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古古怪怪游戏盒子》 第1章 “截至晚上八点，禁闭所方面确认第四十七号污浊物已从禁闭实验室逃离，请大都会南区和西区居民尽可能待在家中……” “嘶……嘶。” 模糊不清的电流声中，电视新闻忽然被黑白雪花点取代。 漆黑房间里安静的有些诡异，唯有一只微弱的烛火轻轻摇晃着。 呼。 烛火猛然摇摆了几下，熄灭了。 噔噔噔—— “您的快递。” 白炽灯嗞啦一声照亮了整个房间。 翟楠黑着脸一边嘟囔一边打开了房门。 “过个生日我容易吗我？” 翟楠是个刚刚高中毕业的普通宅男，八岁那年父母离世，他得到了一份遗嘱，继承了一间老房子和十万块的存款，也算是顺顺利利长大。 在他生活的世界里，人们该上学上学，该工作工作，一切都平平无奇，只是……他生活的这个世界却并不普通，甚至有些光怪陆离，充满了危险。 因为，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完全不同于人类的超凡生物——污浊物 看着门外漆黑一片的陈旧走廊，翟楠愣了一下。 没有人。 连楼道的感应灯都没有触发。 翟楠飞快地关上门。 神经病啊！ 大晚上的，开这种玩笑可不好笑。 噔噔蹬—— “您的快递。” 翟楠快步冲进厨房拿起一把刀，再次打开房门。 屋里惨白的灯光透射出来门外黑压压一片，依然没有人，只是，空气中多了淡淡的腥臭味。 翟楠砰的一声关上门，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 噔噔蹬—— 这一次，翟楠并没有开门，他一边透过猫眼向外看，一边大声吼道：“你他妈谁有本事说话？” 猫眼外面漆黑一片，看不见半个人影。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声音再次从门外传来：“您的快递！” 随即，敲门声再次传来。 噔噔噔！ 噔噔噔！！！ 噔噔噔！！！！！ 敲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房门剧烈的颤抖着，似乎随时会被撞破！ 翟楠心里慢慢升起一个令自己有些害怕的念头： 难道是……污浊物…… 噔噔噔噔噔噔！！！ 翟楠深吸一口气，猛地打开房门。 他的心沉了下来，门外还是没有人。 翟楠没有关门，而是借着屋内白炽灯微弱的亮光仔细打量漆黑一片的楼道。 忽然，一抹鲜艳的红色映入眼帘。 他浑身一哆嗦，猛地跺脚，点亮了楼道的感应灯。 地上静静的躺着一个红色包装的快递。 可是，他最近并没有在网上买什么东西。 翟楠仔细的思考了一下，觉得应该是顾希望寄来的生日礼物，顾希望是他的发小，也是唯一的朋友，从小胆子就特别大，最喜欢用恶作剧吓唬他。 这么一想，翟楠越发觉得可能是顾希望的恶作剧。 他关上房门，迫不及待的拆开快递，里面是一个颜色鲜艳的红色优盘，看起来很喜庆，优盘底下压着一封信，上面用红笔写着生日快乐。 翟楠打开电脑，将优盘插入主机，他没有注意到，在优盘与插口的相连处，一丝浓郁的鲜红慢慢流淌出来。 桌面忽然闪了两下，黑了下来。 死机了？ 翟楠滑动鼠标，但电脑并没有反应。 也许等一会儿就好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翟楠从拆掉的快递盒中拿起信封。 信纸是暗黄色的，材质粗糙而坚韧，仿佛某种皮革。 “宝贝儿子，祝你生日快乐！” “很愧疚没办法陪着你一起过生日，这个生日礼物就当做补偿好啦！” 翟楠脸瞬间就黑了，拿出手机给顾希望发消息道：“生日礼物我收到了，你这货不占便宜会死吗？” 与此同时，电视忽然闪烁了两下，恢复了工作。 “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新闻，禁闭所将于今晚八点封锁南区与西区之间的雁飞路，暂停所有交通运输物流等工作，请当地居民不要出门。” 翟楠握着手机的手有些僵硬。 雁飞路？ 手机震动中，顾希望回复道：“今晚这边快递停运，礼物还没送过去呢呀……” 一股寒意陡然顺着脊柱窜了上来！ 也就是说，刚刚的敲门声并不是恶作剧！ 他的快递根本就没有送到！ 翟楠心脏狂跳着将目光落在手中的信纸上……那这封信是谁写的？ 能称呼自己为儿子的人……可他的父母早就去世了！ 电脑依然处于死机状态之中。 翟楠不禁身上有些发冷，他思考了一会，决定暂时还是不要打开这个突然出现的古怪优盘。 就在翟楠准备拔掉电源的时候，一个锈迹斑斑的盒子从桌面右侧跳了出来，滚了两圈，缓缓落在屏幕中央。 盒子晃了晃，从里面传出令人牙酸的摩擦音，仿佛是用尖锐的指甲刮蹭锈蚀的内壁。 铁锈纷纷从盒子表面脱落，印在屏幕上，犹如暗红腐烂的血痂。 砰！ 盒子猛然爆开，大片大片鲜红的液体喷泉般溅射而出，跳出一个弹簧小丑。 小丑五官十分扭曲怪诞，嘴角向下延伸到耳朵边，上面涂抹着浓重的鲜红油彩，形成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哭脸！ 翟楠飞快的拔掉电源。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屏幕并没有熄灭，只是明暗不定的断断续续闪烁。 显然，眼前这个连拔掉电源都关不上的弹窗已经超出了正常事物的范畴。 新诞生的污浊物？ 翟楠寒毛立刻就窜了起来，只是，他却并没有立刻离开房间。 生活在这样的环境，这里的人对于污浊物并没有那么恐惧，因为污浊物所能影响正常人的唯一方式就是污染。 他并没有感受到污染。 污染源自于污浊物，正常人类观察污浊物、靠近污浊物、接触污浊物，都会感觉到恐惧、晕眩、恶心、幻听，产生强烈的精神浸染。当精神浸染点满时这种污染就会外化到**上，产生**和死亡。 这些症状翟楠统统没有。 或许这个优盘可能并不是污浊物，自己有些太大惊小怪了。 他再次看向信纸上的猩红笔迹，这种扭曲的手写体给他一种无比的熟悉感，非但不觉得害怕，甚至诡异的产生了一丝亲切。 翟楠鼓起勇气点了一下鼠标。 紧接着，小丑睁开了眼睛，一股紫红色的粘稠液体顺着它的眼角滑了出来。 那双眼框中，两只漆黑腐烂的眼球疯狂旋转，发人欲呕。 液体越流越多，渐渐溢出了盒子，宛如一条小河般淌到电脑边框。 空气中传来如有若无的腥臭。 滴答。 滴答。 手怎么湿湿的？ 翟楠下意识抬起按在鼠标上的手，不知何时，他的掌心也沾满了暗红色的黏稠液体！ 下一刻，他的眼睛骤然一缩。 大量紫红液体从鼠标缝隙喷涌而出，与此同时，电脑显示器和主机的散热口也不断的有液体渗透出来。 小丑鲜红的嘴唇慢慢上扬。 盒子猛然摊开，黑色的内壁上布满迸溅状的红色血痕。 一道诡异的童声突兀的出现在脑中。 “欢迎来到古古怪怪游戏盒子。” “下面进行人脸识别。” 小丑鲜红的嘴角飞快裂开，露出里面一层一层密密麻麻如同鲨鱼一般的獠牙。 “人脸识别？是要贴近摄像头吗？” 翟楠试探着将头靠近了电脑上方的摄像头。 游戏盒子里的弹簧猛地一震，弹簧这端的小丑迅速放大，从电脑屏幕中扑了出来，将翟楠的头包裹进嘴里。 “人脸识别进行中……” “人脸识别已完成。” “检测到您已拥有账号，账号id：怪谈之王。” ( 第2章第一个游戏 小丑吐出翟楠的头，意犹未尽的伸出粗壮滑腻的舌头舔舐着鲜红的嘴唇。 此时，翟楠背后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小丑摇晃着惨白的头颅说话了。 “欢迎来到古古怪怪游戏盒子。” “我是你的游戏向导恶作剧术师，你可以叫我杰克。” 它的声音尖锐而嘶哑，声带似乎因为腐烂而有些漏风。 不等翟楠做出反应，古怪的声音再次响起：“第一个游戏现在开始！” 话音落下，小丑费劲的从盒子中拽出一个小小的弹窗。 「肉球无限弹。」 「难度：虫。」 「限制游戏时间：24小时。」 「超出游戏限制时间，玩家将会被彻底抹杀。」 下一刻，头顶上的白炽灯猛地闪烁两下，彻底熄灭！ 房间黑了下来。 小丑如同蜈蚣一般从电脑里爬出来，姿势怪异扭曲的缠绕住翟楠。它的皮肤冰凉黏滑，仿佛渗透出尸液的死人皮肤。 与此同时，电脑亮了起来，慢慢播放出一段cg。 游戏的前置动画做的很粗糙。 黑色空间里有两枚臃肿的黄色肉球，一颗体型较大颜色偏黑，而另外一颗颜色偏红。 它们中间隔着一大堆杂乱无章的黑色线条，想来应该是作为障碍物的迷宫。 翟楠盯着屏幕，心里却有些无语，这个游戏的画质很差，整个画面偏暗黄色，极具上个世纪街机游戏的风格，尤其是中间那团黑线，简直不能够再敷衍。 唯一的亮点在游戏的配乐上。 阴森冰冷的钢琴旋律中似乎蕴藏了极致的黑暗与恶意，恍惚间翟楠仿佛站在一望无尽的荒凉墓地，干枯的树干上乌鸦用黄澄澄的瞳孔凝视着他。 游戏开始没有给出任何提示，翟楠注意到偏红色肉球被密密麻麻的黑线包围着蠢蠢欲动，而黑黄色肉球一动不动。 这个游戏应该是控制黑黄色肉球不断的反弹来到红色肉球身边。 这游戏简单啊！ 我翟楠宅男之名不是浪得虚名。 以前玩儿类似的游戏一小时连穿100多关不是梦好吧？ 翟楠缓缓移动鼠标靠近黑黄肉球。 然而，鼠标还没碰到黑黄色肉球的表皮，黑黄色肉球便猛地抖了一下，自己飞快地弹了出去。 在撞上一道黑色线条之后，非常生动地发出一声“啪叽”，砸出一滩远超自身体积的粘稠液体。 紧接着，黑黄色肉球借着反推力跳出了屏幕。 游戏画面黑了下来。 「游戏失败。」 「您的剩余游戏时间：23小时48分。」 翟楠：“？” 这游戏有点东西的…… 真香。 一次试玩，翟楠就体会到了这个游戏的不友好，不但开局不给他任何提示，黑黄色肉球也根本不给他任何控制的机会就自己跳出黑色空间导致游戏失败。 这真的是新手难度吗？ 还好一局游戏只用两分钟，还有23个小时，他可以慢慢来。 小丑裂开满是獠牙的嘴：“开局存活时间不足五秒，触发惩罚结局。” 咔嚓！ 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从腿上传来，在翟楠惊恐的目光中，他的小腿一点一点弯折过来，直至和大腿形成一个朝前的90°角！ 一截白森森还带着血迹的骨头突了出来！ 剧烈的疼痛让他一时之间无法呼吸，无法思考。 过了一会，翟楠才颤抖的问道：“怎么回事……” 小丑轻轻趴在耳边说道：“为了防止玩家消极游戏，每一次失败古古怪怪游戏盒子都会对玩家略施惩戒，请玩家认真进行游戏。” 伤口的疼痛让翟楠无比清醒。 这个游戏看起来简单，只要能抓住黑黄肉球将它发射出去，多试几次总能找到方法，但失败惩罚却将这条路堵死。 在剩余时间和失败惩罚的双重限制下，他已经没有了选择，只能认真进行每一次游戏，尽快找到通关方法。 否则恐怕时间还没有用完，他就会因为受伤或者是流血过多提前下场。 翟楠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忍着疼痛，仔细分析起上一局所得到的信息：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游戏的通关方法应该是控制黑黄肉球碰到红色肉球； 第二点，红色肉球虽然不断移动，但是它的移动相当有规律，不会脱离黑线中心的范畴； 最后一点是，黑线可以反弹肉球，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翟楠总感觉反弹之后的肉球会比之前干瘪一点。 所以目前为止，最大的难点就在于怎么用鼠标抓住黑黄色肉球。 思考片刻后，翟楠重新开启了游戏，在黄色肉球还未弹出的时候，鼠标就在它运行路线上提前准备着。 果然，肉球按照既定的轨道弹了出来。 下一刻，肉球在他难以置信的目光里非常骚包的扭出一圈肉浪，仿佛在嘲讽他一般划出一个刚刚好的弧度，绕过了他的鼠标，啪叽一声砸在了黑色线条上停顿一下弹了出去，留下满屏幕白中带红的粘稠汁液。 黑色屏幕中映出了翟楠的一脸懵逼。 「游戏再次失败」 「您的剩余游戏时间：23小时45分。」 啪！ 一声脆响中，另一只腿仿佛小木棍一样折断了。 两条大腿折断的痛苦让翟楠大脑都开始颤抖起来。 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黄色肉球会躲开他的鼠标？如果它能看到鼠标箭头的话这游戏该怎么玩？ 他的目光疯狂在屏幕上扫视，最终落在了肉球与黑线碰撞的点上，屏幕虽然变暗，但是依然可以看见上面有一滩恶心的粘液。 翟楠猛地反应过来，每一次黑黄肉球撞在黑线上时，都会有一瞬间的停顿，喷出大量汁液！ 没有完全无法通关的游戏，肉球的停顿不是无缘无故的。翟楠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点击鼠标重新开始。 这一次翟楠成功的在肉球停顿在黑线上时，将鼠标落在肉球身上。 一个力量槽出现在肉球上方，肉球不动了！ 翟楠目测了一会，将它对准一个方向，力量槽直接拉满。 砰的一声，肉球射了出去。 啪叽。 啪叽。 经过几次反弹后，肉球偏离了轨道，擦着红球的边飞出了屏幕。 小丑准时的伸出狰狞的头颅：「游戏失败。」 「您的剩余游戏时间：23小时41分。」 “游戏失败，触发惩罚结局。” 咔嚓一声，他的左手软软的垂了下去。 …… 以前打游戏时经常感觉手刚一放到键盘上，就穿越到了两小时以后，总感觉游戏里的时间过的飞快，恨不得把一分钟掰成两分钟用。 那时的翟楠，还是一个热爱游戏的快乐宅男。 啪叽。 黑黄肉球砸在距离红色肉球最近的一条黑线上，再次弹出屏幕，此时游戏满屏都是黄中带红的恶心液体。 此时，屋里已经有阳光透射进来，游戏的右上角一跳一跳的显示着剩余时间。 11小时31分。 黑色屏幕中，翟楠面色苍白，身体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扭曲着，上面满是触目惊心的伤口跟血液。 他大口大口喘息着，胸口如风箱般不停起伏。 由于剧烈的疼痛和失血过多，他的身体越来越飘，眩晕与恶心不断影响着他的脑子，令他不能集中注意力。 唯有那双眼睛，依然炯炯有神！ 他找到通关方法了！ 第3章奖励结算 是的，他在这样的情况下整整爆肝了一夜！ 时间推回到12小时前。 第三次游戏失败的他并没有急于开始游戏，而是用仅剩的右手不断的比对黑黄肉球的弹射范围，然后从红色肉球的位置逆推最佳弹射角度。 当他确定无误之后，在这12个小时内分别进行了第四、五次游戏。 第五次时，黑黄肉球围绕着黑黄肉球连续弹射了好几次，最终再次差之毫厘，飞了出去。 失败的代价是身上多出上百个密密麻麻深达半厘米的裂口，宛如一只只汩汩流血的红色眼球！ 游戏似乎也知道他玩游戏靠的是右手，所以并没有将他右手折断。 更诡异的是，尽管身体不断地受伤，疼痛也一直在触碰他的承受极限，但是他却没有丝毫昏过去的迹象。 甚至还可以思考。 仿佛这个游戏在用某种手段让他保持着高度清醒完成游戏。 翟楠出神的盯着屏幕，黄球里的液体不是无限的，会随着喷出而不断地减少，与此同时，它的弹力也会越来越小，这一次角度出现问题导致失败，也是这个原因。 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够让他最终刚好弹到到缓慢移动的红色肉球身上，只有一个适合的角度！ 而这个角度，在翟楠连续不断高强度的爆肝之后，终于被他找到了。 深吸了一口气，翟楠再次重启游戏，准备通关。 游戏刚一开局，黑黄肉球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暴射出去，撞到了第一个黑色线条停滞下来，身上喷出大量液体。 翟楠飞快的将鼠标移到黑黄肉球干瘪的身体上，点下了左键。 黑黄肉球乖乖的不动了。 翟楠操控鼠标，让黄色肉球蓄满力量，避开中间那团最乱的黑色线条，朝着最远处的一根线条发射出去。 啪叽。 啪叽。 啪叽。 在经过无数次的弹射之后，屏幕上的黑色线条再次堆满厚厚的黄色黏液，而那团肉球也逐渐接近了红色肉球。 终于，最后一次弹射让黑黄肉球分毫不差地朝粉色肉球撞上去。 成功了！ 然而，黄色肉球再次熟悉的一甩肉浪，用一个风骚的走位躲过了粉色肉球，紧接着屏幕迅速黑了下来。 小丑刺耳的声音适时出现： 「游戏又双叒叕一次失败。」 「您是我带过最菜的一批玩家里最菜的一个。」 「您的剩余游戏时间：11小时27分钟。」 翟楠呆呆的坐在桌子前。 球球无限弹这个游戏难道不应该是一个球跋山涉水找到另外一个球，如愿以偿的和她在一起达成完美结局，成功通关吗？ 为什么黄色肉球会主动绕过粉球？ 这游戏到底该怎么通关？ “游戏失败，触发惩罚结局。” 下一刻，翟楠身上的寒毛猛然耸起，一股巨大的危机感骤然袭来！ 仿佛有一只冰凉的手顺着食道挤进他的身体。 一把握住他的内脏。 揉捏！ 撕扯！ 大口大口的血液从他嘴里涌出。 诡异的是，他的思维依然保持绝对清醒。 痛！ 痛！ 他恨不得直接晕倒过去。 不能再失败一次了，翟楠隐隐感觉到如果继续失败，后面的惩罚将会令他越来越痛苦。 刚才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再试一次，这次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偏差！ 混乱中，翟楠再次开启了游戏！ 然而令他绝望的是，黑黄肉球又在即将碰上红色肉球的时候诡异的移开了。 翟楠有些崩溃的伸出手想要抓住肉球。 这一次，屏幕并没有黑下来。 嗯？ 感觉到指尖传来微弱的挣扎力道，翟楠惊讶的朝屏幕上看去，只见自己的半个胳膊竟不知何时伸进了电脑，食指和拇指捏住了肉球。 嘶！ 指尖传来钻心的疼痛，翟楠用力的将黄色肉球按向了红球，然后将手臂抽出来。 拇指肚上多了一个淡淡的齿痕。 紧接着，翟楠看到，红肉球猛然膨胀，然后一口吞掉黄色肉球，喷出大量恶心的黏液和肉块。 当屏幕被红黄相间的液体覆盖之时，游戏弹窗消失了。 小丑猛地从盒子中蹦出来，爆出一团绚烂的礼花，声音中带着一丝欣喜： “游戏结束。” “玩家胜利，您的剩余游戏时间还有11小时21分钟。” “下面开始结算奖励。” 房间亮了起来。 “这就赢了？” 令翟楠惊讶的是，身体上的所有痛苦瞬间消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就连精神都没有半分疲惫。 「本次游玩所用时间：12小时39分钟，剩余游戏时间：11小时21分钟。」 「失败次数：6。」 「通关碰撞次数：43；总计碰撞次数：125，解锁邪恶序列成就：楼房破坏者，持此成就者对楼房建筑破坏力增加十倍！」 「游戏评价：五星（电竞界的耻辱）。」 听到这里，翟楠忍不住打断了小丑的话：“五星应该还不错吧？怎么就变成耻辱了？而且这游戏算得上电竞吗……” 只见小丑沉吟了两秒，说道：“……满星是一百星。” 翟楠当时脸就黑了，他感觉他打的已经很溜了，六次通关，还富余出将近一半的时间，如果这都不能及格，怎么才能打出完美结局？ 而且，那个楼房破坏者的成就是什么，怎么还是邪恶序列？ 「奖励结算：您获得五次抽奖机会。」 说完，小丑将一根尖利的指甲抠进自己的喉咙，搅动了一会，突出一只沾满唾液的黑色转盘。 转盘上面用鲜红色细线围出五个区域，分别是： 「谢谢惠顾。」 「十万块大都会币。」 「减免70％下一阶段游戏失败惩罚。」 「污浊能力：贮藏师！」 「怪谈之主手臂权限卡片（消耗品）！」 翟楠眼前一亮。 占据区域最小的是权限卡片，小到几乎是一条红线，翟楠压根儿就没多想。 污浊能力倒是不错，就连翟楠也听说过，据说是只有禁闭所的人才可以拥有的超凡能力，具体拥有的途径还未可知。 说实话，他最感兴趣的反而是减免游戏惩罚和十万块钱，虽然这两个占据的区域仅次于谢谢惠顾，相对的，价值自然也远远比不上前两个。 可既然古古怪怪游戏盒子无法避免，能减少受到的伤害也是极好的，唯一遗憾的是不是百分之百。 至于钱…… 一个靠十万块钱遗产活了十年的孤儿，能不想要钱吗？他的电脑和手机都是以前生日顾希望送给他的。 当下翟楠毫不犹豫，直接一发五连抽走起。 转盘飞快的旋转起来，最终缓缓停在了谢谢惠顾上。 「恭喜您得到谢谢惠顾！」 翟楠脸一黑。 然而，下一刻翟楠表情骤然变成了狂喜。 就连小丑的声音中都带着些许难以置信： 「恭喜您得到十万大都会币！」 「恭喜您得到减免70％下一阶段游戏失败惩罚！」 「恭喜您得到污浊能力：贮藏师！」 「恭喜您得到怪谈之主手臂权限卡片（消耗品）！」 最后一次指针直接指向了最细的线状区域，就连权限卡片都抽到了！ 「由于玩家在一次抽奖中抽中所有的选项，解锁善良序列成就：欧皇本皇！」 小丑沉默了一会儿再次说话了，声音复杂，里面隐藏着连它自己都没有感觉到的酸意。 “持此成就者每天可获得两次欧皇附体。” 第4章第4十七号污浊物 小丑杰克喉咙一阵滚动，从嘴里吐出一张印着手臂图案的黑色卡片。 “奖励发放完毕，请玩家继续努力游玩游戏。” 翟楠拿起卡片，咽了咽口水：“钱呢？” 小丑杰克说道：“十万大都会币将会通过合理的现实途径进入您的账户，惩罚减免会在下一次游戏直接生效，污浊能力已开启，玩家只需要默念‘贮藏师’即可知晓。” 说完，电脑屏幕闪了两下，恢复了正常桌面。 “古古怪怪游戏盒子祝您游戏愉快！” 翟楠半信半疑的拔掉优盘，在心底里默念： “贮藏师！” 瞬间，大量血红色的字符信息钻入他的脑中： 「您已获得污浊能力：‘贮藏师’。」 「评级：虫（可成长），贮藏单位：0/100。」 「装备要求一：虫级污浊耐力。」 「装备要求二：您得有张垃圾分类的嘴。」 「能力效果：可通过大量进食储存脂肪，转换比为一千克食物可转化为一单位脂肪，玩家可将脂肪转换为任意形式的能量和污浊值。」 「备注：别想了，体型是不可能保持的，只会越吃越胖。」 翟楠嘴角抽了抽，本来获得污浊能力的时候他还挺期待，毕竟这是禁闭所的超凡者才会拥有的能力。 哪个男孩儿时没有一个英雄梦，希望自己可以像超人一样徒手挡大炮，只手抬起整个城市，拯救所有生活于悲惨之中的可怜人？就连看番，看到热血场景的时候都会浑身血液沸腾，恨不得钻进屏幕里代替主角用奇异的超凡能力拯救世界。 可是现实毕竟是残酷的，只有少数的幸运儿可以被禁闭所挑选培养成超凡者，与无时不刻威胁着人类的污浊物对抗。 更多的人只能逐渐长大，现实起来养家糊口，在泥潭中苦苦挣扎。 作为孤儿的翟楠没有亲人也几乎没有朋友，他所能了解到的有限亲情，基本上都是在小说、网络和电视剧里。 苦难造就了他的独立，也造就了他的中二。 因为只有在番剧里在幻想里，他才可以是一个家庭幸福人人爱戴的超级英雄！ 结果…… 这个储存脂肪的能力是什么鬼？ 翟楠思考了半天，对于这个污浊能力没有任何头绪。 目前看来，虽然古古怪怪游戏盒子十分诡异危险，但是它对于自己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痛苦的游戏惩罚也会在通关游戏之后完全解除。 而且，只要认真通关游戏，似乎还能得到难以想象的好处。 唯一让他有些在意的是，翟楠以前从来没有玩过这个游戏，为什么盒子会检测到他已有账号？ 翟楠干脆不再多想，走进厨房给自己泡了一碗泡面当做早饭，吃完好好睡一觉。 …… 夜晚的大都会西区是一座工业氛围十分浓郁的地域。 探照灯！ 烟囱！ 呐喊和尖叫！ 比起南区的繁荣，北区的安乐和东区的怪诞，这片被无数管道、锅炉、厂房包裹的城区显得有些不伦不类，浓重的烟雾排放更加增添了它的神秘。 轰！ 暴躁的工业生产声中，大批大批的厂房和管道依次倒塌，恶臭的化学废液汹涌的蔓延到了这片区域的每一个角落。 人群惊慌的四处逃窜。 黑夜里，缓缓露出一张水肿扭曲的脸！ 虞小渔慌张地翻出对讲机，一不小心还带出了黑色武装外套里的粉红色小猪佩奇睡裙，“第……第四十七号污浊物已被找到，大鱼组请求关押许可。” “批准。” 对讲机里传来低沉的男声。 “第四十七号污浊物分为红色暴食体和黑色转化体，属于共生关系。” “已知的唯一关押方式是逼迫它们接触，使暴食体将转化体吞食，再由转化体将暴食体吞噬的能量转化为自身的身体，形成一个无限闭环。” 虞小渔使劲点头，又突然意识到对讲机里面的人看不见她的动作，急忙大声说： “明白！” 回过头来，只见一众穿着黑压压武装服躲在黑暗里的组员默默地看着她，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睿智。 一个组员拍了拍旁边的人小声问道：“我是刚进大鱼组的新人，咱这做的毕竟是要命的工作……我就想问问咱这组长是不是不太靠谱……” 模糊不清的迷雾中，虞小渔的耳朵慢慢红了。 果然……当组长什么的根本就不擅长嘛！ 另一个组员小声回答道：“把你心放回肚子里，咱们组长……真的强。” 轰！ 厂区再次发生巨大爆炸，火焰与废气疯狂地吞噬着每一寸土地。 在爆炸中央地面深深地凹陷下去，恶臭四溢，里面趴着一个皮肤黑黄的男性巨怪，它肥胖的有些夸张的身体上披着破碎的西服布缕，上面不断流淌出粘稠的油脂。 男性巨怪警戒的看着厂区另外一个方向。 那里，一座同样肥胖的女性巨怪正在咧着鲜红的嘴唇，墨绿色口气中，露出一口沾满牙垢的肮脏獠牙！ 关于第四十七号污浊物的资料，在执行任务前，虞小渔专门去档案库里查过。 这是一种很奇特的污浊物，分为两座身体，分别各自具有完整的人格，但是生存方式却属于共生。 女性暴食体可以吞食一切物质，然后通过某种特殊的、未知的方式传输到转化体身体里，而转化体则拥有消化和储存任何物质供养自己并反馈给暴食体的能力。 据说它们的前身曾是山村里的一对夫妻，女方家里有钱有势，男方则是倒插门的赘婿，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它们被一同污染，形成了第四十七号污浊物。 连番的爆炸和坍塌让虞小渔不敢再耽误，她纠结的想了想，一个念头忽然升起： “你，你，还有你，你们三个负围困女性暴食体，尽量将它困在厂区角落。” 说完，她弓起身体猛地一个弹跳。 轰！ 地面被巨大的力量踩出密密麻麻的蛛网状裂纹，始作俑者宛如突破音障的炮弹，爆射到了半空中。 大量灰尘扬起，新来的队员灰头土脸，呆呆的说：“组长把我们三个都派过去，她怎么办？” 半空中，虞小渔朝男性转化体挥出一拳。 刺耳的爆鸣声中，一团被压缩到极致的空气炮砸向转化体肥胖的身躯。 烟尘滚滚而起，整片地面都震动了一下。 破坏力竟是远远超出了污浊物！ 旁边的队员拍了拍一脸懵逼的新人，安慰道：“走啦！” “她一个人，足够了。” 第5章那一手的风情 恐怖如斯！ 这是新来的队员此时心里唯一的想法。 今天是他第一次跟大鱼组执行关押任务，作为新人本来就够紧张了。 然而他看到他们队长穿着小猪佩奇粉色睡裙慌里慌张从休息室里跑出来之后，他才感觉刚刚他紧张早了…… 当污浊物四处肆虐，虞小渔一脸抱歉的挠着脑袋说自己出来的时候没来得及看资料，不知道关押方式的时候，他慌了。 虽然队长大人很精致很好看。 但是这也太四六不靠了！ 总感觉，跟着这样的队长执行要命的任务，就是在送人头。 直到虞小渔凌空一拳。 他发现他错了！ 队长大人唯唯诺诺的外表下简直隐藏着一个重拳出击的女暴龙啊！ 大鱼组赛高，队长大人赛高！ “我是新人，黎铭！”他一边和其他两人向暴食体所在的地方赶去，一边自我介绍道：“我的污浊能力是‘哲学光环’。” “我叫柳德桦，污浊能力是‘影舞者’，影子可以随意变形为具有攻击能力的实体。” “章学柚，污浊能力是‘不死的变态’，收到伤害会感觉到愉悦，愉悦感与收到伤害的程度成正比，且可以短时间自愈。” 黎铭嘴角抽了抽，这个变态的污浊能力还真是清新脱俗…… 柳德桦好奇的问道：“你的‘哲学光环’能力有什么效果？” 黎铭沉吟了片刻，清了清嗓子扭扭捏捏的道：“被我施加‘哲学光环’能力的人会在短时间内获得常人十倍以上的体能，但是有副作用……” “什么副作用？” “对同性产生某种奇妙的、不可抑制的兴趣……” 话音刚落，黎铭就看见柳德桦默默拉开了距离。 他赶紧解释道：“副作用维持不了多久，会自己消除的。” 倒是章学柚没有一丝嫌弃，搭着他的肩膀说：“比起获得十倍体能，副作用倒是很微不足道，不如执行完任务之后，我们找个时间坐下来喝杯咖啡好好聊聊。” “有时间一定……”黎铭不着痕迹的往后缩了缩。 大批大批断裂的管道喷出汹涌火焰，恶臭弥漫里，一张嘴唇上长满獠牙的狰狞脸蛋显露出来！ 滴答。 滴答。 一滴滴淡绿色的强酸落在地面，腐蚀出一个个冒烟的坑洞。 那是暴食体的口水！ 它注视着不知死活闯进来的三人，垂涎欲滴。 “章雪柚负责吸引暴食体注意，由我来控制暴食体的行动。”柳德桦脚下的影子猛然暴涨，化为一道巨大的阴影，朝暴食体弥漫而去。 “黎铭！” 章学柚大吼一声，迅速跑到了暴食体身前。 黎铭及时的给他补上一道哲学光环，瞬间，只见章学柚身躯骤然膨胀出一块块暴力的肌肉，宛如肉改怪人。 章学柚赞叹的握紧了拳头，感受着浑身爆炸般的力量，搬起一块巨石，对准暴食体脑袋拍了下去！ 咔嚓咔嚓。 暴食体以一种与肥胖身体极不协调的敏捷弹跳起来，攀附到巨石上面，尖利的牙齿几下就将石头咬成细碎的粉末。 眼看暴食体即将咬碎章学柚的胳膊，柳德桦操控着影舞者分出一道黑影扯住章学柚的腰，往后一拉。 空气中飘起了血腥味。 暴食体缓缓咽下半只手臂。 而此时，影舞者的本体也悄然卷裹住了暴食体的身体。 “你没事吧。” 章学柚摇头不语，脸上浮现出难以压抑的愉悦，右肩肉眼可见的延伸出一根根诡异的肉芽，很快，一只新的手臂长了出来。 “暴食体力气太大，我的影舞者恐怕控制不住，需要你继续吸引它的注意，能做到吗？只要我们让它的行动慢下来，组长就有机会！” “不胜荣幸呢。” 章学柚似乎还沉浸在余韵中，声音如梦似幻。 厂区另一边，虞小渔苦恼的站在在厂房楼顶。 她脸上沾满了灰尘，嘴角缓缓向外溢出血液。 在她的想象中，男性转化体这么胖速度一定很慢，只要一拳打晕它将它拖到暴食体身边就可以成功关押。 但是她错了。 眼前的浑身流油的恶心怪物拥有着难以想象的极速，轻轻松松就避开了她的拳头。 最让她气愤的是厂房里的员工还没有疏散干净，她不能火力全开的打击转化体。 禁闭所的每一个超凡者都坚守着两个字。 守护。 这个世界已经满是尘埃，时代的一颗尘埃落在个人身上就是一场难以想象的灾难。 如果为了保护别人而增加更多的伤亡，这样的守护有什么意义？ 尽管…… 虞小渔眼前的地面已经支离破碎。 她打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虞小渔只能尽力的躲开转化体的每一次撞击，努力寻找机会。 然而转化体极速并不是这么好躲的。 砰！ 虞小渔再一次被撞的倒飞出去，深深地陷进厂房墙壁里，油脂飞溅。只是下一刻，压在她身上的转化体猛然一颤，被一股巨力锤飞出去！ 是的，这就是虞小渔的策略。 笨人有笨人的方法。 虞小渔从来不觉得自己聪明，她的方法很简单，主动露出破绽引诱转化体，在转化体撞到她的一霎那保持清醒，抓住转化体。 然后用自己的怪力把转化体对准某个方向打飞过去。 简单粗暴。 且有效。 转化体歪歪斜斜地撞倒了无数漆黑的管道，令人惊奇的是，虽然每一次撞击都会导致它改变方向，而它身上撞出的油脂也似乎能起到缓冲作用。 但最终，转化体依然精准无比的飞向暴食体。 虞小渔抹了抹身上沾着的恶心油脂，得意的看着转化体飞出去的方向。 这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呢。 然而…… 虞小渔小脸一变。 就在即将撞上暴食体的前一刻，转化体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骤然喷出大量油脂！ 借助这种微小的动力，它竟然是在最后一刻贴着暴食体偏移出去！ 虞小渔心里一沉。 以转化体的速度，这一次恐怕是要彻底逃出去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抱着自己的脑袋蹲在地上。 果然，她这么笨就当不了组长。 这点事都做不好，还造成了这么大的破坏。 什么也没守护住。 “小渔组长，你看！”远处传来黎铭震惊的大呼小叫。 虞小渔失神的抬起头。 她漆黑的眸子里，缓缓映出了无以复加的震撼！ 暗黑云层中，有什么东西隆起了。 云层翻涌着，旋转着。 某一刻，爆发出万丈光芒，照的整个大都会恍若白昼。 她看见了。 那是一只手！ 一只散发着光芒的遮天巨手！ 神明般的手。 第6章震撼人心的视频 噔噔噔！ 激烈的敲门声中翟楠揉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屋子里一片漆黑——已经是晚上了。 “谁啊？” “我，顾希望！” 打开房门，顾希望风风火火提着一盒蛋糕从门外走进来：“怎么不开灯啊？敲了半天门这么久才开。” 翟楠按下电灯开关：“这边的交通不是都封锁了，你咋过来的？” “八点多就解除了，想着过来给你补过个生日。”顾希望将蛋糕放在桌子上，“椒盐芝士牛肉蛋糕，配菜是炸鸡啤酒，满意不？” 本来翟楠并不感觉饿，被顾希望这么一说翟楠瞬间饥肠辘辘。 打开蛋糕盒，厚厚的煎牛排上铺着一层淡黄滚烫的芝士，淋着深褐色的黑椒酱汁，空气中弥漫着咸香的椒盐味。 翟楠迫不及待的切下一块送进嘴里，牛肉嫩滑入口即化，每一次咀嚼都爆出风味浓郁的酱汁。 真香。 打开一罐啤酒吨吨吨灌下几口之后，翟楠感觉好极了。 “这么快就解封了？这一次禁闭所的效率出乎意料的高啊！” 顾希望放下手中的炸鸡，呆呆地看着他：“这么大的事儿你都不知道吗？” “知道啥……”翟楠一脸懵逼。 顾希望打开手机，点进一个叫小破站的app。 “七点多那会儿那么大的动静你没感觉到吗？” 说着，将手机递给翟楠。 手机上是一个以工厂为背景的视频封面，发布时间显示8:37，标题：“看完你不点赞三连算我输”。 视频开始播放，拍摄者似乎是在逃难，周围满是密集的人流，场景混乱无比，依稀可以看清是一座工厂。 此时密密麻麻的弹幕飘起。 “好大的口气。” “呵呵，看完点赞算我输。”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这镜头也太晃了，想吐，撤了。” “第三遍了，看完三遍还是忍不住一句卧槽，希望点进来的人一定要看完不要放弃，因为你发现了宝藏！” “楼上从末尾回来的等等我，再来亿遍！太震撼了！” 看到这里，翟楠也忍不住有些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过了一会，拍摄者应该是走到了安全区域，镜头不再抖动，黑暗里隐藏着人们压抑的呼吸声。 此时，弹幕忽然缓缓飘过一行红字。 “前方高能。” 看着漆黑一片的屏幕，翟楠隐隐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安静。 突然，一张丑陋狰狞的水肿巨脸出现在镜头中！ 翟楠吓了一跳，差点儿把手机甩出去。 果然，弹幕也明显掀起一个高潮，各种颜色的文字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整个屏幕。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护眼护眼护眼护眼护眼护眼护眼护眼护眼护眼！” “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弹幕护体！” 拍摄者也是被吓着了，画面疯狂旋转着震了一下进入黑屏，看样子是摔到了地上。 过了一会，画面缓缓上升，应该是拍摄者捡起手机。 只见一个穿着紧身武装服的绝美少女静静的站在房顶，嘴角鲜红一片。 “美炸了！” “女超凡者太帅了，好心疼她，为了保护别人都吐血了。” “这币我投了。” “舌头打字以示清白。” “第四十七号污浊物的关押视频，”顾希望在旁边一边啃炸鸡一边插话：“大鱼组组长，女武神！” “关于污浊物的视频难道不会被撤掉吗？居然还能发出来，”翟楠问道，“话说你不是被禁闭所录取了，结果咋样啊？” 顾希望嘴角抽了抽，眼神忽然有些闪烁：“我的污浊能力比较特殊，只能干后勤和文职。” 翟楠惊喜的道：“你都觉醒污浊能力了？是啥啊？” “我的污浊能力是运气类的……”顾希望干咳了两声，有些艰难的说。 “运气类的很吃香啊！”翟楠羡慕的说，“彩票大魔王，年入千万不是梦。” “比起运气，还不如说是诅咒，”顾希望黑着脸，“你见过瞪谁谁踩大便的诅咒吗……” “……” 翟楠默默地闭紧嘴巴继续看视频。 镜头一阵抖动，少女被污浊物暴力的砸进了墙内，然而下一刻，污浊物身体表面猛地突出一个拳头印记，紧接着在一圈肉眼可见的气浪中倒飞出去。 烟雾缭绕中，少女举着拳头，宛如一座发光的英雄雕像。 “恐怖如斯！” “武运昌隆！” “我看谁我还敢让女生小拳拳捶胸口！” “我要这硬币有何用？” “一百万，我希望得到这个女人的所有联系方式，全网行动起来，如果你真的有，那就当我没说。” 弹幕上飘出一行的红字，细致的科普了这只污浊物的关押方式，随后又飘起一大堆感谢科普的话。 由于满屏的弹幕实在是影响视频体验，翟楠干脆关掉了弹幕，这些没营养的沙雕网友们骚话太多，搞得他完全紧张不起来。 随着污浊物被建筑不断的反弹，翟楠的心也逐渐提了起来。 关于污浊物这类威胁人类生存本身的怪异产物，每一个人类的立场都无比坚定，那就是关押起来。 因为，灾难是最公平的，当它降临时，无论是坐拥百亿产业的巨富还是贫民窟里穷困潦倒的流浪汉，都会回归本质变成平凡而脆弱的生命。他们都向往着一个平平安安的世界，不用时时刻刻担惊受怕，不用提心吊胆的想着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然而，转化体在即将撞上暴食体的最后一刻诡异的一个滑动！ 翟楠的心猛然沉了下去。 失败了！ 不知为何，这个视频总是给他一种奇怪的熟悉感，仿佛曾经亲身经历一般。 此时，镜头忽然移向了天空。 黑云卷集，浩然如海。 “快快快，打开弹幕！”顾希望忽然变得激动起来。 “为啥？”翟楠有些好奇的点开弹幕。 瞬间，密密麻麻的鲜红刷屏占据了他的视野！ “为了人类！” “为了人类！” “为了人类！” “原来世上还有神的荣光！” 最后，一行行整齐的大号弹幕排列起来： “恭迎神明之光！” 大批大批的刷屏队形居然搞的翟楠莫名热血起来！ 刺眼的刷屏弹幕中，一道璀璨的光芒穿破黑暗，照亮了整片天空！ 紧接着。 一只遮天蔽日的手掌缓缓从无边光芒中探了出来！ 第7章烂尾楼里的商店 从拍摄画质来看手机的像素并不高，然而即使是这样，画面也极具震撼效果！ 视频中能看出来，拍摄地点距离手掌出现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可整个屏幕也只能容纳这只巨手的一半。 绚丽璀璨的光芒里，那宛如神明一般的手轻轻用指尖捏起转化体。 与巨手相比，原本庞大如巨人般的污浊物显得渺小无比。 转化体疯狂挣扎，奈何巨手磅礴如海的力量根本无法抗拒，在它惊恐的尖叫声中，巨手缓缓将它按向暴食体。 此时，异变突生！ 暴食体骤然张开鲜红的嘴唇，对着巨手的拇指咬了一口！ 而神明之手的拇指指肚竟是被咬出了一个伤口。 一滴鲜红的血液流淌出来。 是的，对于巨手来说仅仅是一滴血液。 然而当它落在地上，却是在地面砸出一个恐怖的大坑，如河流瀑布般奔涌而出。 “卧槽！” “卧槽！” “第四十七号污浊物，这将是你人生的巅峰，好好珍惜。” “神手：骄傲吧！没想到你用尽全力竟然可以让我留一滴血。” “不愧是神之手，量好大，我可以！” “我神手愿称你为牙口最强！” 密集的弹幕中，暴食体抱住转化体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随着暴食体的吞咽，转化体身体体表冒出无数诡异的肉芽，疯狂增殖。 两只怪物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旁边窜出来一个穿武装服的男人，从脚下蔓延出漆黑如墨一般的阴影，卷裹住两只污浊物，飞快的离开了厂区。 与此同时，神明之手似乎是被咬疼了，飞快的将手缩回了云层里。 光芒渐渐暗淡下来。 大批大批弹幕再次刷屏。 “恭送神明之手！兄弟萌，我们开头见。” “恭送神明之手！” “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币我投了，为神明之手的诞生献上礼炮！” “恭送神明之手，人类必胜！” 顾希望关上手机，滋溜一声咂了一口啤酒道：“牛逼不？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存在吗？” 见翟楠似乎还在发呆，顾希望自顾自的说：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污浊物这类诡异的存在，也有禁闭所超凡者，那会不会真的有神？神明会不会只是强大到极致的超凡者？” 翟楠没有理会顾希望，他有些发愣的看着自己的右手。 右手拇指的指尖上，有一个细微到难以察觉的齿痕。 已经结痂了。 他拿起啤酒连喝了几大口才慢慢冷静下来。 直到神手被暴食体咬烂，他才突然反应过来之前看视频的熟悉感是哪儿来的——视频里的内容，分明就是古古怪怪游戏盒子里第一个游戏《肉球无限弹》的真人版！ 奇形怪状的肥胖污浊物对应着两枚肉球，庞大复杂的工业管道对应着游戏里杂乱无章的障碍物黑线！ 而他们口中所谓的神明。 就是自己！ 那只被咬了拇指的巨手…… 是自己的手。 翟楠缓缓将手伸进口袋，指尖触碰到了一个质地冰凉的金属细条，那是一枚优盘。 能将游戏内容投影映射到现实中。 这个古古怪怪游戏盒子到底是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翟楠忽然好奇起来，下一个游戏会是怎么样的？ 而它又预示着怎样的未来？ “想什么呢？” 顾希望的声音将翟楠回过神来。 “没……就是被震撼到了。”翟楠喝了口啤酒，“话说你有没有注意到，最近网上关于这一类的内容越来越多了？” 顾希望点了点头。 的确，这一类消息放在以前根本不会出现在主流媒体上，或者说一有消息发上去就被撤掉了，大家仅仅是知道污浊物的存在。 但是现在，不仅电视上会主动播报关于污浊物的消息，网上各种超凡视频也纷至沓来，甚至出现了污浊物百科全书，里面系统地总结了所有序列的污浊物的外表、能力、关押方法等等。 “对了，今天我过来一方面是给你补过生日，另一方面是通知你，近期禁闭所会对南区和西区雁飞路上的居民进行体检。” “体检？为啥？” 顾希望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他目光紧紧盯着窗外。 黑暗中，乌云卷积。 风雨欲来啊！ …… 大都会，南区边境。 拥挤的烂尾楼中央静静的躺着一个商店，里面的灯光粉红昏暗，十分暧昧。 一个穿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女人夹着廉价香烟走进商店。 “拿一盒小药丸。” 看店的老头微微低头，透过厚厚的黑框玻璃盖眼镜上下打量着女人，目光最终停留在大片白花花的雪腻。 “要多白……要多少钱的？” “有多少钱的？” “有三十五一盒的和二十五一盒的。” “给我拿两盒三十五的。” “我们这儿不卖三十五的。” “那就二十五的。” “也不卖二十五的。” 女人愣了一下，随即愤怒起来破口大骂：“你这老不死的有毛病吧？不卖你说这么多浪费老娘时间干嘛？耍老娘是吧？这么大一把年纪还管不好自己眼睛往哪儿看呢？” 说完女人气轰轰的转身走了。 老头挠了挠稀疏的头顶，小声嘀咕道：“又有新的污浊物要诞生了啊……” 没过多久，门外再次走进来几个穿武装服的男女。 “回来了？”老头问道，“顺便把门儿带上，打烊了。” 哗啦。 走在最后面的男人将卷帘门拉下来，然后脱掉武装服的头盔，正是黎铭。 老头从商品柜后面站起身问道：“第四十七号污浊物呢？” “带回来了，这次差点又被我搞砸了。”虞小渔不好意思的冲老头儿吐了吐舌头。 柳德桦将一枚漆黑的影子球抛向老头。 老头点了点头，打开货架旁边的小木门率先走了进去，其他人紧跟而上。 小木门后，赫然是一个五光十色极具科技感的金属电梯。 突然，红色的警示灯闪烁起来。 “啊！我又忘了！” 虞小渔慌乱的将右眼靠近电梯内壁上的电子显示屏，发现没反应之后又急急忙忙脱掉头盔，一道二维平面蓝光扫过她的瞳孔。 “身份确认，虞小渔。” 待几人纷纷验证身份，警示灯消失之后，电梯缓缓向下移动起来。 叮！ 电梯打开，刺眼的白光中露出一座巨大的地下实验室。 “欢迎来到禁闭所大都会分区总部。” “东西带回来了吗？” 虞小渔从武装服内袋里抽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 里面是一团血液。 神手的血。 “让我们看看这个所谓的神，究竟是什么东西？” 第8章穷到买不起游戏 第二天翟楠早早坐在电脑前，插进红色优盘打开古古怪怪游戏盒子。 游戏启动需要一段时间，翟楠吃着昨天剩下的炸鸡，拿起手机浏览起关于神手的新闻。 昨晚发生的一切让他对这个游戏盒子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投影现实，预测未来，一掌成神，人前显圣。 小破站视频被有心人截取了后半部分放到网上，现在已经是热搜第一了。 全网都在讨论视频里的那只巨手是什么级别的存在、世界上是否真的有神之类的话题，当然也不乏有人怀疑，巨手可能根本不是什么神明，而是一种强大到超出正常人理解范围的新序列污浊物。 但是这个说法很快就被一个叫“元气少女小鱼儿”的网友推翻。 她的帖子很简单，但很有力： 神手一定不是污浊物，理由如下。 且不说神手出现的短短不到一分钟里只帮助禁闭所关押了第四十七号污浊物，单单是神手出现时产生的澄明热烈的光芒就足以说明问题。 污浊物的存在会给周围人带来污染值，使人们产生负面情绪。 当负面情绪到达一个极点时，人类的生命就会走到尽头。 而神手出现时，不仅没有给避难的人带来污染，那璀璨的光芒更是让人们感觉到了希望和温暖。 帖子一出，顿时被疯狂转载，一时间网上黑神手的人纷纷销声匿迹，取而代之的是“相信神手，它的主人一定是位善良的神明”之类的言论。 甚至已经出现了神手超话，国外神手粉丝后援会。 而始作俑者，众人口中的神明此时正一边吃炸鸡，一边在手机上偷偷给每一个夸他的人点赞。 顺便把黑粉们挨个举报一波。 住家肥宅的快乐你们想象不到啊！ 电脑屏幕猛然一黑，明明是白天，但是屋子里的光线却诡异的黯淡下来。 “欢迎来到古古怪怪游戏盒子。” 锈迹斑斑的盒子中猛然弹出一个毛骨悚然的小丑头颅，裂开满是獠牙的鲜红嘴唇，一口吞下翟楠的上半身。 “人脸识别进行中……” “人脸识别已完成。” “检测到您已拥有账号，账号id：怪谈之王。” “玩家级别：虫。” 小丑吐出翟楠，慢慢缩回电脑屏幕之中，与此同时，电脑前的翟楠内心毫无波动的看着手中的鸡骨头。 你识别归识别，白嫖我一只炸鸡腿什么意思？ 现在的ai游戏助手都做的这么智能吗？ 丢掉鸡骨头，翟楠点击游戏盒子进入一个黑色的列表，左边是已经通关的游戏“肉球无限弹”，右边则多出三个游戏弹窗。 虫级玩家限定： 「因为怕痛所以想点满攻击力。售价：1000000大都会币。」 「谣言公司。售价：500000大都会币。」 「贪吃蛇之无限制版图。售价：100000大都会币。」 下面还有一行小小的玩家建议：「穷逼，你连贪吃蛇都玩儿不起。」 “……” 翟楠当时脸就黑了：“看不起谁呢？你们公司也太黑了吧，一个贪吃蛇卖这么贵十万块怎么不去抢？” “亲爱的玩家请您注意言辞，我们是良心游戏制作公司，致力于为玩家带来发自内心的快乐，与快乐比起来十万块这种小意思已经是吐血甩卖，很便宜了呢！”小丑裂开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十万块买个贪吃蛇是小意思？”翟楠瞬间感觉自己被鄙视了，“那你跟我说说多少钱才算得上中等意思？” “一个亿以下都是小意思。” 翟楠无力的靠在椅背上，感觉自己像是一条失去梦想的狗。 他忽然理解了当时顾希望打王者贵族充到v8的行为，那时他还问顾希望疯了吧，这么多钱买啥不好，这种虚拟产品多没意思。 顾希望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说了一个字儿。 爽。 末了想了想又补上一句：你这种看网络小说都看盗版的白嫖党是不会懂的。 呵呵。 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打扰了。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古古怪怪游戏盒子里售卖的游戏价格虽然高，却很合理。 仅仅第一个新手免费游戏，就塑造出一个万人敬仰的神明之手，这还不算他抽奖所得到的污浊能力。 就像小丑说的，从性价比来看的确算得上吐血甩卖，翟楠赚了。 可问题也像小丑说的一样：穷逼贪吃蛇都玩儿不起。 翟楠想了想，问道：“我上一次抽奖不是抽到了十万块，怎么还没发放给我？” 小丑讥讽的一笑：“玩家您好，您成天待在家里像个死肥宅一样不出门，我们无法找到合理渠道对您进行奖励发放。” 翟楠脸一黑：“能不能别人身攻击……我直接用它抵押购买贪吃蛇可以吗？” 小丑摇了摇头：“不可以，我们古古怪怪游戏盒子运营平台所使用的扣费方式是直接从卡里扣或者在距离电脑一米以内现金支付。” 说完，它似乎是想要帮助翟楠，仔细思考了一下给出一个建议： “亲爱的玩家，这边建议您多出去运动运动走两步，自然就会发现奖金的发放方式。游戏有害身体健康，不要沉迷游戏，不要吃完就躺在床上，要不然玩家和猪没有什么区……” 翟楠骂骂咧咧的退出游戏平台，拔出了血红色优盘。 喝了两口啤酒冷静下来，翟楠开始思考小丑所说的奖金合理发放渠道是什么意思。 抽奖？ 彩票？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个可能。 翟楠以前从来不相信彩票这种东西，这就是一种穷人税。 运气？ 太天真了。 但是现在，他心里却隐隐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古古怪怪游戏盒子想要给他下发一大笔奖金，凭空得到高额钱财最合理的方式，不就是玄学运气加彩票吗？ 楼下门口不远处就有一家彩票店。 暗示的已经很明显了。 此时翟楠心底里买彩票的想法已经压抑不住，干脆换件衣服说走就走。 转身关上房门，翟楠愣了一下。 楼下街道里停着三辆闪闪发光的黑色商务车。 车子的牌照是黑色的。 翟楠在网上看到过，黑色牌照是禁闭所专用车辆。 第9章购买新游戏 黑色商务车里走出几个穿白色防护服的人，提着箱子开始挨家挨户敲门。 “您好，社区体检。” “业主在家吗？我是来给你们免费检查身体的。” “小妹妹，开门不要怕，我这里有糖果。” 他们大概是禁闭所派过来体检的。 翟楠家所在的这栋楼属于廉价筒子楼，隔音很差，在这儿住的基本上都是些老头老太太和穷学生，所以一时间走廊里吵吵闹闹。 因为有顾希望的提醒，翟楠也没有多想，拉住一个穿防护服的工作人员问道： “您好大哥，咱这是怎么个体检法？” 那个工作人员轻轻咳了一声，抬起头来，透过透明的面罩翟楠看见一张精致绝美的少女脸蛋。 “啊……您好！只需要抽血就行！” 她从包里面拿出一个小针管，另一只手朝翟楠摊开。 “扎指头的，不疼，乖～”宛如江南女子的吴侬细语，仿佛在哄小孩子。 翟楠脸当时就黑了：“我看起来很小吗？” 女孩这才反应过来，脸瞬间红了：“啊啊啊！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因为我在孤儿院当过义工，下意识的……” 说完，她又忽然很没形象的笑了出来。 “对你不住！干我们这一行一般很严肃，除非忍不住。” “虞小渔！干活！” “咳咳咳……知道了！” 虞小渔仿佛突然被捏住脖子般咳了几下，朝翟楠吐了吐舌头。 “对不起对不起，刚刚是我太傻了，因为现在一般体检都用大针管，这种扎手指头的针管一般都给小孩子用，所以我就……” 阳光斜斜的照着少女的侧脸，睫毛轻轻颤抖，皮肤雪白的仿佛带着光晕。 嘶！ 翟楠呲着牙抽回了手，这姑娘看着那么好看，手劲咋这么大？ 抽完血填了一张信息登记表就算是完成体检，这个叫做虞小渔的女孩说结果会在明天直接寄过来。 确定抽完血可以离开，翟楠一边在心里吐槽这体检的随意，一边出了筒子楼，朝马路对面的彩票店走过去。 “老板，你们这儿有那种现在买直接就能开的彩票吗？” 老板是个秃头的中年人，斜着眼瞅了一眼翟楠道：“即开型彩票？” 翟楠立马点了点头：“对对对就是这种。” 即开型彩票是指购票之后立即就能了解中奖与否，并且可以当场兑奖的彩票，也就是俗称的刮刮乐，节奏快、便宜而且无需等待。 虽然中奖金额不会太高，但十万上限也是有的，而这恰恰是翟楠现在所需要的合理渠道，当场兑奖。 “600块一本，60张。” 看着手机支付提醒上显示的数字，翟楠不禁有些咂舌，彩票这玩意儿果然是穷人税，一分钱没进账反而先输出600。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一定会中奖，他肯定舍不得花这个钱。 一连刮开50张，都只种了些10块20块的小奖，翟楠心里不禁有些打鼓。 这十万奖励到底靠不靠谱啊？ 这时候彩票老板说话了： “年轻人有手有脚的，想发财为什么不去干活儿呢？彩票这行水很深，我当了十几年老板从来没有见过谁玩刮刮乐中万元以上大奖的，能中个十几块已经不错了。” 此时翟楠手中只剩下最后一张刮刮乐。 老板见翟楠不理他，叹着气摇了摇头。 翟楠深深地吸了口气，慢慢刮开最后一张刮刮乐。 自己是开挂玩家，一定能中奖。 果然，号码对上了！ 翟楠激动的看向号码下面的数额，下一刻，他的脸直接黑了。 一百块？！ 骗人的吧？！不是说好的合理渠道，把我骗到这里来，100块都不给我？ 在老板一副早就猜到如此的表情中，翟楠僵硬的转过身子，内心将小丑诅咒了一百遍，这彩票果然是穷人税。 掏了六百块买回来的彩票只赚回来两百块钱。 呵呵，就当给智商交学费了。 翟楠叹着气走过马路，眼神忽然被对面的一家新开的樱花国式拉面店所吸引。 只见店门口摆着一个做工精致的广告架： “为庆祝本店开业，特邀请某音网红大胃王驻店直播三天。” “凡在本店消费200以上，可以参加本店举行的大胃王比赛。” “大胃王冠军奖金10万元。” 看到这里，翟楠笑了。 他忽然明白了小丑的用意——刚刚才中了两百块，这边消费200就可以参加10万奖金的比赛。 走进店铺，翟楠眼前缓缓浮现出一行宛如鲜血书就的扭曲字体。 “污浊能力：贮藏师。” “能力效果：可通过大量进食储存脂肪，转换比为一千克食物可转化为一单位脂肪，玩家可将脂肪转换为任意形式的能量和污浊值。” “老板，给我来两百块的拉面！” …… 咔嗒。 “第十碗了！真深渊巨口！” “深渊巨口。” “这个男人他……他在狂笑！” “无情铁嘴！” “我好饿我的天，有人给我安利一下这家拉面店吗？” “手里的泡面它突然不香了。” “这不会出人命吧？” 直播手机疯狂的弹幕中，翟楠抹了抹油旺旺的嘴巴：“我还能吃十碗！” 对面的网红大胃王终于忍不住捂着嘴冲向了厕所，片刻后，厕所传来了液体哗啦啦砸在地上的声音。 一旁的店长咽着口水，声音有点颤抖：“别吃了，你赢了还不行吗……你还年轻，拿身体去换10万块划不来……” 说着，店长从柜台后面拿出一个黑布包，里面装着10万块现金。 看着翟楠走出店铺，一个店员下意识的说了声：“欢迎下次光临。” 啪！ 店员捂着脑袋委屈的看向店长。 “这10万块本来就是网红的酬劳，谁想到居然有人能吃得过他，还得再掏10万块，你难道还想让他再来吗？” 光线暗淡的房间里，电脑散发出淡淡的荧光。 “欢迎来到古古怪怪游戏盒子。” “人脸识别中……” “人脸识别已完成。” “你好，怪谈之王！” 翟楠缓缓举起黑布包里的10万块，说道： “小丑杰克，请帮我购买贪吃蛇之无限版图。” 下一刻，小丑猛然张开狰狞大口，从电脑屏幕里爬出来一口吞掉了布包！ 第10章第二个游戏开始 「贪吃蛇之无限版图。」 「难度：虫。」 「限制游戏时间：10天。」 「超出游戏限制时间，玩家将会被彻底抹杀。」 在一行细小扭曲的血红字体中，空气逐渐变得阴冷，房间彻底黑了下来。 电脑屏幕缓缓亮起。 本来在翟楠的想象中，这次的游戏能起这种圈退率百分之百的名字，估计和上一个游戏没什么区别，都是樱花国动作电影级别的画质加上无比粗糙的作画。 说是用脚做游戏也不为过。 然而游戏cg一展开，堪比电影级别的顶尖画面直接给翟楠镇住，甚至怀疑自己的破电脑能不能带的起来…… 雨水噼啪敲打着玻璃窗子，不时闪烁的白炽灯是这片空间的唯一光源，昏暗的厕所墙壁上满是肮脏的褐色污痕。 咚咚咚！ 音响里骤然传出的几声钢琴重音把翟楠吓的够呛，随后播放出一段古怪扭曲的背景音乐，在这其中不时的穿插着女人凄厉的嘶叫。 没过几秒，翟楠就听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背景音乐十分诡异，即使翟楠捂住耳朵这奇怪的尖叫依然无孔不入的进入他的脑海，翟楠眼前仿佛出现了幻觉，浓重的色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破了，流淌出一地红色颜料。 紧接着音乐停了下来，画面回归清晰。 镜头逐渐下移，一道浑身黏糊糊的红色影子猛然出现在屏幕中！ 白炽灯灭了！ 只见一簇火苗轻飘飘的落在那团影子上，瞬间燃起熊熊红焰。 在逐渐阴森剧烈的背景音里，一行干瘪血红的字体出现在屏幕上。 「怪谈之王，您的贪吃蛇已孵化。」 「请您为贪吃蛇选定昵称。」 看着背景熊熊燃烧的火焰，翟楠不知道怎么脑子忽然一抽，中二之魂附体神差鬼使的在键盘上打出两个字。 炎帝！ 「请您为贪吃蛇选定性别。」 翟楠一愣，这玩意儿还需要选性别干嘛？难道后面有福利彩蛋特殊剧情美女蛇y什么的么…… 这游戏真龌龊。 翟楠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粉红色的箭头——女性。 镜头一转，游戏画面变成了第一视角。 屏幕左上方有一个小地图，下面显示出几个小小的血字： 「长度：100。」 「基础能力：能吃。」 「衍生能力：无。」 「备注：当长度达到200时开启第一个进化点。」 看到这里，翟楠的嘴不禁抽了一下，什么鬼能力叫能吃…… 此时他已经明白这个游戏并不是平时在手机上玩的单机游戏贪吃蛇，虽然暂时还不明白进化点数的机制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已经隐隐感觉到这个游戏并不简单。 毕竟，古古怪怪游戏盒子里的游戏可是能预示未来，映射现实的。 小地图突然出现了一个红点，红光大作，激烈的预警声中，屏幕上再次出现了一行血字提示。 「你发现了‘着火的蛋壳’，是否吞食？」 还没等翟楠选择，密密麻麻的扭曲红字出现在屏幕上！ 「警告！‘蛋壳’上的火焰正在灼烧你的身体！」 「当你受到伤害时身体长度会伴随着伤害程度逐渐减少，如果减少到零则角色死亡，游戏失败。」 紧接着翟楠就看到自己的身体长度飞快缩短，转眼间就停在了零上。 「你死了！」 翟楠：“？？？” 就……挺突然的…… 小丑恰到好处的从屏幕里爬出来，露出毛骨悚然的狰狞笑脸。 这笑脸翟楠可太熟悉了，它代表着…… “您的剩余游戏时间：9天23小时55分。” “游戏失败，触发惩罚结局。” 「减免70%游戏失败惩罚即时生效。」 剧烈的灼烧痛感从左手大拇指上传来，翟楠抽着冷气朝左手看去，这一眼可差点没把他吓晕。 那是一张看不出人形的脸！ 不，那根本不是一张脸。 是婴儿！ 五官与皮肤混乱的糅杂在一起，上面流淌着恶心粘稠的肉汁和血液。 只见一枚血肉模糊的烂肉婴儿浑身燃着剧烈的火焰，抱着自己的左手缓缓蠕动。 烂肉婴儿似乎抬起了那不知道能不能谈得上头颅的肉块，用腐烂焦黑的缝隙看了他一眼。 露出一个让翟楠浑身汗毛竖起的笑！ 下一刻，烂肉婴儿身上燃起了炽烈的火焰。 翟楠手指在短短几秒之内被烧得焦黑，然后随烂肉化为一滩冒着气泡的黑色脓汁，滴落在裤子上。 这一幕实在太过诡异，翟楠一时间冷汗直冒。 很明显，过了新手期不但游戏风格明显不同，就连惩罚措施也变得充满恶意，上一个游戏的惩罚痛归痛，最起码不吓人。 而这一次，游戏才过了五分钟翟楠就差点儿被送走好几次，尤其是这一次的惩罚不但剧痛无比，关键是吓人！ 虽然只失去了一个小拇指，但翟楠刚刚可是清清楚楚的看见那个婴儿抱着自己的整只左手，如果没有70%的伤害减免，恐怕一整只手就没了。 对此，翟楠不知道是该感谢游戏的仁慈还是该咒骂游戏的恶趣味。 感谢是因为游戏奖励的伤害减免确实很人性化，玩家的痛苦少了很多，可翟楠还是一肚子怨气忍不住想骂人。 你惩罚就惩罚么，吓人干嘛…… 我玩的是贪吃蛇，跟着婴儿有什么关系？ 所幸住家宅男的心脏一般都比较强大，深呼吸一口气缓过神来他再次打开了游戏。 度过游戏的最初cg之后，翟楠毫不犹豫想都没想就控制着炎帝启动基础能力“能吃”，一口气吞掉了着火的蛋壳。 「您吃掉了‘着火的蛋壳’。」 「您的长度达到了200，开启第一个进化树节点。」 「玩家每开启一个进化点后，游戏自动存档。」 紧接着屏幕上跳出两个选项： 「进化树枝一：极热免疫，您的贪吃蛇感受过火焰灼烧，将获得耐受高温的能力。」 「进化树枝二：角质化皮肤，您的贪吃蛇因为吃掉蛋壳，将获得较为坚韧的皮肤，该皮肤仅可无视钝器的微弱敲打，但并没有什么卵用，可被利刃划破，可被石头刮掉，依然是菜蛇一条。」 翟楠揉捏着下巴，突然对这个游戏产生了强烈的兴趣。 “进化养成类的模拟器游戏吗？” “但是这两个进化方向也太鸡肋了吧……” 在翟楠仔细思考的同时，屏幕上再次跳出一行红色警告。 「请玩家谨慎选择进化方向，因为这将影响您此后的游戏走向。」 第11章主线任务 犹豫了片刻，翟楠选择了第一个进化方向，主要是「极热免疫」这名字听起来明显更加牛逼…… 角质化皮肤除了能得到较为坚韧的皮肤之外似乎并没有别的作用。 游戏自己都官方吐槽了：并没有什么卵用，可被利刃划破，可被石头刮掉，依然是菜蛇一条。 相比之下，极热免疫可以耐受所有高温环境的能力就显得更加有用一点。 游戏已经给出提示，每一次进化点都会影响未来的游戏走向，所以翟楠估计后面一定有关于高温环境的篇章。 毕竟这游戏就叫贪吃蛇之无限版图嘛…… 翟楠控制着“炎帝”来到厕所门旁边准备开门的时候，屏幕再次亮起剧烈的警戒红光，只见小地图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五个光点，四个蓝色，一个白色。 还没等翟楠弄清楚这些光点分别意味着什么的时候，只见厕所的门上仿佛被某种巨大的力量撞击般蔓延出无数裂缝，下一刻，整座门骤然分崩离析！ 门外是一张张扭曲到极致的五官！ 它们摆出一个个诡异的姿势静静的站在门口，每一个肢体关节的角度都匪夷所思，细思极恐！ 然而除了这四具扭曲的身体之外，最后面还站着一个浑身散发着白色圣光的微胖身影，一股圣洁伟岸的感觉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宛如行走人间的神明。 翟楠猜想这具圣光人影就是小地图上的白色光点，而另外四具怪异则是蓝色光点。 按翟楠以前玩游戏的经验，一般蓝色光点都是自己人或者无害的npc，真正有危险的是红色光点，比如刚开局烧死自己一次的着火蛋壳。 结果下一刻，他就眼睁睁的看着白色圣光人影手里冒出汹涌的火焰喷向自己。 「你受到了攻击。」 「由于进化点‘极热免疫’，您豁免了此次攻击。」 圣光人影明显愣了一下，自言自语道：“怎么可能？” 见到圣光人影的攻击无效，其中一道扭曲怪异骤然一拳向自己打来，翟楠赶紧控制炎帝旁边游去，躲开了拳头。 砰！ 巨大的冲击声中，扭曲怪异的拳头如一枚小小的炮弹，直接将地面锤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下水管道的污浊液体如喷泉一般涌了出来。 “这特么一拳超人啊草！” 翟楠目瞪口呆，顾不上嫌弃下水道里深棕色的污秽，赶紧控制炎帝顺着下水道钻了进去。 然而…… “你死了！” “您的剩余游戏时间：9天23小时45分。” “游戏失败，触发惩罚结局。” 「减免70%游戏失败惩罚即时生效。」 再次经历那毛骨悚然的惩罚场景之后，翟楠看着自己只剩下三根手指的左手陷入了沉思。 总感觉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自己的手就会变成《飞天小女警》那样的超自然手掌没有手指…… 就在刚刚他进入下水道的一霎那，一道黑色的影子蔓延过来勒住他的脖颈导致游戏失败，这似乎是扭曲人影的某种强而有力的控制能力。 看来想要从下水道逃脱是行不通的。 翟楠思考了一会，一个想法慢慢在脑海成形，他重新开启了游戏。 由于每次开启进化点之后自动存档，此时的炎帝刚刚吃掉“着火的蛋壳”，进化出‘极热免疫’。 翟楠不敢耽误，迅速在厕所角落和柜子中翻找起来。 “找到了！” 翟楠眼前一亮，果然，像他预想的那样，游戏不会给一个无解的开局，这些常见的日用品正常人卫生间里都会有。 电脑再次弹出一行提示。 「点击左键拾取物品。」 翟楠点下左键，只见炎帝尾巴慢慢动起来，从柜子里卷出一瓶医用酒精和一袋洗衣粉。 一声巨响，门上蔓延出密密麻麻的裂缝。 翟楠迅速将酒精倾倒在地上，然后用尾部勾动洗衣粉的袋子将上面撕裂出一个大口，静静地蛰伏等待。 砰！ 四分五裂的木门碎片中，扭曲诡谲的人影缓缓走了进来，姿势怪异，毛骨悚然。 翟楠的心猛然提了起来！ 紧接着，自带圣光的微胖身影手中猛地喷发出炽烈汹涌的火线。 而翟楠也抓住这一瞬间用力将洗衣粉甩了出去。 轰！ 剧烈的爆炸声中玻璃瞬间被冲击波撞碎，火焰席卷了整间房房子，翟楠借着汹涌火焰的阻隔，飞快的从窗户游了出去。 “快用影舞者追啊！” “不行，我的影武者无法穿越这种火焰……而且火太大了，什么都看不见怎么追？” 听着厕所房间里传来的声音，翟楠的心情稍微定了定，在瓢泼大雨里顺着雨水游进下水道里。 “受到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伤害，长度减少为：157。” 「主线任务开启。」 「你是一条成功逃离夭折命运的幼生体贪吃蛇，接下来你需要做的就是，用尽所有的努力去寻找食物，野蛮生长，进化成站在食物链顶峰的……蛇。」 「主线任务一：在小地图的东方有一片神秘的区域，那里有大量营养丰富的食物。」 「吃了它们！」 「注意：你的天敌是小地图里的蓝色光点，绝对不能被他们抓住。」 「备注：当长度达到400时开启第2个进化点。」 看到熟悉的系统提示，翟楠才算完全的放松下来，第一个难点应该算是彻底度过了。 当洗衣粉悬浮在空气中形成极其细微的粉尘，浓度又足够高的话，遇到明火就会爆炸，威力甚至不亚于小型炸弹。 原理并不复杂，粉尘化学活动性强，接触空气面积大，吸附氧分子多，氧化放热过程快。 当条件适当时，如果其中某一粒粉尘被火点燃，就会像原子弹那样发生连锁反应，爆炸就发生了。 新闻里常常看到某某面粉厂发生爆炸，也是这个道理。 而「极热免疫」这个特殊的进化方向却让翟楠避免了高温所带来的危险，仅仅因为爆炸所产生的冲击波损失了一些长度。 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幽暗肮脏的下水道里不时飘过臭气熏天的秽物，翟楠点开小地图，在小地图的东面闪烁着几个隐约的红点。 这应该就是食物了吧。 心念转动间，翟楠想起了某个著名手游的广告词。 开局一条鲲，进化全靠吃。 只玩了半个小时，竟然进化出全服稀有的骨鲲，土豪都求着我买，老婆也不再嫌弃我老玩游戏，还想跟我一起玩儿，爽翻了！ 那么……用尽全力去成为食物链最顶端的存在吧，炎帝。 让我看看……你究竟能进化到哪种程度？ 第12章勺魔 顺着小地图标出的方向，翟楠在下水道里快速向东移动。 自从离开厕所进入下水道后，地图上又多出来一种绿色光点，这种光点几乎密密麻麻的分布在小地图的每一个角落。 按照之前的经验，蓝色光点和白色光点应该是想要追捕他的诡异生物，而红色光点应该就是食物。 毕竟「着火的蛋壳」在地图上就是用红点标出来的。 唯独这种绿色光点之前从来没有在地图上看到过，不过翟楠并没有打算去弄清楚这些绿色光点代表着什么。 现在的炎帝还太弱小，如果这些绿色光点是敌对阵营的，那么以他们的数量一旦被发现，对于炎帝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约莫过了半个多小时，翟楠才缓缓停止了移动。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这游戏叫贪吃蛇之无限版图了。 小地图几乎被蓝色光点和绿色光点占满，但奇怪的是，地图东方的一块区域上没有任何绿色光点和蓝色光点，反而充满了跳动的红色光点。 这也是翟楠的目的地。 只是他没想到，在地图上看起来只有半个手指的距离，竟然让他浪费了生命中珍贵的半个小时。 且不说他按前进键按的头皮发麻，光是下水道里涌出的一股股镜头写实的秽物就已经把翟楠恶心的半死。 也不知道这游戏有什么恶趣味，竟然把屎尿屁做的如此逼真，也不给打个码…… 顺着下水管道爬上地面，一条漆黑的走廊映入眼帘。 “不对啊……” 翟楠揉了揉眼睛。 小地图上显示这里布满了层层叠叠的红点，但是他并没有看见任何可以被称之为食物的东西。 地面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黑色粉末，散发着浓重的焦糊味。 忽然，整个屏幕骤然亮起了红色预警！ 翟楠看向小地图，只见一枚巨大的红色光点正在飞速接近。 啪嗒。 啪嗒。 “嘿嘿嘿嘿嘿嘿——” 游戏背景音猛然尖利起来！无尽黑暗中，翟楠眼角忽然撇到了一张惨白的脸！ 卧槽！ 他一个哆嗦，下意识的远离了电脑屏幕。 那张惨白的脸再次迈出一小步，诡异的是，这一小步似乎迈出了无数距离，瞬间便来到了他面前。 如果不看表情的话，那是一张十分正常的五官，只是面色白的有些夸张，就像是长时间被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尸体，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臭味。 真正令翟楠心惊胆战的，是它脸上扭曲的笑脸！ 干瘦的皮肤下仿佛每一根肌腱都偏离了位置，无比僵硬。 死气沉沉的笑脸。 看着被无限拉近的惊悚脸颊，翟楠不禁咽了咽口水，尝试控制着炎帝咬向这张笑脸的身体。 小地图上显示的这张笑脸是红色光点。 也就是说它是食物。 咔嚓！ 不出意料，惨白笑脸漆黑的身体直接被咬下了一块。 「你发现了勺魔。」 「勺魔：只会用勺子敲人的古怪生物，敲打对象不死它便不会罢休，虽然不死不灭，但它的攻击力只有1。」 「级别：龙。」 「备注：对勺魔怎么被分到龙级感到怀疑……」 此时，电脑屏幕左上角的长度显示增加到215。 刚刚为了从厕所逃离出来引发的爆炸使她的身体长度掉了10点，而这一口不但让他补回了这十点，甚至还增加了15点。 游戏盒子诚不欺我啊！ 虽然你很吓人，但是你遇到了我，一个要成为站在食物链顶端的蛇的男人！ 然而还没等翟楠咬下第二口，勺魔忽然伸出一根惨白的指尖，划破自己的皮肤，掏出一根勺子形状的肋骨轻轻在炎帝身上敲了起来。 砰！ 砰！ 砰！ 「您的长度－1。」 「您的长度－1。」 「您的长度－1。」 …… 几个呼吸间，电脑右上角的长度就下降到207。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勺魔手里的肋骨勺子慢慢变黑，上面蔓延出无数细微的裂缝，最后一次敲打，咔嚓一声碎裂成满天黑色的粉末，洒在地上。 怎么回事？ 一连串的变故让翟楠摸不着头脑，眼看着长度要再次掉出200，他干脆不再多想控制着炎帝三口吃掉了勺魔。 加上最开始那一口，勺魔一共给他提供了100点长度，算上被他打掉的，炎帝长度已经达到了284。 顺着走廊向前游去，周围的黑暗越发深邃起来，其中隐约有摇晃的波纹不断窜动。 虽然只是游戏，翟楠却感觉到炎帝似乎传递出一种奇怪的情绪。 它渴望吃掉走廊尽头的东西。 近了。 越来越近了。 砰。 砰。 屏幕骤然红了起来，电脑音响里传出熟悉的敲打声 翟楠诧异的回头看去，波纹流转的黑暗中，再次浮现出一张惨白的脸！ 一模一样的狂笑表情！ 一模一样的肋骨勺子！ 咔嚓！ 勺子分裂成漫天漆黑粉末。 它不是已经被炎帝吃掉了，为什么还在这里！ 难道有两只勺魔？ 这一次翟楠没有急着吃掉它，而是静静等待着看勺子碎了之后会发生什么。 勺魔呆了两秒钟，忽然再次伸出手指从胸膛里抠出一根勺形肋骨。 看着炎帝头上均匀的飘起一行行－1，翟楠也不敢再等，迅速控制炎帝吃掉了它，长度增加到372。 这次不会再有了吧？难道这种怪物还能出三胞胎不成？ 他静静的等待了一会，确定勺魔没有再出现之后，才继续朝走廊深处走去。 只是…… 砰！ 砰！ 砰！ 屏幕闪烁的鲜红荧光中，翟楠有些头痛的调转镜头。 一张熟悉的惨白笑脸透过屏幕默默盯着他。 又来了！！ “不管了，大不了游戏失败一次，少一根手指的事儿。” 翟楠没有让炎帝发起攻击，而是仔细观察着这张可恨的惨白笑脸。 在连续敲碎三根勺形肋骨之后，勺魔脸上的笑脸忽然变得痛苦起来，紧接着它自己也砰的一声碎裂成一大捧黑色粉末撒在地上。 “这次总不会再来了吧……它是自己消失的，不关……” 翟楠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黑暗一阵扭曲，空气中慢慢浮现出一张惨白的笑脸！ 仿佛无穷无尽。 不死不灭！ 他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这里会有一地的黑色粉末。 紧接着，他看着勺魔的眼神不禁怜悯起来…… 这勺魔究竟在这里碎了多少次…… 骨灰能积这么厚也是不容易…… 第13章第二次进化 不知道为什么，翟楠突然从勺魔看似毛骨悚然的笑容中读出一丝无奈。 勺魔叹了一口气，划开自己的胸膛，取出一根勺形肋骨。 砰！ 砰！ 熟练的让人心疼…… 虽然它已经很努力了，可是造成的伤害依然只有1，而且肋骨勺子还不时的碎掉…… 怀着有些怜悯的心情，翟楠再次控制着炎帝吃掉了它。 勺魔可怜归可怜，这毕竟是个游戏，送上门的粮票不要白不要不是？更何况游戏里死亡，他受到的游戏惩罚伤害可是实打实的，谁同情他呢？ 第三次吃掉勺魔，炎帝总长度终于超过了400，可以进化了！ 「您的长度达到453，开启第二个进化点。」 「进化树枝一：火饕，您的贪吃蛇长时间处于不可见之火所形成的极热环境中，将获得吞食火焰作为食物的能力。」 「进化树枝二：顽固，您的贪吃蛇连续受到五十次伤害值为1的攻击，可豁免所有不超过1的伤害。」 「进化树枝三：重装，您的贪吃蛇每秒可回复2点长度，回复长度不超过当前身体总长度上限。」 「请玩家谨慎选择进化方向，因为这将影响您此后的游戏走向。」 显然，第二个进化方向顽固可以让炎帝免疫勺魔的伤害。 只是…… 只能免疫不超过1的伤害也太鸡肋了。 翟楠毫不犹豫的略过第二个选项，很不划算啊。 炎帝一口气吞掉它就可以将伤害完全恢复，还能增加不少长度，何必浪费掉这一个宝贵的进化方向呢？ 更何况，第二次进化所需要的长度比第一次进化直接增加了一倍，按照这样的规律叠加下来，到后面进化点所需要的长度将会越来越多。 甚至在大后期达到一个恐怖的天文数字。 而第三个方向则是使炎帝回复任何形式所受到的伤害，但是回复率不高，而且本质意义上和第二个方向差不多，似乎都是为了免疫勺魔那微不足道的一点伤害所进化出的方向。 相比较而言也不是很划算，毕竟万一遭到之前的追捕者，除了那个可以释放火焰的白光人影可以用极热免疫抵御之外，面对其他追捕者的强大能力，每秒回复2点长度四舍五入约等于无。 翟楠慢慢将目光移向了第一个进化方向。 他有些不理解第一个进化方向的意思。 已经开启了两次进化点，看得出来，两次进化方向都和贪吃蛇所处的环境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可……炎帝什么时候长时间处于不可见之火所形成的极热环境了？ 此时，勺魔再次凭空出现。 砰！ 砰！ 片刻后，它的勺形肋骨咔嚓一声碎成满地黑色粉末。 翟楠猛地盯紧屏幕，几次攻击后勺魔发出痛苦的尖利嘶吼，浑身上下蔓延出一股焦黄的质感，然后在一捧黑烟中化成了黑色粉末撒在地上。 整片走廊遍地都是这种细碎的粉末。 他移动镜头，对准走廊尽头，小地图上显示这里密密麻麻的布满着红色光点。 那里是一片无尽黑暗。 诡异的是，这种黑暗十分深邃，比常见的黑色颜料都要深的多。 一丝光亮都透不进来。 纯粹的黑！ 只有隐约的波纹在这片黑暗里蠕动，怪诞而扭曲。 一个荒诞的想法忽然出现在翟楠脑海中！ 是火！ 这条走廊里蔓延着一种不可知不可见的火焰，空气中蠕动的条纹就是这片火焰燃烧所带来的扭曲！ 正是因为这种不可知之火，走廊才会黑的不可思议，勺魔和它的骨头勺子才会不停地被烧焦碎掉！ 所以小地图上才会满是红色的光点，但却看不到任何可被称之为食物的东西。 翟楠不再犹豫，直接点了第一个进化方向：火饕。比起后两个进化方向火饕显然实用的多，如果真的能够吞食火焰的话，他的炎帝可以在短时间之内成长到一个极为恐怖的程度！ 「进化完成。」 「当长度达到1000时开启第3个进化点。」 「该进化点存档成功。」 翟楠尝试着控制炎帝对准空气点下鼠标左键，只见电脑屏幕里的黑暗瞬息之间仿佛液体般汩汩流进炎帝嘴里。 长度：500！ 长度：600！ 长度：800！ 左上角的长度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节节攀高！ 果然，这条走廊里充斥着一种看不见的火焰，时时刻刻在灼烧着一切，而炎帝因为第一次进化出了极热免疫所以感觉不到这种火焰的伤害，反而将这种最恐怖的伤害忽略掉了。 翟楠越发地感觉到游戏盒子的非凡，似乎自己的每一步操作都能被盒子预料到。 如果他第一次没有选择极热免疫，恐怕游戏将会是完全不同的走向。 不过…… 第一次进化时的另一个方向「角质化皮肤」，似乎与「极热免疫」完全反过来，能够免疫勺魔的伤害。 那到时候应该怎样避免不可知之火焰？ 这个游戏一定想告诉自己什么。 走廊里的不可见之火被完全吸收掉的时候，炎帝的长度达到了867，只差一点就可以开启下一个进化点。 翟楠看向走廊尽头，依然是一片黑暗，不同的是黑暗不再纯粹，有微光从走廊的缝隙里透进来。 小地图上，两个硕大的红色光点静静漂浮在那里。 那是一扇门。 他能感受到炎帝心里的渴望越发强烈，那扇门后一定有某种能让它飞速成长的食物！ 门上没有锁，翟楠控制着炎帝再次吃掉一个凭空出现的勺魔后，将门打开一个小小的缝隙钻了进去。 轰！ 漆黑！ 更加恐怖的漆黑！ 这是一片足以用广阔来形容的房间。 房间中央，一团鲜红火焰盘踞着，它的面前站立着一道黑色身影。 那是一张巨大的惨白笑脸！ 它手中提着的勺形肋骨足有炎帝那么大！ 巨型勺魔举起肋骨，还没等打在火焰身上肋骨就被烧的四分五裂散落一地。 紧接着，它划开胸膛，再次抽出一根肋骨。 周而复始。 忽然，它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缓缓扭过头颅。 露出一个毛骨悚然的微笑！ 第14章虞小渔 「你发现了火种：极温地狱。」 「极温地狱：一种不可见的弱小异火无意之中得到神秘功法，吞噬天下万火化形而成的火中之王。」 「级别：龙」 「备注：如果不是极热免疫，你已经炸了。」 同样属于龙级生物，眼前这团鲜红火焰比起勺魔显然霸气的多，光是听名字就不一般… 此时，炎帝身边冒出一个勺魔，惨兮兮地掏出勺形肋骨敲打起来，相比之下，勺魔原本诡异阴森的苍白脸颊莫名给翟楠一种肾虚的感觉…… 砰！ 火种旁的巨型勺魔终于在恐怖的热量之下化为了一团灰烬。 下一刻，一头全新的巨型勺魔再次凭空出现，长叹一口气之后重复着无济于事的敲打。 感受着炎帝发自内心的渴望，一个大胆的想法在翟楠心里慢慢成型。 吃了这团极温地狱！ 说干就干，翟楠控制着炎帝爬到极温地狱旁边，对准鲜红的火苗就咬了下去。 「您的长度达到1000。」 「开启第三个进化点」 「进化方向：地狱火：你的贪吃蛇可通过消耗长度吐出与极温地狱同质的火焰。」 这一次进化的方向只有一个。 毫不犹豫的点了进化之后翟楠继续让炎帝吞食极温地狱，这团火种被炎帝吃掉一口之后体积依然庞大的令人惊讶，他很期待，当炎帝彻底吃掉火种之后，会成长到什么地步？ 「进化完成。」 「当长度达到3000时开启第4个进化点。」 「该进化点存档成功。」 一口又一口。 炎帝的长度仿佛坐了火箭般蹭蹭往上增加，很快就达到了第四个进化点所需要的长度。 「你的长度达到3000。」 「开启第四个进化点。」 「进化方向：不可见之火：您的贪吃蛇可通过消耗长度喷出不可被看见、不可被感知的火焰。」 「当长度达到10000时开启第5个进化点。」 「该进化点存档成功。」 此时极温地狱的大小已经缩水不少，它似乎感觉到了不对劲，身上缠绕的阴森火焰猛然剧烈的颤抖起来。 在这恐怖的火焰下，就连巨型勺魔都瞬间灰飞烟灭。 电脑屏幕商再次弹出鲜艳的红色警告。 「极温地狱发现了你的贪吃蛇！」 「极温地狱对您的贪吃蛇发起攻击！」 一团鲜红如血的火浪从它身上喷发而出，瞬间淹没了炎帝。 隔着屏幕翟楠仿佛都能感觉到那恐怖的热量。 尽管有「极热免疫」的保护，他还是忍不住为炎帝捏了一把汗。 庞大的火浪渐渐熄灭。 「你的长度－10。」 翟楠眼前一亮，不再担心，抓紧时间让贪吃蛇一通猛吃，比起炎帝吃一口极温地狱所得到的长度，这点伤害简直是毛毛雨。 不过这也让翟楠对于龙级生物真正的实力有了一个模糊的雏形。 要知道，炎帝所进化出的极温免疫是真正意义上可以免疫一切过热环境的，然而即使如此，炎帝依然损失了十点长度！ 「你的长度达到10000。」 「开启第5个进化点。」 「进化方向：极温地狱，你的贪吃蛇可通过消耗长度开启第二形态，在此形态下贪吃蛇的身体完全转化为地狱火或不可见之火。」 「当长度达到20000时开启第6个进化点。」 「该进化点存档成功。」 此时极温地狱已经缩小了一大半，就连喷出的火舌也虚弱了不少，巨型勺魔已经来得及敲出第一下才被烧成灰烬。 随着炎帝的体积越来越大，它的吞食速度也越来越快。 巨型勺魔的攻击速度也渐渐提了上来。 极温地狱疯狂的摇曳，喷吐出一道又一道火浪。 它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这两只不起眼的蝼蚁逼到这种程度！ 尤其是那条奇怪的长虫！ 自己无往不利的地狱之火居然几乎无法给它造成伤害。 甚至……自己的火焰都在被它一口一口蚕食掉！ 极温地狱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它浑身火焰猛地向内坍缩，形成一团散发着恐怖热量的高密度火球！ 高密度的火焰显现出浓郁而诱人心魄的漆黑！ 看到这一幕，翟楠敏锐的感觉到要遭！ 这家伙要自爆！ 他赶紧控制着炎帝朝门外跑去，虽然炎帝可以扛得住火焰，但是这种程度的爆炸搞不好冲击波都能将它的长度炸没。 轰！ 剧烈的爆炸让镜头猛烈地摇动起来，电脑屏幕被笼罩在一片猩红火光之中。 左上角的长度飞快下降，转眼间便跌破了10000。 「你的长度下降到9000。」 大起大落落落之间的刺激让翟楠神经绷得紧紧的，生怕一不小心再来几次余波直接导致游戏失败受到惩罚。 不过还好，片刻之后火焰逐渐消失，露出空旷的房间。 房间中央静静的躺着一簇小小的火苗。 呼啦！ 勺魔从虚空中出现，一脸小人得志的狰狞笑容疯狂敲打奄奄一息的极温地狱，每一次敲打都让本就不再旺盛的火苗雪上加霜。 翟楠不敢再犹豫，迅速让炎帝吃掉自己身旁再度出现的勺魔，然后爬向火苗。 虽然火苗看起来奄奄一息，但它的颜色反而比完全体深邃了不少。 啊呜！ 炎帝一口吃掉了最后的极温地狱。 就像吃冰淇淋，最后一口总是最好吃的，这一团炎帝一口就能吃下的火种仿佛蕴含着无穷的能量，让它的长度猛然暴涨起来！ 与此同时—— 噔噔噔！ 「检测玩家所在房间有人敲门，是否暂停游戏并保存游戏进度？」 还可以暂停吗？ 在翟楠选择了「暂停游戏」之后，白炽灯闪烁两下猛然亮起，电脑屏幕也退出到了正常的桌面，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左手，大拇指和食指的地方光秃秃的。 果然，只要游戏不结束，惩罚是不可能消除的。 噔噔噔！ 敲门声再度响起，翟楠左手插兜打开了房门。 门外，一张精致漂亮的脸蛋挤眉弄眼地趴在原来猫眼的位置，正是上午给他体检的虞小渔。 虞小渔估计也没想到敲了半天都没声音的门突然打开，一时间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此时，她的无线耳机里突然传来刚好能让两个人都听见的声音：“组长不要慌，先自报家门，气势要强，最好握个手什么的。” 于是虞小渔一手叉腰，另一只手朝翟楠伸出来，粗声粗气的说：“禁闭所，虞小渔。” 翟楠当时就被这姑娘萌到了。 但是他没办法握手，毕竟虞小渔伸出的是左手，他的左手现在只有三个指头。 见翟楠迟迟不肯伸手，虞小渔有些底气不足的道：“是是是不愿意和我握手吗？你你你看不起谁呢？” 少女不时地眨着眼睛，睫毛修长而浓密，雪白的皮肤在光线的映照下犹如樱花国的苍雪。 翟楠心里一荡，右手拉起虞小渔的左手，俯下身轻轻点了一下。 然后在虞小渔震惊的眼神中解释道：“因为你太好看了，所以刚刚愣了一下，没忍住就……” 呵。 谁说宅男不会撩妹？ 第15章这特么是禁闭所 翟楠坐在地上惊疑不定的看着摆出防卫姿势的虞小渔。 超凡者？ 就在刚刚他口花花完的一瞬间，虞小渔猛地甩了一下手，巨兽般的力量顿时让翟楠感觉自己仿佛被一辆大卡车撞到了一般，直接就飞了出去。 翟楠当时趴在地上都懵了。 果然，废宅所有自以为是的撩妹都是自嗨。 真要会撩妹也不至于母胎solo到现在…… 龇牙咧嘴的从地上坐起来，翟楠只感觉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一般。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虞小渔纤细的手臂，很难相信这么细的手臂居然能将自己轻易的扯飞出去。 这种力量…… 毫无疑问，虞小渔是超凡者！ 想到这里，翟楠眼神变得惊疑不定起来，他突然意识到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如果古古怪怪游戏盒子真的可以投影现实的话，那禁闭所在抓捕第47号污浊物时所看见的巨手就是自己的手。 而巨手流出的血液恐怕也就是自己的血。 再联想到上午的抽血，翟楠不由的抽了口冷气：这事儿有蹊跷！ 虞小渔低着头，楼道很昏暗，使她的表情模糊不清。 翟楠没有注意到的是，虞小渔耳朵根子都红了。 小小年纪就一直经历打打杀杀，实力超强的她哪里遇到过这种事情，虽然明明知道吻手礼似乎是一种打招呼的方式，可还是忍不住甩了甩手。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翟楠已经趴在地上了…… 手背上还隐隐残留着被触碰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素来将包括自己的队员在内的所有男性当兄弟的她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甚至感觉有一丝愉悦…… 这就是成年人的快乐吗？ “你没事吧……” “没事。” 翟楠闷闷的回答。 “没事就好……”虞小渔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张纸，“这是你早上的体检结果。” “这次之所以给你们体检是因为你们这栋楼正好在前段时间第47号污浊物的逃离路线上，不排除有人被彻底污染畸变的可能。” 体检表的内容与早上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表的最下面多了一栏「耐受值」。 翟楠的「耐受值」是1。 “什么意思？”翟楠问道。 虞小渔解释道：“耐受值是指正常人类在遇到污浊物时的耐受程度，耐受值越高，遇到污浊物时所遭受的污染就越低。” 翟楠点了点头，看来禁闭所突如其来的体检抽血和那天神手所留下来的血液并没有什么关系。 虞小渔继续说道：“当正常人的耐受值超过50％的时候，就会被禁闭所判定为具有超凡者资质。” “那我这1%还真是低……” “不。”虞小渔忽然打断了他，眼神闪闪发光，“1的意思……是100%。” “……虽然听起来资质很高的样子，但这是不是不正常？” 虞小渔点了点头：“100%是只存在于理论上的数值，正常人类几乎不可能完全免疫来自于污浊物的污染。” 片刻后，她又补充了一句：“除非是污浊物本身。” 翟楠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隐隐觉得这可能和那个古古怪怪游戏盒子有关。 虞小渔忽然展颜一笑，乐呵呵的拍着他的肩膀： “是不是吓到了？其实这事儿没我说的那么夸张，毕竟这只是个理论嘛！超凡者的事儿谁都说不好，而且你这不是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难道你还是个怪物不成？再说了，从某种角度来看，超凡者其实就是未完全畸变的污浊物。” 翟楠这才松了一口气。 “所以我有可能成为超凡者对吗？” 虞小渔点了点头：“我就是为这件事情来的，你得和我去一趟禁闭所接受进一步检查和审核。” “我能不能明天再去？”翟楠还惦记着没通关的游戏。 当然，不是说他已经废到脑子只有游戏的地步，主要是游戏不通关他的左手就只有三根手指头。 这太不正常了。 “能。”虞小渔晃了晃拳头，“你扛揍吗？” 翟楠果断拉上房门。 …… 大都会南区边境。 此时已经入夜，天完全黑了下来，漆黑的烂尾楼中央唯有一座看起来不大正经的小商店散发着暧昧的粉红光芒。 “我觉得这样不妥。” “怎么了？” “难道你想这样带着我进去？” “哦哦哦哦……” 虞小渔突然松手，她手中被公主抱着的翟楠猝不及防倒着脸砸在地上。 “卧槽！” “你没事吧……” “没有！” 翟楠默默的从地上爬起来，他感觉自己再也无法直视虞小渔了…… 这姑娘漂亮归漂亮…… 但她是不是有点憨？放着公交车不坐嫌车太慢，非要一路跳着过来，还不由分说地带着他一起。 关键居然还真比公交车跳的快…… 虞小渔大眼睛有些失神的盯着自己的双手。 原来抱男孩子是这种感觉。 没错，她是故意的，自从被翟楠亲了一下手之后，她模糊的感觉到一个全新的世界向她敞开了大门。 那种触碰之间带着电流般的愉悦……原来男孩子不止可以当兄弟，还可以这么用！ 思绪飘飞间，她仿佛看到了某些让她脸红心跳的画面。 她猛的清醒过来。 不不不，虞小渔你要矜持！ 现在怎么能亲亲呢？！听黎铭说亲亲可是会怀孕的！ 虞小渔纠结了半天，忽然一个小拳拳砸在翟楠肩上。 “渣男！” 翟楠正在四处寻找禁闭所在哪里，骤然被这一拳中传来的巨大力量震得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 不就亲了一次手，当时甩飞我还不够，这还得来第二下是吧？ 他哭的心都有了，他深深地后悔自己刚刚是哪看不开了要去撩这个女暴龙。 等虞小渔看起来气消了，翟楠才爬起来小心翼翼的问道： “禁闭所在哪呢？” 虞小渔瞥了他一眼，指着烂尾楼里的商店说道： “这就是。” 翟楠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脸当时就黑了。 “你特么在逗我？！” 商店上是花花绿绿的led发光广告牌，似乎是年久失修，有一半已经不亮了。 在暧昧的灯光下清清楚楚的写着： “爱约巢。” “今日特卖：尼姑还俗水。” “这么咸湿的广告你告诉我这特么是禁闭所？？” 第16章第81号污浊物 翟楠和虞小渔走进商店里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钟，店里已经没有顾客了。 看店的是一个老头，脖子上戴着明晃晃的大金链子，身上是一件花花绿绿的衬衣，大裤衩子里干瘦的大腿疯狂的抖动着。 一股文艺复兴时期的老流氓气息扑面而来。 别说，穿成这样在这种店铺里当售货员那真是一点儿都不违和…… 此时老头正趴在柜台后面一边嘿嘿笑着，一边盯着一台老式电脑的显示屏。 翟楠好奇的凑过去看了一眼，屏幕里是一个穿着清凉的女人。 “‘不负苍生不负卿’小哥哥，你的榜一被超了哦！” “感谢‘一起玩儿妲己吧’送出的十个轿车，妹妹给您比个心。” 老头咂巴着嘴，摘下眼镜双眼放光般的一通操作，只见直播软件上突然跳出一捧烟花，五颜六色的火箭占满了整个屏幕，直冲云霄。 女人对着镜头弯下腰，在一片白花花中激动的叫道： “感谢‘不负苍生不负卿’送出的大火箭，联系方式和个人图集这就私发给哥哥。” 老头利落的戴上大框眼镜，整个人几乎贴在电脑上，嘴里还嘀嘀咕咕小声念了出来： “老妹儿啊，你这镜头不够清楚，老哥年纪大咧看不清楚哇。” 翟楠当时就震惊了。 现在的老年人这么时尚了吗…… 还是说，时代变了在家待太久赶不上潮流了？ 虞小渔轻轻地敲了敲桌子：“苍生爷爷，我把人带回来了。” 啪！ 老头老脸猛然抽搐了一下，飞快的将直播软件替换为一个名为“污浊物序列图鉴”的表格，然后装模作样地在键盘上敲打起来。 过了一会儿才‘不经意’的转过头来，仿佛刚刚注意到他们一般惊讶道： “回来了？” 说着，他乐呵呵地指着电脑上的图鉴。 “忙着查资料，没注意到你们。” 翟楠看到这一幕简直热泪盈眶。 小时候，他和顾希望经常偷偷在顾希望家进行知识启蒙。一天他妈妈突然提前下班，被发现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样装作很正经的样子解释： “学校布置的作业是查资料。” 那个时候浏览器还没有无痕模式。 当时自认为天衣无缝的理由在现在看来只是一种拙劣的掩盖，顾希望的妈妈后来也没有多问，想来一定是知道他们在干什么的，只不过没有戳穿罢了。 “他就是翟楠。” “你就是那个耐受值为1的怪物？”老头的眼睛透过眼镜仔细打量翟楠，“长得不咋滴么……” 翟楠脸一黑：“哪里哪里，彼此彼此。” 暧昧不清的灯光里，老头关上老式电脑说道：“把门带上，打烊了。” 等虞小渔轰的一声将卷帘门拉下来，老头才继续说道：“你对禁闭所有了解吗？” 翟楠点了点头：“知道一点。” “想不想加入禁闭所成为超凡者？” “可以倒是可以……”翟楠沉吟了片刻问道：“危险吗？” 老头没有回答，而是从桌子底下提出一只小小的笼子。 “我们需要做一些测试。” 笼子里是一只大的有些诡异的老鼠，但是它的下半身却并没有腿，反而长着一簇黏黏糊糊的触手。 老鼠缓缓抬起头来，翟楠浑身上下的寒毛猛然耸起。 这只老鼠长着一张人脸！ 诡谲的是，老鼠大的有些夸张的眼窝里没有眼球，取而代之的是两张一模一样的恐怖脸皮。 翟楠想要移开目光，却发现自己的视线被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禁锢在了老鼠脸上。 紧接着，脸皮慢慢的蠕动起来，仿佛皮下有无数活蛆疯狂游动。 翟楠后背有些发凉。 因为……这些脸皮最终都扭曲成了一个模样。 自己的模样！ 首先是眼眶里的两张脸皮说话了。 “我是谁？” 瞬间，一股庞大的晕眩和恶心钻入了脑海中，耳边传来无数隐秘的低声耳语。 是污染！ 这只诡异的老鼠是污浊物！ 翟楠恐惧起来，禁闭所怎么可能放污浊物攻击自己？这老头到底是谁，难道神手和自己之间的联系被他发现了？ 眼眶里的脸皮合上了嘴，那张最大的脸皮犹豫了片刻，嘴唇缓缓张开。 “我……我是翟楠。” 翟楠情不自禁地回答道。 各种疯狂而混乱的想法占据了他的脑海，他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巴，任凭它跟着那张脸皮同步开口。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一行行奇异吊诡的文字。 世界模糊起来，在这些文字的中央突兀地裂开一条深红缝隙。 缝隙里，是一只带着血丝的眼球！ “我到这里来有什么目的？”眼框里的脸皮继续问道。 “没有，是你们让我来的。” “我是不是已经觉醒了污浊能力？” “是。” “我的污浊能力是什么？” …… 连续不断的问题让大量污染肆意入侵翟楠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让他的皮肤都变得灰白起来，看起来宛如来自彼岸的亡者。 而虞小渔此时正和老头坐在一边嗑着瓜子嘀嘀咕咕。 “不愧是耐受值为1的怪物，竟然恐怖如斯！” “这都第20个问题了，就连你当年第一次也只能撑到第10个而已。” “他的档案你应该看过了，没问题吧？” “没有。” 虞小渔点了点头。 这只老鼠并非真正的老鼠，在污浊物图鉴里它排第81号，序列名称是「吐真剂」。 顾名思义，在它的注视下谎言将无所遁形。 除此之外，它还有一个小小的附带功能：只要耐受值达到50%以上，哪怕没有觉醒污浊能力，在它的注视下也会被动的说出自己潜在能力的名字。 也就是说这只老鼠可以真正意义上的识别一切真相与虚幻，哪怕当事人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 只不过一般人无法承受它所带来的庞大污染罢了。 “第四十九个了……” 与此同时，翟楠的五官猛然抽搐起来，渗出大量血液，两只眼睛完全上翻露出恐怖的眼白，眼看着就要承受不住污染了。 老头飞快站起身来挪开笼子。 翟楠紧绷的身体骤然一松，踉踉跄跄地倒在地上。 虞小渔“温柔”的掰开翟楠的嘴边，将一块巧克力塞进去说道：“吃了它，甜的东西能让你感觉到愉悦，减少污染的影响。” 甜美的巧克力被口水化成一道暖流钻进翟楠的四肢百骸，没过多久，他感觉好多了。 “测试是每一个禁闭所的人必须经历的。”老头略带歉意的扶起他，“欢迎来到禁闭所大都会分区。” “我是李苍生。” 第17章隐秘而伟大的人 翟楠其实是有点生气的。 一上来就被这个戴大金链子爱看美女直播的咸湿老头用污浊物直接怼脸，搁谁谁不生气？ 然而李苍生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嘿嘿一笑，打开货架旁的小木门道： “先进来吧。” 出乎翟楠意料的是，里面是一座质感冰凉，与商店暧昧的画风截然不同的金属电梯。 “瓜娃子，身份验证！” 虞小渔吐了吐舌头，将眼睛对准电梯侧面的显示屏。 李苍生这才看向翟楠，表情突然一改之前的咸湿，严肃起来。 “你刚刚问我加入禁闭所危险吗？我没有回答。”李苍生按下电梯里一个奇怪的按钮，电梯陡然晃动了一下迅速下降，“虞小渔是禁闭所大都会分区的第2333个超凡者，大都会最鼎盛的时候有513名超凡者同时坐镇。” 翟楠情不自禁的问道：“那现在呢？” 电梯一震，门缓缓打开。 一座巨大的地下实验室映入眼帘。 那是一个个透明玻璃般的小房间，里面关押着各种各样奇诡扭曲的怪物……无面的腐烂尸体、会眨眼睛的烟熏妆人偶、带着水迹的脚印…… 翟楠注意到，那个最近在网上点击量很高的第四十七号污浊物——一对肥胖的巨怪生物也赫然在列。 无数古怪刺耳的嘶吼中，李苍生的声音低沉而清晰。 “现在……他们都在这里。” 翟楠愣了一下：“你是说这些污浊物……？” “当然，但也不全是。”李苍生点了点头，“禁闭所大都会分区一共有2498名超凡者，现存52名，其余的2446名除了被污染关在玻璃禁闭室里的那些，剩下的无一善终。” 翟楠不禁打了个寒战。 “你说，危险么？” “危险。” 李苍生笑了笑继续说道：“大都会人口三千万，十年内因为被污浊物污染而产生的伤亡人数不足0.001%，是所有分区禁闭所中当地人口死伤率最低的。”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没等翟楠回答，李苍生便自问自答的说：“你在报纸上，电视上，广播里所看到的平静祥和，是他们换来的。” 禁闭室里怪物们痛苦的徘徊着，它们没有名字，用面目全非的狰狞面孔演绎出一种血淋淋的安详。 翟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关押污浊物并不容易，长期与污浊物打交道的超凡者更容易被污染，一不小心就会变成污浊物本身。 当杀死恶龙的勇者变成了恶龙，它们便会陷入无底的深渊，不再拥有荣誉与自由，取而代之的是人们最恶毒的诅咒和恐慌。 更何况是这些本就不为人所知的超凡者。 没有鲜花，没有墓碑。 没有名字，面目全非。 隐秘而伟大。 “小渔，以后他就是你们大鱼组的人了，把你的组员叫过来。” “好嘞。” “等等等等……”翟楠摆了摆手，“现在退出还来得及不……” 李苍生缓缓背过手。 翟楠自嘲的笑了一声，解释道： “虽然我从小就很向往超凡者的世界，但是听你说了这么多……我忽然意识到英雄不是谁都能当的，我就是个废宅家畜，哪有这种伟大的奉献精神……” 李苍生叹了一口气，面容忽然苍老了几分。 “也对……这种残酷的代价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承受的，毕竟除了百万年薪、食宿补贴、年终奖励和300平米的独立公寓之外什么也没有……” “但是……”翟楠打断了李苍生，一本正经的清了清嗓子，“做人没有梦想，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李苍生嘿嘿一笑：“改主意了？” “改主意了！主要是前辈的事迹太让我感动了！”翟楠挠了挠头，半响才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刚刚说的待遇是不是真的？” “我都一把年纪咧，骗你个娃娃做啥？” 李苍生缓缓将背在背后的手收了回来。 啪嗒！ 一支手枪从他背后掉了出来。 “嘿嘿……”李苍生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翟楠脸当时就绿了：“这是啥意思？” 李苍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如果不愿意加入我们的话……你知道的太多咧……” “李苍生，我把他们都带过来了。” 虞小渔领着三个穿武装服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 李苍生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以后翟楠就是你们大鱼组的人咧，你们年轻娃自己内部建设建设，我就不参与了。” 说着，他一边掏出了手机嘴里还一边嘀咕着。 “大妹子主播的房间号是啥来着？人老了不中用了……” 此时一旁最年轻的男人率先笑嘻嘻的自我介绍：“欢迎新人欢迎新人，我叫黎铭，能力是哲学光环，体能增幅类的。” “柳德桦，影舞者。” “我叫章学柚，能力是不死变态，以后咱们就是大鱼组四大天王了。”章学柚亲切的搂住翟楠的肩膀。 “不敢不敢……”翟楠嘴角一抽，默默地躲开了章学柚的手，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自己的名字跟他们三个格格不入……“我叫郭……不对我叫翟楠，能力是贮藏师。” 咦，为什么脑子里会蹦出郭福诚这个名字…… “明天你的档案就会录入禁闭所的人员系统，后天上班，早上九点。”虞小渔不耐烦地冲他们三个甩了甩手，“你们三个带他录入虹膜和身份信息，我还有事儿要去找李苍生。” “得嘞！” “咱们终于能五黑了，组长辅助菜的一批，还又菜又爱玩，我们三个根本带不动她。” “额……” 轰！ “章学柚闭嘴！” 虞小渔黑着脸坐电梯回到商店里的时候，李苍生正贼兮兮的盯着手机，眼珠子都快贴到眼镜上了。 “感谢‘不负苍生不负卿’又一次送出十个火箭，妹妹已经把领口往下拉了一厘米了哦” “乖乖……”李苍生啧啧有声，“现在的年轻娃儿真是深不可测。” “李苍生！”虞小渔大声喊道。 老头慌乱中抬起头来，“小渔啊……” “她现在什么情况？” “这女娃用不了多久就要被彻底污染了，上一次她来这里买药流的小药丸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李苍生将手机竖起来送到她面前，“应该也是第47号污浊物出逃造成的后果。” 屏幕上是一个浓妆艳抹也遮不住惨白肤色的女人，她周身的空气微弱的扭曲着，似乎随时都会燃烧起来一样。 “污浊序列应该和火有关？”虞小渔问道，“或许她被第47号污浊物污染的时候身边正好有火源？” 李苍生叹了口气： “你们关押第47号污浊物的时候没有控制好影响，造成的动静太大，现在不知道污染了多少人，这个可怜的女娃应该就是西区工厂管道被你打爆的时候被污染的，同时接触到了爆炸产生的火焰。” 气氛突然安静。 “对不起……”虞小渔低下了头，“我果然不适合领导别人……” “不说这些，第47号污浊物雌雄双体太过于奇特，本就很难关押，更何况大都会和平太久，知情的人们总想着欺骗自己掩盖污浊物的消息防止动荡，危机意识下降才是这次大规模污染的元凶。我已经提交了信息，相信过不了多久，一切媒体和传播渠道都会将污浊物的存在和信息透明化。” “嗯……”虞小渔依然低着头小声的应了一声。 “别自责了，不能全怪你，你要做的就是弥补错误，尽量消除这件事情带来的影响。”李苍生安慰的拍了拍女孩的头，半响才幽幽叹道：“只可惜了这个女娃肚子里还没出生的娃娃。” “大鱼组时刻待命准备关押。” 过了一会，虞小渔忽然忍不住问道：“对了，你还记得刚刚翟楠进行真话测试达到极限前的最后一个问题吗？” 李苍生摇了摇头：“耐受值100%怎么可能49个问题就达到极限？” “你是说……他是装的？” “他……故意没有回答最后一个问题？” 昏黄暧昧的灯光，李苍生沉默了。 第18章旧日文字 “对了，”虞小渔忽然正色起来，“那只巨手的血液你研究出什么门道来没有？” “门道没研究出来，但是发现了一点有意思的东西。” 李苍生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小的玻璃瓶，将它放在了第81号污浊物「吐真剂」面前。 「吐真剂」配合的用两只人脸眼眶透过玻璃凝视着血液。 瞬间，大量污染爆发而出！ 只见殷红粘稠的血液犹如一只只不时收缩和舒张的狞恶蠕虫，粘稠的身体冲撞玻璃瓶壁发出一声声轰鸣激荡，最终化作密密麻麻的猩红蛛丝缠绕住整个内壁。 “这是……把污染吸收了……？” “不错，这滴血液不但能够吞食污染，而且可以将污染值转换为能量储存起来。” “这怎么可能……” 李苍生收起第81号污浊物的时候，瓶子里面的血液犹如沸腾烧滚的水，翻滚着向中央聚集。 看着殷红的液面逐渐隆起，虞小渔敏锐的感觉到似乎要有什么爆发出来了。 “要来了要来了。” 液面越来越高，李苍生和虞小渔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嗝” 血液爆出一个大大的气泡，发出响亮的打嗝声，然后怠惰的躺在瓶子里一动不动。 虞小渔脸当时就黑了。 “李苍生！你研究了一天就研究出个这？你玩呢？血型呢？dna呢？最不济也有个血常规肾功能什么的吧？” “你小声点儿，再给别人听见了……”李苍生心虚的道：“别急嘛！最有意思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说着，李苍生两下扭开了玻璃瓶盖，倒出血液。 这团血液并没有落地，而是犹如蜿蜒的树根一般缓缓地渗漏，最终形成一行奇特的文字。 虽然字形有点相近，但并不是大都会所使用的主流字体。 虞小渔问道：“什么意思？” 李苍生咔嚓一声用手机翻译软件照了一张：“你也是个现代人，遇到不懂得知不知道上手机查？这是一种100多年前的旧日字体，名叫汉字。” “汉字么……”虞小渔喃喃道，她对于汉字的印象就只有以前上小学的时候有一篇课文叫《孔子语录》，全文都是汉字，内容好像是什么“有朋自远方来，虽远必诛”之类的…… 最离谱的是，明明都是旧日文字现在都没人用了，老师居然要求他们全文背诵默写。 虞小渔偷了个懒没有背。 后来期末考试总分300分，虞小渔以差一点就满分的分数与中学失之交臂，也就是那一次考试让虞小渔无学可上，从此迈上了加入禁闭所成为超凡者、年入几百万、房子几百平、而且好几层的不归路。 如果当时没有差那270分，她现在说不定可以当一名受人尊敬的医生或者律师，拿着每个月两三千的工资以梦为马越骑越傻的快乐生活，虽然穷，但是快乐。 “哦哦哦翻译出来了！”李苍生的声音将她拉回到现实。 “啥意思？” “怪谈之王。” “然后呢？” “没了……” “没了？！”虞小渔啪的一声抢回玻璃瓶将血液装回去，然后气轰轰的坐电梯回到地下实验室，“李苍生你太不靠谱了！我拿去让黎铭检测一下血型。” “这姑娘怎么越来越憨跟个男娃似的……”老头挠了挠头。 这时候，李苍生手机上突然弹出一条消息。 “您已成功添加‘逗鱼主播蔡柠檬’为好友。” 李苍生迅速的编辑了一条信息过去：“妹妹，你家地址在哪啊？哥哥这儿还有十个大火箭不知道给谁。” 说着迅速进入女人的直播间刷了十个大火箭上去。 “感谢‘不负苍生不负卿’哥哥送出的十个大火箭，地址这就发给哥哥！” 李苍生嘿嘿一笑，哼着不知道哪听来的歪词艳曲将地址转发到一个聊天群里。 禁闭所大都会区负责人：“准备收网咧！” 禁闭所大都会区负责人：“一旦新的污浊物诞生，一定要在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之前关押住。” 大鱼组小渔：“收到！” 大鱼组德桦：“收到！” 大鱼组学柚：“收到！” 渴望多人运动的宅男：“？？？” 渴望多人运动的宅男：“啥玩意？就……这么突然的吗？能不能给萌新一段时间适应一下？（瑟瑟发抖）。” …… 翟楠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合上房门，确认房间里没有禁闭所安插的摄像头监听器之类的东西之后，翟楠迅速打开电脑，登录古古怪怪游戏盒子。 “欢迎来到古古怪怪游戏盒子。” “人脸识别进行中……” “人脸识别已完成。” “欢迎归来，亲爱的怪谈之王。” 小丑杰克卖力的从游戏盒子中拉扯出《贪吃蛇之无限制版图》。 「玩家是否继续游戏？」 翟楠没有点开游戏，而是面色凝重的问道：“杰克，我在这个游戏里泄露出的信息是否能完全保密？” 小丑一脸不可思议：“当然了！玩家信息的保密工作一直是我们游戏盒子运营工作的重中之重！” 翟楠摇了摇头：“可是……今天禁闭所的人带我参观地下实验室的时候，章学柚无意间告诉我他们收集到了那只神手的血液，用不了多久就能知道神手主人的真实身份……那应该就是我的血没错吧？” 小丑恶毒的瞳孔盯着他：“我再说一遍，游戏盒子一定会保证玩家的信息安全。” “可如果他们测出来神手的血型或者类似的信息，会不会发现和我的血液信息一模一样？” “以后的游戏是不是还有可能暴露我的身份信息？” 想了想，翟楠又补充道：“那如果暴露了我的信息我的人身安全怎么办？” 小丑烦躁的伸出粗壮干枯的手指猛地捅进了耳朵，用力的搅动几下，喷出大片大片的鲜红液体。 它眼神充满恶意的瞪着翟楠， 翟楠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依然滔滔不绝： “你们游戏盒子会赔偿我吗？” “或者我以后不玩了也行……” 终于，小丑忍无可忍的发出支离破碎的尖叫，身上流淌出汹涌的殷红鲜血！ 砰！ 它愤怒的指着翟楠的鼻子：“你特么有完没完？说了多少遍权限不够权限不够你特么没听见啊！要不是……老子怎么会被困在这个垃圾盒子里给一个废物当游戏助手？！够了！真的够了！！连续30天以上没有登录游戏盒子游玩游戏玩家将会被直接抹杀，你踏马爱玩不玩！” 第19章进化树筑基化形 翟楠瞠目结舌，现在的游戏平台智能助手都这么智能了么……还能喷人…… 然而在小丑发完一通火之后它身下的游戏盒子忽然伸出几只电动圆锯，嗡嗡转动着从中间将小丑一分为二。 出乎翟楠意料的是小丑身体里装着的并不是血液与内脏，而是五颜六色的粘稠油彩。 随着油彩不断流淌出来甚至溢出了电脑，小丑肉眼可见的虚弱下来，连原本鲜红如血的嘴唇都苍白了起来。 “非……非常抱歉。” 等小丑道完歉之后圆锯才停止切割，当啷一声被收回游戏盒子。 「玩家是否继续游戏？」 这时候翟楠也没有了再问的心思，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是。 他的心思几乎完全被盒子里弹出的圆锯所占据，似乎游戏盒子在惩罚小丑，原因就是小丑刚刚突然做出了不符合它智能小助手人设的事。 显然，小丑刚刚所说的一切已经超出普通游戏助手的智能程度，仿佛它并不是一个简简单单根据关键词回答的智能程序，而是一只被关在游戏盒子里的、真正存在的生物。 「游戏继续。」 「你的长度达到20000。」 「开启第6个进化点。」 「进化方向：筑基化形，你的贪吃蛇通过吞噬大量食物进化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生命节点，是时候来一发针对生命层次本身的结构侧进化了。」 「你的贪吃蛇面临着两种完全迥异的进化树枝。」 「是否进化？」 翟楠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是。 不进化留着过年吗？十天之内无法通关游戏就会被抹杀的！ 紧接着，电脑再次弹出了一行小字。 「进化树枝一：怪物树枝，你的贪吃蛇将随机建模，该形态将获得原本形态十倍的长度和身体强度。」 「评价：一种能扛能打的进化方向，很显然并不适合你。」 翟楠再次点了一下鼠标。 「进化树枝二：人类树枝，你的贪吃蛇将建立人类模型，该形态下所造成的间接伤害将增加十倍，玩家可自己为模型捏脸。」 「评价：打打杀杀多粗鲁，当一个优雅的法爷不好吗？」 这次的两种进化树枝依然和前几次一样有一个指向增加体质的方向。 至于第二个进化树枝……翟楠猜测，贪吃蛇通过身体接触施加的伤害应该就叫做「直接伤害」了。 而「间接伤害」这个词就很灵性了。 火焰烧伤大概可以算做间接伤害，这条进化树枝几乎就是明摆着就是让自己的贪吃蛇在原本的进化方向上更进一步。 毫无疑问，翟楠会选择进化树枝二。 只是…… 翟楠却觉得跳出固有思维，「间接伤害」应该有更多的活用方式。 如果非要咬文嚼字玩文字游戏的话，使用武器也可以算做间接伤害。 骂人、扔石子、放屁熏人……嗯炎帝性别是女，最后一个应该不太合适…… 甚至吐唾沫也可以算是间接伤害，一口唾沫砸出一个坑是什么体验？ 「请玩家为你的贪吃蛇建模。」 电脑弹出来两个选项：「扫描」和「捏脸」。 翟楠率先点击了捏脸，在屏幕上弹出一个灰白的人物模型之后他兴致勃勃的尝试了起来，然而捏脸显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容易，其实每一次捏出来的脸并不是不好看，但也仅仅是看着过得去。 这倒不是说强迫症。 有时候男人玩游戏喜欢选择长相漂亮的萝莉向女性角色，并不是有多么咸湿的想法，其实就是图个顺眼而已。 就好比很多人玩某些5v5moba类游戏不喜欢玩肉和辅助。 都是一个道理，存在感太低或者不顺眼。 所以翟楠没有再坚持捏脸，而是先打算把身材捏好。 这就比较简单了。 脖子下面大一点。 嗯……不能太大，要有萝莉的感觉。 腿长一点。 这个可以再长一点…… 捏出一个令翟楠自己都感觉惊艳的身材之后，他点开了「扫描」选项。 「系统将会匹配该世界的网络上最漂亮的十张面孔，通过对比和抄袭……借鉴，合成人物模型面孔。」 紧接着屏幕上飞快闪过一张张女性正面照片，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照片聚合在一起，聚合成一个密密麻麻的圆球。 「匹配完成。」 所有照片骤然消失，只留下十张照片静静的排列着。 每一个都堪称绝美。 翟楠眼睛猛然一缩。 虞小渔的照片居然赫然在列！ 的确，一开始翟楠见到虞小渔的确是感觉到惊艳的，甚至有点见色起意的意思……只不过后来挨了几次毒打之后在他心中虞小渔的地位上升到了惹不起…… 也就是胸比较大一点的兄弟罢了…… 「开始人脸合成。」 十张照片自动叠在了一起，随即因为交叠而模糊的五官渐渐清晰起来。 那是一张几乎满足了翟楠所有幻想的脸蛋。 皮肤雪白，星球般璀璨的眸子下面嘴唇鲜红粉嫩，还有一颗小小的唇珠。 虽然尚还有些稚嫩，但却足以颠倒众生。 「建模完成。」 「是否完成进化？」 当然选择是了！ 画面一闪，只见漆黑诡异的房间里多了一个异常漂亮的纤细少女，她身上不着寸缕，但却熊熊燃烧着怪诞邪恶的黑色火焰，遮住了所有不该露出的部位。 「进化完成。」 「当长度达到100000时开启第7个进化点。」 「该进化点存档成功。」 此时房间里的极温地狱已经被炎帝吞食干净，主线任务一应该已经达成。 果然，在吞掉一个突然冒出的勺魔之后，后续的主线任务出现了。 「主线任务二：小地图的西方发生了某种未知的异变，有大量食物即将诞生。」 「吃了它们！」 「主线任务三：达成100000长度，则游戏本篇章结束。」 也就是说这个游戏不止一个篇章么？ 也对，毕竟是无限制版图，这才仅仅探索了东边的一个小区域而已。 翟楠看向了左上角的小地图。 在西方的区域，一个接一个地冒出了无数密密麻麻的小红点。 很快，小红点蔓延出的数量就足以让密集恐惧症患者头皮发麻，望而生畏！ 第20章异变伊始 小地图上的距离不近，但是得益于炎帝连续不断地进化，翟楠现在已经可以控制着炎帝浑身上下喷射出高强度的漆黑火焰，借着这股推动力飞上天空，高速移动。 没过多久就到达了目的地，在这期间勺魔又出现了两次，又给炎帝贡献出将近100点长度。 这片区域很奇怪，像是经历过某种灾难过后的工厂，大片大片烧焦的混凝土墙和断裂的大型管道。 而且地图上显示不仅有红色光点，还有大量的绿色光点和几个移动中的蓝色光点。 正在炎帝朝一个红色光点走过去的时候，翟楠忽然注意其中几个蓝色光点突然加速向这边移动过来。 之前那个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白色光点也赫然在列。 与此同时，只见这些红色光点的亮度猛然提升了一个档次，而其中参差不齐穿插着的绿色光点忽然慌乱的逃窜起来！ 「未知异变发生了！」 「避开蓝色光点的追捕并吃掉它们！」 所剩无几的工厂厂房里不断有冒着绿光的人影蹿出来，紧随其后的是一个奇形怪状的硕大头颅，没有身躯，仅靠头部转动来追赶这些人影。 下一刻，整个厂区被尖叫和爆炸声淹没。 四散奔逃的绿色人影身后，各种各样的怪诞生物奔涌而至！ 异变爆发了！ 再次看了一眼小地图，确定那只头颅是红色光点之后，翟楠操控着炎帝飞速冲了上去！ “啊啊啊救命啊——” 硕大头颅转的飞快，眨眼之间就撞倒了一个绿光人影，随即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将他吞下去。 绿光人影被这车轮似的人头从头到脚碾了一遍，鲜血像喷泉一样从嘴里淌了出来，再也叫不出声，眼看就要被吞下去。 这时候，一道如液体一般诡异的漆黑火焰悄无声息的窜进巨大人头的嘴中，然后宛如烟花般炸开，化作一道庞大的火舌卷裹住了人头。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人头就被焚烧的干干净净。 翟楠满意的看着左上角的长度。 化身成为人形的炎帝吞食这些怪物已经不需要张嘴，只要用地狱火烧掉就能算吃掉它们。 单单这一只人头就给他增加了1000点长度。 还没等他再次行动，阴魂不散的勺魔就又一次出现，掏出肋骨在炎帝的头上敲打起来。 「你的长度－1」。 吃掉这只勺魔，翟楠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从炎帝出发到现在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勺魔已经连续出现了三次。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勺魔出现的间隔时间一次比一次短，而且击打速度也比之前快了不少。 想到每一次达到进化树节点总会出现一个能让炎帝增加抗击打能力的进化方向，翟楠心里那种不妙的感觉更加强烈。 希望是想多了。 这个时候那个趴在地上的绿光人影已经爬了起来，一边吐血一边拿着手机对准炎帝。 叮！ 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对话框： 「你的伤势不要紧吧？（推荐玩家选择此项回答）」 「不理会他，转身离开。」 「你拍你马了隔壁！！！血吐的不够多还是咋？命不要了？？（不推荐玩家选择此项回答）」 看到这里翟楠不禁一乐，系统推荐都出来了？ 有点意思。 当下毫不犹豫的操控炎帝双手叉腰。 “你拍你马了隔壁！！！血吐的不够多还是咋？命不要了？？” 那绿光人影一口血没吐出来噎在喉咙里咽了下去。 他当时就尿了，这姑娘看着这么漂亮，而且实力这么强悍一下就解决了那颗诡异人头救下了自己，应该是个守护世界的英雄那一类的……咋嘴这么脏呢？ “我，我就是非常感谢你救了我，想把你拍下来发到网上……” 「伤势要紧，不要拍了快去医院吧。（极力推荐玩家选择此项回答）」 「不理会他，转身离开。」 「你特么早说呀！赶紧的再拍一次，之前那段掐了，敢发出去老娘弄死你！（十分不推荐玩家选择此项回答）」 不用问，果断选c。 只见炎帝理了理垂在肩上的三千青丝，露出一个矜持的微笑，见那人还在发愣又怒道： “你特么早说呀！赶紧的再拍一次，之前那段掐了，敢发出去老娘弄死你！” 那人猛地喷出一口血，不禁有些牙疼。 “要不我还是去医院……” 翟楠控制着炎帝按住那人的肩膀，再次选择了一个系统不推荐的回答：“不急不急，一个成年人身体里有四到五升血，你在吐上半个小时都死不了。” 那人脸当时就黑了。 这女的是特么有病吧……咋前后变脸变的这么快？ “那……那行吧。” 说完将手机摄像头对准炎帝。 这一次系统干脆没有给翟楠选择回答的机会，直接在屏幕上弹出一行鲜红的警告。 「请玩家不要乱带节奏，否则将视为游戏失败。」 紧接着炎帝不受翟楠控制，自己动了起来。 一瞬间，原本痞里痞气的绝美少女气质突变，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高冷出尘的气场，半张惊艳的脸蛋隐藏在黑暗里，仿佛隐世不出的神秘强者。 “我是炎帝，我有一个梦想。” “那一天世界不再动荡。” “没有战争、贫困和饥荒，人类可以在污浊物面前无比坚强。” “幸福的生活充满阳光，和平的鲜花到处开放。 “我有一个梦想……” …… “有一天，它会回来，人们称它为怪谈之王。” “那时候，人间将会迎来正道的光！” 炎帝平静而热切的话语给那人忽悠的一愣一愣的，随着鲜血不断涌出，脸色愈发苍白，眼看是快不行了。 “好了，快去医院看看伤势吧。” 炎帝停住话头，系统托管结束，翟楠这才重新取得了她的控制权。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游戏盒子运营的明明是一些惊悚类的黑暗游戏，但翟楠莫名感觉出一丝传播正能量的味道…… 系统托管的这番话甚至将他说的热血沸腾起来。 吞掉一个凭空出现的勺魔之后，翟楠看向了厂房，那里不断有越来越多的怪物涌了出来，数量触目惊心！ 是时候真正开始这场饕餮盛宴了！ 吃吧，炎帝！ 第21章饕餮盛宴 嘶吼、爆炸、火焰。 仿佛一场小规模的战争，蓝色光点代表的扭曲人影和红色光点代表的怪物纠缠在一起，而绿色光点代表的人物则四散奔逃。 随着大量怪物从厂房中跑出来，战斗的天平开始倾斜，原本势均力敌的蓝色光点们打的畏首畏尾，似乎还在兼顾着保护绿色光点，于是反而节节败退，被彻底压制在了下风。 这时候翟楠已经控制着炎帝连续吃掉好几只怪物了。 要说翟楠这小子也是阴损，专挑和蓝色扭曲人影僵持不下的怪物，从背后抽冷子来一发不可见之火，光奔着下三路去…… 不过这一招对那些怪物似乎没什么用。 毕竟这些怪物有没有可乘之鸡还两说来着…… 然而已经吃下好几只怪物的炎帝长度几乎没有增长多少，不是因为这些怪物给她增加的长度不够多，而是勺魔出现的速度与频率越来越快了。 而且勺魔的手速似乎得到了爆发性的增长，现在掏出勺形肋骨敲击炎帝几乎能敲出残影，往往翟楠还反应不过来就已经被敲掉了几百点长度。 “真·单身三十年的手速啊！” 翟楠头痛的扫视着屏幕地图，还没找到合适下手的目标身边就又一次出现了一只勺魔，笑的十分猥琐阴险，眨眼睛又是一百多点长度没了。 这样不行啊，勺魔手速在这么增长下去这游戏是必然失败的节奏。 他眼前一亮，视线里一只浑身上下布满密集脓包的胖子甩着肥肉扑向了一个绿光人影，与此同时一道熟悉的扭曲人影突然从空中出现砸到了地面，蜘蛛网般的裂缝中，它挡在了绿光人影身前。 那道扭曲人影在地图上是一枚蓝色光点。 翟楠突然想起来，它是炎帝才出生时砸烂厕所门的那群扭曲人影之一。 好机会！ 翟楠赶紧控制着炎帝悄摸的摸到脓包胖子的身后。 只见扭曲人影就是直接双手仿佛插豆腐般插进了地面，生生从地面抠下一块巨大的石头，身体充满力量感的一弹，那比它还要大上数十倍的石头直接砸向脓包胖子。 这时脓包胖子身上的脓包骤然泛红，顶上是明晃晃的黄色，仿佛一只只诡异晃动的柔软眼睛，一边流淌着恶臭的脓水一边上下晃动。 这一幕绝对可以把密恐逼疯。 接下来，那块在半空中飞速接近的巨石上，宛如雨后春笋般地排出一片片脓包。 是的，石块上长出了脓包。 时间仿佛都被放慢了，极其恶心的、汁水淋漓的、柔软的上下晃动着的脓包越涨越大，逐渐覆盖住了整片石块。 “这已经不是石头长出脓包了，这简直是脓包里面长出来块石头。” 骤然增加的重量让石块直接掉在地上，在砸在地上的那一刻所有脓包猛然爆裂，恶臭泛黄的脓水喷薄而出。 “卧槽！” 现在正是深夜，肝了这么久翟楠本来都有点饿了…… 好嘛，精神食粮。 饱了…… 脓汁溅在绿色人影裸露在外的小胳膊上，瞬间就起了一片明晃晃的疹子，一看就知道里面装满了毒脓。 “啊啊啊啊啊啊啊——” 几个呼吸之间疹子迅速膨胀蔓延至全身，剧痛夹杂着瘙痒让绿光身影忍不住痛叫出声。 「警告：若绿色光点所代表的人影死亡也算做玩家游戏失败。」 「请玩家立刻解决怪物，应营救绿色光点。」 蓝光扭曲人影也愣了一下，手忙脚乱的想去扶起那人。 “不要碰他！” 这时候另外几个扭曲人影忽然出现，其中一个身下蔓延出漆黑扭曲的怪影，缠住绿光身影将他拖出了战场。 “组长，我负责转移。” 翟楠看到，之前见过的纯白人影也赫然出现，身上爆发出耀眼的火焰瞬间就席卷住了脓包胖子。 “卧槽，这是要抢人头啊。” 他不再等待，控制炎帝释放出一道漆黑的地狱火附着在脓包胖子背后。 纯白人影突然做出了一个很奇怪的举动，竟是直接撤掉了火焰，似乎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这里，默默做了几个口型。 翟楠顺着口型读出来：“赶紧吃掉快跑！” 他身上不禁有些发冷。 因为，这一眼看的不是炎帝，而是透过屏幕看向了翟楠！ 纯白人影知道自己的存在？ 漆黑火焰熊熊燃烧，没过多久就吞掉了脓包胖子。 与此同时，那些扭曲人影仿佛更加如临大敌一般，慢慢呈半圆状包围住了炎帝。 “什么情况？” 翟楠已经被场中发生的一切弄懵了。 这时只见屏幕上突然弹出几个对话框，是那些蓝色人影之间的对话。 “是第9号污浊物的地狱火。” “第9号污浊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它不是第9号污浊物，第9号污浊物不是人形。” “你的意思是……新生污浊物？” “而且污染能力恐怕不比第9号低。” 听到这里翟楠算是弄明白了，这几个人应该是类似禁闭所一类的阵营，把自己当做污浊物要对付自己。 可是……它们的形体和面貌极度扭曲，根本不像是超凡者之类的人类英雄。 还没等炎帝跑出包围圈，一道细长的影子便仿佛藤蔓般缠绕了上来，牢牢地将她固定在原地。 这几道扭曲人影的能力极为奇怪，有的力大无比，有的在后面儿给冲在前面的人头上套光圈，最奇葩的是那个能自愈的，似乎有什么奇怪的属性，被炎帝用地狱火烧了几次表情似乎在努力的压抑着什么，偶尔还发出几声怪异至极的呻吟…… 唯有那道纯白身影在放水，释放出的火焰全部瞄着炎帝的边偏了出去。 僵持之下，炎帝长度节节下降。 此时，翟楠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勺魔突兀的出现在炎帝身边，惨白如尸体般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缓缓掏出了勺形肋骨…… 被集火的炎帝根本顾不了勺魔，于是长度仿佛跳水般的直线减少，眼看着就要掉出一万了。 游戏即将失败。 炎帝逐渐被层出不穷的攻击淹没。 这时候，混乱的黑夜里，一簇漆黑如墨的火焰冲天而起，瞬间形成了燎原之势！ 细长黑影仿佛被火焰灼伤般彻底溃散，绝美的纤细少女缓缓漂浮在空中。 下一刻，她的身后流淌出无尽火海，无数漆黑的火焰仿佛巨炮般悬浮而出，占满整片天空！ 短暂的积蓄后，黑炎骤然喷射而出，宛如十万陨石，凶悍的砸在所有怪物身上！ 深黑火焰包裹了整片厂区所有的怪物！ 遮天蔽日的黑烟中，大地巨震。 屏幕上弹出两行提示，照的翟楠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你以消耗长度为代价使用了极温地狱。」 「你以消耗长度为代价使用了地狱火。」 这是一场……饕餮盛宴！ 第22章长度十万 随着天灾般的漆黑火焰纷纷坠入大地，精准打击在一头头恐怖的怪物身上，原本一边倒的局势终于发生了逆转。 这些如同炮弹般的火焰如同长了眼睛一样，避过了所有无辜的人和蓝色光点代表的扭曲人影，甚至连房屋都没有破坏到。 而扭曲人影也因此腾出手来，着手发起对怪物的最后反攻。 此刻，所有奔逃的绿光人影都停了下来，他们注视着天空中悬浮着的少女。 少女脚踏无尽漆黑火海，雪白精致的脸颊显得耀眼无比。 她的身边不时浮现出庞大的火源，积蓄足够的力量之后喷发而出，就连原本攻击她的几个扭曲人影也注意到，少女的火焰总是率先砸向那些攻击无辜之人的怪物。 她似乎……是在守护。 而且她做到了。 从她彻底释放出所有火焰开始，几乎没有绿光人影再受伤，尽管火焰宛如天空之中坠落的陨石，声势浩大，特效都快糊脸上了，但是却没有造成一点多余伤害。 扭曲人影们不禁停下了对少女的攻击。 它们也看出来了，这位浑身充满污浊物气息的少女从头到尾就没有真的想伤害它们，所以一直在被动承受它们的攻击。 否则，只要对它们来一发这样的火焰，它们就算不死也会褪层皮。 这是一场神迹。 那凭空站立的半空中的少女……到底有多强？ 或者说…… 她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时候电脑屏幕前的翟楠心疼的呲牙裂嘴。 这一通操作下来，炎帝的长度已经掉出1000了，就这一波，至少烧掉了他9000多的长度。 真特么是靠命在装逼…… 不过自己装的逼，哭着也要装完。 好在没过多久第一批怪物已经被燃烧殆尽，反馈到炎帝身上成为了新的长度。 「你的贪吃蛇吞食了诡刀姬，长度＋2333。」 「你的贪吃蛇吞食了小蛙童，长度＋69。」 …… 「你的贪吃蛇吞食了槐女，长度＋10086。」 数十条消息一个接一个的弹出，炎帝的长度也开始迅速回升。 吞食掉这些怪物给翟楠增加的长度并不相同，有些甚至只能提供十几点，多是一些形态诡异邪恶的怪物，反而越接近人形的怪物转化出的长度越多。 比如那只「槐女」，从外表上来看仅仅只是一个皮肤有些白的过分的纤弱少女，如果不是小地图上标注出来红色光点，再加上翟楠亲眼看到她差点吃掉一个绿光人影，搞不好他就被骗过去了。 反倒是炎帝让翟楠吃了一惊。 那能吸收一切光线的深黑火焰仿佛没有烧不了东西，无论多么恐怖的怪物都不能在这火焰下撑过一分钟。 再加上所有间接攻击效果十倍增幅……现在的炎帝……当真是恐怖如斯！ 从这儿也能窥到那个幽暗的房间里，被评价为龙级的「极温地狱」，隐藏着多么恐怖的实力！ 这也让翟楠偷偷庆幸自己选择的第一个进化树方向是「极热免疫」。 也是歪打正着。 要不然在那间奇怪的走廊里，炎帝可能还没有见到「极温地狱」就被四处弥漫的不可见之火烧死了。 这一波总计给炎帝增加了50000多点长度。 正当翟楠思考要不要收敛起来苟到一边猥琐发育的时候，他脸色猛然一变。 “嘿嘿嘿嘿嘿——” 勺魔乌黑的嘴唇中吐出一串毛骨悚然的笑声。 这一次勺魔变得无比巨大，虽然它的敲击伤害依然很渣每次只减少一点长度，但频率却再次升了一个台阶，不过眨眼之间，大片「长度－1」从炎帝头上悠悠飘了出来。 翟楠嘴角抽了抽，在勺魔被炎帝吃掉之前竟是生生敲掉了1000多点长度。 然而下一刻，巨型勺魔再次出现！ 翟楠算是明白了，不是谁都能够被游戏盒子评价为龙级的，能和「极温地狱」处在同一级别甚至还敢敲它……这勺魔估计才是这一篇章游戏里的最大boss。 别的不说，就这不死不灭，锁定你跟到底的能力就够头疼的。 不过翟楠也并不后悔当时没有选择增加防御能力的进化树，毕竟这古古怪怪游戏盒子十分诡异，似乎能算到他每一步会干什么，而且甚至能投影现实映射未来。 如果他当时选择了免疫勺魔的能力，恐怕要面对的最终boss将会变成「极温地狱」。 相比较而言，还是勺魔亲和一点，每次攻击只减一，温水煮青蛙还能给他一点时间思考对策和补救。 换做攻击爆裂的「极温地狱」，怕是还没出泉水就没了…… 勺魔一块狗皮膏药一般贴着炎帝猛敲，翟楠索性不再理会。 这时候苟已经没用了，既然要装逼，那就要贯彻到底！ 翟楠立刻控制炎帝火力全开，继续消耗长度使用「极温地狱」模式，更加迅猛的喷出浩瀚的漆黑火焰。 他打算以战养战，边吃边打。 最后直接攒一波大的，一鼓作气冲上100000。 此时，原本星光闪烁的夜空几乎被遮天蔽日的深黑火焰所笼罩，这些悬浮在空中的火团数量不仅没有随着不断喷射出去而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热量滚滚而来，灼烧的空气都不断扭曲。 宛如一个燃烧着浩瀚星球的庞大宇宙！ 看着仿佛永无止境的火焰陨落，地面上的扭曲人影眼里满是震惊！ 那个纤细少女似乎是个无底洞，保持着这种恐怖强度的大范围高精度攻击这么久，却完全看不出一丝疲惫示弱的迹象，甚至气势还在不断攀升！ 大地被巨大的火焰砸的轰然作响，遍体鳞伤。 黑烟滚滚而来，模糊了所有的光线。 当最后一只怪物被彻底焚烧吞食之后，厂区里只剩下绿色光点和蓝色光点完好无损的站在原地。 天空之上，绝美少女静静的踩踏无尽火海，雪白而璀璨。 「你的长度达到100000。」 「开启第7个进化点。」 「进化树枝一：大旱，你的贪吃蛇所在地方圆百里之内将会赤地千里，寸草不生，形成一片无尽火域，在此区域内贪吃蛇所有火焰序列能力增幅十倍。」 「进化树枝二：角质化皮肤，您的贪吃蛇已经成长到了一个非常强大的地步，此时它回顾自己的前半生，发现自己还有很多进化上的缺憾和盲点，于是追根溯源追寻进化的另一种可能。贪吃蛇将获得较为坚韧的皮肤，该皮肤仅可无视钝器的微弱敲打，但并没有什么卵用，可被利刃划破，可被石头刮破。」 「进化树树枝三：顽固，您的贪吃蛇已经成长到了一个非常强大的地步，此时它回顾自己的前半生，发现自己还有很多进化上的缺憾和盲点，于是追根溯源追寻进化的另一种可能。此进化点效果可豁免所有不超过1的伤害。」 「恭喜玩家完成主线任务二。」 「恭喜玩家完成主线任务三。」 「恭喜玩家通关游戏《贪吃蛇无限制版图》第一篇章。」 「本游戏为玩家已经付费购买的游戏，随玩家等级提高自动解锁后续篇章，敬请期待！」 第23章奖励结算 翟楠向后一靠，整个人这才算是放松下来。 游戏终于通关了。 一看时间，嚯，不知不觉爆肝了一宿。 此时精神一松懈，强烈的疲惫感潮水般袭来，翟楠强撑着不断打架的眼皮选择了第三条进化树枝「顽固」作为炎帝的最后一个进化节点。 炎帝已经足够强大了，与其锦上添花的增加她的伤害，倒不如雪中送炭选择能免疫所有伤害值为1的「顽固」，一举彻底解决勺魔这个游戏隐藏boss所带来的隐患。 也算是为以后玩第二篇章做个铺垫。。 然而房间里的漆黑并没有立即退却。 游戏还没彻底结束。 只见那些蓝色光点代表的扭曲人影头上飘起一个对话框。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帮助我们？你有什么目的？」 正在翟楠兴致勃勃的等待回答选项弹出来的时候，屏幕忽然弹出来一条提示。 「由于玩家之前的言辞过于激烈，已被踢出群聊。」 「系统会为你的贪吃蛇自动匹配最佳回复方案。」 翟楠脸当时就黑了，这是压根儿就不打算让他回复的节奏啊！ 这时候悬浮在深黑火焰里的少女身体僵硬了一下，轻轻的说道： 「我……我也不知道我是谁……」 「我想起来了……他叫我炎帝……！」 「我只是好饿想要觅食，他不让我伤害别人。」 蓝色扭曲人影继续问道： 「他？」 「他是谁？」 炎帝歪着头思考了一会。 「他是……」 「怪谈之王！」 屏幕猛然一黑，与此同时房间里的所有黑暗迅速褪去，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翟楠的手指根根完整，仿佛从来没有消失过。 砰！ 绚烂的七彩礼花里，面目狰狞的小丑咧着满是獠牙的鲜红大嘴喜气洋洋的说： “游戏结束。” “玩家胜利，您的剩余游戏时间还有9天06小时51分钟。” “下面开始结算奖励。” “本次游玩所用时间：17小时09分钟，剩余游戏时间：9天06小时51分钟。” “失败次数：2。” “通关吞食次数：236；通关误杀蓝色光点序列人物：0；通关误杀绿色光点序列人物：0；通关保护绿色光点序列人物：5693。” “解锁善良序列成就：正道的光，持此成就者正面魅力属性永久增幅，每日获得三次正道的光使用机会，在‘正道的光’加持下玩家做好事会让视线范围内的人心生感动，对玩家具有恶意的人会忍不住潸然泪下。” “游戏评价：七十星（最起码不是战五渣）。” 对这个评价翟楠还是比较满意的，满星一百星的话至少已经及格了。 不过他比较好奇，这次游戏仅仅失败两次，完成所有主线任务用的时间几乎不到限制游戏时间的十分之一，而且在没有伤害到一个无辜npc的情况下吃掉了所有怪物，保护了将近6000名无辜的人，这样才能得到七十星。 那满星的条件是什么？ 一命通关？ 触发所有隐藏事情？ 还是说彻底解决勺魔？ 小丑继续说道：“本次游戏通关评价超过六十星，随机抽取本游戏里出现的超凡能力作为彩蛋赠予玩家。” 听到这里翟楠不禁期待起来。 「地狱火」、「不可见之火」、「极温地狱」……甚至是那个被其他蓝色扭曲人影称之为组长的扭曲人影的怪力，都是不可多得的强大能力！ 只见电脑屏幕上突然开始快速回放画面，请接着随机停在其中一个画面上。 是勺魔！ 翟楠挠了挠头，锁定目标之后不死不灭持续攻击吗？ 虽然攻击力很低……但也还……行吧！ 「恭喜玩家获得彩蛋：顽固。」 翟楠脸当时就黑了。 自己这运气得是有多差，永久免疫所有伤害值为1的攻击……这有屁用啊！ 这特么摔一跤受到的伤害都比1高好吧？ 难道特么以后跟禁闭所出去执行任务还得求污浊物攻击自己的时候只能用勺子…… 小丑又道：“本次游戏通关评价超过七十星，随机抽取游戏惩罚豁免类卡片一张作为彩蛋，下次玩家游玩游戏时自动生效。” 紧接着小丑嗯嗯啊啊了半天吐出来一张沾满唾液的卡片。 「恭喜玩家获得彩蛋：游戏惩罚转移卡。」 「玩家在进行下一阶段游戏之前可指定人选让其代替自己受过80％游戏惩罚。」 翟楠眼前一亮。 这个彩蛋有点东西啊。 看谁不爽指定他替自己承受游戏惩罚，这波绝逼不亏。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翟楠收起多余的思绪问道：“杰克，我能得到几次抽奖机会？” 与其想那么多有的没的，抽奖才是正经事儿。 小丑深深地看了一眼翟楠道：“七十次。” “这么多？”翟楠也是一愣，看样子游戏评价和抽奖次数挂钩，评价获得的星星越多抽奖次数也就越多。 小丑从喉咙里掏出一枚黑色转盘，这次的转盘更加精致和庞大，上面的奖励内容也很多，远远不是第一次新手游戏的转盘可以比的。 占据最大区域的依然是「谢谢惠顾」。 然后依次是：「小破站充电专用虚拟硬币二百万枚」、「十万大都会币」、「五十万大都会币」、「一百万大都会币」、「污浊能力：牧火人」、「污浊能力：勺魔的注视」、「怪谈之主手臂权限卡片（消耗品）」。 翟楠毫不犹豫一发十连抽。 「谢谢惠顾。」 翟楠呵呵一笑，从上一次他能抽到所有奖励来看，这游戏中奖几率应该是比较大的，他对自己的运气充满了自信。 下一刻，他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 「谢谢惠顾」x9。 尼玛，这垃圾抽奖机制！ “杰克！出来出来出来！” 工具丑在旁边露出一个没有感情的惊悚微笑：“亲爱的玩家，您的游戏助手杰克竭诚为您服务。” “你们这抽奖机制怎么搞的，明明上一次很容易五连抽抽到了四个奖励，为啥这一次十连抽啥都抽不到？” “真的很容易吗？”只见小丑冷冷的一笑：“你以为你的成就「欧皇本皇」是怎么解锁的？” 第24章欧皇附体 翟楠沉吟了两秒。 听小丑这么一说，他突然意识到这个游戏盒子的抽奖机制并没有他想象的容易。 怪不得上一次解锁「欧皇本皇」成就的时候感觉容易的很，跟闹着玩一样……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居然踩了这么大一泡狗屎运，将所有奖励全部抽到了…… 再次四发十连抽之后，翟楠得到了三十八个「谢谢惠顾」。 剩下两个是「小破站充电专用虚拟硬币二百万枚」。 小破站就是之前上传神手视频的那个网站，最近在大都会挺火的，且不说能让住家宅男看上五分钟就索然无味的无圣光番剧，主要是能发弹幕，弹幕里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有意思，车还开的齁快。 因此广受做人缺爱、做x缺人的当代青年喜爱。 而硬币就是这个小破站推出的一种打赏熬夜秃头做视频的up主的专用虚拟货币，一个硬币相当于一块钱大都会币。 也就是说翟楠现在是正儿八经的百万元大户了。 “杰克……硬币能兑现不？” “当然不能，抽奖所得不得以任何形式转换为玩家收入，违者阳痿一个月。” 卧槽！ 太特么狠了。 不过……自己现在也没对象，要这玩意儿也只是在夜深人静徒增烦恼罢了…… 一个大胆的想法渐渐出现在翟楠心中。 斩去一个月的烦恼根换两百万……不亏啊！ 当一个月和尚就能会所嫩模熬夜干活……“啪！”翟楠给了一自己一巴掌。 这种牺牲尊严换来的钱，咱不要！ 只剩下20次抽奖机会，可是翟楠到现在还没抽出来什么实质上有用的东西。 一看就是老非洲人了。 但翟楠表示完全不慌。 古古怪怪游戏盒子的抽奖机制只有「抽奖」、「五连抽」和「十连抽」。 他等着就是最后两次十连抽机会。 “杰克，我该怎么使用每天两次「欧皇本皇」成就带来的欧皇附体？” “玩家只需要默念「福生玄黄天尊、福生玄黄上帝、福生玄黄天君、福生玄黄仙尊」便可沟通迷雾之上，获得冥冥中‘仙人抚我顶’一般玄之又玄的运气。” “真的假的……”翟楠听的一愣一愣的，“怎么感觉跟迷信传销似的……福生玄黄什么来着？” “福生玄黄天尊。” “哦哦哦……什么玄黄上帝？” “……福生玄黄上帝。” “好，福生什么天君……？” “尼玛！”小丑杰克终于没忍住爆了粗口，然后看到盒子里缓缓探出的圆锯又卸了气势蔫头蔫脑的道：“福生玄黄天君。” 翟楠呵呵一乐：“你果然不是什么智能程序助手，我猜猜你应该是某种未知序列的污浊物之类的，被关押在古古怪怪游戏盒子里对吗？” “你试探我？” 翟楠不再理会小丑，口齿伶俐的将“福生玄黄天天尊，生玄黄上帝，福生玄黄天君，福生玄黄仙尊”念了一遍，嘴皮子翻得跟贯口儿似的。 小丑气得将满口獠牙咬的咯吱咯吱响。 让你特么第一次吓我，就喜欢看你现在看不惯我但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又呛了几句小丑，翟楠面色严肃起来。 在念完这句口诀之后，他能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不同了……但是具体是什么也说不上来，干脆直接第一发十连抽走起。 「恭喜玩家获得十万大都会币」x4。 「恭喜玩家获得五十万大都会币」x4。 「恭喜玩家获得一百万大都会币」x2。 翟楠揉了揉眼睛，不愧是欧皇本皇，一发「谢谢惠顾」都没有。 这下不用阳痿都能会所嫩模了。 翟楠再次念动口诀，最后一次十连抽。 「恭喜玩家获得十万大都会币」x6。 「恭喜玩家获得污浊能力：牧火人」。 「谢谢惠顾」。 「恭喜玩家获得污浊能力：勺魔的注视」。 翟楠的心慢慢提了起来，说实话，他最想要得到的还是「怪谈之主手臂权限卡片（消耗品）」，虽然一次也没用过，不知道是干嘛的，但是光凭这一条奖励在抽奖栏上占据的区域最少就不难猜出它才是所有奖励里价值最高的。 转盘旋转着越来越慢。 当速度几乎降到最低的时候，指针的尖端缓缓落在了「怪谈之主手臂权限卡片」上。 「谢谢惠顾。」 翟楠当时脸就黑了，「怪谈之王手臂权限」所占据的区域小到几乎是一条细线，所以在最后一霎那指针还是偏了出去。 真不知道为什么连欧皇附体都搞不定的奖励居然上次被自己误打误撞抽到了。 “奖励发放完毕，请玩家继续努力游玩游戏。” “古古怪怪游戏盒子祝您游戏愉快！” 说完，小丑缩进了盒子里，电脑闪烁两下恢复到正常桌面。 至此，第二个游戏总算是彻底结束了。 翟楠强忍着困意从电脑桌前爬起来到厨房给自己泡了一碗泡面，吃完之后倒在床上瞬间就进入了梦乡。 …… 大都会南区郊外，爱约巢用品。 昏暗暧昧的陈旧小店外，穿西服配大裤衩子的老头悠悠的坐在躺椅上，手里拿着一只望远镜对准不远处的烂尾楼。 “李苍生！” 老头浑身接通电波般的颤了一下迅速收起望远镜。 “拿出来！”少女精致的瓜子脸上面无表情，手中握着一只腕力球不住摇晃，李苍生心惊胆战的看着那只雪白细腻的芊芊细指竟是硬生生将腕力球摇出了拖拉机的声音…… “小孩子看这些东西不好的。” 虞小渔固执的伸着手，表情不为所动：“我已经过了那个以为拉拉手就会怀孕的幼稚年龄，有啥不能看的？” 说吧，又不太确定的小声补充道：“亲亲才会怀孕的对吧……” 李苍生当时就尿了，神特么亲亲会怀孕…… 他无奈的将望远镜递给少女。 探头探脑的张望了一会，虞小渔好奇的问道：“眼罩的带子好长啊，都挡住我视线了。” 李苍生尴尬的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可怜的孩子，这些年亏欠了她太多，从小在打打杀杀中成长起来，连比基尼死库水都不认识…… 过了一会，虞小渔突然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咋还打起来了？” 李苍生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道：“喜欢多人运动的女孩孕气都不会太差。” 还没等虞小渔想明白这句话是啥意思，她就猛然注意到房间里的女人皮肤似乎苍白的有些诡异，就连眼睛里都充满了血丝。 仿佛一具活尸！ 虞小渔看向李苍生。 李苍生仿佛知道少女要说什么一样点着头道：“马上就要被污染了，大鱼组待命，随时准备彻底关押。” 第25章神手血液测试结果 翟楠睡醒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索性压根儿没起床，准备玩一会儿手机催催觉一会儿把梦接上。 这男人啊就不能有钱。 一有钱，胆气就足了，做梦都能梦到多人运动了。 罪过啊罪过。 我只是想梦里给她们一个家。 然而手机里顾希望发来的消息却让他一激灵清醒过来，睡意全无。 “在吗在吗？” “快看热搜，有人披露神手的身份了！！” 翟楠当时也是一惊，随即摇摇头迅速冷静下来，假新闻，下一个。 小丑杰克很明确的说过古古怪怪游戏盒子会保证玩家信息安全，绝对不会让翟楠暴露出来。 从它仅仅是对玩家不敬就被游戏盒子瞬间肢解来看，它说的应该是真的，游戏盒子不会允许游戏助手欺骗玩家。 思前想后，翟楠还是打开手机搜了一下今天的热搜。 毕竟他到现在为止都不清楚游戏盒子的底细，不知道它到底是一种未知序列的污浊物还是别的什么，也不能排除真的有足够强大的超凡者刚好拥有对应的能力能越过游戏盒子窥探到他的信息。 手机屏幕上是一条待播放的视频，封面是神手携带璀璨光芒从云层中探出，照亮大地的图片。 发布这条视频的账号叫“元气少女小鱼儿”，之前还澄清过质疑神手是污浊物的阴谋论。 播放视频，只见一个戴着小鱼口罩的女孩出现在屏幕中。 “相信大家最近都在关注前一阵子出现在大都会西区天空中的巨手，虽然它的出现及时阻止了污浊物出逃所带来的灾难，但是也不乏有对此表示担忧的人，毕竟神手的身份还不好说。” 紧接着快速闪回了一下之前很火的那条神手实录视频，还颇有心思的在神手出现的时候配上了很燃的背景音乐。 “为了回应大家心里的疑问和担忧，我们在事件平息之后专门回到西区提取了一些神手的血液。” 说着从镜头外拿起一只小瓶子，里面装满粘稠的殷红鲜血。 “今天录这个视频的目的是想要告诉大家：血液测试结果出来了。” 她拿出一张报告单，然后将镜头对准了上面的数据。 “首先从数据上可以看出，神手的血液和正常人类的血液成分相差不多，这是一个好消息，大家大可放下忧虑，神手的确不是污浊物。” 说到这儿，她忽然顿了一下。 “但奇怪的是，我们无法从血液里提取任何有助于我们推断神手身份的信息，在检查血型和提取dna的时候我们的一切电子设备不是突然损坏就是莫名其妙的失灵。” “比较有趣的是，神手的血液不但没有任何污染，而且似乎可以主动吸收污染，也就是说神手有可能是某一种完全与污浊物对立的未知生物。” 说到这，少女忽然打开了瓶盖直接将血液倒了出来。 出乎翟楠的预料，血液并没有落在桌子上，而是缓缓悬浮在距离桌子一寸左右的虚空中。 下一刻，血液表面鼓起一个个令人头皮发麻的鼓包，然后一点一点蠕动起来，最终形成几个古怪字符。 翟楠挠了挠头，什么意思？ 视频里的少女仿佛知道观众心里的疑问，解释道：“当神手血液容纳了足够多的污染时，就会表现出一种奇怪的特性，自发地飘浮在空中组成字符。” “这种字符是一种超古代文字，翻译过来大概是四个字。” “怪谈之王。” “这是我们目前能得到的所有信息。” 视频到此处戛然而止。 其实这个名为“元气少女小鱼儿”的up主说的已经十分公允了，虽然前面的视频回顾还有她的语气不难看出她似乎对神手颇为推崇，但是在内容上却没有夹带任何私货，只是客观公正的说出了调查结果。 翟楠继续往下翻看评论。 点赞量最高的是一条质疑的评论： “远看是一条狗，近看，哦，是up主啊！‘怪谈之王’这名字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up主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懂吗？大都会女孩儿有大都会男孩儿来保护，不需要外族来替我们守护，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时候还要给这种明显有问题的东西洗白，叛变投敌也不用这么急吧？” 底下是各种回复：“要么十里红妆，要么自绫三尺，我大都会女孩只能嫁大都会儿郞。” “up主也是，舔什么不好，舔一个手指，跟狗一个德行。” …… 绝……翟楠毫不犹豫的直接举报，并且将那条评论的最后一句话截图下来，用红色圈出“叛变投敌也不用这么急吧？”里的最后两个字，理由是怀疑谐音开车，内涵儿童不宜。 虽然也有不少声援up主表示愿意静观其变，相信神手应该不是什么邪恶生物的，但更多的还是骂声一片。 眼看着举报不过来，翟楠干脆直接退出了视频。 这时候他才发现这条视频不知道为什么已经被挤出了热搜前十，反而是一些“大都会男孩”、“怪谈之王阴谋论”、“大都会公主三尺白绫”之类的视频占据了前三名最耀眼的位置。 这一下翟楠可被恶心坏了，直接将自己的小破站id改名为：“誓死守卫小鱼儿，亿键斩破九重天”。 紧接着他看了一眼这个号的账户，四百万枚虚拟硬币早上就到账了。 果断一百万虚拟硬币打赏给“元气少女小鱼儿”，直接给这条视频重新顶回热搜第一。 然后他刷刷刷两下发出了一条评论：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能理解，毕竟谁也不知道怪谈之王的底细到底是什么？但是尼玛大都会男孩儿保护大都会女孩儿是恶心谁了？你自嗨你麻痹呢？瞎特么带节奏，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有权利也有义务自己做决定并为此承担后果，不需要别人保护。” “顺便说一句，你有资格不信任怪谈之王，但是up主本来没有义务给你们披露信息科普知识，一群**崽子是骂尼玛呢。” 说完翟楠气轰轰的退出了小破站。 一方面虽然他一开始的确只是玩个游戏，并没有想着去保护谁，但至少最终确实保护了别人关押了污浊物。 这样被骂谁都会不开心。 但更多的却是他不愿意一个女孩子因为想为自己澄清而被网络暴力狂轰滥炸。 他很理解大家不信任的情绪，如果不是他自己就是怪谈之王，搁他他也不信。 可评论里对一个女孩子的污言秽语和恶语相向却彻底惹恼了他，更令他恶心的是这些带节奏“大都会男孩”的人一边要保护女孩，一边肆意的攻击作为女孩子的up主。 他只是个简单的普通宅男。 正因为简单，所以他更加容忍不了这些网络后重拳出击的人。 或许对他们来说这只是一个瓜。 反正和他们也没有关系。 网络暴力出了事，也不怪他们。 大家都在吃瓜。 因为言论自由啊！ 只要这件事不扯上他们。 他们大可不必唯唯诺诺。 重拳出击！ 换做以前的翟楠人微言轻，人穷志短也没能力做什么。 但现在不一样了啊！ 有古古怪怪游戏盒子给他的钞能力，光是小破站账户上四百万虚拟硬币，就足以支撑他在这个浮躁的金钱网络上以亿待劳，亿呼百应！ 第26章污染伊始 大都会南郊，地下实验室。 一向大大咧咧的少女一反常态，抱着电脑安静的坐在一旁，葱白玉指飞快在键盘上敲打。 啪啪啪。 电脑闪烁的荧光照在她雪白精致的瓜子脸上，琼鼻高挺，缎子般的青丝随意凌乱的散落在肩上，睫毛如同不断颤抖的小刷子，下面半掩着星河般璀璨的眸子。 那是一双十分单纯的眼睛。 只会出现在不谙世事的小孩子身上的眼神，却偏偏是一张颠倒众生的绝色容颜。 若是翟楠在这里，怕不是也要忍不住长叹： 好看吧？ 用智商换的。 毕竟“亲亲才会怀孕的对吧”这种话不是谁都能说出来的……现在的女孩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你给她讲个带颜色的笑话人家不但秒懂，搞不好还能给你回个更污的…… 有时候往往你还没反应过来，车轮子都已经碾脸上了。 显然，虞小渔不在此列。 由于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第四十七号污浊物出逃事件和突然出现的巨大手掌，大都会民众都有些人心惶惶，不安焦虑。 为了回应大家的担忧，今天上午她经过李苍生的批准发布了一条视频，披露了关于巨手的一些调查结果，本来是想好心好意安抚一下大家的浮躁和担忧。 原来是件好事儿。 可没想到反而成为了网民集火恶意攻击的对象。 不开心。 组长有心事，下面的人自然要有眼色一点，给老大舔舒服……呸，出谋划策。 对此，黎铭几人给出的一致意见是： 组长你要不还是老老实实发一条朋友圈，文案我们都替你想好了。 终究还是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但虞小渔显然不是一个轻易服输的人，她一向信奉现实里我重拳出击，网络后我……继续重拳出击…… 只是她小看了网络舆论导向的力量。 仅仅一会儿的工夫，她的所有解释回复就被大量的辱骂评论所淹没，甚至连热搜都被几条恶意诋毁的剪辑视频取代。 尽管如此，她依然精神抖擞却心平气和的一条条回复那些评论。 既然本意是为了安抚大家忧虑的情绪，又何必为了这些小事让事件发酵引来新一轮恐慌呢？ 被狗咬了，难道还能咬回去不成？ 然而面对广大的网民团体，虞小渔也不免会有孤立无援的感觉，这是第一次她觉得自己的小拳拳毫无用武之地，除了能按坏电脑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就在这时，一条消息提示出现在屏幕上。 “‘誓死守卫小鱼儿，亿键斩破九重天’为您投币一百万枚！” 简单的几个字却让虞小渔忍不住揉着眼睛看了好几遍，如果没记错的话小破站的虚拟货币兑换比例应该是一比一，也就是说这个人直接给自己投了一百万块大都会币！ 天啦噜，这谁呀！这么有钱？ 一百万啊，这可不是个小数目，都快赶上自己两个月的工资了！ 果然，我真穷。 作为翟楠的组长，虞小渔的薪资显然是比这个新兵蛋子要高的多。 紧接着她就看到“誓死守卫小鱼儿”化身键圣，疯狂的在每一条辱骂评论下面喷了起来，各种带着人体器官和亲戚的粗鄙之语以她完全没有见过的方式化身虎狼之词彪了出来，偏偏还通顺无比。 “好粗俗啊！” 虞小渔看了一会儿这些泼皮无赖一般的脏话，突然展露出笑颜。 “谢谢你啊！” 声音清脆，宛如深夜余露落在剔透凉玉般的质感。 一时间，除了这长着一张精致瓜子脸的大大咧咧的少女，一切都黯然失色。 即使是身后无数被关在玻璃房子里的诡异污浊物，都在这浅浅的酒窝和笑容里温柔下来。 或许世界本就如此温柔。 她不知道的是…… 这时候之前发辱骂评论的那个人都懵了，他叫姚延，以前在大都会西郊的工厂当工人，后来因为污浊物出逃破坏大片厂区，大量工人自愿下岗，于是一向好吃懒做的他也被自愿下岗了。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现在的他是一个小有名气的up主，靠着敏锐的热度嗅觉到处蹭热度，加上一手十分博眼球的震惊式起名方法，用脚做视频就能到处恰烂钱，而且也算是混得风生水起。 可是今天，一向无往不利的他碰到了个硬茬。 太硬了啊！ 一言不合就是一百万，关键是打字速度奇快无比不说，说的话还特么贼荤。 就连用水军淹没都不行。 尼玛一百万币下去，不但视频重回热搜，他的一切评论也直接被置顶，想跳都跳不过，偏偏自己气的要死，还不能反驳回去。 开玩笑，他坐拥几十万粉丝，靠的是引导舆论占据道德制高点，一旦被激怒飙出脏话，人设就崩了啊！ 做这行的人设千万不能崩。 此时姚延的手机群聊亮了一下。 “老大，怎么搞？喷不过啊人家有钱就是爸爸。” “延哥，要不咱也投个一百万下去？” 姚延嘴角抽了抽，他干一场活儿才能赚个十来万，投一百万出去，疯了吧！ 我的战斗力只有3000，人家至少有1万以上，怎么打？ “就是啊，舆论风向已经变了，现在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声援小鱼儿了。” “对啊，还有人放出话来要人肉你。” 还要人肉我寄刀片…… 姚延越想越气，不禁有些浑身发抖，忍不住一把将手机砸了出去，紧接着他就看到手机竟是硬生生的被砸进了墙里！ “要死啊！这么晚了动静能不能小点？”隔壁传来高分贝的女人尖叫。 姚延此时已经愤怒到说不出话，颤抖的弓起身子看着自己的手。 他的身上似乎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自从被工厂出现污浊物导致强制下岗之后，他就变得力大无穷，而且几乎不需要睡觉。 而且他还有个秘密：其实之所以能每一次完美的蹭上热度，并不是他的嗅觉有这么敏锐，而是他耳边无时无刻有一个阴森诡异的声音在耳语。 姚延对意义不明的耳语是又爱又怕，爱的是靠着耳语的指引他莫名其妙开始对热度话题敏感起来，成为了网络上叱咤风云的up主。 怕的是耳语声的语言音节繁杂生涩，似乎强行将幼童、刻薄女人、行将就木的老婆婆的声音糅杂在一起，每一次听到都仿佛有凉意顺着脊柱慢慢爬上脊背。 又来了！ 姚延忍不住抱住自己的脑袋跪倒在地板上。 明暗不定的电脑荧光里，他的皮肤逐渐苍白干皱……宛如死人！ “为什么大家都针对我……明明一直都是那个‘誓死守护小鱼儿’在骂人……为什么大家还帮他说话？” “我做错了什么……被下岗是我的错吗……偷懒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只下岗我一个？” “还要人肉我……寄刀片……”姚延猛地抬起头来，“错的人不是我，是你们逼的！” 昏暗的光线中，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球彻底翻到了背面，只剩下眼白。 那是一张彻底失形的恐怖面颊，紧接着他的嘴骤然喷出大股血液，嘴角皮开肉绽裂到后脑勺，下吧咔吧一声掉了下来。 随后，剩下的上半个头颅也咕咚一下翻到脖子上晃晃悠悠。 那张诡异到不可思议的大嘴里伸出无数根腐烂发臭的手指，根部连接着被切割成数万根细丝的舌头。 其中几根快速地爬向了电脑，刷刷刷打起字来。 剩下的则如同蜘蛛般爬动起来，穿过了门缝。 不久，隔壁传来女人肥厚惊恐的尖叫，久久回荡。 与此同时还有一声含混的咕哝。 “都是……你们的错……所有看过视频的人……” “都要死！！！” 第27章第47—1号污染体 “正所谓天不生我翟小楠，键道万古如长夜啊！” 翟楠拿着手机喷的起劲的时候一条艾特全体的群聊信息弹了出来，是大鱼组。 九亿少女的梦：“大鱼组有活了，翟楠速来。” 虞小渔：“把昵称改回来。” 黎铭：“收到！” 翟楠回道：“不是说明天早上我才上班吗？而且我还是个新人，不会拖后腿吗……” 没人回复，翟楠也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们这个群聊虽说是工作群，但自从翟楠加进来之后基本上没看到几条跟工作有关系的消息，除了虞小渔之外基本上都在聊天打屁说骚话，要不然就是语音开黑。 其中又以黎铭为最，这货讲荤笑话简直是信手拈来，不但速度快，质量还贼高。 然而就连黎铭都不皮了，怕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 翟楠不再询问，翻身下床，穿上衣服就出了门去。 咔嗒。 关灯锁门之后房间漆黑下来。 某一刻，厨房忽然传出一声“啪嗒”。 仿佛有什么柔软的东西砸在地上。 片刻的安静。 嗒。 嗒。 角落里窸窸窣窣的。 紧接着电脑桌上响起按压键盘的噼啪声。 电脑打开了。 幽暗光线闪烁，映出一抹灰白。 那是一根手指，上面沾满了腐烂的血污，显出一种浓郁恶心的灰绿，根部露出一截白森森的骨茬。 就是这一截断指，忽然诡异的动了起来，打开翟楠开机自动登录的社交软件，然后噼啪噼啪打起字来。 虞小渔：“西区工厂第一批被污染的人应该已经开始堕化了，这一次任务有可能会很危险，执行关押任务时大家一定要注意保护好自己，尽量把伤亡降到最低。” 翟楠：“都得死！” 黎铭：“？？？” 虞小渔：“？” 八级大狂风：“？” 柳德桦：“章学柚你这昵称倒着读有点东西啊……” 虞小渔：“……给我把昵称改回来！” 章学柚：“收到！” 黎铭：“我觉得翟楠应该是新人感情比较充沛，容易激动所以没说清楚，他的意思是污浊物都得死……” 翟楠：“你们都得死都得死都得死都得死都得死！！！” 黎铭：“……？” 柳德桦：“虽然我们是队友，但你最好把话说清楚……” 柳德烨：“人呢？” …… 键盘上的腐烂手指正待继续打字，电脑屏幕忽然闪烁了几下，黑了下来。 手指颤了一下，它的指尖上粘着一缕黏糊糊的殷红油彩。 油彩腥味很浓。 腐烂手指疑惑的摇晃两下，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后准备继续打字。 哗啦！ 电脑屏幕里溢出大股大股粘稠的油彩，紧接着是主机通风口，甚至连键盘缝隙都源源不断的溢出这种液体。 整个房子鲜红如河，仿佛被刷上了厚重的血迹。 下一刻，腐烂手指下面的油彩慢慢隆起，如同被打气筒打足了气。 手指慌乱起来想要离开，然而鲜红油彩猛然扩张，化为一个血色气球悬浮在电脑前，里面的手指想要戳破气球，却发现这气球柔软无比，随着它的动作深深地陷进去根本穿不破。 轰！ 电脑里积蓄的油彩骤然爆炸，四散的汁液里一张布满狰狞獠牙的血红嘴唇从屏幕里悍然爬出，一口吞掉了油彩气球。 小丑杰克两片油汪汪的大嘴唇飞快地咀嚼着，随后从游戏盒子里翻出之前用过的黑色转盘拔起指针塞进发黄的獠牙间隙。 “现在的污浊物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还不够塞牙。” 说着，手臂诡异的伸出屏幕按下关机键，与此同时房间里满满当当的油彩化为数不清的鲜红气球 咔嚓。 气球爆炸，电脑关闭。 房间恢复了黑暗。 …… 翟楠赶到“爱约巢”用品商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大鱼组一干人等正坐在地下实验室的休息室里待命。 “翟楠，你啥意思啊？” 翟楠表示一脸懵逼：“啥啥意思？” 黎铭打开手机群聊的页面递给他：“你自己看吧。” 只见聊天群满是自己的刷屏“都得死”。 太狠了！ “这不是我发的！”翟楠眼皮当时就狂跳起来，“估计是我赶得太急手机可能碰到哪自己点出来的吧……” 这尼玛都要执行任务了，看到这个总觉得不吉利。 柳德桦还是有些将信将疑，倒是虞小渔看他的神情好像确实不知道，不是装出来的，于是挥手阻止了还要继续质问的几人，将一套黑色的武装服扔给他。 “行了，作为我的组员，既然你说不是你做的，那我就相信你，赶紧把衣服换上准备待命。” “是。” 组长都发话了，几人也不好意思再盘问什么。 当大鱼组全员整装之后，虞小渔这才继续说道： “我们大鱼组曾在两天之前关押了出逃的第47号污浊物，但是由于关押不及时，导致大批无关人员可能被污染。” 翟楠点了点头，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基本上没有人不知道。 怪不得前段时间要以体检的名义抽血，估计是在调查被污染人数。 “检验结果是：包括污浊物逃离路径以及西区工厂范围内的所有人，保守估计有二百三十三人血液污染值超标，禁闭所已经沟通工厂，将污染名单上的所有人隔离在厂区东部宿舍。” 翟楠突然问道：“被污浊物污染的人会怎么样？” 虞小渔出乎意料地伸出大拇指，似乎很满意他的提问：“这位组员问得好，被污浊物污染的人称为污染体，具有污浊物的特性和超凡能力，但不具备不死不灭的性质和思考能力，比如这一次他们都是被第47号污浊物污染的，我们就可以将它们称之为‘第47—1污染体’。” 翟楠点了点头。 这么听来，其实超凡者更像是具有思考能力和神志的污染体。 毕竟根据上一次禁闭所的经验，超凡者也是从污染中进化而来，可以在一定程度内承受污染而不失去理智。 “污染体的极限潜伏期大概是三天。” 看着虞小渔向自己投来的目光，翟楠瞬间明白，一个好的下属应该学会合适的时候给上司递话来满足上司那种前辈的优越感。 他挠了挠头：“那为什么今天就要紧急集合呢？这不是才两天？” 第28章我叫炎帝 “虽然第47号污浊物出逃事件彻底爆发是两天前，可是确切的出逃时间还要比这在早一天，也就是说最早被污染的47—1号污染体应该已经开始彻底堕化。”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遏制最早一批的污染体。” 听虞小渔这么一说大鱼组几人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如果污浊物是三天前从禁闭所逃离，那最危险的并不是大都会西区工厂，反而应该是距离禁闭所最近的烂尾楼。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禁闭所地处郊区，旁边的烂尾楼住的人不多。 等待的时间是无聊和漫长的，百无聊赖中翟楠研究起了自己这身武装服，光滑紧绷但却很透气，看不出材质，腰带上绑着一只小小的对讲机。 “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用这玩意儿。”翟楠小声嘀咕着将对讲机拿到耳边摆弄。 嗡！ 突如其来的电子声差点儿将他的耳膜震穿孔。 “大鱼组出发！” 虞小渔几人刷地站了起来。 …… 幽暗的烂尾楼道被厚厚的灰尘所覆盖，一楼尽头是一扇虚掩的房门。 哗啦！ 玻璃破碎的声音。 电脑屏幕裂开了一个大洞，上面还残留着直播页面，一个叫“不负苍生不负卿”的账号刚刚刷了十个火箭。 此时一道干瘦怪异的身影匍匐在化妆台上疯狂的颤抖，不，确切的说应该是抽搐！ 干巴巴的四肢仿佛只剩下一层发皱的皮包着骨头，上面还插着几块尖锐的玻璃碴子，噼啪的甩动，不时砸在桌子上发出空洞的闷响。 没有一丝血液。 这场景在一片黑暗中显得诡异至极。 忽然，那道身影抬起头来。 披散的长发，是一个女人。 随着她的动作，化妆台上的东西哗啦一声全部掉了下来弹得到处都是，那是半瓶没吃完的白色药片。 避运药。 女人艰难的从凳子上坐起来，那具枯竭宛如干尸般的身体前挺着怪诞而臃肿的大肚子。 她跌跌撞撞的走进卫生间啪嗒一声按亮白炽灯。 刺眼的白光中，一张骇人的头颅出现在镜子里。 与干尸一般的身体相比这颗头颅大有些不正常。 那是一张极度水肿，眼球几乎要弹出眼眶的脸，五官完全移位，上面密密麻麻趴着一条条蛆虫，肥厚的嘴唇下面露出厚厚的牙龈。 宛如形成巨人观的腐烂尸体。 女人呆滞的注视着镜子，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镜子里的脸就是自己，疯狂的从旁边拾起廉价干粉往脸上擦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 咔嚓！ 女人一头撞在镜子上，镜子碎了一地，与此同时虚掩的房门被一脚踢开。 “已经完全堕化了，”率先进来的虞小渔看清女人的脸，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柳德桦，困住她！” “收到！” 柳德桦脚下的影子瞬间蔓延拉长，将女人紧紧的卷裹住。 此时的女人宛如一只野兽，疯狂的挣扎着，发出凄厉的尖叫。 影舞者缓缓收紧，片刻之后女人一动不动。 “怎么会这样……”翟楠咋舌道：“就直接杀死吗？” “污染堕化无法逆转，只有杀死才能彻底解决污染。”一旁的章学柚道：“污染体名叫蔡冉，24岁，表面上是一个名为逗鱼蔡柠檬的主播，实际上借着女主播的身份从事特殊行业，私生活很混乱，工作对象是这座烂尾楼里的全部男性住户。” 黎铭拍了拍翟楠安慰道：“刚开始都适应不了很正常，但是她已经不是人类了，你要习惯。” 柳德烨也点了点头：“你要庆幸的是至少污染体能被杀死，要是个个像污浊物一样不死不灭只能关押，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翟楠没有说话。 已经彻底转化为污染体的女人尸体上面还散发着淡淡的污染，刺激的翟楠有些眩晕欲呕，女人恐怖的样貌和恶臭也让他不敢靠近。 虞小渔瞥了一眼翟楠苍白的脸颊，声音稍微放软了点儿：“你怎么啦？” 翟楠摇了摇头：“可能有些不适应吧，毕竟在这之前她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虞小渔挠了挠头，她不是很能理解翟楠的心情：“这有啥……李苍生把我捡回来的时候，我爸爸妈妈也是这样的啊……他们已经不是人了，我还跟他们住了三天呢。” 翟楠蓦然一愣。 虞小渔眼睛十分清亮单纯，在隐约的白炽灯照耀下皮肤白的发光，那是武装服也难以遮掩的绝美。 有时候翟楠很难以想象这么漂亮的女孩为什么会做这么危险疲惫的工作，成天与恐怖邪恶的污浊物为伍。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应该是会被父亲宠成公主的吧？ 而现在他似乎明白了一点。 不知道为什么，翟楠忽然想起了她平时的大大咧咧。 组长或许并不像平时表现出来的那样傻乎乎的，只是坚强的……让人心疼罢了。 “幸亏那会儿我还小，没啥感觉，还好还好……”虞小渔啪啪啪拍着翟楠的肩膀，完全没注意到后者的呲牙裂嘴，“行了，等组长回来带你去吃小龙虾放松放松！” 煽情的画风戛然而止。 翟楠嘴角抽了抽，得，就冲这话这尼玛绝对不是坚强，就是傻！ 一般傻白甜都说不出来这么没心没肺的话。 “行啦，你就在这儿守着吧，剩下几户我们解决就行了。” 说完，虞小渔带着几人走了出去。 黑暗中，翟楠忽然看见了不远处化妆台旁散落的避孕药。 “怀孕了么？” “还挺可怜……” 下一刻，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骤变，目光落在女人高高隆起的臃肿肚皮上。 与此同时，女人肚子上的皮肤极快地蠕动了一下。 翟楠心脏猛的一抽，卧槽！ 还有个小的？！ 肚皮蠕动的越发快了起来。 虽然从来没有面对过这种情况，但是长期混迹于网文动漫和游戏里的宅男都有一个基本常识：一定要补刀的，反派往往死于话多。 尽管心脏狂跳，翟楠还是瞬间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 补刀。 “牧火人！” 「您已获得污浊能力：‘牧火人’。」 「评级：虫（可成长）。」 「装备要求：虫级污浊耐力。」 「装备效果：虫级牧火人能力装备者可初步驭使地狱火。」 与此同时，一道漆黑的火焰喷射而出点燃了污染体女人的尸体。 汹涌的火焰冒出滚滚黑烟，肚皮上的蠕动消失了。 “这次应该没事儿了吧？” 看着整具尸体被火焰席卷，翟楠退出卫生间，关上了门。 只是，他没有看到…… 在他关上门的一霎那，那臃肿的肚皮破开了一条裂缝。 一团血肉模糊的小肉条从裂缝中钻了出来。 小肉条愣了半秒，忽然吐出一串轻灵幼嫩的音节。 “我……我叫……炎帝。” 第29章游戏npc翟楠 翟楠惊魂未定的站在卫生间门外。 之前那种淡淡的污染感不但没有随尸体被地狱火焚烧而消失，反而逐渐强烈起来，空气缓缓扭曲着，伴随着缓慢邪异的诡诞耳语，无数疯狂而满怀恶意的念头纷至沓来。 嗡—— 尖锐的耳鸣让翟楠猛地踉跄了一下，扶住了一旁的墙壁，耳道内缓缓流出鲜血。 此时他眼里的世界飞速的旋转着，脑海里涌入强烈的恶心。 他隐隐能感觉到，这扇门内孕育着某种极为强壮的东西……这种恐怖的污染程度……远远不是之前的第47—1污染体可以比拟的。 这东西一旦彻底觉醒，一定会引发更加可怕的事！ 翟楠当下毫不犹豫拿起对讲机。 “快回来，有情况。” 对讲机里传来十分嘈杂的声音，并没有人回复，似乎那边也在战斗，随即声音被骤然切断。 翟楠的心沉了下来。 眩晕和恶心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也就是说卫生间里的污染值还在升高！ 咯吱咯吱。 寂静卫生间里忽然多了一种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紧接着，污染值达到了一个巅峰！ 下一刻，卫生间的门把手动了一下！ 一股寒意瞬间窜上翟楠脊背！ “让开！” 一道纤细的身影猛然出现在门前，脚下直接将地面踩出蛛网裂缝，白如凝脂般的拳头宛如一枚撕裂空气的炮弹轰然砸在门上！ 咔嚓！ 实木门犹如不堪一击的豆腐块，在一圈细细的气浪中四分五裂。 眼前的场景让随后而来的黎铭几人心里同时冒出了凉意。 整个厕所被黄褐色液体和鲜血涂抹的模糊不清，散发着引人欲呕的恶臭，最中央是一滩包裹在血污和灰白中蠕动的肉块。 不，准确的说，是一只趴在地上疯狂咀嚼的婴儿。 它的五官与皮肤混乱的糅杂在一起，上面流淌着恶心粘稠的血液，两只猩红的瞳孔闪烁着，包括着无穷的恶意。 不知道为什么，翟楠莫名其妙的对眼前的场景产生了一股熟悉感。 “柳德桦，影舞者！”虞小渔回头低声道。 “小心——” 只见婴儿藏在身下血肉中的手一挥，一团白色的东西被甩向愣神的翟楠，与此同时翟楠的武装服被一股巨力扯得后退了几步。 虞小渔挡在了他面前。 看着少女精致却坚毅的脸颊，翟楠此时也顾不得隐藏自己从上一个游戏中得到的污浊能力，飞快的使用「牧火人」搓出一团地狱火握在手中投掷向了那团白色。 然而下一刻那团白色的东西瞬间爆成漫天细碎粉末。 轰！ 地狱火与粉末一触即发，化为炽热的火浪扩散开来！ 柳德烨反应飞快的控制着几条细长的影子，将地上的门板碎块拼接在一起，挡在面前，随即虞小渔双手顶住门板。 巨大的冲击波顶的几人硬生生退出了卫生间。 当火焰熄灭之后，卫生间里的婴儿已经不知所踪。 此时翟楠已经被冲击波吹的人仰马翻，然而他却并没有立即起身，而是呆呆的低声呢喃着两个字： “炎帝！” “她……她是炎帝！” 是的，最后爆炸的一幕实在是太熟悉了！ 这可不就是《贪吃蛇无限制版图》里，他控制贪吃蛇炎帝扔出洗衣粉，导致爆炸的场景么，那些围捕炎帝的蓝色光点扭曲人影正是禁闭所的大鱼组！ 而当时令他印象深刻的白色光点……那个浑身散发着圣洁光辉的人居然是自己！ 本来翟楠还想着这个游戏奇奇怪怪，如果按照古古怪怪游戏盒子投影现实的规律，不知道要怎么应验，没想到居然最后就落在自己身上。 怪不得两次游戏失败都会爬出来一只恶婴……只是古古怪怪游戏盒子是怎么预知大鱼组会来处理这只污染体的？ 翟楠总感觉，似乎自己的每一步心理，都被游戏牢牢的把握住了。 照这个情形看，如果蓝色光点是自己这类超凡者的话，绿色光点应该就是没有任何超凡能力的普通人，而红色光点恐怕就是第47—1污染体和未知的污浊物。 翟楠忽然想到，虞小渔之前说西区工厂所有可能被污染的人，都已经隔离在工人宿舍，可是他记得当时是有不少绿色光点人影存在的！ 也就是说……一天之后西区工厂即将发生大规模的污染体暴动，必然会牵涉许多无辜的普通人。 而这个看起来恐怖无比的污染体恶婴，其实是帮助自己这一边吞噬污染体的？ 绝了，看来自己得想办法提前疏散工厂里的普通人。 而且同时还得尽量不要让炎帝在彻底成长起来之前，被大鱼组抓住。 虞小渔哗啦一声推开被烧焦的门板，第一件事是扫视了一圈自己的组员，见大家都没事才放下心来。 “快用影舞者追啊！” 柳德烨点了点头，控制着一道影子窜进卫生间，然而很快就被黑色余火溶解成一团漆黑黏液。 他被疼的脸抽搐了一下：“不行，我的影武者无法穿越这种火焰……而且火太大了，什么都看不见怎么追？” 黎铭好奇的问道：“翟楠，这是你的污浊能力吗，可以啊！连柳德桦的影舞者的能融化！” “对啊，”虞小渔也有些疑惑，“之前测试的时候，你不是只有一种能力叫「贮藏师」吗？” 翟楠这时候还在思考怎么把工厂里的人疏散掉，下意识的说：“嗯，昨天测试的时候，一不小心就又觉醒了……” 黎铭几人的脸色当时就不太自然。 那个测试他们加入禁闭所的时候都做过，那可是面对一只货真价实的污浊物！ 他们都是拼死拼活抗住了无数次污染，才堪堪觉醒一种能力，就这也才答出几道题就不行了…… 听说这家伙可是回答出了49道题的怪物，这事儿在禁闭所其他组里都快被传疯了…… 不愧是耐受值100%，竟恐怖如斯。 觉醒出双身污浊能力都这么稀松平常不骄不躁，这才是大佬啊…… 看到翟楠有些沉默，虞小渔还以为他正在为自己放跑恶婴而愧疚，啪啪啪拍着翟楠的肩膀：“别灰心，没事儿，组长不会怪你的，要不是你我们可能还发现不了这只怪婴，有什么事儿回去再说。” 翟楠望着这位好几次危险时，挡在他们面前的纤细少女，欲言又止的点了点头。 “走吧走吧，明天还有一场硬仗呢。” “没事儿，新人嘛！” 等翟楠黎铭几人走出房间，虞小渔才掏出手机。 “李苍生，翟楠觉醒了第二种能力。” 片刻后李苍生回了她：“这小子竟恐怖如斯！” “不是，你还记得那天测试的时候，问到他第49个问题的时候，他突然倒下了吗？” “嗯，有问题？” 虞小渔犹豫了一会，道：“他的新能力是火焰序列的，倒是很纯净没有污染的感觉，但是……形态有点像被关押在东郊的那位……” “你是说，第9号污浊物？” 第30章亏了 回禁闭所的路上翟楠试探着问道：“把西区工厂有可能被污染的人直接隔离在厂区是不是不太安全？” 黎铭在旁边一乐：“你对咱们禁闭所也太没有自信了吧？李苍生和厂区那边已经沟通好了，会暂时遣散所有工人这几天不会开工。” “李苍生有这么大权利能叫停那么大一座工厂？”翟楠不可思议的看向黎铭。 西区的厂区在大都会很有名，全名叫做“权柄化工”，虽然名义上是一座化学工厂，但旗下却囊括了整个大都会包括电力、自来水、材料在内的所有基础工业。 不仅如此，权柄化工还提供了大都会足足一半以上的就业率，像一座庞然大物一样盘踞在这片土地的整座西区。 可以这么说，大都会的人从出生开始衣食住行便都逃不开权柄化工。 衣服是出自权柄的制衣厂，虽然食物没有直接联系，但制作食物的水、零食的包装、售卖的店铺全部来源于权柄，除此之外权柄化工还持有全市大部分廉租房、商品房房地产和交通公司的股份。 曾经网上有杠精不信，他说那我自己走路总能逃得开衣食住行的行了吧？ 然后没过多久就被打脸：“可以呀，那从今天开始你不能穿袜子不能穿鞋，哦，也不能踩权柄材料制作的马路。” 所以对于居住在大都会的人来说权柄就是一座用资本铸就起来的王国，权柄的主人便是无冕之王，这座名为大都会的城市真正的主人。 而当黎铭说李苍生沟通叫停了权柄化工的时候，翟楠是不太相信的。 整整占据了整个大都会西方的庞然巨物……是你一个没事儿看直播给主播刷礼物聊骚的糟老头子说叫停就叫停的？ 仿佛看出来翟楠的不信，虞小渔莞尔一笑：“你别看李苍生一天天老不正经的，其实他是个大好人，超厉害的，非常善于以理服人，以德报怨。” 翟楠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 说实话其实他并不相信虞小渔说的话。 游戏盒子能映射未来是已经确定的，《贪吃蛇之无限制版图》最后的大战里西区分明还有许多普通人待在工厂里没有被疏散。 更何况本来没加入禁闭所之前他一直觉得禁闭所挺牛逼的，然而加入禁闭所之后，他也就见过大鱼组这小猫两三只，别的超凡者是一个都没见过。 掌控整个组织的还是个开深夜用品商店的骚老头子…… 也就那个地下实验室还能唬唬人…… 犹豫了一会，翟楠还是打算提醒一下虞小渔。 目前为止发生的一切，他们的每一步行动都被游戏预测到了。 厂区里一定有大量普通人存在，游戏不可能骗人。 “我觉得……工厂隔离区里肯定还有普通人。” 下一刻，翟楠停住了步伐，一股莫名的寒意瞬间窜上了他的脊背。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忽然无端的生出一种被窥视的感觉。 直觉告诉他不能再说下去。 “怎么了？”虞小渔回过头看着忽然停住的翟楠，发现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头上已经淌满了汗珠。 想到游戏里绿光人影惊恐跑出来的场景，翟楠艰难的说道：“如果……如果权柄化工真的停工了，为什么……整个大都会的电力系统和自来水没有受到一点影响？” 大鱼组的人一愣。 的确，翟楠说的有道理。 如果真的停工的话，即使权柄化工有备用电力之类的系统也绝对不可能完全满足整个大都会的资源消耗不受影响。 与此同时，翟楠的心脏猛然抽痛，仿佛被一只冰冷滑腻的手握住了。 “嘶……” 翟楠倒抽着冷气蹲了下来。 「警告：玩家不得以任何形式将游戏内容透露出去，干扰现实轨迹。」 “你没事吧？”黎铭和章学柚扶起翟楠，“嚯，怎么刚刚还好好的，脸突然就白了？” “肚子疼……”翟楠声音都虚了，“可能晚上吃的东西有问题……” 此时他已经确定这是游戏盒子搞的鬼。 没想到明明游戏都通关了，连电脑都关了，隔这么远游戏盒子居然还能监控他的一举一动并对他发出警告。 但是他并不后悔提醒这一嘴。 虽然这个城市里他没有亲人也几乎没有朋友，但那些被怪物追逐的绿色光点……可不是什么游戏npc，而是活生生的人命。 翟楠属于那种人穷志短长得一般没什么梦想的人，比较从小就变成了孤儿，为了能够省点儿钱吃饭他连初中高中同学聚会都不敢去。 上高中那会儿，一个女同学借他几块钱，他追在人家屁股后面要一个星期，后来要是要到了，但这件事情传出去也就没人跟他玩了，都在说那个翟楠是个穷逼，抠的不行，给女孩子几块钱也好意思要。 只有顾希望这么个小富二代不介意别人的看法，还愿意和他做朋友。 所以他有时候挺冷漠的，只愿意窝在父母留下的小房子里哪都不去，也会手机窥屏，看到以前的同学嘲笑他，那个谁谁谁要钱不要脸，几块钱就是他一天的饭钱时，打心底里诅咒对方这辈子找不到女朋友，生出孩子不是自己的。 但是……当自己的一个提醒，会牵扯到这么多人生命的时候，即使会受到严重的游戏惩罚，翟楠还是挺义无反顾的。 可能是宅男当久了热血番看多了，心里边还是稍微有点儿热血英雄梦的吧…… 要不然当时李苍生用区区百万年薪，就能勾引他上当受骗加入禁闭所？ 翟楠自己都不敢肯定，他到底是因为要这笔丰厚的报酬，还是因为其实在心底里希望能有自己的圈子和朋友，能加入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超凡组织成为超凡英雄。 能够变成强大的人，守护别人。 嗯…… 借钱不还诽谤他那个女同学除外……群聊里面以为他不在，背后偷偷骂他的那个男同学也除外，要是只跟这俩人有关翟楠打死都不说…… 不过，看虞小渔他们的表情，自己的话应该是听进去了。 眼前的少女组长虽然看起来精致纤弱，却会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毫不犹豫会挡在他们面前。 他忽然觉得……危险一点也挺好的。 不亏。 这时候，那个虚无缥缈的游戏提示音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一样，再次发出一条预警。 「如果玩家执意利用游戏里所获得的信息影响现实，游戏盒子有权使用包括而不限于肉体惩罚及精神污染等方式制裁玩家。」 「本次泄露信息惩罚：阳痿一个月。」 翟楠当时感觉一凉。 尼玛！ 装什么大尾巴狼？！ 亏大了！ 第31章生于忧患 回到禁闭所，虞小渔奇怪的看了一眼突然萎靡不振的翟楠，总感觉这家伙从回来的时候就不对劲。 以前每次来到商店里，这家伙都一脸坏水儿的朝那些玩具用品乱瞄，但是这次他却目不斜视眼神平和，似乎看破了红尘。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虞小渔莫名的在他脸上，看到了一丝圣洁的佛光…… “你们先回休息室，我去找李苍生。” “好。” 黎铭转身去按电梯，趁着几人注意力没在他身上，翟楠飞快的从货架上顺下来一盒药丸。 “全部堕化成污染体了？”李苍生从电脑后面抬起头，面色头一次有些凝重。 “嗯。”虞小渔点了点头，然后犹豫了片刻说道：“由于我的问题，被跑掉了一只。” “那个女主播没有流掉的孩子是吧？”李苍生指着电脑，屏幕上是之前他疯狂打赏刷火箭骗地址的女主播“逗鱼蔡柠檬”，“这都在我的预料之中呢……” “这也在你的计算之中？”虞小渔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李苍生一脸高深莫测的的冲虞小渔招了招手，等少女好奇地竖起耳朵，他才神秘兮兮的说： “你猜……” 虞小渔当时脸就黑了：“李苍生你说不说？” 李苍生嘿嘿嘿直乐但就是不回答，一时间少女心里和猫挠一样气急败坏。 “行了，”李苍生忽然正色道，“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情？” 虞小渔狠狠瞪了一眼面前气人的糟老头子，这才将回来路上翟楠对权柄化工的怀疑说了出来。 令她没想到的是，李苍生听完这话当即破口大骂： “他娘的，一个毛头小子都能看出来西区没停工，权家那小子凭什么竟敢以为能将老子搪塞过去。” 说着，他将电脑屏幕朝虞小渔这边转过来。 屏幕上是一个名叫“不眠者”的群聊，最新发过来的消息是：“不眠者小组已经确定，权柄化工虽然对外统一宣称全面停工，但实际上要求所有工人在零点之后继续开工。” 消息下面是一张照片，可以看到整个厂房灯火通明，烟囱里冒出滚滚黑烟。 翟楠判断的没错，处于隔离区的工厂依然在正常运行。 这个时候虞小渔的脸色也不好看了。 要知道，一旦污染体在人口如此密集的工厂彻底堕化，那可就是一场全面爆发的集体污染……这会催生出多少恐怖的污染体？ 真到了那个时候，恐怕整个大都会几千万人也挡不住污染的蔓延，而这种情况下即使是禁闭所也将无力回天。 这里会变成一座怪物横行的死城。 想到这里虞小渔气得浑身发抖：“他怎么敢……” 李苍生打断了虞小渔道： “不是敢不敢的问题，大都会不像樱花屿或者星光联邦，这些年来你们一直都做得很好，以牺牲了大多数同伴的代价几乎关押住了大都会区存在的所有污浊物，所以这片土地比起其他的地方，一直都更加平静而祥和，可以说这是独属于我们大都会区禁闭所的骄傲……但这恰恰就是问题所在。” “做的好怎么能成问题了？” “正是因为你们偷偷的做，而且做的很好，所有奇怪的事情和信息都会被彻底掩盖和撤回，所以大都会的人们变得不在敏感，甚至迟钝到根本意识不到他们生活在一个虚假的和平里……简单的说，大都会安逸太久了。” 虞小渔点了点头，李苍生说的很隐晦，但她还是明白了。 权柄化工从上到下包括那些最底层的工人在内，压根就不觉得被污浊物污染的后果有多么严重，在他们看来，那些之前接触过第47号污浊物的人不就是受了点儿伤，还活的好好。 这也是前段时间网上关于污浊物的消息突然变多的原因。 李苍生借着47号污浊物逃离事件，费了不少功夫申请通过了污浊物与超凡者的信息公开，就是为了让大都会对于这一类的怪异事件敏感起来。 “看来咱们申请信息公开还是太晚了点。”李苍生叹了口气。 “那现在权柄化工怎么办？”虞小渔忽然语气一转，“以德服人？”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李苍生嘿嘿一笑。 这时候如果翟楠在这里的话，一定忍不住发自内心的疑惑……是我的理解有问题吗……怎么感觉你们口中的以德服人和我理解的好像不是一个意思…… “对了，”就在虞小渔准备坐电梯回到休息室的时候李苍生叫住了她，“通知炸天组，他们可以回来了。” 虞小渔一愣，震惊的回头盯着李苍生，一字一字的问：“你确定？” 李苍生笑着点了点头。 虞小渔呆呆地关上电梯，似乎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缓过劲儿来。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炸天组几乎很久没有被叫回来过了。 不是因为他们太弱派不上用场，恰恰相反，炸天组光听名字都是他们这三组里面最强的…… 而他们一直没有被启用的原因，除了李苍生和炸天组之外就只有和李苍生关系最好的虞小渔知道。 一年前李苍生曾经亲自关押过两只极为恐怖的污浊物，并且利用它们的特性将它们封印在大都会东区。 在那之后，李苍生派遣炸天组秘密去往东区看守污浊物，严禁普通人出入，从此大都会东区变成了有名的禁地，不允许任何人出入。 虞小渔后来远远的靠近东区，感受过那种堪称恐怖的污染。 即便已经被关押，两只污浊物相互克制使得污染能力十不存一，也需要炸天组寸步不离的秘密看守。 那绝对不是普通的污浊物……那种生命层次完全凌驾于正常污浊物之上的感觉……李苍生甚至将它们两个排在了前十的序列之内。 等关押稳定下来之后，李苍生在污浊物图鉴里增加了两条新的序列。 第十号污浊物。 名称：亚当的肋骨。 外观：其外观为惨白发皱的人类男性，体型可根据锁定对象大小任意变化。 能力：用肋骨不断敲击锁定对象直至死亡。 触发条件：未知。 备注：性格极为坚韧，除非锁定对象死亡，否则无法停止敲击。 …… 第九号污浊物。 名称：陀舍琉璃。 外观：其外观为一定范围内的庞大不可见火焰或黑色火焰，本体为鲜红色火种，火源未知，燃烧条件未知。 能力：不可触及之火、地狱火。 触发条件：无。 备注：该火焰霸道无比，目前没有发现不可被其燃烧之物，燃烧范围十公里，在此范围内无触发条件无差别燃烧。 第32章禁闭所的女人和他们没用的男人们 虞小渔来到地下实验室的时候黎铭几人正捧着手机准备开黑，一看到组长下来立马藏起了手机。 然而虞小渔洞察力何其敏锐，迅速掏出手机跃跃欲试：“邀我？” 听到这话几人面色纷纷一变，黎铭哭着脸道：“大姐头，我这好不容易上到铂金，你就饶了我吧……” 虞小渔当时脸就黑了：“这是想背着我偷偷开黑？” 柳德桦在旁边冷冷的哼一声：“组……组长真是又菜又爱玩呢！” 只见少女微笑着走到休息室深处的沙袋旁边一只手搭在沙袋上面，小拇指状似无意的轻轻敲打着沙袋。 砰！ 整个沙袋瞬间四分五裂。 “柳德烨你刚刚说什么？” 柳德烨当时就怂了，脸皮敢怒不敢言的颤抖着：“组长，我这人说话比较直，你别介意。” “嗯？” 柳德烨转身看着黎铭，说话掷地有声：“我觉得作为大鱼组的一员，我们应该生死与共，打游戏带组长一个怎么了？” 绝……黎铭瞪了一眼叛变的伙伴，咬着牙说道：“但是四个人没法开黑啊？必须是三个人或者五个人。” “组长，我觉得黎铭说的不无道理。”柳德桦面色苍白的随声附和。 虞小渔“呵”了一声，目光落在了旁边心事重重的翟楠身上。 这个时候翟楠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双方博弈的关键棋子，他隔着裤兜摸着刚刚顺下来的小药丸，心里琢磨着要不要现在吃一颗尝试一下。 这次的游戏惩罚太狠了。 如果只能放水的话和特么水龙头有什么区别？ “翟楠，你会打这个游戏吗？”黎铭惊胆战的扬了扬手机，“这个游戏很难的，我都玩儿了一年才上铂金。” 在黎铭说话的同时柳德烨和章学柚也不由得心里有些打鼓。 以他们和虞小渔一起开黑的经验，可以说稳输。 “玩啊，但是玩的不好，一个多月就卸了。”翟楠下意识的回答道，“要是你们想五黑的话，我现在下一个？” “行吧……”黎铭心如死灰，最后挣扎的说道：“组长……如果真的要玩儿的话，你打辅助位行吗？” 说话间翟楠已经下好了游戏。 柳德桦默默地看着手机屏幕，觉得自己可能永远待在黄金上不去了，然而下一刻他就听见黎铭震惊的声音： “卧槽！” “怎么了？” “邀请不进来……” 柳德桦愣了一下，旋即欣喜起来，毕竟翟楠才玩了一个多月自然是没法跟他们这种黄金或铂金的大佬匹配，这下虞小渔没办法怪他们不带她玩了。 紧接着他就看到黎铭颤抖着冲他竖起了手机。 柳德桦：“卧槽！” 此时一旁吃瓜的章学柚也忍不住好奇的探过头来：“卧槽！” 屏幕上显示的账号赫然是荣耀皇者！ 几人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皱着眉头的翟楠。 “你不是才玩了一个多月？” 神特么玩的不好？！ 该死，这男人竟恐怖如斯！ 翟楠一脸懵逼：“这游戏很难吗？比端游简单多了好吧？” 柳德桦当时就震惊了：“这游戏还有端游？” 翟楠都惊了……卧槽这都什么时代了居然还有人不知道端游？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对于在禁闭所工作的超凡者来说他们和当兵的几乎没有区别，紧张的训练、实验和执行任务几乎占据了他们所有的时间，唯一的乐趣就是打打手游，不要说挤出时间打端游，到现在为止面前这三个，连一个谈过对象的都没有…… 他们肩负着整个时代的灰尘。 翟楠沉默了一会，爽快的说：“等我今天晚上回去开个小号，以后咱们一起开黑！” 这话一出，除了虞小渔之外的三人秒变迷弟。 迷弟一号黎铭：“哇……真的假的？大佬我射手贼6。” 迷弟二号柳德桦别扭的转过脸去，一脸别扭的“呵”了一声道：“真是麻烦呢，搞得我也热血起来了呢……不过既然是团队，就一起加油吧！” 迷弟三号章学柚：“大佬我会嘤嘤嘤！” （此时翟楠嘴角抽了抽小声说：“大可不必……”） 虞小渔：“这游戏还有皇者这个段位呢？我还以为铂金就最高了……” （翟楠“呵”了一声，一看就是老女玩家了。） 不知不觉中，本来还因为怪婴逃走任务失败而有些埋怨翟楠的几人纷纷围拢翟楠，热烈的讨论起“养猪流”、“速推流”之类的话题，一时间休息室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几人越讨论越激烈，恨不得立马打开游戏搓一把的时候，地下实验室的电梯缓缓打开了，率先走出来的是李苍生，后面的人有男有女，都穿着禁闭所特有的武装服。 “死鱼！”站在李苍生右边的女孩脱下头盔，露出一张十分妖冶的面孔。 黎铭小声在翟楠旁边说：“她叫苏梨乐，是炸天组组长，能力是爆炸，副作用是如果短时间内连续爆炸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超凡能力炸掉……自己身上的衣服。” 翟楠瞥了一眼黎铭，副作用都了解的这么清楚，一看就没安好心，不过……没想到禁闭所现存的三个小组里，有两个小组组长都是女的。 很奈斯啊！ 论长相，苏梨乐双眸流光溢彩，嘴唇如同含苞待放的花瓣，皮肤更是没有半分瑕疵。 论身材，好家伙，深不可测啊…… 最奇特的是，苏梨乐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材都极其妖孽妩媚，但她的气质却仿佛清纯的不食人间烟火，在极致的反差与矛盾中，有一股独特的美感。 只可惜……现在的翟楠心里毫无波动……该死的游戏惩罚，这是连心态都给我一起阉割了…… 只见虞小渔一边笑着一边举起拳头冲上去：“叫谁死鱼呢？” 出乎翟楠的预料，苏梨乐不但没有躲开，反而张开手掌迎向了虞小渔的拳头！ 轰！ 巨大的火光中，爆炸力竟是瞬间抵消了虞小渔这一拳的力量，紧接着两个女孩豪迈的嘎嘎笑着抱在了一起。 翟楠嘴角抽搐着，好家伙……恐怖如斯！ 再看看身边喊“666”，“组长威武”、“翟楠你怎么不鼓掌呢”的黎铭几人，翟楠突然感觉心情有些复杂。 加上自己还是个阉人。 差距有点大阿…… 总感觉禁闭所可以换个名字，比如“虞小渔、苏梨乐和她们没用的男性部下”什么的…… “行了别看了你得不到这两个女人的，女主外男主内，组长们的事儿就让组长她们自己解决，做组员的要有自知之明，咱参与不进去的。”黎铭拍了拍翟楠，“话说你新号建好没？开黑呀！” 翟楠脸一黑：“开什么黑天天开黑，不打了！” 黎铭：“？” 柳德桦：“呵，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章学柚：“大佬你真的不带我了吗？嘤嘤？” 这时候，李苍生笑呵呵的阻止了打闹的二人，说道：“干活了！” “今天晚上我们去权柄化工。” “以德服人！” 第33章以德服人 本来听李苍生说要去权柄化工“以德服人”的时候，翟楠感觉还挺兴奋，这是要找场子啊……自己也算是有幸亲眼目睹两位大佬之间的博弈。 此时翟楠自己都没注意到，尽管眼前的老头猥琐而咸湿，禁闭所里也从没有人提及他的身份，但他已经无意识的将李苍生划归到了大佬的行列。 一个是整个大都会最为恐怖的庞然大物，另一个是传说中永远潜伏在阴影里的神秘守护者。 搞得翟楠激动的把自己阳痿一个月的事儿都忘了…… 不过他也没燃多久。 半小时后翟楠摇摇晃晃的被章学柚和柳德桦夹在中间，他感觉自己已经无法直视禁闭所了…… 尼玛执行任务还得坐公交，禁闭所特么没有公务车的吗？年薪百万骗鬼呢吧？ 尤其是大晚上的，在南郊这种荒郊野地光是等公交就等了半个小时，当时司机开门的时候他们一堆穿黑色武装服的人蜂拥而上，司机一脸懵逼，眼神跟见了鬼似的。 司机都尿了，什么鬼？ 翟楠完全可以想象，当时司机一定在搜肠刮肚的思考自己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又或者是一不小心撞破了什么国家机密？ 难道昨天晚上偷看隔壁王寡妇的事儿被她老公知道了？ 不应该啊……他当时把现场处理的很干净，墙都擦了…… 这个时候车忽然颠簸了一下。 翟楠脸都绿了：“去死啊！章学柚我警告你不要顶我啊！” 章学柚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什么清白？你特么自己的能力是啥哔样自己心里没点儿数？” 章学柚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 “超凡能力是变态怎能算真的变态？……我只是爱好广泛了点！……超凡者的事，能算变态么？” 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百花齐放”，什么“尊重每一种色彩”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车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绝……翟楠叹着气羡慕的看向了不远处的组长姐姐，同样是公交颠簸，那边的画风却十分犯规…… 是真正意义上的犯规，即使是组长，互相带球撞人也是不对的。 从南郊到西区权柄化工的车程是两个小时，众人下车时厂区门口已经停满了黑压压的高档轿车，而另一边是一群和翟楠他们一样穿着禁闭所特制的武装服的人，气氛很沉重，仿佛厂区中央存在着一条无形的分界线。 随着李苍生的到来，这种气氛被打破了。 咔嗒。 乌黑光亮宛如镜面的车门打开，踏出一排价值不菲的皮鞋。 最后从车里钻出来的是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他留着褐色的长发，长相十分英俊，甚至可以说漂亮，只是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羸弱病态。 “苍生叔叔，您突然把我叫出来有什么事？”年轻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像某种质地单薄的金属，有一种脆弱易碎的危险魅力。 年轻男人的脸庞，即使是成天宅在家的翟楠，也在各种周刊报纸和视频里看到过，他叫权无缺，从父亲手里继承了权柄化工这个盘踞在大都会地图上的庞然大物，50%以上的股份。 当之无愧的权柄之主。 对比起这位年轻的财团大股东，老汉背心儿黑风衣大裤衩子的李苍生看起来就像个卖片儿的…… 总觉得坐公交来这么严肃正经的场合，有点没气势啊……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学生时代跟别人约架，“放学别走”的话都放出去了。 特么对面人都叫齐了，结果自己打开书包，掏出了妹妹的黑魔仙变身器…… 不管是装错了还是妹妹的恶作剧，总归是气势弱了三分。 “立刻停工，让工人回家。”李苍生的声音低沉而严肃，恍惚间，那个成日泡在成人玩具店卖药的老头身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虽然初现老态，但霸气不改的雄狮。 翟楠甚至产生了李苍生在欺负权无缺的感觉。 权无缺睁大了眼睛，苍白俊美的脸上满是吃惊：“苍生叔叔你在说什么……权柄化工不是早就按照您的指示停工了……我不太明白。” “放你妈的屁！”李苍生口吐芬芳。 当着所有人的面被这么一骂，即使是脾气再好的人都忍不住生气，更何况是这位年轻的权柄之主？ “李苍生，我叫你一声叔叔是看在我母亲的面子上，”权无缺脸上显出病态的鲜红，“你莫非真以为我权柄怕你禁闭所不成？” 李苍生“呵”了一声，朝另一边穿武装服的人挥了挥手。 “他们是谁？”翟楠指着那群穿武装服的人小声问道。 黎铭道：“不眠组。” “这么多人？” “嗯，不眠组是整个禁闭所里成员最多的，负责监视，搜集情报以及常规任务，炸天组是实力最强的，一般用于镇守大都会东区，偶尔遇到无法解决的情况才会叫他们回来，至于大鱼组更像是机动组，负责处理突发情况。” 翟楠点了点头再次看向场中，然后一愣。 顾希望？ 之前就听他说过加入了禁闭所做后勤，原来是在不眠组。 只见顾希望将一个相机递给李苍生，随即李苍生反手将相机丢给权无缺。 “你自己看吧。” 权无缺半信半疑的看了一眼李苍生，打开相机，看了一会儿面色瞬间阴沉下来。 翟楠轻轻咳了一下，旋即顾希望若有所觉得朝这边看来，眼睛瞬间亮了。 “翟楠？你咋也进禁闭所了？”顾希望悄悄走到翟楠身旁。 翟楠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而是继续看向场中，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权无缺的反应，好像对工厂在夜晚偷偷开工完全不知情。 “苍生叔叔……” “让我们进去。”李苍生说着就要走进厂区，然而权无缺却忽然迈出一步挡住了他。 “叔叔，工厂没有停工是我的疏忽，在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竟然没有发现，”权无缺狠狠地扫了一圈身后的黑西服们，“我会处理疏散，但是恐怕不能让你们进去。” “你确定？”李苍生抬眼看着权无缺，身上突然爆发出赫然无匹的气势，“你是要逼我以德服人吗？” 权无缺似乎想到了什么，脸变得更白了。 紧接着，李苍生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张纸和一支笔，唰唰唰写出一个“德”字，啪的将这张纸贴在胸前……看起来像从卖片儿降级到要饭的…… 瞬间，只见以李苍生为中心，一股浩瀚的压力压的面前所有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泪如泉涌……是真的跟喷泉一样哗的呲出一米多远。 权无缺：“……卧槽？” 虞小渔：“不愧是传说中的以德服人……” 翟楠：“卧槽，真·以德服人啊……” “以德服人，”李苍生垂下眼皮，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问：“服不服？” 第34章翟楠出手 正在翟楠有些牙酸的感叹这老头的污浊能力和他的为人一样老不正经的时候（……），顾希望却面色凝重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为啥？我看他们不是跪的挺好的……” “如果他们死活不松口，李苍生过不了多久就会解除以德服人的，”顾希望摇了摇头道，“超凡者是从污染中诞生出来的，本质上是保留人类理智和意识的另类污染体，所以哪怕是很温和的污浊能力施加在人类身上也会造成轻微的污染。” 翟楠点了点头。 的确，虽然包括权无缺在内的黑西服们排排跪在一起看起来十分滑稽，但他们的脸色已经逐渐变得惨白，而且黑色西裤的膝盖部位颜色更加深沉。 那是血液。 庞大恐怖的压力竟是直接将他们膝盖压出了血。 “不愧是李苍生，恐怖如斯啊！”顾希望感叹道，“以德服人本来不应该这么夸张，充其量是个辅助能力，撑死让人低个头留点鼻血什么的，但是一个这么普通的术在李苍生手里都能表现出这么恐怖的效果……直接跪出血啊……最关键的是李苍生对于污浊能力的控制已经登峰造极，仿佛在制作艺术品，完美的把控到了普通人膝盖可以承受的压力范围，机会让他们感受到最大程度的疼痛，又不会对他们造成无法逆转的伤害。” “恐怖如斯！”翟楠喃喃自语的附和道。 此时另一边的权无缺脸白的都快背过气了，居然愣是梗着脖子不服软，一众人跪在厂区门口牢牢的将入口挡住。 眼看着污染值即将超过普通人可以承受的界限，李苍生叹了口气摘下“德”字。 压力骤然褪去，权无缺身子一松就要歪倒。 这时候黑西服们就很有狗腿的觉悟了……自己膝盖上还喷着血呢硬是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去扶权无缺。 然而，年轻的权柄之主皱着眉头看了一眼他们扶过地面的脏兮兮的黑手，挥手呵退了他们，自己踉踉跄跄的站起身子。 权无缺站起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翻着白眼从西服口袋中掏出一张雪白的手绢，细细擦拭膝盖上附着的泥土和灰尘。 这个过程足足持续了几分钟，权无缺才满意的呼了口气，将沾上污垢的手绢丢弃到一边。 “权无缺！你真是铁了心不让禁闭所进去？”李苍生身上若隐若现的传来令所有人都感觉到惊心动魄的气势，“一旦污染……就是几万条人命！” “人员我会疏散。”权无缺摇着头，“但是我不能让你们进去。” 李苍生忽然沉默的看着权无缺，气势节节攀升，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爆发出来暴打他一顿。 权无缺苍白的昂着脸，没有后退半步，他的表情很奇怪，有些心虚，但又有些倔强。 终于，李苍生猛地走到权无缺面前。 紧接着他老脸一垮，苦着脸弯腰扶着权无缺的肩膀嚷道：“侄儿啊叔叔求你了还不行嘛！你就让叔叔进去吧，你忍心看叔叔一大把年纪求你吗？现在疏散已经来不及了！” 说着就要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往权无缺身上抹。 翟楠：“……绝！” 顾希望：“……真不敢相信这是我们禁闭所的老大……” 权无缺眼睁睁的看着李苍生涕泗横流就往自己身上蹭，险些一口气没喘过来，捂着鼻子和嘴一副快晕倒的样子道： “叔叔……你别这样……你就算再恶心我我也不会放你们进去的……” 一时间两人竟是僵持在了那里。 一旁的虞小渔不由得有些焦急，一旦过了12点污染体随时有可能彻底爆发，倒是苏梨乐一脸淡定的在手机上唰唰唰打字。 翟楠好奇的把头凑过去瞅了一眼：“强闯权柄化工判多少年？” 翟楠脸当时就黑了，这尼玛是为了进去打算进去了？…… 不对，按照游戏里的情节他们最终是进去了的，也就是说一定有某种方法可以让权无缺放他们进去。 一定有什么细节自己没注意到。 翟楠的视线落在光滑如镜面般的车门、其实并不脏却被丢弃的雪白手绢、被李苍生一把鼻涕一把泪恶心的快撅过去的权无缺…… “瞪他！”翟楠对顾希望道。 顾希望递给他一个不解的眼神，作为臭味相投的多年发小翟楠立马就读懂了： 你确定？ 我的污浊能力可是…… “这货有洁癖，”翟楠坚定的点了点头，憋着一肚子坏水儿再次重复道：“瞪他！” 这个时候权无缺正在心里告诉自己要道心稳定绝对不能让步，沾点鼻涕事儿小，一旦哪个地方被发现…… 想到这里，他目光不由得坚定起来，脸色也好看了很多，就连衣服上的鼻涕都没有那么恶心了，脚下变得软绵绵轻飘飘的…… “噗呲！” 等等！ 为什么脚下会软绵绵的……？ 权无缺下意识的往下看了一眼。 下一刻他的呼吸变得无比艰难起来。 谁特么在这里乱拉大便？ 啪啪啪啪啪啪啪！ “不愧是权少董事长，狗屎运太好了！”翟楠和顾希望躲在禁闭所人群最后猛地嚎了一嗓子，然后使劲儿鼓掌。 权无缺浑身发冷，恶心的感觉一波波冲击着他脑子，直接让他弯下腰干呕起来，还没等做出什么反应就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身子无力的往后倒去。 黑西服狗腿们赶紧就跑过来准备扶权无缺，然而当他们迈出一步之后……噗呲！卧槽！我怎么也踩大便了？ 这尼玛啥时候出现的？刚刚没发现啊？ 确定前面再也没有大便之后，他们再迈出一步。 “噗呲！” 脚下再次传来稀烂的柔软。 啪啪啪啪啪啪啪！！ “不愧是权柄化工，人人都有狗屎运！运气太好了！”翟楠和顾希望再次拍手，出乎意料的是一旁的黎铭三人也跟着坏笑着拍起手来。 卧槽？！ 尼玛刚刚这里绝对没有大便！ 就连禁闭所的超凡者都惊了，啥情况啊？ 他们可是站在这边看的清清楚楚，每当他们脚步落下的时候，地上就会凭空蹦出一团冒着热气的大便。 这，权柄化工今天运气这么好的吗…… 每一步都能踩到狗屎，这是狗屎运啊！ 估计他们的想法要是被权无缺他们知道了能一口血喷出来…… 神特么狗屎运…… 你以为我们想要吗？ 抱着“还是先舔老板比较重要”的想法，黑西服们也顾不上想脚上的大便是怎么来的，乱七八糟的冲向权无缺。 此刻权无缺的反应用一句话概括就是：“被屎淹没不知所措”，黑西服们不断地聚集到权无缺身边，东一脚西一脚，很快场面就控制不住，以至于李苍生都捂着鼻子退到了一边，整个工厂门口像一个大粪坑一样臭气熏天。 最绝的是每踩一次大便禁闭所后面都有几个声音一边疯狂鼓掌一边喷彩虹屁，“好！狗屎运太好了！不愧是权柄化工！” 啪啪啪啪啪啪啪！！ 粪坑中心的权无缺这么大，哪里受到过这种侮辱？原本俊美的小脸儿白的跟纸一样，胸口一拱一拱的吸不上气，整个人翻着白眼身体直挺挺的倒在黑西服怀里，还不时的抽搐两下，看起来惨的一笔。 直到黑西服们将他扶上高档轿车提着呕吐袋哇哇吐了一阵才微微缓过来一点。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倔强的待在车里，没有选择离开。 “嚯，挺能忍啊！”翟楠摩挲着下巴，“看来得整个劲儿更大的……” 说着他思考了片刻，看向顾希望。 “你的污浊能力可控吗？” “啥意思？” 只见翟楠嘿嘿一笑，眉眼之间的坏水满的都快溢出来了。 “能不能整点稀的直接弄车里？” 第35章污染爆发 顾希望直接都惊了，这操作还敢更骚点，以前咋没发现翟楠肚子里这么多坏水…… 他沉吟了几秒，说道：“倒是可以一试……” 这个时候权无缺刚缓过劲来，坐在车上惊魂未定，他的鞋已经被司机扔掉了。 权无缺并不蠢，甚至比绝大多数人都要聪明，几乎在他刚缓过来的一瞬间，就反应过来，应该是有人在利用他的洁癖整他。 不得不承认，这个方法虽然十分下贱，却很有效。 但是他唯独有一点想不通，禁闭所是用什么方式，让他们接二连三踩到大便？超凡者不是一般都挺骄傲的？难道还真有人下三滥到，专门用污浊能力把下水道里的大便传送到他们脚下…… 这时，一股隐隐约约的臭味飘进了他的鼻腔。 权无缺脸色大变，这熟悉的味道……还来？！ 随即他飞快的调整心情，屏息凝神，“没……没事，我已经缓过来了，这种低俗的手段吓不到我了！” 只是，脚下并没有软绵绵的感觉，权无缺忍不住低头看去，只见一滩黄澄澄的稀烂液体静静地躺在车子里的高级地毯上，里面红绿相间的夹杂着几块褐色的固体，上面还漂浮着几颗泡泡。 显然，这一次的视觉冲击力远远超过之前的固态大便……那犹有过之的浓郁气味，还有肥美多汁的形态……在权无缺心里造成不亚于一颗手雷爆炸的效果。 与此同时，车窗外再次传来了响亮的鼓掌声。 啪啪啪啪啪啪！！！ “好！不愧是权少董事长！狗屎运太好了！还是稀的！” 两面夹击，一股悲愤欲绝的情绪涌上来，权无缺只感觉到一阵胸闷，吭都没吭一声，双眼一翻就彻底的撅了过去。 “不好！少董事长晕过去了！” “司机开车！去医院！” “那这边怎么办……” “你疯了！这个时候还顾得上他们？！少董事长的一根头发都比他们金贵多了！” 黑亮的轿车队伍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工厂门口就只剩下一地黄棕，和引人欲呕的臭气。 谁也没有想到，上一秒还毫无进展的僵持，竟然在下一秒就被这么滑稽而草率的解决了…… 此时所有人还有些如梦未醒，云里雾里的感觉，唯有敞开的工厂大门，和满满当当的大便提醒着他们，权无缺走了，他们可以进去了。 禁闭所众人嘴角抽搐着看向站在最后疯狂鼓掌的几位神仙。 他们不是傻子，权无缺和他的人踩到大便的时候，所有人都很震惊，只有这几个，不但不惊讶，甚至还在后面阴阳怪气的鼓掌，始作俑者不是他们还能是谁呢？ 虞小渔半是好气半是好笑的看了一眼翟楠，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她就是觉得这件事和翟楠脱不开关系。 不过这种解决方法还真是天马行空，完美的利用了权无缺的洁癖，出乎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就是满地喷屎的场景太特么炸裂了……一般超凡者还真干不出下三滥毁三观的事儿……作为超越人类的强大生命，谁还没个傲气了…… 一旁的苏梨乐注意到她的眼神，不由得好奇问道：“你在看什么？” 虞小渔朝翟楠扬了一下尖尖的下巴：“我敢打赌，想出这种馊主意的八九不离十就是他了。” 苏梨乐看了一眼翟楠，道：“长得很一般啊，倒是气质挺有魅力的。” 不知道为什么，那天翟楠拉自己手时的样子，突然跳入虞小渔的脑中，仿佛细小电流穿过一般的快乐感觉。 那种异性之间触摸的感觉。 虞小渔小刷子般的睫毛颤了颤，秋水眸子弯成了月亮，抿着鲜花般的唇瓣喃喃自语道，“这家伙挺有意思的，自从他来了之后我们组画风就变歪了，倒是团结了不少……” 苏梨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忽然沉默了。 “不眠组负责疏散普通工人，炸天组看守隔离区，大鱼组机动。” “收到。” “收到。” 三位组长率先出发，组员紧随其后。 翟楠路过李苍生的时候听到了一句：“这次干的不错，偷拿我药的事儿就不跟你计较了。” 他当时就是一惊，颇有些窘迫的回头看了一眼笑吟吟的老头。 “看什么看，快干活。”李苍生的眼神温和而奇特，翟楠感觉自己在这双眼睛下毫无秘密。 “好……好的。”他第一次结巴了。 占据整个大都会西郊的权柄化工面积庞大，几乎堪比一座小型城市，然而比起真正的城市，这里没有熙熙攘攘的热闹，没有安静温馨只在夜晚绽放的街灯，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黑烟和轰鸣。 宛如一头被钢铁包裹的冰凉巨兽。 一进入厂区，人数最多的不眠组迅速有序组织疏散，而大鱼组和炸天组则急急忙忙赶往最深处的隔离区。 超凡者的身体素质都很强大，完全不是翟楠这个身体已经被熬夜爆肝游戏掏空的废宅可比的，更何况他还是半路出家，完全没有受过系统训练，没过多久就只剩他一个人气喘吁吁跑在最后面。 这帮牲口不但跑得快，而且还能活用污浊能力，虞小渔一脚一个坑速度跟飞弹一样也就罢了，黎铭居然直接给章学柚加了个哲学光环，然后让他背着自己跑，最犯规的是柳德桦，特么直接让影舞者背着自己往前跑…… 此时此刻翟楠感觉自己卑微的像个孤儿。 其实翟楠完全可以使用牧火人喷火飞过去，只是他的牧火人虽然强的离谱，但也正是因为太强所以可续性很差，基本上放出来喷两次就萎了……根本不足以支撑他飞越这几公里的距离。 就在翟楠实在跑不动的时候，他的眼前忽然一亮。 游戏里炎帝可以燃烧自己的长度获得强大的续航能力，那么自己能不能用类似的方法？ 别忘了，他的第一个污浊能力名为“贮藏师”。 可以将食物转化为脂肪储存在身体里并任意形式的能量。 而他，可是不久前才参加过大胃王比赛的！ 得益于那次比赛，他肚子里储存的脂肪可足有36/100。 说干就干，翟楠的身体迅速消瘦起来，取而代之的是大量能量涌出转化为熊熊黑炎，带着他一飞冲天。 与此同时，对讲机里传来苏梨乐凝重的声音。 “污染体……爆发了！” 轰！ 随着一声巨响，翟楠回头向厂区另一边看去。 空气中漂浮着一行巨大的字符： 力拔山兮。 紧接着，翟楠就看到一道穿着老汉背心黑风衣的苍老身影，一手一个，硬生生的将两座正常的员工宿舍楼连根拔起托在手中，飞出了权柄化工。 那是李苍生。 第36章力爆天星 翟楠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看错了——两座庞大的楼房被李苍生连根拔起托在手中。 那道苍老而渺小的身体竟是不怎么费力地扛起了楼房，并且依然保持着悬浮在空中的状态。 好家伙！ 视觉冲击力不要太强，如果把如同小山包一般的楼房比作大象的话，李苍生就好像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然而，这只蝼蚁却并不吃力地抬起了大象！ 还是两只！ 联想到刚刚横亘半空中的字符“力拔山兮”，翟楠猜测李苍生的污浊能力可能类似言出法随或者言灵之类，只是施术媒介变成了成语字符。 同样，以德服人也是类似情况。 这个时候对讲机里再次传来说话声。 “该死！隔离区宿舍还有普通人！” “权柄化工疯了吧！” “少说话，先救人。” 此番交流很简短，但翟楠的心思却猛然沉了下来，因为，在几人说话的同时，背景音里传来了接连不断的惨叫和奇怪的嘶吼。 看样子污染已经彻底爆发，得赶紧赶过去才行。 收敛心思，翟楠浑身上下爆发出阴森诡异的漆黑火焰，宛如一只张开翅膀划过天空的乌鸦，迅速飞向隔离区。 …… 权柄化工深处，隔离区。 用于隔离的宿舍是数座庞大的仓库，只是这些仓库的铁皮大门都被牢牢的锁着，里面回荡着毛骨悚然的怪物嘶吼，夹杂着尖叫与哭号 虞小渔和柳德桦几人刚一赶到，苏梨乐便迎了上来。 “仓库的铁门锁着，里面的污染体刚刚诞生，但是里面好像还有一批普通人，被门锁着出不来了。” “先救人，”虞小渔点了点头，“这么狭窄的通道即使暴力破门作用也不大，直接‘力爆天星’’吧！” “嗯。”苏梨乐掏出对讲机道，“炸天组全员就位，等我和虞小渔爆破仓库之后立即组织关押和救援。” 待布置完成后，虞小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心里默念道： “污浊能力：力学家，全覆盖。” 瞬间，少女脚下的土地寸寸崩裂，碎石竟是被震到了半空中。 下一刻，少女曲起身子用力一踏，以她为圆心的大片土地，直接被巨力击碎，而借着这股反推力，虞小渔身形划破空气，鬼魅般的出现在仓库顶端。 女孩纤细的身体犹如被拉到极限的弹簧，猛然收紧，白嫩的拳头对准下方遥遥挥出一拳。 与此同时苏梨乐也来到了仓库近前双手按在墙壁上。 “污浊能力：爆徒全覆盖！” 密密麻麻的火光从她手中蔓延而出，很快便延伸到了整座仓库。 这个时候虞小渔拳头下方爆发出恐怖的拳风，刚刚好将整个仓库切割成数十块巨石，火光爆发，数十块巨石爆碎成细密的石粉，而这股巨大的爆炸力也堪堪抵消了尚未磨灭的磅礴拳风。 其实无论是掌握‘力学家’的虞小渔，还是‘爆徒’苏梨乐，都是禁闭所数一数二的强大超凡者，可以仅凭自己的力量对仓库进行彻底爆破。 但是她们无法保证在爆破仓库的同时，能够不伤害里面任何一个普通人。 作为曾经的好闺蜜，好战友，她们在无数次遇到类似的关押任务中，终于摸索出一种可以将恐怖的破坏力压缩在一个极小的范围内的技巧。 那就是将二人的污浊能力组合起来，使得她们所造成的破坏力相互挤压，这样不但范围精确，而且由于相互压缩，破坏力还会变得更加恐怖。 能将仓库彻底爆破成细细的粉末而不伤害任何一个人便是最好的证明。 这一个技巧，两位美少女组长私底下称之为：“力爆天星”。 漫天石粉中，隐约露出一张张毛骨悚然的惨白脸颊。 普通工人惊恐的一涌而出，紧随其后的是各种堪称诡异的污染体。 倒立走路的怪诞倒吊人、身形庞大肤色青白的八尺怪女、庞大的蜘蛛身体上顶着人头的人面虫…… “该死的权柄化工，居然让普通工人和被污染者在隔离区混住！” 柳德烨率先控制着影舞者，化为数条细长影子，卷裹住几个眼看就要被污染体抓住的工人腰肢，迅速将他们扯出了危险区。 另一边，章学柚在黎铭的哲学光环下，悍不畏死的撞倒一只只污染体，揽住工人冲出重围，在昏暗的灯光下他仿佛散发着微光。 那些工人骤然脱离危险被章学柚救下来，本来还挺感动。 不顾自己身上鲜血淋漓，这才是英雄啊，会发光那种……然而当看到这个“英雄”的表情之后他们却忍不住泛起恶寒。 这绝对不是什么英雄。 英雄的表情怎么可能这么愉悦……血流的越多好像越爽……？ 呵，变态！ 好恶心。 十数位部署在仓库周边的超凡者，也迅速进入被完全爆破的隔离仓库，展开援救。 轰。 轰 轰。 隔离仓库不止一个，虞小渔在连续使用“力学家全覆盖”爆掉八九座仓库之后，已经有些脱力。 苏梨乐更惨，为了配合虞小渔组合出“力爆天星”，她也使用了多次“爆徒”，逐渐控制不住身体里的火光，有了乱窜的趋势，估计要是再来一次八成就得爆衣了…… 此时随着爆破仓库数量越来越多，她们的组员已经不够用了，李苍生还在另一边转移宿舍楼，不眠组也在疏散施工区的人群，根本无暇顾及这里。 “继续！”虞小渔和苏梨乐咬了咬牙，看着对方眼里的疲惫和坚决，异口同声的说。 还有二十座隔离仓库没有爆破，里面的时候嘶吼声越来越大。 作为禁闭所的超凡者，她们没有选择，没有退路。 禁闭所的人只有，也只能有一个选择，一条路。 守护。 “力学家全覆盖！” “爆徒全覆盖！” 轰！ 漫天烟尘中，第十座隔离仓库被冲破，人群蜂拥而出。 然而，苏梨乐眸子一僵，漂亮的脸蛋忽然苍白起来。 下一刻，她浑身冒出汹涌火光。 看到这一幕虞小渔暗道不妙，苏梨乐控制不住自己身体里的爆破火光了。 可是眼前还有足足二十座隔离仓库没有打开，而超凡者数量所能产生的效率也远远跟不上营救这些不断从仓库中跑出来的污染体和工人。 惨叫！ 火光！ 鲜血！ 虞小渔小刷子般的眼睫毛颤抖着，心里慢慢生出一股绝望的情绪。 都怪自己太弱了。 什么都做不好。 她摸了一把沾满石灰看起来脏兮兮的小脸，灰黑中露出一抹雪白。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不知何时，她的手中多出了一套漆黑的武装服。 头顶传来薄薄的少年声音。 “给她穿上吧。” 半空中悬浮着一道修长消瘦的俊美少年，他的上半身没有衣服，而下半身被熊熊燃烧的漆黑火焰笼罩，宛如被贬下凡间的年轻谪仙。 少年偷偷瞄了一眼如同一只雪白羊羔般的苏梨乐。 大……真大！ 紧接着他收回目光，拍了拍自己的漂亮组长。 “下面交给我吧。” 炽烈的漆黑火焰猛然漂浮而出，酝酿片刻之后化为二十簇深黑火源爆射向仓库。 轰轰轰轰轰！ 整整二十座仓库……在一瞬间，同时燃烧殆尽！ 恐怖如斯！ 第37章作为你们的暴食体 “怎么可能……”苏梨乐眼神里满是震惊。 漆黑火焰宛如粘稠的液体布满所有仓库表面。 诡异的是，这火焰完全无视了燃烧定律，钢筋与石块反而令黑炎燃烧得越发旺盛，几个呼吸间便摧枯拉朽的燃尽了仓库。 阴森邪恶却炽热，宛如跗骨之蛆，连石碎残渣都一丝不留。 这个时候里面的人群和污染体才涌了出来。 “好……好强……” 虞小渔眸子里蓄满了惊艳。 那个平时看起来懒懒散散还有些肥胖的宅男竟然隐藏着如此恐怖的实力！ 她把目光投向半空中的俊美少年……这，这还是翟楠吗？ 消瘦完美的身躯，轮廓尖锐的下巴，如同女孩子般好看的脸型。 她怎么也无法将面前堕凡谪仙般的少年，与之前在权柄化工门口苟在后面怂恿哥们扔屎的骚胖肥宅联系在一起…… 总觉得这么好看的男孩子怎么会玩屎呢…… 她不知道的是，将“贮藏师”和“牧火人”两种污浊能力结合在一起的翟楠，几乎已经将自己身体里的所有脂肪转化成能量。 而没有了这些多余的脂肪，翟楠身体里每一寸肌肉线条也彻底的显露出来。 其实翟楠长得真的不错，上幼儿园的时候老是有漂亮小女孩儿给他送棒棒糖，而早早认识到钱的重要性的翟楠实在吃不了那么多，就让她们把买棒棒糖的钱直接返现给自己。 软饭硬吃，翟楠本来过得挺好的。 后来有两个小女孩为了争论谁给翟楠哥哥的钱多打了起来…… 一边打还一边说“我才是翟楠哥哥最爱的小姑娘，每次给他钱的时候他都说不够呢！！” 这件事情被老师知道后直接叫了家长。 小小年纪就知道祸害女同学问人家要钱吃软饭的翟楠直接被标成了批斗犯，不但家长们不让自己的孩子跟他玩儿，就连老师也常常拿他当反面教材。 幼儿园的孩子们都很单纯，一旦有谁成了老师口中的坏孩子，这个消息就会像野火燎原一样传遍整个幼儿园。 他被同学们不约而同的孤立了。 那也是翟楠这十几年的人生中唯一的高光时刻，在那之后翟楠一蹶不振，从此宅在家里越涨越胖变成废宅一枚，加上变成孤儿家里又穷，再也没有人愿意和他做朋友了。 言归正传。 就在虞小渔有些担心会不会伤害到普通工人的时候，黑火却奇异的熄灭了，翟楠缓缓落在地面上。 “呐，谢谢啦……”一旁的苏梨乐已经穿好了武装服，上面残留着翟楠的温度让她脸颊微红。 翟楠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此时的情况不容乐观，虽然隔离仓库已经被完全打开，但骤然增多的污染体大鱼组和炸天组根本无力支援。 更何况还有这么多普通工人。 没有做过多的停留，翟楠迅速冲进人群，正面迎上污染体。 他加入禁闭所甚至不到一天。 可是看到这么多活生生的工人，他不自主的想到第一次来禁闭所时李苍生说的话。 禁闭所的成员从来不会多，因为无数超凡者的牺牲。 那一组组触目惊心的数字。 换来的，是大都会远超樱花屿和星光联邦的安宁祥和。 是的，他加入的时间真的不长。 但是，不妨碍他懂得，并且感同身受。 什么叫守护。 看着少年逐渐被污染体淹没的背影，虞小渔和苏梨乐相视一眼，不再耽误，转身冲进人群。 这个时候负责救援的超凡者们一刻都不敢停顿。 工人越来越多，污染体一时半刻又杀不死，只能选择先救人。 可是正是因为选择先救人，反而是超凡者们束手束脚，陷入两难的境地。 污染体身上所携带的污染虽然不像污浊物所造成的污染值那么恐怖，却也足以使长时间处于包围圈之内的超凡者头晕眼花状态下滑。 更何况随着体力不断下降，超凡者们的污浊能力也并非无穷无尽。 有几个弱一点的已经满头大汗，眼看着是强弩之末了。 柳德桦用力将一个工人从污染体身边拽了出来，随即脚下一软大口大口喘气，一旁的章学柚虽然表情依旧愉悦的像个变态一样，但能看得出来，他身上伤口愈合的速度变慢了。 此时唯一比较稳的是黎铭，他一直猥琐在后面加光环，体力还算保持完好。 然而尽管已经转移了很多工人，可拥挤的人群还是无穷无尽，污染体也越来越多。 此消彼长之下，超凡者们也不免茫然起来。 终于，随着一声刺耳的惨叫，炸天组的一位超凡者整条腿被一头面目狰狞手持电锯的污染体锯断。 鲜血喷涌而出。 仿佛是某种不详的信号，超凡者开始纷纷支撑不住受到大大小小的伤害。 就连柳德桦都已经近乎干涸，用不出影舞者了。 “要失败了么……”他目光呆滞的呢喃。 情况越来越危急，然而到了这一步依然没有超凡者放弃。 反而越发疯狂。 这就是大都会区的禁闭所。 这里的超凡者不会放弃。 当他们失去所有力气之后，他们会越发疯狂，宛如困兽之斗。 这代表着，他们要拼命了，他们也只能拼命了。 为了换取最小的伤亡……和普通人的生命。 包括柳德桦在内的所有超凡者猛地抬起头，眼中泛起血丝。 “上！” 就在这时…… 轰！ 浩瀚黑炎以燎原之势出现，直接形成一道散发着恐怖热量的火线，分割开了污染体和超凡者。 众人惊讶地抬头看去。 这不是那个第一次执行任务就失败，连跑步到仓库都跟不上他们的新人菜鸡翟楠么！ 本来他们还有点瞧不起这个菜鸟，跑个步都脸色苍白直说“我不行了跑不动了”，还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叫他们不用等他先走。 这简直是个笑话。 不是说他们欺负翟楠，而是作为守护他人的强大超凡者，本身就看不惯翟楠这死肥宅一般的德行。 只是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笑话，使用出这么恐怖的火焰救了他们。 不过…… 这货怎么变胖了这么多？光着的上身肥肉都快溢出来了。 下一刻，虞小渔和苏梨乐一拳打飞几个污染体，出现在他的身边，大声说道： “炸天组，大鱼组，排成两排把手伸出来。” 只见翟楠晃动着肥肉一步一抖的跑过来，挨个拍过他们的手。 “这菜鸟有病吧？出场这么隆重的吗……” “不是，都这个时候了，你搞这套合适吗？耽误了救援的责任，你承担得起吗？” 超凡者们一下就炸了。 他们都已经心急如焚了这新人在干嘛？为什么组长还帮着他？ 然而，几乎瞬间，所有超凡者都闭住了嘴。 柳德桦呆呆的看着暴涨而出，宛如参天大树的影舞者。 章学柚身上的伤口迅速愈合，甚至比他一开始状态还要好的多。 不止他们，几乎所有被拍过手的超凡者，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忽然出现了一股温暖而庞大的能量。 “怎么回事？” 他们回头看向那个新人。 才发现，不知何时，翟楠身体已经骨瘦如柴，此时他所剩余的体力只能堪堪维持住遮掩下半身的黑炎 少年脸色苍白，嘴角勉强勾起一个微笑。 或许是冥冥中欧皇本皇成就保佑了他，刚刚他所开展救援行动的仓库，是一个足以让他吃饱到100/100的粮仓。 “我的贮藏师能力脱胎于第47号污浊物。” “第四十七号污浊物分为暴食体和转化体，我也一样，只要经过我的认可，你们每个人都可以作为我的转化体，使用我的能量。” “而我，就是你们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暴食体。” 第38章她是炎帝 分隔开污染体和超凡者的漆黑火焰很快就熄灭了。 与此同时，翟楠面色一变，拔腿就往食物仓库跑去。 倒不是说他不愿意留在这和其他人一起战斗，主要是这波分量超足的奶直接榨干了他身体里储存的能量，要是再不回去补充一下脂肪恐怕连遮住下半身的黑炎都保持不住。 总不能月下遛鸟吧？ 此时他身体里的贮藏单位早已达到了0/1000。 是的，他的「贮藏师」能力终于升级了。 就在不久前所有超凡者已经是强弩之末，苦苦支撑的时候，连续轰开二十座隔离仓库的翟楠发现了隐藏在人群和污染体之间的食物袋。 各种各样的米面肉类应有尽有。 那是一座粮仓。 毫不犹豫，翟楠直接使用贮藏师将食物一口吞下，反正只要是食物就可以转化成脂肪和能量。 终于。 「恭喜玩家，贮藏脂肪达到100/100。」 「您的污浊能力等级已提升。」 「名称:贮藏师。」 「评级：虎（可成长），贮藏单位：100/1000。」 「装备要求一：虎级污浊耐力。」 「装备要求二：您得有张垃圾分类的嘴。」 「能力效果一：可通过大量进食储存脂肪，转换比为一千克食物可转化为一单位脂肪，玩家可将脂肪转换为任意形式的能量和污浊值。」 「能力效果二：玩家可作为暴食体通过肢体接触标记转化体，标记维持时间：5分钟。」 「能力效果三：玩家可将体内脂肪转化为能量输入已标记的转化体。」 「备注一：别想了，就算升到虎级体型也保持不住的，老老实实当个死肥宅吧！」 「备注二：奶量很足。」 不得不说，游戏提示来的很及时。 也正是这关键时刻的升级，才有了后来翟楠一个人奶足了整个禁闭所的场面。 只是……仓库里所剩的食物不多，也只能让他恢复到正常体型，根本无法支撑他再奶一次禁闭所全员。 也就是说，如果超凡者的体力再一次被消耗好干净之后，他们将彻底无力回天。 翟楠一手提起一个被污染体追上的工人，脚下黑炎一闪，借着推力身形宛若鬼魅的出现在数百米之外。 这个距离能够清晰地看到局势。 由于巨大的数量差距，加上众多的工人数量，禁闭所依然处在劣势，按照这样的局势发展下去，超凡者们迟早会再次力竭。 然而，翟楠并没有灰心丧气，而是不时的凝望着东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应该快来了吧……” 按照他玩游戏的时长，这个时候极温地狱应该已经被完全吞噬了。 或许，她正在进行最后一步蜕变。 再等等。 再坚持一下，她便会化身为无敌的深黑女帝，踏着无尽漆黑火海，来到这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这时候污染体几乎已经全部完成了堕化，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适应自己的状态和能力。 它们越来越强了。 身上散发出强烈的污染有如实质，实力稍弱的超凡者一靠近污染值便会瞬间飙升，恶心干呕，被诡异的无形私语所影响。 甚至产生出扭曲疯狂的想法。 不过幸运的是绝大多数普通工人已经被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剩下为数不多的工人也几乎都处于超凡者力所能及的安全范围。 强大一点的超凡者如虞小渔柳德桦偶尔还能在救援的同时腾出手来攻击两下。 位于比较尴尬的是苏梨乐，她的能力虽然强的离谱效果拔群，但是副作用也同样恐怖。 再次连续引发了几次爆炸之后，苏梨乐隐隐感觉到自己又要控制不住体内的爆炸火光，不敢全力攻击，只能偶尔小范围的爆炸几下。 要不然众目睽睽之下爆衣，还让不让她这么清纯可爱的美少女活了？ 刚刚那次爆衣让翟楠看到，她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不过念在这是个帅弟弟的份上……我可以！ 颜值就是正义，没毛病。 轰！ 远处传来一声巨响，只见一只庞大而狰狞的恐怖头颅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惊人速度滚向远处被转移到安全地带的工人。 翟楠心里咯噔一下，要遭。 大部分超凡者体力被高强度的救援再次消耗殆尽，无力处理剩下的污染体，而污染体却因为越来越适应周围的环境而变得更加强大。 此消彼长之下，一部分污染体终于突破了超凡者的包围圈！ 翟楠一把拉住不远处的柳德桦，手掌按在柳德桦肩膀上，将自己体内最后的脂肪转化成能量输送过去。 “绝对不能让那只人头跑到工人那边，抓住它！” “嗯！” 柳德桦点了点头，感受着体内汹涌而充沛的热流。 “影舞者！” 只见他脚下原本若隐若现十分暗淡的影子，在翟楠和他的共同催动下，骤然变得深沉浓郁，宛如漆黑不见底的深渊。 下一刻，影子猛然延伸出去，仿佛隐藏在暗影中的无尽凶兽！ 唰！ 几个呼吸间恐怖头颅便被影舞者层层卷裹。 或许是翟楠提供给他的能量很实在，在庞大的能量支持下，影舞者如同被加强重做了一般，无论头颅怎么挣扎，还是被放大了数倍的撕扯力一点点拉了回去。 看到这一幕，翟楠和柳德桦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然而，恐怖头颅愤怒的吼叫了一声，张开鲜红欲滴的嘴唇露出一对硕大黑黄的獠牙，头发根根竖立起来宛如密密麻麻的针毡包裹住整个身体。 嗡！ 恐怖头颅的旋转速度骤然加快，锋利的头发和獠牙划过空气发出尖锐刺耳的蜂鸣。 在一串串连续不断地残影中，柳德桦的影子被划出阵阵黑烟，影子中汩汩流淌出漆黑的液体。 与此同时，柳德桦猛的喷出一口鲜血，面色惨白下来。 翟楠心思一沉。 他看到……随着恐怖人头的旋转切割，柳德桦的影子逐渐被分离出一根根黑色的纤维细丝。 最后，这些纤维……断了。 柳德桦的身上显现出触目惊心的摩擦痕迹，鲜血浸透武装服，晕染出深沉的黑色。 而那只恐怖头颅。 宛如狼入羊群，一口咬向惊慌逃窜的普通工人。 时间仿佛被放慢了无数倍，一切都变得寂静无声。 翟楠看见，柳德桦紧紧的闭上眼睛，虞小渔疯狂扑向那群工人，脚下土地被巨力踩的寸寸崩裂。 他看见，工人们脸上的表情满是恐惧和绝望，他们眼神失去了高光，晦暗无比。 他还看见，一簇汹涌的漆黑烈焰宛若陨石，拖着长长的尾焰轰然坠落，砸向了恐怖头颅！ 那是践踏了世间一切绝色的雪白少女。 犹如羊脂般细腻柔嫩的身体，被包裹在宛如礼服长裙般的黑色火焰中。 翟楠发誓，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矛盾而统一的绝美。 唇红齿白，眼如琉璃。 皮肤似乎剔透的可以看清里面的血管。 高贵如无尽火海深处的漆黑女帝，纯净如千年冰川融化后的第一缕雪水。 却又满怀恶意，仿佛无恶不作的暴徒，汇集一切污染的肮脏之源。 她是炎帝。 怪谈之王的造物。 翟楠的孩子。 第39章绝了…… 深黑烈焰在击中恐怖头颅之后沉寂了几秒。 万物无声。 紧接着，浩瀚黑焰宛如绽放于阴暗深渊中的极恶莲华，骤然爆发，每一瓣火焰花瓣都仿佛长满了荆棘的獠牙，瞬间吞食掉了头颅污染体。 恐怖头颅能够强行挣脱影舞者，却无法在黑火花瓣的焚烧中兴起一丝反抗。 当火焰熄灭之后，恐怖头颅就这么消失了。 没有灰烬，无声无息。 翟楠咂了咂嘴，同样是黑色地狱火，这差别大的可不是一点两点，如果把炎帝手中的地狱火比作璀璨皓月，那他翟楠可能连萤火都算不上。 充其量是茅坑里的石头…… 此时，炎帝在半空中忽然遥遥的看了他一眼。 漆黑如墨的瞳孔中里似乎燃烧着奇异的火焰，还有某种……十分复杂的感情。 翟楠心神巨震，竟是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下一刻，炎帝化为一道无声无息的幽黑火焰，一闪而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炎帝消失的一霎那，翟楠似乎隐约的看见一张令人毛骨悚然的惨白面孔。 如果没猜错的话…… 那是勺魔。 这个时候几乎所有超凡者的目光都被突然出现的雪白少女所吸引，一方面是因为那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绝美，另一方面则是恐怖的实力。 那可是一只完全畸变的污染体！ 即使不如污浊物那样强大的匪夷所思，且不可被杀死，完全畸变的污染体也绝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处理的。 更何况，如果没记错的话，神秘少女仅仅用了一击。 一击秒杀。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虞小渔，她猛的看向身旁的苏梨乐，发现后者也在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 “这种污染的感觉……” “是污浊物！” 是的，作为禁闭所最强大的超凡者之一，虞小渔并不会因为震惊或者是经过持久连续不断地作战而变得迟钝。 在雪白少女喷吐出深黑烈焰的一瞬间，那种极恶扭曲的气质…… 雪白少女周围仿佛若隐若现的存在着一个庞大漩涡，释放的污染甚至这片厂区所有污染体总和。 似乎她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污染之源。 虽然随着黑焰消失，这种污染感很快也消匿无踪，但虞小渔相信自己并没有感觉错。 而且雪白少女身上缠绕着附骨之蛆般的黑火也给她一种极端熟悉的感觉。 “是被关押在东郊的那位。”苏梨乐似乎知道虞小渔在想什么。 虞小渔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深黑火焰，东郊。 “你是说……第九号污浊物陀舍琉璃……逃出来了？” “应该不是，”苏梨乐摇了摇头，“陀舍琉璃是一种自然现象的火焰序列污浊物，不具备人类形态。” 虞小渔跳到喉咙口的心脏，这才放松了一些。 还好，如果真的是陀舍琉璃的话，那无异于一场真正的灾难，要知道即使是李苍生，也是拼着受重伤的代价才将陀舍琉璃关押成功，封印在东郊。 紧接着她就听到苏梨乐微不可查的呢喃。 “但是她给我的感觉……好像比陀舍琉璃，还要强大。” 虞小渔猛的抬头，正对上看着她的眼神。 她们互相在对方眼里，看见了自己苍白的脸色。 超凡者与污染体的战斗还在继续，局面并不轻松，但还能维持下去。 这个时候翟楠却不禁有些牙酸。 明明炎帝已经加入了战场，而且以她的实力碾压整个战场，打个来回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可是这个雪白少女明明过于强大却苟的要死。 本来翟楠还想着炎帝一来局势就可能逆转，超凡者完全可以逆风翻盘，然而炎帝压根儿就不正面战斗，不知道躲在哪个犄角旮旯，专挑已经快被超凡者们解决的污染体出手。 而且还特么的老是烧人家下三路…… 真特么绝了…… 有炎帝在和没炎帝在几乎没啥差别，如果硬要找出一个差别的来的话，那就是多了一个苟在一边抢人头的…… 看到这一幕翟楠都想穿越回去把当时玩游戏的自己凌辱一百遍啊一百遍。 那操控炎帝猥琐发育的可不就是自己嘛！ 稳健一时爽，队友火葬场。 事实告诉我们一味的稳健套路，有可能最后坑到的是自己……正经人谁特么稳健啊！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一路莽过去才是正道理！ 倒不是说翟楠忽然良心发现了，其实他很清楚，根据游戏结果，普通工人们都被很好的保护住了，可以说是零死亡。 但是。 他忽然明白，之所以它能在游戏结束的时候得到绿色光点零死亡的优秀评价，并不是他游戏玩的多么好。 而是因为禁闭所这些悍不畏死，用命去拼的超凡者。 是他们用自己的身体铸成了最坚固的壁垒，抵挡住数百头满怀恶意的污染体。 此时此刻真正与他们一起感同身受的翟楠忽然有些愧疚。 他本可以控制炎帝做的更好，禁闭所的同伴们本可以不用那么辛苦。 这一刻，翟楠终于下定了一个决心。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既然他得到了古古怪怪游戏盒子，能够窥探到一丝未来，映射现实，至少要做些什么。 无论是游戏盒子的助手杰克，阴森古怪的游戏画风，甚至匪夷所思，恐怖痛苦的游戏惩罚都显得满怀恶意，翟楠一度还对此有些排斥。 可是他忽然觉得，游戏盒子的真正内核不仅不邪恶，甚至还善良有些可爱。 强行要求他保护绿色光点所代表的普通人。 因为破坏了建筑、造成大批污染所获得的邪恶训练成就，导致他只能获得低到不可思议的五星评价…… 就连每一次游戏失败的惩罚，超过游戏时间就会抹杀的限制，都是为了让他更好的完成游戏，以至于投影出的现实可以达成更好的结局。 翟楠想要尝试，在下一次游戏的时候，尝试去达成那看似不可思议的最高评价。 满星……一百星！ 正在翟楠站在那儿自我感动嗨的不行的时候…… “你拍你马了隔壁！！！血吐的不够多还是咋？命不要了？？” 翟楠：“……” 翟楠脸当时就黑了！ 炎帝的声音宛如樱花屿万年不化的清澈苍雪，只是这话的内容…… 翟楠终于明白当时为什么游戏极度不推荐这条回复了…… 尼玛太特么毁气氛了…… 老子连情绪都有点不连贯了…… 第40章一次被迫营业的采访 “你拍你马了隔壁！！！血吐的不够多还是咋？命不要了？？” 雪白少女樱花般鲜红的唇瓣中，吐出一串虎狼之词直接给许晴明整懵逼了。 本来他心里还挺激动。 差一点就要被那个巨大的恐怖人头吃掉的时候，忽然从天而降一个绝美的少女，从恐怖人头口中救下了他。 而且关键是长得太漂亮了。 许晴明发誓，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孩子。 剔透如苍雪般的皮肤，仿佛瓷娃娃般精致的脸蛋，尤其是小刷子般的睫毛下面是一对含着星河的眸子。 这是什么神仙颜值！ 她一定是某位神秘的强大超凡者！ 然而下一刻少女说出的话宛如一套组合拳打在他的心房。 许晴明当时都尿了。 他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也许是这个女孩儿原本高贵如女神般的人设突然崩了。 导致他的爱情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 原来失恋的感觉就是这样吗？ 不过为什么心里隐隐有一种很刺激的感觉，仿佛不但不排斥，甚至还有点爽……？ “我，我就是非常感谢你救了我，想把你拍下来发到网上……” 许晴明晃了晃手里的单反摄像机，他的职业是私家记者……类似私家侦探的那种，不同点在于他从来不会接受别人的委托，而是会根据最近的网络热点和舆论导向，去调查和披露一些不为人所知的点。 然后制作成视频发布在小破站里。 是的，他还是一个up主。 而且是会被圈里人称之为大佬的那种。 之前全网爆火的神手视频“看完不点赞三连算我输”就是他拍的。 本来他还想着能靠这个热搜视频多恰点饭，攒攒关注，给自己的肝儿放个假。可没想到很快他的视频就被一个叫做“元气少女小鱼儿”的up主顶出了热搜排行榜。 最绝的是没过多久小破站里就涌出了一大批跟风蹭热度的视频，牢牢占据了排行榜前五。 虽然许晴明明白自己的视频肯定是没戏唱了，但是看到把自己挤出排行榜的罪魁祸首“元气少女小鱼儿”还没把第一的宝座捂热乎，就紧跟着被挤了出去，许晴明还是挺爽的。 倒不是说他是什么坏人。 打败自己的竞争对手很快也被别人打败，而且比自己还惨，这搁谁谁不爽？ 然而当他点开后来居上的跟风之作之后，他突然有些为“元气少女小鱼儿”不值。 尽管他是被“小鱼儿”挤出去的，可平心而论，“小鱼儿”真的只是在提供一些信息，希望帮到大家，安抚焦虑。 可是那些跟风之作不但胡乱带歪了节奏，将舆论引导到另外一个方向，甚至还在有意识的针对“小鱼儿”。 许晴明在up主这一行可算得上老江湖了，他一眼就看出那些跟风之作之所以针对“小鱼儿”，引导舆论，是为了制造“瓜”。 有了针对有了争吵自然就有了瓜 有了瓜，就会有吃瓜的人。 热度不就上来了？ 那烂钱还不恰的美滋滋？ 所以“小鱼儿”评论里才会宛如一个祖安重灾区，喷她的人账号连起来可以从这儿绕到大都会东郊。 正当许晴明考虑着要不要作为业内老前辈帮一把“小鱼儿”的时候，一位名叫“誓死守卫小鱼儿，亿键斩破九重天”的账号竟然直接投喂了一百万虚拟硬币！ 投币一百万获得的闪屏播送硬是给她顶回热搜榜第一。 卧槽神豪！ 那可是一百万大都会币！ 许晴明当时就酸了。 紧接着他就看到这位神豪开启了喷子模式，不但回复快，而且嘴脏啊！ 骂人专挑下三路，动不动还问候一下母系祖宗什么的…… 绝了…… 最重要的是由于打赏金额太大，还特么屏蔽不掉，高高的挂在最上面。 看来“小鱼儿”已经有了自己的骑士，不需要他这个老前辈的帮助了。 但是靠这行吃饭，该竞争第一还是得竞争，只要是良性的就好，于是许晴明四处打听，终于在庞大的网络信息里发现了一个隐藏的宝藏。 由于第47号污浊物出逃事件，禁闭所要为西区和南区雁飞路上的居民全员体检，并且要求一段时间内隔离在家。 然而许晴明发现，按理来说西区权柄化工的员工停工在家隔离的话，大都会的供电和供水一定会受到影响，更何况据他了解，周围在权柄上班的人并没有停工回家。 也就是说，权柄化工在偷偷开工！ 违逆神秘的禁闭所……数量庞大的工人偷偷开工……还涉及到权柄这个庞然大物…… 要火的节奏啊！ 所以，许晴明犹豫再三，经过长时间的考量之后，找熟识的朋友，像上次拍摄神手一样将自己偷偷送进化工厂。 而这一次他不但拍摄到了他想要的，还发现了意外的收获！ 权柄化工里……居然藏着这么多怪异生物！ 还有这个仿佛谪仙落入凡间的绝美少女……小破站那帮不正经的就特么喜欢这东西，正经人谁特么上小破站啊，成天看一个视频多一个老婆的…… 搞不好，他这一次要成为小破站至高神up主了！ 正在许晴明越想越觉得未来可期，封神之路近在眼前的时候…… “你特么早说呀！赶紧的再拍一次，之前那段掐了，敢发出去老娘弄死你！” 许晴明脸当时就黑了。 神特么再拍一次……我这刚刚被恐怖人头还压了一遍，受着伤流着血呢没看到吗？ 这语气咋听着有点熟悉……不知道为什么，许晴明莫名其妙的想到了“誓死守卫小鱼儿，亿键斩破九重天”那个亿键封神的喷子…… 他突然有些后悔告诉眼前的绝美少女他想把她拍下来发到网上。 不过……既然人家把这话都说出来了……要不拍一下？ 长得这么好看也能增加点击率不是？ 更何况……许晴明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女，雪白细腻的双臂垂在腰间甩啊甩，明明是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非要瞪得更大……这姿势跟谁学的…… 看着好特么社会…… 就冲这样子只怕自己但凡说出半个不字这位漂亮祖宗就要动手了…… 关键是看她刚才轻轻松松一下秒杀恐怖头颅的样子……自己还真特么打不过她。 “那……那行吧。” 只见雪白少女忽然一僵，然后整个人气质变得神秘高贵起来，即使站在一片黑暗中，也仿佛自带璀璨的光辉。 绝了……还是个戏精。 鲜红的唇瓣轻轻张开。 “我有一个梦想……” …… 许晴明心里猛然一震。 刚刚他听见了……怪谈之王！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小鱼儿”那条处于舆论浪尖的视频里说过。 神手的血液里隐藏着一种超古代文字。 四个字。 怪谈之王。 第41章关押炎帝 雪白少女徐徐诉说，她的声音中似乎带着某种牵动人心的力量，令许晴明不知不觉的投入进去。 “我是炎帝，我有一个梦想。” “那一天世界不再动荡。” “没有战争、贫困和饥荒，人类可以在污浊物面前无比坚强。” “幸福的生活充满阳光，和平的鲜花到处开放。 “我有一个梦想……” …… “有一天，他会回来，人们称他为怪谈之王。” “那时候，人间将会迎来正道的光！” 她的声音很好听，有一种娓娓道来的感觉，仿佛在读一首长诗。 许晴明静静地听着。 原来这个女孩子叫炎帝。 好霸气的女孩。 许晴明再次看向雪白少女，她一身黑炎长裙，明明是如画中仕女般，似描似绘的长相，却自带一股睥睨众生的霸气，仿佛真的如自深黑火海而来的无敌女帝。 这时候炎帝已经说完了，她斜瞅了许晴明两眼，忽然说道： “好了，快去医院看看伤势吧。” 许晴明当时差点就热泪盈眶了。 这个漂亮姐姐终于愿意好好跟我说话了……她是在关心我吗？我应该怎么回答呢？告诉她只要有她在我就一点也不疼？ 然而没等许晴明开口，炎帝便化为一道黑色火光消失不见。 许晴明尴尬的咂了咂嘴，有些若有所失的惆怅。 忽然，他眼前一亮，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 她一定是不忍心看我流血。 果然她还是关心我的，只是因为太善良了，所以不忍心看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许晴明决定，专门为她做一期视频。 然后将自己的心情写成日记，等有一天再遇见她的时候拿给她看，她一定会很感动吧。 日记名字就叫舔狗……呸！晴明日记！ …… 这个时候污染体与超凡者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越来越多的污染体试图挣脱超凡者的封锁区，而超凡者们也因为长时间高强度的战斗精疲力竭。 章学柚天上的愉悦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惫，黎铭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柳德桦本就不是很轻的伤势更是雪上加霜。 就连虞小渔的拳头都不像刚开始那般有气势了。 幸运的是，翟楠能感觉到，污染体数量减少了。 看来炎帝在勺魔的逼迫下终于忍不住加快速度了。 一声惨叫忽然吸引了翟楠的注意力。 那是一个浑身布满密密麻麻脓包的污染体，它摇摇晃晃的向一个工人扑去，所过之处脓包纷纷爆炸，汁水淋漓，地面上诡异的起了一片黄艳艳的疹子。 距离那个工人最近的虞小渔飞快的反应过来，挡在他面前，双手如同切豆腐般，深深的插入地面。 此时的虞小渔并不轻松，而是面目通红的咬着牙齿，从地面硬生生的扣起一块庞大的巨石，朝脓液污染体砸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翟楠暗叫不好。 按照游戏剧情，接下来污染体将会让巨石长满脓包，然后爆炸开来。 爆炸产生的汁液溅到那名工人身上，虞小渔将会忍不住去扶他。 翟楠迅速拿出对讲机：“大鱼组的，咱们组长碰到麻烦了。” 果然。 “啊啊啊啊啊啊——” 硕大的脓包迅速爬满巨石，骤然增加的重量，使巨石重重砸在地上，一股股鲜艳的黄色脓液喷溅而出，浇在了那名工人的手臂上。 脓包宛如盛放的花苞，迅速在他手臂上发芽生根。 正在虞小渔想要将他扶起来的时候，翟楠的吼声突然传入她的耳朵。 “别碰他！” 柳德桦身下影舞者蔓延而出，裹住了工人。 “组长，我负责转移。” 虞小渔点了点头，再次看向脓液污染体。 只是，预想中浑身脓包的肥胖活尸，并没有出现在眼前。 取而代之的，是一捧熊熊燃烧的深黑烈焰。 和一道纤细雪白的修长身影。 炎帝。 虞小渔的脸色猛然凝重下来，这黑色火焰里夹杂着庞大的污染……果然，眼前这个看起来极其漂亮的少女…… 是污浊物！ “大鱼组全体，准备关押。” 虞小渔的声音不大，然而翟楠却心脏猛跳。 他很清楚，炎帝根本就不会伤害人类，只会被动忍受攻击直到长度耗尽。 不行，得提醒当时的自己。 他闭上眼睛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游戏视角，确定了某一个方向，然后不出声的用口型说： “赶紧吃掉快跑！” 然而仅仅瞬间他就反应过来，其实根本就没有提醒的必要，当时操控炎帝的自己压根就没有选择逃跑，而是在忍受了他们的攻击之后直接开大烧掉了所有污染体。 那时，就是禁闭所真正翻盘获得胜利的时候！ 而自己只需要像游戏里那样，尽量不要打到炎帝，随意的划划水尽可能多地让炎帝保持住长度就好了。 一旁的黎铭一愣，这漂亮的女孩儿难道不是来帮咱的？为啥要准备关押？ 虞小渔似乎看出了他的疑问一般，解释道： “是第9号污浊物的地狱火。” 黎铭脸色当时就一变：“第9号污浊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它不是第9号污浊物，第9号污浊物不是人形。” “你的意思是……新生污浊物？” “而且污染能力恐怕不比第9号低。” 这个时候柳德桦已经将工人送到安全区域，重新回到战场。 “开始关押！”虞小渔的声音很低，里面似乎有一丝决然的味道。 这个少女可并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污染体，而是比之大都会污浊物图鉴排行前十的陀舍琉璃还要强大的、货真价实的污浊物！ 这就意味着在做出这个决定的同时，已经精疲力尽的他们，无路可退。 要么撑到李苍生赶回来。 要么拼命到最后一刻。 下一刻，虞小渔和章学柚猛然冲了上去，与此同时柳德桦的影舞者也被竭尽所能的催动出来。 只有翟楠在后面忍着一肚子槽偶尔随便瞄个方向放出一发黑色火焰。 尼玛打什么打？自己人啊！ 大家能不能不要搞得这么悲壮，已经拿到剧本的我有点融入不进去这个情绪啊…… 第42章终局前夕 大鱼组除了翟楠在人体描边之外，剩下的四个人都在疯狂的搓技能。 然而炎帝不愧是《贪吃蛇之无限制版图》出品，虽然是个法爷，但是血是真的厚。 翟楠清楚的记得这个阶段的炎帝整整有两万多的长度，别的不说，站着不动让他们打上半个小时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很快虞小渔就意识到了问题。 他们几个都特么打累了，炎帝愣是一下没还手。 不对啊，污浊物难道不应该和人类是天生的敌对关系吗？为什么炎帝却根本不攻击他们？ 而且……虞小渔仔细回忆了一下，从炎帝出现到现在为止，所发生的一切，然后得出了一个，令她都有些不敢相信的结论。 炎帝……似乎在保护普通工人。 她甚至为了保护这些人，去主动攻击污染体。 虞小渔看着眼前这张令她一个女孩子，都感觉到心动的惊艳脸蛋，这张脸蛋呆呆的盯着他们，平静地承受着他们的攻击，看不出一丝愤怒或者痛苦。 似乎压根儿没打算反击。 虞小渔忽然有些犹豫了。 这个时候，炎帝的身边忽然凭空喷涌出大片大片黑雾。 一张惨白的诡异脸颊缓缓从雾气中显露出来。 这张脸翟楠可太熟悉了，就是化成灰他都不会忘的。 《贪吃蛇之无限制版图》最终隐藏boss，不死不灭的龙级生物。 勺魔！ “亚当的肋骨……”虞小渔猛然一惊，忍不住呢喃出声，“它不是和陀舍琉璃一起被关押在东郊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亚当的肋骨？”翟楠奇怪的看向虞小渔。 “对，”虞小渔点了点头解释道，“大都会污浊物排行榜第十的龙级污浊物，被李苍生关押之后和第九号污浊物陀舍琉璃一起封印在东郊。” 这下翟楠瞬间就反应过来了。 虞小渔说的应该是勺魔和极温地狱，没想到它们现实里的名字这么好听，看来……古古怪怪游戏盒子起名字的能力有点一言难尽啊…… 亚当的肋骨，光听这名字逼格就一下子上去了好吧。 「警告：玩家……玩家禁止凭空污盒清白，否则阳痿时间延长一周。」 「评价：让你再特么嘴贱！」 翟楠当时就尿了。 这游戏盒子是狗吧？！ 这绝逼把我的思想监控起来了！ 还有这个评价，明显是在公报私仇，打着评价的名义喷我泄愤吧？ 「通知：由于玩家屡教不改，游戏盒子将使用强制惩罚的方式规范玩家的游戏行为，以便于玩家获得更好的游戏体验。」 「惩罚：阳痿时间延长一星期。」 「评价：谁是狗？」 翟楠当时就炸了，真以为软柿子好捏是吧：“汪！” 玩笑归玩笑，别拿阳痿开玩笑，我翟楠像是不敢认怂的人吗？ 大鱼组的兄弟们都惊了，这哥们是打累了还是咋…… 突然“汪”一声是闹哪样？ 翟楠清了清嗓子，装作没有看见其他人的眼神，而是紧紧盯着炎帝。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勺魔的出现将会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损失了将近一万长度的炎帝将会爆发出所有的实力，碾压全场。 果然，这个时期的勺魔手速几乎飚出残影。 炎帝平静的脸蛋终于有了表情。 这一刻，雪白少女终于化身为睥睨霸气的烈焰女帝，她缓缓地伸出一条雪白修长的腿，竟是踏在了半空之中！ 空气里仿佛隐藏着无形的透明阶梯。 炎帝一步一步踏着阶梯，走向了无尽虚空，每一步，浑身上下都会喷薄而出汹涌的深黑岩浆。 某一刻，炎帝终于走到阶梯尽头。 她的脚下，已是一片深黑汇聚而成的无边无际的火海。 炎帝回过头，细腻雪白的脸颊上一只眼睛已经化为冒着滚滚黑烟的细小漩涡。 深黑火海骤然沸腾起来，密密麻麻的气泡中，岩浆表面慢慢的隆起，仿佛在这无尽深渊般的漆黑中……酝酿着什么！ 虞小渔的身体不由自主的紧绷起来，似乎身体已经先她一步察觉到了危险。 她不禁有些后悔刚刚为什么擅自决定关押行动，这只污浊物被他们攻击了这么久，一定是生气了。 此时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小看了炎帝。 这可是超越了污浊物图鉴序列第九的龙级污浊物！ 龙级，是能毁灭一城的天灾级别！ 虞小渔看着天空中的深黑火海，此时火海表面已经沸腾到了一个极限，数百颗巨大的漆黑球体缓缓从液面中浮起，悬浮在天空中。 那是被压缩到极致的深黑烈焰，不是有液态的火焰从球体表面滴落下来。 天空之中仿佛凭空漂浮着数百枚黑色烈阳，吸尽了所有光线！ 这个时候，就连远在地面的虞小渔，都感觉到了那种阴森与炽热交加的恐怖热量。 “大姐头……我们是不是要凉了……？”黎铭战战兢兢的问道。 虞小渔摇了摇头。 事情还远远没有到那么夸张的程度，因为他们还有李苍生。 虽然大都会远超其他地域的安宁和乐，最广为流传的说法是：因为大都会的禁闭所成员悍不畏死，执行任务的时候特别拼命。 当然，确实是这样。 即使精疲力尽，依然没有一个人放弃，反而双眼充血斗志昂扬——那是抱着必死决心拼命才会有的样子。 但是，在其他地域的禁闭所里，还流传着另外一种与大众完全迥异的说法。 大都会的安宁。 是因为有李苍生坐镇。 “李苍生大佬呢……他为什么还不来？”柳德桦问到，此时他的脸已经白的像尸体一样不能再白了。 一半是因为之前的伤势没有处理失血过多。 另一半是吓得…… 其实虞小渔也很疑惑，就算在权柄化工工作的人再多，这么久也应该疏散完了，更何况是李苍生那样简单粗暴的直接抬楼…… 可是，不仅李苍生迟迟没有赶来，就连不眠组也一直没有消息。 仿佛凭空失踪了一样。 就在这时，悬浮在深黑之上的炎帝轻轻伸出了一只雪白的手臂。 挥动。 下一刻，数百枚庞大的漆黑烈阳猛然拖着长长的尾翼，轰然砸落！ 空气炽热的扭曲起来，深黑烈阳穿越了火海，在翻涌的火焰潮汐中连成震撼人心的燎原之势！ 宛如一片庞大的陨石雨坠落在大都会地表。 此时，所有人的眼里都闪耀着深黑的光芒，他们心里缓缓浮现出四个字： 天灾降世！ 第43章怪谈之王和我翟楠有什么关系 当深黑降临地面的时候，一切声音和光线都消失了。 虞小渔忍不住闭上眼睛，紧接着，她感觉到有人拍了拍她。 耳边是翟楠惊讶的声音。 “组长……你看！” 预想中被火焰灼烧的感觉并没有出现，虞小渔慢慢睁开眼睛。 这一看还把她看愣了。 本以为大火会无差别覆盖整个厂区，然而，只有污染体被火焰包裹着，发出痛苦的嘶吼。 炎帝避开了所有人类和超凡者，精准的将那数百颗深黑烈阳砸在了污染体身上。 最诡异的是，火焰爆炸之后，没有泄露一丝余波，甚至连一颗火星都没有溅出来。 虞小渔突兀的产生了一种，炎帝似乎在刻意限制自己所造成的破坏力，以免波及到别人的想法。 “怎么可能……”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污浊物不但不伤害人类，还专挑污染体攻击……” “这是内讧了？” 翟楠在旁边呵呵一笑：“说不定她叛变了，污浊物中出了个奸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令众人感到惊讶的是，炎帝仿佛根本不会感觉到疲惫，她身体里涌出的火焰无穷无尽。 那种仿佛天上的陨石雨同时连成一片落在地面的场景着实是太过震撼。 某一刻，炎帝突然安静下来，收敛所有火焰。 这个时候，隔离区里，已经看不到任何一只污染体存在，如果不是浑身上下布满了刚刚经历过大战后的精疲力尽，众人都要怀疑污染体到底有没有出现过。 翟楠看向半空中的炎帝。 到了这个阶段，她应该已经迈出了最后一步，10万长度，无视龙级污浊物亚当的肋骨。 当所有火焰倒卷回炎帝的身体里，此时的她宛如一个普普通通的漂亮小姑娘。 只是不经意泄露出来，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提醒着所有人，她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简单单。 毕竟，这个少女仅凭自己，就可以压倒性的杀死数百只完全畸变的第47—1号污染体。 据翟楠估计，10万长度的炎帝恐怕已经在生命层次上完全超越了极温地狱，也就是现实里的陀舍琉璃。 如果龙级是代表能毁灭一城的天灾，那么眼前，扩散出令人胆战心惊的波动的炎帝又该是何种生物？ 龙级之上……又是什么？ 思考间，炎帝像是完成了某种任务，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不知为何，所有人都在心里产生了一个荒谬的想法：她活了！ 当然，这不是说她本来是死的。 而是从炎帝出现到现在，脸上几乎没有太多表情，就连被集火攻击，都是平静的默默忍受，就像是一只马戏团的提线木偶，有人在背后操控着她做出这一举一动。 所以呼出一口气之后，脸上浮现出完成任务之后的轻松，这几个表情连续出现在炎帝脸上，就显得十分灵动。 似乎脱离了控制，可以自己选择做什么表情的感觉…… 更何况以炎帝那能打能抗的颜值，即使是非常简单的表情，也能达到仿佛加了特效般的效果。 在做出这个表情之后，炎帝的身形开始慢慢变淡，似乎要虚化消失一般。 这会虞小渔可急了，终于是没忍住大声喊出了自己的问题。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帮助我们？你有什么目的？” 炎帝脸上出现了片刻迷茫。 过了一会儿，她再次居高临下的看向虞小渔。 “我……我也不知道我是谁……” 气氛诡异的沉默着，少女身形越来越淡了。 “我想起来了……它叫我炎帝……！”她忽然眼前一亮，声音坚定起来：“我只是好饿想要觅食，它不让我伤害别人。” “它？”虞小渔皱着眉头，越发感觉到这个事情不简单，能让这么强大的污浊物都乖乖听话不再伤人，这个它该是何等的存在：“它是谁？” 这个问题显然再次触及到了少女的记忆盲区，这个无敌霸气的女孩歪着头思考着。 然而在场的各位猛男可按耐不住——他们脚趾头都抠到鞋里去了……虽然是敌是友还不清楚……但是这反差的样子也太可爱了吧！ 当炎帝身形彻底消失在空气中之前，她像是忍不住的忽然朝某个方向看了一眼。 “他是……” “怪谈之王！” 这四个字对在场的超凡者来说绝不陌生。 上一次提取的神手血液，里面就蕴含着用超古代文字写出的“怪谈之王”四个字。 那庞大的遮天巨手，只用两个指头，就关押了第四十七号污浊物雌雄双身……何等强大的力量。 这事儿在网上都被传疯了，就连其他地域的禁闭所也在疯狂打听有关怪谈之王的消息。 毕竟，那是近乎于神迹的力量。 不过他们没想到，居然连炎帝这种强大到匪夷所思的存在都对怪谈之王言听计从。 所以这一次，“怪谈之王”彻底牵动了所有人的心思。 怎么又是怪谈之王？ 这个怪谈之王到底是谁？ 它又是何种级别的存在？ 当然，他们最关心的，是怪谈之王的立场，也就是它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这样一举一动都左右着一场战争局势，一只手便有一座城那么大的神秘存在，如果不是人类阵营，那么对他们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不过就目前来看，怪谈之王好像还没有对人类造成过任何伤害。 反而连续两次帮人类阻止了这些匪夷所思的生物。 而另外一边，翟楠当时都吓尿了。 你看我干什么？ 怪谈之王让你干的和我翟楠有什么关系？ 他心虚的看了看周围的人，发现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他，似乎他们压根就没有把炎帝这一眼和翟楠联系起来。 