一下这次考察的各项纪律:第一,此行不是旅游,不得打闹,不得恶作剧。第二,必须听从叶教授和我两个人的命令,这是在广州时就定下来的。不过,今天加上了崔小姐,她也是这次行动的指挥之一,这是赞助这次行动的鲍先生指定的。第三,任何人在考察的过程中,需要暂时离队的话先向我们三人说明,获得批准后方可离开。第四,所有人员对此行所见所闻保密。” 张克明说完,好几个人都扭头去看小崔,大概想不到鲍先生指定的指挥竟然是个年轻姑娘吧。 周猛和秦经理倒是一副毫不惊奇的样子,他们应该早就知道了。 叶教授说:“下面我说说此行出发前的准备。我计算了一下,这次大家每人带上九天的口粮,每天花费是五百克食物,一千克水,这点也就是每人十三点五公斤。此外每人一支猎枪,加上子弹,以及帐篷,相机,塑料袋,绳索,刀具,药品,平均每人需要背负二十公斤的重量。大家根据身体状况,身体好的替其他人分担一些。不过这只是第一天的重量,以后的重量会越来越少。大家前两天累点,后面就会好多了。至于这些东西,我们前两天都已经让人搬进洞内的储存点了,大家在到达储存点后,在那里拿上就行。” 张克明说:“我们带了一些水净化剂,如果洞穴深处有水源的话,大家就可以少备一些水了。不过在出发的时候,还是要必须带足。” 随后叶教授宣布说散会,大家今天这一天可以去镇上散散心,和家里打个电话什么的,但一定不要泄露任何所见所闻。也不要过分耗费体力,明天头一天会很累的。他和张克明这一天都在旅馆里待着,如果大家谁想到什么要注意的地方,随时可以来找他们谈。 散会出来,我叫上小崔说:“到你屋里,我们再继续说说。”进了她的房间,小崔坐下来说:“你这几天辛苦了,想说什么?” 我说:“你和秦经理、周猛三个人过来,难道只是为了找那个怪物?” 小崔看着我说:“咦?秦经理和你说是找什么?” 我说:“你真的不知道吗?你不是指挥吗?鲍先生应该告诉过你吧?” 小崔说:“你是不是生我的气?” 我说:“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知道这次行动的真正目的,也好有个准备。” 小崔拿出面小镜子照照,说:“你过来,我告诉你。” 我走过去,小崔压低了声音说:“一方面是给叶教授找生物,另一方面就是秦经理让你找的那东西。” 我也轻声问:“那东西有什么用处?”小崔说;“还不能告诉你。” 第九十四章 不要太冷漠 我有点郁闷,看来小崔还是没有完全信任我,我想了想,问她:“这次是你把我拉进来的吧?” 小崔说:“不全是,你生我的气吗?” 我说:“怎么会呢。我觉得奇怪,怎么叶教授会找上我,却又不知道眼镜李也去过。其实一开始要是你找我,我就不会拒绝的,也就不劳秦经理用绑架的方法了。” 小崔放下镜子说:“他有没有对你动粗?” 我说:“这倒没有,不过他威胁我说不合作就告我杀了毛新章。” 小崔有点生气,说:“我回头找鲍先生说说,让他管管秦堂业。”然后问我:“他有没有送你一辆汽车?”我说是的。小崔说:“这个他倒没撒谎。” 我想如果再问这回事,问到郝思嘉那里就不太好说了,还是要岔开话,就问:“昨天晚上我们说的镜子的事,你有什么想法?” 小崔说:“这个我也一脑子浆糊。毛新章真是阴魂不散。看起来考察队里可能有人认识他吧。” 我说:“现在恐怕人人都认识毛新章了。你们给叶教授提供消息的时候,有没有说过毛新章的名字啊?” 小崔说不是她找的叶教授,所以她也不清楚。但鲍先生是一定知道毛新章的。他的人如果告诉了叶教授,那很可能从这老头那里扩散出去。 我想昨天她来的时候叶教授还不认识她,所以小崔的确不清楚。但秦经理知道毛新章,我那天晚上刚回绝叶教授,第二天早上周猛就找上门来把我绑走,一定是叶教授告诉了秦经理,然后他才让周猛去的。那么很可能秦经理把这件事泄露给了叶教授,叶教授虽然不是嘴不严实的人,但毕竟做学术的人……。。 我忽然想出一个解释来,叶求知知道毛新章的事情,也明白秦经理用这个事威胁我,我们刚到担山镇,张克明和周猛还都没来,他可能怕我反悔,所以偷偷潜入我的房间,写下毛新章三个字来威胁我。 我把这个想法和小崔说了,小崔思考一下说:“这个很有可能。不过没有直接证据,眼下他还是队长,我们注意着点就行了。秦经理那边有机会我去了解一下,看他有没有和叶求知说过。” 我说把秦经理叫过来问一下,小崔说他看见你在估计不会老实说,这人脑子很灵,一转就能编一套瞎话。还是找个机会侧面敲打一下比较好。 我想没什么可说的了,起身说要回自己屋,小崔问:“真的没什么事说了?”我笑笑说:“还要谢谢你帮我。” 我回到自己屋里,刚想躺下来休息,发现桌子上的包压着一张纸条。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不要对我太冷漠 s” 字迹娟秀,应该是出自女孩之手,我看到后面的s,想到十有八九是宋芳华。这算是一封暧昧的情书么? 我不想让人看见这个,把它折起来放进衣兜,然后躺下来想事情。我的习惯是感觉躺下来思维更加活跃,所以遇到难解的问题,我喜欢在床上思考。 我想这次考察无疑是叶教授和所谓的鲍先生组织的,一方面是找隐匿动物,鲍先生想找的是一种植物,但为什么要把我拉进来呢?莫非和毛新章一样,想利用我的“离阳血”?我想这个最有可能。 此时有人敲门,我起来开门,一看是小崔,赶紧让她进来。 小崔表情挺严肃的,一进屋就把门关上,问:“你有没有丢什么东西?”我问:“没感觉啊,怎么了?” 她小声说:“刚才秦堂业告诉我,他看见宋芳华从你房间里出来,时间就是你在我屋里的时候。我想她是不是有什么用心?” 我说:“不会吧,她可能找我问撞邪的事。”小崔说:“不可能,开会出来你到我屋谁会看不见?” 我说出这一句话来,马上觉得不对,自己为甚么要替宋芳华隐瞒呢?宋芳华可能是真喜欢我,但是小崔更是我的恩人,两者之间孰轻孰重还是很清楚的。虽然说出来纸条直觉小崔不会高兴,但自己还是不应该隐瞒。 我清清嗓子说:“刚才我说的有点随意了,她过来应该是因为这个。”把纸条拿出来给她。 小崔打开看了看,冷笑一声说:“原来如此,打扰了。”转身就走。我急忙拉住她说:“别去找她,静观其变……”小崔不答,挣开我的手走了。 我看着小崔进了她自己的房间,等了几分钟也没有出来,并没有去找宋芳华,心里安定了些。回到屋里接着想。 宋芳华写这个暧昧的纸条,确实让我有点尴尬。如果不是秦经理看见,本来可以装作不知道的。但眼下小崔已经看到,她可能会怎么想呢?我和小崔间的关系,我是抱着一种感恩不奢望的心态,小崔自己又是怎么想的呢? 宋芳华又到底是怎么一个人呢?其实从性格上看,她这样的内向温和的人,一般不应该这么主动,所以我总觉得她可能另有居心。但是到现在,我也没有看出什么。上次进洞的时候我那驱邪方法,并没有占便宜的心思,但在别人看来却未必如此。这个行为的结果有两种,要么她认为我是真色狼避而远之,要么她反而觉得这是一种缘分,现在看来她的想法接近于后者。这样或许可以说明她写纸条的原因。 忽然又想到,小崔把那张纸条拿走了,而不是扔在地上。我猜这东西落在她手里,宋芳华以后可能会被她整蛊吧。如果发生这情况,我该怎么办呢? 我想不出来一二三,就决定不再想了,拿出笔记本来看秦经理的植物图片,把这种植物的特征温习了一遍。然后开始看眼镜李教我的法术,看来这法术确实很有用啊。 