想到这里，翟楠又有些莫名的失落，难道我已经吊丝到大家根本不会怀疑我和怪谈之王有什么关系吗？ 也对，那宛如神迹一般的场景，怎么可能和一个平平无奇的宅男有什么联系？ 翟楠摇了摇头，特么的，贱人就是矫情…… 没有人注意到，在厂区的角落里，一个人用摇摇晃晃的走进黑暗。 许晴明身上的伤口不时的往出滋血，然而这么恐怖的出血量，他居然愣是没有去医院，过了一会，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白的跟鬼一样的脸上露出一个温柔而吓人的表情。 “全拍下来了！” “只要好好制作一番，传到网上，她那强大而美丽的样子……一定会有更多人喜欢她的！” “我一定要让她成为全民英雄偶像，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喜欢她！” “要是她知道了，也一定会很感动吧！” 第44章欢迎回家 大都会南郊，“爱约巢“商店。 “老大，炸天组和大鱼组真的不需要我们援助吗？” 慵懒的嗓音。 说话的是一个干瘦的年轻男人，他五官平凡，硬要说有什么特别的话，那便是他有一对浓郁到化不开的黑眼圈。 也正是这夸张的黑眼圈，让平平无奇的长相变得生动起来，多出了一种落拓不羁的魅力。 钟不眠。 大都会禁闭所不眠组组长。 污浊能力是「木头人」，凡是被他凝视的生物，必然会陷入一种无法挣脱的停滞状态。 副作用也很明显，那就是不能眨眼。 李苍生摆了摆手：“不用不用。” “二百多只污染体凭他们两组应该很难解决吧？”钟不眠忽然靠近李苍生，“平时你一向是最谨慎的，怎么会做出这种决定？” 李苍生当时冷汗就下来了，正在他疯狂在脑海里搜索说得过去的借口时，就看见钟不眠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不过也好，决定是你做的，反正我也懒得去。” 李苍生：“……” 还好我的组长是个懒逼…… 要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不过钟不眠这小子，不会因为自己不去帮助大鱼组他们，而开始怀疑我吧？真要因为这个影响团结，那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纠结了半天，李苍生还是决定向钟不眠坦白。 “知道我为什么要把驻守东郊的炸天组撤回来吗？” 回答李苍生的是一道细微的鼾声。 尼玛！ 李苍生脸当时就黑了，特么站着也能睡着…… 他回头看向商店里待命的不眠组，这些超凡者们脸上挂着与钟不眠如出一辙的黑眼圈，眼睛里红红的，可以看到细微的血丝。 他们很累了。 李苍生叹了口气。 “都下去到休息室里睡一会吧。” “可是……” “这是命令。” “是。” “顺便，把你们组长也抬下去。” “那您呢？” “我不困。” 说完，他很没形象的往地上一蹲，默默地注视着西方。 他的眼睛因为苍老显得有些浑浊，里面隐隐映出一片悬浮于天际的深黑火海。 这个时候的他，不再是镇守大都会保一方平安的李苍生。 不过是一个，盼望自己孩子平安回家的老头罢了。 …… 啪嗒。 啪嗒。 突兀的脚步声打破了安静的午夜。 诡异的是，声控灯并没有亮。 紧接着是门锁被扭动的声音。 房间里的电脑突然亮了起来，屏幕闪烁了几下，再次陷入了漆黑，只是正中央多了一只锈迹斑斑的盒子。 门锁扭动的声音慢慢变大了。 仿佛被刺激到一般，盒子喷涌而出大量粘稠的殷红颜料，远远看去像是电脑流血了一样。 这时，门外的声音消失了。 门外的人似乎意识到，扭动门锁并不能打开这扇门。 然而电脑屏幕上的盒子反而更加疯狂地喷出液体，整个房间的地面倾刻间便被殷红铺的满满当当，场面显得扭曲无比。 门内门外的氛围安静的有些恐怖。 某一刻，一个缺口忽然出现在门上，迅速扩大，边缘焦黑无比。 与此同时，盒子“砰”的一声弹开，颜料与礼花四溅，弹簧上一张布满獠牙的鲜红大嘴竟是直接从电脑屏幕上穿越出来，咬向刚刚踏进房间的人影。 嗡！ 电灯猛然亮起。 “原来我家是这个样子！” 小丑杰克一个急刹车，停住足足呲出四米多长的恐怖獠牙！ 一条光滑细腻的雪白藕臂深进獠牙之间的缝隙，指尖轻轻触摸着有些泛红的牙齿。 “你一定就是杰克了对吧？” 霸气睥睨，却又百媚横生的绝美脸颊。 如果翟楠在这里，一定会不敢相信的揉眼睛。 她是炎帝！ 让我们把时间调回半个小时前。 炎帝从权柄化工消失之后，就失去了意识。 等她再次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站在一栋看起来有些破旧的筒子楼前。 她的身体轻松了很多，而且可以随心所欲的调遣每一个部分，不像之前，明明意识很清醒，但却仿佛被包裹在一层迷雾里，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自发的行动，莫名其妙的骂人……似乎还听见了什么“玩家乱带节奏”“游戏自动失败”之类的声音。 然后她突然就不骂人了…… 不过，她并不讨厌这种被控制身体的感觉。 其实她并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然后又为什么会突然长大，一切都很突然，没有理由。 甚至这个世界总会给她一种强烈的陌生感和疏离感。 反而只有身体被控制着的时候，她才感觉到，自己似乎是被需要的。 那个时候，她无师自通的学会了两个字。 亲人。 就很亲切，很安心。 她知道，那个控制自己身体的人，名为怪谈之王。 他说，你叫炎帝。 那她就是炎帝。 可是，那种控制自己身体的感觉消失了。 虽然刚开始她还有点激动，仿佛完成了什么任务一样。 但是站在这里，眼前是一片黑暗。 偶尔被灯火照得通明的窗户里，迎着三三两两的光影，还有不时传出的笑声。 她忽然就被一股巨大的茫然包围。 她该去哪里。 他为什么不控制自己了？是不是不要自己了？ 还好，炎帝没有纠结多久。因为她闻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是他，怪谈之王的气味。 这个时候，炎帝无师自通的学会了第二个词。 家。 …… 大都会南区。 午夜。 一群浩浩荡荡的黑衣人，硬是把笔直的路走得摇摇晃晃，大多数身上附着伤，更有甚者还在往出滋血。 他们勾肩搭背，被疼的龇牙咧嘴。 可是，他们每一个人都是笑着的。 “你们说，咱们这次这么辛苦，会不会涨工资啊？” “不知道……不过我今天还是第一次发现，你小子瘦下来长这么帅啊？” “不吹不黑，曾经想包养我的人还是挺多。” “后来呢？” “后来幼儿园老师把她们家长请来了……” 不知是谁不合时宜的“呵”了一声，语气听着还有点儿酸…… “想不想上王者百星？” “你别想用这个威胁我，我不是那种人！”是那个刚刚发出“呵”的声音，“……大不了我以后不说了。” “王者百星。” “……最多最多再给你道个歉，你别太过分了！”鉴定完毕，傲娇怪一只。 这时，刚准备接话的翟楠忽然停住了脚步。 然后，所有人都停下了。 他们目光不约而同的看着前面。 商店暧昧的光线照在穿黑风衣花裤衩的老人身上。 宛如一颗站了很久的老树。 因为已经是午夜，所以影子被拉的很长。 老人笑吟吟的看着他们。 “欢迎回家。” 第45章这对象还没有呢咋就有闺女了…… 虞小渔在看见李苍生站在门口之后，一拳就砸上去了，吓得李苍生赶紧往地上一蹲，姿态猥琐的躲过了这一拳。 “我们差点死了，你知不知道？” 李苍生灰头土脸地回答道，“这不是没事儿嘛？你们不是被后来过去的那只污浊物救了嘛！” “你怎么知道？” 虞小渔倒吸了一口冷气，瞪大眼睛，难道……“这也在你的算计之内吗？” 李苍生神秘的一笑，答非所问道：“庆祝这一票大的完美结束，有家的各位可以回家，受伤的算工伤来这里报销，明天晚上庆功宴我掏钱。” 此话一出，众人爆发出相当的喝彩声。 唯独虞小渔怀疑的看了一眼笑吟吟的老头。 他会这么大方请吃饭？ 别人不知道，虞小渔可是清楚的很。 禁闭所的经济来源，除了大都会每年年初的拨款之外，几乎全靠大资本大财团的捐赠，和一些热心市民的支持。 在这之中，又以资本捐赠占的比重最多。 一旦提到资本财团，大都会的龙头资本权柄化工，肯定是跳不过的。 然而如果虞小渔没记错的话……他们似乎，刚刚得罪了权柄化工的少东家。 那惨烈的场景，虞小渔到现在还历历在目，且不说权无缺走到哪，屎就跟到哪，关键是还特么是稀的…… 给权无缺吓的脸那叫一个惨白，咔咔往外吐…… 照这个情势，就算权柄不会跟禁闭所撕破脸，不在背后下黑手就不错了，至于捐赠什么的就别想了。 更何况……禁闭所的超凡者工资待遇这么好，不是没有原因的。 举个例子，禁闭所财务处显示，每到年末，禁闭所所收到的捐款和补助，刚刚够满足除了李苍生以外，所有超凡者工作人员的工资。 可怜的李苍生基本一年到头拿不到一分钱…… 所以，不是说他堂堂禁闭所老大，成天就吊儿郎当穿个白背心花裤衩，而是没钱…… 连之前为了套出那个快被污染的主播的地址，看似豪爽的打赏了一连串大火箭，都是问自己借的钱…… 也就是说，禁闭所所有的钱都用于升级武装服，补助因执行任务受伤，或死亡的超凡者，以及给超凡者发工资。 但是，虞小渔曾经听财务的人说过。 其实也并不是每年都没有盈余，有几年还是有足够的钱，发属于李苍生的那部分工资的。 然而，那几年他们每个人的补贴和奖金，都增加了一倍。 那段时间，李苍生天天在走廊里骂骂咧咧，说自己堂堂大都会负责人，感觉自己可卑微了，不给他发工资也就罢了，连个愿意请他吃饭的人都没有。 其实，作为大都会禁闭所的老大，整个财务，从来都只听他一个人的。 所以，当李苍生说自己请客吃饭的时候，虞小渔都惊呆了。 你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点哔数吗，兜里怕不是比脸都干净…… 进而有理由怀疑李苍生请客吃饭到底有什么目的？ “那我先走了，”翟楠给自己漂亮组长打个招呼，“他们都不回他家的吗？” “能成为超凡者的，有几个是家人没被污染的？”虞小渔下意识的回答道，“与其在外面租个房子，还不如住这儿，24小时免费水电wifi她不香吗？” 翟楠一愣，就听见虞小渔咋咋呼呼跑进商店。 “开黑带我啊！” “该死，怎么又被这个发现了？” “柳德桦你再说一遍！？” 翟楠摇了摇头，这才恍然理解虞小渔的话是什么意思。 成为超凡者的契机是被污染。 但是污染这种事情，一旦发生，那都是范围性事件，即使有足够的耐受值抗住污染，成为超凡者，八成也要失去个把亲人，变成孤家寡人一个。 所以，有家的超凡者，那当真是禁闭所里凤毛麟角的存在。 翟楠一边漫无目的的发散思维，一边朝家里走去。 虽然他常常将那栋破旧的筒子楼称之为家。 但其实也不过就是一个睡觉的地方而已。 没有人的地方，可以叫房子，可以叫棺材，但唯独不能叫家。 有时候翟楠甚至会想，如果这栋房子不是他父母留给他唯一的东西，他会不会直接就卖了，然后舒舒服服拿上一笔钱先爽个几年再说。 何必天天节衣缩食吃方便面。 而且，最令翟楠在意的，是随古古怪怪游戏盒子一起送过来的那封写满血红字迹的信。 人皮一样的材质。 最重要的是写信的人称自己为宝贝儿子。 可是自己的父母，又的的确确已经不在了。 当翟楠回到筒子楼的时候，已经凌晨三四点了，走廊寂静无声，这个点整个城市尚还没有睡醒。 走廊里的灯是声控的。 所以翟楠没有发出声音，怕一不小心惊醒第二天还要上班的邻居。 然而…… “卧槽！” 翟楠看着自己门上的一个人形大洞，脸当时就黑了。 进贼了？ 尼玛现在的贼都已经这么肆无忌惮了吗…… 而且哪个贼特么这么缺德？ 你偷偷进来偷完东西把门锁好，我也就不说啥了，反正也没啥值钱东西…… 但是把门烧个洞是几个意思？ 换一扇门不要钱的吗？ 喀嗒。 翟楠按亮电灯，房间里似乎并没有少什么东西，他急急忙忙冲到电脑桌旁边，看见装载着古古怪怪游戏盒子的红色优盘还在，这才放下心来。 再次仔细寻找了一圈，发现除了冰箱里的泡面，炸鸡和啤酒不见了之外，一样东西也没少。 翟楠不禁有些无语。 神特么费好大功夫门都烧了就为了吃个泡面…… 把门上的帘子放下来暂时挡住门洞之后，翟楠关灯上床。 作为一个宅男，早晨起来叠被子是有损身份的行为，所以被窝里还挺热乎…… 翟楠翻了一个身，把腿搭到旁边，忽然感觉腿上传来温热光滑的触感。 细腻，柔软。 像绸缎一样。 “这是……” 翟楠一个激灵，瞬间从床上爬起来掀开被子。 “卧槽！” 借着窗外路灯传进来的微光，他看见，一个雪白的像小羊羔般的少女蜷缩在他的被窝里。 少女似乎被惊醒了。 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睫毛下泄露出来的星光仿佛隐藏着一整个惊艳的星河。 “爸爸……你回家了？” 第46章家中有女初长成 当一个单身十八年母胎solo，而且正处于血气方刚年纪的少年郎，某一天晚上回家突然看到自己床上，躺着一个鲜嫩热乎的漂亮妹子。 而且还会嘤嘤嘤的叫爸爸。 他会怎么做？ 翟楠沉吟了两秒，做了所有这个年龄的男生都会做的选择。 他一脸笑意的靠近少女。 笑容里透露着贫穷：“快把你妈叫出来给爸介绍介绍……” 炎帝：“？” 她仔细的思考了一会，忽然往电脑上优盘插口指了一指。 翟楠沉吟两秒，走过去打开电脑登录古古怪怪游戏盒子。 整个房间黑下来，锈迹斑斑的游戏盒子啪塔一声弹开，里面蹦出一大蓬彩色礼花。 “看，”翟楠指着满屏礼花道：“你妈炸了。” 炎帝：“？？？” “欢迎来到古古怪怪游戏盒子。”小丑嚓嚓嚓的扣着獠牙，露出一个核平的微笑，“亲爱的玩家你好，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显然，这位游戏助手杰克，还在为他一晚上被叫醒三次而愤愤不平。 “请问游戏盒子能为我解答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 翟楠看了一眼炎帝，这货这会应该是彻底醒了，正跃跃欲试的打量着他。 其实，翟楠在腿搭上去的一瞬间，就认出来她是炎帝。 毕竟当时建模的时候，炎帝的身形可是他亲手捏出来。 这个大小和形状，还有这个长度。 不会错。 小丑忽然挤眉弄眼的朝他笑了笑，整个五官诡异的挤在了一起，露出两颗硕大的门牙。 翟楠也不知道怎么的，居然从这张与恐怖之外任何形容词毫不沾边的脸上，看出了一丝猥琐和暧昧。 “这是炎帝啊！” 翟楠翻了个白眼。 “我当然知道她是炎帝了……我是想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在我家？” “古古怪怪游戏盒子是良心商家，致力于为玩家带来更好的游戏体验，所以我们承诺，玩家id所购买的游戏，玩家将完全拥有支配权力。” “这就是我突然当爸爸的原因吗？”翟楠“呵”了一声，“果然，贫穷的老实男人孕气都不会差呢……” “作为炎帝的造物主，她将你认做爸爸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翟楠一屁股坐到床边，戳了戳炎帝的脸蛋，像是雪白冰凉的糯米团子。 “可是她不是游戏里的造物吗？就算能投影现实，但现在游戏剧情完全结束，她为什么还会存在于这个世界。” 小丑人性化的耸了耸肩，学着翟楠的语气“呵”了一声，嘲讽道： “你忘了吗？执行任务的时候，你可是眼睁睁的看着炎帝出生的，她本身就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造物，只不过，因为她母亲怀孕的时候受到污染，所以她也产生了一些异变。” “也对，”翟楠点了点头，“是这个理。” 刚刚回家的路上还想着这间房子就他一个人住，连个亲人都没有，根本没法称之为家，结果一回家就多了个女儿，管他叫爸爸，还欢迎他回家。 挺好。 这才有家的感觉嘛…… 然而看着炎帝，翟楠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等等等等，你看是不是这么个事儿……”翟楠慢慢梳理自己的思维，“照你的说法，孩子她妈是个跑业务的，不知道孩子的父亲的是谁，完了我还得花钱替人家养孩子是吧……” 小丑啧啧啧的从电脑屏幕里伸出手比了个大拇指。 “顶级理解。” 翟楠忽然觉得自己的嘴有些干巴，人在家中坐，帽从天上来。 就……挺突然的…… 但是看着炎帝纯净且茫然的眸子，他又无论如何说不出赶她走的话。 如果她妈妈没有被污染的话，她或许会是个正常健康的漂亮小女孩，也许在那样的环境长大不一定幸福，但至少还有选择的权利。 可是现在，她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再也没有一个认识的人，除了自己家，再也没有一个可以去的地方。 毕竟作为污浊物，在这个人类世界里，举目皆敌。 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似乎是看出来翟楠心里的别扭，小丑嘿嘿一笑： “其实你也没必要别扭，炎帝可是游戏盒子从网上精心挑选出十位最美面孔融合而成的，这波不亏。” 其实小丑说的也对，炎帝无论是从长相还是身材来说，确实是翟楠长这么大以来见过最好的。 最主要的是，炎帝的身上一种特有的、宛如年轻女帝般的睥睨霸气。 可是这和他翟楠又有什么关系呢？ 见翟楠还没悟透，小丑忍不住再次点了他一下： “在你们人类的语言里，女孩子叫爸爸应该还有另外一个意思吧？” 翟楠眯起眼睛：“哦？你的意思是……” 小丑“科科科”笑着递了一个眼色：“对，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她是属于你的，你想叫她干嘛就干嘛，为所欲为，那是你本来应得的权利。” 炎帝似懂非懂的歪头看着他，半掩的被子一不小心滑落，露出一片诱人的耀眼白色。 翟楠迅速两三下扒掉上衣。 然后砸在炎帝脸上：“衣服穿好，把地拖了。” 炎帝：“？” 小丑：“……” 见炎帝半天不动，翟楠骂骂咧咧的回到电脑前。 “你看她你看她！说好的为所欲为你？现在的人连点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吗？” 小丑一时语塞。 它不能再把话说得更加通透了，要不然游戏盒子会为了维护健康向上的网络环境而封杀它的。 其实翟楠也知道小丑啥意思，哪个宅男还不是一个秒懂男孩儿了？ 但是站在他的角度，炎帝才出生一天不到。 活脱脱的幼女。 搁普通人可能还没断奶…… 所以于情于理，他都没办法对这个“合法萝莉”兴起什么奇怪的念头。 更何况，在游戏前期，炎帝的形象根本就是一条血肉模糊的贪吃蛇。 刹车失灵的时候，没有一个老司机是无辜的，他不是许仙，自然也当不了什么草莽英雄。 炎帝瞪着无辜的大眼睛，不知所措的捏着手里的衣服，朝翟楠投去幼女不解的注视。 “门是你弄坏了吧。” “冰箱里的东西都是你吃的吧？” “床你睡不睡？” 致命三连之后，翟楠面色凝重地说道： “白嫖，是不对的！” 说完，他从暖和的被窝里硬生生将少女揪了起来，“以后咱家的家务活都归你了，听爸的，你已经长大了，该学着自己承担家务了。” 炎帝委委屈屈的看了一眼还热乎的被窝，乖乖的把衣服套上去拖地了。 翟楠抹了一把口水，从口袋里掏出从李苍生那里顺来的小药丸，啪的一声扔进垃圾桶。 没用了。 这都没反应，还试个毛线啊？ “地拖完了才准睡觉啊！” 第47章神级up主许晴明 许晴明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早上。 检查结果问题不大，除了稍微有点轻微骨裂之外，剩下全是皮外伤，医生给他简单包扎了一下，打了个石膏，就让他回家休养了。 对这个结果，许晴明也表示十分满意。 他并不想在医院多待，他恨不得立即回家开始工作。 他一直惦记着单反相机里的视频，满脑子都是炎帝那张令他念念不忘的脸颊，该怎么剪辑，配什么bgm，视频放出来之后会有多火。 脑子里面过了几十个方案，然后再被他一一否决掉，总觉得如果是她的话，这些庸俗普通的方案根本不配出现在她的视频上。 她，值得更好的。 要是她知道自己这么为她着想，一定会很感动吧！ 迫不及待的回到家，打开电脑。 然而下一刻，许晴明身上陡然窜起一股深深的寒意。 在离开家之前，他清楚地记得他关上了电脑。 然而刚刚，许晴明稍微移动了一下鼠标，屏幕便亮了起来。 桌面上面停留着他在小破站的主页。 也就是说，在他回来之前，有人打开过他的电脑，并且没有关，所以电脑自动陷入了睡眠模式。 许晴明赶紧检查了一下他的小破站id，之前因为怕麻烦，所以他给自己的账号，一直设定的是自动登录。 但是自动登录不是说一打开电脑，就能自动打开这个页面的，肯定有谁趁自己没在，上了自己的账号。 他的账号id名叫：在下晴明，有何贵干？ 是小破站五个拥有至高神格的账号之一。 许晴明属于那种锦衣夜行，即使功成名就也不会还乡的人，所以身边知道他是做up主的人不少，可是知道他做到这么牛逼的，却没有一个。 归根结底他是一个怕麻烦的人，他害怕他的朋友亲戚知道他就是“在下晴明，有何贵干”之后，这味儿就变了。 作为一个私家记者，他曾经就调查过这样一个事件，在大都会周围的山村，一个淳朴的老农因为惊艳的声音而迅速出名，进入大都会的视野，成为有名的歌手。 刚刚他出名之后，他身边的农村亲戚邻居却纷纷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借钱不说，张口闭口就是几十上百百万，而且压根就没有还的意思。 而且他们不光借钱，还欺负这个成为歌手明星的老农。 辱骂、踹门、殴打…… 然后在茶余饭后笑呵呵地吹着牛逼： 明星有什么了不起？ 看他。 有名吧？ 我打过。 怂的很，明星也不过如此。 巧合的是，许晴明之所以会这么了解，并且能调查的清清楚楚，是因为，他也来自这个村子。 对许晴明来说，借钱倒还好，作为小破站至高神格的他，这点积蓄还是有的。 但是他怕的是，如果“在下晴明，有何贵干”就是他，这件事曝光之后，他会被铺天盖地而来的宣传运营推广等商业活动淹没。 生人易拒，熟人难推。 对他而言，作为一个占据庞大公共资源的流量巨神，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成为大都会的眼睛，去曝光隐藏在黑暗与阴影里的事件，将那些不为人知的事实，好也罢，坏也罢，原原本本的展现在公众面前。 这也是他明明身为五大神，却每年只能通过上热搜拿网站提成赚到一两百万的原因。 不打广告，不做宣传，针对社会热点的适量宣传和运营。 既然占用了公共资源，就要为公共做事。 综上所述，许晴明还是蛮担心有人用自己的账号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发布了什么不该发布的消息之类的。 他点开历史消息。 发现自己的账号，在他出去的这段时间，浏览了好几次“元气少女小鱼儿”的视频。 他好奇的再次点开视频。 紧接着，冷汗就流下来了。 不知何时他的账号竟然在视频底下发了一条留言。 作为至高神，他的账号留言，竟然直接将之前那个名叫“誓死守护小鱼儿，亿键斩破九重天”的置顶留言挤到了第二。 最让他不安的是留言的字体。 会员才可以用的大红色，宛如殷红的血液。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刺眼的文字带着最恶毒的意思，仿佛一个扭曲怪诞的诅咒。 下面是几千上万的点赞和追评。 “晴明大佬太敢说了！支持你！” “不愧是至高神。” “就是，去死吧，怪谈之王的舔狗。” 许晴明当时就慌了，这不是他发的呀！ 然而，连续试过几次之后，许晴明发现这一条留言根本就没办法删除，为此他还专门联系了后台管理员。 管理员告诉他后天那边也没有办法删除，这条信息仿佛更像是某种从未见过的复杂电脑病毒。 不过这么一来，许晴明反而稍稍放下了心。 如果这只是病毒的话，那应该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自己的房子也没有被谁进来过，对方应该只是某个闲得无聊的黑客，想借用自己的账号diss一波小鱼儿吧…… 不再纠结于此，许晴明迅速的发布了一条澄清消息，解释那条“去死去死”言论不是自己发的。 而后掏出摄像机，将里面的视频导进电脑里。 不知道为什么，从工厂回来之后，一晚上没有睡觉的他，不但没有丝毫困意，反而浑身充满活力。 脑海里隐隐传来神秘的低声私语，许晴明知道，那是灵感的火花。 在倒视频的过程中，许晴明忍不住一遍一遍的回放炎帝。 真好看。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的身后，一根灰绿腐烂的手指缓缓顺着椅背爬上他的肩膀。 然后，扣在他的脖颈上。 咔嚓。 许晴明猛地从幻想中清醒过来，从一旁掏出一个小本本写上： 【天气，晴。】 【嘛，爱情是无价的，我愿意打破自己的原则，专门为你做一次视频。】 【虽然，你和我说过的唯一一次话是在骂我。】 【但我知道，你是在关心我，如果不关心我的话，你又怎么会骂我呢？】 【一想到昨天的我是如此爱你，今天的我就忍不住心生嫉妒呢！】 合上小本本放到一边，许晴明忽然觉得头发有点痒，忍不住伸手挠了两下。 在他的指间撩开头发的一瞬间。 露出那根悬挂着无数肉芽的腐烂手指。 只是……这根手指从中间断成了两截。 许晴明的头发挂在指头两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两缕头发忽然诡异的蠕动了一下。 然后。 腐烂手指……被硬生生拉断了！ 第48章翟楠睡醒了 很快，许晴明就沉浸在做视频的快乐里无法自拔。 不知为何，今天他的手感奇好，而且精力充沛，思路泉涌。 等他彻底将视频制作出来，准备上传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 喀嗒。 许晴明活动了两下发酸的手指关节，满意的重新看了一遍成品，制作效果堪称惊艳，几乎可以吊打他所有的往期视频。 上传！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许晴明他在日记本上如此写道。 …… 翟楠睁开眼睛，房间里已经是昏暗一片。 “嘶……” 他费力的抽出胳膊，心里暗自吐槽炎帝一定是拖完地之后又悄咪咪上了床，胳膊都给自己压麻了…… 要是许晴明在场，发现自己日思夜想的炎帝，正趴在翟楠的怀里，温香软玉睡得正香，恐怕当场就能给哭出来。 然后摸一摸眼泪坚强的回到家在本子上写道： 【今天，我失恋了。】 【因为我看到她和别的男人睡在一张床上，亏我还这么认真的给她做视频！？】 【呵，女人。】 【不说了，我去炖点红枣枸杞汤。】 【她做了一整晚运动一定累坏了。】 这个时候翟楠才注意到，自己正瑟缩的窝在床的角角，被子被炎帝整个卷到了一边。 他的床本来就不大，买的时候因为贫穷，所以寒酸的挑了一张最便宜的单人床，此时骤然挤上两个人，显得臃肿不堪，发出摇摇欲坠的嘎吱声。 叮咚。 手机亮了。 翟楠拿起手机，是大鱼组的消息。 黎铭：“高玩，聚餐别忘了！” 翟楠脸当时就是一黑，高玩是黎铭他们给他起的外号，全称是高端玩家。 其实黎铭就是想舔一波他，想让他带他们上分。 问题就是…… 他发的是语音，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口音问题，这货最后那个“玩”字还特么带着点儿化音…… 绝了，一想以后这货一见他就要天天“高玩儿”“高玩儿”的叫他，翟楠整个人就有点不好了，这尼玛太损害个人形象了！ 虞小渔：“……估计这小子还睡着呢。” 乌蝇哥让你吔屎啊嘞：“那怎么办？” 虞小渔：“……章学柚给我把昵称改了！” 章学柚：“不好意思……最近老片子看多了。” 柳德桦：“呵，不等他了呗，有什么好等的，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紧接着翟楠就看到柳德桦的私信：“快点啊，就差你一个了。” 翟楠不禁有些失笑，柳德桦真是既如既往的傲娇啊。 后面都是一些吹牛打屁抖机灵的聊天记录，总结下来就是太晚了，他们先去了，到了之后给他发定位。 翟楠一看时间，好家伙，都下午六点了。 入职第一天赶上领导请客吃饭，结果自己刚刚好就迟到了，怎么破？ 回想着李苍生警告自己以后不要再偷小药丸的眼神，翟楠不禁尴尬的缩起了脚指头，绝了，不解释，自己恐怕会在李苍生心里，留下根深蒂固的小偷印象…… 可是……最关键的是偷的还是这种东西，该怎么解释，难道要说自己是阳痿…… 翟楠推了推身边的炎帝，睡得死死的，叫都叫不醒。 这时，借着窗外昏黄的斜阳，翟楠注意到，被严严实实裹在被子里的炎帝，似乎在轻微而稳定的颤抖。 一股诡异的感觉，瞬间涌进了翟楠的脑海。 与此同时，被子忽然停止了颤抖。 死寂阴暗的光线里，露出一团鼓鼓囊囊的黑色。 紧接着，翟楠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感觉自己的整个心脏被握紧了。 那，是一张扭曲了180°的恐怖脸颊。 污黑的唇线，宛如尸体般的皮肤。 虽然只在游戏里和现实里，远远地见过，但这张令他刻骨铭心的脸，就是化成灰，翟楠都能将它拼拼图一样，一点点拼出来。 勺魔。 或者说，亚当的肋骨。 这时候翟楠感觉自己的汗毛都窜起来了，赶紧从床上爬起来，顺着床边跳下床打开了电灯。 这可是真真正正的龙级污浊物，在禁闭所内部图鉴上排名第十位的恐怖存在。 每一个龙级生物，都足以毁灭一城。 然而勺魔只是瞪着满是血丝，露出大片眼白的死鱼眼，打量了一下翟楠，然后便像是失去兴趣，索然无味的继续敲打起炎帝。 砰。 砰。 而这个神经线条有些粗的霸气女帝，正大大咧咧的霸占着整张床的正中央，睡的不要太香。 仿佛压根儿就不在意勺魔的存在。 翟楠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才想起来，自己其实根本没必要害怕，这不是才从上一个游戏《贪吃蛇之无限制版图》里抽到过奖励彩蛋。 炎帝同款：顽固。 永久免疫所有伤害值为1的攻击。 当时翟楠还觉得这能力没啥卵用来着，现在心里不禁一阵后怕，还好当时抽到的是顽固…… 不过，这恐惧一但没了。 胆气就上来了。 翟楠脑子里的“贱力”就又重新占领高地了。 他试探着靠近勺魔，沉吟了片刻，忽然将脸的一侧怼上去。 还“贱气十足”的说道： “你打我呀？” 勺魔：“……” 见勺魔只是默默地瞅了他一眼，并没有什么后续的大动作，翟楠再次一脸贱格气息的岔着腰道： “你瞅啥？” 还好大鱼组黎铭他们几个不在这里，不然，不知道是先被勺魔这个传说中的污浊物吓死，还是先被翟楠贱死…… 在试探了包括而不限于言语挑衅、辱骂（带祖宗亲人和下三路的那种）、殴打等各种方法后，勺魔依然我行我素的敲打着炎帝。 似乎压根不屑于理会翟楠。 翟楠面子有些挂不住了。 其实他倒不是故意犯贱，而是因为禁闭所内部图鉴上，关于勺魔，也就是亚当的肋骨，在触发条件那一栏上，写的是未知。 也就是说即使是禁闭所，也不知道勺魔为什么会锁定别人，然后一直用肋骨将其敲到死。 而他，恰好得到了可以完全免疫勺魔的能力「顽固」。 所以，如果能试出来，将图鉴这一栏空缺补上，也算是好事一桩。 最起码，无辜的人可以死少一点。 最起码，一起战斗的队友也可以死的少一点。 叮！ 虞小渔：“你到底还来不来了？所有人都在等你，李苍生说了，一家人必须整整齐齐，等你到了再吃！” 第49章五百万游戏奖励出现了 漂亮组长都这么说了，翟楠自然不敢再耽误，用力晃醒睡得正香的炎帝，叮嘱道：“我出去了啊，你就在家待着，哪都不许去，要是无聊了可以看看电视。” “爸爸你好啰嗦啊……” 炎帝迷迷糊糊伸出雪白鲜嫩的藕臂，晃晃悠悠的揉着眼睛嗯了一声，翻了个身又睡过去了。 翟楠鼻子都气歪了。 这小妞是真把这当自己家了？这才住了不到一天就蹬鼻子上脸了，都敢嫌自己啰嗦了？ 想了想，他打开电视，点播了一档最近非常有名的综艺节目《舌尖上的大都会》，顿时，琳琅满目的美食瞬间就将炎帝从床上提溜起来。 “好看吗？” “嗯！” 炎帝睁着晶莹剔透的大眼睛使劲点了点头，镜面般的眸子里映着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食画面。 “饿不饿？” “嗯！”少女一把抹掉口水。 “哦……”翟楠撩起门帘，从门板中间被炎帝烧出来的那个人形大洞中走了出去，“那我就放心了……” 炎帝：“？” 她茫然的跪坐在床上，视线在电视，和翟楠消失的地方之间不断徘徊。 最终，她似乎终于下定决心一般。 伸出雪白的大长腿从床上下来，走到电视前面。 “日前，一段樱花拉面馆的大胃王比赛视频火爆全网，借此机会，小破站冠名赞助举办的大都会大胃王争霸赛也在万众瞩目中，于今夜拉开帷幕……” 望着电视机里的各种食物，炎帝终于是忍不住，手上燃起了一团深黑的火焰。 …… 几分钟后，翟楠鬼鬼祟祟的降落在莱茵大道的一条小巷子里。 怕其他人等太久，他刚刚是直接上楼顶，然后几发火焰喷过来的。 不得不说，污浊能力虽然会给身体造成轻微的污染负担，但也确实可以给生活带来许多想象不到的便利，以前要花一块钱，坐半个小时公交车才能到的地方，现在几分钟就到了。 香是真的香。 按照古古怪怪游戏盒子的规律，接下来的游戏肯定会越来越难，但是相对应的，奖励的污浊能力肯定也会越来越珍贵罕见。 翟楠甚至有些臭屁的想，搞不好自己哪天运气爆发欧皇附体，掌握了时间与空间的终极奥义也不是不可能。 等那会儿，有了这么牛逼的污浊能力干嘛还在禁闭所工作？ 当然是去送外卖！ 一天送他个成百上千单，年入千万都不是梦好吧，最主要的是安全，不用成天面对这些光怪陆离而又极其危险的生物。 翟楠还是第二次来莱茵大道。 鳞次栉比的青石砖铺就成一尘不染的道路，人很少，两边是各式各样灯火辉煌，占地面积庞大的商铺。 其实这里离翟楠住的地方并不远，也在南区，与雁飞路也就隔着两条街区，甚至翟楠以前上学的地方就在旁边。 然而，这里却是大都会有名的“富人区”。 虞小渔发给他的定位在莱茵河畔自助餐厅，一家非常有名的上流自助餐厅。 翟楠给虞小渔发了个消息之后没过多久，就看见漂亮组长急匆匆的从道路的另一边朝他走过来。 “都几点了，怎么这么久才来？” 翟楠看着他的组长，瞬间就被惊艳住了，路上想的好几个理由一句都没说出来。 今天的虞小渔太漂亮了！ 这是他第一次见虞小渔穿裙子，深蓝色的礼服裙下露出一双雪白细嫩的大长腿，眸如星子，眉眼精致，鲜艳诱人的唇瓣让人忍不住有一种想上去咬一口的冲动。 见翟楠不说话，眼神还各种飘忽四处打量，虞小渔好奇的问： “你这是第一次来莱茵大道？” 翟楠摇了摇头，答非所问道：“咱们在哪聚餐？” 以虞小渔的智商，果然就被顺利的转移了话题，“莱茵湖畔自助餐厅，就等你了，李苍生说是你不到场不准吃。” “真是不好意思，家里有点急事……”翟楠心虚的点了点头，心里还暖暖的，随即，就被眼前富丽堂皇的餐厅惊呆了。 那是一座巨大的纯白色环形建筑，宛如一座国王的城堡。 “李苍生这么有钱的吗……” 他没有注意到，虞小渔听到他说的话之后，表情忽然变得无比古怪…… 聚餐的地方是一座露天的花园，两边的青铜烛台熊熊燃烧，中间是一张白玉长桌，旁边放着烤架，还有各种被切成薄片的红肉。 桌子上是一头巨大的烤全羊。 此时，整个禁闭所的超凡者们穿着便装，齐刷刷的转过头来看他。 翟楠莫名的有点不安。 “你可算是来咧！”一身老汉背心花短裤的李苍生从长桌中央站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抓住翟楠，“你不来这饭我们都没法吃。” 翟楠心里突然升起浓浓的警兆。 本来听虞小渔说李苍生要等他，他还挺感动，组织就是好，对他一个新人都像是家人一样。 然而…… 看李苍生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根本不像是今天想要等他这么简单，反而怎么看怎么像是要拿自己来抵债…… “……啥叫我不来，这饭你们没法吃？” 李苍生垂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这自助餐厅一个人三千，咱们这五十来号人我哪里请得起哟？” 翟楠不着痕迹的后退两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知不知道前段时间在网上特别火的一个视频，讲的是一个樱花式拉面店开业大吉，举办了一场大胃王比赛，还邀请了某音的著名网红前来镇场子，结果被一个路人连吃十几碗，直接给吃趴了。” 翟楠一愣，“知道啊！” 那不就是他么…… 原来他都这么火了？他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李苍生嘿嘿一笑，掏出手机，上面是一个扎眼的标题。 “小破站大胃王争霸赛——莱茵站。” “这段时间，一个名为‘樱花拉面店惊现路人大胃王’视频全网爆火，网友纷纷呼吁大家寻找这位一个人能吃十碗拉面的神秘大胃王，借此热度，我店联合小破站特此举办大胃王比赛，并且全程录像，以期找到那位神秘的大胃王。” “地点：莱茵湖畔自助餐厅。” 翟楠当时脸就黑了：“不是，李苍生，这事儿你做的不地道啊……” 怪不得这老不正经的敢在富人区请他们五十多个人吃饭…… 还非要等他，他不来就不吃的那种。 这尼玛肯定是早早就知道了这儿有比赛，一开始就打算往他身上薅羊毛。 毕竟，在能吃这一方面，翟楠靠着「贮藏师」，那是拿捏的死死的。 “别急嘛，你看看奖金。” “这根本就不是钱的问题，你把我翟楠当什么人了……” 翟楠将手机往下一翻。 下一刻，他的目光骤然虔诚起来，“跟钱没有关系，主要是觉得牺牲小我，成全大我，作为光荣的禁闭所一员，这是我翟楠应该做的！” 他终于知道，游戏奖励的那五百万大都会币是从哪来的了。 第50章赛前准备 大胃王争霸赛的报名点在莱茵湖畔的正厅，中央是数十张样式古典的长桌，精致的器皿里摆放着各种肉食。 翟楠粗粗的扫过一眼，就忍不住感叹，不愧是位于富人区的餐厅。 且不说足足五百万的巨额奖金。 光是这摆满数十张长桌的食物就能看得出，确实是下血本了。 颜色鲜艳的红壳大龙虾，烤的滋滋流油的火鸡，超大碗热腾腾的豚骨拉面，甚至还有几个直径将近一米的灌汤包子。 等翟楠和李苍生来到报名点的时候，比赛已临近开始，穿着小破站制式服装的工作人员已经将摇臂摄像机，滑轨以及led投影屏架设完毕。 “你好，请问这个大胃王争霸赛现在报名还来得及吗？” 负责接待的是一个穿着类似女仆装工作服的年轻女孩。 “不好意思，这边报名时间已经截止了……” “别啊……”李苍生当时就慌了，要是翟楠参加不成，他就得老老实实掏钱了，“你知道他是谁吗？” 负责接待的女孩看了看翟楠，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眼前忽然一亮，试探的问道：“……你儿子？” 翟楠当时脸就黑了：“你骂谁呢？” 就冲李苍生这妖艳贱货一身老汉背心大裤衩子，自己是哪点像他儿子了…… “不至于不至于，”李苍生赶紧拉住骂骂咧咧的翟楠，解释道：“姑娘，这就是你格局小了，他你都不认识？” “我应该认识他吗？”负责接待的女孩被这两人弄得莫名其妙，也懒得在他俩身上浪费时间，看这两人的穿着，就不像是能在这里吃得起饭的，搞不好是来吃霸王餐的，干脆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报名结束了啊，走吧走吧！” 李苍生也不恼，嘿嘿笑着说：“他就是樱花拉面馆大胃王视频里的那个神秘大胃王。” 女接待顿时一愣：“真的假的？” 说着，打开手机播放起一段短视频。 半饷，她抬起头来，面色复杂的看着翟楠：“虽然看着瘦了一点，但是好像确实是同一个人……” 李苍生乐呵呵的说道：“这下他总能报名了吧？” “可以的……”女接待有点尴尬的拿出一张报名表递给翟楠。 这时候翟楠在后面幽幽的说了一句： “态度变化挺快啊……” 女接待：“……” 虽然她一开始就觉得这两人的穿着不像是能在这儿吃的起饭的，而且站在她的立场上其实也没做错什么。 报名时间的确是过了。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小破站据说也会赞助他们举行这个大胃王争霸赛，正是为了寻找这个前段时间爆火的神秘大胃王。 也就是翟楠。 毕竟在这个流量变现为王的年代，顺应网民的关注潮流才是颠扑不破的硬道理。 就连她一个小小的接待，都知道前段时间频频上热搜的“怪谈之王”话题，一下子捧出了多少籍籍无名的up主。 站在时代的风口浪尖上，猪都能起飞。 何况是那些具备一定实力，而且能精准把握到热点的up主。 所以如果翟楠真的是那个大胃王的话，别说是报名时间过了，就算是比赛进行到一半，他要参加都没问题。 待翟楠填完报名表，离开报名点到比赛区域进行赛前准备的时候，女接待这才掏出手机，按了一个电话拨了出去。 莱茵湖畔餐厅，大胃王争霸赛休息室。 贾亦臻面色阴沉的挂掉电话。 “怎么了，贾经理，有我在你还不放心吗？这一次的大胃王争霸赛奖金肯定是咱俩的。”休息室另一边的沙发上，一个油光满面的胖子笑道：“更何况这不是有你在吗？” 胖子名叫丁一，是个小有名气的网红吃播，曾经因为在网上直播连吃五盆酱肘子，中间只去了两次厕所而一战成名，最擅长的就是吃肉，而且百无禁忌，越油腻越辛辣越好。 但是吃播这种东西，一旦新鲜感过去，热度也就没了。 就在丁一直播业绩连续下滑，无奈准备转行的时候，贾亦臻找到了他。 当时贾亦臻说这个比赛得了冠军，奖金是五百万的时候，丁一还不信，毕竟再高级的餐厅，也不会傻到出五百万，只为了吸引人去参加一个大胃王争霸赛。 然而当贾亦臻掏出自己的工作证之后，丁一却不得不信了。 莱茵湖畔餐厅总经理。 这一次比赛就是他促成的。 而且赞助方还是最近因为“怪谈之王”话题，而名声大噪的小破站。 先不说占据着庞大网络视频流量的市场份额的小破站，仅仅是莱茵湖畔餐厅，就打消了他所有的顾虑。 作为一个有名的吃播，他对大都会所有有名的餐厅都有着深入的了解。 莱茵湖畔，这个占据着富人区最好地段的自助餐厅，其背后的股东，正是盘踞在整个大都会的龙头实体资本：权柄化工。 就算抛开权柄化工这个庞然大物不说，有小破站冠名赞助，也足以让他鼓起勇气去尝试争一争，这足有五百万大都会币的奖金。 贾亦臻摇了摇头：“樱花拉面馆那个能吃十碗拉面的大胃王找到了。” 丁一嘿嘿一笑：“找到就找到了呗。” 贾亦臻皱着眉头道：“但是恐怕即使是你，也没办法一次吃十几碗大份樱花拉面吧……” “贾经理，时代变了！”丁一拍了拍贾亦臻的肩膀，“现在这年代有几个真正的大胃王，网上的那些吃播那个不是靠催吐或者是剪辑的？真正敢走到台前的能有几个？”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肯定能拿冠军。”丁一缓缓走到门边，打开门，“这不是有你贾经理吗？只要你允许比赛中途去卫生间，这五百万我们手到擒来。” “再说了，说到底不就是想吞了这次比赛的五百万奖金吗？” “想赚钱，胆子就得大一点。” “正所谓搏一搏，机车变摩托。” 丁一面色古怪的笑着，缓缓让出身子，门外，是三个和丁一长得一模一样的油腻胖子。 “介绍一下我的四胞胎弟弟们：丁二，丁三，丁四。” “我就不相信，我们四胞胎轮流去厕所催吐换人，那个什么神秘大胃王，还能吃的过我们？” 休息室里的气氛沉默了一会。 贾亦臻终于展颜一笑。 “那就这么定了，冠军到手，一人一半。” “一言为定。” 第51章食神浪胃仙 丁一走进赛场的时候，翟楠正呆呆看着满桌子的肉食小声嘀咕。 “就这？”丁一瞬间就放松了，“看这小子弱不禁风的，能吃多少？” 很多人都对大胃王有一种误解，认为真正的大胃王是那种无论吃多少都不会长肉的神奇物种。 其实这种想法是错的。 一般我们在网络视频里看到的，身材保持很好的吃播，基本上都是靠催吐或者后期剪辑。 当然，不是没有又瘦又能吃的大胃王，但是很少罢了。 大多数真正十分能吃的大胃王，基本上各个都脑满肠肥的。 而且看这小子呆头呆脑，衣着也很普通，从头到脑，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贫穷气息…… 吃过茶叶蛋吗？来过这么上档次的餐厅吗？一次性见过这么多由名厨专门制作摆盘的肉食吗？ 更何况，这些令人眼花缭乱的肉食，虽然看着赏心悦目。 但只有真正的行家才懂，大胃王比的是谁吃下去的够多，谁的食欲消减的更慢？谁的胃容量更大。 一般吃播在直播时，都会选择通心粉或者是拉面之类的食物，而且摆放角度距离镜头很近，所以就显得量很大。 虽然可能看起来寒酸一点，但是味道没有那么油腻，而且口感十分亲民。 也就更容易在短时间内吃下更多。 理论上来说，这次大胃王争霸赛也应该这样安排，众所周知，大胃王由于长期暴饮暴食，玩儿命扩大胃容量，所以个个都看起来油光满面不咋健康…… 合理的荤素搭配不但有利于参赛者身体健康，而且能让他们食欲削减的更慢，吃下去的更多。 节目效果也就更到位。 但是，为了让丁一更容易的获得这笔奖金，身为总经理的贾亦臻偷偷在比赛流程上改了一笔。 将参赛者原本荤素相间的食物全部改成了肉类。 虽然看起来丰盛无比，可也就剩看着爽了…… 这么多这么油腻的肉，怕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没吃多少就会被刺激的整个吐出来，导致比赛失败。 至于丁一…… 他百无禁忌，最擅长的是就是油腻的大肉。 吃肉一时爽，一直吃肉一直爽。 更何况，他是四个人！ 这个时候比赛场地里面已经坐满了参赛者，有很多都是在各种视频直播软件里面赫赫有名的大吃播。 说来也巧，丁一的比赛地点就在翟楠旁边，路过翟楠的时候，只见翟楠面色凝重的盯着桌子，嘴里念念有词。 丁一心里暗自一笑，这里面的参赛者基本上都是熟面孔，有一两个比他还有名，那恐怖的食量简直就是牲口，如果不是他有三个双胞胎弟弟，还真不一定能吃的过这些人。 这种阵仗，那小子肯定吓蒙了吧。 搞不好这会儿都打退堂鼓叫妈妈呢…… 丁一故意靠近翟楠，想听听这小子最后的挣扎独白。 然后他就听到…… “就这？”翟楠幽幽的看着桌子，“这么点儿够谁吃呀……这餐厅看着还挺上档次的，咋就这么抠呢……” 丁一当时就感觉自己道心不稳，脸已经黑了。 “跟谁在这装逼呢？” 丁一骂骂咧咧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这时，一个长相漂亮精致的女孩走进赛区，拿起麦克风道： “大胃王争霸赛机将在五分钟之后正式开始，我是主持人姜贞祖，接下来由我介绍我们的参赛者们。” 硕大的led投影屏顿时亮了起来，密密麻麻的弹幕瞬间占满了屏幕。 “第一。” “第一。” “后面的，你们是我第几个儿子？” “第二。” “第三。” “又到了深夜放毒的时间。” “我的天，我没看错吧，这不是小破站五位至高神之一，拥有食神神格的浪胃仙吗？食神大大也来参加这个节目了吗？” “我就想知道那位樱花拉面店神秘大胃王来了吗？” “没听说过，怎么，他很有名吗？” “楼上的，他倒不是很有名，但是他是我知道的唯一一个，真的敢在直播中连吃十碗拉面，还没吃饱的人……” “直播能吃十碗，那可真是牛逼了。”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主持人很好看？” 丁一撇了撇嘴，谁知道是不是真正的直播，说不定是那家樱花拉面店想要打出名气而搞出的噱头呢。 此时，漂亮的主持人姜贞祖小姐姐拿着话筒一一介绍。 “……下面我们要介绍到的这位参赛选手可是非常有名了，说实话，这次比赛他会来参加，着实让小祖也十分惊讶呢，他的粉丝经常叫他食神，让我们欢迎食神浪胃仙：周顽通。” 只见不远处的桌子前，一个面容俊美的帅大叔缓缓站起来挥手示意，大屏上的弹幕瞬间爆发一波小高潮。 “我的天！真的是浪胃仙！” “食神！食神！” “帅叔叔您大腿上还缺挂件吗？我可！” …… 这个时候，坐在一旁的翟楠微微眯起了眼睛。 虽然不明显，但是他相信自己绝对没有感觉错，周顽通的身上，明显在散发着淡淡的污染。 这种污染很柔和，远不如污浊物或者污染体扭曲疯狂。 他是超凡者。 紧接着姜贞祖介绍到下一个人，是一个看起来和翟楠差不多大的孩子，长得倒挺清秀的，但应该不是这行的人，弹幕反响平平淡淡。 “到我了！”丁一注视着屏幕缓缓坐直了身子。 “下面我们要介绍的这位选手，应该有很多人听过他的名字，甚至作为这一行的前辈，今天来观看比赛的人里面，说不定也有很多人是他的粉丝哦！他就是油腻老饕：丁一！” 丁一露出一个自认为翩翩有礼的微笑，站起身来，对准正前方的镜头点头示意。 天助我也，前面那个选手是路人，所以弹幕反响平平。 他的粉丝数量也不少，弹幕应援效果应该不会比浪胃仙差太多，尤其是在前面选手没人认识的情况下，说不好，他还能再掀起一波高潮，他就指着小破站的全渠道流量推荐增加曝光率呢！ 搞不好这波还能火，他就能再次起来一波，圈一笔大钱恰饭。 “天呐，这就是老饕大大么！咋长这么丑……” “好恶心……” “和他平时直播的样子不一样啊，有点油腻。” “果然没有了十级美颜，这货就像一只多汁的苍蝇……” “好油腻呀，那么大一把年纪长得这么丑还开美颜……” 丁一脸当时就黑了。 这都是假粉吧？！ 剧情发展跟他想象的不一样啊！不是，现在哪个主播直播不开美颜？我怎么就油腻了！？ 眼看着丁一有些挂不住脸，姜贞祖机灵的给摄影导播使了个眼色，镜头切到翟楠身上。 第52章比赛开始 “说到下面这位参赛选手，就不得不提到最近网上曝光率很高的樱花拉面馆，说起来也有趣，如果没有他，或许我们也不会有这个比赛，这位选手虽然没有身在江湖，但在江湖上已经有了他的传说，想必大家已经猜到是谁了。” 这个时候弹幕忽然安静下来，大家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姜贞祖莞尔一笑： “请大家欢迎，神秘大胃王……翟楠。” 弹幕骤然爆炸！ “出现了！神秘大胃王！” “我的天呐，他瘦了！瘦下来好帅啊！” “这样漂亮的少年郎即使是狼吞虎咽，也一定很好看吧……” “能吃的人舌头一定很灵活吧？我可！” “楼上的你住口！你在想什么！” “世上竟有像楼上这样和我一样厚颜无耻之人，我负责推背，能带我一个吗？” 丁一在一旁有些尴尬的坐回去，心里恨恨的道：不就是个小白脸么，你们看着吧，冠军是我的，掌声和五百万最后也是我的！ 姜贞祖一蹦一跳的走到宅男旁边，将一只话筒递给他：“让我们采访一下这位神秘的传说大胃王，为什么选择在樱花大胃王比赛您爆火之后，突然销声匿迹？” “啊？”翟楠被姜贞祖的突然发问还整蒙了，他下意识站起身，挠了挠头，浑身上下洋溢着一股贫穷的气息： “我特么哪知道自己最近火了啊！成天忙着工作才能维持生活这样子，饭都快吃不起了要是知道我特么早干这一行了，五百万它不香吗？” 丁一在旁边“呵”了一声：“土包子！”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直播弹幕再一次炸了。 “我去，神秘大胃王小哥哥好可爱！！爱了！” “这也太真实了吧！” “神秘大胃王：要不是因为穷，谁特么来你这破比赛。” “哈哈哈哈哈，浑身散发着贫穷寒酸的气息。” “一开口就是老穷批了。” 丁一：“……” 不是，这都有人夸？ 那小白脸儿浑身冒着穷酸的气息，有什么好的？ 难道没有颜值在这个社会就无法立足吗？ 这个世界怎么了？ 此时恰好翟楠坐回座位上，无意间扫了丁一一眼，虽然不明白这个油腻的中年大叔为什么一直盯着自己，但他还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然而这一番动作在丁一眼里就完全变味了：没错，没有颜值在这个世界确实无法立足。 丁一当时就裂开了，他默默在心里发誓，今天要是能让这小子拿到五百万奖金，他丁一出门就踩狗屎！ 一旁的姜贞祖睁着大大的眼睛惊讶的看了一眼翟楠。 这位神秘的大胃王虽然穿的是已经洗到发白的旧衣服，但是浑身上下非常干净整洁，而且人也长得很清秀，最重要的是他很有镜头感和综艺感。 没有包袱，懂得自嘲。 光是主动和观众的弹幕互动这一点，产生的效果，就远远拉开了其他参赛者的距离。 要是她的想法被翟楠知道，估计翟楠会告诉她神特么综艺感……我是真的穷…… 然而逐渐迪化的漂亮主持人姐姐可不知道这些，在打定主意一会要多给翟楠一些镜头之后，她轻轻一挥手，后面的大屏瞬间切换成了倒计时读秒。 数十位参赛者调整心情，紧张起来。 翟楠轻轻挽起袖子，眼神无意间扫到大厅的另一段，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禁闭所的超凡者们正隔着玻璃朝他挥手。 听不见声音，但他知道，他们说的是： 加油。 翟楠嘿嘿一笑，然后就看见李苍生站在旁边，朝他比出五根手指。 翟楠脸上的笑容当时就凝固了。 神特么这个时候提钱，我特么感动的情绪都不连贯了…… “比赛开始！” 瞬间，场上的参赛选手宛如一个个恐怖的绞肉机器，对准桌上的食物狼吞虎咽起来。 “李苍生，你刚刚伸手露出五个指头是啥意思呀？”虞小渔拍了拍旁边虔诚祈祷翟楠能获得冠军的李苍生，“为啥他看了你一眼之后，表情就不对劲儿了。” 李苍生也一脸懵逼：“我特么哪知道，我就是想跟他隔空击个掌，说不定摄像机还能拍我一下……” …… 仅仅十分钟过去，大部分参赛选手桌子上的食物就已经消失了一少半，其中最厉害的是食神浪胃仙，不但吃掉了大部分食物，就连旁边烤炉上整整一头烤全羊，都已经被他干掉了。 这个时候弹幕也达到一波小高潮。 “深夜放毒，我好饿……” “楼上的，我和你不一样，这么油腻我看着就快吐了，他们怎么吃得下？” “深渊巨口！” “食神告诉你，你大叔就是你大叔。” “无情铁嘴！” “在现场，主持人小姐姐没人要我抱走了？” “但是我感觉老饕书也不慢啊……” “神秘大胃王宅男怎么看着有点不给力呀，之前樱花拉面馆的视频是不是假的？” “等等，你们看那个小孩！” 弹幕忽然诡异的少了许多，大屏的分画面里，之前被主持人介绍的那个籍籍无名的年轻男孩，面色白的有些可怕。 与此同时，他吃东西的速度越来越快。 快的有些不正常。 甚至到后面干脆将餐具扔到一半，直接用手抓起食物，粗鲁的生生塞进喉咙里。 然后嚼都不嚼，囫囵吞咽下去。 姜贞祖也明显的意识到了不对劲，让导播把镜头切给浪胃仙，然后趁着短暂的空隙走到那个男孩旁边。 “你没事吧？” 男孩喉咙里发出呜呜啦啦的恐怖声音，勉强抬起头看了一眼姜贞祖。 “我……我没事……就是好饿……” 说着，脸上浮现出难以忍受的表情，再次低下头来大口大口吞咽食物。 就在这个时候，没有人注意到，丁一朝贾亦臻看了一眼，面色难看的捂着嘴走进卫生间。 下一刻，一个一模一样，但是表情轻松的他，缓缓从卫生间中走出来，回到座位上。 也没有人注意到，翟楠飞快的抬起头，朝着玻璃另一边的禁闭所看了一眼。 “他说什么？”虞小渔显然是没有看懂翟楠的口型。 然而，一旁和翟楠从小一起长大的顾希望，面色却陡然凝重起来。 “他说，污染体。” “那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小男孩，恐怕是已经不是人了……” “或者说，他现在还能勉强算得上人类，要不了多久，污染就会彻底爆发，到那会儿……他就真的不是人了。” 第53章丁一出局 姜贞祖恢复了小男孩的镜头。 因为他坚称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有些饿过了。 不过，姜贞祖在迟疑了一会以后，还是走出了赛区，让不远处监控着整个比赛的贾亦臻帮忙联系了医疗队。 毕竟这个小男孩儿还这么年轻。 要是身体出了问题…… 出了直播安全事故怎么办？ “年轻”这个词是最美丽，但又最可怕的催化剂，网民的舆论风向则会像激烈反应的化学品一样，不可逆的倒向小男孩这样的弱势群体。 这种事情一旦上了头条或者热搜，别说是今天一晚上的辛苦都白费了，饭碗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 没有了网友的关注和流量曝光，她拿什么买化妆品，拿什么买车买房，拿什么过精致的生活，做人前的小公主？ 他们才是她永续的钱袋子啊。 想到这里，姜贞祖越发绷紧了心弦，一边时刻在众多参赛选手中游走，一边仔细观察着小男孩。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赛场里已经有不少选手在大叫一声放弃比赛之后，捂着嘴跑进了卫生间。 比赛场地里的气氛越发紧张，而弹幕也越发火热。 有敏锐的观众注意到，他们两个的速度越来越慢了。 反倒是翟楠，后来者居上，速度不仅没有变慢，反而越来越快。 最关键的是，在其他参赛选手吞咽的越来越痛苦的时候，翟楠轻松的吃相就显得十分赏心悦目了。 香喷喷散发着热气的烤火鸡，龙虾肉被他一勺一勺的送进嘴里，细致而又快速的咀嚼，嘴唇油光滑亮。 不但每一口量大，而且吃的香。 相比较而言，其他选手吃一勺撒两勺，每一次咽下去的表情都好像快要吐出来一样，这格局差距立马就出来了。 仿佛在那具消瘦的身体下，潜藏着一个拥有着恐怖食欲的深渊之胃。 “天呐，翟楠小哥哥也吃的太香了吧？” “这才叫大胃王啊！” “怪不得他一开始吃的那么慢，人家压根儿没把其他选手当回事，格局啊！人家享受是每一口咀嚼美食的快感。” “我能感觉到一个美食带货主播新星正在冉冉升起。” …… 顾希望捏着鼻子默默地拉上裤链。 莱茵湖畔餐厅的卫生间里，被那些放弃比赛的人冲进来吐得惨不忍睹。 搞得他想放水，都不知道该把作案工具往哪里摆。 就在这时，一个胖乎乎有些油腻的熟悉面孔忽然冲进来大吐特吐。 “卧槽！” 顾希望赶紧走出卫生间，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美食比赛的背后是如此惨烈。 不过如果是翟楠的话，以他的污浊能力，应该是没问题的。 顾希望看向赛场中央。 紧接着他就一愣，是眼花了吗？ 翟楠旁边那个胖子，不是刚刚进厕所吐了吗，为什么还坐在场中央比赛？ 他挠了挠头，深吸了一口气，捏住鼻子再次冲进厕所。 哇哇的呕吐声不绝于耳。 顾希望能感觉到，无论是这个胖子，还是赛场上那个胖子，身上都没有污染气息。 他们并不是什么具有分身之类超能力的超凡者。 只是普通人。 也就是说，这胖子在作弊！ 他们是双胞胎！ 利用上厕所的时间偷偷换人上场。 顾希望眯起了眼睛，打击作弊人人有责。 …… 这个时候丁一已经是强忍着恶心感，硬生生把食物灌进嘴里面。 他们四胞胎的弟弟已经换了一轮了。 也就是说，每一个人都上场吃了一次，然后再次换成他上场。 虽然他在厕所里把吃进去的所有食物都吐了出来，但是那种油腻的反胃感短时间是无法平息的。 他没想到，那个翟楠，居然真的能一个人吃掉他们四人份的量。 而且，不止翟楠，就连浪胃仙周顽通和那个看起来不对劲的小男孩，也依然坚守在场上。 他们，可不是什么四胞胎。 丁一再次舀起一大勺鸡肉送进嘴里，然后拿起旁边的柠檬水试着冲下去，虽然喝过多的水会影响胃容量，但是他总不能任由鸡肉噎在喉咙里卡的想吐吧…… 这可是直播，一旦当着镜头吐出来，就算是比赛失败了。 只是，当丁一抬起头喝水的时候，眼神自然而然落在弹幕上。 “你们看老饕叔，他脚底下是什么？” “噫……” “我怎么感觉……呕！” “好恶心……” “吃这么多肉也真是为难他了……” 丁一还楞了一下，什么玩意儿？我咋了？ 然后，他就闻到一股带着几分熟悉，又有几分陌生的味道…… 这难道是…… 丁一低头一看，顿时胃里便翻涌起一股剧烈的恶心感。 谁特么这么缺德，吃饭的时候在脚底下扔屎！？ 旁边的翟楠察觉到骚动，往丁一这边扫了一眼，当时就肃然起敬。 好家伙…… 这是吃太多没忍住，窜出来了？ 还顺着裤子滑下来了？ 他也没忘顾希望那边多想，以他对顾希望的了解，这家伙虽然骚是骚了点，但不至于在一个公正的比赛上，为了让哥们取得胜利而给别人下绊子。 看着丁一尴尬而复杂的表情，翟楠递过去一个安慰的眼神。 这都不放弃比赛。 没的说，“敬业！”翟楠率先带头鼓起了掌。 啪啪啪啪啪！ 而此时，似乎是被翟楠这种尊敬对手的精神所感动，弹幕上也被各色各样的“敬业”刷屏。 “敬业！” “敬业！” “向老饕叔致以崇高的敬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想笑，啊哈哈哈哈哈！” 期间还穿插着几条对翟楠的赞许。 “小哥哥也太暖了吧。”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翟楠太善良了，我粉了。” 丁一当时就悲从心起，然而他岂是那种随随意意就会放弃的人？那可是五百万啊！ 他满怀着悲壮与荣耀，再次舀起一勺鸡肉，送进嘴里。 与此同时…… 脚下一股热乎乎，黏兮兮的感觉传来…… 浓郁的味道中，丁一再次往下一看。 咋还特么是稀的？！ 还冒泡是什么鬼？ 不是，你们不要误会，我真没失禁啊！ 只见翟楠在旁边面色凝重，满怀敬意的疯狂鼓掌。 啪啪啪啪啪啪！ “太敬业了，都蹿稀了还不放弃，好！” “respect！” 羞愤与委屈化作一股酸水涌上喉咙，丁一再也忍耐不住，来不及去厕所，便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几分钟之后，丁一抹了抹嘴，抬眼朝大厅中央的贾经理看去。 才发现不知何时，贾经理已经离开了。 丁一忽然想起之前发的誓，如果输给翟楠，他出门就踩狗屎。 誓言应验了。 他输了。 第54章畸变的男孩 翟楠怀着崇高的敬意，目送走了这位身残志坚的肥胖老哥。 心里还有点过意不去。 这才是前浪啊！ 都窜稀了，还不愿意放弃！ 毕竟他也是靠着「贮藏师」这个作弊器，才能一路坚挺到现在。 作为一个浑身正能量的当代大都会青年公民，翟楠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啪！” 翟楠反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想什么呢，超凡者的事儿怎么能叫作弊……污浊能力也是我本身就具有的才能啊！ 作为后浪，为人处世当秉承前浪的精神，无愧于心，如果真的有愧，那就要说服自己不要有。 再度目送丁一离开赛场之后，翟楠加快了进食速度。 此时长中央只剩下周顽通，翟楠和那个小男孩三人，虽然翟楠的进度在他们三个里是最慢的，但奈何，他的速度确是在不断增长当中。 反而看起来最轻松。 这个时候连弹幕都变得紧张起来，五百万奖金获得者必然从他们三个中产生，然而，整整两张长桌的肉，依然是没有让他们产生出后继乏力的疲态。 “这也太假了吧？” “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一个人的胃真的能装下这么多东西吗？” “我觉得他们里面肯定有人有超能力。” “楼上的，你真以为超凡者是大白菜，能那么容易碰到？” 很明显，观众开始质疑这个比赛的真实性了。 翟楠侧着脸看了一眼周顽通，发现这个成熟的中年帅大叔也在看着自己，还在微微地笑着，脑洞大的观众已经猜出了事实真相，这三个人里面有两个都是超凡者。 至于那个小男孩。 翟楠将视线落在他的脸上，这个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大的少年，恐怕已经到了彻底畸变的边缘。 他的皮肤惨白发胀，仿佛在高浓度的福尔马林里泡过一样，上面生出了大大小小的青黑色斑点。 男孩还在不停的吃，不停的吃。 紧接着，他的头发脱落，掉进盘子，被他用手抓着送进嘴里。 然后是耳朵。 然后是牙齿。 这个时候，镜头刚好对准了他的桌子，在一旁尬聊烘托气氛的主持人姜贞祖看了一眼大屏，立刻意识到不对劲。 她来到小男孩身边，示意导播移走镜头。 “这位参赛选手，为了你的身体安全着想，你现在必须退出比赛，接受医疗队的治疗。” “我……我没事……” 男孩低着头，嘴里因为塞满食物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姜贞祖一下子急了，脸白成这样还要继续参加比赛，这肯定会出事儿啊。 “不行，身体重要，你必须退赛！” “我……我真的……没事……” 姜贞祖没有理男孩，而是挥了挥手，示意医疗组可以过来把人抬走了。 “我……我……我说了……” “我没事！！！！！” 当啷！ 宛如出重金属噪音般的怒吼声中，男孩抬起头来，黑洞洞的眼眶里向外流淌出酸腐的脓汁。 盘子里，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球地溜溜地转着。 男孩伸出手，颤抖着连同盘子一起，塞进了嘴里。 不，那已经不是嘴了。 那是一座由血肉，舌头和骨头，一起组成的，疯狂旋转的绞肉机器！ 姜贞祖吓得尖叫起来，转身就想跑，可是，男孩的手仿佛无法挣脱的铁箍，紧紧的抓住她的胳膊。 “……” 刚刚走进赛区的医疗队，默默的退了回去。 很是从心。 有机灵的，还知道掏出电话。 “喂，幺幺零吗？” 掌控着好几个镜头机位的导播临危不乱，正准备插播一条比赛紧急中止的通知，一只手忽然拉住了他。 “贾经理……” 贾亦臻咬了咬牙，道：“镜头对准他们，继续直播。” “可是……” “我才是负责人！” 贾亦臻吼道！ 他很郁闷，那个该死的丁一，带着他的三个兄弟靠作弊都吃不过场上这三个人，五百万的奖金眼看着就泡汤了。 更何况……比赛直播现场出了这么大的事，恐怕他连这个莱茵湖畔总经理的位子都保不住。 权柄化工……一定会辞了他的！ 与其现在结束直播，倒不如拼一把，将这场事故完全直播出去！ 那可是真真正正的怪物！ 一定会吸引大批观看直播的人。 这件事情做好了，搞不好不仅不用丢掉总经理的位置，还能往上升一升。 镜头再一次对准小男孩，而弹幕也不出预料，猛的爆炸。 “这直播怎么回事儿啊？为啥镜头乱转？” “我刚刚好像听到尖叫声了……” “楼上的带我一个！” “卧槽！这是污浊物！” “准确的说，这不是污浊物，应该算是污染体，因为他参赛之前还是个好好的大活人……” “感谢楼上科普！” “吃瓜吃瓜，直播现场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我倒是想看看他们怎么解决……” 几乎在小男孩抓住姜贞祖的一瞬间，翟楠就飞快站起身，手上燃起了熊熊黑炎，他之所以前面吃的那么慢，就是在等这一刻。 本来一开始他还没意识到这个小男孩会随时畸变，反倒是周顽通身上只有超凡者才会有的污染气息吸引了他。 然而在姜贞祖第一次发现男孩儿不对劲儿的时候，他也意识到了，这家伙不对劲。 只是那时，他不能动手。 一方面是因为小男孩那时还勉强算得上人类，另一方面，他总不可能在众目睽睽的直播中强行把人家拖走。 难道还要解释一番自己其实超凡者，这个孩子有问题是污染体…… 所以，他一直吃的很慢，就是在等待男孩畸变的一瞬间，将其控制起来。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 周顽通似乎也是在等待着这一刻。 只见他抓起身下的椅子，扔向了姜贞祖。 然后，在椅子即将砸到姜贞羽的一刹那，翟楠的眼睛骤然花了一下，他和椅子的位置瞬间调换！ 紧接着，周顽通一只手按住姜贞祖。 视线再次一晃，污染体小男孩手中抓着的人，变成了周顽通。 “快走。” 周顽通一把推开身后不知所措的美女主持人。 这时候，小男孩也刚好将他的手臂，塞进了那张宛如绞肉机一样的庞然巨口！ 第55章谣言公司载入中…… 叮咚。 叮咚。 叮咚叮咚叮咚！ 密集的弹幕覆盖住整个大屏。 “这就是超凡者吗？” “太酷了！” “这下胳膊肯定断了。” 一枚枚冰凉的字符被敲击出来，发送到网上，宛如一只只冷漠而又兴奋的眼球。 见证着这场疯狂离奇的闹剧。 贾亦臻兴奋的看着屏幕。 直播在线人数上10万了，他感觉这波要火。 贾亦臻忍不住掏出自己的手机，一起加入了弹幕大军。 他没有注意到，一根晦暗腐烂的断指，不知从哪溜进了大厅，顺着他的裤脚，悄无声息的钻进了他口袋。 咔嚓！ 周顽通的手臂不见了。 弹幕安静了。 “流血了。” 不知是谁，发了这样一条弹幕，出现在空荡荡的屏幕上，显得很突兀。 在深黑火焰的助推下，翟楠身形鬼魅般出现在小男孩污染体身后，手掌按住那只恐怖的头颅。 熊熊黑火扩散，仿佛带着剧烈的腐蚀性，小男孩怪异的头颅倾刻间便被熔融了大半。 柳德桦的影舞者适时的出现，将小男孩束缚在地上。 紧接着，虞小渔纤细的手掌按在小男孩污染体的脑门上。 好像按豆腐一样。 咔。 庞大的压力将这张宛如绞肉机一样的恐怖脸颊，推进了地面。 “这不是……在权柄化工里关押第47号污浊物的女武神？” “太强了！” “我想起来了，之前在小破站的视频里看到过，禁闭所！” “女英雄啊！” “我舔了，你们随意。” 弹幕重新活跃起来，有看过“神手”视频的人认出了虞小渔。 由于禁闭所的人今天聚餐，都穿着便服，所以他们很自然地将周顽通也归结进了禁闭所。 在大都会人的观念里，他们对于这一类超凡事件知道的不多，就像之前的翟楠一样，很多人甚至只知道污浊物，不知道污染体。 所以他们理所应当的认为，能瞬间交换位置的周顽通，也一定是神秘的禁闭所超凡者。 “这才是英雄啊！” “禁闭所，人类之光！” “没想到浪胃仙周顽通居然是神秘的禁闭所人，这种牺牲自己拯救普通人的精神值得肯定！” “我们神秘大胃王翟楠小哥哥也不差啊，真没想到他居然也是一个超凡者，爱了！” 当然，也不乏有提出质疑的声音。 “那办这比赛有什么意义呀？一群超凡者在这比赛，这不就是作弊吗？普通人能赢才怪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浑身直冒冷汗，在污染体威胁下的人类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周顽通捂着还在流血的胳膊，走到翟楠身边，冲大屏努了努嘴。 “你不觉得奇怪吗？” 翟楠没有回答，默默地看着不断弹出来的弹幕。 这些弹幕的画风跟之前完全是两个样子。 在周顽通受伤之前，翟楠依稀能在密密麻麻的弹幕之中看出“吃瓜”两个字，大家似乎都在看戏。 然而，当周顽通的手臂真切的断在他们眼前，血肉模糊，骨茬子甚至还在滴着血。 弹幕安静了。 直到虞小渔镇压污染体，弹幕才重新复活，洋溢着一片赞誉英雄的圣洁光辉。 互联网的记忆更新换代的太快。 所有人都变成了超凡者奋不顾身救人的见证者，他们好像忘了之前弹幕里惟恐天下不乱的看戏态度。 忘了当鲜血真的流出来，血肉之躯真的折断的时候，他们姗姗来迟的沉默和惊恐。 弹幕非常默契的对周顽通的断臂绝口不提。 翟楠忽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场比赛，大屏里的弹幕从头到尾，都给他一种很诡异扭曲的感觉。 仿佛，坐在电脑前手机前，观看这场比赛直播的，是一群血管冰冷，脸上带着恐怖笑容的机器人。 而且，最让翟楠不寒而栗的是，即使是周顽通断臂，弹幕最安静的时候，观看人数也一直“＋100”，“＋100”的飞快增长。 要不然翟楠差点都以为他们良心发现不忍心再看，出去找人求救了呢…… 弹幕还在继续。 “我想知道比赛怎么办……” “当然是颁给我们浪胃仙周顽通大大啦！” “可是我觉得翟楠小哥哥也很勇敢啊！比赛没能完成，谁能保证周顽通一定能赢呢？” “小破站要是有眼色，就应该给他们两个都颁奖，不能亏待了救人的英雄不是？要不然以后谁还会帮助别人？” “这样吧，我发起一个在线投票，兄弟萌觉得该让周顽通拿五百万的把1打在公屏上，翟楠扣2，两个人都应该拿五百万的扣3。” “3。” “3。” “1。” “3，楼上的我举报了不谢。” …… “那咱们说好了，小破站拿出一千万，给他俩各发五百万。” “没错。” “就应该这样。” 虽然他们似乎忘了，这作为奖金的一千万，并不是他们出钱。 小破站大胃王争霸赛——莱茵站就这样结束了。 已经受伤的周顽通没办法继续比赛，和翟楠互相交换联系方式之后，就让医疗队抬走了，走的时候很安详，最后一句话是对医疗队说的。 “医院wifi快不快？” 在弹幕的狂轰滥炸下，小破站及时的站出来发了通告，表示会考虑周顽通和翟楠拿到并列冠军。 结局皆大欢喜。 只是，翟楠心里的怪异感越发强烈，但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不对。 “你觉不觉得最近，小破站的弹幕变得很奇怪？” 翟楠回头看着组长。 虞小渔皱着精致的眉毛，凝重的思考了一会，给翟楠递了个眼神。 “？” 翟楠恨铁不成钢的道：“……我对我高估了你的智商下限感觉到抱歉。” 虞小渔“呵”了一声，抡起袖子露出雪白的藕臂：“干咱们这行的要智商干嘛？莽就完了！” 翟楠：“……” 不愧是你。 这场由小破站冠名，权柄旗下莱茵湖畔举办的比赛，声势浩大的开始，却以一种荒诞古怪的方式收尾。 留下一地狼藉。 餐厅角落，一道苍老的身影注视着变幻的大屏。 李苍生的表情少见的严肃。 大屏上，弹幕余温尤在，兴奋的将话题转移到超凡者身上，幻想着自己能拥有什么样的超凡能力。 餐厅绚丽的灯光下，躺着一个小男孩。 他浑身笼罩在光中，显眼无比。 可是无论是弹幕也罢，餐厅工作人员也罢，他们都围在禁闭所的英雄身边，仿佛看不见被光包围的男孩。 他们遗忘了他。 可能是故意的。 翟楠默默的走到污染体小男孩身边，将半只烤鸡递了过去。 小男孩充满血肉朋克风格的恐怖脸颊颤抖着，唯有眼神还算清澈。 他注视着散落在地上的食物。 他太饿了。 这个荒诞结局里，最无辜的不是突然置身于危险里的姜贞祖，也不是为了救人断了一只手的周顽通。 而是这个畸变成污染体的小男孩。 他的衣服比翟楠还寒酸，应该是饿的太狠了。 除此之外，没什么特别的。 只不过，被污染了而已。 运气不好。 …… 漆黑的房间。 电脑忽然亮了起来，旁边的雪白少女被吓了一跳，发出轻轻的惊叫。 粘稠的红色油彩一瞬间汹涌而出。 「《谣言公司》前置背景载入中……」 「载入完成。」 「《谣言公司》游戏cg载入中……」 「载入完成。」 电脑闪烁着，屏幕上隐约映出一截腐烂的断指。 房间恢复了漆黑。 第56章故事的结局和后续 霓虹灯和明亮的玻璃揉碎了天边的晦暗。 街道一尘不染，被路灯铺就成七彩斑斓，犹如流浪画家笔下的油画。 安静而祥和。 这里是莱茵大道。 没有饥饿和贫穷的富人区。 禁闭所成员们默默走在人行道上，三五成群，在莱茵湖畔发生了污染体事件之后，大家也没有了聚餐的心情，草草吃了两口便算是结束。 其实比起污染体，大多数超凡者宁愿身陷险境，都更愿意面对更加危险和诡异的污浊物。 因为污浊物不可被杀死，只能关押。 而能被杀死的污染体，原本可能只是无辜的人类个体。 很无奈。 却也没办法。 虞小渔注意到，一路上，翟楠哪怕是和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顾希望，都没说几句话。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次被翟楠亲了手，她就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好像一夜之间忽然长大，忽然意识到原来男孩子不只是可以用来当兄弟…… 好像还有别的用…… 嗯，用好奇和渴望来描述应该比较贴切…… 所以，虞小渔总是忍不住的下意识去关注翟楠。 她总觉得，自从翟楠来带莱茵大道之后，就一反之前妖艳贱货的形象，变得纯良起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大大咧咧的她，此时面对着沉默的组员，却突然感觉无法开口。 想了想，虞小渔悄咪咪溜到顾希望身边，指了指翟楠。 “他怎么了？” 顾希望一愣，看了一眼虞小渔，啧啧道：“虞组长这么关心我们翟楠？” 出乎他的意料，虞小渔没有说话。 明亮的霓虹灯为少女勾勒出一圈金色的轮廓。 她脸有些发红。 就连顾希望都知道，这位虞小渔可是声名远扬的女武神，禁闭所单体攻击力最强的矛。 他忽然有点开心。 他终于不再是翟楠这家伙，唯一的朋友了。 “翟楠这小子，其实以前来过一回莱茵大道，这是第二次。” “怪不得我之前问他是不是第一次来，他还转移话题。”虞小渔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翟楠第一次来的时候是在初中毕业，那会学校举行毕业舞会，要求所有学生穿西服皮鞋到场。” 说到这，顾希望忽然嘿嘿一笑： “可是翟楠是什么人？” “上幼儿园的时候，让人家小女孩把送给自己的棒棒糖换成现金；上高中之后，借同班女同学几块钱都能追在屁股后面要一个星期。” 听到这，虞小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是他没错了。 “这家伙可是货真价实的钢铁直男，因为贫穷而倔强式单身的存在！” “从小到大一个穷字，贯穿他的整个前半生。” “像他这么贫穷的选手，衣柜里怎么可能有礼服这种一听就很奢侈不亲民的东西？” “所以翟楠一开始是不打算去的。” “后来还是我劝他：‘初中时代只有一次，要好好珍惜啊’，那会还把我最好的一身礼服借给他，他这才勉强算是答应。” “问题就在于，礼服大一点小一点都无所谓，皮鞋不行。” “他问我哪儿能买到好一点的皮鞋，配得上这身礼服的，然后我犯了一个错误，”顾希望的声音有点低落，他指着莱茵大道旁边的一家礼服店，说道：“因为那是我最好的礼服，所以我下意识的给他推荐了这间店。” “这家店怎么了？”虞小渔顺着顾希望指着的地方看去，那是一家占地面积广阔，几乎由蓝宝石玻璃建成的商铺。 “翟楠第一次踏进莱茵大道，想给他自己买一双能配得上我的礼服的皮鞋。” “我犯了第二个错误，我那天有事，就没和他一起去。” “他第二天没有去参加舞会。” “还把礼服还给我了。” “我问他他也不说，其实当时我就猜到了，然后我就自己来这儿问这儿的店员，” “这儿的店员很有礼貌，她们告诉我，确实之前有个穿的挺寒酸的小孩来这儿买皮鞋，要最便宜的那种，他们那最便宜的是一双一万多的白色手工皮鞋，那小孩还问他们如果脏了怎么办，她是这样回复的：‘先生哦，是这样的，来我们这儿买鞋的人你知道哦，他们的脚一般只会踩在豪车和红毯上，轻易脚不沾地的，需要洗的人哦，他买不起你知道?’。” 随着顾希望的诉说，虞小渔仿佛看见了一幅画面。 在翟楠进店之后，明明之前还很有礼貌的店员，上下打量了翟楠一番之后，竟然纷纷散去，没有一个人上来接待。 翟楠硬着头皮走到一个服务员面前，来都来了，总不能走吧？ 店员的回应干巴冷淡，好在翟楠脸皮比较厚…… 这里最便宜的一双鞋卖一万多。 是白色的。 虽然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但他毕竟也不过就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而已，正是要面子的年纪。 被无视这么久自然有点不舒服，翟楠头脑一热就准备咬咬牙买下它，大不了以后吃一年方便面。 付钱的时候，他问店员：“白色的不耐脏，这鞋能洗吗？还是怎么办？” 店员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尖声尖语的告诉他，他们的鞋不是想穿就能随便穿的，能来这里买鞋的人，脚都不轻易沾地的。 “唉，你知道故事的结尾是什么吗……”顾希望回头，才发现，虞小渔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安静的富人区忽然刮起了一阵微风。 翟楠低着头小声嘀咕，还好这里风不要钱，要不然连路都走不起了。 他突然又头疼的想到，被炎帝弄坏的门还要花钱修。 “宅生艰难。” 怪不得我叫翟楠。 “翟楠！”是组长的声音。 蓝色裙子很显白，他刚抬起头，就被少女雪白的皮肤晃了眼睛。 虞小渔鲜艳的唇瓣微微张开，轻轻的喘息着，一头长发因为剧烈跑动而显得有些凌乱。 她两边的手里，各提着五个做工精致的鞋盒。 这鞋盒，翟楠太熟悉了。 虞小渔抿着嘴，语气里满是骄傲。 “组长有钱！” “大大的有钱！” “能买十个！” 霓虹灯为她的轮廓渡上一层淡淡的光晕，绚烂如河。 翟楠若有所感的向后看了一眼。 顾希望笑吟吟的朝他挤眉弄眼。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毕业舞会后，顾希望对这件事绝口不提。 但他曾经在初中同学的群聊里看到过这样的聊天记录。 “听说了吗？” “什么？” “隔壁班的顾大少，把人家店砸了。” “这么猛？” “有钱真好。” “壕无人性！” “不过据说这个暑假他被他爸禁足了，说是要罚两个月的零花钱赔给人家。” “那也挺惨的。” “只有我注意到是用两个月的零花钱赔偿人家整个店吗？” “顾大少依然恐怖如斯。” “有钱人就是脑子有病，咱也想不通，人家为啥要莫名其妙的砸店，可能是钱多烧了吧。” 灯光下，顾希望的轮廓，也在发光。 翟楠报以一笑。 故事的结局，你没说。 但我已经知道了。 并且一直。 心怀感激。 第57章游戏特价 漆黑的楼道。 看着门上诡异的人形裂缝，翟楠嘴角有点抽搐，手里还握着下意识掏出来的钥匙。 “炎帝，我给你带了点吃的回来。” 翟楠打开灯。 皮肤雪白的少女穿着他的短袖俏生生站在他面前。 “爸爸，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你问。” “咱们家大盒子里的东西能吃吗？” 翟楠挠了挠头，大盒子？ 应该是冰箱吧。 “当然能。” “那我是不是应该打开盒子才能吃？” “当然了！” “那我打开它了，你不会骂我吧？” 翟楠脸一黑：“你这是什么意思？为啥要骂你呢，我虽然穷，但不至于这点责任都付不起，你是因为我才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只要有我一口肉吃，必然给你一口汤喝，放心吧！” 炎帝清澈的大眼睛笑成了两个弯弯的月牙： “那你给我带什么吃的了呀？” “楼底下买的椒麻团子，一块钱俩，量大管饱。” 炎帝快乐的扑到沙发上享用团子，两条白玉般的大长腿一晃一晃的。 这时，翟楠才看到…… “炎帝！！！” 少女手一抖。 啪塔。 椒麻团子洒了一地。 “这特么就是你说的装食物的盒子！？？” 翟楠当时就裂开了。 他的电视屏幕上，赫然是一个黑乎乎的大洞。 上面还有熔融成液态的玻璃。 见势不妙，炎帝狗狗祟祟一边往卧室挪一边嘴硬道：“那你把它按了以后它上面就是有吃的嘛！” 特么说得好有道理…… 那确实是自己走之前，想要使坏，所以故意打开电视点播舌尖上的大都会。 但是一码归一码。 作为炎帝的爸爸，翟楠是不会承认自己有问题的。 如果有。 也是为你好。 翟楠冷冷一笑，挽起袖子：“好啊，敢顶嘴了，翅膀长硬了是吧？” “你要干什么！？” “呵，你说呢！” “你说过不会骂我的，你骗人！” “我不骂你，我打你！” “骗子！渣男！” 几分钟后。 翟楠坐在阴影里：“那你知道错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雪白少女甩了甩纤细的手腕，“这么快就不行了？你超弱的！” 翟楠浑身发抖，委屈的吼道：“你还说！” “那我也想不到你连我都打不过啊……” 炎帝撇了撇嘴。 “翟楠。” 翟楠表示不想理她。 “你给我起个名字吧？”少女灵活的窜进翟楠怀里，探出头，亮晶晶的眼睛盯着翟楠，“我看电视里他们都有名字呢！” 翟楠的表情立刻多云转晴。 主要是炎帝的动作太可爱了！ 谁家闺女能有我家的漂亮？猛男之心都能揉碎了捂化了。 “我想想啊……那你肯定得姓翟……嗯……翟女？” 炎帝：“……” “挺好的呀……”翟楠纳闷，“和我的名字多配啊！” “不好不好！”炎帝叉腰。 翟楠问到：“那你自己说你想要啥样的名字？” 炎帝眼睛亮亮的：“至少也得是翟·紫炫雅·冰灵绝舞·清影菲·落樱薄荷·皇埔薇儿这样符合我霸气绝美人设的名字吧！” 翟楠撇了炎帝一眼：“♀愛渥祢忄白叻嗎？” 炎帝当时就震惊了：“你是怎么把这话说出一股文字既视感的？” 翟楠忍着卡在嗓子眼里的老血说道：“不是，我这才几个小时不在，你哪学的这些东西？” 炎帝朝翟楠递过去一个幼女不解的注视。 翟楠补充说明：“这名字不像是你这个年代该知道的……还有渣男这个词。” “哦，”炎帝指着电脑，“杰克告诉我的。” 翟楠脸一黑，就知道这游戏助手不是什么正经程序。 他仔细想了想，目光忽然落在地上的椒麻团子。 “翟团子怎么样？” “好像还不错诶！” “那以后就叫你翟团子了，”翟楠指着地上的椒麻团子，“现在给我把它捡起来吃了，花了我好几块呢。” 翟团子摇了摇头：“脏。” “不脏。” “你骗人，杰克说掉在地上的东西三秒之后就脏了，不能吃，这都好久了。” “你真的觉得三秒定律可信吗？”翟楠沉吟了几秒，幽幽的问道。 翟团子歪着头思考了一下，“好……好像不对……” 翟楠拍拍团子的头：“既然杰克说的不对，那掉在地上超过三秒的东西会不会脏？” “会……” “能不能吃？” “能……” “没毛病，”翟楠微笑着伸出手，“请。” 打开电脑，熟悉的页面跳了出来。 锈迹斑斑的盒子。 主机和显示屏不断向外溢出鲜红油彩。 整个房间瞬间漆黑。 这一次是凄厉的女声尖叫： “欢迎来到古古怪怪游戏盒子。” 小丑笑吟吟的裂着鲜红的大嘴唇：“给你调教的不错吧？” 翟楠“呵”了一声：“游戏盒子，我要举报，我的游戏助手做出了违反助手身份的事情。” 杰克脸一僵：“有话好好说……” “我要购买游戏。”翟楠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张工资卡，在回来的路上他问虞小渔预支了五个月工资，大约是五十万，想着等五百万奖发下来了再还回去。 没想到虞小渔直接大大方方的把自己的工资卡给他了。 抱着游戏重要的心态，翟楠老脸一红厚着脸皮把工资卡踹进兜里，表示肯定会还。 有富婆罩着。 真好。 「虫级玩家限定如下：」 「因为怕痛所以想点满攻击力。售价：1000000大都会币。」 「谣言公司。售价：500000大都会币。」 就在翟楠正准备选《谣言公司》购买时，游戏盒子忽然爆出一团礼花，显示时间过了零点。 「检测到今天是玩家所在世界的儿童节，开启节日特价福利。」 「是否使用节日特价？」 翟楠眼前一亮，还有这福利？ 没想到我都一把年纪了，还能享受儿童节，这游戏盒子有心了。 毫不犹豫，当然使用。 「玩家使用了儿童节节日特价福利。」 「请在刷新后重新选择购买。」 「刷新中……」 「刷新完成。」 「虫级玩家限定如下：」 「因为怕痛所以想点满攻击力。售价：10000000大都会币。」 「谣言公司。售价：5000000大都会币。」 翟楠揉了揉眼睛。 是看错了吗？好像多了个零…… “不是说节日特价吗？你这价格是不是标错了？” 小丑嘿嘿一笑：“没错啊，这就是节日特价。” 翟楠脸一黑：“不是，你见过哪个特价，不但没有降价反而升了十倍？？” 小丑问道：“今天是什么节？” “儿童节啊……” “那没错了啊，我们这是儿童防沉迷系统推出的儿童特价，防止沉迷的，谁让你选了啊？” “？？？”翟楠当时就惊了，“那我现在不使用特价可以吗？” “不行呢亲。” “那我儿童节过了再买总可以吧？” “本次特价持续到儿童节后您购买第一次游戏为止。” “……” 沉默。 过了一会，漫漫长夜传来翟楠悔恨的怒吼。 “坑爹啊！！！” 第58章谣言公司游戏cg 「欢迎来到古古怪怪游戏盒子。」 「游戏：谣言公司。」 「难度：虫。」 「限制游戏时间：5天。」 屏幕一黑。 那是一张惨白扭曲的恐怖面颊，唇线发黑，眼球带血。 翟楠面无表情的与这张脸对视了三秒以上。 “杰克，勺魔骚扰我打游戏你管不管。” 话音刚落，电脑喷出大量油彩，小丑狂笑着爬出电脑，鲜红的嘴唇张开到匪夷所思的地步，粘稠的口水哗啦啦淌到下巴上。 “好久……没吃零食了……” 吧唧。 “真香。” 这头占据着图鉴前十席位的龙级污浊物，在小丑的嘴下，竟然是一丝反抗都没有，就被整个生吞了下去。 要知道，即使是同为龙级污浊物的陀舍琉璃和炎帝，想要解决勺魔，也要使用地狱火焚烧一段时间。 然而，杰克只是平a了一下。 而且，翟楠还敏锐地注意到，小丑说，龙级对它而言也只是零食而已。 不愧是古古怪怪盒子出品的游戏助手。 真好用。 “这下可以好好玩游戏了！” 翟楠摩拳擦掌。 然而…… “你有完没完了？” 当电脑屏幕上慢慢泛起一层暗红色光晕的时候，勺魔已经是第三次出现。 说来也奇怪，翟楠记得很清楚，之前勺魔明明对翟楠爱答不理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看他的眼神都带着点歧视…… 小丑再一次爬出电脑准备解决掉它。 “住手！” 翟楠仔细观察着勺魔，发现它的眼神焦点并不在自己身上，而是越过了自己，聚焦在电脑屏幕，甚至还带着点儿跃跃欲试的意思…… 翟楠一乐。 看这样……这老不正经的东西还是个游戏宅？ 沉吟了两三秒，他掏出手机点开某5v5手游上了小号，正巧黎铭柳德桦这几个菜鸡刚刚开好房间，一个邀请就给他发过来了。 “大佬求带！” “大佬你终于上线了！” 翟楠迅速和他们开了一局，一路打野带线抓三路，四分钟领先对面一千经济，七分钟就推掉了对面水晶。 大鱼组四只菜鸡称呼都变了。 “楠神果然恐怖如斯！” “有楠神在，看来我今生钻石有望。” “不愧是我。”翟楠笑吟吟的抬头看向勺魔，果然，那张恐怖的白脸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他的手机上，眼球饶有兴趣的疯狂转动。 “想玩啊你？” 勺魔咽了咽口水。 “我教你啊～” 翟楠乐呵呵的晃着手机。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昨天你对我爱答不理，今天你还得求着玩我手机。 将手机递给勺魔，并告诫它不要再来打扰自己之后，翟楠这才开始重新打量游戏界面。 暗红色的背景，看的出来，是一幅被彻底染红的地图。 上面有点点黑斑。 中间是一团乱麻一样的诡异符号。 「谣言公司。」 「玩家是否开始游戏？」 选择了「是」之后，游戏画面一闪。 轻松欢快的音乐。 「为了帮助玩家更好的理解谣言的传播力度，速度，接下来我们会播放一小段影像。」 「此影像近为本游戏的一个微不足道的事件节点，与游戏无太大关联。」 「请玩家不要对号入座。」 橘黄色灯光。 温馨的房间。 穿校服的男孩女孩。 【传话筒】 【排排站】 【真心话儿往下传。】 活跃的气氛。 却又有些温暖而忧伤。 【他们要毕业了。】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说真心话的机会。】 【他们每一个人，都有一次机会，作为传话筒的开头，都可以将自己内心深处隐藏最久的情感，传给下一个人，再由下一个人传给下下一个人，直到传遍全班。】 【现在，轮到由阿晨了。】 由阿晨是一个瘦高干净的男孩子，皮肤很白。 也许是因为要毕业了，他很悲伤。 也很紧张。 似乎做出了某个决定。 他悄悄的在第一个同学耳边说了一句话。 同学回头的看了他一眼。 “为什么要在临近毕业这个时候说出来？”他问，“会有以后吗？” “我只是一直憋着，太累了。”由阿晨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麻烦了。” 传话筒。 传啊传。 在传话筒末尾的是一个女孩。 星子般明亮的大眼睛，很漂亮的女孩。 【她叫沈微微。】 真心话终于传到了沈微微这里。 沈微微惊讶的看排在最后面的瘦高男孩，她其实早就知道男孩暗恋她，她一直在等他说出来。 男孩的话是：我由阿晨，爱微微，可能毕业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可是没想到一等，就等到了毕业。 在要离开的时候说出来。 这时电脑屏幕的画面灰暗了一些。 结束了毕业传话筒的游戏，借着即将毕业的感叹，大家纷纷推杯换盏。 就连女孩子们都喝了不少酒。 沈微微的酒量很好。 喜欢运动的女孩酒量都不差。 甚至可以说身经百战。 所以她很清醒。 看着由阿晨喝的东倒西歪，衣服下面录出来的超跑钥匙，她做出了决定。 她扶着由阿晨，走进了酒店房间。 画面一转。 天亮了。 由阿晨睁开眼睛。 发现沈微微近在咫尺，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清晨的微光勾勒出她的轮廓，眸子漆黑剔透。 这是令人忍不住沉溺其中的画卷。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说过——” “说过你要走是吧？可是毕业是很正常的，不一定非要天各一方啊！”沈微微打断了由阿晨。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会离开这里——” “我知道，没关系，从你转学来到我们班第一天起，我就知道，像你这样家人把生意都做到国外的男孩，是不会一直留在这里的，我一直都知道的，”女孩的声音很温柔，“我是自愿给你的，异地恋也阻止不了我们的。” 由阿晨默然不语。 见他不说话，沈微微抱着他的胳膊画圈圈，很难想象男生的皮肤怎么可能这么白。 “你不会嫌弃我吧？我知道我的风评很不好，但我听说国外在这方面很开放的，你从小在国外长大，一定不会介意这些对嘛？我以后会乖的，哪怕是异地恋也会超乖超乖的。” 由阿晨还是没说话。 沈微微噘嘴粉嫩的嘴唇：“你不是暗恋了我好几年嘛，你再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由阿晨看着她，想要说什么，但是只是张开了嘴，并没有出声。 沈微微气恼的打了男孩一下，“你为什么不说话，我很好养的，你在国外每个月只要给我十万块就够了。” 歪着头想了想，她又补充道：“你去国外了，超跑肯定带不走吧。” 由阿晨似乎刚刚反应过来，这才说了第一句话。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这么久都没有追你吗？” 沈微微气咻咻的瞪着他，摇了摇头。 然而由阿晨并没有解释这个问题，而是紧紧盯着沈微微。 “国外的确是很开放。” “甚至可以说开放的过分，对我的影响太大了。” “也正是这个原因，所以我爸爸才把我送了回来。” 画面开始转红，是那种浸泡在血水里的深红。 由阿晨的眼睛睁得老大，血丝根根分明。 呼吸急促。 “所以我觉得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他裂开嘴角微笑。 越裂越大，几乎连接到了耳根。 很难想象，人的脸上，可以露出这么恐怖的表情。 “你是不是觉得昨天晚上，我说的是我由阿晨……爱……微微？” “你听错了啊！” “我说的是……” “我有h……i……v啊！！！！！！！” 第59章游戏开始 画面戛然而止。 紧接着，屏幕开始接连不断的闪回出新的画面。 有的是窃窃私语的孩童，有的是在网吧上网冲浪的青年，甚至是茶余饭后的闲聊。 他们都带着一种扭曲的笑容。 配上血红色的画面，翟楠身上无端的冒出了冷汗，肌肉紧绷。 未知的东西总是让人害怕。 可比这更让人不寒而栗的，是明明已知，但却无法理解。 就好像一直盯着一个字看，会觉得这个字越来越不像这个字。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时间长了，总会浑身发冷，生怕“它”突然从镜子里跑出来说“你瞅啥？” 同样，这一张张闪过的画面。 笑容越来越夸张。 越来越疯狂。 手指敲打键盘的速度更快了，就像暴雨。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镜头陡然拉远。 这些画面飞快的缩小，变成一个个刺眼的红点。 某一刻，说话声，笑声和键盘打字声融合在了一起，变得无比嘈杂，竟是让翟楠产生了短暂的耳鸣。 眼前的电脑屏幕，赫然变成了一座跳跃着几颗红色光电的地图。 「谣言止于智者。」 「很遗憾，智者往往乐于造谣。」 画面定格。 「游戏开始」。 阴森恐怖的鼓点营造出紧张的气氛，耳边无时不刻的传来高频尖锐的乐曲，与此同时，还夹杂着细微的键盘敲击和愤怒人声。 一种很不安的感觉在翟楠心头蔓延着。 紧接着，一行歪歪斜斜的黑色字体在屏幕上显示出来。 「从不着边际的娱乐新闻，到阴谋论者的诽谤中伤。」 「从以讹传讹的普通谣言，到有心助长的混乱恐慌。」 「大众已然身处后真相时代，而不实与失真的讯息正如疾病般蔓延。在这则颠覆性剧情场景中，ta正在自由借助各式现代化工具，及心理学诡计，亲手炮制专属虚假谣言。」 「而玩家需要做的，就是使用相同的方式，将真相公之于众。」 「真理与谬误之间的护道者啊……」 「ta能欺骗全世界吗?」 字符缓缓消失，背景音效骤然放大，游戏算是正式开始。 《谣言公司》的画质并不好，感觉上像是和《肉球无限弹》属于一个系列的。 用脚做游戏系列…… 不，用脚可能都做不出这么差。 整个屏幕上用黑线圈出来一块形状奇特的区域，像是一只振翅欲飞的……扑棱蛾子，中间是一团黏黏糊糊的黄色和绿色。 这是什么？ 正在翟楠疑惑之际，就看见旁边用黑色箭头拉出一条线，在右上角写着： “这是地图。” 翟楠：“……” 不愧是游戏盒子出品，设计合理十分，用户体验人性化。 尼玛这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猜不出来了吧…… 在“这是地图”的上方是日期。 「谣言传播第一天。」 左下角是「谣传概况。」 点开之后里面是三个页面，分别为「传播情况」、「事实核查」和「其他数据」。 「传播情况」里主要显示四个数据。 「总人数：40000000。」 「传播人数：1。」 「信谣人数：0。」 「知情者：1。」 下面还有血字提示： 「谣言尚未发现。」 「传播途径和方式尚未发现。」 「谣传根源尚未发现。」 「事实核查」里面实时显示的是「事实核查完成度」和「参与核查机构」，前者是0%，后者提示参与核查的人只有“玩家：怪谈之王”。 地图的右下角是「资金」和「谣言与真相」。 翟楠试探着点击了一下「资金」，紧接着一行数据就跳了出来。 「检测到玩家已有初始资金。」 「资金数目：3000000。」 翟楠当时就惊了。 他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之后啧啧感叹，这可是足足三百万啊！ 这游戏一开始给的资金这么充裕吗？ 初始资金这么多的话，游戏开局会很舒服啊！ 众所周知，肝帝大于普通玩家和非酋，氪金大佬大于肝帝，而根据氪不改非原则，欧皇又大于氪金大佬。 当然，在这之上还有着凌驾一切的挂比。 但显然，没有人可以在古古怪怪游戏盒子里开挂，至于欧皇，翟楠确实每天有两次使用欧皇附体的机会。 可是，附体时间过于短小，根本填不满翟楠堪称庞大的游戏时间。 更何况翟楠已经知道，每一次游戏都用某种方式影响着现实，投影未来，所以，很可能一不小心就牵动了成千上万的生命。 他不敢保证，他能通过玩游戏，将欧皇附体带来的运气施加到所有受影响的人身上。 即使再好的运气，平摊到所有人身上也会变得平平无奇，搞不好甚至还填不慢所有人的坏运气，带来无法预料的影响。 毕竟，运气本身就具有不确定性，这欧皇本皇只玩游戏时获得的一个免费成就。 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还是老老实实用每天两次的欧皇本皇抽抽奖，买买彩票，说不定还能打破穷神的诅咒发家致富呢。 所以，综上所述，开局三百万初始资金，这已经比普通玩家和肝帝好处太多倍，算得上是完美开局了。 总比前两次游戏翟楠要么是开局一个球，要不然就是开局一条蛇，总之都不是人要好的多。 此时地图中央偏上的位置显示出第一个红点，也就是说，第一个信谣的人，出现了。 翟楠迅速点开「谣言与真相」的「谣言」选项。 「第一个谣言已经开始传播。」 「谣言类型：名人谣闻。」 「谣言提纲：公众人物＋评论质疑＋信任危机。」 「谣言发源人群：年轻人论坛。」 「扩散方式：网络论坛。」 「适应方式：暂无。」 退出「谣言」，点开「真相」，发现只有这一栏里面显示了玩家可以使用的应对选项。 目前，应对选项只有一个。 「置之不理，扭转大众视线，需求资金：0。」 翟楠毫不犹疑的选择了这个选项。 没毛病，现在传播谣言和听信谣言的都只有一个人，尚且还没必要追究，也无法追究，扭转大众视野到别的事情上面，的确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目前虽仅有一人受到蒙蔽，但信服性和扩散性极高的叙事方式，搭配狡黠的战术策略将很快改写当下局面……」 「真理与谬误的护道者啊……」 「你，准备好了么？」 第60章翟楠有点飘 游戏里的时间比现实世界过得快得多，仅仅三四分钟过去，左上角就提醒谣言传播第一天已经过去了一半。 在这期间里，地图上几乎没有太大的变化，只增加了一两个红点。 「总人数：40000000。」 「传播人数：1。」 「信谣人数：3。」 「知情者：1。」 「已发现谣言数目：1。」 「传播途径和方式尚未发现。」 「谣传根源尚未发现。」 还算平静。 总体而言，对比四千万的庞大人口基数来说，「转移公众视线」算是成功奏效，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这则谣言。 只是，翟楠的心不仅没有放心，反而越来越紧绷起来。 游戏盒子出品的游戏，难度他是知道的。 不会太难，总有解决方法。 但也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 「置之不理，扭转大众视线」不难理解，用一件更加触碰大家兴趣点的事件，转变大家的注意力，以此降低谣言的存在感。 虽然这个办法可能在短时间内效果很好，但是不是长久之计。 全民信息化时代，网络事件节奏是非常快的，用不了多久，大家对于扭转事件的兴趣就会降低。 到那时，网民对于新事件的新鲜感，会对谣言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 谣言，只会更加来势汹汹。 没过多久，电脑屏幕上弹出提示。 「今天是谣言传播第二天。」 「真相」里没有出现任何新选项，翟楠发了五分钟呆。 无法克说。 「今天是谣言传播第三天。」 异变突然爆发，在第一个小红点的周围瞬间蔓延出密密麻麻的红点，乃至地图上一小块区域都开始发红起来。 看起来宛如渗人的疹子。 「传播人数：1。」 「信谣人数：109。」 「知情者：1。」 「谣言尚未发现。」 「传播途径和方式尚未发现。」 「谣传根源尚未发现。」 看来，扭转公众视线的事件失效了，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并且听信了谣言。 只是，翟楠没想到，公众的兴趣转移的这么快，原本按照他的设想，万一实现的事件热度至少能持续两到三天，没想到仅仅相隔一天，就已经有很多人开始关注谣言。 并且，甚至还多出了两个传播者。 翟楠飞快的点开「真相」，选项列表果然刷新了。 从「置之不理，扭转公共视线」的下方延伸出两根树根一样的连线，连线尽头是两个新的选项还没点亮。 「根据地图，查询谣言发源地，寻找来源，需求资金：2000000」。 「花费重金，继续转移公众视线，需求资金：1000000。」 翟楠毫不犹豫的选择点亮第一个选项。 太明显了啊，他又不傻。 前者更偏向于追根溯源，找出谣言的罪魁祸首，而后者只是继续前面的操作，治标不治本。 这么好的开局当然是氪一波金，快刀斩乱麻找出罪魁祸首啊！ 虽然贵了一百万，但明显前者更划算。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他做出这个决定之后，接下来的几天游戏时间里，红色光点的数目以一种骇人听闻的速度增加！ 「今天是谣言传播的第四天。」 「总人数：40000000。」 「传播人数：1。」 「信谣人数：6366。」 「知情者：1。」 「已发现谣言数目：2。」 「传播途径和方式尚未发现。」 「谣传根源尚未发现。」 …… 「今天是谣言传播的第五天。」 「总人数：40000000。」 「传播人数：1。」 「信谣人数：23658。」 「知情者：1。」 「已发现谣言数目：2。」 「传播途径和方式尚未发现。」 「谣传根源尚未发现。」 …… 翟楠茫然的盯着屏幕。 难道「查询谣言发源地」没有效果吗？ 明明已经寻找了两天谣言的源头，相信谣传的人已经有两万多了，为什么传播人数只初始默认值1？ 其实这几天信谣人数暴增，一直都在他的算计之内，但是这增加的速度还是有些超乎他的预料。 公众的兴趣点已经在谣言上，如果没有其他事件转移注意力的话，短时间的暴增是可以预见的，只要能找出源头和途径，一切谣言肯定都会不攻自破。 再等等。 不过，为了减缓谣言发展的趋势，翟楠咬了咬牙，再次花出一百万资金选择「继续转移公众视线」，毕竟这才第五天就已经两万多人了。 谣言的传播速度是很快的，并且它的传播方式很隐蔽，也很轻松，如果继续按照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这两万多的信谣基数，恐怕会在明天膨胀成一个恐怖的数字。 点亮「继续转移公众视线」，翟楠有些忐忑不安的等待着第六天的到来。 几分钟后。 「今天是谣言传播的第六天。」 翟楠的心猛然一沉。 信谣人数……竟然直接上十万了…… 就连「已发现谣言数目」也已经达到10个。 也就是说，短短一天之内，谣言迅速进化升级了。 初始谣言只有一个，或许是在传播途中被有心篡改，也或许在人们茶余饭后闲谈之际，被无心的夸张，已经进化蜕变出十个完全迥异的版本。 并且为大众所相信。 「继续转移公众视线」效果并不明显。 虽然按比例来看，之前每隔一天，信谣人数都是乘十倍以上递增，而第六天只递增了不到五倍，其实是降低了。 可是地图一共就四千万人数，即使每天增加的倍数只有前两天的一半，在十万人庞大基数推动下，要不了多久，整个地图上的人都会沦陷。 更何况，转移公众视线的事件热度迟早会下降。 此消彼长之下，谣言的蔓延速度只会更快。 翟楠打开「真相」，按照之前的规律，似乎每过一两天，「真相」里的应对方法选项就会刷新一次。 果然，在「扭转公众视线」和「查询谣言发源地」下面，都刷新出了新的树枝状选项。 前者下面多出了一栏「联系资本，压制谣言」，后者下面则是「寻找被卷入谣言事件中心的有关人员，一起追查」。 同样，还是一个治标不治本，一个治本不治标。 这一次，翟楠不敢再盲目追根溯源，要不然按照这样的速度，再放着谣言肆意生长不管的话，估计游戏时间过不了几天就会判定他游戏失败受到惩罚。 是自己飘了。 前期开局太好，有点莽了。 氪不改非，只要不是挂比，哪怕是再完美的开局，古古怪怪盒子都会分分钟教你做人。 还是先延缓谣言扩散速度，做一个明明很强却过分稳健的高端玩家为好…… 选择了「联系资本，压制谣言」，翟楠缓缓坐直了身体，等待着第七天。 第61章信仰之输 屏幕一闪，第六天结束。 紧接着，游戏的背景音乐陡然尖利高亢，变得毛骨悚然，鼓点急促起来，宛如午夜时分传来的疯狂敲门声。 与画风不同。 古古怪怪游戏盒子出品的游戏画风极不稳定，良莠不齐，作画时而差的像是孩童涂鸦，时而又像是顶级画师呕心沥血之作。 但是它的每一个游戏背景音乐却惊艳的出奇。 这也是翟楠觉得最出色的地方。 恐惧的永恒主题一直是未知，恐怖作品的内核之一是令人心底发凉的惊悚音乐。 游戏盒子无疑把握住了这两点，并且做的很好。 音乐的陡然变化，让翟楠心里隐隐发凉。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今天是谣言传播的第七天。」 「总人数：40000000。」 「传播人数：1。」 「信谣人数：706366。」 「知情者：63。」 「已发现谣言数目：223。」 「传播途径和方式尚未发现。」 「谣传根源尚未发现。」 翟楠瞬间头皮发麻！ 七十万了！ 整个游戏画面诡异的灰暗起来，仿佛颜色在逐渐流失，边缘不时闪烁出血红色的预警光芒。 与此同时，晦暗的地图上，慢慢窜起一层刺眼的血光！ 那是一颗颗密密麻麻的红色光点。 这些，全部都是对谣言深信不疑的人！ 翟楠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真相」里的选项树，「联系资本，压制谣言」明明已经被点亮了，为什么信谣人数增长趋势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还上升了不少。 假的吧！ 按理说资本在舆论导向和热度转移方面，应该是内行啊…… 而且最奇怪的是…… 就连谣言版本一夜之间都多出来二百多个……传播人数居然还是1！ 这里面肯定隐藏着什么关键线索。 翟楠思考了片刻，打开了谣言板面。 就尼玛离谱！ 这谣言退变更新的速度也太快了，有丝分裂都不带这么快的。 板面列表里详细的列出了二百多种谣言构成。 翟楠拉着列表往下细细的阅读。 这才发现，不是谣言的版本更新太快。 而是同时出现了好几种类型完全迥异的谣言。 「谣言类型：公共事件。」 「谣言提纲：涉及群众＋歪曲事实＋信任危机。」 「谣言发源人群：精英人士。」 「扩散方式：网络直播＋舆论导向＋口耳相传。」 「适应方式：暂无。」 …… 「谣言类型：正义谬论。」 「谣言提纲：正义者＋质疑＋诡辩＋歪曲事实＋信任危机。」 「谣言发源人群：不限人群。」 「扩散方式：全网＋口耳相传。」 「适应方式：暂无。」 …… 除了一开始的「名人谣闻」之外，列表里还多出了「公共事件」，「正义谬论」等几个船新版本。 可笑的是，还有一种谣言居然在质疑其他谣言是谣言…… 贼喊捉贼的既视感。 不仅仅如此，每一个主要谣言后面，都跟着层出不穷的衍生版本，彼此之间都有着细微的差别，有的是提纲不同，有的是发源人群和扩散方式不同。 最令翟楠感觉到棘手的是，不同类型的谣言之间，并不是完全相互独立。 它们相互纠缠，形成一个复杂无比的关系网，然后交织进化成传播性更强，可信度更高的新型谣言。 看完整个列表，翟楠忽然生出一种无处下手的感觉。 这一次的游戏难度，远远不是前两个游戏可以相提并论的。 以前的游戏最起码有着明确的路线，但《谣言公司》从头到尾，都给翟楠一种模模糊糊，不清不楚，但又密集繁杂的感觉。 翟楠的人设属于游戏肥宅，而不是技术宅。 所以碰到这种类型的游戏，搁以前，翟楠绝对会被一周目劝退。 玩尼玛啊，光是看着就头疼了好吧。 但是古古怪怪游戏盒子的尿性他很清楚，投影现实，映照未来。 每一次的游戏必然映射一件会在现实中发生的事情。 如果投影到现实中的只是谣言，那还好，最起码不会有无辜的人遇到生命威胁。 然而，以翟楠对游戏盒子的了解，游戏盒子绝对不会简简单单，只为了映射一件谣言传播事件，就专门推出一个游戏。 谁也想不到一个平平无奇的弹球游戏，竟然会预示现实里一次恐怖的污浊物出逃事件，连交通都封锁了。 而《贪吃蛇》，更是一场大规模污染体爆发事件的演化游戏。 所以，就算《谣言公司》对应的现实事件也是谣言传播，那也一定是一场不同寻常的群体事件，搞不好谣言的背后，有着污浊物在作祟。 毕竟玩到现在，最大的疑点之一，就是传播人数始终是1。 如果这个“1”，指代的真的是某种污浊物的话，那么它连续传播数十万人…… 翟楠忽然有些不敢想象。 无异于一场灭顶之灾。 深吸了一口气，按耐住烦躁的情绪，翟楠再次从头阅读谣言信息。 隔音不好的房间墙壁，传来楼道邻里散步夜谈的欢笑声。 与漆黑恐怖，回荡着阴森音乐的屋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古古怪怪游戏盒子虽然恐怖离奇，给人的感觉十分黑暗扭曲。 但翟楠能感觉到，它是想告诉自己什么，它的目的不坏。 甚至有些……温柔。 翟楠通过它获得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力量。 遇见了一群比起以前同学简直称得上可爱的同事。 作为一个孤儿，他第一次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期待。 虽然贫穷依然如影随形，可是生活又不止这些。 以这家伙的肥宅好吃懒做的贱格尿性，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纯粹扯淡，但是在这个光怪陆离，光是生存就已经足够艰难的时代，能预见一场影响很多人的灾难性事件，没有谁会袖手旁观。 时代的灰尘落在个人身上，那都是无差别的范围性攻击，一砸砸死一片，跟夏天拍蚊子一样。 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他还想带禁闭所那群菜鸡早日上荣耀百星呢！ 翟楠默背几遍，确定自己记住了所有的谣言类型。 这一次游戏怕是要失败了。 他都感觉他搞不好完美的躲过了所有正确的游戏路径……毕竟这谣言的发展也太特么顺利了…… 不过，失败就失败了。 大不了多承受几次惩罚，反正只要死不了，游戏结束的时候就会恢复，最多评分和奖励差一点。 他要记住每一次的游戏过程和结果。 氪不改非，那是因为氪的是金。 但是如果氪命来肝游戏，他不相信，他肝不出一个能将谣言传播范围，控制在最低的完美结局！ 第62章游戏惩罚转移卡 翟楠点开「真相」的选项树，第七天的选择次数还没有用，如果谣言按照这个速度继续发展下去的话，恐怕要不了几轮，他就会被判定失败。 所以，他要在失败前的有限时间里，尽可能多的试探出所有选项。 再次打开选项树，在「联系资本，压制谣言」下面又更新出三条新的选项树枝。 「购买水军，通过话术和反串来抵御谣言，需求资金：100000。」 「重金买通权威人士发言，澄清谣闻，需求资金：100000。」 「渗透传播谣言的特定人群，通过自身策略来激怒双方挑起矛盾，从而把文斗转向武斗，需要达到特定的游戏进程才可解锁，需求资金：0。」 不知道为什么，看了这三条选项，翟楠忽然有些凌乱。 尼玛为什么产生出一种自己才是谣言传播者的错觉…… 不愧是资本，做事简单粗暴，思路清晰，辟个谣比特么传谣的还像传谣的…… 明明我才是组织谣言的人啊喂！ 思考了一会，翟楠果断选择了第一个选项，「买通水军」。 「渗透特定人群，文斗转武斗」肯定是不能选的。 神经病啊！！ 说的通俗一点，这特么不就是约架 线上两边都喷红了眼，觉得不得劲，干脆约定线下当面对线。 虽然可能确实有用，说不定能顺藤摸瓜找出谣言发源。 可问题是，翟楠现在是逆风局。 一共就几十个知情者，和七十万信谣者对线，怕不是得当场去世，直接游戏失败。 更何况，这里面还有一个巨大的隐患。 如果约架的事被相信谣言的人添油加醋传播一番，这件事将会对知情者造成致命的打击。 万一再不小心打伤了哪位相信谣传的公众人物。 键圣受辱，归去后一声令下，十万水军纷纷响应，踏平知情者的最后防线。 那会让翟楠这本来就不利的游戏局势雪上加霜。 「重金买通权威人士辟谣」也不太合适，时代变了，比起渴望真相而言，大多数网民的心态更倾向于吃瓜。 当网络舆论已经有着压倒性倾向时，权威人士的公信力早已下降到了一个很低的程度，能不能顶住庞大的谣言浪潮还两说。 另一方面，翟楠也深深地怀疑，官方选项都在提示，重金买通权威人士…… 能买通的权威人士，真的权威吗…… 相比较而言，「购买水军，通过话术和反串抵御谣言」貌似才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然而…… 「玩家的资金账户余额不足，无法购买水军。」 翟楠沉吟了几秒，然后骂骂咧咧的退出了选项树。 贫穷真是一件令人悲伤的事情。 这个该死的金钱时代。 气抖冷，我们这些捍卫真相的护道者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站起来？ 片刻之后，翟楠叹了一口气，选择了前一天没有点亮的选项，「寻找被卷入谣言事件中心的有关人员，一起追查」。 他对这条选项没什么信心。 能被卷进谣言漩涡中心的人，自身都难保了，还怎么和他一起追查？ 毕竟，他们面对的可是足足70万的庞大群体。 「今天是谣言传播的第八天。」 「总人数：40000000。」 「传播人数：538。」 「信谣人数：4236366。」 「知情者：63。」 「已发现谣言数目：936。」 「传播途径和方式尚未发现。」 「谣传根源尚未发现。」 刺眼的血光笼罩了整个地图，到处都是密集的红点，宛如数百万条红色的蠕虫挤在一片狭小的空间里蠕动。 毛骨悚然的尖叫与层层叠叠的键盘交织成令人抓狂的疯狂背景音。 谣言……几乎占领了高地。 似乎此时距离谣言完全获胜，差的只是时间。 这个时候翟楠反而精神一振。 虽然信谣人数已经超过了四百万，但是他敏锐的注意到，传播人数增加了。 之前的七天，尽管信谣的人数一直以十倍，乃至数十倍的速度暴增，但传播人数却一直都是“1”。 这也是翟楠一直想不通的一个点。 这么多相信谣传的人，难不成都是一个人传播的？ 这种营销人才要是放到污浊之海另一边的星条联邦去，随随便便发几条推特忽悠一下群众，当个总统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靠谱。 特靠谱。 然而，随着翟楠点亮「寻找有关人员，一起调查」的选项树，这个疑惑一下子就解开了。 传播人数有可能从来就不是“1”。 或许存在某种原因，让传播人数被隐藏，只有满足某种特定条件才可以解锁。 显然，「有关人员」满足这个条件。 随着传播人数的增加，翟楠心中缓缓出现了一条模糊的脉络。 他隐隐感觉到，似乎从一开始，他就选错了。 不过，抱着反正这一局游戏迟早要输的想法，翟楠的心情倒是比较轻松，大不了就是承受一次游戏惩罚，游戏盒子的惩罚虽然恐怖而残酷，但是不会死人，有了这一次的经验，再重新开始游戏，局面一定会完全不一样。 点开「真相」，「寻找被卷入谣言的有关人员，一起调查」下面刷新出两条选项树枝。 「传播正能量，端正网络风气，需求资金：0。」 「追寻谣言传播者，制造麻烦，遏制谣言传播速度，需求资金：0。」 既然已经查出了谣言传播者，那么自然要乘胜追击抓着他们，顺藤摸瓜，在失败之前找到谣言发源。 也算这一局没白输。 翟楠没有犹豫，选择第二项。 「今天是谣言传播的第九天。」 「总人数：40000000。」 「传播人数：538。」 「信谣人数：39236366。」 「知情者：63。」 「已发现谣言数目：965。」 「传播途径和方式尚未发现。」 「谣传根源尚未发现。」 与此同时，屏幕一黑。 “游戏失败。” “您的剩余游戏时间：3天20小时41分。” 小丑晃动着满是獠牙的猩红嘴唇，讥笑的声音仿佛用手指划在玻璃上，尖利刺耳。 「检测到玩家获得过《贪吃蛇之无限制版图》彩蛋：游戏惩罚转移卡。」 「玩家在进行下一阶段游戏的时候，自动抽取与玩家有关联的人代替自己受过80％游戏惩罚。」 「人选随机抽取中……」 「抽取完成。」 「游戏惩罚转移卡自动生效。」 第63章翟楠的特别关心 白炽灯散发的光线将房间照的很亮。 只是，即使在灯下，房间里的场景也显得诡异无比。 卧室里，一道身穿黑袍的瘦长鬼影捏着宛如勺子一般的肋骨，在只穿着一件宽大短袖的雪白少女身上轻轻敲打。 砰。 砰。 每一次敲打之间的间隔一模一样。 甚至敲打的力度，肋骨举起的高度和落下的角度，都完全相同，没有半分偏差。 ——没有灵魂的敲打。 受害的雪白少女没有半分害怕。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打着滚，短袖不时被蹭起来，露出诱人的娇嫩皮肤，少女却好像一点都不在意。 蓦地，她猛的从床上坐起来，使劲抖着纤细滑腻的大长腿。 “好无聊啊！” 电视也被她烧坏了，手机也没有，无所事事的生活几乎要逼疯了这条会抖腿的美女蛇。 终于，翟团子将罪恶的双手伸向了无辜的勺魔。 “你天天这么敲我，不觉得无聊吗？” 勺魔依旧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没有理会无聊的美少女，只是，它的敲击频率不易察觉的顿了一下。 见勺魔不理自己，翟团子只能无聊的继续抖腿。 过了一会，少女再次不死心的问道：“捉迷藏玩不玩？” “……”勺魔回之以沉默。 “明明天天紧盯着人家动手动脚，还一句话不说，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 “最多你先藏还不行嘛！”翟团子气的跺脚。 勺魔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满是血丝的眼球流露出一丝警告的味道。 “不……” “气死我啦！”雪白的美少女卷起被子将自己裹成一团。 睡觉！ 只留下话没说完的勺魔呆呆的站在原地，漆黑腐烂的嘴唇里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许……耍赖……” 在这两只被所有超凡者视为天灾的污浊物，为了捉迷藏而闹得不开心的时候，客厅里，另外一只勺魔正抱着手机瑟瑟发抖。 黎铭：“虽然楠神这几波操作我看不懂，但楠神自然有他的道理！” 柳德桦：“楠神将第一个蓝让给辅助就很妙，辅助才是一局游戏的精髓！” 章学柚：“楠神太辛苦了，为了带我们连跪五把，多次冲进对面水晶想要一打五，感动之余也怪我们太菜，拖累了楠神。” 虞小渔：“……只有我觉得我们连跪几把是因为翟楠坑了吗……” 黎铭：“呵，菜鸡，楠神的操作是你能懂的？” 柳德桦：“就是因为有组长这种拉胯队友，才会连楠神都带不动我们。” 章学柚：“又菜又爱玩，辣鸡。” 虞小渔：“……对不起，那……再来一把？” 黎铭：“楠神说句话啊？” 勺魔默默地用满是污泥的指甲退出0—9—1的界面，看了一眼电脑前那团散发着强烈污染气息的黑洞，发现黑洞并没有任何要复苏的迹象。 “再来。”勺魔捂着狂跳的心脏，用一个食指一个字一个字慢慢敲击屏幕。 叮！ 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忽然响了一下。 勺魔一个激灵，腿一软当时就跪了：“我错了我不该输的这么惨把星星全部掉光，下次不敢了！” 口齿伶俐，吐字清晰。 普通人在受到惊吓的时候，往往会舌头打结，说话磕磕绊绊。 显然，勺魔与普通人正好相反。 过了一会儿，勺魔才畏畏缩缩的抬起头。 电脑前的巨大黑洞静静的矗立在那，并没有翟楠的身影。 勺魔缓缓站起身，惨白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宛如一具冰冷的尸体。 “卑……微……的人……类，呵……” 黑洞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勺魔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重新拿起手机。 手机屏幕上是一条被设置为特别关心，会自动提醒的空间动态消息。 顾希望：“我腿断了……” “事情是这样的……刚刚在回家的路上被一辆黑色越野车撞了，车主下车看了我一眼，说不好意思认错人了，然后扔给我二十万块钱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我顾少是差这点钱的人吗？这个人不但侮辱了我，而且还用金钱二次侮辱了我，下面是他的车牌号，圈子里有认识的滴滴我。” “我顾少和他没完！” “对了，有没有谁顺便可以帮我叫辆救护车？找了半天发现手机不见了。” 下面是一排车祸现场的照片。 此时刚好更新出一条新的评论：“钟不眠：我就想知道，你手机找不见了，是怎么拍照发动态的……” 勺魔粗粗的扫了一眼，感觉可能和自己的游戏没什么关系，便随手删除了这条提醒。 得抓紧时间，在这个人类没出来之前多输几局。 要不然以后恐怕没什么机会再输了…… …… 翟楠呆呆的看着手中的「游戏惩罚转移卡」。 游戏盒子完成随机抽取之后，卡片上慢慢浮现顾希望的照片。 “怎么会这样？” 小丑适时地出现，声音里满怀恶意：“随机抽取玩家相关联的人，关联越紧密，抽取的可能性就越大。” 啪。 翟楠一把将卡片拍在电脑桌上，“我要取消这次卡片的效果。” “哦，我亲爱的玩家，很显然你没有此项权限，”小丑装模作样彬彬有礼的摇着头，“在您抽取到这张卡片道具的时候，道具介绍里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卡片将会在下一阶段游戏里自动生效，玩家无法左右卡片道具生效时间和效果。” 翟楠眯起了眼睛。 游戏盒子这一手操作可以说是很溜了。 明面上看似减轻了游戏失败时他所受到的伤害，让他从游戏惩罚的痛苦中挣脱出来，能够更加轻松的完成游戏。 但实际上正是这伤害转移，让翟楠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紧张认真。 就在刚刚，他的左脚拇指断了。 如果这是减轻20%的伤害的话，那么剩下的80%，恐怕是一整条腿。 游戏失败是他的问题。 顾希望原本不应该因此受到任何惩罚。 杀人诛心。 游戏盒子的风格一如既往的诡异扭曲，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善意。 他只能更加死心踏地的认真玩游戏。 他不知道，游戏结束的时候，顾希望所受到的伤害会不会恢复，他不是玩家，而游戏盒子只对玩家负责。 他不能输了。 第64章狂欢区 「玩家是否重新开始游戏？」 「是。」 屏幕闪烁着，孩童随手涂鸦一般的地图，风格粗糙而混乱。 怪异的钢琴声，夹杂着噪杂的窃窃私语，以及细不可闻的键盘声，缓缓在一片黑暗中铺开。 宛如冰凉滑腻的暗河。 翟楠打开「谣传概况」，开始细细梳理所得到的信息。 首先，第一个谣言是「名人谣闻」，扩散方式是在网络上传播，谣言的主要构成有三方面：公众人物＋评论质疑＋信任危机。 按照上一局的经验，只要对应的使用唯一选项「置之不理，扭转大众视线」就能在前期基本遏制谣言的传播。 第一个比较重要的转折点应该是两天后的第二次选项刷新，自己就是因为选择了「追根溯源」，导致了谣言的第一次爆发。 现在看来，不同的谣言应该也有着不同的对应方式。 如果把不同类型的谣传，都按照「扩散性」和「严重性」来描述的话，「名人谣闻」应该更加偏向前者。 首先，这种类型的谣言一般只会在网络上传播，并且，无论是网民对于名人负面消息的吃瓜心理，还是这种谣言产生的热度，以及流量变现的经济效益，都会使「名人谣闻」的扩散性在一段时间内达到一个骇人听闻的程度。 也就是俗称的玩梗和蹭热度。 但同样的，这种类似花边新闻的谣传不可能有多强的严重性，网民对这种谣言一般都保持半信不信的怀疑态度，所以辟谣也很容易。 而且，遏制这种谣言的最好方式，就是在它发展起来之前，同样通过网络渠道寻找一件更加新鲜、更加刺激胃口的事件转移热度。 翟楠选择了「置之不理，扭转大众视线」，默默的等待着第三天。 「今天是谣言传播的第二天。」 …… 「今天是谣言传播第三天。」 「传播人数：1。」 「信谣人数：109。」 「知情者：1。」 「谣言尚未发现。」 「传播途径和方式尚未发现。」 「谣传根源尚未发现。」 谣言再次蔓延，在第一个小红点的周围瞬间蔓延出密密麻麻的红点，宛如渗人的疹子。 只是这一次，翟楠就很淡定了。 经历过上一局，数百万上千万人被谣言污染的局面，一百出头的数目简直是毛毛雨…… 况且，只有一百多人相信的谣言，算不算得上谣言还两说。 所以与其追根溯源，不如继续转移公众视线。 说不定经过一段时间的转移，第一个谣言就会自动胎死腹中了。 两百多年前，一位名叫鲁迅的文豪曾经说过，要用魔法来打败魔法。 而且最重要的是，上一局试过一次都已经输了，傻子都知道不能追根溯源了…… 知道结果再逆推就是好，显得条理清晰。 还有道理。 容易营造出一种主角智商上线的感觉。 真好。 翟楠选择「花费重金，继续转移公众视线，需求资金：1000000。」 「今天是谣言传播的第四天。」 「总人数：40000000。」 「传播人数：1。」 「信谣人数：136。」 「知情者：1。」 「已发现谣言数目：2。」 「传播途径和方式尚未发现。」 「谣传根源尚未发现。」 果然有效！ 虽然信谣人数还是上升了，但是比起一周目的6000多人来说，明显是好的太多了。 翟楠激动的打开「谣言概括」，里面多出来一种全新的谣言。 「谣言类型：公共事件。」 「谣言提纲：涉及群众＋歪曲事实＋信任危机。」 「谣言发源人群：精英人士。」 「扩散方式：网络直播＋舆论导向＋口耳相传。」 「适应方式：暂无。」 看到这条谣言类型，翟楠仿佛被一盆冷水泼在了头上。 他没有想到，第四天就出现了涉及公共事件的谣言，如果说谣言也分等级的话，那这种类型的谣言绝对是斗帝级别的…… 变异速度快，传播范围广，演化出的版本层出不穷。 更重要的是，这种类型一旦出现，必然会在短短时间内引发全民关注，辟谣难度极大。 搞不好上一次之所以会失败，就是因为自己没有注意到第四天出现的新型谣言。 选项树并没有刷新出新的树枝选项。 翟楠看着变幻的荧幕，静静等待。 「今天是谣言传播的第五天。」 「总人数：40000000。」 「传播人数：1。」 「信谣人数：798。」 「知情者：1。」 「已发现谣言数目：2。」 「传播途径和方式尚未发现。」 「谣传根源尚未发现。」 翟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又来了！ 成倍数量的爆发。 他打开「真相」选项树枝。 「继续扭转公众视线」这一行下面刷新出了「联系资本，压制谣言。」 翟楠思考了一会，并没有选择这一条，而是返回去，花完了剩下的2000000点亮了「追根溯源，查询谣言发源地」。 上一局翟楠就是因为选择联系资本压制谣言，才让谣言彻底爆发，陷入了一种不可挽回的局面。 他算是明白了。 公共事件类型的谣言，已经不是资本可以拿捏的了。 大部分资本充其量只能左右左右花边新闻和娱乐头条，如果超出了这个范围界限，一个不慎，都得凉。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举个例子，假如小破站内部爆出了公共丑闻，必然受到全体用户的集体抵制，而口碑一旦跌到谷底，日活跃用户达不到一定程度，广告和投资抽身而出，这种流量型资本只能是树倒猢狲散的结果。 对体量达不到一定水准的资本来说，群众的反扑是很可怕的。 然而。 据翟楠所知，整个大都会，能达到这种体量，还真有。 权柄化工。 这座盘踞在大都会土地上的庞然大物，公民吃穿用度甚至就业，都离不开它。 而权柄公司之所以能够掌握如此强悍的权柄，是因为大都会是联邦制国家，不过，比起国家，它更像是一座城市。 或者说，大都会，原本只是一座城市的名字。 像樱花屿和星条联邦一样，大都会之外的大部分土地都被废墟所掩盖，终日隐藏在无穷的黑暗与迷雾之中，周围星罗棋布着无数集镇和山村。 这些地图上看不到的地方，一个非常有名的名字。 「狂欢区」。 那里生存着从没有出现在污浊物序列图鉴上的神秘污浊物。 污浊物的圣地，人类的禁区。 所以，在禁区之外，大都会里，能够提供清洁自来水和电力，掌握人类吃穿用度的权柄公司，无异于无冕之君。 达到这种程度，也就几乎可以无视舆论，甚至拿捏舆论。 还好，权柄化工一向比较爱惜羽毛，对于大都会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保持缄默的态度，很有龙头老大的排面。 翟楠的眼睛紧紧盯着屏幕，等待游戏里的第六天。 第65章局势逆转 勺魔战战兢兢的捧着手机。 住手啊！ 人类怎么会发明出游戏这种引人堕落的恶魔。 太可怕了，已经输十把了，这个人类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活活撕了自己的！ 最重要是，一想到这个人类出来以后看到自己的账号连输的表情……为什么越输越刺激的感觉……？ 砰！……勺魔给了自己一骨勺子。 你是一个充满正能量的善良污浊物，就连敲人都每次只敲掉一点血，怎么会有如此罪恶龌龊的想法？ 收手吧，要不然绝对又会被杀死一次。 “……不能……再玩了……”勺魔一个字一个字的输入。 可是…… “楠神，已经连跪十把了，根据我的经验连跪之后必有连胜，搞不搞？” 勺魔沉默了一会。 然后利索的删掉之前输入的话。 “搞！……搞快点！” 没有人能逃过真香定律。 虽然勺魔不是人。 罢了，大不了再重生一次。 这时，手机页面上再次跳出来一条特别关心。 是在之前发的动态下面的评论。 顾希望：“我现在在去大都会第一医院的救护车上，联系到那个肇事司机，让他找我当面道歉，真当我顾大少没脾气吗？” 勺魔摇着头再次删除了弹出来的消息。 这个人好烦。 影响游戏体验。 …… 「今天是谣言传播的第六天。」 「总人数：40000000。」 「传播人数：1。」 「信谣人数：4366。」 「知情者：63。」 「已发现谣言数目：10。」 「传播途径和方式尚未发现。」 「谣传根源尚未发现。」 翟楠揉捏着下巴，目前来看传播速度总体而言还比较低，至少比上一局好的多，看来前期这三次选择应该是没有出太多差错的。 但是总体而言，情况也不容乐观。 现在一个游戏自然日，增加的数目比较少，是因为基数还不大，一旦信谣人数上万甚至上10万，那每天及时只翻三四倍，也是一个很恐怖的数字。 接下来的这一手选择很重要。 「真相」树刷新出了「寻找被卷入谣言事件中心的有关人员，一起追查」，翟楠看了看「联系资本，压制谣言」，犹豫了一会儿，做出了一个很冒险的决定。 不压制，再放谣言飞一天。 比起「寻找被卷入谣言事件中心的有关人员，一起追查」的选项，这时候压制谣言只会造成反效果。 更何况，从上一局他就知道，刷新出「寻找事件人员一起追查」并且点亮之后，就可以得知一个很重要的数据。 「传播人数。」 …… 「今天是谣言传播的第七天。」 游戏的时间总是飞快的，第七天，信谣人数达到了两万，虽然这个数字变成红点投影在地图上不明显，但翟楠隐隐有一种感觉，人数上万可能是整场游戏的局点。 两万的信谣人数，刚好处于一个人多嘴杂的，却又不过分臃肿无法控制，能够理出清晰脉络的状态。 「真相」树再次刷新。 「传播正能量，端正网络风气，需求资金：0。」 「追寻谣言传播者，制造麻烦，遏制谣言传播速度，需求资金：0。」 翟楠这一次并没有改变上一局的选择，依旧点亮了「寻找谣言传播者」选项。 不到十万，或许追根溯源还来得及。 第七个游戏日过得很快。 「今天是谣言传播的第八天。」 背景音乐节奏陡然加快，诡异的嘈杂感再次袭来。 看着「谣传概况」，翟楠一愣。 屏幕上赫然显示出……信谣人数20万！！ 怎么会这样？ 难道他选错了？ 难不成真正正确的选择是「传播正能量」吗……那这游戏剧情也太特么扯了吧…… 翟楠打开「真相」树，出乎他意料的是，今天的选项树枝居然没有刷新。 他突然莫名的觉得……搞不好破局的关键还真的在传播正能量…… 「联系资本，压制谣言」他已经试过了，效果并不大，可是在这么重要的节点上，肯定有一种选择可以将局势逆转。 三百万的初始资金已经用完了，前期的选择应该是没错的。 所以后续的买通水军，权威人士什么的应该也不是正确选项。 没办法了。 翟楠忍着一肚子槽点亮了「传播正能量」的选项树。 「今天是谣言传播的第九天。」 翟楠飞快的点开「谣传概况」，随即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一股狂喜出现在他的心头。 人生的大起大落有时候就是这么突然。 「信谣人数：106828。」 「传播人数：672。」 数据居然下降了！ 绝了……还真特么是传播正能量…… 不过这也太特么扯了。 翟楠打开「真相」，不出所料，在「传播正能量」选项下面刷新出了新的树枝，只是这条选项树枝的一段不仅仅连接着「传播正能量」，还连接着旁边的「追寻谣言传播者，制造麻烦」。 「遏制二级谣言传播者，需求资金：0。」 翟楠点了点头。 怪不得上一个游戏日里没有刷新出选项，这就说的通了，新选项应该是只有将两个旧选项都点亮，才能出现。 毫不犹豫的点亮了这个选项，翟楠默默的等待第十天。 「今天是谣言传播的第十天。」 「总人数：40000000。」 「传播人数：362。」 「信谣人数：44366。」 「观望谣言人数：156953。」 「知情者：63。」 「已发现谣言数目：10。」 「传播途径和方式已发现。」 「谣传根源尚未发现。」 「资金：＋2000000。」 翟楠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没错了，不仅仅信谣人数持续下降，就连刚刚出现的传播人数都减少了一半。 最重要的是，数据里面还出现了一条全新的数据。 「观望谣言人数。」 也就是说，大家并不再完全相信谣言，而是对这些谣言持怀疑态度，而且根据翟楠的猜测，这个数据也侧面反映出，在第十天的节点上，应该是有人出来辟谣了。 否则人数就算不会上涨也不应该下降。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资金足足增加了二百万！ 点开选项树，翟楠将目光投在了「联系资本，压制谣言」上。 是时候，向谣言发起全面大反攻了。 第66章40000000 在接下来的几个游戏日里，翟楠纷纷点亮了「联系资本，镇压谣言」，「购买水军」，以及「买通权威人士」。 在逆风局几乎毫无作用的手段，放到情势逆转的顺风局里，宛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当胜利的天平最终倾斜向正义的时候，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身披红袍的正义伙伴。 于是辟谣，变成了新一轮热度事件。 资本下场，权威发言。 值得一提的是，这两条选项树枝的需求资金变成了0。 短短三天内谣言传播节节败退，地图从一片密密麻麻的刺眼鲜红，慢慢恢复到普普通通甚至有点丑陋的儿童涂鸦。 到达第13天的时候，信谣人数和传播人数同时降到了10。 「真相」选项树里的「遏制二级谣言传播者，需求资金：0」下面也刷新出了新的选项。 「渗透传播谣言的特定人群，通过自身策略来激怒双方挑起矛盾，从而把文斗转向武斗，需要达到特定的游戏进程才可解锁，需求资金：0。」 看到这条选项，翟楠愣了半秒。 这不是「联系资本，压制谣言」下面的选项树枝之一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按照这条选项的展开发展下去，那这场辟谣根本就是一场闹剧啊…… 翟楠忽然搞不清楚游戏盒子是想要表达什么。 前面辛辛苦苦的遏制闹剧，最后以线下约架来收尾……看起来根本不像是这个时候应该做的正确选择。 他揉着下巴。 骑士杀死了恶龙，最终自己也变成恶龙的俗套戏码吗…… 不对。 翟楠并没有选择这条选项，而是继续等待，照这样的趋势，即使不选择这一条选项，游戏也应该很快就会结束吧。 毕竟就剩十个人了。 游戏日一天天过去。 奇怪的是，人数再也没有减少，而是以10为界限上下波动着，偶尔上涨也会被瞬间压制下来。 翟楠挠了挠头，难道是他想错了？ 可是，整个选项树里并没有再刷新出新的选项。 不知道为什么，翟楠总是觉得「文斗转武斗」这一条选项，怎么看都觉得有问题。 再等等。 肯定有别的通关方法。 大概到了第20天的时候，传播人数瞬间激增，仅仅一天的时间就达到了一百多，而且翟楠注意到，信谣人数始终跟传播人数保持着同步。 只是，依然没有新的选项刷新出来。 第21天，传播人数上了三百。 局势似乎再次开始朝谣言倾斜。 第22天，传播人数上了五百。 第23天，翟楠选择了「文斗转武斗」。 传播人数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局面会变得越来越不利的。 第24天，传播人数回落到了两百。 第25天，传播人数只剩下四十几个人。 第26天，传播人数只剩下1。 翟楠看着地图中央那唯一一个红色的微小光点，不禁兴奋起来。 这一次游戏总要结束了吧？ 只是他没高兴太久，一行猩红色的游戏提示便跳到了屏幕中间。 「谣言根源已发现。」 屏幕闪烁着，充满键盘和嘈杂人声的背景音乐忽然消失，黑暗中，一切都寂静无声。 游戏并没有结束。 「第27天，传播人数：1。」 「第28天，传播人数：1。」 …… 「第30天，传播人数：1？」 翟楠一愣，为什么这个“1”后面会有一个问号…… 下一刻，他就看到，地图中央那个孤零零的红色光点猛然一颤，随即迅速膨胀，颜色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晕染成深紫。 宛如已经坏死在皮肤中的凝固血块，或者鲜艳邪恶扎根在皮肉深处的毒瘤。 紧接着大股大股的深红液体从紫色光点里喷涌而出。 汩汩的蔓延在整片地图之上。 「第31天，传播人数：20000。」 「第32天，传播人数：40000000！！！！！！」 漆黑的屏幕中，小丑颤抖着每一个手指，欢乐的从电脑里爬出来，鲜红的嘴唇凑近翟楠沉默的脸颊，轻轻舔舐着。 “呐呐呐～恭喜玩家。” “游戏失败。” “您的剩余游戏时间：3天14小时41分。” 「检测到玩家获得过《贪吃蛇之无限制版图》彩蛋：游戏惩罚转移卡。」 「游戏惩罚转移卡自动生效。」 咔嚓。 翟楠看着自己弯折的脚趾，眉眼低垂，面无表情。 …… 勺魔用两根沾满污泥的苍白手指甲用力的戳着屏幕。 这一局对面的操作很溜，只有四个人，居然能和他们打的有来有回，两边都只剩下一个水晶。 至于为什么对面是四个人，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游戏刚一开始，对面来反蓝的打野忽然站在野区不动了，紧接着下面的聊天页面上弹出了一条消息。 “作业没做完，手机要被妈妈收了，对不起宝贝我要下了。” “呜呜呜噫，你不带我打游戏我就不和你天下第一最最好了！我要去找隔壁三年二班的邹杰仑，他才不会像你这样不负责任突然离开我！” “呵，夺妻之恨，不共戴天！明天我就找他去决斗，先下了，88。” …… 然后勺魔就这样平白无故开局拿了它往后无尽的游戏生涯里的第一个人头。 拿到这个人头的时候，它感受到了别样的快乐。 这种感觉很熟悉。 以前它每次控制不住本能，敲死人的时候，就会有这种感觉。 然而现在它突然意识到，原来不用伤害人类，一样可以得到这种快乐。 太好了。 勺魔眯着眼睛，越发投入到游戏里面，除了前面连跪20把的经验，它这一局居然不算太坑。 最后一波团战。 说不定，它们能赢！ 勺魔一个二技能突进，率先跳到了对面的后排身上。 叮咚！ 叮咚！ 顾希望：“我的另外一条腿也断了，事情是这样的。” “那个黑色越野车的车主名叫许晴明，是一个非常有名的up主，据说因为一条视频跟人起了冲突，于是要线下约架，第一次他撞我就是因为认错了人，后来我的朋友帮我联系到了他，让他来大都会第一医院道歉。” “问题就是，他在来医院的路上看见他的仇人坐在一辆救护车里，所以他就义无反顾的再次撞了上去。” “他娘的！” “我顾大少跟他没完。” “尼玛，认错人一次也就罢了，连着两次认错，还都错认成我，当我顾大少好欺负吗？！” 第67章一些心灵鸡汤 很多女孩子可能都会有过这样的经验。 给自己男朋友发消息，过了很久男朋友才回。 不用问，这种情况，多半是男生在打游戏。 这个时候女孩子就会生气了呀，游戏重要还是我重要，难道自己作为女朋友还没有游戏重要吗？ 其实这里是女孩子想多了。 因为每当打游戏打到一半，手机突然弹出了女朋友的消息，过后男孩子也会很愧疚的—— 卧槽！ 我真是该死！ 居然忘了在打游戏之前屏蔽女朋友！ 打游戏怎么可以分心呢？ 罪过罪过…… 勺魔此时的心里状态也是这样……在最关键的团战时刻，突然被顾希望的特别关心弹窗遮住了视野。 当它好不容易用自己长长的爪子拨开消息提醒时，刚好看见对面小女孩发出来的无情嘲讽。 “败者食尘！” 「defeat！」 勺魔当场石化。 半饷，它才颤抖着放下手中的手机。 这游戏想赢一把真难。 哭唧唧。 就在这时，电脑前的黑洞缓缓蠕动了两下，随即向内坍缩成一个奇点，消失不见。 残余的阴影里，一道微胖的身影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 他面无表情的走到勺魔面前，伸出一只手。 “手机给我。” 勺魔直接就被翟楠一身的低气压给镇住了。 怎么回事？ 这个人类明明把手机给我之前，态度好好的，为什么现在态度突然变差了？ 难道他已经知道了我连输二十一把的事儿？ 勺魔瞟了一眼还停留在游戏失败页面上的手机，瑟瑟发抖的看着翟楠摇了摇头。 “……不……不给……” 自己装作翟楠连输二十一把的事儿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翟楠大魔王脸当时就黑了：“别贫嘴啊……拿我手机还有理了你……给我！” 勺魔睁大眼睛使劲摇头。 翟楠可不干了，他这会儿正急着用手机给顾希望打电话呢，当即眼睛一瞪，由于刚刚参加完大胃王争霸赛，他现在的体型还挺胖，站在勺魔面前当真如同一个小山包一样。 衬得本就骨瘦如柴瑟瑟发抖的勺魔更加卑微，像是被恶霸读者欺压催稿的可怜码农。 “你……你不……要过来啊……” 翟楠伸手去抢手机。 而我们可怜的勺魔，就连平时敲人都只能敲出1的伤害，实力小于等于约等于一只鹅，怎么可能挡得住这肥硕的大手？ 要知道，勺魔的能力大小取决于它锁定的对象。 锁定对象越强，它就越强，同样，锁定对象越弱，它就越弱……也就是说，即使勺魔的真实能力，强大到足以在面对龙级污浊物陀舍琉璃乃至炎帝翟团子时，将它们牢牢的困住并且不死不灭的持续造成伤害，也没什么卵用。 遇到翟楠，除了死不了之外…… 也就是只死不了的鹅…… 最重要的是，它能感觉到，眼前的这个男孩身上，有着一股与炎帝同源的气息。 能使它的敲击无效化的气息。 眼见着翟楠将手机劈手夺了过去，勺魔心虚的掂量了一下敌我双方的实力差距。 砰！ 勺魔化为一团黑色的雾气当场去世。 不用您动手，我自己来。 翟楠莫名其妙的摇了摇头，打开电话给顾希望拨了过去。 “你……没事吧？” “嗨，你看到我发的动态了？绝了……问题不大，我能出啥大事儿？” 翟楠这才呼出一口气，“没事就好。” 动态是没看着，但是翟楠基本上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自己承受了20%的游戏惩罚就断了两根脚趾头，恐怕顾希望那边两条腿是没跑了…… 兄弟对你不住，让你背了这么一口大锅。 “那禁闭所那边需不需要我替你请个假？” “不了不了……你过来接我一趟，今天撞我的那个越野车车主好像不对劲儿，咱俩得把他带到禁闭所检查一下。” “行，那咱们七点见。” 挂断电话，翟楠瞄了一眼时间，现在是凌晨六点，距离七点只有不到一个小时。 洗把脸换了一身衣服，翟楠走进卧室踹醒炎帝。 “我去上班了，今天物业应该会过来修门，你看着点，钱我已经付了。” 翟团子揉着眼睛点了点头，“知道啦，你就放心吧。” 看着炎帝因为没有睡醒还有些朦胧的眸子，翟楠忽然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蛋。 手感滑腻微凉，像果冻一样。 翟楠轻轻一笑，“我替你叫了早餐外卖，大概半个小时到，在门口取就好。” 末了，他想了想，又神情严肃的补充道：“要穿衣服！” “知道啦！”翟团子翻了个身，将脸埋进被子里。 缎子般的长发散落在被子之间，宛如一幅绝美的油画。 翟楠这才悄悄关上灯，出了门。 这时候天光刚亮，路灯像是寂寞的值夜者，固执的照亮残存的夜色。 朝霞穿过薄薄的云影，化作无数颗细小的火种，点燃积蓄了一晚的雾气，释放出七彩斑斓的光晕。 街道上虽然还没有行人，但早市已经齐活，热腾腾的蒸汽随着锅盖的打开，化作团小小的蘑菇云，溢散在空气中。 这个世界光怪陆离，千疮百孔。 可是，清晨的阳光从不迟到。 翟楠点了一笼包子，然后犹豫了一会儿，将一笼改成了十笼（……），托店家一会儿帮忙送到自己家门口，店员问翟楠家在哪一户，翟楠回答说门上有洞的那家就是…… 做完这些，翟楠因为连累顾希望受伤，而满是阴霾的心脏，忽然轻松了一点。 说来也奇怪。 他有了一份工作，要按时上班，可是这份工作却有可能随时要了他的命。 他多了一个家人，却是个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莫名其妙就出现在自己家里的女儿，理直气壮的住着自己的房子，花着自己的钱。 还带着一个号称可以随时毁灭一城的龙级污浊物亚当的肋骨。 生活比以前麻烦了一点。 每天要做的事情多了一点。 能睡的觉少睡了一点。 可是，自己却跟个傻子一样，比以前乐呵的多。 生活就像一块苦涩的糖心黑巧克力。 咬开一块融化在嘴里，并不好吃。 但是，总有一些人，会耐心的品尝，渐渐感受到巧克力的浓郁香气，直到咬开藏在最里面的糖心。 于是有了期待。 便也不再畏惧其中的苦涩。 并甘之如饴。 第68章诡异头发 大都会人流最密集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权柄化工，另外一个就是第一医院。 前者是拼命挣钱的地方。 后者是花钱救命的地方。 一个在西郊。 一个在东郊。 相得益彰。 在医院门口让绕了两圈发现自己挤不进去，翟楠干脆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消息给顾希望发过去。 “你在哪？” 顾希望的消息回的很快：“医院门口左转第三辆黑车。” 翟楠收起手机，心里暗自嘀咕，搞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顺着医院门口往左走了百十来米之后，翟楠脸当时就黑了。 嘎吱嘎吱。 发出声音的是一辆黑车，边缘破损，车前盖深深地陷了下去。 最关键的是，这辆车此时，正在一上一下的快速摇晃。 翟楠沉吟了一会，试探着敲了两下车玻璃，问道：“……顾希望是你吗……？” 里面传出来顾希望的闷哼，听得出来，他的呼吸很急促。 “……话说你不是受伤了……” “哈……有些事情……呼……即使是受伤也阻挡不了……嘶！” 翟楠瞬间肃然起敬。 不愧是顾大少，看看人家这时间管理。 作为兄弟，自己和顾希望其实性格品味各方面都很相似，只不过，顾大少把别人用来吃早餐喝豆浆的时间，都用来挑战极限。 “愣着干嘛？进来一起啊！” “……使不得使不得……” “快点，我撑不住了！” “这……”翟楠捏着下巴，看顾希望这意思，是非要他们两兄弟当一次同道中人不成？ 可是自己…… “翟楠你是不是兄弟？帮把手啊！” “？” 翟楠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要自己帮他推背啊…… ……也罢，看在顾希望替自己挨了两枪…… 咕咚。 翟楠咽了口口水，打开车门。 车里的遮光做的很好。 很黑。 沙沙声。 有奇怪的味道蔓延。 翟楠的胃袋忽然急速的抽搐起来，泛起淡淡的酸意，大量疯狂而扭曲的想法涌入脑海，刺激的他呼吸急促了起来。 与此同时，耳边也传来满怀恶意的低声私语。 翟楠心思一沉。 污染。 他一矮身子迅速钻进车子里。 脚下突兀的柔软感让他愣了一下。 旋即，他的瞳孔迅速放大！ 头发！ 遍地的头发！ 车顶，副驾驶座，甚至方向盘上，都被蠕动的头发所覆盖，在车的最深处，依稀可以看见一道被头发捆的严严实实的身影。 此时，一缕细长的头发正插在一只手机上，上面所显示出来的页面正是翟楠和顾希望的聊天框。 最诡异的是，翟楠掏出自己的手机。 不知何时，他的手机自动打开，跳到了他和顾希望的聊天页面。 上面是一条自动播放的语音。 “翟楠……” “快进来帮我啊！！！” 一股寒意爬上了翟楠的脊柱。 这是顾希望的声音！ 也就是说，刚刚的声音……并不是从车里发出来的。 没有多余的电流声。 而是自己的手机，自动播放了这条语音！ 仿佛顾希望真的在自己身旁说话，就连隔着车门那种闷闷的感觉都惟妙惟肖。 然而，还没等翟楠想通这诡异的头发是如何控制顾希望的手机，用顾希望的声音给自己发消息，并且在自己手机上自动播放的时候，大批大批乌黑的头发喷涌而出，仿佛突然有了生命，竟是蠕动的蔓延到翟楠的身上，而后缓缓收紧。 紧接着，翟楠透过车的后视镜看见，汹涌的头发里，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缓缓出现在自己身后！ 那是一张每一个毛孔都在向外窜出头发的恐怖白脸。 翟楠当时就吓得一哆嗦，身上窜起熊熊的深黑烈焰。 嘶—— 头发瞬间就被点燃，空气中冒出浓烈的腥臭味，剩余的头发扭曲着缩进车子的后排，上下翻涌。 “你可终于来了……”随着头发的退散，顾希望也算是解脱出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怎么回事？”翟楠再次一把黑火挥散了头发。 “昨天我被这辆车的车主连撞两次你应该知道，我就不多说了。”顾希望幽幽的说，“直接撞断了我两条腿，当时我就感觉这家伙很奇怪，精神状态有点不稳定。” “然后呢？”翟楠这才注意到，顾希望身下是一辆被压扁的轮椅。 “当时我就感觉这家伙不对劲儿，有问题，然后我就缠着他，不让他走，逼着他陪我去医院，出乎我意料的是这家伙人还挺不错，一路上都在给我道歉，还主动要求承担医疗费用和精神损失费。” “而我之所以感觉到他的精神不稳定，是因为，他在陪我看病的过程中不停的点开手机看着什么，而且每一次看手机的时候会呼吸急促，眼睛充血。” “你知道，咱们超凡者对于污染有一种特别的敏感，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能感觉到，这家伙每一次看手机，他的身上都会散发出若有若无的污染。” “而且越来越浓。” “当我意识到这家伙有可能被污染，随时会变成污染体的时候，正好你的电话打过来了，后面的事你就都知道了……你也知道我的污浊能力是啥……这家伙突然就畸变了，我一个辅助根本就控制不住他。” 翟楠深吸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发生在大都会的污染事件频率有些过高了，以前虽然也有，但远远没有这两天这么夸张。 难道和古古怪怪游戏盒子的出现有什么关系？ “你通知禁闭所了吗？” “我跟我们组组长说了，今天早上带他回禁闭所检查，只是没想到这家伙畸变的速度这么快，一般的污染体都比不上……” 翟楠点了点头，身上再次燃烧起一层薄薄的黑色火焰，钻进了后备箱。 “找个代驾吧。” 顾希望递过去一个不解的眼神。 “你能开车吗？”瞄了一眼顾希望打着石膏的腿，翟楠揪住一把头发吐槽道：“很明显我的贫穷程度不足以支撑我学得起驾照，你又开不了车，难道要我当街一把火把车烧了吗？” “把他带回去检查一下吧，放心，我会在后备箱里用我的火焰控制好他的。” “更何况……” “……我也想知道，这家伙是怎么被污染的？” 上架感言 很突然的就要上架了，还蛮激动……毕竟这是自己的第一本小说。 狗子一向又菜又爱写。 这个狗子内心明明超级纯洁干净正能量，却无比喜欢开车玩梗。 新人的新书期是很忐忑的，我也是。 第一次有了收藏。 第一次有了推荐票。 第一次有人评论。 感觉真的挺好的。 有人说谈钱伤感情，谈感情伤钱，所以新人谈什么感情？直接装可怜求订阅，说不定订阅不少，他不香吗？ 但是，狗子还是在感言里聊聊感情。 因为我选择写小说，是因为热爱。 所以脑子一热，就开了这本书。 还记得小时候看的第一本小说幻想题材小说叫《哈利波特》，然而那会儿才九岁，压根儿就没看懂…… 后来看了第一本网文《魔兽领主》，那个充满了精灵、魔兽、巨龙的西幻世界一下就把年仅12岁的狗子吸引住了，于是重新将《哈利波特》翻出来看了一遍，真好看……赫敏格兰杰赛高！ 然后是《幻城》、《龙族》和《爵迹》。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上了小说里的世界。 那些光怪陆离的地域，诡秘莫测的能力，一个个鲜活的人物。 直到《斗破苍穹》。 谁还没当过舔狗，谁还没中二过，谁又没卑微过？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还有独爱萧炎哥哥的熏儿，简直成了那个时候我内心最强烈的渴望。 那会儿我大概才初中。 是会看小说看到浑身发抖热血沸腾的年纪。 我急不可耐的在纸上写下了几十万字的小说，给班级里的每一个人安排了角色，也在班里边传阅。 当然，现在看来简直惨不忍睹，一部出自13岁男孩之手，融合了《火影忍者》《死神》《斗破苍穹》等等成名作品的大杂烩能好看到哪去？ 最绝的是……还给狗子暗恋的女孩子和她男朋友写了祝福的诗歌…… 23333…… 我在小说里疯狂嘲讽许晴明，可我以前最卑微的样子，也不过如此。 不过还好，后来上了高中玩儿了乐队，大学也有一帮志同道合的朋友们。 依然放不下手里的网络小说，看了《深夜书屋》，《大泼猴》，《大王饶命》，《第一序列》等等等等……真正忍不住让我动笔的是肘子大大笔下的吕小树和陈无敌。 我也想要创造这么一群人物，想要反映一个时代的光辉，想要和自己笔下的人物一起长大，和世界握手言和，成为英雄。 所以你们看到咯。 会吟诗的狗子。 多么孔乙己的笔名。 一看就没有任何蹭热度的嫌疑，完全是自己独立人格的集中表现。 呸，孔乙己的事儿怎么能叫抄袭呢？ 说了这么多，主体只有一个，那就是我真的超级超级喜欢写小说啊！！！！ 有人说顾希望和翟楠的感情让人感动。 高中时我也有一群很好的朋友，当我和喜欢的女生走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会站在学校门口同时鞠躬对我们说嫂子好。 一起在深夜两三点钟并排在马路上做俯卧撑。 一起不穿上衣走在人不多的地方压马路。 正是因为有了他们，才会有了顾希望这个好兄弟。 艺术源于生活却又高于生活。 虽然狗子的作品算个屁的艺术…… 但是我就是想将他们写出来，将他们定格成群像，变成最美丽的风景，停留在我的笔下，成为某种更闪耀的东西。 然后让你们看到一起，分享我的朋友。 当你们说真羡慕翟楠有这样的朋友的时候，狗子就会很开心，因为你们真的在夸我的朋友，我的兄弟哦！ 其实我们身边并不缺少温柔的人，就像翟楠，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对他很温柔。 温柔是一个好词。 即将毕业的同寝室的舍友，一起在外面驻唱的学弟，在狗子最卑微时候陪伴在身边的朋友。 同期的很多作者也对我有很多帮助，我的编辑子良大大也真的对我很耐心，不厌其烦的跟我讲该怎么把握剧情，该怎么琢磨每一个爽点，也给了作为新人的我很棒的推荐。 当然，还有每一个愿意看狗子写出来的东西的书友。 感谢你们的温柔。 （看到这里大家可能有些人已经能猜出来，狗子特别喜欢五月天，老五迷了。） （温柔不包括某些实在是问候到我家人的喷子，删评论是肯定的，我的书问题不少，欢迎吐槽，但是对祖安接受无能。） 狗子马上就要毕业了，也是充满了离别的感伤。 说起来狗子是真菜，考研差一点点就考上了，所以搞不好要二战，还好爸爸妈妈对我也很温柔。 那么这个七月，狗子也要正式变成一个码农，躲在廉价出租屋里一边更新一边考研。 但是，狗子也会仰望天空。 那是一个不小的梦。 能飞上云端，做一只食月的神狗。 无论成绩如何，狗子都会尽量认认真真写自己的故事。 这是热爱。 最后，希望你们喜欢狗子笔下的每一个剧情，每一个人物，或许在某一刻他们会触动你们最敏感的心弦。 这样，天天卡文，有时候甚至2000字要写四五个小时的狗子，也会觉得很值得。 希望喜欢狗子小说的各位，能不要弃坑，因为每一个订阅，对作者都至关重要。 ——当然，如果书友有能力的话。 毕竟狗子在初中高中没钱白嫖的时候，看的也是盗版，所以没话可说，只是希望，有能力，不影响的情况下，我们一起，让这本书变得更好，有更多人看到。 感谢每一个和狗子站在一起的你们。 谢谢大家。 明天中午12点后上架。 最后一句话是给狗子自己的。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或者稍微问问，万一能上去呢（……）（手动滑稽）。 我们一起，扶摇直上！ 第69章诗和远方和苟且 嘎吱。 一辆后备箱冒烟的黑色越野车停在烂尾楼旁。 “顾客……记得……给……给五星好评哦亲……” 代驾小哥瑟瑟发抖的坐在驾驶位，冷汗已经湿透了衣服，双眼一动不动直视前方。 他不该接这个单子。 他还没有攒到足够多的钱去开一家事务所，他的侦探梦想还没有实现。 他计算过，在南郊莱茵大道最热闹的地段，开一家像是漫画里面的私家侦探事务所，大概需要两百万的本金。 按照现在大都会的代驾行情，正常时段的收费标准一般是10公里40元大都会币左右，也就是说只要跑50万公里，他就可以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事务所。 这样的话，他就可以在这个人才济济的大都会里，大胆的追逐自己的梦想，成为一个帮助别人的名侦探。 算上这一单，他已经跑了两百多公里，赚了800多块。 要知道，这才仅仅过去了半个星期。 鲁迅说过，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 梦想不远了，二百万不远了，虽然只是800块，但是他已经成功了一半。 生活不只有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未来可期啊！ 想到这里，代驾小哥心里暖暖的。 只是很快，他的情绪又低落下来，现实总是残酷的，梦想哪里是那么好实现的，没有人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因为…… 这是一辆黑车。 从他上车开始，就注意到这辆车很不对劲。 这是成为一名名侦探的基本素养。 首先是坐在后面的男人，他的表情很僵硬，浑身是血，脚上还受着伤，最重要的是他的头上大汗淋漓，透过后视镜可以看到，这个男人身体一直在不安的扭动，十分紧张，似乎想要隐藏什么。 第二，他一进入车内，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没错。 那是头发烧焦的味道。 第三，在他行车的过程中，后备箱不停的传来异物撞击地板的声音，代驾小哥无意间好奇的撇了一眼后视镜，然后，他看见了一缕飞快缩回去的黑发。 立志成为名侦探的代价小哥不是傻子，甚至在观察力和逻辑推理方面，他还要远远超出普通人。 真相只有一个。 他得意的看了一眼后视镜里惴惴不安的顾希望。 蓬松的头发，不安的男人，纯黑色越野车。 其实，这是一场绑架案。 想不到吧，我早已经看穿了一切。 他悄悄把手伸进裤子口袋，作为一个合格的名侦探，遇到危险时盲打电话将信息传出去是他们的基本素质。 他的手机没有锁屏，首先应该拨号数字，这些数字的位置应该在……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胸有成竹的按下了中间的确定键。 真可惜你们遇见了我，一个励志成为名侦探的代驾小哥，准备接受正义的制裁吧！ “后视镜里的世界，越来越远的道别～” 代驾小哥脸色当时就是一变。 遭了，失手了！ 点开音乐播放器了！ 该死，昨晚看《我不是秋名山车神》看上头了，忘了关音乐播放器里的单曲循环。 代驾小哥赶紧掏出手机关掉音乐。 这时，他看见后视镜里，顾希望满是血污的脸缓缓靠近了他。 低沉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代驾小哥急中生智，故作沉思状：“每当我开车的时候，就想起了那段秋名山的日子……” 顾希望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开车不要玩儿手机，会有危险的哦。” 现在的代价也太不专业了，万一出事儿怎么办？ 代驾小哥脸色猛的一沉，这话是什么意思？ 哪种危险？ 他再次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顾希望，正巧看见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用一种意味深长眼神看着自己。 果然，自己的小动作被这群绑匪们看穿了！ 思考了片刻，代驾小哥再次试探：“只是玩一下手机怎么会有危险？” 顾希望撇了他一眼：“别逼我。” 说着，悄悄掏出手机准备给个一星差评。 想了想，又补充道：“别拿自己的人身安全开玩笑。” 一瞬间，代驾小哥浑身冷汗直冒。 这绝对是威胁吧！ 他能感觉到，后视镜里的男人说话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 代驾小哥老老实实的收回手机，不敢再做多余的事情。 他的名侦探梦想还没有完成，还没有拯救大都会的民众于水火之中，怎么能为了区区一个小小的绑架案就搭上自己的生命？ 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比较好，他可是要成为名侦探的人，以后是要拯救更多善良的人的英雄啊！ 车子越开越偏僻，似乎是通往南边的郊区。 这时候，代驾小哥已经开始惊慌失措且后悔了。 自己刚刚为什么要做多余的事情引起他们的警觉？这群杀人不眨眼的家伙肯定会将自己杀人埋尸荒野的！ 嘎吱。 当车停在烂尾楼旁边时，小哥已经吓得头都不敢回了。 “顾顾顾顾客……记得……给给五星好评哦亲……”说完，他又自作聪明的补充道：“您您您放心……我我我什么也没看到，我嘴很严的！” 顾希望猛的眯起了眼睛。 “哦？你看到了什么？” 代驾小哥心又是一哆嗦，暗怪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多嘴。 “没没没……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个瞎子。” “瞎子还能当代驾？”顾希望一乐，“行了行了，快滚吧！” 代驾小哥点了点头，下车跑路一气呵成。 顾希望看着小哥的背影，心里一阵冒坏水，大声吼道：“要是让我知道你给别人说了什么……” “您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代驾小哥顺着烂尾楼跑到了郊区大路上，捂着胸口弯下腰来大口喘气 天气很阴沉。 像是随时会下雨的样子。 他浑身上下充斥着劫后余生的狂喜，思考一阵之后他打开手机，将辛辛苦苦攒下的800块全部买成以前想吃不敢吃的红酒牛排。 不是为了庆祝。 而是忽然觉得，梦想还是一直作为梦想存在比较好。 如果能实现的话就不叫梦想了。 他还是老老实实当一个代驾小哥吧。 雨下的很突然。 落在他的脸上像是冰凉的眼泪。 他张大嘴发出无声的呜咽。 对不起，我可能做不了名侦探了。 我怕死，我不敢为真相、为正义付出生命。 虽然生活还有诗和远方，可是很抱歉，我无法挣脱苟且。 ( 第70章星眼少女 “截至晚上八点，禁闭所方面确认第四十七号污浊物已从禁闭实验室逃离，请大都会南区和西区居民尽可能待在家中……” “嘶……嘶。” 模糊不清的电流声中，电视新闻忽然被黑白雪花点取代。 漆黑房间里安静的有些诡异，唯有一只微弱的烛火轻轻摇晃着。 呼。 烛火猛然摇摆了几下，熄灭了。 噔噔噔—— “您的快递。” 白炽灯嗞啦一声照亮了整个房间。 翟楠黑着脸一边嘟囔一边打开了房门。 “过个生日我容易吗我？” 翟楠是个刚刚高中毕业的普通宅男，八岁那年父母离世，他得到了一份遗嘱，继承了一间老房子和十万块的存款，也算是顺顺利利长大。 在他生活的世界里，人们该上学上学，该工作工作，一切都平平无奇，只是……他生活的这个世界却并不普通，甚至有些光怪陆离，充满了危险。 因为，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完全不同于人类的超凡生物——污浊物 看着门外漆黑一片的陈旧走廊，翟楠愣了一下。 没有人。 连楼道的感应灯都没有触发。 翟楠飞快地关上门。 神经病啊！ 大晚上的，开这种玩笑可不好笑。 噔噔蹬—— “您的快递。” 翟楠快步冲进厨房拿起一把刀，再次打开房门。 屋里惨白的灯光透射出来门外黑压压一片，依然没有人，只是，空气中多了淡淡的腥臭味。 翟楠砰的一声关上门，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 噔噔蹬—— 这一次，翟楠并没有开门，他一边透过猫眼向外看，一边大声吼道：“你他妈谁有本事说话？” 猫眼外面漆黑一片，看不见半个人影。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声音再次从门外传来：“您的快递！” 随即，敲门声再次传来。 噔噔噔！ 噔噔噔！！！ 噔噔噔！！！！！ 敲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房门剧烈的颤抖着，似乎随时会被撞破！ 翟楠心里慢慢升起一个令自己有些害怕的念头： 难道是……污浊物…… 噔噔噔噔噔噔！！！ 翟楠深吸一口气，猛地打开房门。 他的心沉了下来，门外还是没有人。 翟楠没有关门，而是借着屋内白炽灯微弱的亮光仔细打量漆黑一片的楼道。 忽然，一抹鲜艳的红色映入眼帘。 他浑身一哆嗦，猛地跺脚，点亮了楼道的感应灯。 地上静静的躺着一个红色包装的快递。 可是，他最近并没有在网上买什么东西。 翟楠仔细的思考了一下，觉得应该是顾希望寄来的生日礼物，顾希望是他的发小，也是唯一的朋友，从小胆子就特别大，最喜欢用恶作剧吓唬他。 这么一想，翟楠越发觉得可能是顾希望的恶作剧。 他关上房门，迫不及待的拆开快递，里面是一个颜色鲜艳的红色优盘，看起来很喜庆，优盘底下压着一封信，上面用红笔写着生日快乐。 翟楠打开电脑，将优盘插入主机，他没有注意到，在优盘与插口的相连处，一丝浓郁的鲜红慢慢流淌出来。 桌面忽然闪了两下，黑了下来。 死机了？ 翟楠滑动鼠标，但电脑并没有反应。 也许等一会儿就好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翟楠从拆掉的快递盒中拿起信封。 信纸是暗黄色的，材质粗糙而坚韧，仿佛某种皮革。 “宝贝儿子，祝你生日快乐！” “很愧疚没办法陪着你一起过生日，这个生日礼物就当做补偿好啦！” 翟楠脸瞬间就黑了，拿出手机给顾希望发消息道：“生日礼物我收到了，你这货不占便宜会死吗？” 与此同时，电视忽然闪烁了两下，恢复了工作。 “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新闻，禁闭所将于今晚八点封锁南区与西区之间的雁飞路，暂停所有交通运输物流等工作，请当地居民不要出门。” 翟楠握着手机的手有些僵硬。 雁飞路？ 手机震动中，顾希望回复道：“今晚这边快递停运，礼物还没送过去呢呀……” 一股寒意陡然顺着脊柱窜了上来！ 也就是说，刚刚的敲门声并不是恶作剧！ 他的快递根本就没有送到！ 翟楠心脏狂跳着将目光落在手中的信纸上……那这封信是谁写的？ 能称呼自己为儿子的人……可他的父母早就去世了！ 电脑依然处于死机状态之中。 翟楠不禁身上有些发冷，他思考了一会，决定暂时还是不要打开这个突然出现的古怪优盘。 就在翟楠准备拔掉电源的时候，一个锈迹斑斑的盒子从桌面右侧跳了出来，滚了两圈，缓缓落在屏幕中央。 盒子晃了晃，从里面传出令人牙酸的摩擦音，仿佛是用尖锐的指甲刮蹭锈蚀的内壁。 铁锈纷纷从盒子表面脱落，印在屏幕上，犹如暗红腐烂的血痂。 砰！ 盒子猛然爆开，大片大片鲜红的液体喷泉般溅射而出，跳出一个弹簧小丑。 小丑五官十分扭曲怪诞，嘴角向下延伸到耳朵边，上面涂抹着浓重的鲜红油彩，形成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哭脸！ 翟楠飞快的拔掉电源。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屏幕并没有熄灭，只是明暗不定的断断续续闪烁。 显然，眼前这个连拔掉电源都关不上的弹窗已经超出了正常事物的范畴。 新诞生的污浊物？ 翟楠寒毛立刻就窜了起来，只是，他却并没有立刻离开房间。 生活在这样的环境，这里的人对于污浊物并没有那么恐惧，因为污浊物所能影响正常人的唯一方式就是污染。 他并没有感受到污染。 污染源自于污浊物，正常人类观察污浊物、靠近污浊物、接触污浊物，都会感觉到恐惧、晕眩、恶心、幻听，产生强烈的精神浸染。当精神浸染点满时这种污染就会外化到肉体上，产生腐败和死亡。 这些症状翟楠统统没有。 或许这个优盘可能并不是污浊物，自己有些太大惊小怪了。 他再次看向信纸上的猩红笔迹，这种扭曲的手写体给他一种无比的熟悉感，非但不觉得害怕，甚至诡异的产生了一丝亲切。 翟楠鼓起勇气点了一下鼠标。 紧接着，小丑睁开了眼睛，一股紫红色的粘稠液体顺着它的眼角滑了出来。 那双眼框中，两只漆黑腐烂的眼球疯狂旋转，发人欲呕。 液体越流越多，渐渐溢出了盒子，宛如一条小河般淌到电脑边框。 空气中传来如有若无的腥臭。 滴答。 滴答。 手怎么湿湿的？ 翟楠下意识抬起按在鼠标上的手，不知何时，他的掌心也沾满了暗红色的黏稠液体！ 下一刻，他的眼睛骤然一缩。 大量紫红液体从鼠标缝隙喷涌而出，与此同时，电脑显示器和主机的散热口也不断的有液体渗透出来。 小丑鲜红的嘴唇慢慢上扬。 盒子猛然摊开，黑色的内壁上布满迸溅状的红色血痕。 一道诡异的童声突兀的出现在脑中。 “欢迎来到古古怪怪游戏盒子。” “下面进行人脸识别。” 小丑鲜红的嘴角飞快裂开，露出里面一层一层密密麻麻如同鲨鱼一般的獠牙。 “人脸识别？是要贴近摄像头吗？” 翟楠试探着将头靠近了电脑上方的摄像头。 游戏盒子里的弹簧猛地一震，弹簧这端的小丑迅速放大，从电脑屏幕中扑了出来，将翟楠的头包裹进嘴里。 “人脸识别进行中……” “人脸识别已完成。” “检测到您已拥有账号，账号id：怪谈之王。” ( 第71章第一百一十一号污浊物 “截至晚上八点，禁闭所方面确认第四十七号污浊物已从禁闭实验室逃离，请大都会南区和西区居民尽可能待在家中……” “嘶……嘶。” 模糊不清的电流声中，电视新闻忽然被黑白雪花点取代。 漆黑房间里安静的有些诡异，唯有一只微弱的烛火轻轻摇晃着。 呼。 烛火猛然摇摆了几下，熄灭了。 噔噔噔—— “您的快递。” 白炽灯嗞啦一声照亮了整个房间。 翟楠黑着脸一边嘟囔一边打开了房门。 “过个生日我容易吗我？” 翟楠是个刚刚高中毕业的普通宅男，八岁那年父母离世，他得到了一份遗嘱，继承了一间老房子和十万块的存款，也算是顺顺利利长大。 在他生活的世界里，人们该上学上学，该工作工作，一切都平平无奇，只是……他生活的这个世界却并不普通，甚至有些光怪陆离，充满了危险。 因为，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完全不同于人类的超凡生物——污浊物 看着门外漆黑一片的陈旧走廊，翟楠愣了一下。 没有人。 连楼道的感应灯都没有触发。 翟楠飞快地关上门。 神经病啊！ 大晚上的，开这种玩笑可不好笑。 噔噔蹬—— “您的快递。” 翟楠快步冲进厨房拿起一把刀，再次打开房门。 屋里惨白的灯光透射出来门外黑压压一片，依然没有人，只是，空气中多了淡淡的腥臭味。 翟楠砰的一声关上门，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 噔噔蹬—— 这一次，翟楠并没有开门，他一边透过猫眼向外看，一边大声吼道：“你他妈谁有本事说话？” 猫眼外面漆黑一片，看不见半个人影。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声音再次从门外传来：“您的快递！” 随即，敲门声再次传来。 噔噔噔！ 噔噔噔！！！ 噔噔噔！！！！！ 敲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房门剧烈的颤抖着，似乎随时会被撞破！ 翟楠心里慢慢升起一个令自己有些害怕的念头： 难道是……污浊物…… 噔噔噔噔噔噔！！！ 翟楠深吸一口气，猛地打开房门。 他的心沉了下来，门外还是没有人。 翟楠没有关门，而是借着屋内白炽灯微弱的亮光仔细打量漆黑一片的楼道。 忽然，一抹鲜艳的红色映入眼帘。 他浑身一哆嗦，猛地跺脚，点亮了楼道的感应灯。 地上静静的躺着一个红色包装的快递。 可是，他最近并没有在网上买什么东西。 翟楠仔细的思考了一下，觉得应该是顾希望寄来的生日礼物，顾希望是他的发小，也是唯一的朋友，从小胆子就特别大，最喜欢用恶作剧吓唬他。 这么一想，翟楠越发觉得可能是顾希望的恶作剧。 他关上房门，迫不及待的拆开快递，里面是一个颜色鲜艳的红色优盘，看起来很喜庆，优盘底下压着一封信，上面用红笔写着生日快乐。 翟楠打开电脑，将优盘插入主机，他没有注意到，在优盘与插口的相连处，一丝浓郁的鲜红慢慢流淌出来。 桌面忽然闪了两下，黑了下来。 死机了？ 翟楠滑动鼠标，但电脑并没有反应。 也许等一会儿就好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翟楠从拆掉的快递盒中拿起信封。 信纸是暗黄色的，材质粗糙而坚韧，仿佛某种皮革。 “宝贝儿子，祝你生日快乐！” “很愧疚没办法陪着你一起过生日，这个生日礼物就当做补偿好啦！” 翟楠脸瞬间就黑了，拿出手机给顾希望发消息道：“生日礼物我收到了，你这货不占便宜会死吗？” 与此同时，电视忽然闪烁了两下，恢复了工作。 “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新闻，禁闭所将于今晚八点封锁南区与西区之间的雁飞路，暂停所有交通运输物流等工作，请当地居民不要出门。” 翟楠握着手机的手有些僵硬。 雁飞路？ 手机震动中，顾希望回复道：“今晚这边快递停运，礼物还没送过去呢呀……” 一股寒意陡然顺着脊柱窜了上来！ 也就是说，刚刚的敲门声并不是恶作剧！ 他的快递根本就没有送到！ 翟楠心脏狂跳着将目光落在手中的信纸上……那这封信是谁写的？ 能称呼自己为儿子的人……可他的父母早就去世了！ 电脑依然处于死机状态之中。 翟楠不禁身上有些发冷，他思考了一会，决定暂时还是不要打开这个突然出现的古怪优盘。 就在翟楠准备拔掉电源的时候，一个锈迹斑斑的盒子从桌面右侧跳了出来，滚了两圈，缓缓落在屏幕中央。 盒子晃了晃，从里面传出令人牙酸的摩擦音，仿佛是用尖锐的指甲刮蹭锈蚀的内壁。 铁锈纷纷从盒子表面脱落，印在屏幕上，犹如暗红腐烂的血痂。 砰！ 盒子猛然爆开，大片大片鲜红的液体喷泉般溅射而出，跳出一个弹簧小丑。 小丑五官十分扭曲怪诞，嘴角向下延伸到耳朵边，上面涂抹着浓重的鲜红油彩，形成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哭脸！ 翟楠飞快的拔掉电源。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屏幕并没有熄灭，只是明暗不定的断断续续闪烁。 显然，眼前这个连拔掉电源都关不上的弹窗已经超出了正常事物的范畴。 新诞生的污浊物？ 翟楠寒毛立刻就窜了起来，只是，他却并没有立刻离开房间。 生活在这样的环境，这里的人对于污浊物并没有那么恐惧，因为污浊物所能影响正常人的唯一方式就是污染。 他并没有感受到污染。 污染源自于污浊物，正常人类观察污浊物、靠近污浊物、接触污浊物，都会感觉到恐惧、晕眩、恶心、幻听，产生强烈的精神浸染。当精神浸染点满时这种污染就会外化到肉体上，产生腐败和死亡。 这些症状翟楠统统没有。 或许这个优盘可能并不是污浊物，自己有些太大惊小怪了。 他再次看向信纸上的猩红笔迹，这种扭曲的手写体给他一种无比的熟悉感，非但不觉得害怕，甚至诡异的产生了一丝亲切。 翟楠鼓起勇气点了一下鼠标。 紧接着，小丑睁开了眼睛，一股紫红色的粘稠液体顺着它的眼角滑了出来。 那双眼框中，两只漆黑腐烂的眼球疯狂旋转，发人欲呕。 液体越流越多，渐渐溢出了盒子，宛如一条小河般淌到电脑边框。 空气中传来如有若无的腥臭。 滴答。 滴答。 手怎么湿湿的？ 翟楠下意识抬起按在鼠标上的手，不知何时，他的掌心也沾满了暗红色的黏稠液体！ 下一刻，他的眼睛骤然一缩。 大量紫红液体从鼠标缝隙喷涌而出，与此同时，电脑显示器和主机的散热口也不断的有液体渗透出来。 小丑鲜红的嘴唇慢慢上扬。 盒子猛然摊开，黑色的内壁上布满迸溅状的红色血痕。 一道诡异的童声突兀的出现在脑中。 “欢迎来到古古怪怪游戏盒子。” “下面进行人脸识别。” 小丑鲜红的嘴角飞快裂开，露出里面一层一层密密麻麻如同鲨鱼一般的獠牙。 “人脸识别？是要贴近摄像头吗？” 翟楠试探着将头靠近了电脑上方的摄像头。 游戏盒子里的弹簧猛地一震，弹簧这端的小丑迅速放大，从电脑屏幕中扑了出来，将翟楠的头包裹进嘴里。 “人脸识别进行中……” “人脸识别已完成。” “检测到您已拥有账号，账号id：怪谈之王。” ( 第72章刺青 「贮藏师」！ 翟楠沉吟了片刻，收回了自己的手。 没反应。 难道是姿势不对？ 升级后被加强的「贮藏师」，设定是所有可作为食物的东西都可以转化成脂肪。 或许…… 得用嘴……？ 不知为何，尽管炸天组的组长都说，一旦人类开始畸变，其堕化的结果是无法逆转的。 但是他的心里，总是有一种隐隐的感觉。 一定有某种办法可以阻止畸变，只是人类暂时还没有发现这种办法。 翟楠看着许晴明被浓厚头发包裹的身体，咽了咽吐沫，感觉有一点无从下口的样子…… 真惨，明明拿到年薪百万的工作成为了超级英雄，没想到想象中会所嫩模纸醉金迷的生活没有得到，先倒欠了组长五百万，还摊上了一个多月的阳痿…… 这也就罢了，现在居然沦落到对一个男的做这种事…… 翟楠越想越亏，索性不再思考，把心一横，对着头发就咬了下去。 「贮藏师」！ 一股诡异的感觉划过喉咙，翟楠心中一喜，果然有效！ 他抬眼朝许晴明看去。 下一刻，翟楠的脸直接就黑了。 许晴明身上翻涌的污浊气息并没有减少，减少的是发量…… 翟楠当时就感觉一口老血卡胸口，咳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神特么吃了一肚子头发…… 这「贮藏师」不愧是古古怪怪游戏盒子出品，居然把头发判定为食物，最主要的是，他体内贮藏的脂肪居然还增加了。 而且增加的好像还不少…… 原来头发营养价值这么高吗…… 一股沮丧出现在翟楠心头，如果连「贮藏师」都不能从许晴明身体里拔除多余的污染，难道人类一旦被污染，就必然面临着畸变的结局，无法挽回吗？ 取消掉「贮藏师」的效果，翟楠慢慢抬起头。 然而，没有了「贮藏师」的限制，诡异的头发再次活跃起来，还没等翟楠完全闭上嘴，就猛烈的扭动着，化作一团尖锐的发刃，钻进了他的嘴中。 “呜……” 翟楠只感觉到一股尖锐而强壮的东西贯穿了他的喉咙，紧接着，殷红的血液便流了出来。 口中满是腥甜。 翟楠迅速使用「牧火人」喷出一团漆黑的火焰，将头发烧掉。 他惊魂未定的看着眼前的许晴明，发誓自己再也不会干这种蠢事。 他没有注意到，一滴血液，缓缓的融入许晴明的皮肤，消失不见。 随即，一行黑红色刺青缓缓自皮肤深处浮现而出。 「怪谈之王」。 嘎吱。 玻璃禁闭室的门被一道苍老的身影缓缓推开。 “他怎么样了？” 翟楠摇了摇头，说道：“已经畸变，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变成新的污浊物。” 李苍生走到禁锢台边，问道：“苏梨乐呢？” “她还在第一百一十一号禁闭室里。” 李苍生闻言不再说话。 虽然发生畸变的不是禁闭所的超凡者，李苍生和翟楠还不至于说是悲伤或者愤怒。 但心里边不舒服是肯定的。 安静的有些尴尬。 “咦？” 李苍生的声音忽然响起，语气里满是惊讶。 与此同时，禁闭室的门再次嘎吱一声被推开来，走进来的是苏梨乐。 “怎么了？” 翟楠和苏梨乐同时看向李苍生，发现他正在朝这边招手。 “你们快过来看……” 翟楠和苏梨乐快步走到李苍生身边，紧接着，他们两个也是忽然一愣。 许晴明身上的头发，正在慢慢缩回去。 不，不仅仅是头发，他身上浓郁的污染气息，也在慢慢减少。 就好像，许晴明体内多余的污染，正在消失。 就连惨白的脸色都在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一个人的气色飞快好转。 李苍生和翟楠苏梨乐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对眼前发生的事情都有些理解不能。 李苍生和苏梨乐无法理解的是，人类畸变，是公认无法逆转的，无论是大都会的禁闭所，还是樱花屿和星条联邦，都曾经进行过多次实验，想要找出解决的办法。 毕竟，一旦能解决掉畸变问题，就意味着污浊物，不再是人类无法抵抗的灾难，超凡者的结局也不再是堕入深渊，化为全新的污浊物。 他们有了喘息的机会。 但是无一例外，结果都是失败。 人类一旦畸变，庞大而强烈的污染便会和身体融为一体，宛如同源，甚至连排异反应都不会有。 原本极其抗拒污染的肉体似乎成为了孵化污染的母巢，即使可以拔除多余的污染值，也会有源源不断的新生污染值产生。 而翟楠无法理解的是，他心知肚明，自己的确在李苍生他们不在的时候动了点手脚，可刚刚「贮藏师」明明是失败了，只吞了点头发…… 为什么许晴明会表现出多余污染值被吸收的状态？ 三个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过了一会，李苍生和苏梨乐的视线落到了翟楠身上。 他们不是傻子。 苏梨乐离开禁闭室的时候，许晴明明显是处于一种无法耐受大量污染值而导致畸变的状态。 可当他们进来以后，许晴明的畸变突然就被逆转了。 甚至在李苍生刚刚走到禁锢台旁边的时候，许晴明都是一副随时可能转化成全新污浊物的样子。 在这之间，唯一的盲点就在翟楠单独待在禁闭室里的时间。 那段时间，他们都没在这里，没有看到这里发生了什么。 “你干了什么？”苏梨乐直视着翟楠的眼睛。 眼前的情况并不好解释，更何况作为当事人的翟楠，现在脑瓜子都是嗡嗡的。 难道真的是「贮藏师」起作用了？ 可他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吞食了污染。 倒是觉得许晴明的头发不亏是污染的产物，又干又硬，特别喇嗓子…… 不过似乎也只有这一个解释能够说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 翟楠硬着头皮说道：“……我也不知道……就想试一试，畸变是不是像苏梨乐组长说的那样，真的完全不可逆，所以就对他使用了「贮藏师」……” 还没等翟楠说完，一道声音便突兀的响了起来。 “你们是谁？” 翟楠和李苍生三人朝禁锢台看去。 不知何时，许晴明已经醒了。 ( 第73章被迫营业的翟楠 哗啦哗啦。 铁链滑动的声音。 “这手镣是怎么回事？” “变态！大变态！你们想要对我做什么？” “爷爷……您多大了，怎么还出来干业务……身体吃得消嘛？” “……也罢，反正我现在也反抗不了，如果你们真的要的话那就来吧……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能不能完事了放我走……？” “对了……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喜欢年轻一点的……” 李苍生脸当时就黑了。 看不起谁呢？老一点怎么了？现在这个时代对老人的歧视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这个世界怎么了！ 一旁的苏梨乐面色尴尬，“呵”的一声骂了一句变态便转过脸去不再理会许晴明，耳朵几乎红到了尖尖。 要不是翟楠看见她背在背后的手上捏着一个手机，上面写着：“女孩子听到荤段子之后做什么反应比较矜持？”，说不定翟楠就信了。 一看就是老秒懂女孩了。 看着瑟瑟发抖，拖着铁链抱住身体，躲在角落的许晴明，翟楠无奈的干咳一声，安慰道： “放心。” “第一次都会紧张，很正常。” 许晴明颤抖的更厉害了。 …… “这么说，我现在也是超凡者了？” 出乎预料，在翟楠将事情经过详细的解释了一遍之后，许晴明立马像变了一张脸似的，非但没有多少畏惧或者是后怕，反而看起来有些激动和刺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翟楠总感觉这家伙似乎还有点失落…… 毕竟，这个世界上对异常事件接受能力最强的两类人，一种是宅男，一种是舔狗。 前者阅尽天下本子，心中胸有成竹。 至于后者……那可是即使喜欢的女神多人健身，都害怕她累坏的存在…… 作为一个能写出《晴明日记》的无情剪视频机器，许晴明显然两样全占了，他兴冲冲的挠了挠头。 “我就说这两天精神咋这么好，连续熬了两天夜一点儿都不累，本来还以为是时间管理做的好……” 许晴明说着就要从禁锢台上下来，“说起来，如果我没有问题，那现在是不是可以走了？对了，你们禁闭所介不介意我录一段视频做个采访？” 一旁的李苍生面无表情，还没有从“你这么老身体吃得消吗？”的打击里缓过神来，他沉吟了片刻，才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虽然你身体里的污浊值已经下降到了正常的超凡者范畴，但是并不稳定，或者说，现在的你就像一座充满未知的火山，谁也不敢确定下一刻你是会化为天灾喷发而出，还是永远沉寂，造福社会。” 听到这话，许晴明瞬间急了。 他还惦记着自己电脑里刚刚做好的视频，一直没来得及发。 这个视频可是记录了权柄化工厂工人污染畸变，和禁闭所这群不为人所知的英雄们镇压污染的全过程。 更何况，里面还有那个力挽狂澜的霸气女帝。 在许晴明看来，这个视频可以说是他和炎帝之间唯一的羁绊。 他要让整个大都会看到那个绝美的身影。 并赞颂她的勇敢和善良。 是她，于绝境中逆转了整个局势，阻止了一场一个不慎就会波及整个大都会的大污染。 万一她看到了，一定会很感动吧。 说不得还会主动找他见面。 发生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 对了，炎帝的名字自己还不知道呢！ 一想到炎帝靠在怀里，绝美的眸子闪闪发光的看着自己，一个字一个字的告诉他自己的名字，许晴明就感觉心都要化了。 “他在想什么呢？表情好恶心！” “这家伙该不会是个痴汉吧？” 翟楠和苏梨乐的声音将许晴明从幻想中惊醒，他觉得这些俗人都太片面，不懂得什么是爱情，他要化身为为炎帝冲锋陷阵的骑士。 “可是你们也不能一直把我关在这吧，万一我变成了超凡英雄，说不定还能加入禁闭所帮助你们呢。” 李苍生表情严肃，不为所动。 许晴明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知道你们很为难，不如让我跟着他。” 说着，指了指翟楠，继续道： “他刚刚不是说使用了「贮藏师」，吸收了我身体里多余的污浊值，那如果他一直在我身边的话，即使我再次畸变也能得到有效的控制，你们也能第一时间把我抓回来。” 翟楠当时脸就绿了。 家里还有个炎帝嗷嗷待哺，虽然长相和人类毫无差别，可这家伙可是个货真价实的龙级以上污浊物，而且还是不好好穿衣服，管自己叫爸爸的那种…… 怎么解释？ 我干女儿？ 更何况，就算能用干女儿之类的借口糊弄过去，不定时出现的勺魔也是个问题，这爷们看长相就不像好人呐！ 更别提游戏盒子和勺魔了。 “我觉得不行，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禁闭室隔离起来比较稳健，我们禁闭所的成员时刻以大都会公民的安危为己任，是不可能冒这个险的，不要说我不同意，就算是我们禁闭所的老大也不会同意的，你觉得呢，李苍生？” 李苍生却欣然点了点头：“我觉得行。” 翟楠：“……” 苏梨乐迟疑的问道：“这是不是太冒险了……万一再次造成污染事件了怎么办？” 李苍生摇了摇头：“冒险是值得的，「贮藏师」是大污染元年以来第一个可以逆转畸变的能力，这是一次有价值的实验，如果翟楠真的可以稳定畸变的话，我想，这个时代或许将不在有那么多的悲哀。” 眼看着苏梨乐被说服，翟楠努力垂死挣扎：“我觉得……” 李苍生：“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翟楠：“……” 许晴明乐呵呵的在旁边附议：“听老人的话，老人见多识广。” “那就这样，翟楠你负责观察许晴明，如果情况稳定的话，后天带他来禁闭所。”李苍生最终拍板。 “如果情况稳定，为什么我还要来禁闭所？” “来做测试。”李苍生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另一个禁闭室，那里有一只被黑布蒙住的小笼子，“你愿意加入禁闭所吗？作为超凡者。” ( 第74章许晴明和炎帝 大都会南郊，筒子楼。 噼啪。 大雨倾盆。 早上蒸汽缭绕的餐车早已不知去向，街道上行人稀少，颇有几分凋零的味道。 嘎吱。 一辆车前盖深深凹陷的黑色越野车停在街道旁，两道身影弓着腰从车上下来，很是狼狈的蹚水走进烂尾楼。 “你家住这里？”许晴明四处打量，小心的避开楼道旁堆积的炉子和铁锅，“看起来还蛮复古的……有点像以前的弄堂。” 翟楠点了点头：“这几栋楼的房子都比较小，所以大家洗衣做饭基本上都在楼道，这里边是厕所，大家共用的，我的房子是这一层最大的，所以有独立的卫生间和厨房。” 说着，两人走到门口，翟楠家的门已经修好了。 “其实这种老式小房子也挺好的，最起码邻里之间都很亲切热闹，”许晴明摇了摇头，“不像我们这种住小区的，谁也不认识谁，住好几年，连一句话都没说过。” 翟楠挡在门口，掏出钥匙，一打开门就迅速走了进去。 “那倒是，住在这里的人都挺热情好客的。” 许晴明点了点头，一边感叹着住在高档小区的弊端，一边跟着往屋子里走。 砰！ 许晴明骂骂咧咧的捂着鼻子蹲在门口，说好的热情好客呢？现在的人还能不能有一点最基本的信任了？ 翟楠一进门就迅速冲到电脑前拔掉了优盘，这玩意儿通体殷红，上面还散发着浓浓的污浊气息，一看就不正常。 紧接着，他走进卧室。 房间没有开灯，虽然是大白天，屋里依然显得十分阴暗。 一道漆黑如墨的身影静静地站在屋子中央。 “二……十三……” “二十……二……” 勺魔乌黑的嘴唇里艰难的吐出一串数字，场景很是诡异。 然而翟楠顾不得理会勺魔，因为，翟团子不见了。 此时，勺魔才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一样，抬起眼睛撇了一眼翟楠。 “你……你回来了……” “你见到翟团子了吗？” 勺魔皱着眉头沉吟了一会，才磕磕绊绊的回答道： “修……修锁……之后，她……捉……捉……” 翟楠心里猛的一沉。 团子被捉了？ 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翟团子从《贪吃蛇无限制版图》开始，就没有攻击过人类，如果修锁的人发现她不对劲，报警抓她，那搞不好团子傻乎乎不反抗的话，还真的能被抓走。 更何况，翟团子是个正儿八经的黑户，连身份证明都没有，修锁可不像是修理家具什么的，在修理之前修锁师傅肯定会要求翟团子证明自己是这件房子的住户。 这样一来，翟团子就更容易让人起疑了。 果然，自己就不应该留团子一个人在家，还要她帮忙应付来修锁的人。 翟楠懊恼的一屁股坐在床上。 紧接着他就听到勺魔幽幽的道： “捉……捉……捉迷藏……” 翟楠脸当时就黑了。 “勺魔，你今日份的游戏时间没了。” 勺魔：“？！” “如果你这个月还想玩手机的话，最好不要出来，老老实实待在卧室。” 说完，他骂骂咧咧的走出卧室。 只剩下勺魔浑身颤抖的呆立在房间中央。 “我……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这个时候，许晴明还蹲在门外，感叹世道无常，人心叵测。 嘎吱。 房门打开，翟楠从里面探出半个身子。 “进来可以，但是我们可得提前说好，无论你听到了什么声音，都绝对绝对绝对不许进卧室。” 许晴明莫名其妙吃了个闭门羹，现在正不开心呢，一听这话当时就炸了，当即“呵”了一声：“不进就不进，你以为我稀罕？就你这样子，还能金屋藏娇不成？” 翟楠呵呵一乐，让开了身子：“哪能啊……我这么肥这么宅谁能看得上我？” 许晴明冷冷的哼了一声，坐在沙发上不再理会翟楠。 他挺生气的。 其实第一次去别人家，不进卧室是一种礼貌，这无可厚非。 但是被屋主这样当面说出来，却是另一种感受了，这翟楠是把他许晴明当什么人了？ 他又不是贼，这小子从头到尾都对他表现出一股很深的防备，搁谁不生气啊？ 作为小破站五位拥有至高神格的up主之一，他什么没见过？ 而且看这小子的穷酸样子，卧室里估计也不可能藏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撑死可能也就是万把块存款，更何况，就算有，他许晴明也不稀罕。 许晴明认为自己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对于他而言，钱财和名望都是身外之物，唾手可得。 他所向往的，是甜甜的爱情。 想着想着，许晴明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张雪白精致，偏偏又带着一丝霸道的脸庞。 没错，是她，那个踏着无尽黑火而来，自称炎帝的绝美女子。 许晴明回过神来，看着翟楠的背影，不屑的“呵”了一声，这么漂亮的人你见过吗？ 与此同时，翟楠裂开了。 他飞快的把翟团子推回卧室，咬牙切齿的低声道：“谁让你出来的？” 说着，小心的瞄了一眼沙发上的许晴明：“你刚刚看见什么了？” “你这破地方有啥好看的？”许晴明没好气的说：“啥都没看见，我在生气。” 翟楠：“那就好……” 砰。 卧室门关了。 许晴明：“？？” 现在的小年轻都这么没礼貌的吗，尊重前辈懂不懂啊喂？前辈生气的时候要上去安慰晓得吗？ 这时，他突然睁大了眼睛。 或许是因为污染的关系，他的体质比以前好太多，所以听力也远超常人。 过了一会，许晴明默默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 翟团子嫌弃推开被雨淋的像落汤鸡一样的翟楠，一边往卧室里面走，一边抱怨道： “不要碰我，我自己来，你把我都弄湿了！” “你声音小点！我又不是故意的……” 翟团子从衣柜里翻出一件短袖扔给翟楠，说道：“快把衣服脱了……” 翟楠飞快的脱掉湿透的上衣，换上短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团子，“我好了，你就给我待在这儿哪儿都不许去，听见没？” 翟团子被翟楠换衣服的速度惊呆了：“好快！” “闭嘴！”翟楠“啪”的一声把门锁上。 紧接着，他就看见许晴明痛心疾首的看着他： “你……” “你为什么那么快！她会不开心的！” ( 第75章痴情的许晴明 《晴明日记》 【天气：阴转小雨。】 【噼啪】 【噼啪】 【这是雨水拍打树叶的声音，也是我的心滴血的声音。】 【树叶是绿的，我的心是红的。】 【今天我跟着禁闭所小哥来到你们家，他用力的关上门，发出砰的一声，就像在我心头用力的开了一枪。】 【虽然没见到你，可是我一下子就听出来，那是你的声音。】 【我想，我们是有缘的，即使仅仅见过一次面，即使连联系方式都没有留下，我们还是会再次重逢。】 【只是我万万没想到，再次重逢，竟然是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或许你可能根本就不知道我在屋外，就像我不知道，今天的风儿竟如此喧嚣】 【你说让他不要乱动，我爱你，所以我很生气，他不应该乱动！】 【你说让他脱掉衣服，我爱你，所以我很生气，他应该听你的话，乖乖脱掉衣服！】 【你说他好快啊，我……】 【我……我很生气！】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快！？】 【那会让你不开心的！】 【我爱你，所以我希望你开心。】 【或许这，就是爱情。】 许晴明很痛苦。 他痛苦的不是发现自己心心念念的炎帝和别的男人同居。 而是，发现自己心心念念的炎帝和别的男人同居后，他居然感觉到痛苦。 他有些痛恨这样的自己。 “许晴明啊许晴明，你爱的是炎帝吗？不，不是，你就是馋人家身子！” “爱一个人，应该爱屋及乌，爱她的全部，无论她做了什么，无论她是什么样的人。” “如果你真的爱她，就应该祝福她，希望她过得快乐，如果只是因为这么一点点小事就心生埋怨，你就不是真正的爱她，你就是馋人家的身子！” 啪！ “许晴明，你下贱！” 想到这里，许晴明坚定了信念。 他爱炎帝，爱的是那个踏着无尽火海，自深黑中走来的绝世女帝。 所以，既然选择了炎帝，那就要贯彻到底！ 做一个骑士，默默守护着她，就够了。 许晴明的眼睛渐渐明亮，他抬起头来，注视着刚刚从房间中走出来的翟楠，不顾自己因为心痛而皱起来的五官。 “你……” “你为什么那么快！她会不开心的！” 翟楠当即就变了脸色。 他忘了，许晴明的污染耐受值可是在百分之五十以上，这代表着他具有成为超凡者的潜力。 更何况，经过污染畸变，许晴明的身体强度比起普通的超凡者都只强不弱，筒子楼这粗制滥造隔音极差的墙壁，怎么可能阻挡住他。 该死！暴露了！ 翟楠沉吟了片刻，试探的问道：“你……你都听到了……？” 许晴明递出一个怨妇的注视：“听到了……” “你知道她是什么不？” 许晴明像看智障一样看着翟楠，说道：“炎帝啊！怎么可能不知道，权柄公司的事儿都传的沸沸扬扬的了，谁不知道最后是深黑女帝救的场……” “那你……” “行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她是污浊物对吧，我能感觉到，那种恐怖而庞大的污染。” 听许晴明这么一说，翟楠沉默了。 翟团子虽然化形成了一个绝美的少女，可她的本质不会改变。 污浊物。 无论是大都会的普通公民，还是禁闭所里常常和污浊物打交道的超凡者，对于污浊物、污染体这类异常事物本身的容忍度，都是零。 要不然，性格温和，几乎完全没有攻击性第111号污浊物星眼少女也不会被锁起来。 更何况，就连镇压第47号污浊物，拯救了整个西区的神手，网上都提出了质疑，即使有人专门辟谣也没用，而被喷的狗血淋头…… 甚至禁闭所，在许晴明还未完全畸变成怪物的时候，就将他锁起来。 所以，翟楠无法确定，许晴明对待炎帝的态度是什么。 虽然在客观事实上，炎帝拯救了大家。 但，污浊物就是污浊物。 似乎是看出了翟楠的担心，许晴明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这件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为什么？”翟楠皱起了眉头。 世界上没有平白无故的关心，也没有人会永远保守秘密。 更何况，涉及到污浊物。 有蹊跷。 翟楠越发警惕起来。 “说来话长……”许晴明忧伤的长叹一声，惆怅的将目光落在窗外，雨很大，窗外的雨点打落了一片树叶，缓缓的被风吹进房间，落在了许晴明头上，青翠欲滴。 “因为爱情。” “……” 翟楠当时就一口槽卡在嗓子眼儿里没吐出来，感觉自己憋了一肚子老血…… 神特么因为爱情……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不过很快，翟楠就发现，这货的眼神很认真，眼眶里湿湿的……这货哭了！！ 卧槽！ “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许晴明默默的摸了一把眼泪，将头上的树叶拿下来，珍惜的摩挲了一会儿，揣进口袋。 “你觉得呢？” 这个时候翟楠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了…… 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从卧室走出来的时候，许晴明会是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这家伙误会了！ 绝了……神特么“你……你为什么那么快！她会不开心的”…… 脑补狂魔，看番看多了吧…… 翟楠默默地拍了拍许晴明的肩膀，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笑吧……觉得这个时候笑出来有点不礼貌……人家都把自己感动哭了，自己得照顾一下人家的情绪…… 但是翟楠又完全没办法将自己代入许晴明一起难过……代入不进去啊喂！这家伙一边摸着眼角的眼泪，一边摘掉头顶叶子的样子……实在好好笑啊哈哈哈哈！ 虽然过程十分狗血，但他已经完全不担心许晴明会将炎帝的事说出去了，这家伙可以说是最完美的队友，能对炎帝爱如此包容的地步，以后会更有用的。 爱情很美好，但有时候也会让人变得盲目和可怕。 至少，在保护炎帝这一点上，许晴明绝对是和他站在一起的。 呵。 工具人·背锅侠·许晴明。 真好。 ( 第76章共存的可能 有钱人的快乐穷人永远不懂。 比如虞小渔不懂，自己只是抱着信息公开透明的想法，在小破站上发布了一条神手解密视频，居然就有人给他打赏了一百万小破站硬币。 天啦噜。 那可是自己两个月的工资呢！ 再比如翟楠不懂，自己建议去许晴明家里住两天的时候，许晴明告诉他不用了，他刚刚已经买下了隔壁的房间。 而且是用三倍的价钱。 虽然只是平民区筒子楼的小房子，但再便宜的房子也毕竟是房子，没有个几十万是下不来的。 三倍，就是上百万。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本来翟楠只是觉得，既然炎帝已经被发现了，那很多话就可以摊开说了，比如炎帝翟团子毕竟是女孩子，许晴明一个大老爷们住他们家不合适。 许晴明也点着头表示很有道理。 然后他出门，转身。 敲开了隔壁房间的门。 开门的是个看起来很亲切的大婶，她的身后是正在吃饭的一家四口，蒸腾的热气从饭菜中溢散进空气里，蔓延出诱人的香味。 很平凡的家常饭菜。 米饭，肉末豆角，烧茄子，西红柿鸡蛋。 很平凡的一家四口。 爸爸，妈妈，女儿，爷爷。 许晴明开门见山：“你们的房子我买了，今晚就要住进来，开个价吧！” 大婶当时都蒙了：“你刚从医院出来？” 许晴明一愣：“你怎么知道？” “你有病吧！” 砰！ 门关上了。 许晴明再次敲开门，大婶一脸不耐烦的指着许晴明，语速飞快：“再这样骚扰我们一家，我会报警的你知道吧？” 然而，许晴明的表情让她一愣。 “大婶，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真爱吗？” 随着许晴明的诉说，大婶的表情慢慢柔和下来。 现在的年轻人啊！ 大婶将目光投向饭桌上的大叔，不由得回想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那同样是一个为爱情不顾一切的年纪。 她也曾经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女，追她的男孩子可以从这里排队排到星条联邦。 她选择了贫穷但最帅的那个。 如今时光荏苒，再美丽的皮囊都会变老原本帅气的小伙变成了现在谢顶油腻的大叔，唯一不变的，只有像钻石一样永恒的贫穷。 她忽然有些羡慕，不知是哪个幸运的女孩子，能让这个男人心甘情愿的为她花钱。 不过她不嫉妒。 因为，虽然日子贫穷了点，但是一日三餐，粗茶淡饭，他们的小日子过得很温馨。 挺好的。 都这个年纪了，她也没有更大的奢望了。 “孩子，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这栋房子承载了我们太多的记忆，我和你阿叔的相识相知，囡囡的诞生，一路走来的沿途风景，这些闪光的记忆阿婶无法割舍，所以……” 阿婶脸上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 许晴明身子微微倾斜，看见婶婶身后的温暖灯光。 他意识到是自己唐突了。 “阿婶……是我没礼貌了……” “没关系，你别误会阿婶。”阿婶笑意盈盈的看着许晴明。 “阿姨的意思是，得加价。” …… 翟楠嘴角抽搐着说：“你被坑了。” “爱情的事儿，怎么能说是被坑了……”许晴明解释道：“人家阿婶都说了，她是过来人，爱情不能当面包，她只是想替炎帝考验一下我的真心……” “这就是你直接在市场价上面翻了三倍的理由？” “一百多万而已……如果能够离炎帝更近一些，是值得的……毕竟这房子最大的优点就是隔音差，我也希望你们休息的时候能有些参与感。” 翟楠发出了羡慕的叹气声。 “草。”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公平的。 光怪陆离的异常事物像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压在每一个人心中，在这种超自然现象面前，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 所以，每一个人都渴望成为超凡者，这样至少在危险面前可以多一些自保的机会。 而这个世界最大的不公平在于，穷人只有九死一生经历污染，才有可能觉醒出耐受值，成为超凡者。 这个过程就像抽卡，能抽到ssr的人凤毛鳞角，而没有抽到的，则会畸变成污染体，祸乱一方然后被杀死。 可是富人不一样。 或许他们成为超凡者的概率像穷人一样渺茫。 可是他们每个人都有超能力。 有钱就是他们的超能力。 或者说，钞能力。 资本庞大如权柄，只用了三倍工资，就买到所有工人在隔离期间夜晚偷偷赶工，他们拼命赚钱。 然后，为了赚钱拼了命。 财帛动人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超能力比任何超凡者都要强大。 至少，强大如虞小渔和李苍生，也只能用超凡能力去救人，而不能让任何人为之心甘情愿的卖命。 “你怎么在这里？” 翟团子从卧室里探出半个身子，风华绝代的眸子闪花了许晴明的眼。 “你你……你还记得我。”许晴明悲喜交加。 喜得是，炎帝并没有忘记他，说明他在炎帝心中还是有一定地位的。 悲的是，炎帝身上穿着的，是翟楠的衬衣。 翟团子没有接话，而是指着翟楠手里的手机：“爸爸，我一个人在家好无聊，我要这个。” “爸爸？”许晴明敏锐的察觉到了要素。 翟楠沉吟了片刻，说道：“重新介绍一下，炎帝翟团子，我干女儿。” 许晴明仔细的咀嚼了一下这几个字，而后再度痛心疾首的怒吼道：“你……” “你怎么能连手机都舍不得给我们翟团子买！？” 翟楠：“……” 许晴明飞快的冲出门去，过了一会儿，淋得像只落汤鸡一样回来，手里拿着在楼下超市买的太阳镜和口罩。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的，你不应该把她关在家里，你这样和禁闭所锁住我的行为有什么区别？” 说着，便拉着翟团子出了门。 “我是为她好……”翟楠忽然一愣。 到嘴边的话却再也说不出来了。 是啊。 他和禁闭所的人一样，初心是好的，是想要保护别人，是想要为别人好。 不知不觉中，翟团子在他心里很自然的变成了这个不大的房子里的一员。 可是，翟团子，真的愿意一直窝在这个房子里，永远不出去吗？ 她已经失去了母亲。 刚一出生，就站在了整个世界的对立面。 自己还要把她永远关在这里，再让她失去整个世界吗？ 这是翟楠第一次开始思考，人类和污浊物之间，是否存在一种共存的可能性？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人类不再畏惧污染。 想了半天也理不出个头绪，翟楠索性不再思考，将血色优盘插进电脑，然后将手机打开到手游界面。 “勺魔，游戏时间到了～” 勺魔漆黑的身影应声出现，颤抖的手捧起手机。 “对了，感觉到翟团子回来了，记得叫我出来。” “包……包在我身上……”勺魔谄媚的看了一眼翟楠。 房间灯闪了两下，猛然熄灭！ 小丑恐怖的脸庞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咯咯咯～” “欢迎来到古古怪怪游戏盒子！” ( 第77章游戏继续 游戏开始，诡异阴森的背景音乐里，宛如小孩随手涂鸦的地图缓缓展开。 细密的耳语声。 不停息的键盘敲打声。 「谣言传播第一天。」 「总人数：40000000。」 「传播人数：1。」 「信谣人数：0。」 「知情者：1。」 「谣言尚未发现。」 「传播途径和方式尚未发现。」 「谣传根源尚未发现。」 翟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点开「谣言概况」。 有了前两次游戏的经验，他几乎没有怎么思考，就迅速的做出了选择，毕竟前期「谣言概况」里刷出的选项很有限，而且一旦选择错误，「信谣人数」暴涨的夸张。 「转移公众视线，压制谣言」＋「置之不理继续转移公众视线」。 信谣人数稳步增长，保持在两百以内。 「今天是谣言传播的第四天。」 翟楠目光一凝，来了！ 「谣言类型：公共事件。」 「谣言提纲：涉及群众＋歪曲事实＋信任危机。」 「谣言发源人群：精英人士。」 「扩散方式：网络直播＋舆论导向＋口耳相传。」 「适应方式：暂无。」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好戏开场。 选择了「追根溯源，查询谣言发源地」之后，翟楠默默等待第五天。 不出所料的话，公共事件类型的谣言一旦出现，便是一次大爆发。 「今天是谣言传播的第五天。」 果然。 第五天的时候，「信谣人数」瞬间就涨到了八百多，只见地图里的一小片区域瞬间被红色光点染成血色。 不知道为什么，翟楠记得上一次游戏时，公共事件类型的谣言出现的时候「信谣人数」是七百多，而这一次却达到了八百，比二周目游戏时同期的信谣人数甚至还多出了一百多。 难道说这个游戏是随机运算出一个数字，在一个大概区间内上下浮动。 还是说……自己在上一次游戏和这一次游戏之间，改变了什么？ 翟楠揉捏着下巴，越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每一次完成游戏之后，游戏盒子都会将游戏投影到现实里影响未来。 这里面存在一个问题。 按照翟楠的经验，游戏盒子投影现实的时间是有一定滞后性的，也就是说，现实发生改变，比起翟楠玩游戏的时间要稍微晚一点。 但是，游戏盒子所改变的未来又是与翟楠当下所经历的现实无缝衔接。 所以，如果翟楠在暂停游戏的这段时间里，改变了什么能影响到未来的事情，那么游戏内容随之发生改变也就不奇怪了。 「谣言概况」里的真相选项树依旧没有刷新。 只能等待第六天。 …… 「今天是谣言传播的第六天。」 「总人数：40000000。」 「传播人数：1。」 「信谣人数：5630。」 「知情者：63。」 「已发现谣言数目：10。」 「传播途径和方式尚未发现。」 「谣传根源尚未发现。」 这一次，翟楠几乎确定，信谣人数绝对是变了，上一次玩游戏的时候，同期「信谣人数」应该是4000多。 古古怪怪游戏盒子不是普通的游戏运营商，出品的游戏应该也不存在产生bug的可能。 连续两次数字的变化虽然不明显，但是对翟楠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因为这小小的几百上千的偏差，带来的却有可能是后期几十万几百万的差距。 嘶。 难搞了。 翟楠打开选项树，新的选项已经刷出来了，还是「联系资本，压制谣言」。 经过上一轮游戏的经验，他已经知道，前期以及逆风局是绝对不能选择拉资本下场的。 不仅仅是谣言类型关乎公众。 最主要的是，其实5000多的「信谣人数」虽然不少，但也着实不是很多。 这个时候资本出面解释，反而会令谣言白热化，增加了谣言的曝光率，很多原本压根儿没听过这些谣言，或者对这些谣言不感兴趣的人，也会抱着好奇和吃瓜的心态去了解。 谣言之所以会传播，就是因为它有着诡异但又合理的逻辑，会忍不住让人相信。 搞不好，吃瓜群众一开始看到资本出面辟谣的时候，根本没太当回事，然后以了解心态看了一眼谣言，反而被谣言蒙蔽了。 更何况，公众对于资本本身就存在着不信任的情绪。 除开极少数非常理性的智者之外，仇富也好，阴谋论也好，都会让公众完全倒戈向谣言的阵营。 所以，翟楠再一次选择了「寻找被卷入谣言事件中心的有关人员，一起追查」选项树枝。 他揉了揉眼睛，全神贯注的盯着电脑屏幕。 在二周目游戏的时候，第七天是一个局点。 人数上万。 这一次游戏的局面明显比上一次更加不利，下一个游戏日，信谣人数搞不好会直接上30000，比上一次游戏时直接多出来10000也说不定。 时间过的飞快。 「今天是谣言传播的第七天。」 「总人数：40000000。」 「传播人数：1。」 「信谣人数：28666。」 「知情者：263。」 「已发现谣言数目：10。」 「传播途径和方式尚未发现。」 「谣传根源尚未发现。」 信谣人数接近三万！ 足足比上一次游戏时多出了5000多！ 初期信谣人数基数比之前稍多的弊端终于是显现了出来！ 翟楠不敢再耽误，照这样的趋势下去，他能维持的游戏日将会比上一次更加有限，或许撑不到30天就会直接判定失败。 虽然《谣言公司》的限制时间是五天，而他还有足足四天左右的时间可以慢慢摸索……可毕竟每一次游戏失败惩罚的不是他，而是顾希望啊！ 要是惩罚转移到许晴明身上，翟楠说不定会慢慢来，摸索出一个完美通关的结局…… 其实翟楠之前还是对许晴明挺有善意的，看到他被锁链绑住都觉得不忍心…… 但是，自从发现许晴明这家伙居然馋自己的便宜女儿，翟楠的心态就变了。 当自己闺女被别的男孩儿盯上时，一个正常的老父亲是什么心态，翟楠就是什么心态。 嘛，工具人就要有工具人的觉悟，先用上一段时间，然后再直接扔掉就好了！ 这也是为什么，翟楠没有阻止他带团子去买手机。 花你的钱带她看遍花花世界，然后回到我身边由我陪她坐旋转木马。 真好。 敢打我们团子的主意，一点甜头都不会让你吃到的，你没有好果子吃的！ 正所谓，不能背锅的工具人不是好许晴明…… 只是可怜了顾希望，断了两条腿都没发现，自己替翟楠背了好大一口锅…… 翟楠点开「谣言概况」里的真相选项树。 选项刷新了。 紧接着。 他做出了一个与前两次游戏完全不同的选择。 ( 第78章谣言根源 「传播正能量，端正网络风气，需求资金：0。」 「追寻谣言传播者，制造麻烦，遏制谣言传播速度，需求资金：0。」 看着屏幕上不断闪烁的两个选项，翟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选择了前者。 没错，他选择了看起来很扯淡的「传播正能量」。 根据目前游戏里应对谣言传播的方法大概分为三种： 第一种是从源头解决谣言。 这种方法显然是做不到的，翟楠连续失败两次，就是为了寻找解决谣言的最终办法，而这个游戏最大的难题也就在这里，要不然翟楠早就胜利通关游戏结束了。 第二种是在谣言传播途中阻止谣言，「追根溯源」，「文斗转武斗」之类的选项都可以归类到这一种方法里面。 总体而言这种方法算是比较有效的。 所以这也是翟楠想不通的地方所在，按理说，信谣人数过万算得上游戏中期最重要的节点，这个时候人数不多也不少，是最适合在传播中途阻止的。 但偏偏二周目游戏的时候，选择了这个方法没有一点用，甚至人数还暴增了十倍。 这不科学！ 最后一种方法就是在谣言传播之后进行压制，「联系资本」，「转移视线」都属于这一种方法。 虽然这一种方法看起来效果很好，但也只能在前期和顺风局使用。 毕竟是在谣言末端下游阻止谣言，即使效果再好，也是治标不治本。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方式，后者明显看起来更加靠谱一点，可是上一局选择了后者却一路血崩，反倒是第八个游戏日选择的「传播正能量」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难道是因为「传播正能量」和从根源解决谣言的方法有某种联系吗？ ……这也太四六不靠谱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翟楠忽然想起来自己在玩上一个游戏《贪吃蛇之无限制版图》通关之后解锁的成就：正道的光。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个神技了…… 只要做好事，就能无差别覆盖所有看到的人，对自己有敌意的人还会忍不住流眼泪。 大杀器啊！ 处在危险的环境里，只要做个好事儿就能知道谁对自己有敌意。 遇到危险，跟敌人战斗的时候做个好人好事使用一下，对手哗的一下哭出来，不但非常有戏剧性不说，最重要的是，流过眼泪的人可能都知道，当眼泪忍不住冲出泪腺的时候，视线会短暂的模糊一会儿。 这可能只有几秒钟的时间里，放在一场战斗中，也许就是制胜的关键。 更别说哭出来造成的肌肉松懈什么的。 这种因果律技能要是用的好，绝对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只是，《谣言公司》里，「传播正能量」似乎是持续到游戏时间结束的。 自己只能每天用三次。 翟楠摇了摇头，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毫不犹豫，他点亮了「传播正能量」。 「今天是谣言传播的第八天。」 「总人数：40000000。」 「传播人数：261。」 「信谣人数：9632。」 「知情者：63。」 「已发现谣言数目：10。」 「传播途径和方式已发现。」 「谣传根源尚未发现。」 翟楠长长出了一口气。 没错了！游戏中期唯一的正确选择应该就是「传播正能量」了。 接下来的就简单多了，第八天点亮「追寻谣言传播者，制造麻烦，遏制谣言传播速度」，只有这样才能在第九天解锁「遏制二级谣言传播者」。 「今天是谣言传播的第九天。」 「总人数：40000000。」 「传播人数：261。」 「信谣人数：832。」 「知情者：63。」 「已发现谣言数目：10。」 「传播途径和方式已发现。」 「谣传根源尚未发现。」 信谣人数已经跌破一千，顺风局的时候在谣言传播的过程中进行遏制，产生的效果要比他想象的好的多。 紧接着翟楠再次打开「真相」选项树，「遏制二级谣言传播者」的选项已经刷新出来了，有了这一条，传播人数也可以慢慢降低，一切都可以向好的方向发展。 而且还能得到一个很重要的数据，「观望谣言人数」。 这一局的情况远远比上一局好的多。 看来，通关有望。 点亮「遏制二级谣言传播者」之后，翟楠期待的等待着第十天。 「今天是谣言传播的第九天。」 「总人数：40000000。」 「传播人数：159。」 「信谣人数：159。」 「知情者：63。」 「观望谣言人数：28507。」 「已发现谣言数目：10。」 「传播途径和方式已发现。」 「谣传根源尚未发现。」 翟楠欣喜的一拍鼠标，信谣人数越来越少了。 谣言节节败退，持怀疑态度观望的人数越来越多，这是大顺风局，是时候邀请资本入场，水军辟谣，然后锁定胜局了！ 游戏日很快就来到第13天。 选项树里再次解锁了新选项——「文斗转武斗」。 这一次，翟楠没有犹豫，直接就点亮了它，二周目的时候，就是因为迟迟觉得这个选项不对劲，一直没有选，才导致后期人数再次上升。 直到点亮之后才开始回落。 他紧紧盯着屏幕，等待下一个游戏日。 「今天是谣言传播的第14天。」 「传播人数：1。」 整个地图上所有的红色都已经消失，只剩下一枚闪烁着污秽紫光的圆点缓缓跳动。 翟楠差点没忍住从椅子上蹦起来。 这一次应该赢了吧！ 理论上来说，这一局所有选项的排列组合，已经是他可以做出的最优解了，而且并没有拖延耽误。 应该不会再像上一次那样，再次反弹游戏失败吧。 然而…… 「今天是谣言传播的第15天。」 「传播人数：1？」 翟楠茫然的盯着游戏提示里的问号。 上一次，就是在这个问号之后，人数爆炸式上升。 「今天是谣言传播的第16天。」 「传播人数：6。」 …… 「今天是谣言传播的第17天。」 「传播人数：92。」 …… 「第18天，传播人数：689。」 「第19天，传播人数：4859！」 「第20天，传播人数：35298！！！」 翟楠忍不住感觉到一丝寒意。 这个游戏，到底……该怎么通关？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屏幕最中央的紫色光点，这个源头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明明已经做出了最优解，依然没办法解除？！ 难不成，谣言还能成精了不成？ 翟楠忽然一愣。 谣言，虽然成不了精，但是谣言传播者可以！ 是了，游戏盒子所有的游戏都必定涉及污浊物，而自己，虽然一开始就猜出来这里面有污浊物在作祟，却一直只是用单纯的对付谣言的思维，来对待这个游戏！ 此时所有的选项树都已经被点亮，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这个游戏不是无解的话…… 翟楠伸出一只右手。 朝屏幕上闪烁的紫色光点，按了下去。 只是。 他的指尖，落在显示器上以后。 却并没有像《肉球无限弹》一样，伸进电脑。 他按不下去了。 与此同时，屏幕上忽然弹出一条游戏提示。 「谣言根源……已发现！」 ( 第79章怪谈之王手臂权限 时间仿佛在此刻凝滞。 “……” 过了一会，翟楠黑着脸默默地收回了右手。 嘶！ 姿势都摆好了…… 居然没伸进去……真是好特么尴尬…… 翟楠本来都感觉到热血沸腾了，按照游戏盒子的规律，如果能像《肉球无限弹》一样，在最后关头使用右手翻盘。 说不定投影到现实里，就会变成神手再现！ 想一想那自无尽黑夜里，撕破云端而来，散发着万丈光芒照亮了整个大都会的神手，翟楠就觉得不要太牛逼。 在整个大都会都在为神手惊叹时，谁又能想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一个除了帅，就一无所有，平平无奇的宅男？ 由于脑补能力过强，情绪过于激动。 翟楠甚至摆出了一个自认为帅气，实则过于中二的姿势。 然而…… 他的手并没有像新手游戏那次一样，伸进电脑。 翟楠还不死心的再次戳了两下电脑屏幕。 在确定没办法把手伸进去之后，一腔热血被瞬间浇灭。 “啊啊啊啊——” 翟楠捂着脸趴在电脑桌上，另一只手疯狂的锤着桌面。 好羞耻…… 尴尬的脚趾头都缩起来了好么！ 为什么《肉球无限弹》没办法通关，就可以直接用手打破次元壁，伸进电脑强行关押两只污浊物，《谣言公司》就不行？ 就算新手游戏比正式游戏难度低，这差距也太大了…… 仿佛像是开了挂…… 嗯？ 开挂？ 翟楠忽然从桌子上爬起来，敲了两下电脑。 “杰克，在吗？” 小丑并没有应声从电脑里爬出来。 “在吗？” “滴滴！” …… 屏幕上还是没有反应。 正当翟楠想要再次敲击屏幕的时候，一只包裹在金丝绣花黑色礼服袖的苍白爪子猛然从电脑里伸出，一把抓住翟楠的领子！ “你知不知道……自从我当了游戏助手之后……最讨厌什么？” 一股不可抗拒的巨力将翟楠拉近电脑，随之，一张布满獠牙的猩红巨嘴从电脑里突然弹了出来。 滴答。 滴答。 嘶。 腥臭的口水落在翟楠的胸口，然后在一缕青烟中，腐蚀出一个个小小的坑洞。 翟楠捂住鼻子摇了摇头。 该死。 这小丑好大的口气！ “我最讨厌别人跟我说：‘在吗’‘在不在’但是从来不说要干嘛，”小丑愤怒的瞪着血红的眼睛，“你说我在不在？我能不在吗？我不在还能去哪？你就是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以后上了社会是会被捶死的？” 翟楠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 呵。 这是社畜才需要在意的。 我翟楠虽然是宅男，但又不是社畜。 只有月入3000朝九晚五的卑微社畜才需要注意这些，他翟楠现在已经正儿八经年入百万了好吗？ 更何况，翟楠清楚，小丑是没办法对作为玩家的自己造成任何伤害的。 “你……” 见翟楠一幅不以为然的样子，小丑杰克有火发不出，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咋想咋亏，不禁悲从心起，两行殷红如血的油彩从眼睛两边缓缓滑出来，在杰克本就狰狞的脸上勾勒出更加惊悚的花纹。 “你……你就是欺负我不能对你动手！你就是觉得我这个游戏助手好欺负！你以为我愿意当这个游戏助手吗？我游戏助手没有尊严吗呜呜呜噫噫噫……” 说着说着，竟然忍不住哭了出来。 然后似乎是觉得自己骂没骂过还气哭自己的行为有些丢人，它将脸转到一边，时不时的吸着气抽泣一下。 “你……你没事吧……”突如其来的变化让翟楠有些回不过神来。 杰克不理他。 “呐呐，”翟楠愧疚的伸出一只手拍在杰克的肩膀上，“最多我给你道个歉还不行吗？” 杰克回过头委屈的看了一眼翟楠，胸口剧烈的起伏，似乎是觉得有些意难平，干脆又把脸转过去，使劲一抖肩，甩掉了翟楠的手。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翟楠不禁有些头疼，虽然杰克出来以后游戏会自动暂停，不耽误进程，但是他有一些问题必须问杰克，要不然没办法继续游戏。 毕竟，他的问题，是关乎到这个游戏能否通关的关键。 “好好好……就算是我错了还不行吗？”翟楠举起双手投降，语气模仿许晴明，带上了些讨好的味道，“那我以后不这样了还不行嘛！” “行。” 杰克这才肯转过身，吸着鼻子闷闷的问道： “那你……嘶哈……你告诉……嘶……我，你错……嘶哈……错哪了？” 翟楠当时就被杰克的问话震惊了。 这……这这……无师自通的老拳师味道是怎么回事？ “不该气你，让你不高兴……”翟楠硬着头皮回答。 “那……那你……以后不能这样了……”小丑总算止住哗哗哗流淌的油彩，此时整个电脑桌几乎被红色油彩淹没了，“说吧，怎么了？” “我想问一下，”翟楠紧紧盯着小丑，“「怪谈之王手臂权限」体验卡，能不能在电脑里使用？” “可以。” “也就是说，只有使用「怪谈之王手臂权限」，才能造成我的手突破次元壁伸进电脑的效果？” “可以这么理解。” 翟楠脸上的表情渐渐消失，瞳孔深邃而幽暗，“那么……《肉球无限弹》，我是怎么做到把手伸进电脑的？”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或者说，明明那个时候我还没有玩过游戏，是谁给我的「怪谈之王手臂权限」？” 杰克骤然沉默了，苍白恐怖的脸隐藏在黑暗里，宛如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怎么，回答不了我的问题吗？” 翟楠抬起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小丑：“还是说，你在故意隐藏什么？” 杰克没有做声。 过了一会，它才用尖锐而破碎的声音回答： “不，其实我也想告诉你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 翟楠紧紧盯着这双满怀恶意的眼睛。 阴影里，它突然绽放出一个恶作剧的笑容： “玩家等级太低，权限不够，这边建议继续努力游玩游戏升级解锁权限呢亲～” 翟楠呵呵一笑，感谢地说道： “草。” 紧接着，他闭上眼睛，在心底里默念「怪谈之王手臂权限」。 一股奇怪的感觉出现在翟楠的右手中。 诡异。 仿佛明明存在，却又感知不到。 充满力量。 他能感觉到，他的右手，不同了。 或者说，这只手，强壮的不像一只手臂，而像是一个……独立存在的……神明！ 他缓缓的将这只右手靠近电脑。 没有任何阻碍，他的手畅通无阻的伸了进去。 下一刻，整只右手，爆发出绚烂的光芒！ 一如曾经出现在整个大都会上空的……神手！ ( 第80章谣言失控 如果非要让翟楠形容一下触摸谣言根源的感觉的话。 酥麻。 是的，这是一个暧昧的词语。 但是，翟楠所感受到酥麻并不是常规意义上，摸到什么柔软光滑的事物之后，仿佛被电流轻轻撩动的酥麻。 如果硬要在形容的更贴切一点的话。 就好像，有无数细小的蠕虫在指尖疯狂扭动，然后，顺着指尖，一点一点的，爬了上来。 这是一种诡异的感受。 众所周知，猛男的天敌是虫子。 翟楠也不例外，仅仅瞬间，他就感觉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了后脑，整个人似乎要炸开一样。 他强忍着把手从电脑里抽出来的冲动，紧紧盯着电脑屏幕。 时间缓缓推到了下一个游戏日。 「今天是谣言传播的第二十一天。」 「总人数：40000000。」 「传播人数：6280。」 「信谣人数：6280。」 「知情者：63。」 「已发现谣言数目：90。」 「传播途径和方式已发现。」 「谣传根源尚已发现。」 翟楠呼吸猛然一滞。 「信谣人数」和「传播人数」不仅没有减少，反而翻了一倍！ 怎么会这样…… 按理说，神手现身压制谣言根源，这掀起谣言的污浊物应该翻不起太大的风浪，即使不会减少，也不应该增加这么多。 使用「怪谈之王手臂权限」的机会只有一次，翟楠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别的办法，索性维持着神手的状态，等待下一个游戏日。 说不定会有转机。 「今天是谣言传播的第二十二天。」 「总人数：40000000。」 「传播人数：28953。」 「信谣人数：28953。」 「知情者：63。」 「已发现谣言数目：132。」 「传播途径和方式已发现。」 「谣传根源尚已发现。」 翟楠的心沉了下去。 「信谣人数」和「传播人数」还是没有减少。 甚至增加的倍数还在升高。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古古怪怪游戏盒子出品的游戏并不是无解的，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仿佛是专门为了让他破解这些异常事件而存在的。 「怪谈之王手臂权限」也并非完全无效。 在第17个游戏日到第20个游戏日的时候，每天的「信谣人数」和「传播人数」增加量都是十倍左右。 而在他使用了「怪谈之王手臂权限」之后，第21个游戏日比起第20个游戏日只增加了两倍。 照这样看…… 自己的思路应该是没错的。 那么自己到底遗漏了什么？ 翟楠闭上眼睛，回想《肉球无限弹》的游戏过程。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并没有因为翟楠陷入僵局而放慢脚步。 「今天是谣言传播的第二十三天。」 「总人数：40000000。」 「传播人数：108568。」 「信谣人数：108568。」 「知情者：63。」 「已发现谣言数目：261。」 「传播途径和方式已发现。」 「谣传根源尚已发现。」 …… 「今天是谣言传播的第二十四天。」 「传播人数：751358。」 「信谣人数：751358」 「已发现谣言数目：586。」 …… 随着游戏日的推进，大片大片的紫红色光点占据了整个地图。 鲜明而刺眼。 仿佛某种丑陋的疾病。 与此同时，游戏背景音乐再次狂躁起来，阴森的低语被放大，化为尖锐的纷争，敲打键盘的声音宛如密密麻麻的暴雨。 阴暗刺耳的钢琴！ 浓重嘈杂的鼓点！ 整个游戏变得扭曲而躁动，犹如充满浮世绘风格的重口味朋克。 这是盘踞在这片土地上的恶性皮肤癌！ …… 「今天是谣言传播的第二十五天。」 「传播人数：3985265。」 「信谣人数：3985265。」 「已发现谣言数目：762。」 人数超过百万，谣言化作一场庞大的风暴登陆整个地图，席卷了这片土地的每一个区域，虚假信息漫天飞舞，真理彻底倒塌，谬误自般若地狱爬出，层层腐蚀人们仅存的理智。 平衡已被打破，天平慢慢倾斜。 而此时，翟楠睁开了眼睛。 在这短短的几个游戏之内，他一遍一遍回放关于《肉球无限弹》的记忆，却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发现。 随即，他放弃了回顾游戏，转而回想神手投影到现实之后发生了什么。 思维的转变，让翟楠突然意识到，所谓的「怪谈之王手臂权限」，并不能关押污浊物。 在第一次游戏中，游戏引导着他将第47号污浊物的转化体和暴食体碰撞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类似卡bug的方式，使得污浊物被完美关押。 然后由大鱼组带回禁闭所。 或许是因为新手游戏的缘故，游戏提示的很清楚，几乎可以说是将关押方式直接告诉了他。 但是这一次，《谣言公司》从一开始，都只是在让他遏制谣言，并没有告诉他该怎么完成游戏。 所以，即使是神手再现，也只能对谣言根源起到了压制的效果。 当然这并不是说神手，或者说「怪谈之王手臂权限」的效果不好。 污浊物不可破坏，不可杀死，几乎没有一种固定有效的遏制方法，只能找到对应的关押方式进行关押。 而能在这种情况下，简单粗暴的无差别碾压第47号污浊物和这一次的谣言根源，已经足够说明神手的强大。 那是一种超越层次的，宛如云端神明和人类的差距。 翟楠看着屏幕，谣言根源的关押方式会是什么呢？ 「今天是谣言传播的第二十六天。」 「传播人数：26580652！！」 「信谣人数：26580652！！」 「已发现谣言数目：1326。」 鲜红的字体，粗重的惊叹号！ 谣言彻底失控，两千多万人倒向谣言的一方，它，已经成功欺诈了半个世界！ 或许只要再过一天。 整个世界便会彻底沦陷！ 这时，一张惨白的脸颊出现在翟楠身后。 “团……团子和……那个工具人……准备往回走了……” “嗯，知道了。” 翟楠点了点头，下一刻，他忽然一愣。 他想起了这段时间全网爆火的神手解密视频。 怪谈之王的血液，似乎……可以吸收污染？ 那么……许晴明是不是，也是因为，自己的血液，才会从畸变状态中逆转过来？ 整个权柄化工，数十万工人，在经历过第47号污浊物出逃事件后，只有几百个人畸变成污染体，是不是也是因为那神手受伤，流出的血液吸收了绝大部分污染的缘故？ 似乎一切，都说的通了。 ( 第81章游戏结算 这时候，翟楠心中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倘若整个谣言传播，都是由于污浊物导致的，那么能够吸收污染的神手之血，能不能阻止已经完全失控的局面。 翟楠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不是没有可能。 「怪谈之王手臂权限」的使用机会只有一次，更何况游戏时间依然在流逝，此刻翟楠也来不及抽出手臂划破指尖。 索性一咬牙，狠狠地将指尖往里一戳。 十指连心，地图撞击指尖的疼痛令翟楠龇牙咧嘴。 幸运的是，一缕殷红，缓缓从指尖流淌开来。 他的手，流血了。 虽然在「怪谈之王手臂权限」的状态加持下，他的手臂无论是体积还是力量，都被放大了无数倍。 但是在本质上，这只手还是翟楠的右手。 要不然，第47号污浊物暴食体也不能轻轻松松就咬破了他的手指。 叮！ 阴森的提示音中，一行血红色的扭曲字体弹了出来。 「玩家触发邪恶序列成就：楼房破坏者。」 「持此成就者对楼房建筑破坏力增加十倍！！」 翟楠一愣，随即想起，这个成就是他在玩第一个游戏《肉球无限弹》时解锁的。 对建筑物破坏力增加十倍…… 以怪谈之王神手的体积和力量…… 嘶！ 翟楠猛的扶住额头。 这要是投影到现实中……简直不敢想象。 而且，以古古怪怪游戏盒子的尿性……就算是游戏能够通关，估计评价也不会太高。 血液汩汩流淌，在地图上散发着暗金色的光辉。 翟楠紧紧盯着屏幕。 无论成功与否，就看下一天了。 「今天是谣言传播的第二十七天。」 「总人数：40000000。」 「传播人数：28985。」 「信谣人数：28985。」 「知情者：40000000。」 「已发现谣言数目：3。」 「传播途径和方式已发现。」 「谣传根源尚已发现。」 呼。 翟楠缓缓放松下来。 果然，怪谈之王手臂的血液是有效果的。 这样下去恐怕用不了两三天，「信谣人数」和「传播人数」应该就会完全消失了。 他盯着屏幕，默默等待着下一个游戏日的到来。 然而，第二十八个游戏日并没有到来。 迎接他的，是缓缓变黑的屏幕，和四个血红的大字。 「游戏结束。」 突如其来的结束，让翟楠感觉有一点猝不及防。 就这？ 怎么感觉……这么草率…… 而且，剩余的「信谣人数」不是还有两万多？ 然而，这一次，小丑并没有像以前那样，从电脑里蹦出来，然后打出一团礼花叫嚷着恭喜玩家。 只见电脑上再次缓缓的浮现出了一行红字。 「谣言止于智者。」 「很遗憾，智者往往乐于造谣。」 这是《谣言公司》开头cg里的字幕。 一模一样的红字。 只是，翟楠的心态不一样了。 看到这行字，不知道为什么，他身上有一些发冷。 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游戏会在「传播人数」还剩两万多人的时候，戛然而止。 或许，即使谣言传播的根源已经消失。 但是谣言永远都不会止息。 谣言止于智者，可这个世界上并非人人都是智者。 当乐于传播谣言的智者出现时，即使没有污浊物的影响，在吃瓜群众的帮助下，谣言，也会如同无法治愈的疾病一样，快速蔓延。 四千万人对于谣言全部知情，不再受到谣言根源的影响。 可是，依然有数万人，自发的传播谣言。 在真理与谬误之间，人们往往乐于发现真相，寻求正义。 容易被情绪左右的人，往往更加容易控制。 呐喊“真相”与“正义”的人，也会因此落入深渊，化为谣言缠身的恶魔。 《谣言公司》游戏cg曾经出现过这样一段话：“ta能欺诈全世界吗？” ta，或许并不仅仅作为指代污浊物的“它”字使用。 可能，夜晚坐在电脑前的他、饭后在咖啡馆喝下午茶的她，都是这场好大的失控游戏里，即使是神手，也无法消灭的……谣言根源。 砰！ 熟悉的礼花在空中炸开，小丑杰克应声从游戏盒子中弹了出来，咧着狰狞恐怖的鲜红大嘴，用熟悉的刺耳声音说道： “游戏结束。” “玩家胜利，您的剩余游戏时间还有4天04小时02分钟。” “下面开始结算奖励。” “本次游玩所用时间：19小时58分钟，剩余游戏时间：4天04小时02分钟。” “失败次数：2。” “通关毁坏建筑重量：89325169吨；通关误杀无辜群众：0；吸收谣言根源分支数：2985365；通关保护无辜群众：40000000。” “解锁邪恶序列成就：基建黑洞，累积破坏1000000吨以上建筑获得此成就，持此成就者无意识破坏建筑时，维持对建筑10倍破坏力，当有意识破坏建筑物时，对建筑的破坏力将达到10000倍以上！” “评价：樱花屿的咸蛋超人都比你差一点，再加把劲说不定可以解锁壁垒破坏者成就去大兴西北……” “游戏评价：4星（游戏盒子都懒得评价了……）。” 翟楠脸当时就黑了。 “你是不算错了……这也太低了吧？我的游戏时间才用了五分之一，而且最后谣言传播者只剩两万了，还不到总人数的千分之一。” 小丑“呵”了一声吐槽道： “如果「谣言传播者」人数降不到两万，你连通关都通不了，这是完成游戏的既定条件，不能算做评分里面的……更何况你也不想想，整个地图总共就四千万的人数，「信谣人数」都升到两千多万了，你才想出解决办法，浪费了那么多宝贵的游戏时间，要我说给你4星都给高了……” 翟楠当时就急了，毕竟游戏通关评价星级可是关系到游戏奖励的，四星评价就只有四次抽奖机会，这得少抽多少个「十万块大都会币」啊！ 四舍五入就是错亿！ 翟楠不死心的问道：“可是游戏评价不是说，我没有误杀任何一个普通人，我可是整整保护了四千万人。” “啧啧啧。” 小丑不屑的瞥了一眼翟楠。 “通关毁坏建筑重量：89325169吨。” “看看你……” “你都保护了些什么！！” ( 第82章团子回来了 翟楠一时语塞。 不得不承认，小手杰克的话一语中的。 游戏通关的结果并不差，用时一天，不到限制游戏时间的五分之一，而且无一人死亡。 但是，最后为了让神手流血的这波操作对整个地图的破坏也是显而易见的，所以，结束时的评分降低也说的过去。 而且，由于地图的画风实在是……太诡异，抽象到几乎分不出整个地图的轮廓，所以翟楠也分不清，这《谣言公司》发生的地域到底是不是大都会。 但愿不是…… 要不然这得把大都会破坏成啥样啊？ 翟楠默默在心中祈祷，嗯，发生在星条联邦或者樱花屿最好。 记得小时候看《咸蛋超人》，即使每一次怪兽和超人都会将樱花屿破坏的不像样子，下一集都会恢复如初。 想必是基建能力极其强大了。 唯一令翟楠有些在意的，是游戏结束后依然在传播谣言的那两万多人。 不知为何，翟楠心头萦绕着一丝不安。 即便游戏结束，这丝不安也没有消弭，反而越发浓郁。 “那么下面开始抽奖。”小丑从喉咙里扣出一只沾满口水的黑色转盘，“由于玩家本次游戏评级未超过五星，游戏盒子将不会提供污浊能力和经济物质方面的奖励。” 说着，将转盘捏在手中朝翟楠晃了晃。 翟楠当时脸就有点黑，这一次的转盘很小，几乎只有巴掌大，而且上面恶作剧一般的画着一个“滑稽”的表情包。 仿佛是在嘲讽他的不行。 转盘被分为六块，分别是： 「谢谢惠顾」。 「游戏惩罚减免卡」。 「成就大师体验卡（时限：30个自然日）」。 「污浊能力升级卡」。 「存档卡」。 「怪谈之王手臂权限卡」。 翟楠揉了揉头发，低声嘀咕道：“全是体验卡啊……” 他现在面临着一个很尴尬的境地。 《谣言公司》只获得了四星的评价，相当于四次抽奖机会。 游戏盒子的抽奖机制只有「正常抽奖」、「五连抽」和「十连抽」。 也就是说，他只能老老实实抽四次奖。 而他的「欧皇本皇」成就，每天只能给他带来两次欧皇附体的机会。 这就意味着他接下来的抽奖将会很吃亏，原本使用「十连抽」，可以在运气爆棚的情况下抽二十次奖，现在却只能使用「正常抽奖」抽两次。 「谢谢惠顾」，几乎占了整个转盘的70%。 错亿哎！ 翟楠垂头丧气的转起了转盘。 结果不出所料。 「谢谢惠顾」。 再次转动转盘，第二次抽奖。 「成就大师体验卡（时限：30个自然日）」 只见小丑从嘴里吐出一张漆黑卡片，上面是带着一个圆顶礼貌的男人的剪影，看起来像一个神秘的魔术师，他的手里捧着一摞卡牌，其中一张卡牌悬浮在空中。 “成就大师？”翟楠挠了挠头，“难道是更容易获得成就，或者是在现实世界中使用之后也能获得之类的？” 在翟楠以前玩过的游戏里，解锁成就基本上都能获得点券或者宝箱之类的奖励，有些稀有成就甚至能得到一些非常宝贵的奖励，所以以前许多大型端游里面经常会有成就猎人这个职业。 但是古古怪怪游戏盒子的成就机制完全不一样。 比起奖励，它更像另一种意义上的超凡能力，没有副作用，不像是超凡者所使用的污浊能力，会对使用者的身体带来污染甚至负担。 就是效果有些不靠谱…… 目前为止翟楠解锁的三个成就里，就「欧皇本皇」还能用，而且还有次数限制，每天只能使用两次。 至于剩下的「楼房破坏者」和「正道的光」，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成就…… 前者属于邪恶序列，不能主动使用，只能被动触发，直接造成了这一次游戏评价血崩，除非翟楠以后跳槽拆迁，搞不好还能升职加薪，不然估计没啥卵用，还净添乱…… 而后者……呵呵。 这怎么用？ 以后出去没事儿扶个老人过马路，完事之后跟人家说一声：铁子们，我做的对吗……？ 想一想都觉得羞耻好么？ 咱是正儿八经年薪过百万的高薪从业者，又不是网络乞丐…… 反正至少翟楠觉得，自己以后八成也不会用到这个成就……如果用到，多半是他对生活妥协了…… 翟楠摇了摇头，甩开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看了一眼转盘，默念： “福生玄黄天天尊，生玄黄上帝，福生玄黄天君，福生玄黄仙尊。” 感觉到自己身上似乎多了些冥冥中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之后，翟楠再次转动转盘： “欧皇保佑！” 「污浊能力升级卡」！ 「装备效果：可指定任意污浊能力装备，装备后该污浊能力将会无条件升级，无前置条件。」 翟楠内心一喜，不愧是欧皇附体，这波不亏！ 自己的「贮藏师」已经是虎级污浊能力，如果能再升一级的话，说不定就不会有体形肥胖的副作用了！ 而且，自己的贮藏量也会再次增加。 到那时，恐怕自己也可以像炎帝一样，站在无尽火海之上，数百团深黑烈焰连发。 此时剩下最后一次抽奖机会，翟楠缓缓转动转盘，眼睛紧紧盯着指针。 盯！ 「怪谈之王手臂权限卡」！ 卧槽！ 翟楠心中一阵狂喜。 这一次欧皇附体，效果拔群！ 虽然不知道「怪谈之王手臂权限」卡片还有没有其他的用法，但目前来看，仅仅是能够突破次元壁让一只手进入游戏，就已经很难逆天了。 爱打游戏的同学们谁没有碰到过无论如何都打不过去的关卡，恨不得自己进入电脑代替游戏角色。 这简直就是官方开挂，手残党的福音。 更不用说，当手臂投影在现实里以后，化为神手的震撼。 与此同时，小丑忽然消失，紧接着，屋里的灯亮了起来。 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噔噔噔。 “我们回来了！” 冰凉质感的声音，正是翟团子。 翟楠收起手中的卡片，拔掉优盘，打开了门。 下一刻，他看着屋外的两人。 “你们……你们不是出去买手机的么……” “这是……把人家店劫了？！” ( 第83章现实开端 翟楠瞠目结舌的看着几乎堆满了小半个客厅的购物袋…… “你们不是去买手机了……为什么会连电脑和电视一起买回来啊喂！” 许晴明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是啊……本来只是去买手机的，但是有了手机总不能没有电脑吧？” 翟楠：“？” 这两者之间有必然联系吗？ “这么好的手机电脑摆在客厅里面……你不觉得这台烧焦的电视很碍眼？”许晴明指了指客厅中央那台被炎帝玩坏的小彩电。 “那这些新衣服又是怎么回事？” “新手机电脑电视都有了，新衣服不该有吗？” 翟楠：“？” 禁止套娃啊。 “难道你要团子一直穿你一个大老爷们儿的汗衫嘛……”许晴明继续补充。 “行行行……那就算衣服也说得过去，”翟楠用两根指头捻起桌上的高档跑车钥匙：“这就过分了吧……” “翟团子的身份你也知道，一旦暴露，后果相当严重。” 翟楠一脸懵逼：“所以呢？” “你想啊，你总不能永远把团子关在家里吧？” “昂，然后呢？” “可是如果出去的话又很容易暴露，戴口罩的话还需要每天换，既麻烦还很不划算对不对？” “好像是……” “所以相比之下，给她买一辆自己的车就会安全的多，现在的跑车做的特别好，从外面是看不见里面的，最重要的是一劳永逸，方便还划算。” 翟楠当时就惊了： 逻辑鬼才啊！ 现在的有钱人都这么任性吗？ 听听这花钱的理由，简单粗暴，三观清奇，最关键的是还特么好有道理啊！ 最后，许晴明声情并茂的总结发言： “她，值得最好的！” 这个时候只见翟团子拎起一个大大的购物袋倒扣在沙发上。 哗啦。 十几个新手机盒子铺满了半个沙发。 翟楠当时就惊了：“这又是咋回事儿？” 许晴明深情的看着翟团子： “刚才在手机店里，团子问我哪个手机最适合打游戏，我又不打游戏，所以我也不知道，但是团子好不容易有求于我，我总要为她做些什么……就干脆全都买了，回家一个个试……你这是什么表情，有问题吗？” 翟楠：“……当我做出这个表情的时候，不是我有问题，而是我觉得你有问题……” “害，只要能为她做点什么，这些小钱不值一提，我有钱！”许晴明腼腆的笑了一下，“对了……能借我点钱交一下电费不？” 翟楠：“……” 爱情令人降智原来是真的。 不过……翟团子会玩游戏吗？也没见她打过游戏啊…… 这时，一旁的翟团子忽然拉了拉翟楠的衣角：“翟楠啊，我看你用来打游戏的那个手机已经很卡了，我也不知道哪个手机品牌最适合打游戏，就让他全买了，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你喜欢的？” 翟楠注意到，许晴明的身体忽然僵硬了下来。 “对了，”翟团子将车钥匙递给翟楠，“反正我平时也不出去，你上班还要天天挤公交，要不这个先给你开？” 咔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翟楠似乎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紧接着，翟团子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许晴明，补了最后一刀：“晴明哥哥，你真是个好人呢！” 许晴明双目无神的盯着翟楠：“嗯……好人么……这样啊……好的……” 翟楠不忍直视的将自己的银行卡递给许晴明：“……想开点，日子还得过不是？电费的钱算我的，不用还了……” 许晴明失魂落魄的从翟楠手里接过银行卡：“谢谢啊……” 翟楠连忙摆手：“不用不用……” “哦对了！”旁边摆弄手机的翟团子忽然抬起了头：“晴明哥哥晚上有事吗？” 许晴明走到门口的身形猛然停住。 下一刻，他回光返照般的转过头，眼睛里面重新有了光。 “有的，怎么了吗？团子妹妹。” “晚上要一起来打游戏吗？我听说三排有两个人都很菜的话游戏难度会很低，如果是和我们两个新手一起排位的话，翟楠上分应该会很容易吧？” 整个房间忽然安静了。 翟楠已经不敢说话了…… 片刻后…… “行吧！” 砰！ 门外传来许·工具人·晴明细不可闻的抽泣声。 …… 夜晚。 许晴明索然无味的放下手机。 在他的观念里，打游戏只是在浪费时间，只有翟楠这种一辈子都不会有人喜欢的死肥宅才会喜欢打游戏。 可恶…… 如果不是翟团子要陪你打游戏，我才不会这样浪费时间咧！ 在许晴明的预想中，他和炎帝的相遇，应该是在炎帝看了小破站视频之后，非常感动，于是记下了视频末尾的电话，然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温柔午后，约他出来…… 只是…… 人是见到了，但却不是想象中的样子。 而且，她的身边，还有了一个他。 许晴明咬牙切齿的看着翟楠大魔王，琢磨着得把视频给团子看看，说不定还能扳回一城，总不能一直让翟楠看他笑话吧？ 另一边，翟楠也有些无聊的放下手机，看了看和翟团子津津有味讨论游戏的许晴明，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说实话，他的段位其实压根儿和这俩人就没办法匹配到一块儿。 可是看着许晴明卑微的给翟团子当辅助挡刀，却又乐在其中的样子，翟楠还是耐心的陪他们匹配了几局。 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谁都不容易。 更何况，看守许晴明本来也是他的任务。 想到这里，翟楠觉得还是得缓和一下两人的关系，于是寒暄道：“说起来，许晴明你是干嘛的？为啥不用上班还很有钱的样子？” 许晴明暗道一声机会来了，然后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旁边全神贯注盯着手机的翟团子，谦虚的摆了摆手：“籍籍无名小破站up主一枚，不值一提……” 翟楠摸了摸鼻子，心想这话题是不是开的不好？籍籍无名的话在翟团子面前说出来岂不是显得他很没面子？ 于是他赶紧转移话题：“不值一提就不要说了……” 许晴明：“……” 好不容易能在翟团子面前装一次逼的机会硬是被翟楠堵了回去，许晴明当时就感觉仿佛一口血憋在喉咙里好不难受。 当下他也不敢再谦虚，直接就摊牌了：“在下晴明，有何贵干！” 翟楠弄了一下，然后猛然反应过来：“噫噫噫卧槽卧槽！你就是五大神——” 许晴明嘿嘿一笑，看到旁边的翟团子注意力也被吸引过来，感觉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最近刚刚上传了一条视频，刚好是关于炎帝的，你们要不要看看？” 说着，仿佛是不经意的，补充了一句： “这条视频，可是几乎吸引了整个大都会四千万公众，至少五分之一的视线了呢！” ( 第84章晴明大佬的视频 见翟楠和翟团子的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许晴明得意的一笑，紧接着点开视频。 熟悉的标题。 “看完不点赞，投币三连算我输。” 炸裂的电音中，首先是一连串颇具西方星条联邦风格的动画混剪，紧接着所有的动画都定格在一个身材纤细修长的女人剪影上。 下一刻，超燃的bgm响了起来。 翟楠当时就是一愣，随即看向许晴明的眼神亮了起来。 同道中人啊！ 这bgm他可太熟悉了，正是他最喜欢的樱花屿动漫「亿击男」，动漫的男主是一个秃子，因为每天做100个俯卧撑，100个仰卧起坐，长跑1万米，所以获得了远超常人的体能，随随便便就能在一秒钟打出一亿拳。 整个动漫就是简单粗暴的爽！ 没有怪人是一亿拳解决不了，如果有，那就再来一亿拳！ 而且，整个动漫最精髓的地方就是背景音乐，充满着一种正义英雄无人知晓的悲壮，总之就是燃，燃的一塌糊涂！ 想到这里，翟楠也不禁跟着热血沸腾起来了！ 这个时候弹幕才姗姗来迟。 “卧槽，这个开头太炸裂了，我居然没顾上发弹幕。” “楼上的带我一个！” “你币有了！” “你币有了！” “＋1。” “＋1。” “真的假的，一个个吹这么狠，这都是up主找来的托吧？嗯，恰烂钱带我一个啊，我洗地超6，不就是模仿星条联邦漫微公司的，我上我也行。” “我已经从末尾回来二周目了，楼上说掐烂钱的，相信我，你会真香的。” “说你上你也行的那个，来你上一个。” “话说有人看到粪车爆了的新闻吗？整条街被炸的全是屎。” “兄弟萌，你们知道视频的作者是谁吗？‘在下晴明，有何贵干’，这可是真正的大佬，小破站远古五大神之一，前段时间特别火的神手视频就是他首发的。”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据说是他实地拍摄的。” “都坐下都坐下，基操勿六。” 翟楠当时就惊了，不愧是“在下晴明，有何贵干”大佬，看视频的发布日期应该是昨天晚上，这还没过多久，弹幕量就如此惊人。 原来许晴明这么厉害啊…… 一个在网络上呼风唤雨的大神，和一个现实中的大天狗……怎么看都联系不到一起啊喂！ 翟楠忽然有些不忍直视这些网络大神现实中的样子…… 这么一想。 工具人许晴明……实在是太好用了！ 此时画面一转，一群穿着武装服的人围在权柄化工门口，透过人群可以看到一群西装革履的人正严严实实的挡在入口处。 这正是翟楠第一次出任务去权柄化工的场景。 “是禁闭所的超凡者。” “那个好像是权柄公司的少东家权无缺。” “我老公还挺帅的嘛！” “呵，楼上的，你是觉得人家帅吗？你是馋人家身子吗？不，你就是馋人家的钱。” “两边人似乎吵起来了。” 弹幕中已经有人认出了他们。 站在武装服这边对前面的老头忽然向前踏了一步：“你们这是要逼我以德服人吗？” 只见老头刷刷刷掏出笔写出一个德字啪的拍在身上。 下一刻，他面前的人直接跪了…… “？” “？” “神特么以德服人……” 过了一会，老头无奈的取下德字，似乎有些无奈。 这时，只见西装革履的权无缺忽然脸一白。 下一刻，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不愧是权少董事长，狗屎运太好了！” 然后原本安静的场面突然传出了啪啪啪的掌声。 人群骚动起来，随即镜头顺着人群露出来的缝隙往下一转。 弹幕当时就炸了。 “卧槽！” “卧槽，没文化的我只能用一句卧槽来表达我的心情！” “狗屎运！” “真·狗屎运！” “我就想知道这一嗓子是哪个沙雕喊的，快出来让我膜拜一下……” “带我一个带我一个……绝了，这也太缺德了。” 紧接着是权无缺和那帮西装革履的黑衣人接连踩屎的场景，然后不知道是哪几个沙雕在后面疯狂的鼓掌叫好。 “啊哈哈哈哈哈我笑疯了。” “弹幕护眼！”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卧槽，这场景太炸裂了，满地是屎，还特么是稀的……” “感谢up猪，让我戒掉了在吃饭的时候看手机的坏习惯……” “我就想知道后面那几个沙雕是谁？太特么缺德了，一个劲儿在后面鼓掌起哄，唯恐天下不乱啊！” “虽然我在道德表示谴责，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笑。” “这几个人真是神仙。” “说起来，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刚才明明记得那个地方是没有屎的，为什么后来突然就有了？” “对对对……本来我也不觉得，但是被你这么一说我也发现了。” “不是，难道这是超凡者搞的鬼吗？不会有哪个超凡者的能力会让人踩大便吧……那这超凡能力也太绝了吧……” “不不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能力简直强到离谱，因为它几乎无视了正常因果律，这是正儿八经的因果律武器啊！” “希望有关部门彻查此事，超凡者的能力不是用来对付自己人恶心人的，包括前面那个以德服人的老头，上天赋予你们能力是希望你们用在正道上，去对付污浊物！” “附议！” “附议！” 当黑衣人开车离开后，镜头跟着穿武装服的超凡者一起趁乱溜进了厂区，在镜头拍摄到之前以德服人的老头直接扛起了一座楼之后，弹幕再次小小的爆发了一波。 紧接着，镜头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看起来像是拍摄者正在快速奔跑。 某一刻，镜头忽然停滞。 嘶！ 可以听到拍摄者狠狠地吸了一口凉气。 接着……阴暗的夜色里忽然露出一张张狰狞恐怖的面孔。 密密麻麻的怪物，自无边黑暗中奔涌而来！ 战斗猛然打响。 穿武装服的超凡者和这些突然出现了怪物，展开了一场惨烈的战争，奋不顾身的挡在四处逃散的工人身前。 血液与火光。 遮天蔽日的黑烟中还出现了之前在神手视频中看到过的女武神。 超凡者节节败退，遍体鳞伤。 可是，每一个出现在镜头面前的工人，却都完好无损。 这一刻，弹幕忽然变得无比统一。 “致敬隐藏在黑夜里的超凡英雄！” “致敬隐藏在黑夜里的超凡英雄！” “致敬隐藏在黑夜里的超凡英雄！” 也就在这个时候，熊熊的深黑火焰中，一个微胖少年缓缓走来。 下一刻，黑色火光瞬间点燃了整个黑夜。 星火燎原！ ( 第85章诡异弹幕 轰轰轰轰轰！！！ 数十座仓库瞬间爆炸。 镜头画面微微抖动，出现了短暂的失焦。 扭动跳跃的黑色火焰中，一个消瘦而俊美的少年缓缓走来。 宛如火焰中涅槃的使者。 下一刻，弹幕直接就炸了，大家都不傻，此时从爆炸与火焰里走来的少年，与刚刚那个浑身缠绕黑火的微胖男孩儿，应该是同一个人。 “卧槽帅哥你谁？” “帅哥你谁？” “＋1。” “有没有谁能给我解释一下，现在这个俏皮嫩男跟刚刚那个胖子是一个人吗？” “这个减肥项目我王多鱼投了。” “爆炸就是艺术，艺术就是爆炸。” “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说起来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男的有点眼熟？” “我想起来了！这是不是昨天大胃王争霸赛里的神秘大胃王？”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越看越像，当时我就在现场，原来那个神秘大胃王也是超凡者？” “楼上的，恕我直言，你装你马，就不说你在不在现场了，但凡你要是看过直播也不会这么问，大胃王争霸赛现场出现的污染体就是小哥镇压的好不好……” “等等，你们有没有人记得，当时大胃王丁一是怎么失败的？” “卧槽！丁一当时之所以输掉比赛，也是因为踩了屎，也特么是稀得……” “前面的等等我，你的意思是……这两次踩屎都是神秘大胃王小哥干的？那他的超能力是什么？难道是能将身体里的脂肪变成屎拉出来？” “233333，不愧是我们神秘大胃王的小哥哥。” “那他难道不算以权谋私吗？包括刚刚在门口也是。” “超凡者参加这种比赛应该算作弊吧？” “你们是不是傻？神秘大胃王小哥哥很明显是为了救人啊，无论是大胃王争霸赛赶走普通人，还是权柄化工厂，都是为了及时处理这些怪物，避免波及无辜的人好吗？” “就算是为了保护我们，也应该讲究方式方法，普通人就没有人权了吗？” “是啊，我们也是有尊严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也要照顾到普通人的感受啊！真不知道你是哪边的？脚底下踩屎的不是你的家人。” “我抗议！气抖冷，超凡者已经从方方面面侵入了我们的生活，这种普通人参加的比赛就不应该让超凡者参加，用这种下三滥手段挤掉竞争对手也太恶劣了吧？” “这个世界怎么了？普通人站不起来了吗？” 大片大片的弹幕来袭，此时的同屏弹幕数量居然远远超过了刷屏的“致敬隐藏在黑夜里的超凡英雄！” 汹涌的弹幕洪流遮盖了整个屏幕，几乎看不到下面发生的事。 作为喷子集火的中心、始作俑者，翟楠尴尬的干咳了一声，小声说道：“咱要不把弹幕关了吧，有点儿影响观看体验……” 许晴明乐呵呵的笑道：“别啊，我就喜欢看这帮傻哔对喷，多有意思……” 翟楠：“……” 这时，翟团子忽然将漂亮的小脸探了过来：“翟楠，为什么这里有好多骂你的话？” 许晴明：“？” 翟团子指着弹幕大声说道：“他们说的就是翟楠啊！” 许晴明当时就惊了：“别逗……人家长这么帅，你在瞅瞅翟楠，油腻肥胖，这明显不是一个人！” 翟楠：“……” 翟团子可不干了，除了她，谁都不许骂翟楠。 “谁油腻肥胖了，你才油腻肥胖了，你全家都油腻肥胖，你仔细想想视频里他之前比较胖的样子，那明明就是翟楠嘛！” 大天狗许晴明顿时泪流满面。 不就说你家翟楠几句，至于吗？ 他仔细的端详了一会翟楠，回想着自己剪视频的过程，随即一惊！ “卧槽！” 还真是！ 原来这货瘦下来这么帅！ 通过手机的反光看着因为长时间做视频而发际线后移的自己，许晴明恍然大悟，怪不得翟团子会和翟楠这个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优点的穷逼在一起。 人家帅啊！ 果然每一个胖子都是潜力股呢！ 许晴明难过的戳着指头，忽然有些欣慰的觉得，原来和炎帝住在一起的男人，竟然这么好看！ 也对！ 只有这个颜值才配得上她。 她值得最好的！ 爱情从来都不是索取，而是付出，许晴明只要她快乐。 想到这里，许清明泪中带笑，宛如雨后突然绽放的彩虹。 翟楠在旁边弱弱的问道：“既然你相信那个人是我，那现在能关弹幕了吗？” 许晴明温柔的看着翟团子：“呵，更不能关了。” 翟楠：“？？？” 许晴明打开弹幕设置，设置了几个过滤关键词之后，屏幕上只留下了骂翟楠的弹幕。 呵。 关于爱情，我愿意心甘情愿的看她和你在一起。 关于尊严，我要让所有的弹幕都在骂你。 我大天狗也是有脾气的！ 翟楠：“……” 三个人默契的继续看视频。 都是发生过的事情，所以翟楠并没有太大的震撼感。 不过是一场，视死如归的战争而已。 还好，每一个奋勇战斗的超凡者，都还活着。 随着一团黑色的火焰宛如陨石般砸落在一只巨大的恐怖头颅上，许晴明重新点开了所有弹幕。 下一刻，密密麻麻各色各样的弹幕骤然布满了整个屏幕！ “恭迎烈焰女帝！！！” “恭迎烈焰女帝！！！” “恭迎烈焰女帝！！！” 紧接着，炸裂到极致的电音bgm再次响了起来，屏幕前的三个人在bgm和弹幕的渲染下也隐隐有些热血沸腾的感觉。 不得不说，许晴明的选择的配乐和插入时机都是完美的。 燃！ 只见无尽的黑夜里，有什么忽然闪耀了一下，于是，一切都黯然失色。 那是一个雪白的少女。 唇红齿白，眼如琉璃。 皮肤似乎剔透的可以看清里面的血管。 纯净如樱花彼岸不化的苍雪。 却又满怀恶意，汇了集一切污染的肮脏之源。 …… “我觉得我们可以稍稍把大胃王的事情放一下，要不我先舔了，你们随意？” “我觉得可以，你舔完不要扔，留给我嗦一嗦。” “我感觉我这辈子不会再爱上别人了，见过了凤凰的风华，又哪里还能看得上这些俗世里会打鸣的母鸡？” “楼上的，小心拳师！” “太美了！” “没想到月色与雪色之间，还有第三种绝色……” “妈妈不相信，我才刚刚开始恋爱就失恋了。” …… 翟楠揉了揉团子的头。 不愧是我们团子，不过是刚刚诞生，便惊艳了整个世界！ 翟团子朝翟楠嘻嘻一笑。 许晴明默默的收回手。 你看了我为你做的视频。 你果然欢喜。 那我便也跟着欢喜。 只是，他们三个都没有看到，密密麻麻的弹幕中忽然有什么奇怪的东西飘了过去。 bgm里传出夹杂在其中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键盘敲击声。 这声音很慢很慢。 就仿佛……是一根僵硬的手指，一个字一个字敲打一样…… 诡异至极。 “炎帝是污浊物炎帝是污浊物炎帝是污浊物！” “禁闭所什么的都去死吧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吧！！！！！！！” ( 第86章傲慢与偏见 “高潮预警！” “前方高能！” “前方核能！” “请精神承受能力差者、心脏病患者、杠精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如有不适，请自觉退出本视频，不喜勿喷！” 镜头剧烈的上下晃动。 喘气声和奔跑声。 整个工厂被黑暗笼罩着，显出一种隐隐的压抑感。 伴随着一种仿佛声带摩擦般的咆哮，黑暗里，一只宛如血肉战车的庞大人头撕裂空气，砸了过来！ 只听见视频里传出拍摄者一声惊恐的“卧槽”，整个狰狞恐怖的人头在镜头里一闪而过。 紧接着，镜头一阵乱晃。 随后陷入了黑暗。 翟楠疑惑的看向许晴明：“这是结束了？” 许晴明指了指手机上飘过的弹幕。 “完了吗？” “就这？” “就这？” “假高能啊，完全没有被吓到。” “就是啊，根本就不恐怖嘛，还不如上次神手视频里一片黑暗之中突然出现一张脸吓人……” 这时，一行红字缓缓飘过。 “不，楼上的，你们都错了，这根本不算是什么高能，真正的高能才刚刚开始……” 仿佛是应和这行红字，镜头忽然颤抖了一下，画面重新亮了起来。 画面里，一对璀璨的眸子近在咫尺。 深黑烈焰里，炎帝雪白的皮肤似乎在发光。 “！” “我舔了！” “我的舌头怎么粘在屏幕上下不来了？” “卧槽！” “真·高能！” “咦，我的屏幕怎么湿了？” “原来我也可以一秒钟之内喝掉一瓶营养快线！” “既然你们都这么喜欢炎帝，那前面的女武神我抱走了各位没意见吧？” 这个时候，一条红字再次幽幽的飘过。 “天真的你们一定又一次认为这就是高能了吧？” 下一刻，只见画面里这绝美的少女突然摆出一副社会的表情：“你拍你（哔）了（哔）（哔）……” 这一次弹幕是真炸了！ 接连不断的虎狼之词直接让整个弹幕都充斥着问号。 “谁能告诉我这特么和刚才那么漂亮是一个人？？” “？？？？？” “卧槽，反差萌？” “我说反差萌的是有神经病吧，这明显是在骂人你看不出来吗？看视频的都是些找不到对象的男人吧，果然，对于你们男人来说只要脸好看就够了对吧。” “我人都傻了？这也太真实太可爱了吧！” “全体祖安少女快滚出来拜见祖师奶！” “我特么三观都裂了，忽然觉得这婆娘不香了……” “好好一个漂亮妹妹可惜长了嘴巴。” “这哪里可爱了？这就是在骂人啊！说可爱的是三观有问题吧？” “是我有问题吗？……为什么听她骂人我好兴奋啊……！！！” “我也是！请务必再多骂一些！” “好想趴在这烈焰婆娘的脚下听她骂我……我好了……嗯，感觉这个视频索然无味了。” 拍摄者明显也是被说懵了，反应了好一会儿手机里才传出支支吾吾的回答声。 紧接着就是炎帝一听说在拍视频，忽然正经起来的样子，许晴明一刀没剪，原原本本的放了出来。 大量弹幕里，说可爱反差萌的有之，说炎帝假正经演员的也有之，后者甚至上升到人性本恶，就连看个直播综艺其实都是提前按照剧本演好的。 言辞之间义愤填膺，大批特批整个社会的阴暗，仿佛整个世界已经不再存在真实，人与人之间只有虚伪。 弹幕将整个画面遮挡的严严实实，不过好在观看视频的三个人都亲身经历过这件事，所以也并不在意，反倒是津津有味的看起了弹幕。 有时候，一个视频的弹幕要比视频本身精彩的多。 或许是因为没有人知道电脑前发出一条条弹幕的人是谁，所以网络言论的自由度在某种程度上比现实中要高的多。 因为不用负责，所以再胆怯的人都会化为重拳出击的勇者，说出平日里不敢说出的真实想法。 可以说是将人性演绎的淋漓尽致了。 咸湿的弹幕直到视频里炎帝说出“怪谈之王”四个字之后，才算是偃旗息鼓，转入对“怪谈之王怎么会出现在炎帝的口中？”和“炎帝与怪谈之王”的讨论之中。 超凡者与污染体之间的战斗越发惨烈，而镜头也逐渐远离了战场，似乎正在往安全的地方转移。 听的出来，人类的嘶吼声越来越微弱，逐渐被来自于污染体的咆哮彻底压过。 某一刻，一道黑色流星猛然自地面冲上半空！ 紧接着，浩瀚的深黑火海覆盖了整片天空！ 熊熊烈焰里，修长纤细的雪白少女轻轻挥手，黑火之海卷起遮天巨浪，化为数百颗庞大的火球，一收一缩，宛如心脏。 或许是因为镜头离得比较远的缘故，镜头拍摄的宏观画面并不清晰。 却更显震撼！ 此时的炎帝站在数百颗深黑烈阳中央，恍若神明。 “世界名画！” “太美了！” “愣着干嘛？截图啊！” “截图干嘛？愣着啊！” 雪白少女遥遥冲着地面一指，时间仿佛被突然停滞，漆黑烈阳在在空气中震荡出一圈圈涟漪。 嗡！ 某一刻，宛如星陨坠地，天灾降世。 即便隔得很远，都能听见空气剧烈震荡所产生的尖锐蜂鸣！ 就连弹幕都暂时沉寂了。 不知过了多久，当横亘天空的深黑火海缓缓消失的时候，弹幕才重新有了反应。 “原来……超凡者真的能强大到这个地步，近乎神明，上达天听……” “不过炎帝这样，真的能保护那些工人吗？这种程度的超凡能力，恐怕即使是有心避开工人，也足够将整个厂区彻底毁灭了。” “不不不，我听说炎帝好像并不是超凡者，而是一种形态极度近似人类的新生污浊物。” “污浊物吗？果然，我就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她恐怕是想将超凡者和在场的人一起杀死在这里吧……” “可是我怎么听说一个受伤的工人都没有……这事儿发生的挺早的。” “楼上的你太天真了，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保护人类的污浊物的，它们从根本上与我们就是两个物种，我们活在同一片土地上，为了竞争食物链顶端的位置，必然会相互厮杀，就像人类赶走了其他物种，成为了这片土地的主宰一样，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人类节哀。”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人类节哀。”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人类节哀。” “恐怕怪谈之王也不是什么善类，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神手，或许它根本就并不是想帮助人类，只是恰好的时间出现了而已。” “是啊，能出现在污浊物口中，而且还是那种类似崇拜与信仰一样的口吻……” “我在想，炎帝口中的梦想与荣光，也就是怪谈之王降临的那一天，会不会就是人类最后一天？总有一种末日降临的感觉。” 就在弹幕一边倒的揣测怪谈之王与炎帝会带来世界末日的时候。 视频里传出若隐若现的声音。 距离很远，所以声音不大。 但是，足够清晰。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帮助我们？你有什么目的？” 这是一个女声。 似乎，并不像弹幕里猜测的那样。 似乎，人类并没有被炎帝，与污浊物一同杀死。 “我……我也不知道我是谁……” “我想起来了……它叫我炎帝……！” “我只是好饿想要觅食，它不让我伤害人类。” 炎帝的声音很清澈，隐约中带着一丝怯懦与迷茫。 “它是谁？” 沉默了一会，炎帝的声音回答道： “他是……” “怪谈之王！” 弹幕再次沉默了。 ( 第87章顾希望背锅的真相 视频最终在炎帝站在深海火海中央的那一幕定格，炸裂的电音bgm中，再次以开头的混剪结束。 其实按理说，整个视频做的非常不错。 不但事件还原率很高，而且整个画面极度清晰，如果不是因为实拍噪音比较大的话，甚至堪比一部星条联邦第一视角超级英雄电影。 不得不说，小破站至高神出品，质量还是很高的，光是开头的混剪一股大片既视感就出来了。 更何况，许晴明在小破站的粉丝都知道，他之所以可以在小破站封神，不仅仅靠着过硬的视频质量。 “在下晴明，有何贵干”做的最好的其实是配乐。 整个一个多小时的视频几乎用了二十多段完全不同的bgm，超凡者与污染体混战的惨烈，为了保护工人殊死一搏的悲壮，炎帝出现一人镇压当场的沸腾！ 许晴明没有学过音乐，几乎不懂乐理，他就像是一个弹奏情绪的艺术家，洞察了每一段音乐所要表达的情绪，可能触碰到最敏感的心弦，然后将其粘贴到他的视频里。 变成属于他的作品。 所以，他的作品往往会触及观看者最心底里的感情。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的视频往往会在结束的时候疯狂刷屏，而且从来不会缺少点赞三连。 但是这一次，情况却完全不同了。 许晴明盯着屏幕上的弹幕，缓缓皱起了眉头。 按理说，视频在炎帝释放出一片火海，化为漫天星陨般的深黑烈焰，拯救了数千名工人的大高潮结束，理应是很燃的。 最不济，至少所有工人和超凡者都活着。 在这场人类与异常事件的对抗中，终究还是人类赢了。 他记得很清楚，上一次神手视频结束的时候，“恭送神手，人类必胜”以及“为神明的诞生献上礼炮”的弹幕几乎占满了整个屏幕。 他相信自己拿捏情绪的能力。 视频的节奏很好，所以在他的预计中，视频结束时弹幕应该是刷一波类似“炎帝牛逼”或者是“人类必胜”的口号然后完美落幕。 毕竟，他在制作这条视频的时候，就是为了还原权柄化工因为偷偷开工，而导致群体污染事件的真相。 告诉大家黑夜里，还有禁闭所这样的一群不为人知的英雄，在守护着他们。 正是因为这群赌上生命的人，人类在面对未知的异常时，一次都没有输过。 大都会才会安宁永驻。 当然……出于私心，顺便用在视频里专门突出炎帝的部分，来舔一下翟团子。 嗯，只是顺便…… 他许晴明是名声在外的神级up主，绝对不会为了个人感情而转移视频的中心，嗯，主要还是想揭露真相。 公车私用什么的才不会发生呢！ 他又不是舔狗！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直到视频结束，弹幕一直都在争吵。 争吵的内容主要可以概括成： “大都会应不应该在正常生活中限制超凡者的能力，有关部门能不能出来管管这事？这样对普通的人类不公平——气抖哭！” “超凡者会不会成为与人类对立的另一个阶层？作为比普通人更加强大和完美的个体，未来超凡者会不会引发社会变革，变成另一种意义上的奴隶主或者皇帝，而普通人则会论文家畜——普通人什么时候能够站起来？” “炎帝帮助人类的目的是什么？在这种看似善良的行为下是否另有企图——污浊物和男人一样，没一个好东西，我们不能相信它们，我们要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超凡者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作为人类的一员会需要污浊物的帮助？” 以及—— “怪谈之王会不会带来人类的末日？我们需不需要集齐全人类之力猎杀怪谈之王——这种听名字就不像是什么好东西的异端还是不要存在好了……” 许晴明看了一眼一旁已经对视频失去了兴趣的翟团子，忽然有一丝后悔给她播放这条视频。 在弹幕的带领下，整个视频的节奏已经偏了，他想表达的情绪并没有表达出来。 许晴明有些难过的想道： 她并没有被我的爱意感动到呢…… 这时候翟楠忽然问道：“说起来，我一直比较好奇，你为什么要撞顾希望？” 许晴明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其实说来比较好笑，这条视频是我昨天晚上发布的，两个小时播放量就超过了热搜前三名，但是小破站那边不但压下了我的视频不让上热搜，而且还连续屏蔽了好几次，说是有敏感内容……” “怪不得点击量这么高的视频，我这种大会员老用户居然整整一天都没有刷到……”翟楠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这些弹幕全都是你没被屏蔽的那两个小时里发的……好家伙，这种内容这么劲爆的视频他们为啥要屏蔽呢？一起赚钱不好吗？” 许晴明犹豫了一会，说道：“好像是小破站背后资本的股东给这条视频下了禁令，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但是像我们这种级别的up主我破绽都会配备专门的运营助理，据他们说是那位大佬嫌丢人……” 翟楠挠了挠头： “这理由也太假了吧……我觉得可能就是纯粹看你不爽或者涉及了小破站和权柄化工的利益纽带，所以故意屏蔽你的视频？” 许晴明摇了摇头： “小破站背靠神树，神树公司并不是大都会境内的资本，和权柄化工不存在什么利益关系。” “不是很懂……但这和你撞顾希望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当时我处于刚刚开始畸变的状态，情绪不怎么稳定，你的这位朋友顾希望背影又和小破站背后资本的股东有点像……” “所以你就脑子一热撞上去了？” 翟楠嘴角一抽，可怜的顾希望，背了好大一口锅。 说着，他掏出手机搜索了一下神树公司的股东。 下一刻，翟楠看着手机屏幕里的一排照片，微微一愣。 最上面的哪张照片里的人，他见过。 顾希望啊顾希望。 要怪，就怪你的超凡能力，是瞪谁谁踩屎吧…… 你爸觉得丢人。 替你爸背锅。 这锅你背的不冤。 ( 第88章阴乐一响 午夜，雨停。 莱茵大道的街灯为湿漉漉的青石砖地面绘出星空的颜色。 这里是一尘不染的富人区。 街角的雨水积洼清澈。 据说，大都会的贫民区自来水水质指标，是根据这里的积水制定的。 莱茵大道的另一边是自由街，与莱茵大道只有一墙之隔，靠近大都会市中心，刚好处于南郊和市中心的分界线上。 “老板，咱们什么时候能开工啊？” “就是啊，都快一周没干活了，烟钱都要买不起了。” “言哥那边啥情况啊？怎么连个消息都不回？” 烟雾缭绕的地下室，几十台电脑闪烁着，昏暗发黄的墙上张贴着禁止在公共场合吸烟的宣传标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廉价香烟和泡面混合的气味，闻起来有些发酸，像是隔夜的呕吐物。 “你们这群扑街仔，安心打好你们的游戏了啦！有活干了，大表哥自然会跟我讲啦！” 姚文咬着廉价烟头，踢踏着拖鞋捏紧鼻子，嘎吱一声打开网吧的铁门。 他是这家地下网吧的老板。 他的网吧是自由街唯一一家一个小时只要五角钱的网吧，自由街不像是莱茵大道，正像它的名字一样，这里最著名的就是自由。 对比隔壁的繁荣祥和，管理有序的莱茵大道，这里就显得宽松很多，穷人、罪犯、赌徒、这里接纳所有处于灰色经济链下游的可怜人，由于处于交界处，甚至不需要登记身份。 所以，自由街和莱茵大道一样，有两个优点。 街道上特别安静。 产业丰富，商铺众多。 只是，虽然姚文的网吧收费可能是整个大都会最便宜的一家，但是生意并不好。 富人不会去这样的网吧，因为不是网咖套房一体化设计，也没有漂亮的ser小姐姐陪玩。 穷人也不会去这样的网吧，因为能来自由街的穷人，不是想去捞一笔的捞家，就是生日提心吊胆的罪犯和赌徒，或者只是想有一个便宜的落脚地的黑户打工仔。 他们都对网吧这种廉价的消遣娱乐没有任何兴趣。 所以，网吧这主要收入来源之一就是里面这群还没有身份证的半大小子。 当然，这群号称“染最亮的发，泡最野的妞”的崽子们每天交的那一点点网费根本不可能支撑姚文供养生活。 所以，姚文还有副业。 而这群想要上网又没钱没证的穷小子们，为了挣几天的网费和烟钱，就变成了最好的廉价劳动力。 “放心，开工了我会通知大家，现在行业不景气，动动手指就能有分红利是的好事哪里找得到哦！” 姚文走出门，这才小声嘀咕道： “死扑街，一个个真把这里当自己家啦，搞得的乌烟瘴气本家还怎么做生意嘞？” 雨停了。 街灯滋啦闪烁着。 夜风从隔壁垃圾场转过来，姚文刚准备呼吸一口新鲜空气，猝不及防被这股恶臭糊了一脸，脸色猛然一变。 长时间在密闭肮脏的环境里盯着电脑的他，本来就有些头晕，想上来换换脑子，被垃圾场的气味这么一刺激，终于是忍不住呕吐的欲望。 他看了一眼自家的网吧，硬生生的梗住脖子，跑到旁边的垃圾场门口哇哇大吐。 吐完之后，他清醒起来，感觉舒服多了。 “坎大猪的烂仔，年纪轻轻的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在这里开垃圾场，干啦！”姚文猛的在垃圾场的大门上踹了一脚。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让里面黑着的房子亮了起来，姚文脖子一缩，吐着舌头转身就要跑。 这时，脚下突然一滑，姚文直接是扑通一声摔在刚刚的呕吐物和污水里。 “干啦！今天好歹哦！” 姚文骂骂咧咧的从地上爬起来，脱掉沾染上污水粘液的上衣和裤子甩进垃圾场的矮墙，身上只穿着一个大裤衩子。 “要是让我知道了是谁在这里乱丢乐色，一定要干的他不得好死……”姚文说着便回头朝脚下看了一眼。 紧接着，他便两眼发直，再也说不出话来。 接着垃圾场里透射出来的微光，他清清楚楚的看见，那是一根沾满血污的断指，指甲缝里满是猩红恶臭的带血污泥，断面藕断丝连的挂着几条肉芽。 冷风吹来，酸臭的垃圾场空气让姚文猛地回过神来。 瞬间，姚文就被冷风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冷啊！” 今晚的风，略有些渗人啊！ 他一脚踢开地上的断指，大声骂道： “晦气哦！是哪个衰仔在这里搞完事情不处理干净！要是查到我家头上还做不做生意啦！” 空荡荡的街头无人回复。 “干啦！” 其实在自由街，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只是大家在搞完事情之后都会默契地打扫干净，以免给邻里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走了几步，姚文慢慢的停住了。 “该死啦！这是哪个歹仔这么疯，要断大家财路喔！” 面前的地上，一眼看去，数十根断指，正静静躺在肮脏泛红的积水里。 这至少是几条甚至十几条人命啊！ 而且是哪个呆瓜做的这么不小心哦！ 就算他能叫来邻里几个老板能把断指收拾干净，留下的痕迹也太过明显，根本藏不住的，检察官来的时候随便挖点污泥就是铁证如山。 到时候大家都会被牵连的没生意做。 说不定顺水推舟还会查出他们几个的副业！ 要死哦！ 姚文赶紧一边往回走，一边就给他的大表哥拨了个电话。 嘟。 嘟。 电话通了，可是一直没人接。 姚文又等了一会儿，发现始终没人接之后正准备挂掉电话，忽然滋啦一声，手机上显示出接通状态。 “要死啦表哥！底下出事了，咱们快收拾收拾东西，出去避个几天啦！反正最近你那边也没单子咯，与其我们开不了工，在这里干耗着，不如正好放个假喽！” 电话里没人说话。 咯，咯，咯。 电话里传来奇怪的声音。 “姚延你搞哪样嘛？不舒服吗？”姚文关心的问道。 这个声音他很熟悉。 刚才他吐完之后，还有些恶心干呕的时候，发出的就是这个声音。 仿佛有什么从喉咙里钻出来一样。 过了一会，这个声音才缓缓消失。 “哦哟，大表哥你到底是怎么了啦？这两天也不出门，也不给我发消息。” 大约沉默了几十秒左右。 姚延的声音从电话里面传来：“放个假也好，你把店关了来我这里一趟，咱们商量一下，要不然去爬山吧？” 姚文：“咦，大表哥你不是最不爱运动了吗？而且大都会里面根本没有山，外面的山又都离狂欢区很近，很危险。” 姚延又沉默了一会，重复道：“那你看我还有机会吗？” 姚文：“大表哥你今天怎么说起话来怪怪的？什么机会？” 电话那边又是在十几秒之后传来姚延的的声音。 “哦。” “爬山的机会。” “我想带你爬山。” 这时，姚文刚好走进网吧。 网吧前台的破烂音响嗡嗡响了起来。 姚文摇了摇头挂掉电话：“都说了音响坏了，这帮扑街仔又在乱点歌！” 音响嗡嗡了一会，指示灯忽然亮了起来。 “下面播放4号机会员点播的专享歌曲《小白船》” ( 第89章又见亿键斩破九重天土豪大佬 南郊筒子楼里，翟楠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手机里的资料照片。 神树资本股东之一，顾潮生。 以前他去顾希望家玩的时候，在顾希望那个只有一百多平米的小小卧室里看到过他和他爸的照片。 一整个金丝楠实木展示架上，只有孤零零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顾希望很小。 除此之外，翟楠再没有见过他和他家人任何一张合照。 以前顾希望曾经开玩笑似的和翟楠说： 其实咱们两个都是孤单的孩子。 不同的是，你是午夜角落里的孤单孩子。 而我，是喧嚣街头斑马线上的孤单孩子。 手机百科资料里查出来的男人照片，远比翟楠在顾希望家里看到的合照严肃的多，但是那股和顾希望如出一辙的神情，还是让翟楠一眼就认出，这是顾希望他爸。 隔壁房间的一家四口拿到钱之后很快就把房间收拾出来然后搬离了。 等许晴明回到隔壁休息的时候，翟楠掏出手机，登录自己的小破站账号“亿键斩破九重天”，直接投喂了一百万硬币。 许晴明的视频虽然被小破站官方屏蔽，直接搜搜不到，但是如果点开个人主页的话，还是能看到的。 “叮！” “重磅通知：‘誓死守卫小鱼儿，亿键斩破九重天’为‘在下晴明，有何贵干’的投稿作品‘看完不点赞三连算我输’投喂一百万小破站硬币！！！” 满屏的土豪金圣光里，金色的大字在屏幕上连续闪屏播放了三次。 重新刷新了一下视频评论区，只见已经好久没有增加的评论瞬间暴涨！ “这是哪里来的土豪？快让我抱个大腿！” “又见亿键斩破九重天大佬，是真的壕，这才一个礼拜就投喂了两次百万硬币，牛逼！” “这视频开头着实不错啊！很良心的视频居然在首页里搜不到，只能通过up主主页才能看，说实话吧阿婆猪！你是不是拒绝了小破站官方的py交易？” “很明显，人家已经有了金主了，光是这一波投喂阿婆猪至少能分到70多万，晴明大大！你终于还是向生活妥协了吗？” “在你眼中十年都赚不到的一百万，可能只是土豪随手打赏的零花钱。” 随着播放量的突然暴涨，这条视频直接一步登上了小破站今日播放量的宝座，不仅如此，更是在今日投喂榜登顶榜首。 要知道，现在已经过了午夜12:00，如果明天要是没有百万投喂的话，许晴明视频将会在投喂榜占据整整一天的第一宝座。 有了闪屏通知和投喂榜第一的曝光度，即使热搜依然搜不到这条视频也无所谓了。 金钱的力量，有时候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且粗暴！ 其实倒不是说翟楠有多壕无人性，主要是许晴明被小破站关进小黑屋的原因，和他有脱不开的关系。 虽然客观原因是因为小破站背后资本捅了一刀。 但是，翟楠总感觉如果不是自己玩游戏玩输了，这件事儿还真不一定会发生…… 毕竟，小破站每日新增的投稿作品数量那么多，神树资本的股东真不一定能看到许晴明的视频，更何况他还是至高神之一，视频审核应该是一路绿灯畅通无阻的。 然而，游戏盒子要用某种投影到现实里，不违背常理的方法，将本该降临在自己身上游戏惩罚转移到顾希望身上。 这就很可能导致了许晴明的视频刚好被顾希望的家人注意到，然后资本下场亲自屏蔽。 更何况…… 让顾希望用大便恶心权无缺这事……也是翟楠当时可劲儿撺掇的…… 所以，顾希望受伤，许晴明视频屏蔽导致情绪不稳定产生畸变，从严格意义上来说都是在替翟楠背锅…… 反正游戏奖励的一百万小破站硬币也换不了钱，与其留着，还不如投喂出去换一点心理安慰。 …… 这个时候许晴明正在隔壁房间打人机。 他要练好辅助保护翟团子，不让她一局里死那么多次。 虽然翟团子从来不会因为自己在游戏里被别人打死而难过。 但她会为了自己死太多次，给翟楠拖后腿而伤心的。 自己做的视频没有感动到翟团子，反而让她看见了弹幕里那么多针对炎帝的质疑和不信任，这已经很让许晴明愧疚了。 翟团子一伤心，他也会跟着伤心的。 所以，为了翟团子的岁月静好，他要当一个辅助，为她在背后负重前行。 “叮！” “重磅通知：‘誓死守卫小鱼儿，亿键斩破九重天’为‘在下晴明，有何贵干’的投稿作品‘看完不点赞三连算我输’投喂一百万小破站硬币！！！” 手机上陡然弹出的消息，让许晴明顾不得游戏，迅速打开了小破站后台。 “荣誉：您的‘看完不点赞三连算我输’投稿作品登上了小破站每日投喂榜榜首！” “荣誉：您的‘看完不点赞三连算我输’投稿作品登上了小破站当月投喂榜第二！” “荣誉：您的‘看完不点赞三连算我输’投稿作品获得了单日一次性百万硬币的投喂！” 一连串的荣誉和骤然增加的播放量让许晴明心情瞬间膨胀。 天啦噜，这个“亿键斩破九重天”到底是谁？以前从来都没听说过小破站用户里有这么一号人物，就好像是凭空出现，一夜暴富的土豪一样。 加上之前给“元气少女小鱼儿”投喂的硬币，短短一个礼拜就花了两百万，这人现实中是多有钱？ 而且这位大佬似乎对于异常事件的消息很感兴趣，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打赏别的视频，也几乎不发弹幕，但偏偏账号信息里面显示这位大佬是活跃用户。 看他的两次投喂，似乎都比较看好怪谈之王是来帮助人类，而非毁灭人类的。 有钱人的嗜好咱不懂。 一般的小破站用户都比较咸湿，主要爱看一些动漫和美女死库水的混剪，往往是这种类型的视频，反而弹幕量和投喂量都很高。 一看就是老色批。 再或者就是打广告做资本运营一类的，投喂量比较高。 除此之外，像这种类型的科普视频或者为伪纪录片几乎都没有什么人投喂。 然而，“亿键斩破九重天”大佬一反常态的，两次百万打赏不是科普就是伪纪录片。 许晴明赞叹的叹了口气。 或许到了这种动辄就花出去几百万的境界，人家已经脱离了低级趣味，喜欢追寻众生相，在红尘里看遍世间百态。 不像隔壁的翟楠，又肥胖又咸湿，除了打游戏之外啥都不是，跟人家“亿键斩破九重天”大佬差远了。 穷是有道理的。 真不懂翟团子为什么就对他这么好。 这时，随着播放量上涨，许晴明的up主后台也不断收到一条条新的弹幕和评论消息。 看着这些消息，许晴明面色一沉。 胸膛里骤然涌起一股无名怒火。 紧接着。 他的头发，轻轻蠕动着。 然后缓缓变长，插进了手机里。 ( 第90章音乐再响 大都会，自由街。 幽暗的地下网吧里，空气很难闻。 滋啦作响的音响断断续续的传出稚嫩的童声。 “……蓝蓝的天空银河里，有只小白船……” 带着电流声的歌曲若现若现，对比嘈杂的环境，显得分外诡异。 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服，姚文走到吧台前面，拿起一根破烂不堪的麦克风。 嗡—— “各位靓仔啊！网吧最近可能要关门一段时间啦，为了弥补客人，今晚全场消费由我姚文姚公子买单吼，大家尽情玩啊！” 话音刚落，网吧里的精神小伙们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 “姚老板大气！” “一看就是个敞亮人！” 姚文伸出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 “那本家就先走了啦！大家好好玩，玩个痛快！” 说着，便背上包准备出门。 “姚老板！”一只手忽然拽住姚文的衣服，是一个咬着烟头的不良少年，“姚老板，你就这么走了，可有点不地道，弟兄们还等着大表哥带咱们开工赚两包烟钱呢！” 姚文摆着手一脸和气的笑道：“最近行业不景气，你也知道咱们这行属于灰色产业，做生意嘛，当然是要审时度势的啦！” 不良少年一边瞟着旁边吧台上的纸烟，一边迟疑的问道：“那姚老板还回来吗？” “当然要回来的啦！安啦，你就安心等我通知，有活我立刻在群里跟大家讲吼，咱们一起开工一起发财。” 姚文说着，颇具玲珑心的一边咧嘴笑，一边伸手从旁边吧台里掏出一盒好烟塞进小青年口袋。 “拿着抽，跟你姚哥不客气哈，等我通知。” 说完，径直出了门。 “那……谢谢姚老板！” 离开网吧，顺着自由街走到尽头的民居，这里便是大表哥姚延居住的地方。 大表哥姚延隔壁邻居家的门是开着的。 姚文好奇的弯着腰斜了一眼。 下一刻，他就暗骂一声晦气。 里面是一个女人，正双目无神的盯着电脑。 她的嘴裂的很开，那是一个兴奋的表情。 与呆滞的眼神的眼神比起来，显得格格不入。 甚至有些诡异的神经质。 在她的键盘上。 散落着数十根断指！ 与姚文在垃圾站外见到的如出一辙，末端还残留着带血的肉芽！ “原来是这么个衰女人搞得喔……看上去像是脑子有问题，有神经病一样，发什么疯嘛，搞完了也不处理干净，给别人添麻烦。” 姚文走到大表哥家门前，发现门是虚掩的。 推开门，里面漆黑一片。 借着楼道微弱的灯光可以看到，门前的柜子上放着一个有些破旧的相机。 这个相机里装着很多重要的视频和黑料。 是他们副业里，来钱最快的一个。 没错，姚文除了开着一间大都会最便宜的网吧之外，还和姚延合伙廉价雇佣一帮不良少年作为水军，使用姚延拍到或者其他途径得来的黑料，做一些勒索威胁的买卖。 在拿到钱之后再将这些黑料放出去，让那群小青年们24小时不停的播放评论。 能赚大钱！ 举个例子，最近一次他们先是在大胃王直播里，发现超凡者使用超凡能力，让其他参赛者踩大便退赛，紧接着又在小破站至高神“在下晴明”的视频里，发现了同样的情况。 于是他们准备用这两个素材，做一个视频，掀起一波关于超凡者与普通人对立的热潮，然后从中恰点烂钱。 可没想到，他们这么一查，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当网民都以为，让别人踩大便的超能力，是属于那个在禁闭所工作的神秘胃王的时候，他们注意到，每次大便出现前，镜头里总会有一个年轻人提前看向大便将要出现的地方。 这几个异常事件里，整个禁闭所几乎所有人都展现出了各自超凡能力。 唯独这个年轻人没有。 他们大胆的猜测，其实让别人踩大便的能力，其实跟神秘大胃王没有关系。 真正使用这个能力的，其实是那个年轻人。 更令他们兴奋的是，当他们试图查清楚这个年轻人的身份的时候，发现小破站背后的神树资本，居然和这个年轻人有着莫大的关系。 于是，他们一边继续带神秘大胃王使用超凡能力参赛的节奏，一边假借超凡者滥用能力的舆论，和神树资本的某位股东碰了碰。 果然。 赚了大钱。 吃到甜头以后，他们开始更加将重心放在了副业上。 干这一行不会亏，最不济，也能带带节奏，当一当水军。 像之前突然爆火的言论“大都会女孩儿只能由大都会男孩儿来保护”，就是他们带节奏搞出来的。 网民都很好忽悠，只要能抓住他们的情绪点，就能引爆全网。 虽然没有用黑料勒索威胁来的多，但恰烂钱也恰得很滋润。 “大表哥，我来了！”姚文顺手抄起相机，发现相机还开着，只剩一格电了，“大表哥不是说要带我爬山，怎么也不给相机充电吼，我还想着到时候爬到山顶，我摆个姿势你给我拍几张呢！” 房间里寂静无声。 只有里间的电脑在一闪一闪的散发着幽暗的光线。 姚延正呆呆坐在电脑前。 忽然，姚延身子一弓，发出一声压抑至极的干呕。 “大表哥你没事吧，要注意身体啊！” 姚文赶忙走上去扶起姚延，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与此同时，借着电脑隐约的光线，他看见，姚延吐出的东西，似乎在蠕动。 “这是……”姚文眯起眼睛。 下一刻，他的身体僵硬起来。 那是一根根带着血液与肉芽的断指。 “咯……咯咯咯……咯咯咯……” 令人头皮发麻的喉咙震动声中。 姚延看向姚文。 一团手指，再次落到了地上。 …… “……船上有棵桂花树，白兔在游玩……” 诡异的童谣播放到了尾声。 昏暗的网吧里，这群青年们百无聊赖的打着游戏。 “话说，你为什么点这首童谣啊？感觉怪渗人呢。” “噢，最近这首童谣挺火的，据说一旦听过这首童谣，就会死人。” “真的假的？” “这种事儿你也信？啊哈哈哈哈哈，这都什么时代了，要相信科学！” 咯吱…… 铁门缓缓划出令人牙酸的摩擦音。 “姚老板？你怎么回来了？” 姚文没有理睬这群精神小伙们。 “姚老板，咱们是有活要开工了吗？” “姚老板突然改变主意回来，肯定是要赚大钱。” 这时，姚文才像刚刚反应过来一样，如梦初醒的看了一眼身旁的人。 紧接着，他忽然一阵咳嗽。 干呕出一团不住扭动的东西。 一个眼尖的男青年身子猛的一抖。 “手……手指！”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这个时候，诡异的童声，终于将这首童谣唱到了末尾最后一句的歌词。 “……桨儿桨儿看不见……” “……船上也没帆……” “……飘呀～飘呀……” “……飘向……西天！！！！！” ( 第91章英雄名与真相公司 第二天早上翟楠来到禁闭所的时候，被告知他的入职手续已经办好了。 正式加入禁闭所之后，就算是正式的员工，有了专属的称呼。 关押师。 每一个关押师都有着自己的英雄名，就好像ser有专门的sename，一方面是为了保护这些超凡者的隐私，以免在正常生活中被认出来，另一方面就是听起来比较有逼格。 禁闭所下发的关押师资格证是纯黑色的，除了英雄名、编号和污浊能力描述之外，没有任何关于本人的信息。 只是，当翟楠瞟了一眼资格证上面的英雄名，脸色当时就变了。 “咱们的英雄名是谁取的？”翟楠睁大了眼睛。 虞小渔奇怪的看了一眼翟楠：“都是李苍生根据个人能力特点取得啊。” 翟楠问道：“那你的英雄名是什么？” “一拳超女啊！” 翟楠又看了一眼旁边的章学柚：“你呢？” 章学柚乐呵呵的回答道：“不死侍。” 柳德桦转过身去：“和我的能力名称一样，影舞者。” 黎铭：“哲学家。” 翟楠当时就尿了：“什么鬼？！为什么你们的英雄名都那么正经？” 虞小渔揉捏着下巴：“不会啊，你的英雄名也很符合你的能力特点啊。” 章学柚：“对啊，一听你的名字整个人的形象气质就能立马浮现出来。” 柳德桦沉吟了片刻：“真羡慕你的名字如此突出，而我们的就很朴实无华。” 黎铭：“对了，你的英雄名叫什么来着？” 翟楠嘴角一阵抽搐：“……火辣肥男？？？” 黎铭看了一眼不远处手背在后面的李苍生，犹豫了一会，还是选择像其他三个人一样憋着笑，绷紧脸点了点头：“……果然形象鲜明……” 翟楠：“？？？” 神经病啊！！！ 这名字哪里形象鲜明了啊喂？ 我会发律师函告你们诽谤的好吧？ 这种英雄名，在关押污浊物的危急关头，叫一下都是会笑场的好吧？ “我觉得，为了让各位的英雄形象更加鲜明一点，你们的英雄名都应该改一下，比如小渔组长，她的英雄名就可以叫睿智女拳师，嗯，章学柚的也可以改成愉悦变态什么的……” “英雄名一旦落定不可更改，”李苍生笑吟吟的从旁边走过来。 翟楠后退了几步呵呵一笑：“……我好累，好想早退，许晴明还在家等着我呢……” “许晴明的情况怎么样？” “早上我专门去看过，挺稳定的，要不然我也不可能将他一个人留在家里就来上班。” 李苍生点了点头：“那就好……” 翟楠敏锐的注意到李苍生的表情不对，有点欲言又止的味道。 “你在担心什么？” 李苍生沉默了一会，看着翟楠说道：“你还记不记得那一次大胃王争霸赛？” “记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感觉那天晚上的弹幕有些不对劲……而且最近实在是太平静了……” 这话虞小渔就听不懂了：“平静不好吗？第47号污浊物出逃之前大都会也一直挺平静啊。” 李苍生摇了摇头： “本来我也这么想，但是大胃王争霸赛那天晚上的污染体男孩，还有许晴明的畸变，让我隐隐感觉到，或许我们并没有处理掉所有的污染体，一定还有漏网之鱼，毕竟污染开始的时候，被污染的人和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几人点了点头。 李苍生又说道：“而且如果还有没被发现的污染体的话，应该是会和许晴明或者小男孩同期畸变的，可是这都两天了，居然一点骚乱都没有，太过平静反而让我感觉有点不安。” “的确，如果真的有没被发现的污染体的话，这么平静根本没法找到隐藏的污染体，这样下去恐怕又会掀起新一轮的大污染。”虞小渔附和道。 “这样吧，虞小渔你去通知一下，从今天开始不眠组，炸天组和大鱼组轮流巡逻，可疑地点轮番排查，需要抽血的话我这里可以开搜查许可。” “收到！” …… 许晴明盯着手机，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自从“亿键斩破九重天”投喂了一百万硬币，他的视频播放量点赞量和投喂量一路起飞，已经完全超过了同期的热搜榜第十。 “在下晴明，有何贵干”的粉丝群们也适时发力，纷纷跑到小破站官方意见箱、留言板投诉，甚至在贴吧和微博上爆料小破站欺压卑微大神up主，创作者没有人权，惨遭资本无趣碾压。 按理说，这样的成绩，即使是小破站，也不敢再忽视。 可是，他的视频非但没有解除屏蔽，回到热搜榜，反而连投喂榜和点击榜的榜首位置都没保住。 就在今天，短短一天之间，小破站连续涌出了好几个百万投喂，仿佛是有人针对他一般，硬生生把他从榜首挤了下去。 而且，他的评论区涌入了大量黑粉，疯狂地恶意评论，说他有倾向污浊物的思想，是人类中的叛徒云云。 更过分的还有让炎帝，up主和超凡者去死的言论。 鲜红的“去死”两个字不断的重复。 有一丝毛骨悚然的味道。 这也就罢了，但是居然还有人喷up主是舔狗！说什么很明显这次的视频把炎帝出现时的特效和配音做的很惊艳，而且还有史以来第一次专门炎帝做了视频开头和结尾的混剪。 这样衬托一个身份不明，连是污浊物还是人都两说的“异常”，这up主不是舔狗是什么？ 而且舔相很难看。 毕竟有可能跨越物种…… 这些言论逼得许晴明不得不关掉了评论区。 爱情的事怎么能叫舔呢…… “晴明哥哥在看什么？” 翟团子的声音让许晴明猛的一颤，随即飞快的退出他的主页，然后用很温柔的声音说：“没看什么，这些事情团子不需要知道，晴明哥哥会为你遮风挡雨的。” 翟团子呆呆的看着许晴明。 “晴明哥哥……” “嗯？”许晴明心中一喜，难道团子被自己的话感动了？ 自己也可以拥有甜甜的爱情了？ “晴明哥哥……你的头发为什么会晃动？……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因为心情好而摇尾巴的狗……” 许晴明：“……” 这时，门喀嗒一声打开了。 “翟楠回来了！” 翟团子噌的一下子窜到门前，留下心里五味杂陈的许晴明看着手机。 “咦？” 许晴明看着刚刚被自己退出到首页界面的小破站app。 “热搜榜前三条视频居然都是同一个up主的作品？” “单日投喂数额居然有二百多硬币？” “这个叫‘真相公司’的up主是哪路神仙，数据居然这么吊？” ( 第92章暴乱开始 “许晴明，你晚上把自己的档案整理出来一份给我，如果明天之前你没有再次畸变的话，就可以加入禁闭所了。” 翟楠进门一边换鞋一边说道。 然后许晴明坐在沙发上出神地看着手机，并没有理翟楠。 “他看什么呢？” “不知道。”翟团子摇了摇头，“但是晴明哥哥今天看手机的时候头发在动哎。” 翟楠斜着眼瞟了一眼大天狗，这家伙身上的污染浓度还处在正常的阀值内，应该不是变异。 难道是要觉醒污浊能力了？ 许晴明忽然抬起头看向翟楠，眼神有些凝重。 “你快看看小破站热搜。” “怎么了？”翟楠快速走到许晴明身边。 紧接着，他就看到许晴明的手机上，三个被放大的火红标题。 “禁闭所：隐藏在黑暗里的无名英雄and无法用人类规则去限制的高层次生命！” “炎帝：身份不明的强大女超凡者or另有所图的异常生物？” “神秘大胃王：以镇压污染体的英雄面目，欺诈世人的法外狂徒！！！” 三个标题格式一模一样的视频占据了榜首。 落款是：真相公司。 “怎么回事？” 翟楠看向许晴明，在对方的眼里看到和自己如出一辙的惊愕。 许晴明点开了第一条视频。 出乎意料的是，视频的开头是一段超凡者拯救无辜的人的混剪，有不少镜头都是从许晴明的炎帝视频里直接复制粘贴过来的。 bgm是忧伤而悲壮的交响乐，画面里一位位身穿黑色武装服的人义无反顾的挡在普通人的身前。 怪物庞大丑陋的身躯面前，超凡者显得卑微如蚁，被轻而易举地击穿。 “泪目！” “致敬那些在黑夜里的无名英雄。” “他们的身后，是大都会四千万公民！” 弹幕很多，而且大多数是赞美超凡者的。 到这为止，整个视频都很唯美，配上宏达的交响乐，更加充满一种悲剧英雄的色彩。 很和谐。 很感动。 然而，下一刻混剪戛然而止。 镜头忽然切换到一个漆黑的房间里，只见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正安静的坐在镜头前。 “他们是英雄。” 声音很低沉，带着一种让人忍不住陷进去的磁性。 长时间的沉默。 “我不敢否认，这些黑夜里的无名英雄，在整个人类历史里所做的贡献，他们就像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永夜里，唯一燃烧的星星之火。” “可是，再伟大的集体里，也从来不缺少垃圾。” “超凡者，是比人类进化到更高层次的生命体，他们手握至高无上的权柄，掌控着人类难以想象的强大力量。” “比起无名英雄而言，他们是更像是人类坚不可摧的最后防线，也是人类无坚不摧的终极兵器。” “但同样，在这么强大的武器面前，人类不过是脆弱的稚童，在引爆这样强大的生物核弹的同时，也有可能伤害到自己。” “我并非恶意揣测和捧杀禁闭所与超凡者，我由衷的希望超凡者可以和人类永远共存，互相引导，因为他们是保护我们的英雄。” “但就像我前面说的，超凡者掌握着规则无法限制的权柄的同时，这个集体总有一些垃圾，披着英雄的名号和赞美，却一步步踏入深渊。” “想必神秘大胃王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在这里我就不多说了。” “我这里有一份数据，是某某直播平台的打赏明细。” “这位主播叫逗鱼蔡柠檬，是一个靠打擦边球为生的交际主播。” “想必大家都明白交际主播是什么意思。” 画面一切，转到了一段录屏。 满屏的礼花中，十个大火箭冉冉升空。 “感谢“不负苍生不负卿”哥哥的十个大火箭，妹妹的联系方式和个人写真图集稍后私发给哥哥。” 只见屏幕上一个画着浓妆的女人将领口向下拉低了一厘米。 画面再次一切，“不负苍生不负卿”忽然又刷了十个大火箭，然后发了一条消息：“妹妹，你家地址在哪啊？哥哥这儿还有十个大火箭不知道给谁。” 画面结束，黑衣人再次出现。 “我们通过各种渠道得到信息，这个女人当时还在怀孕。” “这是她最后一次直播。” “之后我们再也没有找到这个女人的任何信息，官方渠道给出的解释是机密资料，普通公民的权限无法查询，就好像这个女人和她的孩子凭空蒸发了一样。” 黑衣人忽然激动起来：“她还怀孕着啊！她还有个孩子啊！” “后来我们利用我们自己的渠道获得了逗鱼实名认证资料库的权限。” “这位昵称为‘不负苍生不负卿’的土豪，真名叫李苍生。” 屏幕上跳出一张李苍生的证件照。 紧接着，镜头一转，转到了李苍生只手抬起一整栋楼的画面。 “这张照片是我们从‘在下晴明，有何贵干’大神的视频里截取的。” “我们可以看到，这位一只手抬起整栋厂区楼房的强大超凡者，正是证件照里的‘不负苍生不负卿’。” 黑衣人的声音变得悲愤起来：“有人能想到，这位看起来面目和蔼的慈祥老人，这位在晴明大神视频里，拯救了成百上千工人的顶级超凡者，居然还有着藏在英雄面具下、不为人所知的肮脏面孔！” “他们通过我们普通公民的信任和捐助，拿着远超我们普通公民的超高工资。” 黑衣人的声音悲哀的仿佛杜鹃啼血：“那个女人，就这样消失了！她还怀着孕！她还是一个未出世的孩子的母亲啊！！我们甚至连她消失的真相都无权得知，只能看着这两条无辜的生命凭空蒸发！” 与此同时，弹幕也炸开了！ “真没想到，超凡者里面还有这样的人！” “建议把他抓了，驱逐出境，我们大都会的超凡者队伍里不需要这样的败类！” “怎么抓？人家一个手能抬起一整个楼，你给我抓一个？” “说的对，除非放个核弹，让整个大都会和他同归于尽，要不然估计一般的热武器都没用。” “这么强大的超凡者都是这个样子，那上行下效，他们还拿着这么高的工资，我们又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那禁闭所该是什么样子啊！” 黑衣人缓缓说道：“我所说出来的只是冰山一角，神秘大胃王事件历历在目，人类社会的规则早已不再适用于这个掌握至高无上的力量权柄的高级物种，只希望未来，超凡者能认清，自己还是人类的一员，站在人类的一方。” 他微微低下头，声音越发晦暗：“而不是凌驾于人类之上，成为新的阶层，奴役全人类。” 视频结束。 画面里定格的最后弹幕是： “要求禁闭所取消英雄名制度，以真面目示人！” “我们应该在大都会之上建立新的规则，镇压这些自以为凌驾人类之上的超凡者！” “我是从神秘大胃王视频过来的！给我气坏了！已经有大佬人肉出神秘大胃王的地址信息了，叫翟楠，就住在南郊贫民区。” “呵！都这么有钱了，还住在贫民区，装什么装？” “我也是从大胃王视频来的，信息很全，我已经在路上了！” 翟楠心里猛然一沉。 咔嚓！ 翟楠猛的看向窗外。 几十只燃烧的酒瓶，砸碎了玻璃。 火光熊熊，映着街道上，骚动的人影。 ( 第93章不是眼泪 夜晚的大都会并不是一座不夜的城市。 除了探照灯整夜不断的权柄化工厂，和繁华静谧的莱茵大道之外，就像是一块底色浓郁的黑天鹅绒。 在这里，电力虽然不是什么奢侈的物品，但也绝不能说便宜。 所以超过一半以上的街区，街灯通常是不亮的。 偶尔有一些在黑暗中发光的霓虹灯，也不过是这块纯黑天鹅绒上微不足道的反光而已。 然而。 黑暗总会退却。 火光刺破了大都会沉寂的夜，驱散了街灯照不亮的黑。 南郊贫民区被橘红色的光芒映的通明如昼。 如果把镜头拉远，从上帝视角俯瞰整个城市，就会发现，这条橘红色的街，在大都会天鹅形的版图上，宛如一道长长的泪痕。 红色的泪痕。 这是暴民的火光！ …… 石块和燃烧瓶轻而易举的破坏一块块玻璃，钻进房间。 五颜六色的油漆在墙上画出一个个带着泪痕的恐怖笑脸。 尖叫与咒骂也如雨点般纷至沓来。 “隐藏在英雄队伍里的败类，滚出来！” “你不配待在禁闭所里与超凡为伍！！！” “把大胃王争霸赛的五百万奖金吐出来！！！” “超凡者队伍里的老鼠屎你听清楚了！如果你再不出来，我们就用燃烧瓶把整座楼点了，看你出不出来！” 许晴明将翟团子护在身后，小心翼翼的趴在窗台上探出头去。 他的脸被映得通红。 紧接着，翟楠就看到，许晴明的头发不安的扭动起来，宛如神话里人面蛇发的恐怖怪物。 翟楠不知道许晴明看到了什么。 但或许是因为紧张，许晴明身上散发出来的污染值，忽然变得浓郁了一些。 楼道响起了敲门声。 “翟楠，在家吗？” 是筒子楼里的邻居的声音，听起来门外很吵闹。 “把他交出去吧！” 楼上叔叔的声音。 “这样不好吧……翟楠这孩子挺懂事的，说起来这孩子也挺可怜，小小年纪就没了父母，一个人长这么大挺不容易，他爸爸妈妈刚刚不在的时候，我还叫他来我家吃过几顿饭，这孩子每一次吃完饭之后都主动洗锅洗碗，还帮我把每一个房子打扫一遍……” 这个声音是楼下的婶婶。 “可不可怜，用得着你担心？你没看视频吗？人家现在都是年入百万的超凡者，而且刚刚才获得了五百万奖金，跟咱们就不是一类人，趁早把他赶出去，别祸祸咱最好。” 是对门的哥哥。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这群混混要是放火把楼烧了怎么办？你还有钱再买一套房子吗？反正我是没有，这套房子是我家最后的财产。” “就是啊！” 长久的沉默。 “那好吧……那你们一定要委婉一点，这孩子不容易……” “放心，做了这么久的邻居，我们心里有数！” 翟楠站起身，背对着灯光走向门口。 许晴明喉结滚了滚，“翟楠，怎么办？” 翟楠转过头，整张脸从背光的阴影转过来，被白炽灯照的发白。 他尴尬的挠了挠头，笑道： “总不能因为我的问题给邻居添麻烦吧，走吧，去找顾希望，他家在莱茵大道，这群人不敢过去的！” 翟楠喀嗒一声打开门。 “叔叔阿姨……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这就……” 哗。 一桶凉水泼了进来。 “你小子出息了啊，现在都是超凡者了？赚大钱五百万也不说来报答一下你的邻居叔叔哥哥们？” 泼水的是邻居的哥哥。 刚刚要求说的委婉一点的婶婶面带恳切的附和道： “翟楠你别听他胡说，我们从来没有奢求你报答，但是你也不能添麻烦啊！你知道给我们添了多少麻烦吗？！这房子要是被他们点了，总不能让你赔不是？你还是走吧，等事情都平息了再回来，这里永远是你家。” 楼下的叔叔摆了摆手：“行了，今天晚上的事儿我们就不跟你计较了，赶紧走吧，你也成人了，出门在外要学会别给别人添麻烦。” “你们知道吗……” 一只雪白的手忽然搭在了翟楠的肩膀上。 下一刻，翟楠身上湿淋淋的衣服嘶嘶爆出一大团水汽。 模糊不清的蒸汽中，雪白少女轻挑着稚嫩却颇霸气的下巴。 “……你们能说完这些话，要感谢他，不让我伤害人类。” 门外的人们愣了几秒，终于在蒸汽中看清了这是一个穿着宽大衬衫的纤细少女，于是他们长出了一口气，再次义愤填膺，声音变得比之前更大了些。 “这是谁家的闺女？怎么这么没有教养？” “你还想杀人不成？这可是法治社会。” “趁早和你的姘头滚蛋！” “这屋里边儿怎么还有两个男人？呸！现在的孩子啊……为了追求刺激，什么都做得出来，等以后孕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后悔都来不及！” 门外忽然飞进来几只苍蝇。 嗡嗡声不断。 伴随着窗外的嘶吼和叫骂声，让翟团子有些听不清门外的人在说什么。 所以，她轻轻的伸出指尖。 然后，苍蝇啪嗒落在地上。 融化成一摊液体。 粗糙的石灰地面被烧出几个深深的坑洞。 门外的人声音一滞。 翟团子静静地看着门外的人。 她的身上缓缓流淌出粘稠的深黑烈焰，紧贴着雪白的皮肤，化为熊熊燃烧的黑色长裙。 “不好意思，刚刚苍蝇太多了，我没有听清你们说什么。” 声音像是樱花屿不化的苍雪。 对门邻居的哥哥后退了几步。 “她……她是炎帝！一人镇压污染体暴乱的炎帝！” “炎……炎帝又怎么了……超凡者也是人类，要守规矩！总不能随便杀人吧，怕什么！” “她不一定是人类，视频上说……她是已经诞生了意识的……顶级污浊物！” “污浊物！？” 门外的人像是被炎帝融化的苍蝇，突然安静下来不再说话。 也或者是，不敢说话。 他们忽然发现，大家眼里，这个从小孤孤单单一个人宅在家里的孩子。 似乎没有他们想象的好欺负。 翟楠拍了拍翟团子，走到邻居面前：“我马上就走，你们放心……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那你……你赶紧走啊！” “我们就不逼你了，显得怪不好看的，你要自觉懂吧！” 砰！ 邻居的房门关上了。 楼道里空无一人。 “我亲爱的邻居总算是放过我了……” 翟楠背着光伸了个懒腰，转过身来。 这时，窗外上次飞进来一个燃烧瓶。 刚巧，砸在翟楠的额角。 哗啦！ 燃烧瓶落在地面上碎了一滴。 血啪嗒滴在瓶子碎片上。 “走吧。” 翟楠抬起头，殷红血液，顺着他的眼角滑了下来。 还好不是眼泪。 ( 第94章燃烧 翟楠抹了一把额角流下来的血液，打开手机给顾希望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通了。 “喂，希望……” 顾希望急急忙忙的打断了他：“我看那条视频了，还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他们还真的找到你家门口去堵你了？没事，爸爸马上就到了！” 翟楠一愣。 顾希望总是这样，懂他的就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过去就行，你不用接，他们还拿着石头和燃烧瓶，到时候弄伤你就不好了。” 挂掉电话，翟楠看着身边的许晴明和团子，嘿嘿一笑。 “走，住我兄弟家。” 许晴明看着窗外的火光，楠楠自语道：“这可怎么出去啊……” 翟楠闻言，将头探向窗外。 砰！ 一个玻璃酒瓶砸在窗户上，翟楠赶紧把头锁了回来。 这一下，他的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 楼下的街道外聚集了将近一千人。 燃烧瓶、棒球管、甚至还有汽油和电锯……这就过分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翟楠看错了，人群最后那个挠着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巴拉拉魔仙棒的哥们是什么鬼……？ 这栋筒子楼地处贫民区，基础条件设施很差，而且也许是因为线路老化的缘故，楼下的街灯是熄灭的。 照亮街头的唯一公园是那些橘红色的燃烧瓶。 但是，比起莱茵大道富人区的水晶玻璃式旋转门，筒子楼这种厚重丑陋，锈迹斑斑的大铁门显然具有更高的安全价值。 得益于这座大铁门，下面的人们一时半会儿被挡在外面进不来。 “怎么办？”许晴明看着翟楠。 翟楠沉吟了几秒，跑进屋子里翻出了三条颜色土里土气的格子衬衫。 然后又找出了三条肥大的牛仔裤。 最后从抽屉里翻出了三双成人凉鞋。 许晴明都看蒙了：“不会吧，不会现在还有人穿这么土的衣服吧……” 翟楠“呵”了一声，嘲讽道：“你懂什么？红蓝格子衬衫＋牛仔裤＋凉鞋=社畜/程序员神装！” 许晴明一愣：“你是说？” 翟楠眼睛眯了起来：“不错，下面就是考验演技的时候了。” 说着，从冰箱里拿出三个喝剩的啤酒瓶。 “走吧，准备下楼！” …… 这个时候筒子楼外的暴民已经开始试着用电锯锯开铁门。 在他们的想象里，这么厚的铁门应该充其量就是一层铁皮，撑死里面再包点木头。 然而，当电锯在厚厚的火花里，被硬生生崩掉几枚锯齿，卡在里面时，他们牙疼的才意识到，这特么是实心纯铁的…… 给平民区盖楼的施工队是哪儿找的？ 这么实在？ 这群暴民的领头者穿着红色西装，脸上涂着五彩斑斓的浮夸颜料， 他叫张伟，一个名字和为人一样普通的宅男。 他本来是权柄化工一个默默无闻的工人。 后来因为第47号污浊物出逃事件而被辞职赋闲在家，好在同期下岗的工友里有一个比较有能耐的人，和他开网吧的弟弟共同组建了一个名为“真相公司”的水军，将他们这些下岗的工人全部吸纳进去。 最开始只是发发消息带带节奏，一条能赚好几块钱，勤快一点一个月下来，总算是温饱不愁。 慢慢的，张伟在这一行逐渐得心应手起来。 因为，他发现，这些网民的情绪很容易调动，尤其是那些穿格子衬衫、大裤衩子和小凉鞋的死宅社畜们，每天疲于为生计奔波，拿着微薄的薪水，没有女朋友，在上司面前唯唯诺诺，休息日也只是哪都不去躺在床上用手机上网。 他们的神经极其敏感，充满正义，是网络上重拳出击的善良伙伴。 所以，需要轻轻触碰他们内心的底线，让他们认为这个世界不公平，让他们对这个社会充满控诉。 就能轻而易举的引爆他们。 发现了这一点之后，张伟在“真相公司”里的地位水涨船高。 现在已经是铜锣湾水军支队的扛把子了！ 今天，是他在姚哥手底下接的第一个大单子，姚哥在短信里说，只要他将这一单做好，就让他参加“真相公司”这个月月末的团建爬山活动，有机会一起拍照。 张伟看了看身后的暴民。 他觉得他有机会去爬山拍照的。 这些对现实不满、在心底里恶毒的诅咒这个社会不公平的人们，已经被膨胀的正义感与愤怒所支配。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他们已经化为燃烧大都会的暴民之火！ 舆论的效果和情绪的力量，都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天地为盘，众生为棋的神明。 哗啦！ 铁门忽然被打开了！ 黑峻峻的门洞里面跑出来三个举着燃烧瓶，穿格子衬衫牛仔裤黑凉鞋的人，他们高举着双手： “大哥！我们三个看到视频之后气的浑身发抖，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好了？为了我们普通人能够站起来，我们从里面把门打开了！” “对对对！” “是是是！” 张伟撇了一眼低着头的三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呵。 又是三个被带了节奏，沐浴在虚假正义感里的愚蠢肥宅。 “干的不错。” 张伟拍了拍三人的肩膀。 “为人民服务！” 说着，三个人迅速的闪进了队伍末尾。 燃烧瓶的火光照亮了他们的脸。 张伟一愣。 这三个人的脸有点熟啊…… 随即，他转过身再次看向刚刚那三个人。 才发现，不知何时，这三个人已经挤出了人群末尾，朝街角跑了过去。 张伟当时脸都黑了，跳着脚吼道：“他是翟楠！抓住这个英雄队伍里面的败类！” 人群骚动起来，暴徒们飞快的反应过来，将手中的燃烧瓶投掷出去。 “小心！” 咔嚓！ 许晴明停下了脚步。 他并没有被砸到。 他的身后，翟楠和翟团子的身体，被滚烫的汽油打湿。 他们俩，在保护他。 然后，熊熊火焰点燃了两个人的身体。 “我砸到了！” “漂亮！” “这种英雄队伍里的渣滓就应该被绑在火刑架上烧死！” 橘红色火光将暴徒们的笑脸照亮。 空气在火焰中微微扭曲。 连带着，拉长了暴徒们笑着的嘴角。 宛如恶魔。 远处亮起白色微光。 光芒里，希望驾车，横冲直撞的驶来。 ( 第95章钞能力、撒币和圣光 大都会莱茵大道。 空无一人的街道，被霓虹灯照得通明。 一辆坑坑洼洼的凄惨跑车，摇摇晃晃的开了进来，驶向莱茵大道深处的住宅区。 翟楠和翟团子并没有受伤。 这种程度的火焰对拥有极热免疫的炎帝来说，充其量就像是蒸了个桑拿。 而翟楠稍微凄惨一点，在头发被烧光之后才反应过来，使用「牧火人」熄灭了身上的火焰。 将时间的指针拨回到刚刚，顾希望来的很及时。 几个人打开车门都惊了，顾希望浑身上下都包裹在绷带里，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握着方向盘的手还不时的抽搐几下。 活像一个开着深夜灵车的萌系旧日亡灵。 看起来和翟楠几人身上的程序员套装格格不入。 翟楠一愣，这家伙不是明明只断了两条腿么，咋打扮的这么夸张…… 随即他看向身后的暴民，忽然意识到顾希望穿成这样可能是为了区分敌我，毕竟这条街晚上照明情况并不好，大多数暴民还都穿着几乎一模一样的格子衬衫。 在这么紧急的情况下，只有穿的夸张一点才更容易让他们在黑夜里注意到他，以便于脱离险境。 紧接着顾希望指了指自己被绷带包裹的嘴，又指了指翟楠的胸口。 “呜啊呜啊……” 翟楠一脸懵逼，这又是啥意思？要对暗号证明身份？ 顾希望又做了一遍一模一样的动作。 翟楠沉吟了几秒，试探着问道： “阿巴阿巴……？” 然后他就看到顾希望的胸膛剧烈的起伏起来…… 顾希望翻了个白眼，艰难的扯掉嘴上的绷带，说道：“坐副驾驶要系安全带啊！” 翟楠：“……” 尼玛都这么紧急的关头了你还在意这个…… 然而很快，他就明白了顾希望的用意，只见顾希望猛的将跑车发动起来，在几秒内将车速提高到一个很高的数值，然后撞到墙上熄火了…… 翟楠骂骂咧咧的捂着脑门儿，向顾希望投去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顾希望：“……早就告诉你坐在副驾驶要寄安全带的……许晴明畸变那天我被他的头发挤压的全身骨裂，能过来救你就不容易了……” 这个时候，举着燃烧瓶的暴徒们已经将车团团围住。 一个手里拿着电锯的暴徒甚至已经开始咔嚓咔嚓锯起了车门。 顾希望转身从座位底下拿出两个黑包，然后对许晴明说道：“你来发动车子。” 说完，借着车门上被暴徒切开的缝隙，将其中一只黑包用力抛向空中。 “翟楠，只烧掉黑包能做到吗？” 翟楠点了点头，伸出手，冲着半空中的黑包射出一道黑色火焰。 黑包瞬间爆炸。 密密麻麻的大都会币满天飞舞！ “是钱！” “好多钱！” “快捡钱啊！” 暴徒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武器，弯腰捡钱。 暴民领头羊张伟恨铁不成钢的吼道：“抓住他们啊！不要捡钱！你们这是中了资本的糖衣炮弹呀！你们的任务是抓住他们！” 说着，弯下了腰：“这些糖衣炮弹由我来替你们阻挡就够了！” 顾希望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还是钞能力管用……” 旁边的许晴明眼睛都直了。 “……这一届的暴民素质都这么差的吗？” 顾希望瞥了一眼许晴明：“你以为暴民为什么会成为暴民？” 许晴明摇了摇头。 顾希望说道： “世人慌慌张张不过碎银几两，偏偏这碎银几两，能解世间万种慌张，走投无路犯下恶行者也好，自甘堕落与深渊为伍者也罢，这群人之所以会成为暴民，说到底不过是一群可怜人。” “他们看不惯超凡者掌握着普通人难以想象的权柄，拿着比他们更高的工资，看不惯资本作用这个世界绝大多数的资源，而他们辛辛苦苦勤勤恳恳，却有可能连温饱都无法满足。” “可是超凡者们保护着普通人，没有人会忤逆整个社会与超凡者作对，所以之前网上总是赞誉声一片，将超凡者吹的越高他们心里就越平衡：人家是英雄，人家活的比我们好是应该的。” “然而，舆论告诉他们，被他们奉为英雄的超凡者做出了不符合他们英雄形象的事，这样一来，他们能安慰自己的最后一个理由也就没有了。” “对生活的愤怒，对现状的不满一同发泄出来，像洪水一样吞噬了人心，也就有了暴民！” “一切的根源都是钱，要是连钱都打动不了这群暴徒，那是我把他们的志向看低了，但是话说回来，志向要是真的高，也不会被网上的舆论带节奏了不是？” 许晴明点了点头。 大都会民风淳朴，暴民游行并不少见。 各行各业都不缺少对现状不满的人。 可是，暴民的队伍里唯一的共同点是，几乎从未出现过富人。 吃得饱穿的暖，除了变态，正经人谁会当暴民啊？ 顾希望叹了口气，道：“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虽然只是一些小钱，但也不能白拿。” 许晴明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打眼看过去至少一百万，是小钱？” 只见顾希望猛地睁大眼睛，朝车窗外扫了过去。 下一刻，一股粘稠的黄色固液混合物凭空出现在暴民们脚底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而诡异的气味。 大都会币沸沸扬扬的落在黄金液中。 不时有弯着腰捡钱的暴民脚下一滑，砸在地面的液体里，金花四溅！ 许晴明甚至眼睁睁的看着一团被溅起的黄金液体飞得高高的呲进了暴民领头羊的嘴里…… 可怜的张伟今天还穿了一身最好的红西服。 当时就吐了。 一边吐一边努力的在屎里捡钱……翟楠差点都想鼓掌了，上天从来不会亏待肯吃苦的人，暴民里面捡钱最多的，基本上都是衣服最黄的…… 整个场面何其辣眼睛……由于量比较大的原因，浓郁的气味甚至蔓延到了车里，是真的辣眼睛！ 许晴明忌惮的看了一眼顾希望。 这种用财帛拿捏人心，玩弄于鼓掌之中的人……好狠！ 这个时候翟楠在旁边好奇的问了一句：“你的英雄名叫什么？” 按照李苍生起名的尿性，这家伙的污浊能力这么下三滥，总不可能有多好听的英雄名吧？ 顾希望挠了挠头：“我的英雄名很一般啦，你也知道，我这破能力能起什么好名字？” 翟楠期待的睁大眼睛。 不愧是兄弟，他心里平衡多了。 然后他就听顾希望说道：“我的英雄名是：黄金瞳。” 翟楠：“？？？” 不是，我这玩屎的兄弟名字都这么有格局。 我好歹也是使用地狱火的超凡者，火辣肥男是几个意思？ 或许是因为撞的太厉害，超跑一时半会发动不起来，顾希望索性也不急了，不时的从剩下的一个黑包里抓出一把大都会抛向空中。 还不时的喊着口号： “只要捡不死就往死里捡！” “可心你一个，幸福你全家！” “那个穿格子衬衫的别吐啊！看看人家穿红西服的选手，比你还晚捡一点，现在手里面的钱都比你多了！” “respect！” 看这货的架势就差鼓掌了。 这时，不知道是哪位暴民选手不小心滑了一跤，整个面朝下栽进了黄色液体里，还吐了几个泡泡。 等他爬起来的时候，整个人呛了好几口屎，不时的干呕着，眼看着都要呼吸不上来了。 翟楠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不好了，忍不住从车里取了几张抽纸扔给了他。 不是说他突然白脸圣母心发作……主要是这个画面实在是太恶心，视觉冲击力太大了，翟楠光是看着都有点感同身受如鲠在喉…… 然而。 翟楠猛的一愣。 他的身上骤然爆发出浓浓的圣洁白光。 对面的暴徒眼泪当时就呲出来了，甚至将屎黄的脸上冲出几个白色的沟渠。 在翟楠的视角里。 他的面前出现了一行熟悉的血红文字。 「检测到玩家的行为符合正道的光成就发动要求，是否发动？」 ( 第96章那一晚我们都变成了光 “你说的也没错，但是如果以后发生了同样的情况，我还是会那么做。”说到这里，少女顿了顿，然后将视线从燃起的火堆上移动到了菲利克斯的身上之后，这才接着说道：“在黯部，要是在行动之中，伙伴之间出现了矛盾，又或是分歧，我们通常都用直接动手来解决，你可以来试试看。” 听到少女这么说以后，这倒是新任的紫罗兰公爵压根没有想到，那个远东林地的什么黯部居然还有这样的规定，但不知道在黯部里面是否跟联盟一样，下级永远且必须听从上级的任何指令，就好比菲利克斯曾经联盟的首席刺客，他可以让任何普通的刺客，又或是预备刺客在他的面前自杀，要是对方不这样去做，那么即使违抗了上级的命令，菲利克斯依旧可以仗着高一截的身份杀死对方。 “当然，求之不得。”不过现在有这种机会，菲利克斯肯定也不愿意错过，既然靠说的毫无用处，那么直接动手或许说不定是个属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正确的沟通方式，毕竟他们不是同一个大陆的人，好在少女还会将西域荒原的语言，不然他们两个人靠说话压根无法交流。 新任的紫罗兰公爵一口答应了下来，与此同时他取出了腰间的拳刃固定在自己的双臂上面，而少女的武器就是在出发之前格里高利·耶罗从他的手中拿去转而又交给她的绯红之刃与湛蓝之剑，并且这两朵玫瑰在少女的手中似乎能够发挥出更强大的力量，至少从能将两朵玫瑰变成权杖一样的长度来看，这一点菲利克斯还有老管家陈就不做，反而格里高利·耶罗和阿黛尔都可以做到。 “你是认真的？确定？”而少女在听到菲利克斯的肯定回答以及看到菲利克斯佩戴好拳刃的动作以后，好像也显得有那么点惊讶，似乎她之前压根就没有想到菲利克斯会一口答应下来，他们两个人动手来决定在这件事情到底要听谁的。 “你以为呢？难道你前面都在跟我开玩笑？”菲利克斯活动了一下身体，说起来到了南部平原上以后，除了最近用拳刃跟老管家不断地在修改使用技巧之外，倒是其他的时间没有什么机会能够用到这对老师“寒鸦”曾经使用过的漆黑色拳刃了，毕竟紫罗兰剑鞘很大程度上要比拳刃好用不少，就仅仅是比锋利程度，能够削铁如泥的剑鞘就要胜过这对拳刃不少，更何况在通过了月亮湖下面的石碑元素考验以后，他还能够借助着剑鞘召唤出各类的元素来攻击敌人。 “好吧，那么来吧。”这次少女回答完了以后，也将绯红之刃与湛蓝之剑握在手中，只不过暂时她还没有将两朵玫瑰变成权杖的意思，似乎是准备着先跟菲利克斯近身的交手来试探看看到底具体的身手是怎么样，毕竟两个人都知道对方是他们那个大陆上的秘密联盟中的精英，身手应该都不错，但具体达到了什么程度，两个人互相都不太清楚。 随着少女的回答，菲利克斯将手臂上的拳刃交叉在胸前，这个动作也不仅一个对于对手表示礼貌的动作，同样拳刃的起手动手，几乎所有的拳刃招式都必须从这个动作延续下去，当然要是换成其他的动作也行，只不过就在之后的变招上就不会像一开始交叉在胸前那样复杂繁多，让对方捉摸不透。 他并没有率先展开攻击，毕竟那边他的对手是个刚刚在中毒以后才回复过来，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到顶峰的少女，再则菲利克斯无论是对于黯部还是阿黛尔都不是十分了解，哪怕见过了黯部凯以及凯手下那些精英的奇怪武器和攻击方式，以及阿黛尔手中的武器正是他还算比较熟悉的绯红之刃与湛蓝之剑，但对于他来说依旧能算得上是不太了解。 就如同同一样的武器，在不同的人手中会发挥出不一样的作用，就比如绯红之刃与湛蓝之剑这两朵玫瑰，菲利克斯清楚这对武器在他的手中和在老管家陈的手中，使用的方式就不太一样，并且他也相信绯红之刃与湛蓝之剑在最开始的主人那个联盟的创始人之一玫瑰前辈的手中，和在格里高利·耶罗、甚至是少女的手中肯定使用起来肯定是不一样的。 当面前是个完全陌生的对手的时候，最好的办法便以静制动，因为在心里没有底，还不算对对方太了解之前，任何冲动的出手在两个高手之间过招的时候都致命，由于少女还没有完全恢复的身体情况，曾经的首席刺客可能会稍微照顾一下，但是绝对不可能轻视，否则，他也不可能成为首席刺客。 两个人都在打量着对方，没有人先动手，直到火堆中的火星跳了一下，少女那边才率先向菲利克斯展开攻击，从她手中握着绯红之刃与湛蓝之剑的方式看起来跟菲利克斯平时使用的时候十分相似，都以握匕首的姿势来使用，可是接下来攻击的时候就马上不一样了，如果是在菲利克斯的手中，多数时间是刺击多于挥击，更不可能出现横斩一样的情况，因为那两朵玫瑰上锋利的地方就只有尖端和倒刺，本身长度就不够的情况下，斩击实在是太过于危险。 但是阿黛尔不一样，她的头一次攻击级采取了由上至下的斩击，这样的招式换成菲利克斯来使用就是个特别大的破绽，是反击的最佳时机，不过使用者变了，当菲利克斯来面对他肯定不会采取的招式的时候，他也并没有选择反击，不仅因为他清楚绯红之刃与湛蓝之剑在少女的手中是能够变成权杖一样的长度，而且他现在手中的武器是比起两朵玫瑰稍微长一点的拳刃，不是紫罗兰剑鞘，所以无论是什么样的原因，趁着这个时机反击都不是他最好的选择。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97章峥嵘出现 光芒闪耀之时，长夜尽皆退散。 可再璀璨的瞬间，也无法阻挡长夜卷土重来。 暴民散去后，黑暗如约而至，再次笼罩了整个贫民街区。 当然，黑暗如影随形的主要原因还是—— 翟楠笑场了…… 其实，笑场这事儿，还真不能完全怪翟楠。 主要是暴民们一个个站在屎里朝圣的样子实在是太特么炸裂了好么……正道的光都特么被染黄了…… 游戏盒子出品的能力，效果简直不要太好。 暴民们一个个哭的稀里哗啦，眼泪从眼睛里跟喷泉一样往外呲，把脸上污黄的屎痕都冲出一条白净的沟渠。 跟难民似的。 最主要的……明明是一副忏悔的严肃表情，却忍不住倔强式暴风哭泣，肩膀还一抖一抖的……翟楠亲眼看见一个人，手上的稀屎还滴滴答答的，就忍不住抹了眼睛…… 像极了猛男追偶像剧的样子…… 所以，翟楠最终还是没有维持住慈悲为怀的心境，当时就道心不稳笑出来了…… 在他笑出来的那一刹那，光芒瞬间消失。 所幸的是，正道的光虽然只出现了短短一会儿，但似乎洗干净了暴民身上所有的戾气，他们各自对视了一会儿，然后干呕着就跑了…… 回到顾希望的别墅之后，几人才算是松了口气，瘫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大家都很沉默。 翟楠眯着眼睛，不断的回看小破站热搜榜上的三个视频。 今晚发生的事很荒诞。 甚至可以说是魔幻。 带着一丝诡异的色彩。 这几条视频和突然出现的暴民都很突兀，没有任何预兆就出现了。 而且。 翟楠回想着光芒照在暴民们身上的时候。 其中几人忽然剧烈的呕吐。 他清楚的看到了那些带着血丝和肉芽，不断蠕动的断指。 在光芒里烟消云散。 光芒消失后，这些呕吐过的暴民，表情仿佛如梦初醒一般，似乎对之前发生的事情完全没有记忆一样。 就像是一场梦，醒来吓得不敢动……看到自己满身是屎站在街上，心态都崩了好么…… 翟楠还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这些吐出断指，失去记忆的暴民，基本上都穿着和他们一样的程序员/肥宅神装。 而那些没有呕吐的暴民，基本上都穿着昂脏发黄的背心，无论男女，脸上都画着很浓的烟熏妆……很有民风淳朴大都会街头混混的风格—— 这才是正常暴民应该有的样子好吧！ 正常的肥宅怎么可能做暴民呢？在自己的房间里吹着空调，喝着肥宅快乐水，它不香吗？ 翟楠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测。 或许，《谣言公司》的游戏剧情已经开始投影现实了。 前不久他投喂“在下晴明，有何贵干”的一百万硬币，正好可以与游戏里花费一百万的「置之不理，继续转移公众视线」选项对应。 游戏里初始资金三百万，应该说的就是他手里剩余的一百万大都会币。 不过，这些事件，都是在他通关游戏之后一两天之内发生的。 游戏刚开始时，几个游戏日里发生的事件，仿佛完全没有投影在现实里一样，就好像现实投影是直接从第三个游戏日的剧情展开的。 按照古古怪怪游戏盒子的规律，难道不是在他完全通关游戏后，才开始投影现实的？ 而且，按这个顺序算下来，本应该发生在今天的「追根溯源，查询谣言发源地」的选项也并没有能与之对应上的现实。 这也导致他一开始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谣言公司》的剧情已经在现实里展开了。 毕竟，即使是能对应上的事件，也表现得很隐晦很日常，如果不刻意往这方面想的话，基本上不会将其与《谣言公司》联系起来。 想到这里，翟楠不禁将眼神投向了一边被包的像个植物人一样的顾希望。 如果这就是《谣言公司》投影出的显示的话。 那么今晚的暴民冲突，远远不是结束。 后期成千上万人信谣。 甚至整个大都会，有两千万人将会被影响到。 翟楠不敢想象，当全民暴动，化为无恶不做的暴民游荡在这个城市的时候。 大都会，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恐怕。 那会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长夜将至。 翟楠看着被他看的莫名其妙的顾希望，经过今天晚上的发生的事，他算是明白了游戏里那个莫名其妙的选项「传播正能量，端正网络风气」是什么意思了…… 这可不就是「正道的光」成就所能产生的效果么…… 当谣言和暴动再次席卷整个大都会的时候，他的「正道的光」，将是克制谣言和暴动，最有效的武器！ 游戏奖励的「成就大师」卡正静静的躺在口袋里，如果没猜错的话，游戏盒子应该是想让他使用这张卡片，增强「正道的光」的能力效果，在接下来的十几天之内尽最大限度的压制谣言和暴动蔓延的速度。 翟楠倒是觉得没啥问题…… 但是，他一直眼神往顾希望身上瞄的原因就是，想要主动触发「正道的光」，必须要特么怀着悲天悯人的心情做好人好事…… 好人好事这种事情是可遇不可求的，扶老奶奶过马路一年都不一定碰得到一回……运气差说不定还会被碰瓷儿…… 所以…… 虽然恶心了点，但是接下来他和顾希望打一波配合……貌似才是最稳妥的。 正所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嘛！ 翟楠发誓，他是绝对不会因为这些人在网上喷他，把他的房子砸了，就故意让顾希望给他们喂屎的…… 对，他翟楠是正经超凡者，公报私仇什么的才不会做呢！ …… 大都会禁闭所旁的烂尾楼。 等游行的暴民陆陆续续退去之后，李苍生瑟瑟发抖的从玩具店桌子底下爬出来。 “现在的网友真特么可怕，居然能通过我手机登陆直播软件的ip地址找到这儿来……” 李苍生越想越觉得，当初将禁闭所移入地下，并用“爱约巢”商店作为掩护，是一个正常的决定。 正常人谁能想到，神秘的禁闭所，其实就是这家灯光暧昧，商品咸湿的店铺。 他默默地看向天空。 如果有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就会发现。 李苍生目光所及之处，是光芒出现和消失的地方。 “这小子……居然解锁了「正道的光」么……” ( 第98章民风淳朴大都会 大都会，自由街。 黑暗的街头吹来一阵自由的风。 自由街和隔壁的莱茵大道一如既往，是整个大都会最为安静的两个街区。 今天的大都会也是民风淳朴的一天。 一向喧闹聒噪的地下网吧安静无比，门外锈迹斑斑的把手上挂着‘打烊‘的字样，劝退了无数想要进来消费的年轻客人。 晚上的时候，一个染着亚麻青发色的精神小伙来到了网吧门前。 他的手里，捧着刚刚偷来的几十块大都会币，一碗用五块大都会币买来的泡面，和一瓶刚刚从冷柜里拿出来的冰啤酒。 这些东西足够他在网吧度过一个不错的夜晚。 今晚，他不用发愁了。 至于明天，他没有想过。 活在这样的时代，有没有明天都说不准。 万一明早从网吧桌子上爬起来的时候，整个世界都毁灭了也说不定，那样也挺好，至少不用再为生活而发愁。 只是，当他伸手准备拉开网吧的门时，忽然发现网吧的门上挂着打烊两个字。 真是该死！ 这个世道真是太不顺心了！ 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下意识的使劲拉了一下把手。 贴皮和地面刺耳的摩擦音中，网吧的门打开了。 里面很安静。 漆黑一片。 他忍不住将头探进网吧，朝里面看去。 紧接着，他的眼睛睁大了！ 什么嘛！ 明明就没有打烊，还有很多人在里面打游戏呢好吗！ 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走进了网吧大门。 今天网吧没开灯。 一排排显示器屏幕上映出发蓝的白光，空气中回荡着被用的发旧的电脑主机发出的微弱运作声。 今晚来网吧的人似乎不少。 他们安静的坐在显示器里发出的白光中，将网吧坐的满满当当的。 咔嚓。 精神小伙按亮了白炽灯，明亮温暖的光线填满了整个空间。 吧台没人。 热水器还开着。 精神小伙干脆先选择了一台空着的机器，将手里的冰啤酒放在桌子上，然后撕开泡面接了一碗热水泡了起来。 做完了这些，他坐在座位上，滋溜一下吸了一大口冰啤酒。 “咦？” 他不经意的撇了一眼隔壁那哥们儿的电脑。 才发现，这哥们正在各种视频弹幕里喷人，喷的内容简单粗暴，就俩字儿。 去死！ 整个屏幕上充斥着各种字体的去死和感叹号！ 精神小伙身上不禁产生出一股寒意。 与此同时，喷人的男生突兀的将脸转了过来。 他的脸很白，抹了浓浓干粉的那种白，脸上还带着一股奇怪的笑容。 哪里奇怪呢？ 精神小伙苦思冥想。 哦对。 太僵硬了。 僵硬的，就像是……尸体！ 精神小伙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然后，他就看见，这个男生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张开了嘴巴。 噔噔噔。 身后传来脚步声。 精神小伙回头看去，发现吧台的网管回来了。 他赶忙走到吧台前，掏出一把零零碎碎的纸币排在桌子上。 “包夜。” 网管低着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很空洞。 “打烊了。” 精神小伙当时就怒了。 网吧里面还坐着这么多人，你当我是傻子吗？ 不过，一想到这里是自由街，精神小伙的怒火立马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自由街没有善类，能在自由街顺利开张这么久的商铺没有一个是好惹的。 想到这里，他脸上换上一副讨好的表情，小心翼翼的问道：“今天打烊这么早啊……那您看，我还有机会吗？” 网管抬起头，眼神越过精神小伙的肩膀，看向他身后，不知何时已经从座位前站起的顾客们。 他们的嘴，全部都张开到了极限。 宛如一个个漆黑的虫洞。 “有机会。” 网管说。 紧接着，他也张开了嘴。 在精神小伙惊恐的眼神中，密密麻麻蠕动的断指喷涌而出。 咔嚓。 灯灭了。 一片黑暗中传出了桌椅碰撞的声音。 不知是谁，一不小心碰到了音响。 空灵的音乐掩盖了同时响起来的尖叫。 过了一会儿。 网吧恢复了安静。 铁门打开。 刺耳的摩擦声里，精神小伙走出网吧。 他的脸很白，动作有些僵硬。 身后还没关上的门里，传来了阴柔绵长的童谣歌声。 “……桨儿桨儿看不见……船上也没帆……” “……飘呀～飘呀……飘向……西天……” 阴乐里，精神小伙走进旁边的24小时便利店，自来熟的冲着同样面色苍白，神情僵硬的便利店老板点了点头。 然后，他走到酒柜旁边，拿出一瓶高度白酒。 又从柜台上取了一只打火机。 他走出了污浊恶臭的自由街。 自由街外面的空气很清新。 与此同时，网吧的门关上了。 童谣戛然而止。 自由街恢复了安静。 已经十二点了。 今天的大都会又是民风淳朴的一天。 …… 大都会，莱茵大道。 翟楠面色严肃的看着眼前的血红色文字。 「尊敬的玩家，您的污浊能力升级卡已生效。」 「您指定升级的污浊能力正在升级中……」 「预计升级需要时间：24小时。」 「剩余升级时间：7秒。」 翟楠捏着下巴。 早上的时候，翟楠告知了李苍生和虞小渔昨晚的事，以及他在暴民身上发现的诡异断指，只不过省略了所有和《谣言公司》有关的部分。 然后，整整一天他们都呆在顾希望的别墅里没有出门。 一方面是虞小渔组长通知他们这两天先别来上班，稍微躲一躲避过这阵风头，毕竟，这件事情涉及的并不仅仅是翟楠，包括李苍生在内的超凡者，甚至禁闭所本身，都被推到了这件事情的风头浪尖。 另一方面，虽然昨天的暴民已经被正道的光驱散，可是今天，大都会里却涌出来更多的暴民。 他们疯狂的占领街区，打砸商店，宛如蝗虫一般席卷了大都会南区。 这个夜晚，大都会被燃烧瓶的火光照得通红。 如果从上帝视角看去，这座夜里宛如黑天鹅一般的城市，仿佛在漆黑的羽毛下，渗出了鲜红的血光。 「您指定的污浊能力升级已完成。」 翟楠精神一振。 与此同时，旁边坐在轮椅上被绷带裹得严严实实的顾希望忽然身体一僵，随后，垂死病中惊坐起！ 他的眼睛闪闪发光，隐藏着惊人的黄金色泽。 仿佛冰层下积蓄的岩浆。 ( 第99章陷入火海的大都会 “欢迎收看大都会夜间新闻。” “大都会日报今日电，大都会日报驻南区记者报道：由大都会禁闭所超凡者随意使用超凡能力引发的抗议和骚乱，仍在大都会多地持续。” “抗议者称，他们所做，不过是为了反抗超凡者超能失控的正义执行。” “据大都会日报新闻网统计，全城五个区共同发布了宵禁令，中心城和权柄化工所在的西区已经采用了巡逻队。” “抗议者于昨日晚至今日凌晨，继续在大都会南区附近游行。” “一些抗议者向无辜平民投掷燃烧瓶、石块、烟花、滑板车等，多辆私车被毁。不少抗议者甚至从未知途径获得了催泪瓦斯清场。” “莱茵大道附近街区一些办公楼、商店、餐厅的玻璃被砸，不少建筑外墙上被涂鸦。” “几个街区外的大都会广场上等地标建筑也遭到涂鸦。昨日下午，大都会南区贫民街区的道路上又聚集了大批抗议者。” “此次暴乱，究其原因，归根结底是大都会人对超凡者的失信，两方阵营逐渐开始对立，试问，当人类掌握了仅凭单体就可抗衡集体的能力时，是否还能继续被称之为人，人类民主共和的时代是否将要结束，迎接超凡失控的奴隶制社会。” “超凡者，是否能成为人类最好的同伴和英雄？” “人类，还能不能相信他们，和他们一起守望未来？” “大都会日报特派记者：姜贞祖为您现场报道。” 电视屏幕正在播放夜间新闻。 看得出来，镜头里的画面应该是实况直播。 尖叫声。 嘶吼。 玻璃碎裂的声音。 火光。 阴影。 摇晃的画面里，漂亮女主播让开身体。 墙体倒塌的碎石块散落了一地。 地面上满是还在燃烧的火簇，黑烟熏得街道黑黄一片。 愤怒的暴民们举着长长的横幅，上面写着大量侮辱性的标语。 “抗议超凡失控，抗议新阶级！” “远看，黑夜里的无名英雄；近看——一条狗！” “超凡者滚出大都会！” “禁闭所？掌握至高权柄的法外狂徒，无法无天肆无忌惮的人皮败类！” 抗议者们尽兴的狂笑，肆无忌惮的破坏，用背在背后的蛇皮袋子将商铺里的金银首饰和奢侈品装起来，准备带回家。 这是一场属于底层抗议者的掠夺。 他们终于有机会，可以像富人一样，从大都会肆意取食，不用在意钱财，就仿佛是在平价的自助餐厅里随心所欲的选取菜肴一样。 他们称自己为正义执行。 或许从一开始，这的确只是一场试图引发社会关注的抗议游行。 然而，当抗议变成了暴戾，当抗议者第一次犯下恶行，当沸腾的红心红的发黑。 当他们开始破坏建筑，掠夺商铺里的商品占为己有时。 抗议者，也就变成了暴民。 又是一个燃烧瓶飞过姜贞祖的头顶，这个颇有心思的漂亮主持人赶紧低下了头，跟着摄影师躲到街角。 因为上一次小破站大胃王争霸赛莱茵站的污染体小男孩事故，她被小破站解雇了。 其实大胃王争霸赛的收视率并不低，反倒正是因为污染体事故，直播在线收看人数几乎打破了小破站自建立以来的收视纪录。 更何况，无论是现场的应变能力，亦或是主持功底，姜贞祖并没有任何失误，甚至表现的可圈可点。 按理来说，她本应该得到小破站的大力提拔。 可是，由于直播事故的性质涉及到污染体，并且还发生了超凡者滥用污浊能力参赛迫使普通人出局的原因，吸引了大量关注。 最终，她还是被解雇了。 不仅仅是她，直播当天的导播以及现场登记报名的工作人员，都被炒了鱿鱼。 好在她的专业能力过硬，职业生涯履历也足够精彩。 很快，她就在大都会日报重新找到了一份工作。 驻外电视记者。 今天是她入职以来第一次正式报道新闻。 恰逢这几天大都会连续不断发生暴民游行抗议的活动，作为大都会最大最权威的新闻纸媒，大都会日报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全程实况播报。 因为危险，同期记者几乎没有人愿意接下这一次的现场报道。 姜贞祖敏感的意识到，这可能是她立功升职加薪的最好机会，毕竟，这么大的新闻，只要不出现太大的意外，一旦播报，势必会得到广泛的关注！ 而她，也肯定会因为这一次的播报如日中天，搞不好直接进入总台也说不定呢。 时间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 参与游行的暴民越来越多，在夜幕的遮掩下，他们的行动也变得越发妄为。 姜贞祖一边跟随暴民队伍后面，一边不时的进行直播报道。 这个时候，游行队伍来到了贫民街区的筒子楼旁边。 “就是这里！” “他还在这儿吗？” “不管了！” 暴民忽然暴躁起来，不顾一切的将各种石头，酒瓶砸进窗户玻璃，用红色喷漆在这片筒子楼的墙上涂鸦。 姜贞祖拉着身边的摄影师躲进了筒子楼的大铁门。 过了一会，门外的声音渐渐变小。 姜贞祖试着推开大门，想要走出去。 然而，沉重的大铁门仿佛从外面被锁住一样，纹丝不动。 空气中传来熟悉的味道。 姜贞祖脸色骤变。 是汽油。 很快，浓烟滚滚，门缝里透出来炽烈的火光！ 门外传来了狂欢的尖叫和礼炮窜上天空的爆鸣。 “干得漂亮！” “这事儿做的真不赖。” “他肯定躲在家里面不出来，烧了这栋楼，妈的。” 筒子楼的格局是半包围式，老式的单元与楼梯连接成一片，唯一的出路是这扇铁门。 此时火光所释放出来的热量和浓烟也惊动了楼里的居民。 然而，火势借着汽油们飞快的蔓延，将整个一楼包裹在一片火海里。 “往上走！” 姜贞祖跟着惊慌的筒子楼居民朝楼顶跑去。 大火熊熊，疯狂的吞噬一切可燃或不可燃的物体，滚滚浓烟形成了遮天蔽日的浓烟巨海。 满载着冰水的消防车被拥挤的道路和满街暴徒堵在南区入口。 无法对火势造成任何有效助援。 随着贫民区楼的第一次可燃气管道爆炸，整个雁飞路街区，连同一半的南区，都彻底沦落在火海里。 筒子楼在几次爆炸之后显得摇摇欲坠。 浓烟和飓风将周围的环境与这里的居民隔离起来，宛如孤岛。 姜贞祖站在楼顶。 她忽然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接下这次报道。 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或许，只要再来一次可燃气爆炸。 这次报道就要结束了。 她看向摄影师手里的摄像头，准备用一段结束语结束本次报道。 “姜姐……你看！” 摄影师呆呆的指着姜贞祖身后。 姜贞祖转过身。 紧接着，她在无尽的浓烟里，看见一缕金光。 那是一枚凭空悬浮的巨大图案。 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眼睛。 一只滚烫的、闪闪发光的黄金瞳！ ( 第100章他们背靠星空举目皆敌 整个大都会像一只从头部开始燃烧的黑天鹅尸体。 火焰熊熊燃烧。 暴民的嘶吼与贫民的尖叫宛如电影终场之前的bgm，将这场暴乱逐渐推入无法逆转的结局。 只是。 比起终场，弥漫在整个大都会南区上空的黑烟，更像是电影放映前的黑色帷幕。 一切，才刚刚开始。 姜贞祖紧紧盯着摄影师相机里的镜头。 夜幕与浓烟交织出的黑色里，一枚闪闪发光的黄金瞳孔悬浮在半空中。 仿佛黑天鹅的尸体睁开了眼睛。 与此同时，蔓延了半个街区的大火犹如产生了生命一样，忽然剧烈的摇曳起来，紧接着，低低的蛰伏在了地面上。 似乎在畏惧什么。 镜头忽然捕捉到黄金瞳孔旁，出现了一道熟悉的修长身影。 姜贞祖一愣。 她明白这些火焰在畏惧什么了。 那是一个令姜贞祖也忍不住沉沦其样貌的绝美少女。 身着黑火长裙的雪白少女行走在半空中，宛如火焰里的女帝，每当她踏出雪白的赤足时，脚下都会凭空汇聚出一朵深黑火莲将她托在空中。 她是炎帝。 她走的很慢，可每一步都仿佛跨越了无数距离。 所过之处，火焰尽皆消失。 顷刻之间，这场大火熄灭了。 暴民们发出失望而愤怒的嘶吼。 火焰熄灭之后，黑烟也缓缓消失于夜空尽头，唯有黄金瞳孔还在一闪一闪的发着光。 某一刻，黄金瞳孔突然收缩，每一道纹路之间的密度都被拔高到了一个极其质密的层次，仿佛有液态的黄金汩汩流动，滚烫如河。 不知为何，姜贞祖有一种错觉。 这枚眼睛是活的。 并且，正在审视他们。 就在这时，徘徊在这个街区里的暴民做出了一个让姜贞祖都没有想到的举动。 “这些该死的超凡者，他们是怎么把火熄灭的？你们谁看见了？” “是炎帝，我刚刚看见炎帝了！” “它不是污浊物吗？为什么会主动帮助超凡者熄灭火焰？” 这时，不知是谁突然说了一句： “呵，你们懂了吧？” “懂什么？” “第47号污浊物是从禁闭所逃离的，权柄化工污染事件也是第47号污浊物出逃事件的遗祸，禁闭所关押着整个大都会所有的污浊物，他们对这类异常事件拥有着所有的解释权，他们说什么我们就只能听什么信什么。” 那是一个顶着西瓜太郎的发型，戴着眼镜的干瘦男人。 周围的暴民恍然大悟，纷纷点了点头。 “说的有道理啊，我们一直都被禁闭所带着走，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没错，因为没有人和组织能够在这种异常事件里发言，所以他们就是权威，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就是，我们也只能相信他们。” 见周围的抗议者出声附和，并且渐渐将他簇拥在中心，眼镜男的虚荣心逐渐膨胀，他扶了扶眼镜继续说道： “正是因为我们只能看到他们奋勇保护人类，与异常为敌，所以在我们的观念里，禁闭所超凡者一直以来都是隐藏在黑暗中的无名英雄。” “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其实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英雄。” “他们说污浊物很危险，我们就以为很危险，他们说只要污染存在于人类环境中，就会造成无法想象的灾难，我们就一直活在末日危机的恐惧里。” “什么都是他们说的。” “但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第四十七号污浊物是从禁闭所逃离的，后续发生的所有事件也都是他们关押不利引发的后果，这些危机不但对大都会造成了破坏，还让我们终日人心惶惶。” “可是，禁闭所超凡者却被捧成了英雄！！” 眼镜男的语气越发的悲哀起来，宛如杜鹃啼血。 “明明，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他们！！！” “超凡者，才是祸根！！！” 暴民队伍的情绪被眼镜男带动起来，纷纷红着眼咒骂起禁闭所和超凡者。 “更可怕的是，”眼镜男稳住情绪，扶了扶眼镜继续说，“禁闭所拥有对所有这些事情的最终解释权，他们说什么我们就信什么，他们一直说自己站在人类这边，与污浊物为敌……可是，你们看……” 说着，眼镜男手指颤抖的指着空中的炎帝。 “你们看啊！炎帝是货真价实的污浊物啊！一只这么强大的污浊物为什么会连续帮助禁闭所两次？！” “第一次炎帝镇压权柄化工污染体我还以为这是巧合，毕竟异常生物之间相互为敌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这一次，这只污浊物分明是在帮助超凡者灭火啊！” “禁闭所天天说污浊物会污染人类引发畸变，是天生的敌对关系无法共存，于是我们视污浊物为能毁灭人类的灾厄，视超凡者为英雄救星……可是，这只顶级的污浊物分明就是在帮助超凡者，他们是同一个阵营的啊！！！” “我们被骗了啊伙伴们！！！” “细思极恐啊兄弟们！！！” “你们仔细想想，如果事情根本不像禁闭所所说，人类与污浊物是无法共存的敌对阵营，那么第47号污浊物，有没有可能根本不是逃离出来，而是被禁闭所主动释放的！？” “只是为了制造一场，让我们以为‘超凡者是从污浊物危机里拯救人类的英雄’的骗局！！！” “要不然，炎帝为什么会主动帮助他们？！” “这一场场灾难里，多少活生生的人命就这样没了！！！超凡者是踩着无辜人类的生命，披上这可笑的英雄斗篷的！！！” “他们根本就不是正义的无名英雄！！！” “他们是伪善者！！！” “他们是欺诈师！！！” “他们是一切灾厄的始作俑者！！他们就是祸根！！！” 眼镜男极具煽动性的语气彻底引爆了暴民们的情绪，他们举起手中的武器，跟着眼镜男一起疯狂呐喊： “伪善！” “骗局！！” “欺诈师！！！” “始作俑者！！！” “祸根！！！” “该死的是你们，而不是那些无辜的平民！！！” “去死吧！！！” 眼镜男看向天空中的炎帝，悲愤欲绝的吼道：“大家不要被她漂亮的外表迷惑了！杀了她，撕破禁闭所伪善的面具！” “对！” “撕破伪装！” 一道黑色火焰打在暴民面前。 空气突然安静。 暴民们的呐喊声戛然而止。 仿佛被捏住嗓子的鸭子。 气氛有些尴尬。 片刻后，有人小声说：“喊一喊差不多得了……你是不是傻……炎帝可是顶级污浊物，它可不像禁闭所不能伤害人类……弄死我们跟弄死只鸡差不多……” 眼镜男面色一僵。 他看了看周围，同样尴尬的看着他的抗议者们，沉吟了几秒。 然后，他勇敢的举起燃烧瓶，再次愤怒呐喊出声。 “撕破禁闭所的伪善面具！！！” 紧接着，他飞快的越过炎帝，朝街区另一边走去。 暴民：“……” 炎帝：“……” 然而下一刻。 炎帝一愣。 暴民们脸上爆发出狂喜—— 他们看见，眼镜男走过去的方向上，有两个熟悉的人影。 一个微胖。 一个坐在轮椅上。 微胖的那个正缓缓推动轮椅。 他们认得。 这就是那个最为臭名昭著的超凡者、英雄队伍里的老鼠屎、动用污浊能力踢普通人出局神秘大胃王、伪善者——翟楠。 他们看见，眼镜男一把朝着这两个人扔出了燃烧瓶。 “你们这些罪魁祸首！人类的祸根！去死吧！” 他们眼前一亮。 好主意啊！ 污浊物会伤害人类，可是禁闭所的超凡者不能——这是禁闭所官方明文规定过的！ 毕竟，禁闭所也知道，超凡者本就掌握着远超普通人的力量，一旦伤害人类，超凡者就会彻底变成人人喊打的老鼠。 想必，即使是超凡者，也不敢站在整个人类的对立面，与世界为敌吧！ 抗议者们满足的笑了。 然后，他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学着眼镜男，将手里的燃烧瓶砸向这两个孤零零站在对面的人。 翟楠抬起头，面对着燃烧瓶，宛如面对漫天星光。 他们面前，举目皆敌。 他们背后，是空无一人的黑暗。 不过没关系。 “准备好了吗？” 翟楠轻声问。 “嗯。” 顾希望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捂住鼻子。 随后，天空中已经闪亮滚烫到极致的黄金瞳孔。 猛的对准这群暴民。 张开到极限。 ( 第101章黄金凝视正道再临 就在暴民们投掷出的武器即将砸在翟楠和顾希望身上的时候，无数条细长的深黑火焰从翟楠身上喷发而出，汇聚成纯黑色的火幕，将武器燃烧殆尽。 火焰随后缓缓消散。 下一刻，眼前的场景让翟楠的喉咙滚了滚。 “卧槽！” 只见眼前上一秒还在疯狂投掷燃烧瓶的暴民们，此时正一脸惊悚的站在那里。 他们的头顶上不断有棕黄色的不明物体抛洒出来，顺着头发额头流进衣服，最后从裤脚缓缓流出来。 远远看去，仿佛每一个人都顶了一朵小小的巧克力喷泉。 只是这浓烈的气味，可远远比巧克力上头多了…… 其中一个暴民似乎是反映慢了点，一边仰头朝上面看一边说道： “这怎么闻着像屎吨吨吨吨吨。” 被源源不断的稀巧克力糊了一脸的他满脸绝望的低下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 “尝过了，确实是屎……” 旁边的暴民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也沾了一身屎，还是被同伴恶心的，反正当时就吐了。 当第一个人忍不住吐了之后，仿佛连锁反应的，所有暴民紧跟着也哗啦吐了一地。 “嘶——” 翟楠倒抽着冷气感叹道： “你这能力升级以后也太恐怖了吧……不但范围变大，而且直接从狗屎运升级成狗屎光环醍醐灌顶了呀……” 哗啦。 “不好意思……被吃巧克力的画面震撼到了……”顾希望艰难的抹了抹嘴角残留的呕吐物，生无可恋的说道：“有一说一，我也没想到我的能力升级之后这么夸张……” 其实原本翟楠之所以会把「污浊能力升级卡」用在顾希望身上，只是为了扩大一下顾希望黄金瞳的效果范围。 随着暴民事件的升级，参与游行的人数越来越多。 无论是越发荒诞无稽的弹幕还是这些情绪激动的暴民，都太不正常了。 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影响了一样。 通过第一次暴民事件，翟楠几乎可以肯定，能让事态恶化成这样，其中一定有污浊物作祟。 毕竟当时正道的光照在暴民身上时，一部分人吐出的诡异断指可是历历在目，如果映照《谣言公司》的话，不出意料，这些断指便是罪魁祸首。 而断指的源头，恐怕就是游戏里那个自始至终都无法去除的、红的发紫的谣言根源。 正道的光可以净化掉这些断指，获得了「成就大师」奖励的翟楠也可以在30天内无限次使用正道的光。 唯一的问题就是，翟楠如果想要连续使用「正道的光」，就只能人造好人好事，和顾希望打一波配合。 可顾希望的能力只限定于瞪谁谁踩屎。 不但效率很低，而且一旦顾希望的体力耗尽，就可能承受不了连续使用污浊能力带来的负担，他们也就无法再通过正道的光压制这些暴民。 于是再三考虑，翟楠将「污浊能力升级卡」用在了顾希望身上。 至于黄金瞳的效果好到这个程度，他们俩也是着实没想到…… 此时暴民们已经处于一种被屎淹没，不知所措的状态了…… 显然，升级后的黄金瞳不只是范围增加了，还变持久了…… 每一个暴民身上都裹着厚厚一层冒着热气的热巧克力，仿佛从巧克力池里爬出来一样，浑身上下除了眼睛里还有点白色之外，身上基本上没有其他颜色了…… 不但看着恶心，还招苍蝇…… 他们头顶的巧克力喷泉源源不断的喷洒着粘稠的不明液体，很快便将暴民的脚踝一下埋了进去。 最惨的就是那些忍不住呕吐的暴民，这会儿他们是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不吐吧，浑身上下每一寸皮肤上温热的触感无时不刻在刺激着他们，还有刺鼻的气味也实在太上头…… 吐吧……一张开嘴就流进去了…… 这个时候翟楠也有点看不下去了，嘴角抽搐的道：“要不差不多得了……？” 顾希望面色苍白，努着嘴点了点头。 只见天空中的巨大黄金瞳孔缓缓闭上眼睛。 随即，暴民们头顶的巧克力喷泉最后冒出了一个小小的水花，然后消失了。 场面哀鸿遍野，着实有些惨烈。 翟楠闭着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 要轮到他出场了。 “心怀怜悯，慈悲为怀……” 翟楠目光虔诚的从怀里拽出了一卷抽纸，走到屎海旁边，抽出一张纸递了出去。 “老铁们觉得我做的对吗？” 他的声音平静温和，带着一种从容不迫的力量。 然而，预想之中的光芒并没有出现。 翟楠看了看天空。 漆黑一片。 “怎么会这样？” “难道是我不够胸怀怜悯？” 翟楠挠了挠头。 此时最前面的暴民迟疑的看了一眼翟楠，伸出手准备接过抽纸，心里面还想着，看来这个超凡者也没有其他人说的那么坏嘛。 啪！ 翟楠一把拍掉暴民接纸的手，“别急，咱们再来一遍。” 暴民：“？” 下一刻，翟楠沉吟了几秒，毅然决然的迈出一只脚，踩进屎里，将抽纸递到了暴民眼前。 “老铁们觉得我做的对吗？” 感同身受，方可心怀慈悲。 我可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崽。 然而，正道的光依然没有出现。 暴民犹豫了一下，觉得人与人之间还是应该有足够的信任，于是再次伸出手准备接翟楠递过来的纸。 啪！ 翟楠：“别急，咱们再来一遍，让我想想是哪里出了问题？” 暴民：“？？” 暴民心里都惊了，你特么耍驴呢…… 亏我还觉得你没有其他人说的那么坏…… 翟楠挠了挠头，一咬牙走到这个暴民身前，不顾恶心温柔的抚摸着暴民沾满屎浆的脸颊，将纸递到他面前。 “老铁们觉得我做的对吗？” 暴民“呵”了一声：“老铁们觉得不对。” 再也不信你这个坏人了，男人都是骗子，看见男人就烦。 翟楠：“……” 暴民冷笑道：“你三番两次把递出来的纸又收回去，你是嘲讽我呢？” 翟楠大惊失色：“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 暴民打断了翟楠道：“而且，你看我们的样子像是一张纸就能擦干净的？你要是真想帮我们就别光做这些表面功夫啊……” 翟楠猛的一愣。 对啊，这一次的暴民浑身是屎，远远不像上一次的暴民，只是脚底踩了屎，用一两张纸就能擦干净。 「正道的光」要求是心怀怜悯的做好人好事。 自己递出去的抽纸对于他们来说，只是杯水车薪，并没有真正帮助到他们，这样一来翟楠所做的一切只能说是好人，不能算是好事。 但是，场面都变成这样了，怎么做才能算得上对他们真正有帮助？ 他看了看周围，忽然眼前一亮。 街道旁的消防栓映入了他的眼帘。 一道漆黑火光闪过，强劲的水流瞬间喷发出来，将暴民们身上的稀粪冲洗出一道道黄白相间的痕迹，露出了下面白花花的皮肤。 翟楠目光纯净： “老铁们觉得这一次我做的对吗？” 嗡—— 翟楠身上骤然爆发出璀璨的白光。 他抬起头。 穹顶之上，漆黑的云层里。 若隐若现的光芒缓缓聚集。 宛如一颗会发光的心脏。 ( 第102章他怎么可能是坏人 火焰被熄灭之后，借着暴民们和翟楠顾希望两人对峙的间隙，躲在筒子楼楼顶避火的居民迅速下楼跑出大门。 也得亏是他们溜的早。 要是跑的慢一点，被加强重做的黄金瞳这么一瞪，免不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想尽快离开这条街区。 姜贞祖颤抖了一下，目瞪口呆的后退几步，扶住身旁三角架上面的摄影机。 一向自认为受过专业训练，职业素养极高的她，第一次在镜头面前说不出话来。 她词穷了…… 她是来拍新闻拍暴动拍暴力事件的啊喂！ 她是要拍出人类阵营与超凡者阵营对立这样能轰动大都会的大新闻的啊喂！ 她……她不是来拍屎的啊混蛋！ 这下面黄棕棕稀溜溜一片拍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放映化粪池纪录片呢…… 原本应该是新闻主角的暴民们，现在看着跟还没消化就拉出来的芝麻粒儿一样…… 好不容易等暴民对面的两个超凡者收了神通，姜贞祖还没来得及组织好措辞继续报道，就看见楼底下那个胖一点的超凡者朝暴民递出手纸。 姜贞祖精神一振，终于让她找到好的切入口了！ 超凡者与人类尽弃前嫌，携手促进人类美好未来？ 以德报怨？人性中的高光时刻？ “我们在画面中可以看到，超凡者虽然遭受到抗议者的攻击，但依然没有伤害人类，”姜贞祖对准镜头仰起一个漂亮的微笑，“或许超凡者并没有我们眼中那么坏，同为人类，超凡者一定会和我们站在一起……” 啪！ 突如其来的巴掌声让姜贞祖下意识的瞟了一眼旋转屏幕的左上角，随即面色一僵，硬生生将下面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她错了。 这个超凡者压根就没有打算尽弃前嫌以德报怨。 她眼睁睁的看着正在抗议者一脸感谢准备接过手纸时，被胖超凡者“啪”的一巴掌拍掉了手…… 什么以德报怨啊！ 这一看就是故意的好吧！ 这个超凡者也太小气了吧，简直就是赤果果的嘲讽和泄私愤！ 紧接着，胖超凡者再一次伸手递纸。 那个可怜的抗议者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选择再次相信超凡者。 然后超凡者拍掉了他的手…… 姜贞祖都看不下去了，多么可爱善良的抗议者啊，一而在再而三的相信人与人之最基本的信任。 却被这个莫名其妙的坏超凡者不断的欺骗。 这要是放在某樱花屿动漫里，搞不好都要黑化然后让世界感受痛苦了呢！ 这时，更让姜贞祖气愤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那个胖超凡者一把火直接烧断了旁边的消防栓。 破坏公物！ 罪加一等！ 强劲的水流将抗议者们吹的东倒西歪，一个个瑟缩在湿透的衣服里瑟瑟发抖。 当街公然行凶！ 罪无可恕！ 姜贞祖狠狠的将摄像头对准胖超凡者，调节焦距，想要将他这幅丑恶的嘴脸拍下来公诸于众。 然而下一刻，当她从摄像机里看向这个胖超凡者时。 璀璨夺目的白光骤然爆发而出。 “好刺眼！” 姜贞祖猛的捂住眼睛。 “这个该死的男人，怎么竟然变得这么耀眼……” 过了一会，等眼睛的酸痛感渐渐消失之后，姜贞祖再次看向下面的街区。 这一眼，却直接让她震撼的呆立在了那—— “这是……神迹么……” 街区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无数直达天际的耀眼光柱。 这些光柱连接着大都会南区的地面，和云端之上的穹顶。 原本漆黑厚重的云层变得亮晶晶的，紫色的天幕上清晰地显出无数星球，它们如尘埃般渺小，隔着遥远的距离，将绚烂的极光反射向这片土地。 宛如星海。 抗议者们默默地沐浴在白色光瀑里，他们的表情变得温柔，棱角变得柔软。 大批大批泪水从眼眶里流淌出来，这些眼泪一离开抗议者的体内，就仿佛变成了不会止息的圣水，一点一点洗濯着他们身上的污秽。 啪塔。 不知是谁率先扔掉了手里的燃烧瓶。 紧接着，所有人都放下了手里的武器。 忽然有人呕吐起来。 吐完，他们挺直了身体，似乎卸下了什么，变得轻松起来。 迎接着从天而降的光瀑，他们的目光汇聚向最前方。 那个唯一自带光芒的耀眼光源。 姜贞祖呆呆的看着星空，漫天直通云端穹顶的光瀑好像神明的祝福，实在太过于震撼。 她忍不住趴在楼顶的栏杆上，极力伸出手，试探着想要触碰一道光。 然而，她和最近的光瀑，也隔着一段不小的距离。 姜贞祖望着近在咫尺却不能触碰到的光线。 剔透，温和。 亮晶晶的。 很耀眼，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不知为何，她的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无法遏制的渴望。 好像魔怔了一样，她轻声的喃喃道： “神明啊……如果你能听到我的话，我也向往着这片光……” 嗡—— 云层里再次亮起一道若隐若现的光芒。 紧接着，浩瀚的光流如同瀑布一样俯冲而下，包裹了她。 温暖而滚烫。 却又如泉水玉石般微凉。 整个世界都是白茫茫一片，纯净无暇。 她的心里，似乎有什么，破碎了，融化了。 那些痛苦的、愤怒的、疲惫的东西，被揉去坚硬的外壳，化为温暖的水，从眼角里一点一点的流出来。 她的身体里，只剩下了最纯粹的自己。 她忽然想起。 这个胖超凡者，不就是之前比赛里的神秘大胃王翟楠吗？ 他怎么会是坏人呢？ 他怎么会变成大家口中的伪善者和老鼠屎呢？ 姜贞祖记得很清楚。 那一天，比赛结束后。 污染体小男孩倒在光里。 倒在所有人装作熟视无睹的冷漠里。 那张扭曲恐怖的脸正对着姜贞祖。 唯有眼神，重新变得清澈—— 应该是回光返照，恢复了意识吧。 他看着地上散落的食物，眼里满是渴望的神情。 他太饿了。 可是，所有人都在忙着打扫、应付记者，小心翼翼的躲开他的身体，唯恐避之不及。 只有这个叫翟楠的少年。 从桌子上取下来一只干净的烤鸡，慢慢走到小男孩身边，蹲下身子。 将地上脏兮兮的食物拨开。 然后，一点点的撕开烤鸡，喂给污染体小男孩。 他喂得很慢。 很有耐心。 直到…… 直到小男孩，彻底睡着了。 ( 第103章暂时平息 当光瀑渐渐暗淡下来，姜贞祖意犹未尽的呆呆站在那里。 她的眼角通红，梨花带雨。 不知何时，两个超凡者已经走了。 楼下的抗议者们三三两两的散去，只留下一地棕黄色狼藉。 姜贞祖怅然若失。 或许是因为沐浴在光河里的温柔。 或许是因为那个会发光的耀眼超凡者。 贫民街区的抗议游行已经结束，摄影师正准备扛起架子，关掉相机，忽然被漂亮主持人一把拉住。 “等等。” 摄影师顺着姜贞祖的目光看去。 天空中的巨大黄金瞳孔并没有消失。 而云层之上，再次酝酿起了璀璨的光芒。 发生暴民游行的街区远远不止贫民区，暴民的火光，仍然在猛烈的燃烧。 “追上去。” 姜贞祖剽悍的扛起三脚架，替摄影师分担行李。 “黑夜给了我们黑色的眼睛，而我们却总是忍不住想要触摸光明，不是吗？” 等两人走后，一只雪白的脚丫踏在了空中。 随即，汹涌的深黑烈焰将地面上残留的棕黄色不明物体烧的干干净净。 “翟楠这个大猪蹄子，”翟团子捂着鼻子释放出一团团火焰，“都知道心疼明天早上负责打扫的环卫工人，就是不知道心疼我！居然让我堂堂炎帝烧屎！臭死啦！” “就是就是，翟楠这小子太混蛋了，怎么能让团子这么可爱的女孩子烧屎呢？”许晴明贴心的从背包里掏出一张湿巾，“快擦擦汗，渴不渴？我这里还有热水，女孩子出门在外要多喝热水……”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翟团子恶狠狠的瞪着他。 “怎么了……” “谁让你骂翟楠混蛋了！要骂也只能我骂！你不行！他就是再混蛋也比你好1000倍！” 翟团子说完，白嫩嫩的小脚丫上窜起一团深黑火焰，包裹着她朝翟楠和顾希望两人追了上去。 “我……” 空荡荡的街区焕然一新，地狱火除了棕黄色秽物之外，没有灼伤任何物体。 或许是翟团子对火焰的掌控已经强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她甚至还顺手一并烧干净了垃圾和经年累月的污痕与灰尘。 让整个贫民区看起来一尘不染。 火焰带走了所有污浊与不快。 只留下安静的夜。 和澄明的星光。 仿佛经历过暴民灾火的洗礼后，这里，获得了新生。 唯有可怜的许晴明，灰头土脸的站在黑暗里，用行动诠释着，什么叫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过了一会，男人撕心裂肺的吼声回荡在整个街区。 “爱一个人有错吗！！！” 街角马路的裂缝里面，一只杂草摇曳着。 倔强而顽固。 …… 就在许晴明凄凄惨惨戚戚风中凌乱的时候，翟楠和顾希望在整个南区各种乱窜，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于是原本就被抗议者破坏的惨不忍睹的城区变得更加不忍直视…… 总之，这一晚，棕黄支配了整个南区，人们再一次回想起了被污秽之物笼罩的恐惧…… 南区上空，消化不良的气息久久不散…… 好在正道的光每一次出现都十分震撼，从天而降的巨大光柱犹如神迹一般，带走人们心中的负能量，填鸭一样往被照到的人身体里填满真善美。 所以在这个混乱的夜晚过去之后，大都会居然没有收到太多举报和建议。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第二天，当人们起床走出家门的时候，街道很干净，甚至比往常更加干净，即使是和莱茵大道的地面相比也毫不逊色。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晚过后，有不少目击者表示，他们在抗议行动结束后，深夜里空无一人的街道里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色衣服披头散发的女人到处奔跑。 她的表情痴狂，眼睛睁得很大里面满是血丝，脸色很苍白，而且眼睛下面有着一抹诡异的黑色，最可怕的是她的嘴角满是鲜血。 有好事者总结了一下这个女人出现的规律。 哪里有屎，她就往哪里跑…… 于是这个事儿渐渐演变成了一个全新的都市传说，据说能达到止小儿啼哭的级别—— “逐屎怪人——夜晚追逐大便的旧日冤魂。” 而始作俑者姜贞祖直到很久一段时间以后，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就是这个都市怪谈的原型…… 其实当时姜贞祖只是因为连续被光瀑洗礼，暴风哭泣之后把妆哭花了，眼线唇膏什么的全都晕开了。 而且由于正道的光实在是太过于上头，连续经历了好几次洗礼后的她精神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的愉悦，导致没做好表情管理。 毕竟，当时的她已经不正常到了，翟楠和顾希望两个人弄得街道里到处是屎之后落荒而逃的时候，她还能眼睛冒着星星看着翟楠的背影叹息道： “连逃跑都跑的那么帅，我真幸福。” 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的时候，翟楠一行人拖着一身疲惫回到顾希望的大别墅里，生无可恋的躺在沙发上。 经历了一晚上炸裂场面的轰炸，几个人面色苍白，连饭都不想吃。 当然，除了翟团子。 这家伙不愧是贪吃蛇出身，烧了晚上少说也好几吨的屎，胃口居然好的一批，大快朵颐小笼包的样子像极了趴在食槽里猪…… “说起来，辛辛苦苦一晚上，这事儿应该算是解决了吧？” 顾希望闻着翟团子咬开小笼包之后散发出的葱油香，干呕了一下，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翟楠眼前闪过光芒里烟消云散的断指，摇了摇头。 “还差的很远呢。” 翟楠想了想，又补充道：“恐怕这两天咱们都不能休息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顾希望嘴唇颤抖，“咱们不会还得与屎同行好几天吧……我可遭不住，太特么恶心了……” “有啥恶心的，还不是你自己的能力比较奇葩……我们都不嫌弃，”翟楠白了顾希望一眼，表情渐渐沉了下去，“你们也都看见抗议者们吐出来的断指了，这东西不可能平白无故产生，肯定是有源头的，如果我们不解决根源的话，恐怕暴民事件是无法结束的……” 顾希望往后一靠，整个人当场去世。 许晴明摇了摇头：“可是源头是什么呢？整个南区到处都是抗议者，根本没法辨别源头在哪里，而且那些吐出断指的抗议者对这段记忆几乎完全是空白的，就好像被凭空抽走了记忆一样。” “源头不是完全无迹可寻，”翟楠打开电脑，登录小破站点开仍然屹立在热搜榜榜首的三个视频，“你不觉得这些弹幕很奇怪吗？就很突然很诡异，瞬间舆论风向就变了，开始怀疑超凡者和禁闭所，而且网民的情绪很奇怪很不正常，正常的质疑和不信任怎么可能发展到暴民游行到处破坏公物逼超凡者现身这种级别呢？” 许晴明点了点头。 确实。 弹幕里那一句句宛如钝刀子割肉的话语。 还有暴民们残忍暴戾的眼神。 翟楠接着说道：“但是问题就在于网络上的信息太过于复杂，没办法查证，如果能根据这些明显不正常的言论破解出他们登录和发表意见的ip地址，应该会有所收获。” 顾希望仰面躺在沙发上叹了口气，说道： “那不太可能啊……别人不知道，我是知道的，小破站的网络服务器根本就不在大都会境内——你知道，由于人类存在的区域十不存一，所以每一个人类聚居地各自负责一类产业，信息产业一直都被星条联邦牢牢抓在手里，星条人啥样子大家都清楚，提倡个人主义和自由，尤其是在隐私保密方面做的很好，更何况大都会主要以化工和基建方面著名，承担着人类聚居地的基础门类，在网络这一块儿是无人管束的，所以想从官方层面查询也不可能，即使是禁闭所也没办法。” “难道不能请求星条联邦的禁闭所协助吗？” “事关大都会四千万人的隐私，那边不一定同意，”顾希望嘲笑般的说道，“而且，只要不涉及人类存亡的问题，咱们这边出了乱子那边绝对是喜闻乐见的……” 一时间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就在这时，许晴明忽然捧起了手机。 他的头发飞快的蠕动了一下。 然后蜿蜒变长。 伸进了手机。 “或许，我能帮帮忙……” ( 第104章许晴明的能力和樱花屿传说里的污浊物 许晴明的头发诡异的蠕动着，仿佛有生命一样。 翟楠试探着抚摸了一下这缕头发露在手机外面的部分。 许晴明畸变时，攻击他和顾希望的诡异头发，就是这样的。 “嗯……” 翟楠后退一步，脸色一变：“请你正经一点，我只不过摸了你的头发。” 许晴明脸上突兀的出现了迷之脸红：“在使用污浊能力之后，我的头发也会产生触觉……有点儿敏感，应该是还没适应……” “这么说，你觉醒成功了？” 许晴明点了点头，说道：“应该算是吧，至少我可以主观能动的使用这种异常的才能了……” 这个时候顾希望总算是克服了心里对于诡异头发将自己紧紧缠住的阴影，出声问道：“那你之前说你能帮得上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污浊能力是能够打破次元壁的头发，”许晴明一边说，一边控制着那缕头发在手机屏幕上钻进钻出，“攻击能力不强，撑死也就能稍微控制一下敌人，但是材质坚韧，而且能在二次元和三次元里随意转换。” 翟楠怀疑的吐槽道： “真的假的……咋听着跟闹着玩一样，突破次元壁可还行……二次元是来自于樱花屿语言里的二维，可以引申为在纸面或屏幕等平面上呈现出的世界和角色，总之都是以二维图像构成的，本质是平面……可以这么说，它不是天然存在，而必须依赖于高维的创造……所以你这能力也太扯淡了吧，跨次元这种事情，不科学啊……” 顾希望点了点头： “对啊，我们的污浊能力虽然都有些玄幻的味道，但总体上还是有迹可循的，你看，我的踩屎能力可以用运气欧气甚至因果律解释……包括翟楠，他的能力也遵守总体上的能量守恒，唯独你这个能力……怎么突然感觉画风和我们不一样了……？” 一时间许晴明也愣住了…… 有道理啊！ 怎么可能跨次元呢？ 不科学！ “行了行了……你先说你的能力有啥作用吧……”翟楠摆了摆手，“不要计较这些细节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异常事件存在本身就不咋科学……高中历史课本里面说，大污染时代来临之前，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污浊物之类的异常事件，可是关于大污染为什么会降临这个世界，当时发生了什么，又完全没有记载，就好像凭空就从一个时代横冲直撞的闯进了另一个时代……” “这么想来，许晴明的能力能穿越低维就并不奇怪了……”想了想，他又幽幽的补充道：“搞不好，我们存在的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也只是某个高维生物创造出来的娱乐产物……” “我的能力几乎全部在头发上，它可以在二维与三维之间随意转换，进入二维世界里之后能通过物理方法强行夺取大部分二维世界的权限，在网路里不受限制的移动，任意穿梭二维三维之间的通道。”说完之后，许晴明看着两人明显有些发直懵逼的眼神，又举了个例子，“如果硬要说的再具体一点，应该和樱花屿最著名的龙级污浊物女贞有点像。” 这么一说，翟楠和顾希望才算是明白了。 樱花屿污浊物女贞之名在大都会可是相当响亮，就连翟楠都听说过。 在樱花屿更是最富盛名的龙级污浊物。那是樱花屿的一段梦魇。 在女贞被关押进樱花屿禁闭所后很长一段时间，樱花屿人都还心怀着强烈的恐惧和阴影。 甚至连电视都不敢看。 据说这个污浊物的形态很奇怪，是一段储存在光盘里的视频，一旦看过视频，七天之后就会有一位自称女贞的二次元美少女从播放视频的显示器里爬出来，也不知道是二次元少女太漂亮还是什么，反正看过的人无一例外的死于心梗。 而且表情很愉悦…… 最开始樱花屿的禁闭所以为光盘是污浊物女贞的原型，于是回收光盘关押在禁闭所里，等看过光盘的人死完了，污浊物女贞事件也就结束了。 事实也的确是这样。 然而，没等樱花屿平静多久，随着星条联邦主导的网络时代的来临，女贞视频再一次出现，并且比上一次流传的更加迅速。 而且，不需要那枚光盘作为媒介。 无解的能力。 大量死亡的樱花屿人。 最终，樱花屿紧闭所终于认定。 女贞是龙级。 后来过了很久一段时间，樱花屿禁闭所才意识到，污浊物女贞，并非实体，而是一段只存在与二维的视频。 可是，这个二维的异常存在，却可以打破次元壁，从电脑、电视甚至手机里爬出来，变成实际存在于三维的怪物，然后杀死人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倒是的确和许晴明的能力，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别的不说，最起码传说里女贞也有着一头黑长直但是会蠕动的秀发…… 由于污浊物女贞的存在实在太过于特殊，杀人方式堪称无解，樱花屿禁闭所一直没有找到比较好的关押方法，所以他们对于女贞的应对方式就是…… 告诉大家不要看…… 尤其是不要随意点开莫名其妙的视频。 至于听不听话，就看樱花屿民众怕不怕死了…… 比起女贞，许晴明的能力则更偏向于黑客，或者是对于二次元有着一定权限的bug之类的……如果再进化一下说不定能成为二次元世界的神明——相当于漫画的原画师或者网文的作者之类的，能对二次元世界有着绝对的控制权。 翟楠继续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能通过进入网路，强行取得权限，查看这些弹幕的登录ip地址？” “对，即使最不济，无法取得小破站境外服务器的权限，只要有人源源不断的发弹幕，我就可以顺着网路慢慢找过去。” “大概需要多久？”顾希望问道。 许晴明摇了摇头，“不会太快，我的能力也是前几天才刚刚觉醒，之前试过一次，控制的很勉强，尤其是这一次弹幕还这么繁杂……怎么也得一天左右。” 翟楠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一天还不算太晚，这样吧，希望和团子两个人休息一下吃点东西，然后跟着我继续遏制抗议者和断指，你就呆在家里专心破解ip地址，我会给你的手上留下印记，得过两个小时就会回来使用「贮藏师」补充体力和能量。” 顾希望的脸又白了几分。 …… 周顽通看着桌面上诡异扭动的断指。 片刻后，他拿起手机拨了出去。 拨给了当时和他互相交换联系方式的神秘大胃王。 他记得，那个神秘大胃王，是禁闭所的超凡者。 这种事情，禁闭所应该会知道怎么处理。 他的身后，是被砸的稀碎的房间。 还有燃烧瓶爆炸之后的碎玻璃。 作为和翟楠一起出现在大胃王直播上，并且展现出污浊能力的超凡者。 他也被认为，是禁闭所的一员。 是老鼠屎。 伪善者。 即使他原本只是真的想参加比赛。 即使，他为了无辜的人类，失去了一只手。 其实，当时比赛现场的弹幕，就已经隐隐让他感觉到荒谬和不对劲。 所以专门和那个禁闭所的超凡者交换了联系方式。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夸张。 他面前的屏幕上，是小破站至高神up主浪胃仙的主页。 「粉丝数：3265。」 下面是评论。 “该死的超凡者，一周狂掉几百万粉，去死吧！” ( 第105章自由街的铁门 傍晚的时候翟楠接到了许晴明的电话。 许晴明知道翟楠几人还在各处奔走弘扬正道的光，所以在电话里只说了三个字。 “自由街。” 这三个字，对于从小居住在大都会里的人来说，绝不陌生。 无人管束之地。 大都会的毒瘤。 “怎么说的？”顾希望在旁边问道。 “地方找到了，和我想的差不多，在自由街。”翟楠一边说着，一边走向远处的暴民，“老铁们觉得我做的对吗？” 光瀑自穹顶之上流淌而来。 “和你想的差不多……难道你已经猜到了？” 翟楠摇了摇头。 “那倒不是，只是抗议活动断断续续已经持续了好几天，暴民们源源不断到处都是，已经带着咱们将整个南区附近甚至中心城都跑遍了，唯独没去过自由街，那边也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抗议游行活动。” “那不是好事嘛？”说话的是翟团子。 “不，你不了解自由街……按理来说，这种事绝对少不了自由街，大都会一半以上的街头混混和罪犯都出自自由街，而且只要不是当众杀人，一般罪犯犯事之后只要躲进自由街，他所犯之罪就不会再被追究。” 翟团子看着翟楠，表情明显有些惊讶。 她虽然仅仅来到这个世界上不到一个月，但是也在大量的信息冲击下形成了比较正的三观。 这个世界所宣扬的，是善恶分明，赏罚有序。 这和现实从翟楠嘴里说出来的可不一样。 “为什么大都会会放任自由街的存在？” 看着翟团子不解的眼神，反正现在是翟楠维持正道的光的时间，顾希望左右无事，干脆耐心解释道： “大都会一共就四千万人，而且社会系统相当畸形，基础建设、电力和工业发展过剩带来的后果是农业落后，生产的粮食不足以供养四千万人吃饱，更何况大量的资源还都掌握在莱茵大道的富人和权柄化工手里，所以根本没有余力和足够的人手处理罪犯。” “水至清则无鱼，再说了，大都会的富人甚至权柄化工，有几个是干净的？灰色产业本就是大都会经济循环里无法缺失的一环。” “所以，与其让这些不安分的家伙散落在大都会各处，坏了一整锅汤，还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专门留出一块地方，让这些游离在规则之外的人自生自灭，自己在角落慢慢腐烂掉。” “这样，大家都省事，穷人和富人都比较心安。” 翟团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正道的光刚刚结束，抗议者们纷纷哭唧唧的各自散去。 “翟楠，怎么办？去自由街吗还是……？” 翟楠摇了摇头。 “不行。” 说着，他看向了远方的街区。 傍晚黛紫色的云层被火光映照的通红。 这是新一波暴民的狂欢。 一时间几人都有些犯愁。 这边也走不开，要不然暴民游行肯定会对大都会居民造成更多的伤害。 然而自由街又有可能是造成暴民游行的根源。 嗡。 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翟楠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是“浪胃仙”。 翟楠眼前一亮，迅速接起电话，还没等他说什么，那边的周顽通便先开了口。 “兄弟，老哥我好苦啊……抗议者的事儿你们肯定知道了吧……禁闭所能不能给我提供个安全屋避难所什么的……那帮人把我屋子都砸了，咱也不敢还手。” 显然，被抗议者们人肉的不只是翟楠和禁闭所的超凡者们。 在大胃王争霸赛上展现出污浊能力的浪胃仙周顽通也成为了抗议者集火的对象。 “禁闭所这边也比较焦头烂额，至少有将近一半的抗议者都在南郊搜寻禁闭所，你要是想让禁闭所给你提供庇护还不如自己找个小房子躲一段时间，不然恐怕你还没找到禁闭所就会先被抗议者包围了……” “这样啊……”周顽通的声音严肃起来，“还有一件事，我在躲避暴民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像是半截手指一样，似乎是活的，像虫子一样不停的动，而且一直想往我嘴里面钻……” 沉默了片刻，周顽通问道： “暴民游行是不是和污浊物有关系？” “嗯，”翟楠点了点头，“我们在驱散抗议者的时候，也发现了这种奇怪的手指，这一次暴民事件这么严峻应该和它有脱不开的关系。” “那你们现在在哪，我去找你们，反正我家里也呆不了了，与其呆在这里挨打还不如找你们一起想想办法。” “办法倒是有，我们大概找到了这些断指的源头所在区域，应该是自由街。” “你的意思是，咱们在自由街见？” “不，我们还在贫民区这边处理暴民游行，恐怕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你知道的，被暴民伤害的不只是超凡者，平民，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好。” …… 大都会自由街。 借着主干道的路灯，可以看到里面被腐烂的脏水覆盖的路面。 气味很浓重。 这条冠之以“自由”名讳的街区正如它的名字一样，自由、无人管束，当然，也无人问津。 然而，这条街区却是整个大都会里暴行最为猖獗的地带。 “倒是出乎意料的安静呢。” 周顽通小心翼翼的往里走去，这里的路灯年久失修，也不会有社区工人进行维修，所以几乎不亮，越往里面走就越黑。 明明是以暴行和无人管束著称的地方，却在外面的世界被暴乱掀得天翻地覆的时候，保持着匪夷所思的安宁。 这本身就不对劲。 不知为何，周顽通总有一种被窥探的感觉。 仿佛脚下的脏水里、路边散发着恶臭的下水道、甚至是油漆斑驳的路灯后……有着什么东西，在尾随着他。 周顽通的身体渐渐绷紧了。 有污染。 空气中传来淡淡的污染感。 街道两旁逼仄的建筑高高耸立，让整个路面显得狭窄不堪，连星光都没办法照进来。 污染的感觉逐渐强烈，并且集中起来—— 那是一扇斑驳的铁门。 周顽通用仅剩的那只手扶着倒塌了一半的街灯，走到门前，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用力的拉开了铁门。 嘎吱。 聒噪的摩擦音在寂静的街道里有些突兀。 里面黑漆漆一片。 周顽通睁大了眼睛，探进半个身子张望。 下一刻，他的瞳孔陡然放大！ “这是……” 闪烁的荧光里，一张张惨白诡异的脸猛然回头看向他。 没有一丝表情。 他们张开嘴，嘴里有什么东西在疯狂蠕动。 哗啦—— 这些不断蠕动的东西喷涌而出，以一种能让密恐患者发疯的姿态占满了铁门里的空间，随后疯狂的涌出铁门—— 童谣声悠悠的飘在了难闻的空气里。 ( 第106章自由街之灾 这个时候翟楠几人再次使用正道的光，感化完一批抗议者。 抗议者们叮铃哐啷扔掉手里的武器，踢踏着鞋子从一地黄水中离开。 “团子。” 翟团子点了点头，黑焰沸腾而起，覆盖在一地污秽之上，宛如纯黑的湖泊。 蓦然，一股诡异的污染感从翟楠心头缓缓升起。 翟楠紧紧盯着不断升腾的黑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这片漆黑的火幕之后停留……那种污染的感觉，与抗议者们呕吐出来的断指如出一辙。 但更加强烈。 翟楠后退了几步，看向身旁的顾希望和翟团子。 或许是因为同为污浊物的缘故，翟团子仿佛毫无察觉，倒是顾希望的眼睛眯了起来。 下一刻，一枚黑黄色的东西从火焰上空被抛了过来。 啪嗒。 那是一根残留的断指，还不时的在地上一扭一扭的，流出恶臭的污血。 火幕后面的污染感并没有消失，它还在静静蛰伏着。 翟楠慢慢弯下腰，身上窜起冲天的火焰。 他准备好了，只要这东西一出来，就烧了它。 骤然，污染的感觉强烈了起来。 翟楠绷紧了身上的每一寸神经。 下一刻，面前的空间仿佛由蓝光超清画质变成了流畅画质，密密麻麻的马赛克充斥在这片空间的每一寸角落。 污染的感觉爆发到了顶点。 随即。 空间乱码迅速收束，一道人影缓缓走了出来。 “呼——” 周顽通帅气成熟的大叔脸上满是血污，瞳孔里没有高光，被放大到了接近死者的程度。 翟楠几人的心沉了下去。 因为，周顽通的身上，密密麻麻的趴着数不清的断指，它们一点点的撕裂周顽通的皮肤，往血肉里面钻去。 更有数十根断指，用力的掰开他的嘴巴，插进了他的喉咙。 顾希望赶紧就准备上去扶住周顽通。 “别碰他，”翟楠一把拉住顾希望，“先把这些断指处理掉。” 顾希望这才反应过来，收回准备扶周顽通的手。 “莫怪莫怪……” 顾希望说完，眼睛里泛起黄金般的光泽。 这个时候周顽通都站不住了，本来他看见顾希望朝他伸出手来，都准备好身体软软歪斜，然后被顾希望一把扶住，结果没想到顾希望硬是把手抽了回去…… 与此同时，周顽通倒下的方向上刚好出现了一坨稀烂的褐色…… “卧槽……” 啪！ 褐色液体被均匀的溅向四面八方…… “卧槽……” 翟楠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 旁边的顾希望一脸茫然的看向翟楠，弱弱的道：“我开始慌了……” 地上的周顽通半天没见有动静，也不知道是被摔晕了，还是被臭的撅过去了…… “翻过来翻过来……” 翟楠从口袋里抽出几张纸。 顾希望强忍着恶心，颤抖的手避过周顽通身上的断指，小心翼翼的抓住他的衣角。 “小心啊，他的衣服好像——” “啊？” 嘶啦—— 或许是周顽通的衣服被断指撕扯的不像样子，顾希望才刚刚把他拉起来一半，整个衣服就在刺耳的布葛破裂声中被扯成两半儿…… 只见周顽通被破裂的衣服带着在空中华丽的转了几圈儿…… 然后再次砸在之前的位置。 “卧槽！” 翟楠心神巨震，顾希望头皮发麻……倒是一旁的翟团子敬佩的朝周顽通行了个注目礼：这位选手不会是在吃……吧？勇士啊！ “嗯……” 再次砸在地上的周顽通幽幽醒了过来。 翟楠赶紧收拾心情，目光澄澈的看着糊了一脸的周顽通，递出了纸巾。 “老铁觉得我做的对吗？” 声音很温和。 周顽通：“？” 周顽通：“啥味儿……” 周顽通：“卧槽！！！” 心情复杂的接过翟楠手里的纸，周顽通看着面前仿佛散发着圣光的翟楠，心里一暖。 他居然不嫌弃自己…… 善良的人都是会发光的啊！ 周顽通感动的说道：“做得对，谢谢啊……” 瞬间，一道白光自云端而来，包裹了他。 很暖，很舒服。 仿佛整个人都得到了净化一样。 下一刻，他身上数不清的断指猛烈的颤抖起来，随即化为灰烬消失不见。 光芒里，他再次看向翟楠。 这一次，翟楠那胖嘟嘟的五官在他的眼里竟变得眉清目秀起来……就好像是神明派遣到人间的发光天使。 周顽通的眼睛湿润了。 他……就是光啊！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憧憬在周顽通的心里种下了种子，光芒熄灭之后，他心里的感动仍然久久不能平息。 顾希望愧疚的扶住他：“先把脸擦擦干净再说话……” 周顽通用力的点了点头，一边擦脸一边看向顾希望。 他也不嫌弃我嘛…… 周顽通再次将视线移向了翟楠。 果然，他身边的人都这么善良，都像天使一样。 靠近光的人，也一定会变成光的对吧？ 他感动的拍了拍顾希望：“谢谢你，你真是个小天使。” 顾希望支支吾吾：“其实没什么谢的……” “怎么能不谢呢！？现在像你这样的好人已经不多见了，社会早都乱成一锅粥啦……你看看这些抗议者……嗨，抗议者我都不说了，你看看这些随地大小便的人，如果不是他们我也不会搞成这副样子，要我说他们就应该被绑在火刑柱上烧死，太没有公德心了！” 周顽通一边气冲冲的说，一边心里想着，做好事连感谢都不要，不愧是他身边的人。 “我……”顾希望欲言又止。 周顽通一把捂住顾希望的嘴：“好了，再说下去就太客气了，感谢是你应得的，你这样的好人值得被感谢。” 顾希望忧心忡忡的咽下了嘴边的话。 “自由街那边发生了什么，”翟楠问道，“你怎么会搞成这幅样子？” 周顽通的能力翟楠之前在大胃王争霸赛上见过，几乎瞬间周顽通就和椅子交换了位置，翟楠甚至都没感受清楚周顽通是怎么做到的。 那是一种能够扭曲空间跨越距离的强大超凡能力。 这样的能力别的不说，逃跑是没有问题的。 这也是翟楠放心让他一个人去自由街的原因。 顾希望摇了摇头，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仿佛回忆起了某种极其可怕的场景。 “泛滥成灾……” “你们有办法能联系到禁闭所吗？必须现在就过去……” “要不然……” 他打了个寒战。 ( 第107章断指狂潮 “就这？” 翟楠站在空荡荡的自由街里，鼻尖弥漫着自由与腐朽带来的恶臭。 周顽通的眼里也满是疑惑。 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怖场景依然历历在目。 仿佛真正的人间地狱。 之前他打开地下网吧的大铁门之后，密密麻麻的断指蜂拥而至，从网吧里涌进街道里……不，不只是网吧……下水道、门缝、窗户…… 整个自由街仿佛变成了一座由混凝土和钢筋铸就而成的异常生物母巢。 这里的每一座商铺、每一座住户……甚至是所有有缝隙的地方……变成了母巢蠕动着排出怪异断指的生殖出口。 每一个呼吸间，大量的断指会被孕育出来，降生到这条肮脏的街道。 然后……顺着这条街道……通向外面的世界！ 如果不是周顽通的污浊能力着实有些特殊的话…… 恐怕，他也会像那些网吧里的人一样，变成供断指寄生的蛹……被这座钢铁母巢永远留在这里。 周顽通抹了抹脸颊。 冰凉的皮肤上，微微刺痛的伤口提醒着他，那些并不是臆想，而是真实存在的场景。 可是，眼前空荡荡的街道，又忍不住让他心生疑惑。 那些断指去哪了。 “大概是这里吧？” 顾希望打开手机里许晴明发过来的地图定位，顺着指路功能走了进去。 “啊嘞，到了！” 他抬起头，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门没锁。 顾希望神经紧绷，小心翼翼的将一只手按在门把手上，逐渐发力。 然后没拉开…… 顾希望当时就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男人怎么可以说自己不行？ 他深吸一口气，脸憋得通红，猛的把门往外一拉。 嘎吱。 这个时候翟楠几人才刚刚跟上来。 周顽通眼睛一缩，顾希望拉的，正是那间地下网吧。 啪嗒。 黑暗里有什么东西落在地上，像是肉块撞击的声音。 周顽通大吼出声： “小心——” 铁门被彻底打开。 宛如瀑布一样，汹涌的断指哗啦一声倾泻而出。 顾希望心头猛的一震，眼前一黑，密密麻麻的断指宛如暴雨一般向他砸了过来。 与此同时，身侧传来一股巨力，将他推了出去。 断指源源不断的奔流出来，逐渐将地下网吧门前的街道覆盖起来。 顾希望坐在地上回头看去。 周顽通呆呆的看着他，而翟团子则紧紧盯着不断蠕动的断指群。 “翟楠呢？” 没有人回答他。 刚才，就在周顽通出声提醒的时候，翟楠便反应迅速的从脚下喷出一团黑焰，借着这股推力将顾希望推了出去。 “翟楠！” 顾希望当时就急眼了，红着眼就要去刨那颤巍巍仿佛小山包一样的断指。 翟团子一把拉住顾希望。 “这点程度……他不会有事的……我能感觉到，与我拥有着同源火焰的他……正在熊熊燃烧！” 嘎吱。 嘎吱。 嘎吱。 寂静黑暗的罪恶街区里忽然连续不断的发出刺耳的摩擦音。 这是开门声。 顾希望回头看去，不知何时，自由街每一户商铺的大门，都敞开了。 紧接着，所有楼层的窗户也一起打开了。 里面黑洞洞的。 凭空打开。 无端的，顾希望心里冒出了一股寒气。 如果没有人打开这些门窗的话，岂不是说，这些门窗里面和地下网吧一样……装满了蠕动的断指？ 咕嘟。 街道旁边的下水道忽然冒出了一串气泡。 随即，大量散发着恶臭的污水从下水道里反流出来，淌满了整个路面。 哗啦。 数量恐怖的断指从下水道、门里、窗户里钻了出来……虽然动作是“钻”没错，可是那庞大的数量，却似乎用倾泻来描述才更加倾泻。 这些断指犹如密密麻麻的蝗虫群，在地上扭动着，越堆越高，然而，更多的断指似乎永远也没有尽头一样，还在疯狂的往出喷涌。 很快，除了顾希望和周顽通翟团子三人所在的区域，余下的街区，每一寸空间都被扭曲的断指所占据。 整个自由街水泄不通。 目光所及之处满是灰白腐烂的指头在蠕动，这种视觉冲击力让顾希望的脊背一阵发凉，或许是它们数量太多太过拥挤，连空气都没有办法透进来……顾希望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滞涩起来。 看到这一幕，翟团子猛的干呕了一下，然后一脸恶心的释放出更加庞大的深黑烈焰。 她要烧了这恶心的东西！ “团子等等。” 嗡—— 断指堆里，一只包裹在黑焰里的胳膊伸了出来。 接着，这片断指飞快的被融化成灰黄恶臭的尸液，翟楠自黑色烈焰里跨过尸液，来到翟团子身边。 “还不能烧，这些屋子里还有不少人，而且……” 翟楠手裹着黑焰，探进了断指堆……随着滚烫的黑焰靠近，断指纷纷化为尸液。 猛的，尸液里露出一团湿漉漉的头发。 紧接着是一张灰白恐怖的脸……他的嘴张开着，口水哗啦啦的流淌，断指从里面疯狂的向外涌出来。 最重要的是，他还有呼吸。 他的眼珠甚至还颤了颤，猛然一定，看向了众人。 顾希望被这诡异的场景弄得头皮都有炸开一样。 “为什么不烧了他们……他们……还是人吗？” 翟楠轻轻拍着翟团子的手，直到她一脸不情愿的熄灭黑焰放下手，才面色凝重的回答道： “之前的抗议者里，也有一部分人被这些断指寄生，但是他们似乎……并不会完全畸变，只是情绪起伏有些奇怪……就像是受到轻微污染一样，反倒是他们的思想似乎呗这些断指操控了……而且，只要被我的光照过，将这些断指全部呕吐出来就能恢复原状。” 顾希望指着那张宛如尸鬼般的惊悚脸颊： “你的意思是……这还是人？” 翟楠点了点头。 “是，而且……最棘手的是，我们根本不知道这些断指里还隐藏着多少被寄生过度的人，所以……绝对不能一把火烧了了事。” 汹涌如河的断指蠕动着……它们仿佛凝聚成了一整个生命体，遮挡住自由街逼仄空间里漏进来的最后一丝星光月色。 随即，它们摇曳着，笨重却携带着恐怖的力量，朝着众人砸了下来。 顾希望心如死灰的叫道：“这些人倒是没事了，我们怎么办？” ( 第108章翟楠的办法 断指编织而成的庞大集合体轰然砸在整条街上。 浓浓的灰尘弥漫在这条街区的每一个角落。 脏水四溅。 空气中充满腐烂的血腥味——那是在这重重一砸之下，最底层被拍成肉泥的断指散发出来的。 商铺的墙面上用血点攒出了诡异的涂鸦，路面被黑红黏液所掩盖。 密密麻麻的断指连续不断的扭动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让整个场面显得更加诡异。 只是，在这条数量庞大的断指集合体中央，有几条细细的光柱正氤氲发光，宛如神明自云端刺下的无限长剑，将这片断指壁障刺出几个闪闪发光的缺口。 缺口上面的光晕里，不时有断指触碰到光柱的边缘，然后变成灰烬消失在光里。 过了一会，这几道光柱仿佛是才反应过来一样，缓缓朝自由街外面移动起来。 随着光柱的划动，厚厚的断指肉泥堆被划出几条血路。 光芒里，几个人朝自由街外走去。 走出自由街，翟楠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正道的光能维持五分钟左右，”他沉吟了几秒，“如果黄金瞳孔的效果再强烈一点，应该是能到十分钟左右。” 这个时候旁边的顾希望脸色已经开始发绿了。 “不愧是你，这种时候你还能注意到时间……” 他回头朝自由街里看了看，几人走出来的血路上赫然有几行闪闪发光的金黄色脚印。 刚才，铺天盖地断指狂潮，即将将他们彻底淹没砸碎。 顾希望和周顽通心里都忍不住泛起了绝望。 前者的黄金瞳孔恶心别人绰绰有余，但是根本无法自保，而后者第一次踏入自由街并逃出来时，体力就已经所剩无几。 就在那时，翟楠忽然大声吼道：“瞪我！” 顾希望都惊了。 这货莫不是有什么怪癖吧？ 他不是很懂翟楠在这种危机关头是想闹哪样？死在屎里难道不会太憋屈了点……就算是被这些疑似污浊物的断指弄死也好于被屎淹死吧…… 不过，处于对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兄弟的信任，他还是第一时间照着翟楠说的做了。 然后他就看到翟楠将手机屏幕调成了自拍然后对准了他…… 顾希望当时就尿了。 坑爹呢这是？ 这不就相当于自己瞪自己嘛！ 自己让自己踩屎什么鬼！？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翟楠的用意。 于是，在他的脚下变得绵软稀烂之后，他不怀好意的看向了周顽通和翟团子。 是的，虽然他们并没有被断指侵蚀身体，但这并不影响正道的光对断指的克制效果，即使断指狂潮再恐怖，只要他们笼罩在正道的光效果里，就不会受到伤害。 果然，在翟楠念动那句土味咒语之后，正道的光瞬间自穹顶而来，击穿断指狂潮，光芒笼罩之内，断指尽皆化为灰烬。 几人在暖洋洋的圣洁光柱保护下，几乎可以说无伤走出了自由街。 除了被脚上沾着的东西熏得头疼…… 似乎顾希望的污浊能力不仅仅进化的是范围和作用方式，就连气味都更辣眼睛了…… 唯一令顾希望有些遗憾的是，引发正道的光的翟楠本身就好像一个璀璨的光源，只要有人触发正道的光，他身上的光线就不会熄灭。 翟楠眼神闪烁着，一脸严肃的样子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得了便宜还卖乖！ 顾希望幽怨的想着—— 这样子像极了万恶的资本家，堂而皇之的占用别人的劳动成果，他们辛辛苦苦踩屎换来正道的光庇护效果，而这家伙却可以因为别人踩屎，引发正道的光所带来的连带作用，片叶不沾，浑身圣洁，宛如谪仙。 这个时候旁边沉默了很久的周顽通突然说话了。 “顾希望是吧？” “对，怎么了？” “你的污浊能力是让别人踩大便？” “嗯……勉强可以这么说。” “那你看是不是这么个事儿？”周顽通幽幽的看着顾希望，指着自己的脸问道，“我之前脸不是砸那啥里了……” 顾希望目光一紧。 “我说是巧合你信不信……” 周顽通“呵”了一声，说道：“那还真是巧呢……” 顾希望干笑道：“一听就是老阴阳师了……” 周顽通冷冷的说道：“我活了三十年还是第一次脸怼到屎，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这种离奇的事情，我就不相信这么巧，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醒来后就看到刚好有这种龌龊能力的你。” 想了想，他又一脸不屑的补充道：“这么想来，大胃王争霸赛那次也是你给那个普通人搞的鬼……呵，真是英雄队伍里的老鼠屎！” 顾希望冷汗都下来了：“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乱说啊……” “亏我刚刚还那么感谢你，真没想到做出这种龌龊事的始作俑者就是你……居然还脸不红心不跳的接受了我的感谢，”周顽通悲愤的看着顾希望，“你看看……你看看我的脸……鬓角里头发间沾着的……还有胡茬里面的，都拉丝了！！！” “一时半会儿根本擦不掉啊混蛋！！！” “你闻闻这味道！！！” “你敢靠近我吗？！你敢吗！你不敢！！因为我自己都受不了我脸上的屎味！！！” “你这样的人……怎么配站在他身边……你会玷污了光的！” 周顾希望瞠目结舌，一时间舌头都捋不直了，“不是……我当时是想解释来着，你不让我解释啊……而且那个大胃王争霸赛是那对四胞胎先作弊的……” “四胞胎？”周顽通眼睛一眯，“你……” “行了都别吵了，当时你的情况很危险，是我让希望这么做的，”翟楠忽然抬起头来，“这个自由街虽然恐怖，是既不能攻击也很难防守……但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是你让他这么做的？我还感谢了你……”周顽通一愣。 翟楠目光一凝，心里却有些打鼓：“男子汉敢做敢为……就，就是我怎么了？” 周顽通激动的双目通红：“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为了救我，居然甘愿做下这种会背负骂名的事……而且还勇敢地讲出来替朋友分担痛苦……你不愧是会发光的男人。” 顾希望：“？” 翟楠：“……吓死我了。” 翟团子：“杰克跟我讲过……这种人叫双标狗。” 顾希望：“何止是双标？简直是大都会驰名双标……” 周顽通：“对了，你刚说的方法是什么？” 翟楠嘿嘿一笑，神秘的掏出了手机，没有说话。 …… 大都会南区禁闭所。 虞小渔一脸懵逼的挂掉电话。 李苍生看着筒子楼外徘徊的抗议者们，不禁急得一拍膝盖：“咋咧你倒是说话呀！” 虞小渔挠了挠头，不确定的说道：“翟楠说他们找到源头了，在自由街……让我们想办法过去，而且必须是所有人都过去……还说……最好多带点脚套什么的……？” ( 第109章来自深渊的凝视 禁闭所的地下实验室里，李苍生低着头想了想，点点头道：“去吧，叫钟不眠和苏梨乐把不眠组和炸天组都带上。” 玻璃观察室里的污浊物嘶吼着，尽管白炽灯的光线将实验室照的很明亮，也掩盖不了这里颇有些恐怖的氛围。 “可是，外面的抗议者这么多……如果我们出去，禁闭所的位置肯定会被他们发现……”虞小渔有些忧心忡忡。 李苍生转过身子。 “这里有我就够了。” 虞小渔欲言又止。 没等少女说话，李苍生挥了挥手：“快去吧。” “是。” “对了……记得一定要带脚套……要多带点！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把防护服也穿上……嗯，防毒面罩最好也备着。” 虞小渔奇怪的看了一眼背对着她的老人，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等虞小渔走后，李苍生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 “呼——” 他的手里，是一份大都会日报。 灰白的报纸上面赫然是大字号的黑体标题。 “发光超凡者与抗议者的圣战——那一晚我们都变成了光！” 下面的照片是暴徒们被来自云端的光瀑所笼罩的场景，在抗议者队伍的最前方，一个浑身发光的身影恬淡安静地站在那里。 宛若神明。 只是……李苍生的目光在这篇报道上一触即离。 他将视线缓缓的移到了报纸另外一版。 这一版主要是一些街头事件的报道和花边新闻。 “大都会南区被屎淹没，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最新都市传说——逐屎怪人：夜晚追逐大便的旧日冤魂，让我们拨开迷雾，在隐秘之中，推测传说之中隐藏的内幕，追寻逐屎怪人背后的真相。” 李苍生不禁打了个寒颤。 “鬼才去自由街……虽然抗议者可怕……但是顾希望的能力更尼玛可怕好么！” 说着，他又喃喃自语道： “说起来……顾希望这小子的污浊能力……是进化了么？之前应该打不到这种程度的……” 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抗议者的声音。 “你确定你刚刚看见了禁闭所的超凡者？” “错不了！五六十个人出去我又不是瞎，更何况……虽然他们有很多人都穿了鞋套和防护服，但是他们以为换个马甲我就不认识他们了？里面的黑色武装服我在小破站好多视频里都看到过。” “这就是禁闭所？这不是个用品店吗？” “你看小说漫画里面的神秘组织都会用一个明面上的正经机构名义来掩饰真正身份，我猜禁闭所应该也是这样。” “不会吧……就算是这样用成年人用品店来打掩护也太那个了吧……” “管他呢，敲敲门问问就知道了……” 噔噔噔。 “有人吗？” 李苍生：“没。” 抗议者：“……” 外面的声音突然就消失了，安静的有些诡异。 李苍生当时就“卧槽”了一声，刚刚一直在想顾希望的污浊能力是怎么进化的，下意识回答出声了…… 暴露了！ 果然，下一刻，抗议者的怒吼伴随着锤击店铺玻璃和墙壁的声音猛然爆发。 “里面有人！” “砸了它！燃烧瓶递给我！” “找了这么久，终于还是被我们找到了，功夫不负有心人啊！我刀呢？啊，电锯也行！” “草！连骗我们都这么不走心！这些超凡者莫不是把我们当驴耍！？” 李苍生：“是。” 抗议者：“……我特么……” 反正都被发现了，李苍生不装了，他摊牌了！ 啪！ 啪啪！ 燃烧瓶在店铺周围砸的支离破碎，熊熊火光即将笼罩整个用品店。 然而，还没等火势壮大，店铺四周便喷出一撮撮细密的水流。 一道夜风吹过。 火势还没来得及放大就被滋灭了…… 李苍生隔着窗户搓着手道：“扫了大家的兴……不好意思，毕竟是禁闭所……基本的消防措施还是有的……” 这下抗议者们彻底怒了！ “草！把这房子给他拆了！” “我电锯呢！……拿锤子来！” 轰！ “啊别别别……！”机器轰鸣和钝器撞击的声音里，李苍生心脏狂跳：“……别累着自己……介绍一下，大都会权柄化工制造禁闭所特供玻璃……能关押污浊物的……咱大都会制造的防弹玻璃就是好噢！” 外面的抗议者都惊了……这老头儿这么贱的吗？ 社会怎么了……到底是老人变坏了，还是坏人变老了？ “有本事你出来？你出来我不打死你！” “这就是所谓的无名英雄？素质呢？” “滚出来！” “草！neng死他！” 抗议者们愤怒的叫喊里，李苍生的身体开始颤抖。 某一刻，他骤然抬起头，咬牙切齿的重拳出击： “求各位毒打！” “诶～来打我啊？” “有本事你进来啊！” 最后，他微微喘息着，叉腰做总结发言：“恕我直言，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这一下，抗议者们直接炸了： “死老头我跟你拼了！” “淦他！” 这个时候，抗议者已经将金属卷帘门锯开了，映入眼帘的是店铺的最后屏障，大都会特供钢化玻璃门。 李苍生看着走向玻璃门的抗议者们，冷冷的一笑。 为了安全起见，他在定制这扇玻璃门的时候，还专门增加了至少两倍以上的厚度。 能打开就鬼了！ 这扇门的钥匙只有他和几个组长有。 而他，之所以敢躲在玻璃后面重拳狙击疯狂输出，也是因为笃定，这些人绝对进不来！ 嘎吱—— 李苍生表情一僵。 …… “前面就是自由街了，大家准备一下。”虞小渔深吸了一口气。 这时，旁边沉默了很久的苏梨乐终于是忍不住拍了拍虞小渔，“小渔啊……” “怎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记错了，总感觉你出来的时候好像没关门……” 虞小渔撇了一眼苏梨乐，“你是不是对我大鱼有什么误会？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出来的时候，我可是专门用钥匙反锁了！” 苏梨乐这才出了口气：“那就好……” 紧接着，她就看见虞小渔的表情先是惊讶，再到惊惧，然后一脸死灰，最后漂亮的眸子里涌出了绝望之后的平静。 “怎么了？”苏梨乐问道。 虞小渔失魂落魄的回答道：“我好像……钥匙忘拔了……” 苏梨乐：“……” 溜溜溜……不愧是你！ 不过，如果是李苍生的话问题应该不大……毕竟是能以德服人的男人。 应……该吧……？ “到了！”一旁的钟不眠忽然揉着眼睛打了打哈欠。 虞小渔和苏梨乐猛的打起精神，朝黑暗的街区里看去。 随即，他们看见了一对滚烫的黄金瞳孔。 犹如深渊的凝视！ ( 第110章终究是错付了 光。 到处都是光。 宛如萤火虫般的光粒子不断的颤动，汇集成白色的海洋。 臭名昭著的大都会自由街犹如在白昼里焕发了新生。 每一束光里都站着一道身影。 恍惚间，超凡者们仿佛化身为世纪末的勇者，携带着无尽光芒，直面深渊。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脸上的表情个个都泪流满面，眼泪恨不得要从眼睛里面滋出来一样，哭的老惨了…… 下一刻，他们踏入了自由街。 嗡—— 仿佛坚冰遇见烧的通红的烙铁。 超凡者所过之处，断指纷纷化为飞灰，露出猩红肮脏的路面。 浑身灰白的人从断指狂潮里解放出来，不省人事的躺在泥水里，仿佛旧日街头无人问津的尸体。 这个时候，翟楠站在自由街的入口处，沉默不语，表情有些凝重。 “怎么了？”顾希望问道。 翟楠摸了摸鼻子，叹道：“我今天才知道，原来咱们禁闭所居然也有这么多同事讨厌我……” “啥意思？” 翟楠的话有些莫名其妙，让顾希望一时半会搞不明白他啥意思。 “没啥……走吧，我们也进去。”翟楠摇了摇头，小声嘀咕道，“按照游戏里的解释……正道的光在照到对我有敌意的人的时候才会强制他们流泪……为啥超凡者一个个全哭了……哭的特么比抗议者还惨，这得是有多讨厌我……” 随着数十个超凡者涌入，自由街的整个路面被迅速地清理出来，当他们走过一遍街区之后，断指狂潮宛如冰雪融化般彻底消失。 五分钟过去之后，超凡者们身上的光线暗淡下来，最终归于黑暗。 众人逐渐从正道的光施加的正能量里脱离出来，然后，他们不约而同的幽幽看向了身上还在微微发光的翟楠。 眼神里很有些不怀好意的意思。 “你们……看我干嘛？”饶是以翟楠脸皮的厚实程度，也顶不住众人的凝视。 没有人说话。 “要不……大家再准备一下？休息两分钟，我们再来第二波？” 超凡者们继续沉默，没有人搭理他。 翟楠尴尬的挠了挠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咱们在禁闭所工作可不就是得处理异常事件嘛……做出点儿牺牲也是应该的，踩踩软黄金而已……” 气氛依然安静的诡异，所有人都在瞪着他。 翟楠也受不了了，从超凡者们照到正道的光之后流眼泪开始，他就觉得这事儿不对劲，他才刚来禁闭所没多久，就算他不擅长人际交往，也不至于有这么多人讨厌他吧。 “摊牌吧，在座的各位是不是对我有什么偏见？” 终于，超凡者们冒出了一个声音。 “想多了。” 翟楠刚准备松口气，就听那个声音继续说道： “自信点儿，把是不是去了。” 翟楠当时脸就黑了：“为啥啊？” 那个声音呵呵一笑：“你一上来糊一脚屎搁你你开心的起来？你可不要告诉我们踩屎的事儿跟你没关系，大家都是超凡者，超凡能力是什么档案上写的清清楚楚。” 翟楠：“……” 其实听到这话，翟楠松了一口气。 顾希望若有所思的看着翟楠。 他忽然明白了翟楠之前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觉得大家对他有敌意。 搁以前翟楠压根就不会想这些事情，就算想了也不会太在意。 这家伙从幼儿园开始就属于那种不太在乎别人目光的人……毕竟一般人真干不出来现在人家女生屁股后面几个星期只为了要回来几块钱这种事…… 真要是正经人也不会幼儿园就知道让人家小女孩把送她的糖果变现成钱直接给他…… 就连之前在权柄化工处理大范围的污染体事件时，他也不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 但是这一次他却一反常态的积极。 归根结底，翟楠之所以这一次这么努力想要净化掉暴民找出根源，是因为他对禁闭所怀有一种愧疚。 作为翟楠从小到大唯一确认存活的发小，顾希望知道，这家伙虽然一直都是独来独往，但他其实很向往朋友，而且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英雄情结。 他最喜欢的番是《亿击男》，直到现在了还在看《咸蛋超人》和《假面骑士》。 自从许晴明的视频被负面弹幕淹没、大都会南区陷入了暴民的火光开始，翟楠就一直在很积极的找办法解决。 顾希望的小破站账号和翟楠是好友，所以他知道，那个投喂许晴明视频一百万大都会币的“亿键斩破九重天”就是翟楠。 无论是网络上一边倒的舆论，还是现实里做下恶行的抗议者，导火索似乎都是因为超凡者以公谋私，英雄队伍里的老鼠屎这样的行为，以及炎帝作为一个顶级污浊物，帮助人类是否别有用心这样的言论。 谣言愈演愈烈。 最终，暴民的怒火燃烧了整个南区。 甚至波及到禁闭所的超凡者。 一时间超凡者从万人吹捧的无名英雄，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甚至超凡者这个名词，已经变成了和人类对立的阶级象征。 而这，就是翟楠在暴民事件上这么积极的原因。 他在愧疚。 作为导火索的两件事，前者，是因为他在大胃王争霸赛里暴露了超凡者的能力，淘汰了普通人，而后者，虽然顾希望无法理解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但是炎帝确确实实出现在了翟楠身边，而且似乎很听话的样子。 似乎，就连翟楠自己，都认为禁闭所乃至超凡者会人人喊打，他有着无法推卸的责任。 更何况…… 顾希望的视线缓缓移到大鱼组几人身上。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翟楠在一个集体，一个组织里面有了朋友，有了参与感。 或许，翟楠也很珍惜禁闭所里的这群人。 他也曾梦想着当一个英雄。 顾希望一边揉着下巴，一边想着要不要替翟楠解释一下……其实让别人踩屎得这个能力和翟楠没啥关系。 毕竟，作为朋友，就要与他站在一起。 然而下一刻他就听见翟楠叫起天大委屈的声音： “让你们踩屎不是我干的，是顾希望！你们应该知道他的能力是啥。” 顾希望脸一黑：“……” 特么，终究是错付了…… 紧接着，超凡者那边就有人幽幽的说： “谁信啊！这么缺德的事一般人真干不出来……就算能力是顾希望的，主意也是你出的。” ( 第112章搜查与救援 翟楠黑着脸说道：“合着在你们眼里，别人干不出来缺德事儿肯定就是我干的？” 超凡者们点头如捣蒜：“正经人谁特么干这事儿？” 翟楠突然觉得自己的胸口有点堵得慌…… 职场地位一目了然。 他清了清嗓子尴尬的说道：“我的能力一次最多只能在你们身上维持住十分钟左右的光，也就是说，我们每十分钟都要在这里汇合一次，而我们所要做的，是尽快找到这些断指的源头。” 一听到这话，在场的超凡者情不自禁的滚了滚喉咙。 过了一会，有人小声说道：“对表吧，拿多高的工资干多大的事儿，年薪百万不能白拿，这是我们该做的。” 其他超凡者们的眼神纷纷坚定起来。 虞小渔点了点头，拿起武装带上的计时器。 “倒计时十分钟。” “三。” 顾希望的黄金瞳孔闪闪发光。 “二。” 超凡者们脚下的鞋套被棕黄淹没。 “一。” 翟楠挥着手里的纸巾念出咒语。 “零！” 云层爆发出璀璨的光线，灿烂的光束穿透天际线，降临在自由街的超凡者们身上。 紧接着，超凡者们纷纷动了起来，按顺序逐次进入街道右侧的商铺和居民楼，随即身影消失在漆黑无光的房间里。 在这纯白的光线里，建筑的墙壁和天花板仿佛变成了类似玻璃一样的介质，竟是半点没有影响光线的传播。 街道再次变得空荡荡的。 不多时，房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等所有超凡者都走进屋子之后，翟楠这才轻轻叫了一声：“团子！” 一道黑色火焰骤然闪过，翟团子纤细的身形出现在眼前。 早在禁闭所的超凡者们出现之前，翟团子就将自己的身体完全化成了不可见之火，所以虽然她一直在翟楠身边晃荡，却并没有超凡者能够看到她。 翟楠揉了揉少女及腰的黑发，说道：“自由街外围就交给你了。” “放心。”翟团子一摇头甩掉翟楠的手，随即化为一道火光顺着自由街的外围绕了一圈。 “搞定。” “这么快？”翟楠试探着捡起一小块石子朝着街道外扔去。 石子平稳的飞过街道的上空。 就在将要越过自由街那刹那，只见空气细微的扭曲了一下，随即石头迅速从固态转变成液态，最后“嘶”的一声化为烟气消失不见。 仿佛在街区的分界线上，存在着一条看不见摸不着的无形火线。 那是不可见之火行成的屏障。 翟楠遥遥向半空中的翟团子比了个“六六六”的姿势，随即深吸了一口气，走进了漆黑的商铺。 下一刻，汹涌的断指宛如蝗虫巢穴，淹没了他的身影。 …… 自由街的巷子很深，即使是超凡者们全员出动，也足足转了好几圈才转检查到巷尾。 虽然并没有找到源源不断产生断指的根源，但展现在超凡者眼前的场景也足够触目惊心。 这条以自由命名的街区。 几乎已经彻底沦为了一座……死地。 整条街道所有的商铺、民宿和公共空间，都被断指牢牢占据。 而这些商铺和房间的主人们，都以一种怪诞至极的姿势埋没在断指堆里，皮肤青灰，双眼圆睁，嘴巴张开到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 裹满黏液和肉芽的断指，从他们的嘴巴里无穷尽的喷涌而出。 仿佛，自由街不在是人类主导的土地，变成了滋生怪物的钢铁温床。 而这片土地上的主人们，则沦为了断指生长的活体母巢！ 超凡者们携裹着自穹顶而来的纯净白光，一点点驱散这片空间里的黑暗，和怪物一样的断指，然后将他们运送到街道里，接受正道的光的洗礼。 一束束光芒闪耀在天地之间。 这样连续不断高强度的使用能力，即使翟楠拥有「贮藏师」这样开挂的能力，也不免感到疲惫。 这种疲惫不是身体无法承受使用能力带来的负担，毕竟升级到「虎」级的贮藏师当初权柄化工污染体事件的时候可是奶足了一整个禁闭所所有超凡者的。 那是一种……类似精神上的疲惫。 而且，随着自由街住户一个个被运送出来，最大的问题出现了。 翟楠看着横七竖八躺在街道上的人，挠了挠头。 正道的光虽然可以驱散人们身体之上的异常，却无法治愈断指带来的损伤。 可是，无论是叫救护车还是分出一部分超凡者将他们运送到医院都不太现实……超凡者在大都会的处境着实尴尬，如果出现在医院或者是被别人看到，搞不好又是一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骚乱。 更何况，万一有人跟着超凡者来到了自由街，不是被自由街周围的不可见之火组成的屏障烧死，就是被断指依附，造成新一轮的传播和污染。 “我可以负责运送他们，”周顽通似乎看出了翟楠的想法，他的视线落在躺在地上失去意识的人们，“我的能力是「坐标系学者」，可以与任何我触摸过并能完整回想起的物品交换空间坐标，大都会医院我去过，并且留下过印记，可以直接带着这些人交换坐标传送过去，但是……” “但是什么？” “大都会医院离自由街的距离并不近，这种距离下，我的极限是十个人，而这里的人数实在太多了……” 周顽通看着几乎躺满整个街区的灰白人体。 “你传送过去一次之后，剩余的体力还能不能支撑你再传送回来？” 周顽通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勉强可以。” “这样啊……”翟楠展颜一笑，将一只手搭在周顽通的肩膀上，“那就没问题了，不是哥们儿吹，咱好歹是大都会区第一辅助。” 周顽通还没来得及想明白翟楠的话是什么意思，一股宛如烘炉的热量瞬间填满他的身体。 庞大的热量将他的皮肤撑的通红。 如果说，之前的他一次最多能带十个。 那么现在，他能带十五个！ 周顽通看着眼前似乎消瘦了一些的少年，心里却翻起了惊涛骇浪。 如果没记错的话。 这家伙……至少已经在他面前展现了三种以上的污浊能力。 能负荷三种污浊能力带来的污染，并承受其造成的负担。 这样的家伙……还能被称之为人类么？ ( 第112章救救我他们…他们来了 嘎吱。 铁皮门将石灰地面划出一条白痕。 眼前是一条黑暗的走廊。 虞小渔小心翼翼地走进地下网吧。 身上的光瀑散发出明亮温暖的光线，驱散了走廊里的黑暗。 屋子里弥漫着难闻的气味。 隐隐的，走廊尽头传来噼啪的打字声，似乎有无数根手指在键盘上起起落落。 她捂住鼻子，飞快的穿过走廊，下一刻，一幕诡异的场景出现在她眼前。 一张张灰白呆滞的人脸，被电脑显示器上的荧光照的更加惨白，他们张开四肢，趴在桌子上，手指飞快的按着键盘，宛如一只只庞大的人形蜘蛛。 诡异至极。 虞小渔正准备走上去，身上的光线逐渐照亮网吧大厅。 与此同时，似乎是被刺眼的光芒吸引，这些面目狰狞恐怖的灰皮人骤然抬起了头。 下一刻，他们的胸前和腹部宛如波浪般鼓起，看起来想要呕吐。 哗！ 巨量带着口水黏糊糊的断指被呕吐出来，堆积在地板上。 当断指堆占满整个大厅之后，某一刻，它们齐刷刷蠕动起来，宛如某种聚集类的恶心软体无脊椎动物。 随即，它们骤然暴起，以一种无法理解却又奇快无比的速度爬向了虞小渔。 这场面实在太过惊悚突然，以至于虞小渔当时都忘了自己身上还有正道的光护体，直接「力学家」半覆盖一拳就砸出去了。 “你们不要过来啊！！！”虞小渔大魔王尖叫道。 宛如风暴一般的拳风瞬间从虞小渔大魔王拳头上喷涌而出，凝结成一条厚重的气柱。 疯狂爬动的断指堆直接被从中间打穿，连一滴血肉都没有留下。 剩下的断指们静止在了地板上，过了一会，它们猛烈的簌簌颤抖着，然后以一种比爬出来更快的速度爬回了灰皮人的身体里面。 “呼——” 虞小渔拍了拍胸口。 “吓死我了，还好有翟楠的光护体……” 断指们消失不见之后，地下网吧里的空间显得空旷起来，被断指寄生的灰皮人们相视一眼，随即迅速趴回桌面打字。 这个女人明明超强却过于扮猪吃老虎。 惹不起惹不起。 怂了。 虞小渔走到一台电脑前。 只见这台电脑前的人打开一条视频，然后五指飞快的在电脑上疯狂输出。 “假新闻，下一个！” 虞小渔好奇的看了一眼视频的标题。 “有目击者称，大都会之暴动的幕后原因是某断指形污浊物在作祟？” 虞小渔：“……” 虞小渔心里别扭极了。 贼喊捉贼呢这是……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么。 “有目击者形容，暴民被近日大都会境内频繁出现的天空照过之后，身上会爬出断指一样的异常生物，暴民的正义与超凡者的虚伪，是否是是断指生物的阴谋？” 视频开始播放，这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过了一会，虞小渔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人一边吐着断指，一边连续在电脑上打字。 “前面的等等我，这一看就是假新闻，断了的指头怎么可能控制人呢？这不是无稽之谈吗？” “不会吧不会吧！” “啊这！” “up主是禁闭所公关？他们花了多少钱请你？带我一个呗，我洗地超六。” “谢邀，人在星条联邦，刚下飞艇，大都会理工博士学位，月入百万，家里开了公司，营收不高，刚刚够我们一家人想买啥买啥，从小学过一些营销套路，不用问，这是个营销号，假新闻，懂的人都懂。” 虞小渔：“……” 少女属实是被这怪物苟在电脑后面一人分饰好几角自问自答带节奏的骚操作秀到了…… 关键是还特么装的挺像……杠精、阴阳师、绿茶、科普怪、装逼犯什么的应有尽有，几乎涵盖了绝大部分网民的语气，装的跟真的似的…… 看到这一幕，虞小渔倒是不难理解为啥网上会有那么多人跟风，舆论会如此偏激了…… 这条视频放完的时候这人已经至少发了上百条弹幕。 关掉视频，他漫无目的的浏览着网页，寻找着下一个可以发挥的舞台。 不知道为什么，这座地下网吧里被寄生的人几位消瘦，皮肤色泽暗淡的仿佛活尸，黑眼圈更是极其浓重，整个人看起来虚弱无比。 可他们，却偏偏给虞小渔一种似乎还保留着某种意识……或者说存留着一些……邪恶的人格，但又对电脑以外的世界毫无反应的感觉。 与其他房间或商铺里毫无意识只会呕吐出断指的人完全不同。 或许，禁闭所要找的源头，就在这里。 虞小渔不敢再耽误，挨个走过他们身边，将他们笼罩进光里。 当她走完整座网吧时，地面上已经软软的躺倒了一地的人，虽然还稍显苍白，但总算看着正常了些许。 只是。 这里被寄生的人虽然特殊，可并没有哪一个人无法用光芒净化。 要知道，污浊物无法被杀死或毁灭。 虞小渔看向走廊另一边微亮的门口。 与此同时，她身上的光芒缓缓熄灭。 源头，不在这里么…… …… 轰！ 巨响中，钟不眠站在自由街尽头的民居回头看了一眼。 “这个方向……应该是虞小渔负责检查的地下网吧，”钟不眠揉了揉乱七八糟的头发，无精打采的叹道：“有这个大力女在，这些断指真有源头也得被吓跑了。” 这座民居里的人很少，断指也不多。 也许是位于自由街尽头，断指源头并没有完全将这里覆盖进去的原因。 唯一一个皮肤灰白的女人刚刚已经被他用光线净化过扶出去了。 钟不眠轻轻地走到最后一扇门前，打开门。 嘀—— 武装带上的计时器忽然响了起来。 “真是麻烦啊，十分钟又过去了么……？” 钟不眠头痛的挠了挠头发，又要踩屎补充正道的光了……怎么会有这么奇葩的能力……真是烦躁啊！ 他的身形忽然一怔。 门里正蹲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干瘦男人，他的眼睛睁得很大，或许是因为恐惧，皮肤泛起不正常的苍白，但并不是其他被寄生的人那样诡异的灰白。 “救……救救我！他们……他们来了……” “这里……居然还有正常人吗？”钟不眠一边喃喃自语，一边伸手准备扶他一把，“说起来……你还挺厉害啊，能完好无损的在这里躲这么久。” “嘿嘿……我躲的不是它们……”干瘦男人搭着钟不眠的手，缓缓站起来，“……而是他们啊！！！” 下一刻。 他的眼球里，缓缓爬出一只蠕动着的断指。 啪嗒。 断指掉在了地上。 随即，这些宛如活蛆一般的指头，从他浑身上下每一处，暴涌而出！ ( 第113章断指之源 这个时候翟楠正和其他超凡者一起，把被寄生的人从商铺屋子里运送到街道中央，以便于周顽通将他们转移到医院。 翟楠一边奶周顽通，一边还在想，这大半夜的，值班护士忽然发现空荡荡的医院大厅里面多出了一堆活不活死不死的惨白肉体，估计当场能给吓疯了…… 就在这时，一股庞大浓郁的污染感自自由街尽头爆发出来。 然后，在几个呼吸间便消隐无踪。 翟楠猛的站起身来。 这种程度的污染，远远高出正常的污染体或者是这些被寄生者，即使是之前铺天盖地的断指狂潮，也无法与这一次相比。 甚至，隐隐间还要超过第47号污浊物。 在场的超凡者也察觉到了这股不同寻常的污染，飞快地往污染传过来的方向跑去。 那个方向，是不眠组组长钟不眠所在的民居。 砰！ 一旁地地下网吧骤然爆炸，一道黑影从里面爆射而出，身影鬼魅般的出现在民居楼上。 虞小渔看着眼前的场景，瞬间心里便沉了下来。 “怎么样？” “钟组长呢？” 这个时候翟楠与苏梨乐等人也赶到了民居。 虞小渔没有说话，而是往前指了指。 黑暗里。 只见一团断指形成的巨大卵形聚集体，正静静地坐落在民居房间的门口。 民居四周都看不到钟不眠的身影。 显然，钟不眠在哪里，已经不言而喻。 超凡者者们纷纷赶到，包括不眠组的组员们。 众人沉默着。 过了一会，一个不眠组的超凡者轻声说道： “节哀吧，事情已经发生，先处理断指根源……”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憋屈的声音打断： “节哀你妹啊！哪有这么咒组长死的……” 是钟不眠的声音。 “是组长！” “组长……你没事吗？” 不眠组的人迟疑的问道。 “问题不大……这家伙已经被我控制住了……赶紧特么上来帮把手。” 虞小渔和翟楠等人正准备上去帮忙，忽然却被不眠组的组员拦下： “等等……我们组长很怕麻烦，而且有轻微的洁癖，如果源头真的被我们组长控制住了，他绝对不可能在里面待这么久，更不可能主动让我们帮把手。” 说着，这个组员问道：“组长你怎么证明你是把断指源头控制住了，而不是被断指控制住来诓我们的？” 空气再次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就听见钟不眠咬牙切齿的声音。 “小子，你是不是想死？” 没有人理他。 片刻之后，钟不眠更加憋屈的声音低低的传来。 “我特么腿吓软了动不了……” 翟楠：“……” 这理由也太扯淡了吧……谁信呢！ 堂堂不眠组组长，专门负责处理异常事件的超凡者，怎么可能被吓得腿软动不了？ 看来钟不眠已经被断指寄生了。 不过还好，只要没死，正道的光应该是可以将他救回来的。 翟楠左顾右盼，正准备叫顾希望发动组合技，就听见不眠组的超凡者们惊喜的叫道： “啊！这就没错了！” “对对对，能被吓到腿软也肯定只有我们组长了！” “太好了，这胆小鬼一样的语气，是我们组长，他没事真的太好了！” 翟楠：“？？？” 他怀着疑问看向了自己的美少女组长。 “啊这……” 虞小渔这会儿也刚刚松下来一口气，走到翟楠身边耐心的解释道： “放心，这的确是钟不眠……” 翟楠：“……” 虞小渔感叹道：“刚认识他的时候，我也不相信这家伙是个胆小鬼……是不是感觉人设崩了？” 翟楠当时就惊了： “按理来说像他这种总是无精打采，眼睛上还挂着严重黑眼圈的人，而且还偏偏出现在禁闭所这种神秘超凡的人类组织里，应该是那种开了挂一般的怪物角色……” 虞小渔笑着拍了拍翟楠的肩膀： “真正的生活又不是小说番剧，怎么可能按套路来？即使是英雄超人也会害怕，所以眯眯眼的都是怪物这种说法在现实里是不存在的。” 翟楠不可思议的问道：“那他眼睛下面那么浓郁的黑眼圈……” 虞小渔“呵”了一声，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虽然钟不眠的能力是被他凝视的人会陷入一种类似‘木头人’一样的状态，但是他的黑眼圈和这个没啥关系……” 翟楠挠了挠头：“难道不是因为在关押污浊物的过程中经常使用眼睛导致的副作用？” “想多了……”虞小渔撇了撇嘴，“晚上待在满是污浊物的禁闭所吓得睡不着熬的……” 翟楠：“……” 为什么感觉这个答案出乎意料之外但是又在情理之中…… 与此同时，断指之卵里传来钟不眠弱弱的声音： “能不能快点……我好害怕……” 翟楠：“……” 虞小渔：“……” 超凡者们：“……” 翟楠忍着一肚子的槽，再次和顾希望联手使用了正道的光，随即，自云端而来的光柱瞬间驱散了断指形成的屏障。 光芒中，钟不眠眼睛睁的圆圆的，上面已经爬满了蚯蚓一般的血丝。 他的眼前，是一个对着他的脸，将嘴巴张大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作势欲呕的消瘦男人。 这个男人的衣服早已破碎成布条，胸骨和肋骨一根根的从皮肤上突出来，整个人瘦的仿佛一只皮包骨头的恶鬼。 他们两个一动不动。 “快快快翟楠，用光射他，我眼睛撑不住了！”， 翟楠一只手搭在那个男人的身上，瞬间，光芒也一同包裹了他。 也就在这个瞬间，钟不眠飞快的眨了一下眼睛。 随即，恶瘦男人猛的从嘴里喷出大量断指，只是，这些断指刚一出现，便被正道的光溶解消失。 这个时候，钟不眠的眼睛再次看向了男人。 翟楠摇了摇头。 “我的光柱，也只能抑制住他无法往外喷吐断指，这家伙的污染程度可不是污染体能比的，污染级别至少也是鬼级污染体以上，污浊物不可杀死不可毁灭……我根本没法彻底净化掉它。” 钟不眠睁着眼睛目不斜视：“我也没办法一直瞪着他啊……” ( 第114章李苍生vs抗议者 翟楠和钟不眠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是无言以对。 随即，在场的超凡者陷入了沉思…… 果然，用火焰点燃了半个大都会的暴民游行，并非人祸，而是有污浊物在背后作祟。 好不容易把大都会暴民祸乱的罪魁祸首找见了，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众人对于这个全新的污浊物一无所知，也并不了解怎么样才能关押住它…… 翟楠挠了挠头：“你们以前都是怎么关押污浊物的？” 虞小渔解释道： “禁闭所关押污浊物的一般流程有三种，第一种是，若异常事件涉及的污浊物为已登记在册、获得序列、并具有完备档案的污浊物，需要从禁闭所第一百一十一号污浊物星眼少女，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污浊物图鉴里获得关押方式。” “第二种是：若异常事件涉及的污浊物为新诞生的污浊物，禁闭所内从未对其进行观察、登记、和保存完备档案，则需要在控制住该污浊物，保证其不对大都会民众构成危害的同时，想办法取得该污浊物的身体组织，送由第一百一十一号污浊物进行分析，并获得该污浊物的一般信息以此推测关押方式。” 翟楠点了点头，他的脑海里渐渐浮现出第一百一十一号禁闭室里，那个诡异的白发少女，以及许晴明畸变时的血液……一点一点的融入她身体里的样子。 “这么说，咱们还得取下这家伙的身体组织送回禁闭所分析？” 虞小渔看着眼前一动不动的干瘦男人，点了点头。 将这家伙的身体组织取下来找人送回去，剩下的超凡者全员原地待命的确是当下最好的方法。 虽然直接将他带回禁闭所看守对大都会民众造成的影响最小。 可是无论是钟不眠的凝视，还是翟楠的光柱，都不具备足够长的时效能够持续到将这只污浊物从自由街带回到禁闭所。 就算两个人能交替轮换，一旦中间出现了一丝空当，有断指泄露出去…… 那这场点燃半个大都会的暴民之火。 便永远不会停息。 虞小渔给一旁的柳德桦递过去一个眼神，柳德桦点了点头，脚下的影子飞快的凝聚成一根触手，从武装带里掏出一根玻璃材质的注射器。 此时干瘦男人还处在完全不能动弹的状态里，柳德桦控制着影舞者很快的抽完了血。 “交给我吧。”翟楠脚下喷流出漆黑的火焰，整个人窜升到了半空中。 虞小渔摇了摇头，“不行，你得留在这里和钟不眠一起压制源头。” 说着，冲柳德桦一扬下巴，影舞者缓缓将注射器递到了苏梨乐面前。 “麻烦炸天组组长了。” 翟楠好奇的问道：“为啥让她送不让我送，这么紧急的事我喷火飞回去可能不到十分钟就够了。” 虞小渔呵呵一笑：“让钟不眠连续睁十分钟眼睛也太为难他了，更何况你炸天姐也能飞，速度并不比你慢！” 话音刚落，只见苏梨乐缓缓的弓起身子，脚下冒起密密麻麻的火光。 “污浊能力：爆徒……全覆盖！” 砰！ 空气中震荡起巨大的爆鸣声。 下一刻，苏梨乐整个人冲天而起！ 砰砰砰！ 连续的爆炸里，苏梨乐啪的一声撞在了一栋楼的侧墙上。 翟楠：“……？” 虞小渔干笑道：“缺点就是爆炸的方向不太好控制……爆炸这东西不稳定你也知道哈哈……” 翟楠：“……” …… 苏梨乐遍体鳞伤的落在南郊的烂尾楼旁边。 “果然，我对爆炸的控制力又进步了么……”苏梨乐自言自语的喃喃道，“上一次差点被炸进医院了……” 不远处传来嘈杂的叫骂声。 伴随着玻璃燃烧瓶碎裂和电锯传来的马达轰鸣。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机油味。 苏梨乐抬眼看去，禁闭所所在的商铺门前围着大批大批举着横幅拿着火把的抗议者，禁闭所已经被抗议者包围了。 果然，他们出来的时候，还是被抗议者发现了。 苏梨乐缓缓走上前去，叫骂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越来越激昂，不时有一两个酒瓶砸碎在禁闭所商铺门前。 只见李苍生孤独的站在玻璃门前，死死的顶着玻璃门，毫不畏惧的凝视着这些亡命之徒。 抗议者们隔着玻璃门用电锯指着老头：“你瞅啥？” 苏梨乐心里刚刚酝酿起一点点心酸——李苍生毅然决然的留下守家，孤寡老头一个人替他们顶住所有压力。 就看见李苍生瞪着眼珠子撸起袖子，大拇指朝自己一指：“瞅你咋地？” 抗议者更加愤怒：“再瞅一个试试？” 李苍生叉着腰：“试试就试试！” 抗议者：“老东西你很拽啊？” 李苍生：“咋！” 抗议者：“……” 苏梨乐：“……” 内心深处刚刚泛起的心酸荡然无存，甚至情绪还有点不连贯…… 为什么她从李苍生的表情里看到了快乐……？ 这老头儿不会是闲的无聊在这跟人对喷消遣呢吧…… “呦！”李苍生忽然停止了和抗议者的骂街，“梨乐回来了？” 说着，他慢慢的打开了玻璃门：“来来来快进来，这群人很危险的。” 苏梨乐刚刚还在想禁闭所的入口被抗议者围住了她要怎么进去，紧接着就看见李苍生直接把门打开了，猝不及防之下当时就是一愣。 随即，她注意到刚刚叫嚣着要收拾这老头的抗议者们忽然收声，眼神闪躲，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苏梨乐内心缓缓升起一个问号。 这帮人不是刚刚还很嚣张么…… 只见抗议者们自发的让开一条路，一边让还一边说：“赶紧进去！顺便劝劝这老头让他不要出来！” “就是！” “君子动口不动手啊！这老头真不要脸！” 苏梨乐：“……” 回到商铺，还没等苏梨乐转身锁好玻璃门，一个熊熊燃烧的酒瓶就砸在了门上，哗啦一声碎成一片。 “你瞅啥！？” 苏梨乐：“……” 这帮抗议者真是怂的十分清奇…… 李苍生见状嘿嘿一笑，双手一摊，说道： “这事儿不能怪我，要怪就怪虞小渔出门没拔钥匙，人家都打上门来了咱也不能不反抗，但是超凡者又不能对普通人动手，没办法，逼得我只好以德服人，还好这帮人也怂的跟孙子似的，答应我说只要我不出去他们就光在外面骂骂走个形式……” 苏梨乐：“……行吧，污浊物的身体组织我带回来了，第一百一十一号禁闭室的钥匙给我。” 李苍生笑眯眯的将一大串钥匙递给少女，随即一蹦一跳地跑回玻璃门前，快乐的像个一百岁二百斤的孩子。 过了一会，骂街的声音再次悠悠的回荡在这片人烟稀少的郊区。 “你瞅啥！” “瞅你咋地！？” ( 第115章血肉键盘 喀嗒。 苏梨乐轻轻推开第一百一十一号禁闭室的门。 白发少女坐在角落低垂着头，手指勾起垂落在地面的长发，轻轻的绕了一圈。 “乐乐你来啦。” 特有的金属质地的嗓音。 白发少女轻轻抬起头，两只星光斑斓的眼睛仿佛装着一整个宇宙。 苏梨乐走到少女面前蹲了下来，轻轻抚摸着少女苍雪般的长发。 “星瞳，又要麻烦你啦。” 白发少女摇了摇头，抿嘴笑着伸出纤细雪白的小臂。 苏梨乐掏出注射器，将里面的血液倾倒在少女的胳膊上。 瞬间，细密的星光从少女的胳膊上显现出来，形成繁复玄奥的回路，并且蔓延到少女的整个身体皮肤上面。 随即，一股巨大的污染以少女为中心辐射到整个禁闭室。 苏梨乐强忍着脑海里不断涌上来眩晕和恶心，问道：“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有了。” 星光缓缓消失，白发少女仰起头。 “碳基人类。” “耐受值不足50%，判定该人类不具备成为超凡者的才能。” “由于长时间内接触鬼级或者鬼级以上级别的污浊物，导致污浊值超过可承受上限。” “已完成畸变。” “该碳基人类由于长时间与污浊物近距离接触，已被该污浊物选择为附属污染体，肌体发生改变，身体素质初步增强，生殖器官退化，作为补偿，其消化道似乎具有旺盛的贮存和生殖能力。” “其血液成分中似乎存在某种未知物质，可代替肾上腺皮质激素参与人体血液循环及新陈代谢。” “可能导致该人类在接受不良刺激之后放大感官、脉搏、心率、血液流速等生理过程，外在表现可能为暴躁、易怒、轻信、烦躁、歇斯底里，严重者甚至可能幻视、幻听、失去理智、昏厥等。” “生殖机理：未知。” 说完，白发少女静静地看着苏梨乐。 过了一会，见苏梨乐一直沉默不语，她轻轻拉住苏梨乐的手，试探着问道： “乐乐，你说偷偷带我出去玩，什么时候啊？” 苏梨乐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是说，这瓶血液主人是一个碳基人类？” 白发少女点了点头，说道：“对啊，虽然已经畸变，血液里面含有大量污染，但绝对是被污染体选中蜕变为污染体的碳基人类。” 苏梨乐内心猛然一沉。 被污浊物选中成为污染体的人类…… 也就是说，这家伙……并不是源头！ 在这家伙后面，还隐藏着某种为止的污浊物。 而这种未知的污浊物，才是导致半个大都会沦陷于火海里的罪魁祸首。 想到这里，苏梨乐歉意的对白发少女说道：“对不起……姐姐还有事……” 白发少女温柔的摇摇头，打断了苏梨乐的话：“没关系，乐乐快去吧！” 说着，重新将头埋回了双腿之间。 等禁闭室外的锁门声彻底消失，她才重新抬起头来。 她走到禁闭室的玻璃墙边，看着玻璃面里映出的面孔。 那是一个被铁链禁锢住的少女，脚下沉重的镣铐在地上带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镜子里，少女皮肤苍白，整个人仿佛一片易碎的瓷器。 她的眼睛，是两团缓慢旋转的星云漩涡，不时的流淌出璀璨的星光。 这是一对很漂亮的眼睛。 可是，她不喜欢它们。 甚至讨厌到想将它们挖掉，只留下两颗血淋淋的眼眶。 因为她知道，正是这对眼睛，让她的外表变得不同于别人，让所有人都讨厌她，也害怕她。 让她被囚禁在这里，像一只怪物。 玻璃上，那两片璀璨的星空，忽然黯淡了些。 …… 大都会南区，自由街。 这个时候超凡者们还在紧张的原地待命。 他们在等待苏梨乐组长的消息。 只要关押了这只污浊物，大都会的暴动就会彻底消弭。 这样一来，虽然超凡者们在大都会人心中的形象不复以往，甚至大都会人对于超凡者的存在依然存疑。 可至少，他们不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了。 反正他们加入禁闭所也不是图这个。 年薪过百万它不香吗？ 叮—— 虞小渔掏出手机，是苏梨乐的电话。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虞小渔接通了电话放在耳边。 然而下一刻，虞小渔表情猛然沉了下来。 “怎么了？”翟楠问道。 虞小渔挂掉电话，沉吟了一会儿，说道： “这家伙不是源头，只是个污染体。” “污染体么……”翟楠看着眼前一动不动地干瘦男人，“如果他不是源头的话……为什么我的正道的光对他毫无效果？” “再试试？”顾希望问道。 翟楠点了点头。 一道从天而降的光瀑再次照亮整个自由街。 “不行，还是只能抑制他吐出断指，没办法让他向前面那些被寄生的人一样恢复正常。” 就在这时，一旁的黎铭忽然拿着手机走上前来。 上面是最新的午夜新闻。 “大都会西区，权柄化工发生工人暴动！” 众人内心猛然一震。 这个男人果然不是源头，否则，在钟不眠的凝视下，这只污浊物应该已经被禁锢住不能做出任何行动。 虞小渔当机立断：“翟楠、顾希望赶去大都会西区处理暴动，大鱼组组员留守自由街，其余超凡者和我一起负责运送钟不眠和这只污染体回禁闭所。” 翟楠点了点头，他的正道的光有十分钟左右，再加上钟不眠的污浊能力，如果这个男人不是根源污浊物的话，应该足够押送他回禁闭所了。 等众人走出自由街，翟楠犹豫了一会，忽然后退几步轻声说道：“待在这里继续看着，不要放任何东西进出自由街，记住，是任何东西。” 空气猛然升温，然后轻轻的扭曲了一下。 …… 黑暗的房间里，电脑的荧光不时的闪烁。 房间很安静。 某一刻，一只老鼠从墙角爬出来，轻轻一跃，跃到了电脑键盘上。 紧接着，这只老鼠开始嗅了嗅键盘，啃食起来。 这是一只用无数根腐烂恶臭的手指，交缠而出的血肉键盘。 每一个露着骨茬的指肚，都是一个柔软的按键。 忽然，老鼠似乎噎住了。 紧接着，老鼠猛的张开嘴，呕吐起来。 吐出一根……血淋淋的断指！ ( 第116章我们中出了奸细 翟楠和顾希望两人赶到权柄化工的时候，厂区已经乱作一团，工人们身着工服聚集在厂区内进行罢工游行，不时的向周围的工厂、车间和实验室投掷出化学药剂。 强酸和易爆化学试剂令已经连续遭遇了两次重创的权柄化工更加雪上加霜。 与此同时，权柄资本也动用了武装部队试图镇压抗议者。 奈何工人的数量实在太过庞大，并且掌握着极其危险的化学试剂，双方竟是一时半会儿僵持在了那里。 翟楠和顾希望也没敢靠近，远远的扔了一发黄金凝视接正道的光，直接无差别轰炸参与暴乱的工人和武装部队。 虽然场面有点炸裂，用翟楠的话来说就是权柄化工变权柄化粪…… 不过结果是好的。 工人们放下武器，防暴部队卸下武装。 处理完权柄西区的暴动，翟楠和顾希望两人飞快的赶回南郊禁闭所，顺便还给包围了禁闭所的抗议者们也扔了一波正道的光。 然而，令翟楠有些失望的是，断指根源污浊物依然没有任何线索。 接下来的五天，禁闭所对干瘦男人进行了不间断观察，甚至在第三天的时候直接将他带进了第一百一十一号禁闭室由星眼少女直接观察。 但是他们依然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在禁闭所的支持下，他们获得了这个男人的全部资料。 这个男人名叫姚延，在第47号污浊物出逃事件发生之前，是权柄化工的在职工人，后来因为厂区被破坏，加上在网络上发布不当言论，被权柄化工开除。 这也就解释的通为什么权柄化工会突然发生暴动了。 而后姚延一直宅在自由街的廉租民居，收入来源不明。 值得一提的是，资料上特别标注了，这个叫姚延的男人，可能与最近网上风头正旺的公关工作室「真相公司」存在某种联系。 得知了这些之后，禁闭所提出对权柄化工在职工人进行逐一排查。 一开始权无缺是不同意的。 可是在李苍生的劝说下，加之前几天工人的罢工暴动确实很奇怪，而且对权柄的影响不小，最终权无缺被迫营业，勉强同意。 只是不知为何，在这期间顾希望接到了李苍生的秘密任务，要求他迅速赶去权柄化工。 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李苍生和顾希望都三缄其口，任其他人怎么问都不说。 他们唯一知道的是，那天权无缺刚出办公室门就吐了…… 排查结果依旧令人失望。 没有发现任何有关根源污浊物的踪迹。 就好像搞得大都会鸡犬不宁的断指之源凭空消失了一样。 大鱼组柳德桦那里也给虞小渔发了消息，自由街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翟团子那边没有传来任何消息，不过翟楠倒是没有太担心，按照地狱火能够燃烧一切物质的特性，没有任何污浊物能够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离开自由街。 大鱼组组员和炎帝的双重保障，让翟楠全神贯注于其他地方的消息和排查。 整整五天，他们没有任何发现。 唯一能称得上好消息的是，大都会里的抗议者游行，似乎越来越少了。 但是，翟楠并没有放松警惕。 因为，他知道，在《谣言公司》游戏里，真正的全城暴动……才刚刚要开始！！！ …… 大都会南区禁闭所，临时观察室。 “你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断指的时候是在哪里吗？” “去死去死去死！” “能不能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知道你听得懂我在说什么。” “去死去死去死！” “您母亲贵庚？” “去死去死去死！！” “……” 翟楠关上临时观察室的玻璃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 姚延这家伙，虽然已经畸变成污染体，但是似乎还保留着一定的理智。 可是，无论翟楠问他什么问题，他都只会回答“去死”两个字。 要不是翟楠脾气好，怕不是要当场“文斗转武斗”了。 翟楠忽然一愣，《谣言公司》游戏里的每一条选项树枝都和现实对应上了，甚至连最奇葩最扯淡的「传播正能量」都应验在他的身上变成了正道的光。 唯独「文斗转武斗」到现在为止，似乎还没有投影到现实里。 但如果按照游戏日来算的话，「文斗转武斗」应该已经在现实里发生过了。 或许，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叮—— 手机群聊的提示音忽然响起。 翟楠打开手机，里面是虞小渔的惯常询问： “大鱼组汇报情况。” 翟楠顺手回复道：“没啥情况……” 虞小渔：“对了……今天的新闻看了没？小破站宣布给你和周顽通同时颁发一等奖，奖金金额一千万，你们俩一人五百万，理由是不能让隐藏在黑夜里的无名英雄流血又流泪。” 翟楠挠了挠头，回复道：“卧槽，这简直是赤果果的捧杀……我感觉搞不好我又要被人肉一波了，理由是超凡者作弊参赛导致大都会公民出局还能获奖？手动滑稽。” 虞小渔：“你猜的没错……小破站那个「真相公司」以你们俩为主题又做了一期视频刚刚发布……” 翟楠：“……” 翟楠：“算了算了我都习惯了……大不了再多正道的光几次……” 虞小渔：“对了，今天早上「真相公司」还发布了一条视频，造谣说什么禁闭所超凡者打人什么的，你问问许晴明和顾希望，看他们有没有什么渠道能不能澄清一下，或者暂时下架这个视频，不要节外生枝。” 翟楠：“收到，这一看就是造谣，咱们这两天基本上都在排查源头，哪有时间打人……糊屎到还有可能……” 章学柚：“翟楠，行啦，那可是五百万呢！你这样得了便宜又卖乖的装逼犯我见一个打一个，去死吧！” 黎铭：“去死去死去死！” 柳德桦：“去死去死去死！” 翟楠：“？？？” 翟楠忽然一愣。 与此同时，虞小渔的私聊消息发了过来。 “通知所有超凡者，十分钟后自由街集合。” 翟楠按灭手机。 他的心脏沉了下去。 原来…… 「文斗转武斗」的选项树枝……早就投影在了现实里！ ( 第117章失控 大都会北区，大都会日报总报社。 “姜姐您看一下，这是最近有关抗议者和禁闭所超凡者的所有材料汇总。” “好的，先放旁边。” 姜贞祖脱下外套递给一旁的助理，打开电脑，一边抿着用白金瓷杯冲泡出来的圣海伦娜咖啡，这种咖啡产自星条联邦圣海伦娜岛，一磅足足要一百多联邦星刀才买的到，折合成大都会币也要七八百块。 小助理将姜贞祖的外套整整齐齐叠放在门口的椅子上，然后站在门口，颇有些崇拜的望着这个美女主持人。 自从大都会发生了抗议者暴动后，物价飞涨，交通瘫痪，公共设施和慈善机构全部闭门停业，整个城市乱作一团。 就连大都会日报这种级别的大体量企业也变得入不敷出。 当战火燃烧起来之时，精神需求便不再是人们最为主流的需要，自媒体、广播、电视、乃至纸媒，都只能在这片燃烧着熊熊火焰的泥潭里苟残延喘。 大都会日报也不例外。 部分员工自发辞职，参与暴动。 而由于抗议者游行时常常携带燃烧瓶和电锯，手段也比较过激，剩余员工们都苟苟祟祟，没有人愿意出去挖新闻。 当然也没有人愿意看新闻。 然而，在这种至暗时刻，这位新来的美女主持人自告奋勇，带着一个胆大的摄影师，两个人从头到尾跟踪报道了一场南区游行。 最关键的是，她不仅仅拍下了抗议者犯下的恶行，还拍到了屎淹大都会这种震撼的场面和数不尽的光瀑自穹顶尽头降临大都会，将暴民笼罩进去的神圣场景。 尤其是刚刚还烧杀抢掠的暴民，在触碰到这些光线后，纷纷放下武器忏悔祈祷，并发自内心地流下眼泪的画面。 还有那个站在忏悔队伍最前方的、宛如神明般的发光少年。 对。 只能用神圣两个字来描述。 第一个吃螃蟹的，总是吃的最香最饱的。 即使，大都会公民对精神文化的需求已经降到了有史以来的最低点。 由于姜贞祖的大胆行为，大都会日报抢到了大都会暴动的第一手资料，然而，大都会日报并没有选择做成报纸和新闻在大都会境内放送。 而是选择和小破站合作，将这段跟踪报道直播到了境外的星条联邦和樱花屿。 出乎意料的是，这段直播在境外火了。 火的一塌糊涂。 崇尚自由之风的星条联邦议长深有感触的在推特里说道： “我很理解大都会同胞们的感受，是的，在这件事情上没有人比我更懂，毕竟，作为一名自由的联邦公民，我们也深受暴民的洗礼，甚至我们这边的暴行更加频繁，只是我没想到民风淳朴的大都会居然也会发生这样的恶性事件……沃德法克，那个发光的是什么？他为什么能阻止暴民……哦上帝啊！这群败类是在忏悔吗？他们怎么会留下眼泪？哦天呐，那一定是上帝的第二个儿子，仁慈的主啊，为什么你不可怜可怜你忠诚的仆人？我们这边的暴民之火比他们还要旺盛啊，为什么您会将您第二个儿子投生到大都会？” 这条议长所发的推特很快就在网上流传开来。 “上帝的第二个儿子居然特么的降生在大都会而不是联邦”假说也迅速传遍了整个联邦大陆，然后顺利成章的在星条联邦引发了抗议游行…… 理由是为什么上帝的第一个儿子即使生在马厩也要诞生在联邦的土地上，而第二个儿子宁愿站在大都会一地稀屎里也不愿意来联邦…… 最终他们统一了口径，认为是议长太喜欢发推特不干正事惹上帝发怒，使得圣光不再庇佑这片自由的土地…… 没错，是议长特不靠谱的锅。 最终这次游行以联邦议长向大都会请求，在这件事情过了之后，让“上帝的第二个儿子出席访问星条联盟，使圣光重回荣耀大地”为结尾草草结束。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樱花屿，只不过樱花屿社畜认为视频里那个发光的人影应该是大污染时代前的最高神明之一，转生在了这个世界。 而樱花屿御宅族却不这么认为，他们和社畜们的想法差别不大，但是最重要的分歧点在于是魔王而不是神明。 并且脑补了一出整个大都会人都在用暴行逼迫这个可怜的少年魔王的大戏，还发出了“错的不是你，而是这个世界”的呐喊。 总之，这次新闻成功的被载入了新闻史上最经典的十个案例里面，据说星条联邦为此还要颁发普利策新闻奖。 而大都会日报也因此起死回生，赚的盆满钵满。 姜贞祖也得偿所愿，名正言顺的成为了大都会日报当之无愧的一姐。 小助理崇拜的看着眼前的大佬，心里不禁幻想起，自己什么时候也有站在普利策奖台上面的机会。 这个时候姜贞祖已经浏览完了电脑里的报表。 “奇怪，最近的物价怎么越来越乱七八糟……这都是哪儿的谣言啊，谁说今年就是世界末日了？……居然还有人信！” 姜贞祖看着手里的报表，心里暗道最近真的是谣言满天飞。 自从那个男人从云端引下光芒安抚暴民之后，明明事情都慢慢平息了，可是最近奇怪的谣言又开始激增起来。 一开始只是网上多了些帖子，网友空间里多了些谣言文章和辟谣视频，接着就是超市里的米面油盐开始涨价，再到断货，最近各行各业的人又开始频繁请假辞职，医院里变得从未有过的热闹…… 她一边想着，一边拿起了助理刚刚放在旁边的汇总材料。 随即，几条材料引起了她的注意。 “约一周前，大都会第一医院凭空出现数百失去意识的患者，经核实，患者均为长期流窜于自由街的法外之徒，现执法部门已介入调查。” “连续五天，自由街附近出现超凡者殴打无辜平民的恶行事件，造成上百人重伤，目前已送往大都会第一医院抢救，尚无人死亡，该事件性质恶劣影响极大，禁闭所方面对此保持沉默，然而，大都会全境公民义愤填膺，抗议的队伍逐渐扩充，人民的怒火已经扩散至整个大都会！” “截至上午九点，部分游行队伍突然不约而同的向自由街移动，执法部门无力阻拦。” 姜贞祖一愣，随即走到办公室窗边拉开窗帘。 下一刻，姜贞祖飞快的拿起外套冲出办公室。 “我要去自由街，让摄影师拿上仪器在禁闭所见面。” “好……好的，知道了姜姐。” 小助理说完，下意识看了一眼窗外。 密密麻麻的人潮在街道里流窜，他们的身形僵硬，皮肤苍白，手里捏着燃烧瓶和横幅。 他们的方向只有一个。 自由街。 ( 第118章我从来不是什么英雄 大都会南区上空，一条深黑色火线将天空分隔成两半。 低空划过的火线由于速度过快，甚至带起了尖锐的蜂鸣。 街道上拥挤的抗议者人潮紧紧的捂住耳朵，有少数反应比较慢的抗议者直接背着刺耳的蜂鸣穿破耳膜，从捂着耳朵的指缝里流出鲜血。 当火线熄灭，蜂鸣逐渐远去之后，抗议者们才再次怒吼起来。 “抗议施暴者！自由街打人的超凡者就是禁闭所大鱼组成员！” “作弊者凭什么能被称为英雄？” “禁闭所超凡者应该吐出那两个五百万的一等奖！你们不配！” “比起污浊物，有心为恶的超凡者的危害更大！他们才是大都会的真正毒瘤！” “当白夜降临之时，超凡失控才是真正的大都会之癌！！！” 一时间，整个南区火光冲天。 这一次，即使是明亮的白日，也无法遮掩如火如荼的暴民火光！ 翟楠看着被人海淹没的南区，他们的方向不约而同。 自由街。 翟楠知道，这才刚刚开始。 他们即将迎接的，是游戏里，大都会整整一半的公民足足两千万人的全民污染，而这场已经失控了的戏码，也会在几天之内，搭好戏台，凑足戏班子，将这场史诗般戏剧，推向无法逆转的高潮和终局。 而他所能做的，只有尽快赶到自由街。 在抗议者到来之前，控制住大鱼组的组员，阻止他们继续伤害普通人。 并且，叫停炎帝布置在自由街之外的不可见之火壁障。 以免，将半个大都会的公民付之一炬。 …… 自由街外的楼顶，几只乌黑的镜头对准了这条罪恶街区的入口。 “姜姐，机位架设好了。” “好的，准备一下就可以开机了。” 姜贞祖点了点头，将视线投向楼下。 此时，第一批抗议者已经抵达了自由街外，开始一边呐喊，一边将石子和燃烧瓶之类的投掷武器扔进自由街。 自由街内的道路十分狭窄，两边逼仄的违规建筑挡住了所有天光。 街区里很黑暗，可见度很低。 蓦然，姜贞祖一愣，说道：“快开机！” 黑暗里，三道人影缓缓的走了出来。 随即，他们停在了街道外炽烈的天光，与街区漆黑阴影所交织而成的分界线上。 模糊不清的光线里，可以看到他们身上穿着的黑色武装服已经残破不堪，露出，宛如死人一样苍白的皮肤。 在那皮肤之下，似乎有什么在疯狂的蠕动，将皮肤鼓动的不断隆起。 虽然还没有看到相貌，但姜贞祖可以确定，这三个人的确是禁闭所成员，他们身上的武装服整个大都会只有禁闭所才有这样的版式。 他们犹豫了一会，其中一人忽然往另一个人身上一按。 那人的头上迅速冒起一团淡黄色的光圈。 紧接着，他破烂武装服下的肌肉骤然膨胀起来。 他缓缓迈出一步。 在光与暗的分界线上，有什么扭曲了一下。 下一刻，那个超凡者身上嘶嘶冒出了大量白烟，整个人皮开肉绽，露出了里面殷红的肌肉和灰白的内脏。 不是有一根根腐烂的断指从烧焦的皮肤上爬出来。 与此同时，他的身上也蔓延出了许多粉红的肉芽，仿佛在修补身上的恐怖烧伤。 随即，其他两个超凡者飞快的踩着他的身体，跨过这条分界线。 当两人彻底离开分界线之后，剩余的超凡者缓缓直起腰，走了出来。 他整个人几乎被烧成了一团黑糊糊的肉块。 只是，大量窜起的诡异肉芽迅速修补起他的身体，渐渐成型的恐怖脸颊上，泛起了一股……愉悦的神情。 姜贞祖内心不由的泛起一股恶心。 这场景当真是怪诞至极……这还是超凡者吗？ 比起英雄而言，反而是抗议者们口中的“怪物”“人类之外的物种”更加符合描述。 他们……真的是和那个发光的少年一起保护大都会的人吗？ 这时，三个奇怪的超凡者猛然抬起满是血丝的眼睛，扑向了街道外的人群。 姜贞祖发誓……他这辈子绝对没有看到这么诡异的场景。 只见他们一把抓住抗议者，双手掰开他们的下巴，将他们的嘴撕扯到极限，然后对着里面喷出了一股股带着血丝的肉团。 那是包裹在胚胎里面的断指！！！ 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来了。 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剩余的抗议者非但没有停下抗议逃跑的意思，反而纷纷红着眼往自由街冲去。 血肉与嘶吼，将这场抗议游行铺就出般若地狱的恐怖氛围。 第一批抗议者即将冲进自由街，跨过黑暗与光明的分界线。 不知为何，姜贞祖总感觉，分界线处似乎存在着某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屏障，就连超凡者想要跨越，都会被灼伤的不成人形。 一旦他们走进分界线，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她的手握成一团，指尖泛白。 她不否认，她是个在暴乱里发财的拜金女。 可是，无论是拜金也罢，发战争财也罢，她只是希望在这个世界活的更好。 这不代表，她是个坏人。 所以，当这诡异的场景真正发生在眼前，又牵涉着抗议者的生命时。 莫名的，她想起了那个站在光中的少年。 这一刻，她对那温暖也温柔的光流，泛起了无比的渴望。 神明啊，快来吧！ 嗡。 尖锐刺耳的蜂鸣中，连串音爆挟裹着庞大的气浪吹的姜贞祖外套猎猎作响。 半空中，一团深黑无比的火焰散发着邪恶的黑光。 里面悬浮着一个微胖的少年。 姜贞祖凝视着这道身影。 是错觉吗？ 为什么这个浑身喷射出散发着毁灭气息地狱火焰的少年，和那个站在白光里宛如神明的温柔身影，重合在了一起？ 一只燃烧瓶骤然砸向半空中的少年。 “去死吧，你们这些虚伪的施暴者，你们不配自称英雄！” 燃烧瓶砸在少年身上，随即被黑火融化。 少年轻轻的叹了口气。 “对啊，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英雄，我只是个一不小心，就获得了超凡能力的……宅男而已。” 下一刻，少年猛的冲进自由街。 紧接着，在第一批抗议者触摸到黑暗与光明的分界线前一瞬间，整片空气飞快的扭曲了一下。 随即，抗议者们安然无恙的踏进了自由街。 不知道为什么，姜贞祖紧绷着的心脏，慢慢放松了。 他来了。 ( 第119章失效与孕育 阴暗的街区内，布满脏水和垃圾的街道被灰白的断指所覆盖，看上去仿佛为自由街糊上了一层血肉模糊的酱汁。 在数不清的断指群中央，一座巨大的阴影匍匐着。 那是一座肉块形成的巨型怪物。 它浑身上下仿佛由无数伸展着肉芽的断指缝合而成，残缺不全而又具有一种诡异的完整感。 仅仅是匍匐着，那浑身上下蠕动的肉块指节，便塞满了整个街道。 此时，一道纤细的身影挡在自由街出口与怪物之间，深黑烈焰熊熊燃烧，将所有试图想爬出街区的断指燃烧殆尽。 丑陋狞恶庞大到极致的畸形怪物与绝美纤细的烈焰少女形成了一股极具视觉冲击力的反差。 然而，这饱含暴力美学的场景并未持续多久。 翟楠注意到，尽管断指不断被烧尽，可下一秒总会有更多的断指蜂拥而出，强劲的冲击着摇摇欲坠的黑焰屏障。 翟团子似乎感知到了翟楠的到来。 “翟楠……那三个留守自由街的超凡者……已经被污染了……” 翟楠瞳孔一缩： “什么时候？” “就在你们离开之后的24小时之内。” 翟团子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勉强，与此同时，她身体里涌出的火焰也开始后劲不足的摇摇欲坠。 “你没事吧？” 翟楠一只手揽住翟团子的肩膀扶住她，另一只手释放出黑色火焰帮助翟团子维持地狱火屏障。 “我没事……只是连续维持了五天的火焰屏障太饿了，这怪物很奇怪，它的单体实力并不强，但是它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即使烧了五天五夜也没有烧完，甚至还在不断增加！似乎它拥有某种能够提供源源不断能量的特殊能力……” 翟楠点了点头，视线投向街区外。 此时，已经畸变的柳德桦章学柚和黎铭三人，正在疯狂的按倒一个个抗议者，朝他们嘴里呕吐出大量肉块胚胎。 “去吧。” 翟团子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 “可是你……” 翟团子摇了摇头，“放心，我和这东西是同类，无法杀死无法毁灭的存在，更何况……我比这东西远远强的多……只是，在这种无法杀死的特性下，它的数量源源不断，太过庞大了……” 翟楠点了点头。 的确，他能感觉到，即使是在翟团子饿了太久有些虚弱的情况下，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污染浓度，也堪称恐怖。 翟楠慢慢的松开手。 翟团子的火焰顿了一下，有些明灭不定。 “快去吧！”翟团子转过头来看着翟楠，眼里流光溢彩，“你和我说过的，不要让人类受伤。” 翟楠一愣，忽然将一只手放在翟团子的头顶上。 “好孩子。” 他的身体上瞬间爆发出熊熊火焰，随即他的身体开始飞快的消瘦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翟团子的火焰猛然变得炽烈而旺盛！ 翟楠使用「贮藏师」，将身体里储藏足足一半以上的能量，全部流进了团子的身体。 “饱了吗？” 翟团子笑嘻嘻的感受着身体里汩汩流淌着的沸腾滚烫的热流。 “你好弱哦，就这点还不够团子塞牙缝。” 翟楠当时脸就一黑：“……你才多大就学会开车了？！” 说着，他的身上再次爆发出更加汹涌的烈焰。 随即，在这股烈焰的推动之下，时间都仿佛被放慢，空气在他周围噼啪炸响，被摩擦和灼烧出一条长长的黑痕。 下一刻，翟楠化作一条炙热的漆黑火线，砸向了自由街外。 自由街外屋顶上的姜贞祖将镜头慢慢放大。 这三个奇怪的超凡者在普通人组成的抗议者队伍宛如狼入羊群，抗议者们几乎没有反抗之力，就被他们狠狠攉在地面上。 而这些被超凡者抓住的人，又会在片刻之后，从地上爬起来，他们的皮肤变得灰白，像那三个奇怪的超凡者一样，肆意攻击其余的抗议者。 场面逐渐混乱失控。 井然有序的抗议游行，变成了一场残忍的闹剧，一场暴力的街头武斗。 就在这时，一道漆黑火线划过，强大的风压带着刺耳的音爆将混乱的抗议者们推向了两边。 爆裂的巨响中，大量粉尘扩散而出。 当烟尘慢慢散去，街头地面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碎石块。 不知何时，自由街旁的建筑物墙面上，一个庞大的凹面赫然出现，蔓延而出的裂缝甚至布满了整个建筑物。 凹面里，浑身流淌着黑焰的少年，正狠狠按压着三个超凡者的头颅，将他们的深深嵌入墙体里。 翟楠咬着牙，释放出更多的黑色火焰，借着这股推力将他们推进了墙面更深处。 他们三个……已经畸变的逐渐褪去人形。 他们嘴巴几乎张开到了耳根，发出撕裂的不似人声的诡异尖叫，浑身上下每一片皮肤下面都有着什么东西疯狂蠕动，似乎想要挣扎着突破皮肤的束缚。 周围变得苍白的抗议者们也开始奇怪起来，他们一拥而上推搡着翟楠，似乎想解救这三个对他们施暴的超凡者。 在这些普通人的推搡下，翟楠不得不熄灭了身上的火焰，以免灼伤他们。 他的身影摇摇欲坠起来。 拳头、巴掌、燃烧瓶狠狠的落在他的脸上、头上。 就在这时，翟楠忽然感觉身上一轻。 “你没事吧？” 一道身着武装服的纤细身影伸出一只手轻轻一推。 数十个抗议者直接被这股狂暴的力量叠罗汉似的推出了好几米远。 翟楠当时就眼泪汪汪：“漂亮组长……你可来了，打死我了……” 虞小渔揉了揉翟楠出血的嘴角。 “疼吗……” “还行……也是运气好，打我的最多也就是个燃烧瓶……” 剧痛之下，翟楠唯一的念头就是……还好这些人里面没有人用电锯…… 此时，禁闭所超凡者全员到齐，纷纷加入战场，镇压这些行为奇怪的抗议者。 翟楠看向不远处的顾希望。 顾希望点了点头，两只瞳孔泛起滚烫明亮的黄金色泽。 下一刻，数百道光瀑从天而降。 然而，这一次光芒里的断指……并没有化为灰烬消失掉。 “怎么回事？” 顾希望瞳孔一缩。 “难道这些东西……仅仅五天就进化到无惧这些光芒的地步了吗？” “如果是这样，那还好……”翟楠深吸了一口气，声音缓缓低沉下来，“你应该知道……污浊物不可杀死不可消灭，我最怕的是……其实我的光一开始就没办法杀死它们……从头到尾它们只是再给我们制造一个……可以被我的光消灭的假象！” 光芒里，三个超凡者和被污染的抗议者，忽然开始抽搐起来。 他们的肚子猛然隆起，似乎在孕育着什么。 禁闭所成员们的心沉了下去。 ( 第120章李苍生的神级污浊能力 滴答。 第一滴浑浊的雨水落到地面打出一个浅浅的湿痕。 随即，暴雨接踵而至。 巨大的雨声回响在这座空旷又拥挤的城市。 抗议者们在各个街区里奔走，将本就肮脏的积水踩得更加泥泞，他们的身体被淋的湿透，聒噪的雨水声里夹杂着他们含混的嘶吼。 看起来就像联邦剧里的丧尸围城。 随着雨水逐渐上涨，城市的排水系统也发挥出了应有的作用，将路面的雨水、垃圾、甚至是身体鼓起来的死老鼠冲进了下水道。 大都会是基建基础和工业发达的大城市，它的排水系统流经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将这些污秽的物体一同排进南边的污浊之海。 某一刻，这只身体肿胀的死老鼠忽然剧烈的抽搐起来，随即吐出了大量鲜红的肉条，这些肉条被排水系统的污水冲散，流进了城市的各个角落。 …… 大都会南区，自由街。 抗议者们不断汇聚，将这条十字路口塞得人满为患，被污染的人们与刚刚涌入的抗议者混在一起不分彼此。 暴雨将环境冲刷的更加混乱不堪。 终于，被翟楠和虞小渔牢牢按进墙里的三个大鱼组成员率先抽搐起来。 他们的肚子隆起到一个诡异的程度。 嘴角缓缓流出带着沫子的血水。 骤然间，他们将嘴张开到极限，一团团裹在血肉里的断指喷涌而出，砸在地面的脏水里，然后飞快爬进了黑暗的自由街。 断指源源不断，仿佛可以无限量的从他们的肚子里孕育出来。 超凡者们绷紧了神经。 他们紧紧的注视着自由街。 这座即使在白日也无法被照亮的黑暗街区里，一股浓郁到惊心动魄的污染缓缓蔓延出来。 嘶—— 街角突然散发出一股熟肉的焦糊味。 一只冒着淡淡白烟的硕大肉爪，从黑暗里伸了出来，无数根细长带有肉芽的断指组成了不断蠕动的指尖，将坚硬的柏油地面扣出五道带血的凹痕。 那只巨大肉爪上的断指也纷纷被折断，指甲崩成碎片，流出乌黑的血液，将凹痕填满。 翟楠的呼吸急促起来。 这只肉爪紧紧露出了几根爪子，便足足有一个楼层那么大。 那……爪子的主人……该有多大？ 这时，翟团子纤细的身影骤然撕破空气，在刺耳的音爆声中来到了半空。 “这不是……” “炎帝？她怎么会在这里？” “该死……这里居然还藏着一只污浊物！” “炎帝可比这断指群麻烦多了！她可是直接吃掉了第九序列陀舍琉璃的大污浊物！” 超凡者们围拢在一起，紧张的盯着抓在楼房侧面的巨爪和半空中的纤细身影。 嗡—— 空气突然猛烈的颤抖起来，发出堪比汽笛的尖锐颤音。 下一刻，半空中落下的肮脏雨水被纷纷汽化，蒸腾成雪白的蒸汽溢散在空气中。 天空之上，一座庞大的深黑火海，缓缓凝聚而出！ 整片大都会南区上空的雨水被瞬间蒸发一空，就连地面上的积水都开始变干。 某一刻，悬浮的火海仿佛气泡被戳了一个洞，粘稠滚烫的黑色浆液婉如决堤的洪水瞬间崩溃，倒灌而下！ 紧接着，被楼房紧紧夹在中间的自由街，忽然从逼仄的街道内，鬼魅般的伸出一只庞大的巨爪，接住了沸腾的浆汁。 嘶嘶嘶—— 大量白色气体伴随着刺耳的灼烧声扩散开来！ 巨爪瞬间就被融化了大半。 就在这时，街道外的抗议者们纷纷疯狂抽搐起来，他们的肚子迅速隆起，随即，潮水般的断指从他们口中一涌而出，流进了自由街。 有了抗议者们的补充，那丑陋蠕动的参天巨爪，竟然堪堪阻挡住了不断浇下的深黑岩浆。 “组长，炎帝……好像在帮助我们。”翟楠拍了拍一旁的虞小渔，小声说道。 虞小渔沉默着没有说话。 “上一次污染体事件炎帝就帮助了我们杀死了所有的污染体，”翟楠再次劝说道，“我记得她说过，怪谈之王不让她伤害人类！” 虞小渔犹豫片刻，大声喊道： “阻止断指，帮助炎帝！” “收到！” 禁闭所的超凡者们迅速行动起来。 然而，很快，超凡者们就发现，无论他们用什么方法，捂住抗议者们的嘴也好，把抗议者们的脸按进地面也好，都无法阻止抗议者们嘴里钻出的断指。 就连翟楠的正道的光也不行。 这个游戏出品，之前无往而不利的善良守序成就，仿佛突然失去了所有的效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天空之中悬浮着的火海在逐渐猥琐。 翟楠看着那道踏着火焰的纤小身影，她的身体在逐渐的缩小，面貌也发生了变化，变成宛如只有十一二岁的稚嫩女童。 翟楠知道，炎帝这家伙，是在燃烧自己的长度强行维持火海。 她本来就只是一个出生不足两个月的孩子，靠着能吃和吃了就变强的特性成长到化形出成熟人类的样子。 可是从本质上来说，她依然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幼生期污浊物。 随着强行释放火海，她只会越发退化成小孩乃至的模样。 甚至，直至死亡。 游戏里炎帝一旦失去所有的长度就会导致角色失败游戏结束。 按照这样的规律的话，翟楠估计，恐怕炎帝再这样继续下去，回归婴儿模样的时候，再次退化，面临的就将是死亡。 这不是游戏。 翟团子，将不会有存档复活重来的机会。 翟楠看着天空里还在变小的炎帝，心里有些发紧。 就在这时，空气突然剧烈的震荡起来。 “污浊能力：吹牛即言灵！” 自由街内骤然回响起稳如洪钟大吕般的祷告之声。 “各位快帮我想想有没有什么能让所有人闭嘴的成语？有逼格的！” 翟楠沉吟了片刻：“沉默是金？” “这不是闭嘴。” 虞小渔沉吟了片刻：“寂静无声？” “不行这也不是闭嘴，而且……你们一届的年轻人也太不会装逼了吧？” 李苍生苍老的身影出现在街头。 空气仿佛在他面前形成了阶梯。 “算了，算了算了，镇压污浊物要紧，今天我老脸豁出去不整成语了，”他一步一步踩着空气，扶摇直上，“言灵：尔皆朽木，休得启齿！（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鸡，都特么闭嘴！）” 下一刻，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所有抗议者的神情忽然一僵，紧接着，他们的嘴巴紧紧的闭了起来。 断指停止了涌出！ 翟楠瞠目结舌，大脑一片空白。 这时，他终于听清了空气里回荡着的宛如洪钟大吕的祷告言，随即，他的脸一黑。 “吹牛不交税，吹牛不犯罪。” “只要会吹牛，装逼装到累！” ( 第121章暴雨将至 翟楠默默地看着站在半空中的李苍生。 他忽然就明白了为啥这猥琐老头能当禁闭所大都会分区的负责人了…… 这能力说的好听点儿叫言灵，还整的文邹邹的，什么“以德服人”“力拔山兮”，其实就是吹牛逼…… 关键是还能附带言出法随真实伤害，只要牛逼吹出来就能实现。 不像他们，那吹牛逼就真是吹牛逼…… 领导之所以为领导，是有原因的…… 没有了源源不断的补充，自由街的黑暗里伸出的巨大肉爪被深黑炎浆瞬间浇穿，恶臭的焦糊味自自由街内蔓延出来，布满整个街区。 当火海全部浇灌而下之后，炎帝原本修长的身影已经缩小到一米四左右，而那张足以颠倒众生的绝美脸颊也蜕变成了十一二岁的模样。 萝莉·炎帝警戒的朝李苍生看了一眼。 她很疲惫，或者说这是她降生以来最为虚弱的时刻。 而眼前这个佝偻着腰的老男人的存在，无疑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她能感觉到，这个老男人身上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那是令她也毛骨悚然汗毛竖起的恐怖压力。 即使是自己全盛时期，也不一定能够和这个老男人抗衡。 李苍生笑眯眯的让出了半个肩膀，示意炎帝可以通过。 翟团子小心翼翼的看着李苍生，脚下释放出细小的漆黑火簇，推动她朝李苍生身后缓缓飞去。 那里，是贫民区的筒子楼。 翟团子在这个世界的家。 忽然，小萝莉感觉到一只手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庞大的力道竟让她挣脱不开。 她回过头，发现那个佝偻的老头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侧，笑吟吟的看着她。 翟团子内心猛的一惊。 什么时候？ “饿了吧？”李苍生从兜里掏出来一把压缩巧克力，“爷爷给你糖吃你吃不吃？” “你不要过来啊！” 翟团子防备地后退了几步，忍不住惊慌的看向了街道中央的翟楠。 翟楠的神经也崩的紧紧的。 他知道，如果李苍生想要抓住翟团子，翟团子还真不一定跑得了。 毕竟李苍生可是曾经一人镇压了「陀舍琉璃」和「亚当的肋骨」两位排名在前十序列的龙级污浊物！ 更何况，翟团子现在的状态，恐怕还不到全盛时期的三分之一。 见炎帝不接巧克力，李苍生瘪了瘪嘴，一把将巧克力塞进她的小手里。 “别看他了，我要是想关押你，现在的他根本拦不住的，让你吃你就吃，这一把压缩巧克力应该能让你的状态稳定一些。” 说着，李苍生仔细的端详着萝莉团子精致的小脸，忍不住感叹道： “啧啧啧，这闺女长得真俊哪，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一团受惊卵呢……一个月不见就长这么大了。” 翟团子一愣：“你以前见过我？” 李苍生笑着点了点头：“对，你那会儿长得挺不可描述的……” 翟团子又问道：“你说你不会伤害我？” “对，我说的。” “那你是我亲爹？” “……？” “你见我的时候我不可描述……我是人类的天敌你都不伤害我，”翟团子掰着手指头数了数，语气瞬间就亲热了起来，“哇！你可不就是我亲爹嘛？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站在下面的那个野爹之外没人以前见过我！” 李苍生笑呵呵的后退了半步：“巧克力可以随便吃，话不能随便说……” 翟团子小脸一垮，可怜兮兮地看着李苍生，泫然欲泣道：“你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 李苍生：“……” 老头恶狠狠的看了一眼下面的翟楠，心想这瘪犊子玩意儿一天给人家女孩儿看的什么东西？ 这逻辑鬼才也就罢了……为啥还带着一股狗血伦理言情味儿？ 呵，肥宅就是肥宅。 翟楠冷不丁被李苍生看了一眼，心里顿时惊出一身汗，想着难道暴露了？ 要是让他知道李苍生怎么想的估计得冤死，这倒霉孩子第一天就把电视烧了，这都是跟小丑杰克学的…… “行了行了……我这都一把年纪了，怎么可能是你亲爹？如果你把翟楠这小子当野爹的话……”李苍生看着小丫头，眼睛弯成了月亮，越看越喜欢，“你倒是可以把我当做你野爷……” “野爷？”翟团子一愣，随即激动的捂住了脸，害羞道，“你好嗲哦！” 李苍生一口老血瞬间就涌进了喉咙：“……回家去！以后少看点偶像剧……” 翟团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捏着巧克力缓缓离开了自由街上空。 当再也看不到翟团子的踪影时，李苍生的脸，严肃了起来。 “禁闭所全员戒备！” 在超凡者们的静默中，李苍生一把撕掉上衣。 那是一身堪称人间凶器的嶙峋肌肉，与它主人苍老的面容显得格外的违和。 翟楠眼珠一凝。 这不是健身房用蛋白粉堆砌起来的美型肌肉，上面层层叠叠的疤痕和黑痂记录了这具身体曾经经历过的战争。 “言灵：力拔山兮！” 李苍生浑身的肌肉鼓胀起来，仿佛活物一般扭动着，紧接着，他猛的隔空一拳砸向了地面。 巨大的风压瞬间震裂地面。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地面之下，大股大股的断指在混凝土里窜动，它们挖出一个个细小的通道，通道的尽头，正是自由街！ 这时，超凡者们才发现，抗议者们不知何时，已经呆呆的坐在了地上。 他们的嘴闭得紧紧。 然而，身下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只见自由街里，忽然伸出数只巨大的肉爪，它们深深抠在建筑物两侧墙壁上，庞大的力道竟是让整个建筑物都肉眼可见的倾斜起来！ “这些该死的家伙……根本控制不住！”李苍生宛如一道流星一般砸在地面，将地面击出一个巨大的凹面，“苏梨乐，回去把星瞳带过来。” “我们要现场观察出限制它成长和关押它的方法！” 说着，李苍生猛然伸出手，宛如切豆腐般的深深插入了建筑物墙壁之中。 下一刻，他猛的一拽。 自由街两边的建筑物仿佛变成了两个巨大的苍蝇拍，用力的朝中间一挤。 石块与灰尘哗啦啦崩了一地。 里面，还夹杂着某种恶心的褐色肉汁。 此时，被炎帝烧干了雨云的南区上空，再次聚拢起黑压压的乌云。 暴雨将至！ ( 第122章两千万人之恶 哗啦！ 暴雨落地。 “压制了么？” “不知道。” 翟楠看着眼前肌肉发达的兄贵老头。 太强了。 仅仅是这一个言灵，就让他这具苍老的身体爆发出不输于虞小渔的恐怖力量！ 要知道，虞小渔才是专精于力量的超凡者。 此时李苍生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被楼房压住的自由街深处。 自由街两边向中间倾斜的楼房忽然发出喀拉喀拉的声音，一股股碎石随着水流飘了出来。 紧接着，两只硕大的肉爪自自由街下伸了出来，一把抠住两座高楼。 顷刻间，两座高楼瞬间爆碎！ 堆成山包的碎石里，一座姿态诡异的灰白巨手缓缓爬了出来，它浑身上下布满了密集的肉指，不断的蠕动着。 一股股细小的肉指顺着这只巨手爬上了巨手的食指与中指，然后在这两根巨大的指头上，凝聚出了诡异的巨爪。 看起来颇像是樱花屿动漫《寄生兽》小右的巨大化版本。 见倒塌的楼房不管用，李苍生猛的弯下腰，随着他的身体整个蜷缩起来，他脚下的大地直接凹陷出一个巨大的曲面。 仿佛被某种恐怖的力量压迫一般。 轰！ 地面陡然炸裂，李苍生的身体宛如突破了音障的导弹，瞬息之间出现在了灰白巨手正上方。 随即，他的拳头砸在了灰白巨手之上。 空气沉寂了片刻。 紧接着，一圈巨大的气浪扩散而出。 整只灰白巨手身体一沉，随之轰然倒塌。 灰尘与气浪骤然喷发，李苍生的一拳，竟是短暂的将这片天空之下的雨滴，都倒卷回了雨云之上。 超凡者们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在这灰白巨手中央，赫然被打出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巨大空洞！ 下面的地面，是一个深深凹陷进去的、被肉指的血浆肉酱所覆盖的、还在换换冒着青烟的巨大拳印！ 空气中满是腥臭味。 “不愧是李苍生……”虞小渔喃喃道。 眼前的李苍生与脚下庞大的巨手比起来，宛如微不足道的蝼蚁。 然而，正是这蚍蜉撼树的一拳，却将脚下庞大的怪物猛烈贯穿！ 尽管掌握着专精于力量的污浊能力「力学家」，虞小渔自问也不一定能够做到这一步…… 作为禁闭所大都会分区的负责人，李苍生算是个相当不正经的老板，对自己的能力和级别绝口不提，还成天成天不干正事儿。 但是，无论是星条联邦还是樱花屿的禁闭所，在十年前，就已经流传着李苍生的传说。 大都会，有李苍生一人。 足矣。 虞小渔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刚刚被李苍生捡回来的时候，大都会禁闭所的图鉴上，只有寥寥两三只龙级污浊物。 那时的大都会，是一座终日被悲剧所笼罩的城市。 后来那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污浊物图鉴上的有记录的污浊物越来越多，被空置不用的禁闭室越来越少。 大都会，也越来越宁静祥和。 暴雨还在接连不断地落在地上。 瘫在废墟之上宛如一座肉山般的灰白巨手，忽然蠕动了两下。 与此同时，灰白巨手肉指组成的庞大身体深处，缓缓传来了低沉沉重的巨响，这声音犹如晚钟，缓缓的回荡在大都会每一个角落。 那是灰白巨手生物的心跳声！ 砰！ 砰砰！ 砰砰！ 砰砰砰砰砰砰！！！ 半空之中的李苍生的眼睛骤然一缩。 在他的感知中，一股股细微的污染出现在大都会境内，随即，这些污染瞬间联结在一起，汇成了一股恐怖浩瀚的污染海洋。 而自由街，正处于这污染之海的中心。 砰砰砰砰砰砰！！！！！ 心脏跳动的声音越发强烈，频率也逐渐加速到了极快的程度。 仿佛产生共鸣一般，李苍生感知内的大都会污染气息猛然活跃起来，浓度也迅速上升了一个阶层。 污染疯狂的翻涌着，逐渐和心跳声和在了一起。 也就在这个时候，李苍生感知到了一股庞大的污染海啸，朝自由街呼啸而来。 李苍生低头看去。 他的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惊愕。 不知何时，整座大都会每一条街道外，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 他们皮肤惨白，身体僵硬。 他们恶狠狠的注视着自由街的方向，眼神里氤氲着浓郁到化不开的怨毒！ 他们的嘴巴几乎咧到耳根，一根根血肉模糊的肉指从他们的嘴巴了涌出，顺着街道上的积水流进下水道，晃动着肉芽，朝自由街游去！ 这是一幅极端诡异的画面。 如果硬要更加准确的形容的话。 这些被污染的人们淋着雨，任由身体被浇的湿透，他们排列在所有露天户外场所，将这座庞大的城市占据的拥挤不堪。 他们布满血丝的通红眼睛里装满了恶毒诅咒。 疯狂里充斥着浓浓的邪典气息！ 是的，大都会在经历了无数次暴动与恶行之后，终于迎来了最坏的结局。 全城污染。 不只是经历过《谣言公司》的翟楠这么认为。 所有能在混乱中依然保持清醒的人们，都有猜想过，大都会有没有可能会彻底沦陷于越发疯狂的暴行！ 当谣言满天乱窜、当物价飞涨、当人们都走上街，用燃烧的武器投掷无辜的路人时，全城污染的结局，就早已注定。 只不过，比想象中还要突然一些。 或许是人们内心深处的暴戾，或许是对于谣言的轻信，甚至可能是一次次借着抗议之名，所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 断指得到了超乎想象的滋养，生长的飞快。 不知何时，这些外观呈断指形状、会让人愤怒轻信直至疯狂的邪恶种子，早已洒满了整座大都会，在人们的身体里，开出满怀恶意的血肉之花！ 翟楠后退了几步。 庞大而恐怖的断指纷纷自下水道里暴涌而出。 遮天蔽日。 得到了大都会四千万人口，将近一半被污染者呕吐肉指的滋养，灰白巨手再次疯狂的膨胀起来。 大地渐渐承受不住恐怖的重量，泥水四处崩溅。 整片南区，被黑暗所笼罩。 片刻。 出现在这片大地之上的，是一个浑身密集翻涌着腐烂肉指的集合体！ 一个仅仅是存在，就让大都会南区不见天日的庞然大物！ 真正的巨型怪物！ ( 第123章指模键盘线虫 哗啦。 姜贞祖脚下的楼房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随即慢慢裂开。 是的，那只还在不断长大的怪物……仅仅是体重，便将整片地面压碎！ 地基断裂，整条街区所有的楼房都开始摇摇欲坠。 甚至有不少建筑物在怪物身形变大的过程中被压在下面，直接碎成一片石粉。 姜贞祖抬起头，即便是站在楼顶，透过分辨率极高的专业镜头，她也无法看清这个庞然大物的全貌。 暴雨还在下。 雨水顺着怪物肉指汇聚而成的身体流下来，将凹陷的地面覆盖成一个肮脏的大水洼。 “这只污浊物……到底是什么级别的……？”顾希望喃喃道。 翟楠没有接话。 眼前污浊物的进化已经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可它还没有停止。 下水道里的肉指滚滚而来，似乎没有尽头。 它的身形……也越来越大。 忽然，怪物的阴影蔓延出一条巨大的长条形。 李苍生脚下的地面再次崩碎，借着这股力量，他高高的窜到了半空之上，彻底窥见了这只怪物的全貌。 这是一团仿佛被用蛮力强行揉杂到一起的聚合体！ 它的身体上横七竖八的伸展出无数灰白巨大的手指！ 是的，数不清的灰白肉指交缠肉芽，结合成一根根宛如通天支柱般的巨型手指。 也就在这一刻，巨型肉指集合体怪物抡起一根指头，狠狠朝着李苍生砸了下去！ 呼啸而来，撕裂空气的声音里，李苍生也挥起了右拳。 随着那根擎天柱一般的指头靠近，它的体型越来越大，上面的每一根纹理都是由无数细小的肉指组成。 相比之下，李苍生的身体甚至还没有肉指的一根指纹粗。 宛如蝼蚁。 终于，李苍生一拳挥出。 一瞬间强大的风压暴涌而出，仿佛有两团无形的风暴在空气中碰撞在了一起！ 大量肉指被这恐怖的力量压成了肉泥。 天空中仿佛下起了一场腐臭溃烂的血肉之雨！ 犹如擎天柱一般的巨指被寸寸瓦解。 然而，这仅仅是断指污浊物聚合体的其中一根指头而已！ 嗡！ 空气剧烈振动，强劲的风压中，又是三根巨指凶悍的砸了下来。 这一次，李苍生的身体在半空中摇晃了几下，随即犹如坠落的流星，被巨指狠狠的砸向了地面！ 轰！ 泥浆与石粉弥漫了整个街区！ 烟尘四起！ 随即，这片被巨指覆盖的范围里，房屋管道和瓦斯似乎也被彻底摧毁，接二两三的爆炸响起，浓浓的黑烟让整条街道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白夜！ “负责人！” “李苍生！” 超凡者们在烟尘里茫然的呐喊。 污浊物事态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能够想象和处理的极限！ 他们就像一群想要做些什么……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的悲伤孩子。 “咳咳……我没事……” 当烟尘散去之后，李苍生渺小的身形站在废墟之上。 他的两只手，高高的举起。 上面，托着那三根并在一起的巨指！ 巨指遮住天光所形成的庞大阴影中，抗议者们还在原地呆呆的站着，从口中喷出大量蠕动的肉芽！ “先把这些抗议者转移走！” 他的胳膊颤抖着，不时有细小的血珠从毛孔中渗出来。 两条胳膊鲜血淋漓。 与此同时，怪物的第四根巨指狠狠砸了下来！ 轰！ 李苍生手臂上的血管似乎再也支撑不住如此强大的力量，直接爆裂开来。 血液将黑色武装服的颜色染的更加深邃。 虞小渔猛的窜到了李苍生身旁，帮他一起撑起巨指。 超凡者们的动作飞快，加上抗议者们虽然已经被污染进入了畸变，但好在他们大多数都形容呆滞，很快就被转移到了远处安全地带。 也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一声爆炸，苏梨乐的手里揽着一个纤细的白发少女，跌跌撞撞的落在了李苍生面前。 “我把第一百一十一号污浊物星眼少女带来了！” “把这污浊物的身体弄下来一部分，现场观察，快！”李苍生看都没看白发少女，他的双手用力过度的颤抖着。 苏梨乐点了点头，一只手按在在巨指的指尖，手中火光四射。 砰！ 一团腐烂恶臭的灰白断指被炸了下来。 苏梨乐带上手套，将这块还在扭动的活体标本递给了一旁的白发少女。 “星瞳，麻烦你了。” 少女低垂着流光溢彩的星空之眼，轻轻摇了摇头。 一如既往地驯良。 如果不是两只璀璨的眼睛，根本无法将她和诡异恐怖的污浊物联系在一起。 白发少女伸出细嫩雪白的胳膊，任这根腐臭的断指融了进去。 细密的星空回路犹如水面的涟漪一般扩散至她的全身，然后于额角收敛。 星眼少女的眼中亮起绚烂的星光。 与这绝美星光迥然不同的，是她的身上爆发出了庞大而混乱的污染。 离她最近的苏梨乐胃里蓦的涌起了一股冰凉而黏滑的恶心感。 随即，她弯下腰，痛苦的干呕起来。 仿佛极美与极恶，复杂的交织在了这个拥有星空般眼眸的少女身上。 “污浊生物：指模键盘铁线虫（子代）。” “污染指数超过畸变上限，判定其为鬼级污浊生物。” “体型：人类手指血肉模型。” “自人类恶念中诞生，以人类个体恶念为食，母体虫后体型接近血肉键盘，常常被人类个体误认为键盘而买走，可联通电脑作为键盘使用，通过传播谣言吸食人类恶念，成熟期可在人类个体身体内部产卵，子代孵化后会通过本能自发改造宿主身体，并像铁线虫一样控制宿主大脑，迫使宿主做出能够引发他人恶念的行为并以此觅食，保留母体的旺盛生殖能力，可继续孵化子代。” “该污浊物单体强度不高，评价为鬼级是由于其风俗题可控制人类个体思维，前期很难发现，其繁殖能力尤其强大，为群居生物，母体虫皇会通过发出类似心脏或军鼓般的声波控制子代，形成虫群聚合体，理论上来说只要具有足够多的恶念便可无限繁殖，持续生长下去……该生长曲线不超过生物环境可容纳极限。” “污浊物成长速度以及成熟期强度，取决于该生物环境的人类心里的善念，并与之成反比。” “同上所述，评价为：鬼。” “建议关押方法（唯一）：在母体彻底成长起来之前建立无人区，实行无恶念隔离。” 李苍生的心一沉。 星眼少女给出唯一的方法是在污浊物成长起来之前隔离。 然而……他抬头仰望着……已经放大到遮天蔽日的怪物！ 这家伙早已在暗中将子代注入了整个大都会……它的强大取决于这个城市人类心理所怀有的恶意。 那么两千万人的恶。 所滋养和塑造出来的…… 将会是怎样一个无解的怪物？ ( 第124章穹顶之上的阴影 密密麻麻的指模键线虫肆虐在这片废墟之上，终于，又是三根灰白巨指被凝聚了出来！ 嗡！ 巨指划破空气，携带着浓重的阴影砸落下来。 此时李苍生和虞小渔的脸色都有些苍白。 两千万人之恶孕育出的怪物实在太过恐怖，即使每一只指模键线虫的单体评价只有鬼级，可是当这恐怖的数量汇聚起来，也远远超出他们的承受极限！ 这是足以引发质变的绝对数量。 一人为恶，不足为奇。 两千万人的恶意，却足以汇成能够烧却任何善意的泱泱火海！ 更何况，李苍生和虞小渔，也只不过是拥有着超凡能力的个体罢了。 眼见指模键线虫的规模越发恐怖，黎铭迅速给李苍生和虞小渔施加了两个哲学光环。 淡绿色的光环缓缓出现在两人身上，散发出淡淡的荧光。 虞小渔纤细的手臂率先粗壮起来，一股股粗壮的肌肉在雪白鲜嫩的皮肤下缓缓扭动，整个人看起来庞大了一倍有余。 看起来倒是有点金刚芭比内味儿了…… 紧接着，李苍生满是肌肉线条的身体也随之再次膨胀起来。 不过，还没等李苍生的身体强度增加多少，黎铭就已经七窍渗血了…… 他不得不放弃继续完善哲学光环的效果…… 显然，李苍生的能力远远超出了大鱼组的正常水平。 以黎铭的能力……想要在李苍生这恐怖的实力上再次翻倍，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不过，有了黎铭这一波的助攻，李苍生和虞小渔也算是牢牢的顶住了再次砸上来的三根巨指！ 指模键线虫凝聚的速度越来越快了，似乎大都会四个区的子代虫都在向自由街汇聚。 虫群聚合出的灰白大手还在增大。 这样恐怖的体型，还不是它的极限。 或者说，还不是两千万人恶念所能堆砌出的极限。 几乎没有给李苍生和虞小渔喘息时间，一根巨指紧跟着再次凝聚出来，只是这一次，这根巨指并没有自二人头顶狠狠砸下来。 而是贴着废墟的表面向二人扫过来。 似乎是由于前几次的攻击全部被李苍生和虞小渔顶住，这头污浊物终于改变了策略。 仿佛像人类扫掉蚂蚁一样，这头污浊物，想趁着他们全神贯注顶住头顶的六根巨指分不出手来的时候，将他们砸飞出去。 庞大的灰白手指宛如通天的肉柱。 这一下要是结结实实砸在身上，即使是身体素质远远超出普通人的超凡者，恐怕也得被砸出个内脏粉碎。 然而，这一指却并没有落在两人身上。 熊熊的深黑火焰自巨指和李苍生两人之间剧烈升腾！ 嘶！ 漆黑恶臭的蒸汽瞬间喷发而出，溢散在空气之间。 只见庞大的灰白巨指指尖，一朵细小的漆黑之花悄然绽放。 黑花氤氲，半透明的花瓣中心，是一道肥硕的身影。 漆黑火焰犹如一座摇曳的彼岸之花，自中心疯狂地喷吐着滚滚火舌，将断指烧为灰烬。 一时间，燃烧速度与断指补充的速度相持平，竟是硬生生拦下了一根灰白巨指。 那道在巨指的对比下，显得无比渺小的肥胖身影，就这样挡在了他们前面，用浩瀚的漆黑火焰吞噬了所有想要涌上来的指模键线虫！ “翟楠？” 被火焰灼烧的有些扭曲的光线里，虞小渔的眼睛瞄到了熟悉的身影。 “他……怎么可能挡的住这一根指头？他不是才刚刚成为最低位的虫级超凡者？” “他本身级别不高，不代表他的污浊能力级别不高……那是与陀舍琉璃同源的地狱火……龙级污浊物诞生的火焰灼烧这些鬼级的污浊物虫子……没有什么奇怪的……” 李苍生的手臂再次爆出大片血花。 好在需要转移的抗议者已经不多了。 “可是……就算他的污浊能力级别高到足以烧死这些指模键线虫，他本体虫级的体力和耐受度应该也不足以支撑他持续使用能力……更何况，如果不是身体的损伤和衰老……你本来也可以负荷更强的言灵，将污浊能力催生到极限……” 虞小渔看着眼前的老人。 尽管一身峥嵘肌肉，却也掩饰不住他眼里的衰老。 否则……这位传说中的大都会守护神，又怎么会仅仅抬起六根巨指，就已经显现出疲态。 数年前的他……可是一人镇压大都会，横压这片土地上所有龙级污浊物，一人完善了整个大都会污浊物图鉴的传说级超凡者！ 在星条联邦和樱花屿的描述里，李苍生的名字，甚至是和无敌画等号的。 只是，就连虞小渔也不知道……短短几年，在李苍生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这位传说中的李无敌疲惫至此。 虞小渔再次看向翟楠，视线中一条细细的黑线逐渐清晰起来。 虞小渔一愣，瞬间明白了翟楠在做什么，不由得笑着摇摇头：“真聪明啊！” 熊熊黑焰形成的炽热地狱花里，几根不粗不细的黑色管道顺着火焰搭建出的空心花蕊形通道里延伸出来。 一端接在翟楠的嘴里，另一端连接着远方废墟里的仓库。 原来，就在巨指将这片建筑冲击成废墟时，自由街旁的莱茵湖畔餐厅仓库也被随之冲击的四分五裂。 那里面存放着的不只是莱茵湖畔每天要用的食材。 它说整条莱茵大道富人区的粮仓。 于是，翟楠干脆直接一把火点了粮仓，里面存放的大量食材、肉类和蔬菜在高热之下被融化成了糊糊一样的液态混合物。 整个铁皮仓库仿佛变成了盛放这些混合物的大锅。 随后，翟楠控制着一团地狱火形成长长的吸管，连接着这些液体。 虽然经过这样一段火焰管道，这些混合物基本上已经糊的差不多了，甚至都汽化了……但是别忘了，翟楠拥有着可以无限制吞食并转化为能量的污浊能力「贮藏师」！ 只要翟楠下得去嘴能咽下去，「贮藏师」就可以将其判定为食物并转化为源源不断的能量！ 也就是这样，翟楠第一次将地狱火催动到了不逊色于翟团子平a的极限状态！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指模键线虫还在无限制的暴增集合之中，它没有再次试图攻击超凡者，而是积攒力量，等待着进化到某个足以一击杀死所有超凡者的节点。 好在，在这段时间里，超凡者们总算是转移走了所有的抗议者。 当这片废墟完全空旷下来的时候，李苍生、虞小渔和翟楠也收敛了心神，准备暂时撤退。 或许，该求助星条联邦和樱花屿的禁闭所了…… 就在这时，体型再次暴增的指模键线虫集合体仿佛终于完成了所有的汇聚和进化！ 它的身躯……几乎覆盖了多半个大都会南区和西区！ 宛如史诗神话里不可名状的诡异巨怪！ 大的惊人的躯体上蠕动着，缓缓伸出一根巨指！ 一根连接了雨云与大地的庞然巨指！ 之前的六根巨指，在这根灰白肉指下，宛如幼童般纤小！ 下一刻，这根比之前六根加起来还要庞大的多的巨指，轰然落下！ 阴影覆盖了整片土地。 只是，就连这头屹立于天地之间的污浊物自己，都没有发现。 在它头顶的云层上。 一缕阳光忽然穿透了厚重磅礴的云海！ 璀璨的阳光……缓缓被更加庞大的阴影所覆盖。 那座阴影的形状……和废墟之上的巨怪很像。 也是一只手。 ( 第125章神手再临 姜贞祖远远的站在楼顶。 她的视线中，只能看到一座延伸出无数根巨大肉指的怪物横跨在那片区域。 在指模键线虫第一次失控时，在自由街对面楼顶拍摄的他们就被超凡者们发现，被要求转移到了一座较偏僻的小区楼顶。 这座小区很偏僻，离自由街这种靠近南区和中心城分界线的地带距离太远，即使他们有着超清高倍镜头也没办法看清自由街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一下姜贞祖就急了。 到了这会儿，她在乎的已经不是能不能拿到第一手的独家新闻，而是超凡者们的情况怎么样了。 毕竟……就连所在的这座处于较偏僻地段，距离自由街很远的小区……街道旁都挤满了一动不动的抗议者。 他们眼睛上翻，露出诡异的眼白。 嘴巴张开着，哗啦啦的口水和断指从他们嘴里疯狂的爬出来，顺着流动的积水滑进下水道。 一路走过来，他们没有看到一个正常的人。 除了暴雨和水流哗哗的声音外，整个大都会一片死寂。 安静的有些不正常。 宛如一座死城。 姜贞祖再次看了一眼那只体型还在膨胀的巨型怪物……她隐隐能感觉到，抗议者们怪诞的状态和怪物脱不开关系。 这只怪物好像是某种能够寄生和繁殖的病毒，具有恐怖的传播能力。 这才是导致大都会境内频频发生抗议者暴动的罪魁祸首。 只是……这怪物能够庞大到这种程度…… 它到底污染了多少人？ 这怪物紧紧抡起一条手指，就足以砸毁一片街区……除了超凡者，人类真的能够抵挡得住它吗？ 枪炮炸弹在这么庞大的怪物面前实在太过渺小，就算有足够的杀伤力能够穿透那巨大的躯体，这附近围的严严实实的抗议者也让大范围高杀伤类的武器无从下手。 总不能在高密度人流区投放吧？ 投放武器是为了救人，为了救人又得杀死一部分要救的人，这样的拯救恐怕只能算得上一个笑话。 更何况……在大都会人几乎全民污染的情况下……人类能不能发起抵抗还两说…… 尽管姜贞祖不愿承认，但她也意识到，在面对够重创人类文明的异常时，人类的第一序列武器永远，也只有只能是被他们唾骂的超凡者。 那些被唾骂的超凡者们此刻正站在第一线，组成大都会唯一的壁垒。 单薄。 且坚固。 所以，姜贞祖急切的想要知道，在他们走后自由街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个凭一己之力扛起数根巨指的老人怎么样了。 怪物一直在变大，而她这边却看不到任何有关老人的情况。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巨指集合体怪物非但没有半点被遏制的迹象，反而膨胀了越发剧烈。 姜贞祖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眼看着美女主持人越来越着急，摄影师犹犹豫豫的从背包里面取出一只携带摄像头的遥控无人机。 “姜姐……我倒是有架航拍无人机……”摄影师迟疑的说道。 “你怎么不早拿出来？”姜贞祖一把抢过无人机开机连上了手机网络。 “姐你……你拍就完了，不要随便看里面的东西，到时候我把录下来的视频发给你……”摄影师的语气结结巴巴，声音越来越小，“这……这是私人物品……” 姜贞祖愣了一下，随即没好气地白了摄影师一眼。 “知道了！” 她基本上知道这架航拍无人机是用来干嘛的了。 不过她也没有多说什么，这种事儿在业内基本上都算的半公开的潜规则了…… 传媒行业嘛…… 没有接过航拍或者私拍的摄影师不是好瑟影师。 两个人都有些尴尬，没有再说话。 没过多久，随着无人机的运行，画面逐渐拍摄到自由街附近。 无人机配备的摄像头很好，画面十分清晰，即使隔了很远的距离，画面依然十分稳定，几乎没有什么颠簸。 然而，画面里的场景，却让姜贞祖和摄影师都有些触目惊心。 一根根宛如擎天柱般的巨指里，超凡者们飞快地转移着场中的抗议者。 此时顶住巨指的老人已经浑身是血，双臂颤抖，整张脸憋得通红，眼睛在庞大的压力下，甚至有些出血。 蠕动的断指，扭曲的肉芽。 肮脏的黑血混合着浑浊的雨水划过他们的脸颊。 嗡！ 画面忽然剧烈的颤抖起来，仿佛有强劲的气流冲击着无人机。 摄影师旋转镜头，忽然看见，一根比所有巨指加起来还要庞大的肉指扫了过来。 无人机疯狂的震动，摄影师再也控制不住方向！ 滋啦！ 砰！ 刺耳的电音和炸响里，画面黑掉了。 “该死！” 姜贞祖迅速抬起头来。 视线里的巨怪，不知何时已经庞大到一种超出想象极限的地步。 仿佛飞鸟也无法飞到怪物的顶端。 而它的身侧，庞大无比的指节在废墟里疯狂搅动！ 宛如星条联邦神话里不可名状的未知之物！ 某一刻，那根大到夸张的巨指轰然砸下。 姜贞祖知道，即使是超凡者，恐怕也接不住这远远超过之前所有巨指总和的一砸。 虽然离得很远，根本看不清，但她还是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她不愿意看到大都会唯一的防线就此崩溃。 然而，预想中的轰然巨响却并没有出现。 “姜姐……你看！”摄影师震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姜贞祖睁开眼睛。 下一刻，她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穹顶之上，厚重的云层不知何时散开了一块。 滚烫的淡金色阳光自无边暴雨中流向自由街，阴暗的城市街角，忽然被照亮了一块。 宛如一幅震撼唯美的世界名画。 一座更加庞大的手掌，自无边云层中伸了出来。 光芒流经指尖缝隙，为这只巨手镀上了一层璀璨的金边。 随即，这只巨手猛然落下。 一把捏住横亘大都会南区自由街之上的庞然怪物。 轻而易举。 空气猛烈的震动，仿佛承受不住这只巨手的降落。 浩瀚风压席卷了大都会南区。 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姜贞祖也能感受到那刀刮般的气流。 下一刻，巨手直接按着怪物，将其摧枯拉朽的砸进地面！ 大都会仿佛迎来了一场浩然地震。 疯狂乱窜的气流中，摄影师听见美女主持人低微却又压抑不住激动的呢喃。 “是……神手！” ( 第126章李苍生的隐疾 傍晚的云霞被燎的橘红。 大都会自由街废墟一角整整齐齐摆放着一排军用帐篷。 帐篷上是三个简简单单的大字：禁闭所。 此时，一个浑身缠满绷带的老人正坐在帐篷前面给伤口上药。 “李老大吃面。” 翟楠手捧着两碗盒装西红柿牛腩面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怎么又是西红柿牛腩面？”李苍生看了一眼翟楠手里的泡面盒，立刻布满了大声嚷道，“天天西红柿牛腩面吃的我现在尿尿都是一种西红柿牛腩味儿……” “说得好！”翟楠脸一黑：“……谁尿尿还不是个西红柿牛腩味儿呢……？” 一旁刚刚从帐篷里跟出来的虞小渔：“……” 李苍生接过泡面，一边大口吃面，一边含混不清的说道，“就不能吃点儿别的吗？我是伤员啊！连吃五天泡面营养会跟不上的。” 翟楠挠了挠头：“附近唯一的粮仓已经被我烧干净了……就算做饭也没材料。” 李苍生闷闷不乐道：“又不是整个大都会都被烧掉了。” 翟楠指着附近被破坏的怪石嶙峋的废墟道：“关键送外卖的他也进不来呀……而且现在这情况大都会有没有外卖小哥还两说……” 李苍生不乐意了：“那你不会走两步？我就不相信整个大都会都被污染了连个卖饭的都没有。” 翟楠一屁股瘫在地上一边喝着泡面汤一边扣手机：“不会，我懒。” 李苍生：“……” 手机网络还算良好，但大部分以前疯狂推送消息骚扰轰炸的app都停止了运行，空无一物的通知版面甚至还让翟楠感觉有点寂寞…… 为数不多还在运行的app只有服务器不在境内的小破站和几个短视频软件。 无一例外都是一些沙雕网友以为世界末日来了不敢出门，在家待着又闲不住，所以发一些记录贴或者死亡倒计时之类的抑郁视频。 看着这些全网云抑郁的视频，翟楠感觉自己都要跟着掉眼泪了。 “这才七点多，也还没到点儿呢呀……” 他的视线投向自由街废墟中央。 那里，一座遮天蔽日的巨手，伴随着落日火烧般的余晖牢牢将肉指集合体巨型怪物按在地上。 怪物身上的肉指不时地蠕动着，它的体积还在飞快的成长。 一股股断指宛如蝗虫一样，不时的从下水道里喷出，与污浊物聚合体交融在一起。 显然，这座巨大的污浊物聚合体，还在进化。 可是，无论污浊物聚合体怎样进化怎样挣扎，那自穹顶探出的神手都一动不动，轻而易举的将污浊物聚合体碾压进地面。 余晖里，它们仿佛巨大而又庄严的神迹雕塑。 虞小渔甚至一度以为，神手并非是真实存在的活体生物，而是某种他们无法触及的存在用来关押怪物的囚牢或者是容器。 后来小渔在亲眼看到这只神手忽然用小拇指抠了抠无名指。 被抠的皮肤浮现出大范围的红肿，一块块硕大的皮屑跟下雪一样往下掉。 上面粗壮硕大犹如棍棒般的汗毛还不住的一弹一弹的…… 虞小渔一副幻灭的表情，默默的打消了自己的想法。 说来也奇怪。 距离神手降临已经过去了五天，神手与指模键线虫聚合体仿佛僵持住了一样，双方彼此都没有任何动静。 五天前，就在最后一根巨指即将砸下来的前一秒，周顽通忽然赶到，瞬间带着三人瞬移了出去。 是的，翟楠在进场为李苍生和虞小渔分担巨指的攻击之前，专门留了个心眼，提前让周顽通在自己身上做了标记，将自己锁定为坐标。 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势，李苍生就将禁闭所除了翟楠和虞小渔之外的所有超凡者，解散并指配到大都会的各个区域进行巡逻和观察。 毕竟，除了他们三个之外，其他人的超凡能力对上聚合体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当然，也不是说所有人都起不到作用，队长级别的苏梨乐如果将「爆徒」火力全开的话，至少也是能够抵抗一根巨指。 问题就是巨指可能还没完全抵挡下来，苏梨乐身上的衣服可能就要先炸光了…… 至于钟不眠…… 他的能力只对单体污浊物管用，而指模键线虫母体被子代虫挡的严严实实，他实在是看不见……他的能力又不是「透视」。 所以，与其让他们陪在自由街废墟做无用功，还不如分派到各个区域，至少还能观察这些被污染的抗议者的状态。 “李苍生，星条联邦和樱花屿那边怎么说的？”虞小渔问道。 五天之前苏梨乐在回到禁闭所带出第一百一十一号污浊物星眼少女的时候，看到浑身是血的李苍生，当机立断向星条联盟和樱花屿的禁闭所发送了求援申请。 毕竟，连李苍生都无法关押的污浊物，大都会里基本上没有其他超凡者能够完成关押了。 更何况这只污浊物还能无限制繁衍和传播，并借此控制大都会公民。 污浊物无法杀死，无法消灭，这就意味着连世界核平都做不到，倒是能让大都会的人类直接消失…… 李苍生摇了摇头。 “那边不愿意派人援助，说是为了区区鬼级污浊物不值得冒险跨越污浊之海和狂欢区来大都会。” “可是指模键线虫虽然只有鬼级，但关押难度已经远远超出了鬼级范畴啊！”虞小渔说道。 “其实很明显，星条联邦和樱花屿就是不想派人援助，毕竟他们自己那边三天两头暴动，污浊物层出不穷，都已经够乱了，这只是他们的借口……”李苍生摇了摇头，“就算能给他们解释清楚新出现的污浊物已经远远超出了鬼级的范畴，他们也会说，可是你们有李苍生啊，如果连李苍生都解决不了，我们过去又有什么用呢。” 说着，李苍生吸着泡面感叹道：“如果是以前的我……关押住这指模键线虫倒的确不是难事……他们说的没错，如果连我都解决不了，他们更加不可能起什么作用。” 夕阳下，李苍生苍老的身体泛着金光。 吸着泡面夹着板鞋跷二郎腿的样子更像是电影《功夫》里被关在精神病院里邋里邋遢其貌不扬的终极杀人王水云邪神。 “可你的身体……” 李苍生忽然打断了虞小渔，“星条联邦和樱花屿不需要知道我的身体情况。” 虞小渔闭紧了嘴。 旁边的翟楠忍不住了：“冒昧的问一下……老大你的身体……怎么了？” 李苍生看了一眼翟楠，没有说话。 忽然，他的脸色一沉，瞳孔骤然紧缩。 一股淡淡的死气从他脸上浮现出来。 翟楠呼吸一滞。 李苍生身上传来的……是足有龙级的污染值！ 没等翟楠询问，李苍生一把抛开手里才吃了一半的泡面，钻进了帐篷。 翟楠揉了揉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 在李苍生钻进帐篷的瞬间，他似乎……看到了一条氤氲着雾气的黑袍。 一种诡异的熟悉感，缓缓出现在翟楠心头。 ( 第127章亚当的肋骨 在翟楠诡异的眼神和虞小渔的担忧中，李苍生身形鬼魅般的出现在帐篷里。 他猛的将帐篷的拉链拉了起来。 漆黑狭窄的空间内，浓郁的黑雾缭绕在李苍生的身体周围。 李苍生低垂着头，一动不动地站在黑暗里。 一缕细小的凉气顺着他脖子窜了上来。 似乎有看不见的“人”正在对着他的脖子吹气。 李苍生猛的转身，一张宛如尸体般的惨白脸颊迎着他的转身贴了上来。 漆黑的眼皮里，两颗布满血丝的眼球疯狂的转动着。 紧接着，这张惨白面皮的主人伸出布满尸斑的手，撩开黑袍，用一根漆黑的指甲划开了毫无弹性的灰白皮肤。 并没有血液流出来。 可以看到皮肤下面是发黄发黑的恶臭脂肪，晦暗腐烂的内脏和白森森的肋骨。 它干瘦得只剩骨节的手指勾住其中一根肋骨，用力一拉。 嘶啦—— 一根肋骨被连筋带肉拉扯了下来。 李苍生反应飞快的后退一步，轻声道：“吹牛即言灵！” 整个帐篷簌簌颤抖起来，有浩大低沉的祷告声缓缓响起。 “言灵：力拔……唔！” 还没等李苍生将言灵说完，一根勺型肋骨猛的抽到了李苍生嘴上。 李苍生当时就再也站不住蹲在地上捂着嘴，眼泪都快出来了。 紧接着，勺形肋骨在空气中几乎挥出了残影，飞快的抽打起李苍生的身体，发出沉闷的的击打声。 “言灵……唔！” “言……唔！” “尼玛！让我说……唔唔！” 最让李苍生感觉到憋屈的是，每当他想要张嘴，就会有一根肋骨狠狠抽在他的嘴上，让他疼的说不出话来。 吹牛即言灵。 关键是这牛皮他特么吹不起来…… 如果此时翟楠在帐篷里，绝对会一眼就认出来，这正是勺魔。 也就是禁闭所登记在册的序列排名第十的龙级污浊物。 亚当的肋骨！ 随着勺魔的长时间击打，李苍生身上的老汉背心逐渐被抽烂成布条，露出里面苍老松弛的肌肉和皮肤。 没有了污浊能力的加持，这位传说中的顶级超凡者李苍生，也不过是一个垂垂老人。 甚至，他的皮肤上，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青紫伤痕。 没有人可以想到，这个成天笑眯眯乐呵呵一脸猥琐的老头，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背负着如此多的伤痕。 就在这时，一只雪白的拳头撕裂了军用帐篷，轻飘飘的落在了勺魔身上。 李苍生一愣，也顾不上雨点般落在自己身上的肋骨，大声吼道： “不要。” 然而已经晚了。 虞小渔的拳头带起猛烈的气流，仅仅瞬间就撕裂了勺魔的身体。 “李苍生你没事儿吧？”虞小渔问道。 李苍生摇了摇头，苦笑道：“你不应该……” “可是我总不能放着老大你不管吧。”虞小渔扶起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老头，“那不是你一年前关押的龙级污浊物‘亚当的肋骨’？” 李苍生点了点头：“嗯，但其实我的关押并没有成功……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是半成功。” 虞小渔眼神一缩，“可是我明明看到你把它和陀舍琉璃一起关进了大都会东郊的无人区……” 李苍生叹了口气：“当时我也认为我关押成功了，可是那天傍晚，亚当的肋骨缓缓在我面前现身的时候，我才发现……我们对于亚当的肋骨……有着概念上的认知错误。在我们的认知中，亚当的肋骨是有着明确形体的实体污浊物，并且会对锁定目标进行无休止的轻微攻击直至目标死亡，目标锁定条件未知对吧？” “对啊……哪里错了？” “你不觉得对序列足以排进前十的龙级污浊物来说，这样的描述似乎有些不符合龙级这个级别……毕竟龙级污浊物是足以破坏整个大都会的存在。” “你的意思是说，亚当的肋骨，还有着隐藏能力？” 李苍生点了点头：“理论上来说，龙级污浊物这种强大的存在几乎不可能出现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但是当初亚当的肋骨和陀舍琉璃却偏偏凑到了一起，就连我都无法分开，只能强行同时关押，后来当亚当的肋骨出现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才知道，并不是陀舍琉璃机缘巧合与亚当的肋骨同时出现，而是……亚当的肋骨想要杀死陀舍琉璃……而陀舍琉璃根本无法拜托这只怪物！” 虞小渔倒抽了一口凉气。 “陀舍琉璃……不是比亚当的肋骨排名靠前？” “不……我们远远低估了这只污浊物，比起其他污浊物，亚当的肋骨不仅无法杀死无法消灭……它最可怕的地方，是无法关押！” 一时间，帐篷里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李苍生才继续说道：“虽然星眼少女的观察结果是亚当的肋骨具有实体，可是给我的感觉更像是一种概念，或者说某种设定和条件，只要满足了某种条件，就必然会陪亚当的肋骨锁定。” “当时亚当的肋骨明明已经锁定了陀舍琉璃，可是后来又出现在我身边……一开始我以为是它放弃了陀舍琉璃或者是在我们俩之间交替出现，可是当我观察陀舍琉璃之后，我才知道我错了……因为，我们两个的身边同时出现了两个亚当的肋骨！他们各自有独立的思维，又能互相连接……就好像凭空产生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全新龙级污浊物！” “然后我才终于明白了，这家伙被星眼少女认为是龙级的原因……这家伙，序列排位绝对不止前十，它能够无限制的出现，哪怕全大都会四千万人加上星条联盟和樱花屿的三千万人，只要能满足那个我们还不知到的概念或者说条件，它就会凭空出现，数10万，数百万甚至数千万个一模一样，具有独立思维却又互相联通的龙级污浊物，并且不死不灭，直到将目标杀死为止……” “这……才是真正的天灾级污浊物！” 虞小渔冷静了一会儿，拍了拍自己规模不大的胸口，“还好它的伤害低……” “你错了，”李苍生的表情很严肃，“虽然它每一次伤害很低，但是它的攻击速度会不断提升，一开始它甚至没办法攻击我一次，就被我完全打散掉，可是连续一年它的攻击速度越来越快……甚至到了一种，我也无力抵抗乃至受伤的地步……数量达到一定程度，是会引起质变的。” 说着，李苍生露出了身体上触目惊心的淤青伤痕：“要不然我的身体也不会虚弱到这种程度。” 还没等虞小渔说话，李苍生就又说道：“如果它的攻击速度继续这样提升下去的话……我也不知道我这副老骨头能撑多久……这也是我让你不要帮我的原因！” 此时，虞小渔忽然感觉脖子旁吹来了一缕凉气。 李苍生后退两步，提前使用了污浊能力让自己瞬间变成了肌肉嶙峋的兄贵老头，他的眼神闪烁着。 “虽然我还不知道亚当的肋骨锁定目标的条件是什么……但有一点我很确定，那就是一旦亚当的肋骨受到攻击……就必然会锁定攻击者！” 话音刚落，虞小渔和李苍生身边，同时出现两张一模一样的……惨白脸皮！ ( 第128章天灾级污浊物的唯一关押方法 虞小渔的身体上猛然爬上了一股寒意。 惨白面皮睁大了死人一般的眼球瞪着她，缓缓揭开自己的胸膛，从里面抽出血肉模糊的腐臭肋骨。 虞小渔不禁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她知道，被这样两颗眼球盯上的后果……是无休止的纠缠，至死方休。 两只亚当的肋骨同时举起手中的肋骨，朝着李苍生和虞小渔狠狠地砸了下去！ 就在这时，军用帐篷再次被一脚踢开。 “翟楠不要——” “别——” 李苍生的虞小渔异口同声的喊道。 历史总是相似，李苍生和虞小渔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翟楠狠狠地抡起手臂，对着离门口最近的亚当的肋骨狠狠地扇了下去。 “完蛋了，这一下翟楠恐怕也要被亚当的肋骨缠住了。”这是李苍生和虞小渔心里冒出的最后想法。 毕竟，翟楠的污浊能力并不是身体强化方面的。 如果被亚当的肋骨锁定为目标的话，当亚当的肋骨攻击速度叠加到翟楠反应不过来的级别时，翟楠并不一定能够扛得住它的攻击。 然后李苍生和虞小渔就看到亚当的肋骨突然就跪了。 就……就跪了…… 两个人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同时揉了揉眼睛。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们看见，那只跪了的亚当的肋骨戳了一下锁定李苍生的那只亚当的肋骨。 另一只亚当的肋骨本来还发呆呢，被它的二重身这么一戳，仿佛突然反应过来一样。 扑通。 跟着就跪了…… 翟楠当时都愣了，虽然他跟勺魔因为打游戏的关系比较熟，但也没熟到见面就行跪礼的程度…… 大都会又不是樱花屿。 看到翟楠一脸懵逼，两只龙级污浊物还苟苟祟祟的对视了一眼，开始在它们的特定频道里交流起来。 作为能够无限制存在，同时彼此互相独立又具有神秘联系的龙级污浊物，亚当的肋骨们有他们自己独特的交流方式。 类似修真聊天群或者灰雾之上的那种…… 亚当的肋骨一号：“卧槽！难道……翟楠大……大魔王还没有发现……他的大号被我们……从王者掉到青铜的……事儿？” 亚当的肋骨二号：“……草率了。” 亚当的肋骨一号：“老二，人类除了表达歉意，还有什么仪式是需要下跪而且毫无违和感的？” 亚当的肋骨二号：“据说大都会人有个习俗叫过年……” 亚当的肋骨一号沉吟了一会儿，迎着翟楠怀疑的眼神结结巴巴的说道：“我们俩寻思着好几天没见了，也没啥才艺，就给你拜个年……” 翟楠都蒙了，大都会文化输出这么高的吗？污浊物都知道拜年了？这是文化入侵异世界了？ “不是，这离过年还早啊……” 亚当的肋骨一号一时语塞，只见亚当的肋骨二号憋屈的说道：“……拜个早年……” 说着，还在它们的聊天群里传音道：“又草率了……” 这个时候李苍生和虞小渔才反应过来。 “你们认识？”虞小渔问道。 “认识，”翟楠点了点头，在他感受到军用帐篷里传来了勺魔的污染气息，并下定决心要进来帮住李苍生和虞小渔的时候就想好了说辞，“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打游戏认识的，这家伙老菜了……第一次面基的时候把我也吓了一跳……不过这家伙挺善良的，并没有打算攻击我。” “诶……？” 虞小渔挠了挠头发，显然一时之间对“打游戏认识的”这个说辞有些难以理解，在她看来，完全站在人类阵营对立面的污浊物会和人类认识本身就是一件难以理解的事情…… 翟楠看了一眼李苍生。 其实他的说辞属于那种听着明明很扯，但是又找不出毛病，甚至还有几分道理的类型，但是这种说辞能够搪塞虞小渔这种用智商换了颜值的漂亮妹妹，却骗不了李苍生这样精明的老大爷。 毕竟鲁贤者曾经说过，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李苍生只是眼神灼灼的看了一眼他，并没有多问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翟楠总感觉，李苍生似乎已经把他看透了。 或者说，即使没有看透，对于他也应该知道些什么。 其实从翟楠加入禁闭所以来，他的身上暴露出了很多疑点，比如突然出现的和炎帝同源的地狱火能力，还偏偏和炎帝出现的节点处于同一时间。 还有他的善良序列成就「正道的光」。 翟楠知道，自己演的并不好，甚至有时候心里一急一冲动，就直接自曝了。 他又不是现在网络上那些扑街小说里的主角，明明穿越了或者得到金手指了，明显和以前都不是同一个人，甚至没有以前的记忆了，周围和他息息相关和他身体原主人生活了十几年几十年的亲人朋友愣是发现不了。 真正的生活远没有那么狗血。 即使是再谨慎的人，再深刻的隐藏，再相似的面孔，在真正的生活面前都是一种拙劣的模仿。 姑且称之为疑点。 所以，翟楠与其藏着掖着然后被人难堪的发现，干脆大大方方的展现出来他的不同。 坦荡的神秘总比隐藏的诡秘，要值得信任许多。 这也正是翟楠觉得奇怪的地方。 他身上展现出诸多奇怪的地方，突然出现的能力，禁闭所的超凡者们都历历在目。 却没有一个人问他。 包括虞小渔。 仿佛，所有人对他的疑问，都被某只手压住了。 翟楠再次看向李苍生，却发现老人不知何时已经收回了目光。 见翟楠似乎不知道自己的王者百星大号被打回了青铜，两只亚当的肋骨昂着头站了起来。 