中午吃饭的时候小崔和宋芳华都在,我担心她俩人会有什么冲突,但看看两个人的神情都很淡定,没显出什么变化来。但是两个人在吃饭的时候都没到我这桌来,而是聚到了同一桌去。 吃完午饭,我回了自己屋子,下午也不想找谁,呆在屋里温习法术。晚饭的时候也很正常,她们两人毫无异状。晚上我在屋里又拿手枪练习了几次枪法,当然是用空枪。我是考虑明天就要进洞去了,临阵磨枪练练手,虽然我们有猎枪,但有个备用的家伙更稳妥。 十点的时候叶教授依次来敲各间屋的门,提醒我们早点睡,看得出他对这次进洞十分重视,我就关灯睡觉了。 第九十五章 进入古代通道 李成和付有德是头次来到耗子洞里,他们比别人要兴奋点,不住的东张西望。其他人都已经来过这里,所以要淡定一些。 这已经是十二点钟,我们今天早晨八点就进了山崖洞口,到了储存点大家取上口粮,带上装备,人手一只猎枪。队伍进入蝙蝠洞的时候,付有德想喊几嗓子吓唬吓唬这些飞鼠,只出了一声就被叶教授严厉阻止,但也把许多蝙蝠吓得飞到了蝙蝠洞的边缘躲藏。 我们进入耗子洞以后稍事休息,叶教授领着李成和付有德去看袋装的腐尸。张克明和周猛拿出两把伸缩杆的铁锤,把那个怪物出来的洞口砸大了许多,以便我们能够站着通过。 叶教授带着李成和付有德回来,我们在那个洞口前做了记号,叶教授说这段就叫古代通道吧,他用记号笔在洞口边上写下了“古代通道”四个字。然后我们开始进入,张克明领头,小崔第二,然后是我、李成、叶教授、宋芳华、付有德,周猛在最后。这个顺序是在储存点就排好的,要求队伍行进时每个人都盯着自己前面的人,不能错位。张克明解释说:在漆黑的洞里面,掉队是件危险的事情。如果没有队形乱走,大家容易只注意前面领头的人,很可能有人掉了队也不会被发现。 为了能方便的分辨前面的人到底是谁,每人的身后和背包上都贴了大大的编号,从1到8,用荧光笔写上去的。这样后面的人只看前面人的后背就行。 进入古代通道内,先是拐了一个弯,然后我们来到张克明发现女真文字的地方,在那里果然有一条往右边的岔路,我们根据女真文字的指示,继续往前走。 古代通道刚进去只有两三米宽,现在大了一点,但也就五六米的样子,高度也差不多,全部由石头构成,而且一直往下。地上寸草不生,高低不平,所以走的时候要注意脚下。大家往里面走了半个小时,前面的通道倏然变窄,成了一条缝隙的样子,最窄的地方大家只能侧身通过,还要把包高举过头顶,如果是个大胖子,很可能会卡在中间。好在这段不过十几米,很快也就过去了。 缝隙后面是个大点的洞穴,有几十米方圆,前方可以看到一个七八米高的出口。这个洞穴像是一根绳索上穿的一颗小珠子,绳索就是我们走的古代通道。张克明说现在是下午一点钟,我们在这里吃午饭,然后休息休息再走。大家来到洞穴的边缘,找了个平整点的地方坐在地下,开始吃饭。 因为担心会受到隐匿动物的袭击,吃饭也是分两拨,1-4号的人先吃饭,其他的人坐下来休息兼放哨,前四号吃完以后由他们放哨,后四号吃饭。 叶教授就在我们吃饭的地方低头搜寻了一会,但除了几泡蝙蝠屎没有发现什么生物踪迹,连一只虫子都没有找到。 我们吃的是压缩干粮,味道很一般,优点是经用,一天一点点就够用。一百克一小袋,中午饭两小袋,这是张克明建议的量,我几口就吃完,然后打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大口。 小崔和张克明说,她想在洞穴里面搜索一下,张克明说咱们一块去吧,小崔说不用你去,你是主心骨,要留在这里。我和小薛一块去。 我们两个人拿起猎枪和手电,往洞穴对面走过去,不时需要跨过地上的大块石头。很快走到洞的中央,小崔停住了,用手电照着地上,我看到有一堆黑色的粉末状物。 小崔说:“你看这象什么?”我说:“好像是一摊灰,大概是前人留下来的。” 小崔点头,拿出一张纸来,把粉末铲了一点然后叠成个纸包放起来。我们绕过灰烬继续往前走,一直来到前面的出口,用手电往里照照,看来里面还挺深,照不到头。 回来把纸包交给叶教授看看,他也说是灰烬,用塑料袋装了起来,说这灰可能有上千年的历史了,甚至可能更早,要拿回去用碳14测一下。 吃完饭做好记号,我们再次上路,走进洞穴的另一个口,前面的路开始有些上行,几百米后又折往下,走了许久,前方又出现一条向右的岔路。 张克明毫不惊讶,马上指挥我们在岔路附近的壁上、地上搜寻记号,时间不长,付有德就在一块大石头上找到了女真文字。张克明过来看了看,说应该向右走。 我这才想到张克明看来是通晓女真文字,原来我还以为是叶教授翻译的,或者是张克明通过网络发给其他人鉴定的。看来这人不光是探险爱好者,也是古文字的好手啊。 我对张克明说:“原来张队长对古文字的造诣还挺深,我还以为你只会爬山探洞呢,这下让我开了眼了。” 张克明说:“过奖了,我对这个不过是业余爱好,这次碰巧用上了。” 在探险界会女真文字的,或者古文字界找一个长于探险的,可能也就他一个了,偏偏就来到了这个考察队,确实是挺碰巧的。 但随后我觉得可能不会是完全碰巧,洞里的女真文字,真的是他第一个发现的吗?未必是这样。他会女真文字,正好那洞里写的就是女真文字,而不是大篆小篆,隶书草书。也许上次我们进去的时候小崔已经发现那里的女真文字了,然后叶教授才找了这么一个会女真字的张克明进来。 我们在这里也做上记号,然后走进右边的岔路口。进去后走了不久,通道的直径开始变大,刚开始只有七八米,慢慢的越来越宽,在垂直方向上的感觉也是一直在往下,洞顶则一直升高,过了一段距离,我们的手电已经照不到洞顶了,两侧的洞壁也只是勉强能够看见。 张克明让我们停下来,说我们进入了一个大号的喇叭口,前面会越来越宽,我们在这么大的地方可能会迷失方向,所以要停下来探测一下。 张克明拿出一台测距仪,这是用激光的反射来测量距离的,精度挺高,但只能在一百米内有效,他先测量了洞顶的高度,显示有八十多米高。再测量两侧的洞壁,最远都有五十多米远。 走路的时候我们都在关心脚下和面前,这时候开始四处观察,发现能看到两边的地面虽然坎坷不平,但大体是逐渐升高的,离我们的距离越远,地面越是陡峭,最远处几乎垂直和洞壁成为一体,并没有明显的界限可言。正如张克明所说,这是一个喇叭口,或者说是个一头小一头大的圆锥,我们正好从圆锥的顶点进来。 张克明又用测距仪测量前方,但液晶屏上面显示error,这说明前方的距离超过一百米。张克明收起这台测距仪,又拿出一个望远镜模样的高级测距仪,这台的测量范围达到一千米,但仍然测不出前面的距离。 叶教授说:“不是有氙气手电吗?拿出来照照。”张克明说:“手电不比这个更远。” 张克明说前面还很远很长,我们再往前面走吧,现在是下午五点半,如果还是看不到前方有什么,到晚上八点钟的时候大家休息。 第九十六章 地下断崖 继续往前走,我们在喇叭口里行进,两边的洞壁离我们越来越远,很快也看不到了,我们只能根据地势,在最低的地方行进,每走一个小时,张克明就用测距仪测量一次洞顶高度,以此推测这里宽广的程度。他认为这个喇叭口截面是个椭圆型,横向长度和竖向高度比例应该大致不变,如果高度为一百米,那么宽度就在一百三十米左右。 走到七点半的时候,测量的洞顶高度已经达到了二百二十多米。随后张克明又继续测前方,这次出来了数字,前方还有八百多米处有障碍物。 叶教授问:“这个洞快到头了吗?” 