毕竟是龙级的大污浊物，可以毁灭一城的存在，做污浊物也是有尊严的，它们不要面子的吗？ 然而翟楠的下一话让两只污浊物再一次扑通跪了回去。 “你们放弃对我老大和组长的锁定，我可以考虑王者……” 扑通。 扑通。 亚当的肋骨一号瑟瑟发抖：“果然，他还是发现了！” 亚当的肋骨二号浑身发冷：“翟楠大魔王我们错了……” “发现什么了……？”翟楠眼睛缓缓眯了起来：“我只是想说考虑用王者皮肤来补偿啊。” 亚当的肋骨一号在聊天群里传音道：“可恶，狡猾的人类，我迟早要把他们的脑壳敲开！” 亚当的肋骨二号：“可恶……又草率了……” 翟楠眼睛一瞪：“搁哪悄咪咪说什么呢？游戏还想不想打了？！新手机还想不想要了？！” 亚当的肋骨一号二号一抖，默默的将屈辱记在心里，异口同声的道：“赞美翟楠！” 说着，同时在群里传音道： “可恶，为了游戏，这口气我们亚当的肋骨先认了，先让翟楠大魔王得意一阵，等我们练好了剑仙跟猴哥，上了王者百星夺走他的大都会服第一，他就会求着我们跪在我们面前求我们教他，呵，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所有命运的馈赠早已在冥冥中标好了价码！” “到那时候，他连后悔都来不及！” 想着想着，亚当的肋骨心里忽然就海阔天空了：“赞美翟楠！作为交换，我们要猴哥最近返场的那个情人节限定至尊宝！” “要啥自行车？”翟楠邪魅一笑一笑，“六块钱的皮肤预算，爱要不要！” 亚当的肋骨们：“你……” 翟楠抱起胳膊：“再说六块的都没了。” 亚当的肋骨们含着屈辱的眼泪：“六块就六块！” 可恶的人类！ 所有命运的馈赠早已在冥冥中标好了价码！ 你会后悔的！ 哭泣吧！ 颤抖吧！ 等我们成长起来之后，你将再也进不了大都会服前五了！ 你怕不怕！？ ( 第129章神血 在翟楠当着勺魔的面给它申请了游戏账号，首充六元大都会币买了皮肤，并且贱兮兮的忽悠两只淳朴的勺魔首充免费赠送的英雄是他刻意额外买下来赠送它们的之后。 两只憨批一边感恩戴德向翟楠赌咒发誓绝对不会再伤害李苍生和虞小渔，一边缓缓消失。 “所以说亚当的肋骨……就这样解除了对我们的锁定吗？” 虞小渔两只略微湿润的眸子瞪得大大的。 显然对于困扰了李苍生一年多的天灾级污浊物其实是个憨憨，居然不顾龙级污浊物的颜面被游戏收买这件事有些难以置信。 翟楠点了点头，说道：“可以理解为……这样一个能够毁灭一城的人类对立面，因为过于喜爱电竞运动而选择弃暗投明，叛变了自己的天性放弃攻击人类……如果运用好这一特性的话，搞不好勺魔……嗯我是说你们口中的亚当的肋骨，可以作为禁闭所的友善阵营存在，就像第一百一十一号污浊物那样。” “也算得上另一种意义上的关押，”李苍生点了点头，随即否认了翟楠后面的说法，“但是作为可以帮助我们的友善阵营这件事我们还是先放到一边，毕竟勺魔从根本上是有颠覆人类的能力和恶意的，而第一百一十一号污浊物并不存在这种恶意——当然，它也基本不具备太强的攻击能力，除了污染值远超正常污浊物。” 等翟楠和虞小渔先离开了李苍生的帐篷之后，李苍生解除了污浊能力，顿时，他的身体仿佛泄气的气球一样迅速的萎缩下午，原本紧绷的皮肤皱皱巴巴的，上面布满了东一块西一块的青紫。 整个人看起来萎靡了许多。 他从帐篷里一个简易衣架中掏出活血化瘀的药酒，抹到自己青紫的皮肤上慢慢揉搓起来。 被亚当的肋骨纠缠锁定的一年多里，他身上的许多伤痕早已发黑坏死。 用于普通外伤的药酒作用聊胜于无。 如果不是超凡者的身体机能早已脱离了正常人类的范畴，李苍生能不能扛过这一年多的时间都还未可知。 作为这片土地上最强的超凡者，李苍生虽然已经太过于苍老，但在摆脱了亚当的肋骨的锁定之后，很快，他的身体就可以尽数恢复。 药酒擦在身上带来了强烈的蛰疼，掌心的揉搓更加加剧了这种疼痛，然而李苍生的表情却没有半分变化。 他静静地思考了一会儿，忽然间仿佛自言自语的说道： “亚当的肋骨居然会对游戏感兴趣……还挺与时俱进啊……” 他的眼前浮现出两只污浊物扑通一下跪在翟楠面前的场景。 当时李苍生看的很清楚。 亚当的肋骨身上的黑袍在颤抖。 它们，是真的在畏惧。 “果然，亚当的肋骨怎么可能因为喜欢打游戏就被关押呢？”李苍生面色和煦的摇了摇头，“我也挺与时俱进啊……这一年打的游戏也不少，偶尔还看直播呢……” 嗡—— 军用帐篷忽然颤抖了一下，随即猛烈的摇晃起来。 帐篷拉链很快被再次拉开，虞小渔探进来上半身。 “神手动了。” 虞小渔湖泊般沉静的眸子里盛满了严肃。 李苍生放下手中的药酒，迅速换上黑色武装服，和虞小渔一起走出了帐篷。 这个时候天色几近全黑，废墟形成的地平线上散射过来的剩余阳光将云层渲染成了瑰丽的黛紫色。 地面剧烈震动。 微弱光线里，横亘自由街废墟沉寂了许久的神手正一点一点的从地面的凹陷里抽离出来。 不时有一团团指模键线虫被捏爆，在一团血雾里化为腐臭的肉块砸落在地上。 然而更多的线虫会在同类脱离主体之后，疯狂扭动着补上去。 这只诡异的污浊物集合体的身体，又庞大了不少，只是看上去也显得越发糅杂扭曲，仿佛把许多肉块断指强行缝合在了一起。 五天的时间里，随着它的不断进化和巨大化，竟是隐隐间比神手还大了一圈。 随着神手强行捏着它从地面抽离出去，污浊物集合体的进化也仿佛达到了某个临界点，开始猛烈的挣扎起来。 翟楠能感觉到，身边的虞小渔已经绷紧了身体。 李苍生刚刚摆脱了亚当的肋骨的锁定，状态还远远没有恢复，如果神手也没能固锁住指模键线虫聚合体，那么……这场灾难的天平将继续倒向崩坏的一边。 毕竟，李苍生在这样的状态下，根本没办法把最牛逼的几个牛逼吹出口，要不然那些在李苍生全盛状态下震天响的牛逼顷刻间就会要了虚弱状态的他的命。 别人牛皮可以随便咂，李苍生不行。 他咂牛皮搞不好就实现了，如果吹破天连自己都圆不回来的话，是真的会要命的。 翟楠倒是心态很稳。 现在的他站在上帝视角，无论污浊物聚合体怎么挣扎，他的内心毫无波动。 在《谣言公司》游戏日的倒数几个游戏日里，他使用怪谈之王手臂权限强行打破次元壁垒将手臂伸到游戏世界里拿捏谣言根源的时候，并没有感到谣言根源有多大的挣扎。 而他的手也从来没有放开过。 所以，他知道如果游戏没有出bug的话，这只污浊物根本无法挣脱神手的控制。 在几人各自思考的同时，神手终于带着污浊物集合体升到了半空中。 只见神手缓缓摊开了包住污浊物聚合体的小指，然后狠狠地对着地面使劲一戳。 地面剧烈的震动着，整片废墟再次发生了崩坏。 嗡—— 与此同时，穹顶之上忽然传出了低沉的雷声！ 翟楠在后面挠了挠头，这雷声听着有点儿耳熟…… 半饷，翟楠突然一愣，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夜空显然不太可能忽然打雷。 这雷声在他耳朵里……怎么听怎么像自己当时在电脑前面戳手指的时候……疼的哼哼唧唧发出来的声音…… 他面带赧颜的看了看李苍生和虞小渔，见他俩并没有在意这才松了一口气。 随即，顺着李苍生的目光，翟楠看向了废墟中央。 那里被自天而降的神手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洞穴！ 几滴宛如湖泊般的殷红鲜血滚滚而出，深深地撞在地面，将地面砸出几个巨大的凹面！ 血很重。 一滴，便足以成湖！ 紧接着，神手收回小指，将沾着血珠的指尖狠狠按进了庞大的污浊物聚合体里面。 嘶—— 熹微的天光下，血液之湖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和饱满的色泽。 伴随着逐渐消失的落日，宛如色彩鲜艳的史诗画卷。 ( 第130章勺魔是人类最靠谱的朋友 嘶—— 神血渗进污浊物聚合体每一根断指之间的缝隙中，发出冰块放在烧红的铁炉子上的牙酸声音，紧接着，大量雾气喷涌出来。 汹涌的雾气充塞了废墟之上的空间，将所有视线阻隔了开来。 浓雾里隐隐有着巨大的光影掠过，将雾气翻涌出潮汐般的质感。 随即，光影慢慢缩小。 时间不长，浓雾骤然开始剧烈的卷动起来，随即被气流吹散在整个大都会上空。 视线清晰起来。 此时，废墟上空所停留的，只有那只带着淡淡光芒的巨大神手。 席卷肆虐了半个大都会的腐烂断指指模键线虫已经消失了。 李苍生，虞小渔和翟楠三人慢慢向神手走去。 走的时候，虞小渔忍不住仰望夜空下，那座庞大无比的无边巨掌，掌纹晶莹，散发着温润的星光。 “真的好大啊……” 虞小渔感叹道。 翟楠这个时候突然在旁边斜了一眼自己的漂亮组长。 是在夸我吗…… 秉承着大都会人礼尚往来的传统精髓，翟楠报之以一笑： “确实大……我也没想到近距离看会是这么大。” 随着三个人逐渐靠近，漂浮在天空上的神手轻轻张开了手指。 一缕蠕动扭曲的黑色液体从指缝里渗了下来。 极端浓郁的恶臭瞬间钻进了几人的鼻子。 液体缓慢堆积在废墟上，变换出各种怀有恶意的尖锐形状，隐隐可以听见狰狞中夹杂着宛如上古冤魂发出的凄厉尖叫。 啪嗒。 肉块坠地的声音。 一块血肉模糊的东西砸在了黑色液体之中。 那是一团黏糊糊的肉指集合物，上面有无数指肚形成的细小肉块在蠕动着，一张一合，看起来诡异极了。 翟楠仔细盯着这团东西看了一会，忽然低声呢喃道：“是键盘。” 虞小渔愣了一下，随后飞快的反应过来。 没错，这块断指糅合物，的确像是键盘。 上面的指肚更像是一个个此起彼伏升起落下的柔软按键，仿佛将机械文明与血肉朋克强行糅杂在一起，充满了直接粗暴的美学意境。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指模键线虫的母体污浊物了。 当这团东西掉落在废墟上的时候，神手也仿佛完成了某种使命，缓缓的离开这片天空。 紧接着，微光暗淡了下去。 云层逐渐合拢，整片天空恬静的散射出淡淡星光。 “把它带回去吧，这怪物虽然死不了，但恐怕也应该被神手的血液所灼伤重创，一时半会儿活跃不起来了，按照星眼少女的叙述，只要这东西不接触外界散布谣言，或者吸收恶意，应该和普通的肉块没多大区别。”李苍生说道。 翟楠点了点头，脱下武装服上衣，将这团肉块包裹在质密的武装服里，等将它带回去之后直接关进最封闭的观察室里。 或许是已经预知到自己的结局，武装服里的血肉键盘发出了刺耳的尖叫，上面的血肉飞快的蠕动着。 翟楠感受着武装服里传来的微弱的挣扎力度，不由得嘿嘿一笑，指尖燃起一团漆黑火焰，烙在血肉键盘上。 嘶—— 伴随着淡淡烟雾，更加刺耳的尖叫自武装服里爆发出来。 然而，指模键线虫依然没有挣脱住武装服的禁锢。 “你笑什么？” 见翟楠对着武装服一边摇头一边傻笑，虞小渔忍不住问道。 翟楠嘴巴往武装服里一努，说道：“足足污染了半个多大都会的灾难级污浊物，本体不过是团连移动都困难的孱弱肉块，连我的手都挣脱不了……就这么个孱弱玩意儿，居然悄无声息的控制了将近两千万人的恶意……谣言和偏见，真的是座沉重的大山啊……” 虞小渔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李苍生望着废墟外面的方向，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他才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既然选择了这个时代，那么黑夜与白昼的交替，也应当欣然接受。” 翟楠默然。 《谣言公司》的游戏剧情走到这里基本上算是结束了。 虽然离彻底结束还有一个游戏日左右。 可他没有忘记，在游戏的尾声，依然有着两万多人还在矢志不移的相信着谣言。 这些人从来没有被污浊物控制，他们自始至终都安全而干净。 然而，他们却也自始至终的信奉着谣言。 谣言止于智者。 可是人们大都乐于推动谣言。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谣言公司》其实永远不会结束。 李苍生看着废墟外站立的人们，这些人们失去了指模键线虫母体的控制，一个个宛如诡异的行尸走肉，寂静的伫立在大都会的每一条街区。 他们身边还散落着不时跳动几下的断指，只是，在母体遭遇了神血的重创与灼伤之后，这下子代也逐渐失去了活力。 “污浊物是关押了，但是造成的千万级污染……”李苍生揉捏着额头，“这才是真正的灾难啊……” 虞小渔点了点头。 人类一旦被污染，轻则畸变成污染体，具有超凡才能的人则会畸变成全新的污浊物，而能够承受住这种污染蜕变超凡的人少之又少。 而两千万人被污染，将会为这片土地的文明带来灭顶之灾。 人类将一败涂地，这片土地会沦为污浊物的乐园。 废土之上，大都会人的文明将无法延续，或者重建。 两人心情都有些沉重。 这个时候，翟楠忽然在旁边说道：“也不一定……我记得网上不是有个视频，说神手的血液可以吸收污染，然后形成怪谈之王的旧日文字……” 李苍生和虞小渔怔了一下，眼睛忽然亮了一下。 翟楠嘿嘿一笑，指着他们面前的血液湖泊，循循善诱道：“我在想，这些血液……能不能吸收掉他们身上多余的污染。” 虽然语气并不是很肯定，但翟楠却有九成把握，这些血液可以解决眼前的大规模污染。 因为，他曾经亲自用血液逆转了许晴明的畸变，并且成功激发了他的污浊能力。 更何况游戏通关评价里，大都会并没有人因为这次事件死亡。 人类被污染畸变成污染体之后，就不在属于人类范畴，从社会意义和生理意义上，这个人都可以被判定死亡。 也就是说，这次事件最后，应该没有人变成污染体。 见虞小渔还有些犹豫，翟楠继续劝导：“死马当活马医呗……反正已经有两千万人被污染了，还能更糟吗？横竖都是死搏一搏，单车还能变摩托呢……” 李苍生倒是并没有反对翟楠的建议。 反正事态已经不能更糟了，这个方法似乎还有那么一点可行性。 唯一的问题是…… 李苍生摇了摇头：“可是……要在48小时之内将两千万人都涂抹上神手的血液……即使是全盛时期的我，也没办法做到。” 翟楠笑吟吟的打了个响指，身边逐渐翻起一团漆黑的雾气。 惨白的脸颊自黑雾中缓缓浮现。 “那就要看我们的友善阵营，污浊物中出的奸细……够不够可靠了。” 勺魔看着翟楠不怀好意的笑容，纠结了一会，弱弱的说道： “人类是我们的天敌……我是绝对不可能帮助人类的，做奸细是不可能的！” 翟楠和煦的看着勺魔，接过话头：“除非？” 勺魔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大魔王的眼色，交了咬牙，坚定的说道： “皮肤……可靠……懂？” ( 第131章超凡时代的开端 在翟楠许诺了三个任意价值的皮肤之后，勺魔死气沉沉的灰白老脸上表现出了明显的欣喜。 “我要……怎么做？” “很简单，你只需要从那边的血液湖泊中提取血液，并将这些血液唾沫在这座城市里被指模键线虫寄生过的人身上。” 勺魔惨白的瞳仁盯着远处散发着浓郁香气的血液湖泊，沉默了一会，缓缓摇了摇头。 “我无法触碰它的血液……那会灼伤我。” “也就是说，只要不触碰这些血液就行了是吧。” “嗯……”勺魔点了点头，“……在我无上限锁定所有人之后，我的每一个二重身都和我相互独立又保持连通，也就是说，只要让血液在不触碰到我的前提下通过我的身体，就可以同时出现在我的每一个二重身身体里。” 翟楠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倒是个很奇妙的属性。 随即他一个电话拨给了顾希望。 没过多久，翟楠面前的空间破碎成马赛克一般的碎片，紧接着这些碎片重新拼凑愈合，重新恢复成完整的空间。 只是，原本空荡荡的空间多了一个人。 “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 周顽通的身旁是一个一人多高的木箱子。 “你怎么突然要这种东西，要不是顾希望那种富二代，一般人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这种东西。” 翟楠嘿嘿笑着，“要不然我也不会找他呀，天底下还没有这家伙搞不到的东西。” 说着，他打开木盒，里面是一个硕大的燃油机器。 “这玩意很沉的……” “放心吧，我毕竟是个超凡者，身体素质早都超过一般人的范畴了。” 翟楠嘿嘿笑着将手放在机器上，猛的一发力—— “小渔组长，帮个忙呗……我提不动。” 周顽通：“……” 随即，在周顽通诡异的目光里，虞小渔用纤细的手指轻轻的勾起机器，轻而易举的将机器从木箱中踢了出来。 翟楠看了一眼嘴里不住发出啧啧啧的声音，拍了拍周顽通的肩膀：“这就是你拧不开瓶盖儿的女朋友……” 说完，对着抬起机器的虞小渔道： “组长赛高……对，放到血液湖泊旁边就行了。” “是这里吗？” “对对对。” 虞小渔轻轻放下手中的机器，紧接着整片废墟地面都因为机器的落下而有些下降。 “翟楠，这是什么呀？” “重型柴油水泵，油已经满了。” 翟楠从水泵里抽出一根长长的管子，将管子放进血液湖泊里，然后从水泵的另一端抽出另外一根管子，来到勺魔面前。 “准备好了么？” 勺魔没有说话。 它慢慢张开了嘴。 翟楠将软管塞进勺魔黑洞洞的嘴中。 只见勺魔的喉咙上下滚动着，发出略带干呕的吞咽声。 “开始吧。” 勺魔点了点头。 它缓缓转身，将视线扫过废墟外呆滞的人群。 下一刻，只见废墟外呆滞的人群里，忽然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喷涌出一团团浓郁冰冷的漆黑雾气。 一张张一模一样的扭曲脸颊自黑雾中浮现。 这些勺魔在出现后，继续将视线扫过更远处的人群。 然后，更多的黑雾潮水般涌现。 如果有人站在半空中，从上帝视角注视这座城市。 就会发现，一股深沉死寂的黑暗在夜幕的掩盖下，以自由街为中心向外辐射，刚开始的速度还有些缓慢，但随着黑暗越来越密集，整个大都会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被黑暗吞噬。 不知过了多久。 自由街废墟上的勺魔颤了颤，僵硬的用苍白的瞳仁看了一眼翟楠。 此时，原本被抗议者们挤满的街道，彻底被浓郁的黑雾所覆盖。 一张张惨白腐朽的恐怖脸颊凭空出现在抗议者的身边，静默着。 两千万只勺魔，彻底锁定了大都会的每一条街区，每一个被污染的抗议者。 庞大而密集的数量所带来的黑暗，犹如永夜。 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就连翟楠都忍不住发自内心的产生出震撼的感觉。 这才是勺魔作为龙级污浊物所能展现的真正实力么……不，这还远远称不上真正实力，因为勺魔这种锁定并复制的能力……是无上限的！ 翟楠不禁重新打量起这个因为沉迷游戏而投敌的人形怪物。 这才是真正的人类天灾！ 照这样看……那同为龙级污浊物，此时骨灰都埋在翟团子肚子里的陀舍琉璃……又该有多强大？ 如果不是进化出了极热免疫和吃火的能力……恐怕翟团子根本无法从陀舍琉璃的火焰里生还。 想到这里，翟楠心里出现了一个更加不可思议的念头。 李苍生……这个猥琐低俗的老头，完全状态下……又该有多强？ 要知道，陀舍琉璃的关押者，正是李苍生。 而在李苍生关押成功的龙级污浊物里，陀舍琉璃也不过排第九。 前面，还有八个更强大的污浊物。 李苍生……到底是什么级别？ 摇了摇头，翟楠强迫自己将这些杂乱的想法甩出脑外，然后将包裹着指模键线虫母体的武装服递给周顽通，让他直接转移到禁闭所，将这东西关押进最深处的全封闭观察室。 “准备好了吗？” 翟楠问道。 勺魔点了点头。 紧接着，锁定住抗议者的两千万勺魔同时伸出一根漆黑迟钝的指甲，挖开了自己的喉咙，将血肉模糊的伤口对准抗议者呆滞苍白的脸颊。 翟楠猛的打开了水泵。 柴油气味和巨大的机械噪音瞬间回荡在废墟之上。 勺魔们被划开的喉咙里发出嘶嘶的漏气声，随即顺次喷出一股香气浓郁的殷红血液。 血液飞快的喷涌到第一个抗议者脸上，然后在不到半秒之后连同他面前的勺魔一同消失，紧接着下一个勺魔喉管里再次有血液排出到抗议者身上。 仿佛是一个循环。 黑暗自自由街废墟蔓延到整个大都会。 却又以自由街为中心飞快消退，让夜色星光重新降临到这座城市。 血液在抗议者们身体上停顿了一下，便缓缓融入抗议者的皮肤里，留下一个转瞬即逝的旧日文字。 “怪谈之王。” 文字也消失后，抗议者的脸上的灰白慢慢消失！ 当最后一个勺魔也消失的时候，一缕微光自地平线投向了大地。 长夜过去，是破晓。 大都会的人类文明，在破晓的光芒里重新点燃。 这座城市，在绵长的寂静里，似乎终于得到了第一缕阳光，它微微一颤，随即发出了第一次悠长的呼吸。 此时，废墟之上守候黑夜的超凡者们，连同那座为大都会做了心肺复苏的重型机械，已经悄然离去。 第一个抗议者慢慢睁开眼睛。 清晨的阳光刺的他眼睛有些难受，他忍不住伸出右手捂住眼睛。 与此同时，他不适应的揉了揉两只眼睛。 忽然，他的动作一僵。 他惯用右手，所以揉眼睛用的是右手。 那么……遮住阳光的右手……是谁伸出来的？ 他忍不住看向了自己的肋下。 那里，一排诡异的肉瘤缓缓蠕动着。 挡住阳光的手就是从这排肉瘤里的其中一个肉瘤长出来的。 “这难道……是……污浊能力？” 男人呆呆的看着自己的肋下。 “我还保持着理智，精神上也没有任何的不适……应该不是畸变……” “……这么说来……应该是污浊能力没错了……” “可是……我曾经被确认过……完全没有耐受值……不存在成为超凡者的才能啊！” 就在他满脑子疑惑的时候，他听见身后传来嘈杂的声音。 “我怎么在这里……这是什么？” “咦……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好像突然……有了超能力？” “不对……你也有？怎么回事啊！” 第一个睁开眼睛的抗议者，眼睁睁的看着眼前这片光怪陆离的场景。 “这，这怎么可能？” “谁……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 第132章重建的文明本卷终 “姓名？” “沈巍巍。” “污浊能力？” “时停三分钟。” “唔……这是前为止我所见到过最强的污浊能力了……好的，那么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你拥有这种特殊能力的？” “大概在三个月以前……就像前面来面试的人一样……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我站在离我们家不远的一条街道旁上，我身边站满了人。” “这么说……你在三个月之前，这种能力就初现端倪了？” “那倒没有，比起其他从大街上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和以前不一样的人来说，我的能力出现的算是比较晚的，大概在一个多月前，我发现我视线里发生的一切经常会莫名其妙的慢下来，刚开始我也没有太在意，直到……” “直到什么？” “随着这种状况越发严重……我身边的环境经常会出现一种类似电影掉帧一样的卡顿状态……我去看了医生，医生说我的身体并没有什么问题……可是……” 坐在玻璃观察室里的少女说到这里的时候，身体忽然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眸子里浮上了一抹深深地恐惧。 虞小渔身子微微前倾了一点。 “可是什么？” 沈巍巍猛的从座椅上站起来，漆黑的瞳孔直勾勾的注视着玻璃后的虞小渔，眼里映出了虞小渔漂亮的脸蛋。 “你能想象到……某一天，你和你母亲在说话的时候，她突然一动不动的看着你，脸上的每一个褶皱都凝固在空气中……你怎么叫她她都没有反应……” 沈巍巍打了个哆嗦，慢慢的将头低下去。 “自从那一天起，身边的人和事经常会莫名其妙的停滞，刚开始是几十秒，后来是一分钟，现在已经可以达到三分钟左右了……” 少女脸颊低垂在发丝里，整个人不断的颤抖着。 “刚开始我以为是我得了什么病……或者是我家闹鬼了……可后来我才意识到……” 少女猛地抬起头，嘴角克制不住的疯狂上扬，漆黑的眸子里涌上一抹狂喜。 “……这是一种才能！我独有的才能！我可以让时间任意停滞！” 说着，她整个人都趴在了玻璃墙上，紧紧的盯着虞小渔的眼睛。 “……没错，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已经成为超凡者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的确可以被称之为超凡者……” “对，果然，所以我才会来到这里，我也要成为关押师……我也要成为拥有着超凡能力的黑夜英雄……” 少女插着腰，整个人充斥着一种神经质的中二气息。 虞小渔望着眼前的中二少女，不禁暗想，现在的禁闭所，还是以前那个在外人眼中的无名英雄组织吗……自从三个月之前那件事后，尽管事件已经平息，可是禁闭所的口碑一落千丈，网上也不断有诋毁的消息传出来。 好在整体上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也逐渐将注意力从禁闭所转移了出去。 不过现在的禁闭所显然是不再具有以前的影响力，和人人叫好的声音。 超凡者们也不再被称之为英雄。 “那么……你可以展示一下你的污浊能力：「时停」吗……我们需要一个现实的东西作为评判依据。” “没问题。” 中二病少女爽快的答应，然后眨了一下眼睛。 “展示完毕。” 虞小渔愣了一下：“？” 沈巍巍摆出一副“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说道：“我已经使用过「时停」了，但是由于在「时停」能力生效的时候，连带你在内的所有物体都处于静止状态，所以你并不能感受到时间停止。” “可是我需要一个依据来证明你是不是真的具有这种能力……比如说「时停」结束后，你的身体出现在别的地方……” “很遗憾我做不到。” 虞小渔：“……？” “作为物质存在的状态，当时间静止后，所有物都处于无法更改甚至无法存在的状态，包括我自己，所以我没办法改变时间停止后的任何状态。”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的能力连你自己一起停止了……？” “不然呢？” 少女奇怪的看着虞小渔，语气就像是在说‘饿了就该吃饭，渴了就该喝水’一样理所应当。 虞小渔：“……” 少女见虞小渔不说话，又继续补充道：“如果时间停止以后物体的状态能被改变，那么这个物体是否真切地存在于我们所在的时间线就值得怀疑了，所以说电影和小说里时间停止后，人还可以走动是不可能在现实里发生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一个悖论。” 显然，虞小渔大脑里储存的知识量不足以支撑它听得懂这段话，索性直接问道： “既然你也被停止了，你怎么知道自己可以时停的？” “我能看到，或者说，在这段空白的时间段内，我是可以思考的，也可以注意到你们每个人停止的状态，只不过我不能动，也不能改变而已。” 虞小渔忍不住擦了擦头上的汗：“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那么我是通过了吗？我可以加入禁闭所成为关押师吗？” 少女的语气里带着欣喜。 “对不起……很抱歉的告诉你，我们不能让你通过……好的麻烦，出去的时候叫下一个人进来。” 少女愣住了。 片刻之后，她深深的看了一眼玻璃墙后的女武神，一言不发的开门走了出去。 “这特么简直就是在消遣洒家……时间停止，还能把自己停住了，还算什么超凡……” 少女离开观察室后，一旁的顾希望忍不住吐槽道。 “不……她应该是真的能够时停……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污染……只是就像这三个月以来觉醒的绝大多数人一样，存在着缺陷……毕竟这些人不具备成为超凡的才能，可是却因为神血的原因在遭受了一次污染过后恢复了过来，身体发生了某种变异……或者说是不完全的进化……”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虞小渔说着，伸了个懒腰。 “这边你先看着，我出去透透气。” “好的。” 虞小渔离开地下实验室，坐电梯来到了上面的商铺。 此时，商铺门外，翟楠正静静地站着。 “组长，你也是上来透气的？” 虞小渔点了点头，眼睛慢慢适应了从幽暗的地下实验室到商铺外的强光。 明媚的阳光里，这片本应是大都会最空旷的郊区，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条车水马龙的繁华街道。 训练场，医院，检测中心…… 一条四通八达的宽阔柏油马路，自禁闭所门口延伸出去，通向了大都会里的每一个城区。 此时，一条长长的队伍正排在门口。 他们有的奇形怪状，从肋下伸出一条条强壮的手臂，有的能够让硬币悬浮在肩上…… “真没想到，三个月前的灾难事件，竟然让大都会一半以上的人觉醒成了残缺的超凡者……这能算是因祸得福吗……或者说……超凡失控？” 虞小渔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跟你说个有意思的事……今天早上的新闻，说是超凡者也应该有超凡者的人权，他们到处游行，呼吁超凡者和普通人人人平等，普通人应该将他们一视同仁……你敢信这些人三个月前还在抗议，说什么超凡者就是老鼠屎，要让超凡者得到管束，否则就会划分出新的阶级……自从他们变成超凡者之后，又闹着要建立超凡者文明，气抖冷，我们超凡者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翟楠的语气有些揶揄。 “说起来也的确是有些讽刺……” 虞小渔点了点头。 “不过……托他们的福……超凡者的确是站起来了，咱们都有钱建立训练场和医院了，”翟楠说道，“但是，超凡者的口碑倒是越来越差了，毕竟，当超凡降临时，不只会吸引和磨练出英雄，也会滋生苍蝇和恶棍啊……” “所以禁闭所才会做出开放和登记并训练超凡者的决定啊。” “对了组长，「乌鸦」有消息了吗？” 虞小渔摇头：“没有，禁闭所的所有渠道都完全查不出这个家伙的消息，官方也没有任何关于他的记录。” “这家伙最近风头很盛啊……据说建立超凡者文明的民意调查里，「乌鸦」的票数已经比禁闭所的所有超凡者还要高了……就连普通人那边都认为「乌鸦」才是真正的英雄，新的时代之光。” “「乌鸦」已经连着好几次赶在我们前面关押了新出现的污浊物，并且还当着很多人的面将其交给我们派出的超凡者……他的呼声高并不奇怪。” “太打脸了，这简直就是挑衅。” …… 大都会西区，权柄化工。 灯火通明的厂区里，为数不多的工人正在加班加点赶工。 “最近觉醒成超凡者的人越来越多了啊……据说我们隔壁家老沈的女儿都觉醒了，好像还能时间停止呢！唉……你说为啥咱就没能觉醒个啥能力，还得在这儿打工……” “就是，听说被禁闭所选中之后，年薪百万呢！” “别想啦，想多了容易做梦，老老实实干活吧。” 几个工人艳羡的咂了咂嘴，继续做着手里的工作。 大家都有些沉默。 显然，比起成为超凡者的美梦，沉重的现实让他们不得不沉下心认真干活。 生活还要继续，他们还要养活妻子孩子。 嗡—— 灯泡忽然闪了几下。 “老王，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有啊……” “我怎么好像听到了小女孩的哭声？” “别瞎说，这大晚上的，渗人！” “不是——” 嗡—— 灯泡忽然再次闪烁起来。 突然，整个工厂陷入了一片黑暗。 被叫做老王的工人忽然感觉到自己身旁有人在拉着他的衣角。 “你别闹了啊……既然停电了，就赶紧收拾东西走人，都怪你刚刚说什么哭声……搞得我现在一身鸡皮疙瘩。” “谁闹了啊……” 老王身体猛的一僵。 说话声音是从左边传来的。 可是刚才，被拉的一角明明是在右边。 “叔叔——” 一道稚嫩的童声传进老王的耳朵。 老王僵硬向右边看去。 没人。 一抹白影忽然划过眼角。 他艰难咽了咽唾沫，低下头。 一个穿着肮脏的碎花小裙子的女孩，正捂着眼睛咧开青灰的嘴唇。 “叔叔可以陪我玩儿捉迷藏吗？” 女孩轻轻放下手。 两个血淋淋的眼窝正往下滴着腥臭的黑血。 里面没有眼球！ “叔叔你在哪里……我怎么……看不见你啊！！！” 喜欢欢迎来到古古怪怪游戏盒子 第133章中年工人和白衣萝莉在无人的厂房里玩捉迷藏 直到夜幕降临的时候，虞小渔这一组才将最后一位“伪超凡者”面试完。 送走最后一位面试者，虞小渔默默地打开观察室的门走了出去。 她感觉即使是让她关押整整一天的污浊物，都不一定有这么疲惫……主要是觉得浪费了一天时间却并没有得到有意义的结果。 或许是因为神血的洗礼，这些不具备超凡者才能的“伪超凡者”们的确是进化出了不同于普通人的超凡能力。 但是这些能力要么十分鸡肋，要么存在着巨大的缺陷。 比如一位网络动物保护协会的博主得到了“能够吸引方圆一公里以内的蚊子主动叮咬自己”的超凡能力……据说这位博主曾经在网络上抨击卖蚊香的商家：“蚊子这么可爱怎么能打死它，它只不过是卑微的想要在这个冷漠的世界生活下去。” 显然，他的梦想实现了……虽然他的表情不怎么高兴，而且前两天还在网上和一个研究能在冬天生存的改良版蚊子的生物学教兽撕了一场。 再比如刚刚最后一位面试者的能力是自爆产生出威力不亚于一颗小型核弹的大爆炸，不说用是自爆了之后自己会死…… 虞小渔是比较好奇，一次都没用过，用过一次就得死……这位面试者是咋知道自己的能力是自爆的…… 这个时候虞小渔发现翟楠正一脸晦气的站在另外一组观察室的门外。 “你们组也面试完了吗？” “……那倒是没有。” “那你怎么出来了？” “透透气……”翟楠看了虞小渔一眼，沉吟了几秒，回答道：“刚才的面试者也太绝了……你绝对猜不到他的污浊能力是什么……‘能够主动代替他人排便以帮助别人节省时间’，还给自己起了一个文绉绉的名字叫「替身屎者」……” 虞小渔：“……” 翟楠还在那喋喋不休的吐槽：“……神特么「替身屎者」，还义正言辞的说他要将他们乔家的黄金精神贯彻到底……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英雄。” 虞小渔：“……那你也不至于摆出个这表情……听起来比我们那边有意思多了。” 翟楠脸当时就一黑： “虽然的确是很有意思……但是关键这个人太执着了，他这能力还不如顾希望的「黄金瞳孔」呢……这种能力我也不能让他通过面试啊，所以我就拒绝了他……他问我为啥拒绝了他，我告诉他他的能力可能在这个地方没有任何用武之地……然后他给我开出了一个我无法拒绝的理由。” 虞小渔好奇心也被提起来了：“他说啥？” 翟楠胖脸一垮：“……他说他可以当后勤替我们拉屎，这样我们就可以把用来拉屎的时间用在保护大都会人民安全上，杜绝任何在面对污浊物时可能遇到的腹泻便秘而产生的意外，安安心心守卫在保护大都会居民的第一线……” “这样想来说的似乎是挺有道理……” 两个人默默地陷入了沉思。 不过这种沉思并没有持续多久，一阵急促的警报声打破了地下实验室的安静。 嗡—— “警报：大都会西区权柄化工第六号化工厂出现疑似全新污浊物，请大鱼组即刻赶去事发地点进行关押。” “污染值级别：初步判定为「虎」。” …… 大都会西区，权柄化工第六号化工厂。 啪嗒。 啪嗒。 轻微的脚步声回荡在漆黑的厂区里。 厂房里很黑，是一个全封闭的环境，几个小小的天窗开在厂房顶上，让微弱的月光投射进来。 水泥地面上不时传来弹珠滚动的声音。 王鹏躲在反射着极淡金属光泽的锅炉后面，努力的克制住浑身的颤抖，咬紧牙关，不让牙齿发出磕碰的响声。 月光并不充足，只能让这个小小的厂房维持在一种能看见物体轮廓，但也只能看见轮廓的状态。 王鹏保持着蜷缩的姿势，缓慢的转过头，从两个锅炉之间的缝隙里悄悄探出眼睛。 狭小的缝隙让他的视线极其有限，他只能看到一缕淡淡的月光照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地上。 哗啦啦。 王鹏的眼睛猛然睁大了。 他迅速转过身捂住嘴巴，将差点脱口而出的吸气声咽了回去。 他的心脏不安的狂跳着。 哗啦啦。 弹球滚动的声音清晰可闻。 王鹏死死的攥着拳头。 地面上滚动过来的，根本不是弹球。 而是眼球。 腐烂生蛆的，会自己转动的眼球！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忽然，脚步声停住了。 王鹏看向对面的锅炉，光滑的金属面上，映出一个淡淡的白影。 白影一动不动，她的手里拉扯着一团灰红相间的物体。 王鹏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锅炉的反光面，那个被映出来的白色影子一动不动，静静地站着。 王鹏紧紧捂住嘴。 他连一丝呼吸都不敢出。 他的心里逐渐蔓延出一股绝望的情绪，他的工友已经在捉迷藏中被找到了，他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他唯一听到的，就只有连着两声稚嫩的童声“我找到你了”。 忽然，锅炉反光面上的白影动了动，将手里灰红相间的物体抛了过来。 扑通。 一团穿着灰色工人制服的烂肉砸在了地上，血液和肉沫流了一地。 一个扭曲变形的头颅从烂肉里面弹出来，晃了晃，随后朝王鹏的身上歪了过来，死人脸正对着王峰，眼睛还死不瞑目的睁着。 王峰呼吸猛的急促起来，拼命压制住了尖叫的冲动。 是工友的脸！ 他的脸破碎不堪，仿佛里面的每一根骨头都被压扁了一样，两个眼窝里边儿空空如也，汩汩的流淌着血液和碎肉。 他的眼睛……哪去了？ 王峰一点一点地偏过头，水泥地面上，两颗带着血管神经的眼球咕噜咕噜滚了过来，随即摇摇晃晃的停在了他面前。 两只放大的瞳孔凝视着他。 啪嗒啪嗒！ 急促的脚步声猛的响起，王峰一个激灵抬起头。 反光面里的白影消失了。 她不见了。 王峰憋着气等了一会，白影还是没有出现。 他细细的换了口气，几乎没发出任何声音，他不敢出声，他不能出声，那个东西在找他，也在用尸体吓他。 一旦他真的被吓得发出声音，那个东西就会立刻找到他。 他输了，就会死。 白影还是没有出现，似乎是真的消失了。 王峰再次轻轻的换了一口气，一点一点从锅炉旁边探出头去，他的手攥得很紧，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微弱的月光里，厂房空空一片。 它真的走了。 王峰的心跳放松了一点，他慢慢蜷缩回去。 随即，一股寒意猛然冲上他的头顶，一对空空如也的眼窝正对着他的脸贴了上来，紧接着，他的脸上传来了冰冷而黏腻的感觉。 一个灰白恐怖的笑容映进他的瞳孔。 或许是因为距离太近的缘故，这张恐怖的脸颊显得巨大而怪诞，黑峻峻的腐烂眼窝几乎占据了他所有的视线。 “我找到你了！” 啪。 啪。 伴随着两道极轻的响声在空荡荡的漆黑厂房里响了起来，王峰的眼球从眼窝里“啵儿”的跳了出来。 随后，四颗沾满神经碎肉的眼球咕噜噜滚动着。 就像弹球。 ( 第134章空旷的厂房里翟楠对萝莉重拳出击 王鹏惨叫着用手紧紧捂在两只眼睛的位置。 他没有摸到眼球，只摸到了两张皱皱巴巴空荡荡的眼皮，里面有黏滑的血液往外流淌。 “我，我的眼睛……” 眼眶里面钻心的疼痛让他一时间连叫都叫不出来，随后，一种淡淡的阴冷逐渐从他的皮肤由外而内的渗透。 仿佛有无数只冰凉的小手从他的脖颈，袖口，甚至是嘴巴喉咙，一点点滑进身体内部。 王鹏顾不上眼睛的疼痛，这种冰冷显然更加恐怖，它一点点的将王鹏身体里温热的内脏像撕扯柔软脆弱的花瓣一样撕碎，扯出身体里，任凭这些还冒着热气的鲜艳脏器喷洒在地上，随即逐渐被冻成冰碴子。 当最后一滴血液也被冻成冰球。 这个世界上少了一位名叫王鹏的人。 …… 一团黑色火焰拖着长长的尾翼轰然砸在了工厂门口，火花四溅。 火焰里，翟楠穿着禁闭所特制的黑色武装服，飞快的跑到第六号厂房门前。 “门是锁着的。” 翟楠轻轻推了一下绿漆铁门，门后发出锁链哗啦哗啦的声音。 隔着厚厚的铁门，翟楠也能感觉到，一股浓烈的污染还停留在厂房里。 污浊物还在这座厂房里。 来的不算太晚。 翟楠手握在门锁上，随后贯穿铁门的锁链在深黑火光里一点点融化。 当门锁彻底融化后，翟楠用力推开沉重的的铁门，露出里面拥挤而昏暗的厂房。 金属车间发出幽幽的冷光。 里面似乎没人。 “还好没有人，现在应该是下班时间，要是有了的话就麻烦了。” 翟楠一点点走进厂房。 里面很安静，在隐约微弱的光线里，除了工厂的大致轮廓什么也看不清。 咕噜噜。 前面的地板传染了弹球滚动的声音，随即一颗白花花的弹球滚到了翟楠脚边，碰到鞋子之后摇晃了几下，停住了。 “弹球吗？” 翟楠俯下身子想要捡起弹球，就在这时，眼角一道白影飞快的闪了过去。 砰！ 身后的铁门重重的闭上了。 翟楠猛然转身，然而身后是一片模糊的黑暗，什么都没有。 “刚刚的确是有白色的东西飘过去，我不会看错……嗯，这个惊悚的气氛倒是拉的挺满的……这么说，按照一般恐怖游戏的套路，接下来应该会再给我来一个猝不及防的惊吓。” 翟楠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低下头看向自己刚刚捡起来的弹球。 那是一颗湿漉漉还带着不少血迹和神经牵连的眼球。 “唔……果然。” 翟楠用力的捏了捏，很有弹性，随即他猛地向地上一砸，白色眼球直接被砸的稀巴烂，从里面流出来清澈的液体。 “可以确定是真的眼球……嗯……” 翟楠沉吟了几秒，然后拔腿就跑……到一侧的墙壁上一寸寸抚摸起来，最后在一个角落摸到了一个矩形方块。 翟楠没有犹豫，飞快的按下开关。 嗡—— 明亮的白炽灯陡然亮起，整个厂房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灯可以打开。” 没错，翟楠见到白色阿飘之后，沉吟了片刻做出的第一个决定是开灯，显然，正常人在面对未知的黑暗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开灯，毕竟就算是超凡者也不会傻乎乎的就往明显有古怪有恐怖的地方钻。 黑暗可是异常的主场。 虽然这种情况下，大多数灯是开不开的…… 但是打不开归打不开，试试归试试…… 翟楠看向厂房里面，视野很清晰，但是之前出现了白影却并没有出现在这个房间里面。 轰！ 翟楠身后的大门一阵爆破，虞小渔带着大鱼组的三大天王走了进来。 “发现污浊物了吗？” “还没有……但是污染浓度很高，而且刚刚这只污浊物还朝我丢出了一个眼球。” 就在这时，只见刚刚被虞小渔一拳打爆的大门竟然是仿佛被按下了快退键一样，迅速的修复，然后紧紧的关闭在了一起。 还没等他们做出什么反应，只见刚刚还明亮的电灯忽然危险的闪了闪。 随即，熄灭了。 黑暗重新笼罩了厂房，只剩下窗外微弱的月光淡淡的投射进来。 一片死寂。 翟楠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拉了一下，他低下头，一个穿着肮脏的说不清白色还是黄色的碎花小裙子的小姑娘，正捂着眼睛咧开青灰的嘴唇嘿嘿笑着。 她轻轻放下手，用两个血淋淋的眼窝盯着翟楠。 “叔叔可以陪……” 砰！ 小姑娘捂着眼窝，蹲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虞小渔几人都愣了。 他们刚刚亲眼看着小姑娘手放下来的一瞬间，翟楠整个人抽搐了一下，脸色迅速变白，然后一拳就锤小姑娘脸上了…… 见虞小渔几人一脸震惊的看着他，翟楠捂住胸口解释道：“不好意思，太突然了……我吓了一跳，下意识一拳就上去了……” 翟楠感觉到胸口狂跳的心脏一点点平静下来，这才看向捂着眼睛蹲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小姑娘，然后忽然感觉有一点莫名其妙的萌…… “果然……这个岁数的小姑娘还是一拳弄哭比较有趣……” 虞小渔：“……” 黎铭：“……” 章学柚：“……” 柳德桦：“……” 蹲在地上捂着眼睛的污浊物小姑娘：“……草率了。” 就在这时，翟楠忽然一愣。 “你们看。” 顺着翟楠手指的方向，虞小渔看到，在隐隐约约的光线里，两具七零八落落的尸体静静的躺在污浊物小姑娘身旁的锅炉后面。 由于锅炉的遮挡，他们一开始并没有看到。 尸体眼窝部位空荡荡的凹陷在里面，有稀碎的肉芽和血丝从眼皮下面被拖出来挂在脸上，他们的身体支离破碎，里面的内脏被掏出来扔了一地。 上面还结着冰渣子，冒着雪白的森森寒气。 小姑娘缓缓的站起身来，用血淋淋的眼窝注视着几个超凡者，惨白腐烂的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微笑。 “我们一起来玩……” 砰！ 小姑娘嘤的一声捂着眼窝再次蹲在地上哼哼唧唧。 虞小渔几人都惊了。 “这次又是为啥……” “果然……这个年纪的小女孩还是要多给几拳教育教育，”翟楠抹了抹手上乌黑的血液，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小姑娘，“小小年纪杀人就这么残忍，长大还得了。” ( 第135章小萝莉求你们别打了咱们多人游戏行不行 空旷漆黑的厂房里，虞小渔几人呆若木鸡的看着蹲在地上嘤嘤嘤的恐怖小萝莉。 这个时候原本有几分惊悚恐怖的气氛已经变的喜感起来。 这很不悬疑。 翟楠默默地看着地上的小萝莉，他没敢继续往锅炉后面散落的冰冻尸块上看。 这是翟楠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目睹人类被污浊物杀死，之前执行的任务大多是人类被污浊物污染畸变。 虽然他们还是会处理掉那些变成污染体的人类，但是至少它们已经和人类产生了本质的区别，所以处理的时候翟楠心里面还不会太膈应。 翟楠这一拳似乎使的劲不小恐怖萝莉抱着眼窝一直蹲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柳德桦率先反应过来，脚下的影子飞快蔓延扩散，自地面直立起来，化作两只长满倒刺的巨大鸟类手爪，一把抓住小女孩。 「影舞者」反馈回来的抗拒力出乎意料的小。 这一次的抓捕过程似乎并不艰难。 “走吧走吧，可以收工了。” “下班打王者啊。” 见柳德桦的影舞者逐渐沉寂，黎铭和章学柚走到厂房的铁门前，用力的拽了拽铁门。 然而，铁门纹丝不动。 “这是……” “应该还没有结束，”翟楠说道，厂房的电灯是被他打开的，如果污浊物小姑娘被关押的话，就无法再干扰电灯，这些电灯应该恢复照明状态，“你们有没有感觉到，这间厂房里面的温度好像下降了……柳德桦你觉得呢？” 他的视线转向保持着影舞者姿态的柳德桦。 后者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翟楠注意到，柳德桦的头发和眼睫毛上，正在慢慢结出一缕缕细密的冰晶。 散发出淡淡的寒气。 “柳德桦？” 这个时候黎铭也觉得不对劲了，他快步走到柳德桦的身边，轻轻的触碰了一下他的肩膀。 柳德桦猛的打了个寒颤。 咔嚓—— 与此同时，柳德桦脚下的影子忽然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 就像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一道道粗大的裂痕自影舞者上出现，随后迅速地朝两只巨大影爪上面蔓延。 当整个手爪上都布满密密麻麻婉如蛛网般的裂痕时，一只满是伤口的苍白小手哗啦一声，打破了手爪。 紧接着，影舞者轰然溃散，碎裂成一颗颗漆黑闪光的冰晶。 污浊物恐怖萝莉猛然抬起腐烂的小脸，用两只血淋淋的空荡眼窝扫过在场的超凡者们。 最后在扫过翟楠的时候，虞小渔几人明显感觉到污浊物萝莉已经看不出表情的恐怖脸颊突然僵硬了一下。 随即小萝莉后退了半步，迅速用两只满是伤痕的手臂抱住头，然后从胳膊缝隙里发出闷闷的声音。 “我们一起来玩捉迷藏……吧？” 说完，它等了一会，见翟楠终于没有在揍她，这才放心的继续往下讲。 “我们一起在心里默数十声……” 砰！ 一张破旧的木板凳猛的抽在了它的屁股上，板凳支离破碎，恐怖萝莉直接是话都没说完就被抽飞了出去。 厂区长时间没人打扫所积压出来的灰尘顿时弥漫的到处都是。 虞小渔、三大天王默默地看着翟楠：“……” 在恐怖萝莉说话的时候，他们就看见翟楠东张西望，最后在一条车间里抄起一把凳子的时候他们就有预感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觉得自己居然毫不意外，甚至有点习惯了…… 哗啦。 小萝莉抖抖缩缩的从被撞的乱七八糟的设备里站起身来，可怜兮兮地看了拍身上的灰尘，终于忍不住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就连虞小渔他们都觉得有点儿不忍心了…… 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污浊物被打哭了…… 见虞小渔他们一脸牙酸的看着自己，翟楠耸了耸肩。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我都这么打它了，它依然没有攻击我们。” “你的意思是，这几次，你都是在试探？”虞小渔心里一凛，她突然意识到翟楠似乎并不是在由着性子或者出于有趣而攻击这只污浊物。 “一开始我被她吓了一跳那会，我确实是下意识一拳打过去的，但是出乎我预料的是，我都准备好防御姿态了，它却并没有像其他污浊物受到攻击就会凭着本能反抗并攻击我，”翟楠看着抽抽噎噎的小姑娘，“所以我才试探着给了它第二拳。” “它还是没有攻击你？” “对的，而且反应甚至好像都比正常人慢一拍，最有意思的是，这小姑娘明明都可以将「影舞者」完全冻成脆弱的冰晶体，并且拍碎掉，但硬是没有伤害柳德桦。” “是哦……”柳德桦也反应过来了，被他被一瞬间冻麻的时候，污浊物小姑娘完全可以让这种古怪的冰冷多蔓延一点，将柳德桦一起冻坏，可他偏偏只是被冻傻了一会，身体完好无损。 “可是你们也看到了，锅炉后面的尸体上面还残留着冒着凉气的冰渣子，也就是说他们的确是被这小女孩杀死的，所以我猜测……这个污浊物应该存在着某种规则或者说规律，让它没办法直接对我们造成伤害……” 说着，翟楠扬了扬手里断的只剩半截木棍儿的凳子，“于是我就一狠心试个大的……现在看来我应该没有猜错……的确是存在着某种规律……只是不知道这种规律是不是预示着什么，或者说和它的关押方式有没有关系……” 虞小渔都听懵了。 这是做阅读理解呢…… 她感觉自己的思路都有点跟不上了……她做梦都没想到翟楠打人家小姑娘是在试探污浊物的关押规律……她还以为翟楠在那表演作死的100种方法呢…… 不过，虞小渔也渐渐意识到，自从翟楠加入禁闭所到现在四个月，他的变化显然是巨大的。 记得在翟楠刚刚进入禁闭所，第一次执行任务和他们去处理禁闭所对面烂尾楼里的那个畸变成污染体的怀孕女主播的时候，翟楠被那个腐烂成巨人观的女人吓得动都不敢动。 新人新的可以掐出水。 然而仅仅是第二次，全员出动处理权柄化工群体污染事件的时候，翟楠就飞快的融入进去，并且为超凡者全员补充了体力。 要知道，很多新人在面对污浊物这种诡异恐怖的存在时，适应期会长达一年以上。 他适应的快的可怕。 似乎也一点一点从一个有点窝囊的肥宅，用一种惊人的速度，蜕变成一个很不错的超凡者。 在大都会暴乱事件结束后的三个月后期，翟楠偶尔甚至独立一个人执行了几次关押任务。 并且都成功了。 这家伙虽然窝囊了一点……但却很聪明，仿佛天生就有一种，与诡异为伍的特殊才能。 虞小渔一脸慈祥的看着翟楠，颇有一种我家的崽终于争气了的感觉。 就在这时，一旁的恐怖小姑娘终于止住了哭泣，用腐烂的手背抹了抹眼窝里流淌出的黑血，磕磕绊绊奶声奶气的带着哭腔说道： “别打我了……我们玩捉迷藏行不行……能不能好好玩儿捉迷藏……我想玩捉迷藏啊！” 它委屈巴巴的看了看翟楠。 翟楠笑眯眯的伸手示意它继续。 小姑娘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 “我们一起在心里默数十声，”说到一半还看着翟楠补充解释几句，“这个游戏其实很好玩的，一点也不难……” “谁被抓住……就会死！！！” 第136章它根本没有离开 随着小萝莉将这句话用撕裂声带的恐怖破音尖叫表现出来，整个厂房里的温度陡然下降。 仿佛一座调温阀开到最低的大型冰窖。 翟楠呼出一口气，发现这口气在空气中逐渐蔓延成雪白的干冰，一种透彻心扉的寒意顺着武装服滑了进来。 与其说是冰窖，不如说是太平间？……翟楠在心底里暗暗的想。 可以，这很悬疑。 在冷冷的说完这句话之后，小萝莉用那两只血淋淋的大眼窝瞪着在场的几人，一步一步后退着走进了黑暗。 紧接着，一种古怪的声音自大鱼组成员们的耳边响起。 这声音很奇怪……并不是小萝莉的……时而犹如老妪诡异而隐秘的窃窃私语……时而宛如男人愤怒而高亢的尖叫。 “十……” 诡异的声音慢慢报出了第一个读数。 虞小渔和黎铭几人对视了一眼，迅速四散而开。 他们决定先按照恐怖萝莉的规则，转身准备找地方躲藏。 显然，这一次的污浊物和他们以往遇到的第47号污浊物，以及第655号污浊物指模键线虫母虫不一样。 这位恐怖萝莉的物理攻击能力很弱……就连翟楠这种并非肉身强化方面的超凡者都可以一拳打哭。 但是，这只污浊物却表现出了无法被柳德桦的影舞者禁锢住的特性，并且，厂房后面的两句冰冻男尸也赫然在目。 这让他们意识到，这个没有眼睛的小姑娘的攻击方式，很可能就是“被找到……就会死”这种类似规则或者因果律的话语。 这个时候，他们突然发现，翟楠还楞楞的站在厂房中央，若有所思的盯着小女孩消失的黑暗。 与此同时，耳边的读数声在报完第一个数之后，仿佛恶作剧似的陡然加快。 “……九八七六五四……” “愣着呀，躲起来干嘛？” 虞小渔一手拎起柳德桦，将他从他们藏身的锅炉后面朝翟楠宛如一颗炮弹一样的掷了过去。 “我……” 翟楠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柳德桦扑倒在身后的厂房角落。 随即，一抹漆黑的阴影从柳德桦脚下流淌而出，覆盖在他们身上。 由于厂房本身就很黑的原因，这团漆黑的阴影并不显得突兀，反而完美的融入了厂房整条幽暗的环境。 “……三二一！！！” 诡异阴森的读数声猛然停止了下来。 厂房里安静的似乎掉下一根针都可以清楚的听见。 翟楠沉吟了片刻，说道：“其实我……” 柳德桦一把捂住翟楠的嘴巴。 这个时候，细细的脚步声慢慢从黑暗里传了出来。 空气变得更加阴冷了。 柳德桦也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生怕被小女孩发现。 脚步越来越近，寒冷的感觉也在某一刻升到了最顶点。 紧接着，脚步声停住了。 柳德桦全身汗毛紧绷，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了，不知道为什么，隔着漆黑的阴影，他有一种感觉，这个形容诡异的小萝莉，此刻正用那空荡荡的腐烂眼窝盯着这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空气仿佛都要凝固了。 某一刻，脚步声终于再度响起，然后慢慢越变越小。 没有眼睛的小萝莉似乎朝另外一个方向走过去了。 黑暗里，柳德桦一点一点地缓缓出了口气。 看来，那只污浊物小姑娘并没有发现他们。 柳德桦猜想，或许这个恐怖版的捉迷藏游戏就是关押污浊物的关键，没有永远无法结束的捉迷藏，小时候我们玩捉迷藏的时候都知道，如果当鬼的小孩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发现当人的小孩，那么游戏就会自动结束，当人的小孩们自发跑出来重新开始，这局捉迷藏判定当鬼的小孩失败。 当然也有另一种情况……就是当鬼的小孩找了一会发现找不着，也不气恼，干脆乐呵呵一溜烟直接跑回家吃点心了…… 留下这帮死活不出来的小孩躲在各种不可描述的地方里忍受着肮脏或者黑暗，还在那傻乐以为自己躲的很好…… 这算是比较机灵的了。 当然，柳德桦前几天在和翟楠他们开黑的时候，无意中从他们的聊天打屁中听翟楠说过另一种更加罕见的情况…… 在翟楠很小的时候……就是说在他还有朋友的时候，有一次大家一起玩捉迷藏。 翟楠当鬼，其他人当人，所以他们在翟楠数了十声之后就躲起来了。 为了不被找到，这帮小孩们躲进了其中一个小孩家里，并且把门锁了起来，这样，无论如何翟楠都找不到他们了。 其实严格意义上，这就算是犯规，毕竟涉及到了场外。 然后等翟楠十声数完，过了一会，他们就听见门外面响起来一声“我找到你们了！” 随后，外面就再没了声音。 一开始这帮小孩儿还以为翟楠是在骗他们，不过过了一会外面就传来翟楠开心的笑声。 他们毕竟还是一帮小孩子，很快就抑制不住好奇心打开了门。 不过，翟楠并没有在外面。 在叫了半天翟楠的名字翟楠还是没有出现之后，这帮小孩子们就慌了呀，他们也不敢回家。 大家应该都有过这种经验，在小孩子看来他们把玩伴弄丢了是很可怕的事情，回家以后是要被家长批评的。 他们三两一组，匆匆在院子里找起了翟楠。 于是，角色反转，当人的变成了鬼，到处寻找，而当鬼的早已经利用他们的好奇心躲了起来。 最后他们找到了眉开眼笑躲在垃圾桶旁边的翟楠，然后揍了他一顿…… 结果就是他们玩捉迷藏再也不带他了…… 显然，还是小孩子的翟楠就已经初具贱格气息，并且用远超同龄人的心眼摆了他们一道。 …… 虞小渔紧张的坐在锅炉的阴影里，她的视线紧紧盯着柳德桦和翟楠躲藏的方向，一下都不敢离开。 一股惊惧的情绪在她心脏里砰砰跳动！ 它……在戏弄他们！ 柳德桦他们被它骗了！ 那里，没有眼睛的腐烂萝莉，静静地站在柳德桦的影舞者前，从未离开！ 是的，虞小渔眼睁睁的看着这个诡异的小女孩刚刚忽然抬起脚原地踏步，然后一点点将自己的脚步声放低。 直至仿佛离开了这个角落。 可是……它根本没有离开！ 第137章关押无眼萝莉 诡异的寒气从那个恐怖小女孩脚下释放而出，一点一点倾泻在阴影里。 某一刻。 阴影里忽然传来了一声极轻的声音。 咔！ 仿佛玻璃破碎的声音。 一条细细的裂缝突兀的出现在了厂房角落的阴影上，宛如一块隐藏在黑暗里的漆黑冰块被敲裂了一块。 没有眼睛的小萝莉慢慢俯下身子，用那双血淋淋的眼窝盯着裂缝，然后伸出骨节分明的干瘦手指敲了敲被冻住的阴影。 “有人……在吗？” 沉寂。 空气中安静的一根针掉下去都能听见。 没有人回答小萝莉。 黑暗里，小萝莉的身体慢慢弯折，仿佛从腰间断裂一般，整个人弯曲一百八十度，将腐烂的脸皮凑近阴影，用皱皱巴巴的眼窝向缝隙里看去。 “里面……有人吗？” 稚嫩的声音在空旷而安静的厂房里显得有些惊悚。 小萝莉的苍白手指，已经伸进了阴影里的缝隙。 然后虞小渔就听见翟楠的声音从阴影里幽幽的传出来： “别问了，没有。” 没有眼睛的小萝莉身形一僵，露出一个明显是愣了的表情：“？” 虞小渔：“……” 黎铭、章学柚：“……” 翟楠身边的柳德桦：“！（并惊恐万分的看了一眼翟楠）” 虞小渔当时就感觉自己胸口一闷，感觉自己的智商被翟楠从脑子里拽出来按在地上摩擦了一番……她甚至觉得自己能体会到无眼萝莉心里的懵逼。 想到这里，虞小渔的身体慢慢绷紧，「力学家」瞬间覆盖到全身。 显然，柳德桦和翟楠暴露了。 果然，在无眼萝莉回过神来之后，它的脸上露出了人性化的怒气。 一股远比先前恐怖的多的寒气从萝莉的身体里倾泻出来，几乎瞬间，柳德桦的影舞者上就不断的传来咔嚓咔嚓的碎裂声。 与此同时，腐烂的手指轻轻戳在阴影上。 哗啦！ 漆黑阴影顷刻间崩溃成细碎的冰晶。 它萎缩的眼眶、黑黄的嘴巴乃至耳朵鼻孔里，都猛烈的向外喷涌着浓郁的冷气，然后一点一点贴近了锁在角落里的翟楠和柳德桦。 “找到……” 翟楠迅速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捂住无眼萝莉的嘴巴，随后反手就是一个锁喉抱摔。 砰。 无眼萝莉头朝下砸在地上，眼神空洞而无助：“……我裂了……” 憋了半天，一滴殷红的眼泪还是没忍住从萝莉眼角滑落。 这个时候，翟楠一点一点在无眼萝莉惊恐的眼神（理论上这个眼神不存在）中，凑近它的耳朵。 “找到你了！” 随着这句话说完，一旁的柳德桦看到，无眼萝莉猛然张开了乌黑的嘴唇，发出一声几乎足以刺破耳膜的尖叫。 仿佛这句普普通通的话触碰了某种规则一样。 紧接着，大量乌黑血液从它的眼窝喷涌而出。 下一刻，无眼萝莉的身体上被开出了无数个小小的口子，一股股血花喷泉从腐烂的黑肉里炸开。 随着血液流出，无眼萝莉犹如一个被戳破的墨水瓶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成一具干瘦的幼小尸体。 它轻轻的颤抖着。 出乎意料的，原本狰狞恐怖的外表一点点褪去，除了惨白的皮肤之外，它变得光滑而细腻。 就像一个熟睡的人类小女孩，发出绵长的呼吸声。 如果不是微微有些塌陷的眼皮，几乎没人能把眼前的小女孩与刚刚那个腐烂冰冷的怪物联系在一起。 厂房里的白炽灯亮了起来 “看来我推测的没错……柳德桦，现在可以试着用影舞者关押它了……”翟楠爬起身子。 “你刚刚做了什么？”虞小渔问道。 “他说了句话，”一旁用影舞者卷裹起污浊物小姑娘的柳德桦，面色复杂道，“他说：‘找到你了’。” “这不是这污浊物小姑娘说了一半被你捂回去的话么……”虞小渔一愣，迅速的抓住了其中的要点，“污浊物小女孩难道不是捉迷藏里那个当鬼的？”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翟楠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眼睛却似乎无意的看向工厂深处的角落，那里被锅炉的阴影笼罩着，在白炽灯下显出一块奇怪的黑暗，“其实从一开始我就大概对这个小女孩的规律有了一个猜测，但很显然，在那种情况下我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被柳德桦夹男而止了……” 说着，翟楠瞥了一眼一旁的柳德桦。 柳德桦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那还不是你站在那跟吓蒙了一样，我也是担心……” 翟楠“呵”了一声，继续解释道： “你们应该知道，玩捉迷藏的时候，当鬼的那个人负责读数是基本常识，因为躲好的人一旦发出声音就基本上算是暴露了躲藏的位置……但是，当游戏开始之后，污浊物小女孩却并没有读数，而是叫我们自己在心里面默数。” “可是后来耳边不是还出现了一个读数的声音？”虞小渔说道。 翟楠点了点头：“对！其实一开始我也仅仅是觉得奇怪，为什么当鬼的会要当人的自己读数，后来，正是耳边出现的读数声让我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你们还记不记得当时的读数声大概是什么样子？” 虞小渔几人仔细的回忆了一下：“不止一种声音……男人高亢而愤怒的咒骂……老人怨毒的诅咒……很多种声音混合在一起。” “没错……很多种声音混合在一起，但是唯独没有小女孩的声音……”翟楠说道。 虞小渔几人蓦然意识到，的确，这读数声里什么样的诡异声线都有，可就是偏偏缺少了作为鬼的小女孩。 “再结合之前小女孩说：‘谁被抓住就会死’，我猜测，或许这个游戏从一开始，小女孩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其实就是在暗示我们，这句话更像是一种规则，要参与了游戏就会受规则约束，无论是谁，只要被抓住就会死……包括这只污浊物本身，虽然它因为污浊物不可消灭的特性不会死，但也一定会遭到重创……” “更何况，在读数的时候，当鬼的小孩应该是不用躲起来的，可是它消失在黑暗里的样子，给我的感觉并不是它在等待我们藏好，反而更像是它自己也在躲藏，所以我才会站在中间躲都不躲，那个时候我就基本上确定了小女孩并不是这个游戏里的鬼……或者说至少不是唯一的鬼。” 就在这时，翟楠的眼角有什么扭动了一下。 他再次看向了厂房深处那片阴影。 恍惚间，有什么在阴影里缓缓蠕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片阴影给他一种……栩栩如生的感觉，就像是一只隐藏在阴影里的大鸟。 可是……翟楠却并没有感知到任何污染值。 ( 第138章无眼萝莉的观察结果 难道是……想多了？ 仔细感知了一下锅炉后的阴影，确定没有任何污染值之后。 翟楠挠了挠头，继续解释道： “总之，这个游戏更像是一个思维游戏，我们每一个人都可以当鬼，只是因为我们人多，再加上污浊物这种存在天然就会给我们一种先入为主的‘它才是鬼’的印象，所以才会吃吃无法跳出思维定式，发现关押这只污浊物的唯一正确姿势。” 这个时候，柳德桦已经将无眼萝莉拉进了影舞者制造出来的阴影里，几个超凡者简单将厂区里的冰冻尸体收拾了一下，就准备离开工厂带污浊物小姑娘回禁闭所。 “你们先走，我负责关灯锁门。” 翟楠走到厂房墙边，目光再次投向了深处那片被覆盖在奇怪的锅炉阴影里的角落，随后咔嚓一声关上了灯。 借着黑暗，他从嘴里飞快的喷出一团漆黑的烈焰，射向了那个角落。 “出来吧。” 片刻之后，翟楠挠了挠头：“是我感觉错了嘛……” 他想了想，顺着厂房走了一圈，确定应该是自己的错觉之后，走出厂房关上铁门。 厂房陷入了一片寂静的黑暗。 然而紧接着，铁门被猛然拉开！ 翟楠站在厂房门口，紧紧盯着厂房里的每一片阴影。 然而，厂房里的阴影没有任何变化。 “难道真的是我想多了？” 翟楠小声嘀咕着，用力关上铁门。 不知过了多久，一片形状奇怪的阴影突然扭了扭，从阴影里涌出一缕殷红的液体。 刚刚翟楠射出的火焰，并没有在砸到地面之后熄灭，而是被隐藏在了这片奇怪的阴影里，直到翟楠离开之后才显露出来。 经过长时间的灼伤，阴影里散发出来一股淡淡的烤肉焦糊味。 紧接着，一种奇怪的呓语自阴影里传出来。 随即，这团可以烧尽万物的深黑之火，猛烈的摇曳了一下，慢慢熄灭了 “有意思……” 阴影摇晃着，顺着厂房地面和墙壁慢慢游走，最后从厂房顶上的小天窗缝隙滑了出去。 月光下，这团阴影终于显露出了完整的形状。 那是一只硕大的乌鸦。 …… 翟楠回到禁闭所的时候，虞小渔他们已经将小女孩带进了第一百一十一号禁闭室准备观察。 得益于大都会暴乱事件和残缺超凡者大量崛起引发的一系列后果，禁闭所也不用隐藏在小小的商铺地下，而是将周围的烂尾楼扩建翻新，打造成全新的观察实验室，并还开辟了一系列的超凡者训练场，检测中心，甚至还有对外开放的医院。 想要进入第一百一十一号禁闭室也不需要坐沉闷的电梯来到地下，再七拐八绕通过长长的甬道——比起地下，将禁闭室搬到地上好处之一就是空气好闻了不少。 当然，地下实验室和数百间玻璃禁闭室并非被李苍生弃之不用，所有经禁闭所关押、观察、评定级别为龙级以上、并可对人类构成灾难的污浊物全部被继续收容在地下实验室。 不过，原本关押着数百上千污浊物的地下实验室突然只剩下十来只污浊物，空间自然是富余出不少。 而空间大了也是有好处的。 比如禁闭所专门为龙级污浊物「亚当的肋骨」建立了一个游戏室……电竞椅、零食台、中央空调、咖啡桌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座水箱别墅里专门养了两条金龙鱼。 而且全部带着led灯，只要一打开就会哔哩哔哩放光的酷炫版。 勺魔对此乐不思蜀，甚至常常彻夜不归，通宵沉迷游戏——当然，这也是李苍生的目的。 而翟楠则深感头疼，在财大气粗的禁闭所花重金满足勺魔一切对于游戏的幻想后，翟楠明显感觉到自己在这位“重度网瘾老年”心里的地位每况愈下。 不但常常不跟翟楠回家，甚至有时对翟楠的欢呼都装作听不见。 很明显，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已经深深的腐蚀了这个老东西的内心。 “看来是时候需要给勺魔提个醒了……” 翟楠一边想着，一边来到第一百一十一号禁闭室门前。 修建在地上的禁闭室与以前的地下禁闭室外观区别不大，都是厚实的玻璃墙。 翟楠走进地一百一十一号禁闭室。 有着一头宛如苍雪的长发的星眼少女静静地坐在禁闭室里的沙发上——或许是因为第一百一十一号污浊物从未对人也表现出攻击性，并且日常表现也十分温顺驯良，所以翟楠在一个月前修建这座禁闭室的时候，一并为星眼少女申请了沙发和电视机，并且申请通过的十分顺利。 虽然为星眼少女解除掉手脚上的镣铐的申请没有通过，不过柔软的沙发和有趣的电视就足以减轻少女对于新禁闭室的戒备和对超凡者们的警惕。 甚至对带来了沙发和电视的翟楠称得上友好。 见到翟楠进来，星眼少女星光灿烂眸子的朝翟楠眯了眯，手上的镣铐更是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像是一只见到了玩伴的小猫咪。 “呦，看来我们的翟楠同学很受大龄异类娘的欢迎啊～” 虞小渔瞥了一眼因为翟楠的到来，头上苍雪之发都弹出一撮呆毛的星眼少女，一边将刚刚关押的无眼萝莉的血液倒进少女纤细雪白的手臂。 “呃……大龄？” 看着星眼少女胳膊上逐渐散发出耀眼的星光，翟楠一愣，问道。 “我被李苍生捡回来的时候星眼少女就在这里了……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她’看着长大的。” 虞小渔冷漠的扫了一眼翟楠。 星光闪耀之后，迅速地朝星眼少女的双眼中敛去。 “污浊生物：捉迷藏的女孩。” “污染指数超过畸变上限，判定其为虎级污浊生物。” “体型：近似八岁左右的人类女童。” “该污浊物被推测是由一个死去的人类女孩诞生出来的，该女孩应该出生于一个严重重男轻女的家庭，并且在生前可能遭遇过其父亲、母亲、奶奶方面的严重家庭暴力，被长期关在密闭黑暗的房间里，死因推测为被其亲近之人使用捉迷藏为借口诱骗并杀害。” …… ( 第139章这一章是日常 星眼少女的声音犹如质地清脆的金属。 随着她的诉说，几人纷纷将目光投向柳德桦影子里那个仿佛熟睡的无眼萝莉。 它的皮肤苍白冰凉，酣睡的样子看起来很恬静。 可是，如果仔细观察，还是能在不易发现的皮肤角落，找到一丝丝诸如烫伤、割伤之类被施暴过的痕迹。 不难想象，它曾经经历过的生活……有多黑暗。 是一个怎样无爱的环境，才能将一个这么小的女孩，塑造成这样一个冰凉而可怕的怪物？ 翟楠叹了口气。 虽为异类，可翟楠知道，其他人听到这些话，一定也和他一样，对这个怪物有些心软了。 紧接着，星眼少女继续说道： “此后，女孩便徘徊于这段惨痛的回忆，化为了一段幽暗的记忆……一位过去的亡魂！” “该污浊物单体强度不高，依靠执行某种规律而存在，生活给与她的刻骨冰寒与切肤之痛成为了她唯一且无坚不摧的武器……她发誓，要让所有人和她一样，体会到这个世界的寒冷。” “特性：胆小、爱哭、无解的冰冷。” “同上所述，评价为：虎。” “建议关押方法：重现女孩生前最后的死亡回忆，在那个回忆里，当鬼的……并不是小女孩。” 说完，星眼少女身上最后一点星光纹路慢慢消退，重新钻回了皮肤之下。 “行了，准备一下关押「捉迷藏的女孩」的禁闭室吧，”虞小渔走到门前，一边说一边拉开了第一百一十一号禁闭室的玻璃门，“翟楠你就不用过来了，你可以和前几次一样，多陪一陪你的大龄异类娘。” 说完，用漆黑的瞳孔盯着翟楠，做口型道：‘白嫖了第111号污浊物的观察能力这么多年，好不容易人家把你当做朋友……辛苦了。” 虞小渔几人离开禁闭室后，翟楠看着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一脸期待盯着自己的星眼少女，挠了挠头。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几乎每一次他们让星眼少女观察完污浊物之后，都要让翟楠陪她玩一会…… 这感觉就好像是虞小渔他们为了不白嫖它专门把翟楠留下来当瓢资一样…… 真·瓢资人翟楠。 眼前的少女在翟楠的注视下，眼睛逐渐发光……星光！ 这位污浊物少女在它庞大的污浊物同类里算得上相当温和的。 甚至从帮助禁闭所，观察记录同类这方面来说，算得上污浊物中出的叛徒。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看，星眼少女也算是污浊物里混的比较可怜的。 明明是个人畜无害的生物，却因为强大的污染而被关押在这座玻璃监狱里，甚至连手脚都被锁链锁住。 更何况，按照虞小渔说的，眼前的白发少女已经被关押了至少十几年之久，至少从虞小渔被李苍生带回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 这样一个明显具有人类感官和思维，几乎从未主动伤害过人类的温和生物，就这样被关在狭小的空间里活了十几年，堪称它同类里混的相当凄惨的一位…… 也正是因为它的温和，白嫖了它能力这么久的禁闭所超凡者们，才总是对这个孤独的污浊物少女报着一丝愧疚感。 这也是翟楠为星眼少女申请沙发电视机，还有虞小渔让翟楠留下来多陪星眼少女唠唠嗑的主要原因。 正是因为温和，所以才显得星眼少女身上缠绕的孤独感越发浓郁和苍凉。 然而，翟楠望着眼前抱着膝盖一脸期待的白发少女，居然不知道该怎么下口。 虞小渔的出发点是好的。 可是，让一个母胎solo到现在，与异性相处经验几乎为零的宅男来陪另外一个更加孤独的异类娘聊天…… 虞小渔终究是失算了…… 星眼少女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翟楠。 翟楠沉吟了几秒，打算先给两人找个共同话题：“被关在这里这么久，一定十几年没洗过澡了吧啊哈哈哈哈哈……” 星眼少女默默地看着翟楠，眼睛里边期待的星光消失了…… “呵呵……” 翟楠看到这一幕当时就慌了，他也意识到这开场白似乎有些过于直男，这哪是逗人家开心，简直就是揭短……于是试图开个玩笑让气氛重新轻松起来： “你看这头发都被这么多年积攒起来的头皮屑弄白了啊哈哈哈哈哈……” 星眼少女直勾勾的盯着他：“……” 翟楠欲哭无泪，还有些不死心的试图挽回：“啊哈哈哈哈没事其实我也不爱洗澡，好久没洗了啊哈哈哈哈哈……” 星眼少女飞快的从沙发这边退到了沙发那边，一脸“你莫挨老子”的表情。 翟楠只感觉到一股晴天霹雳从头顶劈了下来。 他感觉找到了自己母胎单身到现在的真正原因…… “原来……我的聊天技术已经那么差了吗……这才三句话啊……” 眼看着这个瘦弱的污浊物少女对自己的好感逐渐消失，变成抗拒与恶心（……），翟楠咬了咬牙，准备掏出大招。 他决定掏出这个世界上最有趣的事情来和少女聊天。 翟楠沉吟了几秒，摇了摇从口袋里面掏出的手机。 “打王者不？我双排带飞。” 哼，没想到吧星眼少女，我居然会用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来诱惑你。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抵挡的住游戏的诱惑呢？能挡得住游戏的诱惑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怕是还没生下来吧？这个世界上难道还有比打游戏更快乐的事嘛？ 我太卑鄙了。 星眼少女惊讶的看着眼前的翟楠。 多少次了？！ 这三个月以来翟楠每一次留在这里尬聊不下去的时候，都会用游戏来试图引诱它这个污浊物仙女本女。 真是太直男了！ 哼，这个呆子凭什么总是一副自以为“游戏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趣的事情”的样子，就觉得它肯定会上钩？！ 真的以为所有人都跟他这个死宅一样吗？ 它……这次……至少这次，绝对不会再上钩了！ “才，才不需要你带……” 然而，还没等星眼少女把拒绝的话说完。 “前两天我上号的时候看见你已经掉到塑料了？”翟楠就笑吟吟的戳破了它所有伪装，“你再好好想想……我觉得一晚上双排上个铂金不是太难的事……” 沉默。 片刻后。 星眼少女怒气冲冲的背对着翟楠……从沙发里摸出一个智能手机。 “上号！” 少女的声音闷闷的。 翟楠得意的歪嘴一笑。 真是太天真了。 这个傻丫头凭什么以为它自己不是死宅了？ 果然，游戏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趣的事情，没有什么能比打游戏更快乐。 呵，这一次还不是又双叒叕上钩了？ ( 第140章上一章真的是日常吧 翟楠离开禁闭所回到贫民区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他的技术很好。 离开的时候星眼少女表示很满意。 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至少足够翟楠将被指模键线虫事件里，暴民用燃烧瓶等武器破坏掉的房子重新装修一下。 大都会的装修费用和人工费并不便宜。 由于参与暴乱事件的涉事人员实在太多，所以并没有人为此买单。 因此，少部分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横祸里，房子同样被破坏掉的贫民区居民，并没有钱来支付昂贵的维修费用，只能住在破败不堪的房子里。 而更多的住户由于可燃气爆炸，房间受损严重，索性直接搬离了贫民区的筒子楼。 其实以翟楠现在的薪资待遇，完全有能力获得更好的居住环境。 不过翟楠却宁愿花费相当于重新买下一座房子的钱来将这件老房子重新装修。 这是他的父母留给他的最后一件东西。 也是因为这个，翟楠又欠了他的漂亮组长一大笔钱，用翟团子的话来形容就是“债王”。 本来翟楠都把之前为了买游戏戏借虞小鱼的钱还上了。 在小破站举办的大胃王争霸赛奖励给他和周顽通的五百万如期到账之后，翟楠还没在手里捂热乎，就将这笔钱还给了虞小渔。 都怪该死的杰克，搞什么坑爹的游戏特价直接把五十万升到五百万……还特么美其名曰儿童节防沉迷…… 搞得他眼睁睁的看着暴富的机会雨点般朝他砸来，然后被他一一闪过…… 不过翟楠本身也不是钻牛角尖的人，虽然多损失了四百五十万，但最起码是无债一身轻了。 然而，在重新装修完贫民区的老房子之后，翟楠又背上了一屁股债务。 也正是因此，翟楠已经足足三个月没有打开古古怪怪游戏盒子了…… 小丑杰克很花哨很诱人。 但翟楠实在是掏不起玩它的钱。 小丑杰克又不让白嫖。 玩一个游戏动辄几十万上百万的，他翟楠不要过生活的嘛。 “我回来了。” 翟楠掏出钥匙，正准备打开家门，就听见里边吵吵闹闹的传来了翟团子和许晴明的对话声。 “我和勺魔开黑呢，能不能别烦我了？” “可是我放不下你……” 虽然还没有开门，可翟楠仿佛听见了心碎的声音。 翟楠叹了口气，之前装修房子的时候，他就拗不过许晴明的苦苦纠缠，按照许晴明的想法将他和隔壁许晴明房间之间的墙壁一并拆除。 许晴明当时是这样解释的：“主要是为了方便翟楠看护我，最近污浊能力用太多了，感觉又要畸变了，不信你看，脸上痘痘都长多了……” 翟楠“呵”了一声。 许晴明之心路人皆知。 不过翟楠并没有反对，反正这样一来，房子的空间大了不少…… 而且从另一方面来说，和翟团子呆多了，习惯了，想必许晴明的也就不会那么舔了…… 翟楠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其实他还挺享受这样很多朋友生活在一起的热闹氛围。 只是…… 本以为和翟团子呆久了，许晴明就不会那么舔了，显然，翟楠失算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因为随时都可以舔，许晴明甚至有些变本加厉了…… 这个时候，屋子里传来了顾希望劝慰的声音。 “没有什么东西是真正放不下的。” 伴随着顾希望啪啪啪拍动许晴明肩膀的声音。 是的，在翟楠家空间扩展了之后，顾希望也抛弃了莱茵大道里的大别墅，一边吵吵闹闹着“我宁愿住在贫民区笑，也不愿意一个人在大别墅里哭”这样的话，一边一起住了进来。 虽然翟楠知道，顾希望能说出这样没有x数的话，前提是他已经有了大都会最好的别墅之一…… 翟楠正鄙视着顾希望的壕无人性，就听见许晴明忧愁苦闷的道： “可我就偏偏放不下。” 话说到这，就连翟楠都看不下去许晴明的窝囊了。 他扭动钥匙打开门锁，冲进房间里从厨房中拿出一个水杯，递到许晴明的手中，然后从桌子上提起开水壶，往杯子里面倒开水。 一直倒到开水溢出来。 许晴明的手顿时被烫的通红，他忍不住叫了一声，忍不住松开了手，水杯掉在地上摔碎了。 “翟楠……”顾希望有点不忍心，“这是不是有点过了？” 翟楠摇了摇头，“给他个印象深刻的教训，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事是放不下的，痛了，你自然就会放下。” 说着，看向许晴明。 “你懂了吗？” 许晴明沉吟了几秒，犹犹豫豫的说：“我能换个水杯吗？” 翟楠微微一笑，说道：“可以，当然。” 许晴明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水杯，说道：“再试试吧？” 翟楠心一狠，将水壶里的开水对着许晴明的手狠狠的浇了下去。 这一次，许晴明没有松手。 翟楠当时都惊了：“不烫吗？” 许晴明声音都是抖的：“烫。” “为何不放手？” “因为……这是她的水杯。” 翟楠倒抽了一口冷气，感叹道：“舔狗是真的牛逼！” 顾希望：“……” 许晴明小心翼翼的将翟团子的水杯放回桌子上，然后说道：“对了，之前炎帝视频、正道的光视频还有你关押污浊物的时候帮我拍摄的几个视频点击量都非常高，我这边得到的收益也很可观，然后作为回报，这笔收益我会按比例把你和团子的部分发给你。” “多少钱？” “十来万左右吧。” “十万！”翟楠的声音因为贫穷而不知不觉放大了，他没想到，之前许晴明只是请他帮忙拍摄一些污浊物素材，居然能赚这么多钱。 屋里面打游戏的翟团子听见翟楠的声音，发出一声惊喜的欢呼：“翟楠你回来啦！” 翟楠没有理她，而是继续追问到：“那这笔钱你啥时候能发给我？” 有了这十万块横财，他就可以买下一个游戏了。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大都会横空出世的神秘超凡者「乌鸦」，还有傍晚关押「无眼萝莉」时，那种有什么在窥探的感觉，都让他有些莫名其妙的惴惴不安。 尤其是关押「无眼萝莉」的时候。 仿佛除了他们大鱼组之外，还有一个看不见的人，正躲在厂房的角落里，从黑暗中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如果能开启下一个游戏，说不定能找到这一切的答案。 想到这里，翟楠更加急切的注视着许晴明，等待着他回答什么时候能把那十万块钱发给自己。 然而，许晴明恶狠狠的瞪着翟楠，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团子在和你打招呼，你怎么能不理她？” 翟楠一脸懵逼：“关你啥事啊……” “她那么依赖你，我不允许你不理她，我爱她，所以我更加不允许她依赖的人不理她！” 翟楠：“？” 这时，屋里传来翟团子怒气冲冲的声音：“许晴明！你不许凶翟楠！” 在翟楠震惊的眼神里，只见许晴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迅速收敛脸上的怒气，凶狠狠的眼神仿佛变魔术的湿润起来，语气也变得可怜巴巴。 “翟楠，你要理一下团子哦……” “要不然，要不然我会哭给你看的哦……” 翟楠深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舔狗是真的牛逼！” ( 第141章gotham侠影 “舔狗是真的牛逼！”翟楠有些牙疼的感叹道。 听到翟楠这么说，许晴明眼睛睁得大大的，嘴硬的分辩道：“这，这怎么能叫舔狗？……都是时代的错，这个时代太不浪漫了……明明是想要深情的人却被叫做舔狗……难道深情有错吗？” 眼见许晴明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翟楠半是同情半是妥协的叹道：“好好好……是我说错了……嗯团子我回来了。” 翟团子听到翟楠的声音，开心的从屋里边啪嗒啪嗒跑出来，用力一跳，整个人就挂在了翟楠身上。 翟楠托着团子，漆黑的眸子幽幽的盯着许晴明。 “你满意了？” 许晴明如遭雷击般捂着心脏后退几步：“她快乐就好……” “说起来……喜欢现在的翟团子你不亏心吗？” 翟楠瞅了瞅只有十来岁大小的萝莉版炎帝——自从指模键线虫事件后，翟团子就一直维持着这个大小没改变过。 顾希望在旁边点着头啧啧出声。 许晴明莫名其妙的看着翟楠：“既然爱她，就要接受她的所有……看着她一点一点在我身边长大，不也挺好的。” 翟楠“呵”了一声，看着许晴明的眼神变得古怪起来。 以前没发现。 这货除了舔狗之外，居然还是个萝莉控和养成癖。 真是该死。 好想把他赶出去。 翟楠的眼神逐渐冷漠。 “你们视频的分成已经到账了，我现在就可以打给你。”许晴明打开手机，“十万块是吧……嘶，手指刚刚被烫的有点不听使唤了。” 翟楠热情的将一只冰毛巾敷在许晴明手上，“深情总被无情伤，快冰敷一敷，要是耽误了转……要是伤到了皮肤多不好。” 许晴明明显有些受宠若惊，对翟楠的突然关心不是很适应。 他揉了揉眼睛，一定是看错了，刚刚还很冷漠的翟楠，屁股后面似乎多了一条飞快摆动的大尾巴。 嗯，果然是看错了。 “那我现在把10万块转给你。”许晴明用疼痛感减轻的右手打开手机给翟楠转账。 “好，”翟楠将冰毛巾扔到沙发上，一边朝自己房间走，一边接受了转账，“谢了兄弟。” 砰！ 门关紧了。 工具人·许晴明：“……？” 他望着只剩下自己和顾希望的客厅，对顾希望叹道：“他们怎么都走了？我是不是说什么惹他生气了？” 顾希望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自顾自走回房间。 “舔狗是真的牛逼！” 许晴明挠了挠头发，捡起沙发上的冷毛巾敷在手上，在隐约的刺痛感中嘟囔道： “是深情，不是舔狗！” …… 翟楠回到房间，将房门紧紧的反锁上，然后从床垫下面摸索出一枚颜色鲜红的u盘，打开电脑将它插进插口。 “好久没有打开古古怪怪游戏盒子了……” u盘上的冰凉手感，和里面散发出来淡淡的污染，让翟楠恍惚间产生了一种既陌生而熟悉的感觉。 电脑画面一黑。 熟悉的页面跳了出来。 锈迹斑斑的盒子。 主机和显示屏也不断向外溢出鲜红色油彩。 整个房间仿佛瞬间被切断了电源，漆黑一片。 这一次是一个尖利刺耳的男生尖叫，仿佛用指甲毛玻璃一样，瞬间就让翟楠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欢迎来到古古怪怪游戏盒子。” 紧接着，脸上涂抹着艳丽油彩的小丑裂开宛如重重叠叠的礁石一般的狰狞大嘴，指甲抠住电脑两边，慢慢爬了出来。 一根柔软粘滑的舌头爆射而出，在翟楠脸上肆意摆动。 尖利的倒刺刮的翟楠生疼。 片刻，小丑杰克收回舌头，满意的咂咂嘴，仿佛在品味刚才的味道。 “人脸识别中……” “人脸识别已完成。” “好久不见，怪谈之王。” “欢迎回来。” 走完了这一套游戏盒子规定的流程，杰克画风突变，姿态妖娆的将身体趴在电脑桌上，花枝招展的眨着眼睛，仿佛一个诱人的妖妇。 “大爷怎么这么久不来玩啊，是把杰克忘了吗？” 翟楠当时就一阵恶寒。 “没钱玩个卵啊……你们这这呢么贵，各个项目都要收费。” 杰克嘿嘿一笑：“我们收钱又花不了，旨在培养玩家付费正版的习惯，拒绝白嫖从你做起。” 说着，舔了舔鲜红的嘴唇，“这么说，你现在又攒够玩游戏的钱了？” 翟楠点了点头，将自己的卡掏了出来，刚刚接受许晴明转账的时候他就选择了提现，大都会银行的效率还是很高的，这会儿应该已经到账了。 杰克满意的点了点头，用力的从盒子里面抽出来一个锈迹斑斑的暗淡板面。 “让我看看……” “现在玩家您的「虫级限定游戏」只剩下「因为怕痛所以想点满攻击力」，售价：1000000大都会币。” “对不起，您卡里的余额不足。” “穷逼，您买不起。” 小丑杰克的话犹如刀疤，一字一句划在翟楠的心上。 虫级玩家的最后一个限定游戏居然这么贵么…… “不应该啊……这三个月的工资加上刚刚到账的十万块，应该是有一百万了啊？” 小丑杰克笑吟吟的摇了摇头：“您的工资并没有到账。” “怎么可能，禁闭所每个月都会提示我工资到账的。” “工资到账后玩家一定没有即使查看吧——您在三个月前装修房子的时候曾向您的组长借了一笔钱，而您这三个月的工资在禁闭所支付之初就直接打进你们组长的卡里，此外，您组长还怕你活不下去，特意为你每个月留了一万块的生活费。” 翟楠：“……” 怪不得他这三个月一直都有收到工资到账的提醒。 的确，他的花销并不大，所以即使每个月工资只打过来一万块，只要他没有去点清楚工资明细，只靠日常花销，基本上发现不了工资只打过来一少部分。 “好吧，打扰了，买不起游戏的穷逼玩家撤了，”因为贫穷，翟楠语气有些发酸，而且阴阳怪气的，“咱们几个月之后再见吧……” “玩家别急……由于玩家已经三个月没有上线，所以算得上「回归玩家」。” 说着，小丑费劲的从游戏盒子里扯出来一个黑乎乎的模板。 “游戏盒子现特为「回归玩家」推出回归特权，原价1000000大都会币的限定游戏现在一折秒杀。” 翟楠看了看小丑手里的模板。 那是一座漂浮在半空中的漆黑城市。 乌云笼罩的城市上空被巨大的探照灯照亮，隐约的光影里，可以看出探照灯的光芒形成了一个简易的蝙蝠图案。 “这是……” “回归特权限定……「gotham：侠影」。” ( 第142章第四个游戏「gotham」老旧版本 “唔……很残破的游戏模板……” 翟楠伸出一只手，试着触碰小丑杰克手心里那座精细的微观城市。 手感很奇怪，精致夹杂着粗糙。 这座城市中央的微雕高塔上挂着厚厚的蜘蛛网，整个城市的建筑群上也都结着一层砖红色的铁锈。 给人一种古旧的触感。 “杰克……你确定这个游戏只需要十万块就可以卖给我？” “是的，尊敬的玩家。「gotham：侠影」是回归玩家限定的特权游戏，一折特卖。” 翟楠狐疑的看着杰克。 此时，杰克笑吟吟的，一丝狡猾吊诡的光芒在它画着浓厚烟熏妆的眼里滴溜溜打转。 “杰克……如果你对我藏着掖着的话，这个游戏我是不会买的，”翟楠的身子向后微微倾斜，“之前上过一次「儿童节」特价的当，我是不会再被你类似的把戏骗到了……” 杰克脸上的笑容更甚，嘴角鲜艳的油彩仿佛要滴下来一样。 “「gotham：侠影」可不是「谣言公司」这种破烂儿能比的，如果不是「回归特权」你根本不会在玩家等级只有「虫」的时候就见到他。” “这意味着更大的危险么？……或者更加严重的惩罚？” “不，「gotham」有意思的地方在于……远超虫级玩家的游戏体验方式。” “再好的体验方式我这台垃圾电脑带不起来也没用……你还能从我这烂电脑里玩出花来？”翟楠撇了撇嘴，见小丑并没有打算回答他的问题，又说道，“更何况这样一来，我更加怀疑你们打着「回归特权」的噱头挖了多少坑？没有无缘无故的降价，游戏盒子也不是慈善家，没理由给我特权打折。” 说完，翟楠抱起了手臂，一副小丑要是不回答他就不会购买和游玩的样子。 见翟楠这样，小丑沉吟了片刻，才慢条斯理的说道： “不瞒你说，「回归特权」购买的「gotham：侠影」与原本的「gotham」的确有一些区别……”杰克说道，“它的版本是几十年前未更新安装包的版本。” “……” 沉默。 “几十年前……”翟楠不由得瞥了一眼静静漂浮的微观城市模板，“这游戏还能玩吗？” “这个杰克可以保证，”杰克的声音里少见的产生了一丝淡淡的严肃，“游戏玩起来和正常价格玩起来没有任何区别，区别只在版本上，不会有任何其他的影响。” 翟楠不信，“这么老的游戏没有bug？” “绝对没有。” 翟楠挠了挠头。 游戏盒子没有让他按照既定的游戏顺序去购买和游玩「因为怕痛，所以想点满攻击力」，而是突然弹出了一个老版本游戏，购买价格还刚好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 应该不是偶然。 游戏盒子的每一个游戏，都预示和投影着未来的一件异常灾难。 联想到关押无眼萝莉时那种诡异的心血来潮，翟楠心里有种隐隐感觉，能让游戏盒子突然改变玩家游戏顺序的，或许和今晚工厂里那种窥探的感觉有关系。 他犹豫了一下。 “如果和正常游戏版本玩起来没有任何区别，并且也没有任何对玩家怀有恶意的bug的话……”翟楠顿了顿，确定小丑脸上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后说道，“那就购买吧……” “我保证，除了版本年限之外没有任何问题。” 小丑说完，伸出一根长满倒刺的鲜红舌头，划过翟楠放在桌子上的手机。 只见上面的账户余额瞬间清零。 “玩家准备好了吗，”小丑期待的注视着翟楠，“准备感受这种远超「虫」级玩家的游戏体验。” 翟楠点了点头。 小丑一口将手里的微观城市模板丢进嘴里，咀嚼了两下。 它的喉结奇怪的晃动。 翟楠默默的看着小丑，它的眼神犹如隔着一层薄薄的迷雾，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翟楠总感觉这个眼神里面似乎有些缅怀。 嗡！ 电脑飞快地颤抖起来，电脑桌上的手机也被震动的嗡嗡响。 显示器上散发出来的微弱光线明灭不定。 某一刻，光线彻底黑了下去。 随后，电脑骤然大亮，小丑的头颅猛然从屏幕里探出来，然后变得无比巨大，紧接着，它朝翟楠张开血红色的巨口！ 光线再次黑暗下来。 …… 当当当！ “9527号病人，吃饭。” “嘶——” 翟楠猛的睁开眼睛，吵闹的金属撞击声顶的他太阳穴一突一突的生疼。 肺部传来强烈的窒息感，似乎溺水的人刚刚浮出湖面，缺氧让他的脑袋晕的发恶心。 “居然被小丑吃——” 忍着强烈的疼痛感和眩晕，翟楠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努力地试图让自己自己观察和思考。 过了一会儿，不适的感觉才慢慢消退。 大脑中仍然残留着淡淡的眩晕。 这是一座纯白的房间。 房间里除了一个蹲便器、一个洗脸池、配套的木质牙刷之外和一张床之外，什么也没有。 翟楠晃了晃仍然残留着钝痛的脑袋。 “所以……这是在游戏里面？” “「gotham：侠影」的游戏体验方式，果然不一般，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灵境技术’（全景虚拟现实早期译为灵境技术，即vr）？”翟楠拍了拍还在钝痛的脑袋，“嗯……这可比灵境技术高端多了……视觉效果几乎和现实没什么区别……最重要的是这种疼痛感可是过于真实了……即使是樱花屿，灵境技术也绝对做不到这种程度的痛感模拟。” “而且……这么简洁的家具……这里是监狱还是病房？” 翟楠打量着自己身上蓝白相间的条纹长袖。 当当当！ “9527号病人，吃饭！看来这几天你的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啊，我想一定是饭菜太好吃了对不对？” 聒噪的金属声和闹哄哄的嘲讽让翟楠的太阳穴又是一股钝痛。 “果然……看来我是病人没错了……” 敲击声仍然不断，嘲讽谩骂的话语也越来越肮脏。 “现实里是个宅男，到了游戏里看来也是个任人欺辱的弱势群体啊……” 沉吟了片刻，强忍着心底涌上来的烦躁，翟楠捂着一边太阳穴，走到门前。 下一刻，翟楠瞳孔猛然一缩，浑身汗毛瞬间炸了起来。 门口送饭的，并不是想象中的暴躁护士。 而是一具穿着护士装，浑身腐烂发臭的尸体……它这浑身上下扎满了针管，两只眼睛更是两只深深插在眼窝的硕大针头，粘稠殷红的血液正从针头里一点一点的滴落下来。 然而，这并不是让翟楠头皮发麻浑身发冷的真正原因。 真正原因是…… 看这浑身肌肉的样子，身上散发着热烘烘的汗臭……呃，似乎还是个穿护士装的猛男……伪娘？ 啪。 一团黏糊糊的翠绿鼻子牛儿从它鼻孔里滴在地上。 “呕……” 本来就头晕欲呕的翟楠终于没忍住，彻底干呕了一下，他决定结束这次游戏就回去看看桥本环奈的写真集洗洗眼睛……emmmm……组长大人的貌似也可以？ 门外穿护士的死男人娘见翟楠看了它一眼就开始干呕，死人般的脸上当时就浮现出一股怒气，狠狠地将粗壮的胳膊抱在了足有d的胸肌前。 翟楠又是一股呕吐欲望涌了上来，不过眼见护士装死男人娘即将生气，翟楠不得不极力压抑自己的不适，试图稳住这位猛男。 毕竟还是要维持游戏这样子，翟楠也不敢保证一直激怒这位npc死人猛男娘会是什么后果……万一这里把它激怒，冲进门来杀了自己导致游戏失败，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还是老老实实稳一手。 稳住猛男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翟楠撸起袖子，清了清干涩的喉咙。 然后怯怯怂怂的低着头不去看它。 “哥哥不会因为我身体不舒服，就生气吧？都怪我太难受，让哥哥困扰了呢！如果哥哥真的困扰的话，就打我一顿，然后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好了……错的是我，哥哥没错的！” ( 第143章你的名字 不出翟楠所料，当他眨巴着大眼睛，轻轻戳着两个食指指尖，说出那段抹茶味儿的骚话之后，护士死人猛男娘愣住了。 它的插着针管的眼里闪烁着一股复杂的光芒。 表情也丰富起来，有欣喜、有感动、有厌恶……等等。 显然，翟楠的操作……似乎奏效了！ 猛男最吃不住什么？ 翟楠曾经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不过他并没有得到答案。 他是宅男，不是猛男——他只知道，这两者唯一的联系就在于都不喜欢女人。 区别也在这里： ——前者喜欢二次元，并声称自己有无数二次元老婆，见一个爱一个。 ——后者认为男人就该喜欢男人，只有娘炮才会喜欢柔软多汁的女人。 门外的护士装猛男怪人呆愣了片刻，然后猛烈的咳嗽了两下。 翟楠眨了眨眼睛。 什么意思？ 不是说……猛男就喜欢看这个，看别的咳嗽。 它不喜欢吗？ 可是，护士装猛男怪人表情里的欣喜，是做不了假的，它的愤怒消失了……而且翟楠可以肯定，在他展示茶艺之前，这只怪物绝对没有流露出欣喜的神色。 难道是茶艺还不够？ 翟楠挠了挠头，心里则在盘算着要不要把脚丫露出来，再往鼻尖和额头上抹一点白色牙膏。 ——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要绿茶到底。 不过，护士装猛男怪人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在剧烈的咳嗽后，护士装猛男怪人极力压抑着自己身体里翻起来的恶心，将一个饭盒从门下方的活板窗塞进来。 随后，它伸展着两只胳膊，一溜烟儿跑了。 一边跑还一边快乐的大叫。 “他疯了……哦上帝啊……这座城市终于挣脱了他的阴影重新焕发出了生机！……这个罪犯……这个无恶不作的混球终于忘记了他是谁！” 嘹亮的欢呼声充塞了病房外的空旷楼道。 与此同时，更多的叫骂声和惋惜从这条楼道里的其他病房中传来。 “哦不……我听到了什么？” “他们该高兴死了！” “这怎么可能！不！他怎么会忘记他是谁……他代表着一种精神！” 砰！ 肉体撞击的声音。 楼道里安静了片刻。 怪人的声音再次传来： “闭嘴吧混球儿们……你们的精神领袖疯了……哈哈哈哈我早就知道他总有一天会疯……毕竟他本来就是个疯子！嗯？……至少这个城市会安宁的多不是么？你们真应该看看他看我的眼神！我在他眼里的形象恐怕已经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了吧……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他也会畏惧怪物……要知道，他才是这个城市最恐怖的怪物！” “不，他不会发疯！他可是……” “闭嘴吧！”怪人怒骂道，随即它似乎是开启了什么机关，楼道里传来一阵机械的电子音。 嗡—— 翟楠往后退了几步。 9527号病房门上的活板窗忽然紧紧的闭了起来，上面泛起一层泡沫一般的细小颗粒结构。 整个房间寂静无声，楼道里的嘈杂半点也传不进来。 “隔音墙吗？”翟楠瞥了一眼活板窗上面的颗粒构造，“看来并不是我的茶艺奏效了……而是因为我刚刚做出了不符合我人设的行为，导致它认为我忘掉了以前的记忆，并且发疯了吗？……也就是所谓的人设崩了。” 翟楠拿着饭盒退回到床边。 这时，他才发现，整个房间的墙上都是与活板窗相似的白色隔音颗粒——在护士装猛男怪人开启机关前，那里原本只是一片普通的白色橡胶软墙。 翟楠打开手里的饭盒，这是一只简单的塑料盒，面上还是磨砂的。 里面有一只磨砂的木勺，半盒白米饭，一点简单的蔬菜沙拉和一小瓶颜色奇怪的……咖啡？ 翟楠用手慢慢摩挲着饭盒的底面，陷入了思考。 这个游戏到现在为止一点提示都没有，到底是想让他干什么？ 从目前为止，他所经历的这一小件事情上看，他似乎还有个很牛逼的身份。 也就是说，在他进入这个游戏前，自己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并且还大名鼎鼎？ 这算是魂穿了……？ emmmmm不是说魂穿继承原主记忆是标配么？ 可是游戏把他扔进来之后，也并没有给他原主任的记忆。 而且，翟楠听的清清楚楚，刚刚那个护士装猛男怪人说“我在他眼里的形象恐怕已经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了吧”。 “这么说来，有问题的不是他们，而是我？”翟楠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上面黏糊糊的，似乎粘着一层奇怪的黏液，“我的眼睛……或者脑子出了问题，使得他在我眼中的形象变成了怪物，其实他本身并不是怪物？” 他用力在眼皮上抹了一把那黏糊糊的液体。 是颜料。 黑色的颜料……就像是浓重的眼线或者是烟熏妆。 “为了防止我听见外面的声音而特制的隔音墙……磨砂的洗手台，磨砂的餐具……这间病房里面甚至没有一件反光的东西……” 翟楠用手再次抹过脸颊、嘴唇和头发。 一模一样的触感。 黏糊糊的颜料。 “这不是很明显了……他们在阻止我获取有关于任何我自己的信息……他们不想让我知道我是谁。” “这么说来……他们一开始就知道我会发疯会失忆，这些都是提前准备好的？” 翟楠迅速拿起饭盒，然后远远放在鼻子前，用高中化学里学到的鉴别危险试剂气味的手法，往自己的鼻子前轻轻扇风。 饭菜还冒着热气，食物的香气。 “嗯？” 翟楠的瞳孔突然缩了缩。 虽然很淡，但是他不会感觉错……污浊的味道！ 这饭里有蹊跷！ “果然……我这具身体原主人的失忆发疯都是他们设计好的……” 翟楠放下饭盒，走到洗手池边，一边哗哗哗放水，一边将自己的脸埋了进去。 冰水的刺激下，翟楠眩晕的太阳穴好了许多。 “从现在能整理出来的线索来看……这家病栋的主人，似乎希望我疯掉，然后彻底忘记自己是谁。” “那么……我在这个游戏里的第一个任务，应该就是找到自己的身份对吧？” 叮—— 「主线任务已触发。」 「主线任务一：你的名字。」 「任务描述：哲学三大问题里，第一个永恒的问题便是：我是谁？」 清脆的提示音中，古古怪怪游戏盒子特有的血红色提示字体出现在了翟楠眼前。 翟楠从冷水中抬起头来，捋了捋自己的头发。 紧接着。 他看向了洗手池里。 此时原本透明清澈的凉水，被翟楠脸上褪下来的各种鲜艳颜料所浸染。 鲜红……乌黑……苍白……墨绿。 这四种颜色交织在一起。 随着水流蔓延。 缓缓形成了一个诡异而惊悚的笑脸。 第144章你想歪了没啥都求 花花绿绿的鲜艳颜料飘在水面上，相互交融，随即又一点点散开。 这张由颜料组成的惊悚笑脸飘散着，被水流拉扯出各种形状。 鲜红的嘴角，被池底的漩涡拧到了极限。 荒诞的挂在耳边。 随即，顺着不断漏走的水流消失不见。 一种莫名的恐慌感浮现在翟楠心头。 在心理学上，有一种著名的理论叫做恐怖谷效应——这种效应首先被用来解释，人们对于外形接近人类的机器人，会产生莫名的恐惧和颤栗等情绪。 后来逐渐引申到所有与人类脸谱接近的物体上。 比如，你在睡觉前，忽然发现小时候买的粗糙玩偶正摆放在床头。 那两只做工廉价的呆滞眼睛，仿佛在注视着准备睡觉的你。 你感觉它看你的样子……像个活人！ 于是胆小的你轻轻将jio缩回被子里。 ——坊间传闻，被子里是三界公认的绝对领域。 不过……你有没有想过，被子里……也许有一张恐怖的脸……正在黑暗中盯着你！ 翟楠恐慌的原因却并不是这个。 活在这样的时代，人类对这类古怪的东西，先天就具有心理抗性。 更何况，对于的日常生活，就被勺魔这类冷不丁吓你一下的死驴脸污浊物包围的翟楠来说，水里的脸谱还吓不到他。 他真正在意的，是这张惊悚的人脸……是从他脸上的颜料里褪下来的。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忽然意识到一件很恐怖的事。 “我特么不会……穿越到一个丧心病狂的女装变态身上了吧！” 玩狗蛋啊！ 正常男人谁特么画这么浓的妆？又不是娘炮！就算是现在网上歪风邪气的男网红也不会直接往脸上抹这么厚的颜料。 图啥啊？那点打赏吗？ ——也没人打赏啊。 翟楠仔细想了想，随后打消了自己魂穿到丧心病狂的变态娘炮身上的想法…… 很显然……一个娘们儿唧唧的女装混球，根本不可能得到外面其他病房里的混球儿们的一致推崇。 真当这一届的混球儿们没有鄙视链吗？ 现在小破站冲个抢先会员的，都要鄙视一下那些等待一周后免费的。 ——“有钱就该嚣张些。” 看网文的正版读者，也会怼那些白嫖盗版还来正版评论区喷人的。 所以，混球儿们也是分等级的。 高智商高武力混球儿属于大佬级的，高智商混球儿们的地位甚至还要再高一些，他们比一般最烦更懂得人际交往。 其次便是手里有人命的。 然后就是技术流的……比如黑客啊……锁匠啊…… 处在下游的是小偷小摸的。 然后最差则是变态和说出来会让本书404的犯人。 从他们的语气和话语里不难推测。 自己应该属于那种大佬级别的……类似于教父或者领袖。 是这个城市里隐藏的……最庞大最恐怖的怪物。 显然，这不是一个化妆的娘炮混球儿可以得到的评价。 想到这里，翟楠安心了许多。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心理——哪怕知道自己可能不是好人，也希望自己不要是最卑贱的坏人，而是有逼格的恶棍头子，并对此保持着刺激和有趣的态度。 不过，推测出这些是完不成主线任务一的。 根据主线任务的名称「你的名字」来看，自己似乎要知道这具身体原主人的具体名字和身份才行。 翟楠回到床边，将饭盒里的饭菜和那瓶有些过分发黑的咖啡倒进便池，然后冲走。 毫无疑问，这饭有毒，不能吃了。 做完这一切，他坐回床上，太阳穴附近依然在不断地传来眩晕和疼痛，饥饿和口渴也让他更加难受。 这个时候，他也察觉到了，这具身体很有强壮，即使是在极度的饥饿和不适的情况下肌肉也保持着旺盛的活力与弹性。 强度大概等于两个翟楠原身。 要知道，自从获得了污浊能力成为超凡者，在污染值不断侵袭身体的情况下，翟楠的身体机能早就超过了正常人的极限。 这是超凡者才有的体力。 而如果翟楠没感觉错的话，这具身体的确是个凡人而不是超凡者，自从穿越到这具身体里之后，他就仿佛像一个凡人一样，和自己原本拥有的污浊能力失去了联系。 可他的身体素质却足足达到了普通超凡者的两倍。 “这倒是游戏开局的唯一福利了……” 翟楠从餐盒里取出那只磨砂的木勺，然后凭借着远超常人的力气，将木勺边缘在同为磨砂材质的饭盒上打磨起来。 虽然没有超凡能力，可力气大也有好处。 如果门外送饭的并不是怪物而是普通人，只是自己的感知出了问题的话。 ——至少强大的力气能在你讲道理讲不通时，让那些蛮不讲理的人，跪下来求你讲道理，且跪着认真听你讲的道理。 磨好木勺，翟楠将它塞进病服的裤子里。 从这间病房里根本没法得到更多的信息。 他要出去。 而出去的唯一机会，恐怕就在那个送饭的怪物身上。 时间在饥饿里变得缓慢。 这间不知是囚牢还是病房的屋子里，没有任何能够显示时间的装置，翟楠已经饿的眼冒金星，且有点想吐。 而且他终于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最让他痛苦的不是饥饿，或者头疼恶心。 ……而是特么没有手机！ 一个现代人要在没有手机的情况下度过几个小时是极端痛苦的。 更何况，对于一个资深宅男来说，失去手机并不仅仅是失去了一个生活必需品……失去了手机的同时，还失去了榨汁姬、洒水姬、尖叫姬、豆浆姬…… ……等多个生活必需品。 一想到成千上万的老婆都没了，翟楠只感觉自己小小年纪，就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灾难——一场妻离妻散，妻破妻亡的灾难。 所以，这几个小时，翟楠只能在深刻缅怀中含泪度过，任由泪水不知不觉中从嘴角一点一点流淌出来。 “嘶溜——” 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咔哒！ “9527号病人，吃药了。” 病房门上的活板窗缓缓打开，一只茸毛纠结的粗壮手臂从窗子外缓缓伸了进来。 “来了。” 翟楠弯下腰弓着身子走到门边。 他状似随意的扫了一眼窗外。 “果然。” 和他想的一样。 此时，门外站着的并不是翟楠之前见过的护士装死男人怪物，而是一个身高足有一米九、毛发浓密的壮汉。 翟楠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壮汉的声音，和之前的护士装怪物一模一样！ 壮汉看着病房里弓着身子的男人，心里无声的笑了。 这个姿势……男人嘛，熟得很！ 懂得都懂！ 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难道他不单单是失忆发疯了，连脑子都坏掉了？ 正想着，忽然见这个男人走到他面前，手伸进了裤子。 “不会吧……这，难道……” 在壮汉的胡思乱想里，翟楠掏出了一根细细的……颜色略深的…… “emmm？……不对啊，这个大小……” “变态！就知道你会想歪……”翟楠猛的将手伸出活板窗，然后将锋利的边缘架在了壮汉的脖子上，灿烂一笑，“是勺子啦！” 壮汉：“……” ps：想歪了自己去面壁，月末了，网络乞丐狗子在线求个月票…… ( 第一百四十五章 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壮汉的瞳孔缩了缩。 他本来以为，失忆发疯的9527号病人，会掏出来一根武器。 没想到9527确实掏出来了一根武器。 ——这可是真家伙。 木勺的边缘被磨得很锋利，尖锐的倒刺深深的顶进壮汉脖子上的皮肤。 “打开门让我出去，”翟楠盯着壮汉的眼睛，“或者，这根勺子会狠狠地捅进你的喉咙——尽管它很细。” 壮汉沉默了片刻，如翟楠预想的那样，将手伸进了裤兜…… ……然后掏出了一把枪，将枪头顶在翟楠的额头上。 “整活儿啊？吓唬谁呢？” “咦咦咦咦咦卧槽卧槽——” 翟楠当时都懵了……这npc有点反套路啊…… 什么病房的看护会随身带枪啊？ 不过我磨了一个下午的木勺也不是盖的。 “你不掏钥匙吗？”翟楠用力捅了捅壮汉，“我这可顶着你呢？” 壮汉气鼓鼓的用枪朝翟楠顶了回去，“说得好像我没顶你一样，我的威力比你大。” 翟楠：“……” 这个病房护工有点孩子气啊，而且好像特别喜欢顶回来。 翟楠又顶了一下壮汉：“大不了大家同时顶，同归于尽呗。” “我比你长，你顶不到我。” 壮汉又顶了一下翟楠。 然后后退了一步。 而这一步，恰好让他和翟楠之间的距离比翟楠的胳膊长一点。 最后，壮汉朝翟楠示意了一下手里的枪，眼神仿佛是在说： “学着点，男人一定要长，一寸长，一寸强。” “卧槽卧槽——” 果然，猛男什么的最变态了。 翟楠脸一黑，快速挥舞了几下手中的勺子，紧接着就发现，由于活板窗顶着肩膀，他够不着壮汉的脖子…… ——鞭长莫及。 翟楠骂骂咧咧的在黑洞洞的枪口威胁下扔掉手里的木勺，“……草率了。” “说真的，一开始确实吓了我一跳，不愧是9527号病人……不过这么一来我倒是越来越相信，果然是失忆了么……如果是原本的你……”壮汉慢条斯理的收回手枪，随后语气一转，“现在，把药吃了……” 壮汉隔着窗子递过来一颗漆黑发光的胶囊和一杯水，看着翟楠将药丸吃进去。 “咽了没？” “咽了。” “张开嘴我看看。” “啊～” “舌头翻上去我看看。” 翟楠乖巧的将舌头翻了上去。 “这才对，”壮汉满意的点了点头，“一定要咽下去才行喔。” 说完，壮汉捡起地上的木勺，离开了9527号病房。 翟楠静静地站在原地。 等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隔音板再次合拢，确定壮汉不会再回来之后，翟楠猛的冲到便池旁。 他并没有将药丸咽下去，而是趁药片塞进嘴中的一刹那，借着手指的掩饰用舌头顶进了门牙和嘴唇之间的缝隙，然后用力夹住。 ——虽然这并不是男人擅长的。 吐掉药丸，用水冲洗干净牙龈上的药粉，确定嘴里没有异味之后，翟楠这才缓缓走回床边。 显然，想要从这里逃出去的难度比他想象的要困难的多。 而且令他没想到的是，这里的看护居然有枪，临场应变能力也远远超过了一般人。 不愧是「虫级」之上的游戏。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我的短……触碰到他的长？” 翟楠的眼神在房间里仅剩的那个空荡荡的木质饭盒上来回游移，过了一会，他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他凭借着这具身体惊人的力量，硬生生掰断了饭盒的边缘，然后再次打磨起来。 “既然我没有他长，够不着他……不如……” “让他进来？” 翟楠缓缓将磨好的饭盒边缘，刺进了身体。 殷红的血液顿时流进了残缺的饭盒里。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旧日文豪说过，旱路进不来，那就加一点润滑，走水路。” …… 嗡—— “9527号病人，吃药。” 壮汉打开活板窗，将药丸递进去。 然而，没有人回应他。 他不禁有些疑惑的朝活板窗里看了一眼。 病房里没有开灯这间没有窗子的病房里显得格外幽暗。 借着楼道里微弱光线，被子高高的隆起。 “药物的副作用么？” 他再次敲了敲门。 “吃饭了！” 翟楠并没有回答他。 “又耍花样？”壮汉冷笑了一声，“又想骗我进去对不对？” 他掏出手枪，在黑暗里瞄准床的尾部。 砰！ 床尾窜起了一束火星，浓浓的火药味在空气中弥漫。 床上的“人”却没有反应。 “难道真的是副作用昏过去了？” 壮汉此时也不仅有一些疑惑，他观察的很仔细，在他开枪之后，床上的“翟楠”连颤都没颤一下。 借着楼道的微光，壮汉注意到，子弹的击打掀开了被子的一角，一股殷红的血液从被子里流淌出来。 只是，被子里没有露出任何翟楠的身体部位。 壮汉冷了一下，随即无声的笑了。 “原来是这样么……果然，还是想骗我进去……” 这一次装的还挺像，连血都有了。 只是……在枪击下一点生理性颤动反应都没有。 “除非……床上根本没有人！” “出来吧……” 壮汉猛的朝床上的被子开了一枪，随即，里面的棉花被子弹打的四散破碎。 “我知道你不在被子里面，你是想让我认为你晕过去了，然后骗我打开门，趁我不备制服我对吗？” “你预判我会开枪，所以你用饭盒装满了血做成一个简易的血包，藏在被子里面，只等着我开枪带翻血包，然后在看见血液惊慌之下打开病房房门对吧？” “想法很好……” “可是……我已经预判了你的预判。” “让我猜猜……现在的你，一定躲在门后面的死角，对不对？” 然而，病房里面还是没有人回答他。 这时，壮汉的脚下传来了一股黏黏糊糊的感觉。 他低下头。 只见一摊鲜血从门缝里缓缓的流了出来。 “怎么回事？” 壮汉也感觉到不对劲了，这个出血量明显有些过分了…… 再联系到翟楠的预判明明已经被他揭穿，却迟迟不回应，壮汉脑海里不由得产生了一个十分荒谬滑稽的想法。 血液离开人体接触空气之后会很快凝固。 想要用饭盒制作成血包，并且保持液态随时可以流出来，必须保证有足够的血清来抑制凝固。 而血清又是血液的一部分。 这就意味着，翟楠需要一次性放出大量血液，才能使血液不会段时间凝固。 可是……要放出这么多血，就必须有足够大或者足够深的伤口，否则就会因为人体的凝血修复功能而止血。 所以，看到血液顺着门缝不断流出来，壮汉知道，自己猜的没错……9527应该就躲在门背后。 可他迟迟没有反应……而血液现在居然还在流动，出血量还这么大…… “这家伙……不会是放血放多了止不住休克了吧？” 第一百四十六章 翟楠:你很喜欢顶我? 这个时候壮汉虽然还是有点半信半疑，但也是慌了。 信的是，借着楼道里的灯光，可以看见病房里的部分地面明晃晃一片，已经被血液铺满了，加上渗出门外的血液，这已经超过正常失血范围。 一个普通成人的血液量大概在4000到5000毫升之间，而极限失血范围约在1000毫升到2000毫升，到了这个量基本上就会陷入失血性休克。 人也就很危险了。 体质差一点的甚至说是致死量都不为过。 看房间里的出血量，说有3000毫升壮汉都信…… 这也意味着翟楠还真有可能把自己放血放死了…… 疑的是，这间病房里关押的是一个怎样的怪物他很清楚，这个怪物几乎一手缔造和重整了整个城市的秩序。 而这样一个怪物为了逃出病房，放血骗人然后把自己放死了…… 这就好像歪嘴战神一声令下，十万将士自海外归来……的路上遭遇了海啸被淹死了一样。 网络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总觉得如果是他的话，即使失忆了发疯了，也不可能这么简简单单就去世。 更何况，翟楠上一次佯装亲戚来了——不只女生有姨妈，男生也有陈伯——将磨的十分锋利的木勺架在壮汉脖子上的场景，壮汉还历历在目。 谨慎……狡猾……果断。 “不管怎么样，只有他绝对不能死……”壮汉犹豫着，他心里很清楚，如果9527号死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想到这里，壮汉慢慢掏出枪。 他依然保持着绝对的谨慎，没有完全相信翟楠已经出事。 不过他也相信自己的判断，翟楠应该就躲在门后的死角，而且放了这么多血之后，即使没有休克，也绝对没有再攻击他的力气。 他用枪顶开活板窗，先将枪伸进去，对准门后的死角，然后再将头一点一点探进去。 然而，当他完全将头探进去之后，他突然愣了一下。 黑暗里。 门后的死角空无一人！ “怎么会……” 渗出门外的血液明明来自于这个方向。 一股不妙的感觉在心中油然而生，壮汉猛的反应过来，就要将头缩回去。 就在这时，一只手从活板窗正下方抓住壮汉的手腕，巨大的力量几乎能捏碎他的腕骨，紧接着这只手用力一扭，伴随着“咔嚓”一声骨裂，他的枪出现在了另一只手的手里。 做完这一切，那只手抓着壮汉已经废掉的手腕猛然一拉。 无法匹敌的巨力直接让壮汉都缩回去一半的头，又被拉了回来。 或许是由于壮汉长得过于壮实，下巴粗的像两颗核桃一样，这么一拉，壮汉的下巴直接卡进了活板窗，出都出不去。 黑暗中，一张用厚厚油彩涂抹出来的惊悚笑脸，缓缓贴在他的脸前。 油彩五彩斑斓。 油彩冰凉发硬。 明明是满带笑意的欢乐脸孔，却让壮汉头皮发麻。 一滴冷汗顺着壮汉的侧脸流了下来恍惚间，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满身冷汗，手脚冰凉。 翟楠操着这具身体仿佛得了喉癌的怪异声音，趴到壮汉耳边，恶毒的打趣道： “看来……并不是你预判了我的预判，而是……我预判了你预判的我的预判。” 他将壮汉的枪头对准壮汉的脑袋，然后一下一下……均匀的、用力的顶着。 “妈的，你很喜欢顶我是不是？我让你顶个够。” 说着，翟楠似乎是还嫌不过瘾似的，直接将枪头深深地塞进了壮汉的嘴里。 “难受吗？……这叫男女平等。” “……” 壮汉汗如雨下，心脏咣咣疯跳，生怕一不小心枪走火了。 枪被抢走前，保险就是打开的。 这个时候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是小看了天下英雄。 即使他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病房里面关着的这个男人，之所以会成为这个城市最庞大的怪物之一，绝不是因为记忆或是经验。 怪物之所以是怪物，因为他们天生就具备着成为怪物的才能： 疯狂、偏执、聪明…… 天生就是怪物。 “现在，把门打开。” 翟楠嫌弃的捏着枪把，把手枪从壮汉嘴里抽出来，然后在他身上蹭了蹭口水。 “不……不行……他、他会……” 壮汉讳莫如深的闭上了嘴，战战兢兢的看着翟楠。 “他？”翟楠敏锐的抓到了重点，“他是谁？” “……” 壮汉不说话，但是逐渐惨白的脸色出卖了他。 “那我是谁？” “……” 翟楠嗤笑了一声，用枪头随意的砸着壮汉的大汗淋漓的脸。 “我想你弄错了一件事……” “你很害怕他……可是，你更应该怕我……”翟楠的声音逐渐加重，鲜艳的恐怖笑脸紧紧贴在壮汉的耳边。 “你要搞清楚啊……现在拿枪指着你的人，是我。” 壮汉满头大汗的闭上眼睛，卡在门外的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将病房房门打开。 “别，别杀我……我可以放你走……但是我不能告诉你你是谁，也不能告诉你他是谁，”壮汉的声音刚开始还有些微弱，到后面竟然逐渐坚定起来，“哪怕你会开枪杀了我！” 翟楠“呵”了一声，轻蔑的嘲讽道：“还挺忠诚？行吧……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杀你，你还有用。” “？” “我要你把衣服脱光光。” “！” 壮汉卡在门外的另一个手不由得往后一护。 “想歪了你……我只要你的衣服，哦……”翟楠的神情似笑非笑，“……还有你手里正在发短信的手机。” “！！！” 壮汉面色一僵，“你怎么知道？” 又是一批冷汗流了下来。 他的身子明明已经把活板窗挡全了，这个怪物不应该看到他护在身后发短信的手机。 翟楠当时就用枪给了壮汉一个爆栗。 “偷偷发短信打字求助的时候，嘴型不要跟着动啊混蛋！” 壮汉：“……” 病房门已经打开，翟楠走到门后面，将壮汉手里的手机和口袋里剩余的钥匙全部踹进兜里，然后凭借着这具身体强大力量，将壮汉从活板窗里拽了出来。 手机被拿走，枪又指着脑袋，壮汉心如死灰的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这么大的失血量……你是怎么保持清醒和旺盛的体力的？” 翟楠一愣，随即打开了房间里的灯。 “这就是我关灯原因。” 明亮的白炽灯下，地面上积聚着一滩滩粉红色的血液。 甚至有不少直接是透明的。 像水一样。 血的颜色很浅，只有靠近窗子和渗出门外的那部分颜色比较深，是纯粹的血液。 翟楠没有拿枪的胳膊上，是一个用病服做成了简易包扎。 上面还有一圈红色晕染开来。 “我根本没放多少血，”翟楠笑眯眯的回答道，“这里面大部分，是水……” 壮汉恍然明白过来。 显然，翟楠灌水，以次充好骗过了他。 在没有灯的房间里，无光环境为这些掺了水的假血镀上一层色泽浓郁的滤镜，让它们看起来像是真的一样。 这时，壮汉的眼角一黑。 翟楠的拳头狠狠的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我以为我已经看透了这一层……其实，他一直就站在更深层，看着我沾沾自喜的站在第二层。” 这是壮汉在彻底失去知觉，昏过去前，最后的想法。 第一百四十七章 翟楠听入迷了 “啧啧啧……” 换上壮汉的长款黑色西装，翟楠自我感觉良好的甩了一下垂到膝盖间的下摆，不要脸的自言自语。 紧接着，就像是某些沙雕读者，看到网络小说男主长得很帅的时候，就会很没有自知之明的评论一样，他说： “啧，有代入感了。” …… 壮汉的体格十分庞大，所以这间西服也是超大码的。 不过翟楠“魂穿”过来的这具体格似乎也是个猛男，所以除了稍显松垮之外，倒也勉强合身。 唯一有些让他不舒服的就是，似乎是因为浸透了地面上的血水混合物，这件长款西装的里子有些湿哒哒的。 而且在楼道的白炽灯下，散发出一种gay里gay气的紫色。 就像个马戏团的把戏小丑。 这间病院的内饰很老旧，一根根粗壮的管道从墙体里延伸出来，颇具蒸汽朋克风格。 墙上东一块西一块的褐色污痕，看起来就像是血液和某些不可描述的黄色液体混合起来，经年酿造而成的。 空气里也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排泄物味儿。 “不可能啊……”翟楠一边端详着暗沉沉的天花板，一边晃晃悠悠朝楼道外面走去，“……居然连个监控都没有？” 这个地方看守标配都是随身带枪，居然连个摄影头都没有。 然而下一刻，翟楠的脚步陡然停顿。 楼梯上，赫然站着两个穿黑背心纹花臂的高大身影。 此时，他的一只脚已经跨过了走廊的转角。 …… “哥……老大怎么去了那么久？” “妈拉个巴子，八成9527那位又不肯吃药了，老大说了，这帮病人都是疯子，9527……是疯子中的疯子。” …… “可是哥……” “精神病药……有黑色的吗？” “娘的，你小子今天咋了，娘们唧唧的？” “……” “哥……你老实告诉我，这里其实不是正常的医院，对吗？” “狗几把的，老子也不知道，这活是贫民区小张介绍的……这比是个掮客，靠卖消息找钱，说只要来站场子，一天就能有20块钱拿。” “这么多？” “妈的，楼下茶叶蛋都涨到两角钱了……不多赚点以后白嫖啊？趁能赚钱，赶紧捞一笔，管他干啥呢？咱俩就当来当保安来了。” “……” “哥……” “又他妈咋了？” “我就是有点后悔……咱们真的是来站场子当保安吗？我听李叔说，这属于绑架和私刑，不是以前的小偷小摸，是会真的坐牢的……而且不只是9527号病房那位……他们中如果有一个人出来了，咱们坐牢都坐不了……搞不好死都算是轻的。” “你咋这么矫情呢？你怕了？” “有点……像咱们俩这种靠贴纹身贴吓人的混混，无论抓他们进来的人，还是被抓进来的人，咱们都惹不起，他们身上掉下来一颗灰尘，咱们都会被压死。” “娘的……怂比，老子当年就不应该把你捡回来，打眼一看就知道你是个怂货。” “嘿嘿……要不是哥，我和妹妹可能就饿死了……” “怂货别叫我哥。 “哥不怂就够了嘛！虽然咱仨没啥血缘关系，但是你比亲哥还亲……嘻嘻。” “……矫情！” …… “哥……” “说说说！有屁快放！” “你是不是想让妹妹继续上学？” “……” “哥……” “……他娘的，棚户区那边的学堂学费40块，狗几把真贵，老子真想把那先生胡子给他薅下来……” “我就知道，要不然哥社会经验这么丰富……怎么会平白无故相信站站场子一个人20块这种鬼话……张掮客不是好人。” “妈的，咱妹妹是女娃，不能跟咱俩一样靠权柄的救济粥活吧？咱俩傻逼一辈子无所谓，咱妹妹不行！” “……穷人太多了，富人也太多了。” “狗曰的社会，上了学堂学知识才有希望啊……” “……” “哥……” “娘们，你今天没完没了了？” “我听说孙哥死了。” “妈的假新闻，小孙不是跟咱一块儿来站场子的，就在隔壁楼，他乃乃的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 “好吧，其实不是听说……我亲眼看到了，隔壁病院死光了，不需要看守了……我昨天帮隔壁楼运尸体的时候，看见他的尸体也在里面。我担心是……” “狗几把的，别想那么多自己吓自己，说不定是得病了……现在消炎药和抗生素这么贵。” “他的脑袋上有个弹孔。” “……” “哥，你说等这栋楼不需要看守的时候，咱俩还能活着出去吗？” “……” “哥……” “草！你踏马有话就说，他娘的，要是再说些丧头丧脑的话……” “我昨天听人讲了一个顺口溜，还挺有意思。” “……讲吧。” “我是一个保安，保护病房平安，赚不了几个大钱，为了吃上口热饭，整天都郁郁寡欢，不知道还能活几天，爱情与我无关，只是一个憨憨。” “……哈哈哈哈。” “……哥，我想娶媳妇……我想要甜甜的爱情。” “放心等咱干完活拿钱出去，我给你多娶几个嫂子。” “谢谢哥……不对！哥你占我便宜！我不要嫂子，我要媳妇儿！” “啊哈哈哈哈嗝～” “哈哈哈哈啊哈哈……” “……” “唉。” …… “娘的，你说的这些哥早就知道了，虽然知道的时候咱俩已经不能反悔了……不过哥一开始发现这个活有问题的时候，就求过老大了……老大跟我保证了，就算咱兄弟俩不能活着出去……这笔钱他也会帮咱俩交给咱妹妹的，放心干活吧！” “哥你真厉害……你早就知道了！” “那当然，你哥是谁？” …… 俩唠嗑的背心混混没有注意到，一只枪正指着他们的后脑勺。 几分钟前，翟楠已经捏着枪悄咪咪摸到了这两位浑身纹身贴的“保安”身后，并且将枪口搁在了他们的脑袋前。 这栋楼只有一条楼梯，想要离开病院，必须从这里走。 尽管穿着他们老大的衣服，但翟楠满是油彩的脸显然瞒不过这两位守门人。 他必须得出去，弄清楚自己的身份。 完成「主线任务一」。 他有枪。 这两人也有枪。 他并没有把握在另一人朝他开枪之前将他们全部打晕，所以，他打算摸到他们俩身后，直接开枪干掉他俩。 他能摸到这两位身后，倒不是说他俩警惕性太差。 一方面，这具身体不仅强壮，灵活性和稳定性也好的惊人，翟楠仅仅靠着这具身体的肌肉记忆，就能走出无声无息的猫步。 另一方面，这俩人显然是经常上班摸鱼，唠的翟楠走到他们身后，他们都没有察觉到。 还唠的越发入迷。 要不是翟楠也听入迷了，可能他俩的脑袋上早就会多出几个弹孔。 不过，好在翟楠也听入迷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这？” “原来是俩穷逼呀。” 翟楠一边听着他们俩的对话，心里这样想着，将对准他们后脑勺的枪拿下来塞回口袋里。 两位看守在前面聊的很入戏。 如果不是他们不停的妹妹长妹妹短，很难想象两个身上贴米老鼠纹身的不良猛男，居然是“不惜以身涉嫌也要给妹妹赚钱供她上学”的妹妹奴。 眼看着都要抹眼泪了，忽然被身后传来的响动吓得一愣。 随后，被称为哥哥的看守迅速转过身来，还踢了一脚愣在一旁的弟弟。 “老大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咦？” 哥哥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老大”，此时，他们的“老大”正背对着他们，低着头插着腰，一副混不吝的味道。 他不禁看了一眼弟弟，发现弟弟的眼神也明显直了。 他们还记得上一次看到这么站的人，是在他们棚户区和贫民区的交界处，那边到处都是这样的人，他们站在桥洞底下，喝着救济粥，等待着哪个活有缺人的好大哥上来，找一天五块钱的散工。 因为活少人多的关系，他们还得自己备着靓烟，等以便于发给找人的好大哥。 “抽根华子。” 所以，他们俩看到“老大”摆出这个姿势，背对着他，心里不禁产生出一种荒谬的感觉。 在他们心里，老大的层次显然是比他们这个阶层的人要高得多的。 “哦，我溜达。” 翟楠含糊不清的说，手里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枪。 看守的兄弟俩虽然觉得老大有点奇怪，但也没想太多。 这里的病房虽然看着老旧，但是柔软的隔音板下面是子弹也打不穿的防爆合金。 总不可能有人能从病房里面逃出来，然后打晕老大，再穿上老大的衣服，堂而皇之和他们俩说话吧？不会吧，不会吧？ 简直是无稽之谈。 再说了，就算真发生这样的事情，总不可能瞒得过他俩，他们俩又不蠢。 “没有人比我们更懂看守。” 看守里的哥哥心里这样想着，忽然注意到老大的长款西装有些发紫，上面似乎粘了一层血液。 “老大，你的衣服……” “哦，9527号病房的病人偷袭我，差点被他跑出来，”翟楠一边瓮声瓮气的说，一边低着头朝病房走去，顺便朝他们俩挥了挥手，示意跟上来，“还好我用枪打伤了他，你们俩过来搭把手处理一下。” “好的。” 看守哥哥踹了一脚楞楞的盯着地面的看守弟弟，恨铁不成钢的骂道：“看你这楞头呆脑的样子，能不能学学我机灵点儿，走了，老大叫呢！” “噢噢噢……还是哥机灵，我哪里比得上嘛。” 看守弟弟挠了挠头，跟着哥哥上了楼梯。 在他刚刚看着的地方，一滴混合着白色颜料的血液，正缓缓地在地面晕染开来。 …… 两人走过楼梯到病房的拐角的时候，“老大”已经进了房门。 “把枪给我帮你们拿着，你们搭把手把他抬到床上包扎一下。” 黑暗的病房里，“老大”背对着楼道里照射进来的光线，一边朝他们伸手，一边挺直腰状似无意的说道，“9527号虽然失忆了，但是依然极度危险……他的身份，你们不可以向任何人透露……你们懂我意思吗？” “懂啊，没有人比我更懂……”看守哥哥将自己的枪递到“老大”手里，“……要不然老大也不至于连我们哥俩都不告诉。” 翟楠：“……” 他一边朝看守弟弟摆了摆手，示意把枪给他，心里一边想着懂个屁啊，其实你也根本啥都不知道好吧。 “没事儿老大……我的枪我自己拿着就行了，不麻烦老大。” 看守弟弟犹豫了一下，把枪插进自己的裤兜里，然后蹲在地上准备伸手把9527号病人的脸翻过来。 这个时候看守哥哥看到，“老大”突然就转身朝病房外面走，也不要弟弟的枪了。 “老大你……” “没事儿，你们弄你们的，就站在这里莫动，我出去抽根华子……” “哥！他不是老大，他是9527！” 看守弟弟反应飞快的从地上站起来，拔出手枪就朝已经被识破的翟楠开了一枪。 然而等枪声响起来的时候已经晚了，翟楠笑嘻嘻的打开门上的活板窗，美滋滋的装逼道： “没想到吧，你们还站在第一层想问题的时候，我已经来到了第二层。” 说着，他慢慢悠悠的朝旁边病房走去，准备打开旁边的活板窗，从他们老大第一次送饭时外面传来的嘈杂声来看，似乎其他病房里关押的病人是知道9527号病人的真正身份的。 反正三个看守都被关进了9527号病房。 他可以在这栋楼里慢慢调查9527的身份，完成「主线任务一」。 见病房的门被关上，看守哥哥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才的“老大”是假的，他们被骗了。 “他娘的！这小子不是老大，是9527！”哥哥破口大骂，“老弟，咱们俩被演了。” 弟弟：“……” 他心想我这么蠢的人，是怎么跟我哥这么聪明的人相处这么多年的。 反正也出不去了，犹豫了一下，弟弟还是趴到活板窗上问道：“刚刚你都能悄无声息的摸到我们俩背后，为什么不直接开枪杀了我们俩？不是更省事？你应该听到了，反正我和我哥哥也没办法活着出去。” 沉默了半饷，外面“咔哒”一声，传来其他病房的活板窗被打开的声音。 紧接着，翟楠的声音传了过来。 “怕你们俩这么早死，没攒够你们妹妹的学费。” “……” 看守哥哥喋喋不休的叫骂声低了下来。 翟楠打开9525号病房的活板窗，里面是一个身穿黑色武装服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翟楠感觉他的衣服款式和禁闭所有些像。 男人看见翟楠的脸，瞳孔一缩，随即沉默的走到活板窗前。 ”你知道我是……” 就在这时，翟楠忽然感觉自己的喉咙很痒，一种克制不住的疯狂笑意从心底里冒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种犹如指甲划破毛玻璃的尖锐笑声从翟楠喉咙里涌上来，他狂笑着弯下腰感觉，感觉自己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随即，在模糊的泪水中，翟楠的眼角出现了一团黑色的迷雾。 那是一条黑色的斗篷。 紧接着，这个比起前几个游戏画风要普通写实的多的《gotham：侠影》，终于在满身是针管的怪物护士男幻像之后，第二次展现出了诡异魔幻的悬疑风格。 一条灰白干瘦的手臂从黑色斗篷里爆射出来，仿佛可以任意变形一般，伸出数十米，从楼道的尽头，接连伸进9525号病房和9527号病房。 就这样，莫名其妙被牵扯进来的、穿黑色武装服的男人、还没给妹妹的学费攒够钱就被关进9527的兄弟俩，像是被串糖葫芦一样，让这只手臂穿透胸口，将他们串联起来。 这只消瘦无比的干枯手臂，宛如能够无限伸长并随意弯曲的长矛，瞬间便捅穿了他们心脏。 嗒。 嗒。 一滴滴血液夹杂着破碎的内脏，从他们身体里被带了出来。 洒在满是水痕还没干透的地面上，一点一点蔓延。 开出一朵朵鲜艳的血肉之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翟楠疯狂的笑着，因为太过歇斯底里，泪腺反而分泌出汹涌的泪水。 泪眼模糊中，他笑着看到： 看守兄弟俩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扔到活板窗外，有几张二十的，剩下大多是一两块或者毛毛钱。 紧接着，哥哥眼睛开始往上翻。 弟弟勉强硬挺着，嘴里面好像还在说着什么，可能因为太疼了，所以没办法发出声音。 不过翟楠还是通过嘴型辨认出来几个字。 带给我妹妹。 我哥哥姓孙、我姓张。 棚户区。 谢谢。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第一百四十九章 我，小丑 看守兄弟俩的眼神逐渐冰凉黯淡，像是被固定的标本，病院走廊的灯光似乎出了点故障，一亮一暗间犹如月落日升，几秒之后就走到了生命尽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意宛如某种疾病，迅速且疯狂。 翟楠已经感觉到想要呕吐了，他直起腰，摸出钥匙试图躲进最近的病房，不过由于剧烈的笑意，他的手有些无力且颤抖。 啧，对不准。 钥匙进不去锁口。 翟楠余光撇着走廊尽头的那抹模糊的黑色，每一次灯光熄灭又亮起，那团黑色的影子都会离自己更近一些。 这么一来恐怖氛围瞬间拉满，翟楠冷汗都下来了。 当病房门锁终于被打开，整个走廊忽然迎来了一次长久而寂静的黑暗。 也就在这时，翟楠猛然拉开房门。 黑暗里，门锁撞击声与脚步声响成了一串。 没过多久，走廊里的灯光重新亮起。 病房里，黑色斗篷下缓缓露出一张戴着黑色面具的苍白面孔，他看着躲在病房角落大喊着“你不要过来啊”的病人，陷入了沉思。 紧接着，他就听见门外翟楠的狂笑声：“啊哈哈哈哈没想到吧，我没进去，哈哈哈哈呕……” 带着黑色面积的男人：“……” 翟楠趴在门外笑弯了腰，还伴随着狂笑引发的干呕，这一波骚操作，对方依然在第一层，而他至少站在第二层。 砰！ 病房房门忽然发出一声巨响，整个门颤抖了一下，仿佛有一头牛在门后猛烈的撞击。 随即，翟楠看到，铁门上突出了一个人形轮廓。 人形轮廓的头部，还有两个可爱的尖耳朵…… 还挺萌。 “卧槽，头这么铁的吗？” 之前翟楠被关在9527里的时候，他就曾经尝试过能不能直接撞开房门。 不过冒着傻气撞了几下之后，翟楠就觉得自己这种行为有点傻逼了。 虽然不知道是谁把自己关进这里，但是人家能把自己关进来，就说明对自己的身体素质很清楚，他没办法从这里逃出去。 然而，这样一所坚固的囚房，却被那个浑身裹在黑色斗篷的人一下就撞出了深深地痕迹。 翟楠当时就不敢再逼逼，强忍着莫名其妙的狂笑，捡起9527号病房门前的零钱，朝楼下跑去。 轰！ 巨响中，9525号病房的门被彻底撞开。 灯光下裹在黑色斗篷里的人扬起脸，黑色面具下的嘴唇被灯光照的鲜红发亮，好像抹了一层正红色的口红。 这张嘴里带着和翟楠如出一辙的狂笑。 “你会回来的……我们俩是一体的，我们相互成就，我们都是病人……谁都离不开彼此……”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这游戏真难！” 翟楠出了病房就憋着一口气，一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边闷头往外跑。 与此同时，随着与病院的距离越来越远，萦绕在心里的疯狂笑意慢慢消退，到最后只是感觉心里痒痒的。 不知道跑了多久，当身边的环境慢慢变得热闹，人也多起来的时候，翟楠才敢停下来。 估摸着那个穿斗篷带头套的猫耳猛男不会再追上之后，他喘着气环顾四周，此时天已经黑了，还稍微有点冒雨星子。 周围的环境看起来像是一座工厂。 低矮的民房、冒着蒸汽的老旧锅炉、散发着袅袅黑烟的烟囱。 还有穿着连体工作服，满身污痕的工人。 只不过充满了年代感，就像是翟楠以前在老照片里面看到的那样。 翟楠拉住一个戴着黄色安全帽的工人，问道： “大哥……咱这是哪？” 工人仿佛看傻子一样看了一眼翟楠，然后朝着头顶一指。 翟楠跟随工人指着的方向看去，随即愣了一下。 他们头顶上立着一个硕大的吊顶框架，框架上是一张破旧的牌匾，只有四个字： 权柄化工。 雨越下越大，轰隆的雷声中一道闪电把天空烫了个洞。 借着明亮的电光，工人这才看清了面前这个穿着紫色长款西服的男人的脸。 墨绿色的头发，苍白的脸，涂抹的漆黑的眼眶里是两只疲惫而充满血丝的眼球，在这下面，鲜红的嘴唇几乎拉到了耳根，勾勒出一张恶意而兴奋的笑脸。 咔嚓。 一道闪电再次划过。 工人嘴唇颤了一下，裤子里缓缓滑出一股温热。 雨淋湿了裤子，黄的很讲究。 “丑爷……” 翟楠一愣，随即低下头问道： “你知道我是谁？” 工人心想这话问得好，你不会还以为这座城市有人不知道你是谁吧？不会吧不会吧？不过工人很快就反应过来，丑爷既然这么问，肯定是不想让人知道他是谁。 于是，他认真的端详了一会儿翟楠的脸，自信的回答道： “不知道。” 翟楠：“……” 见翟楠不说话了，工人忍不住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没有人比我更懂丑爷。 翟楠瞅了一眼工人，心里也明白自己原本的身份应该挺了不得的，眼前这个工人应该是被他吓破胆了，不敢说。 “看来我得温柔点儿。” 他想了想，温柔的卷起袖子，轻轻擦拭工人帽子上的雨水。 “好好的帽子都被雨淋湿了，我帮你擦擦，头这个部位很重要，可要保护好了，”翟楠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你好好想，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吗？” 咔嚓。 一道闪电再次亮起，暴雨接踵而至。 雨水顺着翟楠的脸颊晕开了嘴唇上的红色颜料，流满了整个下巴，仿佛在滴血一般充满了恶意。 工人当时就吓得瘫在地上，把头插进泥水里，心想丑爷一定是在试探自己，于是更加坚定的回答说：“您放心！我什么不知道！” 翟楠：“……” 虽然你说不知道，可是放心什么的更让人怀疑了啊混蛋！ 他也恼了，总感觉路边工人都知道他是谁，只有他自己不知道，这混蛋游戏就不应该叫《侠影》，应该叫《全世界都知道我是谁除了我自己》。 “不知道我就打死你。” “您打死我吧，我不知道！” “……” 翟楠眼睛一跳一跳，直勾勾的盯着吓破胆的工人。 他叹了口气，伸手扯开工人的嘴巴，将手里的枪狠狠塞进工人的嘴里。 “咬住。” 工人身子一颤。 他忽然想起，以前曾经看过一段影像。 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影像里，这个男人单枪匹马闯开着还满了汽油的车撞进了其乐融融的宴会。 然后将车后面的汽油罐打开。 数吨汽油流满了整个大厅。 以至于，当数十辆警车包围了大厅之后，他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没有穿一件防护服，却没有一个警察敢朝他开枪，也没有谁敢徒手阻止他。 无论是枪走火了，还是打火机掉在地上，整个大厅都会化为火海，连同里面参与宴会的资本家和官员。 其中有一个漂亮的女人吓得尖叫起来。 于是，他捏着一个女人美丽的脸蛋，问那个女人他的嘴唇好不好看。 女人很害怕，所以回答了好看。 这个男人说他会赋予女人和他一样的好看嘴巴。 然后把枪塞进女人的嘴里开了一枪。 …… 当所有人都以为这段影像要结束的时候，他们突然发现，大厅并没有因为这一枪着火。 这时，警察和资本家才知道，这只是丑爷的恶作剧而已，地上的根本不是汽油，只是水而已。 可是但没有人敢攻击他。 因为，在女人嘴巴被洞穿的那一刻，她疯狂挣扎，不小心撩开了他身上的紫色长款西服。 衣服里面绑着足以移平整个宴会的炸药。 …… 工人咬住枪头，脸上的肉疯狂颤抖。 紧接着，他就看到，眼前的男人放开手枪双手并拢，接了一捧雨水，慢慢的洗了把脸，然后将被暴雨打散的墨绿色头发一把撸到脑后。 下一刻，他的眼角跳动着凶光，一口唾沫将吃进嘴里的红色颜料吐到地上。 “别这么紧张……我会满足你的愿望，杀死你。” “不过，在这之前。” “我要你充满敬意的念出我的名字……” 翟楠拔出工人嘴里的枪，用枪托拍了拍工人的脸。 “……求我杀了你。” 嗡—— 工人脑子猛然嗡嗡作响。 他感觉自己身体里有什么破碎了。 他呆呆的看着眼前这张鲜艳而惊悚的笑脸，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丑，丑爷……哥谭之王……狂笑缔造者……伟大的恶作剧术士……黑夜的无冕之王……理智而冷静的极致疯狂者……混乱秩序的顶点，小丑……杰克！” “请您杀死我。” 第一百五十章 他还是从前那个丑爷 工人眼睛紧闭，静静的等待死亡降临，瓢泼暴雨倾盆而下，他感觉死亡来临前的这一刻无比漫长，甚至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豆大的雨滴落在身上。 哗啦啦的雨声持续了半饷。 想象中的枪声并未如约而至。 他睁开眼睛，“丑爷”已经不见了，模糊不清的夜里，只能看到一道逐渐远去的紫色背影。 “你没有杀我……” “别那么认真……我只是个路过的小丑假面而已。” 工人呆愣了片刻，忽然激动的一拳砸在地面的水洼里，大声喊道： “不愧是丑爷，猜不透啊！” …… “卧槽卧槽卧槽——” 翟楠一边低着头往外走，一边在心里面喊出一片“卧槽”。 在他的恫吓之下，工人说的话所透露处的信息量着实不少，这块游戏地图应该是一座名为哥谭的城市，而他则是这座城市里的混球儿头子……emmmm搞不好还是个疯子。 怪不得游戏开局他就被囚禁在病房里面。 这是开局就变成犯罪头子的节奏啊。 “小丑杰克么……” 翟楠一边走一边思考，不知道这个小丑和自家电脑上那个游戏盒子助手小丑有什么联系。 emmmm。 如果是同一个小丑的话……那自家杰克还蛮吊的。 叮—— 「主线任务已触发。」 「主线任务二：小丑的目的。」 「任务描述：哲学三大问题里第一个问题是我是谁，第二个问题是我从哪里来，第三个问题则是我要到哪里去，按照主线任务机，你应该完成哲学第一问，可是主线任务二与这三个问题毫无关系……」 翟楠：“……” 这个转折转的有点骚。 怕不是想要用任务描述来水字数？ 「……你需要知道，小丑想要干什么。」 看完主线任务二，翟楠随手将板面往上一拉，忽然看到一个鲜红的感叹号。 「支线任务已触发。」 「支线任务一：看守兄弟的遗愿。」 「任务描述：完成看守兄弟俩的嘱托，将他们那微不足道的遗产交给他的妹妹，并在剩余游戏时间内保护妹妹周全，完成此项任务，你将得到主线任务二的线索。」 “啧啧啧……微不足道的遗产，这行任务描述里面充满了资本主义的恶臭。” 翟楠咂着嘴从口袋里掏出看守兄弟俩临死前扔出来的零钱。 零钱被看守兄弟俩揉的皱皱巴巴，软的像是卫生纸，大多数都是几毛钱，只有四张二十，总面值不超过一百。 虽然不多，但这是两个大男人所有的资产，所以说是遗产也不为过。 显然，这条支线任务应该是在看守两兄弟将钱扔出来的时候触发的，只不过当时情况有些危急，而翟楠也陷入了那种无法逆转的狂笑。 所以没有注意到。 翟楠将零钱装回口袋，再次阅读了一遍任务描述，正准备关掉任务板面，脸色却突然一愣。 任务板面的最上面，一行小小的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主线任务一（未完成）。」 “怎么可能未完成？”翟楠呆了片刻，“我不是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吗？杰克啊？” 再次念出这个名字，主线任务一还是没有变化，依然显示未完成。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个时候翟楠已经走出了工厂区域，路边的店铺也越发繁华起来，几乎大多是平房，而且装修样式非常的老套，有种几十年前的感觉，颇有文艺复兴内味儿。 雨慢慢小了，厚重的雾气里，店铺橘黄色的灯光把粗糙的地面照的湿漉漉的，像是刚流过泪的老妪的皮肤，街上人不多。 翟楠走到一家成衣店门前，看着落地玻璃里的自己，心里慢慢升起一个有点荒唐的想法。 他并不是小丑。 他的脸之所以被画成这样，或许是因为，有某个人想要让他认为自己是小丑。 毕竟，误导一个失忆的人，并不难。 想到这里，翟楠再次接了一把雨水朝脸上细细的揉搓起来。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虽然他的脸上不断有颜料被洗掉，可是，这些颜料仿佛无穷无尽洗不干净，而他的真容始终被这层厚厚的小丑颜料所遮掩。 “果然么……” 对此翟楠早有预料，早在病房里第一次用水泡脸醒神之后，他就发现自己脸上的颜料洗不干净。 更何况，刚刚在暴雨里淋了那么久，颜料不断的被冲刷下来，然而小丑样貌依然清晰的出现在商铺的玻璃里。 翟楠倒是没有太过于惊讶，只是有些惋惜，玩了这么久游戏居然不知道自己到底长啥样子，万一是个大帅逼呢？ 这样才有代入感嘛！ 毕竟翟楠现实里就非常帅气逼人。 当然，更多时候肥胖遮掩了他的帅，不过瑕不掩瑜，他自己有多帅他心里很清楚。 “算了，先做任务吧。” 眼见颜料洗不掉，翟楠也不纠结。 这个游戏的自由度很大，到现在为止游戏除了给出任务之外，并没有限制他的任何活动。 他相信随着任务的完成一切迟早会水落石出。 不过在此之前翟楠打算先进店买一顶帽子或者围巾什么的。 小丑脸谱的辨识度太高了，更麻烦的是“小丑”这个身份背后的复杂背景……理智疯狂的精神病人、隐藏在幕后的城市之王、狂笑的犯罪头子。 一个坏人能达到人尽皆知，连工地搬砖的工人都知道。 加上失忆，放在网文里，妥妥的悬疑分类主角模板。 顶着这副面孔，就相当于定了一个麻烦信号放大器，谁知道会不会下一刻他歪嘴一笑就有数十万黑衣人来到他面前高喊“恭迎丑爷”，然后带着他去隔壁街区火并。 成衣店的风格很老气，衣服多有以前老绅士的味道。 很快翟楠就挑好了一顶紫色的圆顶礼帽，来到货柜前。 然后摸了摸空瘪瘪的口袋。 里面有看守兄弟俩给妹妹的“遗产”。 “只能这样，没办法了……” 店员是个穿的花枝招展的女人，看见翟楠的衣角还在寒酸的滴滴答答往下滴着脏水，皱了皱眉头，干脆头也不抬。 能来他们这儿买衣服的人不可能淋雨，就算淋雨，她相信，体面人的衣服里拧出的水都是可以直接喝的。 不对，真正的体面人身上怎么可能拧的出水？那都是牛奶，37摄氏度的，她试过，就是吸管有点细，至于有多好喝，那得看开什么价。 就像体面人的屁都是香的。 外国的月亮都是圆的一样。 “不好意思，请你滚出去！”女人慢慢抬起头，“像你这种不体面的人，就算有钱我们也不卖，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 “因为糟蹋……” 女人看清了眼前的人后，仿佛被闪电直接贯通一样，一股寒意瞬间涌了上来，到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在她面前的，是一张满怀恶意的鲜艳笑脸，漆黑的眼窝，惨白的面孔，墨绿色的头发，最显眼的是那张几乎拉扯到耳根的鲜红嘴唇。 她知道，这张脸代表着什么。 他捏住女人的脸，用力往出一扯，女人哗啦一声整个人摔在柜台，然后就看到这张惊悚的笑脸几乎贴到了自己面前，小声说： “嘴这么臭头七吃你妈骨灰了？” 女人：“……” 这熟悉的感觉。 早就听说过丑爷是个喷子，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他还是从前那个祖安少年。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丑爷的饭圈与猪扮老虎 看到女人如自己预料的那样，被小丑脸谱吓到了之后，翟楠阴森的说： “别紧张，你不卖没关系……” 女人还楞了一下，我丑殿何时这么温柔了？ 说实话，作为一个名声在外的活传奇，我们的哥谭之王也是有自己的饭圈的，而且这个饭圈一点也不小，粉丝数量无比庞大。 或许是因为丑爷头上带点绿的原因。 在这庞大的粉丝基础里，其中有相当一部分都是少女粉和少妇粉。 ——她们就喜欢头上带点绿的男人。 有一说一，作为一个混球儿头子，能混到这个级别，确实堪称哥谭历代犯罪之王里的超级明星了。 而庞大的女性粉丝集体，自然也会带来庞大的粉丝经济。 就比如在哥谭市的贵妇圈子里，就非常流行一种小丑人偶……除了自动加热和按摩之外，没有什么用，但是异常受欢迎，而且价格不菲。 少女圈自然没有这么有钱，不过作为后浪，她们也有着自己独特的追星方式……丑爷同人小说抄本和丑爷限量版同人本子。 《快穿之霸道丑爷爱上我》。 《追妻火葬场之丑王妃她每天都在作死》。 《三生三世丑皇殿下》。 ——真是闻者娇羞，听者脸红。 当然，还有更加脸红的： 《官宣：驯兽师小丑和他的企鹅》。 《真是好笑呢，即使是这样子的我还是被戈登从我身边抢走了丑酱，还真是被看扁了呢》。 《那一晚：我撞见我家丑殿和百特曼（蝙蝠侠）躺在我的床上》。 随着丑爷同人漫画本子和小说抄本的爆火。 某些狂热粉终于因为不满少女圈的同人创作，直接向小丑告发了创作者和将这些本子流传出去的书斋。 这样一来，书斋虽然有所收敛，但那些靠丑爷同人聊以**的少女，和书斋同人文化圈的粉丝却非常愤怒，于是奋起反击，各圈联合在一起抵制丑爷的各别脑残粉。 事情越闹越大，最后闹到了丑爷本人耳朵里。 这位哥谭之王亲自下场了。 他的做法也很符合疯子的特质。 他在自己的所有粉丝身上安装了炸药，并告诉警察12个小时内按照书斋账单，找出所有的本子。 否则他将会引爆炸药。 少找到一本，便杀一人。 警察出动大部分人手挨家挨户搜寻流传在市面上的本子。 又有一小撮人暗戳戳找到那些小丑粉丝帮他们解开炸弹。 最有意思的事情发生了……小丑的女粉们以咬断炸药线路为威胁拒绝拆弹，并表示为了自己的爱豆粉身碎骨又算得了什么。 就这样，小丑销毁了所有的本子。 哦不，他留下了一本。 理由是好像确实有点意思…… 可是，少销毁了一本，便要杀一人。 其实他毫不犹豫的启动了举报者的炸弹。 他讨厌告密者。 即使，告密者深爱着他。 这样一个对待自己的真爱粉都如此残忍的疯子，怎么会突然变得温柔起来？ 难道这个丑爷是假的？ 可是，这个城市除了小丑，没有第二个人赶在脸上抹上这样的油彩……更何况，这个男人在外面淋了那么多雨，整张脸都是湿的，可小丑油彩丝毫不花。 这是真小丑独一无二的特性。 接着，她就听见翟楠慢条斯理的说： “……老子压根儿就没打算给钱，不给钱就不算卖喽。” 翟楠本身就一分钱没有。 看守兄弟俩给妹妹的钱肯定是不能动的。 他本来就是打算白嫖的。 现在这个女人的脸凑上来让他“啪啪啪”打，这让第一次当白嫖党的翟楠心里最后一点愧疚也没了。 还挺刺激。 啧，白嫖就是爽。 虽然不对。 将紫色帽子扣在头上，翟楠的脸彻底隐没在帽子下的阴影里。 在走出店门之前，他最后问了一句。 “你知道棚户区在哪里么？” …… 轰隆隆的火车声中，翟楠看着眼前的街区，这个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深夜的天空上挂着几颗明亮地星星。 成衣店离这里并不近。 在翟楠的想象中，棚户区听名字就知道，应该是个很破烂的聚居区，但是当翟楠真正站在这里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有些吃惊。 这座街区建在悬空火车轨道下面的空洞里。 腐烂恶臭的垃圾堆成了小山，散发着剧烈的丑味，甚至有颜色鲜艳一看就有毒的汁液从垃圾里涌出来，会成水洼，向地面渗透进去。 地面被腐蚀成了深褐色的土路。 在这片被污染的区域上，坐落着一排排破烂的小木屋和房车。 “啧……这不就是几块烂木头吗？” 翟楠一边想，一边朝空洞里面走去。 吱—— 此时，一辆破烂的垃圾车忽然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几个化着浓郁烟熏妆的精神小伙。 “妈的，熊大熊二这是不打算还钱了，”为首的混混从垃圾车上提下两桶汽油，交给旁边的小弟们，“今晚必烧他房子。” 旁边的小弟递话：“大哥，我听说他俩有个妹妹，长得如花似玉的，年龄正合适，刚刚小学毕业……” 翟楠一愣，下意识的问道： “大哥，你们口中的熊大熊二是不是姓孙一个姓张。” 虽然他并不知道看守兄弟的名字，但是能起熊大熊二这么憨包的名字，还有个小妹妹，不就是看守两兄弟么？ 领头的混混也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翟楠看了他们一会，嘿嘿嘿的一笑，没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转而问道：“看样子，这两兄弟也欠几位大哥钱了？” “什么意思？这两兄弟也欠你钱了？”混混老大上下打量着翟楠，“兄弟在谁手下做事？” 翟楠看到这些混混们的反应，心里估计八九不离十。 这帮败类是来找事的。 其实翟楠现在如果直接不装了摊牌了，这帮手里持着危险武器的混混们估计会老老实实的开车哪里来的滚回哪里。 不过，翟楠并不打算这么做。 小丑的名号虽然好用，但是未免太招人瞩目，更何况，因为主线任务一的原因，他对自己到底是不是小丑还抱有怀疑。 翟楠压了压帽檐，依然没有回答混混老大的问题。 而是走到混混老大面前。 当着他的面，从他的口袋里面掏出来一包烟，直接用牙咬出来一根。 然后将烟盒往旁边一抬。 扫了一眼混混老大，说道： “拿着。” “哦哦哦哦……” 混混老大也懵了，下意识接过烟盒揣在手里。 这个时候，翟楠看着混混老大后面的小弟，眼睛一瞪。 “愣着干嘛？” 混混小弟迅速反应过来，掏出打火机。 翟楠吸了一口，没敢过肺就吐出来，然后将这根烟递进混混老大嘴里，拍了拍他的脸说道： “带路吧。” 第一百五十二章 彪悍的妹妹 又是一列火车经过，伴随着头顶悬空轨道与车轮摩擦发出的震耳欲聋的声音，翟楠跟在混混们身后，走进棚户区。 这个过程中，混混小弟不时的打量着翟楠，欲言又止。 看守兄弟俩的家在整个棚户区的最里面，是一辆破破烂烂的房车，车子上面还残留着很多红色油漆泼出的字迹，大多是一些“还我卖命钱”、“带着妹妹跑路了”之类的脏话。 车窗是黑的，里面似乎没有人。 混混大哥扔掉嘴里的烟头在地上用力踩灭。 “敲门。” 小弟们一拥而上，捡起路边的木头就开始咣咣砸门。 半饷后，不知从哪儿传来几声野猫叫。 “妈的肯定跑路了！”混混大哥骂了一声，“把门砸开，能拿都拿走。” 混混们闻声而动，却突然被翟楠一声呵止。 “等等。” 翟楠走到几个混混身旁，将他们手里的木棍按下去，然后拍了拍老大的脸，说道： “要看也是我先看，你们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你没意见吧？” 翟楠的嚣张跋扈直接让场面安静下来，混混小弟们也举着木头棍将翟楠包围了起来。 然而，混混老大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很好，你们就在此地不要走动。”翟楠转身走到房车边。 “老大……” 几个小混混显然是被翟楠的嚣张气焰气疯了。 老大瞪了他们一眼，示意不要说话。 紧接着，他们就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这个穿着一身紫色长款西服的男人将手按在房车车门上。 五根指头仿佛扣豆腐一样深深的陷进了铁皮里。 下一刻，翟楠轻轻的抽回胳膊。 咔嚓—— 仿佛纸片被撕裂一般。 房车厚重的铁皮车门，被他轻轻松松的从门上撕下来，单手托举在半空中。 哗啦。 翟楠将车门扔在一边，拍了拍手上的灰。 然后看着几个原本蠢蠢欲动的小弟，说： “你们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小弟们呆若木鸡，冷汗都流下来了，这是翟楠第三次重复这句话，但是这一次，再没有人觉得嚣张，他们老老实实一动不动。 等翟楠走进房车，混混们才放松的出了一口气。 其中一个小弟一把扔掉手中的木棍，拍着胸口道：“妈的这是超人吧，还好刚才没动手，还是老大厉害，老江湖了，要不然咱几个搞不好得被他弄死……不过，老大，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这小子不一般的？” 老大沉吟了片刻，眼神里散发着智慧的光芒：“……你看看他的动作……他都看到了咱们这么多人还提着汽油，还那么放松，一点也不紧张……这小子恐怕根本就没把咱们当回事儿，这是个大混子！” “还有，你们看到他身上的紫色西服了吗？” “在他从我身上拿烟的时候，我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那是只有被血浸透了的衣服才能散发出来的味道。” “哪有什么紫色的西服……那是件被血染色了的黑西服。” “还好你们没有动手，要不然，搞不好他会把咱们弄死！” “这真的是个大混子，还是很彪悍的那种。” “更何况，熊大熊二两兄弟是什么人？面对这俩狠人能单枪匹马的来……” 老大收住了话头。 他其实还有一句话藏着没说出来，因为觉得有些怂。 在翟楠走到他面前，从他的衣袋里掏出烟的那一刻。 他看见翟楠敞开的紫色西服里。 有一把枪。 不过。 看到这么恐怖的一幕之后。 现在似乎也没必要说出来了。 …… 翟楠走进房车之后，肩膀瞬间垮下来。 果然，装逼什么的，对于他一个宅男来说还是有些吃力的，咱就不是个社会人嘛！ 之所以能装这么像，还得感谢童年回忆、大型励志教育记录片《古惑仔》。 虽然网络上对这部电影褒贬不一，但现在看来貌似也并不像网上说的那么差。 “回去请浩南哥抽华子……” 翟楠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一脚跨进了房车。 下一个瞬间，他的脚停在了半空中，整个人都僵硬了下来。 他的脚下，一根闪闪发光的匕首被固定在了车门入口的地板上。 漆黑的房车里，一个梳着小小麻花辫的小姑娘正紧张兮兮的望着他，十一二岁的样子，手里还捏着一根……emmm？魔仙棒？ “毕竟只是个小姑娘啊……”翟楠无声的笑了，“能一声不吭的躲在房车里面听混混砸门，还知道布置陷阱，已经很不错了……” “只是，这陷阱布置的太明显了……” 翟楠一边想着，一边朝小姑娘比了个手势示意她不要出声，然后跨过匕首用力往进一跳。 哗啦—— “沃日——” 外面传来了混混的声音：“兄弟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把柜子撞倒了，你们就站在那里不要动。” 翟楠闷闷的回答。 草率了。 此时如果混混们冲进来，就会看到，翟楠的整个上半身都陷进了车里，只靠两个胳膊支撑着自己不完全掉进地板上的大窟窿，透过翟楠和地板的间隙，可以看见下面放置着密密麻麻的长钉。 而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小萝莉，则趴在翟楠的身边，从她的魔仙棒里抽出一把短刀，刺向翟楠的脖子。 “别别被……”翟楠呲牙咧嘴的小声说，“叔叔是好人，相信叔叔……” 小萝莉不为所动，挥动短刀的速度甚至更快了几分。 “你两个哥哥让我来找你的，他们有东西给你！”翟楠快速低声说道，尽管他的体能远超常人，可被刀这么一捅，该死还是会死。 小萝莉这才犹豫了一下，将刀刃顶在翟楠的脖子尖。 “我不信？” “为啥？” “你长得不像好人。” “……” 翟楠这才发现，自己的圆顶礼帽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落在一边，露出一张鲜红嘴唇被拉到耳根的惊惧笑脸。 “我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 “说出你和我哥认识的证据，必须要证明你们是朋友，这样才能说明你不是坏人。” 翟楠陷入了沉思。 他和看守兄弟俩根本不熟啊，这怎么证明？ 这根本无解。 小萝莉冷冷的哼了一声，短刀再次划下去。 “等等——” 眼看游戏就失败，强烈的求生欲让翟楠疯狂的回忆起每一个细节。 猛然间，翟楠眼前一亮。 还好之前偷听这两兄弟对话听入迷了。 “你哥哥倆身上的米老鼠纹身是假的，是纹身贴！” 短刀停下了。 小萝莉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翟楠，一边嘟囔着一边放下手中的武器。 “这俩狗男人一天都认识的什么人？” 翟楠：“……” 这小孩，还挺早熟。 而且相当聪明，这一手陷阱简直把他的心思拿捏得稳稳的，先是故意在地板上将匕首固定的很明显，紧接着等自己发现后用故意拿起魔仙棒，让自己以为她终究是个幼稚的孩子，放松警惕，大意之下掉进陷阱。 “喏～” 小萝莉将一根绳子固定在车里，另一边扔给翟楠。 拽住绳子上来之后，小萝莉看着翟楠说道：“你口袋里有枪吧？里面还有没有子弹？我家里还有一罐煤气，你把枪给我，我把煤气给你，一会你趁他们不注意把煤气扔出去然后我开枪，咱们炸死他们。” 第一百五十三章 熊初墨 小萝莉说着就扑上来要抢翟楠口袋里的枪。 “不行，小孩子家家的玩什么枪，晚上会尿床的。” 翟楠脸一黑，一只手按着萝莉的脑袋，另一只手把枪举的高高的，气的小萝莉呲牙咧嘴。 小萝莉就是这点好。 个子不高，好欺负。 小萝莉气急败坏的看着翟楠，撅起了嘴。 “你不是哥哥的朋友吗？他们以前天天来找哥哥要钱，还打他们，只要炸死他们，哥哥们回来就不用再受欺负了。” 她瞪着翟楠，水灵灵的大眼睛里燃烧着细细的火苗，眼眶有些湿润。 翟楠怔怔的看着小萝莉，手不由自主的伸到口袋里，攥住那团被揉得皱皱巴巴的小面额钞票。 他想告诉小萝莉，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他的哥哥们回不来了。 片刻后，翟楠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想要揉一揉小萝莉的头发。 却被小萝莉警觉的躲了过去。 “外面的人我去处理，”翟楠看着女孩的眼睛，犹豫了半响，小声说道：“放心吧，你们的哥哥再也不会被欺负了。” 小萝莉愣了一下，看着翟楠，沉默了。 她的眼睛乌黑，像是平静的湖水。 “他们俩让你给我什么？” 小女孩说。 翟楠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发皱的钞票。 小女孩没有接。 “外面的人我来解决。” 翟楠将钞票放在桌子上，然后朝房车外走去。 等翟楠离开了房车，小萝莉猛的跑到桌子前，掀翻了桌子。 哗啦—— 桌子上的东西碎了一地，钞票团也滚到了房车角落。 小萝莉蹲在桌子前，头摆在一旁，看也不看地上的钞票。 过了一会。 她才慢慢起身，走到角落边捡起皱皱巴巴的钞票。 一张一张抚平它们，叠在一起。 钞票湿了。 …… 翟楠戴好帽子走出房车。 “大哥，怎么样啊。” 混混老大站在原地问道，他和他的几个小弟真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都没动。 “害——里面别说人了，连个鬼都没有，”翟楠摆了摆手，“走吧走吧，真是晦气，屁值钱的都没有。” 哗啦—— 房车里传来桌子翻倒的声音。 翟楠：“……” 他脸不红，心不跳的看向混混老大，这个时候一个有情商的老大应该已经知道翟楠不想让他们插手这件事，明智的选择是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不过，这几个混混显然不是那种情商在线人情练达的大混子。 “大哥，这……” 混混老大小心翼翼地看着被光速打脸的翟楠。 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翟楠的脸隐没在帽檐下，他沉了片刻，忽然冷哼了一声。 “没错，里面是有人。” 混混们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我不装了，摊牌了……”翟楠缓缓朝几个混混们走过去，他的声音很低沉，里面压抑着怒火，“十年了。这十年，我一直在海外秘密执行任务，没想到好不容易回家，却发现妹妹住在狗窝……咳，房车，我现在很愤怒，我要找回我的10万将士，血洗这些年欺负过我妹妹的人。” 混混们大惊失色，当时就跪了。 虽然他们觉得翟楠说的话貌似有逻辑不通顺的地方，但是见识过翟楠徒手撕房车那一幕之后，他们兴不起半天反抗的欲望。 “大哥我们错了，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我们哪知道那是您妹妹啊，要是知道我们也万万不敢来要账啊！” “你们该向我道歉吗？你们该道歉的是我妹妹和两个弟弟！” 翟楠“砰”的一枪射在混混老大脚边。 混混老大眼泪都出来了：“那，那烦请您把妹妹叫出来……我们给她道歉。” 翟楠这才点了点头，回头大喊道： “妹妹，妹妹出来一下，他们要给你和你哥道歉，诶对对对，妹妹你叫啥来着……” “……” 混混们抬头呆呆的看着大呼小叫的翟楠。 从翟楠的话里，他们似乎感觉到有哪里不对。 “不对啊，既然他是你妹妹……”混混老大说，“……她的前两个哥哥分别叫熊大熊二，那你作为他们三个的哥哥，你应该叫啥？” 翟楠扫了一眼地上的混混：“哦，我呀，我叫黎铭。” 混混老大虽然还是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不过他也没多想，只是在心里感叹道，这个哥哥也是不容易呢，执行秘密任务执行了十年，连妹妹的名字都忘了。 这个时候，房车里面的灯咔嚓一声亮了。 小萝莉啪嗒啪嗒从房车里面冲出来，眼皮有些红肿，但是表情却十分兴奋，眼睛闪闪发亮，完全看不出一丝难过过的痕迹。 “哥，我现在可以炸死他们吗？煤气罐都准备好了。” 翟楠：“……” 混混们脸上的肉哆嗦了一下。 “不行不行，他们是来给你道歉的，所以你不能杀他们。”翟楠叹了口气，给小萝莉耐心的解释道。 “那我不接受道歉是不是就能炸死他们了？”小萝莉期待的看着翟楠。 翟楠：“……” 这就是后浪么？ 他不无担忧的想道，真不知道看守兄弟俩这么憨批的人……是怎么把这么狂躁一后浪拉扯大的。 混混们一听这话，顿时吓的磕头如捣蒜。 他们没有注意到，在他们道歉的时候，小萝莉小心翼翼的从口袋里捏出一叠钞票，捧在手中央，小声说道： “熊大熊二，你们两个听见了没？” 混混们道完歉之后连汽油都没敢拿，撒腿就跑。 小萝莉就站在那里，捧着钞票静静的看着。 当再也看不到混混们的身影的时候。 一辆火车驶过，头顶的悬空铁轨传来轰隆隆的声音。 翟楠看到，棚户区原本漆黑寂静的木屋和房车，纷纷亮了起来，一群穿着破烂衣服的人从屋子里探头探脑，似乎在张望混混有没有走远。 与刚刚混混们来时的安静形成了鲜明对比。 其实这里住着很多人。 只是，在收账的混混来时，仿佛空无一人。 随后，他们有些畏缩的看向翟楠，准确的说是看向了他手里拿着的枪。 小萝莉把钱装回口袋，然后自顾自跑回房车。 过了一会，房车里面传来收拾碎片的声音。 “喂，哥哥们的朋友，谢谢你啦……你之前不是问我叫什么名字。” “嗯……没关系，你要是不想告诉我也行……” “我叫熊初墨。” 翟楠一愣。 卧槽，怪不得你哥哥外号叫熊大熊二，感情是跟你姓啊？ 就在这时，一条提示音缓缓响起。 “叮——” 「支线任务一：看守兄弟的遗愿已完成。」 「请在游戏结束前保护“熊初墨”的安全。」 「任务奖励一：“小丑的目的”线索一条。」 「任务奖励二：获得能力“绝对体术”，装备该能力后，你将获得达到该游戏地图上限的绝对体术。」 第一百五十四章 企鹅人 翟楠走进房车的时候，熊初墨正蹲在地上收拾杯盘碎片和洒了一地的熏肉。 房车里摆放的家具并不多。 一张床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和一个灶台。 很破旧。 但很干净。 似乎熊初墨的哥哥们不在的时候，她也有认真打扫和收拾。 翟楠看到，小萝莉捡起地板上的熏咸肉。 犹豫了好久。 还是装进了盘子里。 他不禁有些感叹，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尤其是在这样的世道。 熊初墨之所以会在这么小的年纪表现的这么早熟和暴力。 也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吧。 更何况，她还是个漂亮的小萝莉。 “你饿不饿？”熊初墨问道。 小萝莉不问还好，一问，一股强烈的饥饿感瞬间从翟楠的胃里涌上大脑。 “饿了。”翟楠不好意思的回答道。 “你先吃点熏肉。”熊初墨把桌子扶正，将熏肉装在碗里，推给翟楠。 熏肉的味道很粗糙，带着浓郁的咸味和烟火气。 还有点土味。 “好了够了。”在翟楠吃了几片之后，熊初墨忽然挪开了肉碗。 “就这几片？” 翟楠撇了撇嘴，几片重口味的咸肉非但没让他吃饱，反而更饿了。 “就这几片掉地上了。” 翟楠：“……” 就说怎么有股土味。 “你是故意让我吃掉在地上的？” “不然呢？” 小萝莉撇了撇嘴，“我还在长身体，你总不能让我吃那些弄脏的肉吧？” 翟楠有点发懵：“那你可以扔了啊？” 熊初墨咬着嘴唇捂住胸口：“舍不得……” 翟楠脸都黑了：“那你就给我吃啊？” 小萝莉拍着翟楠肩膀安慰道：“就当喂狗了，总比浪费好……” 翟楠，卒。 …… 念在翟楠毕竟帮他赶走了追债的人。 小萝莉最终还是抠抠搜搜给翟楠下了碗白面。 出乎翟楠意料的是，面端上来的时候，上面还有一只油旺旺的金黄煎鸡蛋。 然后在翟楠咬了一口鸡蛋之后，小萝莉眼巴巴的滚了滚喉咙，说： “煎鸡蛋好吃吗？” 她的那碗面里清清白白，没有鸡蛋。 显然，对于居住在棚户区的人来说，鸡蛋已经算得上奢侈品。 翟楠想了想，把剩下的鸡蛋一口吃掉，然后咂了咂嘴： “挺好吃的。” 小萝莉脸当时就是一黑：“呵，狗男人，如果是哥哥的话，听到我这么说，一定会把鸡蛋全部夹给我。” 说完一口气把碗里的汤面喝完，然后重重的把碗底怼在桌子上。 “哥哥一天交的都是什么朋友！哼，物以类聚，他们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翟楠嘿嘿一笑，也不还嘴。 “对了。” 翟楠一边吃面一边问道：“熊初墨，你还记不记得，给你哥哥介绍这活的那个掮客？” 小萝莉一愣，随即眼睛里浮起了一层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怨毒。 “当然记得，你是我两个哥哥的朋友对吧？其实你是来替他们报仇的对吧？好哥哥，咱们什么时候去炸死他？” 熊初墨，超凶！ 翟楠：“……” 终于明白支线任务为什么是在游戏结束之前保证熊初墨的安全了……这熊孩子自己就是个不断作死的性格。 总感觉这个暴力萝莉怨气很大，而且动不动就想弄死个谁。 妹妹，路走窄了啊。 怪不得看守兄弟俩这么想让熊孩子上学。 游戏是会投影现实未来的，再不接受人文关怀和思想教育，在某个未知的未来，这个熊孩子恐怕会在违法犯罪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抱着为了这孩子好，附带着顺便完成游戏任务的想法，翟楠语重心长的说道：“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学习，我相信你哥哥如果还活着，也不希望看到你动不动就要弄死别人。” 然而，小萝莉突然就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不要拿我哥哥说事，他俩就是这样才活该被别人欺负。” 她冷冷的说道： “你没资格替我哥哥教育我。” 翟楠也懒得再理会小萝莉，果然，熊孩子什么的讲道理根本不管用，还是找借口打一顿打哭才好。 然而，还没等他把剩下的汤面喝完，熊初墨就把碗端走，倒在了房车外面的垃圾桶里。 “还不如喂狗。” 小萝莉平静的看着翟楠。 眼眶红的有些倔强。 她已经失去了两个亲人。 最后两个亲人。 她的全部世界。 这个世界给予她的最后一点温柔也消逝了，就像哥哥把她捡回来之前一样，孑然一身。 翟楠不为所动，他打定主意不论熊初墨怎么作，他都不会心软。 他默默地走到房车外坐着，然后打开支线任务奖励，查看「小丑的目的」线索。 “你根本不是我哥哥的朋友，你不仗义！” 小萝莉吼道。 翟楠的脸隐没在帽檐下，过了一会，他忽然叹了口气。 “今天带我去找那个掮客吧，真是败给你了。” 「小丑的目的（线索）：跟随熊初墨找到掮客，你会见到你想见的人。」 …… 贫民区。 “你确定是在这里？” 翟楠看着眼前的建筑，表情有些古怪。 南区，筒子楼。 这不就是他家吗？ 翟楠自己都不知道，原来他家这栋楼还是个贼窝。 “嗯，掮客老张就住在这，我跟踪过他好几次。” “你没被发现真是个奇迹……” 翟楠跟着小萝莉走进筒子楼，然后顺着楼梯七拐八拐，来到了一处地下室。 翟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家里有这么一间地下室。 随后，小萝莉在地下室的门上按某种节奏连续敲了几下。 “你为什么会如此熟练？” 翟楠感叹道，熊初墨的表现根本不像是一个小学僧该有的样子，反而充满了烟火气，仿佛经常出入类似的场合。 “你还只是个孩子啊……” 嘎吱。 门开了。 “你就躲在我身后，不要随便出声。”翟楠下意识的想要将熊初墨拉到自己身后，然而他的手却扑了个空。 不知何时，小萝莉已经不见了。 昏暗浑浊的空气里，一只睁着黄澄澄竖瞳的灰色虎斑猫忽然扑了上来，叼走了翟楠口袋里的枪。 “草！” 灰猫的身体异常灵活，几个转身就消失在黑暗里。 翟楠骂了一声，心里还惦记着熊初墨，深吸了一口气，走进地下室。 紧接着，他看到。 地下室里，是一座灰蒙蒙的恶臭水池。 随着他走进去，水池里忽然扑腾出来一头头摇晃的怪物。 它们尖叫着，注视着他。 这是一群巨大的企鹅。 这个地下室，是座肮脏的冷库。 哗啦。 水池表面忽然剧烈的翻涌起来。 随即，慢慢地隆起。 仿佛有什么庞大的东西苏醒了。 它慢慢地从水中爬起来，带出了无数腐烂的死鱼。 肥硕的身体几乎占满了半个地下室。 那是一个人。 “我是掮客……你可以叫我，企鹅人。” 第一百五十五章 小丑的目的! 眼前的怪物长着两张巨大的手掌……或者说蹼更加贴切一点，它巨大的身上穿着一件型号同样庞大的燕尾服。 可这并没有使它看起来更像人。 它的鼻子很长。 如同鸟喙。 下面没有嘴唇，而是长着一排墨绿色的牙齿。 仿佛一只硕大的异种企鹅。 “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它轻轻用蹼拍击水面，声音嘶哑。 两只小小的企鹅从水中窜出，嘴里衔着褐色的食人鱼，爬上企鹅人的肚皮，喂进它嘴里。 紧接着，所有企鹅的眼睛刷的盯住了翟楠。 与此同时，翟楠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发冷。 这些企鹅的身上背着一个个像是计时器一样的包裹。 那是炸弹。 吃完了鱼，企鹅人用巨蹼般的双手抹了抹汁液四溢的嘴角，随即有节奏的拍打水面。 一群背上背着炸弹的小企鹅瞬间包围了翟楠。 虎视眈眈.jpg 这时，企鹅人诡异的嗓音才再次传来： “我是一个掮客，我可以给予你，这个城市里你需要的所有信息。” “权柄工业巨额公款被挪用的丑闻内幕。” “亦或是黑暗骑士的消失之谜。” “甚至小丑女身上到底有几颗痣。” “我知无不尽。” “但我信守等价交换原则。” “你需要获得什么样的信息，就必须支付同等的报酬……对等的信息或者不菲的钞票我都接受。” “但千万不要试图不劳而获。” “否则你会被企鹅人炸死，尸骨无存。” “企鹅炸弹团会让你们知道，我们珍稀保护动物，并不好欺负。” 翟楠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看到刚刚跑过去的那个小女孩了吗？” 黑暗中，企鹅人的身影一动不动。 似乎凝固了。 “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企鹅人继续沉默：“……” “你不会是不知道吧？不会吧不会吧？” 企鹅人的表情有些严肃。 他感觉他的情绪有点不连贯。 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他很生气。 因为，他知道哥谭地下所有军火商的交易记录，他知道哥谭每一个资本家的小金库密码。 可他还真的，不知道那个小女孩去了哪里。 他甚至都不知道这里刚刚跑过去了一个小女孩。 他连眼前这个家伙是从哪儿蹦出来的，什么会问这种傻逼问题，都不知道。 天呐，他知道的真的不够多呢。 企鹅人深吸了一口气。 调整了一下呼吸和表情管理。 用嘶哑的声音说道： “如果你是来问这种问题的话，那抱歉，我们无法交易。” “能来这里的人不会问这种问题，会问这种问题的人不会来这里。” “请尊重我的专业。” 说完，企鹅人身体慢慢沉进水里。 周围的企鹅也不断拍打着翅膀，发出难听的噪声，示意翟楠可以离开了。 然而，翟楠并没有理会周围不断进行逐客式骚扰的企鹅。 他自言自语的喃喃道： “也就是说熊初墨不在这里吗？” 说完，他轻轻脱下帽子。 “既然这熊孩子不在这里，那就好办了。” 他缓缓走到水边。 看着浑浊水面里，倒映出的自己。 一张拥有疯狂笑脸的小丑脸谱。 然后轻轻的拍了拍水面。 “企鹅，我想你应该认得我吧。” 喵嗷—— 门边不知从哪儿传来一声毛骨悚然的尖锐猫叫。 随即，整座水池翻滚起来。 水面骤然炸开。 企鹅人肥硕的身躯狼狈的浮出水面，半个身子趴在水池边上，惊疑不定的看着翟楠。 眼神中，带着梦魇般的恐惧。 “杰克……你不是……不是被黑暗骑士关进权柄工业的疗养院了吗？” 他的声音很颤抖，与刚才的邪恶嘶哑完全不同。 他在畏惧自己。 “你……你回来了？” 翟楠嘿嘿一笑，索性装到底。 他也没想到露出小丑脸谱之后造成的影响这么大。 就连这个企鹅怪物都这么害怕小丑。 不过这么一来，有些事情似乎更简单了。 他蹲在水池边，粗暴的用手扯开企鹅人的嘴巴。 “你的嘴唇没有我的嘴唇好看……哦，对不起，我忘记了你没有嘴唇……所以我想你是不是也想拥有一个像我一样的嘴巴？” 企鹅人看着近在咫尺的恐怖笑脸。 那张鲜红欲滴的嘴唇足足被拉到了两边耳根下面，蕴藏着极致的恶意，和绝对混乱。 “不了不了下次一定……” 企鹅人像个被流氓欺负的小媳妇儿一样摇着头。 他畏惧小丑，是因为小丑是个彻头彻尾的混乱者。 他所谓的给予别人一个像他一样的嘴巴。 就是徒手，一点一点的把别人的嘴角撕裂，然后用鲜血抹红。 更何况，他的嘴巴多好看呀，吃起鱼来多方便，如果拥有小丑那样一张嘴巴吃鱼一定会漏的。 “真是个脏东西，你怕不是吃屎喜欢吃软的结果塞牙里面成牙结石了吧。” 翟楠骂骂咧咧的收回了手，随手从身边抓起来一只可怜兮兮的小企鹅，在惊慌的鹅叫声中，用小企鹅的皮毛擦干手指上沾着的花花绿绿的牙垢。 企鹅人动都不敢动，心说出现了，丑爷的祖安形态！ 小企鹅嫌弃的看了看自己皮毛上的牙垢，摆出了一副老大爷在地铁上看手机.jpg的表情，感觉自己受到了冒犯。 估摸着企鹅人被恐吓的差不多了，翟楠擦干净手指，把小企鹅撂到一边，故意问道： “我有些问题想问你，请问我需要支付什么代价？” “不用不用，丑爷问问题，免费就当交丑爷这个朋友。” 白嫖，成了。 翟楠心里一阵激动，嘴上却不饶人： “这样不好吧，你也是做生意的……要信守等价交换原则的嘛……” 企鹅人一听这话更加惶恐了，整个人因为惊慌都缩小了一节，显得皱皱巴巴，嘴上却彩虹屁不停，颇具诚信商人的气质： “不敢不敢，您敢给我也不敢要啊，以丑爷的名号我能回答问题都是荣幸，您尽管问，这样等以后生意做大了，别人问我为什么成功，我也能稍微说上两句：‘等价交换原则不重要，付出了多少代价不重要，重要的是人脉，重要的是结交了丑爷这样的朋友，听懂掌声’，您说是不是？” 翟楠沉默了一会。 然后忍不住给了他掌声。 啧。 企鹅人以后一定会成功。 成功学带师啊这是！ 掌声停止后，翟楠这才缓缓的收敛表情，紧紧盯着企鹅人的眼睛。 “你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吗？” 企鹅人打了个寒颤。 开玩笑，丑爷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目的？ 丑爷为什么会问我这个问题？ 他是在试探我吗？ 他是不是对我起了杀心？ 不过，在翟楠的目光下，企鹅人也不敢撒谎，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以恐惧为法律，以混乱为信条，推翻哥谭秩序，掰弯蝙蝠侠，建立只属于你和黑暗骑士的乐园！” 嗡—— 翟楠太阳穴突然一阵剧痛，宛如洪钟大吕般的鸣音突然回荡在他的脑海里。 不…… 怎么可能…… 为什么我穿越过来…… 特么变成了基佬！？ 终极目标还特么居然是掰弯别人？？？ 叮—— 「主线任务二：小丑的目的（已完成）。」 叮—— 「主线任务三：完成你的目的。」 「任务描述：这项光荣、艰巨、且伟大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这是只属于你的任务，只有你才能完成，去吧，天选之子、位面主角！」 第一百五十六章 狂笑因子 “我怎么会喜欢男孩子……” 翟楠楞楞的蹲在水池边。 看着水中映出的自己。 漆黑的眼线。 鲜红的嘴唇。 雪白的面霜。 本应狰狞的狂笑，此时在翟楠眼里却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一种浓浓的哲学味儿…… 妆容很精致。 以至于让他突然理所应当的产生出了一种，自己被这个世界选中了的宿命感。 宅男穿越＋推翻哥谭＋重建秩序＋为了得到那个男人的心。 标准的女频狗血种田流耽美网文。 片刻后，翟楠才仰天长叹一口气。 逼自己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缓缓捡起帽子，朝门外走去。 这时，枪响从黑暗中传来。 子弹击打在翟楠的脚前。 两只黄瞪瞪的猫眼从黑暗里亮起。 仿佛在警告什么。 “企鹅人，你还记得前段时间来找你谋求工作的两兄弟吗？” 翟楠眼睛一眯。 这暴力萝莉的提醒也是够粗暴的。 “两兄弟？” 企鹅人嘲讽的笑了两声，“我倒是想起来前段时间有两个傻子……居然跑到这里问我怎样能最快挣到40块钱给他妹妹交学费……哈哈哈哈——” 砰！ 又是一声枪响。 企鹅人的笑声卡在了喉咙里。 他肥胖的躯体上多了一个洞。 血液和脂肪缓缓流出来。 翟楠继续问道：“你给他们介绍了什么工作？” 这个时候企鹅人的眼神里已经充满了恐惧。 他没有看清翟楠是怎么开枪的，他的身体就被打中了。 小企鹅们躁动的发出尖叫。 背着炸弹，试图朝翟楠冲过来。 可企鹅人随即便用力敲击水面喝退了小企鹅。 自从知道眼前的男人就是小丑之后。 企鹅人就再也没有任何反抗的打算，只希望自己不要惹怒这位传闻中的哥谭之王。 他是掮客，掌握着这座城市最大的地下信息网络。 他的信息绝对可靠。 因为，这些穿梭于各个地下排水系统的企鹅们是最好的监听器。 因为长相太过奇特，还在婴儿时期的他就被社会名流父母遗弃，扔进了下水道。 还好，他的运气不错。 城市西郊的动物园被改造成为化工厂。 里面的动物被赶了出来。 包括一群企鹅，它们顺着动物园的下水道游进了整个城市的排水系统，并在此安家落户。 这群企鹅救了他。 年幼的他常年生活在工业化污染严重的下水道里，长相慢慢异化，并进化出了一种奇怪的能力。 「鹅语者。」 当他被驱逐下水道企鹅的施工队发现，重返人类世界后，引起了轩然大波。 媒体报纸争相采访他，电视节目上也不断出现他的身影。 与此同时，和他一起出现在报纸上的还有“哥谭市长身陷弃子丑闻”、“名流夫人的高官丈夫即将垮台”、“大批资本申请破产保护”、“新市长上任、幕后或为权氏家族”、“权柄工业或成为最大赢家”等等新闻…… 他很难过。 记者们只询问他是否记得小时候被遗弃的细节。 而不帮他寻找他的父母。 律师们只会在镜头前询问回归人类世界后，他作为人类身份有何诉求。 而不理会他为被施工队抓捕和屠杀的企鹅们提供庇护所的请求。 民代们只会义愤填膺的替他谴责他的父母。 然后当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消失无踪。 然后这个城市再次将他彻底忘记。 他依然从没见过他的父母。 那么多次媒体报道中，他的父母也从来没有提出过要见他。 在下水道里从没饿过肚子的他，在人类社会里却从没吃饱过。 他感觉他被骗了，他只是一个靶子，一个用来引导舆论，亲手将父母推下台的工具人。 根本没有人真正关心他。 人类太可怕了。 于是在某一天。 他决定，他不做人了。 他顺着下水道摸进权柄工业的仓库，偷走数十吨炸药，然后再次顺着下水道找到了被施工队抓走的企鹅，在它们身上绑上炸药。 当着所有施工队和警车的面，堂堂正正从正门走出去。 在镜头前，他第一次拒绝自己的人类身份和名字，称呼自己为「企鹅人」。 他利用自己的超能力「鹅语者」，解放了所有流落的、动物园里的、被抓铺的企鹅。 建立起地下网络。 民风淳朴的哥谭地下，从此多出了一个赫赫有名的“掮客”，企鹅人。 他在下水道的垃圾堆里收集资料，通过「鹅语」指挥企鹅通过下水道进入资本安装监听器，手握他们的秘密。 所有的律所、媒体和资本每年都要给他缴纳巨额的封口费。 哥谭慢慢兴建起了无数企鹅庇护所。 他偶尔还能在年终的时候上一上哥谭市十大杰出青年领奖台。 ——他的奋斗史的确很励志，足以当得上杰出青年的名号。 孤儿院开局、废柴流人生、在所有人的讥笑和嘲讽中，忍辱负重一步一步成为大佬。 虽然没有退婚流，没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但这也是一部妥妥的爽文主角奋斗史了。 他只是想证明，他退出人类世界，和这群养大他的企鹅们，一样可以过得很好，一样可以成为大人物。 至少，企鹅不会骗人。 企鹅养大了他。 企鹅才是他的父母。 企鹅绝对可靠。 而在他掌握的所有秘密里，其中有一条便是……小丑不是人、它无法被杀死。 与企鹅人不同。 企鹅人很清楚，他只是宣称自己不做人了，但还是人。 而这位传说中的哥谭之王，虽然一直混迹在人类当中，和人类混成一团。 可他根本不是人类。 他无数次被杀死，却又无数次的在第二天奇迹般的重新出现。 宛如一种精神，一种意志。 所以，企鹅人深深的畏惧着眼前的男人，即使被用枪打伤，也没有想过反抗。 他思考了一会，说道： “我给他们找的工作，是蝙蝠侠的活……为了关押您。” 翟楠眼睛猛然一缩。 他想起了他在病院里看到的那个黑影斗篷……那道黑影有着两只猫一般的尖尖的黑色耳朵。 “那是蝙蝠侠吗？” 企鹅人想了想，又小心翼翼的说道：“据我所知，蝙蝠侠把您的「狂笑因子」藏在权柄工业的地下金库里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浮出水面的故事线 “狂笑因子？” 翟楠眼睛眯了起来，心里想这是个什么玩意…… 他瞟了一眼企鹅人，状似无意的说道： “你知道的挺多啊……” 企鹅人猛的一愣，冷汗瞬间流了出来。 “不多……” “我想知道你对狂笑因子了解多少了？”翟楠打断了企鹅人，“不要撒谎。” 企鹅人一咬牙，老老实实的交代道： “我只知道……当正常人吸入狂笑因子之后，会将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幻想成自己所恐惧的事物，并因此陷入不止息的恐惧状态。” 听到企鹅人的回答，翟楠愣了一下。 是巧合吗？ 这个状态他似乎经历过。 他很清楚的记得，自己在刚进入游戏的时候，就曾经把看守病房的壮汉大哥看成了身穿护士短裙的丧尸伪娘。 而他当时确实被吓到了。 更确切的说是恶心的…… 那时候的他以为是饭菜里被下了毒或者是药片有问题。 看来，说不定跟这个狂笑因子有关系。 不过翟楠并不敢肯定。 因为他的恐惧幻觉状态很快就消失了。 而根据企鹅人所说，狂笑因子引发的恐惧状态，是无法止息的。 翟楠一边将帽子扣在头上，一边朝门外走去。 「狂笑因子」如同一条主线，将所有的线索梳理起来，最终串在了一起。 而这个游戏的真实背景，似乎也水落石出了。 首先。 哥谭之王小丑出于某种原因。 深深的着迷于这个城市的黑暗英雄——蝙蝠侠。 ——因为他是这座已经腐化的城市里。 唯一的光。 他认为，绝对的无序和混乱，才是这个城市的真实。 而蝙蝠侠信奉规则，认为人类应该按照秩序生存。 他对深爱着他的小丑从不假以辞色。 他们就像是一枚硬币的两面。 无法分离彼此而单独存在。 相互憎恶，相爱相杀。 爱憎的妒火熊熊的舔舐着小丑的心脏。 混乱的教义也让他更加蔑视这座城市里的条条框框。 他觉得，哥谭这座城市已经死了。 而他所做的，是复活与重建。 可是，他的爱人和仇敌——蝙蝠侠——一直在阻拦着他。 使他永远无法真正复活这座城市。 直到他找到了一种名为「狂笑因子」的物质。 能够引发所有人心中最强烈的恐惧与梦魇。 只要将这种物质扩散到整个城市。 恐惧，就足以淹没哥谭。 它会自动陷入无法逆转的混乱。 然后在灰烬里得以重生。 只是，像所有电影小说里的反派角色一样，他的阴谋……不，伟大的计划被正义的伙伴蝙蝠侠发现了。 强悍的蝙蝠侠找到小丑，将他囚禁起来。 而足以推翻整座哥谭市的狂笑因子，也被深深地埋进了权柄化工的地底。 他也是这个时候作为玩家，“被穿越”过来的。 那个在他逃离前的黑色斗篷，应该就是来重新关押他的蝙蝠侠。 他现在要做的，应该就是完成前任小丑未竟的事业。 找到狂笑因子。 洗刷哥谭。 让蝙蝠侠发疯，主动投入自己的怀抱。 建立只属于他们的惊悚乐园。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这应该就是本游戏的通关条件了。 “是因为《gotham：侠影》这个游戏的等级是虫级之上吗？总感觉主线任务和通关条件有些邪性啊。” 翟楠喃喃自语道。 见“丑爷”终于离开了地下室，企鹅人缓缓的呼出一口气。 随即，冷库水池的门慢慢合拢。 合拢之前，一只小小的灰色虎斑猫顺着门缝钻了出去。 企鹅人并没有在意。 在门彻底并拢的最后一个刹那，他掏出了一只手机。 “……” “权唯恩……对……他回来了……” …… 离开地下室，翟楠抹了抹头顶的汗。 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在混混面前装的比混混还混混。 在地下世界的大佬面前装的比大佬还大佬的大佬。 一晚上连续高强度的装逼，让他这个宅男感觉到有点难顶。 啧。 穷神在上，扮演法的真谛可不是谁都能轻松掌握的。 “喵嗷——” 一声愤怒的猫叫。 不知从哪儿扑上来一只愤怒的灰色虎斑猫，凶狠的抓在了翟楠肩上挠他的脸。 然而，翟楠的反应飞快。 获得了「绝对体术」的他，可以这么说，论打架这个游戏里没人打得过他。 没错，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翟楠反手一捞，就揪住了猫咪的后颈皮。 随后将它捞在手中，轻轻摩挲它的下巴。 “喵嗷——哼唧～” 灰猫正要发怒，却忽然感觉这只手温暖，柔软，仿佛有什么魔力一般，奇迹的消除了它的攻击欲望。 还让它忍不住的发出了羞耻的呼噜声。 “熊初墨……没想到你还是只小猫娘啊，”翟楠一边撸猫，一边耐心的教育熊孩子，“但是再怎么说随便朝别人开枪也是不对的啦，虽然说你只是想提醒我，并不是真的想打到我。” 灰猫瞪大了眼睛。 随即猛烈的从翟楠手中挣扎出来，落在地上，变成了一个玉粉雕琢的小萝莉。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朝我开枪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小孩子走丢不奇怪，地下室有猫不奇怪，但是一只猫会开枪就很奇怪，更何况那只枪我还上了保险，猫咪是没办法随便开枪走火的，这样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你会对这里这么熟。” 熊初墨点了点头，她的确经常变成猫跟踪他的两个哥哥来这里。 “真是想不通，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就我哥哥那俩蠢蛋，是咋跟你这么聪明的人做朋友的？你图啥呀？优越感吗？还是觉得他俩幽默。” 翟楠脸一黑：“……行了行了，把枪还给我，小孩子玩什么枪？要是打伤了人可就不好了。” 熊初墨撇了撇嘴：“你没资格教育我……教育小孩子不要打伤别人这话从你嘴里面说出来，还真是幽默呢，对吧……哥谭之王小丑先生？” 翟楠：“……” “你杀的人、所犯下的罪行，都足够判你吃多少遍死刑了……你居然教育我不要伤害别人？” 翟楠：“……” “现在想想，我当初要炸死那些欺负我哥的渣滓，伟大的犯罪之王居然阻止了我，还让他们给我道歉……啧，真是既想当……” 翟楠敏锐的感觉到小萝莉接下来要说的话不是啥好话，立马把脸黑下来，警告道： “小孩子不许说脏话啊。” 熊初墨瞟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当机立断。” 翟楠：“……” 确实没说脏话。 但是…… 当ji立段。 既想当那啥又想立那啥。 为什么感觉……是一个意思？ 小萝莉继续冷冷的说道：“虽然不知道伟大的哥谭之王是怎么和我的哥哥们交上朋友的……但我想，现在我们有了一个共同的敌人。” “对，没错……就是你的老情人……” “蝙蝠侠。” 第一百五十八章 权柄工业地下水厂 “不行，我不会带你去找蝙蝠侠的。” 翟楠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小萝莉。 这熊孩子太不让人省心了。 更何况，他在病院里看到的那个疑似蝙蝠侠的黑色斗篷……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手臂能够无限伸长且随意扭转。 并且强度高的可怕。 瞬息之间就洞穿了三个人的胸口，杀死了他们。 翟楠自己也不敢打保票，拥有绝对体术的他是否能打得过蝙蝠侠。 不过，看那天蝙蝠侠随随便便就杀死三个人的样子。 也并不像是什么正义的伙伴。 估计也是个打着道貌岸然的英雄旗号，背地里随意杀人放火的伪君子。 “你凭什么不带我去？你有什么资格替我做决定？”熊初墨一听这话就急了，“都哔哔哔哔——（系统消音）年了你还不懂得人人平等吗？你是看不起女孩子，还是看不起小孩子？” 翟楠“呵”了一声，撇了一眼这位年纪轻轻的哥谭女权，心想我观我妹有女帝之资啊，然后说道： “看不起小女孩子。” 熊初墨：“……” 她静静地看着翟楠，脚下一步一步悄悄往后挪着。 此时翟楠并没有注意这些，他的注意力放在刚刚熊初墨嘴里说出来的话上。 小萝莉的话被消音了。 被消音的地方似乎是一串日期。 这是什么意思？ 不想让自己注意到时间？ 这个时候，熊初墨猛的向后飞快退了几步，然后整个人骤然缩小，毛发疯长。 片刻后，小萝莉化为一只灰色虎斑猫，消失在这片古老的楼房里。 “……丑爷，我们权柄工业见，你会帮我的对嘛？” 翟楠跟在后面追了几步。 发现灰猫钻进了墙边的缝隙，或者是狗洞。 他停下来骂了句脏话。 随即，阴沉了片刻，走回企鹅人的地下室。 他要知道进入权柄工业地下金库的方法。 …… 浑浊的下水道里，不时的飘过几只死老鼠的尸体。 哥谭的排水系统很发达。 翟楠感觉自己脚指头里面沾满了黏糊糊的臭泥。 他前面是几只带路的企鹅，身上绑着炸药，摇摇摆摆的在污水中滑行。 控制炸弹的遥控器在他手里。 这是他问企鹅人“借”的。 虽然是借的。 但双方都默契的没有提什么时候还。 “吱吱——” 走在最前面的小企鹅忽然发出一连串口哨般的叫声。 随后，在一根硕大的地下管道前停了下来。 下水道里回荡着水滴进水面的声音。 “在这里吗？” 翟楠将头伸进管道里，在管道壁的上方有一个小小的排水口。 他一拳打穿排水口，然后凭借着超强的体能将排水口两侧的石壁一点点掰出一个能够容纳他身体通过的缺口。 “这里是……工厂？” 翟楠带着小企鹅们爬进缺口。 眼前是一个广阔而黑暗的空间，里面密密麻麻摆满了管道和水池。 “这也不像是地下金库啊……” 正在翟楠有些泛嘀咕的时候，一道手电筒的灯光照了过来。 “谁？” 远处走来一个穿着工服的男人：“是维修部的小李吗？” “噢！” 翟楠迎着手电筒的光大声喊道，“诶哥，是我，小李啊哥，哥抽根华子？” 说着，似乎是因为光线太刺眼。 还弯着腰捂住眼睛挡光…… “小老弟来挺快啊，我这刚放下手机。” 男工人走到翟楠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噢，我溜达。” 翟楠含糊的回答着，猛然抬起了头。 紧接着。 男工人看到。 一张诡异的狰狞笑脸，反手拨开男工人手里的手电筒。 猛然捂住他的嘴巴。 ——强人锁男。 随即，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男上加男。 “不要再动了……”翟楠从他手中接过手电筒，自下而上打在脸上，“不然，杀了你噢……我想，你知道我是谁？” 男工人猛的僵住了。 他当然知道。 这是一张能够让小孩停止哭泣的小丑笑脸。 不过，不是因为好笑。 而是因为恐惧。 “听着……权柄的金库在哪里？” 男工人僵硬的摇了摇头，他不知道。 “该死——” 翟楠朝黑暗里招了招手，一只小企鹅蹦蹦跳跳的跑到男工人身边。 “听着，不许叫，不许用手机报警，”翟楠指着小企鹅的后背，那里是鼓鼓囊囊的炸药包，“要不然，这只小可爱会和你一起被炸的连个汁儿都不剩……它这么可爱，你一定不忍心它被炸死，对吗？” 男工人疯狂点头。 翟楠缓缓放开了手。 男工人果然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啧，奇怪了……”翟楠走到剩下的企鹅身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不应该啊……企鹅人和他的企鹅，应该不会指错路。” 这时，一滴水滴从厚重的石头天花板滴进了翟楠身旁的水池。 翟楠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水池。 随后，他的脸色凝重下来。 刚刚滴下来的，并不是水滴，而是一滴颜色很花哨的油彩，缓缓在水里扩散开来。 翟楠顺着油彩滴落的方向向上看去。 那是一处漆黑的墙壁。 上面有些许的凹凸不平。 “你刚刚说你们找了维修工？”翟楠猛然回头看向男工人。 男工人颤颤巍巍点了点头。 “那个维修工维修什么的？” “补墙的……我们权柄自来水厂管道和过滤车间全部在地下，最近这一块经常漏下来奇奇怪怪的油彩……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按理说上面应该是实心的，剩下的厂区应该全部都设在地面上。” 翟楠看着漆黑的墙面，沉吟了片刻。 紧接着，他猛的弓起身子。 脚下用力一蹬。 瞬间，地面被踩出密密麻麻的蛛网状裂纹。 而他的身体，婉如炮弹一般，爆射向顶墙。 砰！ 巨响中，翟楠落回地面。 他的右手骨节有些红肿。 以他的体能，竟然没有对顶墙造成任何一点伤害。 这可比排水道旁边的石头地板坚硬多了。 似乎在保护着什么。 不过，翟楠能感觉到，当他一拳砸在墙上的时候，那里有一块小小的裂痕。 他静静的思考了一会。 然后，看向了脚边的炸弹企鹅们。 “得炸开它。” 第一百五十九章 蝙蝠侠 翟楠拽着趴在地上的男工人远远的躲开，然后按下了炸弹遥控器。 轰—— 作为哥谭市十大杰出青年、地下信息网络掮客首脑、哥谭恐怖势力头子，平平无奇好市民企鹅人制作的炸弹也是良心商品。 一枚炸弹就将固若金汤的墙壁炸开了一个容纳一人通过的小洞。 哗啦。 大批颜料从洞口流淌出来，滑进水厂的水池。 一时间，洁净的自来水仿佛变成了汇聚红色和绿色的调色盘。 翟楠走到洞口下面，招了招手。 一群可爱的小企鹅从黑暗中摇摇晃晃跑了出来。 翟楠一手一个，捞起企鹅扑通扑通扔进下水道里。 虽然企鹅人说的很清楚，这些企鹅是工具鹅，随时可以当做鹅肉炸弹一起炸掉。 但翟楠最终还是没有忍心炸死它们。 而是花费了不少时间，将炸弹从它们身上拆下来，安装在天花板上。 小企鹅这么可爱，怎么能炸死小企鹅。 炖了鹅肉火锅喝汤不想吗？ 想着想着，翟楠就被自己的善良感动哭了。 以至于大批大批眼泪不争气的从嘴里流出来。 将企鹅赶走后，翟楠才看向头顶的洞穴。 那里还冒着黑烟，发出刺鼻的硝烟味。 一串串颜料从里面滴下来。 翟楠躬身起跳。 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直接跳到天花班上不是难事。 钻过黑洞，权柄工业的地下金库映入眼帘。 很难想象在地下，居然深藏着这么一座看不到顶的空间。 石壁顶端有水帘形成细小的瀑布砸落下来，水潭的尽头是一座黑色的平台。 上面摆放着数十座保险箱，几台体积硕大的超级电脑。 ——仅仅是这些超级电脑就价格不菲。 翟楠的眼睛缩了缩，超级电脑上显示着无数细小的画面，在这些画面里，翟楠看到了寂静无人的工厂、悬空铁轨下面的棚户区、甚至是平民窟下面的地下室。 翟楠头皮一麻，猛然反应过来，这是监控画面！ 这座地下金库的主人…… 监控了整座哥谭！ 水上平台的另一端是一排晶莹剔透的石英衣柜。 其中一座衣柜敞开着。 里面挂着紧绷的黑色装甲，厚重的黑色斗篷以及有着一对猫耳的头套。 旁边停着一辆巨兽般的黑色战车和一辆庞大的黑色战斧摩托。 事实上，翟楠感觉比起战车……更像是一辆装甲坦克。 最夸张的是……在平台后面……是一座纯金熔液汇聚而成的湖泊。 对比之下，钞票作为壁纸的墙面都显得十分平平无奇。 这里就好像是传说中的巨龙洞穴，里面堆积着想象不到的财宝。 翟楠看着墙壁上，被钞票花纹拼接而出的简易蝙蝠图案。 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已经猜到自己来到什么地方了。 权柄工业地下金库，应该只是对外界的说法。 所谓的金库，真正的意义，搞不好是传说中的暗黑骑士——蝙蝠侠的秘密基地之类的。 啧。 看来权氏和这位黑暗骑士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啧。 “现在的超级英雄都这么不艰苦朴素了吗？整个秘密基地都整的这么浮夸？” 翟楠摇着头，一边随手从墙上撕下来一把把钞票揣进兜里，一边表达出对于资本的不屑。 “这蝙蝠侠难道是以为自己有钞能力不成？” 纯金湖泊哗啦啦的流淌。 翟楠走到这一侧，才注意到，湖泊的表面有一小段微微的隆起。 五颜六色的油彩就是从这里冒出来的。 纯金液面上突然漂浮出一圈一圈浮夸的色彩花纹，显得怪异至极。 这些油彩仿佛拥有着某种自我意识。 自发汇聚在一起，顺着石头地面的缝隙渗进地面。 石头被颜料“嘶嘶～”的腐蚀出阵阵白烟。 一股突如其来的笑意疯狂的占据翟楠的大脑。 紧接着，翟楠抑制不住的弯下腰跪在地上干呕起来。 随之而来的，是一串毛骨悚然的笑声。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因为狂笑，翟楠的眼泪飞快的夺眶而出。 “看来，你找到狂笑因子了呢……我亲爱的老朋友——” 仿佛得了喉癌般的声音。 翟楠挣扎着支起腰，抹掉眼角笑出的眼泪。 模糊中，平台上那座被敞开的柜子里，黑色斗篷消失了。 不，没消失。 它被一阵风吹起，飘啊飘在半空中，最后缓缓落在翟楠面前。 斗篷里露出一个干瘪的的男人。 他的皮肤很苍白，漆黑发亮的装甲穿在他身上有些耷拉，像是一只饿了很久的蝙蝠精。 哥谭之光。 黑暗骑士。 “怎么几天没见你就退化到了这种程度……炸弹的动静太大是会让我察觉到的……我最亲爱的老朋友，”蝙蝠侠一只手托起这张被颜料涂满的惊悚笑脸，“杰克……或者我应该叫你，哥谭之王？” 因为笑的时间太长，这张脸有些神经质，眼睛因为泪眼朦胧而闪闪发光。 “看来果然是失忆了吗？”蝙蝠侠失望的放开翟楠，背过身子向黄金湖泊走去，“如果是以前的你……至少有成百上千种办法潜入这里而让我没法发觉。” “……比如，在西郊银行和北郊医院里装满炸弹，然后将坐满小朋友的校车开进银行或者医院其中一个，再给予我一个很短的时间段让我挑选救哪一个——当然，警察不能出面，否则你会立刻引爆所有炸弹——时间很短，无论我选择了哪一个、装满小朋友的校车是否在那里，另外一边的炸弹都会按时爆炸。” “而设置好这样一个惊天困局的你，则会避开所有人的视野，等待医院或银行爆炸的同时，炸开金库。” “用整座校车的小孩生命，所设置的困局，不过是你吊离我和所有警察的幌子、一个蝙蝠侠即使知道这是幌子，也不得不心甘情愿的进入套子里的阳谋罢了，甚至到最后无论如何都会爆炸的、足以夷平整座银行或者医院的定时炸弹，也不过是为了方便你能赶到这里，和掩盖你炸开金库的声音……” “你的目标简单而纯粹，一切都只为目标服务。” “没有人能察觉你进入金库，你不会留下丝毫痕迹。” 蝙蝠侠的声音变得失望而愤怒起来。 “可是……现在的你……不过是失了个忆而已……怎么变得如此大意和愚蠢，简直就像个拙劣的新手，一个初出茅庐的傻蛋儿……说句难听的，虽然不可能，但你现在就和那种只会坐在电脑前打游戏的宅男看了几本沙雕网文，就自以为能强行装出高智商罪犯一样……”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可能……” 翟楠一边趴在地上拍着地咣咣大笑。 一边在心里说。 草。 第一百六十章 英雄与恶棍 “……所以说，现在的你，和以前的哥谭之王比起来，简直差远了……简直像是购买你的正版本子的人数，和白嫖你的盗版本子的人数之间的差距一样大……” 蝙蝠侠烦躁的在一旁喋喋不休。 并不时地抛出几个奇妙的比喻。 “我连宇宙尽头都无法找到，又怎么可能找得到以前的你呢？” “……” 听着黑暗骑士的奇妙比喻，翟楠努力的克制自己内心的疯狂笑意。 随着时间推移，这种突如其来的笑意在慢慢变淡。 仿佛某种并不持久的疾病。 翟楠支起身子。 这个时候蝙蝠侠走到他身边，用冰凉苍白的手指托起他的脸。 “你是来找狂笑因子的？” 虽然黑暗骑士的语气是疑问句，但是他似乎并没有想要得到翟楠的回答。 斗篷下的灰白手臂贴着翟楠的皮肤。 很冰。 像是死人的手臂一样。 翟楠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心里再次泛起一种想要狂笑的感觉。 如同变戏法一样，这只手臂一点点伸长。 然后蔓延到翟楠的整个身体上。 宛如一条灰白干燥的巨蟒。 将他束缚住。 蝙蝠侠转过身，朝平台另一边的黄金湖泊走去。 他的手臂随着不断的走远，像是橡皮泥一样被拉长。 尽头仍然紧紧的禁锢着翟楠。 翟楠试着用力挣扎。 然而出乎预料的，这具能够徒手掰开石头墙壁的强壮身体。 居然没能挪动蝙蝠侠的胳膊丝毫。 “不必挣扎了……”黑暗骑士一步步跨入金色湖泊，“现在的你没办法和我匹敌。” 他弯下腰，另一只手从黄金熔液里捞出一枚小小的试管。 试管里面装着满满一管颜料。 这些颜料色彩分明，有好几种颜色，却诡异的没有混合在一起。 仿佛有生命的一般的蠕动。 “这就是狂笑因子……” 蝙蝠侠捏着试管轻轻摇动，里面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似乎装着一件小小的固体。 翟楠忍不住眯了一下眼睛。 在黑暗骑士晃动试管的时候，他隐隐约约看到了一抹鲜艳的红色。 “啧……能够抑制狂笑因子的物质居然是液态黄金，这一点恐怕连身为始作俑者的你也没发现吧，”蝙蝠侠撇了撇嘴，干巴巴的说道：“要不是我刚好有钞能力，都没办法拯救世界了……啧啧啧。” 他叹了口气。 松开了缠在翟楠身上的手臂。 “不过……杰克，我不得不承认，你还是赢了……就连我——蝙蝠侠——权伟恩都被你耍了？” 他的目光闪闪发亮的盯着翟楠。 里面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兴奋。 和连翟楠也看不懂的火焰。 “嘶——” 翟楠倒吸了一口冷气。 ——蝙蝠侠居然是权伟恩？ 就连刚刚魂穿过来没多久的翟楠都知道。 伟恩老爷是权柄的最大股东。 妥妥儿的哥谭首富！ 至于他怎么知道的—— 在他回到平民区地下室的时候，企鹅人刚刚挂断电话。 他的最后一句话是： “……他就是权柄工业的董事长，权伟恩。” 当时翟楠还在那想这胖鸡说啥呢…… 现在，所有的线索惯成了一条线。 而且，并不仅仅是这些细节。 在棚户区上空直通权柄工业的悬空铁轨上，标注着“权柄·伟恩”的字样。 翟楠成衣店里的广播，也有在播报权伟恩宣布“哥谭市第一座自来水厂全面通水”。 虽然翟楠之前设想过，能将基地建在权柄地下，黑暗骑士必然和权柄资本有某些不为人知的交易。 毕竟之前企鹅人说过，权柄被爆出曾有人挪用巨额公款。 显然，这座庞大的地下金库，和那壕无人性的纯金湖泊，貌似可以解释这笔公款的去向。 甚至这位哥谭之光，本身就有可能是资本打造出来，用来吸引眼球安抚群众的模板人设。 但是他着实是没想到……权柄工业最大的股东就是蝙蝠侠。 翟楠心里想，有钱人还是玩的花。 花钱是不香了么？ 要当英雄来圆梦了。 也是个老中二病中年了…… 蝙蝠侠看见翟楠惊讶的表情之后，他眼里的火花似乎摇曳了一下。 他很满意。 不知道为什么，翟楠有一种感觉，眼前的这位哥谭之光，似乎在期待着翟楠和他一起讨论，关于他被耍了的这件事。 emmmmm……病娇？ 翟楠打了个寒颤，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很高兴？” 黑暗骑士脸上的笑容一滞，噎了一下。 仿佛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的声音变得更加阴冷。 “狂笑因子能够使人看到自己最为畏惧的幻象，腐蚀正常人的精神，污染人的灵魂，与其说它是一种物质，倒不如说它是一种病毒，一种炼金药剂或者说恐惧根源……” “……狂笑因子可以同化任何液态物质，腐蚀除了液态黄金之外的所有已知金属……我本以为用黄金就可以彻底抑制狂笑因子……” 他轻轻敲击着细小的试管壁。 “只是，我没有想到，它的传播方式是吸入，它会气化在空气里，无孔不入的进入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你在被我关进病房前……就早已计算好了一切。” “你早就知道我会将它藏在权柄地下的金库里……这座金库的下方正是连接整座哥谭市的自来水管道。” “即使是一整个液态黄金湖泊也只能对狂笑因子起到抑制作用，随着时间的流逝它迟早会慢慢渗透出来，腐蚀掉地下金库的墙壁，顺着自来水厂流经整个哥谭。” “哪怕是有很少的因子，也会在不断流动的自来水中慢慢气化，被居住在这座城市的人吸入身体里。” “然后陷入可怕的梦魇。” “直到整座哥谭彻底陷入无法逆转的混乱……制度崩溃，人类发疯……而这一切又是因为我，哥谭的守护者蝙蝠侠，将狂笑因子藏在我亲手打造的自来水厂上方……”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间接和你一起，颠覆了整个哥谭。” “绝不杀人的哥谭之光……蝙蝠侠亲手毁了哥谭，这听起来像是个笑话，对吗？这就是你的目的……在这之后，无论你是否还保留着记忆……和你在本质上十分相似的我都会因为再也无法压制愧疚与愤怒……变成下一个你，小丑的继任者。” “而你是否失忆，也就无关紧要了……” “这就是你想要的，不是吗……” “无论我是否承认……无论我怎么否定……” “哪怕我满大街叫喊着我不是小丑的继任者……” “都改变不了……蝙蝠侠在小丑的引导下毁了整个哥谭的事实……” “毕竟……你已经将谣言传遍了整个哥谭……小丑和蝙蝠侠本质上是同一种人，我们都是精神病……只不过我们中间隔着一道月光，你跨过去了，而我没有……” “我还在压抑愤怒，我还沉溺在黑暗里……” “你想让我跨过去……你想让我变成你……” “你赢了……我的心态的确改变了，而我的身体在长期接触狂笑因子的情况下，也发生了难以逆转的变化……” “跟你讲个笑话……或许是你引导的好，哥谭市民们现在觉得……蝙蝠侠是小丑存在的意义……” “哈哈哈哈哈……” 黑暗骑士捧腹蹲下，发出尖厉刺耳的难听笑声。 翟楠看着逐渐迪化的蝙蝠侠，心里想原来我这么吊呢……想着想着，一股遏制不住的笑意蔓延开来。 他也跟着笑出了声。 第一百六十一章 你猜，他看到了什么? 须臾之间，蝙蝠侠收敛了笑意。 “哥谭之光”注视着“哥谭之王”。 翟楠从这位黑暗骑士的眼里，看到了同病相怜的怜悯。 好像生活在牢笼里的人。 看见了另一个落入相同境地的人。 “狂笑因子发作的很快，”蝙蝠侠朝翟楠伸出手，“我想，你应该很想看看，重生后的哥谭是什么样子吧？” 他走到水上平台的一侧，按下了一个按钮。 哗啦—— 水面骤然隆起。 地下金库的顶端裂开了一个洞。 庞大的波纹中，平台飞快的上升。 升降索发出的金属撞击音中，平台进入了一座垂直足有上百米的玻璃电梯。 隔着玻璃，可以俯瞰整个工业厂区。 只是，翟楠的眼睛猛然一缩—— 他刚刚逃出权柄工业的时候，整个街区弥漫着一种灰蒙蒙的雾气。 可见度很低。 但也就相当于一些发展中国家的雾霾，甚至还要稍逊风骚。 可此时，这种雾气变得更加浓郁。 并且呈现出一种诡谲的橘红色掺杂着绿色。 几乎快要在空气中形成胶体。 “泄露出去的狂笑因子不足百分之一……不过覆盖掉整个工厂还是足够的。”黑暗骑士说趴在玻璃上，显得有些兴奋，像一只发情的大蝙蝠一样叫道，“其实我也很好奇，吸入狂笑因子的人会变成什么样？不过不用急，他们马上就会发作了。” 翟楠注视着眼前的英雄。 心里面感觉怪异至极。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小丑想毁灭哥谭。 蝙蝠侠友好的站在小丑身边。 共同观赏哥谭覆灭的美景。 并不时给小丑普及几个毁灭哥谭的小知识点。 小丑害怕极了。 蝙蝠侠兴奋极了。 翟楠撇着一旁满脸兴奋之色的黑暗骑士。 心里盘算着： 如果警察来了，他解释说“我举报，是蝙蝠侠先动的手”。 能有几分可信度。 咔嚓。 平台停止了上升，眼前是一座宽阔而空旷的停机坪。 玻璃门猛然打开，浓郁的红橘色雾气一拥而入。 “卧槽！” 还没等翟楠赶紧捂住嘴，伟恩老爷便一挥黑色斗篷，跨进了浓雾之中。 “不用担心，我们的本质是一样的，我们都可以免疫狂笑因子，可何况被稀释到这种程度，也只能在正常人体内才能发作了。” 翟楠并没有放下手臂，而是怀疑的说道：“可我之前在病院里还是看到了恐怖的东西。” “你只是近距离接触狂笑因子太久了，没有人可以触碰百分之百纯度的狂笑因子那么久，”蝙蝠侠耐心的解释道，“这也是你会失忆的原因，你在病房的这段时间没有感觉到吗？与狂笑因子分开之后，你的恐惧幻象在慢慢消失。” 翟楠半信半疑的放开手，试着呼吸了一丝雾气。 除了味道有一些怪异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同。 想象中的诡异幻觉也并没有再次出现。 这个时候，似乎掐好了时间般的。 一道巨大的爆炸声从远处传来。 仿佛是导火索。 接二连三的爆炸。 惊恐的尖叫。 “看看吧……你所梦寐以求的乐园……你所向往的混乱。” 伟恩老爷将一只望远镜递给了他。 翟楠接过望远镜，走到停机坪边缘向下看去。 停机坪很高。 下面的人很小。 橘色的背景中，着了火的工厂冒着熊熊的黑烟。 人们像是被恶作剧烧掉巢穴的蚂蚁，四散奔逃。 只是他们并不像蚂蚁般团结。 他们发了疯的推开身边的人。 迫不及待地远离彼此。 甚至更多人瘫坐在地上，一点点的向后挪移。 因为离得太远的缘故，这一幕像是一出无声的哑剧。 没有尖叫声。 只有，逃！ 逃！ 逃！ 然而，这样的场景却远远比之前整个大都会的暴乱，来的更有冲击力。 当暴民的火光燃遍整个大都会的时候，至少还有一少部分人坚定着自己的立场。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不像眼前的厂区，虽然混乱。 却充满着寂静。 名为绝望的毒药飞快的传播。 这是一种死气沉沉的恐惧。 翟楠甚至可以想象到，某一刻，他们眼前，自己的亲人，一起工作的同事，突然变成了自己最恐惧的事物。 或许是吊死的魔鬼。 或许是被泡的胀成一团肉的浮尸。 或许是家人躺在血泊中。 目之所及。 皆是恐惧。 雾气很大，并不能看的很清楚。 空气中充满了刺鼻的化学药品气息。 “看到那个人了吗？” 蝙蝠侠指着远处的一个工人，那个工人上衣被撕的七零八落，身上满是纹身，手里拿着一把铁器。 他眼眶通红，眼球里面充满了血丝，疯狂的挥舞着铁器。 以至于他身边的工人们纷纷被削断了脖子，划开了肚子。 “他是一个优秀的工人，在厂里每个月都被评为先进优秀生产力。” “正如所有的主角模板一样，优秀的他是个孤儿，早早没了父母，只有一个还在上学的妹妹，不过前不久也去世了。” “他的日子过得很辛苦。” “明明工钱也拿的不少，甚至由于先进的原因，年终的补贴算下来收入是其他工人的两倍。” “可他的日子还是过得很辛苦，并且整日省吃俭用，精神萎靡。” “他在上学的妹妹得了病。” ”一种治不好的病。” “在这个看不起病的年代，治疗费过于昂贵，得了这种病虽然不会死，但是让一个小康家庭变成贫民，只需要得上一次这样的病。” “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容易二字。” “所以他的朋友和邻居们，常常说：‘他是个好人啊，就是命苦。’” “后来所有人都说：‘他是个好人啊，就是命苦。’” “于是大家都帮助他，有时是工友突然骂自己媳妇：败家娘们儿手上没谱，大手大脚的一不小心就烧肉烧多了，更巧的是，一不小心还多煮了两个人的饭。” “有时是邻居阿嬷记错了自己到底生了几个儿子，多打了两件毛衣。” “大家就这样用各种蹩脚的理由，力所能及的帮助着他们。” “虽然能帮的不多，但是有一点是一点。” “直到有一天夜晚，邻居阿嬷的大儿子，在高登的赌场里看见被殴打的他……哦对了，高登现在不是警察局长了，他有个新外号，叫双面人。” “有意思的是，第二天，谜语人手下的人去了他们家，那天晚上，这个工人一直没回家。” “隔天早上，邻居阿嬷的儿子在他家发现了他妹妹的尸体，很凄惨，身下全是血。” “当他在赌场找到工人的时候。” “工人鼻青脸肿的拿着一把钱，跟双面人说：‘账清了啊。’” “后来，人们得知，他妹妹的病，是艾滋。” “人们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每一次哥哥不在，刚好都会有人去他家过夜。” “第二天哥哥拿着一叠钱回来。” “人们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哥哥工资很高，依然家徒四壁。” “为什么每天精神萎靡。” “工人妹妹死后，他每天还是正常上班，脸上看不到一丝悲伤，依然是先进优秀工人，而且出手比之前阔绰的多，人也渐渐胖了起来。” “只是，再也没有人说他是个好人。” “他有了个新名字。” “叫禽兽。” 说到这里，蝙蝠侠忽然在漫天橘色雾气中，看向翟楠。 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我亲爱的朋友，你猜猜……这位禽兽，哦不，好人，他这副恐怖的样子是看到了什么？” “或者说，他最恐惧的，是什么？” 翟楠沉默着。 楼下的工人已经被吓破了胆。 不断的朝眼前的幻想挥舞着铁器。 大声叫喊着什么。 地上的工友尸体，在他因为恐惧而疯狂不间断的攻击下，被砸成一团团细碎的肉泥。 血花飞溅，在他脸上开出狰狞的花。 他已经疯了。 其实，在望远镜里，翟楠就看到了这个工人的口型。 只有两个字。 翟楠跟着读了一遍。 “妹妹。” 第一百六十二章 惊惧玩笑 “我想……走过外面最终又回到这里的你，应该已经看到了哥谭的全貌，”蝙蝠侠凝望着雾气的尽头，“这是一座极端英雄主义的资本朋克城市。” “我曾经以为我的权柄工业可以造福整个哥谭。” “所以我不遗余力的推动董事会启动自来水厂、电厂、纺织厂，以为这样能够提高哥谭市居民的生活质量。” “夜晚作为蝙蝠侠活跃在城市里，打击犯罪。” “我试图为这座城市带来光。” “然而我错了。” “随着民用工业的规模越来越大，权柄逐渐垄断哥谭人民的衣食住行方方面面。” “资本朋克的问题也随之显现出来。” “物质的极大丰富并没有换来人民的共同富裕，反而拉大了贫富差距，随之带来的是……” “律师和小丑勾结。” “民代和财团签约。” “善良向罪恶妥协。” “穷人们找不到工作，只能靠富人缴纳高额税收，启动社会福利来养活穷人，于是享受到社会福利的不劳而获者更加不愿工作，财富更加疯狂向富人手里聚集，差距再一次拉大，并且随时都有可能崩盘。” “哥谭市正义执行蝙蝠侠，亲手打造出的权柄，反而成了这座城市最大的毒瘤，它变成了所有动乱与犯罪的祸根。”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权柄呢？”翟楠打断了黑暗骑士的话，“你不是权柄工业背后最大的股东吗？” “哪有那么简单。”伟恩老爷叹了口气，“权柄的体量已经太大，它就像一个由无数工人、资本、钢铁聚集而成的庞大怪物，不再受谁的意志掌控，蛮不讲理的向前滚动，碾压一切，它自己就会成长，会膨胀。” “诚然，我可以停止掉它的前进。” “可是随之而来的是数万乃至数十万就业岗位的流失，先是停电，接着是停水，然后呢？”黑暗骑士摇了摇头，“平民区待建的房屋也会被停掉，股票崩盘，人心惶惶，所有的基础设施都无法启用，人们走上街抗议，秩序被推倒，人性重归野蛮，直到一场新的暴力变革，用枪与火为哥谭重新洗牌？” 翟楠沉默了。 他仿佛看到了这位身穿黑衣的骑士，无奈的站在城市之巅，俯瞰着这座正在腐烂的废墟。 身前是满目疮痍的荒野。 身后是虎视眈眈的深渊。 骑士无处落脚。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翟楠一介穷逼，忽然觉得自己何德何能，居然能感同身受这位多财多亿的哥谭首富的无奈。 经济是社会的命脉。 作为权柄之主，权伟恩掌握着这支武器。 他有心改变。 却无力回天。 进一步，这座城市的人民贫富差距会更大，民不聊生。 退一步，秩序会彻底崩盘。 蝙蝠侠继续说道：“更何况，虽然我是最大股东，可我的董事会也不会让我任由性子，阻挡住权柄的脚步。” “在董事会的眼中，作为权伟恩的我的使命，就是将权柄推向山顶，当我完成了我的使命，我就应该做一个台前幕后的标杆，一个吉祥物，坐着数钱就够了……不要总是想着贡献社会这些有的没的。” “所以，其实权伟恩早就死了。” “这个世界上活着的，只有蝙蝠侠。” “于是我全心全意的作为蝙蝠侠活着，收集资本的犯罪证据，打击罪犯……你知道，再黑暗的夜空中，也总要有些星光。” “渐渐的，人们开始注意到，夜幕之下，还有这样一个英雄在守护着他们。” “蝙蝠的探照灯逐渐照亮了乌云。” “人们开始相信正义。” “我以为一切都在变好，可我再一次错了。” “警察们一边通缉着我，向全城宣告哥谭不需要动用私刑的义警，一边坐享其成的享用着蝙蝠侠的战斗果实，反正这座城市无论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第二天，罪魁祸首都会被五花大绑的吊在警察局门口。” “警察的无所作为更加助长了走投无路的穷人的野心，犯罪者们越来越多，像一窝窝老鼠，层出不穷。” “然而，当我——蝙蝠侠，将收集好的罪状送到了法庭之上，罪状里的人却没有受到任何制裁。” “法庭护拥财团。” “律师们替资本辩护。” “警察叫嚣着法外之徒提供的证据属于无效证据。” “好笑的是，你猜猜法庭的主法官是谁？你很熟悉……对，你的朋友之一，稻草人。” “哥谭之光并没有照亮任何人。” “小丑，你又一次赢了。” “你说得对，这座城市已经无药可救。” “混乱才是唯一的秩序。” “重生才是哥谭最后的归宿。” 说着，蝙蝠侠将手中的狂笑因子递给翟楠，然后从平台的石英柜子里搬出了一枚纯黑色的火箭筒，立在停机坪中央。 “权伟恩已经死了。” “蝙蝠侠也死了。” “这座城市需要重启。” “发射吧……小丑……这就是你的目的对吗？我愿意和你一起……毁掉所有的污垢与臃肿。，重塑一个干净的乐园。” 说着，蝙蝠侠将一枚火箭头插进火箭筒里，然后抗在肩膀上，对准天空。 橘红色雾气里，他的目光灼灼发亮，混乱而兴奋。 “对，你只需要将这支狂笑因子放上来就好了……由我来发射，进入城市上空的狂笑因子会迅速汽化……我们一起完成你的梦想……好么？” 翟楠沉默的看着蝙蝠侠。 心里别扭的感觉更加浓郁。 虽然这个疑似游戏最终boss的确是在帮助自己完成最后一个主线任务。 但总感觉……有哪里错了。 翟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手上一点一点将狂笑因子绑在火箭筒的弹头上。 随着弹头的绑定，蝙蝠侠的眼睛也越来越亮，红润的嘴唇夸张的裂开微笑。 此时蝙蝠侠/翟楠（小丑）心里想的是同一件事：“要结束了吗？” 只是下一刻，翟楠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下了。 随即，他飞快的解开弹头上的狂笑因子试管。 蝙蝠侠一脸惊愕，声音里隐藏着巨大的失望：“怎么了……为什么不继续了？” “我觉得不对呀……” 翟楠挠了挠头，沉吟了片刻，忽然抬起头来，“妈的，我怎么感觉你才是反派？” 蝙蝠侠扛着火箭筒的身形一僵。 “如果你真的是一个英雄的话，就算再怎么对世界失望，也不会想要毁掉它，英雄之所以为英雄，是因为他永远不缺乏在一片失望中重拾勇气的信心。” 翟楠啧啧啧的吐槽道： “你瞅瞅你这智商、口才还有洗脑能力，把我都差点忽悠信了……妥妥就是一接受社会主义改造失败的大反派啊！妈的，你这种人设当英雄都屈才了……我都开始怀疑咱俩谁才是小丑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觉得你比我更像小丑，我才是蝙蝠侠。” 叮—— 「主线任务一：你的名字，哲学三大问题里，第一个永恒的问题便是：我是谁？」 「任务状态：已完成。」 「任务奖励已发放，注意查收。」 这个时候，“黑暗骑士”才僵硬的转过脸，干笑着道： “嘿……说什么呢，这位小丑兄弟可真会开玩笑……你怎么可能是蝙蝠侠呢啊哈哈哈……” 第一百六十三章 记忆与血清 翟楠默默看着眼前的“蝙蝠侠”装逼，心想狗东西还在这跟我装呢。 怪不得主线任务一迟迟无法完成。 这狗东西是狼人跳预言家还要上警啊。 是个高玩。 在自己不具有这具身体原主记忆的情况下，要是没有游戏板面主线任务的提醒，搞不好真的有可能被这位冒牌蝙蝠侠骗了。 翟楠瞥了一眼“黑暗骑士”，将狂笑因子揣进兜里，“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改变主意了，咱们不要毁灭哥谭了吧？你是权柄之主，我是哥谭之王，咱们要是联合起来抢钱……咳，做生意，那岂不是黑白通吃，未来的哥谭是咱俩的江山啊！” 狼跳预言家竞选警察，然而猎人可以直接一套带走。 没想到吧，我也是高玩。 这里有两个高玩。 “蝙蝠侠”脸色一沉： “可你的梦想呢？” 翟楠批脸一垮，继续胡说八道： “到点了，梦醒了，给我一个暂停键吧，我真的很累了，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梦想不是面包，靠梦想活着的人终究会被现实饿死。” “蝙蝠侠”听的一愣一愣，心想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怎么好好的突然就抑郁了…… “可是以前那个绝对疯狂而又绝对冷静的你，不是一样活的好好的，甚至还成为了哥谭之王……”“蝙蝠侠”继续不死心的劝说。 翟楠“呵”了一声，拍了拍“黑暗骑士”的肩膀，说道： “小蝙同志，以后你记住，男人都是善变的，我现在只想发财，我想搞钱！” “蝙蝠侠”脸都黑了：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翟楠乐呵呵的回答道：“是你先跟我开玩笑的呀……” “……” 话题聊到这儿算是聊死了。 不过“蝙蝠侠”这个时候也明白过来，自己被眼前这狗东西晃荡了。 恐怕这家伙早就想明白了整件事儿的经过。 只不过没有戳穿。 这是在这继续装萌新陪自己演呢。 这一波对话，本以为自己站在第三层，没想到他已经来到了第五层。 “蝙蝠侠”沉默了一会，慢慢脱下自己的头套。 露出一张略微有些发白的俊美人脸。 然后，他轻轻用手在脸上擦了擦。 肉色偏白的妆粉被缓缓擦掉，露出如死人一样灰白的皮肤。 墨绿色头发。 烟熏漆黑的眼眶。 和几乎拉扯到耳边的鲜红嘴唇。 哥谭之王。 小丑。 这位真正的哥谭之王缓缓笑了起来，脸上带着迷幻般的愉悦。 或许是因为卸下妆容。 或许是因为陶醉于权柄工业的混乱与恐惧。 “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极度疯狂，却又完全冷静。 即使是翟楠，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该死的坏男人充满了魅力。 “啊这……” 翟楠“如遭雷击”的看着小丑，嘴上继续装逼：“原来你才是小丑，我不会被你骗了吧？不会吧，不会吧……” 小丑脸色一僵：“……” 即使是他，被自己心心念念的真·蝙蝠侠这么敷衍，也感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差不多得了啊，戏过了……” 翟楠这才笑嘻嘻的说道：“不好意思，怪我入戏太深。” “那我帮你出出戏？” 小丑舔了舔鲜红的嘴唇。 然后，将火箭筒对准翟楠的脸。 嘿嘿笑道： “出戏了没？” 翟楠赶紧举起双手：“出戏了出戏了……” “把狂笑因子给我……虽然直接对着你开一炮同样能起到发射狂笑因子的作用，”小丑放开火箭筒，整只手臂像树根一样困住翟楠，将他拉到身前，两张小丑脸谱互相对视着：“……但我又怎么舍得杀死我的小甜心呢……” “好的好的……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一个问题。” “你问。” “既然我是假的……那为什么我脸上的小丑脸谱会无论如何都无法去掉？这样的脸谱应该只有小丑本尊才会有吧？”翟楠好奇的问道。 此前他曾经在病院的洗脸池洗过脸，也用下雨天的雨水仔细的揉搓。 可是脸上的颜料仿佛无穷无尽。 一层层被洗下来。 却从没干涸。 一向暴躁的小丑此时却耐心的给自己这位爱恨交织的老情人解释道： “你难道忘了吗……我之所以变成这样，还要拜你所赐。” “是你在抓捕我时，不小心把我推进装有高浓度的化工废液池。” “它摧毁了我的身体，腐蚀了我的脸。” “让我无法死亡……也无法正常的活着，我的耳边时常充斥着意义不明的低语，它喋喋不休的像只苍蝇，我似乎完全变成了新的物种……一种完全不同于人类的物种。” “所以，为了报答你……我将这些化学废液提炼出来，命名为‘狂笑因子’，然后在某一天开着装满汽油的油罐车，冲进了权氏宴会，抓住蝙蝠侠的未婚妻作为人质——就像新闻里说的那样，朝她嘴里开了一枪，让她拥有和我一样美丽的嘴。” “当然了，我做出这一切都是为了引你出来，进入地下金库，我要报答你，我要把你变成第二个我……啧啧啧，哥谭之光真的很爱他已经怀有身孕的未婚妻，居然主动接触了狂笑因子，那样高浓度的狂笑因子腐蚀下，我们的英雄并没有死，他和我一样，抗住了狂笑因子触碰肉体的痛苦，他的脸上长出了和我一样的狂笑脸谱……” 小丑的声音低沉下来，变得嘶哑而邪恶。 “可是你是受上天眷顾的哥谭之光……你保留了人类的身份，还获得了更加强劲的身体……就像南郊那些恶心的超凡者一样……并没有像我一样不死不生，终日混在不止息的眩晕与耳语里，除了和我一样丑陋的脸之外，你依然是一个人！” “于是……我决定和你开个大大的玩笑。” “我趁着你昏迷过去，化妆成你，将你关押起来，然后对外宣称蝙蝠侠已经抓住了小丑……我要让你顶着我的脸，亲眼看着，我用你的脸，摧毁整个哥谭。” “蝙蝠侠……我的伟恩……你一直都大错特错了……义警救不了这座腐烂的城市。” “它已经烂透了。” “混乱才是唯一永恒的秩序。” “稀释的狂笑因子是和平唯一的曙光，它会带来无穷无尽的恐惧……只有恐惧，才是医治哥谭的特效药。” “当富人们有所敬畏，恶人们懂得害怕。” “罪恶才会退却，和平才会降临。” “……” “不过，更令我惊喜的事情是，当你醒来后，看守告诉我，你失忆了。” “……” “所以你干脆直接设了个局，让我认为我就是小丑？”翟楠一边点开游戏版面里，主线任务一的奖励，一边说，“这样，即使我知道了自己是蝙蝠侠，也会因为无法接受自己亲手摧毁哥谭，而彻底堕落，无论怎样，我都会变成你的继任者，对吗？” 叮—— 「主线任务一，奖励已打开。」 「奖励一：你获得蝙蝠侠：权伟恩的记忆一份。」 「奖励二：污浊能力：血清（反狂笑因子），你的身体发生了某种异变，可以免疫一切并治愈一切因狂笑因子而产生的负面效果，你可以理解为这是蝙蝠侠觉醒的污浊能力（注意：此能力无法承受狂笑因子带来的物理性腐蚀）。」 “不……” 小丑摇了摇头，忽然收敛了笑意，眼睛闪闪发光。 “我只是单纯的喜欢和你玩游戏……” “就像光线的另一面总是阴影……你让我变得完整。” 第一百六十四章 人间不值得 翟楠的大脑一阵胀痛。 随即，一股巨大的记忆流无端的窜了进来。 记忆很详实，记录了权伟恩从成为蝙蝠侠开始，直到被小丑逼迫接触狂笑因子的所有生活细节。 仿佛过电影般的。 翟楠亲眼看见这位哥谭之光被哥谭之王这个宿敌，无数次逼进绝境，毗邻死亡。 小丑，是弥漫在这座城市上空，不散的阴影。 蝙蝠侠对这个城市仍抱有希望，试图挖掘人性的闪光点，使这座城市得到救赎。 小丑同样喜欢挖掘人性，只是，他想告诉蝙蝠侠的是，人性的最终归宿是混乱。 正如他们俩本身，相似而又不同。 宛如永远完整的光明面与黑暗面。 小丑喜欢开玩笑。 喜欢用整个哥谭和蝙蝠侠打赌。 比如每天杀一个人。 直到蝙蝠侠脱下头套，用真容来面对哥谭。 这是一场关于怯懦的赌局。 小丑的人性课堂第一课。 赌的是，蝙蝠侠心心念念守护的一切，在他身陷囹圄时，是会选择继续相信他，挡在他面前，还是为了活命，调转矛头。 于是人们会毫不意外的声讨蝙蝠侠。 要求他现身。 其实人们没错，他们只是想活下去。 就像人们为了活下去会吃其他动物的肉一样。 这无可厚非。 只是，信任崩塌而已。 只是，蝙蝠侠也是人，也有心。 也会失望。 再比如，经历了小丑的恐吓后，哥谭准备将富豪和罪犯提前运到海上保护起来。 然而，这一切恰恰都在小丑的预料之内。 于是，在人性课堂第一课之后，小丑用了一个简单的连环计，就顺利的开始了人性课堂第二课。 运送富豪和罪犯的两艘游轮里装满了炸药。 而这些炸药的遥控器，却又交换到了对方船上。 小丑黑进了广播站，告诉他们，12点之前，哪一方先炸掉对方的游轮，那一方就可以活下来。 如果双方都没有炸掉对方，那么12点双方一起爆炸。 如果他们选择在11点59分同时按动遥控器，那么爆炸的就会是，12点准时在广场中央脱掉面罩的蝙蝠侠。 广场中央的地下，已经埋满了炸药。 小丑的人性课堂第二课，叫做自私。 结果毫无意外。 没有人愿意背负，杀掉另外一方一整船的人的罪孽。 即使是罪犯也不愿意。 但是如果只是炸死一个人。 可以接受。 即使是蝙蝠侠。 毕竟他们自己也不愿意死。 蝙蝠侠从未赢过。 只是，小丑总会在最后一刻放掉他，甚至救下他。 小丑在11点58分时，找到了正在走向广场中央的蝙蝠侠，阻止了他。 并且要求，蝙蝠侠将他抓回阿卡姆病院。 理由是：人性的光芒又一次输给了混乱……丑爷我不想玩了。 蝙蝠侠心里明白，小丑只是赢的有些无趣了。 一切都总是按照小丑预想中的那样发展。 所以，他给了蝙蝠侠一个面子，让蝙蝠侠抓住他，让他输的不会太难看。 这样，至少明面上哥谭之光是赢了。 荣光重归蝙蝠侠。 光明普照哥谭。 其实，无论是蝙蝠侠还是小丑，都知道，小丑只是利用蝙蝠侠的善良，吊着蝙蝠侠——他怕有一天蝙蝠侠不跟他玩了。 毕竟，只要明面上蝙蝠侠赢了，人们就会继续需要蝙蝠侠，蝙蝠侠就会继续活在黑暗中，守护哥谭。 然后陪休息够了的、觉得无聊了的、所以又一次逃出阿卡姆的小丑玩下去。 翟楠能感受到蝙蝠侠心里巨大的失望和矛盾…… 他就像一个失足少女。 可怜。 身不由己。 每当小丑回来白嫖。 他就只能接客。 无奈的承受。 小丑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快乐。 用尽全力试图救赎哥谭的他总是失败。 只能在平时用多财多亿的花花公子伪装自己。 还不能太高调。 那就多买几辆兰博基尼吧。（注：此梗为诺兰版黑暗骑士里阿福对老爷说的话。） ——这个便宜，低调。 明明深爱着未婚妻。 却因为黑暗骑士的身份而无法和她在一起…… ……只能到处会所嫩模。 约一约明星网红。 练一练时间管理。 ——等等，凭什么这段记忆有马赛克？ 神特么谁的记忆里会有马赛克啊喂！会影响记忆的真实性啊！ 万一错过了什么细节呢？！ 淦！ 伟恩老爷甚至无数次夜里，孤独的在日记本上写道：除了钱，我一无所有……我是个贫瘠的人，以至于穷的只剩几十个亿。 他常常在十二点过后抑郁的躺在大圆床上，搂着身边漂亮的妹妹，忧伤的想道：即使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想爬上我的床，但她不能和我在一起，又有什么用呢？ 我的天呐……翟楠心里有些难受。 这得对这个世界多么失望呀…… 才能说出这么心里没哔数的话。 此时，一旁的小丑看到翟楠消化记忆的样子，以为是蝙蝠侠被自己说服了。 他一边松开翟楠，一边朝他伸出手： “所以，把狂笑因子给我吧……哥谭需要一些清洗，洗掉秩序，洗掉臃肿，洗掉腐烂……放轻松点，来点微笑，别那么严肃（whysoserious？）” 翟楠还在继续沉默。 正如丑爷说的，这座城市里的绝大多数人已经坏了，没得救了。 小丑狂笑着，大声尖叫： “秩序太过臃肿，也太过于脆弱，轻轻一推……这条链子上的一切都会崩溃，都会发疯……” “……只有感受痛苦，感受恐惧，才能真正认识到和平的可贵。” “我所做的才是对的，我才是为了哥谭，我才是哥谭之光……” “蝙蝠侠，你所做的一切真的能救赎哥谭吗？你只是为了自我满足，满足作为英雄的成就感，陶醉于拯救别人的喜悦之中……这是伪善！哥谭从没有停止腐烂……因为你的伪善和保护，这种腐烂还在加剧……因为你，穿着西装的禽兽们有恃无恐，悲惨的哀悼者被秩序和资本死死压住，无法翻身。” “成为我的继任者吧……做什么兴趣使然的英雄？” “等等等等……”翟楠忽然打断了小丑，这个时候，他终于消化完了所有的记忆。 他的表情有些莫名其妙，然后说出了一句让小丑没太听懂的话： “不要乱说哦，谁特么要做兴趣使然的英雄啊……我之所以会成为英雄，是因为百万年薪单位分房啊！” “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啊！！！” 小丑的表情一僵。 翟楠顿了顿，继续说道： “你说都对……这座城市是没救了。” “我听你这么一说都恨的牙痒痒，恨不得一把火直接烧了哥谭。” “但是啊……小丑，这座城市里还存在着这样的人。” “他们身上纹着米老鼠纹身贴……到处傻乎乎的借钱给他们的妹妹上学，一不小心居然还借到了混混手里。” “其实以他们的体格，在这样的世道完全可以做坏人，供得起妹妹上学，活得更好，甚至在这样的世道里活得很体面。” “可他们硬生生是为了还钱养妹妹跑到企鹅人那里找工作，还送了命，死之前可怜巴巴的祈求敌人把钱送到他妹妹手里，你说活的憋屈不？……他们那个妹妹也不是啥好东西，一天天不学好还老在心里骂她哥哥。” 说到这里，翟楠面无表情的抬起头： “我的意思是，凭什么这种人要和这座城市一起死？人间不值得！” “妈的，不能欺负老实人啊！” 第一百六十五章 病名为爱 “……” 小丑舔着嘴唇，语气干巴巴的，却带着浓浓的嘲讽味道，“凌驾于法律之上的哥谭义警在宣扬爱与自由吗？别忘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我都是罪犯，区别只是你不杀人而已。” “啧啧啧。” 翟楠摇着头，面向楼外，凝视着无尽的橘雾。 那里，发疯的工人痛苦的跪在地上。 涕泗横流。 发了疯般的想要将身边的一切撕裂。 “还是有点区别的……你还记得之前你说的那个优秀工人吗？” 小丑静静地注视着翟楠的背影。 没有说话。 “我这里有关于这个故事的另外一个版本，你要听吗？” 翟楠转过身，慢慢朝这边来。 “他是我的员工，是一个优秀的工人。” “在厂里每个月都被评为先进优秀生产力。” “父母双亡，唯一的妹妹前不久也去世了。” “日子过得很辛苦。” “明明工钱也拿的不少，甚至由于先进的原因，年终的补贴算下来收入是其他工人的两倍。” “可他的日子还是过得很辛苦，并且整日省吃俭用，精神萎靡。” “他在上学的妹妹得了病。” ”一种治不好的病。” “在这个看不起病的年代，治疗费过于昂贵，得了这种病虽然不会死，但是让一个小康家庭变成贫民，只需要得上一次这样的病。” “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容易二字。” “所以他的朋友和邻居们，常常说：‘他是个好人啊，就是命苦。’” “后来所有人都说：‘他是个好人啊，就是命苦。’” “于是大家都帮助他，有时是工友突然骂自己媳妇：败家娘们儿手上没谱，大手大脚的一不小心就烧肉烧多了，更巧的是，一不小心还多煮了两个人的饭。” “有时是邻居阿嬷记错了自己到底生了几个儿子，多打了两件毛衣。” “大家就这样用各种蹩脚的理由，力所能及的帮助着他们。” “虽然能帮的不多，但是有一点是一点。” “不过，这些对于妹妹虚弱的身体，依然是杯水车薪。” “更何况他们还要支付昂贵的药物费用。” “而由于迟迟无法付清高额的治疗和药物费用，妹妹的身体开始不断衰竭，健康状况每况愈下，很快就发出了病危通知书。” “工人到处借钱，也下过跪，可最终还是走投无路。” “工人能认识的人都是穷人，借不来多少钱。” “在哥谭，没有钱，医院哪能治病啊？” “医院是花钱治病的地方，而不是治病的地方。” “于是，为了找钱救妹妹，我这位优秀的工人，从企鹅人那里，谋求了一份收入相当高的兼职。” “要账。” “有时是谜语人实验室的欠款。” “有时是毒藤女买卖昂贵花卉的欠条。” “每一次要账，工人都可以抽成10%，这样一来，妹妹虽然没有脱离危险期，但也总算稳定下来。” “然而，天下没有随随便便就能赚钱的差事。” ”很快他就碰到了麻烦。 “最近，他的任务是向哥谭的前警察局局长，现在更名为双面人的赌徒高登。” “工人已经好几天无功而返了，甚至还被揍的鼻青脸肿，精神萎靡。” “其实这笔账说难也难要，说简单也简单，双面人高登是个赌徒，崇信绝对公平，所以他总会将选择交给他前女友（蝙蝠侠的未婚妻）送给他的硬币来决定。” “工人的运气并不好。” “已经连续几天扔出硬币反面的他，没有拿到一分钱。” “没有钱就没办法治病。” “妹妹再次被医院扔了出来，躺在棚户里，等待着腐烂。” “妹妹很心疼哥哥，她知道哥哥每天晚上回来，都疼的半宿半宿睡不着觉。” “遍体鳞伤，并且一天比一天严重。” “她求哥哥不要再做这些事了。” “工人不答应。” “他看着妹妹，妹妹真的很漂亮，即使因为病痛折磨而消瘦的脸，不仅不黯淡，反而显出一种让人忍不住保护的憔悴感。” “他答应过爸爸妈妈，一定要照顾好妹妹。” “于是，他下定决心，今晚必须要到账。” “他甚至带上了枪。” “妹妹一愣，没有再劝说他。” “当晚，他到达高登的赌场时，负责人并没有在，小弟说是负责人被一个女人叫走了。” “工人并没有离开。” “他耐心的等待着，发誓一定要要到账。” “终于，负责人回来了，按照高登的规矩，赌场的一切事情，必须由硬币来决定。” “赌场负责人从赌场中央拿出那枚珍贵的硬币，抛到空中，接住。” “打开手，还是反面。” “工人心里一沉，然后咬着牙准备掏枪。” “这时，负责人突然合住硬币，然后翻了个手腕再次打开。” “随后，负责人按照硬币的指示，将欠款一次付清。” “工人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开心的回到家。” “然后，他看到了躺在血泊里的妹妹。” “旁边是一张字迹歪歪扭扭的字条。” “哥哥，钱自己留着，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不要伤心，这样的选择于我而言是一种解脱，比起药罐和病房，我更喜欢没有病痛的天堂，好好活，勿念。” “他突然明白了。” “其实妹妹也活的很辛苦啊。” “吃着难以下咽的药，忍受着难以忍受的痛苦，目光所及全是别人的同情，一次次被医院扔出来。” “妹妹想要的不是这样的人生。” “只是，每当她想要拒绝，想要放弃，哥哥拼尽全力想让她活下去的身影就会出现在眼前。” “其实，她何尝不是在坚持着，想要陪伴哥哥而不是让他孤独的一个人走下去……即使她很痛苦，即使她并不喜欢这一切。” “第二天，工人辞掉了要账的工作，上班的时候脸上看不出一丝悲伤。” “工人妹妹死后，他每天还是正常上班，脸上看不到一丝悲伤，依然是先进优秀工人，而且出手比之前阔绰的多，人也渐渐胖了起来。” “他要好好活。” “后来发生了一个意外，以前打过工人的赌场混混，突然全部被辞退，然后没过多久就病死了。” “人们知道他妹妹的病是艾滋。” “再也没有人说他是个好人。” “他有了个新名字。” “叫禽兽。” “他再也没有了朋友。” “邻居也无时不刻的唾骂。” “呸，禽兽。” “由于工厂里的非议很大，甚至将他举报到了我这里，于是，我找他谈话。” “他告诉我：‘在我们十几岁的时候，父母去世，这样的世道，十几岁的孤儿根本活不下去……你知道我们是哪里来的钱吃饭供我上学，然后来到权柄工作吗？’” ”这是妹妹去世以后，这个工人第一次哭。” “这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儿疯狂的砸着桌子，说病死的应该是自己而不是妹妹，自己欠妹妹的，如果不是妹妹，他们早就饿死了。” “妹妹也是这样，才生病了。” “一种，名字里，带有‘爱’的病。” 翟楠深吸了一口气，望着蒙蒙大雾。 “同一件事情，在不同人的眼里，会是不同的样子，这就是你和我的不同。” 小丑的脸隐没在黑暗里，声音干巴巴的： “你的记忆恢复了？” 翟楠并没有理会他，而是说道： “这座城市的确该死，犯罪率居高不下，做坏事和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可是，没有哪座城市百分之百是坏人。” “即使是哥谭，生活在底层的、善良的人也绝对占50%以上……就像刚刚我说的看守兄弟，还有这个傻呵呵的工人。” “他们都曾深爱着彼此。” 翟楠的目光落在浓郁的橘雾里。 工人精疲力尽，满脸都是恐惧。 吓的双目通红。 可他还是不断挥动着手里的铁器。 朝空气中的惊悚幻象打回去。 嘴里面还在不住地叫喊着什么。 小丑跟着翟楠一起看了一会。 根据唇语。 慢慢读了出来。 “妹妹，别怕。” “这一次有我在。” 第一百六十六章 小丑:我是良民，都是蝙蝠侠的锅 长夜难明，橘梦弥天。 小丑再转头回来的时候。 翟楠已经不在停机坪边了。 他苟苟祟祟摸进平台，准备拉动升降杆。 到了这会儿，大家都摊牌了。 也就意味着不存在什么和平解决的可能性了。 溜了溜了。 “等等。” 小丑的手臂骤然伸长，卷裹住翟楠，让他从已经下降的轨道里撕扯回来。 “既然我们都无法说服彼此。” 他兴奋的看着翟楠，舌头疯狂舔舐嘴唇。 “让我们来玩最后一次赌局吧，如果你赢了……我会回到阿卡姆病院，如果我赢了……” 他指了指翟楠胸前藏着的试剂瓶。 “砰！” “它将会是你和我的乐园里的，第一捧礼花。” 翟楠瞪着死鱼眼面无表情。 脸朝下被凄惨的拖了回来。 连挣扎都不挣扎。 就像只败犬。 地面上被拖出一条长长的白色痕迹，里面还带着两条黑色的眼线和一条口红线。 像极了你们女朋友化完妆，抱了你一下，脸贴在你的黑色衣服上的样子。 ——哦，对了，你们不一定有女朋友。 “你觉得这个提议怎么样呢？我的朋友？” 小丑轻松的将翟楠抱起来。 举高高。 翟楠默默地举起远超常人体能，能够一拳锤碎石头墙壁的小拳拳。 对着小丑拳打脚踢了数次。 无果之后，果断的同意了赌局。 翟楠气鼓鼓：“好的，那我们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我想做个好人。 可我没得选。 即使是在文明社会，暴力也是绝对必要的选择。 ——至少它能够让你在想要讲道理或者做选择的时候，按照自己的意志决定，在对付想要强迫你按照他的意志决定的时候，你可以让他跪着看你按照自己的意志决定。 …… 黎明将至。 全城响起了刺耳尖锐的汽笛和警报，几乎同时的，电视、手机、乃至各个城区街道的喇叭，陆续传来了警报声。 某一刻，剧烈的爆炸声突如其来。 熹微光线里，这座臃肿的黑色城市忽然被一连串红色的火珠串了起来。 火光将房屋接连掀翻。 地下输水系统炸裂，自来水与污水一同井喷而出。 人们自睡梦中惊醒，纷纷逃出房屋，来到路中央躲避爆炸。 警报大约持续了十分钟。 随即，广播中传来了一道富有磁性的男声。 “咳咳……” “hello～”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各位民风淳朴的哥谭市市民，你们好，下面我们非常遗憾的播报一条危险警报。” “权柄工业旗下涵盖全哥谭市的新自来水厂，与今日凌晨建成并投入使用，由于权柄工业董事会的催促和安全检查的疏忽，联通全市的地下自来水管道发生了爆炸。” “爆炸范围涵盖：权柄化工旗下所有工人家属院、权柄全款出资建成的救济房。” “对哥谭市民造成的影响，权柄工业深感抱歉。” “我仅代表权氏保证，房屋会尽快重建，保证权柄家属院及救济房住户免受爆炸影响。” “此外，希望大家注意的一点是：” “近期不要进入权柄化工园区范围内，凌晨发生的爆炸导致园区内发生化工制品泄露，产生的有毒气体将会危害人体生命安全。” “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要过来，尤其是工人家属。” “我们保证，尽我们所能，救治你们的家人。” “相信我们，相信权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嗝……” 一阵电流的杂音后，广播安静下来。 这个时候，地下管道的爆炸已经停下来了。 或许是由于警报声先于爆炸几分钟，这些分散于各个城区的权氏住宅虽然全部被炸塌了，但是几乎没人受伤。 人群沉默着。 站在废墟中。 他们被称之为家的地方变成了一地碎石。 诡异的安静。 哗啦—— 一个小区域的残余爆炸打破了这片寂静。 巨大的横梁木被炸断，哗啦啦滚落下来。 压在了一个小男孩腿上。 小男孩凄惨的叫声划破了黎铭的漆黑。 仿佛一个导火索。 人群嘈杂起来。 “房子……” “都这个时候还注意什么房子？你家老王不是在园区上夜班，现在还联系的上吗？” “啊这……” “我家老张也在是夜班。” “不会吧不会吧……” “希望人没事。” “广播里面都说了，你没听到吗？会死人的。” “快过去看看吧。” “不是说不让过去吗？” “我们一家生活来源全靠老王，他要是死了我们也没活着的必要。” “那我也去，他们说不能进入园区，又没有说不能靠近园区。” “对，房子也得赔偿。” “这不好吧，权柄的家属院本来就是无偿给工人家属居住的。” “那也得赔，要不然我们住哪？” 说着，一群人扯着孩子浩浩荡荡的就往园区走过去。 队尾的一个女人忽然犹豫了一下。 脱离了自己的队伍。 将孩子交到到没有夜班的邻居一家人手里。 “麻烦……我的孩子帮忙照看一下。” 孩子离开了妈妈，哭闹起来。 女人没有理睬。 她的心里，装的满满的是丈夫的安危。 这个世道，没有男人，一个带着孩子的中年女人根本没法活下去。 女人看着远处隐约的橘雾。 鲜艳的色彩分明再说：不要过来，我有毒。 女人心里忽然冒出了一句话。 若一去不归。 便一去不归。 …… 权柄工业厂区门口被人群围的水泄不通。 这座提供了全市三分之一以上的就业岗位的庞然大物，此时迎来了更多愤怒的工人家属。 只是，没人敢踏进这座被橘雾笼罩的区域一步。 啪塔。 啪塔。 大头皮鞋与地面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一个戴着防毒面具的人影，一步一步从橘雾中走出来。 他的背上扛着两个面容扭曲，发出惊恐喊叫的工人。 离开橘雾范围，带防毒面具的人放下工人，再次走进橘雾。 一趟一趟。 地面上堆积的工人越来越多。 他们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有不少人在厮打中失去了部分身体，他们眼睛里满是血丝，喉咙也因为尖叫而不断汩汩流血，可是他们仿佛对此毫无知觉，只是恐惧的大吼大叫。 不知过了多久。 戴面具的人拖出最后两个工人。 “这些是全部生还者……剩下的已经死了。” 人群骚动起来。 隐隐约约的哭声。 这时，那人慢条斯理的脱掉防毒面具。 人群猛然一滞。 他们纷纷后退了几步。 空气中仿佛出现了一个诡异的真空带，这里的人们都保持着绝对安静。 那是一张用颜料画出的惊悚笑脸。 那是属于哥谭之王的脸谱。 “别这么害怕，事故与我无关……我是来帮大家的，”小丑双手在空中虚压，“你看我甚至救出了这么多生还者……” 随后，小丑神情忽然激动起来，声情并茂的说道： “万恶的资本！！！……不顾民众安危，强行加快工程进度！！！” “他们才是罪魁祸首！！！” “权柄才是祸根！！！” “这一次，我与你们站在一边！！！” “以前我没得选，现在我想要做个好人……” “因为我也是刚刚知道……权柄的最大股东，董事会的实际掌权者权伟恩……” “就是你们口中的哥谭希望……城市之光……” “……蝙蝠侠！！！” “一切都是蝙蝠之神捣的鬼！！！” 第一百六十七章 杀死伟恩 场面一时间有些寂静。 聚集在厂区门口的人们像一颗颗种在黑田土里的豆芽菜。 呆若木鸡。 大家陷入了一种名为“哦凑，哥谭之光蝙蝠侠居然是这个城市最有钱的资本家”的奇怪情绪里。 小丑在众人最前面漫不经心的徘徊。 就像刚讲完一段高潮的成功学带师。 正等待着观众们“听懂掌声”。 他不为人察觉的注意着大家的面部表情。 并满意的发出刺耳的笑声。 人们对于“英雄”常常有着这样一种执念和情绪： 他应该有一个悲惨的童年。 他应该经历过无比残酷的压迫和欺凌，遭受了血与火的伤痛。 他应该意志坚定，是那种凌晨三点举着火把上下求索追寻光明的励志故事。 他应该父母双亡，找不到对象，做一辈子的单身狗。 他应该是个穷逼，连房租都付不起的那种。 欲扬先抑。 只有这样。 才能领会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的意义。 只有这样。 才能生而不凡，生来伟大。 其实这么看来这和大都会的网络爽文套路没啥区别，男主是个天赋尽失的贵族破落户儿，甚至还被从小就定下了婚约的富家千金逼迫退婚，于是大怒说下十五字真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然后因为奇遇三年后战神归来，歪嘴一笑。 可是，人们突然发现。 那个从一切苦难泥沼中爬出的英雄。 那个站在毗邻深渊的黑夜里，凝视黎明英雄形象。 居然特么是有名的哥谭炮王。 世界上最有钱的花花公子。 最喜欢炫富，开着兰博基尼说这车“低调”的哥谭土财主。 这个故事突然就不励志了。 英雄怎么可以活的这么优越？ 英雄的私生活怎么可以这么糜烂？ 为什么和英雄的人生比起来，他们这群人的人生看起来这么捞？ 尽管…… 其实蝙蝠侠的人生确实承受了以上所有的苦难模板。 只不过…… 他就是不穷而已。 这时，有人质疑了： “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对啊，谁不知道你小丑和蝙蝠侠有仇。” “说不定这只是你的阴谋而已。” “是啊，有本事你证明啊。” 小丑笑了。 他很满意。 如果这些人一声不吭只是带走他们的亲人、丈夫，这事儿就没法谈了，因为他们对于哥谭之光有着绝对的信任。 那么从一开始，蝙蝠侠就赢了，哥谭之光完胜。 小丑输了。 可是，他们质疑了。 他们不愿相信那个垄断哥谭的首富、资本家、花花公子、哥谭炮王，是他们心中的希望之光。 小丑嘿嘿笑着，从衣服兜里遥遥掏出一只操控杆。 轻轻一按。 位于权柄工业中心的权氏大楼猛然震动起来，随即一片片蝙蝠飞过，一个巨大的升降台升到楼顶。 如同雷鸣般的轰鸣声中，一台大功率探照灯猛然亮起。 黎明前的至暗时刻，一束璀璨的光柱划破天幕，打在黑色的云层上。 那是一个巨大的蝙蝠光印。 属于蝙蝠侠的印记。 当轰鸣声聚集到顶点时，一辆厚重庞大的黑色战车自楼顶冲了出来。 战车体型宛如坦克，充斥着一种蒸汽朋克的的钢铁体积感。 轰！ 战车骤然从中央大楼的楼道落在一旁稍矮的工业烟管。 一根根尖锐的铆钉从轮胎中伸出。 深深扎进管道里。 然后，整个巨大的战车就这样，直接垂直倒竖着从管壁上开了下来。 人群不由自主的向后散去，为战车留出一条路。 这辆黑色战车他们并不陌生。 蝙蝠侠专属的蝙蝠车。 小丑再次按动操作杆，控制蝙蝠车慢慢停在厂区中央。 喀嗒。 车盖摊开，一层灰白的烟雾从车里喷出来。 雾蒙蒙中渐渐显出一个漆黑的轮廓。 哥谭之光。 黑夜之神。 蝙蝠侠。 只是，这位哥谭人民心中的光，此时正被捆在蝙蝠车的车座上。 昏迷不醒。 “怎么样……官方正版，如假包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丑狂笑着一把撕掉蝙蝠侠身上的衣服，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单孔枪伤和叫不出的武器赫然遍布这具身体。 仿佛是一座座活生生的纪念丰碑。 每一个伤痕都记录着一次蝙蝠侠的斗争。 人们此时也不得不相信，眼前被小丑抓住的，的确是真正的蝙蝠侠。 因为，在他们记忆里，蝙蝠侠的大多数受伤，都和眼前这具躯体上的伤痕能够对应上。 最后，小丑在公众睽睽之下。 一把抓在了蝙蝠侠的头套上。 然后。 一把扯下。 露出一张满脸横肉但又颇具男人味道的脸颊。 人群里面顿时爆发出成片的“卧槽”。 眼前昏迷不醒的男人，正是权伟恩。 “怎么样……我没有说谎吧？”小丑咯咯笑着，“那蝙蝠侠这件事情上，你们永远可以相信我。” “你们是不是也很难想象，一手创造了权柄这个资本帝国，彻底划分了穷人和富人阶层，导致哥谭贫穷和乱象的，就是你们穷人引以为豪的象征蝙蝠侠？” “……垄断哥谭经济，控制全市用水，急功近利发生爆炸，最终炸死了你们亲人、老公的罪人，正是不杀之誓哥谭义警？” “你们所相信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个笑话！” “所谓的正义执行……也不过是哥谭资本家们，用来博取眼球，安抚穷人的骗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工人家属们再次沉默了。 只是，这一次他们不再像是黑土地里面的豆芽。 反而像是密密麻麻的蜂巢。 他们不安的焦虑的扭动。 当然，其中也带着一丝丝被欺骗过后的愤怒。 对于民风淳朴的哥谭而言，正因为遍地狼藉罪恶横生，所以蝙蝠侠不仅仅是英雄，它更像是一种精神……使人们有盼头，有希望。 然而，现在这种精神熄灭了。 就像是黑夜里的蜡烛，只留下乌黑的烟气。 信仰蝙蝠侠的人们心里被巨大的失望盖满，他们看向天空，都这么久了，天还没亮……——这座城市的黑夜好长啊。 这是信仰破裂的声音。 “哥谭市罪恶的根源，从来都是你们一直信仰的正义骑士！！！” “是他杀死了你们的亲人！！！” 小丑笑着，再次掏出另一根操纵杆。 “那么……有没有人想要，炸死他？” 第一百六十八章 那一天，我们熄灭了光 “那么……有没有人想要，炸死他？” 小丑轻声询问。 像是狡诈的神明，用苹果引诱人们。 杀死另一个神。 随后，这位哥谭之王眯起眼睛，观察着他们的反应。 宛如在平静的湖面抛出一颗石头。 湖面沸腾了起来。 人们交头接耳。 这种吵闹声逐渐变大，犹如一群肥美多汁的苍蝇在头顶不断飞舞，人们有些焦虑，人头攒动。 只是，没有人站出来。 接过小丑手中的操纵杆。 杀死蝙蝠侠。 或者说……弑神！ 那可是蝙蝠侠！ 比起一个英雄，这个名字现在更像是一种精神……一种不可侵犯，不可忤逆的正义。 而他们这些弱小，且无助的工人，怎么能够背负得起弑神的骂名呢。 抹杀正义，捂死希望。 那是要被钉在哥谭的耻辱柱上戳脊梁骨的啊！ 他们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他们的心里…… 又有些痒痒的。 就像是猫儿挠一样的。 啧。 弑神啊。 听起来，就刺激。 这个时候，他们似乎忘了。 他们可怜的亲人、丈夫。 正缺胳膊少腿。 奄奄一息的堆在血泊里。 因为恐惧幻象而发出极度绝望的尖叫。 喉咙已经破碎了……还在冒着血。 ——叫吧，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理你。 没有人敢上来杀死蝙蝠侠，小丑并不意外，弑神真的需要勇气。 人类需要引导。 需要教化。 所以，他要推动他们……引诱他们，拨弄他们的心脏，赐予他们勇气。 就像是天父给与人类之子，可以点化万物的树枝那样。 他再次走回众人前方，掏出一只对讲机。 “让我们的小宝贝出来吧。” 片刻后，一群可可爱爱的小企鹅几个一组，哼唧唧的从下水道里跑了出来。 它们头顶着一堆黑乎乎的物件。 随后，憨态可掬的来到人群前方。 将东西摆成一排。 那是一堆隐藏在哥谭不为人知角落里的大功率探照灯。 蝙蝠灯。 随后，小企鹅不知从哪片厂区里面翻出来一堆消防斧，堆在探照灯旁边。 接通电源的探照灯发射出璀璨耀眼的光柱。 划破长夜，照亮哥谭。 宛如群星。 人们抬头仰望。 尽头印在厚重云层之上的，是那个熟悉的、巨大的蝙蝠标记。 他们依稀记得。 光芒所到之处，正义的阴影从不缺席。 那是哥谭之光的象征。 “观众们……别这么严肃……让我们找一些乐子怎么样？” 小丑像个绅士一样。 哼着小曲。 弓着腰。 抹了一把，广受独立女性喜爱的墨绿色头发。 脚下踩出，六亲不认的探戈舞步。 狂笑着，捡起一根消防铁斧。 在所有人的眼前。 将斧头高高的举在空中—— 咔嚓。 一台探照灯灭了。 玻璃碎了一地。 群星黯淡了些许，夜色浓重了点。 哥谭之王回过身来，将消防铁斧递到空中。 人群突然安静下来。 大家低着头，谁也没有看谁，大家都是愚钝的木头人。 只是…… 心中猫儿挠的感觉更强烈了。 好痒。 好想。 看到眼前的一幕，小丑有些悲愤。 他的眼底藏着巨大的失望，恨铁不成钢的大声喊叫： “我可以理解你们不敢杀死蝙蝠侠，不敢扼杀哥谭之光，不敢与这座城市最伟大的资本家对抗！！！” “可为什么连……那只是一个蝙蝠灯啊！！！” 小丑突然有些歇斯底里，眼睛里还藏着泪水。 “想想你们的父亲、丈夫、孩子……他们有的因为蝙蝠侠的过失被杀死，有的现在还躺在那活不活死不死的，又有谁去同情他们呢？！！” “那可是你们的亲人，你们家庭的支柱啊！！！” “这不是过失，是血淋淋的谋杀！！！” 小丑浑身发抖，愤怒的看着低下头的人们：“你们这些卑猥畏缩的丑陋人们，天生就该被他们支配……你们受到压迫，你们被欺负，他们甚至杀死了你的家人，即便如此，你们都不敢反抗吗？！！” 他的眼里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满含热泪。 望天。 努力不让眼泪顺着下巴流下来。 双手紧握成拳头。 声音嘶哑。 还带着一丝哭腔和颤抖。 “气抖冷，我们这些老实人什么时候能够站起来？！！” 紧接着，小丑大声喊出了这个时代振聋发聩的声音。 “资本权贵，宁有种乎！！！” “……” 低着头的人们脑袋嗡了一下。 小丑的话直击心灵。 他们感觉自己要沸腾了！ 他们眼睛有些发红，大口大口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可是，他们还在迟疑。 成年人的世界从来都没有那么容易，他们会考虑后果，会想很多，并因此渐渐失去最初的童真和勇气。 他们麻木了。 终于，一个十分瘦弱的小男孩第一个站了出来。 他还是个孩子。 没有成年人的畏缩，坚强而勇敢。 脏兮兮的小脸上。 还带着这个年纪所特有的纯真。 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 世界是美好而善良的。 他们天真的相信着英雄，信仰着正义。 他们是蝙蝠侠最纯洁的粉丝。 可这样的年纪，也同样是最叛逆的年纪。 受不得一点刺激。 他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于是，信仰破裂。 他不再相信正义。 蝙蝠精神已死。 这种现象，也就是所谓传说中的“小学生黑化”。 “我黑化了，”小男孩从小丑手里接过消防斧，眼里满是悲伤和愤怒，轻声对自己说，“我善良的面对这个世界，我没有错，都是世界的错啊啊啊啊啊——” 然后。 他纤细的胳膊一沉。 铁斧咣当砸在了地上。 营养不良。 居然没抬起来…… “怎么可能……已经黑化的我怎么可能连一把斧头都举不起来！” 小男孩不敢相信。 他可是黑化了呀！ 这时，一只温暖的大手从他手里接过了斧头，然后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发。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你的勇敢，让我们这些大人都自相惭秽。” 是邻居的胖阿嬷，她撸起袖子，露出穷人家的中年女人特有的粗壮肥胖的胳膊。 举起消防斧。 “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 咔嚓。 玻璃碎裂的声音。 又是一台探照灯碎了。 群星再次黯淡了些。 长夜的黑暗更加浓郁。 咔嚓。 咔嚓。 小男孩抬起失落的脸蛋。 随即，他难以置信，却又有些热泪盈眶的看见。 在他的带动下。 探照灯前，人群们自发的按顺序排成长长的队伍。 仿佛虔诚的朝圣者。 手里提着消防斧。 眼睛血红，胸口剧烈起伏，发出宛如拉风箱般的巨响。 一个接一个的砸碎探照灯。 不插队。 不抢位。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彼时的的火星，终于形成了无边火势。 多温暖的场景。 多治愈的画面。 多么善良的人类。 小男孩吸了吸鼻子。 他有些感动。 感觉心里面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融化了。 “我回来了，”小男孩在心里对自己说，“我不再是那个墙角默默舔舐伤口的小兽，我的黑化被治愈了呢。” 他仰望天空。 咔嚓。 咔嚓。 一盏盏探照灯破碎。 光线越来越暗。 某一刻，蝙蝠光影被彻底熄灭了。 在大家一同努力下。 哥谭重归长夜。 “多么感动啊……” 靠着人类自己的力量。 那一晚。 我们熄灭了光。 啧。 第一百六十九章 哥谭背锅王 小丑站在一旁安静的欣赏。 这一次，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狂笑。 有的只是冷漠……和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怜悯。 片刻后，他摇了摇头。 “太容易了……”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人们会顺着他的引导，慢慢放下心中的不安，先是砸碎蝙蝠灯，然后获得了一种类似渎神的快感，获得更多勇气……在这样的暗示和鼓励下，一步一步，直到亲手杀死蝙蝠侠。 就像追女孩子一样。 老实人还不知道从哪舔起，没有找到下口位置的时候。 渣男就已经开始一步步试探和冒犯，先是轻微的言语冒犯，接着逐渐扩大冒犯程度，但又不触及女神的底线。 靠着这样的伎俩，一点点拉低女神的心理防线。 等到了合适的时机，将女神约出来，进行第二轮冒犯——身体接触的冒犯，和言语冒犯一样，先做出一些不让女神反感的冒犯，比如讲笑话的时候推一下什么的。 然后再次慢慢扩大女神的心理防线。 最终成功上垒。 这个时候，老实人可能才会有一些突破性的进展： “你和他去酒店的钱我掏了……没关系的，因为爱你，我想有一些参与感。” 啧。 小丑也是这样，一点点拉低人们的心理防线。 让他们积蓄怒火和勇气。 只是，他没想到…… 太容易了。 他才说了几句话，他才稍微的拨撩几下。 他们，就自动走进了套路里。 他还有更多精妙绝伦的骚操作没用出来，他还有更加祸乱人心的思维和精神没有传达出去。 ——我还没用力，你们就倒了。 他有点失望。 蝙蝠侠，你看到了吗？ 这就是你费劲心力也想救赎的哥谭，这就是你付出一切也想保护的人们。 你对哥谭的信任，坚固到甘愿用生命作为赌注和我赌。 哥谭对你的信任，却脆弱到因为你是权柄之主就彻底崩溃。 连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却满口正义的要守护哥谭。 你也不过是个……格局稍微大了一点的高级白莲花而已。 最后一座蝙蝠灯塔被敲碎。 哥谭上空最后一丝星光也逐渐隐匿在云层后面。 呼哧呼哧。 人们喘着粗气。 红着眼睛。 渴求的看向站在一旁的小丑。 就像在看一个能够实现任何愿望的邪恶神明。 还不够。 想要更多。 还有很多人没排到呢。 这个时候小企鹅们已经在小丑脚边堆满了汽油桶和燃烧瓶。 “哈、哈哈、哈哈哈……” 小丑干巴巴的笑着。 “可是你们已经敲碎了所有灯塔……蝙蝠侠的象征已经消失了。” 人们发出失望的抱怨。 小丑没有理会他们。 他一手将昏迷不醒的蝙蝠侠从车里提出来，像丢垃圾一样丢到一边。 自顾自的提起汽油桶，朝蝙蝠车里面倒去。 吨吨吨。 清亮的汽油弥漫在乌黑战车之上，亮晶晶的。 很润。 人们的喉结也不由自主的滚了滚。 小丑依旧不理他们。 自己倒着汽油。 不过，这一次，人们不再需要他的提醒和鼓励了。 最开始从小丑手里接过消防铁斧的小男孩的速度最快。 似乎是想要弥补没有举起铁斧，砸碎蝙蝠灯塔的遗憾。 他勇敢的走到小丑身旁。 “小家伙，你可以的！” “嘿兄弟，你知道吗，你是个勇敢的家伙！” “孩子，妈妈为你骄傲。” 身后传来人们温柔善意的鼓励。 小男孩看了一眼小丑。 从地上捡起了一只燃烧瓶。 点燃。 举在手中。 宛如神明的使者举起了文明的圣火。 这时，一阵夜风吹来。 “圣火”摇曳起来，随时都会熄灭。 小男孩紧张的将火焰护在身后，一动都不敢动。 人群也屏住了呼吸。 仿佛一个大喘气都会吹灭火焰。 夜风也仿佛被这个善良的小家伙感动了，慢慢停了下来。 火焰重新稳定，传递出去红色的火光和温暖的热量。 “哦，天呐，世界名画！” “太震撼了……这一幕应该被载入史册！” “有被感动到。” 人们纷纷捂住嘴。 泪目。 多么美好的一幕啊！ 小男孩举起燃烧瓶，走到蝙蝠战车旁边，然后对着战车用力一掷。 砰—— 绚丽的火焰瞬间化为一圈细细的蓝色火浪，覆盖了整座蝙蝠战车。 火油淌在地上，发出嘶嘶的声音。 火光照亮了整片厂区，地面和人们的眼睛一起，反射着亮丽的色彩。 远远看去，仿佛一只着了火的巨型蝙蝠。 火焰不知道燃烧了多久。 终于，火焰小了下来。 焦黑一片只能勉强看得出蝙蝠的雏形。 黑暗骑士的另一个象征化成了灰烬。 哥谭蝙蝠被烧死了。 现在，只剩下蝙蝠侠了。 这时，忽然有一个人问道： “刚刚那个小男孩呢？” 顿时，人们都意识到，点燃“圣火”烧死哥谭蝙蝠的小男孩，不见了。 “对呀，他刚刚不是还在那。” “就是，我明明看见他刚刚站在车旁边，怎么一转眼人就没了。” 母爱是伟大的，小男孩的妈妈强忍着对小丑的恐惧，走上前去寻找小男孩的踪迹。 然后，她的背影，突然僵住了。 “他死了。” “我儿子死了……” “我儿子他被烧死了！！！” 小男孩的母亲声嘶力竭，小男孩站的太近了，因为汽油，火焰的扩散和规模难以想象，几乎瞬间就吞噬了近在咫尺的小男孩儿。 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 这个母亲瘫坐在地上，怀抱着滚烫焦黑的骸骨，无声的哭泣。 人群安静了。 怎么会有人死了…… 这事儿闹大了。 他还是个孩子啊！ 这到底是谁的责任？ 刚刚我们都鼓励他放火了…… 是应该怪我们吗？ 不对，这不应该是我们的责任，要怪就怪第一个鼓励他放火的人。 也不对，我们这是正义之举，是必要的牺牲。 果然。 要怪就怪…… “都怪蝙蝠侠，都是蝙蝠侠惹的祸！！！” “是他杀死了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多么勇敢，多么善良，这是正义的牺牲！！！” 这时，小男孩的母亲猛然抬起头。 她的眼睛，恶狠狠的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眼睛里面的血丝几乎浓郁的要滴出来。 她悲愤欲绝的抱起孩子的骸骨。 没人敢和她对视。 在场的人们纷纷低下了头。 这个母亲的喉咙猛然呛出一口血，她用一种破碎声音愤怒的说： “你们……” 人们不禁后退了一步。 “你们都看见了，是蝙蝠侠害死了我的孩子！！！” “你们要替我作证！！！” 人们惊愕而又狂喜的抬起头。 “没错，都怪蝙蝠侠。” “对对对……怪蝙蝠侠就完事。” 这位正义的母亲就像是一个独立田园女权斗士，极尽所能的将骸骨高举过头顶。 让所有人都看得到。 然后在人们的注视里，坚定不移的大声说： “杀死蝙蝠侠！！！” 嗡—— 人们沸腾了。 他们跟从着前面的女人大声喊道： “杀死蝙蝠侠！！！” 第一百七十章 我们都是小怪兽 (求订阅) 在人群的万众瞩目中，女人怀抱尸骸，走向小丑。 小丑沉默的看着她。 将炸弹的遥控器递了出去。 一捧火花从黑暗的城市边缘喷薄而出。 是破晓。 女人从小丑手里接过操控杆。 这个时候，蝙蝠侠还远远的躺在厂区和街道的边缘，他的手腕上锁着镣铐，身上绑着臃肿的炸药包。 女人在渐变的霞光里举起操控杆。 “今天，权氏工业的大资本家、哥谭杀人犯、以蝙蝠侠之名包庇资本制度的欺诈师……权伟恩，将由我们来审判……将由每一位哥谭人民来审判。” 霞光上升，慢慢撒在她的侧脸上，形成一片金色的光晕。 说到这，女人顿了顿。 人群们发出震耳欲聋的应和。 “哥谭是有灵魂的，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生命，它会自己选择主人……” “而这位名义上的哥谭之光，却一手缔造了这座城市的秩序……” “肮脏的秩序！！！” “他打着正义的名号，保护少数人的利益，榨取绝大多数人的财富，他是一切犯罪的根源，他是资本核心的守护神。” “他就是这座城市的土皇帝！！！” 女人说完，再次停了下来。 愈发强烈的霞光顺着她的轮廓伸展开来，形成淡金色的光刺。 她看着人群。 眼神有些奇怪，气势汹汹。 人群再次报之以笑容和掌声，沸反盈天。 小丑懂了。 这个奇怪的眼神是在说： “听懂掌声。” 想到这里，小丑默默的走到一边，将舞台留给这位慷慨激昂的阿嬷。 他心想这位大婶莫非是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当小学一年级二班第三排第四大队第五小队第六组仅有的三个人里的副组长的跟班时的荣光了？ 这么能吹牛逼？ 没当过几年高管绝对说不出这么有水平的话。 更何况，话都让你说完了，我小丑说什么？ “那么……我代表哥谭，和每一位活在哥谭的人宣布，蝙蝠侠……权伟恩……” “死刑！！！” 瞬间，人群发出足以掀翻穹顶的欢呼声。 唯有一个小女孩站在拥挤的人群中，皱着眉头，茫然不解的注视着眼前光怪陆离的世界。 轻轻呢喃道： “可是……蝙蝠侠不是救过大家吗？”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 “他，不是光么？” “为什么，大家都不相信他了？” 就在女孩即将喊出声的前一秒，小女孩的爸爸从后面捂住了她的嘴，大声骂道： “小孩子不要乱说话，你太小了，你懂什么？” 小女孩鼓着腮帮子反驳道： “爸爸说的不对，你看蝙蝠侠身上的伤痕，那些伤口和弹孔不是假的，他真的有用生命在保护我们。” 小女孩眨着大大的眼睛。 “爸爸，你以前不是蝙蝠侠的忠实粉丝吗？” “你不相信他了吗？” “……” 这个时候，这个身材健壮的矮胖男人，看着女儿干净澄澈的眼睛。 忽然有些说不出话了。 在他小时候，男孩子们都特别喜欢在集市上租一种当时最流行的超级英雄录影带。 他还记得，录影带的系列名叫光之巨人。 后来他长大了，同龄的男孩子们慢慢开始憧憬二次元老婆，女孩子们也喜欢上了哥谭市的各个富豪明星，哦，当然，还有那个臭名远扬的国民老公，哥谭之王小丑。 只有他还依然喜欢光之巨人。 他想当一名哥谭警察，可是所有人都在嘲笑他，毕竟那是个工资很低的职业，哥谭警察的没用是出了名的，每天都面临着生命危险给蝙蝠侠添乱，众所周知，小丑能在哥谭风生水起那他们至少有一半的功劳。 他的父母也很生气，质问他为什么要以警察为梦想，邻居都在笑话他们。 他说，他想像光之巨人一样保护别人，做一个英雄。 他的父亲愤怒的打了他。 他的母亲撕掉了所有的录像带。 “光之巨人是假的，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光之巨人！” “清醒一点，你当个人吧！” “要活在现实中，这个世界是没有英雄的！” 他哭了。 一边哭一边声嘶力竭的大喊：“你们胡说，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邪恶的想法，光之巨人才会离开我们！” 他发誓，如果以后自己有了孩子，绝不会变成这样的父母。 后来，在父母以“是你生了我们，还是我们生了你，你有什么资格教育我们”为理由，连续多天的饥饿疗法和毒打后，他屈服了。 可他并没有真的放弃这个梦想。 他依然幼稚的想当个英雄。 直到……哥谭警长高登被小丑教唆，成为了哥谭市仅次于小丑的重犯双面人，控制了整个系统。 他放弃了。 梦想死了。 他来到权柄，成为了一名工人，找了一个话不多的女人，生了一个漂亮的女儿，工资不高不低，足够他们一家吃饱。 偶尔受受欺负，挨顿打，被克扣一下工资。 其实习惯了，也就这样。 只是，他会偶尔在吃饭时目不转睛的浏览着手机上关于蝙蝠侠的视频，在家里面挂满各种蝙蝠侠的手办。 每次女儿问他，他都说，觉得造型好看。 可是，在女儿童真却能看到本质的眼里。 其实他一直都热爱着蝙蝠侠。 不加掩饰。 他突然回想起，自己以前曾经发过的誓，如果自己有了孩子，绝对不会变成像自己父母一样的父亲。 梦想没了。 可他现在有了个女儿。 这就是他全部的梦想。 他收敛了所有愤怒，蹲下身子，温柔的注视着女儿的双眼。 “对不起，是我错了。” “蝙蝠侠是个英雄，一直都是。” 女儿疑惑不解的指着人群问道：“那他们……” 这位父亲慢慢抚摸着女儿的额头，将她的头发揉乱，用很小的声音告诉女儿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秘密： “他们都是小怪兽。” “总有一天会被正义的光之巨人打死。” “那我呢？”女孩问。 “你？”男人摇头晃脑的说道，“我女儿啊……可是个敢于说出真话的英雄呢。” 说着，男人拍了拍女儿的屁股。 “回去吧，去找你妈妈。” 女孩懵懵懂懂的点着头跑了几步。 忽然转身。 “那你呢，爸爸？” “我？”男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也是小怪兽啊……” “可是，爸爸心里还有光。” 男人目送女孩离开，然后缓缓的撸起袖子。 冲进人群。 大声喊道： “你们被小丑骗了，他不是杀人犯，他是英雄！！！” 可是，嘈杂的声音中，没有人听到他的呼喊。 忽然，男人身形一个踉跄。 咚。 他的头磕在了地上。 不知道哪一只脚绊倒了他。 背后似乎有人按着他，将他按到了地上，不让他起来。 他的头撞的有些晕。 他努力挣扎，但感觉有点爬不起来了。 随后，一双双脚踩过他的身体。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渐渐归于无声。 “……至少他保护着你们的生命……” “……小丑才是那个想杀掉所有人的人……你们被利用了……” “他不是罪犯……” “……他是个，英雄啊！” …… 小女孩儿快走回贫民区的时候。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她回头看过去。 炽烈的光焰照亮了哥谭将亮未亮的天色。 下一刻，鲜亮的橘红色霞光在漆黑的城市边缘彻底升起，和那抹璀璨的光焰融合在一起。 小女孩大声惊叫： “妈妈快出来看！” “光之巨人是存在的，爸爸就是光之巨人！” “爸爸他……变成光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小丑的胜利 深蓝与绯红并存于同一片天空，中间是神秘而诱人的黛紫光缎。 这是破晓时最美丽的时刻。 权氏工业园区最高的伟恩大厦顷刻间崩塌，一圈厚重的气浪从崩溃伊始席卷开来，与此同时，一圈闪耀的火花井喷而出，化为光雨。 这是一场极具艺术感的爆炸。 怀抱骸骨的女人呆呆的握着手里的操纵杆。 上面的按钮已经被推到了另外一边。 而蝙蝠侠瘫坐在一边。 睁开了眼睛。 在女人的想象中，此时这个穿黑披风的蒙面变态应该会炸成一摊烂肉。 可是，他还在这里，并且幽幽醒了过来。 被炸掉的并不是蝙蝠侠，而是整座伟恩大厦。 人们震惊的看着天空。 瞳孔中反射出火花的颜色，很绚丽，似乎其中包裹着某种五颜六色的液体。 小丑陶醉的闭上眼睛，伸展双手。 脸上浮现出一种无法抑制的迷幻快感。 “终归是我赢了……” 女人不可思议的看向一旁的小丑： “你居然骗我？” 人们随声附和，愤怒的质问： “欺诈师！” “骗子！” “我们真是瞎了眼，居然认为可以相信你！” “小丑，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人群越发愤怒，谩骂声和怒吼声连成一片。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丑张开嘴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这一次他的嘴角裂的很开，几乎延伸到了耳根后面。 随即，诡异的场景出现了。 在场的人们心里纷纷出现了克制不住的笑意，没过多久，就跟着一起发出了无法克制的狂笑。 就连身后刚刚睁开眼的蝙蝠侠，也跟着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丑才停止了狂笑。 他笑够了。 揉了揉眼里飙出来的泪水。 随后，他诡异的看着笑容逐渐停止的女人，和她身后的人群。 慢条斯理的询问道： “我也很好奇……” “究竟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自信到产生出我不会骗你的错觉……？” 女人一愣，笑容彻底消失。 人群中，不少人因为笑的太过剧烈，开始打嗝，有些想要呕吐。 “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我——小丑，是你们的同伴吧？”小丑阴阳怪气的戏谑道，“不会吧不会吧？” 有人忍不住弯下腰，呕出大片秽物。 小丑轻蔑的样子让人们怒不可遏，女人更是一把抛出怀里的尸骸，扑上来就要抠小丑的眼珠子。 然后，她臃肿的肥肉被一只灰白的手猛力贯穿。 血液哗啦啦流了一地。 小丑抽出手掌，随意的甩了甩，将女人身体推到一边。 浓浓的血腥味是最好的灭火剂。 他们的怒火熄灭了。 更多的人呕吐起来。 场面鸦雀无声，没有人再敢质问小丑。 “啧啧啧……” “嘶……” “这一天，人们终于再度想起了被小丑所支配的恐惧。” 哥谭之王摇头晃脑的替这个场景做出总结。 “伟恩……怎么样，终归是我赢了吧……你所热爱的哥谭人民亲手将你推向了地狱。” 小丑背对着人群，蹦蹦跳跳的朝被绑在地上的翟楠走去。 “你们眼前所看到的一切……脑海里感受到的愤怒或者兴奋……甚至是蝙蝠灯塔、蝙蝠车、伟恩大厦的毁灭，都只不过是一场由我精心策划的赌局罢了。” “蝙蝠侠身上的并不是什么炸弹……只不过是工厂地上随随便便都能找到的普通砖头。” “刚刚那位女士从我手里拿走的也并不是炸弹的遥控器，而是伟恩大厦的自毁弹射程序，至于被弹射出来的那些五颜六色的火花，它们是一种神奇的药剂，我叫它‘狂笑因子’，哦对了，你们的亲人就是因为吸入了这种药剂变成了这样。” “你们的哥谭英雄相信，他的朋友们会遵守秩序，坚守底线。” “可我认为你们的本性混乱而自私，只要给予一点点诱惑，就会被推入无底深渊。” “所以，我设下了这个赌局。” “你们以为会杀死蝙蝠侠的按钮，并不会杀死蝙蝠侠……你们的所作所为最终会作用在你们自己的身上，毁灭你们自己……那句话叫，在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当然，这也是对蝙蝠侠输掉赌局最大的惩罚。” “而如果你们没有按下按钮，那么我会回到阿卡姆……这样你们至少能获得一段时间的平静。” “很可惜……你们输了。” “蝙蝠侠输了。” “……” 没人说话。 也没有人抬起头。 他们似乎突然醒悟过来，但又无法面对这位哥谭之光。 小丑摇着头，叹气： “哥谭的神明，从来没有输给过恶魔……他总是，一次又一次的，输在了他想要保护的人民身上，真是嘲讽不是吗？” 人群里，忽然有一个小小的声音辩解道： “可是我们这一次，之所以会相信你，是因为你把我们的亲人、丈夫救出来……” 小丑有些不耐烦的嗤笑一声打断了他。 “是的，我把他们救了出来……可是发生这一切的根源同样是我啊！我做了多少坏事儿，我才是彻头彻尾的恶棍啊！” 那个声音继续辩解：“我们那时候并不知道是你导致的这一切，我们以为是蝙蝠侠……” 小丑有些怜悯的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多有意思啊……我这个彻头彻尾的恶棍，只不过做了一点好事，你们就愿意相信我，甚至还崇拜我，管我叫做什么偶像爱豆国民老公。” “而蝙蝠侠一次又一次的帮助穷人打击犯罪，他的身体甚至没有一块是完好的，一身是病……对，就算你们以为这一次的爆炸是他导致的，可那也不过过失所犯的错误，一个真正的英雄，只不过因为一次错误，就被你们认定为无恶不作的混蛋，在你们口中甚至比我还恶贯满盈。” “你们不觉得很嘲讽吗？” “就算他应该为此负责，但应该罪不至死吧……” “可你们居然要杀死他！” “你们才是谋杀者！” “别忘了，你们要他赔偿的楼房，本身就是伟恩自掏腰包给你们无偿居住的。” “坏人做一点好事，就很容易感动别人，很容易被原谅。” “好人做了再多好事，只不过因为犯一次错，就要受到无情的唾弃，陷入万劫不复的桎梏。” 小丑有些愤愤不平的为自己的老情人打抱不平。 “就这么欺负老实人吗？” “好人这么难当，谁还当好人啊？” “反正能浪子回头不是吗？” “……” 人们听着小丑的话，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们头疼欲呕，耳边传来诡异的低声私语。 随即。 他们眼前的场景，慢慢变得诡异了起来。 那是小丑胜利的果实。 第一百七十二章 蝙蝠侠的胜利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橘红色。 像是某种甜蜜的酱汁。 剧烈的眩晕和耳语在所有人脑海中徘徊。 紧接着，眼睛似乎也出了问题。 视线所及，疯狂的摇晃，带着模糊的重影和浓重的色块。 最终，一点一点滑向无尽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男人率先恢复了视力，眼前的一切都变得陌生而诡异，并且充斥着浓郁的血腥风格。 这是地狱。 天空长满了眼睛。 烟囱变成了炮筒。 石头生出了尖刺。 楼房和园区围栏被染成了暗沉的血红色。 质地柔软娇嫩。 上面密密麻麻的分布着一层深紫色和青绿色血管。 不时地蠕动着，像是一层黏糊糊的肉壁。 “啊这……” 他一ju灵。 后退着。 ……直到撞到了什么。 他回头，然后随着身体的一阵颤抖。 裤子哗啦啦湿了一片。 还挺热，温温的，风一吹有点凉爽。 身后的人在…… 爬！ 没错，就是爬。 原本鲜活完整的人体，不知何时变成了蛇虫鼠蚁的集合物。 大量蟑螂、老鼠、毒蛇拥挤在一起爬动。 扭曲，蠕动。 窸窸窣窣。 使得它们的总体形状，动态平衡的维持在人形状态。 爬。 嘶—— 虫子什么的，最可怕了！ 男人就该怕虫子。 而且不只是身后的人发生了变化，眼前所有场景和人物都变的光怪陆离起来，仿佛创造者进行造物之前被门挤了一下脑袋…… 男人飞快的爬起来跑到一边。 等他冷静下来，这才注意到，原本小丑站立的地方。 依然站着小丑…… 整个世界似乎只有他没有变。 对于哥谭人来说，小丑本身就代表一种恐惧。 或者说，小丑就是恐惧本身。 这个时候，远处一团黑色的阴影晃动了一下。 那是一个画风与这个世界完全不同的存在，它身上不存在任何颜色，也无法反光。 只有极致的黑色。 宛如一对巨大宽阔的黑色肉翼。 他的头上有两个宛如山羊般的硕大犄角。 这一切都是黑色的，没有阴影，没有反光，没有深浅。 唯有两团璀璨的白光在眼睛部位缓缓旋转。 就像一头雕像恶魔。 或者……邪恶神明。 男人不禁浑身打了个颤。 他突然发现。 他害怕血腥，害怕虫子，害怕小丑。 可他最害怕的，竟然是眼前这个浑身漆黑的神像。 那宛如一种莫名其妙愧疚、一种欲盖弥彰的丑陋和一种无法正视的罪孽。 他还记得，那里，之前站着的人。 是蝙蝠侠。 这是个颇具嘲讽味道的笑话。 神明所守护的人类。 最畏惧的东西。 居然是神明。 …… 小丑张开双手，喜气洋洋的迎接属于他的胜利。 看这样子，都快要高兴的敲锣打鼓了。 哥谭终于要彻底沦陷，化为混乱乐园。 而他。 就要和伟恩酱一直在一起了。 就像亚当和夏娃。 辉夜姬和查克拉之树。 这是一件令人无比兴奋的事。 然而，没等小丑沉浸在这种喜悦多久。 他突然放下了手。 表情隐藏在晨光的阴影中。 空气中的‘狂笑因子’浓度不对。 如果将整个试管里的‘狂笑因子’全部发射到哥谭上空，那么整个城市的空气里就会迅速充满大量被同化出的橘红色雾气。 可是，眼前空气中，却并没有弥漫出大量橘红色雾气。 只有很淡的橘黄色。 那种感觉仿佛‘狂笑因子’并没有被发射出来。 而是弥漫在园区内部的‘狂笑因子’，被伟恩大厦爆炸时产生的冲击波吹了出来。 可是……‘狂笑因子’明明是由他亲手安装在自毁弹射程序上的。 “喵～” 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一声猫叫。 小丑转过身。 黑暗骑士正从地上缓缓的站起来，随手拉掉身上束缚的绳索。 他的肩膀上趴着一只体型娇小的灰色虎斑猫。 小丑瞳孔一缩：“你……” 翟楠笑吟吟的张开手，肩上的猫从嘴里吐出一根试管，吐到了他手里。 试管里面是完好无损的‘狂笑因子’。 小丑不可思议的看向翟楠： “憨子你居然骗我！？” 在他的印象中，蝙蝠侠根本就是个不会骗人的铁憨憨。 虽然他打架很厉害。 并且单挑没输过。 从约架开始到敌人被打倒在地，对方的每一拳每一脚，每一个走位都在蝙蝠侠的算计之内。 但是，蝙蝠侠使用的都是阳谋，他从不骗人。 归根到底是个老实人，并且十分信守承诺。 要不然也不会被小丑教训的这么惨。 不过这一次，蝙蝠侠骗了他。 这个狗东西居然对他撒了谎！ 狗男人以前都不会这样的！ 小丑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自他出现以来的唯一一次愤怒： “欺诈师！” “骗子！” “我真是瞎了眼，居然认为可以相信你！” “蝙蝠侠，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小丑破口大骂，声音低沉而嘶哑。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蝙蝠侠张嘴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他脸上抹的肉色粉底随着这个动作慢慢褪去，露出下面和小丑如出一辙的鲜红嘴唇，嘴角几乎延伸到了耳根后面。 “我真的很好奇……” “究竟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自信到产生出我不会骗你的错觉？” 小丑：“……” 他的表情阴暗起来。 上面的对话他很熟悉，正是他之前讽刺想要杀死蝙蝠侠的人时，说的话。 “你不会真以为我——蝙蝠侠，会和你一起推翻哥谭吧？”翟楠阴阳怪气的嘲讽道，“不会吧不会吧？” 此时小丑的心理状态和之前从他手里取走操纵杆的那个女人是一样一样的。 小丑/女人：“狗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答应你的赌局？”翟楠笑吟吟的说道：“在伟恩大厦楼顶，平台落下去到你把我抓出来之前，有一段极为短暂的时间处于你的视觉盲区，而就在那个时候，我看见了我的猫。” 翟楠轻轻撸动肩膀上的小猫咪，任由她发出克制不住的呼噜声。 “看到她在，那我就放心了。” “这姑娘为人处事儿比我稳健多了。” “你是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啧，后生可畏啊……” “这，就是后浪！” 说着，翟楠伸开了双手。 “你赢得了赌局，赢得了一切……可你最终输给了你对蝙蝠侠的判断和信任。” “这是属于蝙蝠侠的胜利。” 小丑沉默着，眉眼低垂。 那神情不知为何，带着一股悲伤的味道。 翟楠的心都揪起来了。 啧。 渣男真是可怕！ 即便是小丑，被权伟恩这个渣男骗了，也会露出这么可怜的神情。 渣男对这个世界的危害太大了…… 不过。 翟楠叹了口气，有些庆幸。 “还好在这个世界……” “我就是渣男。” 第一百七十三章 你杀死了我的猫?! 太阳在升起，人们在尖叫。 恐惧在白天暴露无遗。 “你说的对，这是蝙蝠侠的胜利。” 小丑沉默了半饷，终于抬起头来，眼里闪烁着奇怪的光芒： “那么……你是谁？” “我是蝙蝠侠呀！”翟楠气鼓鼓的说，“狗东西刚才还说离不开我，赢了你一场就不认我了？” 小丑再度沉默了一会，语气更加确定了： “你不是权伟恩。” 翟楠摇了摇头说道：“可我不是权伟恩又是谁呢？” “任何人……我不知道，”小丑盯着翟楠，眼睛犹如两团无底的漩涡，“我甚至无法确定你的出现方式和你的存在形式，就好像突然降临一样，是不属于哥谭、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唯独不是权伟恩。” “啊这……” 翟楠好奇的问道，“你为什么这么确定我就不是他？” 小丑想了一会，憋出了几个字： “你太狗了。” 翟楠：“……” 妈的，感觉有被冒犯到，谢谢。 小丑步步紧逼： “自从你醒来之后，行为习惯都和之前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就像我之前说过的，不过是失了个忆而已……怎么可能会变得和那种只会坐在电脑前打游戏的宅男看了几本沙雕网文，就自以为能强行装出高智商型英雄一样……” 翟楠微笑着在心里说： 草。 小丑继续说道：“蝙蝠侠从不说谎……至少打赌输了他会立正挨打，而不是像你一样耍赖不认账，更何况你这也太贱格了点……权伟恩这么土的人怎么可能像你这么潮，满嘴骚话胡说八道。” 说的有道理。 听到小丑的夸奖，翟楠心里这才舒坦了点。 “不装了，摊牌了。” “你说的都对～” “蝙蝠侠本人在这点上是应该朝我学一学，坑蒙拐骗至少得会一样，”翟楠似乎把小丑对他的评价“贱”和“狗”当做一种夸奖，继续不要脸的吹牛逼：“男人吧，可以没钱，就像我没蝙蝠侠这样的钞能力，但是他不能不骚啊……愣着干嘛，听懂掌声！” 小丑没说话，而是继续直勾勾的盯着他。 似乎在考虑如果现在弄死这个……玩意儿，有没有可能给权伟恩本人整回来。 毕竟，虽然不知道翟楠是怎么做的，可他可以肯定，这具身体是属于蝙蝠侠的，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眼前的这个人……夺舍了。 他很确定，蝙蝠侠被他囚禁了之后，一直被关在病房里，没有人可以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掉包权伟恩。 更何况，翟楠身上发生的异变和脸谱，和蝙蝠侠身上发生的，一模一样。 这个时候。 翟楠虽然嘴上在吹牛逼。 还摊牌了不装了。 其实心里面早已经翻涌起了滔天巨浪。 这个游戏的最终boss有点远超他的想象。 看看他以前的游戏在干嘛？ 玩球。 玩蛇。 玩手指头。 虽然都是正经游戏…… 可是听起来就好特么的不正经好么！ 然而这一次的「gotham：侠影」，完全不一样。 小丑从游戏开局就给他设立了一个巨大的骗局。 当他以为他自己成功逃脱的时候。 其实在不知不觉中，跟着小丑的引导，又一步步回到了原点。 从小丑同样可以指挥企鹅人的小企鹅，不难想到，企鹅人其实也是小丑早就安排好了的演员，恐怕杀死看守两兄弟和自己去找企鹅人，也都在小丑算计之内。 如果自己没有游戏任务的提示的话，小丑这一连串的暗示和引导，搞不好真能将他变成第二个小丑。 在小丑的战斗能力上，因为没有太多参照物，所以未知，但翟楠无法挣脱。 野心和抱负，那绝对是天花板级别。 他要推翻秩序，重建和平。 做事风格疯狂危险却又绝对理智，其中似乎还隐隐的带有一丝人性哲学的气息。 明明有着强大的超凡能力不用，偏爱嘴炮。 每一次，都可以三言两语之下，让警察放下枪械，人民调转矛头。 颠倒黑白，扭曲是非。 似乎是为了证明人性的本源是混乱。 更何况还掌握着‘狂笑因子’这种绝对禁止级别的武器。 无疑，这是一个极端具有魅力的反派。 所以，有时候……真不能怪哥谭的姐姐妹妹们无脑粉。 但如果仅仅如此，小丑也只不过是一个过分完美的游戏角色而已，还是必然有失败结局的那种。 即使它未来会在现实中被投影出来。 而翟楠此时心里的惊涛骇浪，全部来源于小丑刚刚说他‘不属于哥谭，甚至不属于这个世界’。 这句话本身就不正常。 最关键的是，游戏盒子并未对小丑说的话做出任何解释和屏蔽。 仿佛一切都自然而然的发生。 这意味着，游戏角色在质疑自己存在世界的真实性和玩家的存在性。 换句话说，就是小丑，以某种合理的方式，直接怀疑了整个游戏的世界观。 …… 见小丑的眼神越发危险，翟楠赶紧主动出击，打断了小丑的思考。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假扮蝙蝠侠的，我不想你们因为我有什么误会，”翟楠直视着小丑，“我一直在努力的模仿他，都是我不好，我好难过啊。” 小丑嗤之以鼻：“你是一个拙劣的模仿家。” 翟楠用力的叹了口气，“泫然欲泣”的解释道： “我一直有在努力……可是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我觉得你女朋友……哦不，蝙蝠侠被你惯坏了，我好心疼你，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不会对你那么冷漠，其实从本质上，我们两个才更像一点，不是吗？” 小丑摇了摇头：“如果是蝙蝠侠，他根本不会用这么多平民的生命来和我锦绣这个赌局，甚至不会在这些平民陷入恐惧幻想的时候还跟我若无其事的聊天，他更像是一道光，他是真的想拯救这个城市。” 说到这里，小丑话题一转： “可你呢？满口道德仁义，却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在痛苦中挣扎，甚至为了拖延时间拿他们和我打赌……你不过是个比蝙蝠侠还要虚伪的伪君子。” “我觉得你说的不对。” 翟楠沉吟了一会，收敛了茶艺，认真的看着小丑：“我这种人，在扑街网文里边，应该叫白莲花。” 小丑：“……” “我讨厌别人说我坏话，我讨厌别人背叛我，他们甚至想杀死我，所以我很乐于看他们在这里忍受痛苦，甚至巴不得他们一辈子痛苦下去，”翟楠说道，“可我长大的环境所受的教育让我变成了一个善良道德的人，我想当英雄，动漫里那种万人追捧的模板类型英雄，并且我很容易受情绪感染，陷入到拯救人类的大义里。” “对，我就是想当一个白莲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怎么了？” 说到这，翟楠看向小丑：“小丑哥哥说说，我哪里做错了？” 理不直，气也壮.jpg 其实趴在他肩上的熊初墨能感觉到，翟楠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下沉。 语气很自嘲。 其实在小萝莉眼里，他是个好人的。 完成了她哥哥的遗愿。 救了她。 并且真的有在试图保护她。 嗯，这个狗男人是个好人。 至少在她这里是的。 但哥谭之王的感触就完全不同了。 小丑顿时感觉到一股白莲花和绿茶的芬芳纷至沓来…… 这种融合进化而后的究极白茶气息，当时就让他感觉有点不适…… 这天没法聊。 索性也不再多说，伸出手就要将翟楠束缚起来。 翟楠嘿嘿一笑，伸手拎起旁边的汽油，拧开瓶盖，朝自己身上淋了起来。 他这么贱，早就想好了一个卑鄙的对策。 这具身体是属于蝙蝠侠。 小丑这么爱蝙蝠侠。 只要毁坏身体来威胁小丑。 那还不是拿捏得死死的。 然而，下一刻，小丑那诡异的手臂瞬间改变了方向，宛如柔软且能无限延伸的冰凉肉壁。 朝翟楠的肩上抓去—— 时间似乎缓慢了一些。 空气凝固了。 不知过了多久。 翟楠不可思议的看向小丑。 他的肩上，一团毛茸茸的灰色砸在了地上。 “你杀死了……我的猫？！” 第一百七十四章 庆功酒 啪—— 小猫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随即，它的身体慢慢幻化成一个闭着眼睛的小女孩。 一具穿着破烂的清瘦躯体。 那双明眸善睐，顾盼生辉的乌黑眼仁，盖上被子，再也醒不来了。 小丑眼睛上下打量翟楠： “是个萝莉，还有猫娘属性……” 翟楠蹲慢慢在地上，熊初墨的胸前有一处巨大的凹陷，里面的骨头都戳了出来，脏器应该都被小丑捏碎了。 小萝莉蜷缩在地上，温柔的身体还惨存着一点微弱的鼻息。 这是一个很没安全感的姿势。 她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嘴巴还在小声嘟囔着什么。 “对不起……哥哥……保护好……加油……早点……” 听到熊初墨的话，翟楠心里有点堵，小萝莉虽然嘴上总是很暴力，但其实和他的哥哥们一样，是善良的人，直到这个时候还在安慰自己，为自己加油。 “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我没保护好你……” “……” 熊初墨突然勉强睁开眼睛看了他两秒，然后挣扎着声音大了点： “我……我没有安慰你，我说你对不起我哥哥……没有保护好我，我不想死，走之前也没啥别的遗愿，就祝你早点下来陪我吧……” 翟楠：“……？” 小丑在一旁笑出了声： “对不住，有点共情了，你继续你继续……” 翟楠这会儿情绪的有点儿不连贯了。 虚弱的语气，小小的声音。 说着最横的话。 果然。 这个小孩儿还是那么不招人喜欢。 明明长着一张小鹿般动人的可爱脸蛋。 却像一只对世界充满防备的刺猬。 当然，这也大多数哥谭人共有的模样。 像是一种群体侧写。 一如这座城市，这个时代。 熊初墨身上出现的回光返照并没有持续多久。 很快她就彻底变成了一具小小尸体。 “怎么，难受了？”小丑问道，“你应该只来到这个世界两天左右，难道心疼这个孩子了？” “倒不是心疼……” 翟楠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只是我答应了他们哥哥，要保护她安全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的任务一失败了啊！” “至于难受……”翟楠想了想，“大概就是因为我的猫死了吧……” 他捡起一个燃烧瓶，靠近自己身上的汽油。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一个白莲花……其实如果你杀了一整个园区的人，我并不一定难过，说不定还有些小激动……这种背叛我的人早死早好。” “但是，你不应该弄死我的猫。” 说着，翟楠一步一步走向小丑，他一只手里握着枪，一只手捏着燃烧瓶靠在自己身上。 ——把我逼急了连自己我都敢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以为用枪能杀死我吗？你知道，这是没用的，”小丑咯咯笑着，“我是不死之身，我不是人啊，别和我动手了，就当我手下留情。” 翟楠用枪顶着小丑的太阳穴，沉默的看着小丑片刻。 忽然轻声问道： “你会流血吗？” 说完，他猛然按下了扳机。 火花与颜料喷溅。 空气中弥漫起浓重的火药味。 子弹喷出产生的强大冲击力令小丑的头歪了一下。 但…… 也仅仅是歪了一下。 小丑脑袋侧面的伤口瞬间分泌出无数彩色颜料，将伤口填补起来，以至于小丑的头顺着惯性反弹回来左右摇晃了几下之后，就变得完好无损。 “怎么样……”小丑眼神有些戏谑，“我说过，没用……” 砰—— 砰砰砰—— 翟楠没废话，连续又开了几枪。 大量颜料顺着哥谭之王的脸颊留下来。 小丑的脸都有些扭曲了： “虽然不会死……但还是很痛啊——” 翟楠用枪尖挑起一点小丑脸上未干的颜料，这些五彩斑斓的液体离开小丑体表之后就开始褪色干涸，最后慢慢变成一小团类似灰烬的灰白粉末，被空气吹散。 “告诉我，”翟楠看着小丑，“你会流血吗？” 小丑依然是毫不在意的样子，这个冷静的疯子似乎根本就不会愤怒。 “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翟楠没有废话，他一拳砸在了小丑鼻梁上。 在这具身体大的惊人的力气下，小丑的鼻腔就像是撞到了钢铁的柔软鸡蛋。 瞬间就被打的皮开肉绽，汁液横流。 整个鼻子上部直接被撞的歪到脸另一边。 小丑咧着嘴似哭似笑，粗壮有力的手指将鼻腔按回原位，上面的伤口也很快的恢复如初。 他静静地看着翟楠。 就像一个局外人，一个灵魂出鞘者，看着别人在击打自己的躯壳。 他有点疼，但他还能忍。 翟楠手里自始至终握着燃烧瓶，小丑毫不怀疑，自己只要稍微表现出反击的欲望，这家伙就会一把捏碎燃烧瓶，任火焰将他身上的汽油点燃。 他越发感觉到，眼前的家伙应该是个“外来者”。 对蝙蝠侠的身体，乃至对这座城市都毫不在意。 那么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他的武力值虽然已经达到人类的极限，但还完全比不上自己。 不过，为了保护自己宿敌蝙蝠侠的身体，这点痛还能再忍忍。 翟楠这个时候动作越发放的开了。 干脆把枪丢到一边，抓着小丑的头发按在地上。 一拳一拳。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充沛的体力和精神的力气，让他在一手端平燃烧瓶的同时，跨坐在小丑身上，另一只拳头，像是打桩机一样，锤在小丑的脸上。 小丑鼻青脸肿。 鲜艳的颜料溢的到处都是。 不知道过了多久，翟楠才垂下已经没有力气的酸软右手，缓缓从小丑身上站起身来。 “打完了？” 小丑仰起头，颤颤巍巍的爬起来。 在这个过程中，他的伤口瞬间愈合。 “我很好奇你的目的是什么？想替那个小女孩报仇？你明知道我是不死之身。” 翟楠摇了摇头。 “就是单纯的想爽一下……解解气，为我的猫。” 说着，他掏出装有‘狂笑因子’的试管。 小丑愣了一下。 然后飞快的伸出手想要阻止他。 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翟楠捏碎了玻璃试管，里面的狂笑因子流出来。 被他一饮而尽。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 小丑怒吼着，时间像是变慢了一样，他只能眼看着试管里那团流光溢彩的液体颜料顺着翟楠的喉咙滑了下去。 肆虐的‘狂笑因子’宛如发光的岩浆。 以至于隔着蝙蝠侠的身体，也能看到这团液体流经食道，灌入胃囊。 瞬间。 翟楠浑身上下绽放出五彩的粘稠光流。 小丑一把揪住翟楠的领子，有些出离愤怒的质问他： “你答应我不杀他的！” “‘狂笑因子’的腐蚀性会杀死他的身体的，即使他的身体对此有抗体，能够中和和治愈一切负面效果，但也无法抵抗这种物理性质的侵蚀……我一下都没有乱动……你打了我那么多枪，你几乎要打碎我的脸，我未曾反抗过哪怕一下……你为什么要毁了他的身体！” 小丑的眼珠子鲜红。 皮肤不正常蠕动，上面的颜料闪闪发光。 四肢时而放大时而缩小，并且不时从身体两侧呲出来新的肢体，在人型蜘蛛和百足虫之间不断转换。 几乎突破小丑理智极限的疯狂和愤怒，让他第一次无法掌控身体的畸变。 这个时候翟楠的胃里已经能感受到轻微的绞痛了。 他咧开嘴笑着： “是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不会被我骗第二次？……” “你弄死了我的猫娘……你不会觉得你的鸟人能活吧？” 小丑沉着脸。 “啧啧啧，大名鼎鼎的哥谭之王居然在同一个坑踩进去两次……你和蝙蝠侠这对我嗑了，耶稣也拦不住。” 翟楠摇着头嘲讽： “爱情使人降维打击，爱情使人像个憨批，爱情甚至能使12块钱的奶茶在秋分这一天涨到52块，即使是大名鼎鼎的小丑也不例外，嗬嗬嗬嗬……” “幸运的是，能免疫‘爱’的，只有‘穷’，而我恰好最不缺这个，长这么大，爱情从来追不上我这个满身贫穷的追风少年。” 翟楠说着说着，忍不住得意的笑起来。 “哈哈哈哈……” “嗬嗬嗬嗬……” “……” “唉。” “……” 翟楠恨恨的在心里骂了一句爱情，爱你吗卖麻花情。 然而这时。 一直保持着绝对理智的小丑。 仿佛有某跟看不见的弦崩断了一样。 他疯了。 “和爱无关……他是光——他是哥谭的希望——” 小丑蹲在地上，从喉咙里发出难过的呜咽：“你不能理解，哥谭这座城市需要一个终极梦想，需要一个能够救赎它的干净灵魂——这个人只可能是他，也只能是他——” “这样啊……” 翟楠挠了挠头，感觉身体也痛苦越发强烈：“可是你不是和他处于完全不同的阵营吗？” “不——” 小丑苦恼的撕扯着头顶墨绿色头发，一把一把的扯下来，然后再长出来： “从本质上来说，我们两个其实都是罪犯。” “我们曾感受过这个世界最剧烈的痛楚，并且理所当然的想要消除这种痛苦。” “只不过相比较而言，伟恩更加倾向于混乱守序，他希望通过法律之外的手段去纠正哥谭的错误，亲手将那些长歪了的树枝砍断。” “但是他错了。” “我只是在教导他正确的方式。” “人之天性犹如野草，根深蒂固而无法烧尽。” “世界以痛吻我，我报之以燃烧世界的大火。” “只有绝对的混乱和无序——当每一个人深刻体会过痛苦，当他们心中树立起一个无法抵抗的假想敌，踏过深渊，经历过最深沉的绝望才能真正懂得和平和安静的意义。” “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翟楠问道，“那你光靠你自己就完全可以做到这一切，何必非要蝙蝠侠来启动发射‘狂笑因子’的按钮。” 小丑蹲在地上，抬起头。 他在看翟楠。 或者说看着装有翟楠灵魂的蝙蝠侠身体。 眼睛里充满了翟楠看不懂的情绪。 “完成最后一步……救赎哥谭的。” “必须是一双从来没有杀过人的手，和一个干净的灵魂。” “必须是哥谭唯一的那道光。” “我不是那道光。” 翟楠忽然明白小丑眼里的情绪是什么了。 其实游戏剧情发展到这里已经很明显了。 主线任务一所奖励的「血清」，根本就是为了让他进化这瓶‘狂笑因子’而准备的。 蝙蝠侠的目的，一直都不是彻底毁掉哥谭，他希望给哥谭一个选择的机会，给生活在这里的善良者一个机会，而不是直接全盘否决他们存在的意义。 得了重病也得治，总不能坐着等死。 或许哥谭会保持原样，甚至会变得更糟。 但这里也同样不缺少好人和英雄，总会有一天他们会站出来，成为下一个蝙蝠侠，到那时候或许会改个罗宾什么的名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愚弄哥谭碾压蝙蝠侠的小丑，也勉强算得上这一类人。 甚至企鹅人也可以算进去。 只是他们的方式过于极端。 以至于永坠深渊。 他们置身黑暗，却也曾向往的那束光。 小丑眼里的情绪一闪而逝。 这个时候，翟楠感觉自己裂开了。 剧烈的疼痛从身体的每一个部分传来——他要炸了。 “其实我并没有故意毁坏蝙蝠侠的身体，”翟楠强忍着疼痛说道：“你知道如果是黑暗骑士的话，他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吗？” 小丑没有回答。 但他其实心里很清楚。 毫无疑问。 蝙蝠侠会和翟楠做出一样的选择。 世界以痛吻我时，我报之以歌。 他一次次挫败蝙蝠侠，让蝙蝠侠看到人性中的恶，只要有他小丑在，哥谭之光从没赢过。 可是黑暗骑士从未改变自己心中对哥谭的希望。 哥谭之光未曾熄灭。 骑士永远也不会变成小丑。 蝙蝠侠，没赢过。 却也没输过。 叮—— 「主线任务三，我的目的，已完成。」 「本游戏世界已完成。」 「本游戏世界将在三秒内自动退出，玩家是否选择逗留？」 游戏提示忽然传来。 与此同时，伴随而来的是身体内部达到顶点的疼痛。 他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个耀眼的发光体。 ‘狂笑因子’强烈的腐蚀下，一股股光流从他身上撒落。 他在分解。 翟楠最后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人们，他们沉浸在恐惧和痛苦里无法自拔。 如果是蝙蝠侠在这里，或许会用自己的血液救他们。 可他不是蝙蝠侠。 他是翟楠。 他只需要完成游戏任务就好了。 他们活该。 光芒逐渐璀璨，随后而来的是无尽的漆黑。 翟楠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小丑惊慌失措而向他抓过来的手。 “别——别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 两个疯子。 一个在光明里瞭望黑暗。 一个在黑暗里注视光明。 他们互相无法杀死彼此，他们相互赞赏和理解，他们曾有着相似的人生。 却注定生而不同。 这是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第一百七十六章 游戏结算 天色金红，哥谭的白天远远不像夜晚那样充满魅力，如果将哥谭的黑夜比作危险而诱人探寻的妖妇，那么白天便宛如一位从良的女郎，平和知性但又暗流涌动。 厂区前，人们躺在地上发出呜咽。 满怀恐惧。 与从夜晚中复苏的哥谭截然不同。 遍地断肢残臂和烧焦的尸体，活生生的白日地狱。 哥谭并没有被救赎，也没有彻底堕落。。 它一如既然的醒来，存在，像一架结构精密的仪器恢复运作，每时每刻喷吐着大量资本和犯罪，并承载和养活了成千上万的哥谭人。 它并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而这正是蝙蝠侠所希望的，哥谭需要时间引导。 也是翟楠所希望的。 当面想弄死他的，都别想好过。 翟楠满意的拍拍屁股离开了这个游戏世界。 顺便临走前玩坏了蝙蝠侠的身体，一波带走了蝙蝠侠。 不过也算是完成了他的目的。 身体毁坏了，任小丑有通天手段，目测也是没法把原版蝙蝠侠整回来，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个结果蝙蝠侠应该算是满意，也算走的很安详。 而小丑就比较惨了。 狂笑因子也没了，蝙蝠侠也没了。 人财两空。 小丑站在那里，人都崩溃了。 他感觉自己心态有点爆炸。 从头到尾。 是人是鬼都在秀，只有小丑挨了顿揍。 ——还挺押韵…… 就没有人尊重一下他aka·丑爷的吗？ 他辛辛苦苦的布局。 伪装模仿、建立牢房、将线索指引到企鹅人、布置炸弹、计算‘狂笑因子’泄露的剂量、揣摩人性和正常人的思考方式……他精心策划了每一步，设想到了所有可能。 结果自己的目标一开始就被盗号了。 关键特么盗号的傻子拿着人家快练到满级的号瞎姬秀，秀的花里胡哨，自己爽了。 然后把号删了。 “……” 小丑深吸了口气，此时，最后一团粘稠的光流从他指尖滑落在地上。 蝙蝠侠彻底消失了。 哥谭之王猛的趴在地上用力捶击地面。 砰砰砰—— 石屑四溅，地面几乎被砸出了火花。 比地面还要坚硬的拳头。 比拳头还要柔软的地面。 石头地面深深地凹陷下去，像是碎裂散乱的豆腐脑。 小丑不停的锤击。 他的手臂可以任意变长。 于是，几乎整条胳膊连带半个身子都埋在石头坑里咣咣咣捶打。 很久。 以至于每一次击打的间隔时间，越来越长。 锤击的声音，从地面凹陷里传出来的时候形成了回声。 很深的地方。 直到最后，甚至整片地面都泛起阵阵涟漪。 如果这个时候身边的人还有意识的话，一定会忍不住羡慕。 多么猛烈的贯穿。 多么均匀的速率。 趴在地上一定打到地面很深处吧？ ——我说的是小丑的拳头。 某一刻，哥谭之王终于再也无法控制自己。 抽出手臂，从地上捡起枪，塞进喉咙咽下去，然后张大嘴像是机关枪一样疯狂扫射。 直到所有刚刚想要杀死蝙蝠侠的人全部被打死。 他才恢复原样。 “哥谭之光死了，背叛者应当为之殉葬。” 他看着沐浴在阳光下的哥谭。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抱任何想法，单纯的看着这座城市。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没有过多久。 他忽然转身朝一个方向走去。 这个方向的尽头，有他的家，有他待过最久的地方。 阿卡姆病院。 …… 在他走后，原本被他捶击的凹陷处，一股液体流光缓缓顺着被打穿的通道流进了地下。 …… 杰克吐出翟楠的头，巨蟒般的大舌头舔了舔嘴唇。 “最近上火了啊，身上有点咸……” 翟楠瘫坐在椅子上，长出了口气。 游戏提示询问他是否继续逗留的时候，其实他本来还想选择再逗留一段时间……他还有一些不成熟的小想法需要确定一下。 但是身体崩坏所产生的剧烈疼痛让他实在忍不住。 那种从身体内部腐蚀的感觉，仿佛直接跨越了肉体作用在他的灵魂上。 导致翟楠退出游戏后，那种疼痛都还在影响着他。 过了一会儿，他才感觉慢慢缓过来。 这个时候电脑屏幕的游戏界面已经不见了，转而显示出一片黑屏，上面映着四个血红的大字。 「游戏结束。」 小丑杰克按照惯例走程序撒花，然后照本宣科。 “游戏结束。” “本次游戏无限制剩余时间。” “下面开始结算奖励。” “本次游玩所用时间：25小时19分钟。” “失败次数：0。” “主线任务一，你的名字——权伟恩/哥谭骑士，状态：已完成。” “主线任务二，小丑的目的——发射‘狂笑因子’/洗脑蝙蝠侠，状态：已完成。” “主线任务三，完成你的目的——彻底销毁‘狂笑因子’，状态：已完成。” “支线任务，看守兄弟的遗愿，状态：已完成。” 翟楠愣了一下。 按理来说，支线任务应该失败了的。 毕竟…… 熊初墨死了。 他并没有保护好看守兄弟的两个妹妹，直到最终。 “造成伤害人数：100＋。” “破坏房屋重量：8000吨。” “评价：说实话，看到这个数据，本游戏盒子也很尴尬，你也配称正道人士？是否要收回「正道的光」成就奖励考虑中……” “考虑艰难……” “考虑结束。” “解锁混乱守序成就：「白茶斗士」，佩戴此成就，玩家可以在绿茶和白莲花之间任意切换，并触发周围目击者双倍以上精神浸染，并有一定几率造成十倍伤害。” “游戏评价：十星（虽然你一次都没有失败，一命通关，但你造成的伤害着实有（gan）些（de）夸（piao）张（liang），游戏盒子也很想给你百星，可是如果给予你的所作所为很高的评价，游戏盒子恐怕这本书会因为三观不正直接完结，所以只能给你十星。）” 翟楠：“……” “那么……下面就到了大家最喜欢的抽奖环节。” 小丑缓缓从喉咙里抠出沾满唾液的黑色转盘。 只是，或许是因为这次的游戏「gotham：侠影」并非虫级。 转盘上面的奖项有了变化。 第一百七十七章 侠影限定 轮盘被分为不同颜色的十块。 占据区域最大的依然是「谢谢惠顾」。 随后依次是「游戏惩罚转移卡」、「游戏惩罚减免卡」、「一百万大都会币」、「污浊能力：鹅语者」、「污浊能力：猫」、「污浊能力：血清」、「狂笑因子之瓶（可控）」、「侠影限定皮肤：蝙蝠侠（黑暗骑士）」、「侠影限定皮肤：小丑（杰克）」。 翟楠：“卧槽……” 这就是虫级以上的玩家通关游戏以后，可以获得的奖励吗。 仰望大佬的眼神.jpg 先不说奖励内容，光是奖励种类就有十个，加在一起占据的区域可比以前大多了。 而且，这一次的奖励几乎没有太多卡片。 清一色的污浊能力和道具。 光是污浊能力就有三种。 好香啊。 而且，后面的「狂笑因子之瓶」和「限定皮肤」这两种奖励的类型，在以前的游戏里听都没听说过。 它们占据的区域是最小的。 也就是说，最后这三种奖励的稀少程度还在污浊能力之上。 嘶溜。 翟楠一边渴望的搓手手，一边在心里装备上善良序列成就「欧皇本皇」。 这一次游戏所得到的评价是「十星」，也就是十次抽奖机会，刚好一发十连抽。 因为怕被说是强行蹭热度和水字数，翟楠这一次并没有将「欧皇附体」的咒语念出声，而是在心里默默背了一遍。 当感觉到一股清凉从头顶扩散到全身的时候。 翟楠睁开眼睛。 哈，现在我是欧皇啦。 他撩动转盘，选择十连抽。 叮—— 「恭喜玩家获得‘一百万大都会币’」。 翟楠歪嘴一笑。 虽然「一百万大都会币」应该是所有奖励里边最普通的。 但架不住翟楠爱钱啊！ 感觉像自己这么英俊的少年郎，运气还这么好，还如此多金，偶尔还有点微胖，还是超凡者，这得多招女孩子喜欢啊！ ——就像你们一样。 大家都是吃颜值红利的人。 可惜，没有一个女孩子能够有幸得到自己。 啧。 是她们亏了。 叮—— 「恭喜玩家，谢谢惠顾」。 翟楠：“……” 叮—— 叮—— 「恭喜玩家，谢谢惠顾」x2。 一连得到三个谢谢惠顾，翟楠都惊呆了。 不是都已经开了欧皇模式吗？ 这…… ……难道上天也在嫉妒我的帅，给我的人生开了困难模式吗？ 翟楠纠结的咬着嘴巴，等待着第五个奖项出来。 叮—— 「恭喜玩家获得‘游戏惩罚转移卡’」。 翟楠一阵失望，这「游戏惩罚转移卡」有什么用，反正游戏结束后所有伤害都会恢复，还不如一百万大都会币来的舒服。 叮—— 叮—— 又是两次谢谢惠顾，就连翟楠都觉得有点邪门了。 明明「欧皇附体」也打开了啊！ 叮—— 「恭喜玩家获得‘狂笑因子之瓶（可控）’」 翟楠精神一振。 这是个好东西。 虽然不知道他有什么用，但是稀罕程度是在三个污浊能力之上的。 叮—— 「恭喜玩家，谢谢惠顾」。 第九次也什么都没抽到，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了。 翟楠咬着上嘴唇，今天有点邪门，这运气也太差了。 他想了想，索性直接再次念了一遍「欧皇附体」的咒语，他要将第二次欧皇附体的运气全部加在最后一次出奖上。 高低也得整个污浊能力出来啊！ 在浑身清凉的感觉中，最后一次抽奖出来了。 抽奖盘的指针缓缓划过「谢谢惠顾」。 然后一点一点停在，整个转盘上最小的区域。 那是一个五颜六色的诡异区域。 叮—— 「恭喜玩家获得‘侠影限定皮肤：小丑’」。 一旁拿着转盘的游戏助手杰克看到这个选项，也愣了一下。 然后若有所思的看向了翟楠。 …… 大都会西区，权氏大厦33层。 陆文放下手中的自来水厂检修报表。 头疼。 他是权柄自来水厂的总负责人。 全城检修所用的实际花费，远远超过在此项目上所做的预算，资金链断裂导致整个大都会地下管道检修了一半就不得不停工。 简单地说，就是花多了。 没钱了。 而像权柄工业这样大规模的庞然巨兽，虽然是很财大气粗，但是大财团也有大财团的坏处。 体型庞大，自然也臃肿。 二次申请资金流程就会很繁琐，而且还要在原本的预案上写一大堆说明。 ——到这里为止，你一定看的很认真吧，但是没必要。 对，陆文的头疼和上面说的这些完全没有关系…… 他从这些满篇职业道德和责任感里，就看出来俩字。 加班。 真就自愿加班免费劳动力呗。 陆文叹了一口气，工作还是要做，房贷还是要供，妻儿还是要养。 他站起身来，准备去卫生间洗把脸。 余光突然看见，桌角上放了一片口香糖。 应该是秘书或者下属放在这里的。 陆文拆开包装，将口香糖扔进嘴里，一边嚼一边往卫生间走去。 出乎意料，这片口香糖味道极好。 香味持久，久到离谱。 而且口感十分绵软柔滑。 陆文一边走一边想着等会问问秘书，这口香糖是哪个牌子，以后要多买点。 吃的他整个人都很舒服，感觉自己僵硬的肩膀和脊背都变得柔软起来。 就在这时，他的小秘书从洗手间出来。 嗯，男卫生间。 拉上裤链。 甩了甩满是肌肉的胳膊。 回头看了一眼陆文，忽然娇声细气的尖叫一声。 “陆哥你好软——” 然后捂着胸口。 柔若无骨的晕倒了。 陆文：“？” 他试着扶起自己的小秘书。 突然发现自己的手……变得好软。 他猛的一愣，冲进厕所。 对着镜子照了半天。 真的好软。 像是融化了的口香糖一样。 他的皮肤和肌肉，都融化成肉色的液体，一点一点的顺着衣服往地上流淌。 眼睛已经掉到了嘴巴上。 鼻子整个歪了过来。 就像是超古代时特别流行的印象派画家的画一样。 特别高雅。 而且身上散发着一股奇怪的香味。 陆文忍不住举起手闻了闻。 真的很香。 就像是刚刚口香糖的味道。 香味持久，久到离谱。 第一百七十八章 污浊物:机械造物 大都会北区，大都会第一会议厅。 权无缺走出会议厅，他脸上没有表情。 “权先生……” 身后有人叫他。 都是从会议厅里一起出来的，上流社会的人上人。 人上人们纷纷伸出手。 想和这位年轻的权柄之主，大都会最大的资本家握个手。 和他们比起来，这位权家少爷。 应该叫做人上人上人。 权无缺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伸出手熟练的握住……站在最角落的一个女秘书的手。 “妹妹真漂亮。” 人上人们：“……” 面面相觑，有些尴尬。 被握住手的妹妹受宠若惊，下意识的就想“嘤”一声，水润的倒在这位年少多金的人上人上人怀里。 “嘤……唔——” 权无缺当时就是一个锁喉，把妹妹的“嘤”堵回了扁桃体。 “不要嘤。” 妹妹：“……” 不过这位妹妹明显也是秘书当久了。 很熟练。 她瞬间就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不想再当女秘书了，她在这个职位太久了。 又有谁，会想要当一辈子的独立女性呢？ 现在的女孩子生活都很精致的。 她们被生下来不是用来工作的。 妹妹迅速低下头咬住嘴唇，熟练的一批。 “权先生……你怎么知道我要嘤——” “无它。” 权无缺瞥了一眼努力表现的妹妹，“唯手熟尔。” 妹妹愣了一下。 她有点没懂这话啥意思。 权无缺打开自己的加长轿车，从车载木柜中取出一瓶高度酒 倒在手上，细致的搓洗。 然后再拿出一瓶装在没有任何商标的石英瓶里的矿泉水，冲掉手上的酒液。 他有洁癖。 以上出现的物品，刚才那位妹妹一件都买不起。 可能连见都没见过。 “这种感觉你不会懂。” 权无缺将根本没用多少，还满满当当的的石英瓶和酒瓶随手放在地上。 顿时，人上人们像是疯狗一样上去扑抢。 “因为你没我有钱，这里的人都没我有钱，”权无缺想了想，随后又严谨的补充道：“反正没人比我有钱。” “有钱到我这种程度，没有女孩儿握我的手不会嘤嘤的。” 妹妹明白了。 对于权无缺来说，可以用来洗手、漱口的酒。 对于这些人上人来说，却是收藏级别的昂贵奢侈品。 有钱很容易。 有钱到这种程度，不容易。 虽然权无缺这话字里行间带着一股浓浓的逼气，可是，没有人觉得装逼。 “真牛逼。” …… 权无缺坐在车里一言不发，看表情似乎有些阴沉。 “少爷……怎么了。” 开车的司机转过头来，是个很有书卷气质的老头。 “阿福……”权无缺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票数过半，推举超凡者为议员的提案通过了。” “少爷的立场是？” “超凡者不能成为议员。” “既然少爷的立场是不行……”阿福忽然转过头来，浑浊的眼珠注视着年轻的权柄之主，“怎么可能会有半数投票通过提案？” “议会存在的意义是为了提出异议么。” “议会不是一直都是权氏的傀儡吗？” “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不听话了，居然都要开始公平公正的投票了？” 阿福有些气愤。 “还有王法吗！？” “还有法律吗！！？” 权无缺低着头喝酒不说话。 “候选人是……”阿福又问道。 权无缺沉吟了片刻，说道：“最近很有名的超凡者，乌鸦先生。” “喵——” 车座后面，一只漂亮的大型灰猫慢慢滑过来。 它的眼珠泛着一层像是星海般的淡蓝色。 极其漂亮。 洁癖一向十分严重的权无缺，出乎意料的伸出手，抚摸了一下它的耳朵。 灰猫只是象征性的叫了一声。 随后灵活的跳回车座上。 趴了起来。 像一个傲娇的女孩子。 砰—— 一股浓烈的黑烟夹杂着火星从马路两侧喷了出来。 “少爷，趴下——” 阿福猛的一踩刹车，弓起身子，将权无缺按住，一起弯下腰。 这辆价格昂贵的加长轿车还没有跑出100米，就撞上了一根巨大的钢骨，随后直接侧翻出去。 巨大的动静将会议厅里的人上人们都吸引了出来。 不过，他们只是出来看了一眼。 就瑟瑟发抖的走了回去。 顺便还打了个电话。 “叫保安，保安呢？” 撞翻权无缺轿车的，并不是一根钢骨。 准确的说，那是一条仅仅长度就有十米多长的腿。 一条钢铁铸造出的机械蛛腿。 噔。 噔噔噔。 机械蛛腿移动的飞快，每一次移动上面的排气孔都会排放出大量蒸汽，每一条腿的底部都尖如利刃，落脚时深深插进地面，爆发出大量火花。 那是一座巨大的钢铁蜘蛛。 它的腿极长，边缘锋利，身上亮满了各种指示灯。 那是一种游离于高科技文明和旧日机械之间的奇怪画风。 对，它并不是在各种电影作品里经常看到的那种高科技产物纳米机械人之类的，反而像是一大堆钢铁零件，通过螺丝钉还有榫卯结构强行连接在一起的。 一堆诡异的机械造物。 如果非要想象的话，倒是和樱花屿那边的一部动漫电影《哈尔的移动城堡》有些相像。 会议厅里面的人再次探出头看了一眼。 其中有一个人掏出电话。 “对，是我，紧急插播一条新闻，就说大都会北区发现一百年一见的流星雨叫大家都出来看。” 他身边跟着的年轻人好奇的问：“台长……现在不应该报警吗？” 台长看了他一眼。 “警察能挡住这么大的机械怪物吗？” 年轻人摇头：“不能。” “恐慌与混乱的人群呢？” 年轻人恍然大悟：“台长，我悟了。” 警察躺不住，可是混乱的人群能啊，不但能，而且还能吸引怪物的注意力。 老大就是老大。 “可是……如果事情闹大了，怎么解释？”年轻人又问道。 台长看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 “流星！流星！！！” 年轻人猛的抬起头：“我又悟了！！！” 流星可以带来机械造物，怪物可以延伸成外星文明，外星文明可以引申为高维宇宙，做大ip。 以上这些假新闻假消息可以提高收视率。 可以搞钱。 年轻人再次看向台长的眼神里，满是敬仰。 这才是一位成功商人应该有的样子。 要钱不要命。 ——不要别人的命。 他，是太年轻了。 就在这时，充满了安静和焦虑气息的会议厅里，忽然爆发出一片不属于这群人上人应该发出的声音： “卧槽——” 年轻人顺着众人的目光朝外面看去。 被路灯照亮的橘黄色地面上，忽然映出一团漆黑而模糊的阴影。 它飞快的掠过地面。 像是一只黑色的巨型鸟类。 最后，这团漆黑的阴影落在路灯下，双眼部位释放出诡异的白光。 台长猛的掏出电话： “再插播一条新闻：大都会救世主乌鸦先生现身北区……对，刚才那条新闻不要了，他的支持率高，播他。” 第一百七十九章 我们从来不会缺席，但我们会迟到 巨型机械蜘蛛背后，插着一根足有半只机械腿长的金属发条。 它缓缓旋转。 每旋转一周都会“嘶嘶”释放大量蒸汽。 此时，钢铁蜘蛛头部密密麻麻的玻璃复眼，猛然亮起了鲜艳的红光。 “滋——” 伴随着刺耳的声音，大量蒸汽从发条周围的缝隙蒸腾出来。 在这股动力的带动下，发条的转速增加了一倍多。 它的动作也变得飞快，八条十多米长的大钢铁大长腿唰唰的插进地面，宛如插进豆腐里，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音。 在如此庞大体型下，敏捷的有些不和谐。 “嗡——” 空气轻轻震荡了一下。 整座富丽堂皇的会议厅被一只尖锐的机械蛛腿横向切割成两半。 “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响起。 穿礼服裙的女人们纷纷瘫倒在地上，变成了洒水车。 ——不要乱想，吓尿是很正常的事情。 在会议厅中央。 殷红自几个个子较高的男性头顶慢慢流了下来。 不，他们没有头顶了。 那里，空荡荡的。 缺了一块。 旁边是冰冷的机械蛛腿侧锋。 上面甚至连一丝血液都没有留下。 他们的头顶，被机械蛛腿削掉了。 无论是房间还是伤口。 断口光滑平整，甚至连一点切割的声音都没有。 发条周围再次喷出大量蒸汽，机械蜘蛛动了起来。 它再次伸出了三只巨大的机械蛛腿。 宛如尖刃的机械大长腿高高扬起，对准会议厅。 它准备继续对会议厅里剩下的人们下手。 会议厅里的人们闭上了眼睛。 在这机械造物的绝对力量下，这些人上人们掀开了高贵与富有的遮羞布。 都是脆弱的人体。 正所谓，善恶到头终有报。 然而，机械蜘蛛的发条似乎突然卡住了一样，袅袅蒸汽从缝隙中流出，里面发出隆隆的齿轮转动和机械碰撞声。 它停在了半空中。 “快看，是乌鸦先生。” 有眼尖的人指着机械蜘蛛的后面。 只见那位被众人称之为‘乌鸦先生’的人形阴影，不知何时站在了机械蜘蛛的后下方，黑色斗篷疯狂飞舞。 不知何时，他的右手胳膊变成了……触手。 一团极为庞大粗壮的触手。 大到和这只手的主人不成比例。 就好像一只深海巨型章鱼，手腕末端缠着一个小小的人类。 这些章鱼触手缠在机械蛛腿上。 绷得很紧，不让它们落下。 每一根都粗如巨蟒，上面整齐地排列着手掌大小的密集吸盘，用力的吸住机械蜘蛛。 这个时候，看完插播新闻的人们，也走出了房子。 他们看着眼前的场景。 纷纷有被震撼到。 巨大的机械造物，被一个控制着巨大章鱼触手的渺小人类，挡住了。 仿佛兼具赛博朋克和蒸汽朋克风的机械新神，正在全力以赴，试图杀死奇异野蛮的旧日神明。 他们僵持着。 两幅画风都完全不一样的世界名画。 人上人们提心吊胆地看着。 因为关乎他们的生命。 人们屏息凝神的看着。 因为他们喜欢吃瓜。 由于巨大的拉扯力，乌鸦先生的脚已经深深陷进了地面。 他被一点一点朝前拉去。 脚下在地面摩擦出一条火花四溅的痕迹。 人们目光闪烁。 旧神、人类一方的守护者，似乎要输了。 就在这时。 乌鸦先生忽然张开了左手。 他的左手飞快的变形、膨胀、硬化。 变成一只，仅宽度就有数米宽的巨大蟹钳。 巨型触手和蟹钳同时从左右两边长出来，显得乌鸦先生更为渺小。 他缓缓挥动巨钳。 对准一只机械蛛腿。 咔嚓—— 那粗壮的钢铁蛛脚，竟是直接硬生生被蟹钳强行绞断，露出里面还放着电的钢筋电线。 人群中发出一阵低低的“卧槽”。 失去了后腿的机械蜘蛛，前肢在乌鸦先生的猛烈牵拉下，整只‘蛛’再也控制不住平衡，轰然朝还呆坐在只剩一半的会议厅里的人上人们砸了下去。 人群再次发出一阵兴奋的‘卧槽。 然而，就在巨型蜘蛛即将砸到人时，乌鸦先生化为一团黑色阴影，鬼魅般的出现在人上人们的前方。 “咚——” 机械蜘蛛的钢铁身体轰然砸落。 只是，下面的人毫发无损。 一根巨大的海蚌，竟是宛如盾牌一样，硬生生的卡在半间会议厅中央，顶住了猛然砸落的钢铁身体。 不知何时，乌鸦先生的左手变成了一只巨大的海蚌。 而他的右手，则化为了一条剑鱼头部。 他撩起黑斗篷，缓缓的举起了剑刃。 ——就像一个会击剑的大师。 剑刃所过之处，钢铁寸寸断裂，像只厚重坚固的大铁块一样的机械蜘蛛，直接被捅了个对穿。 这个时候他身后的人上人们才反应过来，纷纷逃窜到一边。 看到人上人们都活着。 吃瓜人群发出一阵失望的“卧槽”。 此时，昏黄微弱的灯光下，乌鸦先生高举着长剑，光线围绕着他漆黑的斗篷，形成了一圈淡淡的光晕。 乌鸦先生一动不动。 犹如一个誓死击杀恶龙的勇者。 人们情不自禁的鼓起掌来。 这才是大都会的超凡英雄。 刚才的人上人里，已经有不少议员敏锐的意识到，恐怕明天，这位乌鸦先生的支持率会高上不少。 而之前持反对意见的那些议员们，因为被他救过，自然也不再好意思投反对票。 恐怕过不了多久，大都会将会迎来第一位超凡者议员。 这个时候，禁闭所的黑色商务车赶到了。 人群猛然安静下来。 鸦雀无声。 虞小渔和翟楠拉开车门，站在只剩下断壁残垣的会议厅门前。 看着乌鸦先生的背影。 “翟楠，我们是不是来晚了？”虞小渔小声说。 旁边的吃瓜群众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 “禁闭所来了，真好呢，正义永远不会缺席。” 紧接着，人群纷纷喊道： “虽迟但到。” “虽到但迟。” “正义永远都不会缺席，但肯定迟到！” “这么大一个禁闭所，拿着我们捐的钱，还不如乌鸦先生一个人。” 翟楠没理他们。 回头看了一眼车里放在玻璃瓶里的口香糖。 思考着要不要放出来，让这些人一人吃一口。 和刚刚权柄大厦里的那个项目主管。 变成软绵绵的口香糖。 这样，嘴就硬不起来了。 想到这里，翟楠撇了撇嘴把虞小渔肩膀一搂，嘿嘿说道： “我们不是错在来晚了。” 他看着前面，瞳孔乌黑，不知道在盯什么。 “我们错在，我们来了。” “……” 周围的人群还在继续起哄。 翟楠打了个哈欠，心想我这刚打了一天一夜游戏。 连觉都没睡，就被漂亮组长叫过来了。 连续关押了好几场污浊物。 时间上根本赶不过来，才迟到了。 还要被这些人这样口头暴力。 为了区区几百万的年薪，值得吗？ 翟楠觉得自己受不了这个委屈。 气抖冷。 这时，一旁的虞小渔拉了拉翟楠的衣角。 “翟楠呀～” “你看那个乌鸦先生，他好奇怪哦，为什么一直站在那里摆pose？” 翟楠正准备解释，旁边的一个吃瓜群众突然插嘴： “你们这种会迟到的超凡英雄懂什么，人家这叫英雄本色，王霸之气，你们不觉得灯光从人家乌鸦先生头顶照下来特别有感觉。” 翟楠脸色一变，乐呵呵的笑道： “对对对，乌鸦先生永远滴神！” 说完，拉着虞小渔就往车上走。 虞小渔一边走还一边好奇的问：“翟楠你刚刚想说什么？” 翟楠眯着眼睛。 “你刚刚没发现这个乌鸦先生，虽然一动不动，但是身子有点抖嘛？” “这么一把剑插进这么大个铁机器里面。” 虞小渔点了点头，她刚刚也觉得翟楠的眼神有点奇怪。 不知道在看什么。 翟楠叹了一口气： “刚刚我本想做个好人，但我没得选，他们阻止了我，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 “这么多人居然都没发现……” “这个所谓的什么乌鸦先生……” “……他触电了啊。” 第一百八十章 白茶斗士 “你……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 虞小渔突然拉住翟楠。 “那，帮帮他。” “没必要，电电更健康。” 翟楠撇了撇嘴。 “我听说有些机构，专门用雷电疗法，帮助学习匹配的人恢复体力，更何况超凡者体质比一般人强的多，电一会死不了的。” “不行。” 虞小渔站在那儿不走了。 以至于翟楠这个弱鸡一拉没拉动，差点被带了个跟头。 “我的虞美人组长真是善良啊。” 翟楠摇了摇头。 这乌鸦先生，说的好听点，叫独立英雄。 说难听点。 就是拒绝加入禁闭所，不服从纪律和安排的个体超凡者。 和‘禁闭所’尿不到一壶。 翟楠称他们为：‘无证骑士’。 没有约束，按着自己性子，满口正义与梦想，随意从事英雄行为。 “peaceandlove。” 甚至不考虑很多行为可能引发的后果。 最关键的是，这些‘无证骑士’，往往能够比禁闭所的超凡者出现的更早更及时。 毕竟他们更像是兴趣使然的英雄。 住在哪个区域，就顺手负责哪个区域。 所以呼声很高。 反倒让禁闭所招来一片骂声。 所以，翟楠觉得让这帮抢生意抢人头的‘无证骑士’被多电一会，没什么大不了的。 真以为超凡者这么好当。 不过，显然。 翟楠回头看着虞小渔。 他的组长不这么认为。 虞小渔其实长得真的很漂亮，皮肤白皙，下巴精致，两只小扇子似的睫毛眨呀眨的，下面一双幽静剔透的眼睛。 虽然是个大力女。 但真的很温柔。 就像那天从顾希望嘴里知道翟楠以前因为穷，被莱茵大道里的店铺看不起。 就冲进去买下了所有最贵的鞋。 送给翟楠。 这么可爱漂亮的女孩子。 要是自己的舔狗该多好。 “好吧好吧……” 翟楠忍不住手贱。 捏了一把组长的雪白温凉的小脸，“知道了，虞美人。” 虞小渔捂着脸露出两只林荫小鹿般的眸子。 小声说： “你别动我呀，别叫我虞美人，不好听。” 翟楠嘿嘿笑道：“那我应该叫你什么？” 虞小渔想了想，说： “大都会在逃公主怎么样？” 翟楠嘴角一抽：“……” 选择闭麦。 他走到会议厅遗留下来的断壁残垣旁边。 找到一块大概半身大小的石壁，上面还画着富丽堂皇的飞天画像。 翟楠深吸一口气。 双手握住两边，手上猛然用力—— “组长，帮忙搬一下，我搬不起来。”翟楠朝虞小渔笑嘻嘻的挥了挥手。 随即，在翟楠的指挥下。 虞小渔哐当一声抬起石壁，感觉这片地都震了一下。 然后她轻松的朝乌鸦先生砸了过去。 “砰——” 石壁将乌鸦先生的身体砸飞出去，随即，他右手所化的巨剑，也从机械蜘蛛中抽离了出来。 这一下，人群爆发了。 他们只顾陶醉于被拯救后的感激，和对施救者伟岸背影的仰慕。 并没有发现他们的英雄触电的事实。 “这小姑娘要干什么？” “震惊，嫉妒使禁闭所超凡者面目全非，竟当街对乌鸦先生大打出手！” “这女孩儿看着这么漂亮，怎么这么恶毒？” 翟楠肩膀顶了顶挨骂的虞小渔。 “组长，现在满意了？” “漂亮的在逃公主人设不香吗……” “……现在变成恶毒的在逃王后了吧？” 虞小渔倒是很开心： “这些人就连骂我的时候也忍不住夸我漂亮诶！” 翟楠：“……” 人群喷的起劲的时候，乌鸦先生慢慢从巨石下爬起来。 他扶着腰，慢慢走到人群最前方。 一只手朝空中压了压。 令翟楠惊讶的是，吃瓜群众们居然安静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一幕，翟楠心头升起了浓浓的警兆。 乌鸦先生开口说话了： “大家千万不要怪禁闭所的超凡者们，刚刚是我触电了，他们用石壁把我救出来的，其实他们没有任何错，他们是大都会的英雄，我们不能让英雄流泪和困扰，大家不要因为我一个兴趣使然的英雄就对禁闭所有所怀疑，我也不希望大家因为这件事觉得困扰，虽然他们的确迟到了……其实我也很羡慕禁闭所的超凡者！” 乌鸦先生的声音很奇怪。 声音很低沉，像是得了喉癌，极具磁性和嘶哑两种特质，有一种奇异的魅力。 人群顿时发出络绎不绝的赞叹声： “你看……这才是英雄呢！” “多感人啊，这样的英雄纯粹是兴趣使然，为了梦想，不受利益的驱动，真美好……” “这才是大都会的光啊——” 也就在这一刻，翟楠的心里，那种不安的警兆提升到了顶点。 他知道这种不安感是从哪里来的了。 刚才乌鸦先生所说的话。 在翟楠听来，其实可以翻译成下面的句子： “哥哥们不要怪她，她没有做错什么，都是我的错……是我让大家困扰了，虽然迟到的的确是她，但是请哥哥不要怪她，其实我也很羡慕她和哥哥的关系呢！” “嘶——” 翟楠猛的倒吸了口凉气。 这个乌鸦先生……是个高端绿茶啊！ 举手投足，每一句话，甚至声音，神态，语气，都拿捏的很好。 看似是替禁闭所解释。 实际则是在暗中表彰自己，塑造一个善良单纯的英雄人设。 在场的人全都被他的话带动，转而称赞起乌鸦先生了。 翟楠叹了口气。 在比拼茶艺这方面，其实翟楠也颇有心得。 还从古古怪怪游戏盒子里，获得了「白茶斗士」的成就。 来吧，展示。 翟楠上前一步。 下巴微微抬起，这样有利于路灯的光线在眼睛和嘴唇上映出光泽。 会显得清纯可怜。 不过眼睛要像下低垂，进一步削弱压迫感。 “乌鸦先生说的对……不管怎么样，我们迟到了是不争的事实，其实我们也很羡慕乌鸦先生这样兴趣使然的英雄呢……” “毕竟，可以不用工作不用挣钱，一定家里很有钱吧……这样的人，只凭着热爱而且从事英雄活动，能够及时的出现在自己所生活的区域帮助大家，真的很令人羡慕呢！” “不像我们，既得看守禁闭所关押的污浊物，还得负责训练新超凡者……刚刚因为去西郊关押污浊物保护别人，导致没有及时的保护到北郊，其实我们也很愧疚。” 说到这里，翟楠感激的看着乌鸦先生： “不过还好有乌鸦先生在，虽然他还是导致一些议员被削掉了头顶……” “可是大家莫要怪他，毕竟业余无证的英雄没有经过训练，导致伤亡，是无可避免的，也不是他的错，只怪我们不会分身，救了那边就无法救这边。” “谢谢乌鸦先生。” 说完，翟楠缓慢的鞠了一躬。 「叮——」 「检测到玩家此番发言发言站在道德制高点，白莲花效果达成。」 「检测到玩家此番发言表面可怜，其心可诛，绿茶效果达成。」 「成就：白茶斗士，已发动。」 「玩家此番操作，引发目击者双倍以上精神浸染，并随即触发‘乌鸦先生’十倍暴击伤害。」 看到视线里出现的游戏提示。 翟楠嘴角上扬。 鞠躬的身体微微偏了偏。 余光看向一旁呆若木鸡的乌鸦先生。 乌鸦先生啊。 我的茶艺，怎么样？ 第一百八十一章 猫与黄油面包 乌鸦先生听翟楠说话的时候，当时就忍不住有点窒息。 他心想，“这是个高手。” 一开口，就是老茶艺师了。 而且还带着一股白莲花的清香。 一种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将他鞭尸示众的蔑视。 尤其是他最后弯腰鞠躬时。 偏过头来看自己那一眼。 那种白莲花和绿茶融合升级，究极进化以后的白茶芬芳，顿时从四面八方纷至沓来，香味浓郁，沁人心脾。 仿佛在挑衅： 小老弟，有点东西。 可惜，也只是有点东西。 瞬间，一股极度强烈的眩晕感，伴随着无数不可名状的诡异低语，出现在脑中。 紧接着，眼前的场景也发生了不可思议的畸变。 无数浓重的色块旋转着。 人们肆意生长成各种形状的怪物。 整个世界都仿佛变成了一幅印象派油画。 乌鸦先生弯下腰，干呕起来。 他浑身冰凉，冷汗都流下来了。 这是污染……他的精神世界竟然发生了短暂的浸染现象。 可是，作为一个耐受值超过80%以上的强大超凡者，在他的身上出现这种精神浸染，本身就有些荒谬。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的诡异低语才慢慢停了下来。 他慢慢抬起头。 睁开眼睛。 仿佛刚刚那难以忍受的漫长时光，只是一场幻觉。 现实里，才过了几秒钟。 这个时候，他看到了翟楠的眼神。 一股寒意猛然窜进了他的脊背。 他在盯着自己笑！ 乌鸦先生瞬间就意识到。 刚刚的恐怖幻象，和精神浸染，是眼前这个禁闭所的超凡者引发的。 与此同时，聚集在路边的人群面面相觑，如梦初醒。 他们再次说话了。 只是，这一次。 他们话里的内容，却诡异的变成了另一个模样。 “说的有点道理。” “是啊，这么一想，其实禁闭所才是真正又在认真守护我们。” “虽然他们迟到了……可他们肩负的毕竟是整个大都会。” “就是就是，不像这种兴趣使然的英雄，想出来就出来，全凭喜好，谁知道他下一次还会不会出来救我们……” “要我说，这种‘无证骑士’就不应该从事英雄活动，你们看见刚才那两个被削掉透顶的议员了没？啧啧啧，那个惨呦……” “还是禁闭所靠谱，听说他们执行任务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伤亡了，虽然他们赚得多，可毕竟是用命去拼的活……” “唉，前段时间网上还到处是黑禁闭所的喷子。” “啧，网络暴力真可怕。” 吃瓜群众们感叹的摇着头。 针砭时弊，用力抨击。 仿佛忘了，他们也曾是在网络暴力的施暴者。 人们态度的转变，被乌鸦先生尽收眼底。 他手脚有些冰凉，心里也泛起一种怪诞的感觉。 实在太诡异了。 刚刚这些人明明还在赞美他。 为什么此刻，却完全偏向了翟楠。 他不由得再次将视线转向那个缓缓直起身体的超凡者。 与此同时，翟楠，也再次看向了他。 微笑。 果然，这诡异的感觉，和他有关系吧。 至于他旁边的那个女孩子，虽然很漂亮，但是看表情好像比他还懵逼。 一切都是从那个名为“翟楠”的超凡者，说话之后开始的。 草率了。 本以为只是口头言语攻击。 没想到还自带法伤穿透和魅惑效果。 难道这个名为“翟楠”的超凡者，觉醒的污浊能力是「白茶喷嘴儿」……？ 靠喷人就能释放能力。 不过，这种引发污染，和诱导思维的能力…… 真的很强。 禁闭所，还有这样的高手？ 没有人注意到，在不远处一辆侧翻的加长轿车上。 一只灰猫正静静的坐在车上。 星海般的淡蓝色眼瞳，静静地注视着这里。 …… 翟楠眼看着气氛差不多了。 见好就收。 他嘿嘿笑着，谦虚的朝人群摆了摆手。 “害，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对对对，不用夸我们，我们做好事不留名。” “千万别送锦旗到南郊禁闭所总部，没必要，我绝对不收的。” “送了也没用，我是不会告诉你我叫翟楠的，更不会告诉你旁边这个漂亮姐姐是我的组长虞小渔。” “害，我们就不是那样的人。” 翟楠义正言辞的说着。 路灯打在他的脸上。 闪耀出一片正道的光。 周围的人都忍不住鼓掌了。 就连乌鸦先生都在旁边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只有虞小渔，漂亮的小脸上露出了迷茫。 小声嘀咕道： “刚刚有人说要送锦旗吗？我怎么没听见……” 其实，翟楠也没想到，「白茶斗士」成就的效果这么好。 竟然强行将观众的思维扭转了180°。 ——原来，高段位绿茶这么厉害吗？ 只要段位够高。 不但直男喜欢，并且老少皆宜。 而作为敌对阵营，触发了十倍伤害效果的乌鸦先生，更像是被白莲花气息逼得自行惭秽，直接引发了精神污染。 “翟楠——” 虞小渔忽然扯了扯翟楠的衣服，指着机械蜘蛛铁皮上，被乌鸦先生刺穿的部位。 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旋转，带动后面的发条还在缓缓运作。 一股浓郁的污染从里面散发出来，竟是引动的周围的空气都扭曲起来。 翟楠瞬间意识到，这只巨大的机械蜘蛛，并不是污浊物。 里面的东西才是。 刚刚机械蜘蛛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污染，源头，应该是这里面的东西。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 机械蜘蛛胸口窟窿里的污染，远远比机械蜘蛛完好时，浓郁的多。 虞小渔走到机械蜘蛛身旁。 正准备伸手拿出来。 “我来吧。” 翟楠抢先一步，将手伸了进去，“我的耐受值是百分之百，比你安全得多。” 说着，翟楠的手，在里面摸索起来。 紧接着，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他从里面，掏出了一只……颜色偏向灰蓝的缅因猫。 这只缅因猫长得很漂亮，只是……它的外形有些诡异。 它的背上，有着一片面包。 面包上涂着一层厚厚的黄油。 它们靠一根已经锈迹斑斑的铁丝绑在一起。 “这是什么……？” 翟楠看向虞小渔。 虞小渔也不明所以的看着翟楠。 但是，他们都能感觉到，这只缅因猫身上，浓浓的污染值。 它是污浊物。 第一百八十二章 我知道你们就爱看这个!(滑稽) “这个……我大概知道一点……” 虞小渔结结巴巴的说道，“你知道黄油猫咪悖论吗？” 翟楠一脸懵逼的摇了摇头。 “假如将一只猫咪从高空中扔下来，它必然会双脚落地。” 翟楠点了点头：“没错……” “而根据星条联邦大科学家墨菲总结出的墨菲定律——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也就是说，一片一面抹有黄油的面包从空中落下，必然会是莫有黄油的那一面落地。” 翟楠一寻思，“是这个道理……” 虞小渔撸了撸缅因猫的腮帮子。 这只猫出奇的漂亮，眼睛呈紫铜色，毛很长，是大型猫，像一只小小的花豹，有着缅因猫共有的锐角三角形耳朵，并且十分挺翘。 而且，十分温顺驯良。 “而黄油猫咪悖论，就是将一片抹上黄油的面包用某种方法固定在猫咪背上，理论上来说面包抹有黄油的那一面和猫脚都应该着地。” 虞小渔看着翟楠。 “你觉得哪一面应该先落地？” 翟楠思考了一会。 突然一愣。 不对。 “真是该死，我为什么会在这样的事情上思考这么久啊喂！当然是猫咪那一面先落地啊混蛋！” “呐呐呐——” 虞小渔摇了摇头，捏着猫咪渐变纯黑色的耳尖揉动： “可是抛去所有现实因素，只按照理想模式的因果律发展的话，无论哪一面都应该最先落地，所以，黄油猫咪悖论的最后归宿，是一个只存在于理论上的永动机。” 翟楠：“？” 翟楠：“你是说……永动机？” 他晃了晃神。 用力的压抑住内心不断涌出来的吐槽欲。 然而，他还是感觉眼前一阵发黑，无数槽点仿佛弹幕般从他眼前飘过。 ——这应该是新的克系不可名状之恐怖的症状了…… 果然。 学历越低，永动机被造出来的概率就越大。 组长这么漂亮，污浊能力还这么强大。 也是付出了不少代价。 “拿个关押容器，带回去看看‘星瞳’怎么说吧。” 翟楠说道。 ‘星瞳’就是第一百一十一号污浊物「星眼少女」，作为一个具有思考能力的人形污浊物，她和翟楠熟了之后，也告诉了翟楠自己的名字。 “嗯。” 虞小渔点了点头。 从车上拿下来一只宽阔的特制玻璃柜子。 缅因猫是极漂亮的大型长毛猫，一般的小笼子根本装不下。 然而，就在这时，那只温顺漂亮的缅因大猫，却突然从虞小渔怀里钻出来。 然后，灵巧的扑到了翟楠肩上。 窸窸窣窣绕了一圈。 用长满细小尖刺的粉红舌头，舔舐两下翟楠的耳朵。 然后趴到他的怀里，露出雪白的肚皮。 “喵～” 眼睛宛如淡蓝色的烟霞。 翟楠一动不动站在原地，额头上血管都爆出来了。 “怎么了？”虞小渔凑到翟楠眼前。 翟楠沉吟了片刻，闷声闷气的说： “阿伟死了。” 猛男就该看这个。 “……” 虞小渔扬起手里的玻璃柜子，“你让我拿的关押容器……” “容器什么容器？” 翟楠抱紧了怀里的猫咪，皱着眉头训斥道：“猫咪没有自由吗？爱猫人士表示强烈谴责！” 虞小渔：“……”” 等翟楠理顺了情绪，他们才发现，乌鸦先生已经离开了现场。 在被取出核心，变成一堆机械废料的钢铁蜘蛛旁，多了一枚钉在地上的小小投影灯。 投影灯打在街区另一边的砖瓦墙上。 形成了一只黑鸟光影。 …… 远处。 翻倒的加长轿车上。 坐着另一只大型灰色虎斑猫。 它静静地看着，会议厅前发生的一切。 它的外形并不如缅因猫那么华丽。 却有着两只璀璨如同星海的瞳孔，里面似乎藏着一整个宇宙。 “喵——” 某一刻，当一辆黑色商务车离开会议厅后。 它才慢慢站起身来。 两颗圆形星海在黑暗中闪烁了两下，神秘无比。 随后，它消失在黑暗中。 …… 过了一会，翻过来的加长轿车下，传来了阿福惊慌而疲惫的声音。 “少爷——” …… 回到禁闭所。 虞小渔就去找李苍生汇报情况。 其实原本只是处理两个污染级别不是很高的污浊物的话，是不用专门给李苍生汇报的。 但是，这次事件，却涉及了最近风头正盛的乌鸦先生。 ——乌鸦先生在民意调查，民众对于超凡者的认可度这一项里，获得的分数足足排到第三。 几乎超过所有禁闭所在职超凡者。 至于为什么只排到了第三。 因为大都会的男性同胞基本上都把票投给虞小渔和苏梨乐了…… 因为，实在是太好看了。 而且就连人设和标签都可爱到爆炸啊喂！ 大力娘，爆炸女。 这种强势又漂亮的女孩子，想想都觉得好喜欢。 对此，支持乌鸦先生的女应援者们有话要说： “应援自己心爱的英雄一定要理性……两个小娘皮有什么好应援的，我们看的是英雄的个人能力和职业素养……现在的某些男人啊，也不知道到底是应援英雄，还是馋人家的脸蛋？在此，我们呼吁大家理智应援英雄。” 两位女英雄的男应援者们纷纷表示： “当然是看脸啊！现在男孩子对生活质量的要求很高，讲究一个活的精致……所以我们一般都不娶老婆，一般的我们都看不上，最差也得长得漂亮，身材好，月收入至少得有个5万以上吧，当然百万为最佳，你要挣不了那么多，咱没法过日子……所以这两位女超凡者才是我们的梦中情人，投票不投给自己老婆投给谁呀？” 部分女应援者们对此表示强烈谴责： “你们走了我们的路，这是想让我们无路可走啊——” ——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 但仅从支持率上，禁闭所也必须对这个具有极高人气的个人英雄，提高重视优先级。 毕竟，禁闭所这群男人们，没一个顶用。 另一边，翟楠直奔第111号观察室。 刚一拉开门。 他就看见…… 星眼少女一只手操控手机，全神贯注的盯着屏幕。 另一只手轻轻伸进两个粉嫩的脚趾头缝隙间。 抠了抠。 又来回搓了搓。 然后放到鼻子底下。 吸～ “呕——” 下一刻，星瞳翻了个白眼，大口呼吸。 翟楠瞬间意识到。 她在抠脚！ 时间仿佛定格了。 紧接着，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慢慢转过头。 一脸茫然的看着站在门外。 同样一脸茫然的翟楠。 四目相对。 搓过脚丫子的手指还停在鼻尖。 星眼少女雪白的皮肤，猛的浮起一层玫瑰般的红晕。 耳朵尖都红了。 并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翟楠感觉，星瞳那万如瀑布一般的银白长发，也稍微有点变红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翟楠尴尬的挠了挠头，试图通过幽默来缓解尴尬的气氛。 “这么巧……” “你啷个也有脚气嗦？” 咔—— 这是手机屏碎裂的声音。 第一百八十三章 污浊物:「自愿形变」 “污浊生物：猫咪永动机。” “观察等级：污染指数超过畸变上限，判定其为虎级污浊生物。” “描述：猫咪永动机是一只背部长着抹有黄油的面包的大型缅因猫。” “其颜色应为蓝色略偏灰黑，其眼睛为紫铜色半透明，耳朵大而尖锐，毛长，光滑有层次，底层绒毛细软如绸缎，背部和腿部毛长而浓密，尾部的毛像羽毛一样散开，颈部长有圈状毛，其背上长有常见于星条联邦家庭餐桌上的吐司，其上抹有黄油，该黄油不会干涸。” “该污浊物被推测原本为一只普通家养缅因猫。” “后因某沙雕人类科学家玩梗制作搞笑实验，拍摄成视频上传网络，为网民广泛熟知。” “视频录制结束后，该缅因猫落地时发生碰撞，导致身上固定黄油吐司的铁丝刺入心脏，最终抢救无效导致死亡——当然，该沙雕科学家压根没有抢救。” “最终由于某种机缘巧合之下的不可名状之污染，该缅因猫复活获得新生，化为名为‘猫咪永动机’的污浊物。”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该缅因猫依然保留了生前家养猫的部分习性：温驯、怠惰、亲近人类等——而这些习性也导致了由它引发的污染时有发生，所以这边的建议是并不建议普通人作为宠物饲养。” “‘猫咪永动机’的正确使用方法：1.撸猫吸猫并同时成为兼具猫主和猫奴身份为一体的猛男。” “‘猫咪永动机’的正确使用方法：2.将其倒置从空中放开，进行自由落体运动——你将会得到人类历史上有史以来第一台永动机。” “嘶——” 翟楠惊了。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永动机存在！ 常识这东西，真是害人不浅。 他挠了挠怀里‘永动姬’的下巴。 它的眼睛水汪汪的盯着翟楠。 似乎很舒服。 缅因猫的皮毛很漂亮，它的爪子踩在翟楠的肚子上，一张一合，像极了剥开一半的山竹。 发出轻轻的呼噜声。 翟楠陶醉的叹了口气。 ——我恋爱了。 “事实上，”星瞳仿佛看出了翟楠在想什么，她小声补充道：“‘永动机’是男孩子啦——” 翟楠和‘永动机’耳鬓厮磨的动作骤然一僵。 一人一猫对视了片刻。 “男孩子么……” 翟楠端详着‘永动机’的脸…… “我不管——”翟楠脸都不要了，骄傲的宣布：“我弯了——” 星瞳：“……” 星瞳：“噫好变态……” 单身久了的人果然可怕呢…… “你懂什么啊？”翟楠继续不要脸的吹牛逼：“我弯一点怎么了？变态才是男人的浪漫啊——” 他一回头。 看见虞小渔站在门外。 保持着一只脚跨进门内的姿势。 看着他，眼神里缓缓露出一个：“？” 空气猛然安静。 三人面面相觑。 翟楠：“组长你听我说……” “不用解释了——” 虞小渔浑身发抖，慢慢抬起头。 漂亮的脸蛋上是浓浓的红晕，眼神也十分灼热。 “太好了，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 “……” “喵——” 永动机轻轻叫了一声。 它被捏疼了。 ……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虞小渔低着头坐在沙发上，绸缎般的长发见可以看见她犹有余红的侧脸。 “组长大人不要这样胡乱揣测啦……只是说猫而已。” 翟楠抱着胳膊。 “知道了……不过……” 虞小渔抬起头，还有点微红的脸蛋上居然依旧留着一丝期待：“不过，真的没有吗！？” “没有！” “这样啊……那就好……” “这个失望的语气是什么鬼？组长你是妖怪吧！” 翟楠一边抱怨着，一边从背包里取出一只袖珍的玻璃瓶。 里面放着一盒五片装的口香糖。 “星瞳，还有一只污浊物，麻烦了。” 翟楠打开玻璃瓶，从盒子中抽出一片口香糖。 诡异的是，盒子中剩余的口香糖片数依旧是五。 星瞳接过口香糖，放进嘴中嚼了两下。 随即，细密耀眼的星光纹路以她的嘴巴为中心，迅速流转进璀璨星眼，然后慢慢敛去。 “污浊生物：自愿形变。” “观察等级：污染指数超过畸变上限，判定其为虎级污浊生物。” “描述：‘自愿形变’外观为一盒五片装的绿色包装口香糖，其上印有大都会乐队天团‘mayday’的代言广告画和宣传标语：‘交个朋友吧——’。” “其口味因人而异，有尝试过该口香糖者描述其口味为香甜的荔枝、椰果味，也有人宣称其曾经吃到过爆炒脚指甲味儿（无法解释该尝试着如何知道何为爆炒脚趾甲味儿）。” “其效果为：导致咀嚼该口香糖者，身体组织结构发生无规律形变，但目前为止为对人体造成实质性伤害，似乎并不具备较高危险性。” “生效条件：非强迫性自愿吃下该口香糖、并连续咀嚼五分钟以上。” “备注：吐出口香糖后五分钟左右效果结束，身体渐渐恢复正常。” “污染值较低，只要给予吃过该口香糖者一定的心里疏导，便可拔除‘自愿形变’的污染效果。” 星瞳说完，将口香糖吐了出来。 她的身体已经变得十分柔软了。 初步有了口嚼糖的质感。 以至于翟楠心里跃跃欲试的想，不知道能不能尝一口。 “‘自愿形变’的污染值这么低啊……怪不得刚刚那个叫‘陆文’的把口香糖吐出来之后，一会儿就好了，连不良反应都没有太多。” 虞小渔说道。 她捧起「自愿形变」的口香糖盒。 寻思着污染值这么低的污浊物可不可以当做武器来使用？ 毕竟，这相当于加了一个能让人自愿将身体变得无限柔软，而后又可以完全无副作用恢复正常的，并且人人都可以使用的超级buff。 这几乎可以免疫一切物理性质的伤害了。 然而，一旁的翟楠却抱着「永动机」，沉默起来。 过了一会，他慢慢说： “「自愿形变」……” “这里有一个问题。” “陆文的口香糖并不是去商店买的，更不是从什么诡异无比的场景里获得的——当然，光是自愿这个属性，就可以否决后者那种情况。” “据陆文自己说——他从桌子上离开的时候正巧瞥见桌角有一片口香糖放在那里。” “而咱们所感受到污染源……也就是「自愿形变」本体的口香糖盒，是在陆文所在楼层的垃圾桶里找到的。” “也就是说……” “既然是非强迫性，完全自愿生效的污浊物……” 他缓缓看向虞小渔。 眼神里似乎有些费解。 “那么你有没有想过……” “是谁，将这片污浊物，故意当做普通口香糖，交给了陆文呢？” 第一百八十四章 翟楠家的新成员 和星瞳打了几局紧张刺激的电子竞技后。 翟楠也准备回家了。 其实在打游戏的时候，他就有点心不在焉的。 如果不是星瞳睁着星空般黛紫色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他，银白长发瀑布般垂落，犹如一个精致的瓷娃娃。 并且可怜的像只小舔狗。 他说不定早就回去了。 啧。 毕竟，他只是个宅男。 又不是什么渣男。 “诶……好想当渣男啊！” 翟楠一边想着，心里还惦记着另外一件事。 他的游戏奖励里，这一次出现了两个与以前完全不同的道具奖励——「狂笑因子之瓶（可控）」和「侠影限定皮肤：小丑」。 之前就在他获得完整的游戏奖励之后，虞小渔一个电话就把他拎出了家门。 他都没来得及查看奖励。 翟楠心里痒痒的。 将「永动机」扔进第1096号空余禁闭室中，翟楠正准备离开。 砰—— 身后的玻璃门上传来咚的一声。 翟楠回头看去。 发现「永动机」正一下一下用力撞击玻璃门，两只粉红色的肉垫费力的在门上扒拉着。 它用紫铜色的漂亮猫眼惊恐的看着自己。 “喵～” 见翟楠回头看它，它安静的坐在门前，仰头张望这个比它身型庞大的多的人类。 “我也想带你走啊……” 翟楠蹲在地上，对着「永动机」，用对小朋友说话的语气小声说道： “我做了一个真实的梦，梦里我有一只灰不溜秋丑兮兮还很凶，但眼睛像星海一样的猫。” “我答应了她的家人要保护她，可我说话没有算数。” “有一个坏人杀死了我的猫……那个梦醒来之后，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我还是很难受，似乎一直有一种很真实的情绪萦绕在我心里——好像我以前真的有只猫一样……” 翟楠的声音不大，就像是在说一个秘密。 “你是我这个梦醒来之后遇见的第一只猫，所以我还……蛮喜欢的……” “我看它也挺喜欢你的。” 李苍生说道。 翟楠冷不丁被吓一跳，随后，他脸上的表情迅速收敛，嘴角上翘，露出一副颇为贱格的笑脸： “呦，孤寡老人还不下班儿看别人逗猫呐，果然，偷窥是独属于膝下无子的留守老年人的浪漫吗——” 李苍生也不生气，乐呵呵的解释道： “刚刚你说权柄大厦有人故意将「自愿形变」放到陆文桌子上，虞小渔就火急火燎赶过去保护现场了……不过这事儿是警察的，应该不归我们管，即使要调查，也得等警察那边取证完明天早上了。” 翟楠疑惑道：“可是这种涉及污浊物的事件……把我们刨除真的好吗？” 李苍生摇了摇头，“就算是特殊事件，在污浊物被关押之后也会按普通案件调查处理……我们只负责纯粹的污浊物观察和收容就够了……” 翟楠点头。 “对了……这只猫那么喜欢你，不如你把他带回去好了……”李苍生隔着玻璃冲「永动机」嘬了嘬嘴，“只要你能保证不将它遗失，影响到普通人就行。” “啊这……” 翟楠有些意动，嘴上还臭不要脸的“义正严词”推脱两下：“这不好吧，我怎么能因为我一己之私给大都会人带来潜在的危险呢？不行不行……” “你就是最好的关押容器。” “这小家伙也挺不容易，被最信任的主人拿去做实验，一不小心死在了实验室故里，而它一直信任的主人，因为不愿额外支付昂贵的抢救费用，甚至连抢救电话都没有打。” 李苍生说到这，两个人同时“呸”了一声。 “其实缅因这种猫，遇到信任的人之后，还是蛮依赖的。” “这样一个凄惨的小家伙，好不容易重新选择了新的主人，我也不舍得拆散你们——毕竟老夫又不是什么恶魔……” 然后，李苍生“咔”的一声打开玻璃门，看着「永动机」一溜烟蹦到翟楠怀里，他的视线平静的对上翟楠的眼睛。 然后在后者逐渐严肃起来的眼神里，状似无意的说道： “更何况，你家藏着的污浊物，快顶得上一个小型禁闭所了啊——” 翟楠一愣。 看着这位禁闭所的最强超凡者，没有说话。 他有点拿不准这老头啥意思。 正如李苍生所言，以前那个只有他一个人住的烂兮兮的小房子，现在变得热闹起来了。 空间扩充了一倍有余，还住进来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超凡者——许晴明和顾希望。 一个是舔狗，一个是舔狗的食物…… 还有污浊物炎帝翟团子和勺魔。 一个是蛇，另一个鬼知道是什么玩意…… 跟集邮一样。 还有那枚装载了古古怪怪游戏盒子的红色u盘，以及其中禁锢的龙级之上污浊物小丑。 这两位才是真正的惹不起。 自己家的房子越来越朝着怪异的方向发展了啊…… 不会最后变成一间恐怖屋吧？ 可是我从没有吃过某位红衣女鬼的软饭啊…… “行了，带着「永动机」走吧……”李苍生笑吟吟的锁上禁闭室，率先离开了地下实验室，“我可没有加班费发给你哦——” …… 回到那栋破败的筒子楼之后。 翟楠忍不住朝一楼楼道的最深处看了一眼。 自从暴民事件之后，平民区的房屋被炸毁了一半，许多人都搬出去了，所以楼道显得很安静空旷。 楼道尽头，是一片毫无光亮的黑暗。 那是通往地下室的楼梯。 贫民区的房子并不像许多住宅区，下面建有车库或者防空洞。 在这样的时代，穷人的生命还没有防空洞的造价贵，哪有钱买车呢。 这里的地下室，被分成更多更小的房间。 以租给那些买不起地上房间的人。 租金很便宜。 因为，这些地方与其被称为房间，倒不如说是老鼠窝。 长期在地下无法通风，地下住户生活的环境十分浑浊，厨房与卫生间都是一层所共用的，相隔不足五米，空气中充满垃圾、厕所和呕吐物混合所散发出来的奇异味道。 比起翟楠他们这些住在地上的人。 地下，才是真正的贫民区。 才是孕育犯罪的终极巢穴。 当然，对于他们，能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而翟楠之所以会注意到这里。 是因为「gotham：侠影」里，有一处建筑和这里十分相像。 ——企鹅人所在的地下冷库。 虽然现实里「gotham：侠影」的剧情貌似还没有正式开始。 不过，企鹅人应该是一直在这里吧。 翟楠不由得啧了两声嘴。 这么大一位地下世界大佬一直躲在自己家楼下，自己居然都不知道。 看来，晚上得来看看。 伸手挥散这些想法，翟楠轻轻挠了挠「永动机」的头顶。 “以后，这里就是你家了。” “喵～” 永动机粉色的小舌头舔了舔翟楠的手指，紫铜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像夜明珠一样。 翟楠很感动： “总算儿女双全了。” “来。” “叫爸爸——” 第一百八十五章 小丑骑士，参上! 翟楠抱着「永动机」回到家，顾希望他们早都下班了，几个人正在开黑。 “这是……猫吗？”许晴明问，“好漂亮啊，或许我的视频区可以扩充一个新项目，比如云撸猫什么的，然后作为猫咪主人的美少女，就让团子来扮演，名字就叫做‘她和她的猫’，想想就觉得应该会很有市场。” “怎么看都是一只猫咪形状的污浊物好吧……”顾希望吐槽道。 “长得倒是……很漂亮——”勺魔的嘴依然不利索。 不知道为什么。 这帮本应分为超凡者阵营和污浊物阵营，势不两立的家伙们。 已经做到能一起面不改色的打牌了。 而且毫无违和感。 “不过，翟楠你直接把污浊物带回来，真的好吗？我是说禁闭所那边说得过去吗？”顾希望忧心忡忡的问。 “放心，是李苍生让我带回来的。” “那就好，反正……你家里奇怪的东西已经不少了……也不差这一个。” 顾希望点了点头。 对翟楠家为什么会出现这些奇怪的东西绝口不提，仿佛毫不在意一样。 “猫猫——” 翟团子瞬间就被「永动机」漂亮的皮毛迷住了。 其实翟团子也很好看，而且是和虞小渔完全不同的好看。 组长大人的好看是一种精致的少女感，身材纤细，充满了邻家少女的烟火气息。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而炎帝大人，即使现在缩小成了幼稚萝莉，也充满了霸道的感觉，妖冶和不谙世事矛盾的结合在一起，突出了一个惊艳。 更何况，团子的正常大小，也是如女帝般的霸道呢。 此时她的眼睛弯成两只月牙。 鼻孔呼哧呼哧喷出爱心形状的火焰。 惊喜的流出了……口水： “这是翟楠你专门给我带回来的宵夜吗？” 翟楠：“……” 永动机：【惊恐…】 翟楠没理会人来疯的翟团子，和顾希望打了个招呼，便抱着「永动机」回到自己的房间，反锁上门。 其实他本来是打算把永动机放在外面的。 不过他现在有点担心团子这条贪吃蛇真的把永动机给吃了。 翟楠将永动机放到桌子上，撸了撸它的下巴。 “这就是你的新家了。” “喵～” 永动机发出绵软的叫声。 翟楠被这一声勾的，又忍不住怒搓了一会猫头。 然后打开电脑，对准自己，开始录像。 他闭上眼睛。 轻声说： “侠影限定皮肤：小丑。” 叮—— 「侠影限定：小丑皮肤激活中……」 「激活完成。」 「是否绑定玩家：怪谈之王？」 翟楠选择了是。 随即，他感觉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落进了他的手掌中。 手感冰凉。 边缘轻薄而光滑，仿佛一层纸。 可是真的很沉。 翟楠瞬间感觉到，整个屋子里的污染值疯狂飙升，很快就超过了正常人可以承受的范畴。 足以在一分钟之内，让一个健康的普通人畸变。 化为污染体。 “翟楠，怎么了——” 外面咚咚咚响起敲门声和杂乱的脚步声。 顾希望在外面问。 “没事没事……”翟楠满嘴跑火车，“「永动机」吸猫薄荷嗨过了……” “噢……” 顾希望没想太多。 对翟楠，他有着绝对的信任，这种信任是从小就建立起来，没有原因，却变成了他为数不多的习惯之一。 毕竟里面这货可是耐受值100%的怪物。 与其担心他被污染。 还不如担心「永动机」说他传染变成一只又肥又懒的“宅猫”。 他可是亲眼看着两只足以毁灭一城的龙级污浊物——「炎帝」和「亚当的肋骨」，一点点沉迷于电竞和番剧，连大门都不愿意走出去。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翟楠举起手。 那是一张面具。 质感冰凉单薄，但是重量却很大。 上面赫然用五颜六色的油彩，描绘出一张极具疯狂气质的惊悚笑脸。 绝对癫狂。 且绝对理智。 几乎横截整张面具的诡异笑脸。 翟楠看了一眼这张面具。 仅仅一眼，就感觉，自己内心的黑暗，肆意疯长，滋生出无数不可思议的想法。 「变身器：小丑假面」 「装备前置条件：耐受值100%」 「使用方法：玩家需佩戴面具，此腰带佩戴后会在腰间自动生成变身腰带，并自动播放持续时间为90秒的专属bgm，玩家须在90秒内喊出“假面骑士小丑——变身”，即可完整覆盖该限定皮肤」 「注：该皮肤效果有待进一步挖掘」 “好中二啊……” 翟楠面无表情的吐槽道。 这种耻度爆表的事情…… emmmm。 翟楠挠了挠头。 为什么感觉心里有些跃跃欲试呢……？ 他慢慢举起手，摆了一个起手式，然后将小丑面具戴着脸上。 镜子里的自己，腰间果然出现了一条布满红蓝颜料的诡异金属腰带，大量油彩从腰带上流淌而下。 “来了来了！” 翟楠心想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彻底投入到这个耻度爆表的前置变身步骤里了。 ——男人至死永中二。 哪个男人心里还没装着一个永远幼稚的少年啦！ 翟楠热血地再次摆出一个中二的起手式。 这时，有风从窗外慢慢送进来。 空气中忽然奏起了暴躁的金属打击乐，随即，一声唢呐瞬间将整段音乐推到顶点。 一上来，就是高潮。 不知道为什么。 从这首爆裂的曲子里……翟楠感受到了一种巨大的苍凉和荒芜。 “假面来一打（音译）：小丑——变身。” 嗡。 浓郁的颜料倾刻间将翟楠整个包住，随即猛然炸裂开来。 …… “喵——” 这是永动机第一次发出这么尖锐的叫声。 翟楠抬头，看向镜子。 浓郁的油彩和紫光里。 是一位披着深紫色短披风的骑士。 他浑身上下画满了意义不明的恐怖花纹，肩甲是分别是两张一哭一笑的诡异脸颊。 而他的脸，则被包裹在一张诡异的小丑假面里。 宛如冠冕一般的墨绿色翎子自头顶拖出，在身后轻轻摇曳。 极致的疯狂。 纯粹的邪恶。 “这是……” 翟楠注视着镜子里的身影。 「限定皮肤——小丑骑士。」 「参上。」 第一百八十六章 官方吐槽和反吐槽 隔着小丑假面，翟楠发现自己的视野里多了许多数值参数和瞄准光标。 看上去充满了赛博朋克的味道。 这让翟楠想起了星条联邦一部非常有名的超级英雄电影「铁男斯塔克」，这部电影的存在几乎挽救了整个超级英雄题材的电影。 非常巧合的是，电影主角的人设和「gotham：侠影」里的蝙蝠侠几乎一模一样。 花花公子、黑科技与钞能力。 在视野左下角并排陈列着四个技能栏。 「骑士必杀技1：假性延髓效应（又称：情动调节障害），当你在假面下狂笑时，你的笑意会传染给其他人」 「骑士必杀技2：恶作剧与马戏，你的身体可以任意变化或延伸，并且牢不可破，同时，你无师自通的习得了所有恶作剧把戏」 「骑士必杀技3：纯红气球，它是你的武器」 「骑士必杀技4：欺诈师，鉴于玩家智商堪忧，使用此必杀技，你的智商将无限接近于小丑，并获得超强演讲能力」 翟楠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 穿上小丑骑士的皮肤后，他的体能虽然没有增加，可这身骑士皮肤却仿佛自身配备有动力助推装置。 以至于他的身体反而像是解放了一样，比平时轻松的多。 就在翟楠准备继续尝试皮肤属性时，视野里的光标弹出了红色警告。 「警告！」 「您的可控变身时长只有三分钟时间，超过该时长则会受到小丑意志的精神浸染，出现疯狂扭曲等情绪」 骤然间，一股剧烈的笑意冲进了翟楠脑海。 翟楠不住张开了嘴巴。 发出了陌生而高亢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起来。 耳边仿佛有疯狂而又嘶哑的意志，在小声的引导他。 这个声音不会错。 是小丑。 翟楠能感觉到，随着这股意志的降临，他的心里有某种黑暗的想法，蠢蠢欲动起来。 那是最心底的黑暗。 就在这时，一股巨力抓在他脸上。 将小丑面具强行撕扯下来。 拉扯出粘稠而又浓郁的彩色颜料。 随即，所有幻象和幻听顷刻间消失，连同翟楠身上的骑士皮肤和腰带一起崩溃为油彩滚落在地上。 小丑杰克眯着眼睛。 瞳孔犹如怨毒的蛇。 “你以为我的力量……是那么好承受的？” 翟楠喘了一会才缓过来。 然后，他盯着从电脑屏幕里爬出来的杰克。 没有说话。 小丑的话，几乎默认了，它就是这次游戏里的最终boss哥谭之王小丑。 其实刚开始翟楠还真没有特别把杰克，和游戏里的哥谭之王联系在一起。 毕竟，小丑杰克和「gotham：侠影」里的哥谭之王形象并不完全一致。 后者穿着紫色的长款西装，惨白的脸皮上是两团深黑色的眼眶，嘴角鲜红，几乎裂到了耳根，看起来像是一个理智的疯子。 而游戏助手杰克的形象，则穿着红色短西服，眼眶画着蓝色的涂料。 相比之下要佛系的多。 很难相信……这两个家伙是同一个人。 不过，翟楠知道，不出意外，当游戏剧情在现实中开始的时候。 它将会与整个大都会为敌。 这家伙…… 会杀了自己的猫！ 翟楠叹了一口气，捏着「永动机」颈子后面的软肉提进了怀里。 轻轻挠着下巴。 缅因猫瞪着圆溜溜的眼睛。 身体绷得紧紧的。 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躲起来还是继续当个抱枕。 它有些畏惧。 刚才翟楠变成小丑骑士。 泄露出来的污染值和压迫感。 就像是站在生物链顶端的究极污浊物。 它可只是个弱小无助且可怜的虎级小猫咪啊—— 但是。 这个可怕的究极污浊物…… 似乎又很了解自己的弱点。 挠自己下巴的感觉，又好温柔，好舒服，好痒喵—— 该死，他好会哦喵！ 其实翟楠也看得出来永动机有点怕自己了。 不过好在，他能感觉到随着自己的动作，永动机慢慢卸下防备，身体变得柔软起来。 翟楠心想果然前戏是很重要的。 只要撩的好，猫咪跑不了。 就是不知道对女孩子什么的管不管用。 看来有必要什么时候忽悠一下虞小渔组长了，反正看她也不太聪明的亚子。 安抚好永动机，将这只体型硕大的缅因猫报在怀里。 这才看向小丑杰克，吐槽道： “老缝合怪了。” 小丑不明所以的看着翟楠。 这个时候翟楠已经憋了一肚子槽，忍不住面无表情的开喷了： “你看……明明是小丑皮肤，偏偏加一个假面骑士变身的樱花屿特摄剧的设定？” “而且明明是哥谭之王的小丑样板，为什么会出现「纯红气球」这个必杀技，这不是星条联邦童年阴影电影《小丑头七》里潘尼怀斯的设定吗？” “还有，你和游戏里的哥谭之王明明是同一个污浊物，为什么他是紫衣黑眼你是红衣蓝眼，紫衣小丑希斯莱杰永远滴神好吧——” 说到这，翟楠捏紧了拳头： “就算变身的设定借鉴的是假面骑士，为什么还有光之巨人三分钟一过就会亮红灯的限制？” “恕我直言，古古怪怪游戏盒子这波操作太低级了——” “简直就像是某些扑街网文到处缝合时下比较火的设定，生硬地把这些设定混合在一块儿，还美其名曰‘读书人的事儿应该叫借鉴’！” “呸，老缝合怪了！” 一连串话下来，小丑明显被翟楠喷愣了。 他沉吟了一会。 缓缓说道： “游戏盒子让我转达给玩家一句话。” 说完，翟楠眼前猛的弹出一个红色对话框。 话不多。 就四个字儿。 「老子愿意——」 还没等翟楠继续说话，游戏盒子就再次弹出一行警告： 「若玩家执意对游戏盒子进行游戏污蔑，游戏盒子将对玩家做出反制惩罚。」 「游戏制作的事，能叫抄吗？」 翟楠：“……” 老孔乙己了。 他咽下嘴里的话，心里默默念了一句：“狂笑因子之瓶。” 随后，他的手里多出了一只小小的试管。 上面带着黑棕色的木塞。 里面，是一瓶绚丽多彩的液体。 「污浊物：狂笑因子之瓶（虎级）」 翟楠愣了一下。 “这个瓶子……是污浊物？”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下水道的企鹅人? 试验过「gotham：侠影」的游戏奖励后，翟楠简单收拾了一下房间，然后打开了房门。 永动机蜷缩在翟楠怀里瑟瑟发抖。 当然，不仅仅是因为翟楠刚刚展现出的「小丑骑士」皮肤。 而是它发现—— 这间小小的屋子并不简单。 除了刚刚鼻孔会喷火，嘴角还流口水，说要吃掉自己的绝美萝莉之外。 那个用平板打《崩坏》的黑白老汉，居然也是一头货真价实的龙级污浊物。 太可怕了！ 就这么小一块地方，居然盘踞着两头「龙级」污浊物。 要知道，当认知灾害等级被评价为「龙」时，处于这个级别的任意一头污浊物，放在人类社会里，都是天灾。 而这样两个几乎和灾难画上等号的怪物。 竟然老老实实的盘腿坐在沙发上，发出“最近莫名出现的污浊物越来越多，世道真是越来越艰难，连奶茶都涨价了”这样的感叹。 污浊物变多和你们有关系吗？为什么要担心啊！ 别忘了，你们也是污浊物啊混蛋！ 而坐在他们旁边，正在碎碎念“为什么我在某乎上说我是富二代，没人信啊”的人类少年，也并不普通。 他绝对是钞凡者。 他身上的污染值非常浓郁。 虽然远远比不上那两只「龙级」污浊物强大，但是却十分污浊。 对，比污浊物还要污浊。 而且还隐隐散发着黄金的光泽。 危！ 永动机感觉自己的被毛都立起来了——这个人类也很危险！ 联想到刚刚还在房间里，看到比眼前这两头「龙级」还要恐怖的污浊物——那位从电脑屏幕里爬出来的小丑，永动机现在忍不住有一种想要逃跑的冲动。 这个地方太危险了，一点都不安全。 它甚至有些后悔跟着翟楠回来了。 它只是一个卑微的「虎级」污浊物啊喵—— 这间房子里的食物链最底层。 更何况，能让这些怪物们相安无事的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和平共处。 现在抱着自己的这个人类，恐怕才是真正的大魔王。 明明是人类，却在变成「小丑骑士」时，爆发出那么强大的污染值…… 永动机感觉自己可怜弱小。 且无助。 想要挣脱这个人类的手臂逃离这个房间。 又害怕这一帮大魔王们生气大开杀戒……虽然自己不会死，但也是会有痛觉的。 挣不脱，逃不过。 底层猫咪没有发言权，只能被往秃了撸。 害，猫生艰难。 就在这只漂亮霸气的大猫委委屈屈的脑补“如果自己留在这间房子之后，以后的生活会如何悲惨，甚至有可能会被霸凌”的时候。 “团子，感叹了那么久，渴了吧，这是我给你泡的红糖水。” 许晴明从厨房走出来，将一碗热腾腾的红糖水放在翟团子面前。 团子和勺魔聊的起劲，没理他。 许晴明低着头，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思考良久，他忽然下定决心，说： “团子，我觉得我这段时间太卑微了，像一个舔狗一样，我说话你从来都不理的，给你买手机发消息你也不回，所以我决定改变我自己，这是我最后一次对你好了，我受够了，以后你再也没机会不理我的消息了，你听到了吗……” 翟楠：“！” 顾希望：“许晴明的自我意识觉醒了！？” 翟楠：“不会吧不会吧？” 顾希望：“是见证历史的时刻了吗？” 然而，这个时候翟团子和勺魔的话题似乎已经来到了一个高潮，她沉痛的捂住平坦的胸口，难过的说：“人类真是脆弱的生物，这个时代对他们来说已经满是灰尘，生而非人，我很抱歉——” 那吵闹做作的样子，像极了网上那些沙雕的秀儿。 但还是没有理许晴明。 接着他们就看到许晴明孤零零的站在一旁，难过的小声说：“……你听到了吗？以后你真的没有机会不理我了哦！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你理一下我啊……就理一下我嘛……” 翟楠：“……” 顾希望：“舔狗是真的牛皮！” 永动机：“喵——” 它的眼睛亮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男人出现的一瞬间，它就放下了所有的不安与恐慌。 这里可以居住。 它要留在这里。 它不是这里最弱的崽！ 这个男人才是最好欺负的！ 是个弱鸟！ 这样一个弱鸟都能和「龙级」污浊物相处的如此泰然自若，毫不畏惧，它永动机堂堂「虎级」污浊物，还怕什么呢？ 而且，这个男人身上的污染值形态也很奇怪。 并不浓郁。 甚至有点虚。 有点萎靡。 形状就像…… 永动机呲了呲小巧的猫牙。 那个人污染值形状好怪啊。 他好像条狗啊。 …… 在翟楠给他们介绍过永动机的原理之后。 顾希望和当时翟楠脸上怀疑人生的表情一模一样。 活生生的永动机。 哗啦。 义务教育所铸造起来的常识壁垒，碎了。 这不可能。 都什么年代了，现代社会，要讲科学，要能用道理解释通。 永动机什么的，一点也不科学。 说着，他拍了拍旁边能无限制复制并不会消亡的「龙级」污浊物勺魔，和可以无限变成长，不符合质量守恒定律的「龙级」污浊物炎帝。 “是吧，不科学奥……” 倒是许晴明接受的相当快。 他本来就是一个视频up主，网络也经常看到这一类科技沙雕视频。 所以显得淡定的多。 大家快快乐乐的撸了一会永动机以后。 翟楠将永动机交给顾希望照看，就离开了房间。 他看着筒子楼无比黝黑的楼道。 黑洞洞的，像一张巨大的嘴。 那里，是通往地下室的阶梯。 …… 黝黑的地下水库。 湿漉漉的岩石上面结着一层肮脏的冻层，形成灰黑色的冰柱。 哗啦。 污浊的湖面泛起一串褐色气泡。 一股腥臭的气味顺着气泡散发出来。 咚咚咚—— 水库旁的暗门被敲响了。 随后，湖面表面猛然隆起，水平面下泛起一层灰白的巨大阴影。 紧接着，一只庞大的白色巨兽，骤然从水面爬了出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翟楠拉开了地下室暗门。 第一百八十八章 龙蛆与第二次变身 潮湿的地下水库漆黑一片。 只有冷峻峻的石头地面，反射着冰凉的光。 湖里的脏水翻涌着。 犹如无数条蚯蚓钻土形成的泥浪。 随即，密集的白嫩豆芽，从泥浪下面顶上来，肆意生长。 ……不对。 那并不是白色豆芽。 那一根根雪白的、扭动的、翻滚的肥硕软体。 更像是…… 数不清的活蛆！ 滴答—— 浑浊的水珠从地下水库最中央，那头慢慢爬出水面的庞然大物身上，一点一点落下来。 远远看去，犹如一只潜于地底的白色巨龙。 翟楠缓缓走近水库边缘。 他看见，那只白色“巨龙”朝他低下头来。 褐色湖水从它的身上哗啦啦倾泻下来，宛如一座天然的生物瀑布。 他说看见了一颗几乎萎缩不见的头部。 和退化到极限的小小口器。 还有不时收缩舒张的、一圈圈的……黏糊糊的环节身体。 很肥硕。 宽度几乎达到了长度的三分之二。 是的。 ——这不是巨龙。 这是一只蝇蛆。 一只突破了种族屏障，长的像龙一样巨大的蝇蛆。 翟楠仰望着巨型蝇蛆的环节躯体。 发出了赞美的声音： “卧槽——” 巨型蝇蛆肥肉堆积的身体形成恶心的肉浪，一圈圈向上堆叠。 最后，“啵儿”一声。 缓缓推出来一颗亮晶晶的光头。 由于沾满脏水的原因，看起来像一颗放了半年的卤蛋。 腌入味了那种。 很熏。 头颅满脸横肉。 只不过，他的表情并不凶恶。 甚至充满了疲惫和颓废。 “我已经不做掮客生意了，你可以离开了……” “……” 翟楠：“卧槽，这特么是个人！？卧槽卧槽……”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在游戏里，那个躲在地下室冷库里。 一手掌控着整个哥谭信息。 并且使用炸药控制了所有排水枢纽的地下大佬。 应该叫企鹅人吧…… 而且，整体长相，也更加偏向人类一点。 是个觉醒了「鹅语者」的超凡者。 虽然根据前几次的游戏经验，翟楠知道，古古怪怪游戏盒子里的游戏内容，并不会原原本本投影到现实里。 而是会转换成另一种形式，巧妙的应和未来所发生的一切。 但游戏里好好一个可以和企鹅交流的超凡罪犯，还是大佬那种级别的。 在现实中居然特么是一只活蛆…… 不过，这倒是解释了翟楠之前在玩游戏的时候，心里产生的疑问。 ——为什么城市下水道会出现企鹅。 反正翟楠是想不通，企鹅这样矜贵喜寒的动物，是怎么在排水通道里生存下去的。 更何况，当时游戏给出的官方解释是： 这些企鹅是从动物园里跑出来。 要知道，游戏里的企鹅人几乎拿捏了所有排水要塞，他藏有的炸药量，即使是哥谭警察也不敢强行入侵下水道。 当时游戏里小丑就是靠着企鹅人炸掉了工人亲属居住的家属院。 才顺利和翟楠展开了最后一轮赌局。 可见企鹅人掌握的炸药量，以及背负炸药的企鹅数目有多庞大。 自然，一个小小的动物园企鹅馆，是不可能保有这么多只企鹅的。 不过，如果将这些企鹅换成现实中的蝇蛆。 一切就解释的通了。 藏污纳垢之处，最不缺蝇蛆。 这些苍蝇的幼虫，从污秽湿热的粪便里爬出。 又以这些藏污纳垢为食。 大都会四千万人口产生的排泄物，整日在下水道里流通，足以养活大量白生生的活体蝇蛆。 即使…… 翟楠默默地看了一眼周围慢慢向自己蠕动过来的大蛆。 这些蛆虫虽然没有中间那只会说话的“白龙”大，但也远超正常活蛆的体积。 大的不正常。 恶心的扭动着环节躯壳。 最让翟楠作呕的还不是这些。 而是……能让这么多巨蛆潜藏在这里，并且茁壮成长成这样…… 那，这个棕褐色的昂脏水库里…… 装的是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那是居住在这片土地上[八一中文网.81zw.info]的大都会人，五谷轮回而成的陈年精华。 而且不知道为啥，翟楠脑海里莫名出现了一个诡异的场景：中间这个“白龙”般巨大的人形蛆。 举着一只透明的玻璃高脚杯。 优雅的朝自己举杯示意： “噢我的朋友，来尝一尝我珍藏多年的……” “八二年的拉肥……” 翟楠咽了咽唾沫。 ——不要乱想，翟楠并没有馋它…… 他只是在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呕吐欲，让自己离那个陈年粪水湖远了一点。 不过，他小心翼翼将自己的身体往后挪动的样子，显然触怒了湖中央的巨大“龙蛆”。 它的环节状身体猛然收缩。 翟楠莫名产生了不祥的预感。 随后，“龙蛆”张开了退化到极限的口器，缩回人面头颅，里面莲花状排列的獠牙剧烈颤动起来。 伴随着牙齿颤动，一股奇异尖锐的音波从“龙蛆”嘴中喷发而出，在其前方形成了一条柱状空气震动带。 下一刻，翟楠面前，出现了一幅无比恶心的场景： 数以千计的巨型蝇蛆从水下爬出，浑身疯狂的散发着排泄物的气味，蠕动着柔软雪白的身体，蔓延到地下水库的每一个角落！ 翟楠转身就想溜。 该死，它们身上沾着屎啊！ 然而，身后一只巨大的白蛆无疑阻挡住了他所有的退路。 它们敏捷的移动。 蜂拥而至！ …… 汹汹黑火宛如深渊般吞噬了所有白色—— 恐怖的热量将一切潮湿污秽焚烧干净，宛如来自阿鼻地狱的业火红莲。 “论恶心……” 漆黑火池中，翟楠抬头仰望着从水中伸出一半的巨大“龙蛆”。 “我有个专业玩屎的兄弟，你……比他差远了。” “……” 龙蛆看了翟楠一眼，感觉这话它不好接…… 这个时候翟楠注意到，蝇蛆们已经开始爬回水库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头头身形稍微瘦一点，但身上却背负着红色包裹的小白蛆。 和游戏里的炸弹企鹅形象类似。 毫无疑问，它们背上背着的，是炸弹。 翟楠叹了口气。 其实他很烦这样的人。 你想要跟他好好讲道理的时候，他不跟你讲道理。 甚至还想弄死你。 对付这样的人，只有一个办法。 用拳头把他打趴下，然后让他跪着听你讲道理。 翟楠默默地将小丑面具戴在脸上。 下一刻，他一边穿过满身炸弹的蛆虫。 一边按在腰带上摆出一个中二的起手式。 先是第一次只蛆虫爆炸了。 紧接着是第二只。 第三只。 最后，数十只炸弹蛆虫同时爆炸！ 火光与烟雾里，穿插着异常暴躁的金属打击乐。 当第一声唢呐响起的时候，仿佛有什么东西，从火光中诞生了。 “卡妹来一打——焦卡，变身！” 火光与烟雾，变成了流光溢彩的五光十色。 第一百八十九章 蛆奇饼干 当那声霸气外漏的唢呐声停住时，一切金属打击乐都戛然而止！ 诡异的安静与苍凉。 彩色焰火熄灭，五颜六色的烟雾逐渐散去。 “死了么……？” 龙蛆伸出头往外看，觉得这次的炸弹烟雾有些过于鲜艳杀马特了。 以前都是纯黑色的。 就在这时，一股强烈的笑意出现在它的心头，紧接着嘴巴就跟着张开，发出了克制不住的夸张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龙蛆一边笑，心头一边出现了一种无比荒谬的感觉。 它并不想笑呀…… 可是，就是克制不住。 而且，随着它的笑声逐渐扩散，它听见，自己的笑声里还藏着另一道克制的笑声。 这股笑声不大，甚至有些禁欲的感觉。 但却莫名其妙的让龙蛆心头起了一片疙瘩。 这个时候，弥漫在地下空间的烟雾里，终于彻底散去。 龙蛆眼睛猛然一缩。 那是一个身穿紫色披风、头戴墨绿羽翎冠、包裹在恐怖花纹盔甲里的骑士。 骑士慢慢抬头，露出滑稽而又惊悚的小丑假面。 “小丑骑士。” “参上。” 狂笑与火星，呼啸而起。 …… 翟楠伸出手。 从裂开到耳边的假面嘴唇上，抠下来一块黏糊糊的红色油彩。 他捻着油彩。 行变戏法儿似的。 对着嘴，轻轻一吹。 “啵儿～” 一个明晃晃的纯红色气球，被吹了起来。 翟楠将气球气口绑起。 在气口下面摸啊摸，找啊找，仿佛下面有一根线似的。 然后，就让他真的找出来了一根线。 他捏着线，放开气球。 红气球飘啊飘。 飘到了天空中。 然后将他，也带到了天空中。 紧接着，翟楠在半空中，朝龙蛆伸出了一只手。 那只手仿佛加了倍化之术。 无限伸长，膨胀。 像是恶作剧的，轻轻拍在了龙蛆身上。 砰—— 明明是轻轻一拍。 却发出了仿佛炮弹发射的炸响。 那只身形犹如巨龙般的大蛆，就在这轻描淡写的一拍之下 被硬生生拍回了水库。 宛如脱缰的许晴明。 啊呸……脱缰的野狗。 引起轩然大波，震得粪水四溢。 一巴掌将龙蛆拍进水底之后，翟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一脸懵逼的表情。 将包裹在手甲里的手抬起来。 震惊的看了一会。 然后摇了摇头，说道： “可恶……” “我怎么这么强啊！” “原来太强了，也不是件好事。” 他捂着脸，喟然长叹： “打架……都变得无聊起来了呢……” “无敌，真寂寞啊……” 水面在翟楠的自恋里，慢慢平静下来。 龙蛆似乎被打服了。 连它的“蛆子蛆孙”们都销声匿迹，消失在了水底。 或许是翟楠感叹的时间太长了。 也可能是因为他实在太臭屁了，小丑骑士变身器都看不下了。 翟楠眼前的光标视野里，忽然闪烁出了红光。 还有一条基本所有宅男都认识的警示标语： 「warning！」 翟楠身体猛的一哆嗦。 三分钟到了。 他飞快的摘下面具，解除变身。 随即那种充满力量的感觉猛然消失，整个人都仿佛营养不良似的，有点萎，有点虚。 整个世界索然无味。 翟楠有些怅然若失。 可恶，被骑士皮肤包裹的感觉真好啊…… 连续短时间内进行两次变身，显然抽干了翟楠的所有体力，即使他对污染值的耐受性是百分之百，可还是感觉到有些昏昏沉沉。 然而，就在这时。 肮脏的湖面再次泛起巨大的缕动。 这一次，波澜的湖水里，钻出了更加多的白蛆。 更加密集，它们拥挤的堆积，肆无忌惮的蠕动，任淋漓的汁水从它们身上滑落，有不少身上还背着重重的炸弹。 紧接着，那只巨大的“龙蛆”从水里钻了出来。 它的头上，一个硕大的掌印赫然在目。 它张开退化到极限的口器，露出层层叠叠的莲花状獠牙，发出愤怒而奇异的尖叫。 翟楠脸色一僵。 刚刚这些蛆们不应该被他打服了吗？ 他维持小丑骑士的状态等了三分钟，它们都没再出现过。 已经逃的逃，散的散了。 为什么现在又突然出现。 他的变身时间只能维持三分钟…… 也就是说，他只是个三分钟真男人而已啊。 这在樱花屿那边，会被青春的猪头学姐嘲笑为三分間の無力男的啊！ 更何况，由于变身后的原因，他的状态比平时虚多了—— 翟楠努力集中精神，在指尖激发出漆黑的地狱火。 紧接着，他就看到。 龙蛆莲花状巨口中，“啵儿”的一声，再次伸出了之前那个肥嘟嘟的头颅。 然后带着全体“蛆子蛆孙”。 扑通一声跪下。 老泪纵横。 “丑爷……您可回来了，您早说啊！” “这不，大水冲了龙王庙嘛——” “蛆奇饼干可想死你了！” 翟楠：“？” 什么饼干？ “……” 而且更让他惊讶的是，自己这身小丑皮肤都被游戏盒子魔改的不像样子，充满着樱花屿旧时代樱成时期特摄剧的画风。 和原版游戏里明显的星条联邦哥特赛博风味迥然不同。 而这“蛆奇饼干”这都能认出自己。 也是不容易。 这让翟楠想起了他小时候有一部特别有名的星条联邦动画《浮空小女警》，这部动画的画风奇特，充满了极简主义，并且在低龄化子供向的表达中，夹杂了不少成人向的私货，后来就因为这种独特的风格而火遍星条联邦、大都会和樱花屿。 在那之后，樱花屿的动漫公司这部动漫的版权买了回去，进行堪称“鬼斧神工”的改造，硬生生是改成了“宅男和猛男都爱看”的魔法少女风格，然后口碑一路崩塌。 反正像翟楠这种冲着《浮空小女警》名头去的人，基本上都被劝退了…… 而翟楠获得的小丑骑士皮肤，对比原本小丑，大概也是这种类型的魔改……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魔改后的小丑骑士风格稍微更加写实一点，如果是具有中二之魂的少年看起来，其实也蛮帅的…… “啪……” 翟楠一脚踢开一只都快爬到他鞋上的大白蛆。 然后大言不惭的歪嘴笑道： “没错，我就是你丑爷。” “我回来了。” 蛆奇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它带着密密麻麻的“蛆子蛆孙”们，把肥硕雪白的身子压的更低。 脸上露出渴望的表情。 极度退化的嘴里边儿甚至流出了一股屎味儿的口水。 “恭迎丑爷归来。” “那么……我们何时恢复往日地下世界的荣光？” 翟楠瞥了一眼大白蛆。 撇了撇嘴。 心想他娘的，好狗东西，这是主人回来了，胆气又足了咋的。 野心不小啊。 他长叹一声，语重心长的对蛆奇说道： “阿奇啊……” “时代变了。” “不要搞这套虚头巴脑的东西。” “你丑爷现在是公务员了，有钱有房，过一阵儿还有单位分房，你听到了吗？时代在召唤啊！” 蛆奇楞楞的看着眼前卸下了面具的丑爷。 污浊值不会骗人。 他一定是丑爷。 这个曾经的地下世界的皇帝。 这个要揭穿一切丑恶人性的疯狂智者。 这个曾经本身就是深渊的守望者。 如今仿佛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卸下了所有的光环。 蛆奇沉默了很久，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接受改造的皇帝遗弃在旧时代的遗老。 他说： “大人，时代没变。” “你变了。” 第一百九十章 夭寿啦，菩萨显灵啦 大都会北区。 陆文开车路过庙街。 随着权柄资本的发展，带动整个大都会的工业化和现代化进程。 其实现在大部分大都会公民已经不再迷信了。 他们相信科学。 他们相信钱。 不过也有一部分穷人信锦鲤…… 他们相信锦鲤会为他们带来好运。 所以，以前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庙街，现在也逐渐没落，变成了一条死街，街区两旁的商贩夜市也屈指可数。 只有庙街尽头的南无菩萨庙，还倔强的屹立不倒。 不过，陆文倒是听说，这座菩萨庙能够一直维持的原因，是因为大都会议事厅一位在野老议员的支持。 据说这位老议员年轻时是菩萨庙的住持。 那个时代，有信仰的人还是蛮多的。 那会儿每到过年的时候都会有庙会，那是一年里庙街最热闹的时候，街道两边满是售卖香甜年货食物的商贩。 北区庙街附近的人，也会带着自己的家人亲子，来这里点鞭炮放烟花，敲钟贡烛，求签以寄托对于来年的美好祝愿。 无疑，那会还是住持的老议员，每到庙会，总是最忙的。 陆文的家就住在附近。 他还记得小时候，有一年过庙会。 排队进庙，快轮到他们家的时候，后面的人群忽然骚动起来。 然后就发生了大面积的踩踏事件。 陆文他们一家已经在庙里了，所以并没有被这场踩踏事件波及到。 不过，当陆文下意识回头看时。 他看见，在庙街中心，正蹦跳着一只火红色的庞然巨兽。 这只巨兽的外形介于狮子和老虎之间，浑身释放着灯笼般的橙红光芒，最为奇特的是它的皮毛外观，看起来就像是水墨画一般的画风。 巨兽将好好的庙会搞得一塌糊涂，死伤惨重。 甚至有些人被踩成了肉泥。 后来禁闭所的人来了，不过这只巨兽显然比想象中要难缠的多，并且好像受了多重的伤都不会死。 就连禁闭所的人都没办法。 陆文还记得，当时那些超凡者们叫这头火红巨兽为： “污浊物：年。” 被踩碎的人越来越多。 血染红了庙街。 就在禁闭所的人也一筹莫展，伤亡持续扩大的时候。 人们看到，年轻住持虔诚的坐在菩萨庙中央，那座彩色琉璃菩萨像前。 祈祷着。 住持那时候很年轻，白白净净的。 这种面相贼有代入感，特别遭邻居街坊喜欢，经常有街坊的女儿用钵装软饭给他吃。 大概是怕他牙口不好。 庙里的老和尚们都说他聪明伶俐，很有天资慧根，菩萨一定会很喜欢他。 他本人也很善良，经常做好事。 偶尔遇到苦恼和想不通的事情，就会来到菩萨像前倾诉，一坐就是一整晚。 这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 他坐在这里，就会感觉心境澄明。 庙里的和尚换了一茬又一茬，只有他和菩萨像一直在这里。 知足。 且善良。 虽无大善，却也克己守礼，日行一善，小善不断是有的。 或许是他的善良和虔诚。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在主持的祈祷下，那一日——幼小的陆文亲眼看到——琉璃菩萨像发出了万道光芒。 光芒过后，年兽消失了。 剩下的人平安得救。 所有人都亲眼看到，是住持的祈祷，引得菩萨像放出了万丈金光。 从此，年轻的住持便成了所有人眼中的在世活菩萨。 是有佛性，让菩萨显灵的那种。 只是不知道为何，后来某一天，住持离开了菩萨庙销声匿迹。 一段时间后，重新出现的他辞去住持一职，竞选了议员。 也是多亏了北区庙街这些被他救过的人的投票，他才成功的成为了议员。 他很善良，为人很好。 因此，才能一直连任议员。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有了足够老的资历。 压住了庙街没落后，权柄工业给出的动土改造方案。 让这片充满了记忆的庙街得以保全，在寸土寸金的大都会北区，变成了一处格格不入却又充满了时代气息的旧图。 …… 陆文摇了摇头，挥手驱散这些纷乱的思绪。 ——没错，陆文心情的郁闷，和以上的这些，还是没有太大关系…… 其实还是因为加班。 他最近运气很不好。 连番加班不说，今天傍晚那会，不知道是谁，在他桌子上放了一片口香糖。 他吃了以后，整个人变的像软软的鼻涕一样。 要不是后来禁闭所的人赶来，收走了口香糖，告诉他他吃的是污浊物，恐怕他彻底化成口香糖，都想不明白为什么。 可是，他的上司听禁闭所的人说，基本上没啥大事之后，竟然让他继续加班。 真就无底线剥削他们的劳动力呗……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不安。 感觉最近运气不好是某种不祥的先兆。 诸事不顺。 武运衰败啊。 此时，再次看了一眼庙街，陆文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把车停在庙街街道旁。 去拜拜呗。 自从长大工作以后，很久没来了。 说不定，会菩萨保佑，时来运转呢。 庙街的夜晚很冷清，由于没有商铺的原因，环境比一般的街区黑暗的多，也空旷的多，路中央偶尔散落着几枚腐烂的苹果，还有几个月之前的旧报纸。 一阵风吹过，吹起了报纸。 在街区回廊里形成尖锐凉薄的回音 恐怖气氛拉的很满。 以至于陆文昏昏沉沉的脑袋都不自觉的清醒起来了。 陆文心想这种无人的庙堂夜晚简直就是天然的鬼片场景，如果两边再摆上一些青面獠牙的罗汉雕像就更有内味儿了。 想到这里，他的脚步加快了——总感觉这个场景这个时候，自己这么想是在立g。 庙街尽头就是南无菩萨庙。 陆文走进庙宇。 随即他便愣了一下。 里面的长明灯亮着——灯油和油坛外面用来为油降温的水，都是新换的，地面也很干净。 ——这里有人，或者有人来过。 可是，这座菩萨庙应该已经荒废很久了。 陆文后退了一步，随即在心里暗笑自己紧张过度了——哪有鬼会给菩萨按时换长明灯油和扫地的。 不怕见光死啊。 如果有，也是皈依我佛的好东西，不用怕。 而且更大的可能，是住在附近的老人换上的——现在的年轻人虽然不信这玩意儿，但是当年从那个时代过来，见识过住持祈祷菩萨显灵的老人们，还是对菩萨庙有几分敬畏和怀念的。 老人偶尔来庙里换换油，静静心，不奇怪。 陆文走到菩萨像前。 注视了片刻。 朝香炉里插了三根华子以代替焚香。 闭上眼睛诚心诚意的祈祷： “菩萨显灵，保佑我最近的生活顺利一点……不要这么倒霉。” 祈祷完后，他睁开眼睛。 在烛火的映照中，这尊琉璃菩萨像显得慈祥而肃穆庄严。 这时，一阵风起。 外面传来报纸在路面上滑动的声音。 嘶啦……嘶啦。 有些渗人。 烛火一阵抖动。 带动菩萨脸上的橘红色火光轻轻颤动。 侧脸阴影交界线快速小幅度摇曳。 就像是……在笑一样。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面部线条是画上去的愿意。 笑的很诡异。 很僵硬。 陆文打了个寒颤，赶紧捂住烛火让它稳定下来，他想看点儿阳间的东西。 火光不再摇曳。 菩萨恢复了正常。 陆文松了口气，暗笑自己是自己吓自己。 这个菩萨在这里呆了这么久。 自己都是被这尊菩萨看着长大的。 菩萨像还显灵救过他们。 自己到底在害怕些什么呀…… 他再次鞠了一躬，嘴里默念“菩萨显灵”。 然后他抬头。 嗯？ 怎么又有风？ 菩萨脸上的光影又开始颤动起来，笑的像个僵硬的假人。 他上手替长明灯挡风。 可是…… “没风啊……” 陆文奇怪的看向琉璃菩萨像。 诡异僵硬的笑脸，对上疑惑真实的问号脸。 陆文猛然僵在原地。 心脏剧烈跳动，巨大的恐惧流经血管，发出哗哗哗的声音。 菩萨动……动了。 菩萨真的显灵了。 可为什么……他一点也不欣喜。 反而，这么害怕？ 第一百九十一章 蛆奇路走窄了 菩萨显灵了！ 冒出这个念头之后，陆文浑身冰凉凉的。 咔嚓—— 一阵风吹动庙门，“咣”的一声撞在墙上。 这声音在四下无人的庙街显得醒目无比。 这个时候陆文才如梦初醒。 彼时菩萨像雪白慈祥的笑脸，在他眼里，却变得无比阴森诡异，仿佛藏在泥偶雕像里的恶鬼，满怀恶意的吓唬着他。 就在陆文头皮发麻之际，一只手从他身后伸了出来。 捂住他的嘴巴，将他拽到了贡桌下方。 “你……” “嘘——”是一个穿着棕色褂子的老头，他紧紧捂着陆文的嘴，道：“莫说话。” 陆文低头看去，才发现老头身边放着油桶、水壶和打火机。 很明显，观音庙里的长明灯，就是这个老头点的。 这时，头顶的贡桌传来了不堪重负的断裂声，木屑纷纷撒到陆文和老头的肩上。 紧接着，清脆的碰撞声里。 他从贡桌下方的缝隙里看见，那尊琉璃菩萨像“噗”的一声跳下贡桌。 一步步僵硬的往门口走去。 陆文睁大了眼睛。 卧槽，夭寿了。 菩萨何止显灵了…… 菩萨活了！ 长明灯的灯光照在菩萨的琉璃金身上，仿佛在发光。 陆文有些战战兢兢。 随着菩萨越走越远，他逐渐窥见这具琉璃菩萨的背影全貌。 衣衫艳丽松垮，浑身上下开满了鲜花，脑后亮着一只金灿灿的光华圆圈。 这具菩萨似乎抱着什么。 不过被一只立在背后更加庞大的光圈遮挡住了。 光圈上面有字符。 陆文忍不住眯起眼睛，一个字一个字读出来： “血肉苦弱。” “机械飞升。” “我佛慈悲。” “物理超升。” “啊这……”陆文挠了挠头，心想这是哪家菩萨的偈语这么独特。 你佛要看到这样的佛偈还能慈悲个鸡枞…… 莫不是个妖佛。 他掏出手机，翻出刚刚留的禁闭所超凡者的电话号码。 …… 这个时候翟楠还在地下水库里。 玩蛆。 其实他心里有很多疑问。 如果企鹅人在现实里面变成了一只大白蛆，那么其他的人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过，同样是因为游戏转入现实的原因，翟楠拿游戏里的名字问现实里的大白蛆（企鹅人），这家伙是一问三不知。 不过翟楠倒也不气馁。 只要大白蛆在这里，就代表着，游戏里的剧情迟早会发生，甚至已经发生。 只不过，他是游戏里的主角，并不代表现实里这个剧情会发生在他身边。 不过，他倒也不急。 小丑和蛆奇，这两个游戏里的关键人物，都在他身边。 他只要守着他们俩，就迟早会参与到这场游戏里。 就在这时，翟楠的手机收到了消息提醒，是傍晚那个一不小心吃了口香糖污浊物的小主管。 翟楠看了一眼，脸色就忍不住严肃起来。 “这家伙是死神柯学家吗？”翟楠吐槽道，“怎么刚遇到污浊物不到仨小时，就又遇到污浊物？” 离开地下水库之前，翟楠犹豫了一下，再次问道： “我对有钱人了解不多，所以我想知道，如果是知晓整个大都会最多秘密的你……” “支配整个大都会的经济命脉，掌握着最为庞大的财富和名望……而且是个花花公子，但是很善良，被董事会架空……把这些词条结合起来，你能想到谁？” 蛆奇伸出白白胖胖的尾巴，挠了挠头： “emmmm……” “完全符合的，没有。” “倒是有两个基本上符合。” “第一个是权氏的少东家权无缺，自从他老爹去世之后，权氏的股份全都转移到了他的名下，这位小少爷相当厉害，不但再次扩大了权柄工业的产业领域，而且将权柄在大都会的就业占有率和市场占有率双双推到了百分之三十以上，还从星条联邦引入了计算机网络及虚拟产业，是大都会金融领域的教父级人物。” “可以说，大都会近几年的飞速发展，和他分不开关系。” “但是，由于资历问题，虽然做出的成绩瞩目，但董事会的牛鬼蛇神也并没有让他省心，虽无外患，但有内忧。” “这样啊……”翟楠闷着脸叹了口气，觉得有点无趣。 变身后的眩晕还在影响着他，导致他垮着张脸提不起精神。 而且对这个答案丝毫没有意外。 果然是他么。 的确，权氏在大都会的影响力，人尽皆知。 蛆奇顺口说道：“但也有不一样的地方，据我所知，他并不是什么花花公子，他有着极其严重的洁癖，根本享受不了甜甜的爱情，是个萎男，估计他的头筹现在还在。” “哦？” 翟楠精神一振，像是慵懒的猫闻到了鱼腥，总算提起精神笑嘻嘻的八卦道：“真的假的？” 这瓜真香啊！ “真的啊，我哪敢骗丑爷。” 蛆奇虽然觉得“丑爷”有点怪，他记得以前的丑爷根本不是个八卦的人，但也没想太多。 丑爷开心就好。 而且，既然丑爷现在这么八卦，那么第二个符合这些条件的人他应该更喜欢。 他清了清嗓子，道： “另一个叫顾希望……但是他们家支配的不是大都会的经济命脉，而是星条联邦，不过他们家的生意是虚拟网络产业链条，从某种角度而言的确能影响大都会的经济……” 说到这里，蛆奇饼干的表情神秘起来，声音也变得更加暧昧不清： “而且这小子，其实也不是花花公子，坊间流传这位贵公子其实喜欢男人，现在还和那个野男人同居了……丑爷你看我干嘛，你别不信……其实那个勾引了顾公子的野男人就住在楼上，人证物证俱在……要不然人家好好的星条联邦公子哥不当，非要来大都会自食其力，据说还曾经冲冠一怒为蓝颜，把人家店砸了，您看我干嘛！您品呀，您细品。” 说完，蛆奇一脸暧昧的看着翟楠。 想从翟楠的神情里，看出这个大瓜的效果。 脸上的表情似乎在说： 这瓜香吗？ 快夸我，快夸我呀！ “……” 翟楠默默地看着蛆奇，感觉这话没法接。 淦。 阿奇啊。 你小子，路走窄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南无大慈大悲加特林菩萨 其实翟楠现在的状态很不好。 离开地下水库以后，翟楠就一直昏昏沉沉的，整个人很虚的感觉。 使用一次「小丑骑士」，对身体产生的负荷太大。 这个皮肤不应该叫「小丑骑士」。 应该叫「是男人就顶三分钟」。 ——奇怪的昵称增加啦！ 高空的气流吹乱他的衣服，闪烁的火星里，翟楠宛如一颗炮弹般砸在庙街前的地面上，却没有溅起半点灰尘。 在陆文给他发过消息之后，他就迅速通知了虞小渔和禁闭所方面，并且一马当先的赶了过来。 不过，当他到了陆文说的地方之后，除了一片荒废的庙街，什么异常都没看到。 就连污浊物特有的污浊值，也没有感知到一丝一毫。 翟楠撇了撇嘴。 从衣袋里掏出手机。 手机的界面还停留在陆文发过来的短信上： “庙街有鬼！” 翟楠心想陆文这家伙发短信也不说清楚，庙街这么大哪里去找？原本凭污浊值其实也能大概感应到，关键这一次他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污浊值。 干净的仿佛没有一丝异常。 翟楠点开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给陆文发出去。 然后顺手打开手电筒功能，摇摇晃晃的朝庙街里面走去。 “记得以前这块儿有个观音庙来着……” 一阵风起。 很快，庙街路口恢复了四下无人的黑暗。 …… 贡桌下面。 呼—— 呼—— 陆文小口小口呼吸，丝毫不敢发出声音。 他身上已经出汗了。 但还是很冷。 与他不同，身边的老人虽然也在躲着，但很平静，满是褶子和老年斑的脸上，有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莫名的让人觉得，这个老头，有东西。 嗯？ 陆文撑在地上的手指忽然触到了一片热热的液体。 难道是血？ 陆文心里猛的一紧。 地上的液体冒着热气，缓缓蔓延。 不是想象中的殷红。 有点透明，很黄。 热气不断上升。 陆文忍不住看向液体源头。 一旁的老人依然很平静，满是褶子和老年斑的脸上毫无畏惧，没有表情，有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某一刻，老人轻轻哆嗦了一下。 打了个颤。 随后再次恢复平静。 桌布外面，菩萨像还在外面徘徊。 咔。 咔。 诡异的是，这双琉璃制的假脚，每落下一步都发出沉重的落地声，仿佛这双纤细的赤脚上面支撑着的，不是什么塑像，而是一座重型坦克。 这个时候陆文已经开始有些头晕，并且耳边出现了细碎的低语。 这是污染的症状。 然而，那一具诡异的菩萨像就在贡桌外面。 陆文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 污浊物超凡者赶紧来吧。 嗡—— 陆文心里疯狂的破口大骂“卧槽，卧槽——” 是手机震动的声音。 自己的手机没有静音—— 都他妈怪加班，让他养成了手机时刻保持震动模式，不敢静音的习惯。 ——对，就是加班的锅！每次都是！ 震动声虽然不大，但是在安静的菩萨庙里清晰可闻。 菩萨像的脚步停了下来。 陆文当机立断，猛地掏出手机朝贡桌外面扔了出去。 啪。 手机撞到了墙角，落在地上，但还没有停止震动。 随即，陆文看到。 那句僵硬诡异的菩萨像定了片刻，脚尖猛然朝向了墙角手机的方向。 片刻后。 贡桌缝隙的视线范围内，出现了一片璀璨的蓝色火光。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 手机灰都不剩。 墙角被打穿了一多半。 地上留下一堆冒烟的金属弹壳。 陆文揉了揉眼睛。 他的眼睛刚刚被火光闪的有点瞎。 但是他确定，他没看错。 刚刚那是…… “我丢……” “是冒蓝火的加特林吧……” …… 就在陆文还在脑子里边努力的将“从小看到大的菩萨像”和“冒蓝火的加特林”，联系在一起的时候。 他并没有注意到，在他和老人身边，一股暖流，冒着热气，慢慢淌出了贡桌 砰—— 头顶的贡桌猛然被一束火光击碎。 陆文浑身剧烈一颤，脸上的肉都抖了两下。 只见一张白里透红，面若桃花的僵硬菩萨脸，死死的用两只画上去的眼睛瞪着他们。 陆文脑子里嗡的一下，余光扫到旁边的老人依然面色平静。 散发着令人心安的勇敢力量。 只是，身下又多了一股冒着热气的暖流。 菩萨像猛然将手伸到铛下。 老人迅速站起，身手矫健的一脚踹开陆文，自己也借着反作用力退到了一边。 紧接着一片弹雨扫过两人藏身的地方。 显然，老头预判了菩萨像的动作。 这个老头真的有东西。 看来刚刚地上流淌的应该不是老头的吓出来的尿。 这样老而弥坚的男人怎么可能会被吓尿。 应该是长明灯里烧热了的油流下来了或者什么的…… “别误会。” 老头似乎看穿了陆文的疯狂脑补，平静的解释道： “那就是尿。” 陆文：“……” “人上了年纪总会有点小毛病，失禁很正常，并不代表害怕——”老头依然脸色平静，他不只能预判菩萨像的攻击范围，还能预判陆文的判断。 老东西，聪明得很！ 这个时候陆文才注意到，那尊会动的诡异菩萨像身前，摆放着一座巨大的钢铁猛兽，钢铁猛兽围成一圈的嘴中，正冒着浓烈的火烟。 钢铁猛兽的脖颈很长，上面还散发着金属特有的冷光——加特林！ 没错。 菩萨手里提的真特么是加特林！ 而且不是更新换代好几代之后的那种小型便携式机枪，而是那种甚至带着两个车轮，充满了魔幻机械质感的早期正宗机枪猛兽加特林。 还是单手就能提起加特林车的那种。 看起来彪悍极了。 啊呸。 慈悲极了。 配上琉璃菩萨大慈大悲的面相。 以及背后象征着众生的耀眼光轮…… 这种旧日神话传说，和现代战争机械的怪异组合，充满了怪异矛盾的韵味，仿佛某种图腾。 陆文一寻思。 对，手握加特林的菩萨。 自然象征着世界核平啊！ 然后，陆文就看见，手握世界和平的菩萨，将手里世界和平的象征。 黑洞洞的加特林枪口。 抵在他的脑壳上。 嘶…… 灼热的温度瞬间就将陆文的脑门烫的皮开肉绽。 陆文耳边，仿佛传来了无数大吕洪钟般的梵音和钟声。 这些声音在诵经。 这些声音温和而慈悲，让路文忍不住心底产生一种向往的感觉。 紧接着，陆文看到，菩萨像诡异的张开了嘴。 它的表情十分宽厚，但由于面相是画上去的法相，看起来却极端恐怖。 犹如一座鬼佛。 它说： “我佛慈悲。” “佛渡有缘人。” “今日贫僧见我与施主有缘。” “特此免去一切繁文缛节，直接特快超度施主，去往西天极乐世界，皈依我佛如何？” “施主，这一切全凭自愿。” “你要是同意了，就眨眨眼。” 第一百九十三章 我佛不度哈皮 陆文冷汗止不住的滴落。 “嘶——” 别看菩萨像的眼神很和善。 很慈祥。 很善解人意。 仿佛真的要送他一场极乐造化一般。 莲座法相。 云雾缭绕。 吞霞食气。 但菩萨手里黑洞洞的枪口顶在他的脑门上。 烫！ 非常烫！ 疼！ 灼烧起泡的疼！ 让你知道…… 什么叫“核善”。 加特林，就叫“核善”。 陆文知道了。 陆文拼命瞪大眼睛，半点要眨眼的迹象都不敢表露出来，生怕菩萨像将他的动作定义为眨眼，然后大慈大悲一炮送他物理超度。 这可是要命的活儿。 可是陆文不眨眼睛。 菩萨像就沉默着。 就像是普普通通的琉璃像一般。 民间工艺画上去的五官。 慈祥。 而诡异。 就像是出殡的纸人一样。 纸人抬棺。 还带着两个红脸蛋儿。 只是，明晃晃的粗壮枪口始终没有移开，还对着他的脸。 时刻准备发射。 ——男人最怕被大枪指。 陆文拼命死睁着眼。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很想眨眼睛，但是他又不敢眨眼睛，他很迷茫，很痛苦，很无助，很害怕。 酸痛流泪就罢了，在要命的事面前都可以忍。 但是时间一长一分心，眼皮就会忍不住下意识往下落。 反而更容易眨眼。 于是，他忽然定定的看着菩萨像。 就像是想开了似的。 也像是挑衅似的。 故意冲菩萨像，眨了眨眼睛。 似乎在用语言表情告诉菩萨： “你在教我做事？” 下一刻，菩萨像毫不犹豫的接受了陆文的挑衅，它又活了过来，手里的加特林猛然开火。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蓝色的火舌疯狂喷射，陆文在这样猛烈的火力下心脏都快跳停了，可是，上天注定这一轮攻击，陆文平安无事。 因为，翟楠来了。 时间回到一分钟之前。 刚刚陆文眼睛都快睁酸了，睁炸了，睁的喷汁的时候。 他看见一张帅脸，站在菩萨后面。 奇怪，帅哥你谁？ 彭于晏吗？ 不过，很快他就通过面部特征蛛丝马迹认了出来，这不就是之前从自己这里取走了污浊物口香糖，并将之关押的超凡者翟观察员嘛！ 虽然比起之前瘦了很多，但大体还是能看出来。 陆文都惊讶了。 这个观察员几个小时前还那么胖，为什么现在这么瘦？ 这么帅！？ 这么靓？ 或许是因为在绝望中看到了希望，在即将死亡的阴影下，翟楠的出现为他在陆文眼里自动加上了一层滤镜。 全大都会都没几个后生仔，有我们翟观察员这么靓的嘛！ 翟楠朝陆文伸出三个指头。 两个指头。 一个。 陆文疯狂眨眼，翟楠猛然在后面一按加特林的枪体。 “轰——” 超凡者的力量本身就超出普通人的力量。 即使翟楠很菜。 很废。 很柔弱。 就像个吃软饭的白脸靓仔。 但他的力量，还是绰绰有余的将加特林这一端猛然按在地上，将地面砸出细细的裂纹。 而另一边的枪口，则高高的扬起。 哗啦啦啦啦—— 一通蓝火之后，庙破了。 横梁带着一部分天花板，哗啦一声砸落了下来。 翟楠抱住站在庙堂角落的平静老人，帅气的夹在腋下缩着脑袋，跳出了菩萨庙。 在这个过程中，平静老人一直很平静，包括被夹在腋下。 当然，老头裤脚的热水也一直在往下流淌。 就像一台用了太久，有了毛病的咖啡机。 流的频，流的急。 还流不尽。 加特林菩萨呆呆的站在庙里。 素来慈祥“核善”的表情，第一次有了变化。 有些懵逼、有些郁闷、有些迷茫。 它的庙塌了。 它把自己的家拆了！ 它一炮扫平了自己的菩萨庙！！ 咚—— 立在庙顶的牌匾咔嚓一声砸在它的头顶。 然后断成两截。 从“南无大慈大悲菩萨庙”的第一个字断开。 变成了…… “南” “无大慈大悲菩萨庙”。 这真是大水淹了龙王庙，菩萨放炮后再无菩萨庙啊。 菩萨像猛烈的左右晃动起来，仿佛在愤怒，琉璃赤脚交替磕动地面，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随后，菩萨像“啵儿”一跳，在空中猛地转身。 它如画般的柳叶眉蹩了起来。 鱼目大小的瞳仁缩的像针，眼角更是倒竖起来！ 菩萨也发怒！ 只见菩萨像身后的智慧光轮骤然燃烧其熊熊烈焰，犹如一个恐怖的火焰阿修罗！ 就连周身吞吐出的的霞气云纹，也变出了诡异莫测的恐怖法相。 最后，菩萨像再次将手伸到裆下。 使劲抠了抠。 搓了搓。 又扯了扯。 就在翟楠心想“时代变了，出家人也能当面冲了？”的时候。 菩萨用手一拽。 在翟楠期待的眼神中，掏出了第二座巨型车架加特林机枪。 翟楠心里呐喊“卧槽”一声，看着旁边的陆文道： “这么大！” “它怎么掏出来的？” 陆文没有理他。 因为菩萨将拽出来的两个加特林枪口。 同时对准了他。 浑身散发着明亮火焰，衣带云霞顺着火焰向上飘动，是为怒火菩萨法相。 声音也变得激昂洪亮，还带着多重重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是为众生菩萨音。 它重重的哼了一声： “佛要渡你，” “你不理佛。” “我要渡你，” “你还敢躲？” 紧接着，这个声音变得尖细无比，宛如唱大戏的一般。 “咿…………” “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最终这个声音变成宽厚无比的男低音： “阿弥陀佛。” “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今日……” “我佛必渡你！！！！！” 陆文浑身冷汗，再次从毛孔里疯狂涌出，汗毛竖直，整个人从头麻到脚。 仿佛本能。 他能感觉到。 这个拿枪渡人的物理性菩萨，已经锁定自己了！ 它在针对自己！ 它今天非要一炮渡了自己。 让自己今日立地成佛！ 化成舍利。 不……照这个渡法……怕是连舍利都没有，直接成了灰！ 就在这时。 翟楠站在旁边好奇的问： “敬酒不吃吃罚酒？” “不破戒吗？” “菩萨……” “好雅兴！” 菩萨像顿了一下： “施主，这只是一个比喻，正所谓清风不识字……” 翟楠： “你很敢的嘛？不怕名为河蟹的神兽吗？” 菩萨像再次顿了顿： “施主，不要曲解我意思，我承认我一时说错了话，我只是犯了每一个菩萨都会犯的错误……” 翟楠： “不会吧，只因为是菩萨犯错就可以更容易被原谅吗？那些辛辛苦苦的普通人怎么办？地狱空荡荡，菩萨在人间啊！” 叮—— 「白茶斗士」成就发动，玩家白茶发言将会对对方造成双倍刺痛伤害。 菩萨面色一变，猛然捂住胸口： “不是吧，菩萨说错话也犯法吗阿sir？……算了……” 菩萨猛然举起加特林对准翟楠。 “草泥马！” 第一百九十四章 我佛要度!要强度!! 菩萨也骂娘！ 翟楠听到菩萨爆粗口心里就是咯噔一下，紧接着就看到两圈黑洞洞的加特林枪口对准了自己。 怒火菩萨发相更生气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杠精它就是生气。 很生气！ 气的要归西！ 它只不过犯了一些小错误。 每个菩萨都会犯的错误。 为什么这个杠精要抓住不放？ 要一直说。 还说的那么大声！ 不就是仗着长得靓？ 要是让我佛听见，这可如何是好！ 我佛要渡人。 这是大慈悲！ 它刚刚都让那个凡夫俗子自己挑选，是否接受我佛慈悲度他去极乐世界了！ 凡夫俗子都同意了。 还眨了好几下眼睛！ 明明就是想早日见到我佛，去往极乐世界啊！ 不…… 看来这个杠精，更加罪孽深重，需要早日见到我佛。 是的。 我佛要度杠精！ 我说的！ 我是菩萨。 我是大慈大悲的菩萨。 我是普度众生的菩萨！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本该如此！ 我即地狱！ 南无阿弥陀佛—— 它开始浑身发红。 冒出鲜艳的红火烟光。 嘴角裂开。 赤面獠牙。 面色如血。 身后还升起威风凛凛的八支旗杆。 无间地狱，菩萨褪去素净禅衣，抡着加特林，一拳一脚化为恶鬼，爬出地狱。 炮打翟楠！ 翟楠也慌了。 不是吧。 自己就是嘴贱了一下，这就朝自己开炮了？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出家人还能说脏话的吗？你骂别人妈你佛都知道吗？ 还是说……你佛也这么双标？ 眨眼就要度别人归西。 谓之慈悲。 指出他错误的人也要度其归西。 谓之大慈悲。 污浊物驰名双标。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加特林枪声连成一片，金属弹壳掉在地上仿佛能堆起一座小山，由于是两座加特林的缘故，火力更加密集，而且地狱版本的菩萨似乎还有额外的攻速buff加成。 只是，加特林菩萨依旧没有打到翟楠。 对于身体素质远远超出正常人的超凡者来说，有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枪更快，还是超凡者更快？ 毫无疑问，远距离攻击肯定是枪快。 而翟楠翟观察员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近距离攻击，肯定也是枪快…… 要不然这就是毒点…… 更何况是翟楠这种，超凡者里身体素质较差的咸鱼死宅。 但是，超凡者没有枪快。 却可以比使用枪械的人…… ……或者菩萨更快。 早在加特林菩萨射出第一发子弹之前，翟楠浑身上下就喷出大量漆黑火焰，带着他在一阵摩擦空气的刺耳蜂鸣窜上了高空。 菩萨怒火朝天，端着机枪朝天扫射。 翟楠在空中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飞躲避子弹，根本不敢下来。 在陆文看来。 这画面就像是以前手柄游戏里的空中战警一样。 只不过，菩萨一方子弹无限火力旺盛，战斗力极高。 而翟楠只能在乱飞的时候抽冷子射上几发黑色火焰。 ……还射不准。 随着时间推移，可以看到，翟楠身上的火焰已经开始闪烁，有逐渐衰退的趋势，而他整个人也从一个帅气靓仔，变得慢慢消瘦下去。 而菩萨这边越打越能打，一圈圈连在一起的金属子弹带被它缠袈裟一样扛在肩膀上。 手里甚至从裆下掏出第三组机枪，踩在脚下。 看起来何等豪迈。 陆文甚至都怀疑这位加特林菩萨出家前是那座山头的好汉？ 真害怕一会儿菩萨杀得兴起。 顺手也喂自己一梭子子弹。 秃驴发起疯来，惹不起。 貌似没有头发的人都很强。 就在这时，空中的翟楠终于是到了极限，浑身闪了闪，然后仿佛失去动力似的。 一头栽了下来。 摔进庙街侧面的平房里。 陆文记得，那里之前是庙街举办庙会时，存放食物的仓库。 不过随着庙街的衰败。 住在附近的户主纷纷搬走，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在那里存放食物了。 菩萨将翟楠击落后，甩开三组机枪加特林。 咔嚓。 咔嚓。 这是机枪转动的声音。 也是陆文死亡的倒计时。 机枪重新对准陆文。 “莫慌——” 一旁的老头依然一脸淡定，说，“他来了。” 陆文一愣。 随即看到，无尽黑夜钢铁大厦，不知从哪座楼顶，一道巨大的探照灯照了过来，高瓦数的白光正面直直的打在菩萨身上，在背后的街道上形成一面圆形光圈。 而菩萨手握加特林的影子，宛若一只漆黑硕大的乌鸦图腾。 菩萨提起一台加特林挡住眼睛。 强光让菩萨有点不适。 嗡—— 野兽般的轰鸣声响彻城市之间，紧接着，一辆巨大的黑色战车横冲直撞，自庙街一处楼顶飞跃而出。 ……变成了靶子…… 菩萨拿起加特林哒哒哒一通扫射。 显然，战车防弹。 加特林并不能贯穿黑色野兽。 菩萨并不意外。 它再次将手伸进裆里。 就像是机器猫伸进了自己的次元百宝袋。 掏出了一支rpg。 轰—— 作为最适合单兵使用的反坦克火箭筒之一。 巨大的火花和爆炸冲击，虽然没有彻底将战车穿透，但也推动这只坦克一样的机械猛兽侧翻了出去。 陆文不禁好奇。 菩萨那里，到底有多少好东西？ 多少好枪。 好炮。 难道出家人立地成佛之后，那里都会脱离身体，变成自走武器吗？ 战车在空中解体。 连续不断的枪林弹雨和火焰黑烟里，一枚巨大的海蚌掉了出来砸在地上。 子弹打击在海蚌身上，竟是硬生生被反弹了出去。 庙街回荡着铛铛铛的声音。 过了一会，海蚌似乎也意识到菩萨手里的枪是无限子弹的问题，不再被动防守，而是猛然滚动两下，从里面伸出数条巨蟒般的暗红触手，吸在菩萨手里的加特林上，用力一抽。 菩萨还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 自己被缴械了！ 刚刚那个被自己打坏车的……海蚌，抢走了自己的机枪！ 这怎么可以！！ 刚刚战车的探照灯照到我佛，让我佛睁不开眼睛，这是在阻止我佛普度众生，这是大罪过。 一发炮弹打飞，是为了行善。 可是眼前的海蚌又抢走了他的武器。 这不就是在欺负出家人嘛！ 我佛打坏你车是为了行善，你抢夺我打坏你车和庙街公共财物的武器是在作孽。 菩萨双标的想。 妈的，欺负我佛老实！ 施主。 你今天被度定了。 强度！ 贫僧说的。 佛祖也拦不住。 耶稣也拦不住！ 第一百九十五章 乌鸦哥电力十足 恶鬼菩萨面相越发丑陋狰狞。 呼哧呼哧喘着火焰与气流。 这副样子怎么看，都和慈悲扯不上关系。 就像是坐在庙堂里，受的香火太久了。 太多了。 被熏黑了。 熏坏了。 把一张白净的慈悲脸庞。 熏成了赤面獠牙。 将一团炽红的菩萨心肠 熏成了风干黑肠。 把一座雕塑琉璃偶。 熏的化为地狱修罗，拿起加特林，挎着rpg，扫塌了自己的庙。 虽然它没了武器，现在变成了一个赤手空拳的秃子。 可秃子一般都很强。 更何况，谁都不知道这个秃子，还能从下面掏出多少把枪炮。 另一边，刚刚从菩萨手里“完美缴械”的“触手怪”，也终于收起了巨型海蚌，露出穿着标志性黑色斗篷黑色紧身皮衣的肉改躯体，和被面具遮挡的满脸横肉的脸。 乌鸦先生！ 陆文的眼睛亮了起来。 乌鸦先生，他是知道的。 最近最威风的超凡者，据说大都会民意调查里他排名前三，以后搞不好会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位超凡者议员。 一个兴趣使然的英雄。 正是因为兴趣使然，所以纯粹。 有这位大名鼎鼎的乌鸦先生在，陆文觉得，自己稳了。 应该比那个翟观察员靠谱吧…… 听说网上骂翟观察员的人还是挺多的。 不像乌鸦先生。 一致好评。 而那个没什么存在感的老人出奇的也没有跑，依然平静的站在角落。 处变不惊。 他漆黑浑浊的老人眼里，映着乌鸦先生的身影。 表情里看不出在想什么。 就是一个淡定。 就连陆文都没有注意到…… 无论是一开始菩萨像发现他，再到枪击扫射拆庙，还有离开菩萨庙之后的对峙，无数凶猛的攻势。 这位恶鬼般的机枪菩萨。 从未锁定过老人！ 与此同时，菩萨继续发威。 它从裆下不断的掏出一件件加特林，手摇式加特林、车载式加特林、轻便连发机枪加特林、rpg，甚至还掏出了一把手雷和一座小型地面导弹。 一时间，这座两米多的菩萨像浑身上下插满了热武器。 看起来就像一座满载武器的重装坦克。 “卧槽……” 陆文喃喃道：“哪里是菩萨哦！” “这简直就是一座可移动的……” “人间武库啊！” 乌鸦先生看神情也明显是有点震惊。 有一说一，这火力要是放在满是污浊物的狂欢无人区，都可以直接干趴一个要塞去大兴西北了。 搞不好还能开辟新的人类拘留地呢。 然而，这些火力来自一个污浊物。 乌鸦先生决定苟一波。 他是人。 人类被杀就会死。 于是，他轻轻蜷缩在地上，身上先是长出一层满是尖刺的巨型龟壳。 然后两只手臂上长出一层有一层巨大的海蚌壳，像一座座坚实的门一样，挡在最前面。 紧接着，龟壳上面又开始升起一层色彩绚丽的鹦鹉螺。 从陆文的角度，还可以从后面的缝隙里看到，乌鸦先生贴身，还长出了一层层的螃蟹壳和龙虾壳。 这一波可以说武装到牙齿了。 陆文心想如果菩萨是一座移动的人间火器库的话。 那么乌鸦先生就是一座陆地海鲜市场…… 啊呸。 就是一座生物防御要塞。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子弹如雨点般击打在海蚌壳上，迸发出闪亮的火花，留下道道焦黑痕迹。 与此同时，不时有几颗手雷被从地面抛出去，顺着海蚌缝隙滚进里面。 火花硝烟与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不过，乌鸦先生的防御要塞并没有这么容易被攻下来。 甚至由于下面的蟹鳌勾住地面。 这个防御要塞连动都没动一下。 不过，乌鸦先生显然并不满足于仅仅防御。 污浊物菩萨的弹药火力显然是无限的，而污浊物本身又不会消亡，或者死去。 两者相持下来。 耗，也能把他耗死。 所以必须返攻。 更何况，旁边还有人看着。 自己被打的灰头土脸，缩在乌龟壳里当缩头乌龟。 他乌鸦哥不要面子的？ 于是，从陆文的角度看，乌鸦先生伸出了一团触手，别误会，在这种火力集火的情况下，对呀，乌鸦先生这种近距离肉搏型选手，根本没法向前移动或者进行近距离攻击，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可以发现，触手尖长着一团诡异的腔体，正在一层一层的收缩，似乎要喷出什么东西。 陆文精神一振。 心想高排名的英雄不愧是高排名的英雄。 乌鸦先生，果然找到了反攻的方法。 然后他看见，触角顶端的腔体猛然舒张一甩。 一股墨汁射出去。 溅在菩萨脸上。 然后腔体的收缩力仿佛不足了一样，墨汁喷射的距离慢慢减少，然后变成了“滴滴答答”的大小，往下滴落。 像极了水管没有拧紧。 或者尿不尽的样子。 陆文：“……” 那个时候如果bgm，那么前半部分应该十分燃，然后在射出墨汁的一刹那猛然走音跑调落了下来。 菩萨明显也愣了。 火力明显停滞了一下。 “就这？” 它摸了一把脸上的黑色液体。 并没有杀伤力。 可这种动作。 这个感觉。 让它觉得不对劲。 它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自己受到了侮辱，就是我佛受到了侮辱。 它很愤怒。 于是，它的火力加强了。 rpg火箭筒纷纷爆射而出，在乌鸦先生的生物防御要塞上炸出汹涌的火花。 咔。 第一道裂痕出现了，第二道就不会远了。 很快，乌鸦先生的第一层生物防御要塞上，就布满了裂缝。 不过就在这时，乌鸦先生的龟壳底下，伸出了一条软软滑滑，像黄鳝一样东西。 电鳗！ 是的，刚刚乌鸦先生所喷出的墨汁，从一开始就不是攻击手段。 只是为了放电所制造的临时导电通路而已。 只见那条肥硕的灰黑色电鳗，身体猛然连续抖动，上面闪烁出一圈圈蓝紫色的缭亮电弧。 巨大的电流一瞬间通过地上的墨汁流经菩萨。 显然，由乌鸦先生身体生长出来的电鳗电量，远远超出正常电鳗。 琉璃菩萨像被直接击穿。 疯狂冒烟。 “成了！”陆文在心里激动的呐喊道。 不过。 菩萨被电的疯狂颤抖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个剧烈抖动的恐怖笑容。 “阿弥陀佛——” 菩萨说道：“施主不知道，石英材质，不怕电流吗？” “呵。” “我佛不度哈皮。” 乌鸦先生没有回答。 他不是不想回答，而是没法回答。 他的脸颊疯狂颤抖。 上面的横肉乱甩。 因为，他变成电鳗的手，在电别人的时候，也同样会电伤自己其余的身体部分，这是一个伤敌一千，自损一千的攻击方式。 是的。 乌鸦先生，又触电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焚烧旧神 乌鸦先生麻了。 本以为是伤敌一千，自损一千。 没想到是帮敌自损一千。 白给。 菩萨则抓紧了机会，一支支rpg不断激发出去，巨大爆炸余波将附近商铺的玻璃全部震碎。 庙街附近的空气都有些滚烫了。 乌鸦先生的生物防御要塞虽然极为坚固，在加特林的连翻集火下都没有一丝裂痕。 但海鲜就是海鲜。 再坚固，规模再大，也是海鲜，也会触电。 在连续不断地手雷和rpg冲击下，一层层的海蚌壳被彻底炸碎。 要知道rpg被称为便携式反坦克发射器不是没有道理的，在具有足够距离的情况下，二次加速之后，威力是足够穿透六百毫米的装甲或者一千五百毫米的钢筋混凝土的。 很快，乌鸦先生身上的巨型海龟壳也咔嚓一声碎掉了。 裹在最底下的乌鸦先生浑身颤抖，身上只剩下最后一层龙虾壳。 而这时，菩萨再次将一支rpg对准了他。 陆文感觉，这最后一层薄薄的龙虾壳，绝对挡不住一发rpg。 他不禁脱口而出喊道： “菩萨……你不是要慈悲为怀吗？” “你这样……是会杀了他的！” “你是杀人犯。” “你在犯罪！” 菩萨身形一僵，眼神迷茫了片刻。 它掀起恶鬼般的面容。 笑道： “施主，话不能乱说。” “黑心之人，扼住警察的喉咙，扼住平民的喉咙，都可以叫杀人。” “可警察扼住黑心之人的喉咙，你知道会叫什么吗？” 陆文想象了一下自己倒在地上，一个警察从后面束缚住自己的双手，用枪指着自己，然后一只膝盖跪倒在自己的喉咙上。 那种窒息的感觉。 他试探着回答：“i……can''tbreath……” 菩萨：“……” 乌鸦先生：“……” 老头平静的抬眼看了一眼陆文：“紧跟时事。” 菩萨摇了摇头。 尖细恶毒的针尖瞳孔睁大。 用一种唱戏般的腔调，说道： “施主莫要跟我开玩笑。” “这叫正义执行！” “警察杀坏人叫正义，人们甚至会夸他杀的好！” “因为坏人，就该被处决！” “所以出家人的事儿，能叫杀人吗？” “你说我们能叫杀人吗！？” “我不会让他感受到一丝痛苦。” “我会很快的解决掉。” “我能让他断绝红尘三千之苦。” “这怎么是杀人？” “我是在度他！” “对，我就是在度他！我乃善举！” “我在助这位堕入魔道的施主一臂之力，去往极乐，面见极乐，终得解脱。” “此乃大善！” 陆文嘴巴张了张。 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眼前的这位菩萨世界观极为扭曲，劝，应该是劝不动了。 菩萨缓缓举起地面导弹。 这是一种九连发的防空火箭弹，体积几乎等同于一辆小轿车。 菩萨将它对准了乌鸦先生。 显然，在这种比rpg效果更好的火器下。 乌鸦先生最后一层海鲜壳子，根本挡不住。 这位出道时长达几个月的无证超凡者，在收获了短暂的辉煌人气之后，将要在这里，被菩萨，一炮一炮强行超（打）度（死）。 陆文拉住老人转身准备跑路。 超凡者要死了。 下一个就是他们。 他不想死！ 快跑！ 然而，转过身他才发现。 庙街口，竟然围满了不少住在附近的街坊，大多数是些老头老太。 陆文大喊：“快走！” 他们站在原地不动。 陆文拼命朝他们挥手，嘴上不住的叫道： “赶紧走——” “要死人的！” “里面要爆炸了啊——” 他们还在驻足观看。 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 这场景无比诡异。 仿佛一个个麻木不仁的观众。 有些还用十分怪诞的眼神看着陆文一眼，嘴里念念有词。 “菩萨又显灵了——” “上次菩萨打败年兽之后，再也没有显灵了……” “老主持，你怎么在这？你又祈祷唤醒了菩萨它老人家吗？” 最后一句话是对陆文拉着的老人说的。 陆文心里骤然咯噔一下。 老人之间的对话无比正常。 但他却浑身发冷。 莫名其妙感觉有些恐怖。 他顺着他们的眼神，回头看了一眼。 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这些老人根本不知道里面的，是污浊物！ 长长的庙街里，只有菩萨庙前，才有一点路灯。 在这群老人的眼里，菩萨浑身发光，正在度化浑身长着古怪外壳的黑皮怪物。 他们，根本就不觉得有任何不正常。 与此同时，陆文小时候的一些记忆忽然清晰起来。 那一次过年庙会年兽来袭时。 并不是住持祈祷，菩萨降临驱赶走了「污浊物：年」。 而是随着越来越多人死去。 血流成河。 庙堂里的菩萨突然睁开了眼睛。 它抄起加特林对着年兽一通扫射吓走了年兽。 后来听禁闭所的超凡者说，加特林连射的声音，被年兽当成了鞭炮声，这是关押年兽的唯一方法，据说年兽最怕鞭炮声波。 想起这些之后的陆文，心里更加不舒服。 他心里有一个疑问。 为什么，当时禁闭所，没有人关押这座菩萨像污浊物？ 陆文停住了身形。 他看着身后的菩萨。 心想，来不及了。 …… 地面导弹猛然激发，轰然喷射向乌鸦先生。 与此同时。 一枚黑点出现在导弹前面。 黑点漆黑一片，上面没有任何光线，仿佛某种压缩到极致的东西。 “菩萨啊……” “你说的，都是胡扯八道的诡辩论……” 翟楠猛然出现，近在咫尺的挡在乌鸦前面，此时的他不再骨瘦如柴，而是恢复了一开始靓仔的样子。 他漆黑的眼睛盯着菩萨。 这样认真的表情出现在一张胖脸上，有点滑稽。 “都什么时代了，还度人去往极乐，说白了就是去死。” “人不愿意，还强度。” “你能和警察比吗？” “很显然，不能。” “你不过是一座被打倒的、封建的、腐败的旧神雕像而已。” 翟楠平静的看着菩萨。 反倒是菩萨越发的愤怒，雕像哗啦啦啦簌簌发抖，掉下大批大批热武器。 “施主怎么敢……” 翟楠并没有给菩萨说话的机会，而是直接打断了它：“屁股决定言论，即便你认为你所做的是在度人……这是何等扭曲而落后的三观，说白了，你不就是条双标狗。” 啪。 菩萨手里裤子里撒出来更多rpg。 此时的它，像一个骂街没骂赢，被气疯了的婆娘。 “旧东西嘛……” 翟楠继续说。 “旧日的神明，就应该死在旧日。” “或者有点自知之明，好好当一个雕像，当一个死物，就够了。” “即便你拿着加特林，拿着rpg，你拿着各种各样高科技热武器，将你的外在变成了与时俱进的样子，学人家玩新潮……可依然改变不了，你是一块核心腐朽封建的烂木头。” 菩萨浑身的发相云纹快速发黑。 变得阴森恐怖。 鬼气凛然。 比刚刚还要恐怖。 菩萨快要气疯了。 刚刚就是这个小子嘴贱。 他居然没有被打死。 菩萨发誓，它要撕烂这小子的嘴。 否则就是对不起我佛。 它的身后瞬间生出八只菩萨手臂。 一只手端起一件热武器。 感化死你！ 翟楠看着菩萨的动作。 半点不虚。 就像是惋惜时代变迁一样，拍着大腿。 慢慢诉说： “啧啧啧……” “烂木头就是烂木头。” “为什么，明明都是已经腐朽的东西……” “还不肯死……” “非要再爬起来，再恶心一下别人？” 翟楠摇了摇头。 “菩萨，食大便啦……”” “今天，我非要烧了，你这落后腐朽的双标旧神。” 他张开嘴，对准导弹。 打了个喷嚏。 对。 仅仅是一个轻轻的喷嚏。 奇点爆发一般。 刚开始是一个漆黑无光的点。 随后，剧变！ 黑色小点瞬间扩张，化为熊熊黑色火海，蔓延、流淌，犹如无限生长的耶梦加得之蛇，吞没了整片庙街！ 第一百九十七章 你们应该也喜欢听这个(滑稽) 漆黑火焰化作巨海。 哗啦。 哗啦。 这是一副诡异的画面。 庙街的街道变成了静脉。 而这些粘稠滚烫的黑色炎浆。 流啊流。 一点点充满了血管。 淹没街道。 浸泡寺庙。 仿佛一条神秘的黑色雨巷。 空气里飘过淡淡的焚香和灰烬。 每一寸积水，都是火焰。 只不过。 这每一簇黑火，都巧妙的避开了商铺和居民。 商铺与建筑被黑火包裹，包上一层半透明的黑色衣膜。 流淌。 卷动。 犹如扫墓的时候，丢进燃烧桶里的纸壳房子，屋子。 可这些商铺与建筑，却完好无损。 “这火……” 黑火深处的黯淡里，人影慢慢律动。 似乎在朝菩萨走来。 身影逐渐清晰。 “这火……只烧旧物。” 翟楠慢慢从黑暗中走来，看着菩萨。 “我不是针对在座的各位。” “菩萨，今天……” “我只烧你这老东西！” 火焰顷刻间翻涌而出，烧尽菩萨朝他射来的子弹，烧尽菩萨身边的一切火器。 那些rpg弹头，地面导弹，在这样的高热下。 还没来得及爆炸。 就咕嘟融化。 消失在了黑色火浆里。 菩萨皱着眉头。 沉吟了片刻。 身上的地狱法相缓缓消解。 恢复成大慈大悲菩萨身。 它说： “这世上竟还有我佛渡不了的东西？” “施主。” “你不要过来啊。” 翟楠嘿嘿笑了两声： “我不信你佛。” “你佛自然没法渡我。” 说着，翟楠走向菩萨。 每当他迈出一步。 漆黑火浆都会主动让位。 向后分开一点。 甚至还会在他脚下。 开出黑色火莲。 这本应是旧日神话里，真菩萨现身时，才会出现的法相，此时菩萨脚下的莲座被黑火一点点溶解，而它所要度化的恶徒，却在它面前步步生莲。 翟楠来到菩萨面前，随手一指。 漆黑火焰像是听话的小狗。 分出一缕。 流淌到菩萨像的头顶。 嘶—— 扑鼻的臭气和烟雾里，黑火浇穿了雕像。 菩萨呲牙咧嘴。 与此同时，被浇穿的伤口又在飞快的恢复——污浊物不死不灭的特性。 翟楠笑嘻嘻的问： “我佛……怕疼吗？” 菩萨恶狠狠的看着翟楠。 宣了一声佛号。 然后猛的前进一步，怪诞的画脸贴住翟楠的脸。 “我佛说……” 翟楠手里的地狱火化为了四十米大刀。 菩萨：“……我佛说：怕。” 翟楠：“？” 险些没收住手里的火刀。 菩萨猛然鞠躬，大声说道： “对不起，我错了，希望施主看在我佛的面子上原谅我。” 翟楠：“……” 菩萨：“我佛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佛还说：‘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佛还说：‘你所向往的林荫小径……’” 翟楠撇了撇嘴：“可以了可以了……” 什么叫佛系。 这就叫佛系。 说怂就怂，搞得翟楠没法下手。 妈的，绝了。 菩萨看着翟楠的表情。 心想贫僧也想度化这位施主啊！ 问题是，它一旦想掏出武器，就会立刻被地狱火溶解掉。 而菩萨它除了掏枪，啥都不会。 这架，没法儿打。 打不过啊！ “所以……” 翟楠说道：“一会我收了神通，你乖乖和我回禁闭所，如何？” …… 幽幽火焰。 漆黑如河。 黑火忘川里。 陆文好奇的动了动。 这些火焰，犹如跳动的生魂，随着他的动作退后了一点。 仿佛刻意保持距离。 不伤害他。 和他一起的老头依旧十分淡定。 甚至还刻意靠近黑火。 试图晾干湿透的裤子。 空气中弥漫起淡淡的尿骚味儿。 老人无比平静。 仿佛这尿骚味儿，和他毫无关系。 他们两个人的想法出奇的相似。 “得救了……” 而街坊们与他们的想法完全不同。 他们看着庙街尽头。 夜色婆娑。 黑色忘川流经人间。 菩萨被脚踏黑莲者完全压制住了。 这位恐怖的脚踏黑莲者，每走一步，忘川便会自发的分开。 这是怎样的恶鬼。 才可以将忘川引入人间，按捺菩萨？ 不过，他们也并未想过要上去给菩萨帮忙。 菩萨都打不过的恶徒。 他们一帮凡人，更无能为力。 围在旁边叫两声算啦。 这群街坊，和陆文以及老人，想法里唯一的共同点是，能将黑色忘川布满整个街区。 他，到底有多强？ …… “我不烧你，你和我回禁闭所，怎么样？” 翟楠问道。 菩萨想了想，点了点头。 反正，这位施主这么强，我佛也打不过他。 翟楠点了点头。 然后挥了挥手。 庞大的黑火忘川猛然收缩。 转瞬间便无影无踪。 变成一位身着黑裙的雪白萝莉。 她裙摆飘动，肌肤似雪，背后是大都会的整片星空。 炎帝漂浮在半空中。 白腻的胳膊搭在翟楠肩上。 嘿嘿嘿小声说： “怎么样野爹？” “……这个逼，装的爽吗？” 翟楠嘿嘿嘿回道： “爽！” 其实这座庞大的黑火忘川。 从一开始。 就不是翟楠引发的。 正如陆文记忆里那样。 他所砸进去的仓库早已破败，里面只有一些陈旧的食物。 根本无法让翟楠恢复全盛状态，撑死能把体型变回去。 而「小丑骑士」翟楠也不敢再用，仅仅变身两次就消耗掉了所有的「贮藏师」，还对翟楠的精神造成了一定的负面效果。 所以，翟楠当机立断做了决定。 摇人。 翟楠家，两条腿的人不多。 可龙级的污浊物，还真不少。 ——现实版我有一座污浊屋。 自然，一个电话就叫来了炎帝翟团子。 等团子赶来时，他就顺理成章的满血复活，人前显圣。 其实，能控制这么一大片火海，却刚好不烧毁建筑和人。 这种高端操作，哪里是翟楠这菜鸡能做到的。 翟楠这种靓仔。 当然是沾团子的光来装逼啦！ 软饭硬吃，就是这么吊。 而菩萨一愣。 它的心，在看到翟团子后，猛然提了起来。 仿佛看到了很恐怖的事情。 它在害怕！ 这……也是一只污浊物！ 还是高位的龙级！ 为什么这只龙级的天灾，会和这个人类靠的这么近？ 这时，翟楠仿佛看穿了菩萨的想法。 他轻轻抚摸着炎帝的三千青丝。 笑着说： “很奇怪是吗？” “为什么我能和龙级污浊物建立这样密切的关系。” 菩萨点了点头。 翟楠笑着将食指竖在嘴前面，示意安静一点。 与此同时，在打斗中波及的一家商铺里，电视不知怎么，自动打开了好一会了。 里面正播放的电影发出微弱的声音。 “我家的狗旺财也很拽啊。” “它见人就咬。” “就是不咬我。” “为什么？” “我养它嘛！” 翟靓仔此时装逼装到位了，心情极好，乐呵呵的揉了揉翟团子的小脑袋瓜子： “炎帝，龙级污浊物。” “我干女儿。” “来，叫声爸爸听。” 翟团子呆了呆，憨包似的将眼睛弯成两个弯月亮。 “爸爸～” 第一百九十八章 六根清净贫铀弹 “你看我吊不？” 翟楠揉着萝莉团子的头发。 对菩萨说。 菩萨不知想到了什么。 颜料涂抹的两团腮红颜色加深了不少。 后退一步，悲愤欲绝： “即使你烧了我，我也不会答应你这无理的要求。” 说完，不等翟楠弄明白它为什么突然愤怒，道： “你如果不烧我，我和你回禁闭所。” 翟楠挠了挠头，觉得菩萨情绪来的太快，可能是时代变了，小时候的菩萨都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漂亮姐姐，总会温柔的用各种形象来到善良的人身边。而现在的菩萨时而“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黑化，还学会踩着机枪用加特林。 这么一想。 眼前的菩萨形象倒是接地气了许多。 翟楠冲翟团子点了点头。 小萝莉收掉漂浮在菩萨周身宛如云层的地狱火云。 紧接着。 菩萨飞快的将手朝下面伸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冰凉腐烂的灰白手掌抓住了它，手掌指头根根骨节分明，像是里子已经被虫蛀空的苍老树枝，但却分外有力。 就像老鹰捉小鸡。 以至于菩萨明明快要掏出一把新的加特林，却在那前一刻被硬生生拽了回去。 破旧带血的骨头勺子抽在菩萨的头上。 啪。 啪。 勺魔垮着一张批脸，用眼角带血的眼睛瞪着菩萨。 像是小时候，爷爷用眼睛警告不听话的龟孙子。 龟孙子不听话。 还骗人？ 该打。 “我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污浊物的，”翟楠走到勺魔身边，对菩萨道：“还好我早就防备你这狗东西来这么一手，介绍一下，我的老兄弟——亚当的肋骨，平时我更喜欢叫它勺魔。” “哦，对了。” “它也是「龙」。” “对比污染值浓度的话，用我们人类的标准来判断，你的等级只是「鬼」而已。” 勺魔很瘦。 骨瘦如电线杆。 但很高。 背光的影子打在菩萨脸上，映出鲜明的交界线。 菩萨一帧一帧的转过头，动作好像定格动画里的影像。 如果污浊物能流冷汗。 估计它的脚下能流出一个北冰洋。 菩萨也很懵逼啊！ 什么鬼？ 为什么这个除了长得帅哪哪都很讨厌的男人，身边居然还藏着一只污浊物？ 而且这只污浊物也是「龙」。 这片土地上什么时候藏匿着这么多「龙级」？ 现在的「龙」，已经这么不值钱了吗…… 随着「勺魔」的击打。 菩萨心里慢慢涌起一股巨大的恐惧。 它能感觉到，它的血量在消失。 虽然消失的很少，如果勺魔每一次敲打能对他造成一点伤害的话，它的总生命值应该有几十万点…… 但是，确实货真价实的消失。 且不可逆。 菩萨害怕了。 这是它第一次害怕。 因为，以前的它，无论受到什么样的伤害，都会迅速恢复。 这样的它，就是神。 神怎么会死呢？ 神是永存的。 我佛是永恒的。 可是现在…… 勺魔的敲击，让它第一次意识到。 神。 也会流血。 也会死！ 此时它眼里的翟楠，第一次不再是一个讨厌的人类，不再是一个牙尖嘴利，公然拒绝普度，敢批判我佛，叫板佛祖的施主。 而是一个披着画皮的魔王。 身边是司掌忘川之火的神女。 和汲取寿命的老鬼。 这个人类靓仔，比龙级污浊物更可怕！ 菩萨真的怕了。 可是，它只是害怕了一会。 就彻底沉寂下来。 看菩萨冷静下来，翟楠问道： “怎么样，想通了就跟我回去，别反抗，反抗也没有用，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理你的，如果不是你太大只根本没法用玻璃柜带走，我都不会问你，直接抬走。” 菩萨沉吟了一会。 怯生生的看向翟楠。 就好像在看女儿国非要逼和尚还俗当压寨夫君的女国王。 “施主……” “贫僧恐恕难从命。” 翟楠的脸色猛的冷了下来，眯着眼睛冷冰冰的看着菩萨： “老秃驴。” “你这是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菩萨摇了摇头。 表情平淡而坚毅。 翟楠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位菩萨突然变得通透了，下定决心了，大彻大悟了。 它不怕了。 死都不怕了。 菩萨身后的大智慧光轮慢慢亮了起来，上面的符文飞速旋转，并且向中心收缩，最终汇集为一个亮如白昼的圆球。 菩萨眼神温和，四周空气突然震动，响起神秘澄澈的梵音。 光球越发明亮。 菩萨看着翟楠的眼睛，坦然念道： “南无加特林菩萨，” “六根清净贫铀弹。” “一息三千六百转，” “大慈大悲渡世人。” 说完，菩萨眼睛猛然一瞪，整个人凶神恶煞起来： “草泥马，有本事来啊！” “莫说你敢逼贫僧回去，你再敢动老子一下，老子里面引爆这颗铀弹！” 菩萨身后的光球更亮了。 仿佛积蓄到了临界点。 眼前可以控制两只龙级污浊物的魔王虽然恐怖。 但它能感知到，他不是污浊物。 是人。 只要是人，就会死。 那么，铀弹。 怕不怕？ 翟楠看着菩萨。 沉吟了片刻。 不慌不忙的说道： “什么是铀弹？” 菩萨：“……” “贫僧愿意给施主点时间上网查一查，毕竟，贫僧又不是什么恶魔。” 几分钟后，翟楠手猛地一哆嗦，手机掉到地上闪了两下，黑屏了。 “核……核弹……？” 菩萨满意的点了点头。 没错。 就是这种效果。 “如果施主执意要为难贫僧，那么对不起，贫僧只好为难一些，一次性把这众生，都给度了！” “那如果我放了你，你就不会引爆铀弹？”翟楠问。 “贫僧若想要引爆铀弹，也要付出代价，自然不会随意引爆。” 铀弹灼灼发光，漂浮在半空中。 翟楠沉默了片刻，回头看了看庙街巷口的人们，召回了勺魔。 他知道。 这个加特林菩萨，今天是无法关押了。 得找到能够绕开“铀弹”和“武力解决”之外的关押方法。 否则，先不论加特林菩萨会承受怎样的代价。 铀弹一旦引爆。 整个大都会都会消失。 这个加特林菩萨，有些难缠啊。 夜色幽幽。 菩萨画皮般的诡异形象似鬼似佛。 翟楠就这样，看着它一步步退入黑暗，熄灭了光球。 彼时的庙宇已然破落。 庙中的菩萨也窜逃离开。 只剩下狼藉潦草。 庙街口。 有老人喃喃自语：“菩萨已去，庙街无神”。 有老人猛然反应过来，后退着挪回家中。 有老人晃晃悠悠，眼神平静，唯有裤脚滴滴答答。 翟楠让炎帝和勺魔先回家，而自己，则大步走向陆文和那个平静老人。 那个老人从一开始，就出现在庙街的菩萨庙里。 就很淡定。 淡定的有些诡异。 他一定知道什么。 第一百九十九章 议员 幽幽长街。 人去楼空。 对于一条被遗忘的庙街来说，这里不存在华灯初上，也没有烛火阑珊，唯有空荡且冰凉的风盘旋，经久不散。 翟楠回过头来的时候。 乌鸦先生已经不在这里了。 这一次，他没有留下乌鸦探照灯。 或许是因为挨了一顿毒打。 觉得丢人罢。 “老爷爷，您为何一点不怕？”翟楠问。 老人眼皮子抖了抖，平静的道： “不怕，就是不怕。” 翟楠扫了一眼老头湿透的裤脚，有点牙疼。 “那，爷爷，您对这座庙，还有那尊机枪菩萨，知道些什么？” 老头长叹一声。 席地而坐。 像是个有故事的老人。 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板雪茄，抽出一根剪掉头部，用银质打火机烤了烤，缓缓点燃，美滋滋的吸了一口，在嘴里转两圈儿，最后再吐出来： “在十几年前，还是几十年前来着……那会我还是个主持。” “那你你你……”陆文指着老头，“岂不是大都会北区下属庙街分区的……钟老议员？” “我俗家名讳钟神秀，当年的法号是天秀禅师。” 老头迎着陆文惊讶的眼神点了点头。 又抽了一口雪茄。 眼神唏嘘不已： “对，没错，就是那个年兽来临时，唤醒菩萨驱走年兽的住持。”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庙街的菩萨，是个活物。” “说句实话……你们两个小伙子别笑话……老子年轻的时候，天资聪颖，佛缘高深，而且长得十分清秀……也就是帅，那会每逢由我来主持礼佛会，家家户户的姑娘都来看啦……” 这个时候翟靓仔忍不住插嘴： “比我还帅？” 老头话憋在嘴里，打量了翟楠半天，然后吃了口雪茄，道： “比你是要差一点啦……” 翟靓仔笑嘻嘻：“那就好，有代入感了。” 老头摇了摇头，继续道： “那会我喜欢深夜礼佛，全庙的和尚包括师傅他老人家在内，都以为我灵感迸发，将要顿悟。” “可谁又知道，其实，只是因为老子年轻的时候烟瘾可重了，白天不敢抽，憋了一天回卧房又怕师傅师弟们闻见。” “所以，深夜礼佛成了最好的借口。” “夜深人静无人管，念一会儿佛经，在菩萨眼皮下抽几口烟。” “哎呀，美滴很，美滴很啊！” 钟神秀雪茄抽的滋滋响，脸上表情也生动了起来。 “可是后来……常常在深夜寂静的佛堂前礼佛焚香……或许是因为我真的天资太高，上可通灵。” “我撞鬼了。” “哦不，应该说，我撞菩萨了。” 雪茄滋滋的冒着火光。 在四下无人的庙街里渲染出妖异的红光。 老头吧嗒吧嗒抽烟，气氛被勾的很悬疑惊悚。 街风吹散烟气。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抽烟念佛，焚香顿悟……” “直到半夜昏昏欲睡。” “我突然听见耳边穿来讲经的声音。” “那声音很小。” “但很清晰。” “第二天我询问师父师弟，他们告诉我昨晚并没有人在那里讲经。” “我以为我是做梦。” “可是当晚三更半夜我快睡着时，又朦朦胧胧听见那个声音。” “那时期的大都会贫穷和暴乱横生，到处都是饥荒……随便一处地下面都埋着饿死骨，比较有意思的是，反倒是那会的人最信神佛，庙街香火络绎不绝，逢年过节啥的都是庙街的鼎盛时刻。” “由于权柄工业刚刚开始开发自来水厂，到处挖管道，常常把路边埋得尸体挖出来。” “所以这一片经常有街坊说闹鬼。” “加之那会污浊物污染事件频发，禁闭所死伤无数，一团乱象。” “于是衍生出了无数都市怪谈。” “大都会的夜晚很少有人刚在外面待。” “怕见鬼。” “怕遇见异常。” “我也怕！” “……说真的，你别看和尚个个光明磊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但是和尚其实比普通人胆子还小，个个怕鬼！” “因为，不信佛之人自不信鬼。” “信佛之人，反而更怕见鬼。” “咳……这么想来，老子当时吓尿没啥稀罕的，说明老子天资聪颖，上可通灵。” 钟神秀雪茄抽的吧嗒吧嗒响。 “老子听到那个靡靡之音在我耳边念经，老子当时吓得叩拜佛祖，在心里发誓以后绝不在夜晚出门。” “这时我感觉到一只手伸进我胸前的禅衣，摸来摸去。” “我反倒放心了，有手，说明不是什么虚幻鬼物。” “说不定是那几个师兄弟吓唬我。” “可当我睁开眼之后，发现我身边并没有人。” “当时我冷汗就下来了。” “菩萨像……不知道被谁搬下来了。” “而菩萨的玻璃手……” “正在我的怀里！” “我看这菩萨那张画上去的柳眉杏眼，忍不住浑身发抖，感觉到无比诡异。” “不是有人把菩萨像搬下来了。” “而是……菩萨，自己走下来了！” “我撞菩萨了！” 听着老头的话，陆文眼前仿佛出现了自己一睁开眼，发现面容诡异的佛像死物来到身边，紧盯着自己的画面。 “怕不怕？” 一阵凉风吹过，钟神秀猛抽了几口，然后惊悚的神情猛然变得得意起来。 “你猜怎么着？” “这菩萨，它问我要烟！” “你看我牛逼不？” “菩萨都问我要烟！” “其实这个世界很奇妙，律师可以和罪犯成为朋友，条子和捞家能坐下来喝茶，路子很多，只要你不是穷人，不是路边饿死骨……所以菩萨和和尚能成为烟友，并不奇怪。” “白天它在庙堂高高在上享用香火，我在一旁礼佛，它是普渡众生的菩萨，我是年轻的帅和尚。” “晚上我派它烟抽，它为我讲经，托它的福，我的进步神速，很快就当上了主持，它的烟瘾好家伙，比老子那会还大，老烟枪了。” 钟神秀得意极了。 “可是，我当上有史以来最帅的主持第一年，就发生了问题。” “那年的庙会，出现了污浊物：年。” 钟神秀的头低了下去，眼神闪烁，表情变得阴狠起来。 “血把庙街染成了喜庆的颜色。” “尸体堆的像年货一样高。” “出家人讲究慈悲。” “为了求人，我苦苦哀求菩萨，现身赶走年兽。” “菩萨回应了我。” “现身掏出无数机枪，那剧烈的声音和火光赶走了年兽。” “可是……” 一支雪茄到头，老头将它扔在地上，然后狠狠的啐了一口，说道： “那些人，嘴上说着感谢菩萨救命，以后必来烧香还愿。” “满口慈悲仁义。” “但却再也没来过。” “你知道他们在背后说什么？说我们佛家圣火地，出了两个污浊物，是做了天大的孽！” 老头一脸桀骜的凶气，看不出半点曾为佛家弟子的痕迹。 “他们说，说我是怪物，是魔丸，是我引来了污浊物！” “草他姥姥的。” “菩萨庙自此人人唾弃，香火一落千丈，门可罗雀。” “可是，我们他妈的明明是为了救人！” “为什么我们变成了恶魔！” 这个时候，一旁的陆文插嘴道： “所以那你深感学佛救不了大都会，于是毅然决然弃佛从仕，走上了竞选议员的路子对吗？” “那倒不是。” 钟神秀沉吟了几秒，道： “我又不是什么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的带思想家文学家。” “主要是菩萨庙没有营收，吃不上饭了，就想着凑个热闹竞选一下，结果一不小心，呦，当上议员了……” 第二百章 百诡夜行 “菩萨现身的事传开以后，便是庙街没落之始。” “佛堂前此后再无半点香火。” 钟神秀说道。 表情有些唏嘘。 “可是，我这烟友……菩萨它却一直没有离开过庙街。” “后来也陆续来过几批禁闭所的超凡者。” “那会的菩萨很和善，就好一口烟，超凡者和它并没有发生什么矛盾。” “只是不知为何，没有带走菩萨。” “我知道，是菩萨自己不肯离去。” “它受了街坊这么多年香火。” “便要护佑这方寸之地，一方百姓。” “年兽不死。” “它便不会离去。” “此后这几十年里……你们也知道，禁闭所李苍生横压大都会，污浊物偶尔作乱，但庙街街区，再也没有出现过异常事件。” “我这烟友是个老实人，受了这一方香火几十年，便保了此地几十年平安。” 陆文点了点头。 想不到那凶神恶煞且双标的菩萨，倒还是个有些儿心肠的神。 相比较而言。 大都会北区一直都比南区、西区和东区平安的多。 尤其是下属的庙街分区。 平安的不得了。 就连大都会会议厅的选址都定在了离这不远处。 “所以说……您一直反对庙街的动土搬迁……”陆文问道。 钟神秀坦然的道： “没错，虽然明面上说是为了保护大都会民间风俗习惯，纪念时代所留下来的皑皑痕迹，但其实啊……” “我就是顺不过这口气！” “我这烟友救了这么多人，抗着骂名保护了他们那么久……不能连他娘的个最后的栖身所都没有！” “有间庙，我这烟友，还能说是菩萨下凡现身。” “庙塌了，它就真变成游魂野鬼污浊物了呀！这野菩萨，那就不是菩萨！” 老爷子气咻咻的，大腿拍的啪啪啪响。 “所以，既然我有幸，成了议员，无论如何，我得保下这地界儿！” “不为街坊。” “不为苍生。” “就为我这负重前行无人知晓的烟友。” “有个遮风避雨的庙啊！” 这时候，旁边一直默默聆听的翟楠突然问道： “你是说，这污浊物，还是个好菩萨？” 钟神秀看了一眼翟楠： “我知道大都会人还有你们禁闭所对污浊物的看法，危险性再低的污浊物你们也奉行绝对关押和不完全信任的准则，我也是人，我也能理解。” “但是，我想说，我这烟友儿……” “真不是什么坏家伙！” 翟楠疑惑的看着老头： “可是，你家菩萨今晚的一言不合就开枪的样子，也不像是个慈悲为怀的神明啊！” 钟神秀再次掏出一根雪茄点燃，沉默的抽着。 吧嗒吧嗒。 过了一会，说： “今晚它确实很暴躁，我也不知今晚我这烟友怎么了，我来点灯的时候还好好的……” “然后我听到外面有人就出去躲了一下……毕竟咱大小是个议员。” “但是自从这家伙一进来，菩萨就变了！以前的菩萨虽然是污浊物，但它有一种能够自带净化的特性，不会让人头晕恶心产生幻听，自从这小子一来，就变了。” 钟神秀指着陆文说道。 陆文也愣了一下，心想是自己脸黑惊着菩萨了咋的…… 翟楠倒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结。 菩萨肯定要找。 按照钟老议员说的，以前的菩萨或许算不上灾害，可现在黑化后的菩萨，搞不好会造成多大的灾害和污染。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翟楠的神情严肃起来。 “老爷爷，您刚刚说，权柄工业开发自来水厂，是什么时候？” 按理说，「gotham：侠影」应该在几天之后的未来投影现实。 可是不知为何。 钟老议员刚刚说：自己年轻时，权柄化工正在开发自来水厂的地下管道。 这句话让翟楠脑子嗡的一下，感到不安。 貌似「侠影」里有一段游戏剧情，就是小丑一开始就是打算借用刚刚建立好的自来水管，来散播狂笑因子的！ “开发自来水厂？……几十年前吧……” 钟神秀茫然的思考了一会儿，狠狠抽了两大口雪茄。 “对，就是几十年前，具体是多少年前我记不起来，但我记得那会儿权氏才刚刚成为大都会龙头企业，对，权柄董事长他媳妇儿刚怀上，他人就没了……” 老头的话犹如一声闷雷。 翟楠脑袋嗡嗡作响！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之前去地下水库。 见到蛆奇……也就是「侠影」里面的企鹅人时，得到的答复是已经不做了。 这根本不是同一时空发生的！ 漆黑火流自翟楠身体里暴涌而出。 下一刻。 翟楠口里喷出灼热的空气。 冲天而起！ …… “现在的小伙子一点都不稳重，风风火火的，太莽撞啊！” 钟神秀抽完最后一口雪茄，对身旁的陆文说： “小伙子，麻烦你把老头子我送回家，对，不远……唉，还是以前的超凡者稳重啊，那会那帮超凡者来到庙街却没带走菩萨……” “对了，那个领头的超凡者叫啥来着……” “什么苍生……？” “唉，年纪大了……脑袋不中用咯！” 钟神秀突然愣住。 一句话都不敢说。 身边的陆文，也同时沉默下来。 他们两个人看着前方。 同时流出了冷汗。 那是一头橘红色的庞然巨兽。 菩萨走了。 快过年了。 那是「污浊物：年」。 …… 幽黑火华掠过大都会北区上空。 已是深夜。 这座光怪陆离的城市半光半暗。 莱茵大道光鲜亮丽，犹如这座黑色天鹅颈子上的彩缎。 可大量的贫民区，才组成了黑天鹅的身体。 这座城市夜晚，主题，永远是黑。 嗡—— 散落一地的黑色火焰里，翟楠缓缓起身。 他快步走向自己房间。 他不知道。 这一晚。 大都会北区，乃至各个地方。 无数污浊物爬出黑暗。 无数怪谈在街头行走。 云层上，象征乌鸦的探照灯彻夜不灭。 百鬼夜行。 十方恐怖！ 云层借着黑夜的遮掩疯狂涌动。 仿佛在为破晓时，积蓄着一场无法逆转的高潮 其实，这一切早有预示。 高潮来临时。 你别害怕。 第二百零一章 faker 贫民区。 筒子楼。 房间全黑。 电脑散发着微弱的光线，和下面一闪一闪的殷红u盘构成诡谲的画面。 而坐在电脑前一动不动的人影，和更增添了几分诡异。 此时。 这个人影的脸，几乎贴在了电脑屏幕上。 嘴里念念有词。 “小丑……” “你有本事糊弄我，你有本事出来啊！” 不过。 这一次，那个总会在鲜红油彩爆炸后，咻一声弹出来的诡异小丑头颅，却并没有再回应他。 说实话，污浊物到了小丑这种咖位。 它不想出来。 谁也没办法。 翟楠干脆问到： “你之前说，「gotham：侠影」是玩家「回归特权」一折起售的老旧版本，是几十年前未更新安装包的模板，这个模板指的并不仅仅是游戏内容的背景、作画和滤镜是几十年前的风格，而是说我所通关的游戏内容……映射的是几十年前发生的事对吗？” 电脑屏幕依然静静的亮着。 四周一片安静。 小丑还是没理他。 不过翟楠也不意外，要知道，如果真的像他想的那样。 那就大发了。 这可不仅仅的是投影现实，映照未来。 而是通过改变现在，来决定过去。 甚至从某种可能上来说，自己在现在这个时间点，游戏剧情里所做的一切，在游戏通关之后，都会被重新定格具象成过去所发生的现实。 而与这些剧情有关的所有人的记忆，都会被修改成游戏剧情里的样子。 这已经可以说是篡改历史，或者修订时间线的特性了。 这种涉及游戏盒子本身特性的问题，小丑没有理会自己，也是正常。 毕竟，自从翟楠见过小丑被游戏盒子用圆锯惩罚之后，也隐隐能够猜到，即使是小丑这种级别的污浊物。 也像是囚徒一样。 被关押在盒子里，当做智能游戏助手。 翟楠想了想，换了一个问题： “我以前，有没有魂穿过你的老baby蝙蝠侠？” 桌面依然一片空白。 只是，屏幕闪了一下。 翟楠一乐，心想这狗东西还挺傲娇。 “那我最后用他的身体分解了狂笑因子……你不生气嘛？” 咔嚓。 鼠标裂了。 翟楠撇了一眼。 心里有点想笑。 这是警告吗？ 就好像，小丑此时正捻着兰花指，翻了个漂亮的花手，然后把手插在腰间，警告他说： “好气呀！” “你再说我打你哦！” 翟楠摇了摇头。 不行。 有画面了。 好萌！ 他想了想，用双手撑起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屏幕： “丑爷……” “怎么不理我？” “你之前不是说，要建立只属于你和我的惊悚乐园？” “所以爱会消失，对不对？” 叮—— 「检测到玩家发言茶艺凛然，‘白茶斗士’成就发动，恭喜玩家，玩家言论触发‘随机造成十倍精神浸染伤害’。」 嗡—— 电脑咣当咣当震动。 最后，在一声尖锐的电子里，电脑猛然黑屏。 一只狰狞尖锐的灰白巨爪从电脑里骤然钻出，掐在翟楠脖子上。 游戏盒子的反应更快。 屏幕里探出无数旋转的圆锯，哗啦啦的切割在小丑的手腕上，殷红油彩肆意喷溅。 只不过。 这一次的小丑意志坚决的多。 没有喊疼。 没有求饶。 没有松手。 每当圆锯切断它的胳膊，就会在断口处生长出更多只手臂，抓住翟楠。 很快。 整个房间里，都是小丑的诡异巨爪。 皮肤苍白。 指甲漆黑。 上面满是粘着油彩的骨刺。 不时律动着，就像是迎风一层层展开的的彩菊花。 小丑生气了。 它很愤怒！ 它在顶着游戏盒子的惩罚攻击玩家，和游戏盒子对着干。 即便遍体鳞伤！ 屏幕上慢慢出现一层流淌的红色油彩。 「向我道歉！」 翟楠被掐的面红耳赤。 但是，他沉默着。 「向我道歉！！！」 屏幕上的三个感叹号下面，流淌出浓浓油彩。 宛如触目惊心的血迹。 翟楠将一只小丑面具戴在脸上。 暴躁的音乐和金属感极强的唢呐里，穿骑士装的小丑甩了甩头上的绿色羽翎，胳膊同样无限变长，伸进电脑屏幕里。 一把，拽出穿红色西装的恶作剧小丑。 两张脸近在咫尺。 小丑面具对着小丑妆容。 两张本应极具惊悚的诡异笑脸。 此刻也同时满脸怒容。 “你不也，杀死了我的猫吗？” 两只小丑静静对视。 …… “你有没有感觉到……” 许晴明猛的从沙发上窜起来，跑进厕所。 哇的一声吐出来。 一旁的顾希望面色也有些苍白。 此时他眼前的世界。 天摇地动，昏暗无光。 仿佛所有的颜色，都被搅和在了一起。 耳边传来诡异的呢喃。 是污染。 超凡者也无法承受的污染。 他回头看了看翟楠紧闭的房门。 那里宛如一个风暴中心。 “这种浓度的污染……” “即便是超凡者。” “长时间接触，也会畸变吧……” 顾希望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无视耳边混乱诡异的低语。 这时，手机响了。 是他的组长钟不眠。 还好。 是一段语音。 能让被污染冲击的头晕眼花的他，不必阅读文字。 “全体禁闭所成员准备待命。” “大都会各区域发生小幅度污浊物暴动，有少量人类被感染成污染体。” “行动代号：逢魔之刻。” “各成员保证联络方式时刻畅通，准备关押，收到回复。” 顾希望眼睛缩了缩。 逢魔之刻？ 大型污染事件！ 怎么这么突然？ 他压住头晕眼花和胸口的恶心，迅速穿好武装服准备待命。 不过，手机并没有后续通知。 就好像他和翟楠所在的这片区域，没有任何异常。 平静的有些诡异。 “喵呜……” 是永动机的声音。 有点怂。 有点软。 似乎在害怕。 害怕这片区域里的……某些东西。 顾希望抱起缩在桌子下面的缅因猫。 慢慢揉着永动机的肉垫。 试着安慰它。 这只漂亮霸气的大猫，趴在顾希望怀里，浑身紧绷，羽毛炸开，一动不动。 紧盯着翟楠的房间。 不只是「污浊物：猫咪永动机」。 视线里。 翟团子和勺魔靠墙站的离翟楠的房门远远的。 眼里满是紧张。 就像两个害怕老师罚站的小朋友。 可顾希望很清楚。 它们俩根本就不是什么小朋友。 这可是两只「龙」！ 毁灭程度达到一域的天灾级别灾害！ 顾希望突然明白，为什么这片区域一片平静。 光是这小小的贫民区里，住着两只「龙」，就足以让所有污浊物望而却步，将这里当做「生污浊物勿进」。 更别说，从翟楠房间里传出来的污染值。 连「龙」都畏惧的气息！ “那么，处于污浊源头的翟楠又怎么样呢？” “100%耐受值的超凡者……” “他……到底在干什么？” …… “你以为……披上小丑的外壳，你就可以和我，抗衡了吗？” 红衣小丑紧紧捏着翟楠的脖子。 然后轻轻地，用一只爪子，抓住翟楠脸上的变身面具。 嘶啦。 轻轻一扯。 竟然强行，从翟楠脸上，扯下了面具。 黏糊糊的油彩里。 小丑皮肤瞬间消失。 只留下勉强第三次变身的翟楠。 此时的翟楠大口大口的呼吸在，整个人瘦了一圈。 宛如大病一场。 杰克看着翟楠，眼里的怨毒，几乎溢出来。 它轻蔑的说： “赝品，就是赝品。” “不论你是披着我的皮肤，还是披着他的躯壳。”1603367028 第二百零二章 雨巷与丁香般的姑娘 翟楠躺在水泥地板上，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世界索然无味。 房间会旋转。 空气发出凄厉尖叫。 黑暗中生满了眼球，悄悄注视他。 一切都光怪陆离。 翟楠翻了个身，胃袋用力收缩了一下，一股想吐的欲望涌上来。 ——显然，使用「小丑骑士」的副作用比他想象的还要强烈，尤其是在他已经连续变过两次身，状态极差的情况下。 而小丑本体的能力，也要比「小丑骑士」皮肤，恐怖的多。 “我不会道歉。” 翟楠趴在地上，感觉自己狼狈极了。 不过。 他的声音却还是充满了愤怒与力量。 他说： “如果是你希望的那个人，他也会做出和我相同的选择，也喝掉狂笑因子……我只不过是完成了他无法做到的事情，这是他的遗志，我甚至比他做得更好。” “如果说必须有人为他——在现实中该叫蝙蝠侠还是别的什么名字——为他的死负责，那更应该是你，小丑！” “是你自以为是的游戏。” “是你满怀恶意的赌局。” “是你用每一个自诩为精巧但却无比疯狂的想法，最终拼凑出了蝙蝠侠必死的结局。” “这才是根本的问题所在。” “而你，只不过是因为愧疚，将错误归咎于我，这样便可以心安理得的用迁怒于我，抹平杀死蝙蝠侠的罪恶感。” “你才是凶手！” 翟楠用力抬起头，直视着小丑。 “你更应该感谢我，因为我继承了蝙蝠侠的意志，替他选择喝下狂笑因子，你知道的，正因为如此，蝙蝠侠才是你眼里的光。” “没错。” “你要感谢我，你该感谢我。” “我承载着他的意志。” “你才是杀死他的凶手。” 杰克脸上依然是满脸油彩的惊悚笑脸。 无论发生什么。 那里都只有一张笑脸。 这张笑脸更多时候，是小丑的冠冕。 可也会在某个时刻。 变成一种悲哀。 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那双被油彩覆盖的狰狞眸子里。 滚落出一串巨大的茫然。 就像是…… 丢失了伙伴的小孩。 翟楠补充似的重复道： “你才是凶手。” ……更何况。 你还杀了我的猫。 小丑松开手。 游戏盒子从电脑屏幕里穿出来的粗壮锁链哗啦啦将它牢牢的束缚住，一点点拖回电脑。 紧接着，是无数只圆锯的洗礼。 火花四溅。 油彩横流。 最终，电脑屏幕陷入了漆黑。 翟楠晃了晃神，等「小丑骑士」带来的负荷稍微减弱了一点，才坐回电脑前。 问道： “所以……悬空铁轨、充满雾气的街区、饥饿贫瘠的棚户区、那个笼罩在恐怖里的时代……「gotham：侠影」的确是几十年前所发生的一切对吧？” “那么，游戏盒子，为什么要让我玩儿一场发生在过去的游戏？” “真的只是为了重塑过去？” 翟楠看着一闪一闪发出妖异光泽的殷红u盘。 脑子里漫无目的的想着。 小丑当时说的很清楚，这个游戏是未更新版本，也就是说，还有一个已经更新后的现代版本。 那么。 那个船新版本，是否投影着现在，正在发生的某种现实。 而同为「gotham」系列。 那个未更新版本和已更新版本应该存在着某种联系。 要不然游戏盒子没必要突然弹出回归特价，让自己玩一个已经发生过的游戏，没有意义。 翟楠想到了今晚频繁出现的污浊物。 大都会已经很久没有，在同一个晚上接连出现这么多污浊物了。 他想了想，还是敲了敲电脑屏幕。 轻舔道： “丑爷……” 没人理他。 翟楠又叫了几声“丑爷”，自顾自说道： “游戏剧情……到底和今晚连番出现污浊物，有关系吗？……或者说，现实里，还会不会发生和游戏剧情有关的事件？” 屏幕依然漆黑。 翟楠看着屏幕： “你知道的，我完成了蝙蝠侠的意志，你该感谢我。” 屏幕漆黑。 “我会再等半分钟，”翟楠看了看表，“如果真的是这样，丑爷就在这半分钟内，稍微提醒一下我。” “蝙蝠侠，不能白死。”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 毫无反应。 翟楠看了一眼表，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 电脑屏幕上突然流出大量鲜红的油彩。 就像是颜料包被锯子割破一般 翟楠知道，这是小丑承受惩罚所流出来的血。 油彩慢慢汇聚。 汇成两行字： “在这个现实里，他不叫蝙蝠侠……他叫乌鸦先生。” “唉……就当是一场梦，醒来还是很感动。” 然而。 翟楠的动作……僵住了。 …… “倒霉倒霉倒霉——” 陆文在狂奔。 准确的说，是背着钟老议员在狂奔。 身后，是横冲直撞的火红色巨兽「污浊物：年」，年兽宛如水墨画里的石狮子，所过之处到处都燃烧着橘色的明亮火焰。 “不要晃这么剧烈，慢点慢点……” 钟神秀趴在陆文身上，忽然平静的止住话头，身体完全放松…… 片刻后，打了个哆嗦。 才继续平静的说道： “……你知道的，人老了……容易失禁……” 陆文：“……” 陆文感觉自己整个后半边裤子都热乎乎湿哒哒的。 迎风一跑。 凉爽。 年兽的速度比背着一个老头的陆文快的多，眼看就要追上，年兽张开嘴，喷出一大片金红色霞气般的火焰。 火焰过去后，陆文和老头彻底消失不见。 「污浊物：年」原地徘徊了两圈，便化为一道火光离开了。 一旁的窄巷子里。 陆文放下老头，大口大口喘气。 风一吹他湿透的衣服。 冷嗖嗖的。 很奇怪，明明他们要躲在旁边的巷子。 年兽，却仿佛完全看不见他们一样。 陆文扫了眼外面，估计年兽应该已经离开了，这才放下心来打量他们躲藏的这条小巷子。 陆文在这附近住了这么多年，记忆里，完全不记得这里有这样一条逼仄的窄巷。 里面很黑。 没有一点光。 也没有声音。 墙面黏糊糊的，看不清有什么东西附着。 陆文拉着天秀禅师钟老议员往出走。 忽然一愣。 什么时候……这边，也变成了巷子？ 黑峻峻。 静悄悄。 陆文浑身有点发冷。 两边都是巷子……他刚刚，是怎么进来的？ …… 巷子外。 老头提着湿哒哒的裤子。 平静地左右张望。 “咦……” “陆文怎么不见了？” …… 陆文背着钟神秀，飞快的往前跑。 巷子漆黑。 从头到尾，都是一模一样的黑。 仿佛没有尽头。 背上的老头似乎也知道危险，紧绷着身体，一言不发。 只是握紧了手里的大剪刀。 这老头越来越轻了。 轻的就像是……背着一件纸扎人一样。 陆文猛的停住了。 ……大剪刀？ 陆文猛的放下“钟神秀”。 转身。 那不是钟神秀。 那是一个手里捏着剪刀，带着一只口罩的红裙少女。 她的眼睛是一对漂亮的桃花眼。 身材极好，充满了风俗青春的气息。 虽然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蛋。 但是…… 漂亮！ 这是陆文的第一个想法。 我老婆！ 这是陆文的第二个想法。 红衣少女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举着那把比例有些大的过分的剪刀。 摆出了一个“v”。 声音软糯的问道： “saisai——” “你觉得我，好看吗？”1603454725 第二百零三章 她在等一个人 漆黑回廊。 红裙少女。 口罩很白，就像脸皮一样。 手里的剪刀“滴答”、“滴答”滴着什么东西。 陆文心想好看…… ……个鬼啊。 在突然出现且怎么都跑不出去的诡异巷廊里，手里拉着的老头突然变成了莫名其妙的妙龄少女。 这样的展开无论如何都有些恐怖。 陆文并没有回答红裙少女，他的目光越过少女看向走廊深处，“咦”了一声。 红衣女下意识顺着陆文的目光回头看去。 陆文拔腿就跑，心里狂骂道： “草，草，好看毛线啊，又他妈撞见异常了，今天晚上污浊物净找我了！草，为啥不找那个老头啊？明显他更加容易弄死一点好吧！” 还好自己机智。 没有回答红衣女的问题。 要不然，估计自己这辈子非但不用加班，搞不好这红衣女还能让自己少奋斗几十年…… 只是下一刻，他逃跑的脚步，就慢了下来。 在他正前方。 漆黑里。 有一团鲜红影子。 是红衣女。 红衣女依然保持着刚刚陆文逃跑时的姿势，没有动过。 只不过。 她的脸180°的转到了背面，直勾勾地盯着陆文，苍白的脖颈上爬满了和树根一样的黑色血管。 陆文心里咯噔一下。 脚下有点发软。 这是跑了一圈，又转回来了？ 可是，他明明一直跑的是直线呀。 陆文毫不犹豫，再次转身逃跑，可是片刻后他便再次看到了站在黑暗里的红衣女。 走廊很窄，陋进来的天光很微弱，视线能见度十分模糊。死寂中陆文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喘气声。 如果从红衣女的角度来看。 陆文每一次跑进黑暗，都会在下一次从巷子另一边的黑暗里跑出来。 这是一个无限循环的黑巷。 陆文从没有跑出去，他似乎进入了一个诡异的大型仓鼠跑道，只不过这个跑道全黑，并且只用来困住生人。 “saisai——” “你觉得我，好看吗？” 红衣女再次问道。 这一次她的声音变得破碎含混了一些，有点像是被手里的剪刀剪开了嘴巴和脸蛋一样，没有了之前软软糯糯的感觉。 与此同时，殷红裙子下面充满青春气息的雪白长腿，也慢慢变黄发黑，从每一处关节里渗出了黑血。 陆文再次想往后退。 身子却“咚”的一声撞到了墙壁。 身后的黑暗巷道，不知何时，被一面黏糊糊的黑墙堵住了。 这个时候红衣女已经走到了陆文身边。 “你觉得我好看吗？” 声音更加含糊。 仿佛嘴里含着什么东西，雪白的口罩上面洇出了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最终汇聚成充满腥气的黏液，“嘀嗒”“嘀嗒”落在地上。 场景越发诡异。 陆文头皮发麻，下意识地回答道：“好看，好看……” 随后，陆文终于知道红衣女说话含糊不清的原因了，他眼睁睁看到红衣女一点点摘下面具，露出一张伤疤延伸到脸颊两侧的恐怖嘴唇，甚至在伤口的边缘处还有腐烂发黑的皮肉翻在外面。 血液混合着唾液凝聚成一股，往下流淌。 “现在呢？” “saisai——” “现在我，还好看吗？” 嘀嗒。 嘀嗒。 又是液体落在地上的声音。 这一次不是红衣女剪刀上的殷红液体，也不是红衣女嘴角挂下来的唾液。 陆文突然觉得，钟神秀总是失禁，真不能全怪他。 退无可退，陆文只好硬着头皮赞美道：“好看，好看……你是人间宝藏，是皎白月光。” 想来，赞美总比说实话好吧。 要不然万一红衣女杀性一起，一剪刀下去头没了怎么办，这个时候能舔就舔。 “嘿嘿、嘿嘿。” 在陆文的赞美下，红衣女开心极了。 以至于，嘴角的烂肉翻得更开，滑出一大串红得发黑的口水。 她的声音又恢复了一开始甜甜的青春少女音。 “嘿嘿、嘿嘿。” “saisai……那我把你变得和我一样好看好不好呀？” 陆文腿一软。 他凉了。 与此同时红衣女猛然举起手里的大剪刀，朝陆文嘴上划过去。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紧接着陆文感觉到自己背后堵死的黑墙突然空荡荡一片，凭空消失了。 他猛地一低头往后打了个滚躲过去。 只见漆黑巷墙一侧上，不知何时，坐着一只很大的灰猫。 它静静的坐着，眸子晶莹如星海琥珀，身上却不自觉地散发出一股彪悍的气息。 就好像，这不是一只大猫咪。 而是一只小老虎。 它的外形并不华丽，可就是那一双眼睛，让你感觉，它一定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崽。 灰猫猛地从墙头跳了下来。 也就是在空中的一刹那，它的身体猛然变化，顷刻间变成一位穿着松松垮垮破烂灰衣的长腿少女。 这一切变化都在空中完成。 在落下来的瞬间，少女修长光滑的大白腿猛地锁住红衣女的脖子，借着从空中跳下来积攒的势能，翻身完成了一个极具观赏性的180°旋转甩摔。 然后，陆文就看见红衣女的脖子，也被转了180°。 彪悍如斯。 紧接着，不等红衣女爬起来，少女拉起陆文转身就跑。 陆文呆呆傻傻的跟着跑。 奇怪的是，在少女的带领下，原本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走出去的黑巷，终于亮了起来，尽头是街灯闪耀的市区。 “姑娘你贵姓……？” 少女看都没看他： “熊。” “姑娘你这么晚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夺危险呀……” “我是污浊物。” 少女说道。 陆文腿一颤，又是一股尿意：“啊这……” 怎么又是污浊物，今天已经第四次遇见污浊物了，为什么污浊物都这么漂亮？ 少女似乎看出了他的畏惧，说道： “不用害怕，姐姐我又不是什么恶魔，我在找一个人，找一个……理论上来说，应该已经死了的人，他欠我哥哥们一个承诺，得还。” 少女的声音很软，但语气却十分生硬。 陆文忽然不害怕了。 “你找的人是谁呀？” “我不知道，但我记得，他说话很奇怪，阴阳怪气的，而且有一张小丑面具。” “喔……这个人呀……” 陆文挠了挠头，“我也不认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人？” …… 钟神秀在原地平静的等待。 就像小时候，老师告诉小朋友，如果和家长走丢了，一定要站在原地不能乱跑。 过了一会，他看见陆文不知从哪儿走出来。 陆文的眼睛看着远处，那里有一个腿很白很长的少女，正在朝和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 “老头，我觉得我坠入爱河了……” 钟神秀再次打量了一下远方的少女， 衣服灰白，松松垮垮并且极短。 下面比普通女孩子长的多的大白腿充满了纤细青春的气息。 钟神秀平静的撇了撇嘴。 “什么坠入爱河。” “明明就是见色起意。” 第二百零四章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大都会贫民区筒子楼，地下水库。 翟楠再一次敲开地下室的门，叫出藏在地底污水湖泊里的龙蛆，迎着能够笼罩他整个人的巨大阴影，说道： “带我去权柄工业的地下金库。” 蛆奇哗啦一声从湖里露出了半具庞大的虫躯，慢慢弯下腰。 肮脏的湖水淋在地面，蛆奇睁大了眼睛： “那地方您自己就可以进去，从我这里走水路多脏啊……” “而且我记得以前有一个憨批还模仿您的脸想要从我这里骗取信息，还好您早就站在了第五层预判了一切，告诉我有人会模仿您，让我把那个傻哔引到你那里，您猜怎么着？” “那个傻吊装的贼认真，还以为自己装的可像了呢。” “您说，他傻不傻？” 翟楠：“……” 蛆奇说到一半讷讷的停住了话头，心想丑爷看我干嘛？ 完全没有意识到。 自己又一次把路走窄了。 “那……您上来，我带您过去。” 蛆奇俯下硕大的头颅，明明看起来犹如巨龙巨蟒一样的躯体，此时像是个摇着尾巴的小狗。 这个时候翟楠已经在心里的小本本上把蛆奇记得死死的。 等翟楠上去之后，蛆奇提醒了一声“丑爷屏住呼吸啊！”，然后整个巨大的“蛆”体猛然蠕动加速，瞬间冲进了色泽诡异的污水湖泊里。 “卧槽——” 翟楠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蛆奇会震惊他要从这里走水路了。 想必原版小丑杰克，是绝对不可能从这里进入权柄地下金库的。 出乎意料的是，在经历了最初一层浑浊水域之后，下面的水层竟意外地清澈，可见度很高，就像是透明的石英一样。 在水最底层，爬着一层令人头皮发麻的蛆群。 这些活蛆挤在一起缠绕，疯狂的扭动，而且体型比一般的蟒蛇都要大得多，看起来就像是一堆摞在一起被抽离了颜色的血管。 而且，有不少活蛆，背上都背着防水炸药包。 ——这是一只隐藏的、极为恐怖的、自杀式军队。 蛆奇速度很快，下方绵延不绝的活蛆掠过，短短几分钟憋气的功夫，就来到了一处两米多高的排水通道前。 “丑爷，到了。” 翟楠点了点头，走到排水通道前，用地狱火烧穿出一个一人多大小的通道。 蛆奇想了想，舔道： “丑爷又进化出新的特性了吗？这火看着和东区那位「龙」挺像的，不过听说东区那位「龙」已经消失了，这么久没有听说过您的踪迹……是您做的吗？” 说着，它好奇的问道： “您是怎么将一只几乎不死不灭的「龙」解决的？” 翟楠瞥了他一眼，说道:“东郊污浊物的消失，是跟我有点关系……不过众所周知，污浊物无法杀死只能关押的特性，即使是小丑也无法解决吧？” 他慢慢走进自己烧出来的通道。 就在蛆奇还在思考，翟楠这句话的主语怎么一会是“我”，一会是“小丑”的时候。 翟楠忽然从通道里抽回了半个身子。 朝蛆奇挥了挥手里的面具。 说道： “哦对了，你刚刚说的那个，几十年前假扮小丑的憨批，是我。” “没错，我不是小丑。” “你又被骗了。” “至于你所谓的站在第五层的丑爷……” 翟楠指着那张诡异惊悚的笑脸面具，笑道： “这是他的‘皮肤’。” 蛆奇硕大的‘蛆’体一僵。 不敢相信的抬头看去。 就看见翟楠已经走进了黑洞洞的通道，只留下一句淡淡的嘲讽：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啊。” 蛆奇搁浅在排水道上。 感觉自己头皮发麻浑身发冷。 巨大的身子露出来一动不敢动，像只僵死的臭虫。 过了一会，这片下水道里突然响起沉闷的手机提示音。 只见宛如死蛆一样的蛆奇，突然一阵蠕动，从肥大的口器里吐出一只手机。 上面是一条最新消息： 黑鸟桑：它真的回来了？ 蛆奇想了一会，回复道：它快到地下金库了，从污浊值上来看的话，应该是它……即使不是，应该也和几十年前的事有关。 黑鸟桑回复的很快：好。 重新吞下手机，蛆奇看了一眼被“丑爷”烧出的通道。 摇了摇头。 “你又被骗了。” 巨大龙蛆慢慢滑进水中，带起一层层涟漪。 一层又一层。 数不清到底有多少层。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啊。” …… 翟楠走进通道。 漆黑的空间，若有若无的水滴声，各种占地面积庞大的自来水排水装置，粗大的青绿色管道上面带着斑斑锈迹。 大都会的自来水源头，来源于权柄修建在大都会西郊远离厂区之外的蓄水湖，由于大污染时代，除了那座人工蓄水池外的水源，例如护城河或者污浊之海的水，都是完全无法被利用的。 其原因并不是因为污浊之海或者河流的水被污染了。 而是因为，无论是污浊之海还是狂欢区，都极度危险、黑暗和混乱，充斥着无数匪夷所思却又极其高位的污浊物个体。 没有人敢在那里修建管道，更没有人可以承受，污浊物顺着管道爬进大都会所引发的灾害。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由权柄工业的蓄水池通过自来水厂净化消毒，再被输送到大都会各个枢纽中转，几乎成了大都会人唯一的用水方式。 当然，这里的“大都会人”并不包括近几十年新建的贫民区， 所以，虽然大都会人十分痛恨权柄的垄断，却也只能上网建个帖子骂一骂吃吃瓜，就连工人暴动时，西区的工厂都是大都会保存最完好的几个地方之一。 ——大家都不傻，没人会砸了吃饭的家伙。 当然，这里的“大都会人”并不包括近几十年新建的几个贫民区。 贫民能算人吗？ 管道都没铺到那里。 翟楠走到一处管道正下方，几十年过去，这里还残留着当时被“蝙蝠侠”用炸弹炸开的痕迹。 翟楠浑身冒火，烧开这处缝隙，整个人像是窜天猴一样窜了进去。 地下金库里。 身穿漆黑斗篷的乌鸦阴影，慢慢睁开了眼睛。 沉默的看着，金库中央骤然升起的黑色火焰，手里握紧了一个金光闪闪的小瓶子。 第二百零五章 活埋!! 深黑焰火犹如烟花般散开。 翟楠披着阴影。 一步一步。 走在这座将黄金熔融成液体灌注而成的广袤池边，这座黄金池比翟楠在游戏里面见到的池子要大的多。 满的要溢出来的金子闪闪发光。 显然，在这几十年里。这座曾经为了封印「狂笑因子」而制作的液态黄金池，经历了一次次意义不明的扩建。 恐怕就连在名义上掌控着一切大都会事务、囊括了整个大都会上流人士的会议厅，也没人能想到。 在贫民区遍布大都会的时候，权氏地下贮藏着宛如湖泊一样的黄金； 在还有少数边缘街区连自来水都喝不上的时候，这里的黄金化成液体，几乎比得上半个淡水湖。 不是因为会议厅的议员们怀疑权柄这座庞然巨兽的吸金能力。 只是比起权氏而言。 贫穷限制了他们的想象力。 “小丑？” 地下金库中央平台上，传来了嘶哑的询问。 翟楠循声望去，在水上平台的办公桌后面，看见了一团黑影。 “乌鸦先生？” 翟楠问道。 这团黑影的轮廓，和他刚刚在庙街见到的乌鸦先生一模一样。 只是，翟楠之所以这么问。 是因为。 如果说在庙街时的乌鸦先生，像个穿着皮质黑色紧身衣的筋肉变态，满大街乱窜的话。 那么，彼时的乌鸦先生。 反而像是游戏里，吸入了稀释的狂笑因子后，工人眼里的蝙蝠侠。 极致的黑色。 就像是一块影子。 或者用铅笔胡乱涂抹出的人形暗面。 又或者长在这个世界上的一块胎记黑斑。 或者别的什么。 脑袋上带着两个黑色小尖尖。 不存在任何颜色，也无法反光，没有深浅，甚至让你怀疑，那里是否存在着活物。 只有两团璀璨的白光，从人型阴影的眼睛处散发出来。 要不是形状轮廓一模一样，翟楠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这个宛如恶魔雕像般的东西，就是刚才疯狂变海鲜电力十足的……海王？ 黑影沉默。 眼窝一明一暗的发着光。 宛如极恶的杀人鬼。 翟楠想了想，又问道：“你是……权无缺？” 紧接着，他看到。 乌鸦黑影，猛地抬起了头。 翟楠心想，果然，这个乌鸦先生是他，那么权无缺必然是游戏里的主角“权韦恩”的孩子了。 想到这里，翟楠忍不住摸了摸鼻子，看着乌鸦鬼影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慈祥。 那么……照这样想来，自己算不算是权无缺的野爹？ 虽然办事的时候翟楠还没有魂穿“蝙蝠侠”，也就是初代的乌鸦先生，而且翟楠和他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 自己毕竟穿越到他身上了啊！ 卧槽！ 牛逼！ 穿越之我成了大都会首富的便宜奶爸！ 妈妈我出息了！ 正在翟楠慈祥的看着眼前这个黑不溜秋的“别的男人给他生的儿子”，盘算着要是拼着阳痿一个月透一波底，能不能让权无缺认自己这个野爹，顺便搞点生活费的时候。 只见乌鸦先生猛地从平台上抛出一瓶金黄色的液体。 翟楠下意识地接在手里。 紧接着，手里的瓶子猛然喷出金色的雾气，打在翟楠的脸上。 瞬间，一股诡异的感觉带着淡淡的污染感，顺着翟楠的皮肤滑进了他的大脑。 大脑，在颤抖！ 翟楠不可思议的看着慢慢走到他面前的黑影乌鸦。 “你这……” 翟楠缓缓失去意识，嘴里还在说着什么。 乌鸦先生或许是因为有些好奇为什么翟楠会说出“权无缺”三个字，俯身上去，就听见翟楠呢喃着道： “……逆子……” 乌鸦先生：“……” 乌鸦先生决定先给这张可恶的帅脸上补上几脚，长这么帅实在太不顺眼了…… …… 翟楠睁开眼睛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帅脸有点疼。 不过，很快脸疼这件事就被他抛之脑后。 “这是……” 他看向四周。 就好像在休息日开着空调睡到了自然醒，拉开窗帘呼吸新鲜空气的时候，看见的阳光明媚的世界。 这是一个清澈的世界。 四周一片金光闪闪。 云是金色的。 水是金色的。 水天一色，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而他，则躺在不时浮起阵阵涟漪的黄金液面上，这片闪闪发光的半透明黄金犹如镜子，映着他的背影。 干净。 太干净了。 舒服。 太舒服了。 有风吹过。 翟楠感觉有点不想动了，其实今晚他的神经一直绷得很紧，连续关押好几场异常，三次变身小丑，这让他的头隐隐作痛，整个人都很疲惫。 真是怠惰啊。 他突然就不想动了。 躺起，舒服。 一切负面感觉都在这片水域里被抚平。 很诡异。 很奇怪。 一切负面情绪都没有了。 就像被抽走了。 可是，他连“很诡异，很奇怪”这样的感觉。 都没了。 他挠了挠头，从他有记忆以来。 就是在拼命的活下来。 还是第一次这么舒服。 以前活得辛苦是因为走在路上突然发生的异常灾害，但更多的原因，是因为穷和孤独。 他愿意借钱给别人，可哪怕只有几块钱，也会追在别人身后要回来。 因为他得吃饭。 他还自小中二，希望得到认同感，希望变成超级英雄，希望自己身边能有很多人聚在一起。 这更像是某种情感缺失的补充，毕竟自己连父母几乎都忘了长什么样子，前段时间他看到网上的某心理砖家说，现在的人喜欢超级英雄有着英雄情结，归根结底是因为自己太屌丝被现实碾的渣都不剩，才会在精神世界里铸就起无敌英雄的自我形象，所以说真正的强者是不会喜欢超级英雄的，那只是虚幻美好的想象。 毕竟即使是电影里的英雄也遵循着一丝现实的轨迹。 富人靠科技穷人靠变异。 这个梗都被玩烂了，但是前者真的可能实现，但是后者只是为了让屌丝有些代入感。 弱者才会喜欢超级英雄。 屌丝才会有英雄情结。 翟楠觉得可能是吧，自己确实是个招人讨厌的屌丝宅男不是吗？ 其实穷和孤独，才是灾害等级最高的污浊物。 无法消除，无法关押，与人心形影不离。 空气闪闪发光，海天一色。 宁静而悠远。 有风来，空气里飘飘荡荡的落下来些许黑色粉末。 淅淅沥沥。 如同焚香。 或是黑雪。 翟楠叹了口气。 真舒服啊。 是不是人死了以后。 躺在棺材里。 埋进地里。 也这么舒服？ …… 乌鸦先生犹如浑身黑光的恶鬼。 他静静凝视平台旁的黄金湖泊。 这座湖泊里面满是滚烫的金水，形状两边宽中间窄，就像一座巨大的棺材。 扑通。 有什么沉底了。 乌鸦漆黑的面颊突然裂开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他手里的瓶子，残余的液体，金光闪闪。 嗯， 沉底了。 被活埋的感觉怎么样？ 是不是， 很舒服？ 第二百零六章 做你的猫 “嘶……嘶……” “截至晚上十一点，禁闭所方面确认大都会境内发生了小规模的污浊物群体灾害事件，并在此发出预警，请大都会公民尽量躲在室内，无论你在哪里，请对自己和家人的安全负责，禁闭所将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大都会公民人身安全，相信我们，千万……不要出门！” …… 夜色犹如一只纯黑的瞳孔俯瞰注视大都会，城市的破旧和肮脏被掩藏在化不开的黑暗里。 只是，今晚的大都会，比平时更黑了一点，也更安静了一点。 悉悉索索。 细小密集的脚步宛如怨灵恶鬼。 灰猫从黑夜里走来。 雄赳赳。 气昂昂。 猫眼宛如璀璨的星海。 她不是一只小猫咪。 而是一只张牙舞爪，气势磅礴的小脑斧。 她的身后， 长街幽幽，夜色如洗。 阴影里，跟着无声无息的走出数不清的野猫、家猫、还有背上背着黄油吐司的漂亮缅因猫……或许它们的主人此刻正在焦急的寻找丢失的小猫，然后遇见诡异，被污浊物污染。 但猫咪们不在乎。 在很多神话里，猫咪所象征的神性，就是灾祸与不祥。 这是偏见，也是天性。 这些残忍而自由的小野兽们，此刻却像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在黑暗里穿行，布满了整个街区。 每一只猫咪都不时发出几声尖利的叫声，彼此穿插交流。 灰猫一直走在最前面，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远方高耸通明的权式大厦宛如一座灯塔，灯火昼夜不熄，无时不刻吞吐着海量的大都会币纸钞，这里虽然位于西区，可四通八达的道路最终都会聚在这里，繁华程度甚至超过了中心城。 条条大路通权氏。 从某种程度上说，权氏的建筑，或者说权氏，本身就可以被称为大都会的地标。 此时，权无缺从大厦门里走了出来。 灰猫叫了一声。 密密麻麻的猫群瞬间四散消失，隐匿在黑暗里。 权无缺蹲在灰猫前，挠了挠她的下巴，根本不像是一个有着重度洁癖的患者。 “你还在找东西呢？” “找到了吗？” 他注视着灰猫星海般的猫眼里的执着，这一人一猫眼里竟然有着相同执着，他慢慢站起来，说道： “加油啊！” “你一定可以找到你要找的东西。” “今天外面来了很多怪物，大都会很黑，需要一些光来照亮这座城市。” “我希望成为这束光。” “我走啦！” “我会成为光，你也会找到你要找的东西。” “我们都会不负所望。” 权无缺朝慢慢往前方的黑暗里走去。 他一点点撕开外面的西装，露出里面的漆黑战衣。 还有面具。 戴上面具，他就是英雄，他心想。 “喵——” 灰猫轻声的回应了一下，在心里小声的说道： 武运昌隆。 这是她第一次回应这个天真而又偏执的“大男孩”。 或许是因为，她也在找那束光吧。 那束其实根本不明亮，甚至有些自私，压根没打算照亮背信者的光。 那束光虽然不明亮。 但他至少坚定的亮着，试着遵守约定陪伴自己，试着救一些人。 它睁着星海般的眸子，看着眼前的摩天大楼，眼睛里映着楼里忙碌的灯火，其实她本该死了的。也许是因为那种奇怪的油彩般的物质在她嘴里含了很久，从试管里漏出来一些进入了她的身体，她没死，只是完成了一场蜕变，变成了某种不会死的东西，并且保留了一些生前的能力，也获得了新的能力。醒来后所有的人都消失了，当时她醒来的时候就是在这里，只不过那座最高的楼被炸塌了，等她准备回棚户区的时候，发现那里已经被拆了，盖起了新楼。 这个世界似乎用一种生硬的方式割裂了她作为人类时，与这个世界的所有联系。 哥哥没了，房子也没了，哥哥嘱托陪伴自己的人也消失了。 她在这个世界上就只有这些。 后来她就天天在这里等。 因为别的小孩子走丢了也都会在原地等呀。 会有在乎他们的人顺着原路回来找他们的呀。 她的哥哥已经没有了。 她在这个地方谁都不认识，她又获得了漫长而孤独的生命，她就只能等呀，等那个说好要照顾自己的人，其实她不用谁照顾，她只是希望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这段死不了的生命里，还有一些熟悉的痕迹，一些过去的证明。后来她连自己都忘了自己在等谁，长什么样子。 还好，没过几年她遇见了一个有洁癖的小男孩。 这个男孩总是会一个人呆在这里，说一些因为“自己家太有钱了没人和自己玩”的狗屁话语，他把自己当作了垃圾桶，经常自言自语说他一出生就有洁癖，讨厌肮脏与黑暗，他说他的爸爸以前就是一个英雄，在这里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死的时候也是作为一个英雄死的。 她心想小男孩的爸爸会不会就是他要等的人呀。 那自己是不是他的姨姨。 她有侄子了。 或许是因为陪伴的原因，权无缺慢慢可以触碰她的毛，其实猫很干净的。 不过她依然在等，依然抱有希望。 因为她记得，小丑说过，他是另外一个灵魂进入了这具身体，所以或许他没死。 她和权无缺，还有已经化为废墟的权氏大厦一起长大。 权无缺长得很快。 这座大厦长得更快，短短时间就变得比以前还高。 可是，她还是没找到自己要等的人。 她也在想，算了，要不不等了，成为大魔王统治世界好了，不管是猫咪还是污浊物，都是可以统御人类的神奇物种。 在她还是超凡者的时候，她的污浊能力名为「猫王」，可以变成猫，也可以号令天下万猫。 变成污浊物之后，她的能力有了进一步增强，甚至可以威慑同为猫属的不太高位的污浊物。 貌似……真的可以靠自己的猫子猫孙统治世界变大魔王？ 就在她思考可行性的那段时间里，她属下的“黄油面包”忽然发了狂，不知被谁装进一个铁机器里大肆破坏。 她赶去准备收拾“黄油面包”，却发现权无缺这小子已经成功的解决了发狂的“黄油面包”。 他变得越来越像光了呀。 她静静的看着他，看着这个侄子变成光，变得被别人喜欢。 只是，总有一些讨厌的苍蝇，想要阻拦这束光。 比如旁边那两个穿武装服的人。 尤其是那个男的。 那种字里行间扑面而来的白茶气息……简直和那个答应了自己哥哥却没有做到的人一模一样，讨厌极了，还好自己要等的人不是这个人……卧槽！不是吧？ 灰猫沉默了一会，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正好，这会“黄油面包”好像已经不再发狂了。 她思考了一会。 轻轻叫了一声。 让它一定要跟着这个茶里茶气的男人，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不过，她也没有很在意。 毕竟这个世界上才有那么多人存在过。 毕竟这个世界从不缺少绿茶。 …… 灰猫回过神来，叹了口气，唯有两只星海般的猫眼，璀璨如河。 权无缺离开后，被惊走的猫咪又围了上来。 大家咪咪喵喵，你一嘴我一句的交流着，其实这么多年她一直让游荡在大都会各个地方的猫寻找可能是他的人。 然后在这里交流情报。 但她不会找。 绝不！ 就算它们找到了，她也不会去。 他答应了她的哥哥们，还让她等了这么久。 她偏执的想， 一如当年那个彪悍而固执的暴力萝莉。 也像是傲娇的猫一样。 对。 必须是他来找她。 必须。 要不然，不要也好。 这时候，轮到背上长着黄油吐司的猫咪发表自己的情报。 长黄油吐司的猫轻轻喵了几声。 脸上露出畏惧的表情。 仿佛，在描述什么让它感觉到恐怖的东西。 灰猫突然爬起来。 回了几句。 两只猫喵喵喵的交流。 灰猫犹豫的转了几圈，似乎想要做什么，但又在努力的克制自己。 但最终，她还是回到原地。 她在这里等了他这么久。 必须是他来这里，找到她才行。 灰猫璀璨的星海猫眼里，映着权柄大厦的万丈灯火，这会儿他不知道怎么的，想到了自己的“小侄子”。 我的东西，我找到了呀！ 你，你一定会变成光的吧？ …… 水天合一的镜面涟漪里。 翟楠昏昏欲睡。 好舒服。 好温暖。 就像是，睡在棺材里一样，忘记了所有的痛苦与烦恼。 就在这时。 「警告：信息泄露，惩罚玩家阳痿一周」 翟楠：“？？？” 第二百零七章 再来一次 「警告。」 「玩家信息已泄露。」 「玩家的游戏身份已被传播出去，此次泄露事件与游戏盒子的保密工作无关，系玩家方面泄露。」 「现经游戏盒子依据现实演算，此次泄露事件并不会对游戏盒子本身造成影响，泄露等级：safe。」 「因此，游戏盒子判定，此次泄露系玩家行为，特此惩罚。」 「评价：算你小子运气好，本盒子认为此次泄露问题不大，要不然阉了你都不够，怎么可能只让你阳痿，没用的东西。」 翟楠当时就清醒了：“？？？” 这游戏提示张口就来？他躺的好好的，没泄露什么盒子信息啊？人在湖中躺，锅从天上来？ 不过。 随着翟楠的逐渐清醒，一直在脑海里盘旋的那股诡异慵懒，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痛苦、恶心，幻听与眩晕。 污染并发症候群。 海天一色的金色慢慢消逝，四周变得狭窄而漆黑。 什么都看不见。 空气也变得沉重滞涩。 “呼……” 逼仄而拥挤的黑潮水般压迫上来，带着诡秘的私语和昏昏欲睡。 翟楠喘息了一会，尽量不去在乎身体的不适，一点点顺着身下向外摸，想要看到一点亮光，看清周围所处环境。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 他的手上带着一层镣铐。 翟楠是那种胆子比较大的人，不太害怕那种会突然出现的怪物和血浆之类的。 但他身上却一点点泛起寒意。 这种恐惧感很莫名，不像那种突如其来的惊吓，来源于从完全安全舒适的睡梦里惊醒后，猛地发现自己身处一片完全陌生的黑暗环境的紧张和窒息，十分压抑。 大多数人更害怕前一种惊吓，对后者则有点温水煮青蛙的意思，倒是翟楠这种胆子很大的在少数。 空间平坦，也很小。 就像一个盒子。 翟楠下意识地点起一团地狱火，然后发现四周更黑了…… 不过， 随着地狱火的燃烧。 一股滚烫的液体从上面淋了下来。 翟楠赶紧燃起更多的地狱火，护住身体。 而他心里的冰凉不安，也在这个时候达到了极限。 他想起了， 在那片水天一色的金色幻象里， 舒服的就像躺在棺材里一样。 他知道他在哪了。 他猛地烧断铁链， 升腾的大片地狱火，将身边的黑暗一点点融化。 然后，使劲的向上方扑腾！ 是啊。 可不是像躺在棺材里一样舒服？ 他就是躺在一座棺材里呀。 他被乌鸦先生…… 活埋了啊！ 埋葬的地方， 就是那片长方形的黄金湖泊里。 那庞大的黄金储量， 那形状， 可不是就一座， 棺材么！ …… 大都会南区，贫民区筒子楼地下室。 在楼上顾希望咬着手指纠结的想， “猫跑丢了等翟楠回来怎么给他交待呀”的时候， 灰猫摇摇摆摆地跟在永动机身后，走进门。 星海般的猫眼注视着巨龙般的大白蛆。 随后，慢慢变成一个穿着破旧灰衣的女孩。 一个猫一样的少女。 她的衣服很破旧，但是很干净，这样的穿着在大都会很常见，许多贫民区的女孩子都是这样，小小年纪就得做养家糊口照顾弟弟的打工人，但是她已经没家了，和她一样已经没有家的孩子衣服是不会这么干净的。 女孩皮肤白的像是象牙，散发着珍珠般的光泽，鹅蛋脸并不尖，但却唇红齿白，五官细腻精致，这样的长相是老天赏饭吃，放在穷一点的地方说不定能评选个村花什么的。 “掮客，好久不见了。” 女孩说。 “你又长大了， 又白又胖， 真丑。” 蛆奇扫了一眼灰猫少女，说道： “好久不见， 那就不要见了。” 灰猫少女静静的看着蛆奇，眼神像只小老虎。 蛆奇沉默了一会，见灰猫不打算走，又说 “你知道的，我已经不做掮客了。 别忘了，在小丑走后，当时顺着自来水厂泄露出来的少量狂笑因子是谁替大都会消化的？ 我从高高在上的超凡不良，变成一条「污浊物：蛆」， 已经赎罪了。 以前我没得选， 现在， 我想做个好蛆。” 灰猫少女发出介于猫咪和人类女孩之间的奇异笑声， 说道： “好啦，好蛆，本姑娘又不是什么恶魔， 这一次来，是想跟你要个人， 听我家黄油面包说，他已经在这里呆了很久了。” 其实熊初墨一开始，是真的打定主意做一只孤傲的小猫咪。 反正一个猫这么久了， 也习惯了， 她可是摩登的大都会猫王哎！ 再多等等， 等他来找自己。 可是，她又忍不住想万一他不来找自己呢？ 或者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呢？ 会不会他认不出来自己了呀。 毕竟自己真的在他面前死过一次了，这不能怪他，要不然他肯定早就来找自己了呀。 半小时前的灰猫这样想着，脚下已经迈开了小碎步。 她放下了「污浊物：猫王」的骄傲和矜持，她等不住了。 她要去找他。 就像上一次他突然的出现在她面前，说答应了她哥哥要保护她，那时她都不认识他。 这一次， 既然他没有来。 那么她， 就主动找到他。 …… 熊初墨看着巨大龙蛆，说道： “这个人你也认识，说起来你应该感谢他，是他喝掉了所有狂笑因子，赶走了小丑。” 蛆奇一愣： “初代么？可是初代乌鸦不是已经死了？” 熊初墨摇了摇头： “他没死，或者说死的那个并不是他，他……是属于这个时代的超凡者，出于某种原因来到了咱们所生存的时间节点，我知道你一直都很感谢他带走了小丑，让你能不再为恶……毕竟你连蛆都不敢杀，当了那么久的地下大佬也很不容易了， 所以你放弃了掮客的身份，自愿为权氏后代提供帮助，想要做一些英雄该做的事。 可是， 初代乌鸦死的时候是披着完整的战衣面具下葬的， 所以你们可能只知道乌鸦的死赶走了小丑， 将他奉为英雄。 并不知道， 其实初代面具下的脸是一张和小丑一模一样的脸皮， 自从变成这张脸皮之后，真正的乌鸦可能早就死了，后面你知道的所有和小丑的博弈，都是这个顶着小丑脸谱的人做的， 你真正憧憬感谢的， 其实是他。” 熊初墨说完之后发现蛆奇傻傻的看着他。 蛆奇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啥？” 可是，下一刻他便猛的想起了一起以前觉得奇怪的地方。 是啊， 怪不得再也没有听到那个可以长出和小丑一模一样脸谱的人的消息， 怪不得明明他帮小丑骗进去了那个伪装者， 没过多久丑爷却突然和初代乌鸦开启了赌局。 毕竟， 小丑的脸谱独一无二无法复制， 而更不会有人想到，作为其宿敌，乌鸦居然会披上小丑的脸谱！ “你是说， 初代乌鸦， 我一直奉为信仰的黑暗骑士， 是个带着和小丑一模一样脸谱的人？” 蛆奇冷汗都流下来了。 貌似。 刚刚那个被他坑了的人， 好像说， 自己以前就装小丑来过这里来着…… 自己还骂他，是傻叉…… 卧槽，自己居然当着自己憧憬的光，骂他傻叉！ 完了， 路，走窄了。 …… 翟楠还在拼命往上游动。 这个时候他已经眩晕的很厉害了。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不可名状的诡异痛苦还在持续加深。 说起来也很奇怪，作为耐受值百分之百的超高校级超凡者，翟楠已经很久没有在污染下感受到这么剧烈的痛苦，即使是小丑也不曾让他晕成这样。 不过，随着他的游动，眼前的黑暗已经没有那么浓重了。 能看到一点隐约的光。 一点点亮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 「警告：信息再次泄露，本次虽无关游戏盒子，但却涉及盒子为玩家提供的游戏模式及时间节点，游戏追加惩罚玩家阳痿一周」 翟楠：“？？？” 卧槽？ 又来？ 第二百零八章 黑暗骑士登场 大都会的警报声整夜响个不停。 红色与蓝色的警示灯照亮了绝大部分街区。 已是午夜。 污浊物徘徊在有人出没的街角。 异常事件一件接一件的发生。 可能是在你回家开门时， 发现本该是圆形把手的位置，长着满是血管与神经的眼球； 可能是当你熟睡之前， 发现你床头的玩偶眼睛眨了一下，嘴里吐出了鲜血； 可能是在你熟睡之后， 从床下爬出来，举着刀子痴痴的看着你的肥胖成年男性。 逢魔之时。 诚如禁闭所所说， 天黑之后， 别出门！ 这个时候，熊初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让自己一直等待的男孩获得了两次“再起不能”的惩罚。 在“黄油面包”，也就是永动机离开地下室回到翟楠家之后，熊初墨灵活轻巧的一跳，在半空中变回了大灰猫，落在龙蛆头顶。 这是一个奇怪的组合，龙蛆身躯巨大臃肿，菊花状口器里长着着层层叠叠的尖利獠牙，这本应是一个蛰伏在黑暗角落的怪物，一个丑陋的大虫子，可是当熊孩子化成灰猫坐在它头顶之后，画风却变得有些“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的可爱，就像是樱和奇幻清新动漫里的唯美画面。 原本丑陋污浊的龙蛆，此时更像是一头纯洁的小龙……肥龙。 猫，变成了一只骑着白色小肥龙的小灰猫。 “真的要下去么？” 熊孩子看着污浊的湖面，有点反胃，猫本就是爱干净的动物，更何况她还是女孩子。 龙蛆晃了晃身子，说道： “莫慌，抱紧龙。” 随即，一猫一龙……蛆，慢慢沉入水中。 哗啦……哗啦。 …… 哗啦……哗啦。 翟楠用力往上扑打。 液体黄金在身边沸腾翻滚，冒出一串串气泡。 黑暗依然包裹着他。 翟楠想，在没有光时， 耀眼的黄金也只能是黑色呀。 翟楠感觉自己像是被埋在了一口满是绝望的深井，被光滑黏稠的淤泥淹没身体，被无尽的眩晕吞没理智，被悉悉索索的窃窃私语引诱灵魂。 好在视线尽头的金黄色光影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明亮温暖。 呼…… 呼…… 金色光影中心被光线照的显出极薄的白色，极度的眩晕翟楠的眼前有些模糊，看不清上面影影绰绰的光暗。 终于，沸腾的黄金蒸汽里，他爬出池子躺在一旁的平台边拼命的呼吸着。 有种从地狱回到人间的庆幸感。 世界一片光亮。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蹭到了他的脸，很暖和，味道像是夏天晒过的被子，引起舒适。 很熟悉。 就像是很久以前的某样东西， 回来了。 不过，当他下意识的抓过去的时候， 那团毛茸茸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团软软滑滑像是果冻一样的温热团子。 然后他感觉脸一疼。 彻底晕了。 …… 大都会北区。 会议厅北广场。 彻夜不息地刺眼白灯里，庞大的人群聚集在广场中央蹲在地上。 有人穿着睡衣，瑟瑟发抖； 有人穿着被撕破的鸡k，瑟瑟发抖； 有人没穿衣服，手里拿着相机对准鸡k边拍边抖； 保安在旁边咽了口口水，一抖一抖。 嘶……嘶。 刺眼的白色光线忽明忽灭，很不稳定。 猛然， 光灭了， 广场陷入了一片漆黑。 人群骚动起来，尖叫声此起彼伏。 某个角落，一个老人平静的蹲着躲起，旁边的男人也是一脸平静。 平静的有些绝望。 他今晚已经第多少次遇见污浊物了？！ 他只是想做一个不想加班的打工人，有错吗？ 就这么想让打工人死吗？ 与此同时，一座青面獠牙披头散发的阴影从黑暗中显出形来，在灯光明亮时那个地方是没有任何怪物的，而且诡异的是，明明底色都是黑色，可怪物阴影在黑暗里的轮廓格外清楚，就好像正常人沐浴在光下一般。 怪物很可怕。 出现在这里就像是狼入羊群。 可它的运气有点不好。 它的身边， 是一个刚刚跑过来，还在气喘吁吁的女孩。 女孩猛地一颤， 发出一声小小的“啊”。 像是吓了一跳一样， 下意识地一拳挥了出去。 这小小的拳头，看起来就像是萌萌哒女朋友白嫩嫩的弱鸡胳膊， 却打出了空气炮般的效果。 可怜的怪物此刻就在一排排连绵不绝的气浪中， 身体像个水球一般， 被打变形，然后击飞出去， 砸在石板地上，像是打水漂一样磕起了几块石板， 最终在一连串的地飘中镶进了墙里。 这个过程中，阴影怪物身上传来的骨折声让原本害怕他的民众，都有些闻者悲伤。 好惨一污浊物。 被吓了一跳的虞小渔这才回过神来，正准备上前抓住阴影。 嗡—— 灯光重新亮起。 阴影消失。 虞小渔站在光下，充满烟火气的绝美小脸注视着墙洞。 这只污浊物以前也出现过，名为「污浊物：关灯之后」，是一种现象类污浊物，在有光线的环境内无法存在，只会在光线熄灭后显露出实体，并且它的活动轨迹有一定的范围，几乎只局限在北区这几个附近街区内，有点类似于地缚灵的性质。 这只污浊物本来已经消失很久了，禁闭所还没来得及关押就消失了，不知为何今晚突然现身。 而且它所存在的范围灯光会间隙性失灵，这也是附近街区的人为何会聚集在北广场中央的原因，这里的灯光更足，熄灭难度更大。 猛然间。 灯光再次熄灭。 黑暗侵蚀。 青面獠牙的恶鬼阴影再次现身，这一次它的位置离虞小渔很远。 空气中传来了浓郁的血腥味。 第一个人被撕碎了。 这是今晚的第一场流血事件。 虞小渔飞快地冲过去，但是在那之前灯就亮了起来，阴影就会消失。 每一次灯黑下来，阴影总会出现在离虞小渔最远的角落，它确实是害怕虞小渔了，可同样的，虞小渔也没法触碰到它。 这其实并不怪虞小渔。 虽然虞小渔有着绝对的物理攻击力，但在这种类似于“魔法’一样的手段前却有些无可奈何。 流血事件不断发生。 有人惊恐尖叫， 有人四散奔逃， 也有人看似平静，实际却已经失禁…… 恐惧像是一种调子浓郁的香水，弥漫在空气中，直冲大脑。 当阴影再次出现爪子抓向一位老人时， 某位老人眼皮颤了颤， 一脸平静的， 低下头，抖了抖被尿骚味湿透的裤腿。 于是， 那只爪子在旁边陆文一脸的不可思议中，差之毫厘的与老人的头颅错开，抓在了陆文肩膀上。 钟神秀平静的抬起眼皮看着陆文，平静的眼神里带着一丝颤抖： 孩子……别怪叔。 叔只是老了…… 姜还是老的辣， 对不起， 叔，还想活。 以至于陆文被抓起来的飘在空中的时候，只来得及愤恨的喊出老人名字的一部分： “秀儿——” 嗡—— 浓重的引擎发出巨响， 一束圆盘形白光炽烈的照亮黑夜。 阴影消失了。 陆文重重摔在地，他庆幸的心想自己居然没有被撕裂。 顺着光，他看见一个巨大的光轮照在广场上。 光轮来源于不远处的楼顶， 一辆安装了探照灯的黑色战车。 战车前，站着一个骑士。 一个一身黑色斗篷的暗黑骑士， 探照灯中， 白色光线喷薄而出，照亮他的侧影轮廓。 有风吹过，吹散了云层，露出一抹清亮的银月光， 斗篷疯狂飞舞， 在地面的光轮上形成了巨大的阴影。 是乌鸦， 是阴影， 是黑色的骑士， 也是光。 第二百零九章 乌鸦的超神级污浊能力 机械轰鸣。 乳白色蒸汽。 璀璨的白光。 有人指着塔楼顶尖光影里的黑色轮廓， 惊喜的尖叫： “看呐，是乌鸦先生。” “黑暗骑士……终于来了。” “一个兴趣使然的英雄！” “谁说他是黑暗英雄了？他一直站在光里。他是大都会的骑士！” “我算过命，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终有一天他会脚踏白色祥云，穿着黑色战甲，化为一个骑士，来救我。” “那个，我刚刚过来的时候看见路边有一只爪子是白色的纯黑土狗……” “我的意中人是盖世英雄，不是一条狗！” “不是吧，凭你的智商，我唬得了你吗？” 在人群骚乱的时候， 乌鸦先生的手臂化为一条长满吸盘的触手，吸着他从塔楼顶尖来到了地面。 “大家好，我是乌鸦先生，” 乌鸦站在光芒中央。 大功率的探照灯加上北广场周围的大灯，让这片地域明亮如同白昼，人们身上暖洋洋的，很安详。 “现在我要关押这只污浊物， 和大家一起。” 人群哗然。 “和我们一起？你是说……” “怎么可能，我们可不是超凡者，真当了超凡者我们也不至于一代办法都没有，躲在广场上啊！” 乌鸦先生露出来的下半张脸扬起了笑容，在探照灯的照耀下显得无比璀璨。 “你们没听错， 和我一起， 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如果你们相信我，我保证不会让大家受到任何伤害。 我们一起，关押这只污浊物！” 或许是乌鸦先生一直以来就具有的超高支持率和人气，或许是他天生就具有着光一样的气质和魅力，你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他们得天独厚的拥有着让翟楠这种人自形残秽的光芒。 人们逐渐开始响应。 比起眼看着别人站在光下， 成为英雄， 拯救自己， 人们也会偶尔幻想，和更加希望，自己也成为英雄的想法。 参与进去，变成英雄的分母， 拯救自己， 也救赎别人。 每个人现实主义者心里，都存在着一个名为理想主义的孩子，他们随着你一点点长大，慢慢躲到你看不见的角落。 等待着一个拥有足够光芒的人来唤醒，来带领。 毋庸置疑，翟楠决不是这种人，翟楠这样从小苦大的孩子总会避免不了的更自私一点，陷于柴米油盐，生活就已经有点涩涩的了，哪里会在乎别人怎么样了，他们可以圣母，可以白莲，也会在大义面前偶尔愿意牺牲一下，但仅此而已，圣母绝不是理想主义。 乌鸦先生才会是这样的人。 他衣食无忧，生活在无菌环境，那些阻碍了普通人所有理想和人生的困难，根本不会出现在他眼里，因此心无旁骛，自小便以死去的父亲英雄为目标，见识过黑暗却不被其束缚，又具备这左右这座城市的财力和眼界，这样的环境是滋生理想主义的温床，或者说，这样的人才更适合追逐光。 “乌鸦先生，我们相信你！” 广场逐渐热烈起来。 “说起来，在下年轻时也做过几年打手呢……咳，那真是段热血的青春啊！这几年成家做了打工人，血都有些凉了，也不知道这把已散的老筋骨还禁不禁得住活动活动？” “该死，虽然我只是宅男，但我也想成为英雄而不是躲在房间里天天对着电脑冲啊混蛋！” “同上，打工人一枚，但我也被乌鸦先生的一番话搞的热血起来了呢！” “我也是打工人，已经凌晨了，早安啊各位打工人，让他们看看我们打工人的激情，我们愿相信乌鸦先生，并跟随您一起守护大都会，总比天天给权柄权无缺那个黑心资本加班打工强！” “……” 乌鸦先生面色一僵，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光线一瞬间弱了一些。 不过乌鸦先生很快就调整好心态，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位“当面”在背后骂他的打工人，记住这张脸，然后说道： “不不不，不需要活动任何筋骨，我说过不会将你们置于危险的境地， 我只需要大家帮我一个小忙， 请大家拿出手机，出来没带手机的跟在有手机的后面，请大家守在所有的下水道和巷口这类灯光找不到的黑暗之处，用手电筒对准这些地方。” 高涨的气氛带动人们迅速动了起来。 很快， 人们就三三两两的散开到北广场的各个角落。 他们看着广场中央的黑暗骑士， 等待着骑士， 带他们除魔。 乌鸦先生看了一眼虞小渔，“借用一下禁闭所的关押玻璃皿，麻烦了。” “好嘞！” 不同于翟楠，虞小渔没有什么阵营或是排外的想法，她只是单纯的觉得只要把污浊物关押了就好呀。 虞小渔把一座两人多高的玻璃棺立在广场中央。 随后乌鸦先生的下巴变成乌贼，吐出浓郁的墨汁，将玻璃棺从头到尾吐成浓浓的黑色。 紧接着，乌鸦先生掏出一支手机，发了个短信。 喀嗒—— 像是电闸跳动的声音， 紧接着，整座北广场陷入了死寂的漆黑。 安静， 冰凉。 恐惧在蔓延， 无人敢出声。 他们清楚，他们不能害怕， 他们要， 等它出来。 某一刻，黑暗里忽然出现了一个高大清晰的恶鬼阴影。 人群爆发出惊叫。 就在这时—— “手电筒！”乌鸦先生大声吼道。 微弱的光芒逐渐亮起，星星之火逐渐汇聚，形成一个巨大的椭圆型包围圈。 阴影犹豫的停滞不前。 它张望了片刻，忽然扑向广场边缘的黑暗水池里。 也就在这时， 乌鸦先生手指按向手机，整座广场的所有灯光猛然亮起，甚至水池、地灯、周围房子、塔楼、不远处的行政会议厅，每一间房子都亮起了所有的灯。 这些灯以前从没有一起亮过。 此刻他们却同时释放出最炽烈的光线。 大都会北广场从来没有这么亮过，亮的像一个没有死角的白昼，一个无垠的蓝空。 光芒里，恶鬼阴影迅速被驱散。 整个北广场只剩下场中央突兀而密不透光的黑棺，它发出一声巨响，随后迅速被乌鸦先生合上。 “感谢大家，污浊物被我们一起抓住了。” 乌鸦先生大声说道。 就这？ 人群愣了一下。 就这？ 就这么简单？ 不过，下一刻，人群就爆发出响亮的欢呼声， 就这！ 他们这一次， 都是英雄， 他们靠自己的力量救赎了自己。 他们看着中间的黑暗骑士， 虽然这一次他们都是光， 可他们明白， 那位骑士，才是握住了光的英雄。 不像之前那个禁闭所的女武神，还造成了伤亡。 啧啧啧。 高下立判。 在人们渐渐变得质疑的眼神里，虞小渔还没意识到，自己站在黑暗骑士身旁，已经变成了反面教材，变成了衬托，甚至上升成了罪魁祸首。 她傻乎乎的戳了戳刚刚彻底蜕变为光的骑士， 问道： “你是怎么打开这么多光的呀？” 黑暗骑士撇了这个漂亮的女武神一眼， “很简单， 买下这片广场， 以及周边的所有建筑， 并拥有本区的电力公司， 简单多了是么？ 这还不是有手就行？” 虞小渔呆呆地看着光芒中的黑暗骑士。 黑暗骑士刚刚说什么她没听清。 不过， 她倒是听出了几个字： 财之力，三段。 恐怖如此！ 第二百一十章 超凶 回禁闭所的路上，虞小渔一边扛着关押「污浊物：关灯之后」的黑玻璃棺，一边想这个乌鸦先生是什么来头。 可真有钱呀。 怪不得翟楠总是说想要变成有钱人。 有钱人真厉害呀。 不用战斗就能轻松打败污浊物。 虞小渔闷闷不乐的回忆了一会自己的银行账户余额，长这么大她几乎不怎么花钱，因为她也不知道怎么花，长这么大的人生里几乎都窝在禁闭所里，甚至都没有可以一起分享的朋友。 倒是前一阵翟楠非常够义气的拍着她的胸脯和她说愿意与她一起承担花钱的痛苦，朋友就是要互相帮助。 不过翟楠知道她的存款后，还嘲讽她来着。 说就她这点钱他都不放在眼里，看不上，他赚这些钱还不是有手就行？主要是为了朋友一起分担痛苦。 翟楠真够义气呀！ 不过，经过今天晚上虞小渔第一次知道，原来还有第三种关押污浊物的方法。 禁闭所现在关押污浊物最主流的方法有两种。 第一种是以虞小渔为主的暴力执法，这种方法也是现在禁闭所绝大部分超凡者用到的最多的方法。 第二种是由翟楠命名的“卡bug法”，比如之前的无眼萝莉，还有之前“神手”关押的第47号出逃污浊物，猜出并根据污浊物本身的特性，设计关押污浊物。 后者虽然破坏更小，对超凡者负荷更轻微，但关押难度也很高。 今天晚上虞小渔见识了第三种方法，“钞能力氪金”流。 无伤关押且毫无负荷， 就是一般人复制不了…… “连一个亿都不到……” 这不是有手就行嘛！ 她愁眉苦脸的想着自己八位数的存款，这个数字肯定是买不起一座广场，以及周边的所有建筑和一区的电力公司，太难了。 果然，自己也是个可怜的“打工人”呀。 快到禁闭所时，远方传来了污浊物的咆哮和粗重的机械引擎声。 虞小渔回头看去， 这座破旧与高级并存的城市，仍被黑暗笼罩；红蓝相间的示警灯与激烈的警报，依然在继续；大都会的夜晚永远都充满了怪诞和阴森，更何况是“逢魔之刻”。 鲜血与哀嚎。 恐惧和诅咒。 这是每一座发生“逢魔”的城市，无法避免的主旋律。 不过， 也有些不同。 天际线的尽头，一轮巨大的光环照亮幽暗的云层，隐隐映出明亮的月光。 光环里的黑云，宛如一只阴影巨鸟。 那是乌鸦精神， 那是黑暗骑士。 他浑身黑暗， 穿梭于逢魔时刻， 所过之处尽皆明亮。 虞小渔扛着黑棺回到禁闭所的时候，心想还好，这个城市也不是全黑，还有一些光。 …… 黑暗， 到处都是黑暗， 黑暗里开满了花， 不， 那不是花。 那是血！ 是淋漓鲜艳的血！ 