张克明说:“也未必,可能只是一块挡路的巨石。”他把测距仪稍微偏转了一下方向,出来的数字和比原来略大了一点。再测几个方位,最大的距离是九百多米,而且偏离我们的方向越远,数字就越大。 张克明又拿出氙气手电来,开亮后照了一下,大家果然看到前方是黑色的石壁。我们正想仔细看,他又把氙气手电关掉了,说功率太大,如果持续开着很快就会没电,还不如省着这几块电池。 叶教授说前方有地质断层,而且正好和我们的方向是垂直的。既然只有八百多米了,那么我们就赶到那里扎营。时间上也恰好该休息了。他这么一说,我们都精神一振,大家本来已经十分疲惫,这会又来了精神,大步往前走去。 走了一半的距离,小崔说她听见前面有声音,宋芳华也说好像有,叶教授认为前面可能会有水流,有地下暗河。又走了一段,果然都听到了哗哗的水声。 付有德说:“知道为什么女生耳朵灵吗?因为她们最喜欢咬耳朵了。”大家都笑了。 七点四十五分的时候,手电照出了前面的断层,黑色的石壁如同巨大的刀锋,将这个喇叭口从中截断。从反光可以看出石壁上有几处细流流下,因此有水声,但并没有看到地下暗河,不知水都流向了那里。 一直走到离断层几米远的地方,我们才看出来,喇叭口和断层并没有直接接触,两者之间有一条半米多宽的缝隙,不知道有多深。几道细细的水流在石壁上激荡而下,一直落下了缝隙,消失在黑暗中。 我在断层前仰头观看,这个断层,或者说悬崖,石壁虽然起伏不平但比较光滑,大概是许多年水流冲击的作用。角度几乎是直上直下,几乎没有可以攀援之处。石壁的高度看不出来,已经超出了手电照明的范围。宽度也是一样,瞧不到两边的尽头。 水流也是从我们看不到的高度流下来的,碰撞到突出的石壁,往我们身上洒下细小的水珠。看着它在断崖上飞扬而落,我产生了一种错觉,感觉整个石壁好像要向我们倒过来一样,有一种巨大的压迫感。 “天台四万八千丈,对此犹倒东南倾。”我心里想,李白这个倾字用的真是贴切。过高过陡的山、建筑,近处仰望确实会有倾倒的错觉。 我往前走了两步,来到缝隙前,低头用手电往下照,看到下面几米处有水的反光,看来这缝隙还不是无底深渊。 一只手伸过来拉住了我的胳膊,我扭头一看是宋芳华,她见我回头,笑笑说:“注意别掉下去。” 我说:“谢谢你关心。”又扭头去看别人,只见小崔和张克明正在说话,没注意到我。我往后退了几步,宋芳华把手松开了。 李成想往边上走走,才走出十几米,就被周猛喝住,喊了回来。张克明过去批评他,说他不该远离,破坏队伍纪律。李成急忙认错,说他一时好奇就忘了,张队长批评的是。 叶教授说:“老张批评的有理,我们都有好奇心,但不要因为好奇心害了自己。我们先在这里扎营吃饭,等吃饱了再沿着断层走走,看有没有路。” 大家找到一块平整点的地面,叶教授拿出一个折叠台灯来,打开了放在地上,然后大家放下背包,围着台灯或坐或蹲,从包里拿出食物来吃。 我们还是按午饭的规矩,一半人吃,一半人放哨,时间不长大家都吃完了。张克明说今天走了这么远也没有碰见什么危险,连活东西都没见过。也许这是生物群落和外界的一个隔离区域,但今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可不能掉以轻心。晚上有十小时的睡觉时间,八个人分四拨轮流守夜,每拨两个半小时,按照号码排下去。这样每人都有七小时半的睡觉时间。 周猛说按号码排,第三拨是叶教授和宋芳华,一老一女,这是一个薄弱环节啊。小崔听了说:“那我和叶教授换一下,我和小宋值同一班。” 张克明说:“这样挺好。”他说:“有个事要提一下,晚上要出去方便,男的好说,女的要避人,所以小宋和崔小姐两个,你们一定要一同行动。崔小姐的能力我不怀疑,主要担心小宋,你不要怕麻烦别人,一定不要单独离开。” 宋芳华脸色微红,点头答应。叶教授说:“现在我们去沿着断崖找找路,分两拨,一到三一拨往左,六到八往右。四五两人原地在这里看着。老张你看这样的安排行吗?” 张克明说:“老叶,你这个安排还是外行了点。按号码排虽然好记,但排号码的时候是为了让我们的纵队一头一尾都有强点,现在要分三拨,每拨人都要有一个能作主心骨的,尤其是枪法好的。我的安排,崔小姐、小宋、小薛算一拨往左,崔小姐负责,周猛、李成、付有德算一拨往右,周猛负责,我和你两个人在中间等,怎么样? 叶教授说还是你有经验,就这么来吧。张克明说你们两拨都要注意,黑暗之中随时可能有危险,千万不要掉以轻心,走路注意脚下。每拨的时间是30分钟,30分钟到了就往回走,就算走不到头也要回来。看到路的话记住位置,做上记号就行,不要往里走。有了危险的话就鸣枪。 然后我们出发了,我和小崔、宋芳华三个人往左走,沿着断崖边的缝隙前进。走了十分钟左右,小崔忽然站住,说:“前面那是什么?” 我警觉的端起猎枪,手电照耀下,前面地上有一摊白乎乎的东西。我们原地等了几十秒钟,那摊东西并没有动,看来不是活物。 我们走近了,看到是一具死人的白骨,白骨上还沾着一些腐烂的织物。宋芳华不禁停了下来,往我的身边只靠。小崔走到白骨前面看看,说:“骨头碎裂成这样,看来是从上面摔下来的。” 我们不禁抬头去看石壁上面,用手电一照,看到在石壁上有一些凹进去的小坑,垂直排列,一直向上,小坑之间的石壁上还插着一些黑色的短棍,看起来像是攀援用的。 在这条攀援道的顶端,也就离地面十几米高的位置,有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宋芳华说:“那一定就是我们要找的路了,这个可怜人可能是在往上爬的时候失足了。” 小崔拿出相机来,用手电照明,拍下了洞口的照片,又拍了尸骨的照片,然后说:“还有十五分钟,我们再往前走走。” 前面的路越来越陡,走了十分钟左右,可以清楚的看见前面已经是近乎垂直的洞壁,小崔停下来说:“我们走到头了,返回去吧。” 第九十七章 爬上悬崖 回去看见张克明和叶教授在等着我们,周猛一拨也已经回来了。见了我们的面,叶教授问:“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小崔说:“发现一条路。”她把看到的情况和大家说了,叶教授说:“快,领我们去看看!” 张克明笑道:“老叶能不这么着急么?”他说周猛那一拨一直走到头,除了发现缝隙里的水流一直流到尽头的一个深洞里外,没有找到什么路的痕迹。我们发现的应该是唯一的路了。 然后我们在原地作上记号,往断崖上的洞口走去,很快来到那具白骨之前,叶教授和张克明李成围上去查看。因为害怕中邪,我让其他人尽可能的离远一点。 看完了以后张克明对我们说:“看尸体的位置,应该是从挺高的地方掉下来,才会落到这里的。要不就是从那个洞口处冲出来的。如果是在攀援过程中失足,不会掉得这么远。” 李成说:“也许不是就地死的,而是摔下来以后爬了一段距离呢。”张克明说:“不太可能,尸体的颅骨碎裂,应该是立即死亡。” 叶教授说:“那我们看看上面的洞口吧。”大家又围到石壁前面,看着那个洞口和下面的攀援坑。 叶教授看了一会说:“老张说得对,这个人如果是攀援的时候掉下来的,应该是后背着地。那具尸体却是胸骨和前额骨碎裂,看来是从洞里冲出来的。” 付有德说:“这么着说不是事故,是起谋杀案了。有人把他从上面推下来的?”周猛说:“也可能是自杀呢。” 小崔说:“你们看这些攀援用的坑,不光是地面上有,下面也有呢。” 大家都走到缝隙前面,用手电往下照,果然看到攀援坑一路向下,一直伸到水中。周猛说:“靠,下面应该也有个洞,不过被水淹了。” 李成说:“那是不是有两条路了?” 叶教授说“不是,只有一条,就是上面那个洞口。” 李成问:“您怎么看出来的?”叶教授笑笑说:“自己想想吧。老张也别说,当个题目考考你们。” 宋芳华不知什么时候又凑到了我的身边,她问我:“你觉得呢?” 我说:“不知道。”其实我的想法是根本没有必要凿路,一根绳子系下去就行了。但此时不想太表现,装傻吧。 李成想了想说:“我觉的这下面的路没有必要,如果有洞的话,撑着岩壁也能下去。可是为什么有路呢?” 叶教授笑笑没回答,转向宋芳华说:“小宋知道吗?”宋芳华摇头。叶教授说:“其实这下面凿的坑不是往下走的路,也是向上的。”宋芳华明白了,说:“这是地层的沉降引起的。” 叶教授说:“对,这条路是在上千年前凿成,那时候这个洞口比现在高很多,因为地层的运动,这个断崖下降了一段距离,所以本来在地上的攀援坑现在就到了下面。” 大家恍然大悟,都佩服叶教授的思维敏捷。张克明说:“既然到了这里,我先上去洞口看看吧。”叶教授说:“小心一点。” 张克明来到石壁前,先抓着一根短棍用力摇了摇,说:“是铁的,还算牢固。”他从自己的包里掏出来一套攀援装备,有绳子、锤子、钉子,还有一些我叫不上名的部件。他把绳子系在腰上,带上头盔,腰里插一把铁锤,开始往上爬。 他用手抓着铁棍,脚踩着小坑,像一只蜘蛛,一点点的往上移动。每经过一根铁棍,就用绳子在上面缠一下,时间不长已经爬到了七八米的高度。 这些铁棍在石壁外面露着大约有半尺长短,粗细约摸半寸,看起来应该十分坚固。张克明此时停了下来,右脚踩着一根铁棍,左脚插入一个攀援坑,正在伸手去够上面的一根,但是差了一尺远,怎么也够不到。 他抬头看了一会,伸手把安全绳往上一抛,套在了铁棍上,小崔说:“大家注意,他可能想跳上去。” 她刚说完,张克明果然脚下发力,往上一跃,整个身体贴着石壁升起一尺多高,伸左手抓住了那根铁棍。只听吱的一声,那根看似坚固的铁棍竟然往下一弯,张克明的身体整个往下一沉。他急忙用右手去抓石壁,但是这里平整光滑,那有什么东西可抓? 小崔叫声不好,只见那根铁棍已经从石壁上脱了出来,张克明的身体失去支撑点,开始往下掉落,他手一松把那根铁棍抛了出去,同时喊道:“当心!” 我们不约而同的叫了一声。那根铁棍上还缠着绳子,被绳子一拽,然后弹了回去,脱出绳套打着旋飞了出去,在石壁上一碰,又反弹回来。也就那么巧,正好就冲着我的脸砸了过来。速度很快,我急忙用手去挡脸。 我们过来的时候,嫌憋气都把头盔摘了,眼下这铁棍过来,虽然我护住了脸,但这棍子有旋转力,要是挡不到中间的重心,折过来碰一下脑袋也够受的。 但在我护住脸的同时,就见身边一只手臂伸了过来,轻轻巧巧的接住了那根铁棍,手法极快且准,大概小说里的武林高手就是这样的吧。我扭头看去,是小崔在我边上出手了。 不过没有几个人看到她这一下,他们都在看着空中的张克明,张克明从空中掉了两米多就被安全绳吊住了,碰到石壁上,张克明伸手抓住一根铁棍,稳住了身躯。 这根铁棍很结实,我们终于放下心来,张克明不等我们问,就往下面说了声:“没事!”然后又继续往上爬去。 叶教授喊道:“老张,还能上去吗?”张克明回答说:“能上去。”他继续爬到自己刚才往上跳的位置,用绳子把自己上身挂在一根牢固的铁棍上,双脚踩着踏脚坑,从背后摸出铁锤和一颗后面带环的大钉子,在头顶的石壁上叮叮当当的敲了起来,用了几分钟时间,把钉子敲进石头里面。 第九十八章 发光点 然后张克明以这根钉子为支撑点,往上移动了一尺多,现在已经能摸到那根脱落的铁棍留下的孔了,他拿手抠住孔隙,一叫劲,竟然用一只胳膊在石壁上来了个引体向上,一伸手又抓到了更高处的一根铁棍。 我们在下面佩服不已,张克明这一下子需要很强的臂力和指力,就算是年轻人,没有几年的苦练也是做不到的。 过了这一段,再上面没有碰到什么有难度的地方,张克明顺利的爬到了顶上的洞口。他站起身来,用手电往里面照射,叶教授在下面问:“还有路吗?” 张克明说:“有!应该还挺长!我不往里面走了,安上绳子就下来!” 他走进洞里,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锤击声。 大家都在关心张克明的行动,竟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小崔抓住铁棍那一下,我悄悄的走到她身边,说:“谢谢你了。”小崔一笑说:“没什么。” 时间不长,张克明便拖着两根绳子出来,把绳子扔了下去。周猛上前捡起绳头,不让它落在水中。 然后张克明也从绳子上滑了下来,对我们说他已经把绳子固定好,明天大家可以沿着绳子上去,非常方便。今天先睡觉吧。 其实我们在这里就可以扎营,但一是地势倾斜陡峭,二是大家不愿意在一具尸体边宿营。所以我们走回原来的地方,在那里把帐篷睡袋拿出来,大家就地躺下休息了。 晚上我放的第二班哨,一夜没有什么情况。第二天醒来,好几个人都觉得肌肉酸痛,毕竟是负重二十公斤的长途跋涉嘛。 吃过早饭后大家收起东西,走到昨天找到的洞口。张克明、周猛先顺着绳子爬上去,然后把其他人都一一吊上来。 我用手电照着这条通道,这里面和我们前面走的通路不同,洞里很潮湿,不时有着滴滴答答的水滴声,洞内的顶部和底部都生长着高低不平的石钟乳和石笋,看来是一个石灰岩洞穴。 周猛说:“哎,先前咱们走的洞里一天都没看见有水,也没看见这么多石头橛子。”我们听他把石笋叫石头橛子,都不禁暗笑。 叶教授很乐意普及科学知识,他和周猛解释说这是一个喀斯特洞,就是地下水在石灰岩中侵蚀成的。石灰岩的成分是碳酸钙,可以慢慢的溶解在水中。最初这里本来是实心的岩层,大概是上面有河流、或者是湖泊等水体,有些水顺着岩层中的裂缝流入岩层内,将碳酸钙溶解,慢慢的就在岩层中腐蚀出一个个的洞穴,当然这需要许多万年的时间,才能成为现在的样子。水能溶解碳酸钙,碳酸钙也会从水中沉积出来,当溶解了碳酸钙的水从洞顶滴落的时候,碳酸钙就从水中沉积,从往下落的地上和地面的落点开始逐渐沉积,越来越多,经过多少万年的时间,就形成了顶部往下的石钟乳和从下往上生长的石笋。 周猛说:“叶老师,你说这些我知道这里为什么有水了,可我们昨天过的洞里怎么那么干呢?” 叶教授解释说昨天经过的洞和这个洞的形成方式不同,这个洞是岩溶洞,岩溶洞就是水成洞,那个洞是火成的,形成的时候就没有水的作用,加上岩层比较致密,水分难以渗漏进来,因此就十分的干燥。 周猛脸上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叶教授觉得他可能无法理解水成火成的意思,又开始向我们讲解。 他说进来那个洞的历史相信更加悠久,可能有几亿年的时间了,最初的情况,岩石还没有形成,只是炽热的岩浆,高温的气体不时的从里面冒出,就像一锅煮开了的粥。经过亿万年逐渐的冷却,岩浆的顶部首先冷却成为坚实的固体,起到了锅盖的作用,把一些不及逃出的气体封在岩浆之内。再经过以亿年计的时间,因为冷却速度的差异,冷却有先有后,在岩层中产生一些裂缝,而那些被岩浆禁锢的气体就进入了裂缝,在岩浆的气泡外形成长长的岩层管道。