像是墨汁滴进了水里一样， 血忽然晕染开了， 它变成无数色块， 旋转， 纠缠， 混合， 变成一座座怪诞狰狞的雕像， 它们在说话， 在质询， 在诅咒， 在谩骂。 凝固的石头眼睛里溢出了鲜红色的怨毒！ …… 大都会南区筒子楼地下水库门口。 穿灰色破旧衣服的长腿少女扶着一个昏过去的靓仔慢慢在一旁的角落坐下。 此时的翟楠浑身发烫，身上残留着凝固的黄金和地下水库的污水，整个人湿透了，一直在喊冷，还不时的干呕一下。 看着自己等了这么久的人冷得发抖， 熊初墨一边幸灾乐祸的心想活该，谁让你这狗东西突然就跑了还不来找我，你知道我这几十年怎么过的吗， 一边慢慢变化成一米多的灰色大猫，趴在了翟楠胸口。 翟楠还在发抖。 熊初墨又喵了几声，过了一会，永动机带着几只毛茸茸的猫咪跑了过来，简单交流之后，它们一起趴满了翟楠的整个身子。 慢慢的，翟楠身上聚起了一股热气。 其实熊初墨一开始也是打算送翟楠回家的，但是看了看不远处翟楠的恐怖屋里，几股若隐若现的庞大污浊值，一向彪悍的熊孩子还是没敢过去…… 这时候，灰猫少女才有功夫打量， 这个与自己交错时空 明明该很熟悉，却满脸陌生的男孩。 看了一会， 熊初墨觉得自己不生气了。 因为， 好帅。 也就在这时， 熊初墨浑身的猫猛然炸了起来， 她感觉得到， 身下的男孩似乎在做噩梦，有点恐惧。 可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伴随着这股恐惧，翟楠的身体里， 慢慢流淌出惊人的污浊值。 这股污浊值不会被任何人感知到， 因为， 这股污浊值，已经浓郁的凝成了扭曲的液态！ 没错， 熊初墨，也是用眼睛，看到了这股庞大的污浊值！ 极端凝聚，被压缩到极限的液态！ 灾厄！ 诅咒！ 扭曲！ 痛苦！ 不过，这股污浊值，一闪即逝。 甚至连永动机都没有感觉到！ “他到底， 是个什么？” …… 翟楠猛地睁开眼睛， 大口大口地呼吸，就像刚刚被救出来的溺水者。 窒息的感觉还在他脑海中盘旋，胸口似乎变成了空洞，沉甸甸的，身体每一寸都压着东西。 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他脸上蹭啊蹭的，暖烘烘的。 翟楠猛地低下头—— 只见一群暖锅柔软且毛茸茸的各色抱枕，盖在他身上，随着他的一动，“抱枕”仿佛醒了一样，纷纷亮出一颗颗圆乎乎的脸蛋，好多猫！ 好暖和！ 翟楠这才意识到猫咪趴在他身上，在为他取暖……就说怎么感觉身上压着东西沉淀的…… 不过真的很暖和。 天已经亮了。 翟楠站起身，身上的猫咪呼啦一下散开跑远，只剩下紫铜色眼睛的猫咪永动机和另外一只眼睛宛如星海一样的灰猫，这只灰猫胆子很大，一只盯着他看。 有种淡淡的熟悉感。 翟楠晃了晃头，感觉自己像是久违的睡了一个好觉一样。 他蹲下身来，注视着灰猫。 “一定是你吧，”翟楠忽然转头揉了揉永动机的下巴，“是你找来了这么多猫咪帮我取暖吧？真的很暖和，没有你我不定要被冻成什么样呢，谢谢啦！真是只好猫咪，辛苦你了~” 不过，永动机却敏捷的躲过了翟楠的手，一副惊慌失措瑟瑟发抖日常怂的样子。 翟楠下意识回头—— “喵！！！” 灰色猫咪， 妒嫉心超强。 超凶！ 第二百一十一章 超凡议员 翟楠抱着两只大猫咪回家的时候，显然还没意识到灰猫就是他的熊初墨，他摸了摸脸，还在那想出去一趟又撸到一只新的污浊物猫咪，淦，难道是因为自己太他妈帅了？ “希望和大天狗呢？” 翟楠回到家的时候，家里只剩翟团子和勺魔乖乖待着，顾希望和许晴明都不在家。 翟团子哒哒哒跑过来，用白嫩如葱的小指头戳了戳着他： “爸爸，你又去哪里鬼混了？” 翟楠：“……” 还没等翟楠说话，他怀里的灰猫喵的一嗓子，对着团子戳在翟楠身上的手指挥了挥爪子。 超凶！ “诶？” 翟团子低头看向灰猫，顾盼生姿的眸子瞬间化为被黑火覆盖的狰狞蛇瞳： “小猫咪……你很凶喔？ 我刚好…… ……有点饿了呢！” 灰猫星海般的璀璨猫眼猛的紧缩，浑身炸毛，尾巴也竖了起来。 生物链与生俱来的敌对关系，让灰猫本能的有些紧张，更何况，她面对的是无尽之蛇炎帝这样的「龙」级污浊物。 “去去去！” 翟楠一边护着怀里的猫咪，一边推开了张牙舞爪的翟团子。 “切， 爸爸现在真是太随便了！ 什么货色， 都往家里带， 难道是你的女儿， 我， 不好用了吗？” 翟团子撇了撇嘴，伸出粉嫩的舌头舔掉下巴上的口水，跟在翟楠身后，光滑白嫩的胳膊插在腰上： “你都五天没回来了，许晴明和顾希望这两天一直在外面找你，你最好给他们发个信息告诉他们一声你回来了。” 翟楠一愣， “五天？” 在他的印象里，他只不过是睡了一觉，进入权氏地下金库后发生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仿佛昨天一样。 “对啊，” 翟团子坐回到沙发上，盘起两条无数安放的白嫩长腿。 “「逢魔之刻」都结束了，乌鸦先生马上就要成为大都会第一位超凡者议员了，哦对了，现在刚好有直播，你看么？” 说着，用手边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点播了大都会日报的新闻直播： “……经过民主投票和委员会讨论，大都会会议厅一致通过，大都会西区工业园区议员，由乌鸦先生接任……” 电视里，大都会会议厅议员长站在北广场中心的大都会城市之旗下方，手里拿着委任书和徽章。 广场外围的民众很多，但广场之内倒是一片肃穆，两旁的长桌上分别安排各区议员、权柄以及以小破站为主的信息企业代表，权柄那边坐的是权无缺家的管家阿福，而信息企业财团那边的代表居然是顾希望。 翟楠心想希望这狗东西穿上西装也人模狗样呀。 李苍生也作为禁闭所大都会区负责人，坐在议员长的身边，不过一看就没好好开会，用低着头搓手机，翟楠嘿嘿一乐，拿出手机点开语音就给李苍生吼了一句“好好开会！”。 果然，电视里的李苍生下意识的带上一只蓝牙耳机，然后腮帮子就是一抽，黑着脸看了一眼镜头。 过一会儿，李苍生的消息就发过来了： “你有病吧？耳膜能给我震碎了。” 由于是网络点播，甚至还能看到纷纷扬扬的弹幕，显然，民众也很关注这场以“大都会第一位超凡议员”为噱头的民主选举。 “我的天呐，乌鸦先生真的当选了，我们超凡者站起来了！” “泪目！” “泪目＋1” “乌鸦先生可比禁闭所办事效率强多了，要知道「逢魔之刻」至少有一半的污浊物是乌鸦先生关押的，禁闭所能干什么？我们收容，我们关押，我们观察，我们跑路？” “233333……” “完蛋了，自从「神血事件」后，大都会不断有普通人觉醒变成超凡者，禁闭所又不会招收这么多超凡者成为关押师，他们不断的渗透进入各行各业，挤压普通人的身份空间，现在甚至进入议员的行列，这对普通人太不公平了。” “是啊，的确对普通人十分不利。” “我倒不觉得，大都会现在的超凡者也不少了，但是一直以来都没有办法很好的管控这些突然获得不完全污浊能力的伪超凡者们，我倒是相信乌鸦先生，说不定会推动立法，用更加合适的规则来限制超凡者和普通人们。” “听说今晚的会议上，就要决定新开发的几个贫民区地下管道的自来水供应许可，其实这个许可都被推了很久了，权柄董事会的议员一直不愿意通过许可，因为贫民区根本无法支付水费，现在两边的票数几乎持平，就看新任议员乌鸦先生的选择了。” “呵，资本，不过如此，晚安，打工人。” “呵，资本，不过如此。” “晚安，打工人。” 议员长继续对着麦克风说道： “乌鸦先生，请出场并接受任命书。” 翟楠此时一边从冰箱里面爆出来一大摞高热量的食品，一边消化从翟团子口中得到的信息。 不知道为什么，尽管乌鸦先生在金库下面一言不发就活埋了自己，但翟楠对于乌鸦先生竞选成功成为议员这件事毫不奇怪。 要知道，如果乌鸦先生真的是权无缺的话。 那么整场竞选行动都只不过是做给外面人看的戏而已。 作为大都会绝对的垄断龙头，权柄本身就具有极高的话语权，甚至议员中至少有一半以上都是权柄工业的董事会成员或者家族人员。 反倒是刚刚翟团子嘴里的“逢魔之刻”，和弹幕里飘过的“贫民区地下管道通水许可”，让翟楠注意了起来。 翟楠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口齿不清的问，“逢魔之刻是怎么回事？” 团子摇了摇头： “我也不太清楚，总之就是那天晚上你不停的出去执行任务，后来你没回来，顾希望这边就接到了禁闭所的通知，很快整个大都会就响起了警报，警示灯一闪一闪的，据说不少污浊物都出现了呢。” 翟楠捏着下巴。 的确，逢魔之刻，算得上大事件了。 “那伤亡怎么样？” 翟团子荡漾妖娆的漂亮眼睛弯成了月亮： “放心吧，伤亡不高……那天晚上这个乌鸦先生几乎carry全场，” “网上说要是没有这次「逢魔之刻」事件，乌鸦先生并不一定能成功成为议员，因为虽然他被提名了，但其实会议厅的多数议员都并不同意乌鸦先生入驻会议厅，毕竟大家都是普通人，并不想让超凡者参与，容易打破平衡，要不是最近一连串的污染事件，他真的救下了很多人，尤其是北广场那次，至少救下了一多半议员，这彻底堵住了会议厅的嘴，转变了他们对于超凡者的态度。” 翟楠一愣。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将这件事，和一直平票的“贫民区地下管道通水许可”联系在了一起。 还有那天在地下金库， 看到的那个宛如恶魔雕像一般的乌鸦阴影。 以及， 他扔过来的那个金色的瓶子。 那种，被消除了一切情绪的感觉， 那种，诡异而剧烈的污染， 疯狂而又旋转的窃窃私语， 仿佛走在彼岸黄泉，长眠于棺材的痛苦， 这种不可名状之苦…… 翟楠忍不住浑身泛起了寒意。 他突然感觉， 自己似乎猜到， 这次游戏， 游戏盒子想要告诉自己什么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下一章高能 正在翟楠思考的时候，电视音响忽然发出“wu~”的轰鸣声。 翟楠下意识从思考中脱离出来，看向电视屏幕，只见在镜头忽然拉远，变得有些摇晃和模糊。 画面里，一座巨大的深黑战车飞快地行驶过来。 在即将入场的时候整个打横漂移出去， 就在这个过程里， 车门对准入场口的瞬间，车门骤然弹开，一团穿着黑色紧身斗篷披风的魔鬼筋肉变态轻描淡写的走了出来。 紧接着，战车恰好停在了不远处的停车场。 车子带起的风掀起乌鸦先生的斗篷，漫天飞舞。 “卧槽大都会骑士来了！！！” “大都会之光！！！” “讲真这个出场是真的装逼，不过既然被我看到了，这个装逼方式就是我的了！” “楼上如果能学来我直播吞粪。” “虽然他很帅，可我还是喜欢我的ae86。” “在下乌鸦，有何贵干？” “插个眼，坐等四楼吞粪。” “嘤~我家乌鸦太帅了……好想坐在战车的副驾驶上吞吞吐吐~” “吞吞吐吐可还行？我怀疑你在开车！” “乌鸦的面罩那么尖，小心锥刺股。” “卧槽有画面了。” 乌鸦先生朝宣讲台上面走去，走的很慢，这让翟楠忍不住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电影《赌神》里高进出场的那一段。 不得不承认，确实帅。 “妈的，同样是超凡者为啥我就这么衰，人家就这么有逼格。”某宅男酸道。 说着，顺便反手发了一条信息给顾希望，告诉他自己回来了，正坐在沙发上看直播，不用担心。 顾希望的消息也回的很快： “回来了就好，你在看直播吗？那你有看到乌鸦正在上台发言吗？” 翟楠：“能啊，咋了。” 顾希望：“你有没有看到他走的很慢？” 翟楠：“看到了啊……” 顾希望：“是不是觉得很装逼？” 翟楠：“对啊，淦！” 顾希望： “他刚刚停车， 出来的时候车门把裤子的后半面蹭破了， 你们看直播可能从正面看不到， 里面的屁股都露出来了， 我们侧着的全看到了， 蹭的贼红， 还在流血，跟大姨妈似的， 李苍生还拍照呢。” 翟楠一愣，忍不住看向了电视。 然后，肃然起敬。 果然，李苍生贼兮兮的捧着手机拍个不停， 一旁的议员们面色怪异，面色通红，东张西望， 而乌鸦先生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平静而充满逼格的坐在了属于他的桌子后面。 只不过刚坐下，就好像被烫了一下一样，猛的弹了起来。 然后又咬着牙，坐下。 翟楠一乐。 哈。 这反差萌。 自己装的逼， 跪着要装完。 紧接着，乌鸦先生发言了： “大家好， 我是乌鸦先生。” 掌声雷动。 “感谢各位对我的信任，能让我成为大都会有史以来第一位超凡者议员，我也知道大家在担心什么，当超凡者不再是少数，是否会蜕变为另一个阶级，从而将普通人类从食物链顶端赶下神坛，变成一种新的歧视。” “可是同样的，在充满了这样的担忧的情况下，你们依然为我投出了一票，这分信任，是我的荣耀。” 乌鸦微微低了低头。 围观群众发出稀稀拉拉的掌声，以及嗡嗡的讨论声，显然，乌鸦先生所说的正是事实，也是一直以来，超凡者和普通人对立的根本原因之一。 之前在全城谣言事件中，大部分舆论的导火索也是因此产生。 这是一个弊病。 也是超凡者想要成为议员，必须跨过去的障碍。 就连弹幕都有被稍稍清空。 大家都在等待着乌鸦先生的回复。 “我想说，觉醒成为超凡者更像是一份责任，他比普通人拥有了更强大的力量，更超人的权柄，所以理所当然的应该承担更多的义务，接下来我会全力以赴推动超凡者立法，建立超凡与平凡者的乌托邦。” “人性，本就高于神性。” “并且，我将会为‘贫民区地下管道通水许可’投上一票，通过该立项，使得安全健康的自来水通向全城。” 掌声雷动。 翟楠笑眯眯的看着乌鸦先生义愤填膺的“演”说。 地下金库乌鸦先生的攻击。 瓶子里的诡异金色液体。 这个时候，他几乎可以确定为什么，游戏盒子会在虫级游戏里，忽然插进一个「侠影」的老旧版本了。 果然。 乌鸦先生会推动大都会全面通水许可。 或者说，他的成为议员的目的，就是为了通过通水许可。 这一次映射现实的事件，搞不好，就是由这位所谓的“乌鸦先生”引发，想要复刻几十年前小丑的计划，将某样东西从自来水管里输送到整个大都会。 只不过，这样东西，从狂笑因子，变成了那个小瓶子里，能让自己变得怠惰慵懒的金色液体。 仔细想想，从一开始，议员们被机械蜘蛛攻击开始，这一场场的污浊物异常事件，就有意识地发生在西区和北区。 而且乌鸦先生，也只出现在这两个地方的污浊物面前。 换句话说就是，乌鸦先生，有意识的在这些议员们面前刷脸，迫使他们认可超凡者的重要性，从而为他的选举投票。 这么说来，那天晚上庙街，钟议员遇到乌鸦先生，也完全不是意外。 甚至这两个地方会发生污浊物暴动，都是被设计好的。 无论是永动机，还是钟神秀议员嘴里的菩萨，明明原本都是很温顺的污浊物，那位加特林菩萨甚至在数十年前冒着被关押的风险现身就下了庙街的人。 可它们却好像突然狂暴一般，发了疯的攻击人类。 然后被刚好赶到的乌鸦先生所救。 虽然翟楠不知道乌鸦先生是怎么知道的，但他觉得，这二者之间脱不开关系。 翟楠看了一眼坐在本该是权无缺座位上的阿福。 权无缺没在。 果然没在。 从本质上来说，如果乌鸦先生真的是权无缺的话，通过自来水许可本身就是件乌鸦先生根本不可能会做的事情。 因为权氏，根本不可能做这种耗费大量无用资本的事情。 恐怕董事会，也不可能同意。 贫民区那边，这么多年没有用自来水，不也一样活得好好的。 所以，权无缺才会推出一个“蒙面英雄”的秘密形象，成为议员。 为的，就是绕开权氏，强行通过许可。 复刻几十年前，他父亲曾经经历过的恐怖。 并且，无论复刻成功或者失败，本应是最大嫌疑者的他，就可以完美撇开了自己的所有嫌疑。 翟楠摇了摇头。 虽然目前为止都是猜想，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可是，偏偏这个猜想能够完美吻合所有翟楠已知的信息。 唯一存疑的是， 权无缺，为什么要用那瓶金色液体去复刻小丑和他父亲的赌局？ 是为了引出小丑？ 还是？ 眼见乌鸦先生说完就要径直离开坐席。 翟楠迅速给顾希望发消息： “留住他。” 顾希望愣了片刻，回复道： “啊？ 为啥？ 这种场合强行留住别人，岂不是很尴尬？ 而且就算我想留，我也不一定留得住啊…… 你也知道我的能力是啥， 人家乌鸦先生这么强，我咋留得住？” 翟楠飞快打字： “没关系，你只要留住他，让他不要走就好，剩下的交给我。” 顾希望：“啊这……” 翟楠：“哦对了，他的真面目其实是权无缺，刚好和你的能力对口，我只想说懂得都懂，不懂的我也不多解释。” 顾希望懂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社会性死亡 顾希望看了看聚集在现场的各个媒体，还有乌鸦先生的忠实簇拥们，还是有点不忍心: “翟楠呀，当着这么多人面让他出丑，不好吧？” 翟楠的消息很快就回过来了: “顾希望你装nm圣母呢？权无缺是什么好东西？盘就对了听我的。” 顾希望咂了咂嘴。 其实他是不想这样做的。 权无缺的洁癖他是知道的。 当着这么多直播镜头，让大都会之光乌鸦先生踩屎。 这不是出丑。 那简直是让他死！ 不留余地的死，360°无死角的死， 大都会第一位超凡议员上任当天边走边踩了一路屎，先不说这种侮辱性质行为对于大都会会议厅造成的负面影响。 光是对乌鸦先生本人而言，都是一张足以带来社会性死亡的灭顶之灾。 以大都会网民和老人妇女的尿性，搞不好能把这件事玩车玩成一个梗，玩一年，反复鞭尸。 顾希望是个温柔的人。 他不忍心这样做。 但是。 “人都要走了顾希望！是不是兄弟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为了我都愿意砸店的！”翟楠手速飞快地打出一串串道德绑架性质的词汇。 顾希望叹了口气。 瞳孔亮起一圈烫金色光环。 虽然本质属性上，他性格温和恬静，喜欢和发小呆在一起，喜欢看番打游戏的富二宅（富二代+中二病+死宅），但是同样的，他也是那个曾经冲冠一怒为翟楠砸掉店铺的恶少。 他必然会站在发小身边。 哪怕他明知道翟楠在道德绑架他。 从小一起长大，发小有多“白茶”，他是知道的。 另外一边，乌鸦先生目不斜视的往广场外走去。 他觉得他今天威风极了。 在他小时候，阿福就告诉他，他的爸爸是个英雄，是照亮整个城市唯一的光，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的人。 他满心向往。 他想要成为和他爸爸一样的英雄。 可是，阿福说永远不要成为他父亲一样的英雄。 这位照顾了自己和自己父亲两代权家人的老头，强烈反对。 阿福说，他的父亲背负着一整座城市的怀疑和罪恶，为这座城市寻找救赎，并以此为信仰，坚定不移。 最后，反被自己所守护的大都会人害死。 这样的英雄注定只能活在黑暗中。 当一个黑暗骑士。 这样的英雄，有什么好当的？ 可是，他不信。 他依旧想要成为骑士，想像父亲那样做一个英雄。 可他不想永远隐藏于黑暗中。 他要做光明骑士。 所以，他继承了“乌鸦”的名号，以父之名化身黑暗骑士，在夜幕下的大都会寻找光明。 他要变成光， 做兴趣使然的英雄。 他要竞选议员， 让所有人看到乌鸦先生，让“黑暗骑士”走在光明之下。 变成一个标杆。 一种正义。 一种精神。 他慢慢走到光芒下， 忍不住望天， 乌鸦，也可以不必隐藏在黑暗下，抬头，便是阳光。 乌鸦也可以走在柔软的红毯上，感受媒体密集的拍照声，也可以得到尖叫声！ 乌鸦先生整个人都燃了起来！ 父亲， 你看到了吗？ …… “看到了看到了。” “等等为父，马上到。” 翟楠关掉和希望的聊天界面。 扔掉手里的垃圾食品。 「贮藏师：455/1000」 食品虽垃圾，但热量是真的高。 为他补足了将近一半的贮藏师。 翟楠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小怪兽打败，于是飞到外太空晒足太阳冲能的光之巨人。 ——满血复活哒！ 他猛地撞出楼道，在身体倾倒的一瞬间，喷射出大量黑炎，飞向天空。 …… “！” 乌鸦先生呆在原地。 一帧一帧低头。 大脑在颤抖。 眼球在旋转。 上一刻，他还热血燃烧。 此时，他却冷汗流了满身。 就在他目不斜视，抬头望天的时候，闻到了一个很奇异的气味。 作为一个家里开着全世界最大化工厂的富二代，他只需要轻轻一闻，就知道那是什么气味。 3-甲基吲哚的芳香。 这是一种奇妙的化学物，甚至说是炼金产品都不为过，它甚至是许多香料的最初原料，也是权氏的化工项目之一，可是乌鸦先生却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化学物质。 它还有一个名字，粪臭素。 为什么，这里会有那么浓郁的屎味儿？ 周围咔嚓咔嚓的拍照声让权无缺如芒在背。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刚刚会有那么多尖叫声。 为什么脚下的红毯会那么柔软。 他慢慢低头。 这熟悉的形状。 这温柔的触感。 这多汁的材质。 淦！ 这一刻，权无缺再次回想起了，某个夜晚，被屎淹没的恐惧…… “卧槽，快看，乌鸦议员脚下的是什么？”某顾姓富二代指着乌鸦先生脚下，仿佛发现新大陆一般大吼道。 瞬间，在场的议员们纷纷被吸引了视线，宛如一群鸭子般集体转头。 议员1大惊失色： “卧槽！” 议员2平静地发问： “那是屎么？” 顾富二代小声逼逼： “那是屎那是屎。” 镜头咔嚓咔嚓。 将这一幕定格成永恒。 瞬间， 万众瞩目的首位超凡议员接任仪式，化为了闹剧。 颜面扫地的不只是乌鸦议员，大都会议员长此时正愤怒的对自己的部下发脾气，发誓要弄死这个毁掉了会议厅竞选的混球。 权无缺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这位新晋议员、以乌鸦为名的光明骑士，此刻整个人都炸毛一般，整个人翻着白眼哆嗦着往前走。 与此同时，一旁的顾希望一咬牙…… 更加大量肥美多汁顺滑的3-甲基吲哚原浆混合物出现在权无缺脚下。 哗啦—— 闭着眼睛的权无缺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屎缠上了，他急切而又颤抖的想要离开这个恶心的地方。 越急越乱。 然后。 脚下一滑。 啪唧—— 顾希望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望着地面那个以乌鸦为中心飞溅出去的褐色天女撒花图案……这，乌鸦先生这是一屁股坐上去了？ 卧槽！ 顾希望的眼神里不仅多了几丝默哀。 他也没想到，效果如此拔群。 要知道，乌鸦先生屁股上的战衣，已经被磨破了啊…… 这…… 岂不是…… 同为富二代，我本无意加害于你，要怪就怪我那个发小。顾大少“不粘锅”的想。 这个时候乌鸦的眼神已经平静下来了。 不就是当众处刑么？ 我已经社会性死亡了。 我无所畏惧了…… 来吧！ 在极度的社会性死亡里，乌鸦感觉自己这一刻甚至自己已经克服了洁癖，身下的3-甲基吲哚原浆混合物再也无法引起他的丝毫心理波动。 哈哈哈哈哈哈！！ 我终于克服了洁癖！！！ 乌鸦开心的想着，或许是因为太开心了，眼里哗啦啦流出泪水。 爸爸，对不起…… 我失败了。 我给你丢人了。 黑暗骑士…… 社会性死亡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吐真剂」 议员长努力压抑着怒气，太阳穴像个小蚯蚓一跳一跳的。 高贵的接任仪式，变成了一场屎尿屁烂梗闹剧。 这让他的脸面往哪儿搁？ 当着这么多民众，还有直播，记者咔嚓咔嚓。 议员长有理由认为，这是一次针对大都会上流社会的精心布局。 一场谋划了很久的当面处刑。 有人，想要推翻这一届会议厅议员。 有人，想要掀起平凡人和超凡者的矛盾！ 有人，想要搞垮搞臭他的名声，拉他下台！ 不只是他的脸，还有各区议员，乃至会议厅整体的脸面，大都会人上人们的脸面，全都被糊进了屎里！ 颜面扫地。 这让他们怎么在大都会民众面前，保持凌驾于打工人之上的威严？ 这让他们怎么维系超凡者与普通人之间来之不易的平衡？ 一定，有人在暗地里搞他！ 是谁？ 是谁？ 有内鬼！ 议员长挨个扫过坐席里其余议员的脸，并在心里盘算他们的身份。 钟神秀，庙街代表，中立，无派系，值得怀疑； 李旦，权柄资本董事，呵，可以排除； 史大柯，权柄资本董事，呵，可以排除； 李苍生，不在这个体系里，值得怀疑……等等！虽然他一直不在体系内，但不排除其想要入主会议厅的狼子野心！ 顾希望，境外资本子弟，不在体系内，值得怀疑……等等！虽为境外资本，但不排除想要跨境干涉大都会境议员竞选！ 魏圣金，权柄资本董事，呵，可以排除； 王建国，权柄资本董事，呵，可以排…… 郝帅…… …… 想着想着，议员长一挥衣袖，不禁悲从中来。 接着悲愤交加！ 呵， 东西南北中五个区， 除他之外每个区各四个议员， 一共二十位议员， 其中十一位来自权柄化工， 内鬼是谁这还用问？ ——你们以为我是在怀疑谁是内鬼吗？不……我是在怀疑谁有可能不是内鬼…… 就在这时，一位来自权柄董事会的议员朝他使了个眼色： 我怀疑有人在搞咱们。 说着，眼睛撇了撇钟神秀李苍生几人。 不知道为什么， 议员长突然想到一句台词： 内鬼：里面的好人听着，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 议员长不禁有些想笑： 哈…… 哈哈……哈哈哈…… …… 哈哈哈……我为什么这么幽默……居然还笑得出来哈哈哈…… …… 唉…… 议员长瞟了一眼属于权柄资本的桌子。 阿福稳稳当当的坐着，目不斜视， 仿佛无事发生。 权无缺没有来。 议员长叹了一口气，原本颇有几分气势的老脸更加苍老了几分。 大老板没有来。 果然是想搞他吧？ 其实他早就被架空了不是吗?超过半数的权柄议员。 又为何，这么早，就要赶他下台呢？ 也罢，反正自己空有议长之名，不过一具傀儡罢了。 这座城市的主人从来不是他，也不是居住在这片土地上的任何一个人，除了权氏。 权无缺，才是这座城市，唯一的主人？ 他区区名义上的议长，又算得了什么呢？ 说到底，依然是一位打工人而已。 议员长落寞的脱下西服， 撂开议长徽章， 止住打算发言安抚现场的脚步。 穿着里面的老汉背心，瑟缩的走在风中。 从今开始， 不做打工人。 …… 权无缺被面具变态紧身衣束缚下的脸色潮红。 双眼翻白。 身子一挺一挺的，多半是已经撅过去了。 一片乱像中，顾希望迅速起身，一边瞪眼造屎产生更大的混乱，一边赶在阿福起身前，猫在人群中，将乌鸦先生拖走了。 场中只留下一条长长的棕褐色湿润痕迹，还带点红。 多半是磨破皮了。 只留下李苍生坐在场中看着那条屎痕， 倒也没阻止， 毫无疑问，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场骚乱是怎么来的。 能玩屎玩这么好的超凡者，在整个大都会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只是这乌鸦先生的反应…… “权无缺么……？ 如果是你的话， 为什么要戴上面具竞选议员呢？ 你本来，就是这座城市的主人啊……” …… 无人的小巷里，一道黑火闪过，翟楠顺着顾希望给的定位来到了这里。 他的手里提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笼子。 里面趴着一只人面鼠身的小型污浊物，这只老鼠没有眼睛，眼眶里是两团更小的人面脸皮，原本该是脚的位置长满了黏糊糊的暗红触手。 「第81号污浊物：吐真剂」 还记得翟楠第一次进入禁闭所的时候，就被强制凝视了「吐真剂」的眼睛，执行吐真，当时他心里还十分讨厌。 这很不自由民主。 然而时代在变化。 曾经那个挥刀向恶龙的少年，如今已经变成了恶龙，曾经因为禁闭所未经询问，就强制执行而愤怒地男孩，如今终于化为禁闭所人员，亲手朝别人聚起了「吐真剂」 其实翟楠以前讨厌的东西挺多， 他以前还讨厌帅哥，就是那种贼帅贼帅的， 讨厌天天在逼乎里“人在上流，年薪百万”的有钱人。 而现在，翟楠终于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弄醒他。” 翟楠对发小说。 顾希望慌忙摆手，闷着脸说： “等……等等，翟楠你得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要不然这是引战啊，权无缺醒来要是知道是我搞得他，那权柄和小破站还不得撕起来，我爸会弄死我的……” 顾希望低着头 他就是这样，虽然明知道这件事并不合适自己做，可还是会站在发小身边。 “放心，有「吐真剂」在，他发现不了你。” 翟楠将逢魔之刻那一夜，他来到地下金库，乌鸦先生对他做的事，以及他对乌鸦先生目的的猜想告诉了顾希望，只是隐瞒了有关游戏盒子的部分。 “卧槽！” 顾希望瞪着眼睛，“这狗东西没安好心啊！妈的用一整个大都会的人命陪他复刻赌局，有钱人没一个好东西！” 翟楠默默的看着顾希望：“……” 顾希望：“看我干嘛？我没钱，我爸一天就给我十万块！这也能叫有钱？” 翟楠：“……” 翟楠感觉自己悟了。 他默默的将「吐真剂」摆在乌鸦先生眼前。 什么、他妈的、叫装逼？ 这就、他妈的、叫装逼。 一阵剧烈的摇晃里，乌鸦先生睁开了眼睛。 随即，一只有着空荡荡眼窝的触手怪鼠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随着触手的一阵阵摆动， 诡异的眩晕耳语，恶心，痛苦 无数不可名状的现象猛然一点一点侵入他的脑子，随即愈演愈烈，整个世界都黑暗下来。 乌鸦先生惊恐地看到， 那两只眼窝里的脸皮，慢慢扭曲， 然后， 变成了自己的脸。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不可名状的低吟 世界一片黑暗。 空气里扭曲旋转出无数诡秘幽暗的呓语， 那是深渊的凝视； 那是神明的提醒； 那是恶魔的引诱，阴冷，而充满诱惑： “我……是谁？” 权无缺感觉到四周弥漫起寒冷的黑色雾气。 蚂蚁在他的皮肤间穿行， 有黑色的蝴蝶停驻在肩头， 随即腐朽成灰色的雕像， 一触， 即化为粉末， 变成断翅的蜻蜓散落一地， 在这些诡异而非理愉悦的意象里 权无缺的眼睛变成了空洞的纯白色，那是无理智灵魂者的标志： “我是权无缺，第二代乌鸦先生，乌鸦精神的继承者。” 他如实回答。 不可名状之低语还在继续： “……你看……我说吧……” “……兄弟怎么会骗你……” 随即耳边的呓语引诱声再次放大了一些： “你为什么竞选议员？” 权无缺面色有些挣扎，但片刻后这些挣扎就被压了下去： “为了成为英雄……成为光。” 不可名状呓语：“……还有呢？” 权无缺结结巴巴，白净的脸色羞红：“我想要继承乌鸦精神，成为守护大都会的骑士。” 不可名状呓语：“……你脸红个泡泡茶壶啊？就这？还有呢？” 权无缺的语气坚定起来：“证明给大都会人看，我的父亲是对的，他真的是个英雄，并为此付出了生命，而绝非某些人口中的骗子。” 不可名状呓语：“……” 权无缺已经彻底放开开始抢答了：“当然，最后，我想要试着证明，我爸爸并不全部都对。” “他错了。” “黑暗骑士不一定非要永远躲在黑暗里。” “骑士精神也不一定必须蛰伏于阴影下。” “英雄该是人民的。” “英雄该是大众的。” “他更像是一种光，一种榜样。” “带领别人，引导别人，抛弃恐惧鼓起勇气，朝黑暗挥拳。” “所以，我的目的不是做黑暗骑士。” 不可名状呓语：“……我说的怎么样？顾希望，他果然另有目的！” “我要做站在阳光下，站在大家眼前的英雄。” “不是黑暗骑士。” “而是光明骑士！” 不可名状：“……卧槽好正义……可以，这很人民朋克，卧槽我特么怎么感觉他身上在发光？我要瞎了！……这他妈太正经了！难道是我错了？……不对……” 眼前的黑暗似乎暗淡了一些。 不可名状之低语混乱了。 忽然有另外一个不可名状乱入了进来： “宅男你是不是弄错了啊……我觉得你有点不靠谱……” “你可别坑我，我这回惹得乱子大了，我爸可是知道我的能力是啥的，他要是回头看回放知道我用能力糊了权柄老大一jio屎，还没有任何特殊理由，明年的这会儿你兄弟头上估计草都一拃高啦……” 先前那个不可名状沉吟道：“还好有你替我背锅……” 不可名状之二：“？？？” 不可名状之一：“哎呀你还不相信自己的发小吗？我怎么会坑你？……让我想想啊……你，权无缺，你五天前，有没有在权氏的地下金库里用金色液体泼一个帅比，然后把他活埋在黄金池里？” 权无缺纯白空洞的眼球颤了颤：“没有啊？” 不可名状：“啊这……” “怎么可能？” “难道真的是我做梦，还是说这些事情都是我太专注于游戏臆想出来的？” 不可名状之二：“唔，什么游戏？” 不可名状：“……英雄联盟出手游了你不知道吗？” 就在这时，只听权无缺的语气带着疑惑继续说道： “我家还有地下金库吗？我怎么不知道？” 不可名状之语忽然消失了。 …… 翟楠提着「吐真剂」，眼前有些发楞。 此时他的耳边也嗡嗡作响。 他的失神不是因为「吐真剂」的原因。 而是因为，无论他怀疑权无缺想要复刻小丑与黑暗骑士的赌局，是脑补过度也好，是做梦臆想也好，可那天晚上乌鸦阴影将他活埋的场景却历历在目，比真金还要真。 还多了只大灰猫咪呢！ 然而，在「吐真剂」的影响下， 权无缺却说， 自己压根就不知道有这样一座地下金库！ 翟楠心里有些发紧： “难道说，那个乌鸦阴影并不是权无缺……” “大都会还有一个乌鸦？” “一个，藏在阴影里的，第三者？” “淦！” “老子又被耍了？” “这nm的权无缺还真是个小天使，是个好人？” “这就洗白了？” 翟楠不禁看向了权柄大厦所在的西方。 将夜。 天色渐暗。 零零星星的晚霞灯火伴随着浓重的黑暗纷至沓来。 是的。 这么看来，自己现在的行动，从一开始，几乎都是在对方的有意引导下完成的。 这个第三方早已经预判到了自己的想法！ 在自己还在一到三层左右横跳乱蹦跶的时候。 这个所谓的“乌鸦阴影”已经站在了五层。 …… 大都会西区。 权柄大厦地下金库。 黑暗。 无尽的黑暗。 忽然，有什么动了动。 像是一块有着乌鸦形状的墨迹， 一团凌乱的铅笔线条， 却又有着发着光的，宛如恶魔般的白色眼窝。 他走到某一处。 忽然蹲下来， 一拳锤在地面上。 哗啦。 墙壁被锤成一块块石头飞溅出去。 随后，这团阴影顺着被破开的缝隙滑了下去。 青绿色的管道锈迹斑斑，里面充满了各式各样的大型器械。 在这些管道的中央枢纽区域，是几个巨大的池子，分别用于反应、沉淀和吸附、投药消毒。 经过这些流程后，这些自来水会被通过强有力的配水泵，传输到整个大都会的各个角落。 乌鸦阴影慢慢走到投药口前。 掏出一个金光闪闪的瓶子。 这里面，装着能让翟楠这个100%耐受值的妖怪级超凡者也感受到污染的金黄液体。 哗啦啦。 金光闪闪的液体被倾倒入投药口里，掀起一片清澈的水声。 乌鸦阴影身上的黑色也慢慢褪去。 露出一张虔诚的脸颊。 似乎这是一个伟大的时刻，他不愿躲在阴影里。 他注视着金色液体一点点分散在水里。 那么， 致敬初代乌鸦精神。 自来水，开始传输。 与此同时，头顶的权柄大厦里，一份许可被递交到陆文的办公室里，刚刚传真过来的，还热乎。 这位加班了很久的总负责人看着手里的文件。 长舒了一口气。 这个项目终于要结束了…… 说着，他放下手里的《关于大都会近十年新建贫民区地下管道通水许可》。 天知道，他卡在了这一步多久。 由于上午乌鸦先生就任时的支持，这个许可总算批下来了。 这是造福整个大都会的好事情！ 他慢慢走到整个办公楼的最前方，心潮澎湃的呐喊道： “通水！” 无数同一层该项目的“打工人”们纷纷揭竿而起！ 老子的加班日子，终于结束了！ qtmd打工人！ …… 大都会北区无名巷子里。 权无缺银白空洞的双眼注视着越来越空旷的黑暗。 终于安静了。 他成为超凡者这么久，从来没见过这么能聊的不可名状…… 现在的不可名状也要搞破圈儿那一套吗？ 权无缺脑海里一片混乱，还有点想吐。 忽然，那个喋喋不休的不可名状之语再次说道： “还有一件事……” “你知不知道，其实严格意义上，我也算你爹……” “宅男你怎么了？发烧了？说什么呢？” “这件事懂得都懂，不懂我也没办法跟你讲我，总之……如果吐真成功这是多大一笔赡养费啊卧槽！” “……” 第二百一十六章 灾害开端 咔嚓， 咔嚓， 咔嚓—— 电闸闸刀落下的声音巨大的像是电影剧幕的开端， 迈入夜晚的大都会骤然醒来，这座破旧与奢华界限分明的城市仿佛变成了一座舞台，无数聚光灯打在舞台上，将它照射的像团小小的彗星。 翟楠和顾希望站在权柄大厦前， 身后传来的电闸声让他们下意识回望。 突然感觉这座自己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城市变得陌生了。 它太明亮了。 亮的有些光怪陆离。 这不是大都会在夜晚本该有的样子。 是的， 这座本该夜在晚腐朽极黑的城市，所有的灯，都突然被打开了。 惨白的路灯， 幽绿色的应急灯， 橘黄色的公共提示灯， 甚至是每一处街角用来示警异常的红蓝警报灯。 然而，照亮大都会的远远不止于此。 除了少数数十年前建造的古老建筑和贫民区之外，近几十年由权柄建设的民房和商铺，包括会议厅北广场在内的所有公共区域，都猛然爆发出璀璨的光线。 这些地方所能提供的亮度，远远不是路灯和应急灯可以比拟的。 大都会被照射的宛如白昼。 光线里甚至可以看到细小浮动的尘埃，在辐射着更加细小的光线。 “这是什么？” 眼前诡异的一幕让顾希望忍不住看向发小。 大都会从来没有这么亮过。 就像是一个被净化过的般若世界。 一切污秽与黑暗都荡然无存，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我也不知道。” 翟楠仔细打量着眼前这座璀璨刺眼的光城。 仿佛在看一座光下的微型模型。 这样的场景，他很熟悉……似乎在哪里看过？ 翟楠揉了揉太阳穴，随即一愣。 就像是……他被那天夜里出现在地下金库的乌鸦阴影泼了一身金光闪闪的液体后，被活埋进黄金里看到的诡异镜像。 水天一色。 干净。 明亮。 充满了光。 干净的光怪陆离。 不像是生者所在的世界。 “复刻开始了……” 翟楠说道，“但是，好像并不完全是复刻几十年前的小丑赌局……甚至，好像完全相反——” 翟楠话还没说完，头顶突然传来了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 随后， 有什么重物从头顶落了下来。 啪—— 在他俩面前摔的七零八落， 变成了饼状。 液体汩汩流动的声音。 翟楠和顾希望一帧一帧的， 慢慢转过头来。 只见地面上，有一摊破碎的人体。 还没死。 他“咯咯咯”的转过鲜红充血的眼球， 头发粘连在红白相间的皮肤上， 嘴角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从……从此不做……” “……打工人……” 一股寒意瞬间顺着翟楠的背后冲上了头顶。 旁边的顾希望直接吓得后退了几步，蹲在地上呕吐起来。 “淦……” “到底发生什么了……” 然而，还没等两人缓过来。 更多人体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砸落在地面。 发出惊悚的闷响。 砰。 砰。 砰。 四分五裂。 血流成河。 他们脸上全部带着诡异的笑容，毫无痛苦和畏惧之色。 甚至还像弹幕一样， 发表感言： “若能避开无尽的恐惧，自然不会有悲痛来袭。” “呐呐呐，猜猜……我能在死亡彻底来临之前眨几下眼睛？” “生命再长，不过烟火落下了眼角……我已经无所畏惧了……” “好多光啊好多光啊……我要抓住这些光。”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原来我的血液还是鲜红如火啊……可为什么我的人生平淡如水呢？能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绽放出如此浓烈的颜色，我之无悔。” 空气中散发着浓浓的腥味。 仿佛走进了杀猪的屠宰厂车间。 “呼……” “呼……” 翟楠深呼吸了几秒之后，才感觉发热的脑袋渐渐冷静下来，他眼前仍然在回放刚才极具冲击力的画面——那个女孩晃动着破碎头颅，一边拼命眨眼，一边细数自己眨眼的次数。 他用力拍了拍顾希望后背，这个时候顾希望已经吐不出来什么东西了，一直在干呕。 “听着，” 翟楠将顾希望的脸摆正。 “你把「吐真剂」带回去，顺便通知我的组长他们过来这里……哦对了，把星瞳也带过来，第111号禁闭室，你知道的。” 顾希望的嗓子已经被剧烈的呕吐弄破了，他满眼是呕吐时随即喷出的眼泪和鼻涕，哑着嗓子问道： “你要进去？” 翟楠点了点头：“我进去看看，这已经算得上大型事故了……至少我得在禁闭所赶来之前先做点什么……” 说着，他拍了拍发小的肩膀，开了个玩笑想让发小放松一点： “百万年薪不能白拿呀……” 说完，也不在等顾希望说话，转身走进权柄大厦。 顾希望看着自己发小的背影。 用力的压住再一次涌上喉咙的干呕。 他感觉自己这个自私的发小变了点，以前的他绝对是那种会满口中二的说着我要当英雄，想也不想的加入禁闭所，但真遇到事儿了苟在别人身后不干事的死肥宅。 但是现在好像不一样了。 没变太多。 就一点。 大概是一个双标白茶的中二少年，到一个拿钱干活，拿一份钱做一份事的诚信打工人的区别。 他心想，如果拿刚刚自证清白的权无缺来比较，权无缺的梦想，是成为一个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注定要点亮整座城市的光明骑士的话。 那么自己的发小，可能更想当一只蜡烛。 不必太亮。 有一些光芒， 能照亮一些空间， 能照亮一些朋友， 能够点亮自己分内该点亮的地方， 就够了。 …… 翟楠走在光滑明亮，宛如镜子般的地面上。 里面比外面更亮。 所有灯都开着。 几乎很难想象一座办公楼，能设置这么多灯光， 犹如一座无垢无尘的……无间光华地狱。 翟楠慢慢朝楼上走去。 每一层人脸上，都带着古怪惊悚到极致的微笑。 都很精神。 都很抖擞。 如梦似幻的徘徊着。 诡异。 诡异。 每一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太正常。 翟楠的胆子一向都很大，可被这样的场景包围着，还是忍不住有些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他看见了躲在办公桌下瑟瑟发抖的陆文。 翟楠咬着牙打了个招呼： “晚上好，打工人！” 第二百一十七章 「污浊能力·100%遇见污浊物」? “疯了……全都疯了……” 陆文双目呆滞， 喃喃自语， 连续几天不停的碰见污浊物。 多半是废了。 “怎么回事？” 翟楠猫下腰，看着陆文心想怎么又是这家伙呀，咋回回异常事件都能有他？ 「污浊能力·100%遇见污浊物」？ 陆文转过头来，看见是禁闭所的人之后才放松了一些：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很突然就……大家都……无所畏惧了？对！就是无所畏惧……” 翟楠转头看向徘徊在办公走廊外的人们。 是的。 诚如陆文之所说，这些人的精神状态很不正常……极其亢奋，眼睛睁得很圆，几乎瞪出了血丝，嘴角也在疯狂上扬。 有点像是经常在手机上看的恐怖漫画里的人物状态。 莫名的诡异。 陆文继续结结巴巴的说道： “在权柄工业工作压力很大……” “天天加没有加班费的班。” “干的比牛还多，吃的比狗还少。” “可是得到的工资甚至连首付都付不起……” “其实我们这儿很多人都不想干了。” “可是不行。” “还要养儿养女，还要生活。” “就是压力。” “你们禁闭所的人不要觉得这压力很简单……当然你们年薪百万有手就行，肯定不懂……简简单单八个字带来压力，足够压垮一个中年人。” “要不然怎么会用危机来形容中年人呢？” “所以我们经常开玩笑，之所以还在这里干，是因为，” “活是不想活了，但是死……又不敢死。” 说到这里的时候，陆文明显是缓过来了，没有之前那么哆嗦。 翟楠问道： “所以你说的这些和现在发生的有啥关系……？” “有。” 陆文深吸了口气，指着走廊外的人问道： “你看到那些跳楼的人了吧？……” 翟楠点了点头。 “没错，凡是开过这个玩笑的人都跳楼了。”陆文说道。 翟楠：“……” “这个玩笑是诅咒吗？” 还是说……这是什么现象类的污浊物？ “不……不是诅咒，这个玩笑我也开过……但是我现在好好的，一点事情都没有，就连精神状态都没有出问题。” 陆文努力的回想： “那些跳楼的人给我的感觉完全不像被诅咒了……” “反而就像是……” “他们……不怕了。” “就像是不怕……跳楼落地瞬间支离破碎汁液飞溅的痛苦……以及在那之前所受的心理煎熬和道德谴责……都没了，他们不怕了……他们可以正视这些，然后很欢乐的接受……安乐的死亡……” 翟楠有些沉默。 他似乎知道异常的根源在哪里了。 陆文说的感觉他也体会过。 在地下金库，乌鸦阴影将那种金闪闪的液体泼向自己之后，翟楠就是这种感觉。 很舒服。 很干净。 好像所有的恐惧都消失了。 明明已经被沉入黄金熔液，活埋掉。 翟楠甚至在清醒后还保留着那段被活埋的记忆。 可是， 当时的他，却将活埋看成了水天一色……弥漫着黄金云雾的仙境。 在这种无所畏惧的感受下。 即使地狱，也会生生化作彼岸花开。 “那……” 翟楠慢慢说道：“你有没有见过一个浑身黑色，像是阴影一样的超凡者……或者污浊物之类的？” 陆文惊讶的看向翟楠：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被污染了？” 说着，他飞快的摇了摇头，自问自答道： “不不不，这根本不是禁闭所官方公布的污染症状……我也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倒是……” 他沉吟了一会，似乎在寻找这些跳楼的人之间的共性。 “倒是……” “你有没有看过一部电影叫《铁线虫入侵》？” 翟楠点了点头。 老电影了，也是大污染时代以前的产物。 陆文低着头道： “如果说这些跳楼的人之间有什么共性的话……那就是他们，都喝水了……喝完水没几分钟就失去控制了……” “草！” 翟楠骂了一声。 按理说，「吐真剂」已经将权小天使洗白，证明他居然真的特么只是想当个好英雄而已，而他之所以通过《关于大都会近十年新建贫民区地下管道通水许可》，也真的只是想绕开权柄董事会，为贫民区提供安全健康的自来水。 那么，这件事就应该和自来水毫无关系了。 可是，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而且依旧是通过自来水的方式。 翟楠心想权小天使身边绝对出内鬼了。 要不然不可能权小天使从头到现在为止的善举，每一件事，都在按照着那个乌鸦阴影的目的或者说设计好的路线在走。 对付又不像自己开了挂……吧？ 嗯，对，游戏盒子应该是唯一物品，连自己都无法分级的污浊物。 不是谁都能得到的。 那个乌鸦阴影应该不可能提前知道即将发生的现实。 就这还能每一步都走在前面。 翟楠赶紧掏出手机，给顾希望拨过去： “你在哪呢？告诉禁闭所的人别喝……” “呼……” “呼……” 顾希望那边传来粗重的呼吸，“来不及了，没几个人正常了……！他们……变得很奇怪，眼睛睁得很大，里面全是血丝……还，还在笑！” 翟楠愣了几秒。 没人了。 就这么快。 一个城市的防御就被基本解除了。 他摇了摇头，深呼吸着催促发小道： “听着，” “来不及就让剩下还能保持理智的人来权柄大厦集合。” “源头应该在下面的自来水厂里。” “能来多少就来多少。” “现在立即进入禁闭所的控制室，发布大型灾害警报，并且附上通知：不要喝水，渴了喝超市的瓶装水，待在家里尽量不要出门。” “灾害等级：龙。” “还有一件事，把星瞳从第111号禁闭室放出来，让她先去测试自来水里的异常特性，然后带着她来这边找我。” 翟楠挂掉电话。 心里对这种闪闪发光的液体，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想。 “躲在这里别出来……一会儿我的同伴会来接你。” 他拍了拍陆文。 紧接着，浑身上下冒出深黑邪恶的地狱火。 脚下的地板被一层层融化。 而他，也瞬间落进地面。 不知道为什么，陆文有一种感觉。 这并不是进入地下。 反而…… ……像是进入了地狱！ 第二百一十八章 灯塔因子 翟楠在下落。 他浑身包裹着黑色火焰，将楼层一层层融化，越落越快，看起来倒有些像是大污染时代之前的电影《功夫》里从天而降的阿星。 权柄大厦的地基很厚，当穿过所有的楼层后，光线收束，四周一片黑暗，两边的岩体变成了一种较为潮湿的基层，有点像是泥土和石灰质的结合物。 哗啦。 脚下一轻，伴随着被烧的发红的岩浆低落在地面上，翟楠再一次来到了这座装满黄金的地下金库。 滴答。 炎浆落进黄金池，被冰凉的固态黄金迅速降温，发出“嘶嘶”的声音。 此时，中央平台上，形如纯黑恶魔的乌鸦阴影正在一丝不苟地清理桌上的玻璃容器，翟楠注意到这些容器里面已经空的只剩个瓶底残余。 听到身后的动静，乌鸦阴影并未转身。 而是继续擦拭瓶子。 倒是有几分绅士的味道，一般影视作品里反派的标准死法也不过如此。 翟楠也没说好，一团地狱火球就砸了过去。 嘎吱。 乌鸦阴影动作一顿，手里的容器被地狱火瞬间融化，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只是，万物皆可地狱火的深黑烈焰，几乎将乌鸦阴影身边的一切事物烧尽，唯独这团形状诡异的阴影继续存在着，似乎不受影响。 翟楠愣了一下。 地狱火逐渐熄灭。 乌鸦阴影注视着自己的玻璃容器被烧毁，然后耸了耸肩，语气轻松地的道： “一上来就动手。” “年轻人，不讲武德。” 翟楠：“……”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团阴影脸上明明只有眼部长着两团释放白光的眼窝，但翟楠似乎感觉到它朝自己“挤眉弄眼”。 就在这时，阴影乌鸦似乎终于在一片黑暗的环境里看清了翟楠的长相。 有些惊讶： “你不是被我泼了一身「灯塔因子」……怎么居然人没事儿吗？” “「灯塔因子」……” 翟楠挠了挠头，“你是说之前那种让我失去了一段时间恐惧感的闪亮液体吗？” 阴影乌鸦吃了一惊， 两只白光璀璨的大眼窝都眨了眨， 颇有几分二刺螈内味儿。 它一点点滑行过来，围着翟楠转了一圈，啧啧称奇： “居然可以免疫「灯塔因子」么……人类怎么可能做得到呢？人类的躯体是有极限的……” 它凑近了翟楠，画风诡异的面庞几乎贴在了翟楠脸上， “那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翟楠不动声色的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初代乌鸦先生不是一样可以免疫小丑的狂笑因子？甚至还坑着那种级别污染和小丑进行了以整个大都会为赌注的赌局……人类的极限远超你的想象，人类之躯一样可以比肩神明……说到这个我突然想问你看没看过《铁男斯塔克》……？” “初代乌鸦？他怎么可能可以免疫「狂笑因子」那种鬼东西？” 乌鸦阴影发出嘲讽地笑容： “他自诩是黑暗骑士，是城市之光，是人性的灯塔……但其实小丑第一次将少剂量的「狂笑因子」喂他服下的一瞬间，他就已经死了。” “初代的尸体我看过，身上的尸斑和尸僵能看出已经死亡超过72小时。”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在那之后，掌控他身体的，是另一个灵魂。” “而真正能免疫「狂笑因子」的，也是那个灵魂。” “除此之外，另一个免疫者就是小丑，不过作为代价，他也畸变成了污浊物。” 翟楠没接话，心想原来我特么这么牛逼哦…… “所以……” “能免疫这种污染浓度极高的污浊物……” 乌鸦阴影漫不经心的说：“你就是……你特么能不能不要再偷偷往我身上丢火球了！……不用试，对我没用的，我的污浊能力会让我的存在转化为一种实体和虚体之间的物质，当我处于这种状态时，我可以随时让自己存在或者不存在，你是碰不到我的。” 翟楠默默垂下了手，有点不安的看着乌鸦。 乌鸦阴影继续说：“所以你就是……” 翟楠急赤白脸分辩道：“我不是！” 乌鸦阴影：“你不是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你是什么？” 翟楠：“就是因为不是所以我才希望你不要乱说。” “呵，” 乌鸦阴影似乎发出了几声干瘪的笑意：“为了维护大都会那一时代人们心中初代乌鸦先生的英雄形象，他和小丑的赌局，连同能够免疫「狂笑因子」的能力和小丑化的脸谱，都被一同埋进了坟墓里，而当时在场的人也全部被污染变成了污染体或者污浊物，这些是永远的隐藏在黑暗里，就像黑暗骑士本身一样，无人知晓。” “除了我和小丑。” “你一个出生于这个时代的不讲武德的年轻人……怎么会知道？” “除非……” “你知道的，虽然我也觉得灵魂能够跨越时代寄存在另外一个人身体很不可思议，但能够将污浊物喝进身体里并且免疫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在那一整个时代里面也不过出现了两个而已……” 乌鸦阴影没有再说下去。 不过翟楠也明白他没有说出来的部分是什么。 显然，眼前这第三位乌鸦，似乎和当时的小丑一样，也猜出来了初代当时并不是初代本身，借此推断出自己的游戏方式——虽然他们可能并不知道游戏盒子的存在。 翟楠嘴角一抽，有些忐忑不安的等待着游戏惩罚。 又有一周不能做纯爷们儿了。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已经进了他两周的游戏盒子，惩罚提示并没有再次出现。 乌鸦阴影的推断方式被游戏盒子判断为无威胁，并且合理的。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翟楠问道， “从外形来看你似乎是初代乌鸦的狂热拥护者之一，而且还使用着乌鸦先生的金库……你想要干什么？” 乌鸦阴影饶有兴趣的笑道：“你为什么不猜我是小丑……毕竟小丑才是初代乌鸦最狂热的粉丝好吧？” 翟楠摇了摇头，心想总不能告诉你我有一座恐怖屋，小丑就在里面待得好好的吧？ “行了，如果你有什么问题，今晚12:00来权柄大厦楼顶问我。” “念在你曾经作为初代乌鸦存在过一段时间。” “我会让你看看我为他所创造的世界……一个他真正向往的乌托邦。” 乌鸦阴影嘿嘿笑了两声， 忽然使劲地吹着口哨， 随即走到之前被打出来通往地下配水管的漏洞，一闪身就不见了。 翟楠正打算追上去， 却看见，一座银白色巨龙般的大蛆，朝着漏洞里伸出头来。 哗啦—— 大量清水顺着它的身体流泻到地面，犹如一个小型瀑布。 “对不起。” “我不能让你过去追上他。” “以前的我屈服于小丑助纣为虐，我没得选。” “现在，我想当一个好人。” 第二百一十九章 对立渔网法则 见到蛆奇，翟楠可就明白了。 这蛆又把自己卖了，恐怕上一次自己一进来就被泼了「灯塔因子」，就是它通风报信的。 职业二五仔。 “丑爷……我该叫您丑爷……”蛆奇憋着个肥脸小心翼翼的看着翟楠，口器微微蠕动，“……还是初代乌鸦老爷……？” 翟楠一愣：“你也知道？” 蛆奇茫然无措：“你的猫告诉我的啊……” 翟楠：“我的猫？哪一只？” 蛆奇嗫嚅道：“就是你第一次来我的水库时带的那只……是她把你救出来带回家的……” 翟楠想起了自己家新来的灰猫，那只猫有着星海般璀璨的眼睛。 他突然就明白为啥自己的支线任务被判定为完成了。 她不做人了。 而是以污浊物的身份继续活在这里。 然后翟楠就明白自己为啥会接连两次被游戏盒子强制阳痿了…… 不过比起阳痿，那个失去了两个哥哥的小女孩，仍然活着，这才是最让人高兴的吧，原来她一直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怪不得自己醒来以后，以为是「永动机」救了自己的时候，灰色猫咪会那么生气，像个小气鬼。 原来是她找到了自己，把自己救回来了呀。 “我既不是丑爷，也不是初代乌鸦姥爷，” 翟楠看着蛆奇硕大的头颅，臭不要脸地说道：“如果你非要叫的话，看在我这么帅的面子上，可以叫我楠神……” “……” “……男神？” 翟楠乐呵呵的点了点头，心想反正那乌鸦阴影的污浊能力很奇怪，自己暂时应该是触碰不到他，不如等禁闭所的人到了，晚上12:00的时候在权柄大厦楼顶抓他。 倒是这个二五仔蛆奇似乎知道点什么的样子。 而且，翟楠也很好奇，蛆奇刚刚明明说想当个好人，为什么还会在知道自己曾是初代乌鸦城市之光的情况下阻拦自己。 “你和那个乌鸦阴影是一伙的？” 翟楠问道。 蛆奇摇了摇头，说道：“不是……” 翟楠：“那你为什么拦我？” 蛆奇说道：“因为……大都会需要一些正确。” “正确？” “没错……你可以理解为正确是一些光，一种名为无畏的情绪……”蛆奇点了点头。 翟楠问道：“所谓的「灯塔因子」？” 蛆奇点了点头： “初代乌鸦先生被正式宣告死亡那天，小丑也离开了大都会，而他所统御的污浊物也四散奔逃，最后被禁闭所关押，但也有少数如我一般的弱小者藏匿于地下，并未被抓住，所以我们这些弱小者反而得到了真正意义上的解放。” “污浊物与人类是天敌，普通人长时间触碰污浊物必然会被感染，这没有错，但这种关系并非由人类或者污浊物这二者其一决定，这更像是一种规律，就像是螳螂捕蝉，狮子捕鹿，甚至大多数污浊物都无法与同类在同一空间内共存，我们天生渴望厮杀。” “这个规律像是某种更高的，满怀恶意的恶作剧，不是吗？” “规律之下，总有意外；共性里也总寓有个性……越是弱小的污浊物，反而越容易挣脱这种规律，与人类和平共处……” “同样，这条规律也适用于人类……或许你没有注意到……越是强大的超凡者，也反而越憎恶污浊物，可真正站在上层的超凡者无一不是极为强大的超凡者……所以人类世界禁闭所最为基本的守则就是，凡污浊物，不可共存，必关押之。” “这条规律……我们这类弱小的污浊物称之为「对立渔网法则」，越小的鱼越容易挣脱渔网的束缚。” 翟楠挠了挠头，心想真的假的……那自己家那堆憨批是咋回事……打游戏打的贼欢乐…… “为了感谢初代乌鸦解放了我，那天夜里我还是离开了地下，进入了权柄的祠堂，打开了初代乌鸦的棺材，我本来只是想瞻仰遗容，但是我却发现，棺材里的初代乌鸦，整个身体都被「狂笑因子」腐蚀掉了，只剩一个戴着面具的小丑妆头颅，那种腐蚀很奇怪，整个人变得像一张干巴巴的皮，一点体液都没有留下。” “当时我也被吓得够呛，赶忙就要离开。” “就在我转身的时候，我遇见了第二代乌鸦先生。” “不，不是权无缺那个小子，他是第三代，他被保护的太好了，好到居然有洁癖……他充其量只是一个满怀英雄梦想的小孩子而已……” “没错，那个像恶魔阴影一样的乌鸦，才是第二代乌鸦先生。” “当时是半夜，天很黑，外面正值小丑离开以后各方污浊物作乱之际，红蓝警报连天……大伙儿的逢魔之刻可比现在恐怖多了……” “我吓得闭上眼睛，等待着第二代乌鸦抓住我。” “但是他没有抓我。” “他只是问我……害怕吗？” “我说怕。” “怕被超凡者关押。” “怕被比我强大的污浊物欺负。” “他说怕就对了，这个时代本就是这个样子，然后他问我想不想去改变这一切。” “那是我第一次被信任，我说我想啊，我说我当然想，虽然我是蛆，可是这不是我一辈子活在肮脏的下水道的原因，如果能活的更好，谁又愿意生活在那里呢？” “他说他找到可以改变的办法了。” “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瓶金光闪闪的液体，说这是他在整理初代的地下武器库的时候，从黄金里面发现的，发现的时候这东西正在从上面的岩壁里面一点点滴进黄金池里，它拥有着和「狂笑因子」相似的特性，无法腐蚀黄金，无法免疫这种液体带来的影响，蕴含着庞大的污染。” “唯独有一点不同，「狂笑因子」可以将入目所见的一切化为内心最深处的恐惧……而「灯塔因子」则完全相反……它就像是夜晚里的灯塔，能够驱走黑暗，让所有恐惧化为虚无。” 蛆奇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停顿了一下。 似乎在斟酌词句。 过了一会儿才犹豫的说道： “只不过他掏的时候……从口袋里面带出了一把针管。” “当时我还没明白。” “等他离开后我才回过神来，” “他为什么会和我一样，在半夜无人时出现。” “那针管是用来抽取「灯塔因子」的。” 蛆奇臃肿的口器蠕动的更加快了，像是有些紧张，又像是因为自己未征得乌鸦阴影同意，就将这件事说出来而不好意思。 翟楠仔细思考着蛆奇的话。 突然一愣。 猛的抬起头来看着蛆奇的眼睛。 “你的意思是……” 蛆奇看懂了他的眼神： “没错……” “他是来抽取尸液的……” “「灯塔因子」是初代喝下「狂笑因子」之后，被污染，从而蜕变成污浊物的……” “……尸液。” 第二百二十章 需要纠正的世界 尸液？ 翟楠感觉自己的胃袋不祥的蠕动了几下：他记得……当时那个金光闪闪的瓶子突然喷出「灯塔因子」，有不少还喷到了他的嘴里。 “没错……” 蛆奇抬起庞大臃肿的“蛆体”，飞快的收缩了几下后从菊花状口器中喷出一瓶「灯塔因子」，金光闪闪的液体在里面晃动，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这是颠覆黑暗……重建大都会的神明体液……这是全民进化的圣基因……这是开辟新时代的正确钥匙！” “恐惧是一切罪恶的根源。” “人们畏惧贫穷，因而有了资本利益集团；人们畏惧病痛，因而有了昂贵的天价药片；人们畏惧死亡与污浊物，因而背上了永为宿敌的命运枷锁。” “究其原因，都是因为有恐惧。” “人们因为恐惧，所以诞生出了小丑与「狂笑因子」。” “……” “为此，这几十年内，我开始重新出入地下水道。” “做我曾经，在小丑手下做的事——那种令我厌恶的事情：” “收集非权柄工业议员的丑闻。” “我很讨厌这件事情，它让我恶心……让我对这个世界刚刚重生的希望再次熄灭。” “你永远不知道人心有多肮脏……你也永远不知道这些丑闻听起来有多么骇人听闻，这些丑闻只适合永远埋藏于地下……任何一件事情流传出去都会让大都会人对于上层的希望彻底泯灭……” “……你知道我这几十年是怎么过的吗！？” 说到这里的时候蛆奇菊花般的蛆脸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红色，看得出来情绪很是愤怒…… 翟楠饶有兴趣地竖起了耳朵：“哦？说来听听……” 蛆奇：“……” 它感觉情绪有点不连贯了。 它觉得这个人真不会聊天，说出来的话总是让人没法接…… 蛆奇沉吟了几秒，最终还是没有搭理他，继续道： “……总之，通过这些丑闻，我们暗中操纵他们，提出竞选一位超凡议员，并要求他们投票给第三代乌鸦先生……哦，也就是权无缺，最终确保他们会跟随第三代乌鸦一起通过《关于大都会近十年新建贫民区地下管道通水许可》。” “再利用权无缺这小子的天真善良，一步步引导他竞选议员，产生出要让平民区也能喝的上水的想法” “不得不说，权无缺其实才更像个英雄。” “不，说英雄都不贴切，这孩子简直是傻白甜的白月光啊！” “要是没有他的善良，我们还真不一定这么顺利。” “而它……” 蛆奇摇晃手中的「灯塔因子」，倾听着清脆的液体碰撞声。 “可以修正这座城市的一切错误。” “可以从所有错误的途径中达到唯一的正确。” 说着，蛆奇看向了翟楠。 菊花状口器翻开，露出了层层叠叠的莲花锯齿。 “我很钦佩您当年喝下「狂笑因子」，拯救了大都会……也解放了我……” “大都会的确不该被毁灭。” “它应该被纠正！” “应该被肃清！” “应该被拯救！” “所以……对不起，楠神……楠爷，” “这一次，” “我也要守护我的正确。” …… “佩服倒是没必要……我用的是别人的身体，为了拯救世界喝坏了我也不心疼?” 翟楠嘿嘿的开玩笑： “但是如果是我自己的身体的话?对不起，世界还是毁灭吧……” “所以这没啥牛逼的?是个人都能做到。” “倒是你……” “说要守护唯一的正确。” “你知道「灯塔因子」的特性吗？” 蛆奇点了点头?“知道，我尝试过。” “更何况一小瓶「灯塔因子」分散在整个大都会的自来水里?能产生的污染已经微乎其微，大概相当于普通人发烧头晕的程度吧……” 翟楠打断道：“你尝试过有屁用?你是污浊物?「灯塔因子」对你的效果就跟正常人抽了根烟，爽了一下一样……说起这个对，我好像也是这样……但我是人啊……” “言归正传，” “的确?从我能感知到的而言?从初代乌鸦身上提取的「灯塔因子」似乎继承了初代乌鸦善良正直的特性，对正常人类的污染微乎其微……” “可是……” “我想，你还没去外面看过吧？” 蛆奇点了点头。 “那我建议你去外面看一看。” “看看你所谓被纠正的世界，一个没有恐惧，到处都充满光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你可能想象不到人类会集体自杀吧？” “大批大批的人从楼顶跳下来?他们会疼，会流血?会破碎，可唯独不会害怕?即便支离破碎，也要懵懵懂懂的活在一尘不染的光里。” “这是你所谓的新世界吗？” “不?我想不是的。” 蛆奇的表情明显有些僵硬。 翟楠摇了摇头：“你不知道?你没看过?因为你只关心你自己。” “人类的每一种情绪都是有意义的。” “人连死也不怕了。” “也就没有了活下去的意义。” “你不觉得……” “……可悲吗？” 说着，翟楠身上爆发出忘川湖泊般的地狱黑火： “上一次我的「贮藏师」所剩不多，烧不死你的‘蛆’子‘蛆’孙，” 时间仿佛变得缓慢。 他身上燃烧着火焰， 助跑了几步， 猛然撞向了蛆奇巨大的龙蛆头颅。 与此同时，浩浩荡荡的大蛆犹如密密麻麻的整装军队，顺着上上下下的岩壁窸窸窣窣爬进通道，场面看起来重口无比。 黑色火焰宛如一朵巨大的花苞，在撞击的一刹那，喷出海量火星，漆黑的火舌瞬间绽放成火焰莲华，霸气而又阴冷。 通到外面的地下水被蒸发出雪白大雾，发出嘶嘶的巨响。 当雾气散尽后， 数也数不清的大蛆们已经不见了。 通道里只剩下漆黑的灰烬，发出一种只有在焚烧蛋白质后才会产生的淡淡臭味。 蛆奇巨龙般的身体，仿佛石像一样立在中间，肚子上有一个人形的血洞，透过里面可以看到另一边的岩壁。 它愣愣的呆着。 随后，不知道过了多久，污浊物赋予得特性让它的伤口处生长出大量肉芽，很快便恢复如初。 它慢慢钻进水里。 它要回到地面。 它要看看，这阔别已久的人间。 它更想看看…… 它的正确，是否还正确。 第二百二十一章 看看这人间 咔嚓—— 大都会南区平民街区的某个街角，地面忽然蔓延出一道道裂痕。 随后，伴随着大量污水，一只巨大的白色蠕虫从地里喷了出来，它的身上还爬着不少藕断丝连血肉模糊的小型蠕虫。 街道外人来人往，显然，这里并不是什么无人的小巷。 蛆奇一点点扭动臃肿的身体，小心翼翼爬出街道。 看起来很滑稽。 这样庞大的怪物，居然会用到小心翼翼这个词，它的动作极具反差的像一只可怜巴巴伸脚试探的猫咪，慢慢将菊花般的锯齿状口器伸出巷口。 被光所笼罩的人间比它想象的更漂亮。 街边商铺一闪一闪的发着红绿彩光，各种各样的奇怪招牌上也闪烁着led灯。 它已经很久没在地上出现过了。 它已经很久没看过熙熙攘攘的城市人间了。 因为它怕吓到别人。 有谁不讨厌蛆呢？ 有有谁不害怕污浊物呢？ 它很幸运，二者都占了。 以前所有人都害怕它，所有人都讨厌它，就连还没完全记事的小孩子，都会在它满怀善意的将掉进下水道的皮球递出来时，盯着它蠕动的虫体和扭动的口器，然后吓得屁滚尿流转身就跑。 即便这样，小孩子无意的冒犯，也比成年人对他的恶意来的温柔。 人们看到它，眼里总会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恶心与害怕，总会稀里哗啦的呕吐，总会到处奔逃，甚至还会报警，会叫禁闭所的人殴打欺负它。 它其实很理解人们的行为，害怕嘛…… 可理解不等于接受， 因为，它也曾是一个人类呀…… 所以，它住进了地下水道。 像个怪物一样的， 像条真正的蛆一样， 躲进黑暗， 不见天日， 便也不受欺负。 蛆奇小心翼翼的像只肥硕的“猫蛆”，探出头，好奇地张望。 街上行走的人们听到声响， 睁着充满血丝的眼球， 咧着诡异莫测的微笑， 像是个假人一般， 回头看了它一眼。 然后，没有害怕……没有恶心?就像是假人一样?又将头扭了回去。 蛆奇忽然开心起来了。 似乎某种想法得到了证明。 它觉得，蝙蝠阴影是对的。 这个城市需要纠正。 你看?经过纠正的人们……一点也不害怕它了呢。 它慢慢游走在街上。 柔软黏滑的皮肤摩擦着街道两旁的商铺?在它的映衬下，城市变得微小可爱起来。 蛆奇沐浴着光线? 感觉自己终于被这座城市接受了。 楠神……楠爷错了， 这个世界就应该是这样的。 蛆奇如是想着?慢悠悠的在街上逛起来?兴之所至还从身旁一家炸鸡店里要出来了一大份炸鸡。 不过比起蛆奇的大嘴巴，大鸡排却像是鸡米花。 就在这时，它忽然感觉肚子上被蚊子叮了一下，痒痒的?有点刺痛。 蛆奇下意识的一甩身子。 然后才意识到?那不是蚊虫。 那是一个小孩。 一个睁着满是血丝的眼球，嘴角挂着微笑， 手里提着菜刀， 深深捅进它的蛆体里的， 小孩。 “怪母……” “大怪母！” “我要打洗大怪母！” 小孩子似乎还没有完全掌握语言技能?说起话来含糊不清，语气就像是动画片《羊村二三事》里教训了哈士狼的反社会人格羊。 可是下手利索不含糊。 它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样一个天使般的小孩?却露出这样一副成人化的诡异笑容。 有些恐怖啊…… 紧接着，它看见?小孩被他甩飞。 砸在墙上。 后脑壳塌了下去，血浆四溢。 小孩疼的泪眼朦胧? 可是? 他不怕疼！ 他再次拿起刀? 跌跌撞撞奔向自己。 蛆奇害怕极了， 他不是怕小孩伤害到自己， 而是怕自己伤害到小孩， 更怕，这小孩子仿佛本能般的、纯真无邪的……杀戮欲望！ 可是，随着小孩的啼哭， 街上的“微笑假人”们，仿佛忽然被吸引了一般， 同时扭过头来， 瞪着血红的眼睛， 眼里的血丝浓郁的仿佛能流淌出来， 他们看见有小孩子被怪物欺负了…… 于是他们纷纷冲进路边的商铺， 抢夺刀具， 然后举着刀，一脸微笑的追砍蛆奇。 蛆奇拔腿就跑， 人们一直砍了它18条街， 边砍还边笑！ 蛆奇眼泪都出来了， 这哪里是人呀？ 到底谁才是怪物呀？ 没有了恐惧心理的人类，太可怕了！ 追砍它的人越来越多， 有不少住在两边楼层里的人，透过房间玻璃看见了之后，直接冲进房间拔了把菜刀，就朝着几层高的窗户撞了出来。 啪塔， 啪塔。 天上下起了人雨， 地上开出了鲜艳红花。 啪嗒， 啪塔。 他们不怕痛， 趴在红色的街道上，睁着满是血丝的眼睛， 朝蛆奇微笑着， 挥动手中的刀， “别……别走啊……” “我们还要砍你呢……” “你欺负小孩子……” 蛆奇吓坏了，边跑边崩溃式暴风哭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啊啊啊——” 在转过某个街角的时候，它看见相同的事情正发生在另外一头污浊物身上：人们持刀向一头满身水墨火花的橘红色巨兽冲去。 「污浊物：年」 只是，年兽比蛆奇刚的多。 它不跑。 光张嘴就行了。 下饺子， 排排过， 咕噜咕噜肚里落。 可是没人逃跑， 因为不怕， 他们像是世纪末勇士一样， 排队……自杀！ 对， 这只能叫自杀。 蛆奇再也忍不住了， 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笼罩在光里的新世界， 打了个寒颤。 它猛地钻进了地底， 回到了那个狭窄阴暗且肮脏的下水道。 城里太可怕了， 还是这里好， 虽然脏，虽然臭， 可至少它的蛆宝宝们，会用亲切、温暖、潮湿、粘滑、沾满了大粪的身体，温柔的爬过它浑身上下的每一寸。 然后靠在一起， 像是一家人一样。 这时，它突然想起楠爷说的话， “那我建议你去外面看一看。” “看看你所谓被纠正的世界，一个没有恐惧，到处都充满光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大批大批的人从楼顶跳下来，他们会疼，会流血，会破碎，可唯独不会害怕，即便支离破碎，也要懵懵懂懂的活在一尘不染的光里。” “这是你所谓的新世界吗？” “不，我想不是的。” “人连死也不怕了。” “也就没有了活下去的意义。” “你不觉得……” “……可悲吗？” 它看过了， 它看过了这个让它日思夜想得人间， 它觉得好可怕， 于是它又回到了地底。 它抬头仰望着头顶那一点点零星的微光，那个亮晶晶的地方， 向往了这么久， 突然觉得再无向往。 这不正确。 正确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它忽然游动起来， 它要去找楠爷。 它要跟着楠爷，看看能不能做点什么， 能不能将这个被错误纠正的世界， 稍微扳回来一点。 第二百二十二章 配方 翟楠回到楼上的时候，顾希望正带着柳德桦、章学柚、黎铭三个人压制那些试图跳楼的人。 而银发污浊物小美女蹲在那里安抚被他吓得吱哇乱叫的陆文： “小弟弟不要怕，奶奶不是坏人哦……” 陆文道：“奶奶？” 星瞳笑嘻嘻的戳戳他，道：“奶奶我是污浊物哒！” 陆文：“啊啊啊啊——” 翟楠：“……” 这个时候旁边的顾希望走过来，说道：“翟楠你回来了，下面什么情况？” “让罪魁祸首跑了。” 翟楠摇了摇头，“你这边怎么样？” 顾希望说道：“经过第111号污浊物的观察和验血，他们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喝了某种由无自主意识的液体污浊物稀释而成的水，这种污浊物叫……” “「灯塔因子」是吗？” 翟楠只听了几句就再没听了，直接说道。 顾希望一愣：“你怎么知道？” 翟楠没有回答，而是脸色古怪的盯着远处三位天王，道：“……就这仨？” 顾希望老老实实回答道：“本部那边就剩他们三个没喝水，不眠组和炸天组里没喝水的人也都分布到大都会各个地区救助那些身残志坚的跳楼人士了……” 一旁的黎铭凑上来打断了顾希望，打了个哈哈： “我们大鱼组虞美人座下四大天王个个料事如神，除了楠神早早察觉了蹊跷赶到现场之外，我们三个也是提前感觉到了异常，滴水不沾啊哈哈哈……” 顾希望在后面悄悄对翟楠打口型： “……其实是上班摸鱼打游戏，忘了喝水……” 翟楠一下就看懂了发小的意思，也没戳穿黎铭，而是乐呵呵的搭着黎铭吹牛逼：“啊哈哈哈哈，禁闭所有我们四大天王简直何其幸运……” 顾希望在后面听的一愣一愣的，正准备劝劝他们禁闭所其他人几乎全军覆没，就听见翟楠继续对黎铭说道： “对了，眼看着就快12:00了，麻烦三大天王去楼顶看看，还有没有其他要跳楼的，这几个交给我和希望就行了。” 黎铭：“不敢不敢，有楠神在我们怎么自称天王呢哈哈哈哈！” 翟楠：“哎，什么楠神不楠神的，客气了啊哈哈哈哈！” 大鱼组四大天王一起：“……哈哈哈哈……” 顾希望：“……” 他忽然觉得好想吐呀。 等“三天王”走后，顾希望才上前道： “翟楠，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功夫开玩笑呀……” 翟楠抹了一把脸，这才说：“这些人喝的是污浊物，又不是毒药什么的，毒药最起码还有解药……你现在慌也没用……” 顾希望想了想，觉得发小说的也对： “那你让他们三个上顶楼干嘛？” 翟楠“茶里茶气”的一笑，说道：“往自来水里投放「灯塔因子」的人是二代乌鸦……对，权无缺是第三代?刚刚我在权柄的地下金库里找到了他?这哔嚣张得很，而且他的能力很奇怪?我抓不到他?他在离开之前，说是今晚12:00在权柄大厦楼顶现身。” “啊？” 顾希望挠了挠头?“那你还让他们三个去？” 翟楠茶气十足：“他们三天王料事如神，这些简单的事情一定很麻烦他吧……当然要将最艰巨的打头阵对线的任务交给他们啦！” “……” 顾希望点了点头。 他听懂了。 发小的潜台词是：“咱们这么辛苦跑里跑外?他们居然还敢打游戏?盘他！” 这个时候，银发小美女突然跑上来，拉住翟楠的手道： “翟楠，那个人也是超凡者……” 星瞳指着桌子底下的陆文。 翟楠看了一眼星瞳勾这自己的白嫩小手?嫌弃的甩开：“你今天没用手抠脚吧？” 星瞳当时脸就气红了：“这事儿能不能过去了？” 翟楠：“你继续说继续说。” 星瞳：“……” “他的污浊能力是：「污浊物眷顾者」?能力的内容只有一个：比一般人更容易碰到污浊物，也更容易被污浊物缠上。” “不过由于这项能力是被动，所以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还以为自己只是运气差呢……” 翟楠看了一眼多在下面像条狗的陆文，心里喊了一声卧槽?卧槽，怪不得这家伙一晚上一晚上疯狂偶遇污浊物……还真有个超能力是更加容易碰到污浊物呀……虽然没有100%那么夸张…… 必须得想办法把他搞进禁闭所。 这是禁闭所钓鱼的利器呀！ 以后万一哪里出现了异常?又像这次一样摸不着头脑找不见污浊物了，直接放陆文出来走一圈。 那污浊物就像闻到腥味的猫? 自动就出来了。 那以后打工简直不要太轻松。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在12:00之前?自己还有一件事要做。 他看了一眼顾希望?先把陆文拉着旁边的房子关起来。 对发小他是绝对信任的。 于是，他没有避讳，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瓶子： “顾希望，星瞳，下面看到的事，以及今晚12:00以后可能会发生的事，如果你猜到了什么……请你答应我帮我保密。” 顾希望从来没有看到自己的发小这么认真过，不过他永远是站在好兄弟这边的，所以他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至于星瞳， 她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和除了翟楠之外的任何人成为过朋友， 自然也是欣然答应。 翟楠慢慢的将瓶子打开，一股浓郁诡异到极致的污染值散发了出来。 顾希望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翟楠缓缓倾斜瓶口，倒出一滴五光十色的颜料在星瞳手臂上。 然后又将她那截雪白的藕臂暴露在自来水中。 片刻。 星瞳颤巍巍地说道：“这是「狂笑因子」……？你怎么会拥有那位大人的东西……” “星瞳，” “告诉我……” “如果将「狂笑因子」，和「灯塔因子」等量混合在一起……能否中和这两种污浊物的特效？” 星瞳脖颈与额角骨起密密麻麻紫色纹路，随即敛于那双奇幻的紫色瞳孔里： “特性是可以中和，可是污浊物本身具有的污染值，却会因此成倍增加，导致这些原本可以承受「灯塔因子」微量污染的普通人死亡，甚至畸变。” 翟楠紧盯着星瞳，然后划烂自己的大拇指： “那么……再加上我的血呢？”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不可说的禁忌 鲜红色的血液缓缓滴落在星瞳手臂上。 时间仿佛被减慢了， 血液溅起一枚袖珍的涟漪王冠。 随即， 在翟楠和星瞳之间， 卷起了一场微型风暴！ 繁复玄奥的紫色回路从星瞳雪白的皮肤下骤然显现，席卷全身。 星瞳疯狂的颤抖起来…… 几乎翻起了白眼…… 只是， 这一次， 这些回路不再是自接触污浊物的地方显现，最终汇聚于眼窝，收敛进紫色眼眸。 恰恰相反， 无穷无尽的紫色回路从星瞳的双眼中呈放射状的喷发而出，反而朝血液里聚集，被血液所吸收。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有那么一瞬间，翟楠甚至感觉到星瞳身上散发出来的污染值发生了断层， 那一刻， 眼前这位终日被关押在透明房间里，令人畏惧的人形污浊物， 似乎仅仅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小女孩。 “快……” “快停下……” “不行了……” “受不了了……” 星瞳纤细的躯体轻轻的痉挛，不时的抽动一下，整个人像是被掰到另一边的小虾米。 然而此时的翟楠出神的盯着自己的血液， 深红， 饱满， 并且，似乎是由于吸收了大量污染值， 在翟楠的感知里，自己的血液仿佛一颗红彤彤的、汁水丰富、富含营养的果子，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嘶溜……” 他猛的舔了一口星瞳的手臂， 像个变态一样的， 但他只是本能的收回血液， 可别一不小心把星瞳弄坏掉了…… 不过，当那滴吸满了污染值，散发出异香的血液回到翟楠的身体里后，整个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发出了愉悦的尖叫， 就像是饥饿得到了满足所产生的快感一样…… 「贮藏师：1000/1000」 自己的「污浊能力·贮藏师」，被这滴血液刚刚吸收的污染值， 补满了…… 这个时候翟楠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卧槽、卧槽……” “我刚刚……是不是舔人家女孩子了……” 他小心翼翼的看向星瞳， 只见星瞳毫无动静的躺在地上，两个眼睛失去了高光。 “你没事吧……” 翟楠刚准备抱起星瞳， 就听见她突然一个深深地吸气， 然后怅然若失的叹道： “好爽……” 翟楠：“……” 顾希望：“？” 星瞳慢慢从地上坐起身子，整个人摇晃了一下，低着头?瓷器般的脸颊藏在银色长发的阴影里： “……这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就好像身体里被打开了一个缺口……” “里面的东西全部流出去了……” “憋了那么久……积攒了那么多的污染……” “全喷出去了！” “好舒服……！！！” 她猛的抬起头?小扇子般的睫毛不住的颤抖。 “翟楠……” “星瞳以后还可以拥有这种快乐吗？” “……” 翟楠默默地看着星瞳， 感觉她不像是身体里被打开了什么奇怪的缺口? 而是身体里被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 顾希望站在后面默默地看了看翟楠?又看了看星瞳。 我觉得你不对劲； 我觉得你也不对劲； 你们两个都不对劲。 翟楠又觉醒新能力了吗，得给李苍生说一声了……这是什么变态能力呀?撩妹力吗？正常人怎么会有这么不正经的能力？ 呸！ 我……我才不稀罕这种能力呢…… 绝……绝对不会羡慕的！ 一看就没我的「污浊能力·黄金瞳孔」……正经，这才是正经人该有能力。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就应该玩屎…… …… 唉…… 顾希望心里默默流泪。 虽然他从来不缺少妹妹?甚至因为有钱?每天都会有不重样的臭妹妹想要爬上他的床，可那没有灵魂。 除了钱，他什么都没有。 顾希望现在觉得，自己可能这辈子就都这么惨了。 ——哦?只比那些没有女朋友?还喜欢躺在被子里看扑街网文的人们好一嗲。 “言归正传。” 翟楠转移了话题，神色重新变得认真起来。 “所以……” “如果再加上我的血液，能不能克制「灯塔因子」通过污染水体进入人体之后所造成的影响？” “理论上来是可以的……”星瞳慢慢回过神来，“你的血液居然具有吸收污染值的特性……如果能够稀释足够的倍数达到平衡的话……说不定真的有可能中和「灯塔因子」……” 说到这里，星瞳的神色诡异起来? “那么，能够吸收污染的血液……这已经完全超过了普通人类的范畴?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超凡者也不可具有的能力……” 她看着翟楠?问道： “你是什么鬼？” 翟楠挠了挠头，心想这个问题问的好?自己也想知道为什么呀…… 他似乎从小就是这样?胆子很大?而且很少有被那些不可名状的污染侵袭到，这似乎是某种自己从一开始本身就有的特性，并非游戏盒子给予，事实上自己也并没有从游戏盒子中抽取到任何与此有关的奖励。 一旁的顾希望听到星瞳对自己发小的怀疑，连忙帮他解释道： “不是的，翟楠是第一个本身耐受值达到100%的超凡者，他本来就和别人不一样，这应该也是耐受值100%的特点……或许理论上完成的耐受就是对这些污染有着某种吸收能力……” 星瞳默默的听着顾希望絮絮叨叨磕磕绊绊的替他发小辩解，并没有说话。 在那滴血液滴到她身上的一瞬间。 她就收到了血液中隐藏的信息。 那是一些很奇怪的、很优美的、方方正正的文字。 她能看懂的部分也仅仅只提及了关于“怪谈之王”、“污浊之海”、“狂欢区”等等只言片语，并且由于信息不全显得支离破碎，根本得不到完整得信息。 然而， 这些都不是最奇怪的。 最诡异的是…… 当她想要问翟楠他是不是怪谈之王的时候， 就好像某些昆虫能提前感知到危险一样， 她突然问不出口了， 她能感觉到，那种极度的危险， 她甚至在怀疑自己，甚至可能根本说不出那四个字。 就好像，那四个字不仅仅代表着一种莫大的危机， 还代表着…… ……某种不能言说的禁忌！ 第二百二十四章 年轻人你好自为之 星瞳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她只是一只污浊物而已，既然是不可说的禁忌那就不说了……反正貌似也对她没啥大影响。 当然…… 也不是完全没有影响…… 那种倾泻的愉悦让她现在腿都还有些发软，感觉自己要坏掉了。 翟楠的血液效果很短暂。 随着星瞳理智的恢复，她身上那种普通女孩子的感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重新溢满的污染值。 “走吧……马上也该12:00了，”翟楠收起「狂笑因子之瓶」，“让我们看看楼上那个顶着所谓‘二代乌鸦先生’名头的人，到底是谁……” 等翟楠、顾希望和星瞳离开后，屋子里剩下的不打算跳楼的‘灯塔人’（我们姑且先将那些喝了掺有「灯塔因子」的自来水，从而无惧无畏的人称之为灯塔人）一点一点逼近了关有陆文的杂物间。 咣咣咣！ “负责人，快出来呀——” 咣咣咣！ “负责人，我们一起跳好不好？你带头！” 咣咣咣！ “负责人，每天都是你加班加到最晚，害得我们都回不了家，今天你怎么不加班了？……不出来，我们怎么柴刀你？” “负责人，你不是说007是福报吗？你是不是在里面上班摸鱼？” 咣咣咣！ “负责人，我们在下面等你。” “负责人，希望你耗子尾汁！” 疯狂的敲门声。 混乱的嘶吼。 被超凡者忘在脑后的陆文，此时还不知道超凡者们已经抛弃他而去了，他惊慌地躲在门里，看着门缝映进来的影子，祈求超凡者快点制服外面的“灯塔人”“无畏者”……从这些影子的情况来看，有些人居然还拿着裁纸刀……这是有多恨自己？ “呜——” 陆文默默的将头埋进膝盖。 他几乎可以想象外面那些平日里还算友好的下属， 此刻眼球里满是血丝， 嘴角还带着诡异的微笑， 或许由于不怕疼， 捶打杂物间门的拳头已经血肉模糊，露出了骨茬…… 原来大家对我的怨气一直都这么重吗…… 可我特么也是个打工人呀，撑死就是个工资稍微高一点点的打工人。 我特么也不想加班啊……上面的人安排的我有什么办法？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怕老板了。 上回自己让一个年轻人把下周三要做的财务预案提前给自己发上来，那小子居然问自己为什么提前要？是急着去火葬场火化吗？ …… 淦，为什么我们那会儿那么怕老板？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几声巨响，门被咔嚓一声打开。 逆着光，一团漆黑的披风飘了进来。 光线勾出了他的轮廓，这个角度开来仿佛散发着光芒的黑色太阳。 屋外，那些试图跳楼的人纷纷被墨鱼囊黏在了墙上不醒人事，陆文还注意到权柄大厦玻璃外面的外墙上，那些已经跳出去的人也被用巨大的章鱼吸盘吸在玻璃窗上。 乌鸦先生观察了陆文片刻， 朝他伸出一只手， 就像是来自光明的神灵。 “没事吧……” 陆文简直都要热泪盈眶了，什么叫英雄，这才叫英雄！ 夺温暖啊！ 夺平易近人啊！ 哪像那个什么禁闭所翟楠，又茶又贱，用污浊物吓唬自己?还那么粗鲁?把自己一个人丢到一边，面对这么危险的处境。 不过一想到面对这么危险的处境?陆文又忍不住第一次吐露心声?恨恨的骂道： “都特么怪权无缺，那傻逼天天要我们加班?不但996还得赶工期，真他妈傻逼。” 乌鸦先生：“？” 骂到这里还不过瘾?陆文又学着上次那个交财务预案的年轻人补充道： “都不知道那傻逼赶这么紧干嘛？急着去火葬场火化吗？” 乌鸦先生：“……” 他陷入了沉思。 然后“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陆文：“？”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几声轻响，然后外面再度传来咣咣咣的砸门声。 “负责人，一起跳楼啊？” 陆文：“？？” 屋外传来乌鸦先生嘶哑低沉的声音： “呵，年轻人?希望你耗子尾汁。” 陆文：“？？？” …… 权柄大厦?顶楼。 黎铭抱着胳膊感觉有点冷：“这楼顶也没人呀，翟楠让我们救的哪门子人？” 柳德桦指着大厦的外围防护网上，道：“那是不是有个人影？” 章学柚已经冲上去抱住那个人影男上加男了：“不要跳楼，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乌鸦阴影勉强挣脱了变态天王的怀抱。 黎铭：“卧槽……莫非是乌鸦先生……不对?乌鸦议员？” 柳德桦：“虽然你这样的无证骑士一直和我们禁闭所不对付，但我不得不承认?对于你近期所做的事，我很敬佩你的人品。” 章学柚：“你看起来好强壮啊?要不要有时间喝杯咖啡？” 乌鸦阴影：“……” 他转向楼外，注视着这座灯火通明的城市。 此时?越来越多的人涌进街道?包括“灯塔人”和那些并未喝水感染的人。 有些人为了阻拦自己的亲人?还是毅然决然的离开了安全的室内。 当然，也有些人，他们对这个变得无比怪诞的世界充满好奇，他们是上次全民暴动所留下来的余孽，他们躲进自由街，躲进每一个黑暗的角落，等待着下一个被污浊物或者人为弄乱的时代。 “在光芒下，老鼠和善良的人一样，无所遁形。” 乌鸦阴影说道， “怎么样，你们觉得这个被光所笼罩的城市，美吗……” 这个时候翟楠几人也来到了楼顶，翟楠看见三大天王居然和散播「灯塔因子」的罪魁祸首聊上了，当时脸就黑了，不愧是和他一起并称四大天王的三个男人……神特么能和罪犯聊到一块儿…… “聊呐，聊呐！”翟楠喊道：“这傻逼就是罪魁祸首，他不是你们所认为的乌鸦先生！” 三大天王明显一愣。 而乌鸦阴影飞快得变得模糊，漆黑，仿佛蜡笔胡乱涂画的质感，那是一种介乎于存在于不存在之间的状态。 就在这时，黎铭最先反应过来，下意识一串儿“哲学光环”就套上去了…… 顶着一堆哲学光环，乌鸦阴影的眼神突然就不对劲儿了，盯着眼前几个大老爷们的眼神明显有些迷离起来。 随即，他身上的变化也凝滞了一瞬间。 别忘了，哲学光环虽然自带增强能力，但也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性取向产生无可逆转的反转。 而乌鸦阴影直接被套了一串儿…… 也就在这个凝滞的瞬间，柳德桦的影武者猛然卷了上去。 而章学柚，也抹着嘴里流出的眼泪， 扑了上去。 男上加男——补丁版！ 第二百二十五章 用一整个城，祭奠那一个人 禁闭所的超凡者们反应飞快。 可是，乌鸦阴影的污浊能力显然是无解的。 即便章学柚顶着一串“哲学光环”，化身为变态肉改怪人，也依然无法阻挡他的虚化，很快，乌鸦阴影就彻底变成一团蜡笔般的黑痕，穿过章学柚和柳德桦的包围走了出来。 翟楠并不意外。 他很清楚，乌鸦阴影的能力可以让他根本无法被攻击到，这个时候的他就像是大污染时代前的“薛定谔的猫”一样，处于存在与不存在的叠加态。 一切现实意义的攻击都被坍缩湮灭、定义为虚无， 只有他本身才具有存在的意义。 就连翟楠自己，在地下金库遇到他时，也没有办法进行任何有效攻击。 这个能力其实很bug。 极其适合幕后黑手流。 尤其是乌鸦阴影这样已经用几十年时间，将一切布置好了的幕后黑手。 虽然此刻处于虚无态的他，被禁闭所几人虎视眈眈的看守着，同样无法干扰现实， 可是在自来水被污染的大环境下， 一切已经开始自发运行， 也仿佛尘埃落定。 他所需要做的，就只有静静观看而已。 此时乌鸦阴影似乎来了兴趣，慢慢的走到顶层护栏边， 饶有兴致的看着楼下的场景， 然后用对待朋友的语气， 掏出手机咔咔拍了几张， 然后转身邀请翟楠几人道： “合个影？” “毕竟，” “你们也算是即将见证一个旧时代的落幕和一个新时代的开启，” “就不想留下点纪念吗？” “……” 他兴高采烈的围着几个人打圈子。 不时的咔嚓咔嚓拍几张。 “无畏的美好时代终将到来，” “而你们，” “有幸在大都会最高的建筑上观赏这场极乐盛宴……” 黑色阴影两只纯白发光的眼窝似乎更加明亮了，“人们不再被恐惧所束缚，他们可以自由的选择一切……生或者死亡？他们可以毫无拘束的选择，这是最好的时代。” 乌鸦阴影面对着他们疯狂的拍照。 此时此刻，在这个场景里，作为背景的是无尽的黑夜，和晶莹剔透，光彩夺目的大都会市区。 远处不时有人从高层跳下； 人们如行尸走肉般在街上徘徊； 小孩子们跳绳滑倒额头磕在地上磕出触目惊心的血窟窿，然后恍若无事的各行其是。 没有了畏惧， 被欺凌者?敢无所顾忌的动用私刑复仇而无视法律。 欺凌者更甚?手上便也没了轻重。 人们，变成了活着的恶鬼。 人间?变成了爬满恶鬼的地狱。 然而最可怕最诡异的是……在这些画面里? 没有小孩儿哭嚎， 没有大人喊叫? 没有老人叹气…… 一切恐怖都在寂静中萌芽， 发展? 蔓延。 因为没人害怕。 人们睁着眼睛? 里面满是血丝； 人们还在喘气， 均匀的像是机器； 人们脸上还在微笑， 笑容诡异，拉到嘴角。 这些人? 他们还活着? 却像是死了。 这里有光， 没有阴影，没有黑暗。 却更像是充满明亮恐怖的光华地狱。 而乌鸦阴影欣赏着这一幕， 等不住发出赞叹的“啧啧啧”声， 手里的相机“咔嚓咔嚓”不断。 态度之嚣张? 工作之变态， 翟楠几人闻所未闻? 然而，正如前文所提到的?现在，至少是目前?面对这样一个怀着远比污浊物更加险恶的人心的人?他们无解。 比较单纯的顾希望甚至产生了这样中二文青的想法： 最恐怖的污浊物?永远是人心。 这时， 顶层的楼梯上，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地主家的傻儿子，这一章节从头到尾基本上都在背锅的权无缺，终于赶到了。 他难以置信的盯着乌鸦阴影。 有些愤怒， 有些不敢相信， 还有点单纯傻小子被欺骗的痛苦， 这个阴影的能力， 他认识， “阿福……？”权无缺喊道。 此时，站在楼层边的乌鸦阴影，忽然褪去了少许如潦草笔迹般的黑色， 露出一张尽显疲态和老态， 头发花白， 眼神却慈祥如初的面孔， “权少爷……” 他揉了揉松垮的脸颊，叹了口气，微笑道： “我给老爷……” “报仇了……” 说出这三个字， 他的脸上满是沧桑， 此刻却极其轻松。 是的， 一切所谓的纠正， 所谓的迎来新世界， 都只不过是为了达到这个最终目的，所编造出来的“正当理由”罢了。 都是假的。 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复杂不屈的正义？ 不止是权无缺，就连初代，还有初代的父亲，也是他一点一点看着他长大的。 正如权柄。 从一个小小的化工厂起家，慢慢生长为足以荫蔽大都会的参天大树。 作为管家的他，服侍权氏一家三代人，见证过两代人的成长。 权家人似乎有一种奇怪的基因，幼稚而偏执，总想为这个城市做些什么，总想改变这个时代，却总是早早夭折。 他就这样看着自己养大的少爷们一个接一个的为了所谓的大都会死去。 到了权无缺这根独苗。 他只是一个管家， 连亲人都不是， 却因为快一个世纪的长久陪伴，生命线与权氏牢牢的结合在了一起， 他感觉到由衷的痛苦， 他只不过就是觉得，初代乌鸦死了，那群他付出一切去拯救、却还不信任他想要杀死他的人们，不能独活。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凭什么这群有罪的人，能够快快乐乐的生儿育女，将他所做的一切慢慢忘却。 而真正的英雄，却要早早夭折。 所以， 为了权氏， 为了初代， 为了自己曾经一点点看着长大，宛如自己孩子般的乌鸦先生。 复仇。 就是这么简单。 …… 其实权无缺是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的， 但他还是选择像他父亲一样，只不过他想做光明骑士， 这样光明磊落的选择似乎是权家人的宿命。 权无缺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老管家。 这位快活了一个世纪的老人，是一位严格的管家。 用严苛到近乎苛刻的时间观念提醒着他的日程，该何时吃饭，该何时工作，该何时开会该何时休息。 在他做事时又只会在一旁静静的等候。 阿福的性格就像他的能力一样与生俱来，在权氏需要时存在，在权氏不需要时，可以抹除一切存在感。 像是藏在阴影里的叠加态。 温和而沉默的守护着权家人长大。 他的污浊能力，只有权氏知道，也只会有权氏知道。 因为常年作为管家和权氏一起生活，污浊能力的形状和颜色，也慢慢变成了乌鸦和黑色，就像是乌鸦的影子。 权无缺一度认为自己能够克服洁癖，忍受阿福和自己一起坐在车的后座，就是因为他这种既存在又不存在的能力…… ……当然，或许还有一点点把他当做爷爷和亲人的意思…… ……就一点点。 他还是更习惯于阿福是一个管家、一个闹钟、一个没有感情的透明人， 或许是因为太久了吧，习惯到很难改变了。 然而今天， 这样一个只是有一点点像爷爷的透明人， 突然不再透明了。 他披上了黑色的恶魔皮肤， 化身为恶念滔天的魔鬼， 带着强烈得存在感，呼扇翅膀，卷起人间灰烬， 降落到你身边， 背起一切罪孽， 背负起你内心所有的沉重， 和你所不敢正视的黑暗。 要用一整个城， 来祭奠那一个人。 第二百二十六章 权氏的规矩 “我丢……” 一旁的翟楠腐眼看人基，内心疯狂呐喊，“卧槽，没看出来初代还他妈是个万人迷啊！” “小丑对他情有独钟且爱而不得……” “连自己家的老管家都不放过……” 与此同时，这四大天王眼神都变得怪异起来。 他们默默地看着这场豪门恩怨，地主家的傻儿子单纯善良，但却伤心欲绝的眼神，脑海里面疯狂脑补出： 一位银发兄贵老头儿穿着女仆装，露出风华，但仍然看得出当年壮硕风韵的肌肉皮肤，含情脉脉的注视着自己的主人的场景。 文艺复兴。 颇有种大污染时代以前，港片和动漫结合的即时感。 “阿福……” 权无缺试着劝说道，“我并不认为我父亲在世的话，他会乐意看到你这样做……” 阿福摇了摇头，执着的说道： “我并没有违背你父亲的意愿……建立一个充满光的无畏世界。” “更何况我所谓的复仇，从一开始就是我自己的事，与你爸爸无关。” 他慢慢走到权无缺面前， 拍了拍这个第三代权家少爷的脸颊， 眼神逐渐由慈爱变成桀骜。 “我阿福在你们权家混了这么多年，靠什么？” “靠的就是两个字儿，义气。” “今天这仇我报定了，” “耶稣来了也拦不住，” “我说的。” 权无缺：“……” 他现在感觉自己的立场很尴尬。 一方是正义的伙伴， 另外一方是没有血缘却胜似血亲，其执着于为自己父亲报仇的老管家， 作为光明骑士的他，毫无疑问是要站在正义的一方的， 可他忽然觉得自己于情于理都没办法与这位陪伴了自己父亲和自己这么多年的老人下手。 权无缺本以为自己永远是那种会坚持原则的人，即便身边满是黑暗也会向往不屈的光明。 然而他现在忽然对这个世界有了一层新的认识， 没有人会永远坚持某个原则， 当事情真切的摆在眼前时，当一切黑暗的源头指向了照顾了他二十几年的老管家，和他最崇敬的父亲时。 原则薄得像纸一样，一捅就破。 事实上，大多数人都是这样。 正如阿福所说，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复杂不屈的正义？ 权无缺慢慢垂下了眼睛。 光明骑士身上也总有些角落是光线照不到的。 “猜猜怎么着？不是我挑事儿……” 这个时候在旁边观察着权无缺表情的翟楠小声哔哔道： “你家管家说的报仇，说白了就是这老傻逼刨了你家坟用你爹的尸血制造出来的这种药……还他妈没有解药。” 权无缺脸唰就黑了。 重新看向阿福： “还刨了我父亲的坟？” “……咳……” 阿福默默转过了身： “……复仇者的事情怎么能叫刨坟……” 权无缺气的当场重新坚定信念。 胳膊瞬狙变成八爪鱼的大触手，对准阿福露在黑影外的脸抽了过去，他要把阿福抓起来，交给禁闭所的人。 然而阿福的反应更快，更像是一位身手敏捷的年轻人，而不是老人，他的脸飞快化为黑影?透过这一抓后?又重新复原。 “不用攻击我，你知道的?即便是你也抓不住我。” 阿福看向外面? 此时楼道外聚集的“无畏者”们已经聚集起来，开始冲击权柄大厦。 寂静而疯狂。 脸上甚至还带着诡异的微笑。 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了恐惧，每一个人仿佛都化身为小丑。 他们肆无忌惮的实施着内心最疯狂的想法。 阿福说： “如果我有罪?” “那么上天自然会惩罚我?大都会这座城市自然会惩罚我，” “而不是你们这群傻逼来抓捕我。” 阿福眼睛若有若无的扫了一眼四大天王，像是在内涵傻逼。 当「灯塔因子」完全起效， 人们真的无惧无畏之后? 会发生什么？ 这是阿福早就想过的事情。 毫无疑问? 人们会尝试挣脱资本的束缚， 也就是说，大都会人会冲击权柄大厦， 而这就是阿福为自己准备好的结局， 当人们开始冲击权柄大厦时?他会卸下自己的污浊能力，然后在人们的冲击下跟随这座大厦一起轰然倒塌?死亡。 他犯的罪他来抗。 他颠覆了整个大都会，他使用了老爷的血液制作污浊物污染全程。 就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在人们的践踏下死亡。 他毕竟是光明磊落的权家人。 他毕竟曾是全民英雄初代乌鸦的管家。 那么，他犯了罪?就不能活。 就该死。 这是理?是规矩。 …… 这个时候翟楠权无缺他们也注意到了权柄大厦楼下聚集的人影?这些人们眼睛里蓄满了血浆，嘴角开咧，朝大厦里面跑去。 有些更猛的直接顺着大厦外部爬楼。 “麻烦了……” 翟楠迅速跑到顶楼的电梯前，将电梯门上的锁扣上。 顾希望好奇的问道：“为什么麻烦大了？如果咱们守在楼顶的话，这些普通人应该还是没办法伤害到超凡者的吧？” 权无缺替翟楠解释道： “这些人就算全冲上来，的确也没什么办法伤害到身体素质完全超越他们的我们……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多人冲上顶楼，如果他们集体冲过火跳楼的话，怎么拦？” “更何况后面还有源源不断往上挤的人……” “这样下去……” “即使权柄大厦是大都会最高的建筑……也会被触目惊心的尸体掩埋！” 听着权无缺的话，顾希望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座尸体堆成的巨山。 血流成河。 大都会地地图，变成了一座血色的天鹅。 一股凉气瞬间冲上了顾希望得后脑勺。 阿福站在楼边， 于光芒中张开双臂， 一如往常那样，像一个优雅的老管家， 仿佛在展示， 仿佛在拥抱这座城市， 又仿佛是在献上最后的谢幕。 复仇终焉， 一切都要结束。 并且无可挽回。 自从老爷死后，他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这个结果吗？ 像他这样的人，犯了这样的罪，恐怕上天都不愿意惩罚他吧。 一定会下地狱的。 不过，那些曾经想要杀死老爷活命的人，一定也会下地狱吧。 那就好。 第二百二十七章 如有雷同，不是巧合 浓郁鲜艳的水彩里，一串串泡泡漂浮起来。 浸泡在这片颜料水体里的，是一个画着奇怪笑脸妆容的惨白人体，鲜绿色的头发将颜料分隔开为红蓝两色。 它一动不动， 甚至没有呼吸， 就像是死了一样。 直到某一刻，水体里似乎有奇怪的声音，这声音不知来源，就好像凭空出现在水彩里一样，语气莫名刺激： “小丑对他情有独钟且爱而不得……” “连自己家的老管家都不放过……” 惨白人体的耳朵突兀的动了一下， 幅度很小， 微不可察。 水彩湖泊依然很安静。 只是， 悬浮在水彩中央的人体， 皮肤慢慢变红了， 就像是煮熟的龙虾， 或者烧红的烙铁， 包裹着它皮肤的水彩开始慢慢扭曲，并且翻滚出无数气泡，整座水彩湖泊沸腾起来。 它睁开了眼睛。 …… 权柄大厦，顶层。 此时随着大量“无畏者”的涌入，通往大厦顶层的楼梯和电梯里堆满了眼球血红，嘴角挂有怪诞笑容的人们。 人很多，且源源不断， 于是这些人里最前方的一批，已经被挤压在楼梯墙或者电梯壁上， 血肉模糊。 四大天王、权无缺和顾希望几人勉强按住被“无畏者”们撞的咚咚作响的门，他们的处境并不好，“无畏者”还在增加的数量将这座空旷的楼顶变成了一座孤立无援的生物困境。 大量人员冲击让他们根本不敢松手开门。 所有人都清楚， 一旦松手开门， 这数以千计甚至万计的无畏者们将会直接顺着楼顶冲出大楼， 然后坠落数百米， 摔成凄惨的肉泥。 然而， 不松手所导致的后果是， 门后传来的冲撞力度越来越大， 并且不断发生挤压踩踏， 门缝渐渐透出了殷红的血痕。 “淦，” 翟楠喊道：“顾希望赶紧打电话通知各区，能腾出手的超凡者队伍找人过来疏散‘无畏者’。” 顾希望低着头，汗如雨下，“我也腾不出手呀……” 翟楠往大小那边看了一眼，发现发小的脸都憋红了，显然?尽管超凡者体质远超常人?可对顾希望这种玩屎的辅助系超凡者来说，要顶住这么多人的冲击还是很艰难的?搞不好还会磨破皮出血。 而且?虽然四大天王和权无缺还能顶得住。 但门后的“无畏者”不行。 他们的身体还是普通人的肉体强度，在这样强度的挤压和撞击下早晚出事。 门后的血迹渐渐渗透门缝? 流淌。 鲜红。 这座有着大都会之巅的最高大厦，此时仿佛变成了一座大型的榨汁机。 一点点的? 从它内部容纳的无畏者身上? 自发的， 压榨出汁液。 翟楠慢慢腾出一只手，艰难的掏出了小丑面具。 阿福所制造的无畏者困境最恶心的地方就在于： 无畏者们是人， 无辜的人。 所以打不得杀不得? 还要尽量保护他们的安全。 否则禁闭所的存在就是个笑话? 可这正成为了他们进退两难被困在这里的根源。 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翟楠既不敢用地狱火烧，也不敢拖太长时间，否则光是踩踏挤压事件就能死一打无畏者。 这个时候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就是变成小丑骑士。 或许小丑骑士那可以无限变形的手臂?或者那诡异至极的红色气球，能够解决这些问题。 翟楠再次看了一眼三大天王和旁边的权无缺?心想这帮人要是看见自己变成小丑，变成污浊物会发生什么？ 自己会不会变成大都会公敌?禁闭所的叛逃者？ 被当做污浊物追捕？ 说不定权氏缓过来后，就会立马倾尽全力封锁他……毕竟小丑是整死了老爷的宿敌啊……大都会恨他的人没有一千万也有八百万吧？ 他摇了摇头? 看着血晕慢慢扩大蔓延的的电梯? 一咬牙? 就要带上小丑面具。 只是， 下一刻， 一个熟悉而恐怖的声音让他的动作停顿了下来。 “阿福？” “怎么又是这小……老贱人？” “这种心机婊居然还活着？” 翟楠一听这声音，当时就泪流满面了， 多久了？ 自从他上次用初代乌鸦挑衅这老baby之后， 多久了？！ 丑爷终于理他了！ 作为从那个时代一起过来的人，并且都深深着迷于初代乌鸦，或许丑爷知道怎么克服阿福的虚化能力。 想到这里，翟楠稍微放下面具，“姐妹情深”的道： “丑爷，这小贱人自呆在老爷身边服侍起，独得老爷恩宠这么多年，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啊！” 小丑不屑道：“说到底不过是得了身边眼前人儿之利罢了。” 翟楠怒道：“爷儿，宁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小贱人趁着老爷死后，坏了规矩，掀了棺材盖儿，打着为老爷报仇开创新纪元的幌子提取了老爷的尸液，练出了这「灯塔因子」……你看看，把这好好一座大都会弄成什么样儿了……” 小丑的声音沉默了。 翟楠添油加醋煽风点火道： “我都受不了，更何况丑爷呢？怕不得心尖尖疼的难受？” “爷，这您能忍？” 叮—— 「检测到玩家“茶言茶语”，触发成就“白茶斗士”。」 叮—— 「随机触发小丑十倍精神伤害，由于玩家瞄准小丑关于“初代乌鸦”的痛处施展茶艺，此次茶言茶语对小丑心理弱点造成“会心一击”。」 翟楠心里一动。 随即，便听见丑爷道： “翟楠你记不记得你的小丑皮肤有一条备注是：该皮肤效果有待进一步挖掘？” 翟楠点头。 丑爷的声音继续说道：“如果你能将小丑皮肤的效果挖掘到初级阶段，基本上就可以完全镇压这些无畏者，并且保证他的安全了。” 翟楠一乐，看来这还有意外之喜啊？ 他问道： “我该怎么挖掘？” 丑爷的声音道：“这竟然是我的皮肤，自然需要我的认可，和浇灌我的污染值，才能提高你的融合同步率……” 翟楠：“爷儿，阿楠定当打的阿福初代都认不出他……” 丑爷满意的点了点头。 下一刻，翟楠的手机猛然漂浮起来，屏幕里，游戏盒子大大的张开口，一团五彩缤纷的水彩湖泊摇晃着，而丑爷则宛如一具尸体般悬浮在里面。 翟楠一愣： “为什么你能出现在我得手机里面？” “事实上，古古怪怪游戏盒子自从绑定怪谈之王账号开始，就可以出现在你身边的任何电子器材上时刻监控着你，要不然你以为你平时听到的游戏提示是哪儿来的？” 翟楠点了点头，也就是说，游戏盒子也可以当手游玩。 嗡—— 小丑慢慢睁开眼睛。 “小子，呼唤我的污浊物真名，祈祷我的认可吧……” 翟楠：“你的真名是……” “丑喇嘛。” 第二百二十八章 小丑回魂 “这个名字为什么一股浓浓的山寨味儿啊喂……”翟楠忍不住喊道，“还有这个认可力量的设定……” 小丑从手机屏幕里伸出一只苍白的拳头， “呼唤我的真名吧小鬼。” “……直接无视了我的吐槽啊……不行，山寨味儿越来越严重了……” 翟楠低下头，强忍住羞愧到爆炸的冲动腾出一只手与小丑对拳： “请认可我……丑喇嘛！” 咕嘟。 无尽水彩里，冒出一串气泡。 …… 这个时候无畏者的冲击愈演愈烈，顾希望逐渐顶不住他面前的这扇门。 “翟楠呀……我不行了……” 顾希望艰难的偏过头去。 他感觉自己好菜呀。 还是翟楠厉害，刚才还看见翟楠一手顶门，一手掏手机发消息求援呢。 然后他就看见“哗啦”一下，翟楠那边的门被瞬间冲破，面带狂笑，满眼是血的无畏者们犹如出巢的蝗群，踩着铁门冲了出来。 “？！” 顾希望揉了揉眼睛，翟楠是不是被压在铁门下面了？ 铁门和地面逐渐贴合。 仅存的缝隙中流淌出大量的红色液体。 “血！” “翟楠？”顾希望叫了一声。 没人回应。 顾希望当时眼泪就出来了。 翟楠是不是被压死了呀？ …… 大批大批的无畏者冲向顶层边缘。 阿福满意的看着这一幕。 就像是结束前的最后一哆嗦。 他慢慢褪去身上的阴影。 他穿了一身黑红色管家西服， 这身衣服很漂亮， 珐琅质袖口，丝绸领花， 胸前的口袋上挂着金质珠链。 这是他在跟随老爷时，拥有过的最贵的一身衣服。 当然， 他在结束时刻，之所以选择穿这身衣服，并不是因为贵，而是因为这是老爷送给他的第一身衣服。 凶猛的无畏者一拥而上，宛如汹涌的洪流。 他们撞击着阿福， 撕扯着阿福， 拖着他， 冲出了顶层平台！ “权少爷……” “我先走一步。” “大都会……” “我在地狱等你！！！” 顾希望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禁有些汗毛倒竖。 无畏者们手拉着手， 面带微笑，眼眶充血， 就这样诡异的一个接一个跳下了楼， 仿佛一条无限长度的肉绳！ 黎铭几人的眼神也有些茫然。 他们内心同时泛起这样骇然的想法： “完了……” “这得死多少人……” 超凡者们沉默下来， 场上只有咚咚咚的撞门声， 门缝里疯狂流淌的血液， 以及翟楠那座门里，不断跑出的无畏者。 就像是下饺子似的…… 连续不断， 甚至有一种赏心悦目的诡异！ 就在这时—— “那是什么？”权无缺忽然看向大厦外。 那里一片漆黑。 只是， 在顶楼与夜空的交界线上， 露出了一小片荧荧发光的红色…… 这股红色慢慢升起， 就像是日出。 在黑夜的背景下显得特别明显。 可是权无缺可以肯定，那绝对不是太阳或者灯光什么的…… 太红了， 红的就像是， 干涸发黑的血块！ 透过外面整个城市不夜的亮光，映照的鲜红无比。 红色一点一点升起， 露出一个半圆形， 然后再露出一个倒水滴形……就像是一滴倒转过来的血液…… 在这滴巨大的倒水滴形物体的中央? 系着一根鲜红发紫的细线?看样子倒像是血管或者什么筋儿之类的。 “红气球？” 权无缺惊疑不定的想道。 与此同时，顾希望和三大天王也注意到了这边。 显然?这颗突然出现了红气球?实在太过诡异。 并且还散发着极为浓郁的污染气息！ 就仿佛， 有什么绝世污浊物?出现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 第一个红气球露出了全貌?它下方红的发紫的细线上?挂着一个人。 一个活蹦乱跳的人！ 或者说，一个血红着眼睛疯狂乱抓，试图摆脱束缚的“无畏者”！ 紧接着，便是极为震撼的一幕： 成百上千的红气球从分界线下面冉冉升起?悬浮在大都会最高大厦的上空? 盘旋着， 飘舞着， 遮天蔽日， 宛如一座血红色的天空！ 每一个红气球下面都挂着刚刚跳下去的无畏者，他们没有受到半点伤害?就被气球带上了天空。 被无畏者推搡下去的阿福，也赫然在列。 浓浓的污染几乎布满整个天空。 诡异。 此时被带入空中的阿福顾不上思考为什么发生如此诡异的景象?一心求死的他再次虚化，挣脱了红气球?摔向楼下。 只是下一刻，他便再一次被一只红气球带了上来。 他想要自杀? 就必须在落地的一瞬间实体化? 否则就无法被摔死? 可怪异的是， 每当他实体化的一瞬间， 就会有一只红气球在他身后充满和膨胀， 然后以一种违反物理法则的形式， 不带任何惯性和缓冲， 将他提了起来，缓缓升到顶空。 是的， 在这些诡异的红气球面前，他仿佛变成了一只可怜无力的孩童，连死亡，都无法自己选择。 于是，阿福在这一次虚化后，落回到顶楼。 他漆黑恶鬼般的阴影上，两只发着白光的眼眶复杂的望着同样凝视着自己的权无缺。 “……” 当人做好毁灭一切，背负所有骂名，然后自己也去死的准备后， 狠话都特么放了， 结果特么没死成…… 就很尴尬…… 尤其是还在自己看着长大，视如己出的后背面前， 阿福默默地低下了头，朝楼梯口跑去， 虚化后的他可以穿过无畏者群体，直接顺着楼梯离开，并且因为无畏者的缘故，甚至没有超凡者能够及时拦得住他。 只是…… 砰—— 宛如闷雷般的爆炸声回荡在权柄大厦顶层，声音之大让在场的超凡们眼冒金星，而那些还在往外跑得无畏者直接是被这一声巨大的声浪掀翻了。 就连阿福的脚步都停在了原地。 以至于超凡者们缓了半天，才发现这不是雷声， 而仅仅是头顶红气球群中央的一颗气球爆炸了。 随着那颗红气球的爆炸，下面挂着的阴影也没有了支撑，啪嗒一声砸在了大厦顶层的地面上。 丝丝蛛网状裂纹。 那不是无畏者。 那是一个骑士。 一个披着随风乱舞的紫色斗篷的骑士。 鲜绿色羽翎犹如王冠般立在头顶。 他的脸上，是一张不寒而栗的狂笑面具。 阿福/权无缺忍不住喊出声： “小丑？！” 第二百二十九章 原来我超强? 直到那张诡异至极的狂笑假面几乎怼到脸上，阿福才意识到： “它回来了。” 彼时漫天鲜红气球缓缓漂浮，无畏者们被悬挂在气球下面的红线上，愤怒嘶吼，后面是五光十色却又混乱无比的光明大都会。 一阵风起， 红气球们纷纷舞动， 在这样的背景里， 小丑一步一步走来。 它仿佛刚刚从粘稠的地狱里爬出， 身上还沾着如同岩浆一样的颜料水彩， 滴答。 滴答。 这些鲜红的颜料顺着指尖滴落到地面，然后迅速充气膨胀，像是雨后长出小蘑菇一样，化为一只只鲜艳无比而又十分庞大的红气球。 它们迅速悬浮而起， 每一只气球在完全脱离权柄大厦顶层地面时， 都会带走一个无畏者。 小丑骑士自然就是获得了丑喇嘛杰克本尊认可的翟楠，他一言不发的慢慢走到阿福身前。 随后， 伸出一只手， 按在阿福所形成的虚化恶鬼阴影上。 他并没有尝试去抓住这个处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的叠加态老贱人，即使是穿戴有「小丑皮肤·二段」的他，也无法违背阿福污浊能力赋予他的属性而触碰到他。 他只是将手放在那里， 然后， 火力全开的，顺着指尖，集中释放了这具皮肤所附带的所有污染值。 当然， 也仅仅是污染值而已。 与此同时，翟楠在心中悄悄问道：“丑爷，照你说的这样能行吗？” “哼。” 小丑拒绝回答。 嗡—— 庞大的污染释放而出， 就连三大天王、顾希望和权无缺，都忍不住有些头晕目眩，耳边浮现出不可名状的诡异私语。 无畏者们更是出现了短暂的停顿，在那段停顿的时间里，他们脸上甚至重新浮现出了恐惧的表情。 不过很快就再次变得麻木而无畏。 而那团永远不可触摸的恶魔雕像般的阴影——阿福， 就在这样一双手里， 慢慢融化了。 恢复成一个佝偻着身子痛苦的缩在地上的老人。 “就这？” “就这么简单，他就被制服了？” 翟楠有些不可思议，因为身在这副骑士皮肤体内的他，承受的污染远远比释放出去的多的多，可他并没有觉得很难受啊…… 不过他很快就恍然大悟： “还是说?其实阿福很弱?早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居然连这么点污染值都扛不住……” “不对……” 在翟楠思考的同时? 他身下的阿福终于从刚刚疯狂庞大的污染中回过神来。 他望着这个熟悉的身影? 忍不住颤抖起来， 这是小丑啊！ 在那个时代里?如果初代乌鸦是守护着大都会的黑暗骑士， 那么它? 便是当之无愧的大都会无冕之王。 没有人知道阿福刚刚经历了什么。 在那一瞬间?他独自一人直面了所有自来于这位大都会旧王的污染。 眩晕， 黑暗， 引诱， 深渊? 在他眼里?这些最为阴暗的情绪变成一滩滩浓郁流动的水彩，汩汩的从他身下流动而出，最终淹没整个世界，将世界染色。 整个世界忽然变成了扭曲的波纹，忽大忽小的像他挤压过来?以至于他无法呼吸，甚至突兀的对于这个世界有一种剥离感?就好像婴儿被剥离了母体子宫一样。 难受。 痛苦。 不可名状的痛苦！ 随着污染值迅速拔高突破临界值，阿福的意识逐渐模糊?与此同时，他的污浊能力也在顷刻间崩溃。 也就在这个时候?小丑适时的收回了污染。 阿福能感觉到? 如果小丑在多污染自己一会? 哪怕是一个瞬间、一秒， 自己恐怕就会彻底畸变，永堕深渊。 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颇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虽然一个做好死亡准备的人似乎不应该有这样的感觉。 显然， 小丑比死亡更加可怕， 换个更好的说法是： 小丑本就是恐惧本身。 翟楠思考了片刻，最后勉强得出了一个比较符合实际的结论： “不对，” “他一点也不弱……” “一个能够扛住「灯塔因子」污染，并将其稀释投放到全城的超凡罪犯，怎么可能会是弱者？” “更何况虚化叠加态的污浊能力更是bug无比……” “原来如此……” 综上所述，翟楠做出了最后总结： “果然么……是现在的自己已经太强了么？” “……” 翟楠撇了撇嘴： “这老年人，不过如此。” 他明白， 恐怕对于100%耐受值的自己来说， 承受住足以杀死阿福的污染值， 那还不是有手就行？ 该死， 这就是强者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忍不住开心的大笑起来，穿上小丑皮肤后，他似乎不仅仅被赋予了一部分杰克的能力特性……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行为模式也在复刻小丑，并且隐隐有了一些小丑的影子。 随着他的狂笑， 离他最近的阿福， 堵门的权无缺，顾希望，三大天王， 还有漫天挂在红气球下面的无畏者， 都张开了嘴， 跟随着他， 一起狂笑不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唯一不同的是，其他人的笑就只是疯狂的笑……翟楠脸上的笑容极尽疯狂，可面具下两只眼睛却极度理智。 当翟楠笑容收敛后， 漫天无畏者以及超凡者们脸上的笑容也同时消失。 权柄大厦重新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唯有从翟楠那边的门里冲出的无畏者，还保持着极有韵律的脚步，在跳出楼外之后，被一只只红气球挂上了天空。 翟楠蹲下身， 安慰着匍匐在地上，颤抖的像只蛆一样的阿福： “别这么严肃……” 他轻轻的拉开这位老贱人的嘴巴， 用力的， 肆意的， 揉搓着， 最后用力拉开成一个诡异的笑脸， 他说： “是吧，别这么严肃！” “多来点微笑……就像我这张脸一样……你不觉得它们很好看吗？” 翟楠指着自己面具上的嘴角， 随后不等阿福，便看着坐落在光明里的大都会，照着脑海里小丑说的话复读机道： “这就是你所谓得纠正与复仇，对吗？” “真是别扭和天真的产物呐……” 他轻轻抽了抽阿福的脸： “老东西……” “这就是为什么……” “你在我眼前永远是个二流货色。” 第二百三十章 制作解药 吧嗒…… 吧嗒…… 这是小丑骑士皮鞋叩击地面发出的清脆声响。 翟楠扛着丑爷口中的“老贱蹄子”阿福， 走到权无缺面前， 用一种慈祥的眼神， 关爱的看着这位天真的光明骑士， 就在权无缺被这个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的时候，听见他说： “孩子，你长的真像他。” “……” 权无缺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然而这还没完…… 翟楠随手将一滴红色颜料甩在阿福身上，看着那滴颜料一点点充气膨胀，将阿福包裹在里面，化为一颗圆溜溜的红气球，慢慢漂浮在空中。 他拽住这颗红气球的细长引线， 弯下腰， 递给权无缺， 然后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说： “来，叫爸爸～” 权无缺：“？？？” 片刻后，翟楠有些遗憾的把红气球绑在权宝的脖子上。 对权无缺说的这两句话里，前一句自然是替小丑说的，而后一句则是翟楠突如其来的骚操作。 一旁的顾希望看见这一幕更加难过了，他看着被无畏者人来人往压的死死的铁门，心想以前他和翟楠也经常为了争夺父权互喷垃圾话，甚至大打出手，这似乎是男孩子独有的快乐……说是恶趣味也不为过，但是翟楠现在肯定已经被压扁了吧…… 这个时候翟楠也在一旁黯然神伤，这两个人真是一对发小，就连伤心的时刻与原因都大同小异，只不过翟楠难过是因为： 权无缺不认他。 自己只不过是随便便玩儿的游戏就生出个人，他很抱歉。 权无缺气的七窍生烟，如果不是要保证大都会人的生命安全为先，还要堵门，他可能当场就忍不住要和这位小丑对线了。 把红气球挂我身上几个意思？哄傻逼呢？ 还有，我又不是你儿子，我不叫你你那种伤心欲绝子孙不孝的表情是搞什么啊喂！ 红气球牢牢的系在权无缺胳膊上。 翟楠心里默默地呼唤小丑： “喏，答应好的，我完事了也让你爽爽，” “我阿楠这么多年混过来靠的是什么？义气！来，让你上了。” “记得轻一点。” “别一不小心把他弄坏掉了或者弄死了。” 翟楠说完，自己还没想动，这具皮肤却带动着自己的身体动了起来， 使用小丑骑士可以随时变形的恶作剧手臂? 迅速变大? 化为一座巨大的榔头拳， 一拳砸在气球上。 砰！ 红气球发出剧烈的撞击声?里面的阿福被锤的头晕眼花。 随后? 只见小丑的手臂迅速变化， 宛如橡胶一样伸缩? 组装成一座大型灰白打桩机。 手臂伸缩之间， 巨大榔头拳猛力贯穿?飞快撞击?九轻一重，快出了残影，疯狂的砸在红气球上，红气球被打的左右摇晃?发出浓烈的巨响。 啪啪啪—— 里面的阿福只感觉自己这么就像是海浪上的一叶扁舟?头晕眼花，耳边的声音如同闷雷，随时都会翻倒，可怜他一副苍老的身子骨如何经得起这般折腾？ 很快就不行了。 眼见红气球里的人影越发虚弱颓靡，翟楠赶紧夺回了身体控制权?生怕这老家伙真被杰克搞死了。 “怎么样丑爷，爽了吗？” 丑爷地声音闷闷的传来：“真弱?真是经不住折腾……我才刚来了点感觉……” 翟楠嘿嘿笑着不再理会丑喇嘛， 随着「小丑皮肤·二段」的开启?他的变身时间也有增加，从原本的三分钟变成了十分钟。 此时变身的时间才过了一半?他还有一些事情要做。 他掏出一支玻璃瓶? 里面装着满满的流光溢彩的颜料。 阿福透过半透明的红色气球看到这个瓶子?当时就是一愣。 “「污浊物·狂笑因子之瓶」……？” 他突然放弃挣扎了……反正这个红气球他也挣脱不开，小丑的确足够强大……他吹出来的气球，里面蕴含的污染值刚好达到自己的承受极限，又不至于让自己产生畸变，只是没法用出来虚化的污浊能力了。 而他放弃挣扎的原因，是因为…… 他似乎知道小丑想要做什么了……或许是想要消除「灯塔因子」？……可是「狂笑因子」即便是能解除「灯塔因子」所产生的无畏，二者叠加在一起的污染也同样足以毁掉整个大都会。 阿福甚至有些开心。 看来小丑也是来毁灭大都会的呀。 说不定也是为了老爷呢……那个时代的人谁不知道小丑是老爷的头号黑粉？ 啧啧啧， 今天的大都会又是风平浪静，民风淳朴的一天。 通往权柄大厦的路不止一条， 无论是「灯塔因子」还是「狂笑因子」，最终的结局都是大都会被彻底轻覆， 殊途同归，同样的结果。 唯一的区别是，毁灭大都会的，是他阿福，还是小丑罢了。 ……不过对于阿福而言， 反正都是复仇， 只要有结果， 就够了。 是谁并不重要。 翟楠再次拿出一只瓶子，这是他从楼下上来的时候顺过来的。 是的。 阿福想的没错，他要配置出能够抵消「灯塔因子」无畏效果的东西，只不过阿福并不知道，他这个“小丑”要配的东西，还能解决掉附带的污染。 翟楠默默地坐在地上， 手里握着「狂笑因子之瓶」，摆出一个朝空瓶子倾倒的动作， 那么问题来了，翟楠这样一个动手能力几乎为零的死肥宅，怎样在不知阿福投放了多少「灯塔因子」的情况下，正确的配置出合适分量的「狂笑因子」，以及他自己的血液呢？ 这可比配平化学式难多了。 显然，此题无解。 所以，翟楠的方法也很简单粗暴。 使用每天两次的「欧皇本皇」成就，随缘配置。 翟楠心里默念「欧皇降临」的咒语。 然后，随着头顶宛如仙人抚我顶一般得清凉，他似乎突然抓住了一些想法……一些指引。 他随手倾倒「狂笑因子之瓶」，又随手将它盖紧收回。 依法炮制使用第二次「欧皇降临」划破手指滴出血液。 只见一束分量随缘的殷红血滴， 滴进了瓶中， 和一半颜色同样为红色的「狂笑因子」结合在一起。 这瓶流光溢彩的颜料， 沸腾了起来！ 第二百三十一章 蛆动骑士 哗啦啦啦—— 「狂笑因子」遇上了翟楠的血液，就像是肥宅快乐水遇见了曼陀思，瞬间引发了剧烈的反应。 纠缠！ 旋转！ 沸腾！ 原本泾渭分明的红色颜料与蓝色颜料诡异混合！ 一簇簇细小的气泡自「狂笑因子」中显现，然后迅速疯长胀大，在浮出液面的那一瞬间爆裂开。 污染骤然爆发，如同龙吸水一般从瓶子中喷薄而出，看的远处的权无缺和三天王都有些心惊，这种程度的污染如果降临在他们身上绝对不好受。 然而， 还没等污染波及开来， 玻璃瓶中的液体便飞快的沉寂冷却下来，泡沫迅速消失不见，就连刚刚若隐若现的恐怖污染也完全消失不见。 就像是不曾出现过。 此时翟楠手里的液体，不再是那瓶烟花缭乱，五光十色的水彩液体。 红与蓝不再泾渭分明彼此纠缠， 它们汇聚在一起， 呈现出一种神秘的紫色。 光滑细腻， 甚至还带着一点高光。 就像是平静的湖泊， 却又隐隐带着暗藏其中的极致疯狂。 这是一切恐惧的根源因子， 堕落怪诞的魔药， 只是，少了污浊物本该具有的污染。 “成功了吗……？” 翟楠深吸了一口气， 慢慢的抬起瓶子，小小的啜了一口， 血自己的血， 「狂笑因子」在游戏里就已经免疫了， 在这种超凡污染世界观下，估计这两种物质也起不了什么化学反应，生成别的东西。 唯独需要确定的是，这玩意还具不具有「狂笑因子」本来的特性？ 自己先偷偷的尝一口，没问题吧？ 感觉凉凉的，还有气泡在舌尖跳跃……嗯，几乎没有任何被污染的症状…… 翟楠满意的抬起头， 下一刻， 他就瞥见…… 本应是站着自己发小顾希望的地方， 现在堆着一坨巨大的发黑粪便，上面还血呼啦差的冒着泡泡，几只犹如麻雀大小的苍蝇在粪尖不断盘旋，翅膀震动出直升机的声音。 “卧槽……” 翟楠当时就裂开来。 虽然他早就做好了抵抗「狂笑因子」带来的恐惧幻象的副作用，但是哪个能抗的住这么炸裂的场景？即使是在游戏中被小丑投放「狂笑因子」那次，他也只不过是将看守他的极道大哥看成了护士装短裙兄贵罢了…… 而随着顾希望努力堵门的动作?翟楠眼里的粪便怪人也蠕动着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还瞟了自己一眼…… 翟楠默默的移开了视线?要不然他害怕自己忍不住上去把自己发小一把火烧死…… 污染消除， 特性保留? 完美。 至少看样子?这能够破解「灯塔因子」的药剂，应该算是制作成功了吧。 水平不够?运气来凑。 很快，翟楠眼前的恐怖幻象也慢慢消退?貌似他对于「灯塔因子」或者「狂笑因子」这一类污浊物产生的作用?免疫能力越来越强了。 那么，这瓶东西，应该叫什么呢…… 「狂笑因子·改」？ 「宅男的体液」……？不行，这个怕是会被河蟹…… 握着玻璃瓶?翟楠撇了一眼还在努力堵门的三大天王、顾希望和权无缺?随手甩出几滴红色水彩。 紧接着， 没等众人反应， 这些水彩瞬间就落在他们头顶，迅速膨胀，然后将他们的头罩了进去?看起来就像是带着一个滑稽简易的红色呼吸舱。 权无缺、顾希望几人一惊，随即发现?这些气球似乎只是包裹了空气进去，本身并没有任何污染?但十分坚韧，且牢不可破。 等他们头上的气球膨胀到足够大的时候?翟楠伸出了手指?呼唤出一簇小小的火苗。 为了防止众人认出他? 他专门控制着地狱火转化成了「贪吃蛇无限制版图」里的不可见之火。 只见瓶子里的紫色液体顷刻间沸腾， 然后蒸发成紫色的雾气， 飘散在空气里， 被风吹远。 而随着雾气的扩散，冲击权柄大厦的无畏者们脚步迟疑了起来。 他们脸上的表情变得迷莽， 就像是电影掉帧一般， 在无畏与恐惧之间变换穿梭， 左右横跳。 虽然还没有恢复的意思， 但至少停下了盲目无畏的脚步。 这似乎是个好的开始。 「欧皇本皇」成就带给翟楠的运气似乎并没有用光，就在翟楠思考着怎样才能在剩下的几分钟之内将紫色液体扩散到整个大都会的时候，权柄大厦地面忽然猛烈的震动起来。 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在从地面苏醒…… 哗啦—— 地面隆起，石板崩溃， 一头犹如纯白巨龙般的大蛆，从飞溅而出的地下水中，抬起了自己二分之一的身躯。 蛆奇的头颅压的很低， 可两只小眼睛却小心翼翼的注视着这个画着小丑妆容的骑士， 就像注视珍宝， 眼神里满是欢喜和稀罕。 几十年前， 是这个人扮演着大都会之光初代黑暗骑士， 献祭自己的生命， 喝下「狂笑因子」， 赶走小丑； 几十年前， 是这个人用自己的生命， 解放了它蛆奇， 也解放了大都会； 几十年前， 在蛆奇心里， 这个人就是光， 在他喝下「狂笑因子」就像喝掉庆功酒一样之后，那浑身发光的身影，是它这样住在黑暗里的丑陋生物，心里唯一的救赎。 这么多年过去了， 自己一直以为他已经死了，徒劳的想要跟随他的身影，做一些正确的事， 却弄巧成拙， 反而闹出了大乱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 又一次见到他，又一次和他站在了对立面， 它想要证明给他看：“你看，我阿奇虽然是蛆，虽然以前是坏人，可我也是可以变成光的。” 可它错了， 又错了， 甚至这一次险些彻底将他推进了深渊。 可他并未熄灭， 而是一如往常地亮着， 虽然并不像那边的权无缺——光明骑士，不能很明亮，也不能照亮很远，可它却觉得这样的光就够了，足够温暖，也足够真实。 它低沉着头颅： “我错了……” “我愿意接受赎罪……哪怕是付出我的生命……” “可是……我想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让这个被错误纠正的世界，恢复原状？” 翟楠瞥了它一眼，没有说话。 他揪着红气球，慢慢漂浮到了蛆奇身边， 如同腐烂树枝的手指叩了叩蛆奇的身体。 砰。 砰。 像是死亡前的回想。 蛆奇默默的闭上眼睛， 等待着。 它觉得翟楠一定想要弄死自己吧……这个城市变成这样少不了自己的责任……更何况「灯塔因子」毕竟是污浊物啊……污浊物的影响怎么可能被完全消灭呢？ 虽然自己不会死……不过以翟楠能够披上小丑皮肤的能力……暴打自己一顿什么的完全没问题，蛆奇甚至有些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一定会被暴打吧……都怪自己，才让大都会变成这个样子，受到影响的人多的数不清……这是多少人的生命呀，蛆奇觉得自己无论被打成什么样都抵消不了它犯得错。 就在这时， 一滴凉凉的东西滴在它的脖子上， 蛆奇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心想完蛋了，这是血吧？要死要死。 “载着我，去北区……” 翟楠说道，“如果能够在我规定的时间内完成，这事儿就这么算了，毕竟我也不是什么恶魔。” 蛆奇一愣，它忽然发现自己脖子上套着一个红色气球。 他不怪自己？ 蛆奇的眼睛亮了。 它可以追随楠爷，做些什么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破釜吧 雪白龙蛆低着头， 匍匐在权柄大厦前。 这头体型庞大的污浊巨兽，此时乖巧的像一只满眼主人的小狗。 翟楠指尖轻轻飞出一只红气球，带着他飘到蛆奇头顶，那里恰好有能够容纳一个人的位置。 与此同时，翟楠手里再次变魔术般的抽出一条红色的把戏气球，飞快的捏了捏，几下，就将这颗气球捏成了一个柔软的红色王座。 “走吧。” 翟楠坐在王座上， 头顶两根墨绿色羽翎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 而他手中， 一簇无法为肉眼所见的火焰正簌簌燃烧，将玻璃瓶中的紫色液体汽化为紫色狂笑蒸汽，飘散在空气里。 随即，在权柄大厦内猪突猛进的无畏者们，纷纷静止在原地。 随着紫色蒸汽的挥发，静止范围也在肉眼可见的增加。 蛆奇硕大的躯体带着翟楠在城市街区里飞快穿梭，越来越多的人被紫色蒸汽所笼罩，翟楠注意到，这些在街上徘徊，冲击商铺公司的无畏者，大多都是男人，并且穿着廉价的工作服，看样子都是打工人。 甚至有少部分是没有被禁闭所选入的缺陷超凡者们，并且这部分人大多聚集在南区，似乎不约而同的将位于南区的禁闭所总部当做目标。 翟楠挠了挠头。 看样子……「灯塔因子」对于打工人的效果是最好的。 毕竟打工人一旦无畏后， 长期积攒在心里的不满和愤怒便会彻底爆发， 有时甚至能起到洗牌资本的效果。 而对那些有缺陷的超凡者们来说，他们无畏后，敢于选择冲击禁闭所也不难理解。 「键盘线虫」导致的群体污染事件结束后，一部分人们发现自己觉醒成了超凡者，于是他们纷纷想要加入禁闭所拿到百万年薪和员工房。 可禁闭所根本没有那么多位置容纳突然出现的众多超凡者，更何况里面大部分人的超凡能力还是有缺陷的，所以只能选择其中能力更强的一部分培训。 这就导致了“超凡内卷”， 那些不具有强大污浊能力的人，自然就成为了内卷人。 明明看到了晋升超凡的希望， 明明看到了那个非凡的美丽世界， 有可能赚很多钱， 有可能成为英雄， 成为光， 可只因为自己是残缺不全的超凡，便被那个世界抛弃，打回一文不值的平凡世界，甚至曾经的贫民区，否定了觉醒超凡的价值。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这些“超凡内卷人”?才是最悲哀的。 翟楠突然觉得，最适合自己手里紫色液体的名字?并非「狂笑因子·改」?也不是什么「宅男的体液」。 翟楠将它在西郊调配好， 带着它? 将它蒸发成紫色空气，一路北上?让它飘散在风里。 所有接触过它的人? 会重新回归现实； 所有呼吸过它的人， 将重新满怀畏惧。 怠惰慵懒的无畏世界化为泡影， 人们重新看到满是残酷贫瘠的污染世界。 翟楠觉得这瓶液体就应该叫「西北风」，它会变成风?满怀勇气?不会害怕的人吸了它会重新回归现实，捡回恐惧，老老实实回去当打工人和内卷人。 翟楠叹了口气， 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阿福甚至有可能是对的。 被纠正后的世界里? 人们没有恐惧， 那的确是美好的乌托邦。 但翟楠无法认同这样的正确?亦无法为那个所谓的美好世界献上祝福， 因为那样的世界虽然没有恐惧?没有痛苦， 可人性也同样不再完整? 人都跳楼了? 命都没了? 还何谈什么正确？ 那只是阿福的选择，是那个复仇者的一厢情愿， 翟楠觉得， 无论痛苦，还是恐惧， 本身都是人性的一部分，正如初代黑暗骑士所展现的精神一样，人性高于神性，痛苦与否，应该由大都会人自己决定。 大都会自然会在人们的选择下蜕变成应该有的样子。 而不是被阿福所强制操纵。 …… 大都会中心城，自由街。 这条因为藏污纳垢而臭名昭著的街区今晚格外热闹， 以至于整条街区的商铺都人员爆满。 这让本就满是脏水，充满了臭气的街道，变得更加恶心。 此时，一间名为“破釜吧”的酒吧里挤满了混混和罪犯——这在以往是不可能的，因为这家酒吧的环境根本不可能为他们招纳如此多的客人。 这些混混们聚集在昏暗污浊的灯光下，大口大口地喝着从满是油腻手印儿的罐子里舀出来的黑啤酒。 他们的表情看起来忧心忡忡， 一边喝还一边瑟瑟发抖， 就像是吓破了胆子： “哦，我的天呐，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平时那群很好欺负的小羊羔崽儿子们今晚这么凶恶，我只不过是像平常一样上去问他们‘借’一两个子儿的酒钱而已，这帮人们提着刀硬是追了我好几条街，搞得我像是抛了他们家祖坟一样……” 旁边的混混们纷纷附和： “你这算什么？……今天晚上他们的胆子太大了……今天晚上我继续跟踪那个我喜欢很久的姑娘，她明明一直都很害怕，很容忍的……今天晚上她居然敢给我打电话了……如果不是手机没有关静音……她一定不会发现……我每天晚上都躲在她床底下。” “是啊，是啊，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我们家邻居今天晚上邀请我参观了他们家的冰箱……” “嗯？那有什么可怕是？” “问题是他经常夸他的妻子秀色可餐……” “嘶——” “我受不了了……外面这群人怎么了，为什么他们胆子变得这么大，什么都敢？” “这个世界怎么了？” “我们坏人怎么活？我们坏人不要面子的吗？” 这群臭名昭著的恶棍们瑟瑟发抖的躲在酒吧里，叽叽喳喳的叫骂着，用一瓶瓶黑啤酒麻痹着神经，就像一群可怜弱小且无助的小绵羊小兔叽。 多可怜呀…… 被“好人们”吓成这样…… 就在这时， 咔嚓—— “破釜吧”明亮的灯管瞬间爆碎，大量的火花喷薄而出，浇在这群恶棍们身上，撒出绚烂的轮廓。 紧接着，破釜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和黑暗。 这群恶棍们沉默了片刻， 嗷得一嗓子往外跑。 等他们跑出酒吧， 才发现， 整条街区的灯光， 都在爆出一簇火花后， 熄灭了。 整个大都会的恶棍都挤在这条恶臭的街道上，不安的张望，或许是因为腐烂堕落的夜生活，速来夜晚只喝廉价啤酒的他们，误打误撞没有引用自来水，反而避免了被「灯塔因子」腐蚀变成无畏者。 就在这时，一个恶棍指着自由街街道逼仄的上空喊到： “那是什么？” 众恶棍们还没来得及看过去， 就感觉脖子一凉。 他们面面相觑， 突然发现，彼此脖子上顶着的， 不再是头， 而是一颗不断飘荡的， 殷红气球。 第二百三十三章 小丑的诞生 恶棍们顺着那个人的指向抬头看去，自由街的楼房很拥挤逼仄，破败老旧的楼房之间只露出诱人的一线天空。 大地发出震动。 路旁的电线杆爆出火花。 在两栋楼房之间的黑暗夜空里， 一朵黑黄色的巨大菊花，娇艳的摇曳着……这朵菊花庞大到什么程度呢？能够容许四人通过的自由街走道，也仅仅只显露出这朵诡异菊花的两三片花瓣而已。 ……等等。 有人揉揉眼睛， 不对， 这不是一朵巨型菊花， 菊花应该有茎叶， 这好像…… 是一张嘴！ 是一张庞大恐怖的口器！ 而那上面每一根黑黄不堪的丑陋花瓣， 其实是层层排列的……巨型獠牙！ 此时，这条大都会最黑暗最丑陋的藏污纳垢之地，仿佛变成了一副带有奇幻扭曲意味的特摄浮世绘： 墙皮灰白，满地肮脏的走廊； 淡紫色的诡异空气； 排排站立，仰望夜空，人们肩膀上顶着的不是头，而是不断摇晃的红气球； 巷口露出的巨大怪物的口器，宛如不可名状的邪神，正掰开楼房凝视着你。 “怪物……怪怪怪……怪物！” “是污浊物……居然还有体型这么庞大的污浊物！” “快打电话给禁闭所！” “打不通啊……禁闭所没人接……今天晚上到底怎么了？” “愣啊！跑着干什么！？” 这些恶棍小天使们吓坏了， 纷纷转身就要逃跑。 这时，最开始看见和指出那头菊花状怪物的人又说话了： “等一下……” “你们看……你们快看！” “那个菊花怪头顶上，是不是站着一个人？” 没有恶棍理他。 在这种时候，这群恶棍们谁还顾得上回头关注怪物头上有没有人？这群坏蛋们在做坏事欺负人上面有多威，其实他们心底里就有多怕死。 然而， 那人的下一句话， 让这群恶棍们停下脚步。 他不可思议的揉了揉眼睛——准确的说是红色气球的眼部，因为有红色气球挡着，视线里的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红色，他生怕自己看错了或者没看清。 然后再次抬头， 似乎是为了确定什么， 紧接着， 他大声喊道： “我草……” “是丑爷……” 嗡—— 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 「丑爷」， 这两个字仿佛神话里某种大范围全覆盖的禁言属性禁咒， 让这个自由街鸦雀无声。 他们一帧帧回头， 然后， 他们看见了那个曾经在这座城市里最臭名昭著的恶棍。 如果说， 坏人里也有传奇， 阴影里也会崛起史诗， 那么，这段传奇只能是小丑，也只会是小丑。 在他的带领下， 那段日子，他们这群恶棍甚至过上了滋润的生活，因为即使警察也对他们的领袖束手无策。 甚至小丑下榻的行宫?变成了此后数十年?即便小丑离去后，也依然无人管束的犯罪街区自由街。 时隔几十年过去? 这位恶人们的皇帝?虽然已经不在江湖， 但江湖上依然流有他的传说。 在这群恶棍们口耳相传中?最广为流传的一个传说是这样的： 在丑爷率领着他的恶人军团，成功登顶大都会?成为了大都会的顶点后? 他保护贫民， 维护小型商贩， 甚至还成立了工人工会， 要求自己的恶人军团每个月去棚户区施粥?如果路上看见老奶奶过马路?一定要扶。 毫无疑问他是个坏人，恶棍， 但他是个不一样的恶棍。 于是， 这个从恶棍发家的大都会之王， 很快就变成了最赤手可热的国民偶像?亿万少女的梦。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发展。 可是这个世界并没有多少改变， 贫穷者饿死街边? 异常事件笼罩全城， 抢劫、杀人……犯罪的硝烟弥漫在大都会上空。 丑爷很奇怪?为什么他已经站在了顶点，为他的城市订立了全新而公平的秩序?可这个世界还是充满了对立。 污浊物和人的对立。 穷人和富人的对立。 众生皆苦。 在一次维护工人权益的过程中?丑爷闯进权柄化工厂?发现了一种诡异的化学制品，那是一种彩色的液体，会散发出若隐若现的污染，而引发那位工人出现精神问题的罪魁祸首，似乎就是这种化学制品。 显然，这些液体，是污浊物， 权柄工业，制造出了人为污浊物。 这些人造污浊物液体，有一种诡异的特性，就是会挥发，随着它的挥发，在场的人们纷纷陷入了怪诞的恐惧状态。 丑爷很愤怒， 可是，奇怪的是，他身边的人似乎都看到了某些害怕的事物，唯独他根本看不到任何令他恐惧的东西。 哦对，小丑从小就有一种病，一种他称之为“无畏证”的病，他从来没有害怕过任何东西，甚至在玩儿恐怖游戏时内心都毫无波澜。 也许是因为没有害怕的东西，小丑除了略微的眩晕之外，竟然没有任何不适感。 于是，他先将进入工厂的人搬到外面， 然后，为了污浊物不再影响到别人，他一个人进入工厂，取走了那些化工液体。 时间慢慢推进， 取走了污浊物液体的丑爷还是充满了对于这个世界的疑问，他始终没有想明白。 而污浊物也似乎慢慢对他产生了影响。 小丑发生了变化， 他依旧不会害怕， 可他常常会眩晕， 会听到自己耳边有人对自己说话， 他变得阴暗疯狂……无恶不作……如果说以前他是一个不一样的坏人的话……它彻底变成一个疯子。 这个阶段并未持续多久， 小丑似乎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变化， 于是他自愿进入到大都会第一医院的非正常人类研究中心，每天坐在藤椅上，脚尖摇晃的拖鞋看报纸。 修心养性。 有不少年轻的极道不良慕名看望他，并向他表示要追随他的脚步时， 他甚至还会温和的劝诫这些晚辈： “你们还是学生的吧？学校会骂你们的吧？” “学生是不能够跟别人打架的哦？尤其是不可以为了当学校老大，就去找那个像百兽之王一样的不良少年头目单挑哦。” 渐渐的， 人们觉得， 似乎小丑已经退出了那个黑暗无间的阴影世界。 但是， 所有曾经跟着他进入过那个工厂的人， 都说， 丑爷并没有离开阴影， 它只是， 变成了更大的深渊。 后来， 当人们逐渐忘却小丑时， 丑爷突然回来了， 从非正常人类研究中心里回来了。 它的手里，拿着一份报纸， 上面头版头条最大的字写着：乌鸦先生——大都会之光。 小丑说， 经过了这么久， 它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 为什么它以前做了那么多，可这个时代仍然被灰尘所蒙蔽。 这个世界不需要光， 人得本性并非永恒的秩序， 而是绝对的混乱。 当恐惧足够浓烈时，这个世界将不再有战争与不公， 人们需要一个究极恐惧， 需要一个共同的敌人， 这个人必须强大到足以让大都会，都会为了打败他，而团结起来。 小丑说， 人与人的体质不可一概而论，可只要是人类，便终究有极限。 所以，想要成为大都会共同的敌人， 便必须放弃人类的身份， 成为某种更强大的物种。 小丑说， 托那些化学液体的福， 它每天都在畸变， 就像是得了癌。 如果人们真的需要一个敌人， 那么， 它就是这个人。 第二百三十四章 我楠仔求你帮个忙 这群恶棍们热泪盈眶， 他回来了， 他们这群坏人们终于不用东躲西藏，畏缩度日了， 他们站起来了！ 恶棍们纷纷头顶红气球，自发的走出自由街，跟在那头恐怖的白色巨兽身后，高呼： “小丑！” “小丑！” “小丑！” 人群汇集成殷红河流。 跟在小丑身后， 就没有人敢欺负他们。 嗡—— 自由街外的一座路灯被蛆奇庞大的身躯撞倒，爆出一串白色的闪耀火花，随着这一处路灯的倒塌，全城灯光满负荷运转的状态终于被打破，整个城市每一个主干流通电缆都爆发出大量火花。 火焰赤红。 城市全黑。 突如其来的熄灯令许多人们感觉到不适应，就连蛆奇背上的翟楠都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习惯了被阿福营造出的虚假强光，只会让黑暗来临时更加汹涌，反而忍受不了正常的夜色。 好在街边不时窜出来的火花和红色火焰，维持了城市主干道的亮度。 翟楠一边控制着蛆奇的移动方向， 一边重新看过眼前的城市， 他心想， 这样一个拥有夜晚的城市， 街道旁边开满了火树银花， 散发着微光， 不比之前锋芒刺眼的光之城好看的多？ 当光线太过刻意， 过犹不及时， 即便能够照亮一切阴暗，也会变成一种污染。 光污染。 …… 蛆奇载着翟楠一路从大都会西区权柄大厦，来到了北区，最终按照翟楠的指引，停在了庙街前。 “楠爷，咱们……来这儿干嘛？” 蛆奇斜瞟身后跟着的密密麻麻的“红气球”们，心里不禁暗暗惊叹小丑还是那个小丑，时过境迁这么多年，居然还有这么多恶棍追随他的号召，心甘情愿跟在后面。 此时翟楠的「小丑骑士」变身时间只剩下一分多钟，他看了一眼庙街，举起手里满满当当的紫色瓶子，道： “来给这瓶「西北风因子」找个发射器呀，不然怎么保证这玩意能够覆盖全城呢？” “发射器？”蛆奇疑惑的心想，整个大都会能有这样军工实力的应该只有权柄吧？为什么要来这里找发射器呢？ 翟楠朝空中挥了挥手， 一只红气球从云端悠悠的飘了下来，这只气球跟了他们很久，从翟楠离开权柄大厦时就一直在空中远远的跟着他们。 红气球的绳子下面系着一个人?这个时候他正在惊慌失措的叫着。 “啊啊啊啊啊——” “倒霉倒霉倒霉——” 红气球飘到翟楠头顶一米处时轰然爆炸?气球下面挂着的人也落在了蛆奇背上，翟楠看着摔得七荤八素?畏畏缩缩的陆文?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家伙不愧是「污浊物眷顾者」， 虽然翟楠是人? 可是光翟楠脚下的蛆奇小饼干和手机里面蛰伏的丑喇嘛，就有俩污浊物了。 这还没算翟楠口袋里的「狂笑因子之瓶」。 “你是谁？想要干什么？” 陆文瑟瑟发抖?他感觉自己倒霉极了。 他只不过是不想加班而已?如果不想加班是一种罪，那他希望能有法律制裁他，而不是天天让他碰到这类异常事件。 连番碰到「自愿形变」、「南无加特林菩萨」、「关灯之后」还有无畏者事件也就罢了，就在刚刚他好不容易顺着大厦的应急通道溜了出去?还没跑出几步?就被一颗红气球裹住头飘到了这里。 打工人实在太难了。 翟楠没理他，而是再度控制着一只红气球，牵着他在庙街里面绕了一圈。 没错， 楠sir今晚要钓个鱼。 陆文是饵，「南无加特林菩萨」是鱼。 楠sir就是要利用陆文「污浊物眷顾者」的能力?将那位菩萨勾出来，替他发射「西北风因子」。 整个大都会除了权柄有这个实力之外?翟楠也只能想到这位仿佛一座人间武库的菩萨了。 而翟楠之所以没找权无缺，是因为受「灯塔因子」影响首当其冲的就是权柄化工?这座庞大的资本怪物在阿福的复仇下几乎全面瘫痪，翟楠不认为没有了技术岗位?权无缺那个龟儿子知道权柄的发射装置如何操作…… 毕竟他爸爸没有污浊能力?纯粹的富人靠科技路线。 但权无缺可是实打实的觉醒了不弱的超凡能力?跟海鲜市场似的，怎么看都不像是点满了科技分支，从他的日常战斗里能看出是更加偏向于肉搏变异方向，至于战车，还有乌鸦灯这些黑科技，反倒更像是用来装逼的…… 更何况，翟楠也不认为，自己保持着小丑皮肤的状态下，权无缺会借给自己什么发射装置，这龟儿子一定会认为自己要毁灭世界什么的，毕竟双方可是绝对的敌对阵营，自己在权无缺的认知里搞不好还是杀父仇人。 庙街空无一人的走道上，陆文被从气球提着命运的后脖颈，在上空画圈圈。 一阵冷风吹过。 气球带着陆文稍微偏了一下。 场面有些尴尬。 然而，正是因为这一偏，一枚子弹擦着陆文的肩膀飞了出去。 陆文当时就吓得手脚发麻，一动不动。 黑暗里，慢慢亮起了一圈圈温和明亮的大智慧光轮。 “南无加特林菩萨，” “六根清净贫铀弹。” “一息三千六百转，” “大慈大悲渡世人。” “贫僧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一尊身披佛光的佛陀菩萨温和的看着翟楠的眼睛，朗声道： “草泥马，” “老子这佛家清净之地，” “竖子他娘的尔敢撒野？” 翟楠：“……” 你佛依然这么刚烈吗…… 还是说现在佛家都这么接地气了……？ 此时翟楠的变身时间还有最后30秒。 他举着气球，慢慢飘到「南无加特林菩萨」面前。 菩萨哒哒哒举着冒蓝火的加特林一通扫射。 然而， 当翟楠的苍白手指， 点在菩萨眉心时， 这足以扫掉一座军队的火力， 甚至连小丑的气球都没有打破。 只不过， 小丑的身子，像个喷泉一样，呲出了几十束颜料。 “菩萨……” 翟楠按在菩萨眉心的手指，轻轻弹了个脑瓜崩。 砰！ 却发出炸弹爆炸的声音。 黑色地狱火喷薄。 一整座菩萨像，硬生生是被炸掉了半个身子。 “我丑爷今天，” “求你帮个忙，” “不知菩萨老儿……” “帮？” “还是不帮？” 第二百三十五章 菩萨心肠 被他一脑瓜崩崩碎了半边身子的「南无加特林菩萨」，死死的用仅剩的那一只眼睛盯着他，额头碎裂的部分雕像已经产生出渐渐复苏的趋势。 之前翟楠还怀疑小丑是不是有什么隐藏的被动技能，比如对于污浊物的天然碾压……要不然为什么似乎大多数污浊物都很怕小丑。 不仅「永动机」被游戏盒子里的小丑本尊下破了胆， 就连「勺魔」和翟团子，如非必要，也绝不会靠近他的房间。 而且翟楠记得，评级为龙的勺魔甚至扛不下小丑一下平a。 虽然勺魔的特性不在于自身强度，而在于无差别无视数量的锁定，可毕竟也是「龙」啊。 不过， 这位菩萨的表现倒是打破了翟楠的猜想。 即便是在小丑骑士的碾压下， 这位刚烈的机枪菩萨依然一脸温和关爱的张口“草泥马”闭口“淦几把”叫嚣着要拿机枪突突死翟楠。 “狗娘养的你今天就是弄死贫僧，我也不会与你等奸邪之物为敌，三藕浮碧池。” 翟楠：“……” 这菩萨还挺洋气…… 看来大多数污浊物畏惧小丑可能就是纯粹就是因为惹不起。 要知道，翟楠只不过解锁了小丑皮肤的初段能力， 就可以仅凭污染值压垮阿福， 一指头弹崩菩萨雕像。 在菩萨充满禅意的脏话里，它身上的石头就像是疯长的蘑菇，很快就长好了。 “污浊物的确是得天独厚的造物啊……”翟楠心想。 头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下观察污浊物「不死」、「无法消除」的特性，让翟楠内心忍不住冒出这样想法： 污浊物真是最完美的生物啊。 它们几乎拥有永恒的生命，无法被伤害致死，病痛对他们造成不了任何影响，即便受了伤也可以迅速恢复，并且不同污浊物还拥有独有的特性。 除了无法抑制的「对立渔网法则」，使它们充满了对人类的憎恨， 这些造物完全可以被称之为杰作， 全面优于人类的属性。 不知道为什么， 翟楠忽然冒出这些想法，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或许， 大污染时代后， 人类不再是这片土地上的主宰， 反而变成了充满缺陷的亚种， 取代最高级物种的， 正是这些污浊物。 而超凡者， 只不过是人类向污浊物跃迁失败后的个体。 …… 翟楠抡着无比巨大的戏法拳头， 像是打桩机一样， 一拳一拳抡在菩萨身上， 把一个好好的菩萨，直接打成一地碎石。 “菩萨，你很有骨气啊，就是不知道你怕不怕疼。”翟楠吭哧吭哧打拳，砸的那一片地面都深深地陷了下去。 期间菩萨也偶尔能恢复出一只手来，朝翟楠丢上几发火器。 不过它的恢复速度远远赶不上翟楠的破坏速度。 好不容易将一枚手雷投掷向翟楠， 然后菩萨眼睁睁的看着这家伙一口将手雷吃进嘴里， 硬生生让这枚手雷在嘴里爆炸， 可这位小丑骑士仅仅只是轻描淡写的打了个嗝? 面具的眼眶部位被手雷的火光燎的亮了一下? 张嘴喷出了一股黑烟。 菩萨默默地放弃了。 老老实实接受自己被打成碎片的事实。 翟楠：“这个忙你帮不帮？” 菩萨刚正不阿：“狗杂种休要将贫僧与你相提并论。” 翟楠：“……” 他感觉有点牙疼。 好好一个菩萨为什么长张嘴？ 不骂人说不了话了？ 此时翟楠的变身时间也到了，他索性一低头摘掉小丑面具?不过他留下的红气球依然紧紧的护住没有被污染的正常人的头。 “你意思你还是个佑护一方百姓的好人咯？”翟楠道?“钟老议员倒是说过你以前的确救过庙街的人，而且还镇守一方?但是我不信，污浊物永远是污浊物?没办法压抑自己对人类的憎恶?我已经亲眼见到你连续两次想杀掉那个人类了。” 翟楠指着身后可怜巴巴的陆文。 菩萨抬起正在修复的脸颊，上面满是裂纹，仿佛岁月经年的塑像。 它的脸上有一丝疑惑： “狗杂碎，贫僧刚刚还能闻到你身上的邪祟之气?为何一眨眼就不见了？这是何等掩盖气息的邪恶法门？” “……” 翟楠选择性无视了菩萨的辱骂性前缀?道： “我本来就是人，只不过能力有些特殊，使用的时候会散发出过量污染。” “哦？” 菩萨怀疑的望着翟楠，抬手就是一枪，子弹划破了翟楠的皮肤?擦着轮廓边缘飞出去。 由于并未近距离接触翟楠的血液，所以能够吸收污染的特性也没有显现?菩萨只感觉眼前人皮肤柔软，恢复缓慢?血液纯净无污染，的确是人类没错。 “那他呢？” 菩萨指着陆文道： “为何贫僧一见此人?就觉得此人面目可憎?实在是按耐不住欲为众生除之而后快的冲动啊……” 翟楠：“……” 陆文：“？？？” 两人双双沉默了…… 陆文感觉自己抓住了关键? 怪不得老有污浊物想锤自己， 就连那个红衣口裂女和「关灯之后」都在第一时间找上自己。 自己这是长了一张群嘲的脸呀…… 翟楠倒是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陆文，心想陆文的能力原理搞不好不是狗屎运差，而是能放大污浊物对于人类的憎恶，引出潜伏的污浊物。 这能力虽然有些奇葩…… 但是其实非常有用，非常适合钓鱼执法，让禁闭所提前清除污浊物。 “这么说，菩萨你还真是个镇守一方的福源了？” 翟楠问道。 菩萨摆了摆手道： “福源，不敢当。” “贫僧出来混靠的是三件事，” “街坊的香火，” “街坊的香火，” “还是他妈的，街坊得香火。” “你们可能不知道，自从贫僧现身之后，我这菩萨庙就彻底破落，无人参拜，可尽管邻居人人害怕，他们心里却都是知道谁当年保护了他们的。” “虽然钟老头不常来，可我这庙里的香火从未断过。” “其实街坊，对于此地为何平安，心里清楚得很！” “因此，贫僧保护此处不被邪祟侵袭，本就是分内之事。” 从菩萨口中吐出来的故事又是一个不同的版本。 这些人在钟神秀口中， 是非不分， 冷暖不知， 畏惧曾现身救过他们的菩萨，宛如畏惧， 可，在菩萨口中， 却总有一小撮人， 他们是非明辨，也看得清冷暖， 虽然也很害怕，却不曾让香火断过。 而这位手持机枪的祖安菩萨，便也真的老老实实化为一座菩萨石像，镇守此地。 相互守护。 翟楠很喜欢菩萨口中的故事版本， 因为多了些烟火气， 因为很温暖。 翟楠道： “那，菩萨，既然你如此菩萨心肠，” “那么希望你看看，” “看看你所在的庙街街坊，变成了什么样子？” “庙街区，” “需要你的帮助。”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一场甘霖 菩萨瞥了一眼翟楠：“竖子，你在教贫僧做事？” “……” 翟楠默默捏紧了拳头。 菩萨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恢复好自己的雕像身体，站起身来朝庙街外走去，准备看一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还没等它走到巷子外，一个人便从楼上跳下来，啪的一声砸在菩萨面前的地上。 菩萨愣住了。 那人在地上摔作一团烂肉，却还留有一丝气息，血淋淋的凝视着菩萨，微笑着说： “我要自己渡我自己……” “我要去西方极乐世界……” “我要成佛！！！” 说完脖子一歪，就已经魂归西天了。 看到这一幕，就连翟楠都觉得有些后背发凉，赶紧打开手机让小丑放几个红气球进楼里面去。 这血淋淋的例子来的太突然了， 没有任何前戏，没有任何缓冲， 就这么发生在菩萨眼前，直击菩萨心灵。 翟楠还真害怕，眼前这位大慈大悲的喷子菩萨会承受不住眼前活生生的地狱场景，直接抑郁，喊着“世界啊，破碎吧，毁灭吧！”一发铀弹下去，世界核平，重启文明。 菩萨颤抖着抹了一把脸上的血， 慢慢蹲下身来， 抚平死者的双眼， 宣了一声佛号，念出悼词： “安心吧，施主，你的灵魂将会延续。你的诞生与你的生存，只为了传递那希望的诗篇，直至永远。仅将此泪水献给你，我被将会走过那片阴暗的草坪，而不会感到恐惧，因为你的灵魂与我们同在，愿我佛保佑你，阿门！” 翟楠：“……” 陆文：“……” 蛆奇心想你说这话，你佛怕是保佑不了，专业不对口呀…… 念完悼词， 菩萨悲悯的颤抖也同时停止? 无辜者死在眼前?仿佛让菩萨经历了一次洗礼。 此时的它， 不再悲悯? 它脸上沾满人类之血?鲜艳如魔，撕掉了所有佛陀该有的慈悲?犹如了一尊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怒火明王。 身后的大智慧光轮前所未有的耀眼。 菩萨说： “需要贫僧怎么帮忙，尽管开口。” 翟楠赶紧道： “这些人被自来水里的某种污浊物影响了精神……或者说大脑。” 菩萨低下头?在尸体上嗅了嗅： “的确是有些轻微的污染……但这些污染应该对人类造不成损伤吧？” 翟楠道： “这种污浊物名为「灯塔因子」?会剥离完整的人类天性，阻隔一切恐惧感，将人类变成残缺不全的缺陷生物。” 菩萨道：“如果该污浊物特性如此的话，贫僧恐怕也无能为力?毕竟贫僧也只能念念佛经说说悼词罢了……” 翟楠掏出那瓶自己制作的“西北风因子”?说道： “菩萨不必过分自谦，这一瓶污浊物的性质恰好与「灯塔因子」完全相反，并且还具有某种吸收污染的特性，刚好可以当做血清来使用。” 菩萨接过翟楠手里的“西北风因子”，轻轻点了一点抹在手臂上使用?片刻后它点了点头，啧啧啧称奇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奇妙的污浊物?能够吸收污染。” 这时，旁边的蛆奇一脸好奇的凑过来： “菩萨?你刚刚在恐怖幻象里看到了什么？” “蛆奇，不得对菩萨无礼！人命关天的事情是你问这种无聊问题的时候吗？” 翟楠大声呵斥蛆奇?然后对菩萨道歉道： “不过这个问题问的虽然不是时候?但是我也十分好奇菩萨看到了什么？” 菩萨：“……” 见两人这么好奇?菩萨石像脸居然泛了砖红色，也就是所谓的“老脸一红”，摇摇头坦然的叹息道： “说来惭愧，贫僧刚刚在幻象里看到两只摇摇晃晃的大车灯，这恐怖幻象果然名不虚传。” 翟楠顿时肃然起敬：“lsp了。” 说完还忍不住瑟琴的笑了两声，此时大都会全线沦陷，他反而不慌了，甚至有闲心开起了玩笑，颇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反正最后只要「欧皇附体」没有坑他，这一次污染是可以解除的。 倒不急于这一时半会了。 而蛆奇则敏锐的察觉到要素，心想大车灯是什么呀？看楠爷的表情，这三个字莫非还有别的意思？ “言归正传，” 翟楠咳嗽两声，道： “这一次找菩萨，是想问问，你这里有没有什么火器，能够将这瓶东西发射到天空，然后制造足以将里面的液体均匀喷洒到整个大都会爆炸？” “当然没有。” 菩萨道：“不过贫僧倒是可以尝试制造一个出来。” 说着，这位加特林菩萨便从裆下掏出一件件各式各样的火器出来，它的手本应该是粗糙笨拙的石头手臂，可是在接触这些机械钢铁后，却仿佛化身为灵敏无比的机械匠师之手，其速度之快，甚至在这些铁器上移动出了残影。 拆卸， 组装， 连结。 这一刻，这位持械暴力菩萨，仿佛变成了一位充满了钢铁制造之美的匠神。 很快，一座精致的发射装置便出现在翟楠眼前，这座发射装置的尖端有些像是rpg火箭弹，不过上面的结构显然比rpg高级的多，充满了未来科技感。 “整起？” 翟楠看着菩萨。 菩萨点了点头，将那瓶紫色的西北风因子插入发射器顶端的卡槽，瞬间，瓶子破碎掉了出来，而里边的液体顺着卡槽流进了钢铁里面。 菩萨点点头：“可以发射了。” 翟楠拉住菩萨道：“等等。” 他拿出手机，往发射器的顶端倾泻，手机里瞬间配合地流出来一股浓郁的红色水彩，将弹头包裹的严严实实。 “正戏开始前，保护措施要做好，”翟楠合上手机，心想涉及到初代，小丑实在是太配合太听话了，“这种红色水彩会在被发射后，凭借改变形状率先落地，提前将未被污染的普通人套在气球里。” 菩萨点了点头，然后扛起发射器，对准天空： “大慈大悲加特林，” “苦海无边度世人。” 砰—— 发射器猛然发射。 紫色的液体在空中发出璀璨的光芒，然后爆炸开来，落满整个大都会。 犹如一场甘霖。 一场菩萨降给人间的及时雨。 第二百三十七章 大新闻 这一夜，大都会下起了一场淅淅沥沥的雨。 雨不大，没过多久就停了下来， 地面湿漉漉的。 大都会里弥漫起了一场充满魔幻色彩的紫色大雾，在几乎没有灯光的黑夜里，让这座城市增添了几分古代哥特恐怖风。 街道上到处都是静止的人，他们原本都是无畏者，然而此刻，这群失去了恐惧感的疯子们却好像死机后被重新格式化的电脑，正在安静的等待着系统重装和初始化。 当然，还有另外一群奇特的人， 他们比较怪异，就像是一群人形异常。 他们脖子上没有头，取而代之的是鲜红的气球，奇怪的是，这群被包裹在红气球里的人们并没有出现任何窒息之类的不良反应，反而像是自带红色墨镜的口罩或者防毒面罩什么的。 事实上这群人自己也很慌。 比如姜贞祖，自从「键盘线虫」事件引发的超凡觉醒事件后，几乎将这件事全程播报的她，非但稳固了大都会日报当家花旦的身份，甚至还成为了小额持股的高管。 今晚她日常在大都会日报写字楼里工作，昔日的打工人如今变成了资本恶龙，做事全凭心情，以前叫苦不迭的加班现在再也不觉得累，反而十分轻松，都是为自己做事嘛……兴之所至，阿祖姑娘甚至会带头带着全体员工一起加班，陪他们一起打工，谁先下班谁是狗那种，姜富婆感觉快乐极了。 只是…… 今晚太奇怪了， 身边的很多人突然就像是发了疯一样，居然有人跳楼，当时可把她吓坏了，然而还没等她叫来保安联系公关的时候，这群员工们就开始毫无理智的进行各种自杀行为，甚至是袭击，嘴里还叫着「无良姜老板，还我加班钱」?吓得姜贞祖躲进储物室里再也不敢出来?不过她在一边躲避的过程中还不动声色的用便携式摄影机录下全程，准备当证据或者是当新闻。 姜贞祖躲起来后? 过了一会?警报广播就开始播报通知，让他们千万不要喝自来水管里的水?也不要出门，姜贞祖透过储物室的小窗看到?少量穿着黑色武装服的超凡者们各处奔跑?阻止这群无畏者。 而且，外面不止有无畏者，还有很多普通人。 不管是行为举止还是脸色神态，二者还是有显著差距的?这些人挤在无畏者当中?有的在往外逃跑，有的和朋友亲戚扭打在一起，尝试阻止他们的怪异行为。 好在这些无畏者们虽然疯了，但至少也还是人。 他们这些普通人也偶尔能帮帮手制服一两个。 不过还是能看出来，大都会已经乱了套。 “到底发生了什么？” 姜贞祖心想?为什么禁闭所会发布警报，不能喝自来水？ 难道这自来水里有污染？ 姜贞祖仔细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在写字楼里面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大家就突然的疯了……如果硬说有区别的话?这群打工人们喝的是饮水机里的免费开水，而她喝的是樱花屿空运过来的雪神山冰库水。 这种水除了贵?没别的缺点?毕竟要空运过污浊之海?一分价钱一分货嘛。 果然，问题出在水这里。 大都会控股自来水公司的上层资本只有一个，便是权柄，下午的超凡议员授任会上还初次通过了新建贫民区的通水许可。 想到这里，姜贞祖迅速将摄影机立在窗边，拍摄楼下发生的场景，同时自己站在摄影机前，半张脸入镜： “这里是姜贞祖。” “自从几天前的群体污浊物事件‘逢魔之刻’后，大型污染事件再次爆发，我现在被关在一个小屋子里面，用摄影机记录外面，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但是我想记录从现在起的每一秒。” “从这个小窗子里可以看到，外面已经乱成一团，简直比电影场景，丧尸围城还要可怕，而且被污染的人们产生了包括但不限于自杀，袭击，神志模糊等各类不良倾向。” 说到这里，姜贞祖轻轻的打开了窗子，让外面的警报声传进来： “大家可以听到，外面的警报声里，禁闭所禁止喝水，而经过我本人证实，今晚的污染事件的确和权柄自来水有着直接且密切的关系，” 此时，储物室传来猛烈撞击声，镜头也疯狂摇晃起来，姜贞祖吓得尖叫了一声，停下话头，看起来楚楚可怜。 镜头记录了一切。 过了一会，她“叹了口气”，停下从后面偷偷晃动镜头的左手，和踹击储物室门的脚，望着外面，担忧的道： “大家还记得今天下午‘乌鸦先生’刚刚入职议员，并力排众议通过了贫民区通水许可，这标志权柄自来水正式覆盖大都会所有地区，” “我也不知道这二者有何关系……但我想，事情平息后，权柄工业终归难辞其咎，得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既然垄断了大都会的用水，便应对此负责。” 最后，姜贞祖转身看向窗外，并借此机会迅速往眼睛里滴满眼药水， 然后转回来， 目光坚定， 充满高光， “我们不制造新闻，我们只搬运真相。” “我是大都会日报记者，姜贞祖。” 姜贞祖出了镜，抹掉眼药水，心想等这次事件结束，这条视频记录发布出去，自己搞不好又可以大捞一笔，权柄股价必然大量蒸发，而多余的溢量则会投入最近频繁播报大新闻的大都会日报里。 自己手里拿的股份会一定更加值钱。 “我们不制造新闻，我们只负责舆论变现，大把捞钱！” 姜贞祖一边想，一边靠在一旁小憩一会，反正等自己醒来，禁闭所一定会解决好一切对吧？ 就在这时，她突然注意到，黑暗的房间里变红了。 不对， 是外面， 外面满是红光， 姜贞祖猛的翻身朝外面看去，手里还持着摄影机。 只见外面的无畏者们都已经呆立当场一动不动， 一群头顶红气球的诡异怪物，正在穿过他们， 他们拥有人形，并且队伍端正， 仿佛某种仪式， 在那队伍的最远方一端极远处， 庙街区， 一头灰白的巨龙，正慢慢爬过，地面被压的发出隆隆的声音， 姜贞祖敏锐的感觉到这是个大新闻， 神秘的污染事件， 诡异的头顶红气球的队伍， 丑陋庞大的白龙， 这跟今晚所发生的一切有什么关系？ 就在她想要拍摄清楚时， 猛然透过摄像机放大的画面上看到，龙背上，一个穿紫色斗篷带绿色羽翎的人，正牵着红气球，飘飘荡荡。 仿佛邪典仪式里，狰狞凶恶、广受信徒崇拜的凶神。 他一停。 巨龙也停。 身后跟随的所有红气球人形，也停。 他一挥手， 召唤出了菩萨， 他一拳砸碎菩萨，无视满天神佛， 姜贞祖再次放大镜头，慢慢看到了那张脸， 一张极具恐怖的狂笑之面！ 随后他说了些什么， 卸下面具。 菩萨点了点头， 撒下满天紫色甘霖， 浓郁的紫色雾气中，他慢慢回头， 姜贞祖的心提了起来， 就要拍到了， 拍到了， 这位戴面具的邪神， 有无数红气球异形跟随， 号令菩萨为其降下紫色大雨得神秘人高清无码正脸时， 滴答， 一滴红色滴在她的白腻脸蛋上， 随后， 膨胀成一只硕大红气球。 撞翻了她手里的相机。 不过， 姜贞祖还是看到了， 虽然很红， 一闪而逝， 不清楚， 可那张脸她很熟悉， 这位邪神， 曾经为大都会带来过光。 大新闻！ 第二百三十八章 毕竟我又不是什么恶魔 姜贞祖这一代小年轻们，虽然对小丑的传说有所耳闻，但远远没有几十年前那一代人深刻，要知道，在那会这两个字可是有夜止小儿啼的效果的。 即便如此， 姜贞祖还是敏锐的意识到，这是大新闻！ 这个长相美艳精致的当家小花旦胆子真的很大，她先是和一般人一样，有些惊慌，随后飞快镇定下来，尝试着破坏头上的红气球，发现气球材质意外的牢固，几乎无法被破坏。 不过，很快她就感觉到头顶上的红气球，没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 大胆的小花旦干脆连发生在头顶上的异常，都不管了，扶起摄影机就对着外面继续抓拍。 红气球是那个男人散播出来的， 他应该不会伤害别人吧？ 可是……这个人身上到底有多少种污浊能力？ 官方公布的能力， 能引来光芒的能力， 以及现在这个诡异怪诞如同邪神的能力…… 可能有人会说，这女的心真大，从打工人变成资本家，然后反而带头压榨打工人，也会有人觉得她明明看见了异常，还要抓拍，这不是作死吗？ 没错，这就是作死。 对于从小生活在这样时代的她来说， 异常不重要， 污染不重要， 别人怎么看不重要， 大新闻才重要！ 钱才重要！ 她以前可怜怕了。 也穷怕了。 姜贞祖透过薄薄的红气球，仅仅盯着摄影机的屏幕， 然而， 彼时的翟楠，已经找不见踪影了。 就连那只硕大的白色巨龙， 也不见了， 远处的庙街区，只剩下三三两两盯着红气球的人， 以及一间断了香火的破庙， 看起来依然诡异异常。 姜贞祖这才注意到， 那些之前像是疯了一样的人们， 此刻都变得镇静下来? 一动不动的呆在原地? 就像是被安装了某些系列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时间停止器。 ——对，就是你们想的那种?懂的人都已经懂了。 …… 大都会西区?权柄大厦。 这座大都会最高建筑现在充满了颇具孩子气的黑暗奇幻色彩。 灯光全灭，玻璃破碎?墙面塌陷，无数枚红色气球吊着人体悬浮在这座大楼周遭?不少破碎的玻璃窗外还挂着被“时间停止”的半个人身。 肆意扩散的紫色气息让这些恐怖的无畏者彻底熄了火。 在感觉不到门后的推力后?顾希望放开门板，快速跑到翟楠那边，一边红着眼一边蹲下。 门板将地面压的死死的，几乎看不出来缝隙。 顾希望看到这一幕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翟楠……” 他双手一撑门板?居然没有撑起来…… 连番持久的体力活动让他浑身上下提不起劲儿?更何况他本来就不是主打战斗方面的超凡者。 这时，不远处的黎铭给自己头上套了一个哲学光环，然后一把推开门板。 “咦？” 出乎顾希望的意料，他并没有看到被压扁踩碎的发小。 门板下面是一个人形的大洞，洞两侧石壁上还残留着熔融发黑后又冷却的岩浆。 洞下面的楼层里? 一堆静止的无畏者脚下， 满脸脚印儿的翟楠挠着脑袋?正傻呵呵的探头探脑： “我大意了啊，” “没有闪?” “挨了好几个左正蹬。” 顾希望挠了挠头，原来发小没事儿啊?翟楠一定是刚一被压垮?就立马反应了过来?烧穿了下面的地板，掉了下去。 虽然挨了好几脚， 但还好， 人没事儿就行。 几人扶起翟楠，拍了拍他身上的土： “现在什么情况啊？” “不知道。” “那个小丑看着不像好人啊……” “管他像不像好人呢？”翟楠道：“还好事态总算是控制住了……” 这个时候，被关在气球里面的阿福歇斯底里的拍打气球，发出“砰砰砰”的声音，面带疯狂的喊道： “小丑是什么东西？ 它是这个时代最恐怖的罪犯， 它是污浊物！ 它会让这座城市沦为更加恐怖的深渊， 那瓶名为狂笑因子的液体虽然可以阻断灯塔因子的效果，可两种污浊物的污染会让所有的人类发生畸变……” “大都会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权无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开口打断道：“但是你有没有感觉到？这些无畏者身上的污染在慢慢减小啊……” 虽然权无缺也不认为小丑会安什么好心， 但一生下来就有强烈洁癖的他，同样忍受不了，这个如同自己爷爷一样，照顾自己父亲和自己长大的男人，变成了这幅模样。 事实就摆在这里，这些人身上的污染值的确在慢慢减小，估摸着再过几个小时就能完全恢复了。 他牵起关着阿福的绳子交给翟楠，说道： “这次事件造成的破坏和损失将全部由权柄工业来承担，同时，阿福爷爷也会交由禁闭所处理……”权无缺犹豫了一下，还是替阿福求句情：“别对他太残忍了……反正他已经这么大年纪，活不了几年了……” 阿福：“……” 翟楠眉开眼笑的接过绳子：“上道！” 然后瞥了一眼阿福：“老狗逼。” 阿福：“放我出去，我要弄死你……” 翟楠没有在理会阿福，“带上星瞳和陆文，先回禁闭所。” …… 与此同时，权柄大厦一楼，一只巨蛆正恶狠狠的对一个瑟瑟发抖的男人叮嘱道： “刚才和楠爷一起做过的事儿都给我忘了，听见没！” 陆文瑟瑟发抖：“听见了听见了。” 太可怕了， 他发誓，这辈子再也忘不掉，那个死宅男一般的超凡者，脚踩龙蛆污浊物，带着一群不良红气球们，一拳一拳把污浊物菩萨打成共识的背影。 最可怕的是， 这个所谓正义的超凡者， 居然拿自己一个活生生的人当诱饵！ 这哪是什么超凡英雄啊？ 这就是恶魔！ 禁闭所的超凡者，居然和污浊物，是一伙的！ 看样子，还是他们得老大。 什么世道啊！ 就在陆文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考时，蛆奇忽然一个猛子扎进下水道，随即，只见拥挤的楼梯缓缓走下一群人。 为首的，正是那个恶魔，翟楠。 他身边，还带着白发紫眼的污浊物女孩星瞳。 翟楠笑眯眯：“跟我们走吧？” 陆文更慌了……刚刚不是还说只要把事情忘了就行吗，为什么还要跟你们走？ 恶魔， 就是恶魔！ 翟楠看着他抖得更加的厉害，心想这人也不容易，一个普通的打工人，短短几天经历了这么多，一定被吓坏了吧，于是他轻轻将一只手按在陆文肩上： “不要慌，毕竟我又不是什么恶魔。” 陆文脚下一软。 好悬没有站稳。 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这是威胁吧。 一定是威胁吧！ 第二百三十九章 雀巢 权无缺进入地下自然水厂，来到了此前阿福抛下「灯塔因子」的净水池。 权柄工人们有一个说一个全部变成了无畏者，所以现在这些事只能由权宝亲自去做。不过好在他也不是什么纨绔无能的废少，对于自家的主要产业都有所了解，并且做过相关培训，所以关掉水阀，将净水池里的水全部通过安全管道流放进污浊之海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做完这些之后又反复放水冲刷了几遍，这才重新通水。 对一个有洁癖的人来说，做这些事情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权无缺强忍着恶心，脱掉沾满水垢污物的斗篷扔到一边。 然后，他就开始一边等工人们醒来，一边发呆——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头顶上的红气球让他做不了任何事，不过他心里也清楚，这颗红气球似乎是用来保护他不被「狂笑因子」侵袭的。 权无缺发呆的主要内容是他在思考怎样在事情平息后说动董事会，抽出权柄的资金，为被「灯塔因子」影响而受伤乃至跳楼的人做出保障和赔付。 还有召开新闻发布会进行致歉的内容。 简直难以置信，作为一个资本孕育出来的巨富之子，权宝在这种时候，第一时间考虑的居然是担责任和赔偿保障，而不是担心股价下跌和甩锅或者立稳人设。 这就好像，有一群恶狼在作威作福，杀得这片土地上所有的生物都闻风丧胆俯首称臣，结果发现狼王是只金毛和柯基的串儿…… 也不知道权无缺长这么大是长对了，还是长岔了…… 要是翟楠在，估计得一脸震惊：“穷人才认错，老实人才背锅，你个富二代瞎掺和什么呀？” 不过权无缺倒也很清楚一件事， 无论权柄股价是否下跌，民众是否口诛笔伐， 有没有别人受益不知道， 但权柄绝对不亏。 当资本垄断达到权柄这样的级别时， 当大都会人一生都逃不过三件事，吃饭，死亡，和权柄时， 权柄，才是大都会最稳固，扎根最深的污浊物。 所以，权无缺不怕认错。 他只愁怎样说动董事会， 怎样，能让“乌鸦”涅槃?邦威?光明骑士， 怎样?才可以让大都会在他的操控和带领下?吃饱穿暖，终见光明。 如果说翟楠是燕雀的话?权无缺恐怕就是鸿鹄。 用翟楠的话说就是，从小被保护太好了?这样的人有钱有闲有能力?天生适合做英雄。到了他的位置，钱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串数字，意义真的没多大，要是不找点更高的追求?就闲的没事干了。 翟楠这样泥潭里飞出的燕雀?一辈子长不出这样的心脏和翅膀。 他更适合当扑街爽文男主角。 权无缺一遍思考一边听着水声来回踱步，不知从哪里来的光线打在他脸上，这时他忽然注意到， 自来水厂的上壁，不知何时?破了一个大洞。 权无缺走到洞下面抬头看去，里面水光粼粼?一闪一闪。 光线就是从里面透过来的。 “这是什么……？” 他爬进这个容许一人通过大洞，里面是一片广阔的空间?不时有水光散出。 随着他的进入， 里面忽然亮了起来?这里似乎拥有一套独立的备用电源。 哗啦—— 从波光粼粼的地下水里?慢慢升起一座平台?带起了层层叠叠的水波。 水波另一边，是一座占地面积庞大的黄金湖泊。 “这是什么……？” 权无缺一边向前走，一边心想怎么跟个蝙蝠洞似的。 随着他逐渐深入， 平台上慢慢露出一片小小的工作台，旁边还挂着一身黑色薄金属战衣。 是的，不是斗篷。 是战衣。 忽然一阵翅膀拍打的声音，一群倒挂的蝙蝠飞了出去。 权无缺抬头，才发现， 在那片波光粼粼的墙面上， 赫然写着两个大字： 「雀巢」 权无缺：“……” 看这名字…… 雀应该指的就是乌鸦。 不出意外的话，这里应该就是他父亲曾经的秘密基地了。 权无缺走到办公桌前，打开上面的电脑，发现里面不仅仅存自己父亲以前留有的资料，还有阿福这几十年来搜集的所有股东以及议员们的丑闻。 看来，阿福也是知道这个地方的，只是他以前从来没有告诉过自己。 除此之外，在电脑最角落还有一个小小的文件夹，权无缺试着点了一下，很快就打开了，是一段视频。 视频里，随着最初的一段黑暗后，一张诡异的笑脸慢慢远离了屏幕，是小丑！ 小丑颇有兴致的注视了一会儿镜头，然后清了清嗓子，说道： “嘿，看看我找到了什么。” 他抬起了手，手里抓着一个男人的头发慢慢将他提了起来，正是权无缺的爸爸，初代。 小丑拍了拍初代的脸颊，说道： “快来打个招呼，留下点纪念。” 初代没有理他。 小丑生气的揪着他的领子吼叫道：“这是你身为人类的最后时间，不管你接受不接受，你都即将迎来那个伟大的时刻……那时，你会得到完整的进化，变成我的同类……这是无上的殊荣。” 初代勉强抬起眼睛，手掌无力的打了一下他的脸：“杰克……你疯了……你只是个情绪无法自控的可怜病人……” “你在嘲笑我？初代！” 小丑发出嘶哑低沉的怒吼，然后愤怒的将一只玻璃滴管塞进初代的嘴里，滴管里面五颜六色，正是狂笑因子。 “那让我们看看……自诩意志强大的黑暗骑士，能否忍受疯狂，终见光明？” 初代的挣扎剧烈起来。 随后，他的嘴巴长出鲜红的伤口，皮肤肉眼可见的变得雪白，眼眶发黑，头发墨绿，竟是长出了和小丑一模一样的脸。 不过……下一刻，这张脸飞快的腐烂，喷出恐怖的血水。 “不……不……” 小丑抱着脑袋，“大名鼎鼎的乌鸦先生……怎么可能连最初阶段都抗不过去？你不是嘲笑我的可怜和无法自控吗……你差的更远。” 良久。 小丑接受了现实：“他死了。” 他的手朝屏幕靠过来，似乎是要关掉电脑拍摄。 就在关掉的一瞬间， 权无缺看到，视频里的小丑忽然转头看向地上的初代。 “咦？” 视频戛然而止。 权无缺呆呆的盯着定格在播放界面的电脑。 他的父亲不是在最后的赌局里，为了拯救一城得人而死的吗？ 为什么和视频里的死法不一样， 视频里，小丑似乎给他喂了什么？ 正是那瓶「狂笑因子」，导致了初代的死亡。 还有……那张与小丑如出一辙的脸。 权无缺视线转向墙上的“雀巢”二字， 小丑回来了。 他，要替初代复仇。 关押小丑！ …… 排水管道里，一股带着淡淡金色的自来水，通向污浊之海。 随后，庞大的黑影，掠过了这片海域。 第二百四十章 尘埃里开出的花 视频播放结束。 地窟里，突然连续升起碗状火焰。 平台四周的湖水哗啦作响，随后慢慢升起一圈巨大的环形钢铁黑柜。 咔嚓， 柜门打开。 权无缺眼睛都直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父亲留下了一座怎样的宝藏武库，初代乌鸦不是超凡者，没有污浊能力，可他却单靠自己普普通通的人类肉身，成为了著名的守护神黑暗骑士，这可不是光有武力体术就能做到的。 这座初代遗留的钢铁黑柜， 才是一座真正的人间武库： 遥控台。 琳琅满目的重型武器以及弹头，有些到现在都没有在市面上流通，火力足以夷平一个城区。 具有出色弹跳能力的重型摩托，以及一排适应不同环境的真正战车。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型号的黑色铁甲战衣——与权无缺常穿的斗篷不同，这些战衣上面佩戴着各种各样的轻火力武器和冷兵器，甚至还有小型导弹和激光发射装置。 最夸张的是，当这片黑柜完全升起时， 下面缓缓的露出一座舱门。 湖水里， 藏着一座飞机。 权无缺突然明白，初代在外面混靠的是什么了。靠的就是钞票多呀，初代乌鸦靠的是科技的力量呀。 当超凡者与污浊物凭能力肉搏时， 初代掏出导弹大炮什么的，不过分吧？ 虽然实体武器续航能力，肯定比不上拥有无限弹制的南无加特林菩萨，但抛开铀弹，同一时间火力覆盖面，绝对远远超过那位菩萨。 权无缺沉默的看着这些武器，回想起在面对菩萨时的失败，以及在超凡议员接任大会上出的丑， 他突然觉得，或许自己的英雄之路，是时候换一条路线了…… 不过，在此之前最重要的事还是先想想事情结束后的赔偿问题吧……那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该怎么解决呢？ …… “你是说，在你小时候，你曾经参加过一次游行……你眼睁睁的看着被小丑愚弄的工人们，将初代乌鸦绑上了火刑架？你还替初代乌鸦分辩说他是个好人？结果被你爸爸教训了一顿拉走了？” 翟楠惊讶的看着陆文，此时他们一堆人顶着头上的红气球，在路上摇摇晃晃的走着，显得有些滑稽。 翟楠心想这个场景有点熟悉啊……他似乎在游戏里见到过。 是那对唯一相信“蝙蝠侠”是好人的父女俩。 那位父亲为了阻止在翟楠扮演的蝙蝠侠，甚至还被愤怒疯狂的人们踩踏而死。 不过他依稀……那小孩儿不是个女孩儿吗……？ 怎么现实里陆文变成男孩子了？ 翟楠不由得撇了撇陆文那里，心想游戏盒子做游戏的时候还挺狠?为了和现实产生区分?竟然是硬生生在游戏里把人家一块肉给修掉了。 陆文被翟楠这一眼看的忍不住缩了缩头。 这才继续讲述他污浊能力的起源。 他以前是个很胆小的孩子，性格内向?像个小女孩儿。 可他一直很崇拜初代乌鸦。 那是他们这些贫民口中的犯罪克星?贫民之光。 经常会劫富济贫。 很有些侠盗的味道。 那一天，邻居街坊的叔叔婶婶们疯了一样要杀死他?于是小陆文就很奇怪，正在他准备大声喊出来时?他爸爸从后面捂住了他的嘴。 爸爸让他快点回家。 爸爸说这些街坊邻居都是小怪兽?有一天会被正义的光之巨人打死。 小陆文感觉爸爸说这话的时候，就像个同龄的小男孩儿，眼里满是单纯，他觉得以前迂腐古板的爸爸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眼里又有光了。 于是他听爸爸的话回家了。 当他走到家门口的时候?他听见身后传来了巨响。 他回头看， 他看见光，好多好多光。 那会他不明白那是炸弹爆炸，他真的以为爸爸变成光了。 后来，爸爸再也没有回来过。 妈妈也说爸爸变成光了?回到光应该去的地方，那是一个充满光的国度?光之国。 可是一家人只剩下他和妈妈。 爸爸当了英雄，却抛开了他们母子俩?他们生活的很辛苦，可生活上辛苦算不了什么?最辛苦的是慢慢懂事以后?小陆文心里逐渐产生的严重自卑感。 那种昏天黑地的恐怖自卑感。 没有爸爸?穷，这两件事变成了两座无尽的大山，人越缺什么，就越在乎什么，生活一直在提醒你你很穷，你没有爸爸。 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象牙塔。 从小学到中学，甚至到大学，都像是这个时代的缩影，这个时代从来不是什么好时代，或者说任何时代都有压力，他在学校里连上厕所都没有人一起去，下课就只能趴在桌子上装作睡着，明明刚来到一个新的环境，还没来得及喜欢上这里，就已经迫切想要毕业，换到新的地方去。 随着不断升学，学历不断提高，这种自卑与贫穷慢慢变得更加真实和内化。 尤其是毕业后，妈妈已经老了，沉重的助学贷款和赡养母亲的责任感，与工人微薄的工资间产生了巨大的矛盾，让他更加痛苦。 因为这种穷，是穷到骨子里的。 这种自卑感，一直在血液里汩汩流淌。 小时候，别人有玩具，你什么都没有；别人有爸爸，你什么都没有。 你以为长大以后换个新环境会有所改变 可这些年你什么也没得到，差距反而越来越大了。 更穷，更无力。 不打工就得饿死，妈妈也会和自己一起饿死，这已经变成了存亡问题。 所以，陆文像是溺水的人握住救命稻草一样，拼命的打工，做打工人，终于慢慢爬到了工程负责人的位置。 物质的穷，可能会改变。 可心里的穷很难改变。 陆文开始常常做梦，梦见那个可怕的凌晨，爸爸在一片光芒中变成了光，陆文太渴望光茫了，于是他梦见自己身上也发出了夺目的光，这些光能照亮所有黑暗，能被所有人注意到。 于是，在那次全城污染超凡觉醒后，他真的看见自己身上散发出了光。 就在身体轮廓外，包裹着自己，头发丝粗细的光层。 就像是从泥潭里开出的花一样。 可是，这些光除了他自己之外，别的人都看不见，因为这些光线太细了，就只能扩散到体外不足半毫米，除非把灯全部灭掉，否则根本没有什么用，他也有去禁闭所，可是根本没有得到认可。 明明，他散发出了光。 可是还是没人能看见。 直到那一次，连续碰到了几次污浊物的他，在北区广场上，遇到了名为「关灯之后」的污浊物，那只污浊物明明无法在光下现形，会匆忙脱离有光的区域，可陆文却分明看见，那只怪物厌恶的盯着自己，然后朝自己抓来。 是的，那只怪物能看见自己身上的光。 并且发自内心的厌恶。 陆文明白了。 自己身上的确有光。 而且是那种能够照亮黑暗，驱散阴影的光，只不过，这种光在充满了灯光的人类世界里不会被注意，却被所有污浊物所注意，并且明亮如刺。 “命运给我开了个大玩笑，不是吗？” 陆文叹了口气，“那么努力想要摆脱卑微的我，依然在人类世界里活得默默无闻，反而作为猎物在那些恐怖的异常生物眼里荧荧发光。” 翟楠沉默了一会。 忽然感同身受的叹道： “你说得对……” “穷的滋味太难受了，我小时候追在别人屁股后面要一两块钱，那种感觉得确是很卑微……自卑透顶……但即使一两块钱对我来说都是千金难换的四个大白馒头，能吃一天呢……” “不过……” “在卑微到极点的泥泞尘埃里，拼命努力，渴望光芒，最终开出了鲜艳无比的花。” “你会大放异彩，” “你会像你爸爸一样变成光，” 翟楠忽然转身，指着身后坐落在郊区黑暗里的庞大建筑群，那是彻底改建后，充满了赛博朋克味道的禁闭所。 “欢迎来到禁闭所，” 翟楠在心里轻轻说， 这是最适合你的土壤， 向阳的尘埃花。 第二百四十一章 大停电 大都会在黑暗里静默了几个小时。 直到某一刻， 权柄大厦楼顶的一个无畏者，率先动了一下，随即恢复了意识。 “我怎么在这里，这里是哪里？” 他困惑的左右看了看，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啊啊啊啊啊啊——” 他剧烈的挣扎起来，然而一颗红彤彤的巨大气球将他吊在数百米的高空，比大都会地标性建筑物权柄大厦还要高一两米的位置，周围充满了和他一样被吊在空中的人和红气球。 而在他身下，是挤满整个楼顶的人们，他们保持着诡异的静止状态，面容体态恶形恶状如同丧尸。 着实有些诡异。 就好像梦游的人突然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完全处在陌生的环境里时，很有可能会被吓死一样。 他无法脱困，只能被气球拖在空中飘飘荡荡，下面是战栗高空，一滴冷汗从他脸上滴落，摔到地上砸的四分五裂。 咕噜。 他咽了一口口水。 然后，最恐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红气球啪的一声，爆了。 溅射而来的粘稠水彩喷了他一脸。 紧接着，他整个人飞快的从高空往下坠落，高空冰凉的空气将他的头发吹的向上飞起……最终落到下方一米处的天台人堆里，如果硬要形容这人的状态的话，应该是人已经落地了，魂还在飘。 不过，随着他落进人群里，摔倒一个人身上。 仿佛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引发了群体多米诺效应。 人们纷纷睁开眼睛。 以第一个醒来的人为中心， 以权柄大厦为中心， 静默在黑暗里的人们，纷纷睁开眼睛。 如同扩散一般， 无数红气球也纷纷暴裂， 天空仿佛下了一场血红色的雨，这些粘稠的液体喷溅在人们脸上，让他们的面容有如小丑，古怪而恐怖。 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事情。 真正的恐怖才刚要发生。 …… “啊啊啊啊啊啊啊——” 整个城市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因为他们发现—— 没电了！ 在没电这件事上，唯一比它更恐怖的事情是手机显示只剩10％的时候突然自动关机了。 智能手机时代并不追求待机时间和电池性能，停电一整晚的大都会里，没有几个手机能熬过这个黑暗凛冬，当清晨的第一缕曙光照到这个城市时，人们恐慌的发现居然还没有来电。 大都会就是这样，人们虽然会害怕异常。 但由于长期生活在这样诡异的世界观下? 当异常事件结束后?人们也会很快的从恐慌的情绪中解脱出来，投入到日常的生活当中?毕竟这是个存活都有相当难度的时代?人们需要工作，需要在这座钢铁森林里活下去。 不过?当他们从权柄、普通商铺等各种地方得知，这次停电是一次毫无先例的大停电之后?他们不仅恐慌?还急躁起来。 这可不仅仅是玩不了手机，没有了娱乐活动引发的焦虑不安。 要知道，大都会是一座极度工业化的城市，并且由于境外范围已经陷落成污浊物的狂欢区?大都会只能在城区内部和周围集镇形成类似于闭环自给自足的模式。 所以?当这次大停电来袭时，除了城区外集镇的农业，以及少数手工业之外，这座工业化城市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工种以上陷入了瘫痪。 尤其是权柄，这座提供了无数就业的庞然大物。 简单地说?就是人们没有了收入来源，要饿死了。 仿佛正如游戏里小丑装作“蝙蝠侠”时说的话：权柄的垄断虽然满足了无数人的温饱?解决了大量就业，可在表象之下却隐藏了无数暗涌?只需要一次意外，危机便会浮出表面。 现在这种危机还不明显。 但如果这种大停电持续下去?权柄股价继续暴跌? 人们的最后一点积蓄挥霍干净? 这种危机便会全面爆发和外化，恶棍和犯罪滋生，大都会将会接受枪与火的洗礼，甚至重新洗牌。 就像是古代大型战争之后，太多尸体堆积导致必有瘟疫肆虐一样， 这场由“复仇者”阿福和「灯塔因子」造成的异常事件虽然结束了，也可引发的后果，远远要比想象中严重的多。 不过，乱世出英雄。 这种时候，有人就要发财了。 当然，是那种惠济人民的共同发财，避免404的危险。 …… “怎么样怎么样？” 翟楠紧张兮兮的看着星瞳，他手里提着一只背上长着黄油吐司的缅因猪。 禁闭所和初代的“雀巢”一样，拥有自己的独立电源，所以地下实验室倒是很明亮，污浊物观察室里也都有光，但从灯光闪烁的频率来看，电力维持照明就已经是极限了。 毕竟当年禁闭所建造独立发电装置时，也没想到会有一场全民大觉醒，禁闭所被迫由地下转到地上，并且进行了扩建。 星瞳收敛眼角的紫色纹路： “理论上可以倒是可以，但是你必须找到足够庞大的机械，而且这座机械的强度还足够支撑「永动机」不断加速旋转产生的动力。” 翟楠惊喜的啪的一跑腿，抱着「永动机」就是一番360度旋转电光毒龙钻狂吸，然后拍了拍这只缅因猪的头顶，说道： “爸爸今后的富贵就靠你啦！” 「永动机」怯生生的看着翟楠：“嘤嘤嘤……”作为猫中之狗，缅因不但乖巧，而且还是个忠诚的嘤嘤怪。 它还不知道， 从此以后，它的身份即将从一只衣食无忧的家养干饭猫， 变成一头全年无休唯唯诺诺得打工猫。 悲惨的猫生即将来临。 而它坏的流汁儿的大魔王主子，早早就已经盘算好了怎么压榨它的剩余价值。 它呀， 早就被卖了！ 吃完午饭，翟楠和「永动机」这一猫一狗来到李苍生办公室。 “大佬，我有个大把揾食的捞活，您有没有兴趣？” 李苍生不动声色的看了眼翟楠手里的「永动机」，扶了扶眼镜，并没有问这笔生意怎么个捞法儿： “怎么分？” 翟楠笑了笑，嘴里露出了资本家的毒牙： “你四，” “我五，” “它一？” 第二百四十二章 新生资本的崛起 李苍生沉吟了片刻：“不行！这一手会把禁闭所目前所有的流水掏空！这样的话超凡者吃什么喝什么？新人的训练经费和维修费用又从哪里出？” 翟楠继续劝说：“大佬，只要熬过第一个月，就是稳赚。” “可是即便是禁闭所的所有流水也不一定够啊……”李苍生十动然拒。 翟楠不好意思的挠头：“先把禁闭所的地皮抵押出去也不是不行……” 李苍生脸一黑：“滚滚滚……” 翟楠仍然不死心：“这是善举呀，如果真的能拿下权柄发电厂的器材和线路……由咱们来做的话，就是无本万利呀！” 李苍生：“我觉得……” 翟楠：“大佬，你想想整个禁闭所除了你没有工资之外，流水也只是刚够开出禁闭所其他人的工资……但是禁闭所一旦拿下电力生意，经济状况立马改善，也养得起刚刚加入的新人……” 翟楠眼睛一转：“……最重要的是大都会公民也能享受到清洁无污染的廉价电力呀，这是惠及千秋的大功德。” 翟楠大功德都说出来了。 李苍生依然不松口的样子。 “不行……” 翟楠无奈的道：“……大佬到底想怎样？” 如果李苍生真的咬死了，不愿意将禁闭所的地皮抵押出去的话，这赚钱的法子还真没法实现。 毕竟，以权柄这般庞大的体量， 即便是下面众多子公司之一的电厂，也不是谁都能兑下来的， 一时间翟楠除了抵押禁闭所地皮， 还真想不出太好的办法。 当然，发小顾希望身后小破站的母体资本神树倒是绝对有这个体量，但想必权柄自己也绝不会将如此基础的产业，交给境外资本，由他们把控大都会电力。 见李苍生死活不松口， 翟楠只能讪讪的收住了口，准备离开李苍生的办公室。 不过，还没等他迈出这个门槛， 就听见李苍生在背后说道： “我拿到的太少了。” 翟楠一愣。 李苍生继续说： “没道理从我这儿掏流水抵押地皮……你拿五我拿四。” “我的意思是……” 李苍生眼睛里闪过一丝雪白的亮光：“我全都要。” 出现了，是贪得无厌的资本目光！ 翟楠听到这话，瞬间感觉背后一凉，犹如中了一发背刺。 “全要就过分了大佬……” “你在教我做事呀？” 李苍生笑道： “钱我掏地我掏……所有都是我的，我全要，很合理吧？” 翟楠瑟瑟发抖： “可想出利用永动机制造电力的方法的是我啊……” 李苍生扶了扶眼镜： “永动机也是我准许你从禁闭所带走的，我全要，不过分吧？” “我……我……” 翟楠憋屈的道：“不过分……”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李老头， 没想到你私底下居然这么脏。 李苍生忽然哈哈一笑，拍着翟楠的肩膀：“阿楠啊，我同你开玩笑的，大佬做事从来不会亏待自己的手下，虽然你一分钱没出，但我还是可以算你技术如股分你两成利是红封的。” 翟楠这才稍稍感觉到点慰藉。 虽然一下子少了三成。 但至少还有两成。 要知道，整个大都会电力，即便只有两成。 相信也绝对够他买穿整个游戏盒子的游戏了。 翟楠不由的笑了。 毕竟是躺着赚钱的食利买卖。 我绝对不亏。 而另外一边的李苍生也笑了。 自己的工资可以一直没有。 但是，新人超凡者不能少了经费，整个大都会出现了那么多残缺的超凡者?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不是？ 他擦了擦眼睛。 更何况…… 如果真的能够拿下电力这样的支柱产业， 那么以此作为起点?禁闭所就可以在培养超凡者守护大都会之外?做一些新的尝试。在污浊物这样诡异的异常生物存在的背景下，超凡世代的崛起?才是解放人力和生产力，发展出无限可能的唯一途径。 作为禁闭所最强战力的老男人?李苍生一直以来最大的梦想就是种田。 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 人人都向往安全和自由。 可李苍生一直都很清楚， 安全和自由并非全部，没有哪个地区的禁闭所所以百分之百保证当地永远安全。 相比之下， 完全的自由并不可得。 他们更需要的是? 有食物的自由。 或许并不全面?并不绝对安全， 但是李苍生觉得，比起百分之百清除大都会污浊物，某一天大都会不再有贫民区，才是最优先级的。 更何况前者根本无法做到?污浊物各种各样，特性五花八门?永远不可能被完全消灭或驱逐，灾难来临时?包括超凡者与恶棍在内的四千万大都会人，才是对抗灾难的第一序列武器。 “嘤嘤嘤……” 「永动机」好奇的看着这两个相对傻笑的男人。 明明什么都还没做?八字都还没一撇。 这两个人就已经开始讨论分赃问题?俨然权柄电力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一样。 意淫的样子像极了小孩子。 每一个男人都是孩子? 男人的快乐就是如此简单。 …… 权无缺沉默的坐在会议室中央。 此前阿福搞出来的这一套全城超负荷输电，城区的主要线路倒是都没什么问题，但是发电厂大部分风火水力发电以及变压器之类的贵重设备全都被烧成了渣渣。 权柄电力彻底变成了一套空壳子，除了几套效率极低的老旧设备之外什么也不剩了，而那些老旧的大型设备自然也不可能撑起整个城区的用电。 维修重建的报价又是一笔天文数字。 然而，权柄股价的疯狂下跌，大停电导致的大都会金融崩盘……以及大都会人习惯的虚拟货币模式，让权柄一时之间竟然掏不出这笔钱。 或者说不是没人掏得出。 但是没人愿意掏。 权无缺倒是掏得出，除了他爸爸给他在地下留下的那一湖金子之外，他自己本身就是最有钱的资本大鳄。 可是…… “……董事会宁愿继续大停电，都不通过我私人出钱重建的许可吗……”权无缺懊恼砸桌，“就这么害怕我全面控股电力？” 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 “阿福……” 权无缺一开口，就想起，从小陪他长大，包揽了所有食物的阿福，已经不在了。 他更有些懊恼的起身开门。 “权少爷，禁闭所电话……” 门外传来秘书的声音。 第二百四十三章 菩萨心肠 夜幕。 已经是冬天了。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沸沸扬扬的落满大都会。 然而，对大都会人来说，这一晚很难熬。 冷。 连续几日的大停电，让大都会日常用水都受到了影响。 没有电，连净水和送水都做不到。 而大都会这座偏畸形的工业化都市，取暖条件十分匮乏，往日由权柄工业有偿提供的水暖也没能传送过来。 空调电热扇之类的取暖器，因为没电失去了作用。 而在这个贫民区众多的城市，只有少数人家才用得起壁炉，至于煤炭之类的矿材几乎全都有权柄工业把控，普通人很难买到。 除了大歇业之外， 将“没电”这一困境放大到极致的，是夜晚。 不仅冷， 而且没有光。 蜡烛在电气时代不是硬需求，更多是作为一种观赏物甚至奢侈品，所以并没有多少存货，大部分地区的蜡烛已经卖光了。 而少部分地区则被一些资本介入，直接买光，一方面他们有了蜡烛就可以叫打工人回来打工，另一方面少部分剩下的蜡烛全部被他们握在手中，他们就可以高价垄断。 所以，反而是这样的时刻。 在最需要光的夜晚， 作为最廉价的日用品——光， 竟然被资本运作成了普通人无力支付的昂贵物品。 此外，缺水和寒冷加剧了这种乱象。 尤其是在，一场雪来之时。 大都会市区内，除了少数蜡烛的火光，一片黑暗。 黑暗， 黑暗， 黑色的寒流淹没了城市。 时代似乎倒退了。 …… 大都会北区，庙街。 密密实实的白絮里，一个“雪人”匆匆冲到了庙前。 没有了周围房子的零星灯光， 这座落魄庙街更显得古旧寒酸，仿佛被遗忘了一样。 “菩萨老儿，出来！” 翟楠一边大喊，一边用黑色地狱火融化掉身上的积雪取暖。 半饷后，这一座塌了一半的菩萨庙动了动。 雕塑菩萨缓慢地钻出来，身后的大智慧光轮照亮了整条街， 没想到，一次停电竟让这位暴力菩萨变成了整条街最亮的崽。 “施主找贫僧何事？” 翟楠道：“菩萨不是想教化众生?救苦救难么？” 菩萨惨然一笑： “阿弥陀佛?他妈的，你不看看现在啷个施主需要老子？” 说着?骂骂咧咧的宣了声佛号。 翟楠被佛号中夹杂的粗鄙之语弄得一阵愣神： “那如果现在?四千万人都需要你呢？” 菩萨一愣： “此话当真？” 翟楠：“当真！” “他们可会知晓我的功德？” “会！” “他们可会为我塑身立庙？” “会！” “他们可会为我上香供火？” “这个……如果他们敢的话……” 菩萨点点头：“也罢，贫僧本就是万民祈愿中诞生而出的污浊物?自当回馈万民，说吧?要我做什么？” 翟楠眯着眼?看着菩萨身后明亮的光轮： “菩萨，你可记得咱第一次打斗时，你掏出来的那颗铀弹？” 菩萨怀疑的看着翟楠，防备地后退了几步： “上一次是老子气疯了?口不择言?你他娘莫不是真想以核为贵，度化万民，世界核平？” 翟楠： “我记得你上一次明明已经激发了铀弹，形成了压缩的光球，但是最后又收起来了。” 菩萨点了点头： “我身为机械圣人加特林菩萨?完全掌控一枚微型铀弹……这不过分吧？” “能控制就好……” 翟楠嘿嘿一笑： “不过分不过分……走吧？菩萨大人，拯救世界走？” …… “这是我的股份转让书?” 权无缺接过李苍生手里的禁闭所土地抵押，思量再三?还是小心翼翼的问： “苍生叔叔……你确定这样可以吗？即便拿到了我这边全部股份……董事会那边也不一定通过呀……” 李苍生没有回答，而是转向了别的话题： “无缺?你是个好孩子……为什么上一次权柄工业集体污染的时候?你会把我们堵在门口?不让我们进去呢？” 权无缺低着头， 过了一会，才说： “我也是超凡者……” 李苍生点了点头，权无缺的回答其实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看当时权无缺很紧张的样子，其实他是想靠自己的力量保护权柄工业的人吧。 权无缺扭过头： “那，苍生叔叔为什么一直不同意我加入禁闭所呢？你明白我更喜欢当英雄而不是做压榨别人的资本家对吗？” 说到这里，权无缺其实才说出了重点。 他之所以，会作为兴趣使然的“无证骑士”活动，并各种为难禁闭所，无非是想让李苍生，让禁闭所认可，想让他们明白，权无缺是一个可以保护好别人的超凡英雄。 李苍生温和的注视着别扭的权无缺， 片刻后，才慢慢解释道： “超凡者有什么好当的？” “我们拼了命，才能救一个人，两个人，至多百人千人，便再也多不了了，除了异常和意外，我们什么也解决不了。” “可是你不一样。” “你可以改变所有的苦难与饥饿。” 权无缺慢慢转过头来。 李苍生说道：“你是权氏少子，我知道你不容易，现在的权氏董事会……作呕的亲属、资本疯狂争夺资源，想把你从这个位置上赶下去。” “但权氏终归是属于你的……重塑权氏，改变这个时代，这是只有你能做到的事。” “你当了超凡者，你可以救那些人，然而你会看着那些被你救下的人继续沉沦在饥饿与寒冷中，生活过的辛苦，吃不起饭，买不起房，蜷缩在贫民区里，一点点溺死在这个时代。” “而富人，却理所应当的享受着从穷人手里掠夺过来的一切。” “这都是我们改变不了的。” “污浊物是这个时代最大的恐怖。” “可这个时代才是最恐怖的污浊物。” 李苍生拍了拍权无缺的肩膀。 “你当了超凡者，是能做到这些。” “可当你成为权无缺，成为光明骑士，彻底执掌权柄，肃清权柄，你能做的比这些更多，你可以提供更多的就业，你可以做更多的慈善，你可以更好的分配收入，你能让更多人吃得饱，穿得暖。” “这是只有你能做的事。” “想当英雄吗？” “救一个人有什么了不起？” “救两个三个也算不得什么。” “救百个也不是什么大英雄。” “改变这个时代的悲哀，才是你能成为的那种英雄。” 李苍生说完，站在窗前默默的背过了身。 权无缺却慢慢走到了李苍生刚刚站立的位置。 看着老头儿的背影， 他得眼睛里多了些光。 他悟了。 以前，他是满心想着“想干什么”的孩童，脑海里充满梦想。 可整个世界，都在逼他做“能干什么”的成年人，用现实一点点打破他的幻想。 突然有一天，他在这个割裂的世界，看到了桥梁。 “想干什么”和“能干什么”结合在一起。 整个世界便有了梦想，有了光。 …… 第二百四十四章 勇者变恶龙 另外一边。 让陆文带南无加特林菩萨去权柄发电厂后，翟楠迅速从最近的井盖进入地下管道，找到蛆奇。 “楠爷……您找我？”蛆奇退化的口器惊喜的蠕动：“最近晚上没电，别人看不见我，我可以到地面上吗？” “暂时还不行……”翟楠道，“我这次找你来，是因为我需要一些材料。我记得以前你在现场手下和阿福手下的时候，都有收集过不少资本家和富人的丑闻以及犯罪证据。” 听到不能回地上，蛆奇有些失望，巨大的头颅也垂了下来：“是的，有收集过。” “我需要这些证据，”见蛆奇情绪低落，翟楠善解人意的安慰道：“我知道你想回到地面，不要急，不要放弃，现在免费加班……咳，好好努力，总有一天你会回到地表世界看到阳光的。” 不得不说，有些人虽然还没成为资本， 却已经提前掌握老板的话术，露出了资本的毒牙。 蛆奇点了点头， 不久，污水里的无数大蛆，包裹着一只铜绿色的保险柜游了过来。 拿到保险柜，翟楠“舌绽大饼”道：“不要急，好好干，再忍耐忍耐，辛苦辛苦，领导不会亏待你的。” “喔……” 蛆奇半是感动，半是信任的晃了晃肥硕雪白的脑袋，刚刚心里的失望已经烟消云散了。 领导都这么说了。 楠爷是好人，一定不会骗它的。 蛆奇摆了摆尾巴，好奇的问道：“楠爷，你要这些资料干什么？” 翟楠想了想，回答： “重新为大都会带来光吧。” 蛆奇小心翼翼的问道：“可是为什么要用到这些东西呢？这样做不就和小丑……丑爷还有阿福没有任何区别了吗？” 翟楠一愣，迅速思考该如何狡辩： “……你看，枪是杀人器，可它本身并无好坏之分，在歹徒手里它是杀人如麻的修罗之器，可在警察手里，便是守护生命的善良之枪。” “有些事虽然并不好，可为了某些更伟大的目标，总得有人去做。” “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如果能给这座城市重新带来光，我愿一个人背负这破晓前的最后黑暗。” 轰—— 蛆宝儿内心因为这番话而剧烈震动。 是呀！ 自己格局小了！ 与楠爷的所希望的，肩上所背负的比起来?自己只不过因为住在地下这件事就无法忍受?实在是不算什么。 楠爷所渴望的是为每一个人都带来光。 而自己所一直希望的，不也是回到地面?抓住那缕光吗？ 楠爷为每一个人着想?而这里面也包括自己。 蛆奇不禁有些羞愧，自己刚刚居然在楠爷面前表露出了失望……翟楠这样的大佬是值得自己寄托希望的?一个如此可靠有抱负的人，绝对不会骗自己?跟着他?总有一天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到地面。 蛆奇身体情不自禁的扭动起来，眼睛闪闪发光。 翟楠满意的点了点头，指着头顶上的地面，说道：“好好干?这个位置?总有一天是你的。” 怪不得老板都喜欢画饼。 这波啊，这波就叫勇者翻身当恶龙，翟楠为了原始资本积累，画饼骗蛆虫。 …… 这天晚上。 沸沸扬扬的暴雪里。 大都会北区，以及莱茵大道?同时出现了一位身穿黑袍的人。 它们手里捏着文件包和……一根暗黄色材质不明的勺状物。 在这个大停电的晚上，更何况还兼具这样的大雪天气?没人看得清它们长什么样子。 但是，它们敲门的房子都十分豪华? 不难推测，这些房子的户主是站在大都会顶端那百分之一的食利阶级……甚至有不少人家有自己的小型发电机?除了吵一点之外?并不影响电力使用。 门被敲开以后?它们只是给户主看了一眼手里的公文包，户主便脸色一变，请他们进去。 这些黑袍怪人们再出来时，公文包里，各自多了一份股权转让书。 没人知道那一晚发生了什么。 也没人知道公文包里装的是什么。 有细心的人发现，这些被黑袍怪人敲门的户主，似乎都是持有权柄电力股权的富人。 后来，人们才知道， 那一晚后，这群食利阶级同时丧失了权柄电力的股份。 从此之后，大都会的电力变得十分廉价……除此之外，因为长期火力发电，而徘徊在大都会西南角发电场的雾霾，也慢慢散掉了。 …… 最后一位“勺魔”回到家后，翟楠满意的拿着一沓“转让书”，心想勺魔这无限锁定分身的能力还挺好用，一个能顶一群，以后专门用来劫富济贫也挺好的，名字就叫“黑袍纠察队”。 不过翟楠心里也清楚。 这样的套路不能重复使用，翟楠之所以能够成功收购是因为权柄电力股票大跌，这些持股人本身虽然并不想出手，但也不会死握在手里。 如果一直用丑闻来威胁，或者要收购其他更加重要的股权……丑闻算个屁啊……他们只是犯了有钱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而翟楠也很清楚，虽然是让勺魔上门，并且用丑闻吓唬，但本质上还是合法收购，毕竟他又不是什么恶魔。 拿着股权转让书，翟楠一簇地狱火，划破暴雪，来到了位于大都会版图最边缘地带的权柄电力。 此时，李苍生也刚刚赶到这里。 “大佬，我这边处理干净了。”翟楠挥了挥手里的一大摞打印纸。 李苍生点了点头，他手里也捏着权无缺的那份，看样子是刚拿到立马就赶到了这里。 “权无缺还真是个资本里的异类……居然真就给了。”翟楠嘀咕道。 李苍生笑道：“权柄无力改变这次大灾难，但又死压着不让权无缺处理，权无缺自然愿意把股权买给禁闭所，更何况现在的权柄电力根本值不了多少钱，装置已经坏完了……及时止损，卖出去权无缺反而有钱安抚事件波及的灾民……权无缺，很像他爸爸。” “啧，这就是企业家的社会责任感吗？” 翟楠看着远方和陆文堪堪赶到的菩萨，道： “没事……我们并不需要那么多装置，我们要的，是权柄已经铺设了这么多年的，完备线路。” 第二百四十五章 机械雷音寺 焦炭。 黑雪。 空无一人。 权柄发电厂像是一座发生过大爆炸的赛博机械厂，看得出来是由于变压器爆炸连带的大部分发电设施跟着一起炸了。 好在电厂最偏僻地带还保留了一批设备没用。 不过据权无缺说这些设备是大污染时代前所遗留下来的，包括一批大型风力发电机和一座占地辽阔的废旧核电站。 这也是翟楠带菩萨来的原因之一。 原本翟楠也是准备送缅因猫「永动机」来打工的。 把风力发电机稍微改装一下，就能变成专门让「永动机」旋转的滚轮，靠着「永动机」无限旋转的特性，电来！ 然而，当李苍生告诉翟楠这里还保留着核电站后， 翟楠想法就改变了。 猫猫那么可爱，怎么可以让猫猫来打工？ 爱猫（双标）人士翟楠，对此表示强烈谴责， 且由衷控诉此种爱猫行为。 这种充满了大爱的行为，还是交给活菩萨做好了。 “为爱发电”啦！ 由于大污染时代后，大都会不存在具有足够风力的地带，也遗失了核发电相关技术，所以这些电机和核电站一直放置至今。 显然，这个时代的大都会，还处于一种畸形发展的重工业时期。 而权柄，则一直使用最朴素最便宜的火力发电。 尽管如此，大都会人的用电成本，还是节节攀升。 可那些在这里工作的发电工人工资却没变， 后来就有了“在这干活的人努力发电获得工资，然后将这些工资用来买电……”的梗。 不过，电力白菜价的时期马上就要来了。 因为翟楠带着菩萨，“为爱发电”啦！ “菩萨，你认得这个吗？”翟楠问道。 “这是……”菩萨打量了片刻眼前占地庞大又落满了灰尘的建筑，一边走进去观看，一边捻着佛珠道： “核电站？” 菩萨瞬间便明白过来，“你是想要贫僧充当发电站里的可控核？” 翟楠点了点头： “不愧是机械圣人。” 雪继续下，并且越下越大。 片刻后，菩萨道： “这核电站已经坏了，用不成了。” 翟楠一愣：“那菩萨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现在大都会一场停电，百业皆废，又正值凛冬，不知道多少人熬不过这个冬天……” 菩萨沉默了片刻， 看着翟楠道： “你是个好人。” 翟楠没有说话，只是头低了一点。 “给我三天时间，三天之内，贫僧尽力一试，看可否将这片核电站，同化为贫僧的寺庙。” “寺庙？” 翟楠一愣， 还没等他继续发问， 就看见菩萨弯下腰扫了扫雪，然后原地坐下，慢慢地吟诵起经文，这经文虽然依旧是佛经，可里面却夹杂满了诸如“机械圣人普度众生”“钢铁造物无悲无喜”之类的奇怪内容。 “这是……” 翟楠眼睛猛地一缩， 只见随着菩萨的吟诵，它身后的大智慧光轮骤然明亮起来，并且愈发璀璨。 随着时间的推移，竟渐渐变得犹如小太阳一般散发着无穷光芒和热意。 菩萨头顶和肩头落下的雪被瞬间融化，雪花再也无法靠近他身体分毫。 紧接着， 泛着钢铁色泽的金属液体从他身上流出，向四周蔓延，并逐渐显现出犹如机械般复杂的结构。 仿佛要将这里， 变成一座机械巢穴！ “施主请速速退出核电站之外，否则贫僧恐一不小心就他娘弄伤施主，毕竟施主肉体凡胎，弱鶸一只。” 翟楠脸一黑，识趣的一发黑火将自己喷出了核电站范围之外。 “怎么样？” 核电站外，李苍生问道。 翟楠点点头，“看样子应该是同意了……” 李苍生：“同意了，你不应该开心？怎么还闷闷不乐的样子？” 翟楠愁眉不展的挠了挠头，脑海里满是菩萨扭过头来对他说“你是个好人”的样子： “我怎么有种自己在道德绑架的感觉，明明是站在我们对立面的怪物，就因为长了一颗慈悲的心，就被我要要挟着用一整座城的人，逼着它进入核电站中心，变成能源，忍受着高温高压……污浊物虽然不会死，可也会痛啊……尤其是它还夸我是个好人……可我的初衷其实只是为了赚钱……” 翟楠很纠结， 就像所有普普通通长大的宅男一样， 他当不了英雄，不可能满身正气……但又做不了坏事，坏的不彻底，良心会愧疚。 如果没有成为超凡， 这样的人可能并不会招人喜欢， 只会生活的像所有小人物一样，做一个麻木被资本压榨的平庸之辈。 李苍生愣了一下， 然后也沉默了。 其实在李苍生的角度看，翟楠的确是有赚钱的私心，但除此之外，这孩子其实也想在自己赚钱的同时，为人们带来电力，为贫民区的人让电力变得更加廉价。李苍生成为超凡者这么多年，他的视角早已脱离了普通人，反而更像是一个旁观者，或者说上帝视角，他有时候并不理解普通人的苦难到底是怎样的感觉，只知道很多人过得不好，他要帮助，可他只擅长异常的那一部分，而在他视角下的翟楠则更像是从小到大穷过来的，所以翟楠更能理解这些苦难对于穷人的意义，一切苦难都始于穷，翟楠的感受更加强烈，更加感同身受，于是也迫切的想要做好这件事情，顺便赚一点给自己，这并没有错，也没什么好愧疚的。 翟楠的确是个好人。 一个普世意义上，平庸的，有点好的小人物。 但李苍生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说了这么多，归根到底这一切和菩萨并没有关系，菩萨是在他们的运作下，决定忍受这种痛苦的。 它不知道，便不会决定忍受这种痛苦。 因此，李苍生也不知道这算不算道德绑架，还是别的什么。 他想说，菩萨是自愿的， 但这就对吗？ 李苍生叹了口气，人生而矛盾，劝不了自己。 雪沸沸扬扬的下着。 雪下了三天。 三天后，整座核电站散发出机械的金属光泽。 这才是真正的赛博朋克味。 黑色机械遮天蔽日，犹如一座小型的钢铁雷音寺。 菩萨慢慢从机械寺庙里走出，它的身影在这种背景下显得渺小无比。 “贫僧做到了。” “这次出来，是和施主道别的，自此以后，贫僧便要常住于此了，不能见客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菩萨说:要有光 黑暗风雪里，机械神庙缓缓散发出钢铁圣光。 这座巍峨寺庙里缓缓传出冰冷沉重的铁音。 那是至高无上的钢铁梵音。 菩萨临行前，翟楠忍不住问道： “你会忍受地狱般的高热，” “会面对无人问津的孤寂，” “你会疼，” “可你不会死。” “庙街的香火从此断绝，” “无人为你感恩戴德，” “无人为你献花礼佛。” “庙街的人因为你的离开，弹冠相庆，” “骂你的人也可能会是受恩惠者。” “菩萨，你还愿意吗？” 翟楠眼睛灼灼发光的看着菩萨。 李苍生在一旁沉默不语。 菩萨沉吟半晌，忽然破口大骂： “干你妈的，叫贫僧来渡人的是你，现在劝贫僧的还是你，” “施主莫不是想当表子还要立牌坊？” 翟楠纠结的点了点头：“对……” 菩萨一时语塞。 而后端详了翟楠片刻，道： “施主，你是个好人。” “可惜，在做好人这件事上，你不如我。” 它朝李苍生施了一礼，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风雪。 模糊不清的大学里只剩下一道黑影， 忽然一道火光和剧烈的炮响， 天空中绽开了微弱的烟火彩光，那是菩萨放下手中rpg，迈向神庙地狱前的最后一炮，往前将会是高热与痛苦的无间地狱，也是成佛。 空气中悠悠的飘来菩萨最后一句话： “正所谓老子不入地狱，难道你们这群杂碎敢入地狱？” “奥利给，干了！” 大智慧光轮依然耀眼，就像是黑暗中最后一轮太阳。 翟楠注视着这一切。 忍不住感叹道： “这污浊菩萨是真的仁义，” “坚硬的雕塑身体，居然长了颗柔软的菩萨心肠。” 李苍生似有感触的同样感叹道： “若一去不归？” 翟楠诧异的看了一眼李苍生：“问我啊？” 这老头老中二了。 李苍生点了点头：“算是吧？” 翟楠看着菩萨的背影，想了想，回答道： “若一去不归，” “就绝对不去。” 李苍生：“……” 翟楠：“意不意外？” “我还是从前那个少年。” …… 两人说话间，大智慧光轮越发遥远，直至萤火虫大小最后消失不见。 某一刻，黑暗里突然传出轰隆巨响。 整座机械雷音寺猛的爆发出耀眼的亮光。 机械敲击运行的声音依次传来，这种声音绝不是翟楠或者李苍生曾经在权柄工业厂区里听到过嘈杂烦乱的噪音，反而沉重磅礴，像是钢铁的赞美，机械的福音。 光与热像是某种不断扩大的结界，一点点笼罩这片区域。 温柔的风卷走了风雪， 世界干燥而明亮。 干净而廉价的电流顺着连接机械神庙的电缆滚滚涌出，进入大都会，进入千家万户。 李苍生看了许久，忽然道： “你说，一座雕塑菩萨，在高热高压里修行……最终会变成什么？” 翟楠思考片刻：“……结石？” 李苍生：“……” 过了一会，他又说道：“在大污染时代前的古籍里，我看过这样一个故事。” “大闹天宫的石猴，被诸天神佛关进足以熬化仙神的炉子里，承受无尽异火的熬炼，你猜这只石猴最后怎么了？” 翟楠：“死了。” 李苍生翻了个白眼：“……石猴被真火炼成了无坚不摧的澄明金刚身，火眼金睛，七十二变，身如玄铁，天下无敌……” 翟楠：“化学上倒还说的通……” 两人都不在说话。 只是两人都在想，这座在庙里供了那么多年的菩萨，经过高热与高压的锻造，历经无尽痛苦，最终会变成什么呢？ 焦黑的鬼佛？ 还是七尺琉璃光菩萨？ “行了，回去吧，事还多着呢。” “有时间就过来上柱香吧。” 翟楠和李苍生不再多留，离开前翟楠最后看了一眼这座犹如神话般的机械寺庙，发现这座寺庙顶端亮着。 是菩萨的大智慧光轮。 飘摇的风雪里， 它更加耀眼。 …… 平民眼里已经变成奢侈品的蜡烛，此时摆了一桌，这让屋子显得温暖而明亮，权无缺静静地等待着。 壁炉的火焰也熊熊燃烧，显然，有钱人面对恶劣的环境的时候是有天然优势的——钞能力永远可以抵御一切。 已经三天了，电厂那边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据他所知，禁闭所那边这两天也并没有人员流动，也就是说并没有李苍生并没有召集超凡者重建发电厂。 不过权无缺并不意外。 超凡者毕竟也不是神，人能做到的事情终归是有限的……虽然主要原因归结于董事会的矛盾，但资本机器都无法解决的事情，超凡者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又能做什么呢？ 为爱发电吗？ 超凡者真就人均黄皮电气耗子呗？ 就在这时，头顶的电灯突然跳了一下。 随即，刺眼的光传遍了整个房间。 “咔嚓——” 权无缺一愣，然后飞快的冲到窗边，他看见，窗外，光点就像是雨后春笋一般，调皮的挨家挨户透出来。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很快，这些光点就汇成了光河。 他们做到了！ 真的做到了。 来电最快的自然是权柄大厦，权无缺飞快地给手机插上充电器，开机，打电话一气呵成。 这位无垢的资本之子，今晚发出的指令只有一个。 优先恢复贫民区供暖。 要求是：供暖的目的不是不冷，而是温暖。 …… 大都会北区，庙街。 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正站在无尽的漆黑里，惊恐的四下张望。 好黑呀， 好冷。 他记得以前这里是有一座寺庙的。 大人说这里是鬼庙。 可是他不信，菩萨怎么能是鬼呢？ 很奇怪，这样的大雪天里，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为什么会跑这么远来到这里——要知道，北区坐落着会议厅，这里几乎是没有贫民区存在的。 小孩忽然看见了什么……那边有一座塌了一半的庙。 他发着抖， 走到庙前。 发着抖， 跪下。 求神拜佛。 “菩萨，我要有个妹妹了呀， 但她还没出生， 我们家好冷啊…… 爸爸打工的钱全部花在吃饭上了， 买不起煤炭， ……也买不到， 医生说如果继续这么冷下去， 妹妹就出生不了了， 但是我们家又住不起医院…… 好贵啊……” 小孩说到一半，突然一愣，黑暗里他依稀看到，庙里的菩萨不见了。 是不是…… 菩萨也不管他了。 风雪落在小孩的眉毛上，被体温凝结成了冰。 好冷啊…… 菩萨也不见了，辛苦到这里来什么也没做成……小孩瘪着嘴，他有点想哭。 因为冷， 因为黑， 因为害怕， 因为没出生的妹妹， 因为在家瑟瑟发抖的妈妈， 因为现在还在外面打工的爸爸， 也因为自己， 因为苦。 就在这时，黑暗忽然亮了一点。 又亮了一点。 千家万户都亮起了灯， 即使是无人问津的庙街，也变得亮如白昼。 小孩惊喜的站起来， 揉了揉泪眼模糊的眼眶。 重新看向空无一人的庙，庙台上空空如也。 怎么会这么巧呢？ 自己刚刚求了一下，就有光了。 小孩子能懂什么？ 它呆呆的看着庙堂，认为一定是自己的祈愿显灵了。 要不然为什么会这么巧呢？ 他突然明白了， 菩萨之所以不在这里， 是因为， 它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去为自己寻找光了吧！ 菩萨说， 要有光啊！ 第二百四十七章 久违的日常 大都会南区，筒子楼。 翟楠正在撸猫。 「永动机」和「熊初墨」一左一右的坐在翟楠身上，漂亮的猫毛铺了一身，相比之下「永动机」虽然长得更加庞大霸气，尾巴犹如羽毛轻轻摇晃，却是个十足的舔狗嘤嘤怪，不时地“嘤嘤嘤”，像个小话痨。 而「熊初墨」虽然漂亮，眼睛像是璀璨的星海，但翟楠轻轻挠她下巴时，她却别扭的把脸转到一边。 早期猫咪驯化野生人类画面。 如果不是熊初墨一张一合如同雪白山竹果一样的小爪子在踩奶，翟楠可能会因为她不喜欢翟楠的抚摸。 真有你的啊，傲娇鬼！ 来到翟楠家以后，熊初墨无论如何都不肯说话，也一直保持着猫咪的形态，有时候翟楠真的怀疑这到底是不是熊初墨……还是说它单纯是只傻猫？ 翟楠心思一动，突然起身，「永动机」像是受惊了一样猛然起身跳开，又竖着尾巴在翟楠脚边蹭啊蹭。 放在平时，舔狗一样的永动机自然更入翟楠主子的心，可谓独得恩宠。 可今天翟楠一反常态的没有理它， 而是凝视着依然淡定的熊初墨。 然后突然抱起她， 将她仰面朝天的按在膝盖上， 露出雪白柔软的肚皮， 然后猛的将自己那张可恶的帅脸埋了进去。 疯狂旋转输出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电光毒龙吸。 熊初墨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看着翟楠的脸像是陀螺一样在自己脸上旋转，感觉能擦出火星子。 “喵——” 熊初墨当场就裂开了，一只爪子按住翟楠的脸，粉嫩的唇线，话痨一般吐出一串“喵喵喵”的叫声。 翟楠抬头，盯着那双星海般的宝石猫瞳。 一人一猫对视着， 翟楠又埋下了脸， 熊初墨：“……”她终于忍不住说了人话：“翟楠你好变态呀！不要像个青春期猪头少年一样发春的在猫咪身上做这种事……信不信我杀了你哦！” “哎……小猫咪。” 翟楠一本正经的长叹道：“光是闻着熊初墨肚子上清洁的猫毛味……就可以下三碗饭！” 熊初墨星海一样的猫瞳惊恐的睁大了，它飞快的跳下翟楠的身体，不安的走动，感觉自己在这个家没法待了。 之前明明是善良正直的英雄形象……怎么现在好恶心，像个变态！ 只有「永动机」还像个傻子一样，趴在翟楠脚边蹭啊蹭“嘤嘤嘤”的求抚摸就蹂躏。 还没等熊初墨的恶心状态消除，客厅里就传来翟团子急吼吼冲进房间打开电视的声音，翟楠脑海里顿时浮现出画面……不出意外翟团子又只穿着卫衣和短裤，露出修长雪白的大粗腿跳到沙发里。 “要死啊！”翟楠喊道，“翟团子你看电视的时候声音放小一点！” “就不！”翟团子吼道。 翟楠拉开门就准备劈头盖脑一顿骂，然而电视里播报的新闻让他意识转移了过去： “声音放大点。” 翟团子得意的叉腰：“又屈服于我团子的淫威之下了吧。” “傻逼……” 电视音量调大。 “呦……这不是那个美女主持人嘛……居然都成了大都会日报当家花旦了？”翟楠嘀咕道。 电视上，半纯半欲的姜贞祖化了端庄的妆容，竟有几分清纯精致： “据不完全统计，自权柄电力被收购后，本月全城居民缴纳电费大幅下降， 收购方注册登记为：「英雄」公司。 随着电费降低，各行各业均出现了小幅度物价下降的现象，唯独神树控股的通信费用依然居高不下。 据部分于电力系统工作的员工反应，此种情况并非系电力公司裁员引起，相反，被收购后，工作人员不仅工资提升，并且收购方对外进行了二次扩招创造就业。 对此，大都会公民表现出一致好评，并谴责前母公司权柄工业明明电价可以如此低廉，为何此前一直要将电费定价推到如此高昂？ 此外也有少数人质疑，收购方如此售卖低价电力，是否能收回成本……还是使用了什么特殊技术？也有好事者尝试进入发电厂内部调查，但未进入成功。 目前看来，低价电力并未造成任何不良影响，也并未污染大都会的天空——当然，大都会的环境是否还能更糟，犹未可知。” “不会吧不会吧……”翟楠一边吐槽一边打开手机，“这么便宜的电力还有人黑？” 果然，某乎上已经炸开了锅： “如何评价收购权柄电力的‘英雄公司’及其输送的低廉电力？” 仅仅几天，回答就飙到了两千多条，置顶回答是一条匿名，点赞上万： “人在北区，刚出会议厅。” “资本之间勾结的典范——「英雄」舔狗最好不要出来洗地。” “有脑子的人稍微动动屁股也能想到，权柄旗下的公司能被收购？大都会有能收购权柄的公司？” “要么是在合理避税，要么，就是权柄下一步将有大动作…细思极恐，自古以来，名利不可双收，这一手显然就是在刷声望，当了表字还要立牌坊。” “退一万步说，无论你觉得自己怎么赚了，资本不可能亏，细思极恐啊！那么电力如果真的能低廉到这个价格，我们之前到底被割了多少韭菜？会不会现在的低价电费，其实依然远远超出了成本？我们依然沦为资本的韭菜。” “说到这里就不能再说了，懂的人都已经懂了，不懂的人，无论我说什么可能都不会懂了吧。” “利益相关，匿了。” 翟楠都惊呆了……啊这…… 这，这人推理的…… 好准！完全正确！ 这就是逼乎吗？ 爱了爱了。 翟楠看着自己卡里刚到账的小一千万，陷入了沉思。 这个世界怎么了，凭什么现在可以躺着赚钱？自己超凡者加上污浊物冒着生命危险拯救了全城人的努力，凭什么……会比得过这个键盘侠一代人的辛苦？ 不过还是有很多人在为「英雄」公司叫好的……他们非常想知道公司对外宣称的老板代号“宅男”会是谁？并因此组成了“英雄后援会”“宅男会所”之类的粉丝组织。 姜贞祖还在继续播报新闻： “日前，我们拍到一条拍摄视频……此视频系「灯塔因子」事件里，我用相机拍摄的……我们在视频里面发现了熟悉的身影……小丑！” 第二百四十八章 新游戏 颇具邪典气质的录像开始播送， 先是一段拍摄街头混乱场景的空镜， 随后是姜贞祖深情并茂的解说。 就在这时，姜贞祖似乎发现了什么，镜头猛然换了个方向，对准窗外。 两行诡异的队伍顶着红气球缓缓移动，如同民间传说里亡者接亲般的场景。 以及站在巨龙身上，模糊而诡异的人影。 镜头里不时穿插着姜贞祖的侧脸。 视频明显是经过剪辑的，在小丑转过来的一刹那，镜头飞快的晃荡混乱起来，摄像机似乎被什么撞倒了，视频戛然而止。 此时永动机还傻乎乎围在翟楠脚边“嘤嘤嘤”的打转转，而后者皱着眉头……这段视频为什么刚刚好在自己转过头的一瞬间翻倒。 他看向电视里姜贞祖妖冶与清纯并存的脸，心里猜测她到底有没有看见自己的脸……镜头翻倒是她故意吗……？ 毕竟此前他和这个女人也算认识。 且记忆犹新。 临场反应极快，心眼儿不少。 看来有时间得重新跟这个女人接触接触了…… “咱现在也是年少多金的美男资本家了……”翟楠得意的揉着下巴，“约个小花旦……不过分吧？” 与此同时，脚下的永动机蹭到了翟楠的脚趾。 然后，这只大缅因一愣，耳朵猛地垂下来。 小爪子飞快的在空中埋屎。 …… 网上言论一时间也炸裂开来。 “丑爷归来一声令下，十万红气球如影而至” “没想到救了大都会的最后居然是污浊物” “丑爷虽然是污浊物，但架不住污浊物大魔王护短啊！” 当年那批少女粉现在变成了妈妈粉。 妈妈粉变成了奶奶粉。 奶奶粉现在买不起坟，成了荒地孤坟。 当然，也有人在网上喷“可拉倒吧，一个污浊物也好意思崇拜，谁知道它当时是在干嘛？大都会是不是真的被它治愈的还不好说呢！” 不过这条言论很快就被铺天盖地的口水淹没。 毕竟，有不少未被「灯塔因子」污染的人，亲身经历了被红气球保护的过程，也亲眼目睹了小丑发射「狂笑因子」治好无畏者。 而一部分试图跳楼和冲击权柄大厦的无畏者，也回忆起自己刚刚苏醒时，是红气球吊着自己没被摔死。 小丑的到来让这场灾难画上休止符，这是不争的事实。 有人甚至扬言“如果这个胡乱造谣的人没有遭受网络暴力，那就是这届喷子不行。” 显然，小丑的群众基础并不差，更何况，以前他虽然是臭名昭著的大坏蛋，但是却极有原则，保护了不少平民。 小破站等视频网站甚至出了不少小丑仿妆和特效。 互联网的记忆是有时效性的，小丑升起的热度一时间居高不下，却在另一方面转移了对准权柄的枪口，让权柄有了喘息的机会。 当然，另一方面是权柄可以掏钱让神树公司屏蔽删除一切对自己不利的言论，某位高管甚至还悄悄给小丑买了个热搜纵容其热度持续发酵。 公关，权柄是专业的。 在大都会，权柄就是必胜客。 但是，尽管如此，权柄此次的损失依然不可小觑。 除了损失掉暴利的权柄电力之外，股价等各方面都受到了创伤，当然，也包括电价下跌后，物价统一的下降。 于是，异常事件结束后，第一时间出来致歉并对受损平民进行补偿的权无缺，就成了最好的替罪羊。 面对董事会的问责，权宝儿委屈极了。 这帮老东西全是权氏的长辈宗家，权无缺一来不好意思说，二来怕说狠了他们直接将所持股份卖给虎视眈眈的神树公司，为境外资本做了嫁衣。 而且……这件事的罪魁祸首，确实是权无缺的管家阿福做的…… 所以，权无缺只能暂时承受了董事会的怒火，并在董事会得寸进尺之后，掏出了手里的证据……那是翟楠委托李苍生交给他的，一份董事会自愿转让权柄电力的签字书。 董事会顿时偃旗息鼓， 他们明白，权无缺是在说，卖权柄电力的事，大家都有份儿，谁也别怪谁。 不得不说，权无缺虽然是个天使心肠的愤青， 但情商也是极高的。 前面已经承受了董事会所有的怒火，在他们情绪平稳想要索要利益的时候，掏出这个杀手锏，相当于直接在董事会这帮人脸上抽了一巴掌。 锅我背了， 但是大家谁也别想趁机占便宜。 …… 大都会的冬天很冷，大雪沸沸扬扬的下着。 地面的井盖不时向上冒着热气。 地面之下，浑浊的热蒸汽里，虞小渔打着手电筒一点点顺着排水系统朝前走去。 这是李苍生交给她的任务。 检查权柄自来水厂的排水通道。 「灯塔因子」事件虽然过去了，但是此前排放的自来水被倾倒向哪里，有没有处理干净也是问题，大都会的贫民区很多，连贫民区都住不进去的流浪汉更多，在这样的大雪天里很多流浪汉会躲进充满热气的下水道取暖，不排除他们可能会被残留的「灯塔因子」污染的可能。 滴答。 滴答。 肮脏的热蒸汽里，脏水一点点从头顶落下，打在地面。 哗啦。 哗啦。 虞小渔趟着脏水，慢慢朝前走去……四周越来越黑了，某一刻就连水滴的声音都彻底悄无声息。 除了手电筒的光之外，这里的黑暗严丝合缝，犹如某种奇怪的胶质，手电筒的光被挤压的十分凝迟。 虞小渔又迈出一步。 哗啦。 哗啦。 太安静了。 等等， 虞小渔看向脚下肮脏的水面……她刚刚明明只迈了一步…… 为什么……会有两次水声？ 水面一片黑暗。 仿佛这不是水，而是墨汁。 即使水下有无数只眼睛看着你，有无数只手抓向你……你也全然不知。 虞小渔慢慢将手电筒对准水面。 空无一物。 只有她的影子……们！！！ 虞小渔瞬间头皮发麻！ 有什么……跟在自己背后！ 自己迈步， 它就迈步， 自己低头， 它就低头， 和自己的动作如出一辙…… 仿佛……贴在自己背后！！！ 虞小渔慢慢……回过头去。 …… 嗡—— “欢迎来到古古怪怪游戏盒子，我是你的游戏向导杰克！” 第二百四十九章 游戏开始 “玩家是否确认购买游戏「因为怕痛所以想点满攻击力」？”小丑杰克砰的一下从盒子里弹出来，左摇右晃。 翟楠啪的扔出一箱钞票，“丑爷点一点？” 红颜料从电脑主机里喷出，很快包裹了钱箱，钻回了电脑主机。 “啧啧啧，有钱了呀？” 小丑说道：“看来楠仔最近没少赚钞票。” “赚什么了呀？” 翟楠摆了摆手：“之前权柄的垄断价格太高，而且还包含发电的成本费……而我们把这部分价格都刨去了，现在的电价很便宜的……除此之外，我们比以前招了更多的维修岗和值班岗提供就业，一个电力公司上上下下养了多少口人呢……我们是真心想要回馈大都会。” “都是亏本生意。” 翟楠说完，看见小丑不置可否的扬扬眉毛，只好嗫嚅道： “……也就含泪赚了小一千万……” 小丑“呵呵”道： “开始游戏吧。” 电脑屏幕猛然一黑，紧接着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高亢尖叫声，犹如无数怪物齐齐嘶吼： “欢迎来到古古怪怪游戏盒子！” 电脑缓缓的播放出一段音乐，游戏盒子出品的音乐一直是最让翟楠赞叹的，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 诡秘轻灵的铜铃、极富节奏韵律的三角铁、还有不时响起的风铃。 仿佛古怪安静的花园小镇，月色下这座小镇沉默着，所有人都睡着了，就像是死了一样，乌鸦站在枯败的枝头用黄澄澄的痛苦注视着天空的月亮。 这本是平静的音乐，平静的小镇。 某一刻，这段音乐里忽然多了军鼓和钢琴和音。 于是，这段音乐带给翟楠的幻想骤然变化：月亮变得绯红，天空像染上一层血色，暗红发黑，小镇外围的黑暗里突然睁开了无数只浑圆充血的眼球，它们虎视眈眈的注视着这座安静的城镇。 可是，无人知晓。 这座沉默的小镇，依然沉默。 所有人都像是睡着了。 或者死了。 窒息感慢慢涌入翟楠的脑海。 这时，电脑的黑屏上出现了第一行文字： 「这是一座平静的花园小镇。」 「镇里的人安居乐业，生活快乐。」 「直到某天晚上，一群外来者打破了这座小镇的平静与安详。」 「月亮变成了血色。」 「只有你清醒着。」 「这群可怕的外来者们是一群各不相同的怪物……你们习惯称之为僵尸。」 「可怕的僵尸即将入侵你的家庭。」 「唯一的防御方式就是您家后花园的同样发生变异的母巢。」 「利用变异母潮栽种的植物，快速有效的将僵尸阻挡在入侵的道路上。」 「亲爱的园丁，请好好保护你的家庭。」 …… 翟楠沉默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喊到： “别以为你换了个背景我就看不出来这是什么游戏？我100万就买了个植物大战僵尸？” “坑爹呢这是？” “游戏盒子你还说你不会抄袭？” 这话刚说完，翟楠身体就一阵麻痹——显然，这是游戏盒子的警告。 屏幕重新亮起，定格在五排贫瘠肮脏的土地上。 土地的左边是一团通体粉红色，柔软扭曲的……翟楠揉了揉眼睛：“通心粉？还是炒面？” 那怪物看起来很恶心，就像是一团滑溜溜的乌贼或者老鼠尾巴纠结在一起，充满了神话怪物邪神的既视感。 说是炒面也并不违和。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这大概就是「后花园的变异母巢」，所以为自己种植出变异植物来战斗的不可名状之……炒面…… 母巢上坐着一个作画粗糙的人，看起来应该就是代表玩家的游戏角色了。 「玩家可用阳光种植植物。」 翟楠顺着左上角看去，那里显示自己现在有九朵阳光。 正上方是一排植物栏位，目前只有两株植物亮着： 「贫穷向日葵：阳光x1，特性：每30秒产出一株阳光」 「豌豆宅男：阳光x1，特性：每秒释放出两颗具有攻击力的豌豆炮弹」 翟楠迅速给五排土地最靠近母巢的部分各自种上一株向日葵。 只见不可名状之炒面一般的母巢，飞快的蠕动了几下，喷出了五株向日葵，这五株向日葵花瓣为黑色，身上还披着破破烂烂的衣服，看着面黄肌瘦，花瓣中央是一张丧眉搭眼的灰白面庞，整株花就像种在坟头的鬼花，有些恐怖，脸上贫穷的表情又有些好笑。 向日葵们一扭一扭，像穷鬼一样走到土地上，挖了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绝了……”翟楠吐槽道。 在向日葵种植完成的同时，红色警示文字出现： 「前方有一大波僵尸来袭！」 「敌军还有30秒到达战场！」 此时还有四朵阳光，翟楠将它们兑换成「豌豆宅男」。 母巢夸张的抽搐两下，再次喷出四朵人形豌豆，这些豌豆更加诡异，它们驼着背，枝干扭曲，叶子枯萎，从嘴里不时吐出一团团黑色黏液。 整个游戏的画风明显更加诡异黑暗。 30秒很快过去。 第一波产出五朵阳光，翟楠飞快的使用了一朵将豌豆宅男队补齐，与此同时，随着脚步声……大波僵尸来袭！ 只见一批身下长满了触手的诡异僵尸缓缓出现，比起花园土地里的古怪植物这些僵尸甚至还要可爱一点。 这一波僵尸并不强。 而且出乎翟楠意料，最廉价的豌豆宅男，攻击力意外的强，打在触手丧尸身上的黑色黏液竟然很快就将这些僵尸溶解成一堆黑沫。 当最后一只僵尸被打死后。 花园土地恢复了平静，这个时候贫穷向日葵又产出了五朵阳光，现在总共是九朵，翟楠注意到，第一次产出阳光的时候，向日葵的表情都会变得越发贫穷和悲苦……站在母巢旁的那个主角人物也是。 「前方有一大波僵尸来袭！」 翟楠再次买下五朵豌豆宅男。 依旧是最菜的触手僵尸。 两排豌豆宅男瞬间就将他们打的溃不成军。只是，就在最后一只触手僵尸被打碎后，一只手拿木杆的僵尸猛的出现，一个撑杆跳越过了豌豆宅男，跳进了母巢，咬碎了游戏人物的头颅。 第二百五十章 翟楠:我想要挨一顿毒打 在撑杆跳僵尸突破植物防御，咬碎主角人物头颅的一刹那—— 「游戏失败」 血淋淋的大字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翟楠脑袋里顿时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他感觉自己脖子以上顶着的不是脑袋而是一壶油茶或者豆腐脑什么的，被一只边缘锋利的勺子疯狂搅动，变得稀碎，宛如一团浆糊。 片刻之后，这种感觉才渐渐消失。 翟楠干呕了几下，觉得这会自己可能变成了没头脑。 “好狠……”翟楠平静了一会，才选择继续游戏，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这个游戏叫「因为怕痛所以全点攻击力了」…… 痛的是自己呀。 这可真不是痛一点。 游戏重新开始，翟楠重复上一局的布局。 当撑杆跳僵尸出现在屏幕最右边的那一瞬间，翟楠注意到，电脑植物栏的上方新解锁了一颗植物。 「缠绕海草，阳光x3，可缠绕限制一切试图使用高速越过花园土地的侵略者」 「解锁需求：痛点x3，解锁后可重复使用，无需二次解锁」 翟楠：“？” 痛点是什么？ 趁着撑杆跳僵尸还没有进入花园土地区域，翟楠点了一下游戏暂停，回到主界面，发现主界面上多出了一栏说明： 「痛点：10」 「玩家在游戏期间承受痛苦，可积攒痛点」 「玩家每承受一级疼痛一分钟，可获得1痛点，痛点，积攒倍数与疼痛级数成正比，即，玩家承受十级疼痛一分钟，可获得10痛点」 「痛点可用于解锁新植物」 翟楠默默的删了自己一巴掌。 ——我扇我自己。 抬头一看。 「痛点：12」 好嘛…… 不愧是游戏盒子，恶趣味丝毫没变。 翟楠默默地切回游戏，点击继续，然后迅速花费3痛点解锁了缠绕海草，并在正对着撑杆跳僵尸的那一行土地里用3个阳光种下。 母巢猛烈蠕动，喷出一坨黑乎乎的海草，啪的一声砸在地面。 这团海草很黑，就像影子一样，只不过海草顶端长着苍白的人面，看起来分外恐怖。 撑杆跳僵尸慢悠悠的走进土地，然后竖起木杆猛的一跳。 没等这只僵尸跳过植物，只见缠绕海草身下“啪”的蔓延出一条宛如阴影般的海草，缠住撑杆跳僵尸，紧接着被豌豆宅男集火喷死了…… “牛逼！” 这一次中间的休息时间很长，足有九十秒。 当第三大波僵尸还有30秒到达战场时，翟楠这边已经攒下了16朵阳光，算上30秒后僵尸来临前，翟楠应该能攒到21朵阳光。 第三波僵尸数量显然远远超过前两波，几乎形成了小型尸潮。 里面不仅有大量的普通触手僵尸，还夹杂着不少撑杆跳僵尸，而在这群僵尸最后，则是一直体型极其庞大，犹如肉弹战车般的巨无霸僵尸。 「肉坦巨无霸：该僵尸具有山岳般的体型，坚固粗糙的皮肤及肥厚的油脂，你的植物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射死它」 翟楠迅速布局，先是花12朵阳光买下四株缠绕海草，补齐缠绕海草队，让这些缠绕海草控制住撑杆跳僵尸，由两排豌豆宅男将所有触手僵尸和撑杆跳僵尸喷死。 随后翟楠打开植物版面，目光飞快掠过这些诡异植物。 最后目光落在一颗长满了胸大肌的核桃上…… 「猛男坚果」 翟楠：“这名字怎么听着像是壮阳药广告……” 「猛男坚果，阳光x5，可凭借其充满哲学气息的外形嘲讽僵尸，使得大部分僵尸忍不住放弃脑花，啃咬坚果，该坚果具有瞩目的恢复能力，可坚持较长时间，该状态可持续到完全被僵尸啃食完毕」 「解锁需求：痛点x5，解锁后可重复使用，无需二次解锁」 相比这枚「猛男坚果」，就是对「肉坦巨无霸」宝具了。 翟楠迅速解锁猛男坚果，将其放置到正对肉坦巨无霸僵尸的最右侧。 母巢颤了颤，费力的喷出一团恶心的棕色核桃。 果然，被豌豆宅男集火喷了许久，都没有明显外伤的巨无霸僵尸，居然在棕色核桃面前停下了，忍不住趴下身子开始啃食坚果的外壳。 “啊……” 诡异的是，这枚坚果居然发出了满足的叹息……就好像僵尸对它造成的伤害……让它感到了愉悦。 “变态！” 翟楠面无表情的吐槽，这枚坚果一边被啃食一边从身体里分泌出乳白色的愈伤组织愈合被啃食的部位。 终于，在豌豆宅男的集火喷射下，肉坦巨无霸轰然倒塌。 在这期间，贫穷向日葵又产出了一波阳光，此时翟楠的阳光持有量是9朵。 而满脸愉悦的猛男坚果，居然还剩下三分之一，并且还在不断愈合。 此时的休息时间更长，足足有120秒，加上第四个大波僵尸赶来的时间，翟楠这里的阳光已经积蓄到34朵。 直接花费20朵买下四颗猛男坚果，摆满坚果队，剩下14朵阳光备用。 第四波尸潮数量依然不可小觑，光是上一波的最终boss肉坦巨无霸，这一波就有足足五个之多。 而在这群僵尸的末尾，翟楠看见了一头更加庞大的僵尸，这只僵尸坐在控制室里控制着巨大的钢铁装甲，正一步一步行驶而来。 “卧槽！” 翟楠脱口而出喊道，他赶紧点开说明，上面血字写道： 「反猛男装甲——僵尸：该僵尸体外的铁甲可以帮助其防御豌豆宅男更长时间，直到将猛男坚果彻底啃食完毕」 “我丢……” 翟楠迅速点开植物栏，寻找可以对应解决的变异植物。 随后，他眼前一亮。 「火爆辣妹，阳光x10，该辣椒愤怒时可以产生爆炸，全力爆炸时产生的冲击力可以炸毁绝大部分僵尸，但由于其爆炸后会炸掉辣椒外皮，火爆辣妹全力爆炸后就会害羞的离开花园土地」 「解锁条件：痛点x10，解锁后可重复使用，无需二次解锁」 “这个好这个好……” 翟楠咬牙切齿的看着解锁条件。 深吸了一口气， 点击了游戏暂停。 好你个「因为怕痛，所以想点满攻击力」 他离开房间，走出门外，对正在客厅打游戏的众人道： “我想挨各位一顿毒打，” “不知在座的各位，有没有什么意见？” 装逼如风，常伴吾身。 就是挨打，楠仔也要挨的潇洒。 第二百五十一章 脑子有病 听到翟楠贱气十足的“翟言翟语”，“在座的各位”都惊呆了，反应也不尽相同： 顾希望担忧而“关爱”的望着自己的发小： “你脑子有病？” 许晴明不无欣喜的捏着拳头，心里想道： “纯爱战士终有出头之日！” 翟团子则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的抬起一只被黑丝袜包裹的长腿，脚趾卷动间可以看见闪闪发光的皮肤：“原来他喜欢这种调调么？” 勺魔光速扣出一根连着肌肉纤维的暗黄肋骨，跃跃欲试的道：“这不合适吧……？可是既然楠爷要求了……” 永动机依然像条傻狗一样绕在自己脚边蹭蹭耳朵“嘤嘤嘤”。 就在翟楠思考“熊初墨哪里去了”的时候，只见这只灰色的大猫咪从厨房里缓缓推出一只青蓝色的煤气罐。 她的嘴里叼着一只燃烧的火机。 星海般的湛蓝眸子此刻更是闪闪发光！ “喵（毁灭吧！终结吧！这罪恶的世界，终焉时刻即将到来）！！！” “我丢！” 翟楠嘴角抽了抽，这妞儿真虎啊……这怕不是想让自己挨一顿毒打，这是直接想弄死自己啊！ 翟楠想了想，决定了享有对自己“暂时毒打权”的最终归属。 “勺魔……你跟我进来一下。” 纯爱战士许晴明用力的坐回到沙发上，浑身颤抖泪流满面：“该死啊……错失了机会！” 翟团子仍然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的看着勺魔满是皱纹的粗糙皮肤，默默捏紧了拳头：“可恶……原来他喜欢这种调调么？” 勺魔绷着脸掩饰疯狂上扬的嘴角：“我是不想的……不过既然是楠爷的要求……” 熊初墨失望的垂下了毛茸茸的尾巴，盘在柜子上疯狂舔毛。 回到房间。 翟楠反锁上门，看向迫不及待举起肋骨勺子的勺魔道： “你能不能让我持续保持在二级到三级的轻微疼痛里，但是同时不会把我打坏，甚至还能起到活血化瘀，疏通经络的作用……？” 勺魔冷漠的放下勺子：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翟楠，叫我进来就是想给你当按摩技师呗？” 楠爷理直气壮：“新出了一批货，要不要？” 勺魔清高的表情立即谄媚起来：“货怎么样，够不够劲儿？” 楠爷瞥了一眼勺魔：“你是信不过我楠爷喽？” 勺魔曲躬卑膝，面带惶恐：“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楠爷，您的为人我是一定信得过的……” 翟楠这才趾高气扬的掏出手机：“赛博朋克内测账号，整个大都会持有的人不超过20个，我这里正好有一个，只要我舒服了，这款账号就是你的了。” 勺魔一把将黑袍甩到肩膀上，撸起袖子低头笑道：“您坐……嗨！老身我其实对于按摩打窍之术也略懂一二……” 翟楠满意地坐回到电脑前，选择继续游戏： “开始吧……” 只见勺魔拿起骨勺，雨点般均匀敲打在翟楠的身上。 三级疼痛虽说依然属于轻微疼痛，但在轻微疼痛里也算是顶级的，不多时，翟楠就感觉到了皮肤里传来难忍的痛感。 不过勺魔的确是其中老手，疼痛拿捏的恰到好处，甚至在疼痛之余还有一丝淡淡的酥麻和……莫名其妙的愉悦感，就好像这么久以来关押污浊物超负荷活动所产生的损伤，淤血……都被敲散了。 两分钟后，翟楠就获得了六点痛点。 加上之前解锁过「缠绕海草」和「肉坦巨无霸」所剩余的四个痛点，刚好足够解锁「火爆辣妹」。 火爆辣妹是一颗披着绿色头发，身穿血红嫁衣的女鬼形植物，看起来十分霸道。 当尸潮临近结束，反猛男装甲僵尸扑上来时，红衣女鬼宛如被挑衅到了一般，绿色头发高高飘起，浑身上下的嫁衣疯狂飞舞，身上窜起耀眼火光。 某一刻，当装甲僵尸即将越过它时， 剧烈的爆炸中，装甲僵尸的铁甲被炸成一片黑末，而坐在驾驶室里的普通触手僵尸，则被高高的炸到空中，由缠绕海草先手控制，被一群豌豆宅男喷死。 随后，只见刚刚还霸气外漏的火爆辣妹，羞红了脸消失不见。 “哇……这么贵居然还是个一次性消耗品……” 翟楠惋惜的舔了舔嘴巴。 第四波尸潮到此结束。 然而……一场旷日持久，伤身伤心的爆肝才刚要开始。 …… 啪！ 啪！ 啪！ 黑暗与浑浊中，传来混乱的脚步声，以及地面水洼被踩开的声音。 时间不长，一道跌跌撞撞的身影，慢慢从黑暗里跑出来。 此时虞小渔白皙的脸蛋上满是污泥与暗红色血痂，身上的武装服也变得破烂不堪，里面露出精致的皮肤。 “怎么可能……” 虞小渔一边跑，一边用两只白嫩的小手捶击地下管道的两侧管壁。 然而，一向拥有神明之力的她，现在竟然连这管壁都无法破开，敲击的声音也不再是以前如同炮弹炸裂般的巨响，变成了途劳无力的细小肉击声。 她的姿势很奇怪，不敢往后看，就像是后面有什么恐怖的存在一样。 而且，她的身后，黑暗如影随形。 这些诡异的黑暗在缓缓的扭曲着，仿佛有生命的活物，追赶着虞小渔。 虞小渔拼命敲打管道，然而一切都无济于事。 就在这时， 咔嚓。 管道微微破裂了。 虞小渔头皮骤然发麻。 是的，管道被锤裂了。 但不是被她的手锤裂的。 她的小白手还在无力的敲打墙壁呢。 那是一根腐烂恶臭的手臂，上面还流淌着棕褐色的粘稠尸液。 这根手臂从自己的肩下穿过，跟随自己的手臂同时敲打管壁！ 她终于忍不住再次往后看。 还是空空如也，一片黑暗。 虞小渔觉得自己的身体越发沉重了。 就好像有什么， 靠在自己背上， 压在自己肩上， 头颅放在自己的头发上。 虞小渔感觉很难受， 自己背上， 是不是背了一个人呀…… 可是她的「力学家」，似乎完全失效了， 她没有一点力气。 她慢慢垂下头。 于是， 她下次看见水面的倒影里， 一张如同恶鬼般的丑陋脸颊， 正贴着自己的脸， 笑着！ 第二百五十二章 战争 「僵尸闪电侠：该僵尸具有超越生物极限的速度，在踏入花园土地时被动触发，可闪避植物攻击，但本体弱于普通触手僵尸（备注：虽然我每次出场时都声称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快的僵尸，但总有人比我更快）」 翟楠丝毫不慌，点开植物栏。 「孢子藤壶，阳光x10，该植物体内藏有大量孢子，可手动选择喷射，该孢子释放后，植物所在途径上的僵尸体表将会长出限制行动的藤壶，孢子冷却时间：30秒」 「解锁条件：痛点x10，解锁后可重复使用，无需二次解锁」 母巢缓缓蠕动，喷出一团腐肉般的植物碎块。 这些碎块落地后立马生长出章鱼触须般的根茎，扎根土地。 与此同时，花园土地最右边，一头穿着破碎的红色轻甲的僵尸，缓缓露头，这只僵尸大脑两边竖起两只闪电形状的碎肉耳朵，胸前衣服上的闪电标志已经被染成了暗红色。 当它一只脚跨入土地时，「豌豆宅男」、「缠绕海草」、「火爆辣妹」纷纷发起攻击。 然而每当植物的攻击快要触碰到它时，它的身体就会浮现出无数黑色闪电，然后出现在下一块土地上。 就连「猛男坚果」都挡不住。 “这何止是闪电侠呀……这是瞬步吧……” 翟楠一边吐槽着一边迅速点击了一下「孢子藤壶」。 只见那块碎肉猛的颤抖，然后紧缩。 某一刻，碎肉再也无法缩的更小时，一个小小的开口从碎肉上面裂开。 大量絮状微粒从碎肉里喷出，稀释在空气里。 与此同时，僵尸闪电侠周身再次涌出密密麻麻的黑色闪电。 就在它要消失的一瞬间， 它身上骤然伸展出无数细小而尖锐的根茎，这些根茎顶端慢慢长出恶心但坚韧的藤壶。 僵尸闪电侠身形一僵。 它身上的闪电并没有消失，此时还处在加速状态。 可是，它的动作却并没有放快，而是和普通触手僵尸的移动速度几乎一样。 「豌豆宅男」随随便便喷出一发漆黑豌豆。 僵尸闪电侠，卒。 骨灰都给扬了。 休息时间到了。 翟楠抹了一把冷汗，躺在椅子上。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大波僵尸了。 在这个过程中他解锁了「蛆笼草/吞噬者」、「木头花」、「粪臭青苔」等植物——「蛆笼草」能够突然从地面钻出，将僵尸从地面拖入地底由根茎消化；「木头花」可以形成参天巨木，阻挡住飞行僵尸的行进路线；而「粪臭青苔」可以使所有经过的僵尸不停的滑倒，阻挡全体尸潮速度。 虽然每一种僵尸看似都有克制的植物。 但随着游戏节奏的加快，尸潮数目越来越多，翟楠在时间管理和分配阳光上不得不越发谨慎，期间还失败了几次，感受了那种发自脑壳深处的剧痛。 并且，植物的解锁条件也越来越苛刻，需要的痛点越来越多。 翟楠已经让勺魔将疼痛等级上调到五级，这可不再是之前那种普普通通的轻微疼痛了，连绵不绝且均匀分布在全身上下的敲打让翟楠呲牙咧嘴。 勺魔表情十分不忍心。 之后打了个爽。 不忍心的嘴角都翘到天上去了。 之前所有积压在心底的对楠爷的怨愤今天全打出去了。 呐，都是楠爷自己要求的，不是我故意想打他公报私仇喔！ 打完还给报酬，这种奇葩的要求真是听都没听说过。 翟楠一边休息一边紧盯着电脑等待着下一波僵尸。 即使是忍受着连续不断的五级疼痛，加上游戏失败所给予的惩罚，他所积攒的痛点也才刚够解锁游戏中需要的植物。 可翟楠依然觉得，这个游戏的真正高潮还远远没有到来。 游戏盒子的诡异特性再次显露，疼痛感和麻木感完全无法影响他玩游戏的行动能力和思考能力，都像活在地狱，明明知道眼前是刀山火海，但却别无选择。 僵尸来完一波又一波，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叮—— 血字警告！ 「前方有一大波小型尸潮来临」 翟楠猛的坐起来。 此前无论僵尸数量有多么多，游戏警告一直都是「一大波僵尸」。 可是现在，警告却是「尸潮」。 之前的数量都足以称得上尸潮了……翟楠紧紧盯着屏幕……那么现在官方认定的「尸潮」，到底是多恐怖的数量。 距离真正的小型尸潮还有30秒。 翟楠不敢坐以待毙，打开植物栏，此时植物栏只剩下两颗植物。 「火焰豌豆宅女，阳光x50」 「解锁条件：痛点x50」 「品质：史诗」 「限定：该植物解锁后只可种植一颗」 …… 「机械菩提，阳光x0」 「解锁条件：痛点x100」 「品质：？？？」 「限定：心诚则灵」 翟楠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痛点余额：50 刚好够买「火焰豌豆宅女」。 只是……只能种植一颗，这样的火焰豌豆宅女……真的能抵挡住尸潮吗？ 就在这时， 花园土地猛然震动起来。 尸潮， 来了！ 翟楠不在多想，迅速解锁「火焰豌豆宅女」，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积攒出来的痛点和阳光顷刻间化为乌有。 母巢飞快的震颤起来，并燃烧出黑色的火焰。 某一刻，一株宛如火焰女皇般的黑色豌豆，缓缓从母巢里探出了头。 只见一丛丛根系自豌豆下方喷发而出，扎进花园土地上厚厚堆叠的僵尸尸体。 紧接着， 豌豆疯长！ 庞大豌豆群燃烧着熊熊火焰，遍布花园土地的每一处角落宛如荆棘。 与此同时，铺天盖地地尸潮进入了花园土地。 砰！ 砰！ 砰！ 一株株「火焰辣妹」次第爆炸。 一蓬蓬「缠绕海草」伸出草叶。 「猛男坚果」纷纷挺起胸膛。 「豌豆宅男」狂喷豌豆。 「蛆笼草」巨大的身影穿梭其中。 「粪臭青苔」猥琐的在地面拉人。 …… 战争开始了。 这是植物与僵尸的战争。 火焰与血肉遍布每一个角落。 然而，拥有绝对数量的各种僵尸们占据了压倒性优势。 植物纷纷被破坏。 被撕咬。 被啃食。 直到……火焰豌豆宅女，释放出烧尽天穹的滔天怒火。 第二百五十三章 决定就是你了，机械菩提 熊熊火焰席卷花园土地。 尸潮在火焰中迅速融化。 烟雾滚滚。 战争是惨烈的。 「火焰豌豆宅女」的攻击无差别覆盖了整片花园。 烧尽的不只是尸潮， 还有在尸潮里残留下来，还未来得及被僵尸啃食的变异植物。 整个电脑屏幕被眼花缭乱的特效所覆盖，一串串数值惊人的数字从僵尸头顶飘起，看起来就像是是为爽而爽的无脑页游。 不知过了多久。 当火焰平息下来，花园土地一片狼藉，地面焦黑，散发着余火黑烟。 无论植物还是僵尸，都变成了地面堆积的厚厚黑色粉尘。 只剩下「火焰豌豆宅女」， 像是因为透支过度被玩坏了一样， 委屈巴巴的缩在土地中央。 休息时间到了。 嗡—— 「玩家：怪谈之王请注意，下一次尸潮将是最终尸潮，请玩家做好准备」 翟楠肾虚一样靠在椅背上，感觉自己动都不想动了。 这才仅仅是小型尸潮。 如果不出意外，下一波尸潮才是真正的最终灾难，小型尸潮就已经这么难度过了……终极尸潮又该会是什么样子。 翟楠点开植物栏。 此时植物栏只剩下一株植物： 「机械菩提：阳光x0」 「解锁条件：痛点x100」 「品质：？？？」 图像框里的是一棵奇怪的机械大树，这棵大树通体由钢铁浇筑，散发着莹莹亮光，机械枝干奇多，就好像长了1000只手一样，此外树的一半像是被烧毁了一样，焦黑一片黯淡无光，宛如恶鬼伸出的利爪，诡异至极。 除了图片，和几行简短到不能再简短的描述之外，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翟楠估计，想要度过最终尸潮，除了土地上现在仅存的「火焰豌豆宅女」之外，恐怕只能靠「机械菩提」了。 “100痛点啊……” 楠爷愁眉苦脸，这么点时间想要攒够100痛点，五级疼痛是绝对不够的，必须提高疼痛等级……可光是五级疼痛楠爷这千金之躯身子骨都有点受不了——以楠爷现在的身价，说是千金之躯不过分吧？ 在大都会背景下的大时代环境，一个月就净资产过千万，真的不多——即使是在某乎上也过了基本温饱线水准，能整两句“人在贫民区，在打游戏，资产刚刚过千万”了——懂得都懂。 而此时“楠千万”正头皮发麻的看着从网上搜索到的疼痛分级表。 五级疼痛就已经算是夜不能寐级别的疼痛了。 而超过七级疼痛之后，一般人都会使用镇痛药来压制痛感，这种疼痛常见于内脏发病等等问题引起的疼痛。 最让翟楠注意的一点是，网友有一个很贴切的比喻：就好像把晒干水分的硬毛巾强行塞进胃部等内脏里，让毛巾锋利而坚硬的毛无时不刻刮蹭柔软的内脏。 至于十级疼痛……那种分娩一瞬间身体被劈开的撕裂感，翟楠都没敢想象。 翟楠沉默了一会儿，默默起身离开电脑暂停游戏。 勺魔也停下了敲打，呆呆的看着他。 过了一会翟楠拿了条毛巾过来。 勺魔顿时心中一凛，想起刚刚在网上看到的疼痛比喻……莫非楠爷这是准备吞下毛巾感受世界的痛楚？ 楠爷狠人呀！ 然后他就看见楠爷默默往椅子上一趴，将毛巾咬到嘴里，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 “来吧……一级一级往上加，不要一次把疼痛感加到最大，我受不了……” 可怜巴巴。 显然是心理建设失败，但又不得不做，只能放弃挣扎。 勺魔：“……” “楠爷……我的骨勺攻击力就那么多，五级疼痛已经是极限了。” 翟楠一愣：“我姿势都摆好了，你就跟我说这个？” 勺魔：“……” “办法倒不是没有……”勺魔想了想，“我的敲击速度理论上可以随着时间的推移，无上限叠加，如果以五级疼痛为界限的话，不断朝同一个地方增加敲击速度，产生的疼痛效果也不是没有可能达到十级疼痛的程度，只是……” 翟楠：“只是什么？” 勺魔犹豫了一会，道：“只是前戏比较久……楠爷得多忍一忍……” 翟楠看了一眼还在暂停中的游戏，咬住毛巾： “来吧，前戏做足。” ……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顾希望突然抬起头。 “没有啊……” 许晴明愣了一下，突然屏住呼吸，蹑手蹑脚走到翟楠房间门口。 他的脸色怪异起来。 “的确有声音……” 而且这声音正在逐渐变大。 啪。 啪。 啪啪啪。 诡异的拍击声，其中还夹杂着翟楠压抑不住的痛呼。 翟楠的声音也很奇怪……就好像嘴被捂住，刻意压制着自己的音量。 “沃日……” 顾希望和许晴明齐齐的对视了一眼，表情越发诡异，并且露出了老色批的笑容。 这时，翟团子从另一个屋子走过来，“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顾希望/许晴明同时低头看手机：“没有。” 并默默点开了录音app。 翟团子：“声音这么大，你们没听到……” 她忽然身形一僵，随即快快退回房间：“一定是我听错了。” 说完，翟团子咬牙切齿的趴在地上：“可恶……这个狗东西为什么会喜欢这种调调？！” 一时间房间内众人心思各异。 有些人， 他还活着， 但他已经死了， 社死。 …… 勺魔抹了把汗：“楠爷……十级，差不多了。” 痛！ 发自骨髓， 发自内脏， 发自每一处细胞的痛！ 然而，游戏盒子诡异的机制却让翟楠保持着极致的清醒。 于是反而更加能感受到这种痛苦。 翟楠挣扎着从椅子上直起身子，点开继续游戏。 十级痛感，痛点积累！ 短暂的休息时间此时变得无比漫长，痛点的积累更是无比缓慢。 某一刻， 「前方有一大波尸潮即将来临！」 翟楠看了一眼痛点板面。 90点。 汹涌的尸潮袭来，宛如地狱洪流，人间炼狱。 这些僵尸的身形每一个都务必巨大，仿佛在原本的基础上放大了数十倍。 「火焰豌豆宅女」再次舒展开来，可是这一次火焰还没来得及将僵尸烧透，它的枝干便被这些极巨化的各种僵尸啃断。 也就在此时， 痛点：100 翟楠手指颤抖的控制着鼠标。 决定就是你了， 「机械菩提」！ 第二百五十四章 终局前夕 花园土地的长夜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在这片无声的恐怖里， 尸潮源源不断， 庞大而狰狞。 窸窸窣窣的啃食声回荡在每一个角落。 「火焰豌豆宅女」痛苦地瑟缩着，原本遍布整座土地的枝叶被僵尸啃咬践踏的不成样子。 地狱空荡荡， 尸鬼，爬上了人间！ …… 僵尸太多了，就好像搬空了整座地狱。 即使是豌豆宅女，也无力对抗，每当它喷死一只僵尸，就会扑上来两只；喷死两只，就会扑上来十只。 这些僵尸用生命在开路，虽然不知道它们还算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活着…… 可当数量占据绝对优势时， 对它们来说， 同类死去，又能怎么样呢？ 哪怕自己下一刻会死，又能怎么样呢？ 它们不用思考， 不必呼吸， 它们蜂拥而至，前仆后继， 它们只有一个目标： 踏入花园土地， 那里面有活人！ 尸潮缓慢，但是坚定的侵占着土地，一格，又一格…… 直到花园只剩下最后一排土地。 忽然， 它们被一排钢铁手臂挡住了去路。 这些钢铁手臂，不知何时，从地面伸了出来。 它们不断的啃食这些钢铁手臂。 可是，这些钢铁手臂又不断的生长出来，它们啃不完。 前面的僵尸被挡住了， 后面的僵尸还没有停。 于是， 发生了踩踏事件。 前面的僵尸被一点点挤成肉碎。 后面的僵尸不断的涌进来。 轰！ 花园土地仅剩的一排土地猛然隆起。 就像是除了这些钢铁手臂之外， 地下有什么更加庞大的怪物，觉醒了。 大地开裂， 土地翻起。 裂缝中散发出柔和温暖的绿光。 光芒里， 长着千百只钢铁手臂的嫩芽，顶开泥土，开枝散叶。 也就在这个时候，游戏盒子诡异阴森的背景音乐，忽然被穿插着唢呐的梵音所替换。 机械菩提柔和的长大， 温柔的摇晃身子。 它的一半枝干和手臂， 在钢铁下透出如玉般皎洁的光线 犹如慈祥的佛陀； 另一半枝干和手臂， 从钢铁的覆盖中散发着火星和焦黑的灰烬 像是被灼烧万年的恶鬼。 菩提缓缓生长，手臂般的枝干上，一朵朵嫩芽长成了繁茂的绿叶。 然后长出了晶莹剔透的菩提果。 菩提果绽裂， 露出了里面的…… ……机枪。 菩提千手“咔”的摘下自己的果实……或者说机枪，然后对准僵尸“咔咔咔”狂扫。 不仅如此，菩提枝干上的果实并没有停止生长，而是像韭菜一样一茬接一茬，花样翻新，童叟无欺，不仅长出机枪，还长出了rpg武器和各种各样的防御式导弹。 在雨点般的机枪下，僵尸们终于停止了前进的步伐。 一排一排的僵尸倒下。 这些倒下的僵尸会被菩提的根系扎入，变成机械菩提的营养。 与此同时，在机械菩提的庇护下，「火焰豌豆宅女」也渐渐复苏过来，再次展现了恐怖的火焰喷射。 大规模热武器的喷射下，僵尸们缓缓退出了一格。 于是， 机械菩提便进了一格。 更多的机械手臂和热武器生长而出，为土地穿上了钢铁的铠甲。 于是菩提威能更胜。 它进一格。 僵尸们，便退一格。 尸横遍野。 空气中弥漫着火星与灰烬。 不知过了多久， 翟楠看到，那浩如烟海的尸潮，竟然被满场机械火力，推出了土地之外！ “要赢了吗？” 翟楠注视着屏幕。 一团巨大的腐烂肉块，缓缓从屏幕右边，踏进了土地。 那是一位巨大的僵尸女体…… 或者说，这位僵尸本身，并不庞大。 甚至算得上娇小。 如果不是腐烂的脸颊，和灰白的皮肤， 这一定是位美艳的女人。 可她的下半身，却是一座缓缓蠕动的、巨大的蛹！ 那半透明的蛹里，可以看到无数昂脏血腥的液体……以及液体里面密密麻麻的僵尸！与女蛹比起来，这些僵尸小的就像蚂蚁……它们抽搐着静默着，就像是沉睡的婴儿，不时散发出胎动。 随着女体的颤抖，下面的蛹不断收缩，然后喷出大批带着汁液的僵尸。 这些僵尸刚刚出生，便学会了爬动。 几秒之后就站立起来。 朝土地走去。 翟楠用鼠标点了一下女蛹。 「邪神母巢」 「特性1：母巢，具有强大的生育能力，不可杀死不可毁灭，无法借用外力使其停止繁殖」 「特性2：邪神，通过某种途径或仪式，可引来毁灭灾害」 「备注：关于特性2，该邪神母巢被怀疑具有吸引陨石的能力，由于花园小镇的科技限制，当你看到该邪神母巢并点开这条介绍备注时，具有毁灭世界能力的陨石应该离你不远了，祝你生日快乐」 翟楠：“？？？” 与此同时，电脑屏幕里，「邪神母巢」的现身并没有挽回尸潮的颓势， 它们败局已定。 