等到岩浆全部冷却,就形成了我们进来后经过的洞穴。我们刚才从那里上来的那个喇叭口,其实就是一个特大的气泡的一部分。 叶教授说到这里,张克明说:“老叶,先接着往前走吧,这些科学知识等休息的时候再讲。” 我们向前走去,开头的这一段,地上和洞顶遍布着水成的石笋和石钟乳,走了几百米后这些水雕塑逐渐的变少变小了,洞穴也开始变得广阔起来。到后来虽然洞顶仍有滴水,但已经看不到石笋。叶教授说这说明岩洞的组成已经不再是石灰岩了。 通道七歪八扭,几个拐弯之后我们早不知道是什么方向,只能感觉出大致方向是在下走,但没有出现太陡的斜坡,走的时候还不算费力。路上一直没有出现岔路,走了两个小时左右,前面又出现一段平路。 沿着平路走了一会,最前面的张克明停下来,我们跟着停住。 张克明说:“前面好像有亮光,大家关掉手电,或者把手电往别处照,看看能不能瞧见。” 我们都挤到他身边,把手电关掉,陷入一片漆黑之中,果然前方有隐隐约约的亮光飞舞。 看起来是几个缓缓移动的光点,忽明忽暗,显得十分诡异。在这样深邃的洞内,怎么会有这些活动光点的存在?我不由得想起在红星矿里见到的鬼火,心里有点紧张。 付有德和我想的大概差不多,他最先说话:“看来这里还有鬼火啊!” 叶教授说:“胡说!这里又不是乱葬岗,怎么会有鬼火?那亮点看起来离我们有几百米远,我想是地下有发光生物,比如萤火虫之类。” 小崔说:“这些光点看起来好像是在一个范围内移动,移出这个范围就立即看不见了,我想前面应该是一个洞口,这些发光生物在洞口的后面。” 张克明说:“这么说我们离生物群落不远了。大家当心,都准备好武器,把护具都带好,前面的生物可能有危险,大家务必当心。” 我们路上一直没有发现有什么生物的存在,好几个人都放松了,嫌头盔戴着憋气都摘下来挂在腰里,枪也挎在了背上。听张克明这么一说,大家又警惕起来了。 第九十九章 发光虫 叶教授说:“老张,小崔说的有道理,前面可能是一个洞口,应该是一个大洞的天窗,你测量一下距离吧。” 张克明拿出测距仪来,测出前方的洞口离我们还有六百多米远。叶教授说:“我们往前走走,到近处再停下。” 我们打开手电,这些亮点在手电光里看不见了,大家往前走了几分钟,距离拉近,光点又能看到了。 十几分钟后,我们看到前面是一道陡坡,有十几米高,陡坡的上面是一个五六米方圆的洞口,许多亮点就在那洞口的后面飞动。 大家停了下来,张克明让我们把头盔的玻璃罩都按下来,都戴上薄膜手套,他说那些飞虫也许会咬人,大家尽量不要露出皮肤。 我们爬上陡坡,来到那个洞口前,看到后面是一个巨大的洞穴,成千上万的绿色光点在洞穴中飞舞,通过这些生物光的照耀,我们看出这个洞穴形状看来像是一个巨大的鸡蛋壳,足有一个足球场大小,洞穴的下面,离我们所在的洞口有十几米的深度,是一个宽广的水潭。 几个光点在我们近前几米处飞过,我们看清了,确实是一种飞虫,不过比萤火虫要大得多,通体绿色,看起来像是会发光的蚱蜢。一只飞虫甚至向着我们飞了过来,我闪开避过,身后的周猛伸手一把抓住了它。 我们纷纷围上来看,周猛捏着虫子的腹部,那虫子在他的手指间使劲扭动,还想做无谓的挣扎。虫子看起来和蝗虫差不多,有着两条粗壮的大腿,头上长着一对黑色的钳形大牙,还在一张一合,腹部有节奏的一明一暗,放出黄绿色的光芒来。 叶教授急忙从包里拿出个小玻璃瓶,让周猛把虫子放进瓶里,然后拧上盖子,瓶底上放着一小块棉花,那虫子头下尾上的进去以后,开始咀嚼起里面的棉花来。叶教授拿着瓶子让我们看,说这虫子应该是蝗虫的一种近亲,大概因为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竟然有了萤火虫般发光的本领。 宋芳华说:“你们看,它发的光颜色变了!”果然,虫子腹部的光芒开始变黄,然后又变为橙色,闪烁的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暗淡。叶教授说:“应该是它快要死了,瓶子里放着毒剂,昆虫进去就会被慢慢毒死的。”那虫子咀嚼棉花的速度渐渐的慢了下来,几分钟后大腿一蹬不动了,腹部的光芒也熄灭了。 叶教授说:“可惜,这次出来没带大容器,不能把它活着拿回去。” 李成问:“这个洞是不是到尽头了?”张克明说:“不清楚,还是要下去看看才知道。”李成心急,走到洞口边就找下去的路,看了看说:“这里能下去!”蹲身就打算往下爬,被张克明一把拽了回来。 张克明说:“我和周猛先下去探探路,一人走一边,你们在这里等着。” 原来在大洞的壁上有一条突出来的弯曲石梁,沿着洞壁盘旋,形成了狭窄的道路,可以贴着石壁行动。石梁在我们下方两米的地方,沿着洞壁向两侧延伸。张克明和周猛先后下到石梁上,一左一右分头向前走。我们把头伸出去,一开始还能看见他们,但身影越来越小,过了几分钟,终于淹没在满洞的光点里了。 我们都在焦急的等待,又过了几分钟,周猛的身影先出现了,他在往回走。我大声喊道:“有没有路?” 周猛喊道:“没----有-----”他这一嗓子喊出来,洞里传来不断的回声“没……有……。” 随着回声,洞内的光亮迅速的暗淡下去。那些飞虫似乎受到了惊吓,纷纷向洞壁和洞顶飞去,一落到实地上光芒就熄灭了,十几秒时间后,整个洞里变得一片漆黑,只有周猛的手电还在闪着光。 叶教授冲我说:“别喊了,你吓着那些虫子了!” 第一百章 怪鸟袭击 大部分人并不关心这么细微的东西,而是翘首向右边的方向望去,期待张克明快点出现。 张克明的手电光终于在石壁上亮起,他沿着石梁走了回来。 张克明告诉我们,他沿着石梁走了洞的四分之一周长,然后在一块岩石后面发现一个洞口,钻进去在里面走了一段,前面有个分叉路口,一条的洞壁上刻有女真文字,那条应该是我们要走的路,另一条出来的时候又回到了洞壁的石梁上,就在我们这个洞口的对面。 叶教授问:“洞里有没有什么生物?” 张克明说:“倒是看见一种小虫子,不过很胆小,听到声音就钻进石缝里,没有其他的动物。” 张克明休息了一会,然后带着我们下到大洞里,走过石梁,果然看到前面石壁上有个一人多高的洞口。 钻进洞里,往前面走了几十米远,通道转了个弯,成了一条弧形通道。又往前走了一段,张克明站住说:“看这里,就是那种小虫子。” 我们围到通道的一边,手电照出洞壁和地面相接的地方有一条石缝,石缝里边许多小虫子正在蠕动。看起来这种虫子像是通体白色的千足虫。手电光大概令它们很不适应,纷纷往光斑外爬去。 叶教授又拿出一个小瓶,用小镊子挑了一条放进去,然后和我们说:“继续往前走吧。” 走到通道尽头,果然前面有了两条路,一条通往大洞的石梁,另一条伸往远处,张克明在那条石壁上找到了指路的女真文字,说这些字的意思是:“往这里”。 叶教授说:“现在有十一点钟,我们往前走一个小时,十二点停下来吃饭。” 这条路上不时的可以看见那种白色的小虫,经常看到它们成堆的聚集在路上,等我们走近的时候四散钻入石缝中。叶教授一直招呼我们不要去伤害它们。前面的路一直往上,我们走到十一点四十分的时候,这条通道到了尽头,我们从通道里出来了。 面前的空间倏然开阔,我们已经看惯了身边嶙峋的石壁,此时反而有点不自在了。除了我们出来的洞口,前面、左右都没有任何的障碍物,脚下的地面向三个方向延展,不知道有多远,手电光毫无阻拦的照向远方,最终被吞没在黑暗中。 我们不知该往何方前进,回头去看自己出来的洞口,这个洞口是开在陡峭的石壁之上,洞口比外界的地面高个一尺左右。石壁是灰白色的,上面还有道道黑色的纹路。看起来有些像大理石。 抬头往上看,和我们在喇叭口遇见的断崖差不多,这道石壁也是直上直下,看不到顶部,一切都在黑暗之中。 叶教授说:“老张,现在该怎么走?” 张克明说:“不走了,先吃饭吧,我们一边吃一边商量。” 大家还是老办法四人吃饭四人放哨,叶教授拿出折叠台灯放在地上照明,为了省电大家都关掉了手电,围在台灯前。 张克明咬了几口压缩饼干说:“这里的地面虽然高低不平,但看不出有道路的痕迹,也不像那个喇叭口,可以在最低处前进,古人如果来到这里,为了给后来者指方向,他们很可能在地上做下一些记号,等会我们在地上找找,看能不能发现。” 叶教授问:“那如果找不到怎么走?” 张克明笑了笑说:“吃完了我们用测距仪量一下,根据测距仪的指示走。” 第一百零一章 地下空间 人的手指?我们都想过去仔细看看,张克明立即把我们拦住,他看了看我们说:“喂,付有德哪去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们互相查看,果然只有我们七个人了,付有德不见了。 周猛大喊一声:“付有德!” 从怪鸟身下传来一声回答:“我在这里!” 那几根“脚趾”缩回去了,然后从怪鸟的翅膀下钻出一个人来,正是付有德。 张克明立即上去把他拉过来,问:“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付有德摸摸头盔说:“没有。”他转过身来看看那怪鸟:“我的妈呀,这家伙好大个!” 原来怪鸟扑下来的时候,付有德跑的慢了些,正好被怪鸟压在底下,他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差点被压出屎来。当时他把眼一闭,心想这下要完了,躺在原地等死。没想到过了一会发现自己还很清醒,又听到有人在说话,才知道自己还活着。周猛喊了一声,他估计怪鸟应该是死了,这才从鸟身下钻出来。 虚惊一场,我们正要上前仔细观察这鸟的尸体,小崔又叫道:“大家趴下!后来又来一只!” 说话间就感到背后一阵风声!我前面正好是宋芳华,我往前一扑,把她压倒在地上,感到头顶一阵强风刮过。 其他人也几乎同时趴下,张克明按倒了付有德,小崔按倒了叶教授,周猛蹲了下来,只有李成动作稍慢,被后面飞来的东西重重的撞了一下,往前跑了几步摔倒在地。差点倒在死去的怪鸟身上。 一只更大的怪鸟从我们的头顶掠过,巨大的爪子一把抓起了地上的死鸟,随后腾空飞去。 周猛往空中放了一枪,但是这一下过于仓促,我们只顾急速趴倒,都没有来得及用手电给他照明,那鸟飞到空中之后周猛只能听着它扑翅的声音开枪,枪响后并没有听到怪鸟的叫声,看来并没有打中。我们纷纷起来后再用手电搜索,那鸟已经不见了。 叶教授大呼遗憾,后悔没有先给怪鸟照下相来,这下宝贵的标本又没了。 张克明安慰他说:“别担心,以后肯定还会碰上的。你看这鸟应该是什么种类?” 叶教授静下心来说:“后面那只我没看清,前面的这只,我看像是一种远古巨鹅。” 他解释说:远古巨鹅的生活方式类似于海鸟,主要以鱼类为生,拥有锯齿状的鸟喙,翅膀展开超过五米,大约在距今三千万年灭绝。他有一次到英国参加学术访问,在博物馆里见到过这种鸟的化石和复原图。 第一百零二章 危险的地洞 不用说这个工作依旧交给张克明去做了,考虑到可能遭遇到那种怪鸟的袭击,周猛和他一起下去,如果遭遇进攻,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安全些。我们在地面上找到两块突出的石头,在上面绑上登山绳,张克明在腰上绑一根,手里拽一根从悬崖边上下去了。 几分钟后,张克明站在下面说他到了,然后周猛也如法炮制爬下了悬崖。 剩下的六个人里,小崔、宋芳华、付有德和叶教授拿着枪放哨,我和李成爬在悬崖边上看着周猛和张克明的行动。从手电的光柱上能看出他们的轨迹。两个人下去以后,开始沿着悬崖石壁往右边走,走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他们站住了。在那里用手电四处照亮,又过了几分钟,一个人开始往下走了。 李成说:“看来他们又找到路了。” 我俩又在悬崖边上看了十几分钟,下去的人回来了,他们继续往右走,走了估计有几十米,他们绕到了石壁之后,我的视线被挡住,看不到灯光了。 我心说看来他们还是没找到路,从悬崖边站起身回来,和叶教授说了,叶教授说那就再等等吧。 当光芒从我们身后照来的时候,我们这才发现张克明他们已经上来了,但不是从下去的地方,而是从悬崖的右边上来的。 原来在离我们几百米的地方就是一条往下走的路,张克明他们就是从这里上来的。来到我们面前,张克明说这条路他看了,虽然陡了点,但还是可以通过的。 我们来到这条路边,这是一个开在山崖上的豁口,一道陡坡从豁口处往下延伸,坡上高低不平,可以起到踏步的作用。我们在崖上的石头上拴上绳子,另一头顺着陡坡扔下去,张克明先行,大家扶着绳子一个个的往下走。 下到中间的地方,这是悬崖上突出来的一部分,形成一条天然的栈道。我们沿着栈道往左再走一段路,又是一个豁口陡坡,这是张克明刚才下去的路,他说从这里下去就可以到底了。我们继续找地方栓上绳子,扶着绳子下去,也就用了十分钟左右,来到了悬崖的底部。 悬崖的底部有些像沙漠,又像干枯的河床,河床里遍布沙粒和卵石,还有低矮的沙坡。看来这里曾经是一条宽达几百米的地下河流。 叶教授让我们在沙粒里面翻翻,看能不能找到贝壳之类的东西,但注意不要用手以防沙中可能有毒虫咬人。我们用猎枪的枪托翻起沙子,很快就找到了几个贝壳。叶教授拿起来看看,说和普通的贝壳差不多,这里的水系很可能是从地上漏下来的,所以生物品种和地上类似。 张克明说我们继续往对面走吧,对面的石壁离我们只有三百来米,走到前面看有没有上去的路。 大家刚要出发,小崔又叫道:“静下来!有声音!” 她用手电往前方一扫,光芒中照出一个褐色的东西,看起来离我们有几十米远,好像受了惊吓,逃出了她手电光的范围。 但是我们把手电都往那边晃了过去,那东西很快又奔进了另一道光芒中,周猛抬手就是一枪,那东西往上一蹦,落下来继续往前逃去,很快消失在一道沙坡的后面。 李成拔脚就想跑过去看看,张克明一把把他揪回来,让他不要急着过去。 叶教授问我:“小薛,你看那东西是不是煤矿里的那种?” 我摇头说:“不像,煤矿里那只比它大不少,颜色也是黑的。” 第一百零三章 洪水 惊骇之下,我用手电往叶教授后面照去,只见一条白色的带子正缠住叶教授的一条腿,往哪个洞里拉去,叶教授的脚离洞口只有一尺远了。 我急忙端起猎枪,呯的一声先往洞口放了一枪。我不敢直接打那带子,因为离叶教授的腿太近了,我对自己的枪法还不自信,生怕打着人。 这一空枪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宋芳华扑在叶教授的身上,试图把他压在原地,但她的力量不足以对抗带子的拉力,眼看叶教授又被拉近了一点,宋芳华伸手去抓那条带子,想把它从叶教授的腿上解下来。 我看出那条带子是个活物,大喊一声“不要去抓它!”心想必须要近距离开枪才行,纵身上前。 