只是，邪神母巢不可杀死。 任凭多么强大的火力打在她身上，她依然缓缓前进。 释放着一团又一团僵尸。 似乎无解。 这时， 只见机械菩提正对着「邪神母巢」， 忽然张开手臂。 足足数千只手臂，尽数将邪神母巢拥入怀中。 电脑音响里甚至还能听到机械菩提的解释： “这位好能生养的姑娘……” “我佛笑纳了。” “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翟楠：“……” 千手合拢，邪神母巢被紧紧拥抱着，和机械菩提一起沉入地底。 从此之后， 这位永远不会死的女邪神， 将会被菩提永世镇压， 以佛光洗脑……洗礼， 教化。 浩劫余生，终见光明。 花园土地的永夜，终于泛起一丝曙光。 似乎光明即将划破黑暗。 然而，画面一转。 那不是曙光。 那是一颗燃烧着熊熊大火的陨石！ 「火焰豌豆宅女」无力的甩出一道火焰，只在陨石表面打出了一团火花。 “还真特么有陨石？”翟楠喊道。 他几乎所有的植物都已经覆灭了，这会儿突然来个陨石，怎么挡？ 翟楠咬着牙点开植物栏， 只见植物栏里不知何时，新出现了一朵植物。 「太阳花祭坛：阳光x0」 「隐藏植物，需解锁全部植物才可出现」 「解锁需求：痛点x100」 翟楠一愣， 似乎还有救……可他已经没有痛点了。 怎么办？ 就在这时，仿佛恶作剧一样，屏幕上出现血字： 「游戏已经通关，玩家消灭了所有僵尸，是否退出？」 翟楠沉默了， 原来游戏已经通关了呀…… 那么，是继续承受痛苦，还是退出结算奖励呢？十级疼痛真的太疼了，尤其是对一个普普通通的宅男……没人想再经历这样的疼痛。 他思考着，并没有注意到， 在劫后余生的贫瘠土地上，在众植物和僵尸的尸体下，忽然顶出了一朵嫩芽。 它顶开了足足比它重数倍的尸体。 身上闪烁着微弱但纯净的白光。 与此同时，翟楠没有操作电脑， 他再次承受起勺魔的击打， 积攒十级痛点…… 他不能让这个世界被毁灭。 他不要退出。 他希望这座长满植物的花园，能够善始善终，春暖花开。 没有美好结局的通关，不是通关。 楠爷要的是美好的爽文结局， 痛，就痛吧…… 在翟楠疼痛的时候，明明没有任何操作，土地上的嫩芽，还是自发的长大了。 这是一株平平无奇，但却不屈的四叶草。 风餐露宿， 野蛮生长。 第二百五十五章 就是因为弱小，所以才要团结起来，点满攻击力啊! 四叶草长得很快。 它的枝叶明明那么柔嫩，却可以推开头顶沉重庞大的僵尸遗骸。 就像是童话故事一样， 一长， 就长到了天上。 嘶—— 四叶草的叶片，与燃烧着烈火的陨石接触时，被灼烧出白烟，声音刺耳。 只是，这看似柔嫩的叶片，却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 四叶草的叶子，仿佛充满了力量的手，试图阻拦陨石的运动轨迹。 翟楠这个时候也注意到了屏幕上的场景。 与直径至少十几公里的陨石相比， 扶摇直上的四叶草就像是一条细线， 微如蝼蚁。 然而，翟楠感觉到，陨石的速度减慢了一点。 不， 不是减慢了一点， 减慢的幅度在增加！ 这四叶草……好惊人的臂力！ 四叶超人吗？ 随着陨石的下落，四叶草直入云端的细嫩躯干被一点一点压弯了腰， 陨石又慢了一点。 四叶草被压的越发弯了，整个躯干也颤抖起来。 可是，它反抗的推力，也变得更加庞大……它只是最普通的野草，可为了突破永夜追寻太阳，它可以举起一切。 …… 不知过了多久。 某一刻，陨石微微停滞了。 一道细细的裂纹从草叶与陨石接触的地方蔓延开来。 等等…… 翟楠突然意识到， 四叶草根本就不是要阻止陨石坠落， 它是在进攻， 它是在寻找阳光， 它要击碎陨石， 因为害怕被遮住阳光，所以要点满攻击力。！ 咔—— 陨石，碎了。 这座直径足足十几公里的超巨大陨石，被细小的四叶草，撑碎了！ 哗啦—— 炽热的炎浆与赤红的碎石崩裂而出，碎石群虽然与陨石本体相比显得微小无比，可毕竟是从十几公里长的巨石崩溃产生的，对于花园土地，依然是无比恐怖的灭顶之灾！ 翟楠猛的从椅子上趴起，点开了植物栏。 「太阳花祭坛」，解锁！ 有了四叶草不断减缓陨石速度的拖延，翟楠终于是拼了狗命再次积攒出100痛点。 母巢晃了晃，喷出一簇犹如小太阳一般的太阳花。 与此前所有恶鬼般的变异植物相比，这株太阳花显得正常无比，也璀璨无比。 它源源不断的释放着温暖的阳光。 然后，花园土地里，一株株或是被尸潮践踏，或是被尸潮啃食，最终导致其死去的变异植物，慢慢从土地里再次发芽。 “这就是「太阳花祭坛」么……” 翟楠呢喃道，“与其说是「祭坛」，倒不如说‘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豌豆宅男」、「缠绕海草」、「火爆辣妹」……植物们纷纷从地面爬起来，它们占满了整片地面，这是它们的土地、它们的花园，它们要共同守护自己的家。 植物是很弱小的生物。 与僵尸比起来，它们就像是柔弱不堪的鱼肉。 可是， 它们不想被毁灭， 生存和死亡，总要选一个。 于是， 一群植物，点满了攻击力。 因为害怕僵尸， 它们要点满攻击力； 因为想要守护家园， 它们要点满攻击力； 这些都是痛， 它们只是植物， 却也懂得失去家园、失去同类， 这些都是痛！ 因为怕痛， 所以， 即使是植物，也要点满攻击力！ 自发的， 它们瞄准了天上的陨石碎片，喷射火力。 翟楠深深呼出一口气， 该死，这个游戏可真是够中二的，可是为什么我也跟着燃起来了呢！ 男人至死永中二啊！ 就连「粪臭青苔」，都主动蔓延接住了倾盆而下的岩浆，用湿漉漉的身体熄灭。 只是， ……在岩浆冷却的过程中，「粪臭青苔」自身也被烤干了。 看起来……就像煮屎煮干了一样。 还好这只是游戏，要不然翟楠简直难以想象屎被烘干挥发在空气里会是什么味道，怕不是当场会给人加个状态…… 毕竟翟楠现在也勉强算是铲屎官一枚，之前有买过电动猫砂盆，能用电自动烘干铲屎的那种……平时正常的猫屎还好，有一次永动机可能是吃坏了肚子，拉稀之后被电动烘干，整个房间都充斥着永动机烤制大便的味道，且久久无法消散…… 在一连串的特效和集火里， 花园土地的永夜褪去，阳光重新光顾了这里。 「花园和他的植物们又一次恢复了安静祥和的生活」 这是最后的结束语。 屏幕一黑， 「游戏通关！」 “锵锵锵～”小丑惊悚的头颅从电脑里钻出来，“请玩家为此次的游戏体验进行客户评价～” 翟楠感受着被十级疼痛折磨的有些麻木的身体：“垃圾游戏，毁我……” “好的，您的评价我们已删除，下面开始结算奖励。”小丑语气轻快。 翟楠惊呆了：“还控评……” 小丑道： “游戏失败次数：5” “通关种植植物总计：46株，积攒痛点总计：287点，峰值痛点：10点（十级疼痛）/分” “解锁中立序列成就：忍耐大师。” 「持此成就者，只要说出忍耐四字（示例：大过年的、来都来了、都不容易……），可暂时屏蔽一切负面状态（忍耐四字需符合当时语境）」 “解锁善良序列成就：园丁。” 「持此成就者，种植能力永久增长（该成就遵循能量守恒定律）」 “游戏评价：20星（至少你可以直接使用两次欧皇降临的十连抽……）” 小丑从喉咙里掏出抽奖转盘。 奖品区域如下： 「谢谢惠顾」 「100万大都会币」 「游戏惩罚转移卡」 「污浊能力升级卡」 「污浊能力：氪金人偶系统」 「污浊能力：操偶师」 「污浊能力：女蛹」 「污浊能力：祭司（被动）」 「怪谈之王手臂权限（消耗品）」 …… “这一次的奖励倒是很丰厚呀……” 翟楠心想。 念诵咒语，一股清凉的感觉从头顶流淌到全身，欧皇附体。 翟楠转动转盘，第一次十连抽，走起。 「谢谢惠顾x5」 「恭喜玩家获得100万大都会币x2」 「恭喜玩家获得游戏惩罚转移卡x1」 「恭喜玩家获得污浊能力：操偶师」 「恭喜玩家获得污浊能力升级卡」 第二百五十六章 抽奖结算和撒手上了 顾不上查看奖励，翟楠再次开着欧皇附体进行第二次十连抽： 「谢谢惠顾x2」 「污浊能力：氪金人偶系统」 「谢谢惠顾x2」 「游戏惩罚转移卡」 「谢谢惠顾」 「污浊能力：祭司（被动）」 「谢谢惠顾」 「怪谈之王手臂权限（消耗品）」 抽奖结束，小丑将转盘塞回嘴里。 砰！ 礼花响起，满屋子都是彩带和气球，翟楠吓了一跳。 小丑不知从哪掏出一堆唢呐，大鼓之类的乐器。 它敲锣打鼓， 放着鞭炮， 吵吵闹闹的道： “恭喜玩家。” “玩家‘怪谈之王’已通过所有虫级游戏，玩家等级提升为‘鬼’。” “现在发放升级宝箱。” 说完小丑“哇”的吐出一个通体漆黑的箱子。 “虫级游戏已完成。” “游戏盒子即将固锁升级，时间：3天，在此期间丑爷我也将被完全封锁，玩家会失去一切和本游戏盒子及向导的联系，玩家是否升级？” 翟楠确认：“是。” 只见小丑连带着其身后的游戏盒子界面，瞬间变成了黑白色，小丑的身体慢慢缩回了电脑，随即电脑黑屏。 翟楠看向主机，插在主机上的u盘似乎也失去了所有颜色，变成了死气沉沉的灰白。 翟楠坐回椅子前，闭上眼睛查看这次抽奖自己所获得的能力： …… 「污浊能力：氪金人偶系统，玩家可以通过氪金充值，从系统中购买与人类特征一般无二的超能人偶」 「备注：超能人偶价格由人偶制作素材决定，获取素材方式由玩家自行发觉」 （氪金就能变强） …… 「污浊能力：操偶师，玩家可完美制作，雕刻并操纵一切不具备意识之物」 「备注：理论上来说有意识之物也可操作，操作效果视操作者与被操作者的智力差值而定」 …… 「污浊能力：祭司，你是一切能量的媒介」 「备注：任何能量、祝福、馈赠形式皆可通过不同的特定媒体相互转换，可你就不一样了，你一个人就可以作为多种媒介转化所有能量形式，你是祭司，你是公交车，你是……多媒体！」 …… 翟楠睁开眼睛，看向电脑桌上黏糊糊的黑色箱子。 “升级奖励……” 黑色宝箱没有上锁，很容易就打开了。 里面是一张身份证。 「特殊道具：古怪的身份证」 「玩家可通过该身份证在现实中建立游戏形象，也可模糊熟悉之人对于玩家的身份认知」 “这个倒是有点意思啊……” 翟楠将「古怪的身份证」装进衣服口袋，现在他最感兴趣的还是刚刚获得的三个污浊能力。 离开房间，他对坐在沙发上许清明道：“顾希望呢？” 许晴明头都不抬：“上厕所去了。” 翟楠想了想，走到卫生间门口，问道：“希望，你在里面吗？” “在呢。” 翟楠默默将一只手按到门上。 「污浊能力：操偶师」，发动！ …… 哗啦啦啦。 顾希望抬头看着天花板，其实很多男生这样做这种事的时候喜欢低头，注意着方向不要溅出来。 但顾希望不喜欢，他觉得没什么好看的。 只有瞄不准的人才怕洒出来，他很自信，他不会瞄不准，所以他更习惯于抬头，放空自己。 在结束时潇洒的一抖，收枪走人。 顾希望就是这样一个善良而磊落的有钱男孩子，从小就有气质，和翟楠站在一起简直就是温文尔雅的贵公子，而翟楠则是没有教养的穷孩子。 鬼知道这两个截然相反的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的友谊，按理说现实意义上的朋友一般不可能跨越如此多的阶层，许多形容好朋友关系的词语生动的说明了这一点：蛇鼠一窝、狼狈为奸、狐朋狗友…… 这两个人的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更适合他们…… 然而天知道在这段关系中，居然是翟楠这个“下流货色”占据主导地位，“天鹅肉”天天主动自己送到“癞蛤蟆”面前扭动着柔嫩的身体，求“癞蛤蟆”办了它。 这可能就是那种只存在网络小说里，所有人梦寐以求的理想友谊吧。 此时“天鹅肉贵公子”正抬着头摇曳生姿， 完全没注意到屋外，“癞蛤蟆”再一次盯上了他。 五根肉眼无法捕捉的细线穿过门缝，连上了他的右手。 而顾希望一无所觉。 这时，顾希望猛的一哆嗦，然后整个身子弓了一下。 就在刚刚， 他的右手， 在未经本人同意并获得大脑神经批准的情况下， 弹了他一下。 在顾希望的感知里，就像自己脑子突然抽疯了一样。 而这一行为导致的结果就是—— “遭了，撒出来了，还溅手上了！” 顾希望再也没办法潇洒地注视着天花板，他终于违背自己一向的原则，低下头。 随即，眼睛蒙的缩了缩。 …… 外面翟楠抹了抹脑门上的冷汗，果然，「操偶师」操纵具有意识的智慧生物很困难呀，刚刚只不过是控制了一下顾希望的右手，他就感觉自己脑子里的弦要崩断了。 “啊——” 厕所门猛地被推开，顾希望冲了出来，惊魂未定。 “刚刚……” 翟楠嘿嘿嘿笑道：“撒出来了吧？相当年顶风尿三丈的顾少爷……怎么如今如此力不从心？”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呀……” “你怎么知道我撒出来了……”顾希望一愣，瞬间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道道，“翟楠是不是你又给我使坏？你怎么做到的？” 楠爷甩了甩右手：“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两个人顿时嘻嘻哈哈的扭打在一起，抱成一团。 翟楠道：“不就是弹了个揪揪，你就叫的娘们儿唧唧的，不至于吧……顾爷？” 顾希望顿时停下了玩闹： “不是的……就是因为被弹了一下，我刚刚低头，看见马桶里……趴着一只好大的活蛆！” 翟楠也停下了玩闹：“蛆？” 顾希望点了点头：“对，就和那天在权柄大厦楼顶看到的那只很像，但是比它小的多。” 翟楠点了点头，拍着顾宝安慰道：“下水道嘛，很正常。” 说完，他换了件外套。 “我去趟发电站，晚上不用等我吃饭。” “好。”顾希望应道。 他看着窗外翟楠离开，才叹了口气，“他现在一天到晚都在干嘛呢？……都好久没有一起打过游戏一起玩过了……”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翟楠迅速转了个弯，绕回了筒子楼，地下室。 第二百五十七章 悖论与神明 地下空间，水淋淋的巨蛆从湖面抬起头来： “楠爷，出事了。” “我的蛆群，在西南区的权柄污水排放管道发现了污浊物。” 翟楠看了蛆奇一眼，道： “带我过去关押了不就好了，这年头在大都会发现污浊物，很奇怪吗？……哪那天要是不发现污浊物，才奇怪。” 蛆奇凝重的看着翟楠：“这污浊物……似乎是从污浊之海进入大都会的。” 翟楠一愣：“它们……怎么进来的？” “不知道。” 蛆奇摇了摇头，沉默了半饷，才说道： “比起这个，我觉得更奇怪的是……一整座巨海的污浊物……之前为什么进不来？” 翟楠这才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包括自己在内的大都会人，一直都被思维惯性所引导，认为大都会境内绝对安全，只有大都会意外的地方才充满了诡异与凶险。 可是经蛆奇这么一说，翟楠才意识到，这个认知本身就是错误的。 污浊之海里存在的污浊物数目庞大，能力匪夷所思，狂欢区更是整个被污浊物所占领，相比起大都会四千万脆弱的人类，这些怪物不仅不会，并且还掌握着庞大的力量。 可为什么偏偏这样一个脆弱不堪的工业城市，能够安然存在于怪物风暴中心。 “先带我去污水排放管道吧。”翟楠跳到蛆奇头顶。 叮—— 「氪金人偶系统自动检索到人偶素材：蛆虫牙齿」 「是否提取素材？」 翟楠左右看了看，随即目光落在身下蛆奇层层叠叠犹如鲨鱼般的牙齿上，心想原来提取素材是这个意思……是要在具有超凡特性的人和污浊物身上提取吗？ 此时在翟楠的视野里，蛆奇嘴里的牙齿正一闪一闪的散发着红光。 “蛆奇，你能给我一颗牙齿吗？”翟楠问道。 “当然可以……”蛆奇点了点头，菊花状口器里自动脱落出一颗拳头大小的污黄牙齿，上面是一层厚厚的牙垢和牙菌斑，蛆奇不好意思的笑道：“楠爷你要这干嘛……又丑又脏的。” 翟楠没有说话，他手里的牙齿红光一闪，便消失不见。 「获得素材：蛆虫牙齿」 「可制作超凡人偶：蛆王」 「制作花费：10000000大都会币」 “卧槽……”翟楠一阵牙疼，制作一个人偶就需要花费一千万，这特么谁氪得起…… 蛆奇见楠爷不再说话，也识趣的没有多问，一个俯冲便扎进了水里。 …… 黑暗。 无尽的黑暗。 虞小渔抱着膝盖，蹲在肮脏的水里，雪白的皮肤上沾满了污泥，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她身后， 一团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下来， 黑长直， 漂亮， 极度漂亮， 直男最爱， 像是闪闪发光的绸缎，这是只存在古代仕女图里面的三千青丝。 可这不是虞小渔的头发。 这是另一个女人的头发， 虞小渔背后之人的头发。 三千青丝浮动， 隐隐露出里边的东西。 哦，那不是东西， 那是脸。 一般人看到这样漂亮的秀发， 一定会认为， 这样的头发下面必定是一张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脸。 就像你走在大街上， 看见一副窈窕的身段， 一道倾国倾城的背影。 你一定觉得，这是个丁香般的姑娘。 可当她转过来， 淦， 鬼啊！ 这是什么玩意？ 可冲的念头顿时消退。 没错，在这样的三千青丝之间， 浮动的不是暗香徐来， 而是尸香腐臭， 那是一张白板……对，麻将里面的白板。 它没有五官， 腐烂膨胀的脸上，只有泡发面筋一样的脸皮。 头发漂亮吗？ 当然漂亮。 可是脸恐怖吗？ 恐怖无比！ 恶心无比！ 这是从一个极端转到另一个极端，所产生出来的认知扭曲和反差，冲击力十足。 此时， 这具背后之尸， 正木讷麻木的趴在虞小渔背后， 它没有眼睛，却能看见虞小渔， 虞小渔有眼睛，但似乎看不到它， 有些人有眼睛， 但她已经瞎了。 有些东西，没有眼睛， 但它看的清楚。 它没有伤害虞小渔， 它只是用那张没有五官，没有嘴巴的脸庞，凑到虞小渔脸上，卷起她的头发，一点点蚕食。 还好虞小渔头发很长。 想来如果这个大力女是蘑菇头少女的话，要不了多久，就会获得一颗无敌的光头。 一拳超女。 背后之尸不仅蚕食头发， 间歇从没有嘴巴的脸上伸出蜥蜴般的舌头……或者说只是从腐烂的脸上弹出一条肉块……轻轻的舔舐虞小渔的眼珠。 虞小渔真是有对漂亮的眼睛。 精致的眼眶里，充满了流光溢彩的烟火气。 这个女孩大口大口呼吸着。 然后站起来，转身，朝着黑暗深处走回去。 她的污浊能力被封锁了。 虞小渔无力的发现……没了污浊能力，她只不过是个脆弱的人类女性，而人类的脆弱是没有极限的。 所以刚刚她会绝望的蹲在那。 她可能，没办法活着出去了…… 不过，这个坚强的女孩在经历过最初的绝望后，很快便重新鼓起勇气。 她想，这个从污浊之海来到大都会的污浊物，一直在追逐自己……那么，她想把它引回污浊之海，用自己当做诱饵。 如果这个污浊物，真的能让超凡者超凡失效的话…… 绝对不能将它放回大都会。 反正自己已经没了污浊能力。 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吧。 虞小渔艰难的扶着墙，一点点行走在没有尽头的黑暗中。 远方传来了水花的响动……距离污浊之海应该已经不远了吧，可是这水声听起来又不像海的潮汐。 虞小渔感觉黑暗里有什么巨大的东西贴着她的身体滑过，但是没有污浊能力的她只能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她的思绪漫无目的四处纷飞，心想着自己那群嘻嘻哈哈的队员们，这是她长这么大，唯一认识的一群人。 要坚强呀虞小渔。 虞小渔这样给自己打气， 她只能坚强， 毕竟这样的光景，怕是神明也束手无策了吧。 可是她又有些矛盾和委屈，她也想回去和他们一起玩呀…… 就这样，她忽然撞在了一个柔软潮湿的“墙”上。 潮湿之下是温暖的体温，和绵长的呼吸声。 “不会真的是来救我的神明吧……” 虞小渔想。 第二百五十八章 我看到你了!!! 黑暗与潮湿里， 虞小渔呆呆的看着这个来救他的“神明”。 “神明”也同样注视着他。 “我的‘神明’一定是位盖世英雄，他一定会头戴墨绿色细长羽翎，身披紫红圣衣，脚踏白色祥云找到我。” 不知为何，虞小渔想到了这样一句话。 “神明”脸上带着的面具很奇怪， 像一张诡异的笑脸， 但她第一眼，就莫名的感觉，他是来找她的。 她下意识抓紧了“神明”的紫色披风，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因为有面具在，虞小渔并不知道面具后面是什么人……但应该是个好人吧……大概？ 不过这个场景并没有持续多久。 虞小渔感觉手里湿湿的，就像摸上了一层油彩。 紧接着， 她眼睁睁的看着， 她的“神明”融化了。 不， 用融化来描述并不准确，更加贴切的是，“神明”的外壳就像是被水冲过的油画，冲下身体，化作一层斑斓的水彩漂浮在水面。 露出里面的人影。 “你是……” 虞小渔睁大了眼睛，又揉了揉。 里面的人明显有些紧张的颤了颤。 “你是谁呀……” 虞小渔问道。 这人的面容裹在一层模糊不清的迷雾里，看不清长什么样子。 只觉得， 很熟悉， 很喜欢， 很想靠近。 …… 翟楠手里捏着闪闪发光的「古怪身份证」， 表情有些尴尬。 他想不通，为什么刚刚变身「小丑骑士」还不足一分钟，就被强制解除。 还好他手随身带着「古怪身份证」， 迅速模糊了虞小渔对他的认知。 毕竟，翟楠刚刚所扮演的角色， 是大都会最诡异的污浊物， 灾害无冕之王， ——小丑。 模糊的黑暗里，他捧起虞小渔的下巴， 想看看组长有没有受伤。 虞小渔很好看， 这种好看属于天赋异禀， 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头发都乌黑亮丽， 像是昂贵的绸缎。 这时， 虞小渔的声音传来， “你……你在干什么呀？” 翟楠动作猛然顿住，冷汗迅速窜了上来。 因为， 虞小渔的声音， 在下面。 虞小渔的声音， 不是从自己捧着的脸蛋里传来的， 翟楠一帧一帧的转过头， 组长脏兮兮的小脸正仰头看着他，眼睛里满是疑惑和漂亮的烟火气。 自己好像， ……捧错头了！ 与此同时，翟楠感觉手中的头慢慢扬起， 在那锦绣般的瀑布青丝下， 露出一张……爬满蛆虫的鼓胀人面！ “草腻吗，鬼呀！” 翟楠浑身一抽，一拳就照着脸过去了。 啵儿， 翟楠感觉自己的拳头陷进了一个柔软潮湿的所在， 从触感上看， 类似于潮湿滑腻的多孔眼球结构……正在吮吸你的手指。 与此同时，虞小渔感觉浑身一轻， 腰不酸了， 腿不疼了， 虽然污浊能力并没有恢复， 但至少，比刚才好多了。 她转过身，看见一道鬼影捂着脸蹲在地上吸气。 “那是什么？”虞小渔问道。 翟楠努力甩手想要甩掉刚刚那种诡异的触感，“刚刚趴在你背上的东西。” 说着，翟楠疑惑的看向虞小渔：“你看不到吗？” 虞小渔摇了摇头：“看不到呀……我只是感觉自己的所有能力都失效了……那种感觉就像是……” 翟楠接口道：“窒息？” 在小丑骑士状态被解除时，翟楠也有着相同的感觉，就好像自己的身体变成了密闭的器皿，而使用发动污浊能力所需要的污染值被堵在了身体里，出不来。 具体一点的说， 就好像你尿尿尿一半强行憋回去一样…… 虞小渔点了点头，“是的。” 翟楠望着蹲在地上的长发鬼影， 如果这只污浊物的特性是窒息的话，那应该只有虞小渔没办法使用污浊能力，自己并没有被它爬到过背上……可自己为什么也同样无法使用污浊能力了呢？ 翟楠摇了摇头，甩掉这些散乱的想法。 此时，猝不及防挨了翟楠一拳的鬼影站了起来，它其实也很疑惑，按理说自己的长相很恐怖，营造的气氛也很惊悚，正常人看到自己不应该吓的动都不能动吗？为啥这个人尖叫着一拳就呼上来了…… 它相中他了。 翟楠摸了摸周围的管道，质地坚硬的混凝土，在污浊能力被禁止的情况下绝对没办法打破。 “也就是说所有和污浊值有关的超凡现象，都是被绝对禁止的，”翟楠思考道，“但是古怪身份证又可以发挥作用，并且纯粹的污浊物也不受影响或者说有办法豁免这种影响……” 翟楠猛的抬起头， 此时，鬼影猛然向他们扑来。 虞小渔心想，他应该是想到办法对付这只污浊物了吧？ 然后她就听见， 翟楠沉吟了几秒，中气十足的喊道：“来都来了……” 紧接着“咣”一声撞向身边的混凝土墙壁。 虞小渔：“？” 鬼影：“？” 鬼影都忍不住停在了原地，这是闹哪样啊？感觉情绪都被打断了…… 叮—— 「检测到玩家使用了合适语境的‘四字词语’，中立序列成就：忍耐大师发动，宿主将在短时间内丧失一切痛觉等及负面情绪」 叮—— 「检测到玩家蓄意攻击建筑物，邪恶守序成就：基建黑洞发动，宿主对于建筑物的破坏效果被短时间提升至一万倍」 哗啦—— 混凝土浇筑的管壁被瞬间撞碎， 大量的灰尘碎石里， 翟楠慢慢从灰尘中站起身， ——抱起虞小渔就跑。 只剩下鬼影呆呆的于灰尘中凌乱…… …… 翟楠抱着虞小渔拔腿就跑，架势颇得几分脱缰野狗真传。 这条管道里的光线比之前好的多。 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应急灯亮着，和刚刚那条管道里匪夷所思的阴暗潮湿完全不一样。 等等， 匪夷所思的黑暗？ ……翟楠慢慢停下身子， “你有没有感觉到……污浊能力恢复了？” 翟楠问道。 虞小渔仰着头注视着这个熟悉而又模糊的人，点了点头，这还是她第一次被别人这样抱着，骤然被用这样的姿势抱起来，她有点晃不过神，觉得自己就像个小孩子。 不过， 下一刻， 一种恐怖的感官就涌了上来。 翟楠的背后， 趴着一个人。 “你……”虞小渔指着翟楠背后想要告诉他他背后趴着东西。 可是，翟楠却仿佛看不见的， 自顾自带上了一张诡异的狂笑面具，呢喃着：“看来……真正让我窒息的，并不是这只污浊物么？” 他想起了刚才那条管道里，挥之不去的极致黑暗。 紧接着， 他猛的将头扭了一百八十度， 就像是直接被拧断了脖子一样， 歪着头， 狂笑着， 高亢的尖叫道： “我看到你了！！！” 翟楠背上趴着的鬼影脸都吓白了。 什么鬼？ 第二百五十九章 翟楠你就是个坏人 湿淋淋的隧道闪烁着水光。 尖锐狂笑中，翟楠高亢的嗓门叫道： “让我为你取个名字……污浊物：背后有人？” “我猜测……” “你的特性是，当接收器（碳基生物、媒体、神经受体、污浊物等）背对你时，你的存在感无限相对趋近于零……无法被接收器捕捉、认知和感受，即，你不存在。” “而当该接收器侧向或正向面对你时，你的存在感趋于正常，可被接收器捕捉、认知和感受，即，你是存在的。” 随着翟楠脖子180度扭转，翟楠的瞳孔中，从水光粼粼的隧道慢慢变化，最终清晰的倒映出「污浊物：背后有人」的面庞。 “看来我说对了……” 翟楠道，“那么当我身体背对着你，而脸部正对你的时候，你处于什么状态呢？” 此时翟楠的语气就像是拿着一排勺子问别人“少年，你掉的是这把金勺子还是这把银勺子”的猥琐欧巴桑。 “还是说……你这种状态处于既存在，但又不存在的叠加态？” 说着，翟楠一把抓住陷入某种僵直状态里的“背后有人”，顺手吹了个气球，将它装了进去。 “喏，给你，气球。” 翟楠放下怀里的虞小渔，哄小孩一样将装有污浊物的气球递给她。 虞小渔接过气球，再抬头看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 很突然， 就像武侠小说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侠。 也很神秘， 就像他来的时候一样。 …… 翟楠离开地下隧道后，第一件事儿就是将来自污浊之海的“物种入侵”告诉了李苍生，毕竟这并不是什么小事，污浊物物种入侵威胁的可不是本土污浊物，而是整个大都会境内的人类。 另一方面，虽然「污浊物：背后有人」已经被抓住了，但物种入侵的似乎不止一只，至少那片能够令超凡者「窒息」，无法使用污浊能力的黑暗也绝对是另一只污浊物。 尤其是那种只会作用在超凡者身上，对污浊物无效的「窒息」特性，至少翟楠现在想不出来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他的成就虽然在「窒息」状态下仍然能使用，但奈何他没有什么对此有用的成就。 李苍生的效率还是很快的， 翟楠刚回到，就看见顾希望提着他的武装服从椅子上坐起来： “等你半天了，禁闭所紧急集合，衣服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 翟楠点了点头，接过顾希望手里的衣服。 在两人手指触碰的瞬间， 叮—— 「氪金人偶系统自动检索到人偶素材：黄金眼泪」 「是否提取素材？」 翟楠愣了一下，随即，心虚的拍了拍胸口，朝顾希望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看我干嘛？” 顾希望被自己发小看的毛骨悚然……自己发小是个什么货色顾希望还是很清楚的，所以当他从翟楠眼神里读出了感激之后反而更加惶惶不安。 翟楠拍了拍他，道：“我一直做好准备你会是一坨屎……” 顾希望：“？”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道：“你再骂？” 翟楠也跟着他往外走： “老顾啊……如果我现在让你哭，你能哭出来吗？” “当然不行了……”顾希望回头：“翟楠呀……你今天怎么这么欠呀？” 翟楠笑的纯良。 两人吵吵闹闹走出筒子楼。 已是傍晚。 雪停了， 道路旁有老人推着车卖菜， 熟食铺里冒出热腾腾的香气， 商铺刚刚打开橱窗的彩光， 路灯蒙蒙亮起。 咕噜。 扎着羊角辫的小小姑娘穿一身单衣单裤，怯生生地蹲在爷爷的菜车里，眼巴巴望着店里冒香气的的猪头肉，拼命咽着沫。 雪已经停了，下雪不冷融雪冷，小女孩的鼻尖冻的通红，每当熟食店门被打开时，小姑娘都会飞快的跑到店门口，对着店里的香气猛吸，那是这个小姑娘为数不多能够暖和一下身子的时候。 顾希望看见这一幕，忍不住掏出钱包，从里面抓出一大把大都会币走向小姑娘。 却被翟楠一把抓住胳膊： “就你多管闲事有钱有爱心是吧？” “我愿意，你管我干嘛……”顾希望刚要挣脱翟楠，却见翟楠往老头的菜车上瞅了两眼，率先放开了他的胳膊，朝老人喊道： “哎，这菜怎么卖？” 顾希望一愣，就看见翟楠大步流星的走过去，帮老人一块儿把车推过来。 翟楠一边在菜车里挑挑拣拣，一边随口问道：“这是你孙女？挺可爱的。” 谈到自己孙女，老人搓了搓手，满面笑容，但又有几分寒碜：“哎，是，这孩子不懂事，大冷天非要跟我一起出来卖菜，拗不过她就带出来了，你看现在冻得。” “我看挺懂事儿的。” 翟楠乐呵呵的蹲下问小姑娘： “这菜怎么卖呀？” 小姑娘口齿清晰念起菜价。 翟楠也不急，等小姑娘一字一字的说完，捏着小姑娘果冻一样冰凉的脸蛋：“告诉你爷爷，你帮他把菜卖光了。” 顾希望看着翟楠，脸上慢慢扬起笑容。 翟楠说完，站起身来自顾自掏钱包，一旁一脸慈祥看着孙女念字的老人这才反应过来： “可，可是这么多菜……” 翟楠一本正经的道：“所以我就得给你砍个价了……” “你这一车菜……至少也得上千吧？” 老头一听，慌忙摆手：“没有这么多的，没有这么多的……” 翟楠不耐烦的打断了他，“你看，我这一次性买走，肯定会影响你的老顾客，这不得加个两三百吧？” 老头一愣，这个小男孩看着年纪轻轻浓眉大眼的，怎么就是个傻子呢？谁砍价往高砍呀？ 翟楠继续道：“这么冷的天，你们出来卖菜也不容易，这至少也得加个三四百吧？” 说完，“翟千万”豪气的掏出一把大都会币，道：“这样吧，我也不跟你们砍价了，去掉零头凑个整，三千，不能再砍了，要不然我跟你翻脸。” 说完，将钞票塞进老人手里，一巴掌拍到顾希望肩膀上： “愣着干嘛，装菜啊……这会儿集合大家肯定都没吃饭，带到禁闭所晚上回来如火锅当夜宵。” “哦……好。” 顾希望匆忙的撕下袋子和翟楠一起装菜，满面笑容。 “可这……没有卖这么贵的……”老头依然呆呆的站在菜车旁边，想要把多余的两千多块退回去，在贫民区生活的人有很多大抵都和他一样，贫穷而老实的活了一辈子。 翟楠头也不回的装菜，随口说道： “小孩子身子骨弱，会冻坏的。” 老人动作一缓。 翟楠已经拿起装好的菜和顾希望头也不回的走了。 过了一会， 顾希望悄悄回头看， 熟食店门口挂着的猪头肉不见了。 而刚刚的老人， 正费力的推着菜车回家， 菜车旁小姑娘用一只手用力的帮爷爷推车， 她的另一只手提着垂涎已久的猪头肉，冒出阵阵喷香的热气。 他们两个， 此刻都笑容满面。 …… “翟楠你真是个好人呀，既保全了他们的面子，没有施舍他们，又给了他们最需要的帮助。” 顾希望颇为感动的把头转回来： “翟楠，你跟小时候真的不一样了，你是个好人。” 话音未落，顾希望刚刚转头迎面，就看到翟楠捏着一只洋葱按在了他眼睛上，里面呛人的液体瞬间把顾希望刺激的双眼酸痛。： ”怎么样？ “老顾，你楠爷现在让你哭，你就得哭。” ”服不服？ 翟楠笑嘻嘻的声音传来，得意洋洋，像是个等待奖励的孩子。 叮—— 「已获取超凡人偶素材：黄金眼泪」 「可制作超凡人偶：黄金瞳者」 「制作花费：5000000大都会币」 氪金人偶系统里，又多了一种新的人偶。 “原来他根本就是想让我哭呀，他根本不是想做什么好事！”……顾希望捂着通红流泪的眼睛，大喊道： “翟楠！你跟小时候一模一样，你就是个坏人！” 第二百六十章 你工资没了 冬天的傍晚总是弥漫着浓浓的雾霭 翟楠和顾希望提着大包小包的菜来到禁闭所，大鱼队三天王看到后赶紧过来帮忙提菜，不眠组和暴徒组的超凡者也纷纷上来和翟楠打招呼。 自从「乌鸦」事件过去后，这群以前对翟楠并不友好的超凡者们，现在也开始主动和翟楠接触。 当然，楠仔依然是以前那个楠仔，惫懒且懒得和同事搞好人际关系。 但是如今在他们眼里，楠仔已经不再是楠仔了。 因为，禁闭所的收入来源，已经从社会基金和企业捐助的窘境里挣脱出来，转而依靠禁闭所自有产业“英雄电力”。 要知道，禁闭所新接纳的超凡者们数量并不比以前少，更何况这些新加入的超凡者们几乎都是有缺陷的伪超凡者，暂时无法执行任务，只能由禁闭所一边训练一边供养。 这不是一笔小数目钞票。 加上原有超凡者的薪资，每个月禁闭所发放薪水的时候都是一笔恐怖的消耗。 钱从哪儿来？ 英雄电力。 英雄电力的二老板是谁？ 楠仔……哦不，楠爷！ 在这样的时代，还能开出如此丰厚待遇的，是楠爷。 你们说，他们不和楠爷好，和谁好？ “其实翟楠要是不胖的话还真挺帅的。” “最主要是人好。” “对对对，平易近人。” 楠仔变成楠爷后， 以前的怠惰和惫懒，在许多新超凡者眼里就变成了沉稳和有气度。 一如往常的和大家吹牛打屁，就变成了平易近人。 楠爷人真好呀，还给大家带菜晚上烫火锅当夜宵。 几个月前，楠仔身边还全是对这个什么都不会的新人的嘲讽声，而现在，目之所及，皆是善良。 …… 翟楠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就在刚刚，大鱼组三天王从他手里接过菜篮的一瞬间。 叮—— 「氪金人偶系统自动检索到人偶素材：自愈细胞」 叮—— 「氪金人偶系统自动检索到人偶素材：影」 「是否提取素材？」 翟楠揉了揉眉心。 之前的「蛆虫牙齿」和「黄金眼泪」很好理解，就是牙齿和眼泪。 但这「自愈细胞」和「影」该怎么获取？ 「自愈细胞」都算比较好获得的……趁章学柚训练污浊能力「不死变态」的时候，跟在他后面捡点剥落下来的皮肤组织？ 倒也不是不行。 毕竟这家伙锤炼污浊能力的时候，就是不断的让自己受伤，再自愈，循环往复。 可「影」怎么办？ 影子还能被捕获吗？ 这个时候，虞小渔、苏梨乐和钟不眠也到了。 翟楠看着苏梨乐和钟不眠，沉吟片刻。 提着两袋土豆大步流星朝苏梨乐和钟不眠走去：“两位组长，晚上我请你们烫火锅？” 虞小渔在旁边清了清嗓子。 苏梨乐和钟不眠第一次见翟楠如此热情，下意识伸手接过袋子。 叮—— 「氪金人偶系统自动检索到人偶素材：木头人之泪」 「氪金人偶系统自动检索到人偶素材：爆徒的贴身衣物」 「是否提取素材？」 果然，游戏里的变异植物能跟这些现实里具有相似污浊能力的超凡者对应起来。 翟楠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苏梨乐，心想好你个浓眉大眼的氪金系统，想不到背地里竟然如此龌龊……还想要隔壁组长的贴身衣物，真有你的！ 见翟楠没有给自己，虞小渔又清了清嗓子。 翟楠奇怪的看了虞小渔一眼，还以为她在地下隧道淋了一身水，受凉了，于是关心道：“组长，多喝热水。” 虞小渔清嗓子的声音终于停下了。 等超凡者们都安静下来，虞小渔道： “几小时前禁闭所在西南区毗邻污浊之海的地下隧道发现了污浊物「背后有人」，污浊物目前已经被关押。” “根据第111号星眼少女的观察，污浊物「背后有人」并非大都会境内的本土污浊物，而是来自于污浊之海。” “也就是说，地处污浊之海和狂欢区包围中心的大都会，很可能已经被外来污浊物发现，甚至入侵。” 超凡者们纷纷骚动起来。 大都会是座大型聚居工业城市，面积大概比大污染时代前的两三座省会城市还要大一些，几乎等同于某些小型国家。 但即便如此，比起整个世界来说，依然是沧海一粟。 没有人知道，在这座勉强称得上和平的庇护所之外，到底还有多庞大的未知世界。 在这些未知世界里， 还蛰伏着多么恐怖的怪物。 即使是在包括大都会、星条联邦以及樱花屿在内的可知世界，偶尔出现的污浊物和异常事件就已经将人类的生活搅得支离破碎。 那么，当未知世界的污浊物入侵时，平衡必然被打破，大都会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虞小渔注意到超凡者们的状态，道： “不过大家不必过分担心，目前入侵大都会的污浊物应该只有两只，一只已经被关押，如果没有发现后续的入侵事件，只要关押住另一只就好了。” “从今天开始轮岗值夜，包括正式关押师和见习关押师，前者负责最靠近污浊之海的西南地区，后者值守北区和东区。” 说完，虞小渔冲苏梨乐和钟不眠点了点头，三人随即分散开来，布置轮岗。 翟楠看了虞小渔一眼，明白其实组长还有一句话没说： “如果真的发生了最坏的情况，那么禁闭所的人必须死在大都会公民前面。” 因为， 当灾难来临时， 所有人都无法独善其身， 每一个人都必须拿起武器， 守卫家园。 翟楠不再犹豫，快速的跟上苏梨乐，苏梨乐身上的素材最难取得，但楠仔是谁？大都会最顶尖的游戏玩家！不是地狱难度，没有意思。 苏梨乐攻略任务，开始！ 一旁布置任务的虞小渔默默抬起头，看了一眼摇着尾巴朝苏梨乐走去的翟楠，小声说了一句： “呸，舔狗。” 我才是你的组长，你应该舔我才对呀！ 凭什么苏梨乐和钟不眠你就舔得，我虞小渔就舔不得？ 这个时候顾希望提着一袋子菜上来：“组长，晚上值班的时候烫火锅啊？” 虞小渔：“值班烫什么火锅？你这月工资没了。” 顾希望：“？？？” 第二百六十一章 我给大家表演个才艺 “你到底要干嘛？” 苏梨乐扶了扶眼镜，翻了个好看的白眼。 其实她早就有察觉到，翟楠一直狗狗祟祟的在附近徘徊，还不时脸红心跳，欲言又止的模样。 翟楠被苏梨乐一叫，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狗，蔫蔫的走过来。 其实翟楠和苏梨乐平时关系很不错。 在西区污染体暴动时，翟楠脱下衣服裹住苏梨乐为她解了围，这就让苏梨乐对翟楠天然自带好感。 再加上，苏梨乐的人设是个无可救药的颜控，虽然平时看起来很正常，但是实际上在冰山御姐的外表下，有一颗无比火热的热情心脏，对好看的东西毫无抵抗力。显而易见，自从见过翟楠瘦下来后的神颜，和修长的身形后，苏梨乐对此表面平静，但实则一直念念不忘。 当然，这其中也有大多数时间翟楠都以一个油腻胖墩的形象示人的原因，大概…… 最重要的是，苏梨乐下班回家脱下眼镜后，就会彻底解放被眼镜封印的颜值和天性，和翟楠两个人在大群里吹牛开车不亦乐乎，聊的十分起劲。 不过每当她重新戴回眼镜，以“爆徒”组长的形象示人时，就又会变回那个不易近人的冰山御姐。 所以两人这段怪异的友谊其实更像是面对面聊天放飞自我的网友。 一旦回到现充生活，就会变回在各自生活中扮演的角色。 苏梨乐看着翟楠慢吞吞朝她走过来， 心想这还是翟楠第一次朝她搭话吧，看他的样子……男孩子脸这么红正常吗？怎么感觉他要提出不得了的要求呀？ 苏梨乐纠结的回想昨晚看过的番剧， 然后越想越不安……要是真的提出什么羞耻的要求怎么办呀？ 这也太令人期待了吧…… 翟楠当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让苏梨乐努力维持的人设，处在崩塌边缘，小小脑袋里的思绪乱窜，犹如即将爆炸的高压锅。 他莫名奇妙的看着这位身材修长好到爆炸的御姐， 双颊绯红， 眸若秋水， 心想自己脸红是因为自己不好意思说出口，苏梨乐怎么也一幅发春的猫的表情……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坦荡的说出口，苏梨乐组长一定会理解的： “苏组长，我有个不好意思的请求……” 翟楠挠了挠头。 苏梨乐努力稳住声音：“你……你说来听听。” 翟楠低下头，小声道： “我想要……” 苏梨乐感觉自己脸蛋滚烫：“嗯……想要什么？” 翟楠猛的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大声喊道： “苏组长，我想要我那件武装服……上次你穿过之后就一直放在你那里，没还给我！” “咳咳……” 苏梨乐剧烈的咳嗽起来，并伴随着咳嗽逐渐失去黑白，失去颜色：“啊……没问题……当然了……那件衣服本来就是你的……不是吗？” 翟楠这才松了一口气。 ——苏梨乐爆衣之后穿过的武装服，难道不是贴身穿过的衣服吗？ 我要回我自己的衣服，不过分吧？ 叮—— 「已获取超凡人偶素材：爆徒的贴身衣服」 「可制作超凡人偶：自爆人偶」 「制作花费：10000000大都会币」 翟楠整个人松懈下来，“呼，舒服了……” …… 大都会西南区，英雄电力。 这一代几乎都是工业区，并没有什么人。 自从权柄电力被收购，更名英雄电力之后，旗下的工人们劳动力都得到了解放，成为了其他工业体系羡慕的对象。 工人每日工作时间不得超过八小时，哪个工人不酸？ 不用挖煤不用承担繁重的体力活，只要每天值班注意数据定期检修，哪个工人不酸？ 老板楠爷每天下班时间视察，发现除了少量留守夜班的工人之外，有谁不按时下班回归家庭或者想要加班，楠爷亲自下场赶人，哪个工人不酸？ 就这，工资还比普通工人高出一半多，哪个工人不酸？ 在英雄电力，这些普通的平民百姓面前，老板楠爷那就是悬壶济世，普度众生的神仙。 就算是有谣言说他们之所以这么轻松，是因为他们老板在发电厂里养了一只污浊物，以此发电，这些工人都不信。 楠爷给这么高的工资，活又这么少，还鼓励我们业余时间回归回归家庭，寻找梦想，你现在跟我们说他是驯养污浊物的坏人？ 你有没有问过我们答不答应？ 你就是酸楠爷对我们好！ 因此，听说翟楠带着禁闭所来附近值夜，饭都没吃，留守夜班的工人们纷纷让自己婆娘从家里带了菜和锅。 大餐工人们请不起，请楠爷和禁闭所这群拼了命守护大都会的英雄们烫一顿火锅，并不是什么办不到的事情。 起初超凡者们还不好意思吃人家的，但翟楠一句话打破了超凡之和工人之间的隔阂： “你们腼腆你马呢？人家给了你们就吃，有什么不好意思吃？吃饱了你们晚上得用命保护我的这群工人。” 吃完饭，超凡者们被分为十个小组，每一组五十人，分布在不同的街区，在各自驻扎的营房外面值夜。 大约到了半夜，虽然超凡者们依然清醒，但也都有些倦意，难免出现某些精神分散的现场。 于是在翟楠的提议下，超凡者们一边值夜，一边锤炼起各自的污浊能力。 在这个过程中，翟楠偷偷跟在章学柚后面，终于获得了章学柚的人偶素材「自愈细胞」。 值守并不轻松，时间很快就来到了第二天傍晚，在这期间，除了冬日的雾霭浓郁了一些之外，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由于西南地区的面积并不小，而超凡者们远远不够，所以他们只能取消轮岗，分散到各个地方，相互之间也只能简短的休息一下，继续值守。 第三天也无事发生。 到了第四天，依然没有发生异常事件，这帮超凡者们已经疲惫不堪，可李苍生给出的指令是：继续值守。 并且，李苍生的语气十分严肃。 直到第五天，大家都已经困得不行了的时候， 翟楠突然拉着顾希望走到中间： “大家都困了吧？我给大家表演个才艺。” 说完， 他掏出了洋葱。 第二百六十二章 获取素材 翟楠这一组的超凡者们，流着泪瞪大眼睛，聚精会神，不放过每一个细节的看着翟楠表演了十分钟切洋葱…… “才艺呢？”有人忍不住问道。 翟楠也愣了：“表演完了啊？” 那人抹了一把眼泪，沉吟了片刻，仔细的回忆了每一个细节，确定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所以你就表演了个切洋葱？” 翟楠奇怪的道：“切洋葱不算才艺吗？” 那人噎了一下，感觉这段对话直冒傻气且极度无聊。 翟楠的语气仿佛在说“西红柿不算水果吗”，这让那人顿时觉得自己可能也不太聪明……居然真的认真看完了十分钟…… “脑子有病……” 超凡者们纷纷散去，本就疲惫红肿的眼睛因为洋葱的辣味更加睁不开，甚至还不停的流眼泪…… 如果说唯一有什么好处的话， 确实不困了…… …… “走，我们去另外一个值夜点。” 翟楠拉上顾希望就要走，然而顾希望甩开了他的手： “不会吧？这么无聊的才艺你还要所有值夜点都表演一遍吗……？”顾希望汗颜。 翟楠理所当然的说道：“顾少，格局小了啊，你要是这么想，我可得跟你说道说道，长话短说，我就先说三点，第一，我们这是为了人民群众的安全着想，那人民群众的安全从哪里来，自然是从我们超凡者这里来，所以我们要时刻保持精神集中……” “行了行了……”一听发小又开始以“资本家”的口气吹牛打屁，顾希望赶紧打断了他：“你要去就自己去，别带上我……” 翟楠使劲挥手：“不行！你是这个才艺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顾希望嘴一撇：“你切洋葱又不需要我……我可不跟你一起去，我怕跟你一起被打，到时候你肯定又要躲我身后，把我当挡箭牌，就像小时候打架一样……” 翟楠摆手：“看，你自己都明白你是这个才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顾希望噎了一下，牙疼的说道：“你还真准备挨打的时候拿我当挡箭牌呀？” 翟楠理直气壮：“不然你以为自己还有别的用吗？” 顾希望气的转身就走。 不过走着走着顾希望又想自己这个发小从小就这么欠，到现在真是一点儿没变，搞不好真的会被打，五十多个人还不得把他打坏了，要是自己在的话，两个人各分担一半，翟楠就不会这么惨了。 于是顾希望又不争气的转了个身想往回走。 结果一抬头，就看见翟楠站在原地笑眯眯的看着他，一副吃定他的样子：“好你个浓眉大眼的顾希望，你还说你不想替我挨打？” 顾希望气的走上前踢了他一脚，道：“我到时候跟他们一起打你！” 翟楠大摇大摆的搂住自己的发小：“你不也跟以前一样，无论我干多傻的事情，你都会一边嗤之以鼻，一边忍不住跟在我后面，哪怕挨打的帮我分一半。” 顾希望不想理他。 却在心里小声的说了一句， 是啊， 我也一样， 到现在， 一点没变。 …… 于是，两个充满少年气的傻子，居然真的给所有值夜点的超凡者们表演了一遍“切洋葱”的才艺。 一开始听到有才艺，大家都来了精神。 虽然他们瞪大了眼睛都没发现切洋葱和才艺有什么联系，但总觉得，既然人家都说了要表演才艺，搞不好有什么被我们忽略的细节会在最后揭晓，或者最后放个大切出朵花什么的…… 所以，大家都极力耐着性子忍着无聊，看完了十分钟的切洋葱。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期间翟楠觉得光切洋葱有些单调，还加了一个项目：“一动不动的呆鹅” 有超凡者一边哭一边说：“其实我本来还没有那么睁不开眼睛，要不是因为他们俩，我，我是真的以为他们有什么才艺要表演，还有那个‘一动不动的呆鹅’，翟楠演完切洋葱之后居然问我们‘顾希望无事可做站在旁边的傻逼样儿像不像一只鹅’，鹅鹅鹅鹅……呜呜呜……” 本就累了五天的超凡者们一通数落，着实可谓是闻者为悲伤，就连组长们都听哭了……当然，也是被洋葱熏得。 一个组十分钟，加上在路上花费的时间，以及逃跑慌不择路的时间，翟楠和顾希望这一趟下来半个晚上过去了。 天蒙蒙亮时，翟楠心满意足的拉着发小离开，像极了逛完勾栏的老男人，只留下钟不眠带着他们组风中哭泣。 「已获取超凡人偶素材：木头人之泪」 「可制作超凡人偶：木头人偶」 「制作花费：7000000大都会币」 其实翟楠一晚上铺垫这么多，就是为了获取钟不眠身上的素材。 至于他为什么明明可以只给钟不眠表演，却偏要所有小组走一遍，翟楠觉得，大概是不能厚此薄彼。 值夜就得支棱起来。 第六天，翟楠想办法搞到了柳德桦身上的素材。 事情经过大概是这样的，翟楠问柳德桦他的影子能不能实体化，柳德桦说自己的影子在离开地面时就会从二维转化成三维，翟楠说我不信，柳德桦于是就让自己的影武者支棱起来钻到翟楠的手心，然后翟楠反手抓住影武者掏刀割下一块…… 疼的柳德桦提刀砍了楠仔三里地。 …… 「已获取超凡人偶素材：影」 「可制作超凡人偶：阴影人偶」 「制作花费：10000000大都会币」 至此，所有游戏里出现的类似的人偶素材，基本收集完毕了。 当然，这是有代价的。 …… 最终翟楠和顾希望的恶劣行径被超凡者们联名举报到了李苍生那里，举报顾希望的原因是他长得像鹅…… 李苍生给出的结果是把这两人调到离这里不远的权柄大厦，在顶楼使用望远镜单独执勤，权无缺那边李苍生会打招呼，超凡者们纷纷表示大快人心。 “翟楠，你为什么干这些事情啊？”去权柄大厦的路上，顾希望忍不住问道。 翟楠半开玩笑的道：“如果我说拯救世界，你信吗？” 顾希望没有说话，偏开了头。 翟楠看着充满浓郁雾霭的天空，回想游戏里的场景，在最终尸潮时，那汹涌恐怖的数量，以及惨烈的光景。 污浊物入侵，真的会发生。 而且，会是以足以毁灭大都会的等级灾害，降临在这片多灾多难的土地上。 可是，他不能说呀。 他不能说灾害真的会发生，污浊入侵是真的。 游戏盒子允许他拯救世界，插足明天，但绝对不可能让他说出可见的未来。 他能说的，大家又都不会信。 他说他表演才艺，是为了拯救世界， 他说他被柳德桦追杀三里地，是为了拯救世界。 这简直也太荒诞了，翟楠自己都不信好么？ “我信。” 顾希望重新把头转过来。 翟楠一愣。 顾希望重新偏开了头： “我不会问你为什么最近变得很奇怪，” “我不会问你为什么身边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污浊物，” “我也不会问你明明只是个废宅，为什么摇身一变觉醒了好几种强大而又危险的能力，还成为了万中无一的耐受值拉满的超凡者。” “我也肯定不会问你为什么连我都不告诉，一个连一周撸几次都告诉我的傻逼突然有一天开始隐瞒我，大概是有某种不能说的原因吧。” “所以我不会问。” “毕竟，你还是翟楠没变，对吧？” “所以呀……” “我信。” 第二百六十三章 闪闪发光的神明(第一更，三千五百字大章) 翟楠和顾希望到达的时候，权无缺已经在大厦门口等候多时了。 有权无缺的亲自迎接，这一次门口的黑衣保安痛快的放行了。 不过对于翟楠顾希望而言，还是很惊讶于权无缺亲自下场等候，毕竟对现阶段的他们而言，权柄工业，以及这座庞然大物的主人，依然是很遥远的事情。 而且，上一次超凡者试图进入工区时，权无缺拒绝进入的态度也让双方陷入了尴尬中。 最重要的是，权无缺就是一直以来和禁闭所超凡者们抢生意的无证骑士里，最负盛名的一个。 乌鸦先生。 权柄大厦很高。 所以即使坐权柄大厦最快的私人电梯，到达顶楼也需要五分钟左右。 这就不免导致了尴尬。 本来关系也就不好，而且身处阶层不一样，单独处于密闭空间中，不知道说什么，但不说什么好像又有些不合适。 ——像极了社畜和老板同坐电梯时的模样。 尤其是翟楠和顾希望窃窃私语，让权无缺不免更有些冷清。 “李苍生为什么会为你们两个，专门找我借用权柄大厦顶楼的使用权？”权无缺率先打破了沉默，好奇的问道，“你们两个有什么目的？” 翟楠看了权无缺一眼，神神秘秘的示意权无缺把头伸过来，还用眼神扫了一下电梯里的监控，意思是隔墙有耳，得悄悄说。 见翟楠怎么神秘，权无缺也来了好奇心。 禁闭所最近的动作很大，在大都会各个地区都安排了值夜超凡者，就连还在训练中的新人都用上了，显然是有什么大事件发生。 电话里李苍生仅仅只问他借了权柄大厦顶层，并没有说多余的话。 如果能从这两个人这里知道一些信息的话，也有利于自己作为乌鸦先生从事英雄活动。 权无缺好奇的伸过头去。 “我过来是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翟楠面色严肃。 权无缺不仅竖起耳朵，生怕听漏一个字。 然后，他听到翟楠凝重的声音： “……我要，拯救世界。” “……” 权无缺突然产生了一种想要把自己掐死的冲动。 他耐着性子继续打听：“可你们不是六天前，就已经分配好了驻扎值夜的地点了吗？为什么突然临时更改……而且会改到视野更加广袤的权柄大厦顶层？” “你怎么知道我们六天前分配了值夜点？” 翟楠瞥了一眼权无缺，突然说：“你在禁闭室有内鬼？” 权无缺脱口而出：“我没有！” “你们动作这么大，傻子都能看出来！” 翟楠问道：“动作有那么大？” 权无缺坚定的说：“有那么大！” 翟楠问道：“你是傻子吗？” 权无缺：“当然不是！” 翟楠：“那你怎么看出来的？” 权无缺噎了一下：“我……” 这一段对话节奏语速都极快，仿佛双方用唇枪舌剑激烈的比拼，然后翟楠耍无赖往对方脸上唾了一口…… 权无缺尴尬的闭上了嘴。 这个时候翟楠似乎是为权无缺解围一样，换了个话题道： “李苍生跟你打个招呼就能借到权柄顶层。” “你和李苍生很熟？” 权无缺下意识点点头：“嗯，他是我叔叔，和我妈关系很好。” 翟楠继续问道：“那为什么上一次李苍生想要带我们进入权柄工业区，你还阻拦他？” 权无缺没意识到，自己一贯养成的对话节奏，被彻底打乱，整个对话的话题开始朝着翟楠所好奇的方向偏移。 其实这并不能说明翟楠交流技术有多高明，他就是一宅男，话术无论如何是比不了权无缺，然而乱拳打死老师傅，权无缺平日里更多的交流是建立在充足的考虑以及他说，别人听的情况下，哪接触过这种键盘侠似的快节奏对喷，所以一不小心就被翟楠拉低了话术级别，然后再被翟楠丰富的喷子经验打败了他。 权无缺回答道：“其实上一次之所以不让你们进入权柄工业区，一方面是因为我的乌鸦装备和乌鸦车正在秘密制作当中，地点离事发的宿舍楼不远，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自己听从了阿福的诱导，觉得自己可以解决这件事情……毕竟他们是我的工人，如果能将拯救如此多的人作为我出道“乌鸦”从事英雄活动的第一件事，那么对于英雄而言，这便是最大的恩赐。” “不过我也很庆幸那天晚上我被拦住了。” 权无缺的声音有些微妙，毕竟那并不是一段美好的记忆。 翟楠和顾希望对视一眼，颇有些狼狈为奸的默契。 “人类是有极限，即使是超凡者也是如此，阿福只是怕被发现了潜藏于地下的乌鸦之巢而已，而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根本保护不了所有的工人。” 翟楠深有同感的附和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随即话锋一转：“还有一件事。” “你妈和李苍生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会叫李苍生叔叔？看他的年龄当你爷爷都够了。” 其实关于李苍生，翟楠有不少疑问，这个老人就像谜一样，他似乎知道不少事情，但又始终保持着缄默。 “爷爷？”权无缺瞪大了眼睛，“可他才不到五十岁呀，比我妈还小。” 翟楠：“？？？” 顾希望：“？？？” 两人脑海里不约而同的冒出那个天天穿着白汗衫花短裤坐在办公室里看年轻妹妹直播的骚老头子……光看抬头纹都上百岁了吧？ 就好像你去某公司应聘程序，一进门就看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地中海老人费力的弯腰扫地，你问他‘大爷，面试区在哪’，他指了个方向跟你说别叫他大爷，叫张哥，他也才二十多岁，进公司刚满两年。 你惊呆了。 “看样子李苍生并没有告诉过你们关于他自己的事。” 权无缺道：“事实上，比起常人，时间在他身上流动的速度快了两倍。” 翟楠一愣：“什么意思？” “你们应该知道在更早的时候……我是说，比小丑出现的年限还要早的时候，大都会并没有这么平和，那会超凡者的伤亡率极高，上一辈子，超凡者甚至因此全军覆没。” 翟楠和顾希望点了点头。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在那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污浊物乱窜的混乱年代在短短几年间平和下来，并且维持了数十年的安定，只有偶尔的本土污浊物出来作乱。 “明明地处污浊之海与狂欢区之间，周围充满了凶险恐怖的污浊物，为什么却仿佛世外桃源，外来的污浊物根本无法认知到大都会？” 权无缺看着翟楠和顾希望。 后者也同样注视着前者。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李苍生施展一道了足足覆盖整个大都会的大言灵，阻碍境外污浊物对大都会的认知，形成屏蔽一切有关大都会信息的认知障碍。” “这个言灵到现在都还在持续。” “代价就是……李苍生自己的时间。” 呜—— 电梯缓缓停下。 门开了。 露出浩瀚的云层。 电梯正对着西侧，极目望去，在大都会与污浊之海的边际线上，有什么在闪闪发光。 翟楠怔怔的望着。 望着大都会里每日劳作的人，望着虽然疲惫，但至少还活着的超凡者。 雾很大。 这些人仿佛被隔在迷雾中。 然而翟楠脑子里想着的却是李苍生。 其实两个人并没有多少交集。 这个老头站在自己身后看自己逗「永动机」的样子还历历在目，那一天自己单独待在那里，李苍生便也安静的站在他身后，他们是不是都是孤独的呢？ 虽然总是一脸臭屁的自称最强， 但却总是行动迟缓的坐在办公室看直播。 每每发工资时他都不要自己的那一份， 说自己没有地方花， 也没有时间花， 但却敢大胆的接纳翟楠的建议，直接把整个禁闭所的土地抵押出去，以此转换超凡者的收入来源，实现自给自足。 大概也是在为后面的新人铺路吧。 他顶了勺魔的诅咒数十年， 可翟楠帮他解除了诅咒后，他也只是短暂的回光返照了一下，然后无法逆转的继续衰弱，“谣言事件”后，他几乎不再参与执行任务。 他直到现在，都还在承受着覆盖整个人类聚居区，持续了数十年的大言灵，却从不道于外人。 其实，细节很多。 但他们，没人注意。 他忽然想起了一个笑话。 一群人在讨论家庭地位， 第一个人说，我老婆每天都要让我交公粮，一天不交就会被打。 第二个人说，我跟我老婆约法三章，星期一二三四五六晚她看电视，星期天晚上我看电视，我老婆扇了我一巴掌说气抖冷，说好的男女平等呢，凭什么星期天不让我们女人看电视？ 底下有人陆续回复： 男默女泪。 资本家听了都要哭出声。 这个时候，第三个人出来炫耀道，我老婆就不一样了，从来不逼我交公粮，我每天回家再晚，都不生我的气，我晚上要出去玩的话，她还会主动给我钱，偶尔我好久不出去玩的时候，她还会主动给我钱，让我出去玩。 第一个人和第二个人顿时酸了： 卧槽，大佬。 家庭地位一目了然。 群里面的男人们个个都变成了柠檬。 直到不知是谁，突然说了一句：没有无缘无故的轻装上阵，是因为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群里突然沉默了。 鸦雀无声。 翟楠望向西南方的机械大雷音寺，在那里，同样有一位默默负重前行的菩萨，正忍耐着地狱般的炙烤和无尽的炎热，无人知晓。 当有消息说英雄电力的来源是污浊物时，甚至遭到了人们的谩骂，就连为此工作的工人们，都寄希望于这是谣言。 翟楠突然觉得，自己没有经历过他们所经历的东西，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所以没有他身上所拥有的某些特质。 网上有人说质疑，说禁闭所人均圣母呗，真就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为别人做贡献。 也有人说虽然薪资很高，可比起冒着生命危险而言，这份薪资不算什么，傻子才去呢。 可是，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少傻子。 这些“傻子”们，从那个时代走来，从苦难中爬到这个时代。 他们，本身就充满了执着。 他们永远渴望， 为大都会人带来光。 这些人，才是闪闪发光的神明。 第二百六十四章 被中断的言灵 (第二更) “我想……有一件事你说错了。” 翟楠说。 权柄大厦真高呀，他想。 高的可以看见雾霭茫茫的城市，高的可以看见暴风滚动云层的浩瀚大势。 这座高楼在云层与雾霭之间，毗邻暴风巍然不动。 翟楠的头发被风吹的肆意舞动，他眯着眼睛看向西南方向： “权无缺，你多久没见李苍生了？” 权无缺想了想：“是有些时间没见。” “那你有没有想过……”翟楠回头看向权无缺，“或许，李苍生的大言灵，已经失效了。” 权无缺表情有些错愕。 不等权无缺说话，翟楠继续说： “我的组长昨天在排水隧道里遭遇了境外污浊物，数量是两只，她关押了一只并且带了回来，也就是说现在大都会本土至少存在着一只以上的外来污浊物。” 翟楠回想着游戏里的怪物，补充道：“一只以上的意思，是十只、十几只、几十只甚至更多。” “排水隧道……” 权无缺的表情有些凝固：“恐怕……苍生叔叔的言灵，失效时间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早。” 翟楠和顾希望眼神严肃起来：“什么意思？” 权无缺思考片刻，说道： “如果境外污浊物是从排水隧道进来的话，那么苍生叔叔言灵失效的时间，应该是在阿福被捕当天，甚至更早。” “阿福被捕当天，虽然大都会人被小丑使用「狂笑因子」抵消了「灯塔因子」的效果，但权柄地下的净水池里，还蓄有大量溶解了「灯塔因子」的自来水。” “所以，你们带着阿福离开后，我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这些被污染了的自来水，排放入污浊之海。” “如果苍生叔叔的言灵没有失效的话，排放本身并无问题，即使污浊之海的怪物察觉到了这股突如其来的污染，也无法认知到大都会的存在……事实上李苍生自己也曾经将一些不方便关押的污浊物驱逐出大都会境内。” “其实根本不存在什么境外污浊物和本土污浊物之分……所谓的本土污浊物，包括此前一直被关押在东郊的「陀舍琉璃」和「亚当的肋骨」，都来自于境外，只不过它们进入大都会的时间远早于苍生叔叔释放那道大言灵，毕竟，在那个混乱的年代，与人类一直进行持续不断战争的，就是时刻威胁着人类的……来自于污浊之海和狂欢区的污浊物。” “而苍生叔叔也是因为饱受战乱之苦的大都会公民，和几乎死伤殆尽的超凡者，所以选择以自己为代价，迎接和平的到来。” “但是，如果在我排放被污染的自来水时，大言灵就已经失效了。” 权无缺慢慢抬起头来，眼里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那么谁也不知道，「灯塔因子」到底吸引了多少境外污浊物注意到大都会，更不知道，它们到底有多少早已经顺着地下隧道，蛰伏在大都会的地下。” “而你们所发现的那两只，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批进入大都会的污浊物……只不过它们运气比较差，被你们发现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将会有越来越多的污浊物进注意到这座满载着人类的乌托邦……”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眼下的和平维持不了多久了……” 三人在楼顶的狂风中沉默下来。 直到又一阵冷风吹过，顾希望才被自己不知不觉变得粗重的呼吸声惊醒。 这时，顾希望注意到， 翟楠的表情有些惶恐，但又有些欣慰。 “你在想什么？” 顾希望问。 翟楠挠了挠头，“其实……虽然听起来真的很恐怖，很吓人……但至少也不完全是坏消息。” 权无缺道：“什么意思？” 翟楠慢慢走到停机坪的南方，眼睛正对着禁闭所的位置，仿佛能穿过无尽的雾霭，看见某间亮着昏黄灯光的店铺： “其实……本来我还不确定，大言灵的失效，是因为李苍生已经衰弱到了极限……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不过现在我倒是肯定了……” 说着，翟楠笑问道：“顾希望，你还记得「灯塔因子」全面污染大都会那天，我叫你回去摇人时，李苍生在干嘛吗？” 顾希望思考了一下： “我记得我后来不是跟你讲过……” “他也被「灯塔因子」污染了，当时整个禁闭所乱哄哄一片，一个个都在干平时想干但是不能干的事情……” “李苍生那天晚上特别有活力，一边跳踢踏舞一边换上死库水，拿着拖把棍唱摇滚，歌词我都记得：丢掉手表，丢外套，丢掉背包再丢唠叨，丢掉烦恼再丢……我甩掉大都会大都会甩掉……只要越跳越高。” “就这，一边唱还一边喊：能力越大越不负责。” 翟楠：“……” 权无缺：“……” 三个人一时间都有些无语。 “能看出来李苍生其实身体状态还不错，”翟楠说道，“恐怕是在「灯塔因子」的无畏作用下，第一次卸下了平时不敢卸下的重担……你从歌词和喊话表达出来的精神状态也能感受个差不离……” “要不是虞小渔发现了境外污浊物，李苍生可能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在无意中解除了大言灵，搞不好还觉得最近身体越来越好了……” 翟楠说道：“而这两天他一直都没现身，估计也是这个原因，这会儿他八成已经焦头烂额慌得一批了……” 权无缺和顾希望觉得翟楠这番描述，不知为何还挺有画面感。 “现在的局面并不算好，我们尚且一无所知，” 翟楠笑了笑， “但最起码知道，李苍生还精力旺盛，且慌的一匹的待在他的办公室里。” “最起码，大都会的人间之神，还没衰老到不行。” “这就挺好的。” “我想……好人本就该活的更久。” “继续值夜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污浊物入侵自然有我们超凡者拿命填。” 翟楠回头看着这个大都会最有钱的钞凡者，伸出一只手： “你要一起吗？” “无证骑士。” …… 禁闭所。 “我真特么傻逼！真傻逼！” 李苍生土拨鼠一般趴在地上，在心底里疯狂喊道。 他的目光炯炯有神，头发甚至有些灰意。 “言灵：有朋自远方来，不想理，躲起来，鱼目混珠。” 瞬间，地面不断有光线以他的身体为中心，永远不断地融入地下，并朝远方扩散开来。 在这个过程中，李苍生的眼皮重新开始往下耷拉，头发再次变得花白，隆重的纹路蔓延上他的额头。 “阿嚏……” 李苍生突然打了个喷嚏……谁在骂我？ 不过， 下一刻， 他发现， 他的眼皮恢复了弹性，头发甚至比刚才更黑。 是的， 他的言灵中断了。 或者说， 李苍生，大都会最强大的超凡者， 他的污浊能力……被禁止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诡异的雾(第三更) 第七天，大都会依旧祥和安乐，值夜者们并没有发现境外污浊物的踪迹。 雾越来越大了，雪又下了起来。 翟楠，顾希望和权无缺分别从顶层三侧观察大都会的动向，翟楠注意到，这雾霭似乎浓郁的有些过分。 这时，手机收到了禁闭所总群发来的消息： 李苍生：“所有超凡者，看到这条消息之后，迅速确认各自的污浊能力能否使用，如果还能使用扣1，若污浊能力遭到「禁止」扣2。” …… 顾希望从一旁走过来：“翟楠，你看到李苍生发的消息了吗？” “看到了。” 翟楠点点头，随后伸出手指，指尖喷溅出黑色的地狱火星：“显然，我的污浊能力并没有被「禁止」。” 顾希望看了不远处的权无缺一眼，犹豫了一下： “我就不试了吧……你的能力没有被「禁止」，那和你一直待在一起的我应该也没有。” 翟楠思考了一下，将权无缺喊过来看了眼李苍生发布的内容。 权无缺皱着眉头，此时他的食指已经变成了滑溜溜的触须，上面还长着好几排不断蠕动的恶心吸盘。 “我的能力也没有被「禁止」。” “嗯……三个人里至少有两个人没有被「禁止」，看来问题不大。” 翟楠掏出手机，准备扣个1。 然而，就在他准备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 叮咚—— 苏梨乐：“2” 翟楠一愣，看来已经有超凡者遭遇到污浊物，并且被「禁止」了污浊能力。 他飞快的冲到顶层边缘，往苏梨乐所在小组的方向看去……营救虞小渔时遭遇的状况，翟楠还历历在目，那似乎遮蔽了所有光线的黑暗，如果它们蔓延到了地上的话，应该很容易能看见。 然而，在白茫茫的雾霭里，使用望远镜隐约可以看到值夜点的状况，并没有被奇怪的黑暗遮蔽。 这时—— 叮咚。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手机提示音再次响起，随即，次第而来密密麻麻的手机铃声响成了一片。 虞小渔：“2！” 柳德桦：“2！” 钟不眠：“2！” 黎铭：“2！” 章学柚：“2！” 孙达飞：“2！” 周小鲸：“2！” …… 短短几十秒，上百条消息瞬间刷屏，而且清一色都是“2”。 所有的“2”，后面都附带着感叹号，看起来有些刺眼。 是的，“2”代表的是，他们的污浊能力已经遭到「禁止」。 也就是说，此时的禁闭所，除了翟楠和顾希望，以及少数几个还没来得及回话的人之外，几乎可以确定，他们已经被“全员封禁”。 这时候，有人在群里问道： “李叔……你呢？” 片刻后，李苍生回复了：“2” 禁闭所总群消息瞬间爆炸，所有人在同一时间失去了污浊能力，也就是说，那个具有「禁止」能力的污浊物早已出现，并且已经对所有超凡者使用过特性。 而他们，却对污浊物本身一无所知，甚至连它在哪里都没有发现。 这就好像两只全副武装的军队正准备打仗，可到了开战前的节骨眼上，一支军队忽然发现自己被偷了家，足以支撑一张庞大战役的枪支弹药和装甲粮草全没了。 怎么打？ 虞小渔的消息也很快发了出来： “我曾经遭遇过那只污浊物，它不具有固定的物质形态，就像是一片黑暗或者灯光熄灭之后的阴影之类的……而且它很有可能会通过排水管道的缝隙和下水孔进入地面，如果是在晚上的话，并不容易发现……大家可以从这个方面入手。” 翟楠目光飞快的在几个值夜点间迅速游移，一边寻找那只能够「禁止」的污浊物，一边回想着地下隧道里的黑暗，似乎有一些细节自己忽略了……自己当时撞破了隧道墙壁，明明身处黑暗，但是立马就能看到灯光，当脱离那片黑暗的笼罩后，污浊能力立即就可以使用。 也就是说，这只污浊物的特征，并不一定是曾经在地下隧道看到过的极致黑暗……能够表达出黑暗的表象有很多，当时的情况是遭遇污浊物的那条隧道，应急灯全部都坏了，本身就不明亮。 只要具有一定程度的遮光能力……几乎都可以表达出“极致黑暗”的效果。 而且，自己和权无缺都可以无障碍的使用污浊能力，这说明这只污浊物此时一定盘踞在值夜超凡者的周围，且同时不在权柄大厦楼顶。 翟楠注视着大都会的景象……答案似乎呼之欲出了。 是雾霭。 整个大都会，只有作为地标性建筑物的权柄大厦楼顶，拥有着足以摆脱雾霭范围的高度。 浓雾之上，云端之下。 翟楠伸出手，拽住权无缺的触手，后者因为洁癖微微皱了皱眉头，但还是忍耐下来。 “拉住我的手，将我的半个身子放入浓雾中，注意，在这个过程中，你的触手绝对不能接触到那些雾气。” 翟楠攀住权无缺的乌贼触须，然后吸了口气，猛然跃出权柄大厦！ 冰冷的空气和雪花与他一同快速坠落。 乌贼触手瞬间绷直。 与此同时，翟楠除了抓住权无缺触手的胳膊之外，整个身子都浸入了那乳白色的雾气当中。 翟楠试着唤出地狱火。 可是，身体里再次传来了窒息感，污浊能力「失效」！ “果然……” 翟楠掏出手机，迅速发了一条消息： “能够「禁止」的污浊物，并不是虞小渔组长肉眼所见的黑暗。” “而是雾……是已经蔓延的六天几乎覆盖整个大都会的……白色浓雾！” 发完这条消息，翟楠朝权无缺喊道：“拉我上去。” 权无缺没有理会他。 从翟楠的角度，可以看到，权无缺正偏着头发呆，视线凝固在西南方。 大地突然发出了轰鸣声。 翟楠能感觉到，权柄大厦……正在细微的震动。 他再次叫了两声，权无缺这才惊醒将他拉了上去。 “你刚刚在看什么？” 权无缺没有说话，而是再次看向西南。 翟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浩渺浓雾翻滚，形成一条条巨大的波纹。 雾气里， 有什么数十米高的庞大人形怪物， 正在用一种古怪的姿势，朝他们移动过来。 那是什么？ “这应该，就是游戏里的僵尸了吧……不过，投影到现实里的僵尸，未免也有些太过庞大了吧。” 翟楠睁大眼睛，努力想要看清大雾里的怪物。 不……那或许不是僵尸。 那是一个个数目庞大、面容扭曲的……巨人！ 不知起源， 不知方向， 只是，慢慢朝大都会走来。 它们的口中……缓缓流出了大团口水。 …… 这一天，习惯了和平与安详的人们，再度想起了曾被境外污浊物支配的恐惧……和那份被囚禁于鸟笼中的屈辱！ 第二百六十六章 世界以痛吻我，我以痛吻回去(第四更!!) “雾气么……？” 看到翟楠发送进群里的消息后，李苍生思考了片刻，随手抄起桌子上的塑料袋，装满办公室里的空气，快步走向第111号观察室。 “污浊物：绝缘吹息。” “观察等级：污染指数超过畸变上限，判定其灾害等级为虎/龙（不明）（该污浊物具有相当于龙级污浊物的辐射距离，但不具备对普通人的杀伤能力，依据其伤害程度暂定为虎）。” “描述：绝缘吹息应该是一场不具备意识及智力的天降大雾。” “其颜色应为乳白偏灰，其身体可溶于空气，并与空气形成容许阳光透过形成光柱的胶体，范围极广，此外不具备有别于正常雾气的特异性标识。” “该污浊物来源无法推测，应该为大污染时代就存在的原生污浊物。” “特性：该雾气会被位于其辐射范围内的污染值所吸引，并吸附于具有污浊值的物体表面，被吸附物体内部存在的污染值亦会受到同样的作用力，形成沉淀无法循环，因此，当超凡者身处雾气辐射范围内，使用污浊能力时，污染值无法模拟污浊物流通，会产生类似“窒息”的感觉，并且被暂时「禁止」使用污浊能力。” “此外，常人由于体内污染值较低，并不受此影响，而污浊物本身即为污染源，其造成异常现象的本质为其本身特性导致，体内污染值无需模拟污浊物流通，故也不受「禁止」效果的影响。” “原来是这样……” 李苍生喃喃道。 他迅速将星瞳的观察结果录下来，发布到群里，并下指令要求所有超凡者放弃值夜，寻找没有雾气的地方恢复污浊能力，然后想办法驱逐随波逐流、且不具备本体意识的污浊物「绝缘吹息」。 这时。 叮—— 翟楠突然在群里发布了一条视频。 然后又很快的发消息说道： “恐怕来不及了。” “我和顾希望在权柄大厦楼顶，观察到来自污浊之海的怪物，已经开始进入大都会了。” “物种入侵……已经开始了。” 李苍生点开视频。 苍茫的雾霭里，隐隐约约的巨大身体穿梭其中。 它们五官怪异，四肢扭曲，身上流淌着瀑布一般的海水，似乎刚刚从大海里爬出来，此刻，每一步都会让整个大地发出哀鸣。 它们……正在登陆！ …… 翟楠看着李苍生发布过来的观察结果。 果然，是雾气阻断了超凡者的能力。 事实上，从很早以前，翟楠就在想超凡者的能力为什么会叫做污浊能力，而不是超能力。 而在正式成为超凡者，加入禁闭所之后，他越发怀疑这一点。 正常人被污染后，一般很少有畸变成污浊物的，大多数都是会堕化成不具备自我意识，会受伤会死亡的污染体。 可超凡者，一旦失控，却会直接变成污浊物。 看完了星瞳的观察结果，翟楠似乎明白了一点。 超凡者本身具有直接畸变成污浊物的才能，因此可以比普通人承受更多的污染值，并获得一般人不具有的能力。 然而当超凡者过负荷使用能力，或者遭遇了远超负荷的污染，就会畸变。 那是因为超凡者本身，就是产生了一定畸变，但未完全畸变的半污浊物，而超凡能力的真相，其实就是超凡者体内的污染值模拟出污浊物从而激发出的特性。 这也是污浊能力为什么要叫污浊能力，而不是超凡能力的原因。 因为当超凡者将这种能力施加在正常人身上过长时间或者过量的话，会和污浊物一样，令正常人畸变成污染体。 而超凡者本身，也在无时无刻的背负着这种负荷。 在大众眼里超凡者无一不是得到神明祝福得以觉醒的，听起来十分让人羡慕。 但其实，这些观念本身就是谣言。 超凡者，更像是一种诅咒，在获得这种能力的同时，一只脚，就已经踩进了深渊。 即使是李苍生，也不得不以自身时间流速为代价发动言灵，更何况，大多数觉醒者如苏梨乐、黎铭以及被神手血液强行觉醒的那一批人，觉醒的并不完美，获得的污浊能力的同时，也获得了一定的缺陷。 暴雪与浓雾中， 随着大地的一声轰鸣。 这些境外的巨人们，正式宣告登陆。 然而此时的大都会，因为「绝缘吹息」的关系，几乎失去了所有的抵抗力。 轰—— 轰—— 巨人们踏上礁石， 跨过海港， 雾气中若隐若现的巨大身影，和大地悲壮的哀鸣声中。 人们纷纷走出家门， 来到街边， 抬头仰望。 白茫茫的世界里，大都会日报办公楼的电子屏开始播放无人机拍摄的画面。 街角的警笛再次爆发出尖锐的蜂鸣——灾害名称：物种入侵，灾害等级：龙！ 有人被巨响刺痛耳膜， 有人被震动晃得跪倒在地， 有人绝望的看着大雾里不断清晰的巨人身影。 …… 这一天，习惯了和平与安详的人们，再度想起了曾被境外污浊物支配的恐惧……和那份被囚禁于鸟笼中的屈辱！ …… “希望……”翟楠转头看向发小，“听着……现在立刻回家，把团子、勺魔还有永动机全部带来。” 顾希望愣了一下，迟疑的问道：“你不怕引起民众对他们……对禁闭所……甚至是对你的怀疑吗？” 翟楠想了想，说： “我是在拯救世界啊……我有什么不对呢？” 顾希望：“……” “我想赌一把，就赌……大都会人能够看到我们所做的事情是好是坏。” “就赌……当灾害来临时，每个人心中都住着一个英雄，不求他们将这个英雄解放出来，但愿他们可以认清英雄的样子。” “更何况……” 翟楠视线略过机械大雷音寺，略过禁闭所李苍生所在的南郊，有风吹过，雾霭飞扬，他说道： “……没有无缘无故的和平。” “总得有人负重前行，不是吗？” 顾希望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发小，彼时孤单自私的废宅弃兽，现在已经长得很高，并且有了点顶天立地男子汉的样子。 这是他以前不曾有的样子。 他不知道自己的发小，这段时间都干了什么，经历了什么。 他似乎因为机械菩提的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有了些感触。 也好像因为李苍生以生命负荷持续至今的言灵，而发生了一些变化。 顾希望想起了一句话： 世界以痛吻我， 我报之以歌。 翟楠注定永远也不会报之以歌，在这一点上，他似乎一点也没变。 但他好像又稍微有些变化： 这个似乎长大了一些的少年， 第一次试着在剧痛过后，尝试对这个世界， 进行有力的回击。 “世界以痛吻你，你也以痛吻它，实在不行你就扇它巴掌啊！” 第二百六十七章 人类终究是有极限的 (第五更) 顾希望离开权柄大厦了。 他这一次，依然选择相信自己的发小，他要去把翟楠屋子里的污浊物们全部带过来。 顾希望下楼后，权无缺说道：“我也要下楼做一些准备。” 翟楠一愣：“可是你离开这里，你的污浊能力就会被「禁止」” 权无缺点了点头：“我知道，但是我留下也没有什么用。” 虽然离开这座大都会制高点，进入雾气之后，污浊能力会被「禁止」。 但就算权无缺为了保留污浊能力，没有离开权柄大厦。 以大厦和大都会边境的距离，权无缺想要使自己的攻击距离辐射到那些巨人，恐怕得先让这些巨人踏平半个西区。 而且，权无缺不认为自己变出来那几条小小的触须，能够扯的住体型庞大的巨人。 翟楠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他瞥了一眼翟楠，理直气壮的说道：“抛开超凡者的身份，我还是个有钱人，而且是大都会最有钱的人，我有钞能力。” “……” 翟楠顿时被噎了一下。 他感觉权无缺说这话的时候底气很足，足到他难以反驳。 是的。 穷人才会靠污浊能力作战。 钞能力者当然要依靠科技的力量。 别忘了，在初代乌鸦留给权无缺的地下巢穴里，可足足装满了一整个人间武库。 权无缺走后，翟楠缓缓走到顶层露台边缘。 大地巨响之际，浓雾弥漫，巨人若隐若现。 “妈的，有钱人真他娘的讨厌，说话都阴阳怪气的。” 翟楠破口大骂。 小时候因为穷，他特别讨厌那些有钱人，而且由于喜欢打游戏的缘故，他对挂逼也是深恶痛绝。 骂完之后， 翟楠怔了片刻， 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住脸，几乎笑出了声： “哦，我都忘了。” “我特么现在也是讨厌的有钱人……我也有钞能力……我也能氪金。” “不仅如此，” “我还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挂逼。” 翟楠仰起头，注视着蜂拥而至的巨人们，轻轻的在心里叹气一声： 翟楠，你终于还是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他一挥手，视线里出现了一道半透明的浅红色荧光屏，上面静静地停留着一排人偶模型。 「蛆王人偶」 「黄金瞳孔人偶」 「木头人偶」 「自愈人偶」 「阴影人偶」 「爆炸人偶」 如果再算上自家的污浊物的话，游戏里几乎所有的变异植物都对上了……只差最后一种，「豌豆宅男」所对应的人偶。 不过，不出意外「豌豆宅男」对应的素材应该就是自己了。 翟楠用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检索人偶素材。” 叮—— 「氪金人偶系统自动检索到人偶素材：宅男的头皮屑」 翟楠有些牙酸。 淦，这个世界对宅男这么有恶意吗？我们老实的宅男什么时候能站起来？ 他猛的甩了甩头发。 「已获取超凡人偶素材：宅男的头皮屑」 「可制作超凡人偶：平平无奇的人偶」 「制作花费：1000000大都会币」 翟楠眼神顿时黑化……呵……这个世界果然对宅男不友好么…… 价格最便宜就忍了。 宅男不配拥有冠名权吗……平平无奇的人偶是几个意思？ 「是否花费1000000大都会币制作‘平平无奇的人偶’？」 毫无疑问，翟楠选择了“是”。 尽管现在翟楠现在是完成阶级跃升的有钱人了，但当他一股脑花出一百万的时候，还是感受到了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 与此同时，权柄工业区地面突然均匀的裂开，就像打开一扇门一样，从里面升起无数烙印着乌鸦标志的热武器。 原本平坦的地面，在几次呼吸的时间里，化为了一座巨大的钢铁武库。 云端之上再次闪烁起乌鸦的标志。 那是守护大都会的黑暗骑士。 谁说光，不可以是黑色？ “快看……是乌鸦先生。” “我们是不是有救了？” “如果是禁闭所就好了……禁闭所有那么多超凡者，他们一定会守护住大都会的……咦？禁闭所的人去哪了？” 在民众的惊呼声中，乌鸦武库火力全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一枚枚rpg导弹不要钱似的砸在前进的巨人身上。 不过，这并不足以阻挡数量庞大的巨人，导弹制造的伤口冒出大量蒸汽后迅速愈合，巨人们依然缓慢而坚定地前进着。 权无缺的钞能力显然也不仅限于此。 纯黑色装甲坦克、乌鸦形状的黑色无人机、更多的热武器自地底冲出，第一次暴露在大众眼前。 火焰、硝烟。 炮筒喷射的火光从未停歇过，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剧烈的轰鸣声更是从未停过。 随着一声沉重的撞击，第一排巨人缓缓倒地，沉入了污浊之海。 火炮，杀死了巨人！ 是的。 这就是大都会巨无霸的底蕴。 这就是权柄之主的力量。 这些权无缺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砸出去的热武器，可不仅仅只是武器，而是哗啦哗啦响的钞票！ 同为有钱人，同样在氪金，相比之下，权无缺更像是富足了多少世代，一掷千金的王公贵族，而咬牙切齿花出五百万制作五个「平平无奇的人偶」的翟楠，则是刚刚变成暴发户的有钱土狗…… 尚且年轻的权柄之主，第一次张开利爪露出獠牙，便震慑了所有大都会民众……或许我已经失去了污浊能力，但即使抛开超凡者的身份，我依然是大都会当之无愧的金钱霸主！ “乌鸦先生太厉害了！” “不愧是我大都会乌鸦哥！” 在民众充满希望的赞叹声中，有那么一瞬间，火力似乎压制住了巨人。 …… 越来越多的巨人爬出海面。 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多到即便是权柄的火力，消灭巨人的速度也渐渐赶不上新的巨人出现的速度。 随着时间的推移， 战争的天平开始倾斜。 并且，似乎是感受到热武器的庞大火力。 这些巨人们身上逐渐长出骨质的铠甲覆盖全身。 仿佛将进化史缩短了无数倍，这些巨人们很快便进化出抵御热武器的身躯。 污浊物，终究是污浊物。 巨人们越发的近了。 近的可以看到那苍白的皮肤。 近的可以看到那布满血丝的扭曲眼珠。 近的可以看到那庞大躯体上每一缕肌肉纹路。 终于， 某一刻，第一位巨人踏上了大都会境内西区的土地。 权无缺一咬牙，眼里尽是桀骜之气，数架漆黑的乌鸦无人机自杀式撞向了那个巨人，有钞能力在，权无缺几架无人机还是烧的起的。 巨大的爆炸火焰吞噬了巨人的身体，瞬间将那一排巨人炸倒，滚进了污浊之海。 然而，越来越多的巨人爬上了这片土地。 乌鸦无人机、漆黑装甲车纷纷自爆，依然无法阻挡巨人入侵之势。 “果然……人类终究是有极限的吗……” 权无缺慢慢靠在控制室的椅子上。 …… 就在这时，五座巨大的人偶忽然凭空出现，降落在这片土地上。 人偶的体型并不比巨人小，以至于落地的一瞬间，整片地面都被震碎，土块碎石到处飞扬。 “那是什么？”权无缺猛的抬起了头。 不只是权无缺，虞小渔、李苍生……整个大都会都看到了那五个凭空出现的巨大人偶。 人偶除了体型巨大之外，就只是普通的人偶，平平无奇。 只是，在巨人们踏入这片土地的一瞬间，人偶同时张口，喷出直径数米的庞大黑色火球。 火焰迅速点燃巨人身体。 巨人身上冒出蒸汽，似乎想要修补火焰的烧伤，然而，这黑色火焰仿佛来自地狱一般，源源不断，生生不息，几个呼吸间便将整个巨人完全烧尽，化为带着火星的灰烬飘散在空气中。 “那……到底是什么？” “好恐怖的巨型人偶……” “它是污浊物吗？为什么会跟巨人战斗呢？它是不是来帮助我们的？” …… 大都会顶点，权柄大厦之上，翟楠站在天台边缘，他的手指上连接着无数根肉眼无法看到的细线。 “是啊……钞能力终究是有极限。” “可是挂逼没有。” 第二百六十八章 进击的人偶(第一更) 在禁闭所关押境外污浊物的第七天中午，能够封禁超凡者的大雾降临了这片土地大都会再一次被来自已知世界以外的怪物发现，污浊之海里爬出了巨人。 然而，就在巨人即将踏入大都会之际。 五座巨大人偶，阻挡了巨人前进的脚步。 …… “那些外来的巨人……到底是什么呀？” “会不会是外面的污浊物……？” “我听老一辈人说过……大都会是一座被怪物包围在中心的城市……” “对对对，我也听我爷爷说过……在几十年以前，禁闭所曾经有过一段极为繁荣的时期，他们带领着大量超凡者及武装军队抵抗外来的污浊物，护卫民众……但也因此造成大量超凡者死亡，从此一蹶不振，衰落到谷底……” “……你们难道没有发现现在的禁闭所超凡者几乎都是年轻人。” “是啊，的确。” “唉……以前那么辉煌的禁闭所啊……” “对，权柄工业就是在那场战争中彻底崛起，取代了禁闭所在大都会至高无上的话语权。” “不过好像近几十年没有爆发大规模的外来污浊物入侵事件吧？” “嗯，我是经历过当年那场战争的……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但从那之后再出现的异常事件都是大都会境内事件，外来灾害再也没有发生过。” “算了，咱们想这些没用，天塌下来有禁闭所顶着……不过，那五座巨大人偶是什么？它们是不是来保护咱们的？” “不知道，看样子好像比乌鸦先生的热武器群还要猛啊……” 嘈杂的讨论声中，西区民众和工人被失去能力的超凡者们有序转移到南区。 他们一边转移一边紧张的注视着远方。 因为突然出现的五座巨型人偶，巨人们前进的步伐得到镇压，况且边境离这里还有一段不近的距离，所以人们并不算太慌张，转移也十分有序，没有发生踩踏事件。 人们看着五座人偶。 怀着希望。 因为，这五座稳稳站在大都会西区最前方的巨大人偶，此刻似乎变成了最坚强的防线。 自它们出现伊始， 巨人， 就再也没有成功跨越过大都会的边际线。 “这……一定是神明的造物吧……” …… #送888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另外一边，无法参与战斗的超凡者们一边疏散民众，一边面色古怪的看着西区战场。 巨型人偶们不时从嘴里喷出直径数米的深黑火球。 它们攻击的频率并不快。 远远比不上巨人从海里爬出的速度。 可是，每当深黑火球击中巨人，就会燃烧起一片宛如彼岸忘川的黑色火海。 火海附骨之疽般附着在巨人身上，无论巨人摔倒、打滚、甚至落回到海里，这些火焰都不会熄灭，直至烧干巨人最后一块皮肉。 这还不是最可怕之处。 深黑火焰不仅烧尽被击中的巨人……它还会顺带引燃周围更多的巨人。 以至于， 尽管人偶的攻击频率跟不上巨人出现的速度。 可巨人出现的速度，也远远跟不上它们被烧尽的速度。 这让这群超凡者们……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同样掌握着与此类似的火焰的超凡者。 尤其是虞小渔、苏梨乐等人。 在他们眼里，这五座巨型人偶的形象简直和翟楠神似。 都是那么的平平无奇…… …… 不知过了多久，火焰燃烧的声音和巨人的嘶吼同时停止了。 “结束了吗……” “应该吧……巨人已经被烧没了。” “那五座人偶还在，而且没受一点伤。” “那我们应该算是……胜利了？” “不……还没结束！” 突然有人似乎看到了什么，指着西区境外，“那里还有一座巨人！” 嘈杂声停止了。 …… 翟楠紧紧盯着西区之外的边境海港。 那里风平浪静，除了巨大的脚印和烧焦的港湾，仿佛不曾发生过大规模战斗。 平平无奇的人偶也停止了攻击。 但是。 翟楠知道……刚刚看似恐怖的巨人、遮天蔽日的黑色火焰……都只不过是这场灾难的一次预告。 这场灾难的高潮，还在很后面。 远远的， 翟楠看到，在大都会边际之外，还有一只巨人，正静默的站着。 犹如沉默的电线杆或者灯塔什么的。 它小心翼翼的踏出一步， 巨型人偶没有攻击； 它又小心翼翼的踏出一步。 巨型人偶们还是没有攻击； 它再次小心翼翼的踏出一步， 五位巨型人偶危险的张开了嘴巴，有黑色火球开始酝酿。 这时，那只巨人狗狗祟祟的退回了这一步。 巨型人偶闭上嘴巴，黑色火焰消散。 “还挺聪明的。” 翟楠心想。 紧接着，他就看到巨人再次往前一步，人偶张开嘴巴……人偶张开嘴巴，巨人退后一步，周而复始，循环往复了好几遍…… 颇有些跳大神的味道。 翟楠脸当时就黑了：“这尼玛跟我卡bug呢？” 就在这时，这只巨人忽然后退了好几步，伏下身子，整只巨人像是青蛙一样趴在地面上。 翟楠瞬间意识到了这只巨人在干什么，他飞快的召唤氪金人偶系统： 「玩家是否确认花费3000000大都会币制作阴影人偶？」 翟楠确认时，再次感觉到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而且是三倍。 他明白了。 游戏里的「痛点」……就是特么穷逼花钱如流水时的心痛！ …… “那只巨人在干什么？” 有人问道。 “它……它好像是在进化……” “……就像是刚刚……为了防御乌鸦热武器时，身上长出骨质鳞甲一样……” “那……那些巨型人偶……还能挡的住吗？” 民众们紧张的看着那座与众不同的巨人。 只见仅剩的那只巨人，再一次用匪夷所思的速度，打破了进化法则所需要的时间。 巨人痛苦的吼叫着。 两只肌肉嶙峋的大腿，猛然被向后弯折，巨大的肉块和鲜血喷涌而出，宛如河流。 紧接着，伤口快速愈合，大腿猛然生长出相当于之前两三倍的长度。 这让巨人的下半身，看起来犹如一座被强行拼凑起来的人形蟋蟀！ 下一刻，巨人猛然跳起，直冲高空！ 跨越了一整个西区， 朝着大都会境内还没来得及转移的人群，坠落而下！ 在这个过程中， 巨型人偶一动不动，恍若未觉！ 第二百六十九章 人偶之主:它叫我……园丁!!(第二更) 有人反应过来，呢喃道： “那个巨人……刚刚是在试探人偶发起攻击的辐射距离……它是要跃过人偶的攻击范围！！” 巨人一跃而起，跳过五个巨型人偶。 庞大的身形遮住了天光。 巨大的阴影笼罩所有还没来得及被转移的人群。 人们一哄而散，四散奔逃，原本有序的队伍瞬间被凌乱起来。 有人体型高大，逃的飞快。 有人干瘦弱小，不慎被撞翻踩踏，浑身鲜血泥浆。 也有人好不容易冲破包围圈，却发现自己身后拉着的孩子不见了。 可无论如何，这群人始终没有跑出阴影笼罩的范围，当巨人庞大的身形砸下之时，他们都会在倾刻间被砸成肉泥。 嗡—— 空气中传来细小的蜂鸣。 人们抬起头来，雾霭翻滚，远处微弱的天光闪烁着钻石般的光彩。 他们并没有被砸死。 巨人没有落地。 它被悬浮在了半空中。 不对……不是悬浮， 从巨人投在地面的阴影里，伸出一团格外漆黑的影子，犹如一只庞大细长的巨型手掌，撑住了巨人。 随后，这团巨型阴影手掌的五根手指迅速延长，牢牢的缠绕住那只巨人。 它将巨人，扯回了战场！ “那是什么……看起来好厉害，居然能够扯的动这么大的巨人！” “难道是神之手？” “不是吧……神之手除了比我们的手大之外，和我们的手并没有任何外观上面的区别呀！” “你们看……” 忽然有人指着远方的大雾。 在那片浩渺的大雾里，五座隐隐约约的巨型人偶，身边出现了第六座人偶。 …… 柳德桦沉默的盯着西区战场出现的第六座人偶。 这座人偶通体漆黑，比前五座人偶低一些，并且身形细长，身下没有影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这做人偶给柳德桦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组长，你有没有感觉这座人偶的能力，和我很像？” 柳德桦一回头， 这才发现虞小渔和章学柚等人，也是一脸怪异的看着自己。 同为一个执行小组的成员，在第六座人偶刚一伸出阴影触手，缠绕住巨人，他们就意识到，第六座人偶的能力似乎和自己的组员有些相像。 虞小渔重新将视线移回战场： “先是翟楠……然后是柳德桦……” “下一个会是谁？” 居然能够复刻超凡者的能力，注入人偶里……在幕后控制着这些人偶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 随着最后一只能够跳高的巨人被人偶喷出的火焰烧死，污浊之海终于平静了下来。 黎铭捧着手机凑到虞小渔身边： “组长你看，大都会日报开了直播。” “都这会儿了还直播，大都会日报的记者都不怕死的吗？” 虞小渔也打开手机。 “是姜记者……现在大都会日报的当家花旦，之前就是靠拍摄和直播异常事件发生的第一手资料出位的，是个很有手段的漂亮女人。” 黎铭解释道。 手机里，一个五官精致，化着淡妆的女孩正对着镜头直播。 “……现在我所在的位置是权柄大厦，因为是用手机直播的缘故，可能拍摄过程中会比较摇晃……” 弹幕和礼物顿时刷了起来： “是我老婆！” “不介意不介意。” “我居然活到了老婆开直播这一天。” “主播好漂亮，主播如果我给你打赏火箭你能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吗？有时间出来吃个饭。” “楼上的傻逼滚粗，我们姜姜是正儿八经的明星主持人，才不是那些网红。” “老婆注意安全。” “老婆晚上回来睡。” “主播是准备从权柄大厦楼顶进行拍摄吗？” 居然有不少人这个时候还在看直播，而且十分自然的发弹幕刷礼物玩老婆，虞小渔不禁小声吐槽了一句：“娱乐至死……” 但虞小渔也不得不承认，正在直播的女孩的确非常漂亮，而且业务能力很强，咬字很让人舒服，即使到了灾害发生地的西区，也十分镇定自若。 姜贞祖继续说道： “没错，在这场灾难持续期间，我将登上权柄大厦顶层露台进行全程直播。” “时隔几十年，外来污浊物再一次对大都会发起了全面入侵，这是大都会的危难时刻，也是事关大都会人存亡的关键时刻。” “也许有不少年长的人曾目睹过几十年前境外污浊物入侵时的惨烈景象。” “也许有人虽未经历过那场浩劫，但也能从刚刚天崩地裂的场景中窥见一二。” “现在我们可以看到，这些不知从哪里来的人偶依然在守护着我们。” “虽然目前的局势对我们有利，但没有人真的大都会外还有多少巨人多少污浊物，更没有人能保证人偶会一直守护我们。” “当灾难来临时，没有一个人可以置身事外。” “作为一个主持人，一个专门记录异常事件的记者，我将会不惜一切代价记录这场战争，将最真实的前线情况直播给大家。” “我是姜贞祖。” 说完，姜贞祖转身走进权柄大厦。 而她的这一番话也顺利的引爆了所有观看直播的粉丝的情绪，大片大片的礼物刷起来，与此同时，弹幕上也刷起一片“老婆注意安全”。 由于西区的民众基本上都已经被转移，姜贞祖进入权柄大厦并没有花费多长时间。 镜头经历了一段漆黑和摇晃的时间。 当光线再次亮起，姜贞祖已经来到了顶层露台。 镜头里，一道身影正缓缓的偏过头来，紧接着是姜贞祖惊讶的声音：“翟楠？你怎么会在这？” 那男人莫名其妙的看了镜头一眼，然后说道：“你有病吧？我是禁闭所的关押师，我在这里执行任务啊。” 弹幕再次炸了一波，大意是： “可恶，这个男人居然骂我老婆，更可恶的是，这个骂我老婆的男人还比我帅。” “……” 姜贞祖盯着翟楠看了一会，心里不禁回想起那天晚上他所拍到的画面。 诡异的人头红气球队伍…… 遍地都是的狂笑声。 刺耳的唢呐。 还有五颜六色的水彩烟雾。 很难想象大都会污浊物的无冕之王小丑，脱下面具后，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是他解除了「灯塔因子」的污染。 姜贞祖无法确定眼前这个男人的好坏，毕竟她无法相信大都会最恐怖的污浊物小丑，会老老实实的加入专门关押污浊物的禁闭所，是要自己关押自己吗？ 不过小丑救了整个大都会人却又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这样一个恐怖的大人物，偏偏出现在视野最好，离人偶最近的权柄大厦，说自己只是在执行任务。 任何一个智商正常的人恐怕都不会相信吧？ 姜贞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人偶，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于是，她问道： “这些人偶是你在背后控制的吗？” “……” 弹幕突然停止了，视频一片干净。 看到这里，就连手机前的虞小渔和柳德桦几人，目光也变得凝固起来。 是的，翟楠所在的位置离人偶很近，而且两种人偶表现出来的能力都和翟楠身边的人息息相关，第一种能力还是翟楠本身的能力。 这很难不让人怀疑，翟楠和这些人偶存在着某种关系，甚至翟楠就是在幕后掌控着这些人偶的人。 这个时候柳德桦也想起了一件事：“之前翟楠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非要切下一块儿我的影子。” “……” 视频里，翟楠终于把整个身子都转过来了。 他直视着姜贞祖，缓缓说道： “你瞎吗？” “上面那么金光闪闪一个人影你看不到？” 姜贞祖一愣。 紧接着，镜头摇晃着向上扬起。 那是一个浑身散发着金光的人影，他的面容被刺眼的光芒遮盖。 他的声音很温暖，姜贞祖虽然看不到他的长相，但隐隐约约间能感觉到他似乎是在笑： “这些人偶，是我随手做的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儿。” “这不是，正好派上了些用场。” 姜贞祖迟疑的问道：“请问您是……” 金光人影的声音越发温和： “我没有名字。” “但是怪谈之王给我起过一个绰号。” “它喜欢叫我……园丁。” 第二百七十章 你想拯救世界吗?(第三更) 听到姜贞祖和「园丁」的对话，弹幕里这群老色批终于把注意力从“我老婆“转移到「园丁」身上： “大都会有这么个叫「园丁」的超凡者吗？” “说实话，看到金光闪闪的人影的一刹那，我感觉这人应该是那种脚踩九幽，嘴里喊着‘阎王小儿，老夫今天跟你要个人’的那种隐世强者，没想到只是个园丁。” “楼上脑子有病，鉴定完毕。” “很明显这个「园丁」不简单，连乌鸦先生的大规模杀伤性热武器都没办法拿下的巨人，被「园丁」拿下了，一般人做得到？” “很明显光是这六座不比巨人小的人偶，一般人就做不出来吧？” “就我一个人注意到「园丁」这个名字是怪谈之王给他起的吗？” “划重点：怪谈之王。” “怪谈之王，又见怪谈之王。” 话题重心的转移让姜贞祖暗地里捏了把汗……大家终于开始关注异常事件本身了。 其实她真的只是抱着将一切异常事件都记录下来，真真实实的摆在世人面前而已，所以才开的这个直播。 她也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人会观看直播。 观看也就罢了……在这么危机存亡的关头，这群人居然还在发弹幕……总有些商女不知亡国恨的味道。 姜贞祖心情有些复杂，感觉这与自己的愿望背道而驰了。 不过这种无力的感觉很快就被姜贞祖抛在脑后——眼前的神秘人物「园丁」足以让她兴奋。 浑身自带特效的光芒……稳坐钓鱼台的气度……还有随手控制强大人偶，就能抵抗巨人护佑大都会的诡异能力。 最重要的是，这位「园丁」，与为神秘的怪谈之王，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自从六个月前神手从天而降，镇压「键盘线虫」，引发了大觉醒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这位怪谈之王的消息了。 六个月的时间足以让任何事物热度冷却， 可人们对于怪谈之王充满了好奇。 不仅仅是因为它一只手就可以遮天蔽日， 或者一滴血就可以砸穿大地，汇聚成湖。 还包括更加敏感的问题，不如……为什么怪谈之王的血液，可以使人觉醒成超凡者；怪谈之王和最初的大污染时代有什么关系？ 有人甚至认为，怪谈之王就是一切污染的起源。 这一切并非毫无根据，在樱花屿，污浊物以及其产生的异常事件，用樱花语翻译就是「怪谈」，而怪谈之王自称怪谈之王…… 网上推测诸多，虽然大都空穴来风，但也不乏能自圆其说，逻辑自洽者。 不过，由于怪谈之王六个月再没有现身，这一切也慢慢沉寂。 直到大都会危急存亡的今天，这个名讳被重新提起。 这让姜贞祖怎么能不兴奋？ 而且，从怪谈之王为「园丁」命名来看， 很明显怪谈之王是更加高位的存在。 也就是说……这位浑身发光，近似神明的「园丁」，真的有可能只是怪谈之王的园丁而已…… “请问……是怪谈之王让您来保护大都会的吗？” 天空中发光的「园丁」思考了一瞬，然后温和的点了点头： “可以这么理解。” 姜贞祖不确定的问： “……怪谈之王，是在守护这片土地吗？” 「园丁」温和的笑笑： “它的确在守护着这片土地。” 姜贞祖：“那请问……怪谈之王是污浊物还是人类？” 「园丁」“温和”的回答道： “你这么好奇咋不问怪谈之王呢？问我干嘛？你特么明明在采访我，一个劲儿的怪谈之王是几个意思？” 姜贞祖：“……” “哈，哈，”这位漂亮的女主持人一边尴尬的笑着，一边尝试找补一下：“您还挺可爱……” …… 趁着姜贞祖将注意力转移到「园丁」身上，翟楠迅速把捏在手中的「古怪身份证」放回口袋。 其实，在姜贞祖刚进入天台的时候，翟楠就注意到了她。 确定了她是在直播之后，翟楠飞快的使用「古怪身份证」在现实中建立了一个游戏形象，参考的就是游戏里站在花园土地最里面的园丁。 游戏盒子出品，必属精品。 尤其是作为游戏盒子升级奖励的「古怪身份证」。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大污染时代前的神话传说「一气化三清」一样。 这个世界上凭空多了一个自己。 翟楠能够感觉到，虽然这个人浑身散发着各种各样的特效光芒，而且和自己长相也不一样，但他的确是自己。 心意相通，却又各自独立。 他即是我，我便是他。 而「翟·游戏形象·楠」的回答果然也没让他失望，不但让他装了一把幕后的逼，而且短短几句话，就将自己从整个事件剥离了出去。 这样，不但能够洗脱自己自从获得游戏盒子之后，表现出的所有不正常的地方，还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所有黑锅丢给这个「园丁」。 以后只要再有问题，就是“「园丁」的锅”。 你们找怪谈之王，和我翟楠有什么关系？ …… 时间一点点过去，姜贞祖还在和「园丁」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但翟楠能感觉到，距离下一波巨人入侵不远了。 “顾希望怎么还没到呀……” 翟楠有些着急，着急的原因是制作更多的超凡人偶需要钱，但刚刚的六个人偶掏空了翟楠口袋里所有的钱，下一波入侵巨人数量必然更多，他必须得问顾希望借钱，顾希望不回来他就没办法借，而且顾希望不但是和权无缺同级别的大户人家，随随便便都能掏出几个亿零花钱，更重要的是顾希望是他发小，借了钱不用还，毕竟谈钱伤感情，顾希望肯定也不愿意为了区区几个亿就伤害两人之间的感情。 哗啦—— 随着一声巨响，污浊之海猛然翻涌起来。 一只巨大的手掌从海水里伸出，抓住港湾码头！ 紧接着，一只巨人高高跃起，跳到半空中，然后被阴影人偶捕捉住。 下一刻……更多的巨人跳出海面。 一只阴影人偶的巨影触手……根本无法束缚这么多巨人！ “来不及了……” 翟楠喃喃自语。 忽然，他愣了一下。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姜贞祖因为报道了好几次异常事件，现在已经成了大都会日报的当家花旦，而且还持股一定比例，翻身成为了资本家。 而且，翟楠记得，这些事件……最早好像都是由他自己解决的。 这么说来，这女人成名还多亏了自己？ 那，自己从她身上薅回来点利息，不过分吧？ 姜贞祖浑然不觉自己周围渐渐蔓延上来的恶意，还在饶有兴趣的提问。 「园丁」突然打断了她： “年轻人，你想拯救世界吗？” 姜贞祖一愣，明显有点猝不及防：“想……想吧？” 「园丁」温和的笑笑： “制作抵御巨人的人偶需要大量财富，我这边资金一时周转不开，你把钱打进这个账户，就能和我一起拯救世界。” “后生仔，世界的命运就掌握在你的手中，你的一念之间就能决定4000万人的存亡，看你的了。” 「园丁」的笑容越发温和：“我，「园丁」，拯救世界，打钱。” 不知为何，姜贞祖突然从「园丁」温和的笑容里读出了一丝奸诈。 我是不是被骗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我，园丁，打钱 翟楠看着账户里多出的两千万，眉开眼笑。 这还真是个好办法。 另一边的姜贞祖懵懵懂懂，她所有的积蓄都掏出去了，现在感觉自己活在梦里。 她可怜巴巴的问道： “「园丁」先生，这钱……您还还吗？” 「园丁」先生是个好人，而且还是怪谈之王派来守护大都会的……他一定会还的对吧！ 「园丁」温和的瞥了一眼姜贞祖，理直气壮的说道： “当然不还，这钱是用来拯救世界的，凭什么要我还！” 姜贞阻瞬间石化。 果然吧！好你个浑身金光花里胡哨的「园丁」，果然是个骗子吧！ 「园丁」似乎看出了姜贞祖的想法： “你一定觉得我是个骗子对吧？” 他不再温和，而是冷哼一声，猛的一挥手。 只见四枚黑色人偶凭空出现，被抛出权柄大厦的天台。 就在人偶即将落地的一刹那，体型瞬间膨胀，化为了一座座巨型阴影人偶。 轰—— 地面被震碎，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这个时候，巨人们已经跳到了空中，朝大都会坠落而下。 那里还有不少人来不及逃走。 下一刻，无数粗壮的阴影自灰尘雾霭里蔓延而出，牢牢的抓住所有尝试跃过大都会边境的跳高巨人。 烟尘消散。 “你看。” 「园丁」指着西南交界处的居民，温和的说道：“女菩萨，那些还没来得及逃出去的人，都是用你这两千万救下来的。” 姜贞祖顺着「园丁」的指向看去。 浓白的雾气里，一小群人蹲在地上紧紧抱着头。 他们头顶距离坠落而下的庞大巨人，甚至不到五米。 阴影所化的束缚之手不仅仅抓住了砸向人群的巨人，也替人们遮挡住被巨人压垮撞倒了的建筑石块。 “你是说，救下这些人的四座阴影人偶……是用我的两千万制作成的？” 姜贞祖问道。 「园丁」点了点头：“确切的说是一千两百万，一只人偶的造价是三百万左右。” 姜贞祖再次看向那里。 被阴影人偶救下的人们， 有的跪坐在地上仰面哭泣； 有的紧紧抱住身边的人； 有的面向边境连叩三首。 “两千万便能换来如此大功德，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园丁」身上的璀璨金光越发明显，看起来就像是位冯虚御风的谪仙。 “貌似……确实不亏……” 姜贞祖心里这样想道。 但她隐隐又觉得似乎哪里不对…… 不过不对又怎么样呢，姜贞祖心里很清楚……自己这两千万恐怕是要不回来了…… …… 大都会西南区域。 虞小渔放下手机，隔着重重雾霭，望向权柄大厦楼顶：“看来控制人偶阻挡巨人的不是翟楠。” 隔着遥远的距离，那里依然可以看得到闪烁的金光。 柳德桦挠了挠头：“那翟楠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切了一块儿我的影子——难道真的是因为贱得慌……？” 弹幕里骂战不断： “要我说这园丁就他娘是个老骗子！骗到我老婆身上来了，信不信三天之内我撒了他？如果你信了，当我没说。” “大家好，我是园丁……想要拯救世界吗？借给我三百块，三百块！” “「园丁」在模仿「园丁」大赛里获得了第二名。” “不得不说现在骗人的技术含量越来越高了，以前有个电话就行，现在招摇撞骗还得浑身散发金光，最起码超凡者起步。” “主播是不是傻，两千万说给就给？” “嫌钱多不需要，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我觉得大家没必要一边倒的认为「园丁」是骗子，或许制作这种能够抵挡巨人的人偶，确实需要某种价格昂贵的材料呢？” “楼上傻逼鉴定完毕。” “谁尿黄，滋醒他。” “有没有貂大的能查一查这个银行账户？” …… 巨人源源不断爬上海湾，然而十位巨型人偶形成的战线严防死守，竟无法让它们前进一步。 终于，当巨人数量再次减少到个位数时，它们又一次进化了。 本就庞大的身体再次膨胀，无数暗黄色的脂肪从皮肤下钻出，在躯体表面形成一层层类似于“衣服”的组织。 这一次的进化让这群巨人们显得臃肿不堪。 但是，当它们进入「平平无奇的人偶」的攻击范围时，那对于普通巨人而言杀伤力巨大的深黑火焰炮，效果却减弱很多。 每当一颗巨型黑火球在它们身上爆炸后。 它们身上的脂肪外衣就会迅速脱落一层。 那些脂肪脱落之后便迅速被火焰融化，直至消失，而对巨人所造成的伤害却微乎其微。 这样一来，人偶消灭一只巨人的时间，至少被延长了两三倍。 「园丁」丝毫不慌，仿佛早有准备。 只见他身形一晃，化为一道金光，朝着地面上沉寂了许久的乌鸦热武库飞去。 姜贞祖视线紧跟着「园丁」所化的金光，心里隐隐冒出不祥的预感： “他又要干嘛……” 金光在一台台热武器中穿梭，好像在寻找什么，最终，他停在武器库最中央的一台大型战车前，敲了敲漆黑的玻璃： “少年，想要拯救世界吗？” 姜贞祖：“……” …… 权无缺坐在乌鸦车改装的控制室里，透过瞄准镜注视着巨型人偶一步步将巨人逼退，打回污浊之海。 他有点失落，有点沮丧。 “这样的我根本没办法保护大都会，人类终究是有极限的。” 当当当—— 是玻璃被敲响的声音。 权无缺一愣，这个时候怎么还有人呆在这里？不怕死的吗？ 乌鸦车的玻璃是纯黑色的单面镜，并且可以一定程度抗住火力不高的热武器，权无缺从里面可以清楚的看见外面，但是从外面看来则是清澈的纯黑色。 权无缺转过头，然后愣了一下——卧槽，他揉了揉眼睛。 乌鸦车外面飘着一个金光闪闪的人影，看上去牛逼闪闪，特效拉满……“是超凡者吗？……不对，超凡者怎么可能在「绝缘吹息」里飞得起来。” 怕不是出现幻觉了？ 他小心翼翼的打开车窗。 金光人影迅速把头伸进来，似乎生怕权无缺会重新关上车窗。 “你好。” 金光人影严肃的说：“少年，想要拯救世界吗？往我账户里打一个亿，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一个亿你买不了吃亏，也买不了上当。” 权无缺：“……” 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起了以前开车碰到红绿灯的时候，总会有那么一群人冲上来，一边敲车玻璃，一边用脏兮兮的抹布和喷水壶把你本来干净的车窗抹脏，然后伸手问你索要“洗车费”。 这个人大概也是如此吧…… 不过这个人够拼的，居然要钱要到战场上来了……都已经是超凡者了，干点啥不好呢？ 权无缺随手往金光人影的手里塞了几张高面值大都会币，心想这个人以前乞讨的时候一定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吧？自己虽然拯救不了大都会，但是拯救个超凡乞丐还是没问题的。 这么一想，权无缺的心情总算比刚才好了一些。 然而…… “你打发要饭的呢？” 金光人影严肃的大声说道：“你可以侮辱我，但是你不可以侮辱梦想！一个亿少一分都不行！” 翟·园丁·楠其实也很懵逼。 他明明在讨论拯救世界这么严肃的事情，权无缺往他手里扔了几百块钱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把我当要饭的了？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大都会首富，看不起谁呢？ “咳咳……看来有必要自我介绍一下了……” 翟·园丁·楠咳嗽两声，指着近在眼前的巨型人偶，说道： “我是怪谈之王派来保护大都会的「园丁」，那些巨型人偶是我的造物，我正在用它们抵抗入侵的巨人，但是制做这些人偶需要钱，我这边资金暂时周转不开，所以我打算众筹拯救世界，少年我看你天庭饱满，光明磊落，满脑子不是赚钱，而是当英雄拯救世界，一看就是万中无一的傻哔富二代，一个亿就能跟我一起拯救世界，我还给你算便宜了呢！” 权无缺猛的抬起头：“那些人偶真的是你做出来保护大都会的？” 「园丁」微微一笑：“金主若是不信，我可以让它们跟你打个招呼。” 「园丁」话音刚落，十座人偶居然真的同时回过头，僵硬的朝权无缺比了个剪刀手。 “现在信了没？” 「园丁」得意的叉腰，身上金光越发璀璨。 “我，园丁，拯救世界，打钱！” 第二百七十二章 全人类一起众筹拯救世界 (二合一) 轰—— 西区边境上空，再度落下了五座巨大人偶。 它们砸在边境最前方的土地上，挡住不断前进的脂肪巨人。 这五座人偶身形高大，比最开始的五座人偶大了一倍，以至于它们身下的地面被压的深深凹陷下去。 这五座人偶似乎没有什么攻击力，只是呆头呆脑的挡在最前面。 五座「平平无奇的人偶」并没有给这些披着脂肪外衣的巨人们造成多少伤害，巨人不断褪去被黑炎点着的脂肪层，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登陆，扑向了最前面的人偶。 撕咬、啃食。 大量人偶碎屑喷薄而出。 仅仅几秒钟，这些人偶就被啃掉了半个脑袋。 可是，被啃食的人偶们依然呆呆傻傻的站着，既没有动手反抗，也没有转身避开，只是站在那里任巨人们啃食。 这一幕被姜贞祖完完整整的拍摄到直播间里，看的直播间里的观众揪心不已： “干嘛呢？真就傻站在那不反抗呗！” “大都会要被攻破了！” “大家冷静一下，人偶毕竟也是要受人控制的，现在场上有十五座人偶，但那个老骗子跟我们一样，只有十个手指，控制不了很正常嘛！” “把脚用上啊！至少还能在控制十个。” “楼上算错了，私以为至少还能再控制十一个。” “卧槽变态！” “你是说「哔哔——」（违规文字自动消音）吗？” “没错，就是「哔哔——」！” “说「哔——」不说八，文明你我他。” “大家先不要说「哔哔——」了，你们快看，新来的五座人偶变了！” 姜贞祖将摄像头对准人偶，将焦距调到最大。 那五座人偶刚刚被啃食掉的半个脑袋边缘，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高速，生长出类似树木根瘤的组织，一点点补足被巨人们啃掉的部分。 补足的速度并不算快，但却刚刚好和巨人啃食的速度持平。 这样一来，前方巨人的停止导致后面的巨人也无法往前，不断前进的步伐戛然而止。 巨人们停下了。 可是，其他人偶的攻击并没有停下。 一颗颗超大型的深黑火球精准的砸在巨人身上，一层层脂肪不断脱落。 某一刻，巨人身上再无任何脂肪遮挡。 它们褪无可褪。 再一次火球齐发，深黑火海里，十几头巨人瞬间付之一炬。 战争的天平再次向人偶倾斜，虽然缓慢，但蜂拥而至的巨人们，又一次被驱逐出西区边境。 “卧槽，那五座呆呆傻傻的人偶，是肉盾啊！” “说起来，「园丁」大人是怎么控制十五座人偶的，不会真的把「哔哔——」也用上了吧？” “私以为楼上的推测怀有恶意且不成立，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园丁」有五根「哔哔——」，毕竟他的体型几乎和人类一样。” “我是杠精，楼上也没有证据证明「园丁」没有五根「哔哔——」” “这不就是植物大战僵尸吗？” “我的天呐，我以为就我一个人这样想。” “你们有没有注意这五座人物的表情……如果我记得没错的前十座人偶，应该是没有表情的，为什么这五座人偶……表情这么猥琐？难不成他们在被啃食的过程中能感受到「哔哔——」？” “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好变态！” 另一边，虞小渔和三大天王沉默的看着直播。 其实不只是他们，所有超凡者都有点沉默。 如果前两种人偶还能说是恰好和翟楠、柳德桦能力相近的话，那么这个人物的出现几乎实锤了。 自愈能力并不奇怪，怪谈之王的血液引发觉醒狂潮后，很多新人都觉醒出了类似的能力，只不过都存在一定缺陷，自愈速度也没有章学柚快。 但是，自愈的同时，会有如此变态表情的，放眼整个大都会，只有章学柚一个！ 因为章学柚的能力就是「变态」，当其受到伤害时，会产生愉悦感，且这种愉悦感随受伤程度的提升而提升。 而新出现的五个人偶，几乎与上述的表述完全一致。 也就是说，这些人偶，的确是以大鱼组成员为模板而制作的。 虞小渔沉默的盯着天空上空的金光。 “「园丁」到底是什么人？” …… 巨人和巨型人偶的战斗持续了很久。 最终巨人节节败退， 人偶再一次获得阶段性胜利。 不过，有细心的人发现，天空中那位自称是「园丁」的傀儡造主，不见了。 与此同时，与「园丁」心意相通的翟楠，则面色凝重的呆立在楼顶，而他身边的姜贞祖，则一脸懵逼的站在风中。 姜贞祖一脸懵逼，是因为，在人偶与巨人的战争中取得了绝对优势之后，「园丁」就借走了她的直播手机，然后消失不见了。 而翟楠……他不仅是面色凝重。 他的身体都在发抖，似乎通过心意相通，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有些害怕。 有些兴奋。 毕竟，「园丁」就是他，他就是「园丁」，「园丁」会做的事情他一定会做，他做的出来的事情，「园丁」也一定做的出来，两个人虽然各自独立，但思维模式却完全一模一样。 他能感觉到，「园丁」在做一件胆大包天的事。 “原来我居然这么贱的吗……” “翟楠，真有你的！” …… “大家好，我是「园丁」，有身在大都会的人应该知道我，没错，就是那个飞在空中金光闪闪的人，守护大都会的巨型人偶就是我做的。” 天空中，「园丁」对着屏幕温和的打招呼。 弹幕立马飘出一串问号： “我老婆呢，你把我老婆弄哪去了？” “主播呢？你是谁？” “你老婆现在在我身边，我很满意，但不给钱。” “主播身上的金光好刺眼，我睁不开眼睛了。” “卧槽你是在飞吧？你一定是在飞吧！想不到我人生的第一次飞行居然是因为看直播，妈妈我出息了！” 「园丁」温和的解释道： “你们的主播内急，接下来由我暂时替她直播，相信大家都是为了看到异常灾害最真实的样子，才进入直播间的，而不是为了单纯的看漂亮小姐姐，所以希望大家不要因为我是个帅哥就骂我。” 「园丁」不说还好，一说观众喷的更起劲了： “我就是来看娘们儿的。”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你算哪门子帅哥？” “我都看到了，姜贞祖小姐姐明明是被你赶下播的吧！” “体育老师：我生病了？哦，我生病了；姜贞祖：我内急了？哦，我内急了。” “「园丁」你飞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晃，我想吐。” 弹幕里虽然吐槽和喷子居多，但退出直播的人并没有太多，存留的观看人数依然有之前的三分之二。 「园丁」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都怪我的身上的光芒太刺眼了，我调暗一点。” 自然，这一句充满装逼味道的话，又遭到了不少人的吐槽。 不过「园丁」并没有理会，而是继续说道： “大家可以看到，我们的直播间名字已经改成了「众筹拯救世界直播间」，也就是说，接下来我会给大家表演个才艺：众筹拯救世界。” 「园丁」说完这句话就不再回复，专心致志的朝目的地飞。 只留下观众们吐槽声一片：“这也能叫做才艺？”“直播骗人？” 很快，「园丁」就来到了南区和中心城交界的莱茵大道。 他要在这里直播。 当然，「园丁」之所以会选择这里，不是因为这里住着的都是有钱人。 而是因为，在蛆奇掌握的名单和证据里，有不少为恶无数，但却逃脱了法律制裁的富人，都居住在这里。 其中，大部分都是权柄股东，和议员。 「园丁」走到一家门前，敲响大门。 虽然处于紧急灾害时期，但因为突然出现的「园丁」阻挡了巨人，且这里离灾害地点较远，禁闭所并没有组织避难。 没有人理会。 「园丁」十分有耐心，仿佛看穿了大门确定里面有人一样，有节奏的敲着。 观众里有人通过门牌号认出了这家人：“卧槽，这里面住的是一位议员！不是吧，主播真的是来劫富济贫拯救世界的？” 过了一会，门终于被打开了。 “干什么？” 开门的是一个油腻谢顶的中年男人，他的眼睛细长，在这张大脸上显得有些不和谐，他的身上穿着一件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睡衣。 “你好。” 「园丁」身上再次释放出耀眼的金光：“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园丁」，如果你看电视或者听新闻的话，应该知道我，我正在拯救世界，你想和我一起吗？只要你转给我一亿，你就能和我一起拯救世界。” “你有病吧！”中年男人关门：“不想。” “等等。” 「园丁」用脚卡住门：“你确定吗，我可在直播呢，你不愿意帮助我拯救世界的样子会被记录下让所有人看到，如果今天我没能阻止巨人，那么这条视频就会是你的罪证和墓志铭。” “你觉得呢？议员……猜猜你的支持率是多少？” 议员沉默不语。 「园丁」突然按灭了直播手机，走到中年男人身旁，对着他耳朵小声说： “你还记不记得前段时间找你收购权柄电力股份的人……对对对，就是那个拿着一叠丑闻的人……没错，就是我。” “是你！？” 议员猛然抬起头，神情惶恐且阴桀： “拯救世界管我什么事？那是我的钱，电力给你们拿去施舍穷人还不够？这些垃圾！蛀虫！食尸鬼！我凭什么要出钱管别人的死活？就算真的世界末日，禁闭所会顶着，穷人会拿命填，我们会最后死，我们凭什么要出钱？” 议员说到这里，神情激动，面目狰狞。 此时「园丁」已经退回了原位。 他重新按亮直播手机，对着镜头温和的笑道：“哎呀不好意思老铁们，刚刚议员答应了我们会出一个亿拯救世界，我一激动不小心按灭了手机，实在对不起，你说是不是呢，议员？” 观众自然少不了一顿骂。 「园丁」没有理会，而是冲着依然低头不肯说话的议员道：“议员，给观众们笑一个，咱们在直播呢？直播的时候，什么都会被记录下来的。” 听到这句话，议员终于忍耐不住满脸狰狞，他猛的抬头。 没有恶意， 没有阴沉， 而是一脸的悲悯和关怀，道： “保护世界，人人有责，我是议员，以身作则。” “拯救世界，算我一个。” 他知道，刚刚「园丁」的最后一句话，是在给他最后一个机会——如果他不愿意“自愿拯救世界”，那么这个直播将会是他最后的笑容。 因为，直播能记录他拯救世界。 自然也能记录下， 他所有的丑闻和证据。 「园丁」这才温和一笑：“我，园丁，拯救世界，打钱！” 弹幕缓缓飘过： “卧槽，真·众筹拯救世界！” “这可是议员啊！这拯救世界也太硬核了吧！” “其实一开始我对这个直播是不感兴趣的，但现在我只想说，看这些有钱人出血掏钱，好爽！” “真可惜那些退出直播的，看不到这样的大场面。” “大家猜猜下一个是谁？我赌五毛是……” …… 大都会西区。 所有人都在紧张的注视着境外污浊物与人偶的战况。 由于距离很近，而且在室外，几乎没人通过直播观看。 这时，超凡者这边有人手机响了一下，是一条紧急新闻。 那人看了一眼，合上手机。 过了一会，他跟身边的超凡者说道： “听说最近有个疯子到处跟人说他是救世主，让人给他转钱一起拯救世界，据说就这都有好几个议员还有权柄股东都上当受骗了，这是一条紧急新闻，一位议员专门举报到大都会日报的。” “卧槽，这理由这么骚的呀，还与时俱进贴合时事。” “不至于吧，议员都是傻逼吗？” “要不咱们超凡者这边也发群里边儿，大家意思一下，别上当受骗了。” …… 权柄大厦天台。 翟楠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是总群消息。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万一是什么任务呢。 翟楠看了一眼，就黑着脸把手机放到了一边，这时一旁无聊的姜贞祖凑上来看了一眼，眼睛瞬间就直了： “卧槽真的假的？” “这「园丁」性格也太骚了吧？真的到处找人拯救世界了？” “都不怕被当骗子抓起来的吗？” “这人真的是来保护大都会？这是怪谈之王派过来捣乱的吧？怪谈之王怎么派了这么个傻逼玩意儿出来？太骚了太骚了。” 翟楠站在旁边听的脸使劲儿抽搐，他黑着脸转回来：“你才傻逼，你全家都傻逼。” 姜贞祖被骂的莫名其妙：“我又没骂你！” 翟楠嘴角一抽。 「园丁」就是自己。 当自己的面骂「园丁」傻逼。 可不就等于当面骂自己傻逼吗？ 第二百七十三章 拯救世界这事儿已经开始人传人了…… 在翟楠怀疑自己的时候，事件还在持续发酵，很快就发展到都市怪谈的程度。 “有个金光闪闪的疯子到处找人打钱一起拯救世界。” 这事儿一经报道就迅速火出了圈儿，本来这事儿也不至于这么夸张……马上年末了，大家为了冲业绩都急红了眼，比这更夸张的都有，甚至还有人冒充权无缺要十块钱解决权柄资金问题，事后万倍奉还的——也不想想权无缺真要出了事缺你那十块钱么——关键居然真特么有人信…… 不过随后，有人就把「园丁」的直播和这条新闻联系起来。 这样一来，原本不知道这件事儿的人也关注了起来，导致直播间人数瞬间激增了好几十倍。 “卧槽，这事居然是真的。” “看新闻来的＋1” “现在的骗子都这么明目张胆了吗？亲自上门？还直播？” “这骗子身上的光芒好耀眼，刺瞎了我的钛合金狗眼。” “不是，这不是我们姜宝的直播间吗？” 显然大部分人是不看直播的，所以这里面存在一个信息差：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在前线阻挡巨人的人偶是「园丁」的……准确的说他们连这个人都不知道——毕竟「园丁」仅仅只在直播间里介绍了自己。 这些人原本只把这条经济新闻当骚扰短信看的，心想这有啥大不了的，年年年末都有这事儿，有必要当做紧急新闻广而告之吗？ 然后等这事儿出圈了以后他们发现拯救世界居然是真的…… 一开始这帮人进去就是一通狂喷，你一个骗子还特么开直播间，你这不教坏小孩呢吗…… 但是随着最开始那一波的直播观众解释，加上人们发现这货专门找那些风评不好的议员和富人，而且这货居然能发光，还会飞…… 回放里也的确有他制造出阴影人偶的画面。 这就由不得他们不信了…… “大都会日报本年度最荒诞不羁的真实新闻。” “本以为这么牵强的理由肯定是骗子……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园丁：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你以为的你以为只是你以为。” “为什么我们可以相安无事，是因为有人负重前行，今天就算被当做骗子也是要拯救世界的一天呢！” “泪目，故乡的樱花树，又开了啊！” “今天，你拯救世界了吗？” 短短时间，「园丁」众筹拯救世界不仅火出了圈儿，而且逐渐发展到大都会日报无法控制的地步，颇有些野火燎原之势。 各种金光闪闪的直播截图配上一行“今天你拯救世界了吗？”“加入我们一起拯救世界吧！”“对不起，你太穷了，不配拯救世界。”疯狂传播。 以讹传讹，这事儿越传越神。 直播间已经被人数冲垮了好几次。 到后面弹幕已经变成： “为什么这些人会被「园丁」找上，细思极恐，懂得都懂。” “「园丁」保护穷人，专门找为富不仁的资本家。” “不做亏心事，不怕「园丁」找上门。” 在翟楠等待下一次巨人入侵的过程中，翻开某乎的时候，甚至看到了一条十分钟前发布，迅速冲上热搜十万点赞的问题： “怎样看待「园丁」众筹拯救世界非要拉上议员和富人？” 下面点赞量最高的一条回答是： “利益相关，匿一下，下面是原回答。” “我是整场直播里为数不多没有退出，从头看到尾的。” “首先可以确定「园丁」应该没有骗我们，制作人偶应该的确需要花费大量金钱，毕竟根据直播来看，「园丁」亲口承认自己是怪谈之王派来的保护大都会的，不具备任何联络方式和住址，对于这样的生物，显然大都会币除了像他说的制作人偶之外，并没有其他任何意义。” “第二，后续的直播里「园丁」也确实当着我们的面展露了制造和控制人物的能力。” “所以在这两点上，「园丁」的的确确没有说谎。” “那么为什么他放着那么多好欺负的穷人不找，一些口碑较好的小型企业家和富人也不找，偏偏找上这几个在大都会具有极高权力和声望的议员呢？” “下面是我在网上整理的一些资料。” “……” “大家可以看到，这些资料上显示，被找上门来的议员和富人们，都存在一个共同的特点：因为一些丑闻或者证据上过热搜，或者被北会议厅传唤过。” “这些事情的结局也充满了共同点：短时间之内热搜被删，传唤解除，新热搜上榜，长时间冷却，最后不了了之。” “说到这里，我不能再说下去了，我只能说懂得都懂，相信大家心里也有自己的答案。” “最后我想向「园丁」致以崇高的敬意。” “我认为，这对于大都会生活的人类是一个具有里程碑意义的。” “今天，「园丁」第一次在网络上面对所有无产者，揭露了资本家的丑恶。” “你听，「园丁」，这是一个多么勤奋而美丽的名字。” 翟楠合上手机，感觉内心万马奔腾，这些人是怎么脑补到这一层的他也确实是没懂……——原来我做事儿对于人类有这么重要的意义呢？我还以为我做出这事儿只是因为实在没钱了呢…… 翟楠越想越觉得自己思想境界实在太低了，居然连这一层都看不穿，其实他一直站在第五层，只不过认为站在第一层而已，没错，自己认为的自己缺钱，只是自己认为，其实底层逻辑就是为了大都会人。 翟楠豁然开朗，忍不住抬头望天，抹了一把被自己感动到的眼泪： “翟楠，你真是个好人啊，真有你的！” 旁边的姜贞祖看见他时而不安，时而落泪，还以为是这个年轻的男孩不舒服，于是赶紧走上前来问： “你怎么了？” 翟楠长叹一声，严肃的说：“被自己的优秀感动到了。” 姜贞祖噎了一下：“？” 翟楠拍了拍姜贞祖的肩膀：“今天也要一起拯救世界啊！” 姜贞祖大惊失色，噔噔噔后退几步：“你不会也要问我借钱吧！” 她有些绝望的想着， 完了， 拯救世界已经出现了人传人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翟楠的影帝级演技 「园丁」回到权柄大厦顶层的时候已经临近下午了，好在这一次巨人全军覆没之后短时间内并没有再次入侵，「园丁」昂着头闪闪发光的回来，还甩给翟楠了一个我办事儿你放心的眼神……翟楠也没太看懂。 总之「园丁」显然收获不菲。 直到现在翟楠的手机还不停的提示收到一两块钱的转账。 这可不是被「园丁」敲门邀请一起拯救世界的人打过来的，要不然费这么大功夫只要能几块钱「园丁」怕不是得二话不说再去敲一遍门…… 在得知「园丁」真的需要钱制作人偶之后，有人心血来潮试着往「园丁」说的账户里面打了一两块钱，然后这种行为随即形成了风潮，大家都喊着“虽然不是超凡者，但也想一起靠自己拯救世界”，多则几十，少则几块。 翟楠美滋滋的看着「园丁」，越看越满意： “「园丁」，你真优秀！” 「园丁」看着翟楠点了点头： “你也是。” 翟楠想了想，又说： “你真帅！” 「园丁」摆了摆手： “哪里哪里，你更帅……” “……” 姜贞祖在旁边儿看的莫名其妙……为什么大家说着同一种语言，她却听不懂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 就连直播观众都受不了了： “呕……好恶心……” “能不能不要商业互吹了，真的是受不了。” “主播好自恋呀……” 这个时候「园丁」才拿起手机，将镜头对准翟楠道： “我知道观众里有一些能人一定已经查到了我的账户，但是，我想告诉大家，大家不必费心了，这个账户不是我的，而是这位来自禁闭所的超凡者的……他不但暂时将他的账户借给了我，而且掏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最开始抵御巨人的那五个人偶就是用他的钱制作的，他真是个心地善良长相帅气的人，大都会能有这样的超凡者实在是一件幸运的事。” 在「园丁」说话的时候，翟楠站在旁边扯烂衣领，弄乱头发，让自己的形象变得有些憔悴，就好像一个为大都会鞠躬尽瘁的战士。 做完了这一切，他才入镜。 他低着头。 久久没有说话。 气氛显得有些凝固，就连弹幕都少了不少。 过了一会，翟楠才吸了一下鼻子，声音低沉： “我只是禁闭所一名普通的超凡者。” “从污浊物中守护我们的城市，是我的义务。” “主要还是靠「园丁」，我只不过做了我力所能及的事，为了拯救世界！” 翟楠的声音十分低沉，且具有磁性，而且似乎因为站在寒冷的室外顶层太久，嗓子有些嘶哑，整张脸冻得通红，眼睛也有些充血。 当他说话的一刹那，弹幕彻底静止了。 镜头里，似乎只剩下一个在寒风冰雪中守卫故乡的战士，在徐徐诉说。 某一刻，弹幕仿佛也被翟楠的情绪引动。 观众们在沉默中爆发： “为了拯救世界！” “为了拯救世界！” “以后我看还有谁敢黑禁闭所，这才是真正的超凡战士！他们一直都在背后默默的守护着我们！” “因为有人替我们负重前行！” “我也要拯救世界！” 姜贞祖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眼前这一幕绝对让她久久不能忘怀。 什么他妈的叫影帝？ 这他妈就叫影帝！ 明明刚才还和「园丁」两个贱人相互吹捧， 一转眼就能迅速进入状态。 简直都要声泪俱下了好吗？ 翟楠说完，「园丁」咔嚓一声将手机按黑屏，朝翟楠比了个手势： “不愧是你。” 与此同时翟楠迅速抹干净眼眶，回道： “彼此彼此。” 「园丁」：“施主，你真帅！” 翟楠不好意思：“你也是。” 姜贞祖瞬间被贱出一脸血，她沉重的捂住胸口： “你们说，我何德何能，能在今日同时碰到卧龙凤雏两位兄弟？” “哟～” 翟楠朝「园丁」抛了个媚眼：“卧龙兄，在下凤雏！” 「园丁」宠辱不惊，温和的笑道：“不敢不敢，凤雏兄有礼了。” 姜贞祖：“……” 她默默从「园丁」手里拿回了手机，感觉自己这个外人站在这里有些多余了…… 不过要是她知道，这两个人其实压根就是一个人，怕不是得直接气的厥过去……真就自己演自己，自己刷自己声望呗？ 其实，翟楠之所以会突然耍这么一手骚操作，当然不是……或者不光是为了自己给自己刷声望，自己蹭自己热度。 翟楠新获得的污浊能力「氪金人偶系统」，是通过往系统里充钱氪金来制造超能人偶……听起来更像个充钱就能变强的游戏而不是能力，而且充钱只能通过系统绑定的账户，所以翟楠想要继续制造人偶就必须让这些钱充进自己的账户。 但是这样一来，有心人只要一查就能查出账户主人并不是「园丁」，而是自己。 所以，翟楠最后才会想出这样一个办法。 当着所有直播观众的面自己演自己。 不但完美的把锅甩给「园丁」，而且还能给自己，给禁闭所收割一波声望。 两全其美的办法。 “你们两个不要互相吹捧了。” 姜贞祖站在天台边缘，此时的她因祸得福，一个并不受欢迎的新闻品类主播，竟然在「园丁」的一波骚操作下，观看人数报表直接登上了榜首。 但也因此，观看直播的观众，从原本基本上都是大难临头还敢看个直播压压惊的牛人，变成了真正关注着防御境外污浊物灾害的民众。 也算变相达到了姜贞祖记录真实异常事件的目的。 弹幕不再骚话不断。 人们在目前唯一可以相互交流的渠道，表达着自己的恐慌。 因为…… “「园丁」先生，你看……巨人们，好像卷土重来了！” 翟楠和「园丁」同时停止吹牛打屁，他们朝西区的海岸线望去。 不知何时，一座座高大的巨人从海底爬起。 如瀑布般被揉碎的海浪里，密密麻麻的巨人正游向海港。 在这段超长的休息时间里， 巨人们发生了物种迁移般的进化。 有的身穿巨大的机械钢甲，犹如赛博巨人； 有的下半身长着羊蹄，仿佛神话里的恶魔之首，上面还缠绕着极速闪电； 还有的背后生长出了黑色羽翼，宛如纯洁无垢的堕落天使。 翟楠一愣： “不对啊……” “游戏里不是一波一波来的。” “怎么现实里，一次性全上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最强的人偶 姜贞祖将手机镜头对准战场中心，画面放到最大。 只见大批巨人水淋淋的从海里爬起，它们的形态各不相同，几乎没有一开始能被轻松烧死的普通巨人。 脚上缠着闪电的山羊蹄巨人飞快绕过阴影人偶的触手，抱着一具自愈人偶啃食起来，另外一边，穿着重型机械装甲的巨人直接硬生生扛起自愈人偶，砸向初始人偶。 在它们后面，一只身形偏瘦的巨人展开遮天蔽日的骨肉之翼，猛的飞起，翅膀带起恐怖的风暴瞬间将一众人偶掀翻。 风暴刮起了人偶后方的乌鸦热武器库，到处乱飞的坦克装甲车撞在厂房上，引起连串的大爆炸。 这一次，从战争一开始，境外巨人就占领了压倒性的优势。 “怎么搞的……怎么突然多出来这么多巨人？” “巨型人偶喷射火球都喷射不过来啊！” “那种身上缠绕着闪电的巨人是什么怪物？连阴影人偶都抓不住！” “那只巨人怎么还会飞？” 由于大量民众开始通过直播间关注人偶与巨人的战争，巨人一上来便压倒人偶的场景顿时造成了大量恐慌情绪。 之前虽然各地警报拉到了最高等级，但大多数人们并没有意识到这次境外污浊物入侵的恐怖，毕竟这座坐落于灾害中心的城市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外来污浊物事件了。 大家安逸了几十年，安逸太久了。 更何况前几次巨人入侵，「园丁」都轻松的将它们抵挡在外。 甚至都没有破坏掉多少建筑。 这就导致人们产生了一种“没关系，我们都遇到多少次异常事件了，反正总会有禁闭所解决掉这些异常事件”的错觉。 然而现在，人偶被啃，防线溃散，大厦将倾……人们终于意识到了这些巨人的大恐怖！ 在这些匪夷所思的异常灾害面前， 人类， 也不过是弱不禁风的蝼蚁。 …… 翼之巨人掀起的风暴里，首当其冲的翟楠等人瞬间被吹翻到空中，翟楠身上喷出粘稠的黑色火焰抵抗风力，一只手拉住身边两只脚几乎都飞在空中的姜贞祖。 另一只手快速点开「氪金人偶系统」。 正如「园丁」所说的那样。 只要钱到位，他就能拯救世界。 「园丁」浑身爆发出金光，整个人直冲云霄。 在直播间的万众瞩目里，他一挥手。 五枚褐色木质人偶飘摇而出，落地时已是万丈巨偶。 木头人偶抬起头，实木瞳孔对准天空中的翼之巨人。 瞬间，翼之巨人身体一僵，翅膀再也挥舞不动，身体上蔓延出类似木头的纹路，整座巨人迅速坠落，在即将砸到民房的一瞬间，被初始普通人偶一发深黑火球燃烧殆尽。 远处，钟不眠忽然一愣，一种诡异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这不是我的……” 「园丁」身上再次散发金光，抬手。 五枚似龙似蟒的雪白人偶被一抛而下，化为体积巨大的龙蛆蠕虫钻进地面。 紧接着，西区战场不时有如同大型绞肉机般的口器从地面喷出，一口吞下机械装甲巨人，钻回地底。 权无缺瞳孔猛缩……这些蛆王人偶和那天晚上背负小丑的龙蛆长得一模一样！ 这「园丁」……到底是什么人？ 他、怪谈之王和小丑……又是什么关系？ 云层之上，金光闪耀，「园丁」再度抛出人偶。 这些人偶身材娇小，玲珑有致，身穿一身鲜艳红裙。 巨人们一见红衣人偶，便仿佛受到强烈吸引一样，眼球通红，嘴中喷洒出大量涎水，纷纷朝红衣人偶围拢而去。 就在这时，这些娇小的红衣人偶身上，猛的亮起了点点红光。 轰—— 五朵小小的火焰蘑菇云升起。 周围的巨人瞬间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战场直接被清空出五片满目疮痍的土地。 烟雾散去。 娇小人偶身上的鲜艳红裙不见了，它们发出愤怒刺耳的尖叫，随即消失不见。 炸天组值夜点，超凡者们默默把目光投向了他们的组长。 他们这位会控制爆炸的组长爆多了会爆衣这事儿已经人尽皆知了。 但大家都没见过。 但大家都想见见。 但大家都不敢说。 哦，听说隔壁小组的翟楠见过……可恶，为什么要看我老婆？ 苏梨乐羞的脸蛋通红……你好好的自爆人偶就好好自爆不行嘛？自爆完爆衣这不是多此一举吗？指桑骂槐谁呢？ 「园丁」一番操作下来，可谓把人前显圣的装逼感做到极致。 直播间里已经开始疯狂把“666”打在公屏上了。 尤其是最后的自爆人偶，威力直接横扫一片，庞大的蘑菇云将巨人化成灰烬的场面实在是太震撼了，特效拉满强无敌！ 这应该是这里最强的人偶了吧。 而且最后还非常的人性化。 大家都说单身久了，连看个人偶都觉得眉清目秀。 这时，「园丁」看了一会场上局势，忽然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些许无奈。 与此同时，身上再次散发出金光，五枚人偶应光而出。 “不会吧？莫非还有更强的人偶？” “我觉得自爆人偶已经是最强的。” “同意楼上，这次应该也是个辅助性的人偶，毕竟从现在战场上的情况来看，人偶的火力足够了，巨人入侵大都会的速度已经被控制住了……唯一的问题就是巨人太多了，需要一些控制。” “楼上说的有道理。” 在弹幕纷纷讨论的时候，翟楠忽然一愣。 然后噔噔噔后退了好几步，面色骤变。 如临大敌的放开姜贞祖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之前早就准备好的口罩，默默地带上。 五枚瞳孔泛着妖异金黄的人偶落地，顷刻间巨大化成和初始普通人偶差不多的人偶，这两种人偶形态极其相似，都平平无奇，唯一不同的地方，是这种人偶眼眶里，有两颗硕大的黄金瞳孔在莹莹发光。 远处大鱼组超凡者们看到这个人偶，心里猛然涌现出不祥的感觉——好熟悉的黄金瞳孔——大家身上纷纷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果然…… 黄金瞳孔人偶目光所及之处，大地变得松软而温热，并且散发着黄褐色的馨香…… 无数巨人刚一踏进这片土地，整个身体就陷了下去。 不多时，如同黄褐色湖泊的地面上，就只剩下一颗颗如同卤蛋一般的巨人头颅，还不时冒着一出一串气泡。 “怎么样，我说是辅助型人偶吧。” “不过为什么一个辅助型人物要压轴出场呢？” “像这种能够阻止巨人行动的人偶应该早早放出来吧。” “等等……这些巨人为什么叫的这么惨？” “难道是褐色湖泊有毒？” 巨人们发出惨烈的嘶吼，姜贞祖和直播间里的观众们发誓，从来没有听过巨人发出这么凄惨的吼声，听着跟受到了什么虐待一样…… 下一刻，一颗深黑火球落进了这里。 …… 姜贞祖脸色猛的惨白：“卧槽……” “这他妈……这是魔法攻击！！！” 第二百七十六章 你想摸一下它吗 最珍贵的素材往往只需要使用最朴素的加工方式，忙碌了一天的巨人们在这种最朴素的加热熏制中纷纷昏厥。 巨人进攻之势终于彻底溃散。 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等待人偶们消灭剩余的巨人。 空气中弥漫着烘热干燥的气息。 离战场距离最近的姜贞祖首当其冲，她惊骇万分的回头看翟楠，发现这货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防毒面罩，正淡定的站在那里气定神闲的望着自己…… “作为禁闭所成员，发的制服里自带防毒面具……很合理吧？” 翟楠摊了摊手。 姜贞祖噎了一下，她转过头寻找「园丁」。 其实姜贞祖想看翟楠和「园丁」的反应并不奇怪，也没有什么其他的目的，人在这种时候经常会有一种奇怪的心理，当灾害来临时，人类的第一序列武器是看看有没有人和我一样挣不脱也逃不过…… 只要有。 那就放心又刺激的躺平了…… 然而，姜贞祖碰到翟楠和「园丁」，怕是注定没办法放心了——这个时候始作俑者「园丁」早早飞上了高空，臭味儿压根儿波及不到他…… 见到这一幕，姜贞祖彻底抓狂了……没理由城门失火，那么多池鱼，就光逮住着自己可劲儿殃及呀…… 她尖叫着冲向翟楠抢他脸上的防毒面罩：“我不管我是女生女生优先，你得让着我。” 翟楠淡定的薅住姜贞祖的后衣领： “其实我是个女权主义者。” 姜贞祖一愣，心想翟楠这话是什么意思呀？他是不是要把自己的面罩让给我呀？ 她突然觉得眼前的少年贱是贱了点，但还是挺帅的…… 姜贞祖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那……” “所以男女平等，我妈也只有我这一个儿子，我凭什么让着你？”翟楠理直气壮的薅着姜贞祖的脖子，就像薅着条狗一样扔到一边儿：“这儿比较凉快，你呆这儿，少说话，容易把气态屎吸进嘴里。” 姜贞祖：“？？？” 不幸来的属实是突然了…… 这个时候电梯一阵响动，顾希望捂着鼻子走过来：“谁这么缺德在这里煮屎，翟楠是不是又是你？” 翟楠：“……” 姜贞祖敏锐的察觉要素：“又？翟楠以前还煮过屎？” 顾希望一乐，捂着鼻子说： “翟楠小时候其实挺善良的，当时他们楼底下有一条流浪狗，天天吃不饱肚子只能吃路边的粑粑，翟楠看到了以后可心疼了，但是翟楠小时候家里穷呀，又没有多余的东西喂狗，他就很难过，直到有一天，他突然说虽然没钱给狗狗提供更好的，但最起码不能让狗狗吃坏了肚子，第二天他就用锅在楼道里把粑粑煮了……” 姜贞祖听着听着就忍不住笑出来了，没想到这个贱里贱气的大男孩小时候还蛮可爱的嘛…… 满是孩子气的天真和善良。 不用想，肯定弄得整个楼道都是臭味，邻居让他活下来都是个奇迹…… 顾希望继续笑着说道： “后来我很久没有见过那个锅，直到有一天我们老师过生日，然后我亲眼看着翟楠把那个锅当生日礼物送给了老师……” “学期末翟楠那门课程期末考试得了零分……” 翟楠眼皮狂跳：“住口顾希望！嘴长多了容易吃到气态屎！” 他惊恐的发现，刚刚顾希望讲的那一段被完完整整的直播出去了，此时网友们已经笑开了锅： “卧槽啊哈哈哈哈哥们你真是个人才啊！” “你太损了，估计狗狗都没想到自己这辈子吃粑粑还能吃上热乎的……” “心疼这位超凡者的老师两秒。”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这小子叫翟楠，就住我们家楼上，这孩子损得很，过年还喜欢用炮仗炸屎玩儿……” “史上最丢人直播事故。” “你们快看他表情，他急了，他急了。” 翟楠默默地捂住了脸，网络暴力太可怕了，他要社会性死亡了。 这个时候顾希望才小声的对翟楠说：“我把团子它们带来了，上来的时候我看到这里有别人，我就让它们在楼底下等着。” 翟楠看了一眼姜贞祖，说道：“把永动机叫上来吧。” 顾希望：“你确定……？” 翟楠点了点头。 顾希望再次回到楼顶的时候，怀里已经趴着一只霸气的长毛大猫。 “猫咪！” 姜贞祖眼前一亮就像上来撸猫。 翟楠抓着运动机的爪子挥了挥手： “永动机是污浊物啦！” 姜贞祖身形一僵。 翟楠又拉着永动机和直播镜头打了个招呼，网友们刚刚看见这只漂亮的缅因猫时纷纷直呼啊我死了，但当翟楠说出这只大猫是污浊物时大家又同时沉默了。 “其实并非所有污浊物都是人类的天敌，有一些对立渔网法则漏网之鱼是能够克服对人类的憎恶，和人类友好相处的，比如……” 翟楠rua着永动机的爪子：“它叫永动机，污浊物里最菜的鶸，对人伤害约小于等于一只鹅。” “你想摸一下它吗？” 姜贞祖内心是有点想的，这只漂亮的大猫咪看起来何其乖巧无害……可它毕竟是污浊物啊。 而且弹幕里的网友也在劝她不要尝试。 翟楠叹了一口气。 果然，在绝大多数污浊物憎恶人类的大环境下，二者对立的生存了数十年，人类怎么可能接受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一些对人友善的污浊物。 不过，这件事没办法也没必要强求，翟楠也不会在这件事上当白莲圣母。 污浊物威胁人类，导致多少人失去家庭失去生命。 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人们应当对污浊物保存着足够的警惕之心。 “永动机……姐姐不喜欢你哦～”翟楠挠了挠缅因猫的下巴。 永动机宝石般的紫铜色瞳孔盯着翟楠，忽然“嘤嘤嘤”了一声。 从翟楠怀里跳了下来。 轻轻迈着小猫步，走到姜贞祖脚边，歪着小脑袋蹭了蹭姜贞祖的腿。 然后忽然跳到空中旋转起来。 顷刻间，恶臭的空气被吹散，这片天台迎来了清新的风。 姜贞祖呆呆的站着。 手里的手机直播了全程。 翟楠看到……姜贞祖的眼睛里，渐渐闪烁出明亮的光彩。 她一步一步靠近在空中旋转的猫团。 尝试着用手抚摸那宛如绸缎般光滑的皮毛。 裸指接触， 只是感觉到淡淡的眩晕。 并没有想象中被污染时的浓烈痛苦。 “它是想替我赶走所有臭味吧……” 姜贞祖小声喃喃着，心里忽然无法抑制的涌出了对这只猫咪的喜爱。 “真没想到……污浊物和人类的第一步……” “居然是由猫奴完成的。” 翟楠面色古怪的想。 第二百七十七章 「贮藏师」升级 下午的大都会阳光明媚，但由于大雾的关系，身处其中的人们并不能感受到温暖的阳光，并且由于某种原因，此时笼罩整座城市的雾霭呈现出一种温润的黄褐色。 原本密密麻麻的巨人现在只剩下黄褐色湖泊上的几个巨人头。 还有一串串次第破裂的气泡。 大都会是暂时免除了被巨人占领的危机……但是战争所带来的损伤也逐渐显露出来——没错，黄金瞳孔人偶制造的粪臭湖泊被普通人偶的黑火蒸发，蔓延到了整个大都会。 姜贞祖的直播间都炸了： “卧槽——屎味儿，屎味儿飘过来了……” “这何止是魔法伤害？这特么简直就是范围性无差别禁咒吧！” “终究是我狗眼看人低，我知道为什么巨人当时为什么叫的这么惨烈了……我现在叫的比它还惨，我家狗都馋哭了。” “杀敌1000，自损4000万。” “「园丁」先生你是魔鬼吧！” “闻着还热乎，饿了。” “我认为「园丁」先生应该是大都会的第四天灾，你们觉得呢？” 屏幕里再次跳出一连串金光闪闪的「园丁」表情包，只不过下面的配文变成了“第四天，灾邀请你毁灭世界”“野狗眷顾者”“肥料大主宰”“粪土支配者”。 与此同时，大都会的警报再次响起，这一次的警示灯不再是红蓝两色，而是黄色，警示内容是让大家多进室内关好门窗，最好再随身佩戴口罩和呕吐袋…… 这还是第一次大都会警报因为污浊物之外的事情响起…… 第四天灾，真有你的！ 与弹幕的轻松相比。 翟楠和「园丁」此时的表情却可以说是相当严肃。 虽然这一次的巨人入侵依旧以失败告终，但接下来真正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 甚至可以这样说： 到现在为止境外巨人不断的进化和入侵，可能连正式开战都算不上，充其量只能说是“试探性攻击”。 按游戏剧情的话，接下来才是小型尸潮。 翟楠记得，就是这一波尸潮，直接摧毁了此前所有的变异植物，直到最后一刻解锁了「火焰豌豆宅女」才最终勉强扛过去。 也就是说，目前翟楠所掌握的「超能人偶」，在下一次巨人入侵时将会完全崩溃几乎派不上什么用场。 显然，只有找到现实里的「火焰豌豆宅女」，才能扛过这一次入侵。 翟楠所知道的，能够释放出庞大的黑色地狱火海的，除了自己，就只有「炎帝」翟团子了。 而自己肯定不能离开权柄大厦顶楼，否则所有的能力都会失效。 可是翟团子自从「线虫」事件受到重创之后，一直没有回复过来，保持着小萝莉的形态……她真的扛得住大规模巨人入侵吗…… 它们那么大， 而她还那么小…… 让团子去会不会有些残忍？……不过她又不会死…… 说起来污浊物小萝莉翟团子实际年龄才半岁，算不算童工…… ……翟楠默默的将脑海里杂七杂八的想法格式化删除，想了想，对顾希望说道： “去告诉团子，让她不必压抑自己的「贪食」特性，去找污浊物吞噬，直到巨人进再次出现前能吃多少吃多少，能进化多少进化多少。” “好。” 顾希望点了点头，转身离开顶楼。 而翟楠看了还在直播的姜贞祖，走到天台另外一边。 他将「污浊能力升级卡」选定给「贮藏师」使用。 这是翟楠的第二张底牌，一旦翟团子对敌时有后继乏力的现象，他能及时将足够的能量输送给翟团子。 使用升级卡后，无穷尽的黑暗和眩晕向他袭来…… 四周变成迷离幻彩的色块。 翟楠站在幻彩而扭曲的镜花水月里，四周充满了千奇百怪的异常怪物。 有怪物残缺无手，形容怪诞； 有怪物天生无首，以乳为目，目中无珠； 还有怪物只有四肢，中间被纠结的血管连接，分外妖娆。 怪物扑向他，撕扯他。 剧烈的疼痛向他袭来，翟楠留下一丝冷汗……他知道这是污浊能力升级时产生的庞大污染，对他的意识和精神产生了影响。 每一个超凡者都经历过这些。 这很正常，就像是第一次加入禁闭所面对「吐真剂」一样。 可是翟楠能感觉到，这一次不一样。 完全不一样。 他很清醒。 清楚的感觉到四周的恶意， 清楚的感觉到这种被分食的痛苦。 无手者扯下他的右手化身为神明； 目中无珠者夺去他的眼睛从此能看清一切； 没有主干者得到了他的身体背负起一整座城市。 它们在干什么…… 为何视自己为养料！！！ 猛然间耳边传来了轻声细语，这声音不可名状，可翟楠偏偏听懂了那是在呼唤自己： “怪谈之王！！！” …… “翟楠！你醒醒！你怎么啦？是不是被熏晕了？” 翟楠猛的睁开眼睛。 姜贞祖在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怀疑，甚至，还有点不屑。 你能想象一个大老爷们， 站在你面前，抱着双手捂住胸口， 一边“嘤嘤嘤”的作妖， 一边扯开衣服露出雪白且褐色的胸膛， 对你说： “干饭了” 吗？ 姜贞祖当时只想将这一幕拍下来，让他社死。 但是还好， 她不是一个没有素质的人，她很理智，她会等一切都调查清楚了，再考虑要不要让这个变态社死。 于是她按黑了手机，走上前。 听到了…… 鼾声。 姜贞祖叹了口气，这家伙是在做梦嘛……什么梦能让他做出这种恶心的动作呢？ 翟楠挠了挠头：“刚刚做了恶梦不好意思？” 姜贞祖好奇的问：“梦到了什么？” 翟楠想了想，指着旁边跟随姜贞祖旋转的永动机，说：“姜贞祖你这么喜欢猫，家里养猫了吧？” 姜贞祖点了点头。 翟楠转过头：“我已经很久没喂永动机了……” 姜贞祖：“然后呢？” 翟楠紧紧盯着姜贞祖，瞳孔幽深：“我做了个梦……你知道吗？你家的猫即使很久没喂饿极了，会杀死你的概率也是极低的，但……不等于零。” 姜贞祖身上汗毛猛然竖起，她想起了刚刚翟楠的动作……还有那句“干饭了”，难不成梦里他正在…… 姜贞祖看着翟楠漆黑的眼睛，有点浑身发冷。 正巧永动机忽然停下旋转，用满是倒刺的舌头舔了舔姜贞祖。 “嘤～” “啊啊啊啊啊污浊物吃美女啦！” 姜贞祖“嗷”的一声吓跑了。 等姜贞祖走后，翟楠才转过身，望着漆黑的海面。 与此同时，污浊之海慢慢隆起。 就像一个硕大的海水之茧。 里面的东西越来越多， 似乎随时可能， “啵儿”的一声， 爬出来。 第二百七十八章 燃烧的世界之蛇 …… 要来了。 翟楠看着深黑色的污浊之海。 如果没有亲眼见到，很难想象一座海会是纯黑色的，这个时候已经是傍晚了，紫黑色的天边有倔强的橘红闪闪发光。 晚霞是白天最后的壮丽，在那后面是看不到光线的长夜。 和无穷无尽的巨人！ 得抓紧了。 翟楠低下头，进化卡使用之后「贮藏师」如愿以偿的升到了「鬼」级。 「您的污浊能力等级已提升！」 「贮藏师，评级：鬼（可成长），贮藏单位：427/10000」 「装备要求：装备者至少可承受相当于鬼级污浊物贴身接触散发出来的污染值，且无不良影响」 「效果一：干饭人——干饭人，干饭魂，万物皆可干饭人，从今往后你不再需要思考能吃什么，你只需要思考想吃什么（当前存活生命体除外）」 「效果二：暴食体和转化体——玩家可作为暴食体通过肢体接触标记转化体，并进行能量输出」 「效果三：次元胃袋——你的胃里存在着另一个空间，那里可以贮存食物，你也可以暂时王里面存放东西」 「备注：至少体型问题没有了……」 翟楠挠了挠头，后两个效果倒是很好理解的样子，第一个效果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万物皆可干饭，以后只需要思考自己想吃什么……意思是说什么都可以吃吗？ 翟楠看了看自己靠着的栏杆，那要是想吃铁呢，会不会增加贮藏单位？ 咬都咬不动吧…… 搞不好还得折两颗牙…… 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翟楠试着张开嘴去咬铁栏杆，然后突然感觉自己这个动作说实话有点傻逼……谁特么咬杆杆，是狗吗？弄得满嘴铁锈味。 不过当他咬下去的那一个瞬间突然感觉嘴里的铁杆杆好像变成了松软的屎……呸，变成了松软的巧克力，栏杆上留下了一排清晰的牙印。 啧……那我以后岂不是铁齿铜牙翟小楠？ 翟楠嚼的时候感觉自己像头驴…… 但很快，嘴里的铁锈味消失了，铁块嚼起来还有点香……并且翟楠发现这铁块儿的味道貌似可以跟着自己的想象变化。 翟楠突然醒悟，干饭魂，这特么就是干饭魂呐！ 万物皆可干饭，只要想象力好——这时顾希望回来了，翟楠看了他一眼，思维突然跑偏了一下——只要想象力好，粑粑也可以干成香喷喷…… 翟楠默默地低下头，努力压抑自己大胆的想法。 顾希望说道：“团子很开心，说她第一次不用闷在家里不用怕被别人发现，可以吃饱一些。” 翟楠偏过头：“那就好。” 此时因为吃了块铁的关系，贮藏单位居然上涨了1点，看来不论吃什么都是有效的，即使是…… 翟楠再次压抑自己大胆的想法。 …… 大约几分钟后，污浊之海有了波动。 海水好像变成了一块巨大的多孔蓬松海绵，从这些自发分离出的海水溶洞里一下子跳出了无数巨人。 翟楠眉头皱了起来……这一次巨人的数量远远超出他的想象，而且不是只从人偶盘踞的战场登陆。 它们均匀的分布在所有西边的海岸线上，无差别登陆。 登上海湾的巨人也并没有进入大都会，而是记仇的跑回去从背后抓住人偶，疯狂啃食起来。 此消彼长下，越来越多的巨人扑向人偶。 撕扯。 摔碎。 咀嚼。 唯一还有还手之力的是用顾希望眼泪作为素材的黄金瞳孔人偶，一头头巨人凄惨的尖叫着，陷入了深不见底的粪臭湖泊，第四天灾果然名不虚传…… 不过没用多久，第四天灾被装满了…… 剩下的巨人们踩着掉进粪池的巨人的头颅，彻底冲进了大都会边境！ 人偶大军……一触即溃！ 这一次，是巨人压倒性胜利！ “怎么办翟楠……”顾希望抓住发小的胳膊，“我跟团子都说了呀……她怎么还没来？” 然而他发现翟楠压根儿就没打算理他……此时他正盯着污浊之海某一处发呆。 顾希望顺着翟楠的目光看去，那是一片深黑色的海水，且高高的隆起。 翟楠正在一边小声嘀咕：“不应该呀……巨人为什么没有从那个地方出来，而是从其他地方出来？” 顾希望心脏猛的一紧。 那个地方海水隆起，底下肯定有什么东西……难道是比这些巨人还要强壮的污浊物？ 禁闭所丧失战力之后，光是这些巨人都无力抵抗，只能靠「园丁」来保护。 而此时巨人潮的到来让「园丁」也变成了强弩之末。 如果还有一只污浊物的话……这绝对是毁灭级别的灾害！ 在两人各怀心思的时候，巨人终于冲破了最后一座人偶，所有人偶终于被毁坏殆尽。 巨人冲进西区，一脚踩碎了一座厂房。 光是脚下的震动，就将满地的乌鸦热武器震得离地而起。 它是第一个冲进大都会的。 在它之后，所有的巨人都嘶吼起来，疯狂加速朝最后的边境线越过。 是的，它的一小步。 就是所有巨人的一大步。 它们疯了！ 它们不要命了！ 它们几乎如同单细胞生物一样的脑子里面只有一个指令，冲进去！ 这时，第一个冲进来的巨人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忽然弯下腰。 从烟尘里捡起了一辆车。 它的眼神狂喜起来，巨大的脸盆因为兴奋而显得扭曲，嘴巴张的像被切掉了四分之一的西瓜。 顾希望眼神凝固起来，他意识到这只巨人要干什么了。 它要……连这辆车一起吞下去！ 可是权无缺还在里面……他在下面只是个普通人！ 另一边，姜贞祖也紧张的看着。 她手机里，通过直播观看这场大都会守卫战争的人，也在一起看着！ 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 这一刻，大都会是一体的，不是因为团结，而是因为大家很可能会一起死。 就在这时，翟楠忽然冲污浊之海里那个隆起的位置大声喊道： “团子，你是猪吗？你爸爸命都快没了！” 紧接着， 万物具息。 海水煮沸。 哗啦。 燃烧着地狱火焰的世界之蛇，慢慢昂起了头。 第二百七十九章 胆小鬼(二合一，求月票) 傍晚天幕最后的火焰余韵里。 世界之蛇浑身燃烧着熊熊黑炎，数十米高的巨人被它一口吞下。 海水蒸腾出蓬勃的水汽，被落日映成淡淡的橘金色，巨蛇的身体终于全部显露出来。 它慢慢爬上海岸线。 远远看去，污浊之海与港湾的交界线好像变成了一条漆黑的火焰壁垒。 整座海岸线，都被大蛇的身躯占据！ 巨人自此再也无法越过边际线，无数巨人们被焚烧成惨叫的火团，最后在四处流窜中被彻底烧灭。 权无缺坐在车里看着近在咫尺的巨人之口。 乌鸦斗篷被他的冷汗湿透了。 但他知道，这个巨人恐怕没办法将他和他的车吞咽下去。 因为，此时一根燃烧着火焰的蛇尾，洞穿了这位巨人的胸口。 轰隆一声巨人松开了乌鸦战车砸倒在地，权无缺还没来及体会从高空掉落的失重感，就看见那条巨大的蛇尾忽然熄灭了尾巴上所有的火焰，轻轻接住了他。 “这是……从污浊之海里爬出来的巨蛇？” “比巨人还要恐怖的污浊物！” “至少……也得是「龙」吧！” 权无缺仰起头，透过车窗看见那座硕大无朋的蛇头正对着自己，张口喷出了一片黑色火海。 他猛的闭上眼睛。 然后，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灼热。 火海瞬间覆盖了战场，烧毁所有试图进入大都会的巨人，但又保持着某种极为精细的范围，绕过了所有建筑，没有点燃任何巨人以外的物体。 “它在……保护大都会？” …… “是团子是团子！” 顾希望激动的说：“原来她跑到污浊之海里去了！” “我本来以为那团不断隆起的黑色海水是巨人，没想到是团子的肚皮……”翟楠也有些面色古怪，怪不得巨人从别的地方登陆，团子下海以后恐怕一直守在巨人出现的地方，出来一波吃一波吧。 肚皮都涨成那样了，看来团子才是真正的干饭人。 要不是翟楠喊那么一声，翟团子恐怕都忘了自己的目的，真就干饭干了个爽。 在翟楠和顾希望放松下来的同时，另一边的禁闭所和民众却更加紧张起来——这还是翟团子第一次化为贪吃的巨蛇，民众可不知道这就是炎帝。 他们哪里见过这么恐怖的巨兽，光是身体就能盘住整个西边的海岸线。 ——当然，就是人们知道这是炎帝，也不见得会放松多少。 毕竟炎帝虽然救过工人，但她始终是污浊物。 而且灾害等级，为龙。 大鱼组值夜点，跟随值夜的新人们疲惫的靠在一边，老成员们则分散在各个事业较好的地点。 “组长，怎么办？”黎铭放下望远镜小声说道，“这条蛇好像比巨人还惹不起……” “而且之前吵吵闹闹拯救世界的「园丁」好像也哑火了，他的人偶一个不剩，全部被啃碎了。” 夜色笼罩下来，能见度渐渐降低，一切变得暗不可见起来，你无法在黑暗的天幕和黑暗的海水里看到一条燃烧着黑色火焰的巨蛇。 巨人的嘶吼和寒水的沸腾声，未知让这种氛围变得愈发恐怖起来。 虞小渔想了想，说道： “做最坏的打算吧。” 巨人和巨蛇任何一方对现在的大都会来说都是灭顶之灾，虽然不知道他们为啥会发生冲突，但最好的结果是它们在这场战争里两败俱伤。 “那我通知其他的小组？”柳德桦问。 虞小渔点了点头：“通知各个小组的超凡者集结到西区边境，一旦巨人和巨蛇的战争结束，我们就立刻进入污浊之海，脱离「绝缘吹息」的笼罩范围。” 想了想，虞小渔又补充道： “哦对了，集合的时候记得把新人放在最后面。” 虞小渔布置完任务后，柳德桦并没有立即照做，他有些迟疑：“可是大都会境外现在只是污浊物和污浊物在战斗，如果我们为了脱离雾气进入污浊之海的话，虽然污浊能力会恢复，但我们的气息和「污浊值」，绝对会顺着海水传达到整座污浊之海……” “我知道。” 虞小渔看着柳德桦：“但是有的选吗？如果巨人和巨蛇任意一方获胜了，将目标中心对准大都会，你上去拿肉坑吗？” 有新人在后面抽抽搭搭的哭了：“那万一要是引来更多的污浊物怎么办？这里会变成一个污浊之海和狂欢区入侵的中心，到时候才是真正的地狱……我们一群还没训练完的新兵蛋子能干什么呀？” 虞小渔听到这话沉默了一会，走到那个新兵面前“啪”的的扇了他一巴掌。 那个新人的哭声戛然而止。 “你叫什么？” 那个新人低着头，这一巴掌让他冷静了下来：“我叫陈勇。” 虞小渔声音不大，但语气很认真： “我知道你害怕。” “第一次执行任务就遇到了最艰难的困境，污浊能力失效，还有可能要闯进污浊之海，这简直就是死局。” “你们才刚刚加入进来，没有任何缓冲，也没有任何心理准。” “换谁都害怕。” “但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这不是什么人类文明的乌托邦，这里是真正意义上的怪物乐园，而大都会就存在在这怪物乐园的夹缝中间。” “陈勇你记住，这个世界上永远没有双全法，我们不能把结果交给两个怪物决定。” “我们现在看到的可不是至少还会遵循规则的人类世界，怪物入侵的时候会跟你讲道理吗？” “你没得选。” “所以我们必须得重启超凡，必须得有拳头。” “你记住。” “大都会的命运，只能由大都会人自己决定。” 陈勇蹲在地上捂着脸，而周围的新人则呆呆的听着。 虞小渔把他拉起来： “你以为每个月给你们那么多钱，是让你们每天光待在温室里，讲讲理论，练练实战的？” “听着，你放心，你组长我还有这些你的前辈，肯定会死在你前面。” “……” 陈勇抿了抿嘴。 终于忍耐不住小声的说道：“说了这么多，还不是要我们去送死？那我也不是为那些钱来送死的呀，你们一开始只说关押污浊物的……要是早知道送死再给我几倍的工资我都不来，哪个傻子会为了这点钱不要命了？” 他说完，大家都安静了。 虞小渔愣了愣。 她放开陈勇。 她看向瑟缩在后面的一群新人。 片刻后，她低下头说道： “怕送死的人现在就可以走了，禁闭所可能……没有你的位置。” “再告诉你们一个更劝退的事实：禁闭所以前的死亡率特别高，对，最开始的那一批基本上都死了，来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怕死，但是如果都怕死了，大都会早都没了。” “所以没想好的人最好也别留下，这种人死的更快。” “想留下的人我没什么说的，我只能保证——我，虞小渔，肯定死在你前面。” 说完，虞小渔静静地等待着。 陈勇喜出望外，回头看一下和自己一起训练的同伴们：“你们听到了吗？咱们可以走！快走吧，一会儿就不安全了。” 然而他发现自己的同伴只是呆呆的看着他，没有站起来。 “你们怎么不走呢，你们不是比我还怕吗？” 依然说了个寂寞。 并没有人站起来跟他一起走。 大家只是用担忧而理解的眼神看着他。 就好像他们因为自己很害怕，所以理解陈勇现在想要逃跑的心理。 所以他们的眼神仅仅只有担忧，只有理解。 其实这是件好事，大家都是胆小鬼，没有谁会因为现在逃跑而看不起谁。 可不知道为什么，陈勇就是觉得这些人们的眼神很恶心。 他有点发抖，剧烈的羞耻感化为愤怒涌上心头。 “你们这是什么眼神？” 你们为什么要理解我， 为什么要担忧我？ 你们不跑，你们会死的比我早， 你们应该担忧的是你们自己！ 大家刚刚不是都怂的像狗一样吗？ 只有我站出来把你们心里面想的话说出来了，只有我为你们争取到了现在离开的机会，你们应该感谢我然后跟着我一块儿跑吧！ 为什么你们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叛徒？ 他目光挨个在自己的同伴脸上停留，最终落在了一个缩的最远的中年人脸上。 “说你呢！” “那个陆文，你不是刚才抖的比我还厉害，不是天天说自己好好一个打工人被他们硬拉到这里来当超凡者？你现在怎么不跑了？” 陆文哀叹了一声低下头： “我都已经够害怕了你还说我干嘛？我就抱怨两声打个嘴炮吹个牛皮证明一下是他们求我加入的，其实他们最后把加不加入禁闭所的决定权交给我自己，我是自愿的……” 陈勇噎了一下，说： “但是你说你害怕对吧，我记得一起训练的几个人里你是最胆小的，而且还是刚刚才加入进来半路出家……你真的不走吗？你难道没有家人吗？” 陆文摇着头，似乎在给自己打气，也似乎在劝说自己：“不走，不走，一想到家人更不能走。” “……” 陈勇有点说不出话来了。 陆文其实是这批里面最怂的一个超凡者，而且他的能力就是吸引污浊物，从这一点上来说，比死亡率的话还真没人能比得过他。 而且这个人之前是个普通打工人，据他说是被翟楠硬拉进来的。 总之自始至终陆文给人的感觉一直都很丧，仿佛随时都要撑不下去原地去世的那种，而且负能量这东西会传染，一直和这么丧这么胆小的一个人待在一起导致他们这一组都挺怂的……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最怂的人，此时用最怂的语气朝他说出拒绝的话，让陆勇一肚子牙尖嘴利说不出来。 虞小渔看了陈勇一眼，没再说话，转身就走。 三大天王跟着离去。 陆文第一个站起来，路过陈勇的时候他小声安慰道： “你走吧没关系……不用怕，我们刚刚看你没有别的意思，其实咱们真的很倒霉，刚一进禁闭所就碰到几十年没有发生的入侵事件，我都要吓尿了，真倒霉啊……不过你快走吧，不用怕，我虽然以前是个普通的打工人，但我会努力保护大都会的！” 说完，陆文快步跟上大鱼组。 紧接着， 那群新人们一个个战战兢兢的站起来。 他们嘴上毁天灭地，气急败坏： 骂老天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骂自己老娘，为什么要把自己生在这么一个最坏的时代； 有的连自己都骂上了，一边戳着自己的胸口，一边说你个傻逼当初贪那点工资现在好了把命搭上了。 但他们没有一个走的。 “你们没有家人吗？你们、你们不想活命了吗？你们……你们可是得第一次离开大都会，进入满是怪物的污浊之海啊！！！” 陈勇泪眼朦胧的喊道，他也不知道怎么着自己就哭了。 他一边哭一边后退，他在心里嘟囔你们肯定早早都死了，我会活到最后，我会活到最后再死。 大家说好一起来面试禁闭所的时候，不就是为了这里年薪百万，还能分房吗…… 陆勇突然愣了一下。 他记得当时向自己的伙伴们提议，要不要面试禁闭所的时候，伙伴问他为什么突然想去这么危险的地方工作，他是这么回答的： “因为工资高啊，年薪上百万什么概念？天天吃肥肉，夜夜做新郎啊！好不容易觉醒了，谁他妈还要回到以前的生活轨迹，当个苦命的打工人？” 这是前半句回答。 伙伴被他说的嘻嘻哈哈。 “你这白日梦爽的一批啊！” “啊哈哈哈哈你说的我都燃烧起来了，我觉得你应该去写爽文。” 在伙伴们的嘻嘻哈哈声中，陈勇说出了这个回答的后半句： “而且，既然都变成超凡者了，又有哪个男人不想尝试着当一次英雄呢？” 很中二，所以被淹没在嘻嘻哈哈的欢笑里。 后来面试，在他的这群伙伴们中，只有他一个人的污浊能力被认为缺陷并不是很大，得到录取。 伙伴们对他说：“你以后就是超凡英雄了，苟富贵，勿相忘啊，别忘了保护我们啊哈哈哈哈……” 陈勇抹干了眼泪。 其实以前那群伙伴们，也是想成为英雄的吧。 所以他们才会和自己一起面试。 只不过， 运气不好， 他们被刷下去了，没有这个机会。 现在的同伴们，也大都是怀揣着成为英雄的初衷，明白了工作的危险后依然愿意留下来的。 毕竟从一开始禁闭所就告诉他们这份工作充满了危险。 陈勇停下后退的脚步。 他也一样。 他也曾怀揣着这样的初衷，早就知道了这份工作的危险。 他也选择了留下来。 他那群伙伴还等着他富贵了罩着他们保护他们呢。 “等等——” 陈勇突然大喊着跑起来，想跟上队伍的末尾： “虞小渔组长对不起，我刚刚被吓傻了说了很多傻话……我后悔了，我想和大家一起保护生活在这里的亲人和朋友，刚刚……我就是太害怕了。” 这条队伍没有人回头。 站在队伍最前方的虞小渔组长一直往前走，就好像没有听见一样，他们最终将会到达满是怪物的战场，进入被污浊物占据的黑色巨海。 可是陈勇还是听到了， 听到他的组长头也不回的说： “嗯。” “归队。” 第二百八十章 巨人之源 翟团子加入战场以后，地狱火围拢海岸线形成了高温的火焰壁垒，巨人们被严严实实的挡在线外，而已经进入大都会境内的巨人则被她一口地狱火彻底烧死。 目前看来战局已定。 因此翟楠这边一下子轻松不少，至少他不用使用「贮藏师」奶团子了…… 毕竟「贮藏师」虽然升级到了「鬼」，可以容纳一万贮藏单位的能量，但问题是翟楠现在的储量只有四百多，而「绝缘吹息」的存在又让他没办法离开楼顶找食物补充储量，如果真给团子辅助的话，免不了当着姜贞祖——以及她手机里全国观众的面吃掉楼顶的建筑材料补充「贮藏师」…… 翟楠虽然不要脸，但真做起来还是十分有压力的…… ……到时候全国观众都知道著名谐星翟楠继年少煮屎后，竟当着众人面直播表演吃地板…… 想想都特么羞耻好吧？！ 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真当楠仔不要面子吗？ 因为这种迷惑行为在网上爆火从此走上搞笑艺人路线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翟楠重新将视线投回战场，此时风平浪静，巨人几乎被翟团子消灭光了……翟楠惊讶的发现巨蛇腰围貌似又粗了不少——这妞真是个无底洞啊，蛇吃多了会变成猪吗…… 这时翟团子突然一颤，由于体型太粗导致这个动作有点像是擀面杖在地上扑腾了两下。 紧接着，翟团子哇的吐了…… 还没融化的巨人从巨蛇口器中哗啦滚了出来。 翟楠有点担心的拍了拍顾希望：“你说团子是不是吃多了消化不良……” “估计是，”顾希望安慰道：“想开点，团子才半岁总不可能是孕吐。” 翟楠：“？” 顾希望你变骚了。 这个时候吐完的翟团子舒服了点，慢慢昂起燃烧的蛇头，冲着污浊之海吐起了信子。 黑色的海面平静的诡异。 就连海风都停止了吹拂。 顾希望也意识到不对劲了：“团子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翟楠点了点头：“这些巨人能被杀死，说明它们不是污浊物，而是类似于污染体那一类的怪物，所以我觉得在它们后面应该还存在着一个能够制造并且控制它们的污浊物母体，它是所有入侵巨人的源头。” 顾希望努力想要看清漆黑的海面：“你是说团子发现了那头母体吗？” 翟楠还没来得及回答，海水猛然爆炸，黑暗里有什么庞大的东西从水里爬了出来。 那东西很大，它出现以后海面传来震耳欲聋的水流滑落声，原本波光粼粼的海面彻底被黑色覆盖。 团子发出危险的“嘶嘶”声。 这时候翟楠的回答才姗姗来迟：“……也可能，是那头母体自己想出来。” “那……你觉得团子能挡住它吗？”顾希望问。 翟楠摇了摇头。 母体邪神的出现有点超乎他的想象。 在游戏里它明明是在最后一波大尸潮之后才出现的，可在现实里，这母体竟然直接钻出海面现身了。 翟楠低下头一边摆弄手机一边在意识里呼唤「园丁」。 与此同时翟团子不再等待，先下手为强，她猛的张开巨大的蛇首，喷出滚滚地狱火。 黑暗里那只巨型污浊物被地狱火灼伤，发出剧烈的嘶鸣。 它从黑暗里伸出一只被烧的皮开肉绽的巨手，抓住团子提到空中，在这个过程中地狱火不断融化它的手掌，但下一秒上面又会长出新的皮肉。 紧接着，黑暗里露出一张巨大的嘴，狠狠啃咬在巨蛇的身体上。 团子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叫，浩瀚的地狱火从她身上喷发而出，侵蚀着这只污浊物的嘴巴，与后者的恢复速度形成了奇妙的拉锯战。 哗啦…… 火焰与血肉的僵持中，这张巨大的嘴一口将巨蛇咬断。 巨蛇的血肉飞溅在空气中，化成黑色的火花灰烬慢慢熄灭。 砰—— 蛇头滚落在地上。 翟团子愤怒的扭动着，被咬断的伤口喷射出大量地狱火，想要重组蛇躯，然而一只硕大的巨脚像是踩泥鳅一样踩住了她。 巨脚中间是如同蚕蛹一样的圆柱形透明肉块，里面是浑浊的暗红色液体，将肉块表皮撑的鼓胀发亮，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里面无数巨人蛰伏着一动不动。 顾希望仔细的盯着装满巨人的肉块，这肉块足有好几个权柄大厦大小：“那是巨人巢穴吗？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巨人？” “不是巢穴，”翟楠摇了摇头，“你看那些巨人的状态，像不像婴儿？” 顾希望闻言点了点头。 诚如翟楠所说。 包裹在肉块里面的巨人的心跳频率几乎一致，汇在一起犹如响亮的鼓点，包裹着巨人的肉块也似乎呼吸一样随着心跳声一亮一暗。 它们抱着脚龟缩的里面，形态犹如胎息状态的成型胚胎， 只见半空中的巨嘴忽然吸气，海量的空气被吸入嘴中之后，再重新爆发出来，形成一圈又一圈的刺耳音波。 不过那张巨嘴发出这样刺耳的音波，好像并不是为了攻击或者有什么别的目的。 那似乎是惨叫。 单纯因为疼痛而发生的叫声。 在这片音波里，包裹着巨人的肉块开始一层一层剧烈收缩，当其内部的巨人被挤压到一个临界点时，肉块猛然舒张，大批大批包裹着黏液的巨人从肉块下端润滑舒畅的喷涌出来，落在巨蛇头顶。 对……它在生产……这个囊括了巨嘴巨脚以及包裹着巨人的肉块的大型污浊物，此时正因为生育的疼痛而瑟瑟发抖，发出一波又一波的惨叫。 顾希望紧紧捂住耳朵，鲜血正从他的指缝里慢慢流出，他心想巨人原来是这样被生产出来的。 黏液里，刚被生出来的巨人缓缓苏醒，茫然的打量着四周，不过很快它们就变得狂躁起来，似乎受到了生产它们的母体的引召，它们不要命的向身下的巨蛇撕咬起来，大多数还未咬到巨蛇的身体就被地狱火烧成灰烬……可污浊物母体源源不断的生产却让二者之间的差距被逐渐弥补。 很快，巨蛇的身体就被巨人寸寸咬断，化成火星灰烬散落。 露出里面穿着黑色长裙的翟团子。 她变回疲弱无力的萝莉模样，被污浊物巨人抓在手中。 就在这时，黑暗中生产出巨人的庞大污浊物突然松开了翟团子。 它转了个身，似乎被什么吸引了。 在战场的另外一端，一个穿着武装服的中年人站在那里，脸上不断冒出冷汗，嘴里小声嘟囔“倒霉倒霉倒霉倒霉……”。 这个男人自然是陆文。 他深吸了一口气，朝黑暗中勾起食指喊道：“你过来啊！” 那污浊物竟真的爬出污浊之海，第一次从黑暗里露出全貌。 第二百八十一章 唤醒菩萨 看到陆文出现，翟楠松了口气，心想不愧是百分之百被遭遇污浊物的脸黑打工人，这倒霉程度当真是恐怖如斯，光是露个脸，就足够吸引巨人母皇，将注意力从团子身上完全转移过来。 原来，早在禁闭所朝境外战场集合时，在权柄大厦天台纵观全局的翟楠，就已经注意到了他们。 让陆文吸引巨人母皇的注意力，也是翟楠的主意。 在团子化身的火焰巨蛇被巨人母皇咬断后，他就给虞小渔发了消息。 其实，陆文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是第一个直面境外污浊物的超凡者，说好的虞小渔队长会冲在最前方死在最前面呢？…… 然后一转身，就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自己…… 呵，会画饼的领导果然哪里都不缺呢…… 陆文含泪独自一人脱离队伍，离开雾霭进入边境。 他能怎么办？ 刚才在陈勇面前就是他带头装逼说绝对不走自己是自愿用生命守护大都会的。 早知道特么不装逼了……话说早了…… 不过。 逼都装了，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装下去。 陆文只能一边在心里狂喊倒霉，一边祈祷污浊物不会发现自己。 然而陆文还是小看了他的脸黑程度。 他的污浊能力恢复后立马生效，瞬间就将巨人母皇的注意力，从那条濒死的地狱巨蛇身上拽了过来。 另一边，翟楠收起手机，闭上眼睛通过心有灵犀，沟通自己的古怪化身「园丁」。 在翟团子和巨人母皇战斗的同时，翟楠就已经控制「园丁」朝西南角的“英雄电力”飞去。 从一开始翟楠就知道，翟团子可以扛得住第一波巨人潮汐，但绝对扛不住第二波，尤其是对应游戏里“邪神”的巨人母皇，居然比游戏里出场的更早。 他要找到游戏中「机械菩提」所对应的现实人物。 「机械菩提」压制邪神母巢时候的画风很独特，很直接，很暴力。 还有背景配音： “这位好能生养的姑娘……” “我佛笑纳了。” “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显然，能说出这么闷骚的话的，翟楠认识的还真没几个，所以「机械菩提」是谁大家懂得都懂。 此时「园丁」已然来到了目的地“英雄电力”。 这座所谓的电力公司并不如想象中那样，充斥着煤炭，火焰，黑烟。 反而很干净。 就像是……一座寺庙？ 一座由钢铁编织而成，巍峨宏大犹如山峰一般的机械神庙。 「园丁」在心有灵犀中戳了戳翟楠： “你说的公司，就是一座钢铁寺庙？” 翟楠也在心有灵犀中戳了戳「园丁」： “对，这座庙就是英雄电力公司……不过公司里面的那个家伙，貌似更喜欢称公司为‘机械雷音寺’，你需要做的，就是将里面的家伙叫醒。” 「园丁」点了点头，给翟楠抛了个媚眼儿： “我是另一个你，我办事儿你放心。” 翟楠沉吟了几秒： “突然有点慌了……” 园丁：“？” 翟楠：“我自己都不太放心我自己……” 园丁：“……” 园丁默默的屏蔽掉心有灵犀，抬起头跨进英雄电力。 机械雷音寺很宏大，在进入寺庙前，有一段长达数百米的机械楼梯，门前静静的竖立着一座钢铁香炉，不过这座香炉里目前只有寥寥几根熄灭的香，连多余的香灰都没有。 「园丁」通过心有灵犀得知，这仅有的几根香还是翟楠照顾菩萨面子才插的，其实根本没人来，也不知道机械菩萨在这放个香炉尴不尴尬…… 「园丁」想了想，从旁边拿起大香点燃插进香炉内拜了拜，这才进入机械雷音寺。 钢铁寺庙内的环境并不像庙街一样灯火通明，里面充斥着难以言喻的漆黑和燥热，并且两侧还立满了状如鬼怪般的神佛铁像，微弱的烛光在那些恐怖佛像上面轻轻摇曳，更加显得十分阴森。 就像是里面的鬼佛活了一样。 与外面宏大巍峨的感觉不同，里面看起来倒更像是座闹鬼的邪庙。 铁壁上随火光不断抖动的古怪壁画，更将这种诡异的阴森感放大到极致。 越往里走，温度越高。 「园丁」咬牙呼唤机械菩萨，不过机械菩萨并未得到回应。 此时「园丁」脚下的钢铁走廊已经泛起了高温的红色，整个回廊里的空气像是波浪一样扭动着，两侧的铁壁也有融化的趋势。 一些体型较小的鬼佛雕塑，身上已经流满了融化而又凝固的铁汁，显得更加惊悚恐怖。 不知走了多久，他停住了。 眼前的钢铁寺庙内部已经无法抗住更深处的高温，被烧的红热发白，到处都是熔融流淌的钢铁浆液。 铁质佛像一层层软化流淌，犹如融化蜡烛。 所有的佛像都变成畸形。 所有的壁画都变的扭曲。 眼前明明充满了光和热， 可这古怪的场景， 却让你感觉自己置身于无穷无尽的炎热地狱。 是的。 这里绝对不是明亮温和，充满焚香的佛寺。 这里， 就是地狱！ 在这片炎热地狱的最深处，一团巨大的红热佛像坐落其中。 它头顶寺庙之巅， 座下大地深深开裂。 它的半边身子……已经完全融化成粘稠的铁浆液体。 剩下的半边身子却巍峨如峰，散发出耀眼的白热光芒。 无数管道和电机在它周围发出剧烈轰鸣。 不知为何，「园丁」心里突然产生出这样的感觉： 它在囚禁自己。 这座机械雷音寺并不是为僧侣菩萨提供居住、礼佛和休行的所在，反而更像是一座囚笼，为了困住这座最大的佛像，为了阻止这座佛像身上散发出的光和热。 「园丁」知道，他已经不能再往前了，他大声喊叫道： “菩萨……苍生有难，要一起拯救世界吗？” “……” 菩萨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到。 「园丁」继续喊道： “菩萨，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四千万人一命两亿八千万级浮屠，功劳直逼当年你佛佛祖。” “……” 菩萨一动不动，身边的电机持续不断发出刺耳的噪音。 连续呼叫但没有得到回应，「园丁」陷入了沉思。 机械菩萨是污浊物，即使身体被融化了，也不会死亡或者昏迷。 真相只有一个。 它在装死，它不想理自己。 “怎么才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呢？” “……” 「园丁」沉吟片刻，忽然灵光一闪，身上金光涌动，幻化成翟楠的样子，叹了口气道： “本来想诚心诚意给你上根香。” “呵，” “下次一定。” 电机的噪音持续。 菩萨一动不动。 某一刻，它突然睁开眼睛大喊道： “淦你妈的翟楠，你这泼皮无赖还有胆子来见我！？” “你他妈说好了此事一成万人敬仰，香火不断人声鼎沸，贫僧连个屁都没看到。” “施主莫不是在消遣老子？” “也不能说是消遣吧？” 「园丁」尴尬的擦汗： “……至少香火确实没断吧？” 菩萨冷哼一声： “确实没断，你每天都让门卫过来给我上根儿香，那次门卫忘带香直接他妈给我点了根儿烟……贫僧他妈当场直接裂开！贫僧高低也是个菩萨吧？这得是有多缺德才能让菩萨抽烟！？我特么真想一枪突突死他！” 说着，菩萨偏过头去：“呵，我佛说得好，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园丁」：“……” 第二百八十二章 稳健新人陆文(月票!推荐票!!) 另一边。 巨人母皇完全从黑暗里显露出身形。 那是一座超大型巨人，普通巨人与它比起来小的就像是还没断奶的婴儿。 它身上每一寸皮肤都爬满了普通巨人，每当地狱火席卷而来时，那些普通巨人就会前仆后继的向着火的部位聚集，替母皇燃烧殆尽，脱离母体。 即使一小簇地狱火蔓延到母皇身上，污浊物不可毁灭不可死亡的特性也会让母皇的烧伤迅速愈合。 母皇摇摇晃晃的向前迈出一步，大批巨人从它身下拖着的女蛹里喷出，砸落在地上。 而后飞快的清醒，进化出意识，和母皇一起呼啸着像陆文奔跑过来。 陆文的呼吸有些急促了。 他转身想跑。 可身后就是已经集结起来的禁闭所同伴。 不能朝这边跑。 “往南面跑！”对讲机里传来翟楠的声音。 陆文看向西区的南方，那里是英雄电力公司，陆文知道，里面的民众和工人已经被疏散走了。 理论上来说往那边跑是最好的选择。 “不行！”陆文对着对讲机拒绝道：“那边是英雄电力公司，那里如果被巨人破坏了，谁给我们发工资？” “……” 对讲机里的翟楠明显噎了一下：“你特么都要死了，还想钱干什么？” 陆文不服气的反驳：“那万一我没死，钱没了，怎么办？” 说着，转身顺污浊之海的海岸线跑起来。 翟楠一下就急眼了：“你疯了吧？英雄电力公司被「绝缘吹息」覆盖，在你进入英雄电力公司之前就会被重新禁止污浊能力，巨人根本不会被你引到公司里，它会在南边边境前的海滩空地失去目标，你只需要把它引到那里就行了。” 陆文想了想，的确有道理。 此时身后的巨人母皇已经朝他追了过来，巨人的每一次迈步都会跨越数十米甚至上百米的距离。 虽然它的迈步速度不快，但和陆文的距离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着。 巨人母皇被陆文引开后，黑雾涌出，勺魔身披黑袍来到巨蛇头颅残骸旁，从火焰和灰烬里抱出缩小成萝莉的翟团子。 小萝莉被勺魔抱回到翟楠身边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没吃饱，打不过它……” 翟团子仰着头，脸色苍白可怜巴巴，但又有些倔强和不服气： “只要能吃个半饱，我能打它打十个。” 翟楠也有些绝望：“问题是你吃多少才能半饱呀？” 他心疼的揉了揉团子的头发，自从翟团子诞生以来的确从来没吃饱过，一直都处于饥饿状态。 翟团子其实很懂事，作为贪吃蛇她的特性就是能吃，但她只是一直呆在翟楠身边默默的压抑自己的食欲，从来不会对翟楠喊饿。 翟团子兴奋的起身：“吃掉整个大都会就能基本半饱……呜……” 翟楠按在团子头发上的手一僵，笑着捂住她的嘴巴重新把团子按回到平躺状态： “傻孩子想什么呢？饿着吧，挺好的。” 虽然翟楠脸上还露着慈祥的笑容，但翟团子突然从这笑容里面感觉到一丝杀气，她害怕的闭紧了嘴。 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遭了！翟楠生气了！ 其实翟楠对团子很好，一直很纵容她娇惯她，甚至有时候翟团子嚣张的骑头拉屎翟楠也不会生气。 但是翟团子知道，翟楠绝对不会容许自己伤害人类。 这是翟楠作为造物主、父亲，将自己制造出来的时候，就定下的底线。 翟团子勾了勾翟楠的手：“那你别生气了嘛，我刚刚说错话啦……” 翟楠没有说话，重新揉揉她的头发。 翟团子呆呆的看着自己造主。 其实她也只是想站在翟楠身边，想打倒翟楠要打倒的怪物，想要得到翟楠的夸赞，想让翟楠满意。 可她还太弱小了，她需要吃饱需要成长。 翟团子突然萌生出一个想法，既然翟楠不喜欢自己伤害人类，那就吃掉大都会所有的污浊物吧！ 这样，自己就可以变得更强，自己就可以站在翟楠身边。 而且，这也算变相的保护了所以大都会人。 翟楠一定会很开心的吧！ …… “那条巨蛇……是炎帝！” “没错，真的是炎帝！” “炎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在保护我们吗？” “我是不是烟花了……她好像在和那个禁闭所的超凡者对话？” “他们是不是认识？” “搞不好，炎帝还真的是在保护我们……她上一次出现解除了权柄工人的污染灾害，这一次又冒着重伤替我们阻挡巨人。” “……这么一想好像确实是。” “污浊物里面也有好的，对吗？永动机……炎帝，都是这样。” “那……她是为了保护我们才被巨人撕成两段的吗？” “……” “污浊物……也并不全是坏的嘛……” 密密麻麻的弹幕从屏幕上闪过。 观众通过直播，看到抵挡巨人的火焰巨蛇消失后，露出来的居然是一个浑身缠绕着黑色火焰的小女孩，然后惊讶的发现这个小女孩居然是救过他们一次的炎帝。 因为离得远，所以直播很难收录到声音，观众听不清翟楠和翟团子的对话。 他们只能看到炎帝和超凡者说话，并以此推测他们在干什么。 没有人是傻子，他们看得出来，炎帝好像和禁闭所的人认识。 也就是说，刚刚的巨蛇真的是在保护他们，而不是偶然出现在那里和巨人母皇发生了战斗。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这么一来，他们忽然心疼起来。 炎帝……刚刚为了保护他们，可是被生生撕裂了身体！ 她真的是在保护他们。 她是个好污浊物。 而将这一切拍摄下来的姜贞祖，心里却剧烈翻滚起来。 此时就站在现场的她听得一清二楚。 连续出现了几次都是救助人类的炎帝……似乎对翟楠十分温驯。 永动机也是这样。 你很难想象，这么一个乖的像女儿一样的萝莉……居然是大都会境内出现过的最恐怖的污浊物之一。 而且听他们俩的对话，似乎每次炎帝都是听从翟楠的指令才过来保护人类的。 可是，污浊物为什么会听从人类的指令呢？ 姜贞祖忍不住看向翟楠。 眼前的男孩长着一副很好看的人类五官，的确是人类没错，而且还是很好看的那种。 可姜贞祖却突然泛起了一个让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的想法……难道这么好看的皮囊下面……是什么比污浊物更加恐怖的存在吗？ 那天解除「灯塔因子」危机的也是翟楠……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姜贞祖绝对不敢相信，大都会无冕之王小丑的面具下，居然也是翟楠。 翟楠啊翟楠……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翟楠也注意到了姜贞祖正在直播自己和翟团子。 不过他并没有阻止姜贞祖的直播。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甚至算得上蓄意促成姜贞祖的拍摄，包括之前让「永动机」和姜贞祖的接触。 他想让人们看到，炎帝是在保护他们。 为了这个目的，炎帝的身体被巨人母皇撕成两段。 他想让人们看到，机械菩萨燃烧金身化为熔炉，为人们带来光和热。 为了这个目的，机械菩萨无时不刻的承受着地狱般的煅烧。 它们不该被隐藏在阴暗的角落里默默无闻。 你们不能用着人家痛苦燃烧自己，创造出来的电力，还骂人家。 虽然污浊物天生带着对人类的刻骨仇恨，可它们之中，也有熠熠发光者，克服这种仇恨，尝试与人类一起生活……甚至保护他们。 翟楠觉得，雪崩的时候，有些雪花并没有砸到人，而是漂浮在空气中随风远去……它们真的是无辜的…… 再说了，雪花自己也不知道为啥会雪崩啊…… 克服对立渔网法则的污浊物可以为人类的生活带来廉价而清洁的电力，解放工人，还能保护人类，和这样的污浊物共存是件好事儿啊。 就算人类和污浊物之间充满了仇恨，但也不能让其中为和平做出过贡献的和平主义者，为两个物种之间的仇恨买单。 翟楠觉得，如果能找出污浊物仇恨的原因，解除对立渔网法则的限制，人类和污浊物得以共存。 那么这个时代将不再遍布灰尘，反而会是人类最好的时代。 毕竟……污浊物可以利用特性创造出不可思议的生产力……这种不会老不会死的打工人……哪里找得到？ 搞不好人类可以提前获得真正意义上的物质财富自由。 怪物和人类的共存，才应该是乌托邦在现实里应该有的样子。 所以翟楠并没有阻止姜贞祖继续直播。 他重新拿起望远镜。 透过望远镜可以看到，巨人们在母皇的带领下追逐陆文，而陆文已经快跑到西南边境的雾气里了。 “陆文这个老打工人，跑的这么快？” 翟楠有些惊讶，巨人虽然行动上比灵活的超凡者要缓慢一些，但他们每一步跨越的距离可是远远超出超凡者跑步的速度。 然而，这么长时间过去，陆文都快跑到绝缘之雾里去了，巨人和他之间的距离竟然没有被拉短多少。 这个满嘴牢骚的中年人，似乎并不像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懒惰，疲惫，陷入中年危机不能自拔。 大鱼组新人的训练官虽然不是翟楠而是虞小渔，但翟楠也偶尔从虞小渔嘴里听说过。 虞小渔很喜欢这个中年新人，并且不吝赞美之词——当然，是作为队长和师父，对队员和学徒的那种喜欢。 陆文加入的时间很晚，是那种发际线岌岌可危的油腻叔叔，体质在这群新超凡者里面算差的。 而且很怂很怕事，成天把“好累啊，不想训练”“会不会有危险啊，我还有家人”挂在嘴边。 经常会弄得整个新人队伍充满了负能量。 大家的训练情绪都十分懈怠。 然后训练考核的时候中年人陆文拿了个第一。 在宣布训练成绩的时候，陆文还一脸惊讶的张着嘴，做出一副“不可能吧”、“怎么会是我”、“应该是你、你或者你”的表情，嘴里面还给别人说：“我一直以为这一次你会是第一的。” 像极了小学中学班里学霸考了第一时，故作谦虚的模样。 大家也很惊讶，明明就你一天最消极最怠惰，弄得大家都不想训练。 结果考核的时候，大家说好一起到白头，你却偷偷焗了油？ 还是说你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其实这个中年人很强，只是过分谨慎？ 只有虞小渔很清楚，陆文虽然总是一副中气不足，中年危机的样子，但他的训练任务一直都是超额完成。 或许是因为珍惜优厚的待遇， 或者是因为心里也有一个想要保护别人的梦想， 陆文其实真的很努力。 后来陆文偷偷“焗油”的行为被人发现，大家一边强烈谴责陆文的心机，一边也开始各自努力起来。 于是大鱼组新人之间莫名的形成了一种“陆文效应”。 先富带动后富，大鱼组成员从此天天在其他两个小组的新人面前抱怨吐槽，分发负能量毒鸡汤，在别人眼里拼命装作除了玩儿什么都不干的样子，一边背地里发了疯一般刻苦训练。 然后联合测试里，“最不努力”的大鱼组新人全员碾压其他小组。 另外两个小组的新人，五味杂陈的看着大鱼组一脸“不会吧，不会吧，我们这么努力怎么能拿第一，第一应该是你们小组吧”的样子装逼，心里面把大鱼组骂了个狗血淋头。 “是时候了。” 眼看陆文即将进入绝缘雾气的笼罩范围，翟楠手臂上缓缓燃烧起地狱火，借着地狱火的推力拎起「永动机」就是一个地球上投，将不断旋转的缅因猫扔向了陆文。 此时陆文心里已经渐渐放松下来。 马上就要进入雾气范围了。 污浊能力一旦被禁止，巨人母皇应该就不会再追自己了。 这样一来，任务就算完成了。 至于将巨人引到这里以后怎么办，那就不是自己的问题了。 翟楠那么厉害，一定有办法解决的吧。 想到这里，陆文全力奔跑，巨人们和陆文的距离不断拉近。 终于，陆文一只脚跨进了雾气。 他慢慢停下来，转过身，心想”任务圆满完成，这一下巨人们应该已经被引到前面的空地海滩了吧！” 然后陆文就看到，巨人们血红的眼睛紧紧盯着他，朝他扑来的速度丝毫没有减慢。 “这一定是假的，我的污浊能力已经被禁止了，它们只是习惯性前进，并不是追逐我……” 陆文自我安慰道。 巨人们还在看他。 “这一定是假的，我的污浊能力已经被禁止了，它们只是习惯性的盯这个方向。” 陆文继续安慰自己。 母皇庞大的眼珠子死死的锁定了他， 它们越来越近了。 “这，这一定……这不科学！” 陆文再也没办法劝住自己，终于破防。 巨人母皇的视线聚焦，分明不是盯着某个方向，而是牢牢锁定在自己身上。 它们还在被自己吸引。 “这不科学！” 陆文环顾四周，自己分明是在雾气里，怎么还会吸引污浊物呢？ 这时，有风吹来。 陆文慢慢抬起头，看向风的来源。 下一刻，陆文拔腿就跑，雾气里传来陆文凄惨的喊叫声。 “倒霉倒霉倒霉倒霉——” “这特么哪儿来的风扇正对着我吹？” “身边的雾气都特么被吹跑了！” “坑爹啊！” 第二百八十三章 菩萨打人了 陆文往旁边移动一步。 头顶的“风扇”跟着移动一步。 陆文：“？” 陆文又往旁边移动一步。 头顶的“风扇”又跟着移动一步。 陆文脸一黑。 他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抬头看那个“风扇”，气的简直要吐血。 永动机转的很快，陆文看不清它的样子，他只以为这是个普通风扇，躲开就行。 然而他发现，这“风扇”跟上自己了。 “倒霉倒霉倒霉蛋——” 陆文一边跑一边流泪大喊：“你不要过来啊！” “风扇”如影随形，哪都不去，死死的飘在他头顶吹风，刚好将他身边能够容纳一个身位的绝缘之雾吹开。 没有「绝缘吹息」的覆盖，陆文的被动能力持续起效，巨人母皇一头撞进大雾里，朝他狂奔过来。 这时候陆文也意识到这个“风扇”可能并不是什么风扇，而是污浊物。 不过他自然猜不到这只污浊物是翟楠派来“安排”他的，他只以为是自己比较倒霉，在吸引巨人母皇注意力的时候，不知道又从哪儿吸引来了这只长得跟风扇似的污浊物。 “倒霉倒霉倒霉倒霉——” 陆文哀嚎一声，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恐怖的循环： 自己进入「绝缘吹息」之前，吸引来了“风扇”。 “风扇”吹开了所有的「绝缘吹息」，让自己的能力无法被禁止。 自己的能力无法被禁止，就会继续吸引“风扇”吹开所有的「绝缘吹息」。 直到彻底将巨人吸引过来，至死方休。 实惨！ 陆文现在也顾不得前面是“英雄电力公司”——如果被毁坏了，他们就没有工资拿——他只想活下去。 巨人们离他越来越近。 因为刚才陆文的转身停驻，还有试探头顶上的“风扇”的沙雕行为，耽误了很多时间，等他反应过来，后知后觉逃跑的时候，他和巨人之间的距离已经缩短到了一个危险的程度。 而且，这个距离随着巨人的不断前进还在缩短。 陆文已经可以看得到巨人的影子。 他看到，巨人的影子朝他伸出了手。 陆文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撑这个英雄，为什么要加入禁闭所，为什么要完成这个任务？ 当死亡真正靠近的时候，他根本没办法思考什么任务。 他恐怕会是禁闭所的新人里，第一个死的吧？ 可是为什么第一个死的会是他呢？ 拯救世界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影子越来越近了。 他几乎可以从余光里看到巨人巨大的手指。 眼前就是为大都会人带来光和热的“英雄电力公司”——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这座引起大都会人民一致好评的公司，看起来不像是发电厂……反而倒像是座庙。 不愧是提供了廉价清洁电力的公司，连外形都这么有佛性。 陆文不住多看了两眼——其实他之前之所以不愿意往这边跑，并不是因为害怕英雄电力公司被破坏了以后他们拿不到工资。 ……至少并不全是。 他只是觉得，经历了那么长时间的大停电，生活在这样的时代里，光和热对人们来说，一定是很珍贵的东西。 经历过黑暗，迎来光明，没有人愿意重新回到冰冷阴暗的角落。 更何况现在还是冬天。 陆文突然停下了。 如果自己被巨人抓住，巨人应该就不会再朝南边跑了吧， 就算它们还要前进，应该也只是朝大都会中心，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前进。 这样，英雄电力公司就不会被破坏。 有了电，大都会至少在冬天的黑夜里会保持光明和温暖。 即便巨人真的最终入侵了大都会，人们在光和热里，应该也不会那么害怕了吧？ 那自己为什么还要往前逃跑呢？ 停在这里就好。 巨人手掌几乎覆盖到了他的头顶。 陆文站在黑暗里，突然感觉有些轻松和释然。 原来当死亡真正来临时，人是可以思考的呀。 陆文知道，自己一直都是个很怂的人。 因为怂，所以才想把一切做的最好。 因为怂，在权柄时，他才会一边抱怨一边努力加班，最终做成了大项目的负责人。 因为怂，在禁闭所训练时，他才会不顾一切的拿第一，只有做到所有新人里的最好，异常灾害来临时，才最不容易死。 可是站在这里，他突然不怂了。 这是他第一次克服自己的负面情绪吧。 他恢复了思考。 他想到了很多，有家人，有朋友，有同伴，有旧庙街里坐落的那座机械菩萨，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想念那座菩萨，那座菩萨虽然可怕，是污浊物，但貌似还挺善良……陆文甚至回想得起公交车上给他让座的善良陌生姑娘……可他还很年轻啊，只不过因为加班有些秃顶，为什么要给他让座？ 他在一片黑暗里，安然闭上眼睛。 他站在黑暗里，光就能留给他想得到的所有人。 希望他们有机会知道。 希望他们，能把自己当做英雄。 自己绝对算得上英雄了吧？ 是不是应该在广场中心给自己立个碑什么的？ 可是有没有人能救救自己呢……好不想死啊！ 自己也想活下去啊…… …… 陆文不断的思考，甚至有些奇怪自己为什么能够思考这么多？难道临死之前时间的流速会变慢吗，还是自己的思考速度变快了？ 不过，眼前的黑暗好像不见了。 虽然他闭着眼睛，但也能隔着眼皮感觉到，很亮，光线落下来了。 隔着眼皮都没办法挡住的汹涌光线。 陆文重新睁开眼睛。 他揉了揉眼睛。 那是一座巨大的手掌。 这只手掌将想要抓住他的巨人捏在手里。 汹涌的光线透过这只手掌落在他身上，很温暖——是的，这是一只透明澄澈的巨大手掌。 手掌呈明纯澈，淡如琉璃。 光线穿过手掌，打出一圈圈七彩的光晕。 透过这只手掌，可以看到成百数千的透明手臂，纷纷从英雄电力公司之中延伸出来。 它们牢牢的抓住巨人。 它们按在巨人母皇的身上，似重千钧，无穷伟力。 “我佛慈悲。” “施主的想法我听到了。” “施主，是想用自己的黑暗换来他人的光明吧？” “施主，是个好人。” “既然如此，那贫僧不介意将自己的一点光明，分享给施主。” 声如洪钟，低沉而温和。 陆文呆呆的看着。 在万丈纯净的光明里，是一座巨大熟悉的菩萨脸。 神圣而充满佛性的梵音里，菩萨也愣了一下，视线落在陆文同样光秃秃的头顶： “淦，原来施主你特么也是秃驴？” “贫僧就说为何看你如此顺眼，他奶奶的，秃驴能有坏人吗，施主一定是好人！你他么比翟楠好多了，那孙子头发茂盛，五官俊美，一看就他娘不是好人，还特么骗我香火！” 陆文：“……” 「园丁」：“……” “秃驴，你的心声我听见了，你是好人，我保你保定了！” 菩萨缓缓抬头，然后巨大的大智慧光轮绽放出无边光芒。 巨人母皇发出刺耳的尖叫：“嗷——喵……？” 母皇还没叫完，菩萨抬手就给了巨人母皇声势浩大的一巴掌，直接把巨人母皇干懵逼了……这死秃驴，母的你也打？ “你瞅啥，不服气？” “他娘的，这小秃驴我佛保定了，耶稣都拦不住！我说的！” 第二百八十四章 可污浊物，也会疼(求月票) 轰—— 巨型菩萨的琉璃手掌，撞击在巨人母皇的脸上，发出犹如导弹爆炸的巨响。 巨人母皇脸上的普通巨人被扇的血肉模糊，汁液纷飞。 伤害很高，侮辱性还极强。 一圈淡淡的气浪从撞击的部位扩散开来，陆文的脑子被这股巨浪弄得嗡嗡的。 “你是……” 陆文仔细端详巨型菩萨，终于从巨大的五官里，看出了一个熟悉的轮廓：“庙街的机械菩萨？” 浑身散发着金光的「园丁」幽幽的飘在菩萨脑后，小的像个蝇子： “没错，就是这个老秃驴。” 菩萨：“……” 啪—— 菩萨打了个蚊子。 …… 翟楠将望远镜放下来，他嘴角抽了抽： “这老秃驴，又特么在背后骂洒家！” 翟楠之所以会放下望远镜，不是因为他看见自己的身外化身「园丁」被打死了。 理论上来说「园丁」只是一个被投影到现实里的虚拟形象，不算实体存在，所以根本不存在死亡这一说。 翟楠之所以放下望远镜。 是因为，不需要了。 夜晚的雾气被璀璨澄明的佛光照亮。 遍布西区的「绝缘吹息」喷射出万丈金光，犹如一座小小的光海，海浪翻滚着，从里面缓缓隆起。 仿佛除了巨人母皇之外， 还有什么更加庞大的东西，崛起了。 佛光与雾气慢慢散开。 成百上千只巨大手掌缓缓从雾气里露出来。 这些手掌通体透明，每只手掌掌心都抓着一只巨人。 怪异无比。 宛如不可名状的外来邪神。 但翟楠知道，那是菩萨。 …… “那是什么？” “为什么……英雄电力公司里，会隐藏着这么恐怖的东西？” “我之前就觉得很奇怪，英雄电力公司根本不像一座公司，反而像是一座钢铁佛寺。” “这东西长得好邪恶……” “这绝对是污浊物！” “这是禁闭所的秘密实验吧！” “我就说为什么自从禁闭所接手电力公司之后，大都会的电力变得怎么便宜……他们居然在用污浊物发电！” 随着巨型菩萨出现，即使不需要通过直播，大都会人也能看见雾气中的庞然大物。 超凡者们有些浑身发冷。 他们离得最近，看的最清楚。 那是菩萨像。 不……那甚至都看不出来是菩萨像！ 那具巍峨无比的污浊物……一半是澄明剔透，散发出五彩光圈的琉璃金身。 另一半，却是焦黑邪恶，如同恶鬼的邪异灰烬。 菩萨伸出千手。 半数闪闪发光。 半数漆黑如墨。 就好像……被炎热地狱融化的修罗鬼佛。 千只手臂仿佛巨大的翅膀，散发出极恶邪典与佛理交织的怪异光芒。 “全员戒备！” 虞小渔严肃的说道：“随时准备脱离绝缘雾气，恢复污浊能力。” “收到！” 这一刻，超凡者们异口同声。 他们不知道英雄电力公司里，为什么还隐藏着如此恐怖的污浊物。 不知道，李苍生和翟楠，到底在这里做什么。 但他们明白，一旦这座巨型菩萨也加入战场，大都会将迎来史无前例的灾难。 他们所有人，能做的就是，最后一搏。 …… “我佛慈悲，南无阿弥陀佛。” 菩萨动了。 数千只佛掌瞬间物理度化所有普通巨人。 紧接着， 菩萨身后的机械大雷音寺骤然坍塌。 分解、 离散、 重组、 结合、 组装。 机械与钢铁的轰鸣声里，蒸汽蓬勃。 一座巨大的机械堡垒从蒸汽里显露出来……巨型加特林、巨型激光、巨型铀弹散发着佛理度化的至高光芒。 嗡—— 一道直径数米的高热激光喷射而出，枪械的轰鸣便是普度众生的最强福音。 激光消失。 嘶…… 那生生可以咬断世界之蛇的巨人母皇，此刻竟像是一个柔弱无力的破皮娘们，胸口直接被度化出了一个巨大的洞。 血肉被高温烫的焦黑，嘶嘶的冒着黑烟。 巨人母皇慌了。 吓得生出了一群普通巨人。 巨人蜂拥而上，抵挡菩萨和机械堡垒。 而母皇转身想逃。 然而， 机械佛理的光芒无边无际； 物理普度的佛法浩如烟海。 “施主莫非想要回头是岸吗？” 菩萨缓缓伸出千手，犹如蜘蛛一般拥抱住巨人母皇。 “晚了！” “施主动了恶念，若想要回头是岸，不如由贫僧送你去我佛那里问问，那里苦海无边，我佛自然会教你如何回头是岸。” 语毕。 菩萨抱住巨人母皇，缓缓转身，将其彻底暴露在机械堡垒的炮口下。 “我佛慈悲。” “贫僧既打算渡你，施主便安心去吧。” 嗡—— 佛光漫天，佛火无边。 光线刺破了整片黑夜，大都会西区亮如白昼，犹如白茫茫一片枪炮佛国。 不知过了多久，枪火连天的机械梵音才缓缓消失。 巨人母皇已经被度化成了筛子，软软的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剧烈的轰鸣，振荡起无边雾气。 菩萨站在硝烟里。 良久。 身后的机械堡垒重新坍缩成大雷音寺。 这时，菩萨忽然从寺庙中抽出一层铁板。 随手组装了几下。 铁板变成了一只巨大的手机。 与此同时，所有在直播那一边关注着这场战争的人同时收到了一条消息： “‘施主请自重’加入直播。” 大都会观众：“……” 菩萨转身道了声佛号： “看来这位施主在我佛的感化下，已经充分认识了自己的错误，接下来贫僧将会亲自督导教授这位施主佛法，大家放心，贫僧对自己的佛法有信心，一定会将这位女施主教导成天天向上的大好青年。” 大都会观众：“……” 弹幕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 没有人回复菩萨。 超凡者们脱离「绝缘吹息」，站在英雄电力公司的外侧包围住菩萨，眼神戒备。 场面有些安静。 有些尴尬。 有些紧张。 菩萨愣了愣， 大家， ……为什么如此戒备？ 大家， 是不是把贫僧当做坏人了？ 片刻， 他低下头： “大家莫害怕，贫僧不是坏人。” 他伸出千手中的一只手臂，挠了挠光亮的脑门。 想了想， 又伸出一只手， 遮住自己被烧黑的半边脸。 最后，一半澄明剔透的手臂，挡住自己被烧黑的丑陋半身， 不好意思的说道： “贫僧这副样子……一定吓到你们了吧。” “现在会不会好点？” 弹幕依然沉默。 菩萨有点不知道说什么。 或者说， 他不知道，该怎样让这些被污浊物的恐惧笼罩了数十年的人们信任他。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生活在一个充满对怪物的恐惧的时代，人们很难信任一个怪物。 即使，它真的善良。 片刻后，终于有一条弹幕弹了出来。 菩萨有些激动，他开心的看向那条弹幕： “我们现在使用的低价电力，是你制造的吗？” 菩萨点了点头： “不错，正是贫僧。” 他不好意思的指着身上被烧焦的地方： “贫僧现在这幅恐怖模样，就是因为佛法不够深厚，扛不住可控聚变反应产生的高热，被烧成这样的。” 第二条弹幕很快弹出来： “你还能控制核聚变？那你为什么要帮助我们？” 接着，便是接二连三的弹幕： “你有什么目的？” “你这么强，为什么要帮助我们人类这么脆弱的生物？” “你真的是菩萨吗？” “污浊物里真的有好污浊物吗？” 连翻的弹幕让菩萨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该回答哪一个，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最终，他闭上眼睛，宣了一声佛号： “我佛慈悲，只不过希望普度众生罢了。” “如果真的要贫僧说出一个目的的话……” “贫僧希望多一些香火。” 弹幕再次沉寂了。 不知道是没有什么想问的了， 还是不信。 翟楠沉默的看着菩萨，感觉有点难受。 其实，他一直在为这一刻铺垫，先是用永动机在直播里看到污浊物也可以很可爱，再让大家看到炎帝不惜撕裂身体，也要保护大都会。 可是，当菩萨恐怖的武力，因为保护大都会，而彻底展现在大众面前时。 大家还是充满了顾虑和怀疑。 翟楠早就知道，想要打破这个隔阂没那么容易。 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是真到了这一刻，面临着这样的场景，看着菩萨孤零零站在白雾里，茫然的像个孩子，他还是很难接受。 菩萨愣愣的捧着手机站在大雾里。 张了张嘴。 发出一声叹息。 “阿弥陀佛。” 随后，菩萨一低头，收回了千手，拖着巨人母皇准备回到机械大雷音寺中。 就在这时，菩萨忽然身形一僵。 他飞快的将陆文隐藏进大雾里，拨开陆文头顶的永动机。 紧接着，一只琉璃佛手伸进陆文原本站立位置脚下的土地。 掏出了一只海兽般的污浊物。 此时这只污浊物萎靡的趴在菩萨手中，仿佛消耗了很多体力。 菩萨猛的看向翟楠所在的位置。 “翟楠……陆文引来的污浊物……不止我身下的女施主一只！” 声如雷鸣，滚滚而来。 下一刻，菩萨身后的大雷音寺再次扩张成机械堡垒，只是这一次，炮口却对准了天空。 翟楠猛地想起游戏里最后降落在花园土地上的陨石。 那颗陨石，比游戏里的整个小镇还要大。 与此同时，翟楠身边的顾希望，看到那只海兽般的污浊物，瞳孔猛然紧缩。 “翟楠……那只污浊物，我认识。” 翟楠看向顾希望。 顾希望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我爸爸是境外公司神树的老板……你应该知道，他以前曾经给我发过一份星条联邦的污浊物图鉴表。” “里面就有这只污浊物。” “它叫拉普拉斯妖……龙级，排名前五。” “是从大污染时代之前的古代科技神话假说里，诞生出来的污浊物。” “它的特性是：全知智者、修改概率。” “这只污浊物自从最后一次消失在污浊之海后，已经很久没在星条联邦出现过了……” “没想到……居然被陆文的能力吸引，爬出污浊之海，来到了这里。” 翟楠静静地听着。 之前，他还奇怪游戏最后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出现一颗陨石，有点强行乱入的感觉， 但是现在，他似乎明白了。 那颗陨石并不是乱入。 陆文的能力不仅仅只吸引了巨人母皇，还引来了这只存在于科技神话里的污浊物拉普拉斯妖。 因为陆文，拉普拉斯妖同样也发现了暴露在污浊之海和狂欢区之间的大都会。 在对立渔网法则的影响下，拉普拉斯妖出于对人的仇恨，修改了概率。 在无数种现实里， 大都会和平度过境外污浊物入侵灾害的未来坍缩消失。 一种陨石降落在大都会的未来被拉普拉斯妖选中，成为了现实。 菩萨遥遥望着翟楠所在的权柄大厦。 翟楠也看着菩萨。 片刻后，菩萨笑了：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翟楠，你他娘真不是个东西，骗贫僧心甘情愿保护你们，却连几分香火都舍不得给。” 说罢。 菩萨转身。 “贫僧虽不会死，但可能很长时间无法为大家带来光和热了。” “诸位，好自为之。” “……” 翟楠默默地听着。 他忽然抢过姜贞祖手里的手机，对镜头道： “大都会电力的来源，是菩萨。” “这不是什么疯狂实验。” “也绝非关押。” “在大都会陷入了黑暗的凛冬时，我找到了菩萨……其实也算是菩萨找到了我。” “对，有的人可能知道，就是那个庙街的菩萨。” “就是那个……在年兽灾害里，现身救人，却被从此弃而远之的庙街菩萨。” “住在庙街的人可能知道，在那以后，你们庙街数十年未曾发生过一场污浊物灾害。” “是的，是菩萨保佑。” “我曾经哄骗菩萨，说大都会需要光，需要热，只要你愿意成为电源，你将得到万人敬仰，香火鼎盛。” “菩萨于是欣然前往。” “大家应该知道……核发电，会产生怎样的高热吧。” “你们一定觉得，菩萨都说了，他为的是香火，为的是万人敬仰，香火鼎盛。” “在菩萨进入机械大雷音寺，成为电源之前，我曾经有点圣母发作，劝过他三思。” “我对他说：” “你会忍受地狱般的高热，” “会面对无人问津的孤寂，” “你会疼，” “可你不会死。” “庙街的香火从此断绝，” “无人为你感恩戴德，” “无人为你献花礼佛。” “庙街的人因为你的离开，弹冠相庆，” “骂你的人也可能会是受恩惠者。” “菩萨，你还愿意吗？” “我想，现在坐在灯光里，用充满电的手机看直播的你们，应该猜得到菩萨的回答是什么吧。” 弹幕沉默着。 观众沉默着。 超凡者也沉默着。 翟楠继续说： “有些人可能会说，污浊物不会死。” “但你们知道吗？” “这个秃驴菩萨忍受了地狱般的灼烧。” “以前，他曾经金身俱全，光鲜亮丽。” “为了他佛口中的普度众生，为了众生的光和热，他自愿走入地狱。” “融化了金身，煅烧佛果，熬炼自我。” “将自己硬生生烧成了这副丑陋的修罗鬼佛。” “可他本不必如此。” “我佛慈悲。” “也可能有些人说，他是为了信仰，为了自己的理想和自我。” “说得对。” “可你们知道吗？” “永无止境的炎热地狱里，” “污浊物，也会疼。” 第二百八十五章 以前我许你一场光明，今天你们还我四千万朵香火 安静了许久的屏幕忽然飘过第一条弹幕： “菩萨保佑。” 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就像是一条引线。 上面燃烧着小小的火星。 翟楠的话。 则像是一场劈头盖脸的风， 吹了吹火星， 不小心吹起了人间烟火。 人们看着直播里的菩萨。 菩萨背对大都会，身披榴弹袈裟，琉璃千手各持一尊法宝火器，温和纯净的双眼紧紧注视着云层之上，这座已经畸变成污浊物的菩萨依然执着于普度众生。 人们想起大都会来电的那一晚， 黑暗中有了光明和温暖。 菩萨漆黑熔融的狰狞半身并不是什么邪恶的恶鬼法相， 而是将自己关在黑暗的钢铁寺庙里，被高热烧出来的伤痕。 是伤痕。 也是勋章。 弹幕骤然决堤，铺天盖地宛如山火： “菩萨保佑。” “菩萨保佑。” “菩萨真是有一颗菩萨心肠。” “菩萨，好样的！” “菩萨，加油。” 星星之火，终于有了燎原之势。 翟楠抬起头远远的望着菩萨。 这些弹幕都是些简单的话语，颇有些马后炮的味道，与菩萨日日夜夜形影不离的炼体之苦比起来，苍白无力。 菩萨虽然没有看到弹幕，但他慢慢转过头来，朝翟楠笑了一下。 菩萨笑了。 翟楠心想，这座狰狞丑陋的菩萨泥偶，至少改变了一些东西。 改变了仇恨、傲慢和偏见。 改变了大都会。 改变了四千万人。 仅仅是迈出这一步，都很不容易了。 活在恐惧中的人类第一次放下对污浊物的仇恨，和这个满嘴脏话的怪物菩萨握手言和。 这时，翟楠的余光瞥见一条弹幕上说： “所以电是菩萨发的，那电费是谁收的？你们记不记得英雄电力公司的股东也叫翟楠？呵，又是一个臭不要脸想白嫖的资本家。” 翟楠：“？” 我辛辛苦苦说这么多，菩萨洗白了，我黑了呗？ 小丑竟是我自己？ 不过好在这条弹幕发出来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很快就划过屏幕石沉大海。 这一次， 因为菩萨， 因为灾害， 因为翟楠。 人们第一次看到了灾难来临时的恐怖，也看到了默默保护他们的这群人。 大都会第一次拧成了一条绳。 也就在这一刻，翟楠眼前忽然刷出了血红色的字体： “「污浊能力：祭司（被动）」已触发！” 翟楠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在「祭司」眼里，整座大都会都变成了金色。 这些金色光点唾手可得。 翟楠试着抓了一把。 光线化为洪流，汹汹而来。 …… 第一道光是来自南区的。 那是一个坐在阴影角落里看直播的女人，因为境外污浊物的入侵，她逃离自己生活的街区和房子，跟随疏散的超凡者躲进了这个拥挤狭窄的街区。 她是难民。 是普通人。 不是超凡者。 没办法保护自己的家人孩子。 所以灾难来临时，她只能在手机里通过直播，看到自己的家园，自己的房子。 她恨死污浊物了。 都是这群怪物，让这个世界充满苦难。 她希望所有污浊物最好都死光光。 可是现在，她在弹幕里打下了“菩萨，好样的”五个字。 她不是不恨污浊物了，她依然希望污浊物死光光。 但她不恨菩萨了。 因为菩萨正站在战场的最前方保护着她。 就在弹幕发出去的一刹那。 她看到， 自己的身体里涌出了光。 …… 第二道光是来自贫民区的。 那是一个穿着棉衣的小孩子。 他呆呆的看着远方巨大的菩萨。 他不是难民，却是贫民。 所以他没有手机。 他听不到翟楠在直播里说什么，他的年龄甚至不允许他理解，大都会人正在面对着一场怎样残酷的灾难。 可他认得这个菩萨。 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是那天晚上为他带来光的菩萨！ 那天晚上已经是不知道停电的第多少个夜晚，爸爸还在外面打工，怀孕的妈妈在家里快要被冻死了，他很害怕，所以他跑了很远来到庙街前，冻得发抖，祈求菩萨能不能给妈妈一些温暖和光亮。 一定是菩萨保佑。 冻得瑟瑟发抖的他，刚刚跪在菩萨庙前，菩萨就给整个大都会带来了温暖的光。 一定是菩萨保佑。 妈妈健康的生出了妹妹。 一家平安。 “谢谢菩萨。” 小孩在心里悄悄说。 妈妈告诉他，有好人帮助你，一定要说谢谢。 小孩身上慢慢涌出了光。 …… 第三道光来自于陆文。 陆文再也不会害怕这座菩萨了。 毕竟小时候年兽来袭击，就是菩萨献身救了自己。 菩萨救了自己几次了？ …… 第四道光来自钟神秀，他曾经和菩萨一起修佛念经，亦师亦友。 第五道光来自于一个住在庙街的阿婆…… 第六道光来自…… 第七道…… …… 如果从大都会正上方看，这些笼罩着城市的淡金色光芒似乎形成了某种诡秘繁奥的阵法或者仪式。 而高高耸立起的权柄大厦则像是一座巨大的蜡烛。 光线汇聚到翟楠身上，犹如蜡烛上的烛火。 “仪式吗？我是祭司灵媒？” 翟楠看了看远方背对着大都会的菩萨，忽然心念一动，在脑海里想象起香火。 某一刻， 光线散成漫天灰烟。 这烟并不熏人。 还算发着一股好闻的香火味。 让你安静， 让你凝神， 让你沉入其中。 紧接着，这些香火灰烟飞快的朝菩萨背后的大智慧光轮飘去。 菩萨背影一僵。 琉璃法身忽然爆发出温和纯净的佛光。 那枯萎融化的半边焦黑身子， 慢慢亮起了熔岩般的光泽。 “咔嚓！” 漆黑半身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缝。 那裂缝里亮着光。 这光芒过于璀璨。 即使在漆黑长夜，也足以照亮整座大都会。 光芒里， 菩萨转身， 朝着众生， 鞠躬。 “阿弥陀佛。” 下一刻， 焦黑外壳尽数褪去。 毛虫化茧。 羽化成蝶。 惊人的璀璨金光里， 金身重塑， 佛光无边。 菩萨听到，这无边香灰里的声音。 菩萨知道，这是众生的声音。 菩萨的身体猛然爆发出惊人的生机。 光芒褪去。 琉璃金身，温润如玉。 甚至比之前，更加光彩熠熠。 …… 走进地狱， 历尽劫火， 菩萨狰狞丑陋的宛如恶鬼。 洗脱铅华， 方得始终。 菩萨为善，度人，也度了己。 这一日，菩萨于苦难中，重获陆地菩萨金身。 不， 这不仅仅是金身。 功德所化，是为玉身。 …… 以前，我许你们一场光明。 现在，你还我无量功德，重塑金身。 第二百八十六章 她是英雄，我是小丑 菩萨恢复金身的时候，翟楠、顾希望和姜贞祖也集合到了超凡者队伍。 姜贞祖对于能够近距离拍摄超凡者和机械菩萨显得兴奋不已，如果陨石真的没办法阻止的话，能够拍摄到这些对她来说就是最后的安慰了。 这种心理很奇怪，就像是回光返照，姜贞祖甚至都不紧张了。 “菩萨，现在的你能不能抗住拉普拉斯妖吸引来的陨石？”翟楠问道。 重塑后的菩萨功德加身，琉璃如玉。 身上散发出来的污染值甚至接近小丑杰克。 这时的菩萨再动用机械热武器，威力应该远超刚刚。 至少现在菩萨望向云层之上的眼神，不像之前一样视死如归了。 “可以。” 菩萨有些迟疑地的说道，“贫僧如果动用整座机械大雷音寺的话，完全可以击碎陨石，只是那块陨石的体积太过于巨大……即使只有碎片落入大都会境内，也足以摧毁半个市区……” 翟楠问道：“我记得在庙街的时候，菩萨你不是掏出过威力很大的武器……” 他记得很清楚，当时就连披着「小丑骑士」皮肤的自己，都感受到了大恐怖。 “翟楠施主说的应该是铀弹吧？” 菩萨摇了摇头，“铀弹的威力的确足以在瞬间摧毁陨石，但也会对大都会造成难以估计的后果……即便不会夷为平地，恐怕地上的人也会直接被贫僧度化，去往西天极乐面见我佛。” “更何况，光是铀弹造成的核污染，就足以让生活在这里的人身体发生畸变，贫僧不能乱杀。” 翟楠眼神诡异起来：“这么说你那会儿掏出铀弹是真的想度化全人类？” “放他妈的狗屁！” 菩萨眼神闪烁起来，“贫僧奉劝施主一句，我佛慈悲，屎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翟楠“呵”了一声： “那你当时为啥掏铀弹？” 菩萨理直气壮：“在庙街的时候贫僧也只是因为受惊，所以想用铀弹吓一吓施主，怎么可能真的扔出去呢？我充其量也就用这玩意儿发发电而已……” 翟楠重新看向云层之上。 此时紫黑色的天幕里已经可以看到陨石坠落划破空气产生的火云。 再过不久，就可以看到这颗小小的陨石慢慢放大，最终化为一座庞然大物，砸进大都会。 这是足以沉默大都会的最终boss。 他有些沉默。 游戏里，这颗陨石是可以被解决的。 显然，对付陨石的并不是机械菩提——也就是菩萨……而是一株根本不需要翟楠解锁的四叶草。 那么……四叶草代表的现实人物，是谁呢？ 就在这时，一旁的虞小渔问道： “那如果能把陨石坠落的速度变慢或者直接由我……由别人击碎它，剩下的部分你能保证在它们撞击大都会前全部粉碎吗？” 菩萨点了点头：“如果这些陨石本身就是均匀而细小的碎块，那贫僧自然可以在落地前击碎……可现在的问题就是这块陨石太大了，不用铀弹只用普通热武器的话很难击碎。” 翟楠脸色一变：“组长，你要干什么？” 虞小渔没有说话。 翟楠愣了一下。 他找到游戏里能够抵御陨石的“四叶草”了。 能够托起陨石、击碎陨石的巨力，整个大都会也只有虞小渔的“力学家”有可能做到。 可是…… 身为组员，翟楠很了解自己的组长。 虞小渔怪物般的巨力，是“有可能”击碎陨石，而不是“一定”能击碎陨石。 显然，现在的虞小渔，一拳打飞一头巨人或者打碎一座大型建筑物的话，问题不大。 但要一拳打碎超巨型陨石……这需要的力量，就远远不止摧毁巨人或者建筑物需要的体量了。 更何况，陨石坠落的过程中摩擦空气所产生的高温熔岩根本不是人体可以触碰的，恐怕虞小渔刚一接触陨石，就会被喷涌而出的岩浆和高温蒸汽瞬间蒸发。 “要是我的污浊能力能够达到龙级就好了……”虞小渔也仰头看着天空里闪烁的火云，“如果能够使用龙级的‘力学家’，一拳均匀的打碎陨石并不难。” 她微微有些叹气，“现在的话……我只能全力一击，能够减缓陨石多少速度就减缓多少速度，剩下的就靠菩萨了……完全打碎陨石肯定不可能了。请一定要尽力击碎陨石碎片，能保护多少人，就保护多少人。” 菩萨沉默。 超凡者们沉默。 甚至姜贞祖，和她手机里通过直播观看战场情况的大都会人，都一同沉默。 其实所有人都明白。 虞小渔要将自己变成率先冲锋打碎陨石的第一只拳头是什么意思。 她的身体会被陨石撞碎。 会被高温融化。 会被岩浆冲走。 可是这是唯一的办法。 否则，大都会所有人，都会在陨石的撞击中化成灰烬。 这很残酷。 但没办法。 所有超凡者在加入禁闭所的那一瞬间，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们会和污浊物战斗到最后一刻。 直至死亡。 菩萨慢慢走向机械大雷音寺。 从里面抽出一只中型火箭。 “女施主，这只火箭能够送你到陨石表面……接下来，大都会的命运，就掌握在施主手中了。” “女施主，武运昌隆。” “再见。” 虞小渔默默地注视着菩萨。 “我想……李苍生和翟楠，之所以会放任污浊物菩萨自由的存在在大都会，是有原因的。” 她想了想，说： “不用再戒备菩萨了，全体戒备天外陨石，一旦陨石速度放缓，全力帮助菩萨击碎陨石碎片。” “最后……再见。” 凛冬，夜晚。 虞小渔登上火箭。 点火。 “武运昌隆，再见。” 这是所有禁闭所超凡者的声音。 “武运昌隆，再见。” 这是所有大都会人心里呐喊的声音。 嗡—— 大地震动，熊熊火焰里火箭缓缓升空。 与此同时，在直播的众目睽睽之下，翟楠掏出小丑面具。 燃烧的唢呐声中，翟楠第一次当着所有人的面，化身大都会无冕之王，小丑。 他想帮虞小渔。 第二百八十七章 四千万个救赎 (求月票) 刺耳惊悚的唢呐声中。 翟楠头戴墨绿羽翎，身穿令人眼花缭乱的红色盔甲，紫色头蓬随风飘扬。 红蓝两色的鲜艳污染宛如实质，从他身下流泻。 翟楠顶着不知是滑稽还是悲伤的笑脸面具，站在中间。 像是在嘲讽的说： 看，我是小丑。 他心里也确实这样想的： 我好像个小丑。 “是我做错了啊……” 翟楠想，“为什么我当时一着急，就把那张「污浊能力升级卡」给用了呢？” 在虞小渔说“要是我的污浊能力是龙级就好了”的时候，翟楠忽然意识到，自己从游戏盒子里抽中的「污浊能力」，可能根本就不是给自己用的。 而是要用在虞小渔身上，让她拥有龙级的「力学家」。 虽然这无法阻止虞小渔被岩浆淹没，可至少，陨石在虞小渔的打击下，会均匀的碎成碎片。 至少大都会没有被陨石沉没进污浊之海的危机。 “小丑”茫然的看着周围超凡者的眼神——陌生而警惕、怀疑和鄙夷。 他以前特别害怕这种眼神。 他一直想变成英雄，想变成有钱人，就是希望自己不会再被用这种眼神注视。 他好不容易成为了有人憧憬的英雄。 他好不同意变成了有钱的资本家。 让身边人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光芒。 可是现在。 翟楠突然发现自己不害怕这种眼神了。 他想帮虞小渔。 他只想帮到虞小渔。 即使在众目睽睽之下，化身小丑和虞小渔一起阻止陨石。 即使，会被别人误会成大都会最恐怖的污浊物。 因为他突然觉得误会没什么，误会就误会了。 只要能帮到组长就好。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至少变成小丑的话，自己可以帮虞小渔挡住能够融化她身体的岩浆吧。 因为虞小渔对他很好呀。 虽然在工作之外的生活里，他们很少接触。 但翟楠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在烂尾楼里见到畸变成污染体的女人时，吓成什么样子，可是有组长护着他。 翟楠还记得，当时自己为了隐藏被游戏惩罚掉的两根手指，加上垂涎组长的美色，脑子一抽故意亲了组长的手，当时组长不但不生气，反而被自己打开了奇怪的模式，变成痴女…… 刚刚进入禁闭所的时候翟楠就是一宅男，什么都不会，体力又差，胆子还小，别的超凡者都讨厌他，只有组长一直在他身边。 听说翟楠小时候被莱茵大道的礼服店欺负，组长把所有的鞋子都买回来，告诉他“没事，组长有钱，咱们穿一双扔一双”。 从小到大有谁对他这么好呢？ 他的朋友真不多。 除了顾希望，可能就只有虞小渔了吧…… 就像姐姐，或者亲人。 翟楠很贱，很小心眼，很双标，很圣母，很怂。 可是他也是会为了别人不顾一切的那种人。 顾希望，虞小渔都会是那个“别人”。 小丑又怎么样？翟楠觉得就算现在让他暴露出游戏盒子，他也会毫不犹豫。 大都会上空的陨石不能被完全打碎，是因为他的判断错误，提前把「污浊能力升级卡」用在了自己身上。 可无论哪个结果，虞小渔都会触碰滚烫的陨石，然后被烧死。 所以，翟楠其实现在已经根本不在乎陨石能不能被打碎，他们能救下来多少人。 他现在只想救下自己的组长。 不过再此之前…… 翟楠将狰狞的小丑面具靠近镜头： “大家有没有被我的肖像权侵犯到？” “听着，我是超凡者翟楠，我没办法解释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如果你们不愿意相信，那就当做我是……” “……小丑吧！” “为什么这么严肃呢？没关系，我是良民。” “大家应该看过那个视频……知道「灯塔因子」大污染时是谁救了你们？” “没错，是我。” “看到那个火箭了吗？” “对，那个才二十岁的女孩儿想靠自己撞塌陨石……救你们！” “其实我也想救你们。” “但我更想救她。” “对，因为我是小丑……我当然会选择我更想做的事。” “所以……祈祷吧！” “闭上眼睛，像刚刚为菩萨祈福那样……” “……祈祷她武运昌隆！” “不！你们必须比刚刚为菩萨祈福还要虔诚！” “这样……或许我会大发慈悲，稍微用我的能力……将你们诚心诚意的祈祷，转化成阻止陨石的力量。” “你们不会真的以为刚刚菩萨恢复金身……是因为你们的祈祷……或者菩萨的功德吧？” “不，是因为我。” “是因为我收集了你们的祈祷，通过仪式献祭给了菩萨，让他重塑金身……甚至变得更强！” “所以……祈祷吧！” “记住，我更想救她！” “如果她没能拦住陨石，我会立刻带走她。” “能不能拦住陨石，你们只能靠你们自己。” “不要总想着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 “不要总指望超凡者救你们。” “大都会人的灾难……要靠大都会人一起扛，不是吗？” 说到这里，翟楠轻轻的笑了笑，声音嘶哑刺耳。 “是不是吓到你们了？” “那我换个官方点的……让我们齐心协力团结互助……这一次我们一起，坐在家里、躲在避难区……拯救大都会！” “相信自己，你们也拥有拯救大都会的力量！” 翟楠从身上抹下一块红色颜料。 轻轻一吹。 化为巨大的红气球。 翟楠一手提着气球，宛如一颗炮弹般直冲云霄，速度甚至比火箭还要快。 “记住，祈祷！” “为了这个女超凡者！” “更是为了你们自己！” …… 轰！ 速度突破音障的爆炸声中，翟楠抬起头。 组长……你不会被融化……我说的！耶稣也留不住。佛祖也留不住。 我身边的朋友，一个都不会有事。 嗡—— 红色气球再次加速。 空气中传来足以刺破耳膜的蜂鸣。 …… 另一边。 屏幕里的弹幕终于彻底消失。 就连刚刚满屏的武运昌隆都没有了。 大家都在祈祷。 为那个为了救他们献出心脏的年轻女孩。 当然。 更是为了他们自己。 于是， 这一次的祈祷， 变得无比虔诚。 第二百八十八章 小丑骑士与他的公主 虞小渔坐在火箭里，听不到火箭外的风声，听不到火箭突破音障时发生的爆炸，也听不到陨石下落发出的低鸣。 她离陨石越来越近了。 陨石比想象中大的多，包裹着赤红岩浆的表面，好似一块着火的小岛。 虞小渔感觉自己小的像扑火的飞蛾。 其实真正的战士在牺牲前并没有太多时间和精力去思考此刻的心情。 灾难来临之前，哪有那么多纠结和挣扎。 虞小渔现在眼里只有那块越近越显得庞大的陨石。 至于后面会怎么样？她心里早就清楚了。这是几乎所有超凡者往后必然会面对的结局，关押污浊物的超凡者能有几个善始善终的？ 超凡者始终是人类，面对不可能被杀死的污浊物时，只要有一点错误，就会被污染畸变或者被直接杀死。 不同于污浊物，这种近乎于神明的生物就好像这个世界的bug，它们有无数次重来的机会。 而超凡者不能一命通关，就再也没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所以虞小渔很坦然呀。 她从小被李苍生捡回来以后，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看着以前的超凡者们一个个前仆后继。 这就是她的生活。 所以翟楠当初才会说组长工作之外的时间很单调……因为她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虞小渔的世界观和普通孩子并不一样，她认为超凡者必然会牺牲，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身边的叔叔阿姨都走向了这样的结局，世界就是这样运转的。 因此，虞小渔很坦然。 虞小渔透过火箭侧面的全景天窗看了一眼外面，陨石很近了，近到陨石的边界几乎突破了她的视线范围。 她站起身。 她要在火箭撞进陨石的一瞬间朝自己前方尽全力挥拳。 这样，在被表面的岩浆淹没前，她的怪力说不定能让陨石速度减缓，甚至碎掉一些。 就在这时，虞小渔的余光瞥到，在火箭的全景天窗外有一抹红色飘过。 虞小渔下意识扭过头看了一眼。 眨呀眨。 然后虞小渔懵懵的揉了揉眼睛……红气球？ 热气球吗？ 不是，啥热气球能比火箭飞的还快？这不科学！ 而且气球能飞这么高吗？ 虞小渔懵懵的把头转回去，克制住自己想要强烈思考吐槽的欲望……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间，她和陨石的距离已经缩短到了极限。 在这个距离下，虞小渔看的清陨石表面蹿动的每一簇火苗，看得清岩浆里喷出的磅礴蒸汽，甚至看得清陨石外气流的细微扭曲。 这陨石庞大的像一座小岛，大得惊人，之前虞小渔看到的每一缕陨石纹路现在都变成无边的熔岩巨河。 整片全景天窗被映照成让人睁不开眼睛的橘红色。 在那中心，是代表着高热的白。 不过，还好火箭里面的温度并没有增加太多，机械菩萨制造火箭的材料隔热性能很好，要不然虞小渔还没碰到陨石就被热死了，那菩萨和超凡者所准备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大都会反攻的第一只拳头出师未捷身先死，带来的后果只能是大都会后续所有进攻战线全面溃败。 嗡—— 火箭舱体剧烈的晃动起来，似乎是遭遇了不稳定气流。 虞小渔弓起身子，像一只纤细而漂亮的猎豹，她脚下的金属舱面被踩得深深凹陷下去，发出“嘎吱嘎吱”的金属扭动声。 终于，整座火箭猛然震荡一下。 轰—— 巨大的撞击声里，虞小渔看到整个火箭的前端骤然扭曲变形。 在高温和音爆阻力等极端环境下，完全没发生变化的金属外壳。 此刻却像是柔软温热的塑料软管。 被轻而易举的弯折。 厚重的金属像纸一样被撕开，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音。 紧接着， 火箭前端掉落进陨石表面的火焰岩浆里，褐色的陨石体表缓缓朝虞小渔撞击而来。 虞小渔紧紧盯着陨石表面……挥拳。 虞小渔的胳膊白嫩细长，五指如葱，看起来就像是那种小姑娘的拳头。 但是这只拳头尽全力挥出去的时候，却掀起了犹如空气爆炸般的气流，虞小渔面前的岩浆被瞬间吹开，露出里面亮褐色的熔岩。 尽管吹开了岩浆，陨石表面的高温还是让虞小渔的胳膊产生了烧焦的痕迹……不，不只是胳膊，她全身都冒起了淡淡的烟雾，黑色武装服上面甚至有被引燃的痕迹。 烫。 烫的要死。 烫的就像是假死的人被送进焚化炉前猛然惊醒，可焚化炉的门已经关上了。 疼。 太疼了。 被高温覆盖的痛苦比虞小渔想象的强烈的多，可是她不能放弃，她只有一拳！ 虞小渔的意识渐渐在高热里模糊。 太烫了。 虞小渔觉得如果现在有人往她的身上放一壶凉水的话，她能立马将这壶凉水煮开。 她的衣服开始自燃，慢慢蒸发。 她的胳膊变得焦黑。 至少，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脚下，有点凉凉的感觉？ 虞小渔挣扎着向下看。 一只牵着硕大红气球的古怪小丑，正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拉长自己的身体，变得柔软轻薄，像是充满血肉朋克风格的伸缩布料。 然后，就像蟒蛇那样， 慢慢从下面，包裹了自己的身体。 在陷入黑暗前一秒，虞小渔心里反而很平静，因为这个小丑在别人眼里是恐怖的怪物，可在她眼里却不是。 她在想： 这是上次保护了我的那个神明吗？ 这一次……他又来了。 下一刻，虞小渔的意识猛然清晰起来——她眼前不再黑暗，视野无比清晰，就像是穿了一件无坚不摧的防火服。 全景天窗飘过，虞小渔通过反射看见鲜红上扬的嘴唇，漆黑无比的眼眶，墨绿色羽翎被气流吹得哗哗作响……自己，变成了小丑！ 陨石的高温不再滚烫，因为自己这副小丑的身体上，燃烧着比陨石表面更加恐怖的黑色火焰，原本剧烈窜动的火舌此时低低的俯下来，仿佛在朝火焰帝王低头行礼。 虞小渔一愣，这些黑色火焰好熟悉…… 不对，自己应该并不是变成小丑……自己刚刚明明被小丑吞下去了！ 自己现在……应该在小丑的身体里。 小丑，变成了套在自己身体外面的衣服……或者说外壳。 挡住所有喷射的岩浆和高热。 虞小渔脑子里仿佛有电光闪过……她知道小丑是谁了！ 为什么这些黑色的火焰会保护着自己。 为什么小丑每一次都会及时的赶到身边。 因为…… “组长，是我啊。” 虞小渔耳边传来了轻轻的说话声。 他似乎因为及时赶到，还在呼哧呼哧的喘气。 似乎因为紧张，虞小渔能听到他的心脏跳得很快。 也似乎因为及时赶到，所以很开心，声音里带着些笑意。 “是我啊……我是翟楠。” 第二百八十九章 亿万之拳 原来，小丑神明就是翟楠呀。 虞小渔心想。 这个从一开始什么都不会，还总是贱兮兮招人讨厌的男孩，现在已经长大了呀，而且还变得这么厉害。 至于翟楠是不是几十年前的大都会之王，虞小渔并不怀疑，虽然翟楠现在能变成这幅样子，肯定和几十年前的小丑有一定关系，但翟楠肯定不是那个小丑。 这一点，翟楠第一次加入禁闭所时，「吐真剂」的问题已经证明过了。 她相信自己的组员。 “你是怎么做到的？”虞小渔好奇的揪了揪自己脸上的小丑妆容，“怎么把我变成这副样子的？” “一点恶作剧把戏而已。” 翟楠说道：“在我变身成小丑骑士的时间里，我可以像原本的小丑一样变出各种各样的马戏，其中就包括将自己的身体任意变换形状。” “我只不过是通过这种恶作剧把戏把你包裹在我的身体里面而已。” 翟楠的声音变得贱兮兮的：“组长呀，男孩子的身体里面怎么样？什么感觉？” 虞小渔的脸瞬间就烫了起来，她想起以前第一次被翟楠亲了一下手，以前在禁闭所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接触过男生，她当时就觉得真好呀，男孩子的嘴巴真软，不知道尝起来会不会是香的。 感觉到虞小渔的体温直线上升，隐隐有要冒烟的趋势，翟楠重新把话题拉了回来： “说起来，你现在感觉自己的状态怎么样？” “啊……” 虞小渔的思维这才从“男孩子的身体”里转移出来。 翟楠这么一说，虞小渔才发现，自己身体被烧伤的部位已经不疼了，甚至还泛起痒痒的感觉。 不仅如此，随着她意识逐渐清醒，她慢慢听到耳边传来无数个微渺的声音。 这些声音并不是以前被污染时听到的，不可名状的耳语。 声音很小，音色各不相同。 但很清晰。 听得清内容。 就好像有很多人在她耳边轻声的说， “加油！” “打碎那块陨石！” “我们陪着你。” “有我一起。” “我们大都会人自己解救自己，阻止灾难。” “我们要自己守护自己的家园。” “我们要自己保护自己的生命。” “我们一起阻止陨石。” …… 纷纷扰扰的声音浩如烟海。 最终，千万个微渺的声音汇聚成了一个浩大的声音，这个声音不属于任何一种人声，但保罗了老人、孩子……所有的声音，它更像是器具或者仪式的声音，类似礼乐编钟，铜鼎铁铃。 “武运昌隆！” 虞小渔顺着声音向下看。 从这个高度看去，大都会显得小了很多，在这个缩小版的大都会版图上，无数闪闪发光的光流流动着，组成了一个诡秘繁奥的图案。 就像是某种仪式的祭台。 和发生在菩萨身上的事情一样，这些光流最终像是被什么牵引着的一样，流向高空，钻进翟楠组成的小丑外壳。 虞小渔不知不觉举起拳头，她感觉她现在超厉害！ “我怎么感觉……我的污浊能力「力学家」进阶成「龙」了……”虞小渔问到：“是你做的吗？” 耳边很快就传来翟楠的回答： “是的，这是我的污浊能力「祭司」……菩萨之所以能够重塑金身，甚至凝聚出琉璃玉身，是因为他引起了大都会人的祈祷……或者说共鸣，而我的能力能够牵引到这股力量，将它们献祭给你们。” “你到底觉醒了多少种污浊能力呀？” 虞小渔掰着手指头数：“「贮藏师」、「牧火人」、「祭司」……你还能变成小丑，还有好多奇怪的地方……” 正常的超凡者能够觉醒一种污浊能力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可翟楠才成为超凡者几个月呀，觉醒的污浊能力几乎都能比得上以前一支小组了。 真当污浊能力是大白菜啊。 翟楠理直气壮：“这有什么难的，觉醒污浊能力还不是有手就行，张口就来？一不小心就觉醒了。” 虞小渔：“……” 这就是耐受值100%么？放起屁来人模狗样的。 翟楠闭上眼睛，接连两次使用「祭司」捕捉大都会人的祈福共鸣进行献祭仪式，虽然翟楠自己只是个中转站，人家进来一下就又出去了，但即使这样，鬼级「贮藏师」也被献祭后剩下的残余光流充满了——别忘了，升级后的「贮藏师」不再局限于只能贮藏食物，而是能够贮藏任何客观存在和能量。 翟楠控制「贮藏师」，将虞小渔标记为转化体，然后将自己贮存的所有力量都灌注了进去。 出乎意料的是，翟楠本以为自己「贮藏师」升级到「鬼」以后，具有10000单位的贮藏额度，足够奶满整个禁闭所的超凡者。 然而，或许是因为「力学家」在献祭的过程中，升级到「龙」，消耗了虞小渔大量的体力。 翟楠已经转化过去五千单位的体力了，居然还没有把虞小渔装满……之前翟楠还害怕自己会不会给的太多了，虞小渔装不下被撑爆了…… “你好能装呀……” 刚刚还十分嚣张的翟楠，现在声音有点虚。 虞小渔：“？” 翟楠的「贮藏师」达到「鬼」以后，他的体型不会再因为贮藏或释放而变化，所以虞小渔根本不知道翟楠已经将她标记成了转化体。 她只是觉得自己的身体慢慢被充满， 很舒服。 很温暖。 她还以为这是由于「祭司」献祭的原因。 “还要吗……？”翟楠问。 虞小渔点了点头：“还要，放心我可以撑得住。” “组长你好厉害……” 翟楠的脸色有点发绿，但是组长都说了还要他能怎么样呢？继续输出呗！ 虞小渔望向天空的陨石，在虞小渔污浊能力升级的过程中，红气球一直带着他们跟随陨石一起下落。 她感觉，现在的她，可以一拳打爆这座陨石！ “组长可以了么……我，我……全给你了，我不行了……” 翟楠现在很累，此时他的体力刚好只能维持小丑骑士的变身状态，剩下真是多余的一滴也没有了。 果然，还是组长比他强一点啊。 自己真是个没用的男人呢！ 刚刚嚣张不已的翟楠萎了，但虞小渔面色红润，精力充沛的站起来了。 事后，两人的状态似乎完全颠倒了。 此刻，风吹起虞小渔的头发，宛如绝美的女武神。 她望向大都会，仿佛能够穿越高空，看见每一个仰望天空的眼神。 她的耳边，是所有大都会人热切的呼喊。 “超凡者加油！” “大都会加油！” “这一次我们自己保护自己。” “愿大都会，武运昌隆！！” 她在心里小声的跟着一起说道：“武运昌隆！” 说完。 她用力扯了扯红气球。 借助反推力，再次撞回陨石表面。 强烈的气流吹着她的头发，和身后的紫色斗篷疯狂翻飞。 她是大都会最强之拳。 在翟楠小丑化的皮肤和地狱火的保护下， 大都会最有力的女武神，伸出了白嫩的手，昂首挺胸注视着这座庞大的入侵者。 此刻，女武神仿佛守护这片土地的神明。 “大都会，武运昌隆！！！” 这是对自己的祝福。 也是对民众，对大都会的祝福。 更是对遮天陨石的宣战号角。 她对准遮天蔽日的陨石熔岩。 挥动了拳头。 这是她和翟楠的一拳。 这是大都会所有民众充满希望的亿万之拳！ 这是大都会发起反攻的第一只号角之拳！ 嗡—— 一瞬间，有小岛大小的陨石，竟然完全停滞在了空中。 第二百九十章 两位英雄(大章求月票) “草率了……” 菩萨摆着战斗姿态，一千之手各拿着一挺特大号加特林、rpg或者激光炮，呆滞的望着天空。 身旁的超凡者们也大多如此。 就在刚刚，冲着陨石发射过去的火箭爆炸了。 原本按照他们的想象，火箭被陨石撞毁后，里面的虞小渔会全力阻挡陨石，最差也会让陨石的下落速度减慢一些。 可事实和他们想象的并不一样。 火箭爆炸后，陨石只是稍微震了震，丝毫没有减缓下落速度。 充其量像是起夜之后打了个尿颤…… 这就让菩萨不由得想到，虞小渔会不会出师未捷，还没来得及一拳打在陨石上，就被火箭炸死了…… 也可能还没有靠近陨石就被上面附带的极温瞬间蒸发…… 总之各种可能的原因和漏洞冒出来，在菩萨和超凡者心中百转千回，越发沉重…… “如果虞小渔失败，我们只能尽力打击陨石，”菩萨沉重的说道，“保全大都会已经不可能了，现在能做的只有能打碎多少打碎多少。” 超凡者们听完后内心都有些沉重。 直播里的观众心里也弥漫起绝望的气息。 大都会反攻的第一只拳头失败了，最害怕的绝对是民众。 超凡者或许还有一些自保的能力，但普通人不一样，他们只能静静等待着陨石被打碎后散落到大都会各个区域，将坠落的区域无差别摧毁。 能不能活下去，得看运气。 大都会人仿佛进入了一种慢性死亡的状态，他们不能掌控自己的生命，只能静静地等待死亡降临，运气好说不定能捡回一条命。 这无疑是最煎熬的。 机械菩萨佛光闪耀，挺起机枪火箭。 这是最后的希望。 我佛慈悲，他将燃烧佛理的光辉，用热武器践行普度。 虽然菩萨不会死，可因为民众献祭香火的原因，他能感同身受大都会人的痛苦，他能听到将死之人内心的挣扎。 菩萨在想，我佛慈悲我佛慈悲，恐怕这种感同身受才是真正的慈悲吧。 我佛总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但我菩萨今天，却正因为慈悲，所有佛手，都要握着武器！ “等等——” 顾希望抬头看着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的陨石。 在那橘红色的明亮光热里，一颗红气球坚强的飘扬在熔岩里。 “还没结束——” 顾希望拉扯身边的人，他相信自己的发小，相信他还在努力……即使他化身为罪孽深重，令人畏惧的小丑。 “祈祷！” 他对超凡者们说。 “还没到最后一刻，不要放弃祈祷！” 他对准直播镜头。 “虞小渔还没死……他们还在陨石前，他们还在尝试！” 顾希望看着天空，“我们是在为我们自己祈祷。” “大都会武运昌隆。” 人们沉默的看着他，他们无法理解为什么顾希望对翟楠无条件的信任。 可是，就在顾希望说出“武运昌隆”四个字后，他身上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这条金光像是细细的丝线一样被扯向了天空。 他们认得出来，那是为菩萨重塑金身的金光。 紧接着又是三道金色丝线飞向天空。 那是柳德桦，章学柚和黎铭。 他们在为自己的组长，自己的同伴祈祷，祝愿他们武运昌隆。 其实他们一直都相信翟楠。 大家一路走来， 他们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组长把自己变成武器，阻挡陨石。 翟楠一定是个好人吧。 不是好人的话，也是个热爱生活的人吧。 要不然，怎么会爱打游戏呢爱说骚话呢？ 更多的金色丝线出现了。 来自菩萨。 菩萨想，翟楠这杂碎虽然不是东西……但至少有点良心。 嘛，我佛说过，有教无类。 那就……再等等。 武运昌隆！ 金线越来越多，来自所有聚集战场的超凡者，来自大都会人，从顾希望开始，自西区蔓延到整个大都会。 来自大都会所有角落的的金丝汇聚在一起，拧成了一股粗壮的金色洪流，飞向天空。 大都会仿佛团结起来了。 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并不是他们不怕死或者良心发现，希望那个为了他们依然撞向天空陨石的女孩子好好的活着，相信他们能够挡得住陨石。 正相反，他们更怕了。 菩萨不打了。 超凡者相信了。 那我们呢？ 你菩萨不会死，你当然可以满怀希望地相信别人。 你超凡者体力超群，还有各种各样神奇的能力，就算陨石砸下来你们也不一定会死，你们当然可以为自己的同伴们再等等。 那我们呢？ 大都会四千万人突然感觉自己被道德绑架了…… 怎么会这样呢？ 以往都是他们人多，道德绑架人少的那一方。 可是，他们今天整整四千万人全部都被一个人道德绑架了。 能够打击陨石的只有菩萨，和少数具有远程攻击能力的超凡者，现在这批人全都不打算攻击，这让这群普通人怎么办？ 他们只是一群在网上上敢骂天下敢骂地，中间敢喷超凡者喷议员喷权柄工业，但现实中连楼上大半夜不睡觉床头蹦迪都不敢敲门说两句的普通人。 他们难不成自己去挡陨石？ 他们拿头挡？ 所以在超凡者们暂时放弃进攻的打算，身上冒出金光后，他们就明智的也跟着闭上眼睛祈祷。 也有人没有闭眼祈祷，这些少数的人觉得这不是扯淡吗？ 超凡者你们能够祈祷出金光，是因为你们和那个女超凡者，还有翟楠，本来就具有着深厚的羁绊。 但我们不认识他们啊，我们刚刚认真祈祷了那么久，也没见身上有什么光冒出来呀。 不过显然，这一小部分人想当然了。 他们小看了人们在死亡面前所能爆发出的力量。 人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干什么都相当虔诚。 这就好像网文写手说自己没有灵感，做不到一天三更。 这是没有灵感的事儿吗？ 你拿把刀竖在他喉咙口，你问他能不能做到一天三更。 他肯定说： 还是不能。 因为， 哥， 你不弄死我， 我能一天五更。 还文思泉涌。 菩萨不打算出击，超凡者也放弃了抵抗，人们只能希望翟楠真的能够收到他们的祈福，他们身上冒不出金光是他们自己的问题，没理由超凡者和菩萨冒得，我们普通人冒不得。 他们想要救自己，就必须得靠自己。 人们看向天空。 陨石已经很近了。 近的在地面也能看得清大致形状。 虔诚和命，选一个。 于是在灾难和死亡下，他们的祈祷终于变得纯净而虔诚。 我想活。 所以……你们一定要武运昌隆！ 大都会加油！ 生命威胁带来的紧迫感和窒息感中，大都会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他们身上，真的再次蔓延出了金光。 他们看见， 光芒里， 有一个小小的人影捏着红色气球，对着陨石挥出了一拳。 金光如龙。 威武如神。 巨响之中，时间仿佛停顿了。 陨石仿佛在空中违反物理学常理的凝滞了几秒。 而后速度不减的再次下落。 “失败了吗？” 人们心中一沉。 随即，他们看到，在女超凡者对陨石挥拳的地方。 出现了一个洞。 “竟然……打穿了吗？” 菩萨喃喃道，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虞小渔出现在了陨石的另外一边。 轰—— 剧烈的气流爆发，连地面上的超凡者们都能感觉到这股炽热的暴风。 下一刻，明亮的裂缝从陨石中心蔓延至整座陨石。 “陨石……碎了！” 只见偌大如岛，喷射着火苗和岩浆的巨石，宛如摧枯拉朽一样迅速崩塌自燃。 “竟然……真的碎了！” 人们跟随直播镜头向上看去，原本硕大的陨石分崩离析——他们的祈祷，真的有用了。 这一次，大概算是大都会人自己，守卫住了自己的家园吧。 “陨石碎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轮到贫僧和诸位超凡者施主吧！” 菩萨最后看了天空中，结合在一起的女武神和男贱人一眼，然后端起数千座大型热武器冲超凡者们吼道： “还愣着干嘛？跟贫僧一起干他妈的！” 话音未落。 无数炮弹，火箭，光芒纷纷带着大都会人最热切的希望，朝漫天的陨石碎片喷射而出。 这是大都会最后的反攻号角。 也是希望。 …… 天空之上。 小丑骑着红气球。 不时伸长手臂将碎裂的陨石拽到附近。 与此同时，不屈的女武神挥动拳头，将一块块巨石打的粉碎。 从地面射上来的巨型炮弹和火箭犹如疾风骤雨。 这两个人，却像是漫步在雨点里的公主和骑士。 所有的骑士都会保护公主，这里也不例外。 没过多久。 作为“公主”的小丑翟楠，就虚弱的倒在了作为“骑士”保护他的虞小渔怀里。 嗯……所有骑士都会保护公主。 其实按照翟楠和虞小渔的关系来说，翟楠才应该是小骑士，虞小渔原本是公主，毕竟一开始翟楠是来保护虞小渔的。 不过，原本的公主太强啦，所以，为了自己的小骑士不被打死，公主殿下主动提剑下马化身大骑士。 女武神散发强大信念，徒手将一枚枚火箭和巨炮挡开，保护着怀里又菜又虚的小……小骑士。 小骑士面色苍白：“都怪我太弱了，一定给你添麻烦啦……我好懊恼，好气我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一个只会哭鼻子的小傻瓜！” 虞小渔“当”的用手被弹开一枚火箭，然后在红气球的带领下飞到一块巨石旁一拳打碎。 “男孩子这种孱弱的生物……不是天生就需要我们来保护的吗？” 虞小渔奇怪的反问。 翟楠觉得这句话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不过他转念一下，组长大人几乎没有接触过超凡者以外的圈子，而在超凡者这个圈子里，一共三个超凡小组，有两个组长都是女孩，而且输出能力都极强。 反观男生，不是废物就是宅男。 生活环境决定意识形态。 翟楠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往虞小渔怀里靠了靠，感动的说：“组长，你真是通情达理。” “对了……”虞小渔不好意思的说，“你还可以吗？” “什么？” 翟楠愣了一下，然后飞快的反应过来，瑟瑟发抖的说，“你还想要吗？” 虞小渔点了点头：“当然了，刚才那点哪够啊！” 翟楠不可思议：“不会吧！我都快累死了，刚才那么多全给你了。” 组长大人，好厉害，好能装呀…… 虞小渔看了翟楠一眼，撇了撇嘴：“行吧……你要是实在不行就算了。” 翟楠当时就被这个撇嘴的动作激怒了： “你真想要？” 虞小渔眨了眨眼睛：“当然想要！” 翟楠好心提醒： “你真能装得下？别把你撑坏掉了。” 虞小渔飞快的扫了翟楠一眼： “就你？” “你不行。” 翟楠怒了：“谁说我不行的？来就来，你要是不行了就吭声，我怕你坏掉了。” 说完，翟楠再次把虞小渔标记成转化体，然后使用「贮藏师」，将仅剩的几个贮藏单位的体力朝虞小渔输出过去。 片刻后，翟楠默默靠回了组长怀里，委屈的戳手手： “果然么……是我不行……” 泪目。 “啊……” “好满足……” 女武神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她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再次充满了用不完的体力。 她眼神扫过自己正下方的一排陨石碎块。 接下来， 要一口气全打碎！ …… 炮火和拳风的洗礼中，庞大如一下小岛般的陨石，竟然真的被慢慢打碎了！ 他们完成了一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不，应该说，这个奇迹是在大都会四千万人共同的努力下产生的。 “不过，真正厉害的是那两个人啊……” 姜贞祖把手机对准天空，随着陨石碎片不断地向下坠落，他们可以很清晰的看到，虞小渔和翟楠在红气球的牵引下，飞快穿梭于陨石碎片形成“云”里，所过之处，庞然巨石发生一连串爆炸，碎成细不可见的粉末。 “想不到，那两个人真的可以用肉体凡胎，徒手拆掉一颗火箭炮弹都没办法打碎的陨石。” “即便在超凡者中，他们俩也绝对是超强的怪物吧！” 咦……是不是看错了，为什么我刚刚好像看到翟楠躺在组长怀里…… 连番的炮火声持续了很久。 巨响，光芒。 放在以前超凡者处理异常事件时，大都会半夜冒出这么大动静，大都会民众一定会让禁闭所领教一下什么叫做网络暴力。 但这一次，那些炮火却让人们倍感安宁。 就好像鞭炮一样，辞旧迎新，迎接新生。 陨石终于在落地前，被彻底打碎了呀。 他们守护住了家园。 炮火停止的时候，粉碎的陨石沙土和熔岩灰烬几乎掩埋了半个大都会的土地。 所幸，砂土再多，也不会对人们造成什么伤害。 偶尔有没有被打碎完的小块石头，也几乎被枪炮抵消了大部分冲力，有人被砸伤，但也没有生命危险。 翟楠和虞小渔捏着红气球。 慢慢降落到地面。 在众超凡者的沉默注视下， 翟楠看着姜贞祖竖起的手机镜头， 摘下小丑面具。 小丑骑士“砰”的变成五彩的颜料水泡泡，然后爆炸消失，露出里面翟楠苍白好看的脸。 这个在众人眼里已经相当于“怪物”的少年昂首挺胸： “怎么样哦。” “你们难道不应该感谢我？” 黑暗里看不清少年的表情。 但声音理直气壮。 第二百九十一章 回家 超凡者们面面相觑。 随后才反应过来：这个手里拿着小丑面具，身上还带着浓烈污染值的“怪物”，是刚刚和他们一起并肩作战的翟楠。 也不过是一个刚刚成年的男孩而已。 其实也不怪他们一时反应不过来。 翟楠落地时还保持着小丑骑士的形态。 这个形态随身携带的污染值何等庞大恐怖，可绝对不是这群新人能抵御的。 在场的人里，除了刚刚晋升成为「龙」级超凡者的虞小渔，和本身就是污浊物的菩萨，其余的人或多或少都陷入了污染状态，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翟楠看向菩萨： “辛苦菩萨，你要的香火，我给你了。” 菩萨颇有些狞恶的雕塑脸颊上噙着笑意，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对翟楠笑： “我佛慈悲，贫僧收起以前的结论，施主的所作所为称得上好人二字。” 翟楠怔了一下。 重塑金身，并且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获得琉璃玉身以后，菩萨的粗口好像变少了。 倒更像出家人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贱人的光辉影响，翟楠竟然感觉自己一时半会儿适应不了。 他摇了摇头，破口大骂： “放屁，我是不是好人，你个老秃驴，说的不算。” 菩萨似乎有他心通，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微笑着满足了他： “操。” “……” 翟楠满足的点了点头，有内味儿了。 他累的不行，他所有体力和精力都被虞小渔抽空了，而且长时间维持小丑骑士形态也让他头晕眼花。 现在他只想回去睡一觉，至于在众目睽睽下变成小丑带来的影响，他懒得去想，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他是在救人，如果真有人看不出来，他也没办法。 他自顾自朝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 “打电话给会议厅……或者警察……或者什么都好，告诉他们结束了，可以出来洗地了……哦对了，地上的陨石土全部给我送回‘英雄电力公司’……这可不是土，这是金子，是矿石，是好大一笔钱……谁也别想拿，都是我的！……要是让我知道了他偷拿，晚上让「勺魔」扒他们家栏杆敲他脑壳……” 超凡者们纷纷朝两边退开，给翟楠让出一条路。 在他们眼里翟楠现在可不仅仅是一个超凡者前辈。 而是大都会境内最强的污浊物——无冕之王，小丑。 一个真正的怪物。 远远比他们强壮的多的异类。 翟楠在所有人的注视中一步一步往回走去，像是凯旋的战士，也像是示众的囚徒，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他疲惫极了，但没有人敢拦他。 等翟楠稍微走远一点以后，有人忍不住小声问： “怎么没人动啊？咱们要不要抓住他？咱们这么多人，看他现在的样子，就算是小丑也得被咱们带回去关押吧……” “闭嘴！” 旁边的人回头瞪了一眼那人：“你要是敢上去拦，现在就去，你如果不敢拦，最好闭嘴不要让他听到。” 那人不吭声了。 旁边的人继续说道：“说真的，翟楠前辈到底是不是几十年前镇压大都会的污浊物之王，还真不一定，但如果不是的话，你刚刚见证的，说不定是一个传奇超凡者的诞生。” “啊，为什么？”那个新人很疑惑。 “能够进入到禁闭所，翟楠前辈一定通过了「吐真剂」的测试，从这个角度来看翟楠前辈不可能存在问题，更何况二者年限差距还那么大。” 说话的人想了想，继续说道： “你该记得禁闭所记录了他多少种能力吗？” “除了一开始登记的「贮藏师」，还有后来没过多久就觉醒的「牧火人」，和今天表现出来能变身小丑，和汲取大都会四千万人祈祷的能力。” “仅仅这样就已经四种了。” “禁闭所连觉醒了两种污浊能力的超凡者都没有吧？” “更不用说这几个月来他还偶尔展示出奇怪的能力，比如在线虫事件里可以引来光柱浇灭污染体线虫，还有偶尔阴阳怪气的说话时特别气人……” “等等。” 那新人忍不住打断：“……气人也是能力？” 说话的人摇了摇头：“你体会过就知道了……他那样说话的时候你特别有代入感，能强行带动情绪，好多人都表示会失去理智、心脏剧痛、眩晕和呼吸不畅，这都超过气人的范畴了，反而像是污染……” “……最重要的是，他好像有一种天然的亲和力，可以中和污浊物对人类的憎恶，他家里就已经有好几只污浊物了，其中有两只还是能够毁灭大都会的「龙」，「炎帝」你总该知道吧？对，就养在他家里。” 说话那人表情夸张：“而且据说禁闭所好多污浊物都和他深入交流过……如果这也是他的污浊能力的话……我观此子有传奇之资。” “你觉得，虞小渔组长，如果没有他的帮助，能够徒手拆陨石吗？我看活下来都够呛！” “毕竟，他是超凡者历史上唯一一个具有百分之百耐受值的超凡者。” “你现在，还想关押他吗？” 新人听到这里已经愣了。 他疯狂摇头。 光是家里养污浊物这件事就已经突破他的想象了……好可怕，绝对不去。 ……翟楠前辈如果不是怪物的话，一定是天命之子吧。 可当这个新人再次抬起头来寻找翟楠前辈的身影时，发现翟楠前辈已经走了，连他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翟楠前辈走的这么慢。 在这么长时间里。 居然真的没有一个人敢出来拦他！ 只敢畏惧的看着，直到眼睁睁看到他离开，彻底看不见为止。 这些超凡者们回头寻找虞小渔组长。 这位绝美的女武神才是真正的英雄。 她将自己置之度外，一人乘火箭肉身碰撞陨石的场景所有人都看到了，关键是她还真的徒手拆掉了陨石。 超凡者当如此。 更何况，现在的虞小渔，还是除了李苍生以外，第一位化「龙」的超凡者。 如果说翟楠是人人畏惧的怪物， 那虞小渔绝对是拯救四千万人的大英雄。 可是，当他们回头看去的时候，虞小渔也不见了。 “不用找了，你们的女武神去找我发小了。”顾希望说道，他也在慢悠悠的朝翟楠家的方向走。 “我佛慈悲，既然众生得到了普渡，贫僧也就继续回去苦修了。”菩萨宣了声佛号。 这时姜贞祖忍不住说道： “他明显在白嫖你的电力，你还打算回去？即使你不会死，也还是会痛吧？” 菩萨摇了摇头： “并非如此，翟楠施主曾许诺给我香火，只要我每日发电……” 姜贞祖打断道： “许诺香火？香火值几个钱，这话资本家听了都流泪……” 菩萨被打断了也不恼，而是心平气和的说道： “施主，你扛揍吗？” 姜贞祖一愣： “不抗……” 菩萨低头： “既然不抗揍，请不要随意打断贫僧说话，贫僧脾气不太好，生气了会打女人……” 姜贞祖：“……” 乖乖闭嘴。 菩萨继续说：“别的物品贫僧要之无用，而贫僧要的香火翟楠施主已经给我了，何来白嫖之说？更何况普度众生并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应该是践行。所以，为爱发电，何尝不是一种佛法？” 最后，菩萨笑着用一根巨大的手指拍掉了姜贞祖的手机： “拍你妈呢？贫僧忍你很久了。” “浓眉大眼的个小姑娘还学会挑拨离间了？” 菩萨掰开机械大雷音寺，低下头准备往里钻，不过在钻之前他犹豫几次，还是转头看向顾希望。 “惭愧惭愧，贫僧终究还是佛心不稳，有一点好奇。” 顾希望：“你问。” 菩萨道：“小丑我也曾在因缘际会之下，见过几面，那种恐怖的绝世污浊物气息贫僧至今记忆犹新，而翟楠施主变身的小丑身上的污浊值虽然淡了很多，但绝对是出于同源……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或者说，翟楠和小丑到底是什么关系？” 