宋芳华已经抓到了那条带子,带子瞬间从叶教授腿上松开,一转眼缠住了她的胳膊!带子一用力,宋芳华的胳膊已经被拉进了洞口。 所幸我已经来到洞前,站着找不到开火角度,我扑通跪下来,把猎枪伸进洞里对准那条带子,“呯”的一声,带子上被打穿了一个洞,颤了一下松开了宋芳华,呼啦啦落进了洞里,沉入水底不见了。 紧接着宋芳华的身体被拉离了洞口,原来小崔已经来到她身后,抓住了她的腿在往后拽。 付有德也拿枪赶了过来,我们两人又向洞里开了几枪,打的水花四溅。 小崔伸手把宋芳华拉起来,对我们喊:“快离开那里!” 我们两人转身离开,看到叶教授已经被李成拉着跑出去了十几米。小崔连声吆喝,李成才停了下来。 六个人刚聚在一块,就听见周猛扯着嗓子喊:“怎么回事……”原来他们两个人听见枪声,正朝这边跑过来。 付有德喊道:“遇上了怪物!” 就在这时候,我感到脚下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令我略感头晕。我低头看去,却没有看到什么异像。 宋芳华和小崔两个人也一定感觉到了,她俩也在低头看脚下,我问她们:“脚底下在动?” 小崔没答话,用手电找着四处查看,宋芳华说:“确实有感觉。” 这时候张克明和周猛已经跑了过来,刚停下来,张克明就问:“是什么怪物?” 叶教授还没来得及回答,远方一阵轰轰的声音传来,这声音听起来虽然低沉却很真切,大家一起扭头往左边看去。但是在黑暗中,我们看不到是什么东西发出这样的声音。 又一阵震动传来,我们都感觉到了,张克明脸色一变说:“大家先不要动!听我的!” 他神速的从背后的包里拿出来测距仪,往远方的黑暗中探测,我急忙走到他身边,只见测距仪上的数字是八百六十多米,但迅速的变小,几秒钟时间就成了八百米,而且还在迅速减小。 第一百零四章 探路 看了半晌,水流渐渐的缓慢下来,声音也小了很多,看来这股水流已经到了稳定期。 付有德最先开口说:“哎呀,今天真是命大!” 张克明干咳一声,说:“我们不要看了,继续找路走吧。” 我们这才想起此行是要爬上那石壁找路的,但是我们现在的这个平台,能不能继续往上走呢? 叶教授说:“这里能爬到崖顶吗?” 张克明说:“我看上面还是有路的,只不过我们刚找到这条路,还没有往上爬多高,就听见你们开枪,急忙下去找,结果碰到了地下的山洪爆发。” 他想起来我们遇到怪物的事情,问叶教授:“你们在那里遇到了什么?” 叶教授摇摇头说:“不知道,现在也别说了,我们先爬上去吧。” 张克明说声好,让我们先在平台上等着,招呼周猛一声,他们两个开始往上爬。 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像两只灵猴一样沿着陡峭的石壁向上攀登,看来两人都很精通爬山,功夫不大,两人先后消失在了山上的石缝里面,过了一会,又先后从石缝里出来,只是所在的位置已经高了很多,我们只能看到他们的手电光,身影已经看不到了。 有二十多分钟的时间,手电光终于翻上了崖顶消失,看来他们已经上去了。又过了几分钟,张克明从崖顶上喊道:“我们上来了!你们在下面等着,我回去领路!” 又过了十几分钟,张克明回来了,他在前面领路,我们开始向上面攀登,因为叶教授和宋芳华两人不太擅长爬山,所以速度要比较慢,过了三十多分钟,我们也都上来了。 上来后发现我们处在悬崖的顶端,这里和对面我们过来的地方一样,是个大体平坦的平原,地上嶙峋不平,碎石很多,只是没有什么特别高或者特别低的地方。 我们又回头向那悬崖下面望去,这里的高度也有一百多米,用手电直射是看不见下面的水流的,但能看到手电的反光。张克明用手指指前下方,我们看到对面我们设置的标志灯还在一闪一闪。 张克明说他设置这个灯是在大约五米的高度,所以下面的水位一定不超过五米,不过在这种黑暗的环境下,即使只有两米的水深,回去也是太冒险了。想要回去只能等水位回落了。 周猛问叶教授:“你们在底下的时候,到底碰见了什么东西?” 第一百零五章 发现金板 叶教授招呼付有德,让他开亮手电,一亮一灭,过了几分钟,张克明他们果然开始往右前进,返回到正确的方位后,付有德把手电关掉了。 时间不长,他们又开始往右偏了,付有德说:“往左偏了再往右,这到底是什么毛病啊!” 叶教授说:“估计他们是知道自己容易往左偏,特意的往右偏一点走。这就叫矫枉过正啊!” 李成说:“那我叫他们往回走?”叶教授说:“再等会,他们也可能只是要绕过路上的障碍。” 过了几分钟,叶教授看他们还在往右偏,就让李成发信号,很快他们又把方向正过来了。 我们这么指引他俩,走了一个多小时,他们好像是走入了一个谷地,手电光消失了一分钟左右,然后又重新出现。 不久,我们看到前方亮起了一盏闪烁的红灯,很快,红灯两边也出现了一亮一灭的手电光,他们发来信号招呼我们过去。 大家十分高兴,背起东西往红灯的方向走去。 我们走了半个小时左右,红灯两边的手电忽然都熄灭了,小崔立即招呼我们:“站住,把手电都关掉!” 我们照做了。李成问:“怎么回事?”叶教授代为回答说:“他们可能遇到了危险,为了安全把手电关掉了。” 付有德说:“也可能是为了省电啊。”叶教授说:“不像,为了省电最多关掉一个。” 小崔说:“大家在这观察一会,不要出声,等他们的手电亮了再往前走。” 大家聚到一起,功夫不大,前面的红灯也不亮了。我们都开始紧张了,说明他们的确遇到了某种特殊情况,过了几分钟,红灯又开始闪烁起来。 我们依然在原地等候,四周很安静,听不到什么声音。又过了一会,大家感到气氛太压抑,开始窃窃私语,讨论他们可能碰到了什么情况,但也没有说出个可信的说法来。 就这样整整等了半个小时,红灯边上的手电终于再次亮起,向我们发出了过来的信号,大家打开手电,开始继续前进。 我心里想,如果他们的手电光再灭掉,我们又要停下来,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和他俩到一块了。不过我们并没有再次遇到这种情况,走了一个小时左右,终于看到了他们的身形。 张克明和周猛两人站在前面,两个人距离有二十几米远,红色闪灯在两个人中间,放在一个石堆上面。 八个人到了一块,叶教授首先就问起为什么他们的手电关掉了一段时间。张克明说,他们在这里等我们来的时候,有一头像牛一样的生物从这里经过,他们不想开枪,怕引来攻击或者招来更多的动物,就关掉了手电。那头牛对他们视若无睹,倒是在石堆前停了下来,好奇的看着那个红灯。他们看到这头牛头上生着像犀牛一样的独角,个头也差不多。过了几分钟牛又不紧不慢的走了,他们又在原地等了一段时间,确定这牛不会回来了,才打开手电招呼我们过来。 第一百零六章 地图? 大家坐下来吃饭,这天又累的精疲力竭。张克明让我们都坐下来,继续四人吃饭四人放哨的方式就餐。 吃完饭付有德说:“哎,今天是第二天了,生物群落呢?” 李成说:“你现在不就在生物群落里面吗?发光的蝗虫,还有那个差点把我们拽进洞里的怪物,不都是生物吗?对了,还有把你压住的鸟呢。” 叶教授说:“对,今天我们见到了多种生物,我都记下来了,一是发光的昆虫,二是白色的节肢虫类,这两个我们捕捉到了标本。三是巨型鸟类,四是不明的褐色动物,五是疑似巨型乌贼的生物,我们只看到了触手。六是刚才老张他们看到的像牛的动物。可惜,后四种我们都没能来得及留下影像记录。李成,小宋,你们两个都带着纸笔了吗?把自己见到的这些动物记录下来,按你们看到的东西记录,不要按我刚才说的,要尽量按自己的印象来记。” 李成和宋芳华都开始记录起来,张克明拿出那块金板,和叶教授在商量着什么,付有德和周猛都过去看,我也想过去,这时候小崔走到我身边坐下,问我:“这一天感觉怎么样?” 我想起来秦经理给我说的那种植物,我们这一天见到了几种动物,可是连一株草都没有看到过,更不用说那种植物了。我说:“有很多发现,可跟我们的初衷不太一样,要找的东西连影子都没有。” 小崔说:“不用担心,只要尽力就行了。”她又低声说:“今天你救那姑娘,动作很快,很勇敢啊,比上次在煤矿里长进多了。” 我觉得她有调侃我的意思,说:“没有觉得啊,我当时只想救人,没考虑救的是谁。” 小崔说:“她好像挺喜欢你啊?” 我说:“我只想快点完成这次考察,回到地面上去。没想那么多。” 小崔笑笑说:“你多心了。” 这时候叶教授说:“大家过来看看,这可能是一副地图。” 我们来到叶教授身边,他拿着金板,指着上面的树状痕迹说:“你们看,这图形看起来像一棵树,这条歪歪扭扭的线就是主干,上面遍布着不少分支,每个分支上都有一根短线,只有主干上没有,主干的尽头是一个圆圈,你们觉得这象什么?” 我心念一动,想起来秦经理和我说的那种植物,莫非这板上画的就是那种植物?不过这是秦经理单独和我说的任务,不便向大家公开。所以我沉默不语,听别人怎么说。 付有德说:“您都说了是地图了。依我看,这可能是一条河?” 小崔说:“也许这是一个洞的地图?”张克明说:“都有可能。我们明天要进洞去,那时候就可以参照这图上画的图案,看看是不是地图。” 周猛说:“这东西应该很值钱,谁会把这么贵重的东西扔在这里呢?要是我的话,绝对会带出去换银子。前人为什么不拿走呢?” 叶教授说:“这倒是个疑点,我也有一种想法,如果不是地图,可能是一种祭文,古人可能是作为一种仪式,把写有祭文的金板扔进灰堆里祭神。” 李成说:“那这帮古人也太奢侈了。”宋芳华在我身边,问我:“你看呢?” 第一百零七章 发现陵墓 宋芳华问:“为什么他们不继续作假标记呢?”周猛说:“小姐,你如果看到这里有标记,不就知道前面的标记是假的了么?” 张克明说:“很明显,有人不想让别人找到正确的路,所以在第一个岔路口做了假标记,把后面的标记全都凿掉了。从这地图上看,这里面的岔路相当多,如果没有标记一个个的去探,估计要花上好几天时间。我们按着图的指示走吧,这里是走右边。” 越走下去,就越感到金板图上的标示是正确的。这个洞穴里的岔路比前面走过的都要多,前后有七八个之多,但在岔路边上都能找到斧凿的痕迹,这反而证明我们走的道路是正确的,走了两个多小时,终于走出了洞穴。 但出来之后并没有像前面的山崖那般宽阔的空地,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根根的白色石柱,看起来和昨天见到的石笋形状差不多,只是更加的高大,大部分都有七八米高,底部的直径能有一米宽,往上面看去,能看到头顶也是嶙峋的石钟乳,如同一把把悬在头上的利剑,随时可能插将下来。 李成首先问张克明:“张队长,地图上到这里是怎么走法?” 张克明摇头说:“图上到了这里就没有了,这就是主干尽头的那个圆圈,不应该有岔路,往前走就行了。” 叶教授说:“在这里怎么辨别方向呢?你看这些石笋这么密集,七八米外就完全被挡住了。如果石笋林很大,我们可能在里面绕很多圈子。” 张克明说:“我们可以用绳子来控制方向。” 他选了离我们最近的一根石笋,把一根绳子系在上面,绳子另一头绕在线轱辘上,他拿着线轱辘首先走进石笋林,让我们按顺序依次走进去,沿着绳子前进。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我们在石笋林中穿来穿去,也不知自己走向了那里,但即使找不到出路,最后也可以沿着绳子走出来。 很快一根二百米的绳子用完了,张克明把绳头绑在一根石笋上,叶教授从包里拿出另一圈绳子来,大家继续沿着绳子前进,继续走了一百多米,前方出现了一大片空地。 我们来到空地,发现自己其实还在石笋林中,这片空地只是石笋林中的一片地方,空地中是一个葫芦形大坑至少有几亩地大,靠边的地方有三四米深,中间估计有七八米深。 我们用手电照明,看到葫芦形大坑的中央是几个石头台子,中间有一个最大的台子,上面摆着许多黄色的金属器物,边上几个台子看起来像是照明用的,顶部是个方形的深槽,里面放着许多木棍一样的东西。 周猛看到那些黄色的东西,忍不住说:“看起来都是金子,我们下去拿些上来!” 张克明说:“慢着!这么贵重的东西放在这里,可能是个陷阱!” 周猛说:“那我先下去看看,你们在上面等着!” 第一百零八章 幻觉 小崔说:“你不用管,他们出来以后鲍先生另有打赏,不会比这个少。既然你不要,你那份就给周猛了。” 我一听她这话心里很不舒服,心说这是什么意思啊,我说可以不要,你就真给周猛?不过想到小崔是自己的恩人,这十万块钱的金器和救命之恩比起来,还是要差一点的,所以也就没有说话。 小崔这就开始分东西了,把大部分的金器都给了周猛,周猛那里肯收,说:“我们三个还是平摊吧!我拿这么多怎么好意思呢!” 小崔说:“功多禄多,这次考察每次都是你探路,出了大力,你多拿点是应该的,小薛已经有秦经理给的汽车了,我这次临时加入,也没出多少力,给你多些,你多出点力,帮我们快点找到该找的东西。” 周猛终于收下了,为了方便放进包里,他问张克明要登山锤,想把金器给砸扁了。李成、付有德、叶教授听到这种破坏文物的想法,都表现出气愤的表情来,但也都没说话。张克明连连摆手说:“不要!砸扁了这些东西的价值至少跌一半,我给你个袋子装着吧。”他和叶教授要了一个帆布袋,让周猛把金器装进里面。 周猛拿了这么多金器,虽然极力想抑制内心的狂喜,嘴角还是露出得意的笑模样来。张克明倒是很淡定。宋芳华则走近边上的台子,观察起那里放的木棍来。 小崔只拿了一只金碗和一只金酒杯,看了看说:“这东西不错,小薛,这个给你,算我送给你的。” 我不肯收下,小崔说:“你不是想送给叶教授吗?把这个送给他吧。” 叶教授连忙说:“不用不用,我看老张这回功劳很大,给老张吧。” 张克明笑笑说:“我要这个干什么,薛先生你还是自己留着吧。老叶,你去看看那些木棍,看看是不是新种类的植物。” 叶教授走过去,好几个人跟着一起去看,那些插在台子里的木棍上面被烧过,是焦黑的。叶教授拿出一根来仔细查看,说:“看来像是接骨木类的,应该是火把,浸过油。” 李成等几个人也各自抽了一根,付有德把手伸进台子的凹槽,从里面摸了一根短棍出来。他看了看说:“这上面还有泥呢。” 叶教授听见了,从付有德手里接过来这根木棍,看了看说:“就是,很奇怪。” 这根短棍上涂满了黄色干燥的泥巴,看起来像是一根泥棍,叶教授拿在手里,在台子上磕了一下,几块干泥从上面掉了下来,露出里面的黄褐色木质。 叶教授把短棍拿到脸前说:“看起来不像树枝,倒像是树根……。”他话没说完,忽然大叫一声,把短棍扔在地下。 我吃了一惊,正想问叶教授是怎么回事,叶教授用手指着地上的短棍喊道:“蛇!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