顾希望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 “他从没跟我说过。” “不过对翟楠，我一直无条件相信。” “至少有一点我很清楚，翟楠这家伙心眼儿小，还贱，啥都干得出来，但是他唯独当不了坏人。” 说着，顾希望看向捡回手机的姜贞祖，像是在和姜贞祖说，又像是在和直播那头的所有人说： “毕竟，一个因为害怕流浪狗吃屎吃坏肚子就把屎煮了的憨批，能坏到哪去？” 顾希望说完，头也不回的朝翟楠跟了上去。 自己的发小呀，从小没有父母，有人生没人教没人养，除了一点钱之外，他拥有着最糟糕的人生，没有人告诉他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可即使在这样的人生里，他硬是省吃俭用，不偷不抢，活的卑微而善良。 所以啊，顾希望绝对相信，自己的发小，只不过是一个有些世井小聪明的老实人罢了。 这种人虽然有时候讨人厌，但绝对当不了坏人。 顾希望离开以后，菩萨也乐不可支的钻进了机械雷音寺。 “我佛割肉喂鹰，翟楠煮屎灌狗，我佛和这傻逼有缘啊哈哈哈哈……” 超凡者也各自散去。 他们还得继续值夜。 雾气不散，大都会的异常事件警戒便绝对不能解除。 不多时，会议厅出面安抚民众，该洗地的也出来洗地…… …… 翟楠昏昏沉沉的往家走。 路过南区的时候，街道两边满是伸出脑袋来看他的人。 窃窃私语。 窸窸窣窣。 “他就是小丑。” “该死……小丑本人竟然这么帅。” “这可是个真正的怪物啊……” “他会不会伤害我们……毕竟那可是小丑啊，小丑镇压的时代，咱们这个岁数，是知道的。” “那得看他心情。” “怎么没有超凡者来关押他？” ”关押？莫说现在没有超凡者能关押他，就是几十年前那个禁闭所鼎盛的年代，也没人敢关押小丑。” 翟楠没有理他们。 他知道，即使民众们把他当做怪物，也没有人敢当面拦他——这就是超凡者……或者被人当做怪物的好处了，没有人拦得住他。 即使有绝缘雾霭在，他的污浊能力失效了，也没有人敢拦他。 当你的拳头够大时，还是可以屏蔽掉很多不和谐的声音的。 所以翟楠其实还真没担心这个。 他只是觉得好不容易成为了小时候想成为的那种英雄。 慢慢变得受人欢迎。 有了很多朋友。 甚至还解放了电力公司的工人。 可是现在，他又变回了以前那个招人讨厌的翟楠——这次能好点，是招人害怕，至少没人敢欺负他。 翟楠倒也没啥难过的，毕竟早都习惯了。 只是有点遗憾。 但对于现身小丑保护虞小渔，翟楠不后悔。 除此之外，翟楠对怎么解决「绝缘吹息」，也有了一些隐隐约约的想法。 这种能禁止超凡者能力的污浊物，才是引发后续这些事件的罪魁祸首。 而且，虽然它对普通人的影响几乎微乎其微，但却卸掉了大都会所有的防御能力，让这座城市暴露在整个世界的怪物面前。 关押「绝缘吹息」，才是现在优先级最高的异常事件。 然而长时间维持小丑骑士的状态，让翟楠饱受污染之苦，各种不可明状的异象一直停留在他的脑海中。 他感觉现在自己的脑子里，可能有一团浆糊或者鼻涕之类的东西。 那道隐隐约约的想法怎么也抓不住。 果然还是得先吃点东西睡一觉再说。 翟楠这么想着。 忽然脚下一软。 “都怪组长太扛得住输出了，把我掏空了都……” 有人扶住了他，从后面。 一定是顾希望吧。 翟楠回头，看到一张唇红齿白的小脸，上面有标志性的漂亮眼睛，充满了烟火气。 “组长……？” 翟楠诧异的瞟了一眼虞小渔胸口，“真没想到……我还以为是顾希望来着？” 虞小渔顿时扬起眉毛。 感觉有被冒犯到。 正巧， 顾希望从后面赶到。 他不紧不慢的向后看了一眼。 “啧”了一声。 “我还以为这家伙人缘很差呢，出了事儿肯定只有我一个人在他身边。” “真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人。” 第二百九十二章 狗 顾希望说完这句话，偏开身子，后面出乎意料的跟着大鱼组三天王和苏梨乐。 虞小渔看到苏梨乐，忍不住扬了扬眉毛： “你们来干嘛？” 黎铭几人也不靠近，只是慢吞吞的跟在后面： “我们来看看翟楠……” 翟楠看着这几个人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说道：“干嘛？怕我变成小丑吃了你们呀？” 啪！ 黎铭一不小心踩碎了一块陨石碎片，发出清脆的响声，接着他们几个人同时停下脚步，满脸冷汗： “诶？” 片刻后，柳德桦才倔强的说道：“是……是稍微有一点怕啦，那又怎样？” “怕个蛋啊……” 翟楠面无表情的朝三人走去：“你要关押我吗？” 眼见翟楠靠近，三天王身体都绷直了，黎铭脱口而出道：“怎么可能！我们是来关心你的！” 柳德桦傲娇的偏过头：“刚刚看你状态不对，才想着跟上来看看。” 章学柚也七嘴八舌的打圆场：“都是一个组的组员……” 翟楠翻了个白眼：“那你们还怕？” 黎铭小声道：“关心归关心，怕也是真的有点怕，毕竟你可是小丑……” “行了行了。” 翟楠没好气的挥了挥手，转身朝回走去：“心意领了，该干嘛干嘛去吧，「绝缘吹息」还没关押，你们不值夜了？” 大鱼三天王松了口气：“那你好好休息，我们回去值夜了。” 说完，转身就往西区走。 “等等——” 身后忽然传来翟楠的声音。 啪—— 黎铭再次踩碎一块陨石碎片，三人停住脚步。 慢慢回头。 翟楠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他们的身后，裂开嘴角搭着他们的肩膀。 大鱼组三天王寒毛都竖起来了。 “帮我带句话给菩萨他老人家。” 翟楠笑眯眯的说道，“请他帮忙打造一个机械风扇，越大越好，中间预留出能容纳一只大型缅因猫的位置。” “你不会想用风扇吹走绝缘雾气吧啊哈哈哈，你的想象力真不错儿……” 黎铭突然回想起直播里看到的永动机，问道： “等等……你是想利用永动机带动机械风扇，吹走「绝缘吹息」？” 翟楠点了点头： “「绝缘吹息」不具备思维，它只是在本能的作用下停留在大都会境内，所以理论上只要风力足够强大，应该是能够吹走它的，只不过风扇得足够大足够坚固，只能请菩萨出手，另一方面转动的速度也得够快，电力和燃料应该很难带的动那么大的风扇，所以我想用「永动机」试试，「永动机」的特性是不断转动，而且随着时间推移转动的会越来越快，说不定可以带得动大型机械风扇，毕竟之前「永动机」就吹走过陆文身前的雾霭。” “利用污浊物……的确还挺有可行性。” 黎铭想了想，说：“好，我们现在就回去找菩萨。” 等翟楠和三天王分别朝两边走后，苏梨乐才后知后觉的抬起头。 “诶……” 她扶了扶闪闪发光的黑框眼镜，看了看翟楠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黎铭他们离开的方向。 她想了想，摘下眼镜。 被眼镜封印的颜值瞬间爆发出来。 我只是关心聊得来的好看网友……而且翟楠之前有保护过我，我去看看这小帅哥……很合理吧？ 再说了，关心一下好闺蜜的下属，不过分吧？ 苏梨乐收起眼睛，拢了拢耳际的头发，朝翟楠离开的方向走去。 …… 翟楠回到贫民区的时候，发现楼下围满了人，除了住在附近的邻居之外，还有从西区赶过来紧急避难的。 这些人沉默的看着自己。 与五个月前发生的暴民事件不同。 那会他们只把自己当个普通的新人超凡者，路人敢朝自己家扔燃烧瓶，邻居也敢大大方方的敲自己家门，让自己滚出去。 现在翟楠在他们眼里变成了疑似小丑的怪物后，这群人反而理智了不少，只是“偷偷”打量自己——虽然翟楠觉得他们打量的很明显。 看着这些人尴尬而别扭的动作，翟楠有点想笑。 “不要乱闯啊——” 这时，一个记者打扮的西装男被筒子楼门口的卖菜的老头赶了出来。 “妈的，我乱闯关你个死卖菜的什么事儿？” 西装记者男直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土，“他妈的，我这西装多贵你这死老头知道吗？” 说着一脚蹬倒向老人。 老人踉踉跄跄扑倒在路边，可是这还没完，西装记者男捡起路旁边的陨石碎片，揪着卖菜老人的头发就要砸上去。 这时卖菜车底下钻出来一个小姑娘，哇的一声冲上来抱住记者男的腿，大喊：“不许打我爷爷！” 西装记者男刚迈出的腿被小女孩一抱，直接摔在了地上。 啪。 相机摔碎了。 “操！” 记者男爬起身，看了一眼七零八落的相机尸体，脸瞬间变得狰狞起来。 “你他妈个死买菜的真他妈贱！你孙女也这么贱！” 记者男抄起石头就往小姑娘头上要打。 小姑娘死死瞪着记者男，这个从小跟着爷爷在野蛮的贫民区买菜的小姑娘竟然连眼睛都不眨，没有半分害怕的表情——虽然她的腿已经抖的很厉害。 不过，石头终究没有砸在小姑娘身上。 记者男握着石头的手，堪堪停在小姑娘额头前，差一点就要砸到了——他居然真的想对一个小女孩动手使用暴力。 记者男一愣。 怎么动不了了。 直到手臂传来剧痛，记者男才发现自己的胳膊竟然被一只细嫩如葱的手捏住，这只手很光滑，想必它的主人应该是一个很好看的女孩子。 然而，胳膊上穿来的巨大力道，让他感觉自己像是被铁箍箍住，放在液压机上一寸寸碾压过去。 咔—— “嘶——” 记者男听见自己的胳膊里，传来轻微的骨裂声。 剧痛！ “你他妈谁呀多管闲事？” 记者男咬牙抬起头，这才发现是一个漂亮的有些过分的女孩。 “哎呀一不小心把你骨头捏断了。” 女孩面无表情的说着抱歉的话：“不好意思，刚刚徒手拆了陨石，还没适应过来，掌握不好力度。” 记者男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这个漂亮的过分的女孩儿，不就是刚才一拳打碎巨型陨石的女武神！ 他忍不住再次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突然觉得比起陨石四分五裂的下场而言，自己这根脆弱的胳膊仅仅是骨折，已经很不错了。 “小妹妹，那个坏叔叔，没有吓到你吧？” 翟楠蹲在小姑娘面前，扶起小姑娘。 小姑娘人小鬼大的看了一眼记者男：“就他？” 翟楠笑眯眯的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快去把爷爷扶起来。” 小姑娘摆了摆手：“不急，我爷爷刚刚被踹了一脚，他现在坐在地上比站着合适。” 翟楠：“……” 小姑娘一边起身走到记者男旁边，一边说： “我爷爷说你前几天钱给多了，所以这两天的菜要挑出最好的部分拿给你，但是这两天一直没有见到你，所以一直在这里等，结果今天就发现这个记者鬼鬼祟祟在撬你家门。” “说起来……哥哥原来你是超凡者呀，那你一定是个英雄吧？” 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声音奶甜奶甜的，眼睛里满是小孩子才会有的纯真和崇拜，然后她一脚踢在记者男的人中，疼的记者男当时就弓成了一只虾米躺在地上。 “让你打老人！” “啊——” “让你打小孩！” “啊——” 小姑娘每说一句就补上一脚，看的翟楠眼角都跳了跳，感觉一阵蛋疼。 这小姑娘之前看着明明挺可爱。 原来都是装的呀！ 生活在最野蛮最乱的贫民区的孩子，哪怕是小女孩，也绝对不好惹。 做完这些，小姑娘才扶自己的爷爷到菜车那里坐下，然后她从菜摊里挑出一批最新鲜的蔬菜瓜果，拿给翟楠。 “喏，谢谢哥哥。” “希望以后我也能成为超凡者。” 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 翟楠一乐：“你也想当小英雄啊？” 小姑娘一愣，奇怪的看着翟楠：“哥哥……你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奇怪的想法？我想当超凡者是因为想当有钱人呀！” “……” 翟楠按在小姑娘头顶的手一僵，只听小姑娘继续说： “你看你和我们一样都住在贫民区，按理来讲你应该也是个穷人，大家的消费水平都差不多”，你知道，生活在贫民区里的人都特别珍惜钱，每一天都要算着自己剩下的钱度过，是绝对不会多掏一分钱的，但哥哥你却可以拿那么多钱买菜，你说为什么？哥哥你傻吗？” “……” 翟楠严肃认真的回答：“不傻！” 小姑娘摊开手：“那不就对咯，你肯定是因为变成超凡者才有钱的，所以我以后也要当超凡者，这样爷爷就不用大冬天出去卖菜了，我也可以偶尔一掷千金给那些穷人，体验一下拯救别人的人生是什么感觉。” 翟楠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你好聪明呀！” 这个时候后面躺在地上像弓虾米一样的记者换过神来，气急败坏的喊道： “超凡者？小贱人，你这个超凡者大哥哥是个怪物你知道吗？别傻乎乎的见谁都是善良的大哥哥！” 小姑娘一愣。 翟楠沉默下来。 他的脸隐藏在阴影里。 虞小渔和顾希望站在旁边注意着翟楠的表情。 小姑娘离开翟楠身边。 走到记者旁： “记者哥哥，我要是你，我这会儿肯定不说话。” “知道你为什么会挨打吗？” 小姑娘“咣”一脚踩在记者脸上，“因为你挨的打，都是自己凑上来挨的。” 说完小姑娘走回翟楠身边，见后者有些沉默，于是啪的一巴掌拍上去： “行了哥哥，多大事儿啊？别往心里去，就算你是怪物，这么人傻钱多心灵美的怪物哪儿找啊？以后我跟我爷爷就在你们楼下卖菜了，罩我啊！” 翟楠站起身： “你们记者，知不知道总是叫别人怪物怪物的，很没有礼貌？” “你们这些人为什么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我？” 翟楠喊道：“刚刚是老子救了你们啊！” “你们他妈的，为什么要把恩人当怪物看呀？” 他站在原地大口喘气，平复自己的情绪。 片刻后，朝记者男走去。 再次说话的时候，情绪已经稳定下来。 “超凡者在这片雾霭里，会被封禁污浊能力，这也是为什么我组长没有直接把你整条胳膊拧碎的原因。” “但是污浊物不会被禁止。” “你看清楚，我的污浊能力可是的的确确被禁止了。” “我可不是什么污浊物。” 说到这里，翟楠面无表情的掏出一只小小的瓶子，里面装着色彩斑斓的颜料。 “但是……” “怪物哪有我恐怖？” “毕竟「龙」级污浊物炎帝，都是我养的家里当宠物的。” 翟楠慢慢倾泻瓶子。 一滴颜料滴落在记者男脸上。 “你应该感谢那个卖菜的爷爷，在你撬开门前拦住了你。” “你觉得呢？” 记者男的瞳孔放大了。 在浓烈的眩晕中，周围的环境渲染上一层鲜红的血肉。 楼房变成了蠕动的肉块。 地面流淌起乌黑的血河。 周围的人群变成一条条扭动的血管。 在这样一个寂静恐怖的世界中，面前穿着紫色西装的小丑，开心的张开鲜红大嘴，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獠牙： “为什么这么严肃呢？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小丑咧嘴大笑，由于嘴巴张的太大，脸颊两侧的皮肉被拉出了恶心的丝线。 记者男一动不动，身下湿润温热。 咔嚓—— 小丑拿着相机，对准他按下了快门。 周围的血肉里，伸出了无数个镜头……那些原本从窗户里面探出头来看热闹的人，全部变成相机镜头。 无数闪光灯发出刺眼的光芒。 记者男几乎呼吸不上……他后悔了，后悔为什么要挑衅这样一个怪物，自己在污浊物面前简直就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蝼蚁。 “我……我错了……” 记者低下头。 一瞬间，周围的世界再度变化，一切都复原了，仿佛从来没有改变过。 翟楠甩了甩流血的手指，记者男看到，一滴深红色的血液落在刚刚颜料滴在自己身上的位置。 翟楠一脚踩碎相机： “别再惹我了，我的拳头比你大。” 说完，翟楠走进楼道，楼房外面的人自发让出通道，像是一群沉默胆怯的小羊羔。 虞小渔紧跟着跑进去。 “其实我很想不通……你们这群人为什么总想在超凡者身上逮点新闻？你们怎么敢的啊？在超凡者面前你们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好不好？” 顾希望慢吞吞的走在最后面： “你们是不是以为我们有协议，不能对普通人使用污浊能力？” “那我告诉你，没有，大家都只是脾气好，不想对普通人动手。” “但是很明显你今天运气不好，碰到了一个脾气不好的。” “哦对了，其实刚刚翟楠也没有对你使用污浊能力，毕竟我们的能力都被禁止了……他只是，在你身上，放了一滴污浊物而已。” 记者身体僵硬下来。 “几个月前，翟楠被燃烧瓶砸到了头，都不会对普通人动手。” 顾希望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楼道里： “真没想到翟楠这种好脾气的老实人，几个月后都对普通人动手了……这要多亏了你们，改变了他呀！” 第二百九十三章 翟楠，卒 翟楠回到家，开门的是变回小萝莉的翟团子。 “翟楠你回来了，”翟团子泪眼朦胧耷拉着小脸，张开细长的胳膊，“干嘛？老娘为你断了半个身子诶，你不该给我个拥抱吗？翟楠你变了，以前你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让我叫爸爸的，你现在是不是不爱我了？” “……啊？” 翟楠的表情有些僵硬，不过楠仔这个贱人脸皮多厚？他立刻反应过来，不要脸的笑道：“翟团子你清醒一点，是不是趁着我不在家又看小电影了？跟你说过多少次少看那些不健康的东西……” 说着，翟楠让开身子，露出跟在后面的虞小渔。 团砸，有漂亮姐姐来啦，给爹地我一点面子！ 翟团子大大的眼睛眯了起来。 好你个没良心的翟楠。 我为你流过血为你拼过命。 结果一转眼你就把外面的女人都带到家里来啦！ 还要我帮你演她？ 你想得美！ 翟团子想了想，忽然歪过头，大大的眼睛里充满疑惑，天真的喊道： “翟楠说的不健康的东西，是指你电脑浏览记录里的电影吗？” 翟楠顿时蛋疼了： “……啊哈哈哈哈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好你个没良心的团子。 我供你吃，供你喝，供你穿，供你睡。 你就这么当着人家的面拆我台？ 虞小渔走进房间，这是她第一次来别人家，没想到翟楠家里出乎意料的热闹，她本来以为翟楠这种人一定没朋友来着…… 不过…… 虞小渔的视线扫过翟楠的房间，除了这个小萝莉之外还有两只猫和披着黑斗篷打游戏的勺魔——永动机和勺魔是李苍生批准由翟楠在家关押的。 显然，另外一只猫也是污浊物。 除此之外，虞小渔一眼就看出小萝莉不是人。 “你是……炎帝？” 虞小渔不确定的说。 眼前的小萝莉五官和炎帝极其相似，但虞小渔记得炎帝应该是一位身材火爆的大美女，眼前的翟团子不但个子矮小，还是三无萝莉…… “对呀，我是炎帝，阿姨你是谁呀？” 翟团子天真的眨着眼睛。 翟楠嘴角一抽，这团子装小孩子装上瘾了怎么的？她想干嘛呀，从自己一回来就开始拆自己台。 虞小渔也被翟团子一口一个“阿姨”叫懵了，好在这个时候顾希望走进来替她解了围： “她是翟楠的组长，平时对翟楠很好的。” “真哒！？” 翟团子笑嘻嘻的拉着虞小渔恶意卖萌：“小渔阿姨呀，你会给翟楠暖床吗？” 虞小渔：“？” 顾希望：“……” 翟楠感觉自己不累了，主要是心脏不好，有点慌…… 翟团子继续发问：“还是会叫翟楠爸爸？他最喜欢这个啦！你这么漂亮，他一定很想让你做他的舔狗！” 虞小渔：“？？” 顾希望：“咳咳……你们聊，翟楠，把菜给我，我去厨房准备一下。” 翟楠已经不慌了，他这会儿已经看开了，不就是社死嘛…… 翟团子天真的眼睛里满是惊讶和疑惑：“都没有嘛？那……那你一定为翟楠流过血，或者为翟楠拼过命？” 虞小渔：“都没有……” 翟楠这会连旁听都不听了，直接面朝下栽进沙发，他累极了，卒。 就这？就这？就这？ 翟团子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亮，她满意了，她胸有成竹了，她不装了，她摊牌啦！ 团子满怀恶意的咧开嘴巴露出毒牙，嘶嘶的吐着沾满毒液的信子（比喻）： “小渔呀，翟楠喜欢的事你可真是一件都没做过，真没想到本宫还没找你，你反倒自己送上门来啦？小渔呀小渔，你终究还是嫩了点，你拿什么跟本宫比哦？男人你得当娃宠着，晓得不啦？” 虞小渔蹙眉。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从刚刚起她就感觉这个像瓷娃娃一样可爱精致的小萝莉，貌似对自己满怀恶意。 问题尺度极大。 节奏还咄咄逼人。 刚开始她还以为只是类似小孩子看见自己最喜欢的东西被抢走了，有些生气罢了，所以也就没太计较。 现在她明白了。 这小姑娘人小鬼大，从一开始就在装天真，其实恶毒得很。 宁搁这儿跟我示威呢？ 我就说我怎么记得炎帝是个御姐级别的大美女，弄了半天不是我记错了，是你在演我呢？ 虞小渔居高临下的瞥了一眼矮小的翟团子，道： “喔，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翟楠也常常说想帮我暖床，天天跟在我后面一口一个队长的叫着，像个跟屁虫，而且他也为我流过血拼过命，就在刚刚，他还为我挡在陨石面前呢。” “团子妹妹你一定是这个意思……” “对吧？” 翟团子当时就愣了。 她呆呆的站在那。 “怎么会……” 刚刚还恶毒的张开獠牙的小萝莉，这会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翟团子委屈极了。 “我刚刚还为他流过血，为他拼过命……他怎么一转眼就……就去为你流血为你拼命啦！” 翟团子“哇”的一声扑到翟楠身上： “翟楠你说我到底算什么？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让我叫爸爸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翟楠的脸埋在沙发里，像个死人。 不想面对.jpg。 见翟楠不理她，翟团子更加委屈了： “翟楠我对你那么好，你一转眼就去对外面的坏女人好了！你都没有这样对我好过！翟楠我在你那里到底是什么地位！” 片刻后， 沙发里才闷闷的传来翟楠垂死的声音： “大概是……宠物吧……？” 翟团子这下彻底生气了，她要闹了！ 这时，翟楠家的门再次被打开，卸下眼镜解除颜值封印的苏梨乐站在门外探头探脑： “这里是翟楠家吗？” 虞小渔/翟团子这会儿正在气头上，想也不想异口同声喊道：“翟楠（你）为你（翟楠）做过什么？” “诶……” 被无辜殃及的苏梨乐呆呆的站在门外，心想我只是来看看网友怎么样了，为什么大家这么生气？ 不过既然大家已经这么生气了，自己可不能再火上浇油。 这个问题要好好回答。 不过这个问题好奇怪。 翟楠貌似没为自己做过什么……当然自己也没为他做什么，他们俩的关系更偏向于网友。 不过这样回答会不会显得我很多余…… 苏梨乐想了想，小声说道： “翟楠找我要过贴身衣服……” “哦对了，那件衣服本来就是翟楠的，那一次我衣服爆掉了，要不是他把他的衣服给我就遭啦！” 这样回答应该更能融入这个房间的气氛？ 苏梨乐说完之后，发现房间里安静了。 就连自己的好闺蜜虞小渔，看着自己的眼神都有些冷漠。 顾希望默默的收回迈出厨房的半只脚，又多了一个人，得多做一点菜。 而翟楠，他的身体彻底陷进了沙发里。 翟楠，卒。 第二百九十四章 我顾希望才是最稳的 翟楠做了个梦。 梦见翟团子开心的扑进自己怀里叫爸爸。 然后一把水果店捅进了自己胸口。 翟楠惊恐的低头， 看见翟团子浑身燃烧的地狱火，恶毒的吐着信子： “让你在外面找女人，去死吧！” …… 翟楠吓醒了，他满身冷汗，这时他发现虞小渔组长不知何时就站在自己面前，一拳打穿了自己的心脏： “哼！渣男！” …… 翟楠再次惊醒，原来一切都是梦啊。 这时他感觉手上一疼。 翟楠低头，看见戴上眼镜封印颜值的苏梨乐正像狗一样咬住自己的手。 而她身上，慢慢燃起了火花。 ——这是要爆炸的前奏。 …… “我再也不敢啦我错啦——” 翟楠猛地睁开眼睛，浑身冰凉湿透。 一觉醒来，太阳落下，是傍晚了。 “原来是梦中梦呀……” 翟楠惊魂稍定。 真奇怪，自己怎么会做这么诡异的梦。 他以前也有梦到过漂亮姐姐，但那些姐姐们才不会一上来就要杀死自己，反而…… 唯独这一次的梦境如此真实。 尤其是死亡的那一瞬间，好像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 胸口还沉甸甸的。 翟楠低头看去。 永动机趴在翟楠胸口，蓬松漂亮的尾羽盖在翟楠身上像是棉被。 “喔……永动机，你是怕我着凉吗？” 翟楠慢慢冷静下来，原来是永动机啊……他轻轻挠着永动机的下巴，一只二十多斤的缅因猫压在胸口，当然会感觉到窒息沉闷。 永动机报之以蹭蹭。 这时翟楠才注意到自己的手上湿湿的凉凉的，而熊初墨高冷的坐在沙发的扶手上。 “熊初墨，是不是你舔醒我的？” 熊初墨摆着大尾巴，舔了舔爪子： “这具猫咪身体真是讨厌，我明明是想着叫你起床吃饭来着，身体却不知不觉凑上去舔来……” “吃饭……？” 翟楠本来不感觉饿，被熊初墨这么一说，一股饥肠辘辘的感觉涌上来。 他猛的站起身来，这一觉睡得很久，加上之前翟楠将所有体力都输出给了虞小渔，骤然起身让他整个人都飘飘的。 “咦咦咦——” 翟楠看到了坐在饭桌前的虞小渔和苏梨乐，他晕晕乎乎的栽回进沙发里瑟瑟发抖：“你……你们两个怎么还没走？” 翟团子端着一盘土豆片走出来：“我让她们留下的，早上拿回来的菜太多了，正好烫火锅。” “这样啊……” 翟楠懵懵的坐到餐桌前，突然后知后觉的警醒：“哎不对，我记得你们早上那架势就差要互相薅头发了，怎么现在这么和谐……还有翟团子，你怎么会这么好心留她们俩下来吃饭。” 翟团子冷冷的扫了翟楠一眼，不理不睬。 这时候顾希望端着火锅走出厨房： “可以吃了！” 在翟楠的再三追问下，翟团子这才说道： “要不是小渔姐姐，我都不知道翟楠你居然对我这么不好，遇见小渔姐姐以后我才知道该怎么样做一个矜持的女孩子。” “小渔姐姐说女孩子不能这么卑微，要站起来做独立女性，所以我以后不跟你天下第一最最好啦！我要爱我自己！” 翟楠这才放心下来。 看来梦是假的，现实里大家都相安无事。 不用再担心自己的安慰，翟楠又没脸没皮的哂笑起来： “团子这你就错了，你怎么能听虞小渔的呢？她那是在打着独立女性的旗号物化女性，分化咱俩的关系，你不能上当受骗啊！咱们俩才是真爱呀！” 虞小渔眉毛扬了起来。 翟团子冷漠的瞥了一眼翟楠： “以后我不会和你单独待在一起了，我要和小渔姐姐一起，小渔姐姐说下次执行任务的时候会带上我，这样我也有机会吞噬污浊物长身体。” 翟楠耸了耸肩，无耻的说道： “无所谓啊，但是团子你别忘了你姓翟，跟我姓。” “那个……大家以后如果有活动的话，能不能……也带上我……？” 重新带回眼镜的苏梨乐坐在旁边捧着碗，慌慌张张的说。 她觉得自己好没存在感。 大家说话的时候，她一句话都插不进去……不只是这样，她发现自己的思维甚至跟不上他们聊天的节奏，就好像被放弃且知道自己被放弃于是自暴自弃的家犬。 不过好在苏梨乐还倔强的抱着一丝应该能再抢救一下的想法。 她慌张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果然，只是网友的话根本融入不到大家的气氛里去。 还是得和大家一起行动……努力融入到这个圈子里去。 毕竟这么好看聊天还这么聊得来的男性网友哪里去找哇！ 虞小渔笑嘻嘻地道： “放心啦！说什么都不会忘了你的！” 几个人又嘻嘻哈哈了一阵之后，翟楠这才说道： “我准备明天带永动机去找菩萨，试试看能不能制作出足够大的机械风扇，驱逐「绝缘吹息」。” 虞小渔点了点头： “那我和苏梨乐今晚就会值夜点，说什么也得守住最后一晚，明天我跟你一起去找菩萨，苏梨乐去找李苍生，一旦「绝缘吹息」被成功驱逐，我立马就发消息通知你，让李苍生重启言灵。” 苏梨乐点了点头： “好。” …… 晚饭过后，翟团子坚持要送一送虞小渔和苏梨乐。 翟楠也想跟在屁股后面凑热闹。 不过三个女孩子自然是谁都没搭理他。 翟楠失落的坐在沙发上，这时候一直保持着分寸不显山不露水的顾希望坐了过来，搂住自己的发小： “辛苦了，今天早上被大家用那种眼神看着一定不开心吧？” 翟楠点了点头。 顾希望将翟楠的头靠在自己肩上： “行了，兄弟我陪你看电影怎么样？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害怕看鬼片了……” 翟楠感动的点点头： “希望你真好……” 顾希望眼神若有若无的看向了虞小渔、翟团子和苏梨乐离开的方向，嘴角慢慢扬起。 你们这些单纯的小女生啊…… 看来你们到现在都不知道，你们最大的敌人是谁。 呵。 我顾希望大魔王虽然一直都在沉默的旁观。 但我的位置才是最高的。 也是最稳的。 在发小面前，女人算什么？ 第二百九十五章 我翟楠更稳 顾大少以为自己兵不血刃，不费一兵一卒就占领了发小心里地位的制高点。 啧。 他看了一眼翟楠，自己的发小这个时候正在专心致志的玩手机，看那手指翻飞的速度应该是在回消息。 呵。 虞小渔和翟团子终究还是太嫩了。 以为联合起来逼迫翟楠低头，就能让翟楠屈服，既防住没脸没皮的翟楠，也限制住了彼此。 天真了。 这样只会将翟楠越推越远，让站在幕后静静观察局势的顾·黄雀·渔翁·希望得利。 刚刚经历过大型异常事件。 现在的翟宝儿需要陪伴，而不是你们在那里勾心斗角，冷落翟楠。 果然，还是我最了解自己的发小。 顾希望目光平静的注视着电影。 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砰—— 这个时候翟团子送完人回来了。 她苟苟祟祟关上门。 反锁。 站在门前等候片刻。 脸上透着一丝慎重和稳健。 过了一会。 她猛的转身，像只猫儿一样跳进了翟楠怀里： “翟楠现在那两个坏女人被我赶走啦！” 翟团子扬起埋在翟楠胸前的脸蛋，狡黠的看着翟楠。 她才不傻嘞！ 绝对不会冷落翟楠的！ 那样只会将他越推越远。 那个丑阿姨还想骗我和翟楠保持距离。 她好恶毒哦！ 不过我团子一眼就看出了她其心可诛。 所以我将计就计。 这一波，不但离间了她和翟楠的关系，还防范住了那个傻傻的眼镜娘。 哈！ 翟团子，真有你的！ 笑到最后的一定是我——翟·黄雀·渔翁·团子哒！ “以后她们在的时候我们保持距离，她们不在的时候我还是和你天下第一最最好，我还叫你爸爸～” “不让她们两个知道。” 翟团子眉飞色舞，尖尖的下巴高高扬起。 就要往翟楠脸上蹭。 翟楠面无表情。 翟团子忐忑不安。 她知道自己吃完饭的时候有点过分。 不过最终，翟楠笑着揉了揉翟团子的脸蛋： “我就知道团子最爱我了，怎么可能舍得冷落我，一定是骗她们的。” 翟团子眼里都快闪出星星了。 “我知道翟楠最懂我了。” 这时，翟楠嫌弃的推开翟团子的脸： “你挡到我玩手机啦！” 翟楠点开和组长的聊天界面，查看虞小渔刚刚发过来的信息。 之前因为值夜的关系，他的手机一直调着静音。 所以翟团子并不知道翟楠正在看虞小渔的消息。 “翟楠，呐，我骗了翟团子和苏梨乐，我是故意的。” 手机另一边的虞小渔发完这条消息之后，有些纠结的咬住下嘴唇。 我是不是太心机了？ 这个时候还这么傲娇……会不会不太好。 但是那个翟团子，也实在太嚣张了吧！ 都怪她。 要不然今天也不会故意冷落翟楠。 其实翟楠现在才是最需要陪伴的吧。 他明明救了所有人。 但是却被所有人误会，当做怪物。 都怪翟团子！ 虞小渔想了想，又继续发消息： “以后她们俩在的时候我们稍微保持一点点距离，等她们不在的时候我们两个偷偷去执行任务，不让她们知道。” 翟楠一直没有回复。 但消息显示已读。 虞小渔蹙眉。 是不是太傲娇了？ 她想了想，又发出去一条消息： “这次是我过分啦！最多……最多只有咱们俩的时候，我叫你组长！” 又半天没有回复。 过了一会。 翟楠突然发了一个“开心”的表情。 虞小渔眼睛睁大了。 “我就知道组长对我最好了，怎么可能舍得冷落我？一定是骗她们的。” 虞小渔开心的关掉手机：“那明天西区见。” 我就知道翟楠会懂。 另外一边。 翟楠刚才一直没回消息，不是因为想故意不理虞小渔。 而是在看苏梨乐发来的消息： “翟楠，你说我是不是被她们俩组团忽悠了……唉，她们两个和你关系这么好，当然有恃无恐可以冷落你。” “我觉得这一次我不能被动。” “而且我还想和你聊天。” “这样可以吗……以后她们俩在的时候，咱们保持距离，等她们俩不在的时候，你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能不能要带上我啊，不让她们俩知道。” 苏梨乐憨憨的盯着手机。 这一次一定要当现充。 不能只像网友一样聊天。 那样会越来越没存在感的。 他们现在做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时都不带上自己。 再这样下去。 会跟不上节奏的。 我一定要融入进去。 翟楠的消息回的很快： “我就知道还是网友最懂我，你怎么可能舍得不理我？一定是骗她们的。” “诶……” 苏梨乐有点慌张。 自己这应该不算骗她们吧…… 不管了。 她慢慢卸下眼镜，解放出惊艳的颜值。 这一次，一定要有存在感啊！ 翟楠甩了甩回消息回的有些疲惫的手。 宅男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且枯燥。 同时跟三个女生聊天。 好累哦。 坐在旁边的顾希望一脸懵逼。 在他的角度，能看见虞小渔和苏梨乐发给翟楠的消息。 这些女孩子怎么回事？ 说好的以后大家都要和翟楠保持距离呢？ 就这？就这？ 一个说话算话的也没有。 搁这儿玩无间道呢？ 合着你们自己说的话，自己没一个当真，就我这个坐在旁边旁听的人当真了呗？ 顾希望看着翟楠，这家伙现在居然还在没脸没皮的逗猫。 自己还是小看发小了呀。 这家伙在饭桌上看似没脸没皮，估计心里面早都胸有成竹了吧。 尤其是给虞小渔和苏梨乐的回复。 简直就是把给翟团子说的话复制粘贴了上去，光换了个名字。 发给虞小渔。 然后又复制粘贴换名字。 发给苏梨乐。 虽然可能在这两位女组长眼里看来，翟楠这话意外的善解人意通情达理，甚至还有几分暖。 但顾希望只从通篇的复制粘贴里，看出来“渣男”二字。 翟楠收起手机。 深藏功与名。 片刻后，他突然说到： “顾希望你才是对我最好的，不会像他们一样不理我。” 顾希望心脏巨震。 他们所有人都以为自己赢了。 以为自己站在更高的那层，骗过了其他人。 可是他们都没赢。 因为， 从一开始，自己的发小就已经站在了最高层。 你们玩吧。 不管你们怎么赢。 最后肯定都是我赢。 第二百九十六章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情商》) 夜晚过去，太阳升起。 翟楠带着永动机，和顾希望驱车前往“英雄电力公司”。 翟团子坐在车后面。 她非要跟着来，说是和虞小渔约好了，而且这样也可以防止翟楠在外面乱搞。 翟楠也没拒绝。 他行的端坐的正，他是来工作的。 再说了…… 看翟团子和虞小渔在一起互飙演技，表面结成塑料联盟，背地里互薅头发……倒也蛮有意思的…… 跟勾栏听曲儿似的…… 乘风破浪的妹妹？ 翟楠摇了摇头，甩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如果真的能利用永动机，驱散这片笼罩大都会的超大范围污浊物的话，大都会的入侵灾害应该就可以正式告一段落了。 车开得很慢——事实上因为浓雾污浊物的存在，大都会境内可见度并不高，那么浓烈的太阳从大都会里面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白色光源。而且这座工业化城市的街区路口也相当混乱逼仄。 周围的一切都很安静。 大家在浓雾里缓慢行进，看起来像是行尸走肉。 这让大都会颇有几分死城内味儿。 一路上永动机都很兴奋。 以至于翟楠不得不一直使用猫薄荷，辅以挠下巴，才能让它消停会儿。 这家伙不爱进猫包。 但它的体型又很大，重的像头猪…… 以前它是只自由自在的野猫，自从跟了翟楠之后虽然衣食无忧，但只能待在那个不大不小的房间里。 好不容易出来一次，看到以前生活过的地方，它高兴极了，毕竟这些地方承载了多少它和那些小母猫的青春和汗水…… 车子很快进入西区。 路上的人慢慢少了起来，可以看到两边设立有禁闭所的值夜点，穿着黑色武装服的超凡者们倒班值夜。 负责阻止非禁闭所车辆进入的超凡者新人陈勇走上前来，敲了敲车窗。 克服对境外污浊物的恐惧后，他天天留在这里值守，几乎没有回家休息过。 当然，这倒不是因为陈勇心系苍生，俱安思危。 而是因为禁闭所已经连续值班很久了，即使是超凡者远超常人的体质也有些吃不消，不过境外又不能没人值守，所以李苍生大手一挥，许诺从第七天污浊物出现以后，值夜者三倍工资。 这让陈勇打了鸡血一样，连休息都不休息了，硬靠一口气撑着……其实大部分超凡者一开始都是这样，为了丰厚的待遇来的，他们或者家里很穷，或者走投无路，对于金钱的渴望远远超过对污浊物的恐惧——说真的，家里但凡稍微有点钱的人都不会来当超凡者拼命。 顾希望摇下车窗。 “顾希望前辈……” 陈勇喊了一声，“这是你的车？” 这车他也有一辆。 现在就停在他家的床头，遥控器坏了，玩不了，只能当模型看看。 至于现实中，他还是第一次见。 想不到顾希望前辈这么有钱…… “嗯。” 顾希望点了点头。 “可是这里是战区啊……” 陈勇用武装服袖口擦了擦刚才他用手敲的地方，感觉自己手上的灰把人家车弄脏了。 顾希望没弄懂陈勇说这话的意思： “战区不让开车吗？那要不我们下来走进去？” 陈勇憨憨一笑，好心提醒： “那倒没有，就是里面因为之前的巨人战争，到处都是碎石，路面也不是很平整……” 顾希望前辈一定不知道里面有多乱。 这车比黄金还贵重，开到里面去肯定会被磨损，到时候顾希望前辈肯定心疼的不行，还是提前提醒一下比较好。 真的是，明知道要来战区，顾希望还开这么贵的车。 “噢！” 顾希望点了点头：“还好我有先见之明，把家里买菜的代步车开出来了……” 要是把自己其他那几十辆稍微贵点的车开出来，万一轮胎磨损一点点，就开不成了得重新买一辆新的。 富二代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呀。 “行了，多谢，那我们先走了。” 顾希望拍了拍陈勇。 摇上车窗。 开车走人。 留下陈勇站在原地，一脸懵逼。 “买菜车……？” 原来是顾希望代步的工具车么…… 这个时候旁边一起值班的陆文走过来，安慰他道： “是不是觉得他可装逼了？” 陈勇木讷的摇头： “不……恰恰相反，我甚至没感觉到他在装逼” 陆文拉着陈勇回到值夜点： “那就对了，顾大少其实是个很低调的人……当然，是在他的认知中算低调。” 陈勇挠挠头： “怪不得你们平时都叫他顾大少……不过既然他都这么有钱了，还当超凡者干嘛？……闲的？” 陆文叹了口气： “这就是咱们打工人的盲区了……就是因为从小到大太有钱太优越……所以他和我们不一样，他是真的有个当英雄的梦想，就和最近有名的乌鸦先生一样，是个兴趣使然的英雄，只不过顾大少选择相信官方组织，加入了禁闭所……” 陈勇小声哔哔： “真有这么夸张么……这个时代还存在这么天真的人？这得家里多有钱才能这样？” 陆文回答： “神树资本。” 陈勇：“噢，那没事儿了……”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 陆文听到陈勇哭出了声…… “我这过得是什么日子……人家都已经有钱到觉得花钱没意思，开始玩命了……我还在这里用命换钱，我一辈子的目标甚至达不到人家的起点呜呜呜……” “……” 沉默片刻，陆文安慰道：“你不能这么想，你看，有钱到顾希望这个级别，他也只剩下当英雄拯救世界这个梦想了……这不也是你的起点？世界是公平的……” 陈勇哭的更伤心了…… “其实我不酸顾希望，人家几代人的努力我怎么比得上？我酸的是翟楠，他刚刚就坐在副驾驶你看到了吗？我也希望有这么一个兄弟，他凭什么运气这么好……” “差不多得了。” 陆文转过头，眼神闪烁：“你刚刚看到后座上坐的那个女孩子了吗？” 陈勇一愣：“看到了呀……” 是个皮肤雪白的小萝莉，穿着黑裙子，挺好看的。 陆文道：“那是炎帝。” 陈勇心里一震：“「龙」级污浊物炎帝？” 陆文点了点头：“没错，就是昨天那条燃烧着地狱火的世界巨蛇。” 他转过头直视着陈勇： “不止如此，翟楠手里那只猫是污浊物「永动机」，替李苍生首席关押「龙」级污浊物「亚当的肋骨」的人也是他，那只污浊物直到现在都还老老实实的呆在翟楠家里。” “就连昨天镇压母皇打碎陨石的机械菩萨，也是翟楠把他请到这里的……如果没有翟楠，大都会可能直到现在都还停着电，不知道有多少穷人会被冻死，连咱们的工资都是他发的。” “另外我曾经还见到过一头盘踞在大都会地下的巨型污浊物，对翟楠言听计从听话的很。” “你别忘了，他可是能变成小丑的怪物。” 陆文盯着陈勇：“现在，你说翟楠凭什么？” 陈勇张了张嘴，突然有点说不出话。 要不是陆文提醒，陈勇都忘了，刚才在副驾驶里躺的像死猪一样的翟楠，还有着另一个身份：小丑。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陆文继续说： “所有新人都觉得翟楠运气好，除了长得好看点不就是个没脸没皮的小白脸……但偏偏这样一个人，不但有顾希望这样的好朋友，虞小渔组长和苏梨乐组长还总是护着他……” “就连他变成污浊物小丑，李苍生也迟迟不肯发布关押指令。” “我只想说你们太小看别人了。” “那么多龙级污浊物被他镇压，甚至违背了对立渔网法则，靠着他菩萨才肯进入英雄电力公司发电，我们这批新进来的新人才有钱拿。” “平平无奇的人可做不到这些。” “他能作为中心身边汇聚那么多怪物，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个怪物。” 陈勇发了一会呆，叹气： “突然觉得打工人也挺好的，有多大能耐拿多少钱，偶尔还有个三倍工资，现在也算是年收入过百万。” 陈勇深深的吸了口气，忽然有点奇怪： “怎么感觉你虽然说他是个怪物，但语气好像在吹他的样子。” 陆文看了一眼陈勇。 说道： “因为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他能变成小丑，能统御污浊物。” “我亲眼见到过他变成怪物。” “我就是因为他才决定加入禁闭所。” 陆文突然笑起来： “他每一次变成怪物，” “都是为了保护别人呀。” …… “你说应该不高调吧……” 顾希望一边开车一边回想陈勇的眼神，怎么想都觉得怪怪的。 但是他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已经够低调得了…… “就这还叫高调？” 翟楠坐在旁边捏着永动机的脸：“不是我吹，以我目前的身家倾家荡产高低能买到一辆，你管这叫高调？就这？就这？” “明明是顾大少微服私访，体察民情。” 顾希望：“……” 不愧是自己发小，聊天方式就是清新脱俗，同为九年义务教育自己差点跟不上。 “你意思就是我其实还是有点高调呗？”顾希望皱着眉头，“但是这的确已经是我知道的最便宜的车了……” 翟楠呵呵：“那刚刚咱们过来的时候，满大街那些是什么？” 顾希望认真的开车： “由动力驱动的，具有四个或四个以上车轮的非轨道承载的廉价内燃机驱动装置。” 翟楠：“……” 呵呵。 这就是有钱人的腐烂铜臭嘴脸吗？ 好喜欢！ “顾希望，你缺兔儿爷吗？”翟楠忽然问，“我不想努力了，哈！爷是废物！” 安静。 后座的团子呼吸急促，脚趾忍不住缩紧了。 “什么？” 顾希望猛然刹车，转过头看着翟楠，两个人对视了许久。 如果这一幕被陆文看到，他可能会自觉的收回前面说出的话。 然后心里楠爷高大威武的形象轰然倒塌…… 谁说楠爷不想吃软饭！？ 陆文眼里神秘莫测的楠爷可巴不得当个小白脸吃一辈子软饭呢！只是此前他苦于长得太胖没有机会…… 顾希望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己的发小：“翟楠呀你应该不是认真的吧……” “当然是开玩笑的哈哈哈哈……” 翟楠干笑了两声，把头转回去：“到了，下车吧。” 说着，率先开门下车。 后座翟团子失望的叹了口气，有种追腐剧追到一半停更了的失落。 她在后面紧跟着下车。 顾希望这才靠回到驾驶位，死死握着方向盘的手慢慢放松。 好险…… 差点心动了。 …… 顾希望冷静下来，锁好车。 英雄电力公司门口，虞小渔带着大鱼组三天王已经在等候了。 安静了一路的翟团子这会突然跳了起来： “小渔姐姐！” 虞小渔也像是“刚刚”发现翟团子：“团子也来啦？” “我们约定好的嘛。” 翟团子脸上带着天真的笑容，却在背地里悄悄露出了毒牙：“只要姐姐遵守约定，我肯定也会遵守的。” “我一定会遵守的呀！” 虞小渔好像并没有察觉翟团子的恶意：“所以翟团子也会遵守对不对？” 得到虞小渔的肯定回复，翟团子满意的点了点头，悄悄给翟楠竖了个大拇指。 这个傻女人果然被我骗到了。 你就继续疏远翟楠吧！ 他是我的了！ 翟楠面不改色的回了翟团子一个我办事儿你放心的眼神。 翟团子更开心了，对虞小渔说道：“会的会的会遵守的，我昨天晚上一晚上都没和他说话。” 虞小渔也满意的点了点头，悄悄看了翟楠一眼。 可以嘛。 很听话嘛。 居然真的和别的女孩子保持距离了。 来自组长的表扬。 翟楠面不改色的回了虞小渔一个我办事儿你放心的眼神。 虞小渔心情很不错。 这个时候绝美眼镜娘苏梨乐从后面走出来：“那我就先回禁闭所找李苍生了，咱们手机汇报情况，我刚刚建了个群，已经把你们都拉进去了。” 说着，对着翟楠的方向扶了扶眼镜。 她们两个一定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一定还傻乎乎的觉得只要不带上我就好了。 不过这样也好。 翟楠， 要保密哦！ 翟楠面不改色的回了苏梨乐一个我办事儿你放心的眼神。 两个漂亮的女孩一起朝机械大雷音寺的阶梯上走去，眼镜娘则回禁闭所找李苍生。 三个女孩子心情都好极了。 顾希望站在旁边看到了这一切。 目瞪狗呆。 搞什么啊？ 狼人杀？ 他忍不住仰望旁边淡定的发小，他很想问翟楠你是怎么做到这么面不改色又游刃有余的？ 你不慌吗？ 你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吗？ 翟楠面不改色的回了顾希望一个我办事儿你放心的眼神。 “走吧。” “我们去，关押污浊物，解放超凡者。” 第二百九十七章 菩萨:翟楠就是上帝 大都会西区，英雄电力公司。 翟楠等人爬上漫长的黑铁阶梯。 佛寺铁门上的机械电子眼悉悉索索的转动了两下，有些突兀瘆人。 哗啦哗啦。 钢铁齿轮咬合的声音。 巍峨雄伟的机械大雷音寺慢慢朝他们敞开大门。 因为菩萨，这些机械似乎有了生命。 虞小渔和翟团子率先走进大雷音寺，顾希望紧随其后正准备进去，突然发现翟楠不见了。 “翟楠？” 他往后面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发小正在后面左顾右盼。 “你干嘛呢？快进去吧。” 翟楠摆了摆手，出神的盯着一个方向：“你们先去，我马上就来。” 顾希望顺着翟楠的视线看去，发现自己发小在看佛寺门前的大铁香炉。 “那你快点进来哦！” 顾希望说完就走进了雷音寺。 翟楠走到大铁炉前，看着香炉里面忍不住笑了起来。 “也算是功德圆满了吧。” 昨天还空空如也的香炉，今天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插满了大香。 这些香插的应该挺早，这会儿已经熄灭只剩下尸体，但撒落下来的香灰依然铺满了偌大的香炉。 翟楠从旁边拿起一只长香，点燃。 “大都会的人会有点良心。” 翟楠摇头晃脑的把长香插进香炉：“你个老秃驴算是熬出头啦！不过怎么就没人来感谢我呢？” “就算他们觉得我也是怪物，没道理污浊物菩萨拜得，我怪物翟楠就拜不得啊。” 想到这里，翟楠心里顿时不平衡了。 他恶狠狠的把自己刚点燃的长香拔出来扔到地上踩灭。 “他娘的，要拜也是你拜我，我怎么能拜你呢？” “你说你佛慈悲，它让你变成污浊物在破庙里吃土，门可罗雀无人问津。” “你说我翟楠算不得好人，老子让你功德加身，让你扬眉吐气，让你一朝扬名天下知，从此香火不断绝。” “你说说，你佛哪里慈悲了？” “我看不如我当你的佛祖算了，妈的，现在老子倒成怪物了。” 这是翟楠昨天以来第一次跳脚发飙，他被酸到了。 其实按翟楠的性格，昨天本来当场就该发飙撒娇哭闹让人哄着举高高的，但是他没找到发泄的理由。 因为大家表现的太好了，太安静了，甚至连一个网暴他的都没有，某乎上居然都没有出现新问题“怎样看待禁闭所超凡者翟楠能变成小丑这件事”。 翟楠愣是没找到地方发飙，硬生生憋回去了…… 就跟憋尿似的，硬憋回去，是真难受。 这种安静的氛围让他感觉到压抑。 不爽。 但又没办法。 说来有些嘲讽，翟楠是超凡者的时候喷他的人真不少，可当他变成怪物了，大家反而都安静了。 对，安静，只是安静。 陌生。 除了顾希望和虞小渔几人，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像在看一个异类。 昨天从西区走回家的路上，大家就是这样看他的，他们离得很远，远远的避开，一幅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 因为浓雾看不清，有的人还差点绊倒。 翟楠甚至看见邻居看他的眼神，有几分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简直像在看欺男霸女作威作福的村霸地主……翟楠也没懂他们眼神传达出来的意思为啥会是“敢怒不敢言”，自己也没惹人家吧…… 你们看你妈呢？我忍你们很久了。 明明是老子救了你们好不好。 这就让翟楠十分压抑不爽。 但又没办法。 我看你们不爽，但又因为自身道德素质过于良好，所以没法干你们。 于是，翟楠今天看到菩萨的香炉插满了大香之后。 先是替菩萨高兴。 然后柠檬。 然后羡慕嫉妒恨。 然后咬牙切齿猪油蒙了心。 面目逐渐狰狞变态。 故愤而将自己的长香拔出一脚踩碎。 做完这些，翟楠觉得心里畅快多了。 他慢悠悠的抱着永动机走进大雷音寺。 佛寺里面冰冷黑暗，怪异可怕的血肉机械壁画布满了整座雷音寺的钢铁内壁，按理说佛家应该是温暖平和的地方，可是这里却到处都是黑暗冰冷的机械装置。 让你感觉这里并不是修身养性的地方。 而是一座关押恶鬼的钢铁地狱。 穿过面目可憎的机械佛陀雕像，来到机械大雷音寺的中心，才慢慢能感受到光和热。 不过很快，就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光和热变得难以忍受起来。 通体晶莹剔透的巨大化菩萨，正高高在上的坐在寺庙中央，俯视众人。 “翟楠施主也到了。” “贫僧早已恭候多时。” 菩萨一脸微笑，仿佛真的得到高僧，在世佛陀。 翟楠看着菩萨。 半饷。 翟楠咳嗽了两声，面无表情的道：“说人话。” 顾希望：“……？” 虞小渔：“……？” 翟团子：“……？” 他们被有点搞不清楚，这是闹那出。 怎么一上来就让人家菩萨说人话，这菩萨可厉害的紧，万一翻脸可不好收拾。 菩萨面带微笑： “操，贫僧最他妈讨厌等人，就你丫最他妈磨蹭。” “舒服了……” 翟楠满足的叹了口气：“我见菩萨就得听菩萨说这个，说别的我咳嗽。” 顾希望/虞小渔/翟团子：“……” 有被贱到。 他们也是属实没有想到真有人能这么贱…… 不过……说实话他们三个不得不承人。 ……听这一脸正经慈悲为怀的出家人爆粗确实还挺刺激挺带感…… 翟楠道：“怎么样？受到万人敬仰，香火不绝是不是特别爽？” “哪里哪里，还不都是托施主的福。” 菩萨说着，嘴角不知不觉疯狂乱他妈上扬：“不过你别说，确实挺爽～” 翟楠道：“那你现在觉得我是不是好人？” “好人？不！” 菩萨理直气壮的说道：“我现在觉得你就是上帝。” “……” 顾希望和虞小渔默默的站在旁边儿看着，感觉也不太能接的上话…… 总之就是昨天那个胸怀宽广，慈悲济世的菩萨形象轰然倒塌，现在的菩萨反倒像个大叔一样又闷骚又油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们感觉气质居然和翟楠有几分重合……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慈悲菩萨。 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油腻菩萨。 第二百九十八章 出家人不打诳语 “施主要的机械风扇贫僧昨晚就制作好了，”菩萨说道，“驱逐「绝缘吹息」的行动随时可以开始。” 翟楠点了点头，看向虞小渔。 “禁闭所这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都差不多了。” 虞小渔掏出手机打开气象台：“禁闭所也已经紧急联系了大都会日报、小破站等各个媒体渠道，发布了大风预警。” “在驱逐行动开始前，设立在各个街区的异常灾害警报广播，也会最后进行三次示警，保证民众回到室内躲避大风。” 说到这里，虞小渔抬头看向翟楠： “但是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即使这次驱逐行动成功，可能也只能暂时性的将「绝缘吹息」驱逐出境。” 翟楠转过身看着虞小渔：“什么意思？” 虞小渔收回手机，说道：“昨天晚上我回到禁闭所，找星瞳询问了对「绝缘吹息」的观察结果，也大概把你的方案给星瞳讲了一下。” 翟楠点了点头，作为污浊物观察者的第111号污浊物，星瞳确实还是很靠谱的，甚至在大多数观察之后，还能给出相应的关押方案。 他继续看着虞小渔，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虞小渔：“就像你昨天说的，「绝缘吹息」的确不具备任何自主意识，理论上来说，只要风力足够大完全可以将它吹出大都会境内，解放超凡者。” “但另一方面，「绝缘吹息」虽然自身携带的污染值很低，基本上不会对正常人造成污染，但它毕竟算得上半个「龙」级污浊物。” “也就是说它依然会在对立渔网法则的影响下，按照本能运动。” 翟楠一愣： “你是说这一团大雾，被吹出去了也还会再回来。” 虞小渔低下头：“恐怕是这样。” “越高位的污浊物越会发自本能的憎恶人类，而且几乎不可能摆脱这股憎恶，我们现在知道的唯一的例外，就是你，翟楠。” 翟楠一愣。 虞小渔继续道：“唯独你身边的污浊物，好像摆脱了对立渔网法则的约束，明显对人类表现出亲近的意思……在这之中，甚至包括「龙」级。” 翟楠：“我自己都没发现我自己这么牛逼呢……” 虞小渔翻了个白眼：“所以其实你平时和这群污浊物瞎玩就算是造福大都会了。” 翟团子在一旁跳脚：“虞小渔你看我干嘛？暗示谁呢？咱俩不是联盟吗？” 虞小渔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翟楠：“对这件事情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比如为什么你身边的污浊物会摆脱憎恶。” 翟楠想了想：“有！” 虞小渔没有说话，等待翟楠的下文。 翟楠想了想，大声道：“为人类之崛起而和污浊物瞎玩！” 虞小渔：“……” “……算了，还是说回到「绝缘吹息」上。” 她转过头： “「绝缘吹息」虽然没有意识和思维，但也会在这种憎恶本能下，不断朝人类聚集的区域缓慢移动。” “怪不得前段时间天气那么差，这么大一片雾居然没有半点离开大都会的意思，刚刚好牢牢笼罩住大都会的地域。”顾希望说道。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虞小渔道：“就算机械风扇真的能够产生出足够的风力驱逐大雾，假设，我是说假设啊……除非你从西往东吹一直把它吹到樱花屿，让它被樱花屿人所吸引，要不然它就还会再飘回来……” “当然这个假设肯定不……” 翟楠突然点了点头：“我觉得可以，就往那吹。” “……” 在场的各位突然都沉默了。 大家都不得不承认，虞小渔刚才随口举例子说出来的假设，的确很让人心动…… 过了一会儿。 翟楠强忍着心动，问道：“……除了这个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虞小渔也艰难的压抑着自己的心动，道：“……有倒是有，但不太行得通，毕竟咱们不可能二十四小时一直开着机械风扇，那样的话污浊物虽然进不来，但是大都会人也没办法正常生活了。” 翟楠想了想，道：“……就没有办法直接关押吗？” 虞小渔沉默的摇了摇头。 翟楠：“行吧……那咱们还是先驱逐一次再说吧，至少让超凡者们先恢复污浊能力。” 虞小渔点了点头：“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对了……” 翟楠突然忍不住好奇地问：“菩萨，那只巨人母皇你是怎么处理的？” 菩萨一直静坐在旁边，此时听见翟楠忽然发问，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光秃秃的透明脑袋： “我佛慈悲，说来惭愧。” “贫僧自觉佛法浅薄，但幸好女巨人施主天赋异禀颇具慧根，现在已经自愿皈依我佛门下，静坐苦修，打坐参禅。” “真的假的？” 翟楠皱着眉头道。 那巨人母皇就像一个浸泡在黏液里的女体人蛹，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可憎的血肉，而且利用自己的子代巨人挡住翟团子的火焰，把炎帝化身的巨蛇一口咬断。 还想吃掉陆文。 这种狠起来连自己人都杀的雌性污浊物，菩萨居然用了一天就教好了？ 还是自愿皈依我佛的？ 翟楠不信。 菩萨好像看出了翟楠在想什么，他温和的道了一声佛号： “我佛慈悲，出家人不打诳语。” “不信，施主你看——” 菩萨慢慢让出巨大的琉璃玉身。 在他身后还有着一座巨大的空间。 偌大的金属烛台摆满了空间四周，烛火燃烧，散发出宁神的清香，机械墙壁上深深地铭刻着钢铁佛经。 地面上摆着一座庞大的金属蒲团。 巨人母皇就在蒲团上跪坐着。 “菩萨……你确定母皇是自愿皈依佛门……？”翟楠仰着头咽了咽唾沫。 巨人母皇身穿钢铁袈裟，在一旁死命挣扎。 乌黑粘稠的血液和腐肉从袈裟的缝隙里溢出来，血肉与机械纠缠在一起。 上面暗金色的巨大钢锁牢牢的将袈裟收紧，不让里面诡异可憎的巨人肉体挣脱出来，佛理与血肉混合在一起，充满了对彼此的亵渎。 巨人母皇发出仇恨而痛苦的嘶吼。 “怎么样？” 与此同时，菩萨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你看，很明显是自愿了，出家人不打诳语。” 翟楠嘴角抽了抽：“你确定吗……那巨人母皇的光头是怎么回事？” 在烛火的映照下，女巨人的头顶光秃秃一片，之前粘成一块的头发都已经没了，上面鲜血淋漓，一个乌黑的戒疤赫然顶在中央。 如果不是外翻的伤口还在流着血，看起来还颇有几分滑稽。 菩萨眼皮子忍不住抖了抖，道： “施主有所不知，我为这位女施主剃度的时候，她实在是高兴坏了，整个人不断的颤抖，贫僧不得不把她按倒在地上为她剃度，即使是这样，女施主挣扎……咳，高兴的幅度还是有些太大了，以至于贫僧不小心刮破了头顶。” 翟楠听的目瞪口呆。 他再次看了一眼鲜血横流，连肉都翻出来的母皇头颅。 这得有多高兴才能弄成这样…… 你确定是因为她自己太高兴，而不是你逼着她……？ 我刚刚可听见了，你刚刚差点把挣扎两个字说出来了对吧？对的吧？ 事实上不只是翟楠。 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菩萨。 “你们这样看着贫僧干什么？” 菩萨大声喊道：“出家人不打诳语的！” 他伸出巨大的佛手，抬起巨人母皇垂落的脸颊，那张沾满黏液的可憎巨脸现在正因为疼痛而扭屈，她疯狂的嘶吼着，里面甚至露出了牙龈。 “你看这位女施主，”菩萨保持着微笑，温和的说道：“你看她笑的多开心啊，你们还说她不是自愿？” 翟楠：“……” 虞小渔：“……” 顾希望：“……” 出家人不打诳语？ 我看你这死秃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翟楠忍不住指着巨人母皇：“可是你看她，都哭了……” 菩萨一愣，低头看去。 只见被菩萨强行扳起脸颊后，女巨人本就遭受着无比的疼痛，现在又在这么多人面前受此大辱，终于忍不住像个小女孩一样抽抽搭搭的，伤心的哭起来。 那原本恐怖无比的猩红眼珠，此时泪水像断了线一样流出来。 是的。 那无比恐怖的巨人母皇， 被弄哭了…… 菩萨惊喜的笑道： “我佛慈悲，可喜可贺，你看，因为能加入我佛，这怪物都开心哭了。” 翟楠：“……” 虞小渔：“……” 顾希望：“……” 好你个慈眉善目的菩萨，你还说你不打诳语？ 菩萨擦了擦汗，重新用巨大的金身挡住女巨人。 “好了，看也看了，总之你们没看错，她的确是自愿的，出家人真的不打诳语。” “可是……”顾希望还想说什么。 菩萨默默的掏出加特林对准翟楠几人： “没什么可是，你们说是不是？” “……” 出家人不打诳语。 只要我认为这不是诳语，谁也不能说服我这是诳语！ 翟楠，虞小渔和顾希望对视一眼，三人同时点头如捣蒜：“……是是是。” 在菩萨挡住巨人母皇前，他们最后怜悯的往里看了一眼。 仿佛能听到巨人母皇的求救声。 可是他们现在也不敢说什么。 只能在心里默默感叹，谁叫你曾经想入侵大都会呢？ 好惨一入侵者。 你要是后悔了，就眨眨眼睛。 第二百九十九章 决定就是你了，永动机 等菩萨金身完全挡住机械大雷音寺后面的巨大空间后，翟楠忍不住小声嘀咕道：“总感觉菩萨人设崩了呀……” 菩萨耳朵动了动，翟楠声音虽然小，但哪里逃得过菩萨的法耳？ 他提着加特林，道： “我佛慈悲，施主多虑了。” “贫僧端着加特林的姿势越狠，贫僧的人设立的越稳。” “……” 翟楠翻了翻眼睛：“准备驱逐「绝缘吹息」吧。” 菩萨欣然同意： “那，施主们站稳了。” 还没等翟楠等人想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就见他们脚下的机械平台猛然升起，紧接着，在齿轮和铰链的碰撞声中，机械大雷音寺的寺顶慢慢打开。 翟楠等人被上升的机械平台迅速送往雷音寺顶。 在翟楠等人离开后，菩萨这才回过头，看向身后的巨人母皇。 良久。 “贫僧再问你一遍。” 望着因为钢铁袈裟束缚而鲜血淋漓痛苦不已的女巨人，菩萨澄澈透明的琉璃眼里，人性化的带着一丝不忍： “施主可愿放下对无辜众生的憎恨，放弃对这座城市的入侵？” “贫僧不求施主领悟佛法，一心向善。” “但求女施主你离开这片土地，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安心回污浊之海，当一个好污浊物。” 菩萨语气恳切。 机械袈裟慢慢放松，让巨人母皇能够舒服一点。 巨人母皇猩红的眼球紧紧盯着菩萨，仿佛在思考。 某一刻。 她猛然扑向机械菩萨。 粗壮的巨人手臂抱住菩萨的脸，疯狂撕咬。 如同嶙峋巨石般的獠牙，在菩萨的琉璃金身上摩擦出一串串火花。 不过，巨人母皇的獠牙再硬，能比菩萨承载了四千万份功德的琉璃金身硬？ “我佛慈悲。” 浩瀚无匹的佛光里，菩萨身后伸出一千只巨大佛掌。 它们温柔的推开巨人母皇。 p机械袈裟重新束缚住女巨人。 其实机械袈裟并不紧，只是起到限制女巨人移动的作用。 如果女巨人好好的跪坐在那里，她本不会受伤。 然而，女巨人疯狂的嘶吼和挣扎，让她身上的伤口再一次割裂，崩出大量恶臭的鲜血和碎肉。 菩萨看的有些不忍，转过身，叹了口气。 他虽不忍，但任凭巨人母皇如何痛苦嘶叫，机械袈裟都没有半分放松。 “我佛慈悲。” “但贫僧愿为这四千万朵香火，手沾鲜血。” “贫僧虽一心向佛，可毕竟是尚在人间，沾染烟火的污浊物，贫僧得对无辜众生负责。” “施主因为贫僧重伤至此，贫僧很难受，甚至良心不安。” “但监守施主放下憎恨，不伤害无辜之人，才是贫僧的责任。” “至于慈悲，那是我佛的事。” “施主说，对吗？” 身后再次传来女巨人痛苦的吼叫。 只是，菩萨虽满脸不忍和悲悯，却终究是没有回头，一步跨出了机械大雷音寺。 “就当是略施惩戒吧。” …… 菩萨跨出机械大雷音寺的时候，如玉般的琉璃手指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袈裟。 翟楠几人站在雷音寺顶，才堪堪和菩萨的下巴持平。 翟楠注意到菩萨抓着袈裟的动作，想了想，问道： “菩萨你是不是不忍心？” 佛光闪烁，菩萨金身缩成正常人大小，来到大雷音寺顶。 “贫僧还好。” 翟楠嘿嘿一笑：“行了，你这老秃驴，刚刚是我话说错了。” 菩萨纳罕道：“说错什么话了？” 翟楠道： “你人设没崩。” 菩萨怔了片刻，突然笑了。 “他妈的，施主你嘴里居然放出来好屁了。” “……” 翟楠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说道：“行了行了别磨蹭了，让我看看你制造的机械菩萨。” “好。” 菩萨点了点头。 紧接着，众人脚下的机械大雷音寺，仿佛变成了具有生命和意识的机械造物，它们自发的动了起来。 大批蒸汽自雷音寺的排气阀里喷出，与之一起的，还有磅礴的高热。 这座庞大的钢铁怪物，发出高亢尖锐的气鸣声。 翟楠不禁想起了小时候在动画片里看到过的移动城堡，眼前的场景比起动画片里更加宏伟，也更加现实。 以高热蒸汽为动力。 齿轮、杠杆和铰链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运作起来。 大雷音寺的四面钢铁墙壁慢慢向上旋转，直到和寺顶平齐。 与此同时，这四面宽阔的钢壁慢慢向中间收拢，收拢的部分自动顺着钢壁底部向远处拼接，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短短几分钟，一座巨型机械风扇拼接成型。 菩萨满意的看着它： “怎么样，够大吧。” 翟楠从来没见过这么宏伟的场面——事实上在场所有人都没在现实中见到过这种宏伟的场面——他忙不迭的点头： “够……够大……” 菩萨继续询问：“长度呢？够不够。” 翟楠目光仍然停留在上面，咽了咽唾沫：“绝对够……比我预期的还长。” “但是既然长度这么夸张……” 他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菩萨：“不知道硬度够不够？” “可别真到驱逐的时候，永动机爬进去一转，这玩意儿就断了。” 菩萨笑道： “贫僧办事儿，施主放心。” 说着，众人面前的寺顶平台，忽然朝两边打开。 露出一个小小的空间。 形状轮廓完美契合，刚好够一只缅因猫钻进去。 “那咱们也开始吧？” 翟楠看了虞小渔一眼。 虞小渔会意的点了点头，掏出手机发了信号。 下一刻。 大都会所有街区的红蓝警示灯骤然亮起，颇具赛博朋克风格的红蓝光芒晕染在浓郁的白色雾气里，让这座工业化的城市到处都充斥着魔幻色彩。 尖锐的警报声连绵不绝。 这是来自异常灾害示警广播的最后三次警告： “灾害名称：绝缘吹息。” “灾害等级：龙（残缺级）” “禁闭所即将在十分钟之后制造强风吹散弥漫在大都会境内的污浊之雾，风力约在7级到9级之间，可能造成折毁树枝，前进受阻，屋顶受损等现象。请大都会居民尽可能待在室内，不要出门，将贵重物品收纳进室内。” “十分钟，我们将立刻开始驱逐灾害。” 翟楠揉了揉永动机的下巴。 “看你的了。” 永动机蹭了蹭翟楠的脸，然后从翟楠怀里爬起，灵巧的跳进了机械风扇的中央空间。 第三百章 食电 这座城市被充满魔幻感的红蓝光雾所笼罩，刺耳的汽笛警鸣声里，大都会最西南方，一座巨大的机械风扇慢慢立了起来。 橘红色天幕下，纯黑色钢铁扇叶伸展开来，长的仿佛要横拦整个西南边境。 这场面犹如一幅画卷，充满了壮丽的史诗色彩。 十分钟很快过去。 翟楠从机械大雷音寺顶可以看见，附近的街区已经没人了。 工人躲进工厂里，民众回到了房子中。 街道上干干净净，只剩下红蓝警示灯在一明一暗的工作。 灾害情况通报工作做的很好。 翟楠拍了拍机械风扇，和其他人一起，退到扇叶后面。 “永动机，转吧。” 嘎吱。 机械风扇纹丝不动。 一分钟过去了。 翟楠一脸懵逼的再次拍了拍风扇。 “永动机，转啊！” 嘎吱。 机械风扇还是没动。 又是一分钟过去了。 “……” 虞小渔和菩萨几人好几脸懵逼的看向翟楠： “你这办法靠不靠谱啊？” “不应该啊……” 翟楠脸一黑，重新回到机械风扇中央，对刚好镶嵌在里面的永动机道： “怎么不转呐？听不懂人话吗？” 永动机：“喵喵喵？” 这只大型缅因猫瞪着紫铜色的猫眼，同样一脸懵逼的看着翟楠。 你居然用反问的语气问一只猫听不懂人话吗？ 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我虽然不是人。 但你是真的狗。 站在旁边儿的虞小渔几人听到翟楠对永动机说的话，嘴角也是抽了抽，感觉翟楠这脑回路挺清奇…… “等等，风扇好像转了……” 这个时候虞小渔注意到，虽然近处的扇叶几乎没有转动，但远处的扇叶却倾斜的非常明显。 顾希望也点了点头：“的确是转了，但这座机械风扇太大了，单片扇叶的长度太长，我们站的这个距离根本看不出来它的转动。” 翟楠也理解了他们的意思。 就好像你手里拿了一根足够长的竹竿，你的手这边只不过轻轻抬了一下，但这根竹竿的末端却被抬起了很长一段距离。 “也就是说，其实永动机的确有在带动机械风扇旋转，但是因为这座风扇太大太重，所以转动的十分缓慢，暂时看不出来它在转动是吗？” 翟楠重新回到扇叶后面： “那就问题不大了，永动机的转动速度是会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快的，到后面速度一定会起来的，等等吧。” 虞小渔和顾希望点了点头。 只要方案可行，就问题不大。 …… 十分钟后。 翟楠捏着下巴：“嗯……好像比刚刚转的快了点……” “……” …… 半个小时后。 顾希望不确定的道：“转了，转了……” “……” …… 一个小时后。 虞小渔点着头：“嗯，肉眼可见的转了，看来这个方案应该是可行的……吧？” “……” …… 两个小时后。 翟楠、虞小渔、顾希望和菩萨茫然的望着龟速转动的机械风扇，同时陷入了沉思……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菩萨善意的安慰：“至少……确实开始转了对吧……？” “……” 翟楠几人都感觉这话不太好接，没吭声。 众人再次沉默了。 …… 三个小时后。 翟楠睡眼惺忪的抬起头。 看向附近的街区。 又是一个平静的午后。 只不过。 红蓝警示灯的光芒依然闪烁个不停。 刺耳的警笛声也不住作响。 异常灾害警示广播里还在播放着机械的女声预警： “风来了，风来了，禁闭所制造的强风要来了，请民众尽快回屋避难，友情提示：一定要收衣服喔……” 这时街上有人忍不住从屋子里冲出来： “都特么响仨小时了，就这？就这？风呢？风呢？闹呢！？我们不工作了？四千万人都等着呢！我他妈跟我媳妇儿在家呆仨小时了，都变清了！我这肾还要不要了？” 安静。 顾希望小心翼翼的看向自己的发小。 发现翟楠捂着胸口不说话。 顾希望刚想问，就看见翟楠一脸蛋疼的盯着自己： “我觉得这人刚才说的话，伤害不高，但侮辱性极强……” 顾希望有点牙疼： “这样下去不行，永动机身形太小，体力太弱，根本带不动这么大的机械风扇，就算最后能让风扇转起来，在这之前需要的时间肯定也不少，而且这么小一只小猫咪会累死的……” 翟楠摆了摆手，道：“这你不用担心，污浊物累不死。” 顾希望：“……” 菩萨在旁边温和的笑道：“阿弥陀佛，施主这话资本家听了都得流泪。” “不过顾希望说的的确有道理，太慢了，大都会等不起。” 翟楠注视着巨大的钢铁扇叶，忽然问道：“你们说，如果我把永动机标记成转化体，使用「贮藏师」往它身体里灌注体力……甚至经过我转换后的污浊值，有没有可能改变这种现状？” 菩萨还没来得及回答，顾希望就在一旁惊讶的喊道：“你的能力还能储存污浊值？” 翟楠道：“那倒不是，但你应该知道，我可以把储存的体力，转化成任意形式的能量，这个任意形式里面也包括污浊值。” 顾希望看着自己的发小，皱起眉头，心想：“怎么越来越感觉翟楠像一尊人形污浊物了……” “贫僧明白施主想干什么了，贫僧觉得可以试试，毕竟施主所处的风扇中心，已经超过了雾气高度，应该对超凡者没什么影响了。” 菩萨想了想，道：“如果真的如施主所说，能向永动机传递污浊值的话，倒是真有可能加快它的旋转速度，使其负担得起机械风扇。” 顾希望迟疑的说：“那不会把永动机撑坏吗……？” 菩萨摆了摆手，道：“这你不用担心，污浊物撑不死。” 顾希望：“……” 这死秃驴刚刚居然还好意思吐槽翟楠“资本家听了都流泪”？ 虞小渔看向翟楠：“那就试一下？” “嗯。” 翟楠点了点头：“之前打碎陨石的时候，我的「贮藏师」也升级了，现在能够贮藏的能量单位是一万，而且进化出了「干饭人」的新效果，除了活体和碳基生命之外，基本上什么都能吃。” 菩萨愣了一下，他似乎猜到了翟楠想要做什么。 “施主的意思是……” 翟楠转过身：“我在权柄大厦的时候尝试过这种新特性，钢铁和石头都可以吃，并且都可以转化为能量有效储存，只不过转化效率极低。” “所以我想试试，能不能直接吃电子……甚至吃核子。” 众人一愣。 “你的意思是说，你要吃核电吗？”顾希望瞳孔缩了缩。 其实，说到这里，大家都理解了翟楠污浊能力进化后产生的新特性，代表什么。 这座大都会，除了里面生活的人和老鼠之外。 没有翟楠不能吃的。 如果不是贮藏单位的限制，他甚至能够吃掉整座大都会。 或者喝干整个污浊之海。 “吃掉核能……这未免有些太夸张了……” 顾希望无法想象，一个人能够将瞬间把人打穿的电力，和蕴含着连菩萨金身都能融化的高热的核能，当做养料吃掉，会是什么样子。 要知道，翟楠只是一个肉体凡胎的超凡者，并不是什么不可毁坏的污浊物。 而这样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要把那么恐怖的能量放进嘴里。 翟楠能力进化的方向，已经超过人类的范畴，开始向怪物发展了吧？ 想到这里，顾希望还是问道：“这太危险了吧，万一伤害到你了怎么办？要不还是摄入正常的食物吧？” 翟楠偏过头：“恐怕不太行，要吃够能储存1万单位的食物……那得吃多长时间？而且说真的，就算能转化出来1万单位的污染值，也不确定能不能真的带动这座机械风扇。” “确实，除此之外，还存在一个问题。” 虞小渔也点点头附和道：“大都会的食物供应，全靠周边的集镇和聚居区种植和供应，四千万人勉强能做到自给自足。” “之前翟楠的贮藏单位只有一百的时候还好，即使在异常事件中吃掉了仓库里的食物，也不会造成太大的麻烦。” “而现在，他的贮藏量提升到了一万，如果翟楠真的一下子吃掉这么多，或者更多，很可能会打破贫民区的温饱平衡，会有相当一部分贫民没饭吃，这可不仅仅是食物涨价的问题，食物的供应可能压根就满足不了需求。” “也就是说，翟楠在异常事件中，多用几次能力，他一个人就有可能会带来整个大都会的饥荒。” 干别人的饭，让别人无饭可干。 “最主要我也买不起这么多食物……” 翟楠接着说：“所以……不管是因为要缩短使用能力需要的时间，还是因为食物问题，我迟早有一天得改变贮藏方式，倒不如现在就试试看，是不是真的除了活体和碳基生命之外，什么都可以，包括核电。” “更何况，上一次我尝试吃铁块石头的时候，那些坚硬的物质一旦进入我的嘴巴，就会变得柔软异常，所以我猜测，在我使用「贮藏师」的时候，任何对我不具备攻击意图且被我判定为食物的东西，进入我的嘴巴后都不会对我造成伤害。” “核电，应该也不会破坏我的口腔系统。” “贫僧明白了。” 菩萨宣了声佛号，跳回到机械大雷音寺，从里面抽出了一根电缆： “来，这根粗细合适，大小正好，只比施主的嘴巴细一点，施主可以试试看咬不咬得住。” 菩萨握着电缆递给翟楠。 柔软的电缆一甩一甩的，上面还带着细微的电流声。 翟楠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啥意思，让我吃电缆吗？” 菩萨笑的人畜无害，“阿弥陀佛，当然是让你把里面的电流吸出来，人体也会导电嘛，怎么样？大小合不合适……” “大小倒还蛮合适……” 翟楠再次看了电缆一眼，犹豫了片刻，伸手接过： “那菩萨你一点一点来……不要一开始就火力全开，最好从人体安全电压以下开始。” “这样一来，万一我的想法是错的，最起码不会被电打死。” “而如果我的想法是对的，通过口腔系统进来电力，真的没有破坏我的身体，咱们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加大电压，让我一次闪充到满。” 菩萨点了点头，甩给他一个我办事儿你放心的眼神。 电缆里传输的电流声渐渐减小。 翟楠望着粗壮的黑色电缆。 深吸了一口气。 慢慢的，随着他的注视，电缆不再黑乎乎的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反而流淌出一种莫名其妙的吸引，耳边仿佛有微不可察的声音在说： 吃了它！ 吃了它！！ 翟楠咽了咽口水，这大概就是干饭人的心里状态吧，万物皆可干饭，看什么都觉得能吃。 这时，一股强烈的饥饿感涌了上来，要知道，之前的贮藏单位被虞小渔消耗一空后，他到现在还没有补充过。 饿。 令人眩晕的饿。 疯狂的饥饿从他的消化道里蔓延至全身，仿佛此时他的大脑不再是主要的思考器官，而由消化道直接发出指令。 翟楠不再犹豫。 一口咬了下去。 第三百零一章 起风了 本该是阳光浓烈的午后，乳白色的雾弥漫在天空，折射了所有光线。 城市里蒙蒙胧胧，犹如大雨初霁。 巨大的机械风扇折射出光怪陆离的光影。 虞小渔几人目光呆滞看着翟楠抱着电缆拼命吮吸，脸上满是愉悦，瞳孔快乐的放大了。 “菩萨，不够。” “对。” “还要更多。” 翟楠口齿不清的说道。 这座城市里从来没有人尝过电是什么味道——因为没有人脑残。 但是今天有了。 ——当然，也不是因为脑残。 翟楠本来以为自己就算真的能够吃掉电力，也会被电麻，但出乎意料的是，在电缆接触到口腔之后，并没有传来麻痹的感觉，反而咸咸的，像是花椒，有点噼里啪啦哔哩哔哩的感觉。 如果非要翟楠描述的话，倒像是喝了一杯花椒盐味道的气泡水。 翟楠试着让菩萨增加电压。 电力依然没有对自己造成任何伤害……只是味道变得越发不可描述起来。 不过，在干饭人的特性影响下，翟楠感觉自己的每个味蕾都在绽放，浑身上下所有的细胞都在发出愉悦的尖叫。 就连耳边诡异的私语，也变成了野兽的咆哮。 饿…… 吃掉它！ 还不够！！ 菩萨皱着眉头，此时电缆里的电压远远超出了正常范围，这样的电打在人身上，能瞬间将一个成年人劈成一块焦黑冒烟的骸骨。 可是，这样庞大的电力，却源源不断的涌入眼前的少年嘴里。 仿佛只要他想，就能够一瞬间吃掉整个大都会的电力。 不只是菩萨，在场所有人的心里都慢慢产生出了荒诞不经的感觉： 这不是人。 在这幅人类皮囊下面，隐藏着一个血肉淋漓，永远饥饿不知满足的恐怖怪物。 与此同时，恐怖的高电压闪烁。 翟楠大口大口吞咽掉这足以穿透至死的庞大电力。 他能感觉到，有什么空虚和缺失被补足了。 「贮藏师——贮藏单位：10/10000」 …… 「贮藏师——贮藏单位：100/10000」！ …… 「贮藏师——贮藏单位：1000/10000」！！ 高电压不断输入，翟楠体内的贮藏单位如同潮水般疯狂暴涨，在短短几个呼吸间就涨到了一千以上。 这是翟楠以前通过食物补足贮藏师时，远不可能达到的速度。 嗡—— 翟楠大口大口呼吸。 整个人剧烈的颤抖着。 贮藏单位极速暴涨所带来的，是让人头晕目眩的满足和愉悦。 某一刻，这种满足感达到了极致。 …… 「贮藏单位：10000/10000」！ 翟楠吐出电缆。 他慢慢吐出一口气，嘴里滋滋的冒出淡淡的烟雾。 “我好了。” 在众人怪物般的眼神中，翟楠走到机械风扇中央，轻轻的抱起永动机。 这只可怜的小猫咪腮帮子鼓起，整只猫不断颤抖，五瓣山竹一样的爪子开合，露出锋利的指甲。 ——小猫咪又能有什么坏心眼呢？它只不过是有些用力过度而已。 “你已经很努力了，辛苦你了……” 永动机睁着萌萌的紫铜色大眼睛，声音柔顺：“喵嘤……” 翟楠不忍心的挠着永动机，“想开点，接下来你会更努力，更辛苦。” “喵喵喵？” 永动机小脸顿时紧张的缩了起来。 本来听了前半句，它还挺感动。 自己家这铲屎官终于开窍了，居然都会安慰它了。 看来翟楠终于有铲屎官的自觉，明白自己的家庭地位了。 然而翟楠的后半句话让他重新掉回了地狱。 翟楠根本就不是什么铲屎官！ 他根本没有一个仆人的自觉！ 魔鬼！ 大魔王永远是大魔王！ 永动机瑟瑟发抖的身体上掉下来大批大批的猫毛。 不过，它只是只可怜的小猫咪，它怎么能反抗得了大魔王呢？ “喵嘤……” 翟楠满意的怒搓猫头：“真乖～能帮带我你一定很开心吧？” 才没有！ 你是魔鬼吗？ 还不都是你这个魔鬼逼得！ 在永动机身上留下转化体标记后，翟楠重新回到机械风扇后面。 下一刻。 翟楠身上。 就像是花朵绽放一样， 喷涌出恐怖而庞大的污染值。 仿佛有恐怖的污浊物。 正在诞生酝酿。 以至于虞小渔和顾希望都下意识后退一步。 不过翟楠身上爆发出的污染值仅仅持续了一瞬间，就飞快消失，仿佛被什么抽取了一样。 与此同时，从机械风扇中央，传来了一股惊心动魄的污染。 污染来自于永动机。 嗡—— 这座宛如史诗一般的巨型机械风扇。 也终于在阳光迷蒙的重重浓雾里，转动了起来。 只不过，在经历了三个小时的无效警报，和人们心中的怀疑后，此刻的转动显得有些狼狈和艰难。 巨大的无定形污浊物「绝缘吹息」，虽然并没有明确的意识和思维，但也频繁的蠕动起来，似乎作为污浊物的它，本能的感觉自己变成了猎物被盯上了。 沉重的机械扇叶滑破空气，发出呼呼的破空之声，最终逐渐变快，直到整个风扇外侧扇叶发出巨大的音爆声，被空气摩擦红热。 有风起。 这风慢慢变大。 化为庞然暴风。 将笼罩在大都会之上遮天蔽日的雾气，猛然吹散。 这一刻。 至少大都会西区，重新看到了阳光。 …… “雾散了！「绝缘吹息」要被赶走了。” “能看到太阳真是太好了。” “说真的，虽然不清楚翟楠前辈到底是不是怪物，但是……他真的好厉害呀！” “我现在只想等雾散了，言灵重新庇佑大都会之后，回去好好睡一觉，连续加班这么多天，资本家听了都得流泪。” 雾气慢慢退出西区，值守在这里的超凡者们站在阴影里，望着阳光和阴影的交界线，心里纷纷激动不已。 入侵灾害就要解除了。 他们……可以回家了。 他们太疲惫了。 …… 这个时候翟楠已经重新将电缆塞进嘴里。 他的目光扫过虞小渔，在落到风扇中心的永动机。 好家伙。 这一个个的怎么都是无底洞。 我翟·干饭人·楠一万单位存量，喂不饱你们？ 在翟楠的视角里，刚刚才充满的「贮藏师」储量单位，现在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迅速消耗，仅仅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五千多个单位说没就没了。 菩萨再次提高电缆里的电压，使得翟楠的进食储存速度与转化消耗速度持平。 然而这时，机械风扇突然发出沉重的嗡嗡声。 转动速度骤然降低。 最终轰的一声彻底停滞。 没有了庞大风力支撑，被吹散的雾气慢慢往回移动，再次笼罩了大都会。 “怎么停了？” 虞小渔看向翟楠，“「贮藏师」支撑不住了吗？” “那倒不是……” 翟楠注视着慢慢飘回来的大雾，道：“果然，风一停它就飘回来了。” 翟楠猛的抬头，说道： “我想到了一个彻底关押它的方法。” 第三百零二章 巨蛇 “彻底关押？” 虞小渔瞳孔里映着如同潮水般的白雾，“这种无形无状没有固定形态的污浊物，怎么才能彻底关押？” 连观察者星瞳，都没能给出具体的关押方案。 翟楠嘿嘿一笑： “我要用气球把它装起来。” 说着，翟楠拍了拍自己的发小，让他把陆文叫上来。 虞小渔：“你打算变成小丑骑士，让陆文将雾气吸引到你制造出来的红气球里吗？” 翟楠点了点头。 虞小渔蹙眉：“这个方法不太现实吧？” “「绝缘吹息」就算被陆文吸引，也只会像一座大陆或者一片云层一样，宏观整体的移动，除非你的红气球吹气口可以张到像大都会边境那么大，要不然还是没办法彻底关押它的。” 翟楠耸了耸肩，说道：“那就让这片遮天蔽日的大雾……没办法整体移动呗。” 虞小渔一愣。 就听见翟楠问一直安安静静待在旁边的翟团子道： “小贪吃蛇，你要吃掉多少东西，才能绕整个大都会一圈？” 嗡—— 虞小渔一瞬间耳鸣，心里顿时产生出了荒谬和疯狂的感觉。 翟楠…… 居然想让炎帝，盘住整个大都会！ 准确的说，是想饲喂炎帝，直到她长成一座能够盘住大都会的世界巨蛇！ 虞小渔呼吸变得稍微急促了些，这个想法太疯狂了。 要知道，翟团子本来就是「龙」级灾害，虽然她现在看起来只是一个奇奇怪怪，可可爱爱的小萝莉，与正常的人类无二，甚至还可以和普通人争风吃醋。 但污浊物终归还是污浊物。 一旦让炎帝成长到那种地步。 那么对她来说。 被绝缘之雾所覆盖的大都会…… 几乎就是一座没有任何防御力的猎场。 她可以像是游戏机里， 贪吃蛇吃豆豆一样， 一个不剩的， 撞进大都会把所有人都吃光。 不，甚至都不需要撞进大都会。 那庞大无比的蛇躯，只需要稍微的磕磕碰碰。 边境会倒。 建筑会塌。 永远不会熄灭的深黑之火会从天而降，慢慢腐蚀整座城市。 “假如翟团子可以包围住大都会全部边境，身上的的地狱火向上燃烧形成黑火屏障，只在蛇头和蛇尾处留一个缺口，这样一来即使机械风扇的风力再大，「绝缘吹息」也没办法整体移动。” “而我会变成小丑在缺口处制造两个两个足够庞大的同心红气球，陆文站在里面的气球中，将里面的气球封口，保护陆文不被「绝缘吹息」禁止，那么大风东去，这只污浊物就会自发的被吸引到外层气球里，我们就可以彻底关押住「绝缘吹息」。” 翟楠看向虞小渔： “组长，我知道你担心什么。” “的确，让团子盘住整个大都会确实太危险了，成长到那种地步，她的灾害优先级会直线上升，可以轻而易举的摧毁大半城市。” “但这些危险，都建立在翟团子有意伤人的前提下，取决于她自己的主观意识。” “别忘了，团子，她姓翟，跟我姓。” 站在旁边的翟团子眼睛亮了。 她开心坏了。 她都站在这里被冷落好久了，也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忙，他们说什么自己也听不懂，就很无所事事。 但是翟楠的话却让她心脏欢快的跳跃起来。 对啊。 我姓翟。 翟是翟楠的翟，翟团子是翟楠给我取的名字。 然后自己才有了家。 我们才是一家人。 她示威似的看了虞小渔一眼。 哼。 这个恶毒的阿姨还不信任我。 虞小渔啊虞小渔，你终究是个外人。 这一局，是我赢了。 “我才不会伤害别人呢，翟楠不让我伤害别人，我就永远也不会伤害别人。” 虞小渔怔了怔。 翟团子说的这句话她很熟悉。 她看了看翟楠。 她还记得，权柄工业区发生群体污染事件的时候，炎帝第一次出现，说了这样的话： “我好饿，我只想出来觅食，它不让我伤害别人。” “它是……怪谈之王。” 在那之后，炎帝就消失了。 再次出现的时候，就是以翟团子的身份住在翟楠家。 难道……翟楠和怪谈之外也存在着某种联系？ 随着这个念头出现，虞小渔突然回忆起了一些以前从未发现过的细节： 园丁说自己被怪谈之王派遣过来保护大都会。 可他给出的账户确实翟楠的。 虽然园丁说只是因为碰巧翟楠就站在旁边，他随口要的，但是现在想来这个借口好像并不是那么经得起推敲。 翟楠这么爱钱的一个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把自己的账户告诉一个莫名其妙突然出现说要拯救世界的人？ 而且，翟楠本身，也存在着很多奇怪的地方。 以至于他会被人们当做怪物看待。 在虞小渔思考的时候，菩萨说话了： “贫僧也认为可以给与翟团子施主一些信任，毕竟在庙街时，摧毁大都会也就是贫僧扔两个核弹的事儿，可贫僧从未这么想，也从未这么干过。” 虞小渔沉吟了片刻，还是说道： “这样吧，这个方法带来的风险确实太大了，我和李苍生汇报一下，听听他怎么说。” 翟楠点了点头。 “好。” 李苍生的消息回的很快： “可以，做吧。” 收到李苍生的消息后，虞小渔虽然仍旧有些奇怪。 翟楠诸多不正常的地方，李苍生其实一直看在眼里，但却视而不见。 甚至还允许翟楠在家饲养龙级污浊物这么出格的行为。 他可从来没有对其他超凡者这么宽容过。 但李苍生都已经同意了，虞小渔当下也不再犹豫： “那就开始吧。” 翟楠揉了揉翟团子的脑袋，笑道： “饿你这么久了，今天喂饱你。” 说着，将翟团子也标记成转化体。 “嗯！” 翟团子开心的低着头，朝大都会边境外纵身一跃。 身上喷涌出浩瀚的深黑火焰。 黑火瞬间蔓延，成就燎原之势，犹如一片火海从空中倾倒而下。 下一刻。 浑身燃烧着地狱火的巨蛇重重的砸落在地面。 尘土飞扬。 朦胧的迷雾中，它抬起头。 注视着这座庞大的城市。 与大都会比起来，它显得渺小无比。 不过。 渺小的她。 会在不久的将来。 长成能够环绕这座城市的……世界巨蛇。 第三百零三章 仙豆 迷茫的大雾里，巨蛇的影子摇曳着，危险而神秘。 翟楠一脸肾亏的道： “我觉得不行……” 又多了一个无底洞。 真·现在的女孩子怎么都是无底洞。 翟楠蛋疼的想到，全家都是爆发输出位，就我是个垃圾辅助，拖大家后腿了。 他已经不是喂得饱喂不饱的问题了……现在主要是喂不起。 翟团子想要成长成盘绕大都会的世界巨蛇，所需要的污染值太大了，他的输入速度远远跟不上输出速度。 “菩萨……你还能不能再提高电压了？” 菩萨摇头：“电压还能提高，但是这电缆恐怕承受不了。” “就没办法了吗？” 翟楠皱着眉头：“以现在这个效率，翟团子想要长成世界之蛇，得等到什么时候……再拖下去境外污浊物还没来，禁闭所就要先被自己人骂惨了。” “这样啊……” 菩萨应了一句，“哐”一声不知从哪儿抱出来一颗巨大的弹头： “贫僧倒是的确有其他办法……施主，敢吃核弹吗？” “感觉可以……” 翟楠脸一黑： “……等等，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准备核弹？你还想毁灭世界吧？你是不是还在防备大都会人？” 菩萨笑道： “防备谈不上……但核弹这种重器，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 人类和污浊物毕竟是两个种族。 并且彼此充满仇恨。 菩萨虽然从没有想过要伤害人类。 但不代表所有人都会信任他。 菩萨相信人心向善。 但也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推测人心。 翟楠趴到核弹头上，这颗巨大的核弹里三层外三层的用重金属包裹的十分完善，几乎不存在泄露的风险： “但是核弹头也太大了，我一口吃不下……我的能力是只要我没吃进嘴里，就不能被判定为「贮藏」，咬破核电产生出来的核泄漏还是会伤害到我，甚至这附近的所有的超凡者。” 菩萨想了想，道： “那没关系……以贫僧的能力，随手造几个微型核反应堆还是没问题的。” 大雷音寺顶层平台升起，上面摆放着一排厚厚的重金属防护罩。 菩萨走到平台前，将琉璃玉手平放在重金属防护罩。 翟楠惊讶的看到，菩萨双手上瞬间长出无数机械，紧接着菩萨的佛手竟然是融入了这只钢铁防护罩里。 里面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 “一枚小小的浓缩铀235。” “一些纯金属铝。” “一些放射性金属作为放射源，包括铅210和锌65。” “一些铀—钋合金作为燃料。” “考虑到施主需要足够庞大的能量的话，应该不需要慢速剂和控制棒，只需要在你吃进去的一瞬间发生链式反应，全部释放出来就好了。” “这样的话……” …… 在翟楠逐渐痴呆的眼神中，菩萨笑吟吟的捧着一个金属小球，道： “施主，根据你之前充满所需要的电量来看，这个微型反应堆，你吃一个所能释放出的能量应该直接能够将你充满。” 翟楠懵懵的盯着手里的金属小球： “卧槽，仙豆啊……” 菩萨继续道：“考虑到你要连续不断的转化给翟团子供她成长，我已经设置好了流水线制造微型核反应堆工程，你只需要吃就行了，你能吃多快，翟团子施主就能长多快。” 翟楠看向菩萨身后。 果然，只见机械平台上，一只只仿真机械臂自动运行起来，按照某种固定的流程制作微型核反应堆。 翟楠揉了揉眼睛，感觉自己好像穿越了一样，以前这种黑科技都只能在影视作品和漫画书上才会看，现在居然真真切切的摆在眼前。 几周前这位菩萨还只能玩玩加特林，掏个rpg。 短短几周似乎完成了科技革命。 不但制造出了机械大雷音寺核发电站，现在连全智能自动机械臂都有了，还能批量制造核反应堆。 “不过贫僧也得提醒你一句，这颗微型核反应堆没有添加慢速剂和控制器，所以在你吃进嘴里的一刹那，我就会点火在你嘴里引发一场微型核爆。” 最后，菩萨竖起手掌宣了声佛号： “阿弥陀佛。” “希望人没事。” 翟楠茫然的回答：“哦……好……” 下一刻，菩萨猛的按动金属小球： “施主，张嘴。” 迅速开始红热发烫的微型核反应堆，被菩萨朝翟楠的嘴中扔去。 翟楠：“卧槽这么突然吗？我还没准备好啊……救……” “……救……” 翟楠突然闭紧了嘴，双目发直。 某一刻，他“轰”的一声打了个嗝，嘴里面吐出了一股淡淡的黑色蘑菇云。 菩萨：“想叫救命？” 翟楠瞥了一眼小心翼翼看着自己的菩萨。 慢慢挺直腰板，不屑一笑： “救…救…就这？” 菩萨：“……” 就在几秒前，随着微型核反应堆被丢进翟楠嘴里的一瞬间，骤然爆炸。 翟楠甚至能感受到汹涌喷薄的高热，划过自己的舌头和上颚，顺着喉咙钻进胃袋。 这枚微型核反应炉虽然小，但爆炸产生的热量也绝对足够在瞬间吞没一只小型军队。 远远不是高压电流可以比较的。 强烈的核爆有多可怕？ 刚刚嚼碎了一枚核爆的翟楠告诉你，很恐怖，至少相当于一包跳跳糖倒进嘴里。 太恐怖了。 一枚核弹居然能在翟楠嘴里造成类似跳跳糖的感受！ 别忘了，翟楠在使用「贮藏师」时，任何进入嘴巴的东西，只要不具备主观恶意伤害意图，就不会对翟楠造成伤害。 也就是说，如果有人掏出手枪对准翟楠的嘴巴想要杀掉翟楠，那么他的子弹可以没有任何阻碍的穿过翟楠的喉咙。 但是如果那人只是想让翟楠贮藏这枚子弹的动能，那么他对翟楠开出的这一枪就不会对后者造成任何伤害，翟楠可以无伤吃掉子弹，吸收掉上面的动能。 可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核爆依然让翟楠像是吃了一整包跳跳糖一样，嘴里扎扎的，可见这一枚微型核反应堆释放出的能量有多庞大了。 不过，翟楠的贮藏师，也在这一瞬间，就被完全装满。 「贮藏师：贮藏单位：10000/10000」！ “来感觉了！” 翟楠迅速将这整整一万单位体力转化成污染值，灌进了转化体团子体内。 与此同时，他再次从旁边拿起一枚刚刚制作好的微型核反应堆。 …… 人们望着窗外，风平浪静。 这时，忽然有人惊恐的指着某个方向，跌倒在地。 人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迷蒙的的乳白色雾气里。 一条巨蛇的影子摇曳着，飞速变大，仿佛来自远古的邪恶外神。 汹涌的火焰状阴影升腾，在雾气上形成了神秘诡异的火云纹路。 雾气不安的蠕动起来。 似乎……连这团没有意识的白雾。 都感受到了强烈的恐惧！ 第三百零四章 盘绕全境 顾希望带着陆文回来的时候。 看见翟楠瞪着眼睛抱着一堆铁块大嚼。 鼻孔里面不时喷出带着黑烟的火星子。 像头驴。 “翟楠吃什么呢？” 顾希望问道，他心想难道菩萨都供不起了？吃高压电力都不一定能喂饱翟团子，吃铁能顶得住吗？ 翟楠瞥了顾希望一眼： “你说这个？” “哦。” “核弹而已。” “什么！？”顾希望不可思议指着那堆铁球：“核核核……核弹！？” 菩萨在旁边满脸笑意的解释道： “翟楠施主说的夸张了。” 顾希望这才喘了口气，“我就说嘛……翟楠怎么可能吃的下核弹呢……？” “……不过是一些核反应堆罢了。”菩萨继续微笑。 顾希望的表情再次凝滞。 脚步甚至微不可察的往后缩了缩。 “……有区别吗？” “有的，”菩萨笑道，“不过这些微型核反应堆里面并没有添加慢速剂和控制棒，所以并不可控，从这一点上来说，其实和核弹没有什么区别。” 顾希望暴退：“那不还是核弹吗？果然还是核弹吧！” “是会爆炸的核反应堆。” 菩萨纠正道：“一枚微型核反应堆就可以满足翟楠贮藏师一万单位的需求。” 顾希望吐槽的姿势和自己发小一模一样：“仙豆？” 他想起小时候和翟楠一起看过的动漫《龙珠》，那是从大污染时代前的樱花屿保存下来的动漫，里面有一种神奇的食物叫仙豆，吃一粒十天不饿，无论受伤多么重，都能在最短时间内立即恢复。 只不过动画片里的仙豆人人能吃。 而现实中的“仙豆”恐怕除了翟楠没人敢吃。 也只有翟楠，才能像这样毫无顾忌的把核反应堆当仙豆嗑吧？翟楠真厉害。 另一边，陆文抬眼看去。 迷雾和阴影里，那恐怖的巨蛇之影越发庞大了，粗略看去已经有大都会四分之一个边境大。 仅仅那枚蛇头，偶尔抬起时，都犹如一座庞大的浮空之船。 这才是真正的怪物。 迷雾里浑身缠绕着黑色火焰的邪神。 “这就是……龙级污浊物……炎帝么？” “扑通——” 身后传来肉体碰撞的声音。 陆文下意识转过头，发现翟楠仰面倒在核反应堆流水线前，一动不动。 陆文往旁边看了看，发现顾希望虞小渔的表情和他一样惊讶。 这是怎么了…… 中毒了？ 一次性吃掉太多核反应堆……核污染中毒？ “翟楠前辈你……没事吧？”陆文小心翼翼的问。 “没事……站累了，想躺着吃……”翟楠一动不动像坨尸体，连手都懒得挥，“你们忙你们的，甭管我……” 顾希望：“……” 虞小渔：“……” 陆文：“……” 这种“我没事儿你放心”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只见翟楠仰面朝上张着嘴，微型核反应堆被流水线制造好后，由传送带一直传到翟楠这边。 每当最后一个机械臂按动上面的反应开关，反应堆就会顺着传送带滚出平台，掉进翟楠嘴里。 随着翟楠一次次将核爆产生的热能转化成污染值，输入进翟团子的体内。 翟团子不断生长。 没有上限的野蛮生长。 大都会在翟团子眼里逐渐缩小。 建筑物变得仿佛微缩模型。 咔—— 地面被她压碎，崩裂的泥土高高飞向天空。 翟团子突然觉得。 整个世界都小了起来。 只有她在不断变大。 在翟楠嗑掉不知多少个核反应堆后。 炎帝，终于长成了令人无法直视其全貌的庞然大物。 熊熊黑火盘踞，形成了环绕大都会的半透明火焰屏障。 空气扭曲着。 散发着恐怖的高温。 就连庞大的浓雾都被火焰逼退。 这个时候。 不只是西区的超凡者。 也不仅仅是毗邻边境的民众。 大都会所有人，都可以透过因高温而扭曲了的重重浓雾，看到盘踞在大都会周围的深黑巨影。 虽然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 但也正因为看不清。 然而更加觉得巨大。 更加觉得未知。 更加神秘恐怖。 更加害怕。 他们并不知道翟楠的计划。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它怎么这么大？” “它好像……还在动。” “你们听到它移动时，身体摩擦地面发生巨响了吗？” “这是地震吧……” 不仅如此。 有正在和朋友聊天的人发现， 他站在北区，可以看到那座徘徊在境外的恐怖巨影。 而他住在南区的朋友。 一样可以透过迷雾看到。 他们意识到： “这东西……好像盘住了大都会……整整一圈！” 翟楠从地上爬起来。 他满意的看着巨大的世界之蛇，辛苦的抹了把脸上不存在的汗： “终于把翟猪喂出来了。” “也不枉费我这么辛苦努力。” “翟楠呀翟楠，真有你的。” 顾希望：“……” 混蛋你到底哪里辛苦了喂？ 你从头到尾都是躺着的好吧！ 翟楠冲着西方招招手。 只见边境之外， 一枚硕大无朋的蛇头伸了过来。 它身上燃烧着汪洋般的地狱火。 还没有靠近，便带过来一阵阵滚烫炙烤般的热浪。 “团子，能咬到尾巴吗？” 巨大蛇头上下摆了摆。 再次掀起一阵阵热风。 在蛇头旁，一条擎天柱般的黑色蛇尾也伸了过来。 蛇头和蛇尾相连。 身上向上扬起的火焰屏障裹住大都会。 将这座城市和外面的世界完完整整的分割开来。 在场的几人没有人怀疑。 如果在上一次巨人入侵时，翟团子有这体型。 绝对没有一只巨人能够跨越西区边境。 包括巨人母皇。 ……甚至包括那从天而降的巨型陨石。 “那，准备往东区走吧。” 翟楠伸了伸懒腰。 “躺累了都。” 顾希望：“……” 话音刚落。 大地震动。 滚烫的热力风暴席卷而来。 扭曲灼热的空气里，翟团子浮空巨舰般的蛇头，顺着大都会边境朝东区移动起来。 那是翟团子移动带来的余波。 与此同时，翟楠将剩下的微型核反应堆扔进嘴里，咽进「贮藏师」升级后进化的次元胃袋储存起来。 “咱们也走吧。” “抓住这团雾。” 第三百零五章 东区边境 陆文眯着眼睛。 空气像刀子一样迎面割过来，乳白雾气里的大都会从下方飞快掠过。 抬头可以看见下午的阳光，照在「绝缘吹息」上面，像是闪闪发光的钻石，很难想象这片美丽神秘的大雾，居然是为大都会带来灾祸的污浊物。 “飞的感觉怎么样？” 翟楠带着陆文，脚下像是钢铁侠一样踩着漆黑火焰，从高空飞快的穿过大都会西区，直奔东边境。 由于是从高空穿过，并没有触碰到雾气，所以翟楠的污浊能力也没有被封禁。 “有点刺激……” 陆文眼睛紧闭，脸色苍白。 感觉自己有点想呕。 相比之下菩萨带着顾希望飞行的方式就要朴素的多。 他们站在一枚拖着火焰尾翼的火箭上，衣服被迎面而来的风吹的猎猎作响，犹如御箭飞行的人间谪仙。 顾希望安详的晕死在菩萨怀里，已经感受不到一丝恐惧。 希望人没事。 …… 翟楠等人到达边境的时候。 一座燃烧着的火焰山晃动了一下。 是翟团子的蛇头。 她已经到了。 “翟楠呀，我觉得我现在这样子好丑，肥肥大大的。” 翟团子左右晃动着脑袋，掀起一阵阵恐怖的高热。 翟楠仔细看了看翟团子。 化身巨蛇后的翟团子，巨大的蛇躯全部由燃烧着的半透明地狱火组成，看上去非但不像怪物，反而有些像是神话里才会出现的传说生物。 那是一种燃烧的晶莹剔透。 那是一种燃烧的绝美。 在这样的状态下，翟团子看起来一点也不臃肿，庞大的身体充分诠释了巨型美学。 “翟团子这样子怎么可能丑呢？” 翟楠笑嘻嘻的说道：“猪不都一个样嘛？还能看出区别来？” 与此同时，旁边的陆文终于忍受不住，“哇”的一声呕了出来。 翟团子：“……” 刚开始听翟楠前半句的时候。 她还挺开心的。 翟楠安慰人的语气真好听。 然而后半句一出来。 翟团子就意识到自己高兴早了。 草率了。 翟楠嘴里面能吐出什么好话来！翟楠嘴里是吐不出象牙的。 紧接着陆文瞄了她一眼在旁边吐了。 这下子翟团子心情彻底不好了…… 你是晕飞了吧？你一定是晕飞了吧！你晕吐就晕吐，吐之前看瞄我一眼什么意思？ 在翟团子心情郁闷之际，陆文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这样做貌似有点不太好。 这座巨蛇的灾害等级，是「龙」。 自己在她面前，就像是渺小的蝼蚁。 他只想老实当个打工人，还是避免和「炎帝」产生误会为好。 想到这里，陆文勉强直起腰，脸色惨白： “对不起，我不是针对你，其实你很……” 话还没说完，一股呕意再次涌了上来，陆文重新弯下了腰。 翟团子心情更加郁闷。 “行了，开工吧。”翟楠拍了拍陆文的背，“现在翟团子盘绕的地域包括大都会及其北部和东部以外周边集镇村庄。” “没错，并不是只有大都会城区里才有活人。” “在大都会东区和北区的边境之外，还存在着大量人类集镇和村庄，这些人在边境种植有大量农田，他们倚靠李苍生的言灵得到庇佑，以向大都会人低价贩卖粮食换取其他生存资料。” “偶尔，禁闭所也会为其提供帮助。” “这也是为什么「陀舍琉璃」已经被翟团子吞食，苏梨乐所在的小组依然要镇守东郊的原因。” “他们要保护这些村民。” “保护大都会的粮仓。” “也就是说，以翟团子的蛇躯为分界线。” “西边是大都会和倚靠大都会生存的人类聚集地，东边就是污浊物聚集的废土：狂欢区。” “翟团子……你要做的就是首尾相接，控制身上的地狱火向上燃烧超过雾气的高度，形成一座闭环囚笼。” “只在你的口器和尾巴尖之间，留下一个小缺口。” 翟团子点了点头，然后将巨大的蛇头搭在自己的尾巴尖儿上。 至此，半透明的地狱火彻底封锁住了大都会边境。 火焰缭绕，在翟团子的头顶分开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空洞。 与此同时，站在火焰屏障外侧的翟楠掏出小丑面具。 燃烧的唢呐声中，小丑骑士携带着恐怖的污染值现身，他狞笑着用食指从嘴角抹下来一块红色颜料，将食指和大拇指圈成环状。 食指上的殷红颜料流泻下来，在食指和大拇指间形成一层薄薄的颜料薄膜。 翟楠裂开蔓延到耳根的嘴唇。 吸气。 一瞬间，狂风大作，气流涌动。 草皮倒伏，树枝弯腰。 火焰屏障上的深黑火苗，都被拉扯的朝着翟楠嘴巴的方向低下了头。 陆文站的最近，他甚至感觉呼吸不上来，有点缺氧。 附近的空气被翟楠尽数吸进肺里，撑得他胸口高高隆起，上半身被向后压弯了九十度，犹如马戏团里的奇行种，分外诡异。 相比之下，吸饱了气后的吹气过程，就显得平平无奇了。 随着翟楠对准食指和拇指间的红颜料吹气，颜料薄膜危险的膨胀起来，形成了一个硕大的红气球。 随后翟楠依法炮制，在这个巨大红气球中又吹出了一个稍小的红气球。 “别这么严肃，”翟楠拉扯着气球的吹起口，对陆文说道：“里面为你准备了充足的氧气，进来吧。” 陆文看着眼前这如同变戏法一样的奇幻场景，点了点头。 翟楠同时扯开两枚同心气球的开口，仿佛鲜红巨兽的嘴巴，一下子套在陆文身上，吞没了他。 紧接着，翟楠迅速绑紧了里面那颗气球的开口。 “感觉怎么样？”翟楠拍了拍外面的红气球。 “很好。” 陆文望着四周，气球内部透光性并不好，整体呈暗红色，温热潮湿，还有一股淡淡的腥臭，感觉就像是置身于某种动物的内脏里一样，不过他的呼吸并没有受到影响。 收到陆文的肯定答复后，翟楠放开内层气球被绑起的开口，转而把外层气球的吹口对准火焰屏障上的小洞。 “开始吧。” 顾希望掏出手机给虞小渔发消息。 翟楠一只手伸进嘴里，通过喉咙摸到次元胃袋，掏出一颗微型核反应堆，按下启动开关重新丢进嘴里。 嗑掉一次核爆能量，全部转化给永动机。 不多时，他们透过漆黑的地狱火隐约看到，横亘在城市边缘的巨大风扇，再度转动起来。 起风了。 第三百零六章 关押大雾 熊熊燃烧的黑色火焰腐蚀大都会边境。 阴郁的鬼雾让这里迷蒙寂静。 街上无人。 一只只眼睛静悄悄的透过窗户，观察。 这里就像是一座被诅咒的城市。 明明境外便是晴空，偏偏城内阴森恐怖。 可是，这里的一个住户都心知肚明。 大都会阴森恐怖，不一定危险。 境外阳光灿烂，但却真正的光怪陆离，怪异滋生。 此时，雾气疯狂翻涌。 看上去就像是乳白色的液体，挤压在空气里，掠过阴暗的窗户。 躲在家里的人们离窗户远远的。 惊恐的听着。 玻璃与雾气摩擦。 发出令人牙酸的惊悚声音。 如果能见度稍微高一点，就可以看到。 权柄工业区高耸的烟囱里喷薄出大量横向飘动的化工烟雾。 这些烟雾本应直线上升。 离开阴暗潮湿的大都会。 飘出雾气范围。 最终像奶油融化在水里一样，被天空稀释。 然而此时，它们却一出烟囱口，就被诡异的横向拉长。 和雾气一起朝东区疯狂涌动。 犹如身着白衣， 晃动着水袖唱起大戏的， 妖娆女鬼。 是风。 是暴风。 在这片阳光灿烂的晴空之下，极不合理的暴风席卷了整座雾气城市。 大都会西区边境。 横亘在这里的巨大风扇飞速旋转。 吹出爆裂的狂风。 如此大范围的暴风让「绝缘吹息」翻出巨浪般的雾潮，形成缭绕的灰色雾线，一点点向后退去。 被笼罩在阴影里的城市逐渐解放在阳光下。 短短几分钟。 西区全境的大雾，被吹走了。 温暖的阳光重新照耀大地。 另一边，随着机械风扇旋转越来越快，风扇与支撑柱连接部位的轴承爆炸出一串串橘红色的耀眼火花。 不得不说。 嗑核弹后的楠仔，还是非常顶的。 够劲。 且持久。 机械风扇后面，虞小渔用望远镜眺望东区。 西区的「绝缘吹息」被清除干净后，大量雾气流入其他三个区和中心城，反而让这些地方的环境更加阴暗晦涩。 “嘶——”雾气撞击到边境上的火焰壁垒，仿佛察觉到疼痛一般瞬间缩回。 庞大的「绝缘吹息」蠕动翻涌的更加剧烈。 如果你仔细观察，还可以发现在这些仿佛有生命的雾气连续被火焰烧伤几次后，竟然小心翼翼的和大都会边境保持着细微的距离。 机械风扇不断加速。 人工风暴覆盖的地域不断扩张。 此时大都会只有二分之一的地域处于「绝缘吹息」笼罩之下，诡异的雾气再次被压缩，原本乳白稀疏的气体现在已经变得有些粘稠灰黑。 不过，由于不断的压缩堆叠。 又无法越过大都会边境火焰壁垒。 「绝缘吹息」此时已经被吹的乱做一团，呈现出朝上方移动的趋势。 就好像你从一个倒扣的瓶子底部往里吹气，里面散落着一些轻飘飘的棉絮，这些棉絮先是会被吹到瓶子另一端，然后顺着气流向上飘去，满瓶子乱飞。 翟团子化身而成的盘绕世界的黑火巨蛇，就是这样一只瓶子。 在无法抵御的暴风吹袭下。 「绝缘吹息」仿佛变成了一只无形的困兽。 它不敢靠近大都会边境。 只能向上逃离。 然而，虞小渔看到。 在这团雾气不断朝上堆叠的过程中，有一部分，却好像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吸引一样，被牵引着聚集到了南区底部。 看起来仿佛灌木根部生长的松茸一样。 “翟楠的方法……真的成功了吗？”虞小渔喃喃低语。 …… 南区边境。 翟楠一只手再次顺着喉咙滑进次元胃袋，掏出一颗微型核反应堆丢进嘴中。 嘴中核爆。 贮藏单位爆满10000！ 此时的翟楠，不仅需要通过「贮藏师」，源源不断将污浊值转化给永动机，维持机械风扇的运转。 更重要的是，他还要维持着自己小丑骑士的形态。 以及手里这只，不断膨胀的红气球。 翟楠的方法是奏效的。 陆文进入密封的内层红气球后。 被机械风扇吹退到东郊的「绝缘吹息」，并没有无限向上堆叠或者飘飞。 它果然被吸引了进来。 而外层和内层之间的红气球体，也有效防止了雾气进入气球内，封禁陆文的污浊能力。 关押「绝缘吹息」，成了。 只是，还没完。 要知道，「绝缘吹息」之所以被评价为半个「龙级」，是因为其庞大的体型和覆盖范围。 它本身对人类的污染和影响微乎其微。 要把能覆盖整整一个大都会的大雾关押起来，谈何容易？要是容易，「禁闭所」早就关押了，也不会等到现在都束手无策。 光是寻找一个容得下这片雾气的关押容器，几乎都是不可能事件。 翟楠现在至少有一半以上的「贮藏师」用来开辟和维持红气球不被涨破。 他的另一只手举在头顶，撑着庞大的有些夸张的气球。 这只红气球外层本来只有一人大小，和里层的大小差不多——为了容纳陆文站在里面。 然而，伴随着「绝缘吹息」的涌入，这只气球不断膨胀，几乎和翟团子的蛇头涨到了一个大小。 ——要知道，成长成为盘亘大都会之蛇的翟团子，仅仅一颗头颅，就仿佛一座小型火山。 翟楠站在气球的底部，犹如一只小小的蚂蚁。 周身满是不断充塞的气球。 以至于气球表面已经无法显示出气球原本的殷红色泽。 反而透出里面的雾气颜色。 灰红惨白。 分外诡异。 这个时候菩萨和顾希望站的远远的，生怕气球爆炸牵连到他俩。 顾希望甚至都在怀疑。 如果坐上火箭离开地表，从地外观测大都会版图。 能不能看到这只不断膨胀的红气球？ 陆文坐在内层气球里，看着内外夹层里的诡异雾气不断增加、旋转、翻涌。 不时在内层气球表面上留下一串串犹如鬼脸一样的凹痕。 吸引进来的雾气量太过庞大，陆文只感觉他的内层气球像是滔天巨浪里的一叶扁舟，不断摇晃。 并且被「绝缘吹息」挤压的越来越小。 他很难受。 呼吸困难。 不过他知道，翟楠前辈，现在肯定更难受。 他一个人顶住了关押这么大一只污浊物带来的所有压力。 为此不惜在体内引爆核弹，以获得足够的能量供养污浊物——两只，其中一只还是龙级。 翟楠前辈总是这样。 他比自己小。 非议和质疑缠身。 而且表面上一直很自私很怠惰。 可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他却是个努力拥抱世界的人。 这样一个刚刚成年的孩子，一个比自己还小很多的前辈，都没有认输，没有放弃。 他怎么好意思说难受？ 陆文压抑住自己的痛苦。 他疯狂催动体内的污染值。 他要帮助翟楠前辈尽快关押这只怪物。 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所以雾气都拉扯进来。 这样， 才能让自己和翟楠前辈少受点痛苦。 嗡—— 翟楠再次朝嘴里扔出一颗微型核反应堆。 他嗑核药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因为， 不知道为什么， 「绝缘吹息」涌进气球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就好像…… 陆文已经不是在吸引它了。 而是在强行的，无脑的将它扯进气球里。 站在远处的顾希望，看着边境内形成的巨大雾气漩涡慢慢席卷整个东郊。 忍不住小声道： “第一个污浊能力进阶的新人超凡者……果然是陆文么？” “不过也不意外。” “毕竟，这个打工人可是超级刻苦稳健啊……” 第三百零七章 箭来! …… 陆文汗涔涔的从红气球里爬出来。 “「绝缘吹息」被关押起来了吗？” “嗯。” 翟楠拍了拍陆文的肩膀，“多亏了你，要不然这污浊物还真不一定愿意进来。” 陆文挺高兴，虽然这有点奇怪——一个三十多岁满脸成熟的大叔居然会为得到一个不足二十岁的年轻人的夸奖而高兴。 “翟楠前辈才是，要是没有你，我们一定没办法关押这只污浊物，大都会就会时刻暴露在境外污浊物的危险当中。”陆文真心的说。 翟楠想了想，觉得说的有道理：“说的对，辛苦我了。” 陆文：“……” 翟楠前辈还是年轻反应快，话接的真密，陆文都不知道咋回…… 其实翟楠倒没别的意思，就是实话实说真觉得自己有点儿辛苦…… 比巨人入侵大都会时还要累。 毕竟巨人入侵大都会的时候翟楠全程在演，只是到最后爆发了一次，而这一次作为暴食体他要同时给两个无底洞无限制输出，同时自己还得维持小丑状态……资本家都不敢这么压榨。 更何况，体力虽然可以靠嗑核反应堆补充，精力可不行。 一直这么补充释放补充释放，哪个男的受的了…… 他只是个宅男，宅男和人的体质不可一概而论，比如虞小渔就可以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一拳打碎陨石，而翟楠就只能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极度愤怒一晚上…… 翟楠高举着巨大的红气球，感觉关押整片「绝缘吹息」之后这颗气球搞不好要成为人类文明史上一大奇观……这么大的气球怕是在外太空都能看见。 整个气球因为剧烈膨胀，变得很薄，几近透明，里面雾气翻滚的状态纤毫必现。 这么大的气球遮天蔽日，连关押放置的地方都找不着。 不过，像这种气态的污浊物，一旦成功关押收容。 解决倒也好解决。 翟楠勉强保持着小丑骑士状态，用一根粗砺灰白的指甲划开掌心，大量颜料从他身体里涌出。 殷红颜料顺着翟楠的掌心流动，淌到了气球表面。 而后形成了一层层全新的气球外壳。 紧接着，这颗遮天蔽日的红气球开始飞速缩小，里面的雾气也被气球壁挤压的强行压缩。 最终，一枚手掌大小的鲜红气球出现在翟楠的掌心。 曾经笼罩着整个大都会的龙级污浊物，被压缩成小小的一团，老老实实呆在里面。 翟楠将这枚关押有「绝缘吹息」的红气球吞进次元胃袋里储存好，然后取下小丑面具，随着大量红蓝颜料的洒落，翟楠从小丑的躯壳中爬了出来。 大口喘息。 “我给苏梨乐组长发过消息了。”顾希望和菩萨从远处走来，“李苍生会立刻着手发动言灵，重新隐藏大都会。” 翟楠点了点头。 盘绕着大都会的巨蛇躯体上慢慢蒸发出漆黑火焰，消失。 一袭黑裙的翟团子从火焰里走出来，身材修长，曲线火爆，雪白的皮肤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这是完全体的炎帝。 她慢慢走到翟楠身后。 虽然看上去甚至比翟楠还要高一些，朱唇凤眼，霸气睥睨，可神情眷恋依旧，哪里有半分女帝的气场，一如从前的萝莉小蛇。 “翟楠我们可以回家了吗？”翟团子挽起翟楠的胳膊，他看起来很疲惫。 “嗯。” 翟楠点了点头。 陆文站在旁边开心的笑。 加班这么久。 终于可以放假了呀！ …… 在翟楠等人从东区回到西区的过程中，以南区为起始，一层淡淡的污染值飞快蔓延至大都会全境，稍纵即逝。 回到禁闭所时，李苍生和苏梨乐已经在门口等他们了。 李苍生重新变成了疲惫不堪的垂暮老人，灰黑头发再次变得花白不已。 “灾害解除了。”他笑道。 “嗯，解除了。” 翟楠点点头。 「绝缘吹息」褪去，这位实际年龄其实只有五十多岁的超凡者，成功的重启言灵，护佑大都会。 大都会恢复了一直以来勉强维持安宁和平。 只不过李苍生又老了。 “既然施主成功关押「绝缘吹息」，那贫僧也该回大雷音寺了。”菩萨道，“寺庙内储存的电力维持不了多久，大都会需要庞大的电力支撑运转，巨人母皇也尚需看管，贫僧还是尽早回去好一点。” “我佛慈悲。”李苍生学着菩萨道了一声佛号，“菩萨身为污浊物，克服憎恶，庇护人类，改变了整个大都会对于污浊物的固有印象，这是大功德一件。” “应该的。” 菩萨摆了摆手，笑道：“拿人香火，替人解祸。” “对了……翟楠施主，不知贫僧可否麻烦你一件事？”菩萨看向翟楠。 “麻烦吗？” 翟楠想了想：“麻烦的话，不可以。” 菩萨：“……” “倒也并不是很麻烦，以翟楠施主的能力应该可以轻松解决。” 翟楠：“……那你说吧。” 菩萨道：“庙街的庙塌了，贫僧离开庙街，在西区英雄电力公司重建庙堂，恐怕以后很少有什么机会回庙街了。” “庙街的街坊邻里毕竟给贫僧供奉过数十年的香火。” “贫僧这一走，那年兽必然会重回庙街，贫僧实在放心不下……” 翟楠奇怪道： “那你直接抓住它不就得了？” “贫僧抓不住。” 菩萨摇头：“这年兽猥琐的紧，自从被贫僧打怕一次之后，只要有贫僧在，这畜生不肯踏进庙街半步，只在北区周围暗中窥伺。” “行吧，这忙我帮了。” 翟楠沉吟了片刻，“如果年兽再次出现在庙街，我替你护庙街一方周全。” 菩萨温和的鞠了一躬：“翟楠施主，若此间事了，菩萨愿听翟楠差遣，翟楠就是上帝！” 翟楠嘴角抽了抽：“大可不必……你不就是想要那点香火……” “那贫僧就告辞了。” 菩萨朝李苍生等人点点头后，转身快步跑出几步： “我佛慈悲，箭来！” 巨大的震音里，一道尾部喷射着炽烈火焰的轻型火箭从西区大雷音寺发射了过来。 菩萨跳上火箭。 随后，火箭嗡的一声反物理的拐了个弯儿飞回了大雷音寺。 只留下空中雷音袅袅。 “天不生我发电僧，大都会万古如长夜。” “南无阿弥陀佛！” 翟楠：“……有病。” 第三百零八章 新游戏:「宅男必须死」 傍晚，大都会南区，贫民区。 翟楠躺在床上当尸体，在宅男这种东西身上几乎不存在良好的生活习惯，下班回家以后除了吃饭和拉屎，翟楠一向能躺着不坐着。 顾希望在外屋收拾饭后残局，晚上顾希望煎了鱼蒸米饭吃。 楼下卖菜的爷孙俩今天给他们带了一条鱼，虽说他们一再强调是送的，但翟楠还是以溢出市场价格的价钱支付了这条鱼。 事后翟楠嘀咕怎么感觉这爷孙俩越送越勤了，这让自己不得不在买菜这件事上花更多的钱，然而翟楠花钱越多这爷孙俩越不好意思，反而会在第二天送来更多的东西，于是翟楠只能再次掏出钱包……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这爷孙俩……是不是逮住我这么一只善良多金的小绵羊来薅羊毛的……？” 翟楠陷入了沉思。 想到当初那个纯真小孙女连续几脚踹在男记者人中时，眼角纯真中偶尔掠过的狡黠，翟楠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越想越有可能。 别看这小姑娘每天一脸天真的捧着最新鲜的食材来感谢自己。 实际上，人家说不好心理早就笃定自己会付更多的钱。 逮住自己一只羊往秃了薅羊毛。 这么一想，翟楠可躺不住了。 ——垂死病中惊坐起，小丑竟是我自己？ 翟楠皱着眉头躺回床上，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明天试探一下小姑娘是不是来薅自己羊毛的。 永动机挥舞着羽毛般的尾巴爬上床，摇摇晃晃的仰躺再翟楠身边蹭了蹭翟楠，它的大尾巴盖在翟楠胸口和肚子上，像一副雍容华贵的羽绒棉被。 蓦然， “嘶——” 房间一暗。 头顶电灯昏黄发绿。 浓浓的污染散布开来。 有污浊物。 翟楠低着头，脸上半明半暗，沉默不语。 “喵——” 永动机发出凄厉尖叫，耳朵像飞机机翼一样向后竖起——这个动作出现在猫咪上代表猫此时很紧张。 翟楠从床上爬起来，永动机顺势惊慌的从翟楠身上跳下床，溜进客厅。 翟楠正准备出门。 啪。 门关了。 与此同时房间里的电灯也闪了两下，彻底黑掉了。 房间里传来淡淡的焦糊味。 就好像电器烧了一样。 哗啦。 液体落地的声音。 液体砸在地面，四散飞溅，散发出浓浓的腥臭味。 翟楠打开手机手电筒，与此同时他的眼睛忍不住缩了缩。 这些液体是血。 半凝固的血。 淌满电脑。 从主机里流出来。 从排风口里喷溅出来。 翟楠试探着按了一下电脑，没反应。 主机上面的鲜红优盘一如既往的暗淡着。 “呼——” 翟楠脖颈一冷，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刚刚有人对他的脖子吹凉气。 翟楠面无表情，慢慢回头，将手电筒对准身后的床。 手机的光线不强。 整个房间略显阴暗。 很正常。 没有人。 只是这一眼，翟楠僵在原地。 他还记得刚刚这张床他躺过，所以被褥凌乱，中间有被他压的凹下去的痕迹，但翟楠这人虽说死宅，可又十分爱干净，床上几乎不会留下什么发黄的汗渍，一般衣服，床单他睡上几天就会扔给顾希望让他帮忙洗了。 此时这张床上， 他刚刚躺过的地方满是深色污痕，这深色污痕和他刚刚躺的地方重合，看起来就好像有人躺在那里一样。 翟楠稍微抬高了手机手电筒，以便于在光线下看的更清楚。 嗯，那不是人。 那深色污痕是血。 床中央深深地凹陷下去，血液向中间蔓延汇聚。 翟楠这才注意到，不只是自己的床上。 整个房间像是一个大型凶杀现场，到处都充满了喷溅状的血液。 然而，让翟楠僵在原地的并不是这些血液。 一个到处都是血污的空房间没什么可怕的。 可怕的是你以为这是空房间。 但其实不是。 刚才在他转头用手机对准身后的一刹那，手机正面的黑色屏幕映出来两个人影。 其中一个是他的，另外一个不知道。 很模糊。 就像一团飘在空中的白色。 可是房间里明明只有他一个人。 死寂。 翟楠一动不动的看着手机里的另一个人影。 那个人影和他的距离很近。 它的头颅几乎搭在翟楠肩膀上。 他能感觉到人影喷在自己脖子上的热气。 他不动。 人影也没有动。 某一刻，他看见屏幕里的人影举起了手，对准自己的脖子掐了下去。 翟楠猛然回头。 身后没人！ 空房间。 还是空房间！ 然而，当翟楠再次将脸转回去的时候。 一张惨白诡异的脸几乎怼到了自己眼前，两只纯黑色的瞳孔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翟楠扶脸：“……你有事吗？” 嗡—— 房间重新亮起，电灯恢复工作。 “whysoserious？”小丑恶鬼般的眼睛里闪烁着恶作剧失败之后的无趣，“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 “……请不要把惊喜和惊吓混为一谈啊混蛋。” 翟楠面无表情的吐槽道：“还好我早就猜到是你了，要不然还真可能会被吓到。” “可惜了……” 小丑失望的缩回电脑。 “没啥可惜的，我一般被吓到的话搞不好会给你一拳，以前就因为玩恐怖游戏收到惊吓贯穿过顾希望的电脑。” 翟楠坐回电脑桌前，“这么说，游戏盒子升级更新完毕了？” 小丑点了点头回应道：“是的，当玩家等级提升到‘鬼’后，游戏盒子也将固锁升级，加载可供鬼级玩家购买的游戏，在此之前，游戏盒子要求我——游戏助手小丑杰克代表它对玩家‘怪谈之王’提出口头表扬，以鼓励玩家在游戏盒子固锁期间，遵守游戏协议，没有将有关本盒子的任何信息透露出去。” 小丑从盒子里面掏出一枚喇叭喜气洋洋的吹了半天，与此同时游戏盒子也配合地放出一排排烟花。 “行了……别整这些花里胡哨的，走正常程序吧。” 翟楠道。 话音刚落，小丑便从电脑里扑出来，犹如鲨鱼般的巨大裂口一口包住了翟楠的头。 “人脸识别进行中……” “人脸识别已完成。” “检测到您已拥有账号，账号id：怪谈之王。” “欢迎来到古古怪怪游戏盒子。” “锵锵锵～” 翟楠淡定的用鼠标点进游戏盒子，看看「鬼」级以后有什么新游戏。 锈迹斑斑的暗红界面上，孤零零的躺着一个游戏图标。 「宅男必须死，又名：废宅的100种死法」 「游戏等级：鬼」 「游戏模式：灵镜（虚拟现实）」 「游戏售价：1000000大都会币」 “什么呀——” 翟楠一脸蛋疼的喊道：“这游戏什么破名字？闹呢？内涵谁呢这是？我们宅男招你们惹你们了，游戏盒子恶意满满啊。” 小丑笑吟吟的道： “玩家看到游戏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吐槽价格贵，而是名字难听，看来玩家真的在游戏盒子的帮助下发家致富了呀。” 翟楠黑着脸点击游戏选择购买。 “叮——”手机传来一百万大都会币的转出提示。 “来吧来吧……”翟楠靠在椅子上，“让我见识一下宅男是怎么连续死掉一百次的。” 电脑上显示充值购买成功后，「宅男必须死」的图标亮了起来，这枚图标延续了游戏盒子一贯以来粗制滥造的画风，上面用表情包的风格画着一排被吊死在空中的火柴人，火柴人旁边是鲜红的箭头，上面就俩字： “翟楠（划掉）……宅男” 翟楠更不爽了，这已经不是暗示，这简直就是赤果果的明示——这辣鸡游戏就差指名道姓让自己死了。 秉承着最基本的职业道德，小丑不再闲聊，从电脑里抠出这枚图标，丢进自己嘴里咀嚼了几下。 整个房间迅速黑下来。 紧接着，小丑张开血盆大口。 “欢迎来到古古怪怪游戏盒子。” 这一次，是一个虚弱嘶哑的男声。 仿佛随时快要死掉。 …… 当翟楠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排白色的灯管，空气中传来浓烈的消毒水味。 “嗡——” 蓦地，太阳穴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仿佛有人用冰凉粗砺的砂纸摩擦自己柔软的大脑神经。 “嘶——” 翟楠忍不住抽着冷气，好半天才缓过劲。 他摸着光滑的瓷砖地板坐起来，茫然四顾。 看了半天。 才反应过来，这是一间干净的实验室。 又是一阵疼痛掠过。 翟楠抱住脑袋蹲下身子。 “还难受吗？”有温柔的女声在耳边说话。 翟楠迟钝的抬起头，看见一个穿白大褂的高挑女人，她站在自己身边，翟楠看不清他的长相，只能感觉到长发垂下来温柔的拨撩自己的脸颊。她的手里端着一个盘子，里面有一小摞米饭，一只橙子，和一杯热巧克力。 “难受……”翟楠晃了晃脑袋，勉强爬起来坐在床上，“就好像……” 翟楠忽然顿住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种诡异的难受，事实上他的反应极其生涩，对周围环境的刺激也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做出来相应的反射。 “……就好像大脑在福尔马林中泡了几百个小时，然后由搅拌机搅成一团浆糊一样？”高挑女人替他说了下去。 高挑女人的语速很快，翟楠不得不再次用很长时间理解并思考她话里的含义。 在这个过程中，高挑女人耐心的等待着。 “……对，”翟楠点了点头，“不过不是很全面，除了这种痛感之外，我感觉我自己像是活了几百年一样，脑袋都生锈了，没办法思考，而且我对之前没有任何记忆，只是不时的在脑海中闪回出一些片段。” 高挑女人动了动，翟楠觉得她好像做出了某种表情，不过被头发挡住了，翟楠看不见。 “什么记忆片段？”高挑女人问道。 翟楠挠了挠头，艰难的回想脑海里不时闪过的场景，并忍受着努力思考所带来的疼痛。 片刻后，翟楠有了回应： “我好像在之前的记忆里看到，我在一个与这间实验室类似的房间里喝一种深褐色液体药剂，那种液体里满是气泡，会发出嘶嘶的声音，摇一摇还会喷出来，不过味道并不难喝，很香甜。” 他期待的看着高挑女人：“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希望再喝一点。” “喔……”高挑女人漫不经心的回应道，她貌似不是很在意翟楠喝了什么，反而关注起了翟楠记忆里的房间：“你确定记忆里的那间房间和这间实验室很像？难道不是同一间吗？” 翟楠再次艰难的思考起来。 过了很久，他才确定的说道：“那间房子和这个实验室很像，但绝对不是同一间。” 高挑女人不再对翟楠的记忆感兴趣，而是将手里的盘子放到实验台上，对翟楠道：“吃饭吧，你应该饿了。” 高挑女人话音刚落，翟楠的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 本来翟楠一开始还真没感觉到饥饿，可是高挑女人这么一说，翟楠瞬间就觉得饥肠辘辘，好像饿了一百年没有吃东西。 他扑到盘子前，大口大口吃起来。 米饭很热很软，上面淋着辛辣咸香的咖喱，旁边的热巧克力香甜暖糯，翟楠满意极了。 随着热乎乎的咖喱米饭和巧克力下肚，翟楠的脑袋清醒多了，感觉自己恢复了思考能力。 不过紧接着，翟楠就注意到一件很奇怪的事。 在他有限的记忆中，他似乎从来没吃过咖喱米饭和热巧克力。 可是，在他看到盘子中的食物时，他的脑海里却自然而然的浮现出“咖喱米饭”和“热巧克力”之类的名词。 翟楠摇了摇头，因为过度思考，他的头又开始剧烈疼痛起来。 伴随着淡淡的眩晕和呕吐感。 翟楠不再思考，埋头吃饭。 这时，旁边的高挑女人突然开口： “你记不记得……一座名叫‘大都会’的城市。” 翟楠猛的抬起头，顾不得嘴里没咽下去的咖喱饭和热巧克力，皱着眉头想了许久，难受的感觉在这期间一直伴随着他。 “不记得。” 他摇了摇头，“你为什么会问这个？大都会和以前的我有关系吗？对了……” 翟楠忽然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高挑女人： “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叫什么名字？” 第三百零九章 宅男—57和无面女 “宅男—57，”高挑女人说道，“这是你的名字。” “宅男——57？” 翟楠反复咀嚼这几个字，他的头似乎更痛了，肚子也开始翻滚，隐隐作痛，“我的名字……宅男—57……？” 他用力的抱住自己的头，手指胡乱的在脸上扭揉。 猛然间，脑海里电光火石的闪现出一张脸。 那是一张女人的脸。 那是一张令无数女人为之动容和嫉妒的脸，颜色瓷白，肤如凝脂，冰肌玉骨，风姿天成。 你绝对不可能在现实里见到这样一张完美的脸蛋。 她完美到根本就不应该存在。 完美到光滑的脸蛋上没有一丝皱褶。 是的。 完美的没有一丝皱褶。 没有眼睛。 没有鼻子。 没有耳朵。 没有点绛朱唇，差紫嫣红。 她没有五官！ 只有一张完美的……令万千少女为之动容的， 平坦脸蛋。 “是幻觉吗……”翟楠勉强克制着眼前不断出现的幻觉，他的脑袋和肚子越来越痛，连呼吸都有些费劲。 他用力的抬起头，余光扫过吃剩下的咖喱和甜橙： “我是不是食物中毒了？” 他的眼前不断地出现模糊的色块，间歇插入闪回的记忆片段……与此同时越来越浓烈的眩晕感和呕吐感涌了上来。 翟楠脑海里此时混乱的像是浆糊，几乎无法思考，不过即便如此他也知道这一定不是过度思考导致的…… 毕竟，自己刚刚醒来时最难受的那段时间，也远远没有现在难受。 可是自己什么也没做，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他胡乱的想。 自己醒来的这段时间里只吃了眼前的饭……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能导致现在翟楠这么难受。 “我好像出现幻觉了……” “快叫救护车……或者医生……” 翟楠痛苦的大喊。 高挑女人关心地问道：“你看到什么幻觉？” “我一直看到一个恐怖的无面女……” “会不会是……咖喱不能和橙子一起吃？” 翟楠闭着眼睛胡乱猜测。 “我……我一定是食物中毒了。” 翟楠用力的叫喊出声，不过他现在的所谓“叫喊”在旁人听来可能只是模糊的呓语。 “无面女？” 高挑女人的声音出现在耳旁，翟楠尽全力睁开眼睛，循着声音看去，五彩斑斓的色块里他看见高挑女人拨拢耳际的长发。 露出一张令万千少女为之动容的…… 光滑无比的…… 平坦脸蛋。 那张脸蛋上， 没有五官。 紧接着女人清脆好听的声音传来： “你没有食物中毒啦！” “这是……氰化物中毒。” …… 黑暗。 …… “……第五十七次了……” “……第五十五次的时候只要几毫克就会立马中毒而死……” “……这一次我放了几十克……这个剂量足以毒翻一群大象……以至于不得不用咖喱和热巧克力掩盖氰化物的苦味……” “……你猜怎么？他这一次在吃完饭后过了很久才开始产生中毒的症状……” “……而且到现在还没死……” “……扔了吧……” “……还是扔到那间房里……？” “嗯……准备第五十八号实验体……” “……好的……” …… 翟楠猛地睁开眼睛。 迎面而来的小丑裂着鲜红的嘴角：“游戏失败。” “亲爱的玩家……你已经失败57次了……” 翟楠捂着脑袋没有说话，他的眼神空洞……显然，余韵还没过去。 ——疼痛的余韵。 “这游戏难到过分了吧？”片刻后，翟楠才缓过神来，没精打采的说，“光是每一次进入游戏，都会失去一切此前和现实里的记忆，这就把这场游戏的难度拉满了，而且除了第一次以外，后面再次重新开始游戏，居然连任务提示都没有……” 小丑发出阴森恐怖的笑声： “跟我说有什么用，我又不是游戏作者。” 翟楠撇了撇嘴。 心里对这一次的游戏「宅男必须死」越发抵触。 这一次的游戏太诡异了。 翟楠每一次在游戏里醒来，都会变成新的实验体失去所有记忆，直到死亡回归现实，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的房间和自己的电脑。 才会恢复记忆。 随着进入游戏的次数递增。 翟楠甚至产生出了错觉。 他需要越来越长的时间分清游戏和现实，从57位实验体的记忆里挣脱出来。 要不然，游戏记忆会模糊掉现实和虚拟的界限。 到了第五十七次的时候，翟楠会忍不住想是不是游戏里的才是现实。 而现实中现在的他， 才是死亡前的南柯一梦。 除了会失去一切记忆的难点之外。 还有一个最细思极恐的地方： 翟楠的游戏次数从头到尾一直都跟游戏里的实验体编号保持同步。 就好像， 他们知道翟楠是一个玩家， 而每一次翟楠进入游戏时所变成的新实验体， 是他们专门制造出来用来盛放的意识的。 以便于， 做一些更新的， 更加残忍， 充满恶意的实验。 让翟楠死亡，退出游戏。 翟楠闭上眼睛，重新从第一次进入游戏起，思考起来。 第一次进入游戏时，他叫“宅男—1”。 是一个四肢细小如同婴儿，但躯干肥大的废宅……不，这已经不足以用“宅”来形容了，这种怪异的题型简直是一个畸形种——翟楠甚至觉得制作游戏的人是不是对“宅男”这两个字抱有某种偏见和歧视…… 用这种形体来暗示废宅，游戏盒子你还敢做的再明显一点吗？ “宅男—1”由于体型问题几乎不具备任何行动能力。 他的四肢承载不了这具身体的重量。 同样，内脏似乎也不堪重负。 翟楠醒来后只能躺在实验床上大口大口喘气，没喘多久就失去了意识，死亡。 事后翟楠再三思考才接受这样一个现实：“宅男—1”有可能是因为呼吸太累直接累死的…… 翟楠下次进入游戏时，“宅男—2”就显得强壮许多。 至少能从床上坐起来了。 当时实验床边的实验台上放着一瓶肥宅快乐水，加冰。 “宅男—2”莫名被这瓶饮料吸引，喝了一口之后因为无法消化吸收肾衰竭而死。 …… 第三百一十章 宅男的五十七种死法 …… 翟楠为了从「废宅」蜕变到正常的「宅」，足足进行了九次游戏。 当然，也经历了九次莫名其妙的死亡。 死亡原因除了前两次的“被喘气累死”和“因为消化系统无法消化可乐而导致器官衰竭”之外，还包括且不限于： “因为认床无法正常进入睡眠状态被困死”。 …… “无法进行尿液排出动作，致使膀胱破裂感染而死”。 …… “视线内出现疑似女性生物，导致肾上腺素飙升，面红耳赤，血压升高，亢奋过度而亡”。 …… “因整日躺在床上无所事事，抑郁而死”。 …… “被要求离开实验室后，因恐惧外界事物产生应激反应，抢救无效而死”。 …… 以上。 翟楠感觉这短短几次从活着到死亡的过程，仿佛经历了一整个进化论。 好在当他第十次进入游戏时，“宅男—10”的身体指标总算是达到了正常人的水平，他可以正常下地行走，进食，以及畅快无误的进行“尿液排出”动作。 在高挑的无面女进入实验室，对其进行了各项检测，确定“可乐”、“憋尿”、“见到女性”、“恐惧外界”等元素已经无法对她造成生命威胁后，他被获准打开实验室里放置的电脑设备。 在这个过程中，无面女的面容一直被长发遮挡，失去记忆的翟楠对此并未察觉到不妥。 与此同时，无面女第一次和“宅男—10”进行了交流。 翟楠一边浏览电脑，一边和无面女闲聊。 从闲聊里，翟楠透露了自己脑海中不时浮现出奇怪的记忆片段，这些片段里总会出现和这个实验室一模一样的房间。 无面女获取这个消息之后就离开了实验室。 “宅男—10”无师自通的掌握了使用电脑的技能，并顺利的在电脑上下载了第一批游戏。 于是，“宅男—10”就成了网瘾少年，没日没夜的打游戏，最终因为过度疲惫，心脏骤停而死。 “宅男—10”死亡后，无面女进入实验室，改变了实验室里的器材位置和装置配色，使其看起来和之前的实验室完全不同。 做完了这些之后，无面女作出如下的实验记录： “宅男—10”，死亡原因：沉迷打游戏无法自拔，被累死。 …… 翟楠一点点的梳理记忆。 “前十次游戏虽然进化快了点……但还勉强可以理解，毕竟宅男的潜能是无限的嘛……” “但是从’宅男—11开始，这个游戏就开始变得有些玄幻了。” 在翟楠第十一次进入游戏后，就像之前一样失去了所有的记忆，经历过最开始的头晕和钝痛后，他一如既往的被电脑吸引，无师自通的打开了游戏。 只是这一次，网瘾少年“宅男—11”连续不断打了60天游戏，才精疲力竭而亡。 在这期间不吃不喝，没日没夜，不眠不休。 回归现实后的翟楠立马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正常人连续不睡觉超过一周以上，猝死的风险会大大提高，在上一周目的时候，“宅男—10”仅仅通宵了一周多就疲惫而死。 而是“宅男—11”在完全不睡觉的情况下，连续保持高度精神集中的活了两个多月！ 而且没有发生任何错乱，畸变的症状，生命体征十分稳定。 就好像，“宅男”系列实验体每一次出现，都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进化，克服之前的死亡原因，并保留之前进化出来的所有特质。 到了“宅男—12”，这种玄幻的变化更加显著。 翟楠彻底克服了睡眠！ 不过“宅男—12”最后还是死了。 连续打游戏99天后，翟楠因为一直无法通过某游戏的最终关卡，大怒，仰天长啸：“辣鸡游戏，毁我青春”，而后一拳打穿电脑，遂触电而亡。 想必看到这里，用脚都能想的出来，“宅男—13”克服了电击。 …… 总之，随着“宅男”系列实验体越发玄幻的表现，翟楠不断进化出各种各样的被动生存能力，直到在无外力干预的情况下，翟楠近乎触摸到了永生。 也同样是这个原因，翟楠在游戏里生存的时间越来越长。 虽然离开游戏回归现实后，其实可能才过了几分钟。 但翟楠也逐渐在这段漫长的时间里模糊了现实和游戏。 到了“宅男—20”，无面女再次改变实验室环境后，第一次开始干预翟楠的生存。 之后的游戏经历越发玄幻，也开始慢慢变得残忍。 比如使翟楠长时间接触致癌物。 几次下去，致癌物不再起效。 无面女又想到了别的方法。 往“宅男—23”血管里注射可乐…… …… 紧接着是硫酸…… …… 宅男就这样一点点进化成了铁男…… …… “宅男”系列实验体每死掉十个，无面女就会改变一次实验室的内部装饰。 而刚刚翟楠所经历的游戏内容——无面女尝试给翟楠喂服氰化物，已经是翟楠第五十七次进入游戏了。 当时“宅男—57”脑海里闪现过的，“喝下一种带有气泡的褐色液体”的记忆片段，其实就是“宅男—2”的死亡原因，饮用可乐导致肾衰竭。 并且在无面女还没有主动露出自己的脸时，翟楠幻像里所看见的“无面女”，也是因为之前有一任“宅男”是被无面女活活吓死的。 翟楠重新梳理好记忆，确定此时此刻才是现实。 “没问题了，可以继续游戏。” 他抬起头，问道：“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我已经经历了五十多次游戏，还没有受到惩罚？” 小丑笑嘻嘻的道：“你的游戏惩罚转移卡自动生效了，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翟楠一愣：“不会又是顾希望吧？” 小丑：“放心，这一次游戏惩罚很轻微的……” …… 一个多小时前。 翟楠一脸蛋疼的在电脑前睁开眼睛 “我特么一活人居然被尿憋死了。” 与此同时，大都会发生了一件诡异的事。 之前骂过翟楠怪物的那个男记者站在卫生间。 用力。 …… 用力。 …… 滴答。 …… 记者男捂着肾，憋的满脸通红。 ——他发现自己，尿不出来了。 只有娟娟细流滴滴答答，落在裤子上。 发出淡淡的骚臭。 不只是他。 所有正在上厕所、并且此前在网络上发表过”怪谈之王”或者“翟楠是怪物”等言论的大都会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发生了同样的事。 视情节严重性不同， 症状也从尿频尿急尿分叉到尿不出尿剧痛不等。 比如姜贞祖。 这个漂亮的小花旦此时就蹲在自家厕所里， 看着下面， 陷入了沉思。 “女孩子尿分叉，能分叉八次吗？” “这特么……” “这特么老娘是花洒吗？” 第三百一十一章 血字 “宅男—58”睁开眼睛，看见雪白的双排白炽灯，空气中的消毒水更浓郁了。 他愣了愣——等等……为什么我会用“更”字？ 他翻身坐起来。 “嘶——” 头疼。 翟楠用力吸着冷气，感觉自己像是宿醉了一整晚。 过了一会，疼痛感渐渐消退。 “宅男—58，要吃饭了。”有人在他耳边说道。 宅男—58？ 这是我的名字吗？ 翟楠这才注意到自己身边不知何时站着一个高挑的女人，她弯着腰，手里端着餐盘，缎子般的长发披下来，轻轻拨撩翟楠的脸颊。 翟楠呼吸急促。 “糟糕，得想个办法娶了她。” 肾上腺素略微上升。 但不要紧，他的状态很好，也把持的住。 餐盘里是一碗淋着热腾腾咖喱的米饭，一枚甜橙，一杯热可可。 闻到咖喱的香气，翟楠瞬间感觉自己饥肠辘辘。 就好像饿了几百年。 事实上他现在脑子一片混乱，反应十分迟钝，对事物做出反应也需要较长的时间，的确像是活了几百年，几十次的样子。 “感觉怎么样？” 女人放下餐盘。 “嗯……只是偶尔会有些记忆闪现。” 翟楠扑到餐盘前大快朵颐，含着食物含糊不清的说。 “什么记忆？” “一张脸。” 翟楠一边疯狂扒饭，一边补充道：“那张脸上没有五官，长的跟核桃似的……还是盘出包浆的那种。” 无面女隐藏在长发下的脸皮抖了抖。 “盘出包浆的核桃……？” 翟楠一口气喝干热巧克力，点了点头：“对啊，你盘过吗？核桃是一种外表很粗糙的果实，疙里疙瘩的，但是越盘越滑，越盘越润，就像开了美颜一样……诶，美颜是什么来着？” 翟楠说的兴高采烈，完全没注意到一旁无面女颤抖得更厉害了。 她气坏了。 “当然盘过，而且还盘过一个大的。” “真的吗？能给我看看吗？” 翟楠惊喜的问道。 “当然可以。” 无面女点了点头，将脸一点一点靠近翟楠。 露出一张平坦至极的脸蛋。 没有眼睛，也没有鼻子，没有耳朵，更没有嘴巴。 光滑的像一个爆浆圆润的肉核桃。 “你看，盘的怎么样啊？”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翟楠捂着嘴巴大叫道：“那些记忆片段里没有脸的欧巴桑原来就是你呀！” “怪不得刚刚我讲核桃的时候，你一直在抖……原来破防了！” “你这张脸啊……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没有一个长在该长的位置上，那你怎么呼吸呢？”翟楠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无面女，“难道靠放屁的那个洞洞吗？你怎么不说话？你快告诉我！我好兴奋呀！” 无面女默默转过身。 如果她有表情，现在一定批脸垮起。 可她…… ……没有表情。 她是个没有表情的实验员。 她只能在心里狂骂“宅男—58”真令人恶心——事实上，“宅男”系列所有的实验体都具有令人讨厌的相同共性： 当“宅男系列”出于身体健康的状态时， 他们总会表现出相同的特质。 思想猥琐，谈吐下流。 且垃圾话不断。 无面女作为雌性生物，天然对这种特质保持着极度的厌恶。 不过目前看来，至少“宅男—58”已经完美克服了氰化物的毒性。 到目前为止，能够杀死“宅男”的物质已经很少了。 想到这里，无面女压抑住自己内心的厌恶，离开了实验室。 “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会继续为你送饭。” 无面女离开后，翟楠有些失望。 他能感觉到，无面女不喜欢他。 可是他做错了什么呢？ 是说错话了吗？ 可是“宅男—58”又会有什么坏心眼呢？ 那可是他记忆里出现过的唯一一位女性呀！ 翟楠闷闷不乐地坐回到床上。 他重新打量起这座实验室。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床和电脑上。 “记忆片段里，貌似电脑和床出现的频率最多。” 翟楠思考了一会。 决定打开电脑，看看这台在自己记忆里反复出现的机器，到底有什么吸引人的？ 这台电脑桌面上只有一个游戏。 “球球无限弹？“” 翟楠点开游戏，上面显示的游戏记录已经玩到了第五十五关，不过翟楠对此并没有任何记忆。 难道是自己失忆之前玩儿的？ 翟楠好奇的打开第五十六关玩了起来，很快就入迷了。 这种游戏虽然只是普通的益智游戏，但是……还真好玩儿！ 第五十六关很难，翟楠足足玩了二十分钟才通过。 「您的游戏记录已刷新，是否保存玩家姓名？」 翟楠下意识点击了保存，并在输入区填入了自己的姓名。 输入区可容纳的字符很多，翟楠输入“宅男—58”后显示「9/100」。 「您的玩家姓名与之前不符，是否更改？」 下面有两个选项。 「更改」 「单独建立游戏进度并保存」 翟楠眉毛扬了起来。 他还记得，刚刚无面女说他的名字叫「宅男—58」。 可是，现在游戏里显示，自己的姓名和之前在这里通关游戏保存的姓名不一样。 显然，要么自己失去记忆前并不叫「宅男—58」。 要么之前在这里住着的，根本不是自己。 翟楠个人更偏向于前者。 毕竟，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所有记忆都消失了，这本身就不正常。 而且翟楠还注意到，在输入区打入一个字需要占用三个字符，也就是说不考虑符号的话，一共可以打入三十三个字。 那么，假如真的是无面女说谎，自己失去记忆前根本不叫「宅男—58」，之前的自己会不会在这里留下自己原本的名字。 想到这里，翟楠快速点击了一下「单独建立游戏进度并保存」。 随后，他退出主页，来到这个游戏的个人界面。 果然，和翟楠想的一样，在个人界面上有着和自己完全不同的游戏进度，而且并不是一个，在进度列表上足足有着一排单独保存的个人进度。 翟楠将列表从上到下拉了一遍，很快他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因为这些列表上的名字，和他的名字几乎没有差别。 「宅男—55」。 …… 「宅男—43」。 …… 「宅男—42」。 …… …… 「宅男—7」。 这些进度存档断断续续，总体上看起来像是一个系列。 无面女说过，他的名字叫「宅男—58」，貌似也是这个系列中的一份子，而且在他前面的「宅男—57」和「宅男—56」似乎并没有留下记录。 他们去哪儿了？ 翟楠按捺住心里的疑问，点开了「宅男—55」的记录。 进入「宅男—55」的姓名输入栏后，翟楠才发现刚刚在外面看到的「宅男—55」并不是全部，后面还有一排文字，只不过在这些文字前面用了三个空格隔开，如果不点进来的话，根本看不到这些文字。 “这个宅男——55，还蛮谨慎的……” 翟楠小声说。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如果这座实验室是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宅男—55」为什么会这么谨慎的在游戏记录里留下线索？他似乎在隐瞒着什么不让无面女发现，按照这些名字的顺序他们就算不是失去记忆前的自己，最不济也似乎应该是自己的前辈，所以他们和自己有可能是一波儿的？他们彼此背着无面女……或者这座实验室背后的势力，靠这种形式进行沟通隐藏或者调查着什么。 翟楠定睛朝后面的文字看去。 「第一天晚探查h区前五个房间在最后一个房间里发现了宅男—54」 一共26个字。 一个输入栏可以容纳三十三个字，「宅男—55」和后面的三个空格一共占据了4个字12个字符的容量（注：前文说过不考虑符号的情况下一个字占据三个字符，而符号和数字只占据一个字符），也就是说「宅男—55」后面还可以再输入3个字。 而且翟楠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宅男—55很节省字符。 他留下的这句话里一个标点符号都没用。 不过即便如此，宅男—55还是专门打出了“第一晚”。 显然，在编辑这段信息的时候宅男—55是打算第二晚甚至以后的每个晚上都出去探查的。 不过宅男—55所留下的信息到此为止。 也就是说，宅男—55本来是打算后续晚上探查以后继续记录，可是因为某种原因他最终没法探查下去。 有可能是因为换了实验室。 有可能是因为被人发现了。 当然，也可能是死了。 宅男退出「宅男—55」的输入框，往前面看去。 “宅男55前面只有宅男—43，中间的11个人不见了。”翟楠想到。 同样，或许这11个人没有在这里住过，或者出去探查后没能回来，不过更可能在发现电脑里的信息前就已经死了。 这个时候翟楠已经越发感觉到不对劲了。 联系到脑海里不时闪现出的片段，翟楠不禁对这间实验室产生出一种诡异的感觉。 原本温暖亲切的房间，此时在他眼里变得阴森可怖起来。 「宅男—43」留下了六个存档。 内容大致如下： “第一晚探查了f区前三个房间一无所获。 …… 第二晚探查后三个房间依然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 …… 第三晚进入f区最后一个房间发现了书籍，在有关历史方面的书籍里看到了一个让我感觉到异常熟悉的词汇‘大都会’。 …… 第四天我尝试询问一直送饭来的高挑女人，她的动作变得很奇怪，并且询问我从哪里知道这个地方，我撒谎说在记忆片段看到过，高挑女人离开了。 …… 看来这里有许多我不知道的秘密，今晚要加紧探查。” “大都会？”翟楠咀嚼着这个词汇，不仅仅宅男—43觉得这个词汇很熟悉，其实他看到这个词之后，也产生了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他继续翻看前面的信息。 接下来的“宅男”们都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信息，大多是探查到了一些空房间，看到了一些和他一样住在实验室里的人。 唯一令他觉得比较有用的信息是，「宅男—12」到「宅男—19」好像在这里生活的时间特别长，他们都有讲述他们在这里生活了九十多天甚至一百多天里，所发生的重要事情。 当然，他们讲的也很简略，而且几乎大多数天数都是跳过得，翟楠之所以知道他们活了那么久，完全是因为看到了他们开头写下的第xx晚。 在这些活的比较久的“宅男”前辈留下的信息里，翟楠发现，当他们活到第十天后，似乎就像触发某种机制一样，无面女会主动跟他们讲起一些实验室之外的事情，甚至允许他们在一定范围内合理发问。 ——听起来就像npc一样。 咦？ 翟楠有些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想到npc这个词，他只是自然而然的想出来了。 说回到这个十天触发的机制，由于篇幅问题，这些“宅男”前辈们并没有把无面女讲出来的信息和他们问的问题记录下来，不过他们简单说明了无面女讲出的信息比较重要。 另外，其中有一任“宅男”还提到，他在探察a区时，发现了一个被关在实验室里的黑裙少女，那个少女给他一种很亲近的感觉。 最后，翟楠打开了第一个存档。 也是翟楠一路看下来，剩余的最后一个存档。 “宅男—10”的游戏记录。 里面的信息很简单。 “草，早知道这玩意儿可以用老子就不在床上写了。” 翟楠一愣。 他回想起自己的记忆片段里，最常浮现的几个画面除了电脑之外，就是那张床。 看来，不只是这个电脑上有“宅男”前辈辛苦记录下来的信息，更早一批的前辈并不知道这个电脑能用——也可能没机会没来得及用这个电脑——他们把信息留在了床上。 翟楠溜到床前。 被褥干干净净，不可能留下信息——这里没笔，也没办法写东西。 翟楠翻开褥子，下面是干干净净的铁板床。 拆开被子，里面是一团团柔软的棉花。 什么都没有。 翟楠低下头，趴在地上看向床底。 随即，他身形猛然一僵。 翟楠突然明白为什么宅男—10会在发现电脑后，在那么重要的遗留信息的地方，写出一行吐槽。 要是早发现这个电脑能留下信息。 他们就不用前仆后继的， 用自己的血液， 在床底下留下大量讯息了！ 借着光线。 他一眼就看见， 在这张床底下，赫然是密密麻麻的干涸血迹组成的一排排扭曲无比的字。 第三百一十二章 房间里的尸体 床下的血字很多，翟楠费劲的找到了第一个在这里留下讯息的“宅男”。 「我是宅男—3。」 「我的身体状态很差，吃下他们提供的食物后呕吐不止，但好在这具身体至少能让我勉强行动，我必须将这些信息保留下来。」 「这个世界是一场游戏。」 「当我第一次睁开眼时，我看到天花板上血流成河，这些暗红色的血液在雪白的天花板上蜿蜒出一行暗红色的字迹。」 「事实上，此刻我留下这些信息的时候，那些血红色的任务提示依然排列在天花板上。」 翟楠下意识往头顶看去。 空白的天花板被白炽灯照得明晃晃的。 根本没有什么血字。 「任务提示如下：」 「本世界是一场虚拟游戏，玩家们需要通力合作完成以下任务。」 「任务1：留下火种。」 「任务说明：所有玩家进入游戏后都会失去原有记忆，任务提示只会存在于天花板上三回合，当游戏进入到第四轮时本提示将会自动消失。由于失去游戏的玩家必须通力合作才能通过本次游戏，所以你们必须为后面的玩家留下火种，否则后面的玩家参与游戏时将不会得到任何关于本游戏的提示或信息，游戏失败。」 「当我写到这里的时候，任务提升显示这个任务已完成。」 「奖励是一把万能钥匙，在任务完成的同时，我真的得到了一把钥匙，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相信这个游戏的真实性。」 「获取万能钥匙的方法是在心底默念三遍“钥匙”，如果这真的是一场游戏的话，我想后来的你们应该也可以使用这枚钥匙。」 看到这里，翟楠默默在心里念了三声“万能钥匙”。 果然，下一刻他的衣服口袋里好像有什么落进去了一样，变得沉甸甸的。 翟楠将口袋里的东西取出来。 是一枚锈迹斑斑的铁钥匙。 看来这个玩家「宅男—3」说的应该是真的。 这个世界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虚假的游戏。 而这些“宅男”，应该都是和自己一样参加这场游戏的人。 翟楠继续往下看去。 「游戏的后续任务如下。」 「任务2：探索各个房间，获知玩家之间的关系。」 「任务3：我们到底是什么？」 「任务4：逃出关押我们的实验室。」 「超额任务：世界的真相（可不完成）」 「为了再次印证任务提示的真实****的第二天，我做了一件大胆的事。」 「我尝试叫送饭的人看天花板上的任务提示，不过她似乎什么都看不到，就像一个被屏蔽了有关游戏关键词认知的普通npc，这让我再次坚定了这个世界的确是一场游戏的想法。」 「我想我应该在这个游戏里存活不了多久，我的身体出现了严重的问题：我无法入眠。如果我无法完成后面的任务，就交给后来的你们吧。写下这些血字的可乐吸管藏在床角的夹缝，希望后来的玩家也可以与我一样，为后人留下火种。」 翟楠将手伸进床脚夹缝，那里果然有一根短短的吸管，吸管末端还沾着干涸的血液。 这是「宅男—3」留下的全部信息，一开始字写得歪歪扭扭的，而且很大，看样子像是咬破手指，直接写的，不过宅男—3似乎也很快意识到这样下去根本写不下太多内容，所以偷偷在吃饭的时候藏起了一根吸管，当做笔写下这些信息。 翟楠继续往下看。 后面的“宅男”也有留下信息，不过因为没有了任务提示，他们一开始大多数都抱着存疑的态度： “真的假的？” “阴谋论吧？” “诶……我居然真的获得了一枚钥匙！这……难道前辈说的是真的？所以前辈去哪里了，是被转移房间了吗？” “想开点，可能是死了。” “说起来各位玩家这个游戏是不是不能尿尿？我裂了……” 甚至还有一个特别咸湿的： “这个送饭的工作人员为什么头发这么长？难……难道她是……女……女孩子吗？前面和后面的各位玩家们你们见过女孩子吗？听说女孩子的嘴边甜的像果冻，软的像棉花糖，啊，好想试试，啊，不好，我……” 翟楠：“……” 替我们宅男感到丢脸了。 不过翟楠阅读完这些基本上没什么大用的信息后，还注意到一个点，这些人的身体似乎都存在着严重的问题，他们有的行动不便，有的见到女孩子就会心梗，有的甚至无法排泄。 显然，他们是没办法利用万能钥匙在夜晚离开实验室去探索其他房间的。 但是如果将前面这些“宅男”留下的废话一起比较的话，可以发现，他们的身体虽然都很差，可后一位玩家总会比前一位玩家要好很多。 从第一位“宅男—3”无法入眠，行动不便，到后面的无法排便，再到看见女孩子心情澎湃，以及后面的无聊无趣无所事事。 能看出来他们的重心逐渐从身体不适中转移出来，而且变得越来越轻松。 看来这个游戏对先进入的玩家很不公平，越早进来的玩家身体似乎越差，而像他这样后面进来的玩家则感觉身体状态好到不行。 翟楠继续往下看，最后一个在这里留下讯息的，就是之前在电脑上大骂‘早知道电脑能留信息就不在床上写’的宅男—10。 「第一晚探查a区，那里应该是工作人员所在的区域，a区只有一间房，门关着，我听到里面工作人员的声音后准备退回，但无意间听到了如下的对话： “宅男”的进化速度很快，每一次再度出现时都会完全克服上一次出现时的生理缺陷。” “现在情况怎么样？” “还算正常，“宅男”的身体素质已经达到正常人的平均素质，根据之前的观察结果来看，接下来就会逐渐朝着异于常人的身体素质进化。” 以上是我听到的全部对话。」 「我想，这段对话里的“宅男”应该指的就是我们吧？毕竟我看到包括我在内的所有玩家都是以“宅男—x”来命名的。」 「从我理解的意思来看，他们的意思应该是我们玩家正在不断进化和适应这里的环境，并且很可能会全面超越他们。」 「游戏日的第二天，我发现了电脑，淦，早知道我就在电脑上留信息了，何必每天咬破自己的手指用吸管蘸血液写字，今晚我就去继续探查。」 「游戏日的第三天，咳，打游戏打到了今天早上，嗯……我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在这里留下讯息，我坚决不会再碰电脑了，电脑游戏简直就是恶魔，不知不觉我就玩到了早上根本没去探查，希望以后的玩家和我一样引以为戒，千万不要去碰电脑游戏，那是恶魔！今晚我就会去探查b区。」 「第四个游戏日，有些疲惫，游戏腐蚀人的精神，我发誓我坚决不会打游戏了，这一次是真的，还有许多事还没来得及做，今晚就去探查b区，今晚！b区！」 「第五个游戏日，通宵游戏。」 「第六个游戏日，通宵游戏。」 「第七个游戏日，通宵游戏。」 「第八个游戏日，宅男—10啊宅男—10！你怎可如此堕落！先前定下的探查计划你都忘了吗？前辈玩家们留下的火种你就要这样糟蹋了吗？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今晚必须探查b区！」 「第九个游戏日，通宵游戏。」 「第十个游戏日，通宵游戏。」 「第十一个游戏日，通宵游戏……今晚我本想探查b区，奈何通宵太多……我感觉我的身体不行了……罢了，就让我愉快的通宵最后一个晚上吧……希望后来的人一定要继承我们的火种……探查b区，谨以此书告诫后来人，一定不要碰电脑！一定！」 宅男—10遗留的信息戛然而止。 翟楠：“……” 太真实了。 阅读完所有信息后，翟楠坐回到床前，仔细梳理自己目前为止所得到的消息。 “首先这个世界是一场游戏，连同之前出现在这里的所有“宅男”，应该都是一群失去了记忆的玩家，我们需要一起完成某些任务。” “玩家需要一个接一个以接力的形式将这个任务做下去，目前每个玩家在游戏里逗留的时间不同，我们尚且对上一个玩家消失和下一个玩家出现的原因不明确，不过大概率是死亡。” “按照前面几位玩家的经历来看，他们似乎都是在身体彻底衰竭之后，被移出了这个实验室，然后下一位玩家会出现并继续完成游戏。” “每一位新玩家进入游戏后，都会有针对性地根据前一位玩家的缺陷进行调整、弥补乃至进化，根据工作人员的谈话可知，这种进化并不会因为达到正常人类一般素质就陷入停滞。” “也就是说，经历过五十七位前辈玩家的迭代更新，作为“宅男—58”，我现在应该具有超越正常人的身体素质。” 翟楠看着自己软乎乎的肉手思索了一下，对准桌面一拳砸下——之所以没有砸床是害怕如果把床砸坏需要翻修或者置换，这上面记录的所有讯息就会被工作人员发现，再想留下消息就很困难了。 出乎意料，这只软绵绵的肉手砸在纯金属材质的沉重实验台上，仿佛砸进了柔软的豆腐块里，巨大的声响中翟楠半个胳膊都陷进了试验台里，周围还“嘶嘶”的冒着轻烟。 翟楠拔出胳膊，实验台中心留下了一个深深的金属拳头印，余烟袅袅。 翟楠这才注意到实验台下面的电线是通电的，可是自己并没有触电。 “看来我的身体素质的确已经远远超过了普通人，而且貌还不怕触电。” 翟楠想了想，又从实验台上徒手拆下来一块金属，用力划过自己的手指。 没有痛感。 不仅没有痛感，手指上连一道白色的划痕都没有留下。 翟楠放下金属碎块，继续梳理。 “根据之前的玩家留下的探查记录，a区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区域，或许存在着某些重要的资料，但显而易见，目前还是不要探索为好，在知道我可以不断的完善和进化情况下，依然放任我呆在这里，这些工作人员很可能也掌握着某些超越普通人的能力，更何况一直给我送饭的无面女，光看脸都知道不正常好吧……” “b区域到h区域也都探索过，几乎大多数都是空房间，只有少量试验室里有住人，需要注意的是宅男—43在书籍里看到的‘大都会’三个字，和另外一位玩家前辈在某间实验室里看到一个穿着黑裙的小女孩，这个小女孩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另外最重要的一个信息是，‘宅男—55’在h区域里看到了，从来没有在这里留下过任何信息的‘宅男—54’。” “看来有一部分玩家应该是住在其他实验室里。” “这很重要。” “任务二的要求就是让我们探察房间，寻找玩家之间彼此的关系，如果我能再次见到‘宅男—54’并和他交流，说不定就能弄明白我们之间的关系，完成任务二。” “至于其他的任务，暂时没有任何线索可以先放到一边。” 翟楠低下头，掏出那枚铁质的万能钥匙。 “看来，今晚我应该做出的最佳选择是，重新探索h区，找到‘宅男—54’。” …… 夜晚。 实验室和走廊的白炽灯明亮依旧。 好在电脑右下角显示的时间可以提醒翟楠该出发了，实验室周围十分安静，外面最后一次想起工作人员巡逻的脚步声是在一个小时前。 翟楠慢吞吞的走到门前，掏出万能钥匙。 万能钥匙很大，实验室的门锁不及钥匙直径三分之一。 “这能插进去吗？” 翟楠小声嘀咕着将钥匙对准锁孔，出乎意料，锁孔突然变形放大，最终变成了完全符合翟楠这把万能钥匙的锁孔。 喀嗒。 一声轻响，门开了。 翟楠小心翼翼走出实验室。 走廊惨白寂静。 没一个人。 翟楠抬起头，走廊两侧加上他所在的实验室，一共是六个实验室。 他忽然一愣。 走廊边缘上写着一个大大的“h”。 “这里就是h区域？” 翟楠小声嘀咕，宅男—55说他在h区域探查了五间房子，这里一共六间房子，也就是说宅男—55其实就是在家门口转了一圈？ “不过也好，在门口的话就省事儿多了，也不用冒险跑到更远的地方。” 翟楠转身，悄摸的溜到最后一间房间门口。 喀嗒。 万能钥匙轻而易举的打开了房门。 翟楠一闪身溜进房间，反锁房门。 “宅男—54前辈……” 翟楠转过头。 随即。 他顿住了。 肾上腺素大量分泌，心脏怦怦狂跳，犹如一台大马力柴油发动机。 房间没开灯。 里面很黑。 但勉强能通过走廊传来的光线，看清里面的环境。 在他面前的， 是一堆血肉模糊的散乱尸体。 手、胳膊、大腿和身体盘结纠葛在一起，下面是干掉的发黑血污。 他们都长着同一张脸。 翟楠发疯一样摸着自己眼睛、鼻子和耳朵。 是的，他们长着同一张脸。 自己的脸。 这些像是废弃物一样堆在这里的一模一样的尸体，是自己。 「第一个游戏日。」 「宅男—58在h区域末尾的实验室里，见到了自己的尸体。」 第三百一十三章 为了火种 “一，二，三，四……” 黑暗的实验室里回荡着诡异迷茫的数数声。 像是奇妙恐怖的都市怪谈。 片刻后，翟楠低下头，如果有人现在在他身边，一定会被翟楠的眼神吓到，因为他的眼神睁得很大很空洞，眼睛当中的瞳孔疯狂的颤栗。 简直好似一个快疯了的人。 “怎么会这样啊……？” “刚……刚好，五十七个啊……” 翟楠看着散落一地的尸体，嘴唇忍不住颤抖。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的编号是五十八，而他前面的宅男，也刚好是五十七个。 原来是这样么…… 怪不得宅男—55留下信息说，在这里见到了宅男—54。 这里不只能见到宅男—54啊。 这里能见到所有前面参与游戏的玩家…… ……的尸体！ 就连留下这条信息的宅男—55他自己，现在也在这里吧。 原来……大家都在啊。 整整齐齐……都在！ 经历过最开始的惊悚后，翟楠很快就平静下来，可能是因为进化了五十七次的原因，他的心脏无比强大，几乎不太容易有什么情绪波动。 所以，只不过是看见了自己的尸体而已。 不用害怕。 翟楠这样安慰自己。 他安静的走到这些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尸体前，按顺序一个一个开始摸索，在他们身上寻找看看有没有可能会有被隐藏起来的信息。 事实上翟楠现在的行为本身九有些超乎常人了。 正常人看到这么一堆尸体可能当场就会应激呕吐，吓到失去理智，无法思考，san值狂掉，更何况这堆尸体长得还和自己一模一样，再加上刚刚知道这些人正是排在自己前面的玩家。 被当场吓死都有可能。 可是翟楠除了最初的吃惊之外，整体看上去很平静，第一反应是在尸体上寻找对自己有利的信息。 “什么也没有……” 翟楠放下一只已经散发出恶臭的僵硬胳膊，砸在其他身体上发出“啪”的声音。 这时，身后传来门把手摇动的声音。 翟楠心里一紧。 有工作人员。 门是被反锁的，门把手打不开。 外面再次穿来钥匙碰撞的清脆响声。 他有钥匙。 翟楠环顾四周，这个黑暗的房间里是专门用来放尸体的，根本没有多余的设备设施可供躲藏。 喀嗒。 门锁再次被打开了。 门外的光矩映射在黑暗的地面。 有人进来。 一切正常，黑暗的房间里除了“宅男”系列的报废实验体之外什么也没有。 那人绕着房间巡视了一圈，转身离开了房间。 “呼——” 翟楠小声的喘了口气。 嘎吱。 “哎不对……”那人重新走进房间，“我刚刚数的时候怎么比上一次来的时候多了一个……” 然后，他就看见正从尸体堆里抬起头的翟楠。 满脸血污。 和旁边尸体堆里的尸体长得一模一样。 他正在看着自己！ 翟楠：“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你见鬼了……” 出乎意料，那个工作人员并没有被吓到。 他愣了愣，把门拉开，让外面的光线倾泻进来，照亮黑暗的房间。 “你说我见鬼了？” 光线里，翟楠的眼睛缩了缩。 他看见。 工作人员的脸上， 密密麻麻的分布着无数细小拥挤的眼睛。 成百上千只瞳孔同时旋转。 从里面流出上千条蚯蚓一样的黑血和腐肉。 那些流血的眼球，最终全部定格在翟楠身上。 “你说我见鬼了？” “……” 空气里安静的能听到针落地的声音。 “……” “不……你没见鬼……” 翟楠背后发凉，浑身汗毛根根竖立起来。 他慢慢在心里说： “是我见鬼了！” 直到这个时候。 翟楠才看清，面前这个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和之前送饭的无面女一样，都不是人！ 至少，不是正常人。 “你是怎么跑出实验室的？”满脸是流血眼球的工作人员问，翟楠注意到，工作人员的一只手背在身后。 “你们为什么要把我关在实验室？”翟楠反问道。 到了这个时候翟楠的心情反而平静下来。 由于宅男—10所说的进化，翟楠现在的情绪控制力似乎也超越了常人，这个满脸是血肉眼球的工作人员虽然形容恐怖可憎，但翟楠并不害怕，况且从背在背后的手来看，工作人员显然已经做好了在这里将自己格杀的准备。 不，应该说，这些怪物一样的工作人员可能根本没想让他们活着。 要不然，为什么自己身后会躺着这么多尸体？ 要不然，为什么他们需要前仆后继的留下火种，去解开这个世界的谜底？ 果然，工作人员没有回答翟楠的问题。 当然，翟楠也没有理睬工作人员的问题。 双方默契的忽略了对方的发问。 翟楠向后看了一眼，心里对着那些尸体默默说道：“抱歉，宅男—58探查行为被工作人员发现，可能无法传递火种，如果我被这个怪物杀死的话，就靠后面的玩家了。” 说完之后，翟楠重新看向那怪物一样的工作人员，道： “想在这里杀死我？” “那就来吧。” 话音刚落，那满是眼睛的怪物和翟楠仿佛有默契一样的，同时朝对方发出怒吼！ 或许，那怪物般的工作人员，也正有此意。 他要杀了他。 反正，这座房间里不过是在增加一副尸体而已。 也就在这个时候，翟楠脸色骤变。 工作人员从身后，露出了一只比一整个人还要庞大的巨型拳头！ 上面满是流血的眼球和狰狞的骨刺。 那是一只可以砸碎一切的……怪物的拳头！ “嗡——” 刺耳的震音中，强劲的拳头携裹着狂暴的气流，轰然朝翟楠砸了过来。 翟楠心脏狂跳。 他躲不开。 这些工作人员果然是怪物！ 那拳头太大，他绝对躲不开。 来不及躲。 也没有空间躲。 翟楠深吸一口气。 反正也没办法躲开， 那就干脆不躲了。 他同样针锋相对的， 用尽全力一拳挥去。 “反正这只是一场游戏。” “反正我只是参与这场游戏的一位玩家。” “你杀死了宅男—58，还会有宅男—59、60甚至100。” “你杀死了一个我，身后还有数千个我。” “没关系，来吧。” “我们总会传递火种。” “这场游戏的胜利者总会是我们。” “希望你记住我，我是宅男—58。” 砰——血肉飞溅。 第三百一十四章 杀死眼球人 翟楠和怪物工作人员的拳头碰撞在一起，原本强烈的气势骤然消失，没有气流或者巨响产生，整个场面显得很安静。 如果这个时候还有另外一个活人在这个房间里，就会发现，怪物工作人员的巨大拳头依然完整，而翟楠的整条胳膊只剩下一半。 吧嗒。 吧嗒。 血液从二人接触的地方滚落出来，砸碎在地面上。 砰。 怪物工作人员的肩膀炸开一朵殷红的血肉之花。 紧接着。 他整条巨大无比的怪物手臂瞬间爆炸，散成一团血雾！ 露出翟楠完整的、毫发无损的小拳拳。 是的。 这只看上去小小的、平平无奇的人类拳头，刚刚随手一击，便打爆了那足足比它大上百倍的巨怪之拳。 “诶……” 翟楠看着自己平平无奇的拳头，因为浸透了怪物温热的血液，上面还在袅袅的冒着热气，“原来这个满脸是眼睛的怪物……居然这么弱的么……？” “不过……刚刚这只怪物的巨手气势真的很惊人啊！” “不对……不对不对……” “难道……其实不是怪物太弱了……” “而是我太强了？” 翟楠举起拳头。 虽然不大，但是够硬。 而怪物工作人员，虽然大，但是软——至少比他软。 相比之下，这怪物的一拳不过是银样镴枪头，气势蓬勃，却虚有其表，看着很强，但在翟楠面前不过如此。 “怎么……怎么可能？” 工作人员狼狈的抱着血肉模糊的胳膊，他的白大褂已经被喷涌而出的血液浸染成湿淋淋的血红色。 “「宅男」系列实验体居然在悄无声息之间，进化到了这种程度吗……果然是怪物啊……” 一个正常人胳膊被打爆，常规表现一般会按照如下流程： 不可置信的指着翟楠。 满脸惊恐的惨叫一声。 最后抱着胳膊昏死过去。 然而这个怪物工作人员的神色虽然痛苦无比，但是并没有多少惊慌害怕的味道，看起来像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样子。 知道这个时候他都没有把门口让出来。 仿佛一定要把翟楠格杀在此一样。 翟楠甩了甩拳头上的血液。 其实他也很意外。 原本在挥出这一拳之前，他已经做好了必死的打算，反正只要还有火种在，他们总有一天可以完全通关这个游戏。 可是他没想到，自己居然已经进化到了这个程度！ 如果给翟楠此时的心情配上一个文案的话，那应该是： 前面五十七位前辈只管悄悄的努力，积攒着进化的力量，然后让我惊艳所有人。 不过这个时候，翟楠从怪物工作人员的话里注意到了另一件事。 他眯起眼睛问道： “你刚刚说‘果然是怪物啊’，是什么意思？是单方面指我强的离谱，简直就像一个怪物，还是有别的什么含义？” 听到翟楠的问话，工作人员的眼神变得诡异起来： “你不觉得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怪异吗？” “你和我们长得不一样。” “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只是一团肉块。” “可你仅仅用了短短几年时间迭代更新，就从一个一开始连床都下不了的人形肉球，进化出现在这副强大到匪夷所思的肉体。” “而我们用了几十年时间才进化成这样，却被你随手轻易的打爆，连你一拳都扛不住。” “我们甚至都无法杀死你。” “因为每杀死一个你，就会出现一个新的你。” 工作人员脸上数百只眼球诡异的转动着，血液疯狂从里面喷涌出来，看起来狞恶可憎： “你连长相都和我们不同。” “你说，谁才是怪物？” 翟楠想了想，回应道：“道理我都懂。” “的确，按照你们的说法，好像我确实是要更加不正常一点。” “但是平心而论，我毕竟更新迭代了五十七次。” “可是同样的，我的前辈们也死了五十七次。” “我们在短短时间内接连死亡，为的就是找到这一切的真相，将我们的火种保留和延续下去。” “你凭什么觉得你一个人的努力，就可以抵得过我们五十七代人的奋斗？” “你有点不讲道理吧？” 工作人员噎了一下，感觉有点无言以对：“……总之我不会放一个怪物逃出去的，除非你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像你这种怪物根本就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所以你最好还是死掉好一点。” 说着，那工作人员从衣服里掏出一枚对讲机，看样子是准备传呼其他工作人员。 翟楠叹了口气：“好吧。” 说着，翟楠干脆利落的一拳打出去。 工作人员掏出对讲机的动作僵在了半空中。 下一刻。 工作人员胸前瞬间炸开一个硕大的空洞，血浆和碎肉从里面汩汩流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红色雾气。 翟楠轻轻推了工作人员一把。 扑通。 工作人员的尸体倒在地上。 翟楠看着地上的尸体：“那就从你的身上跨过去吧。” 其实他一开始没打算杀掉工作人员。 毕竟死了一个工作人员，在这里工作的其他怪物肯定会警惕起来，更何况翟楠并不想打打杀杀，他觉得那样根本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反而这个怪物一样的工作人员活着才能问出更多的信息。 但现在，他觉得，打打杀杀还是能解决一些问题的。 最起码这个一上来就喊着自己是怪物的工作人员闭嘴了。 他不可能再叫来其他的工作人员了。 翟楠杀掉怪物后心里很平静。 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工作人员非要说自己是怪物。 但是在他眼里那些工作人员，同样也是怪物啊！ 更何况，翟楠身后，还有着五十七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尸体——从宅男—10开始已经拥有正常的人体素质，可他们还是一次次死亡，翟楠不相信这些尸体的死亡和这座实验室里的工作人员没关系。 无论这些长的像怪物一样的工作人员为什么会叫翟楠怪物。 他现在要做的，都只有找出真相完成游戏，或者在面临必死局面的时候将火种传递下去。 就像前面的玩家那样。 所以，翟楠选择，从工作人员的尸体上跨过去。 …… 翟楠悄悄伸出头，确定走廊内没人后，清理好房间关上门，背着那个工作人员的尸体就溜出了h区。 虽然之前翟楠很不想杀掉工作人员，因为那样会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杀都杀了，翟楠也不再想那么多，把现场处理好才是最重要的。 尽管，就算被发现了他们现在也不一定杀得死翟楠，就算杀得死也会有下一个玩家接替他们延续火种。 但被能不被发现自然还是不要被发现，翟楠可不想体验一下在这种真实感爆棚的游戏里死亡的感觉，而且搞不好还会为后续的玩家增加游戏难度。 走廊很亮。 翟楠出了h区，背着死去的工作人员往b区走去。 这个地方占据的空间很广，每一片区域里，都有很多和他居住的实验室一模一样的房间，这些实验室都是用透明的玻璃外壳当做墙壁，但奇怪的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很少。 一路上翟楠看到这些实验室里都关着和他一样的正常人。 “这游戏有点奇怪啊～”翟楠细细打量这里的每一寸角落，“正常人关在实验室里，怪物在实验室外面巡逻？” b区和h区之间的距离并不远，翟楠很快就到了。 b区的房间不多，翟楠四面环顾，在中间的b—3实验室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瘦小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裙子的小萝莉。 小萝莉长得很可爱，皮肤瓷白，五官精致。 她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翟楠。 翟楠也看着她。 一种突兀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不过，翟楠很快就压抑住了这种奇怪的亲近感，他背起死掉的工作人员来到另一户实验室前，用万能钥匙打开门，飞快的把工作人员的尸体扔进去，然后关门。 在前面玩家留下的信息里，b区除了有这个熟悉的黑裙小萝莉之外，其他实验室里还有一位很诡异的老男人，这个老男人给他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甚至当时那位玩家前辈来到这里的时候，这个老男人还尝试过杀死他。 好在玩家反应快，迅速用万能钥匙离开了那件实验室。 所以，翟楠准备把这具工作人员的死嫁祸到这个老男人身上。 反正他曾经打算杀掉过前面的玩家，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栽赃嫁祸给他，翟楠是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 做完这些之后，翟楠注意到那个黑裙小萝莉还在睁着大眼睛看着自己。 他小心翼翼的往回走。 然而，在走到小萝莉的实验室前时，翟楠停住了。 因为。 他看见小萝莉冲他招了招手，嘴里还做出了口型：“宅男”。 “你认识我？” 翟楠回到实验室前，同样用口型和小萝莉交流。 小萝莉点了点头。 “是因为以前我来到过这里，并且进入你的实验室和你交流过，所以你才认识我吗？”翟楠问道。 或许是这个孩子把自己当做以前的玩家了，毕竟“宅男”这一个系列都长得一模一样。 小萝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翟楠一愣，“你更早之前就认识我了？” 小萝莉再次点头。 翟楠想了想，继续问道：“那我以前是谁？叫什么名字？” 小萝莉的口型和之前一模一样：“宅男。” “怎么还是宅男，我知道我是宅男啊！” 翟楠忍不住挠了挠头发，他现在恨不得进入这座实验室里和小萝莉交流，不过这样一来万一死掉的工作人员的同事找过来了，他不好开溜。 他只能待在实验室外面继续道：“那……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怪物吗？” 小萝莉仔细地凝视了一会翟楠。 摇了摇头。 翟楠还想继续发问。 然而，他忽然屏住呼吸，安静下来。 哒。 哒。 哒。 走廊远处细微的脚步声告诉他，有人来了。 现在必须得离开了。 “明晚我还活着的话再聊。” 翟楠环顾四周。 随后飞快的躲进了走廊末端的实验室。 在之前玩家留下的记录里，这一间实验室里没有人。 只能躲这儿了。 这个时候，一个高挑的身影从走廊转过来，她的脸上没有五官，赫然便是无面女。 其实，原本无面女这个时候应该已经下班了。 只不过负责巡查的眼球人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她就没法下班。 在她等待眼球人巡查的时候，听见这里似乎有细微的脚步声，于是过来看看。 “声音就是从这里传来的。” 无面女注视着空荡荡的惨白走廊，什么也没有。 难道是听错了？ 她想了想，还是准备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挨个检查一下。 就当是替眼球人巡查了。 这样也能快点下班。 这时，她忽然看见中间那个实验室里的小萝莉正在朝她挥着小手。 见无面女视线看了过来，小萝莉伸出小小的食指指了指另外一间实验室。 无面女一愣。 朝小萝莉指的那间实验室深处看过去。 紧接着。 她的瞳孔猛然缩紧了。 她知道，刚才的声音从哪里发出来了。 只见那间实验室深处，正在汩汩流出河流般的血液。 这些血液的源头，是眼球人。 已经被撕成碎片的眼球人。 他死了。 这是他的血。 而这间实验室关押的老男人，浑身鲜血的坐在眼球人身旁，他的眼里满是暴虐的血丝！ 无面女迅速退出b区，返回a区拉响警报。 与此同时，躲在走廊另一侧的翟楠飞快的开门，跑过b区，往自己的实验室冲狂奔。 三个动作流利无比，一气呵成。 中间还不忘朝小萝莉拱手抱拳，多谢妹妹解围。 黑裙小萝莉同样抱拳作为回应。 仿佛见到翟楠她很开心一样。 片刻之后。 尖锐的警报声传遍了a区到h区。 不消半个小时。 大量工作人员进入了b区走廊，如果翟楠在这里，就会发现，这些工作人员清一色全部都是面目可憎丑陋狰狞的怪物。 喀嗒。 他们打开了关着老男人的实验室。 …… 警报声持续了整晚。 …… 第三百一十五章 我真不是超蛋侠。 …… 在b区乱作一团的时候，翟楠正躺在自己实验室里的床上老老实实睡觉。 警报在后半夜即将黎明的时候，才慢慢平息下来。 听到走廊外逐渐安静下来，翟楠睁开眼睛，翻身下床用吸管尖蘸自己的血液留下信息，值得一提的是翟楠现在的体质太强大了，金属床角之类的锋利物体完全划不破他的皮肤，只能靠自己咬开。 而且往往翟楠只来得及蘸一下，伤口就已经自动愈合了。 因此。 为了留下“火种”，翟楠不得不连续不断的咬破手指。 几次之后，翟楠皱着眉头小声道： “真是羡慕普通人的脆弱呢……” “呵，居然有些怀念以前孱弱的自己，身体难以受伤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这种情真意切的“凡尔赛发言”要是让普通人听到，怕不是想当场弄死他，这些人肯定无法理解，进化了五十七次的翟楠说出这话时候的真挚。 毕竟，即使是超人，流了血也会痛。 将h区域末尾实验室里的情况写下来后，翟楠想了想，又添加了几条信息： 「第一，关在b区域的黑裙小女孩，很可能在以前就与“我”认识——注：这里的我指代的是所有“宅男”系列。在h区房间我们已经发现我们在游戏里似乎扮演同一个角色，也就是说，在玩家开始游戏之前，本角色疑似和黑裙小女孩存在某种特别关系。」 「第二，在无面女即将发现我时，黑裙小女孩不动替我撒谎解围，看样子这位npc和我的关系至少是友善以上。」 「第三，黑裙小女孩称呼我为“zhainan”，而不像无面女那样在“宅男”后面专门加入有编号，在我的再三追问下，小女孩确认以前的我也叫“zhainan”。」 「综合上述线索考虑，或许任务三“我是什么”的线索就在该女孩身上。」 写完信息之后，翟楠重新坐回到床上。 “h区域末尾房间存放了五十七具和我长相一模一样的尸体，游戏称呼他们为‘其他玩家’。” “那么就暂且用‘其他玩家’指代这些尸体。” “每一位玩家进入游戏之后都会被强制洗去记忆，包括我在内，醒来时对以前发生过的所有事和游戏之外的事情完全没有记忆。” “这一手直接把游戏难度提到了噩梦级，要不是其他玩家‘宅男—3’留下了讯息，这游戏几乎无解。” “这倒是很合理……” “但是如果游戏真的需要我们通力合作才能完成的话，为什么会在我脑海里面不断回放‘其他玩家’的死亡片段呢？” 翟楠闭上眼睛。 碎片式的记忆画面如同潮水般袭来。 有的是自己正在饮用冒着气泡的褐色液体，那香甜的味道直到现在还回味无穷…… 有的是自己站在马桶前……金黄色的小水滴分两条滴滴答答——话说都已经滴滴答答了还能分叉吗！？闹呢！？ 跑题了……话说回来，而镜中自己憋的通红，感觉手榴弹随时都会爆炸——懂得都懂。 还有的画面里自己玩儿电脑的时候触了电——翟楠刚醒来的时候，一路以为这是自己晕倒的原因。 那么问题来了，翟楠是怎么知道这些记忆是‘其他玩家’的死亡片段的呢？要知道，这些画面里并没有其他玩家的死亡瞬间，这些都只是一些极其零碎的片段，充其量只能算得上动图。 前面提到过，几个小时前为了躲避眼球人，翟楠曾经藏在“其他玩家”的尸体堆里装死人。 虽然最后还是被发现了，但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翟楠与“其他玩家”近距离接触，也注意到一些问题。 首先，从“宅男—1”迭代进化到“宅男—57”，至少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后面眼球人被自己一拳打爆胳膊以后说的话也印证了这一猜想——可是这五十七具其他玩家失败后留下的尸体，居然没有发生任何腐烂。 所以，后面眼球人痛骂翟楠是怪物的时候，翟楠才产生了一瞬间的犹豫。 尸体不腐，这本来就不是正常人死后可以做到的。 其次，这些死去的“玩家”身上也隐藏了不少信息，这些信息往往都藏在最细节的地方，一般人光是看到这对尸体就没办法淡定了，绝对不可能注意到。 但翟楠不是一般人。 连续进化修正了五十七次，在他身上发生的不只是肉体的改变，还有思维的愈发趋近于绝对理智。 当然，这只是趋近。 所以，他还是看到了一些细微的角落： 有的玩家身形肥胖，四肢娇小，看上去就像变态发育失败的畸形青蛙。 这应该是最早一批的玩家。 而这个“青蛙”的嘴角、右手大拇指还有虎口处，都残留着干涸的褐色液体。 显然，这位玩家在使用杯子喝这种液体的时候，因为某种原因将杯子打翻，将液撒在了手上。 根据前两位玩家压根儿没有留下任何信息，不难推测，这具发育畸形的尸体应该是他们其中之一，瘦弱的下肢不足以让他们下床，在床底留下信息，而死亡原因多半是没法消化这种液体。 这和翟楠脑海里不时闪现的某个记忆片段完全吻合。 当然，如果只是一具玩家尸体和记忆碎片温和的话，不排除偶然产生……毕竟翟楠能隐隐感觉的这种液体貌似对自己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搞不好自己在游戏之外也爱喝。 但是接下来翟楠所看到的细节，却让翟楠认定了自己的记忆片段一定是死亡回忆。 他看到： 一位浑身散发着浓烈尿骚味，并且裤子上带有两条……洒落轨迹完全不同的、已经干透的黄色水滴痕迹的“其他玩家”。 他的脸十分憋屈，仿佛带上了痛苦面具。 这和翟楠记忆里的某些场景再次吻合。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两片一模一样的树叶，同样，翟楠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同时存在两个尿不出、尿不尽，还能尿分叉的人…… 尼玛正常人谁特么都已经滴滴答答了还能分叉…… 通过亿点点小细节，翟楠在其他死去的玩家身上也基本上都能找到和记忆片段相吻合的地方。 “这些死亡片段并不像是正式播放的游戏cg……emmmm相信这么高级的游戏也不可能出这种bug，所以这应该就是游戏专门留给我的线索性记忆……” “再加上游戏任务二专门让我们探察游戏玩家之间的关系是什么……” “这种充满导向性的任务看似在提示我们‘玩家之间存在某种关系’，实际上在我们心里种下了一个种子：还有其他玩家，我们是在通力合作。” “不过也正因为是这种充满误导性的语言，反而开始让我确定，其实从头到尾玩儿游戏的人应该都只有我一个，所谓的‘其他玩家’应该都是你们故意想要灌输给我的概念，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其他玩家。” “毕竟，如果我们真的是不同的人的话，也就没必要在游戏一开始把我们的记忆都抹除掉了吧……” “不过……怎么才算完成任务呢？” 翟楠想了想翻身下床，再次咬破手指用塑料吸管留下了自己的想法。 紧接着。 只见昏暗床底忽然覆上一层血色，猩红的血液蜿蜒成河，化为一行细密的小字： 「任务2：探索各个房间，获知玩家之间的关系（已完成）。」 “喂喂～”翟楠忍不住笑起来，“果然是这样么，还非要我将这个任务的答案作为火种写下来才算通过，搞得我差点以为自己想错了，这游戏还真是有够故布疑云的呢……” 不过还没等翟楠得意多久，他就闭上了嘴。 这个时候任务2的奖励也刷出来了。 「任务奖励：无限蛋制。」 “这是什——”翟楠面无表情的抬起手，此时，他的手心随意动的出现了一枚浑圆光滑鸡蛋，通过手里沉颠颠呼啦啦的质量来看，应该还是个生鸡蛋。 “坑爹呢这是？我要这玩意儿有毛用？当超蛋侠吗？”翟楠忍不住臭着脸喊道。 片刻后。 “嚯嚯嚯——”翟楠吸干净嘴边的蛋液，“真香～这是无菌蛋吗？味道意外的甜美呀！” 经历过最初的无语后，翟楠也算是无奈的接受了这个任务奖励。 一方面时间已经来到了早晨，实验室外面的区域又有了巡逻的怪物，他一时半会儿没办法探查，另一方面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没事干的时候玩玩蛋。 接受了这个事实后，翟楠发现，这个「无限蛋制」还挺有意思的。 如字面意思，翟楠真的可以无限制的从身体里制造鸡蛋。 而且是任何身体部位。 重点是这个奖励最有意思的部分也在这里：制造鸡蛋的部位不同，制造出来的鸡蛋也就不一样。 比如翟楠刚刚从手心里制造出来的鸡蛋，就是无菌蛋，可以打碎直接吃的那种，没有一点鸡蛋的土腥味，并且隐隐还带着一丝清甜。 吃完后翟楠精神一震。 感觉这鸡蛋作为补充体力的补品，效果极佳。 除了从手心制造的无菌蛋之外，翟楠的嘴里，腋下和臀部也可以连续制造具有特殊效果的鸡蛋。 从嘴里制造出来的鸡蛋外面是红色的，有点像是结婚时候用的红鸡蛋，看上去十分喜庆，可以爆炸，威力约等于一盘鞭炮或者一枚效果较弱的地雷。 翟楠为这种从嘴里制造出来的鸡蛋命名“炸蛋”。 而从腋下制造出来鸡蛋色泽偏向墨绿，有点像是变质了的茶叶蛋，看上去就有毒。 ——事实上也的确有毒…… 这种鸡蛋除了闻着有股放坏了的臭鸡蛋味儿之外，还可以释放出一种浓烈的刺激性臭味，发酸，呛肺——仿佛综合的硫化氢和二氧化硫。 即使是以翟楠现在人间之神一般的体质，被这鸡蛋的味道盖脸之后，也无法避免的产生了眩晕的感觉。 翟楠称这种从腋下造出来的鸡蛋为“腋来香”，倒是十分应景…… 而从臀部制造出来鸡蛋，效果是最好的，既可以爆炸，也可以释放出浓烈的臭味，相当于“炸蛋”和“腋来香”的结合，但这种结合显然比前两种鸡蛋任何一种单独放出来效果要好的多。 不但臭，还响。 还能炸人。 范围还广，能盖人脸。 最重要的是，这种鸡蛋看起来和平常鸡蛋没有任何区别，就是最一般最普通的鸡蛋。 任何人看到这枚鸡蛋，都不会觉得这会是什么大规模的杀伤性生化武器。 所以，翟楠称之为“王炸”。 兴致勃勃的玩了一会儿自己的“无限蛋制”后，翟楠终于被自己熏晕了…… 白天就这么过去了。 …… 傍晚翟楠悠悠醒来的时候，电脑显示的时间是八点整。 “我居然晕了这么久……” 翟楠昏头昏脑的从床上爬起来，扒着玻璃朝实验室外面看去，走廊上居然有穿着白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员在值夜。 “今天这帮怪物都不下班吗？” “看起来昨晚我弄死一个工作人员的动作有点大了，这群怪物都警戒起来了……” “这样工作就不好做了呀……” “……” 翟楠想了想，隔着实验室朝工作人员挥了挥手。 “怎么了？”工作人员朝翟楠的实验室走来。 随着工作人员的走近，翟楠才看到，这个工作人员是一只浑身滑溜溜的触手怪物。 翟楠表情惊恐，动作浮夸：“糟糕，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刚刚下蛋了……说起来人下蛋正常吗？需不需要叫医生？不会要用内窥镜做个肛肠科检查吧？” 触手怪的触手明显僵直了一下，实验室的玻璃是隔音的，翟楠语速太快，导致它不得不反应了一会儿才从翟楠的口型里读懂他的意思。 不过读懂意思之后，触手怪的触手明显更僵了…… 宅男—58说自己下蛋是啥意思触手怪有点儿没懂…… 总不可能是字面意思真下了个蛋吧……再说了就算真下了个蛋那和肛肠科检查有什么关系？谁特么下蛋会用到肛肠……莫不是便秘？ 想到这里，触手怪白了翟楠一眼就要离开。 我在这里辛辛苦苦的加班，你莫不是消遣老子？ 然而下一刻，它就看见，翟楠手一翻，居然真的掏出了一枚墨绿色的蛋。 看着有点像是坏掉的臭鸡蛋…… 可是每天给宅男—58下发的食物里面并不包括鸡蛋呀？ 而且鸡蛋也不是这颜色呀。 触手怪眉头一皱——卧槽，这货难不成还真下了个蛋？ 这个时候翟楠配合的将鸡蛋放到靠近门内的地上，然后举起双手，远远的退到了实验室最里面。 触手怪想了想，慢慢掏出钥匙开门，准备把蛋拿出来。 毕竟，这件实验室里面关押的实验体十分特殊。 如果他真的下蛋了，也确实需要上交检查的。 更何况，宅男—58看起来这么配合，完全没有任何反抗打算。 触手怪弯腰，捡蛋，关门。 随后喘了一口气，这家伙真的很配合呢！ ……等等。 触手怪突然一愣，宅男—58为什么会配合？ 还举手？ 他根本没有任何记忆！ 他不可能知道自己是被关押在这里的。 更不可能知道自己前面的实验体是怎么死的。 他应该像是一个婴儿一样，将这里认知成自己的家。 家是避风的港湾，一日三餐温暖舒适，根本不可能有任何防备。 可他……怎么会表现的像是犯人一样？ 触手怪猛然抬起头。 它看见，宅男—58脸上突然露出了一抹奇怪的笑容。 一种……恶作剧一样的笑容！ 紧接着，触手怪手里的蛋，突然喷出了墨绿色的烟雾。 喷了它一脸。 “来人……” 触手怪想要大喊，可这个时候的它头晕酸软，浑身无力，哪里喊得出声来？ 只能在失去意识前，小声的喃喃道： “宅男—58……他…他…他在蛋里下毒……” 第三百一十六章 有谁能拒绝一只会说话的超级猩猩呢? 晚上九点整，一位工作人员来到h区换班。 “去吃饭吧，宵夜买好了。” 这位工作人员抬起头，露出一张青面獠牙的猩猩脸孔——显然，这里的猩猩面孔指的并不是这位工作人员面目狰狞丑陋可憎。 它就是一头披着白色工作服的秃顶大猩猩。 ——不，不是那种程序员未老先衰的秃顶。 是的。 它头顶上没有头发。 甚至连正常的脑壳和头盖骨也没有。 鲜活嫩滑的脑子就这样活灵活现的暴露在空气中，并时不时的蠕动。 这让这位穿白大褂的秃顶大猩猩的形象非但没有半点滑稽，反而恐怖绝伦。 “触手怪”点了点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才往外走去。 ——试问这个世界上又有谁能拒绝一个会说人话而且没有脑壳的大猩猩呢？ 言归正传，这个“触手怪”自然是翟楠。 在触手怪原主被“腋来香”熏晕的一瞬间，翟楠就使用万能钥匙打开门，将它拖了进去。 随后，翟楠迅速用自己身上的衣服换掉了触手怪的工作服，然后假扮触手怪在外面站岗，直到九点猩猩怪来换班。 而这个时候，翟楠床上侧躺着的，其实是触手怪。 为了不让触手怪提前苏醒，翟楠甚至丧心病狂的触手怪鼻子底下放了好几个稍微敲出来几条裂缝的“腋来香”鸡蛋，利用里面细水长流对着触手怪鼻子直喷的臭味，确保触手怪一直保持着昏迷状态，不会提前苏醒。 以翟楠的体质，都在这浓烈的臭味里睡了一天，更别提触手怪了。 可怜的触手怪被“腋来香”怼着鼻子吹，压根醒不来……一醒来就立马被再次熏晕。 “反复昏厥”…… 这样一来，等猩猩怪来替触手怪换班的时候，自己就可以以“触手怪”的身份探查a区。 即便无面女最后怀疑到了自己这里，只要猩猩怪还活着，自己不在场证明就可以完美成立。 嘛……毕竟没人能拒绝一直会说话且没有脑壳的大猩猩。 翟楠转身朝a区走去。 就在这时， “等等。” 翟楠脚步一僵，随后猩猩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粗犷冰凉，“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一直把工作服拉的那么紧，还戴着工作服自带帽子？你以前不是最讨厌戴帽子吗？” 喂喂喂，你是猩猩怪管的有点宽了吧。 我怎么穿衣服难道不是我的自由吗？ 翟楠没有转身。 他背对着猩猩怪道：“你难道没闻到吗？” 猩猩怪一愣，本来翟楠不说它还没觉得，可翟楠一说它立马就察觉到，空气中似乎的确有着淡淡的臭味。 这种奇怪的味道不应该出现在通风良好的走廊里。 “怎么了？” 猩猩怪的神情严肃起来，h区实验室里的“宅男”实验体十分重要，不能出一点差错。 难道有人在空气里下毒？ 还是有人放迷药？ 要不然空气里面怎么会出现这种奇怪的味道？ 猩猩怪想着，也从工作服里掏出了防毒面具。 “没没没～”翟楠努力模仿触手怪的声音笑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刚刚一不小心在那儿放了几个屁……” 猩猩怪：“……” 它尴尬的瞅了瞅自己手里拿着的防毒面具，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最终只能无所适从的垂在半空中。 这个时候翟楠才淡定的挥了挥手，仰头向走廊外走去。 他知道，不在场证明，成了。 翟楠走后，猩猩王才从尴尬中缓过劲儿来……它默默地把防毒面具放回去，然后在头……在脑子上抹一把黏糊糊的汗……或者说猩猩王的脑液。 “没事就行。” 猩猩王看向实验室，“翟楠”正在里面侧着睡觉。 它于是又重复了一遍： “没事就行。” …… a区。 嘎吱一声，门被打开。 吵闹闹的嘈杂声顿时从外面涌了进来。 “饿死了饿死了。” “为什么咱们非要加班啊，昨晚的意外不是他自己擅自进入实验室导致的吗？” “最近风声太紧，少说两句。” “说起来，我听无面女讲过，眼球人的尸体被发现时虽然已经被a区实验体撕成碎块，但是经过尸检检验，死亡亡原因好像并不是这个。”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眼球人被发现的时候右手就已经不翼而飞了，而且他的尸体胸口有一处贯穿伤。” “我的妈呀，眼球人那么厉害……” 大批工作人员换班下来，回到工作区域，换下工作服，露出里面的休闲装。 顿时，原本安静的a区仿佛变成了光怪陆离的怪物乐园。 明明都是面目可憎丑陋畸形的怪物。 一个个却穿着衬衫，短袖或者卫衣。 还有的甚至做了时髦的发型，画了艳丽的浓妆。 这时候众人才发现里面已经有一个工作人员，这位工作人员并没有脱下工作服，它戴着帽子将头捂得严严实实，只从缝隙里漏出来几条软趴趴的触手。 “诶，触手怪你今天回来这么早吗？” 有怪物忍不住打趣道：“你平时不是最讨厌穿工作服了，说什么没有穿衣自由，个性被限制之类的……怎么今天我们最潮的仔居然舍不得脱掉工作服了？” “你怎么不说话……等等，你在吃什么？” “触手怪”没有回应，借着软趴趴的触手遮挡，它正捏着一枚鸡蛋狂吞海塞。 “是鸡蛋！” 有怪物惊呼道。 在办公桌正中央，堆着一篮小山一样的鸡蛋。 “我的天呐，居然真的是鸡蛋吗！” “好你个眉清目秀的触手怪，半天不说话，居然在这里偷吃鸡蛋！” “现在外面还能买到鸡蛋吗？就算买得到，咱们的经费也不足以支撑用这么奢侈的食物当宵吧？” 有怪物已经拿起鸡蛋了：“说不定是为了安抚人心，毕竟昨天死人了……行了行了，快吃吧，快吃吧！” “就是，我已经受够快餐了……天天都是咖喱饭和可乐……成天吃这些垃圾快餐，谁遭的住？” “这个我就得杠一下了……听说h区的宅男系列实验体就非常喜欢吃这玩意儿。” “他呀……听说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前，他就是这类食物的主要消费群体。” “这种屎一样的食物不就是给这种人设计的。” “可惜他现在……” “行了别说了！有咖喱就不错了，这里能吃上快餐已经是非常难得的待遇了，自从那件事发生后，现在哪还有多余粮食？全民都在吃快餐，一份有咖喱的快餐已经很不容易了。” 说着，怪物们纷纷拿起鸡蛋。 唯独“触手怪”在心里疯狂呐喊：别呀，别介……继续说下去呀！宅男实验体他怎么了，那件事是什么？ ……不过，原来那种棕色的香甜汽水名叫可乐吗……？真是好听的名字啊…… 咖喱味儿的快餐怎么了？ 多香啊！ 鄙视链现在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吗？竞争大到连干饭人都开始内卷了？喜欢吃快餐怎么了，看不起谁呢？ 不过，眼见怪物们开始动手剥鸡蛋皮，“触手怪”明智的站起身。 而后离开房间。 关上了门。 …… 轰—— …… 「我是宅男—58。」 「第二个游戏日，我使用隐蔽性极强的剧毒生化武器袭击了工作人员所在的a区。」 「然后，我在柜子里找到了一批档案。」 「打开档案，我一眼就看到了最上面的资料。」 「收容场所：b区3号实验室。」 「收容生物：炎帝。」 「收容等级：龙。」 第三百一十七章 果然，我还是太过孱弱了吗…… “炎帝……” 翟楠翻开档案第二页，上面的照片赫然是他曾经在b区见到过的那个黑裙小女孩。 “龙级灾害……” “能够毁灭一片地域的……怪物？” “那个看起来可爱无害的小萝莉……是怪物？” 翟楠沉吟了片刻，觉得自己还是有些难以想象，一个个子才到自己腰上的小女孩，居然是能够带来灾厄和毁灭的怪物。 他继续翻看其他档案。 后面的档案里陆续出现了b区撕碎眼球人的老男人，以及被关押在c、d、e、f区域实验室里的其他人。 这些在翟楠眼里普普通通的正常人，都在档案里被标注成了“灾害”。 他们都是怪物。 翟楠重新扫视被“王炸”炸昏的工作人员——这些“怪物”七零八落的躺在a区地板上。 有的像是一团纠结的海带水草，可它穿着红蓝相间的格子衬衫。 有的如同直立行走的碧绿蜥蜴，却顶着一头时髦的锡纸烫。 还有的好似电影里回魂的鬼娃，他的手机屏幕正停留在绘图页面，上面是无面女的手绘本子。 这些工作人员每一个看起来扭曲无比，恐怖可憎。 可是，他们称自己为“人类”。 翟楠继续翻找档案。 想要找到关于h区“宅男”的。 可是当他翻完最后一页档案，也没有找到关于自己的只言片语。 不过。 很显然，能被关在同样的实验室里，并且可以不断摆脱旧有孱弱的躯壳，获得新生进化，自己恐怕不会是“人类”这种会老会死的孱弱生物。 那么，游戏任务三的答案，也呼之欲出了。 “原来……我才是怪物么……” 翟楠低下头喃喃自语。 “喂喂～这游戏有意思了……在我们怪物眼里，这些关在实验室里的，其实就是平凡无比的人类，而他们这些工作人员，才是怪物！” “而他们这些工作人员恐怕和我一样，看彼此是普通正常的同类，看我则是怪物。” “所以，我们之所以会被关押在这里的问题根源，其实不是什么人类和怪物的对立……说到底，只是因为种族不同，所以大家眼里的世界，充满了偏差……嗯或者用差异这两个字更合适。” 翟楠忍不住抬起头，迎着刺目的白炽灯闭上眼睛：“那么……到底哪一方才是人类，哪一方才是怪物？” “这游戏……果然没这么简单。” 翟楠重新低下头思考，“而且……最让我在意的是，这里为什么没有我的档案？” 他想了想，觉得这个问题最终还是要落在b区2号实验室的黑裙小萝莉身上。 毕竟，那个小萝莉好像一开始就认识他了。 翟楠这样想着，打开a区的门，准备前往b区。 砰—— 门刚一打开，一枚呼啸而来的子弹朝他的右眼飞来。 子弹飞的很慢——不，应该说翟楠现在这具身体的素质实在是太出众了。 他的运动神经无比发达，反应也远远高出正常人。 在别人眼里连看都看不清的子弹，映在翟楠的视网膜上，其实可能就比蚂蚁爬行的速度快一点。 在子弹离他的右眼还有大约十厘米距离的时候，翟楠飞快的扫视了一下外面的情况。 “看来……我不是触手怪的事……已经被发现了呀……” 门外，之前才换班去各个区域执勤的工作人员，不知什么时候聚集在了a区，他们手里揣着各式各样的热武器，以无面女为首，堵住了通往其他区域的通道。 “难道是刚刚‘炸蛋’的动静太大了么？” “还是说……这触手怪睡觉不老实，到处踢被翻身？” 翟楠往b区通道瞟了一眼，堵在那里的工作人员最多，无面女站在最前面。 “终究是我疏忽了呀……” 翟楠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子弹已经即将触碰到他的眼睛，翟楠皱着眉头看了这枚被放慢到极致的子弹，忽然想起之前自己用金属都没办法切开自己的皮肤。 他没有躲。 当然，不是因为大意。 他十分谨慎稳健的闭上了右眼皮，希望自己的眼皮可以阻挡住这枚子弹。 砰—— 翟楠瞬间感觉到右眼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当啷一声，子弹掉在地上弹了几下。 “嘶——” 翟楠捂住右眼。 这个时候，才有工作人员注意到，那枚掉落在地面上的子弹，已经被压缩成了一坨不规则的扁平金属片。 “我刚刚……是不是眼花了？” 无面女身后的工作人员擦了擦头上的汗。 “我好像看见那枚子弹碰到宅男—58的眼皮之后，就像是撞在了坚硬的防弹装甲上一样，被挡住了……” 安静。 片刻后，无面女声音低沉：“你没看错。” “这枚子弹，不仅仅是被挡住了。” “宅男—58的眼睛比子弹更硬……” “它撞到了更坚硬的物体。” “然后整枚弹体在动能的作用下坍缩进去，变成了一片压缩弹片。” 说完后，无面女慢慢伏低身体，进入警戒状态，随时准备暴起。 “该死……宅男—58是怎么越过实验室的玻璃逃出来的……？” “不是说怪物根本不可能脱离这种玻璃的封锁的吗？” “到底是谁……把这种恐怖的怪物放出来的啊！！！” 有的工作人员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与此同时—— “呼——” 翟楠慢慢放开了右手，他的右眼皮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血痕，上面的血肉蠕动着，已经快愈合了。 ——然而这个动作无疑让在场的工作人员更加慌乱，他们连呼吸都不敢张嘴了。 “多谢你们让我认清了自己到底进化到了什么状态。” 翟楠摇了摇头，“果然还是有些孱弱了啊……一颗小小的穿甲弹居然将我的眼皮擦破了……” 他的语气似乎有些惋惜，但又有些庆幸：“不过还好，我比较稳健，至少用眼皮挡了一下……” “要不然。” “恐怕就会像一个普通人那样。” “被子弹打穿眼睛。” “暂时失明。” “只能可怜兮兮的被你们围攻。” “然后你们打不动我，子弹也被骨骼挡住，眼睛上的伤口迅速愈合。” “这也太惨了不是吗？” …… 听着宅男—58的话，在场的工作人员身上纷纷泛起一丝寒意。 “这种怪物到底哪里像普通人了啊……” “哪个普通人……能特么用眼球硬接穿甲弹？” 第三百一十八章 一拳宅男:你们谁赞成谁反对? 翟楠说完这话的时候，右眼皮上面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现在我要去b区。” 他平静的看了一眼在场的怪物工作人员，问道： “你们……谁赞成谁反对？” 其实翟楠眼神真的很平静，而且平心而论，他只是不想发生暴力事件，说真的他其实并没有针对谁，他只不过是想要延续火种，追寻这场游戏的真相。 为了这种事情打打杀杀，没必要。 更何况，翟楠只是一个无辜的宅男，怕痛，他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然而，站在工作人员的角度听翟楠这句话就不一样了。 “这个怪物……这是威胁吗？” “开什么玩笑？他可是……能用右眼皮挡住子弹的……怪物啊！” “如果我要是反对的话，他会不会第一个暴起就杀了我？” “连枪械都伤害不了这个怪物啊……” “这个怪物……到底是谁放出来的……” 翟楠用右眼皮硬扛枪子儿的场景已经完全震慑到了他们，毕竟在场的工作人员们没有几个敢说自己不害怕热武器的。 要知道，眼睛是整个人体最脆弱的地方，同样，眼皮比起其他部位的皮肤而言，也要单薄不少。 如果翟楠眼皮都能挡住子弹的话，那么谁知道他的身体，到底进化到哪种程度了。 眼看没有人再出声反对，翟楠轻轻的松了口气，表情忍不住放松了些。 他慢慢朝b区域的方向走去。 这一连串动作下来，在工作人员眼里又变了味。 “你看到了吗……他……他在狂笑！” “这个怪物……为什么会露出那种表情？他根本在无视我们！” “果然么……这家伙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怪不得要把他专门单独隔离在一个区域里……这种严密防范的措施……连灾害登记为「龙」的炎帝，都从来没有得到过呢……” 就这样。 场面变得诡异起来。 翟楠往前走一步。 他们后退一步。 翟楠再往前走一步。 他们就继续往后退一步。 “嘛……看来大家不用动手了……”翟楠如是想道。 不过。 下一刻。 翟楠就迎面撞到了什么。 以至于他整个人都陷了进去。 “唔——” “偷袭！” 翟楠猛的后退，抬头。 与此同时，一道锋锐的刀光闪过，直接切断了翟楠的右手，然后这截右手还没落到地上翟楠就迅速长出了新的右手。 “无面女……” 翟楠甩了甩全新的右手，眸光内敛。 眼前，无面女半步未退。 她的低着头，瀑布般的黑色长发不知何时挽成了方便行动的高马尾。 而原本规矩的白大褂此时因为剧烈的动作而抖落开来，露出里面黑红相间的羽织、直垂和下半身棕色的袴。 虽然翟楠完全不记得自己的记忆里有见过这样的服饰。 可出于宅男的本能，他还是一眼就认出这是剑道服——武士服的一种——可能、或许是常常在本子或者番剧里见到过，翟楠对此简直形成了直接简单的肌肉记忆。 也正是这个原因，翟楠反而对眼前的无面女产生出一种奇怪的既视感。 穿这种衣服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游戏发生的地点和时间是什么？ 在翟楠思索的同时，无面女可不打算给翟楠任何后退的余地。 她架起明晃晃的长刀。 周围聚集的工作人员终于爆发出声威震天的嚎叫，犹如晴天而起的炸雷。 显然，无面女举起刀，驱散了他们的恐惧。 或者说，他们的恐惧随着无面女拔刀的一瞬间，烟消云散。 “无面女终于拔刀了——” “如果是无面女的话，说不定真的能将宅男—58驱赶回去呢……” “因为无面女真的强到令人发指啊——” 嗡—— 刀光如湖水般闪烁。 瞬间，翟楠看见自己的身体再次四分五裂，然后又重新长出满血复活——无面女嘴角抽了抽。 在这个过程中，翟楠甚至没来得及感觉到疼痛。 因为。 这刀太快了。 快到能看清子弹的翟楠，试图捕捉这刀的轨迹时，也只能看到一片明晃晃的闪光。 “你跟他们不同……” 翟楠后退几步，站定，眸光低沉的说道：“你很强。” 无面女再次举起刀：“是你还不够强。” 翟楠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所以我其实一直都偷偷摸摸的，没敢让你们发现……就是生怕你们这群怪物中钻出来几个比我还要恐怖的……但是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也没办法……毕竟我总要把火种传递下去，我总得知道为什么我会被抓起来，我希望活着，我希望看到外面的世界……你们说如果我保证不伤害人类，你们能放过我吗？” 无面女摇了摇头：“不能。” “你是怪物。” “你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本身就是不被允许的。” 翟楠撇了撇嘴，无奈的摊开手：“你看吧……果然时这样……那我能怎么办呢？所以我只能反抗啊……” “为了火种。” “为了自由。” “更为了一次一次追寻真相，被你们以各种方式实验致死的，五十七个我自己。” 翟楠慢慢直起身体。 这具看似瘦弱的躯干里隐藏着无法想象的力量，它在五十七次的苦难里涅槃，化所有伤害为养料，没有杀死它的只会让它变得更加强大。 ……直到，没有什么可以再阻止它。 “那就来吧……”翟楠大声说道，“痛痛快快的干一架吧……让我看看现在的我……到底强到了什么程度？” “好。” 无面女将长刀插回刀鞘，压低身子摆出了拔刀的起手式，“看在你这番话的面子上，我会全力以赴地杀死你，这是对你作为一个怪物的最大敬意。” “喂，不要太小看人了——” 翟楠感觉自己此时肾上腺素飙升，他潇洒地挽起袖子：“我也会堂堂正正的一拳一拳打死你。” 说着，翟楠挠了挠腋下。 并无面女扔了一枚鸡蛋。 无面女：“？” 她下意识的一刀斩下。 噗嗤。 浓烈的臭气溢流而出，直接盖了无面女一脸。 “你……”无面女捂住鼻子，惊慌失措。 “你什么你？” 这个时候翟楠早已经带上防毒面具冲向无面女，一拳锤在无面女胸口：“你就是太天真，单枪匹马跟你干我又打不过你，你特么当我傻逼呀。” 第三百一十九章 新京都 翟楠现在的一拳有多重？ 一拳就能打爆眼球人的怪物化手臂。 一拳就能打穿眼球人的胸腹。 这一拳能爆发出力量，足以腻美一枚重炮。 被“腋来香”强制熏成了眩晕状态的无面女在这一拳之下，猝不及防瞬间被打穿了半个身子。 鸡蛋的臭味散去，无面女瘫倒在地上，颤抖地说道：“……你偷袭……” “你卑鄙。” “……” 翟楠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 “这怎么能叫做卑鄙？” “我承认，你很强，握刀的你实力远远在我之上。” “可是即便如此，你也杀不了能够迅速修复一切伤口的我。” “你可以无数次用刀砍中我。” “我也有无数次机会可以重来。” “但你不能被我打中一次。” “我有无数次机会，而你只有一次，一旦被我打重，你就输了。” “所以，我偷袭只不过是加快了这个过程。” “加快到，我能打中你那一次。” “你比我强，但我不会输……这样，大家都能节省一些时间，不是吗？” 翟楠说完。 静静的扫视了一圈围在旁边的工作人员。 刚才还活蹦乱跳的怪物们此时纷纷偃旗息鼓，随着翟楠的走动让开了位置。 “早这样不就好了。” 翟楠转身进入了b区，“为什么非要和一个你们根本无法抗衡的人为敌呢？” 翟楠没注意到，在他走后。 被打爆了半边身子的无面女慢慢坐了起来。 她身体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诡异的蠕动起来，从鲜艳的血肉里活蹦乱跳地长出一个个肉芽。 她的身体，也在愈合。 …… b区。 黑裙小女孩隔着玻璃眼巴巴的看着外面。 她记得翟楠昨天说好了今天再来看自己。 已经这么久了。 他怎么还没来。 这时小萝莉忽然看见走廊过道里的光影中走出来一个人。 他的半边衣服沾满了鲜血，已经被浸透了，还在一滴一滴的往下流淌。 小萝莉先是惊喜的眯起了眼睛。 但很快看到翟楠满身的鲜血后，又忍不住心疼的睁大了眼睛。 翟楠使用万能钥匙进入b—03实验室。 “翟楠呀，”小姑娘颇有些担心的戳了戳翟楠沾血的衣服，“你怎么了？怎么有这么多血？” 她蹙眉担心的戳翟楠衣服的动作，顿时让翟楠心里出现了一片大型阿伟乱葬场。 女孩子……好可爱！ 她是在担心我吗？ 她的声音柔柔的，很容易就让翟楠安静了下来。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她是女孩子。 毕竟，这是翟楠第一次面对面和拥有正常且好看的五官的女孩子说话。 翟楠甚至有点儿怀疑，要是换做几个版本前孱弱的自己，会不会当场心肌梗塞而亡？ “没关系，都是他们的血。” 翟楠回头看了看，发现b—03实验室外面已经挤满了人，于是皱着眉头道：“tmd，我都烦死了。” 小萝莉这才放下心来，她说道：“翟楠呀，你是怎么进来的？” “就那么进来的呗……” 翟楠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实话，“说起来，你昨晚说，很早以前就认识我。” 小姑娘眉开眼笑的点点头：“对啊！” 翟楠皱着眉头：“那我以前……到底是谁？” 黑裙萝莉想也不想的回答道：“是爸爸啦！” 翟楠表情一僵：“？” 见前者一脸疑惑，小姑娘继续说道：“你叫翟楠，我叫翟团子……我跟你姓，你当然是我爸爸。” 说话的同时，小萝莉伸手，一团漆黑的火焰从手中飘起，在空中扭曲成“翟楠”两个字。 “原来我真的叫‘zhainan’啊……” 翟楠关切的问道，“那你妈妈呢？她现在怎么样了？” 翟团子懵懵的看着翟楠，嘴一瘪：“我……我哪有妈妈呀……” “什么？”翟楠也懵了，“不是，你没有妈妈……你从哪儿来的？石头里蹦出来的吗？” 翟团子迷惑的看着翟楠：“真的假的？你全忘了吗？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所以才故意骗我来着……你是我的造主啊！” 两人面面相觑。 好半天翟楠才慢慢接受翟团子的说法：“噢等于说你一出生就没了妈妈……而我平白无故多了个娃……” 他默默地下头捂住脸：“tmd，我都烦死了。” 小萝莉看翟楠这个反应也不敢说话……她也没搞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总感觉翟楠好像不认识自己了…… “那……你是怪物对吗？” 过了一会，翟楠抬起头。 翟团子想了想，仰着头可怜巴巴的看着翟楠：“好像是……因为他们所有人都说我是，但我觉得我不是……” “而且……” 翟团子就像在注视着一个盖世英雄，“你也说过我不是。” “所以说……” 翟楠低着头思考，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小姑娘后面的话：“和你一样被关在这里的我，应该也是怪物？” 见翟楠好似完全不在意自己说的话，翟团子闷闷不乐的抱着膝盖蹲在地上： “你才不是怪物嘞……你以前也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翟楠一愣，突然觉得自己和任务3的答案似乎只隔着一层薄薄的面纱：“什么意思？” “以前你也是他们里的一员，”小萝莉说道，“和他们一样，你要做的就是抓住怪物，然后将它们关进这里。” “后来你变得和我们一样，你也被关了进来。” “他们说你已经不是人了。” “……” 安静。 “所以说……以前其实我是人类里的一员，”翟楠顺着小姑娘的话继续往下说，“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我变成了怪物对吗？” “嗯。” 翟团子点了点头，“但是其实我知道你一直都没有变，你从来就不是怪物。” “如果他们都还在，如果这里还是以前的大都会，他们一定不会把你关押进来的，以前这里你有很多朋友的。” “他们？大都会？” 翟楠突然想起某一代自己曾经留下过的信息，里面似乎也提到了“大都会”这个词。 “是啊……以前这里叫大都会。” 翟团子说道。 “现在，叫新京都。” 第三百二十章 战! 翟楠心事重重的回到自己的实验室里。 可怜的触手怪还在里面睡觉。 它的面部触手被拔掉了好几根，露出隐藏在下面的呼吸器官。 而“腋来香”鸡蛋依旧屹立在呼吸器官旁边，持续释放臭气，浓郁而诡异的味道充分蔓延在实验室的各个角落。 看着触手怪浑身上下随着它的呼吸慢慢蠕动的诡异触手。 翟楠很难相信，它其实是人。 是因为自己从人变成了怪物，所以看所有怪物都像是正常的人，反而看正常的人才像是怪物吗？ 翟楠想了想。 好心的将触手怪从后面提起来，扔到围在外面的工作人员怀里。 知道自己以前也曾是这里的工作人员里以后，翟楠的心态还是有所变化的，他以前也是人，没必要把另一个在这里值守的无辜人赶尽杀绝。 这个可怜的触手怪只是个可怜的打工人。 他只是得加班。 他只是换了个班，什么都没干。 就被自己袭击，还拔掉了脸上的所有触手。 还用“腋来香”腌了一个多小时，都入味儿了…… 翟楠坐回到床上。 有点发愣。 他感觉自己眼中的整个世界，都被推翻了。 在他原有认知里的怪物，根本不是怪物。 人，也不是人。 那些面目狰狞，畸形可憎的生物，其实是在这个世界上再正常不过的存在。 而自己反而是这个世界里不被容许的异常。 这就是翟楠所追寻的真相。 世界被颠倒了。 在堆满“宅男”尸体的房间里，不顾一切想要阻拦自己的眼球人，其实是拼上性命也要阻拦住出逃怪物的烈士英雄。 而为了传递火种而不屈斗争的自己，才是残忍的杀害了英雄的怪兽。 这些怪物们并非是在秘密关押自己。 他们只不过是像英雄一样，尽忠职守的看管恶魔。 他们只不过是英勇的拿起武器对准恶魔，即便明知自己根本没办法和恶魔抗衡。 他们只不过在怪物的威胁下，有些害怕，有些退缩。 但却没有一个人逃走。 “啧啧～”翟楠忽然仰面躺倒在床上，“本来以为自己是勇者，没想到游戏给自己安排的身份是魔王。” “这么说……传递火种什么的压根就是个笑话嘛……” “真是有意思。” 从炎帝那里，他基本弄清楚了这个游戏里第三个任务的答案，不过那个黑裙小姑娘好像除此之外对其他的事情一无所知。 包括为什么他们所在的地方以前叫大都会，现在变成了新京都。 翟楠后来还问小姑娘当时发生了什么，让自己变成了怪物，黑裙小萝莉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不过剩下的事情知不知道都可以吧～”翟楠用力的伸了个懒腰，此时他内心里已经逐渐接受了自己可能是“本游戏的最终boss”的设定，甚至还觉得有点小激动，“反正最后一个破解世界观任务是可选择不做的嘛……如果我现在所掌握的信息能够被判定为任务三的答案的话，那我后面要做的最后一件任务就只有逃离这里了……以我现在的能力，从这里逃出去应该并非完全不可能……” 想到这里，翟楠翻身下床，在床底留下信息： 「我（我们）现在是被秘密关押起来的怪物，但以前可能是人。」 很快，床底的血字随之浮现出来。 「任务3：我们到底是什么？（已完成）」 「任务奖励：成王败寇。」 「成王败寇：与你交战并且落败的怪物，有一定几率臣服于你，听从你的号令。」 “啧啧啧～” “这个奖励的感觉越来越奇怪了呀……” “本来游戏把我的身份设定成怪物就已经够诡异了……” “而且还专门为我设立了一个独立的区域进行关押……那个撕碎眼球人的老人看起来比我猛多了，都没有这个待遇……” “现在都可以通过战斗的方式招募怪物作为属下……或者幕僚了吗？” 翟楠看了一眼游戏奖励的说明，面无表情的吐槽道：“这游戏剧情的走向越来越像是要把我推向这个世界的最终反派了呀。” 他想了想，又继续写道： 「这里以前是大都会，现在叫做新京都。」 虽然这个信息目前看来似乎没用，不过把自己所知道的都当作火种总是没错的。 翟楠思绪刚落，就看见自己用血液留下的这行信息，融化成猩红的血珠。 很快，不仅仅是这些信息。 还有之前翟楠所回答的一切——包括自己才是怪物，而看起来像是怪物的生物其实是人。 甚至前面57代“宅男”所留下的所有火种。 都在慢慢融化。 然后形成殷红扭曲的血液。 慢慢流淌。 汇集成鲜艳的血珠。 它们一点点伸出蜿蜒的血线，缠绕、蔓延，最终形成了新的字样： 「破解世界观：30%」 “噢噢噢噢噢～” 翟楠惊叫道，“这不是最终的那个超额任务吗？” “也就是说……我现在所知道的这些看似和主线任务毫无关系的信息，很可能是破解这个世界的真相的重要线索？” 翟楠迅速开始整理之前的信息，并且尝试从这些信息里面推理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我以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所以以前我可能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大都会人……？” 「破解世界观：30%」 毫无变化。 一束血液从上面流下来蜿蜒成两个字：「废话」 翟楠：“……” 翟楠放下塑料吸管，凝神思考。 突然想起在a区冒充触手怪给工作人员分发鸡蛋的时候，有人提到过： “现在在外面已经很难买到鸡蛋了。” “在‘那件事’发生之前，快餐只不过是垃圾食品，只有宅男这种人才会爱吃。” 翟楠咬着上嘴唇，重新拿起吸管咬破手指写道： 「之前曾经发生过一件大事，这件事可能是大都会演变成新京都的罪魁祸首」 血字融化。 「破解世界观：32%」 数字动了！ 翟楠激动了起来……看来自己的想法没错，那些从工作人员嘴里吐出的看似无用的信息和细节，和这个世界的世界观有着重大的关系。 “能导致连鸡蛋这种普普通通的食物，都变成奢侈品的事……” 翟楠写道：「这件事有可能和天灾或者怪物入侵有关」 「破解世界观：38%」 破解度瞬间上升了6%。 “那个叫炎帝的小女孩说，原本我在这里的朋友很多，如果他们还在的话是绝对不会把我关押进来的。” “那么……” 翟楠一边思考一边写道：「我的朋友们都因为这场天灾或者怪物入侵而丧生了」 「破解世界观：38%」 毫无变化。 “怎么可能会没有变化？”翟楠一愣，“难道我想错了？他们并没有丧生？可是那个小姑娘明明说他们不在了，她在骗我？” “不对……” “如果我的朋友也是在这里工作的话，那么他们这工作应该也是收补和关押怪物，所以他们的死亡原因很可能是在那之后，因为抓捕怪物，或者别的大型灾害事件死亡……” “毕竟这个工作成日与怪物为伍，充满了危险。” “或者……” 翟楠一怔，慢慢抬起头来： “他们并没有因为任何灾害丧生……他们其实只是正常死亡……” “也就是说。” “……” “他们老死了！” “……” 翟楠迅速在床底写道： 「我所在的世界经历了从大都会到新京都的变迁……发生变迁的节点是之前所推测的天灾或者怪物入侵，而我所处的时间点，实际上已经在那之后过了数十年，甚至上百年！」 「破解世界观：48%」 破解度直接上升了10%！ “果然是这样么……”翟楠默默的陷入了沉思，“因为我变成了怪物……所以他们没活过我？” “他们也太惨了吧。” 显然，翟楠对炎帝口中他所谓的以前的朋友没有半点记忆。 便也没什么太大的感情变化。 只不过有些感叹时光荏苒，时过境迁——看来变成怪物也不全是坏事，至少他不用像个普通人一样活上百年然后垂暮而死。 只是有些“强者才有的寂寞”。 其实人有时候挺矫情的，翟楠以前从来没有把自己带入过这个身份里，毕竟他只是一个玩家，通过这个游戏之后还要回去。 所以翟楠很自然的一个人战斗，一个人探索，一个人追寻答案。 即使在面对那个对自己天然亲近的「炎帝」，也有着挥之不去的疏离感。 可是当翟楠突然发现自己以前是有同伴的，而且他们离开的方式居然是因为衰老。 翟楠忽然就有一些怪异的感触。 有点儿哭笑不得。 代入感莫名其妙就来了。 他突然就意识到自己得独自一个人面对这个自己变成怪物的世界。 因为自己的同伴全部都离开了。 这个自己很可能生活了上百年的地方，现在好像没有同伴了，全部都是敌人。 片刻后。 翟楠有些中二的沾沾自喜道：“无敌就是这么寂寞啊……” …… 在翟楠想尽办法尝试整合所有线索，提高破解度的同时。 外面的工作人员们已经重新集结完毕。 如果翟楠在这里的话，就会发现，原本被他打爆了一半身体的无面女，居然已经长出了新的肌肉和骨骼。 血淋淋的身体组织上面冒出了无数诡异的肉芽。 它们互相牵引、纠葛、缠绕、聚合。 透过胸骨，甚至可以看见有节奏的伸缩舒张的心脏。 只剩下最后的皮肤。 无面女就可以完全恢复。 是的，在翟楠回到实验室的这段时间内，无面女的身体违反人类常理一样的疯长，简直就像是活生生的……怪物。 可是。 要知道，在翟楠的判定里，无面女不过是一个剑技高超的普通人。 当最后的皮肤生长出来覆盖住肌肉后，无面女慢慢从地面上爬了起来。 她一半雪白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细嫩的皮肤上激起了十分细微的鸡皮，只是，这种绝妙的景色，周围的工作人员们却自发的偏过头去，没有多看一眼。 不是不想。 是不敢。 而无面女站在人群中，也似乎没有半点害羞。 她坦然走进a区。 重新取出了一套新的剑道服穿上。 然后，她拔起深深插进地面的长刀。 一抹雪白的银光瞬间闪过了走廊，剑身发出十分细微的蜂鸣，似乎在应和剑主诛邪的根性。 “放任宅男—58不断迭代进化成长至今，是我的疏忽。” “我本以为一切都在控制中，毕竟无论是以前的大都会，还是现在的新京都，历史上从来没有怪物可以越过实验室的特殊玻璃门。” “所以我不断杀死各代宅男，促使其远超正常速度的进化。” “我想要为父亲大人培养出最强的兵器……彻底改变平安京的混乱战局，粉碎那帮极道小组的恶心嘴脸。” “可是我失误了。” “这是我的错误。” “跟我回去，诛杀宅男—58。” “只有抹除这一代宅男，才能从他的身体上诞生出新的宅男—59，恢复到一无所知的初始个体。” “这是可以关押「污浊物：怪谈之王」的唯一方法。” “我要弥补我的错误，阻止宅男—58。” “不顾代价！” 无面女的声音不大，但却清晰而坚定。 “是！” 在场的工作人员同时向居中的无面女弯腰行礼。 嗡—— 手中的长剑发出绵长低沉的嗡鸣声。 …… “喊那么大声干嘛……” 与此同时，翟楠坐在自己的实验室里，面无表情的吐槽道：“真·大声密谋啊，生怕我听不见你们的计划？” “不过，这无面女，都已经被我打成那样了，居然还能恢复过来吗？” “而且，平安京又是什么地方？和新京都有什么关系吗？” 他最后看了一眼床底，慢慢站起身来。 「破解世界观：52%」 在这段时间内经过各种推理——或者胡编乱造，生蒙硬蹭，翟楠总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的将世界观破解度提到了50%以上。 不过，自从到了52%以后，无论翟楠再怎么整理推测，破解度都没办法再次提升了。 仿佛到了瓶颈。 翟楠心里也明白，恐怕根据现在掌握的所有线索，也只能推测出这些东西。 想要得到更多真相，只能从无面女身上或者外面的世界里获取了。 “既然你们想要彻底杀死我……” “那就来吧。” 翟楠掏出万能钥匙，打开实验室的玻璃大门。 “我也想看看。” “是你们先杀死我，还是我先得到所有的真相逃离这里。” 肾上腺疯狂分泌，融入心脏，通过血液被泵到全身，翟楠甚至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你们来的，正好。” 第三百二十一章 憎恨目光的人 h区。 无面女按住门把手，余光扫过身后整齐排列的工作人员： “戒备。” 这些面目可憎的怪物们目光惶恐，但声音坚定： “是。” 嘎吱。 实验室的玻璃门缓缓打开。 工作人员们的身体骤然紧绷。 有人形如饿鬼，露出了獠牙利爪； 有人浑身缠满水草的，将自己的身体缓缓弥散开来，布满走廊； 也有人皮肤鼓动，仿佛有无数虫子在下面穿梭钻涌。 他们知道，他们面对的是宅男—58，整片地下实验室唯一需要被单独关押在一个区域的、最恐怖的怪物。 一旦宅男—58现身，他们就需要在最短的时间里群起攻之，将他彻底抹杀。 否则，他就会瞬间愈合，然后，变得更强。 直到即使是无面女，也无法再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而这个被单独关押在h区域的怪物，最恐怖的地方就在于，一切杀不死他的或者能杀死他的，都会让他进化的更加强大。 并且没有上限。 在诸位工作人员越发紧绷的同时，实验室的大门彻底打开。 里面的灯是关着的。 借着走廊外的光线，可以看见“宅男—58”的床上鼓鼓囊囊的。 无面女架起长刀。 清脆的嗡鸣伴随着明晃晃的反光照射进实验室。 一道银光闪过。 与此同时，那位形如恶鬼的工作人员伸手按亮了实验室内的灯光开关。 “空的……？” 无面女看着满天飘飞的薄絮一怔，床上并没有人，宅男—58没在这里，被切开的被子里面装的是枕头。 “他去哪了？” …… 翟楠拉开实验室的门。 他静静地站在c区域1号实验室的门口，身后仿佛隐藏了无数涌动的黑暗。 “拦住他们。” 翟楠说。 嗡—— 黑暗暴涌而出，犹如恐怖的狂风怒海。 …… 随着黑暗流动，走廊沿途的灯光尽皆熄灭。 如果有人在这里，一定会发现，在这深沉的黑暗里，无数干瘦的老人，骨肉嶙峋的孩子，歇斯底里的女人，嘶吼痛苦的男人，正在狂奔。 翟楠慢慢的走在黑暗里。 仿佛走在飘满灰烬的忘川彼岸。 黑暗如河。 他身后，所有实验室的门都开着。 里面空荡荡的。 似乎住在里面的人都被放出来了。 是的。 那些狂奔的老人、男人、女人、小孩……原本都被关在这些实验室里。 在翟楠眼里，这些人的外形，可能是再普通不过的人类。 但是在这里的工作人员眼里，它们是畸形可憎的邪恶怪物！ 翟楠，放出了一整个地狱。 在走廊里蔓延流淌的，不仅仅是黑暗。 而是深渊。 “哎呀～” 翟楠揉着酸痛的手腕。 一步步走向b区。 他的指尖和衣角正不断的往下滴落着昏着乌黑的血液。 没人知道，翟楠的衣服，到底浸透了多少血液，才能像刚洗过一样，滴答滴答的流血。 “看来我的运气真不错……说什么有一定几率令被自己打败的怪物听从号令……我使用「成王败寇」的效果，是百分之百啊。” “不过这样也好。” “我的‘腋来香’已经用过一次，无面女下次一定会有所防备，我恐怕很难再暗算到她。” “如果真的一对一单打独斗的话，她的刀太快太利，现在的我还真不一定能打的过。” “更何况，还有那么多工作人员在，搞不好真能把我一次彻底抹杀，让我再也没有愈合如初的机会。” “这样的话，重生成宅男—59的我，又得重新开始，而且搞不好我这样一闹，他们会对我居住的实验室进行彻底的搜查。” “要是搜出来并抹掉了床底的信息火种，这游戏我基本上就输了。” “但是，如果能够用「成王败寇」收服所有的怪物，再把它们放出来。” “我的胜算就会大很多。” 翟楠走进b区。 除了b区，其他区域的怪物都比较弱小，他顺利的对那些怪物使用了「成王败寇」，使得它们听从号令。 现在就剩这里了。 翟楠微笑着和3号实验室的炎帝小姑娘打了个招呼。 然后走向对面的实验室。 那里面，关押着曾经将眼球人彻底撕碎的黑衣老男人。 翟楠站在玻璃外。 他看着里面的老男人。 里面的老男人，也看着他。 他的皮肤暗淡，表情麻木，上面还长满了好似尸斑的褐色斑纹。。 就像是个普通的老男人。 只是，这个老男人，却曾经在翟楠眼前，亲手将眼球人撕碎。 残忍而疯狂。 那对瞳孔灰白空洞，眼眶却殷红暴戾，仿佛随时能滴出腐臭的脓血。 翟楠在a区里看过这个老男人的档案。 「收容场所：b区4号实验室。」 「收容生物：憎恨目光的人。」 「收容等级：鬼。」 「收容说明：该收容生物外形应该为一位枯槁瘦弱的中老年人类男性，该男性生前疑似遭受过严重的虐待和霸凌，患有重度自闭症，间或表现出躁郁症的临床症状，具有强烈的攻击倾向。」 「该生物极其讨厌目光，任何生物一旦将视线聚焦在他身上，会立刻被其感知捕获，并引起该生物的狂躁和暴戾，紧接着，该生物会向投以视线者发起攻击，直到将其完全撕碎，愤怒和攻击欲才会渐渐消失。」 「该生物因其灾害范围较小，但会无差别杀戮所有看到他的人，所以暂定灾害等级为鬼，但对看过他的个人而言，该生物的灾害等级将会无限上升，目前暂时无法找到有效克制的方法。」 「注意：非礼勿视！」 翟楠此时就盯着这个黑衣老男人，不过后者并没有狂躁，这个也在档案里提到过，实验室里的玻璃是特制的，可以使所有怪物的特性无效化。 这也是很多怪物明明很强，但是却无法打破玻璃的原因。 如果不是游戏任务完成后奖励了万能钥匙，翟楠恐怕也没办法在这些实验室之间自由出入。 翟楠慢慢打开门。 一步步走了进去。 他的视线始终盯着里面的「憎恨目光的人」。 也就是在他踏进实验室的一刹那。 老男人眼里的血色浓郁了起来。 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眼角阴森的狂跳。 终于， 他发出嘶哑的怒吼。 像一只野兽一样朝翟楠扑了上来。 第三百二十二章 我才是这个地方最恐怖的怪谈! 「憎恨目光的人」如同一只发了疯的野兽。 而翟楠无所畏惧的站在那里，平静的看着他，仿佛压根儿不打算还手。 老男人更加愤怒，总感觉这蛆是不是嘲讽自己…… 就在他可以撕碎一切的枯槁手掌即将触碰到翟楠时。 翟楠默默的偏过头。 从身后举起一面小镜子。 光滑的镜面映出老男人浸了血般的双眼。 老男人身形猛的一僵。 紧接着，翟楠就看见无比暴力血腥的一幕……原本凶恶暴戾的老男人突然变成了憨批，身体不受控制的自己打自己……翟楠刚开始还觉得这场面挺眼熟的，过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狗为了咬自己尾巴追着打转儿的画面…… 太实在了，要不人家是「鬼」级怪物呢，打起自己来比狗狠多了……翟楠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其实翟楠一开始是打算真刀实枪跟他干上一架的。 但是后来在翟楠回忆他的档案时，突发奇想，如果这个老男人会撕碎所有被其捕获视线的人的话，那他自己看自己会发生什么？ 按照档案里面说的。 这个怪物从小经历过虐待和霸凌。 因此患有严重自闭症。 很畏惧和讨厌别人目光。 那么这种人很可能，同样会很讨厌自己。 这种讨厌自己的心理状态常常被称为自我厌恶。 「憎恨目光的人」在那样的环境长大，很可能会有强烈的自卑心理，觉得自己很不好，很讨厌，这不仅仅是对自己有负面的评价，而是一种较深层的、指向自己整个人的厌恶。 这种心理的存在有可能甚至会让他比憎恶其他人更憎恶自己。 所以，在「憎恨目光的人」扑过来的刹那。 翟楠举出了一面镜子，让这怪物自己看到了自己——至于这面镜子……是之前在c区翟楠从墙上抠下来的。 他看似毫无防备稳如老狗。 实则精神紧绷慌的一批。 翟楠握着镜子的手早已经准备好，一旦他的方法无效，就捏碎镜子，撕碎怪物——或者被怪物撕碎。 不过，幸运的是。 翟楠的想法是没错的。 在翟楠用镜子将他自己的视线反射回去，被自己捕获的一瞬间，这个怪物老男人的注意力果然转移到了他自己身上，而且貌似比之前愤怒的多。 明明翟楠才是第一个看他的人，可他连翟楠都不管了，看样子今天非要自己把自己干死到这里。 翟楠叹了口气，将镜子收起来。 这个时候「憎恨目光的人」已经把自己的身体撕的七零八落了。 也似乎正是因此，他的愤怒也渐渐平息下来。 “我输了……” 他碎裂的身体慢慢蠕动，重新拼接在一起，“我输给了对自己的厌恶……” “不，你没输。”翟楠温柔的按住「憎恨目光的人」，一脸慈祥微笑的再次掏出了镜子，“咱们再来一次，相信你这一次一定能战胜自己！” 「憎恨目光的人」：“？” 他都懵了。 什么意思……他有点没懂……看我自己打自己一次不够，还要再来一次？怎么着……看别人撕裂自己有快感……？ 「憎恨目光的人」默默抬起头，突然觉得这人有点丧心病狂了…… 而翟楠善意的微笑在他眼里无可避免的多了几分变态…… 那一天，「憎恨目光的人」再度想起了曾经被霸凌的恐惧，和不敢被别人注视的屈辱。 其实翟楠也不想这么变态……主要是他刚刚收到提示，「成王败寇」使用失败，「憎恨目光的人」不肯听自己的……所以才有了翟楠这么丧心病狂的行径…… ——要不然，你以为翟楠「成王败寇」百分之百使用成功是怎么来的？ 反正总归是有几率使用成功的。 那么一次成功不了就再来一次，坚持就是胜利，这么下去总有一次能成功。 虽然有些残忍，但翟楠心里也没什么负担。 这些怪物虽然可怜，但他们的档案里面都没少害人——别忘了，眼球人可是被「憎恨目光的人」亲手撕碎的，那时「憎恨目光的人」还能够捕捉到眼球人的视线，就说明眼球人还没死。 翟楠不打服这些怪物，自己就可能被工作人员弄死。 于是在翟楠前几次进入其他区域的实验室和怪物战斗时，常常出现这样的场景： 怪物脸颊和手掌心贴在玻璃上，嘴里不住的叫到：“哥哥别打了别打了，我输了还不行吗？” 翟楠在后面用力的拖着怪物的身体，满脸怪笑道：“嘿嘿嘿……别瞎说，你哪里输了……？来，我们再来一次。” 片刻后。 怪物嘤嘤哭泣：“我真的不行了，我一滴也没有了……” 翟楠狞笑：“还不够……还要更多。” 怪物被拖走。 脸在地面摩擦出深深的泪痕。 怪物嚎啕大哭：“求求了，哥哥饶了我吧……我腿都软了，你但凡让我休息会儿……” 翟楠笑容逐渐鬼畜：“那更要锻炼身体了，时间不等人啊，毕竟，你连哥哥一个宅男，都满足不了啊！” 怪物被拖走。 脸在地上摩擦出深深的血痕。 如此反复。 直到怪物心神崩溃，愿意听翟楠的号令为止。 毕竟即使是怪物，也会疼。 疼了，就听话了。 就这样，靠着丧心病狂毫无人性的反复操练，翟楠才保证了自己「成王败寇」百分之百使用成功的完美记录。 成为了这座关押着怪物的乐园里，最恐怖的怪谈。 「憎恨目光的人」可怜兮兮的坐在地上，浑身裂痕。 “还行吗？”翟楠满脸期许的表情，眼神闪闪发光。 「憎恨目光的人」正准备回话，就被翟楠紧紧捂住嘴巴，“住口，你可不能认输，我不允许你看低自己。” 「憎恨目光的人」心态都崩了：“做个人吧……” “你说什么？”翟楠表情一狞，掏出镜子。 怪物老男人肝胆俱裂：“离我远一点，你不要过来啊——” 叮—— 「成王败寇」使用成功。 这一刻，这位可怜的怪物心理防线终于全面崩溃——一刻不停的自己把自己撕裂，这种痛苦任谁都受不了啊。 翟楠惊喜的放下镜子，笑眯眯的替怪物老男人接上肩膀： “早这么干不就好了？何必受这么多罪呢？” 他目光慢慢转向外面的走廊。 隐隐能听见走廊里，听见人类和怪物的厮杀声。 还有无面女低沉清脆的剑鸣。 “他们要来了啊……” 翟楠慢慢直起身子。 打开实验室的门。 和「憎恨目光的人」一起走到门外。 “哦，我都忘了。” 翟楠走到b—03实验室前，将里面的炎帝也一同放出来。 “那么，现在和我一起，出去和那些关押着我们的人类，闹个天翻地覆吧？” 翟楠对身旁的两个怪物轻声说。 第三百二十三章 刀和拳 翟楠穿过河流汹涌的黑暗，就看到了将怪物们打的节节败退的无面女等人。 翟楠放出来的怪物们并不强。 ——应该说除了b区和翟楠单独居住的h区，其他区域实验室里的怪物翟楠都可以一拳打服。 约等于无面女那边的普通工作人员的水平。 此时在翟楠眼里。 长着人类脸谱的怪物在嘶吼，形似怪物的人类在狂叫。 两个物种间的争斗看似气势磅礴，声势浩大，其实不然。 由于水平限制。 两边菜鸡互啄，你来我往，打的不可开交，不过也正是因为迟迟无法彻底打败对，所以这场战斗甚至打出了几分精彩。 无面女则走在最前面，她双手架起长刀，剑刃随着她的动作不断发出清脆的铮鸣。 有刀在手，无面女手起刀落，一刀一个怪物。 每一次明晃晃的刀光掠过，无面女收刀后，都会有大批大批怪物被斩成了两段。 如果不是因为怪物无法被杀死，有无面女的带领，身为人类的工作人员可能早就驱散了所有怪物。 在翟楠从黑暗里现身的瞬间，无面女也刚好抬起了头。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无面女看着翟楠的眼睛。 翟楠没看见无面女的眼睛…… 两人仿佛有默契的同时动了起来。 只不过，他们的目标都不是彼此——在这一点上，他们似乎也很有默契，同时选择了先解决对方身后的喽啰。 轰—— 翟楠的拳头是惨白暴虐的——这种颜色是整日居住在阴暗的实验室里捂出来的，他每一脚都会将地面踩的深深凹陷，将鼓动的力量传递到拳头，在无面女身后的小喽啰身上释放开来。 拳头落下，带起狂暴的风。 工作人员们的身上炸开一蓬蓬血花，衣服被拳风吹的绷直且猎猎作响，随后他们像尸体一样砸落在地上。 翟楠拳头造成的伤害很恐怖，直接在被打中的人身上形成巨大的空洞，里面的血肉仿佛凭空蒸发了一般，伤口周围还嘶嘶冒着白烟。 不过。 这些人并没有立即死去。 翟楠所击中的地方，没有一个是要害，伤口虽然恐怖，不过按这群工作人员远超普通人的体质来说，应该不至于死去。 甚至有可能好好休养一阵就能恢复如初。 另一边，无面女的动作甚至要更快一点。 她手里的刀不简单，在浓郁的黑暗里反而愈发显出明亮的光泽，刀刃处也不断散发出如水流般清澈的蜂鸣。 无面女的动作很快。 刀刃温柔的剐蹭着黑暗，竟是爆发出了璀璨的火花。 翟楠几乎看不清她的动作，只能隐约看见无面女的身体伏的很低，整个人犹如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她的手臂不断重复侧挥、上挑和下劈的动作。 这些剑道动作其实很基本，但到她手里后就连成了一片花哨而复杂的连续剑技。 除此之外，无面女的胳膊、手肘乃至腰间的刀鞘，仿佛也成了自身剑技的一部分，它们如同暴雨般喷发，配合在一起，不断砸在黑暗里。 怪物一只只被她斩断落在地上。 黑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无面女斩断的是怪物，并且切的很碎，让这些怪物段时间内无法痊愈，恢复战斗能力。 可是，在翟楠眼里，这些被斩断掉落在地面上的不是怪物头颅，而是看起来完全无害的人头。 当无面女放下长刀时，另一边的翟楠也刚好收起了拳头。 血液原本沾满了刀刃，可在刀刃被放下的一刹那，上面的血液哗的流淌下来，竟然半点也无法沾到剑上。 “宅男—58，轮到你了……你放出来的这些怪物，好像并没有什么用啊。” 无面女手握长刀，明晃晃的刀光照过翟楠的眼睛，翟楠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无面女手中拿着的，是一道冰凉的闪电。 “也不是完全没有用，”翟楠的语气轻松，他举起拳头，上面还在冒烟，似乎所有溅到拳头上的血液都被庞大的动能直接蒸发。 他的身后，同样躺了一地的工作人员。 “至少，在你放倒我的怪物的同时，我也放倒了你的所有人。” 无面女直起身子，将长刀插回刀鞘，紧接着她左手顶住刀鞘，右手于空中缓缓前推——这是拔刀术的起手式，拔刀术的核心思想就是一击必杀，很多浪客电影里的剑豪都会在分不出胜负的时候以最后的拔刀术作为最终手段一较高下，显然，无面女想要在这段时间内尽全力将翟楠格杀于此。 “让你进化到这一步是我的错误，我太过于心急想要将你打造成足够锋锐的兵器，以至于早早让产生了叛逆的心理，不过还好，现在你虽然强，但还不够……在肃清所有怪物，单独只剩下你的情况下，这给了我纠正自己错误的机会。” 无面女身上爆发出惊人的气势，翟楠感觉现在她整个人就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剑。 “我会将你格杀当场。” “什么叛逆期啊……你当我是你的小孩子吗？” 翟楠嘿嘿一笑，“而且，你怎么知道你已经肃清了我放出来的所有怪物？” 无面女一愣。 猛然转身，紧接着拔刀而出，空气中回荡着冰冷的剑鸣。 与此同时，翟楠也从无面女身后暴起，他的脚掌瞬间踩塌地面，拳头带起强烈的气流，砸向无面女。 在无面女刀刃递出之后，黑暗里刚好窜出一个双目血红的枯槁老男人，他双掌带血，似乎要当场将无面女撕碎。 嗡—— 清脆的震音。 血也飞溅，在墙上开出了点点红花。 「憎恨目光的人」被当场拦腰切断。 紧接着黑暗里窜出一条巨大的深黑火蛇，和无面女身后的翟楠同时前后夹击。 熊熊火焰的灼烧使空气扭曲发烫。 拳头在走廊里掀起强劲的气流。 也就在这个时候，无面女的身子一矮，从站立变成跪蹲。 而她斩断「憎恨目光的人」的那一剑并没有停止，反而借势挥出，变成了反手持刀。 嗡—— 银白的刀光闪过，仿佛明晃晃的闪电。 无面女身体旋转了一圈，慢慢站起。 收刀。 咕噜。 火焰蛇头晃动了几下，滚落到地上。 翟楠被拦腰斩断。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一拳 无面女收刀，站定。 啪嗒。 翟楠、炎帝和憎恨目光的人四分五裂砸在地上，全灭！ “我早说过，我会将你当场格杀。” 无面女缓步走向翟楠，“其实你已经很强了，如果再让你迭代进化个几代，说不定真的连我也没办法战胜你……不过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你会彻底被我的大典太光世斩碎，来不及愈合，就化为刀下亡魂。” “我会将从你的尸体上新生的宅男—59好好豢养起来，他会变成我的忠犬，成为平安京最强的秘密武器。” 无面女慢慢举起大典太光世，银亮的刀光刺破浓重的黑暗。 “真可惜，要是你沉得住气再藏一藏，说不定躺在那里的会是我。” “不过，能让我使用大典太……你进化的真的很快……不得了。” “那么……” “为了我死去的部下。” “为了被你重伤的人们。” “为了你放出来的怪物。” “宅男—58……” “安息吧！” 无面女猛的挥刀。 也就在这个时候，翟楠猛的将埋在腋下的手甩出，一枚墨绿色的鸡蛋应声浮现。 以翟楠这个级别的力量加持，鸡蛋飞出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无面女本来就站的很近，猝不及防下，这颗鸡蛋直冲面门。 然而这一瞬间无面女再一次展示出了惊人的剑道技巧。 她保持着下挥之势轻轻翻动手腕，剑刃外边缘画出大圈，剑柄在手中画出小圈，整把剑再次反转，切换为反手持刀模式。 紧接着，无面女手握大典太光世朝前顶出。 整个过程持续了不到半秒，鸡蛋已经冲到了无面女眼前。 于是，刀柄底部和鸡蛋恰到好处的碰撞在了一起，整枚鸡蛋顷刻被一股柔和机巧的力量顶了出去。 咕噜噜。 鸡蛋飞出了好几米远。 “腋来香”偷袭失败。 无面女厌恶的瞥了一眼只剩半截身子的翟楠：“你偷袭的手段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心啊，不过，同样的偷袭方法不可能对我奏效第二次。” 翟楠尴尬的看着她，满脸通红。 只是，无面女看着翟楠的表情怎么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这家伙怎么看都不像会尴尬的样子，反而像是在用力憋出…… 就在这时。 身后骤然传来破风的声音。 无面女猛的转头，发现一枚颜色棕黄的鸡蛋正对着自己爆射而出！ “这个鸡蛋是从哪里来的？” 无面女眼睛一扫，“这个角度和这个方向……” 她一愣，内心泛起了更加厌恶的感觉，。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翟楠被砍断遗落在自己身后的下半身。 由于翟楠当时一拳打过来的时候，前冲力太强，被刀划开后整个上半身还滑出去了一段距离，而此时无面女所在的位置正好是翟楠的上半身和下半身之间。 而这枚鸡蛋，就是从翟楠的臀部喷射过来的……这还没完，除了第一枚鸡蛋之外，更多的鸡蛋也源源不断的喷射而出。 哒哒哒…… 鸡蛋鱼贯而出，十分流利，不需要任何润滑，简直就像是冒出棕色蛋花的加特林。 “宅男真是令人讨厌的生物。” 无面女皱起如白板般的脸庞，举刀，“就连战斗的方式都这么恶心。” 虽然，这些颜色正常的普通鸡蛋速度快且数量多，但哪里比得上无面女的刀快？ 即使只动用刀柄，无面女也有信心将这些鸡蛋一一格挡而出。 毕竟翟楠的偷袭方式她已经弄清楚了，这些鸡蛋里面会释放出一种让人难以忍受的臭气，一旦吸入这种臭气，就连无面女也要陷入短暂的昏厥状态。 只要将这些鸡蛋小心翼翼的弹出去，翟楠的偷袭就毫无意义了。 不过，这种偷袭的方式还真是下流且卑鄙呢…… 一般人真想不到宅男—58能无节操到这种程度……从这种部位往外喷鸡蛋就算有人能想得出来，正常人的括约肌也很难顶吧…… 既要不被挤碎，还要猛烈喷出……哪个括约肌顶的住？ 恐怕宅男—58也是这么想的，认为无面女绝对不会反应过来，想要打她个措手不及。 宅男—58前面的所有打斗都是幌子。 他所有的动作都是在为最后这一次偷袭做铺垫。 这应该就是他留给自己的最终后手了。 无面女轻轻将刀刃侧过来，改用刀面触碰这些鸡蛋。 以她的剑道水平，在不打碎鸡蛋的情况下，将它们用坚硬的刀面全部弹出，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你的偷袭很不错，我差一点没有反应过来。 “可你终究还是小瞧我了。” “我说过，同样的偷袭，我不会再上当第二次。” “你输了。” 无面女恰到好处的用刀面接住鸡蛋。 翟楠恶作剧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是吗？” “你难道没发现这次的鸡蛋和上次不同吗？” “上次的鸡蛋是墨绿色的，叫‘腋来香’。” “这次，叫‘王炸’。” 随着翟楠话音落下，与无面女刀面接触的鸡蛋表面突然裂开了一丝缝隙！ “王……” 无面女甚至还没来得及出声，剧烈的爆炸和浓烈的臭气瞬间吞噬了她！ 紧接着，后续接二连三的鸡蛋打进来。 恐怖的爆炸声音回荡在走廊，炸出的恶臭味道犹如蘑菇云一般盖在无面女脸上。 与此同时，被斩断身体的翟楠瞬间恢复，根根肉芽从他腰间的伤口蔓延出来，构建成新的下半身。 而原本被砍断的下半身，则在完成自己的使命后，彻底变成一团没有知觉的血肉。 “怎么样？” “我的括约肌是不是很强劲？” 翟楠嘿嘿一笑，从地上爬起来。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警惕着我的偷袭。” “我也相信以你的身手，在知道了我的偷袭方式之后，完全可以避免。” “可是……你知道的这些我也同样知道啊……” “说真的，要不是你时刻防备着我的偷袭，我这些下流的手段根本不可能有效。” 他再次挥舞起拳头。 强烈的气流被他的拳头带起，席卷了整片走廊。 “我承认你的身手我拍马不及。” “但这一波楠爷站的层数，你也根本想象不到。” “打架，也是要靠脑子的。” 轰—— 无面女的身体中央，被瞬间贯穿。 翟楠收回拳头： “输的人，其实是你。” 第三百二十五章 补刀狂魔翟楠 走廊里积攒的血液大概有半指厚，红光潋滟，像是浓缩的草莓果浆。 无论是人类还是怪物，都躺在里面。 它们的身体不是被锋利物斩断，就是被钝器打穿。 血液就是从这流出来的。 无面女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她的小腹部位露着，雪白的皮肤中间有一个巨大的空洞，里面血肉模糊还冒着淡淡的烟，而外面的皮肤光滑如初，只不过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她还没死。 就像上一次一样。 这种程度的伤害好像并不会对她造成致命的伤害，而且她还表现出一种诡异的再生能力，就像之前被翟楠打爆身体，正常人根本没办法短时间内恢复如初。 地面的红果浆蔓延出道道涟漪。 无面女憋了半天。 终于还是忍不住，用力的吸了一口气，转头问道：“你为什么能从那个地方喷出鸡蛋……为什么你的鸡蛋会爆炸？你是怎么进化出生蛋这种能力的？” 无面女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 她的语气急促，像是连珠弹一样，而且雪白细腻的脸上竟然有着淡淡的红色——是羞愤的味道。 毕竟。 人女孩子刚刚立下g绝对不会被偷袭成功第二次，而且还一脸骄傲的宣布自己的胜利。 结果，转眼就被打脸，不但偷袭成功，整个人还直接被打到躺在地上毫无反抗之力。 这让无面女本来就没有五官的脸上更加没有面子。 她其实是想躺在地上装死人的。 但连续在同一个地方失误两次，还是让天性颇骄傲的她忍不住问了出来。 她实在是想不通人体为什么会生蛋！？ 就算翟楠可以连续进化。 人特么为什么要进化出生蛋的能力？而且还能连续生！？ 就算可以…… 宅男不是男性么？男的为什么要生蛋啊喂！？ 不过…… 无面女突然面红耳赤的低下头。 她突然想起，在她来到新京都时，故乡平安京还处于一种低欲社会的阶段。 那边的男孩子宁愿天天待在房间里看视频都不愿意找女朋友或者结婚，这让她的父亲大伤脑筋。 毕竟平安京的人口因为这个已经连续降低好几年了，如果再不解决的话，平安京很可能还没被污浊物攻陷，就要自然消亡了。 也正是这个原因，无面女才特别讨厌宅男——讨厌他们的死宅爱好和丧文化。 都怪这些不思进取的人，才会让父亲大人这么头疼。 而且在这种问题上，无面女想要为父亲分忧都不知该做些什么。 无面女纠结的想，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宅男—58才进化出了生蛋的能力？那是不是说未来宅男都可以自己生崽，实现了生崽自由。 无面女忍不住朝翟楠身体中间看去。 那……还有女人干什么呢……？ 翟楠看着无面女发红的脸蛋还有点纳闷，他心想这女人问问题就好好问呗，脸红个蛋啊…… 虽然男人生蛋听起来的确很诡异……但你也不至于用这种表情这种眼神看我啊，你特么是不是在脑袋里边儿开上车了？ “生蛋的能力不是进化出来的，”翟楠咳嗽了两声，把无面女从奇怪的状态里拉了出来，“是我本身就有的特性——你们应该是这么叫的对吧？” 无面女沉默了片刻，道：“这么说你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我？” 安静。 发现没有声音，无面女艰难的扭头，朝翟楠看去。 她发现翟楠盯着自己被打穿的身体看的很出神。 无面女愣了一下，突然有点惊恐。 这家伙为什么要一直盯着自己身体上的血洞看。 还看的那么入迷？ 正常人不应该都对这种恐怖的伤口避之不及吗？有些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差的还会吐出来。 早就听说宅男这种生物很变态，他想干什么？ 难道他对我的伤口…… 轰—— 强烈的气流中，翟楠甩了甩手上的血，被补了这一拳之后无面女身上的伤口更大了。 眼睁睁看着翟楠又补了一拳，无面女目光失神的望向翟楠： “？？？” 这一次她疼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都懵了。 为啥啊？我都已经躺到地上了，怎么还打我？图啥啊？ 翟楠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解释道：“刚刚发现你的伤口在愈合……为了你能继续躺着友好正常的交流，我补个刀，不过分吧？” 无面女：“……” “说起来，你刚刚以为我要干什么？”翟楠笑眯眯的问，“为什么脸那么红？” “……” 无面女负气把脸转到一边，不想说话！ 翟楠乐呵呵的看着躺在地上的无面女，总觉得这女人满脑子花里胡哨的颜色，偏偏表面上还装的一本正经十分清高。 “……行了，你刚刚问我的问题我都解答了，我也想问你几个问题。” 翟楠说道：“我想知道，曾经的大都会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这里在几十年内变成了连鸡蛋都成了奢侈品的新京都？” 无面女这个时候把脸转过来：“我凭什么要告诉你这些？你现在是我的敌人，我告诉你这些你又不能给我什么好处。” 翟楠沉思：“你告诉我了我也不能给你什么好处，但是你不告诉我我能打拳，沙包大的拳头见过没？我可是老拳师了。” 无面女噎了一下，但看着翟楠举起拳头跃跃欲试的样子她也不敢嘴硬了，老老实实的说道： “以前的大都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没有亲眼见过，毕竟太久远了，不过这个地方以前是大都会的禁闭所，我看过一些记录，据说外面的大都会南区曾经发生过一场地震……或者是海啸，随后这场灾害波及了整个大都会，至少一半人死亡，剩下的人里也有不少因为没有食物和药品而在不久后死去。” “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一片废墟，污浊物横行，只剩下少数人在废墟之上苟残延喘。” 翟楠愣了愣，道：“是单纯的天灾吗？还是因为像我们一样的怪物引发了地震海啸？” 无面女摇了摇头：“不清楚。” 翟楠忽然站了起来。 无面女问道：“你要出去吗？” “嗯……”翟楠一边往出走一边说道：“我要逃离这里，我要出去看看。” 无面女看着翟楠的背影突然有点迷惑。 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看不懂这个少年了。 以前她总觉得“宅男—58”就是一个充满宅男恶臭气息的怪物，在一些行为习惯上简直猥琐到令人发指。 但是她刚刚忽然在这个怪物脸上看到了一丝一闪即逝的悲伤。 是因为那些在天灾中死去的普通人吗？ 可它不是一个怪物吗，为什么会为其他物种的死亡兔死狐悲？ 她回头看去，发现自己的工作人员们身上虽然都有鲜血淋漓的伤口，但都不致死，就连自己也同样如此。 这家伙好像知道他们可以在这样的伤口下挺过来，专门将自己的拳力控制在可以卸掉他们的行动能力但又不致死的程度。 正在无面女这么想的时候，她发现翟楠不知何时又走回来蹲在她面前。 “你的伤口没事吧？”翟楠问道。 “没有大碍，过一阵子应该就恢复了。” 无面女回答道：“怎么了……不想出去了？逃离这里不是你的目的吗？你不会害怕看到外面的世界满目疮痍吧？” “哦。” 翟楠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随后他举起了拳头。 轰—— 一拳补够，翟楠不由分说将手伸进无面女怀里抢过大典太光世拔腿就跑。 无面女：“？？？” 听着翟楠狂奔的脚步声，她双目无神的盯着天花板。 一滴疼痛的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流了下来。 她觉得她错了。 宅男没有一个好东西。 干嘛呀？专门回来就是为了再补一刀吗？还把自己的刀偷走？这猥琐行径也太恶心了吧？ 他为什么呀？ 图什么呀？ 第三百二十六章 美丽新世界 “只要电梯打开，我就算是成功的逃离这里了吧？” 翟楠站在缓慢上行的电梯里，心里生出了些许期待。 外面的世界里，应该有阳光，新鲜的空气和干净的水。 还有自由。 不像地下。 他在实验室里居住的这几天，虽然衣食无忧，而且也有排气系统，但空气绝对称不上干净。 整日面对着通明单调的白炽灯，如果不是实验室的电脑里记载着时间，翟楠可能连白天黑夜都分不清。 哗啦。 电梯门缓缓打开，外面是一间破旧的店铺，货架上摆着各种落满灰尘但依旧十分花里胡哨惹人眼球的商品盒子。 出于天性，翟楠不自觉的被这些商品吸引。 “嚯嚯嚯……还能加热吗？” “这鞭子不实用啊，这么短怎么对付怪物，居然还卖1000块，这是黑店，黑店！” 翟楠拿了一根装进口袋里，想着万一有怪物来了也勉强可以顶一下，这不比什么对敌宝具强？ 很快。 翟楠就凭借着正人君子般的纯洁心灵，强行从这些商品上面移开了眼神。 他现在的心情很轻松。 他就要逃离这个诡异的地方，看见久违的天空。 他要自由了。 他走到门口。 在此之前翟楠一直都觉得实验室里的灯已经够刺眼了，但屋外的天光竟然比灯管还亮，翟楠站在昏暗的屋子里感觉自己一时之间竟然适应不了天光，外面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在外面的世界里，阳光应该就是最天然最绿色的白炽灯光吧？ 他一步迈出去。 「任务4：逃离被关押的实验室（已完成）」 「任务奖励：大典太光世」 这一次的游戏提示是从耳边传来的，不过翟楠无暇注意这些。 他怔怔的看着外面的世界。 这和他想象的不同。 外面的确有空气和水。 可是，却没有阳光。 天很亮，但是看不见太阳，是不正常的、阴沉的亮。 阴霾的天空里看不见任何云，甚至看不见稍远一点的建筑物，空气里弥漫着新鲜呛人的雾霾味儿，还有点发酸。 倒塌的楼房遍布世界各处，上面长着枯黄死去的植被。 也有活着的植物。 那些植物的颜色很奇怪，是鲜血一样的红色和绝望。 而且，这里看不见人。 咔嚓。 不远处传来树枝被踩碎的声音，雾霾翻涌起来。 翟楠下意识抽出大典太光世竖在身前。 雾霾慢慢晕开，露出一只动物的脸，那是一只猫。 然而翟楠身上的汗毛猛的竖了起来！ 在那只猫的头颅位置，拥挤的塞着两张猫脸，一张长在正常的位置，而另一张脸歪歪斜斜的长在侧面，眼睛和猫嘴像是丧尸一样斜拉下来，露出里面的皮肉！ 随着这只猫往前走来，雾霾里慢慢露出一绺一绺的肮脏体毛，上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藓，它的后腿部位像蜘蛛一样伸出了八只猫爪。 这只猫足足有一条狼那么大！ “这是……什么啊？” 在翟楠想要后退的同时，这只畸形猫猛地朝翟楠冲了过来，与此同时翟楠也高高的举起了大典太光世，这把能够祛除一切疾病邪魔的名刀足以在倾刻之间斩碎任何侵犯者。 可是，翟楠举在空中的刀僵了片刻，终究没劈下来——那只畸形可憎的怪形恐怖猫柔和的叫了两声，主动蹭起了翟楠的手。 “它不是怪物吗？” 翟楠顺着畸形怪猫的下巴和尾巴根部挠了挠，猫咪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翟楠沉默的看着，他突然觉得眼前看到的一切好像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这里绝对不仅仅只是发生了地震，应该还有别的事。 畸形怪猫蹭了几下，发现眼前这个渺小的生物貌似不打算给他献上食物，于是傲娇的跑开了。 翟楠握着大典太顺路朝前走，一路上还是没有看到任何人。 倒是有不少长相诡异的植物！ 没有了人类以后，这里似乎变成了动物的天堂，只是动物都长得奇奇怪怪，麻雀的体型堪比鹞鹰，而且嘴巴里面长出了锯齿，歪歪斜斜的电线杆根本承受不住它们的重量，鹿群也都长出了好几颗头颅，地面上还爬出了长着脚和胡须的巨大鲤鱼。 世界变得光怪陆离。 翟楠继续往前走，天色变得越来越阴沉，看不见的云层中终于落下了层层叠叠的雨水，打在地面上，衣服上，还有翟楠的脸上。 嘶—— 大片烟雾冒出来。 一股突兀的疼痛从翟楠脸上传来，翟楠摸了一下被雨淋过的地方，血液顺着手指流了下来。 是酸雨。 强酸。 翟楠捂着脸，还好在前面五十七次迭代进化中他已经克服了这种伤害，被酸雨打烂的地方，迅速愈合，恢复如初。 他快速跑起来。 地面被他强大的脚力踩碎，酸雨不断腐蚀他的皮肤，直到血肉模糊以后又迅速恢复如初。 他想找个躲雨的地方。 终于，淅淅沥沥的雨和雾霾中，翟楠看到了人烟。 “酸雨来了，快收拾东西。” “千万别把工具淋坏了。” “要不是害怕腐蚀了铁器，你们这群畸形的猪猡冒着雨也得给我挖！” “雨停了之后继续开工，今天晚上挖完才准吃饭。” 这附近像是一座矿场，挖煤的人将身上黑乎乎的衣服拉到头顶遮住要害，冒雨向不远处的窝棚跑去。 翟楠跑到一个拿着铁锹的人身后，这人把铁锹藏在脏兮兮满是补丁的衣服里不让雨淋到，以至于背后露出大片发黑结痂的皮肤，酸雨滴在上面只来得及腐蚀掉一些外皮和茧子就被那人粗糙的手掌迅速抹掉——他的手上也长满了厚黑的茧子，指甲里面全是黑泥，酸雨居然穿不透上面的老茧。 这人似乎已经见惯了这种场面，动作节奏掌握的刚好，以至于虽然有大片皮肤裸露在酸雨下面，但并没有受到多少损害。 “你好……” 翟楠刚刚拍了一下那人想打招呼，却来不及把剩下的话说出来就被憋了回去。 因为。 那人转过头来。 露出一串从脸上垂下来的摇摇晃晃的肉瘤，在某一颗肉瘤上，还有着一枚暴突出来向外侧歪斜的、满是血丝的眼球。 “有事么？” 那人问道。 第三百二十七章 猪笼城寨 “上人……？” 那人愣了片刻，忽然激动起来用嘶哑的喉咙说道，他说话很不流利，不知道是因为嗓子太干还是太久没有说话。 “上人，怎么会……屈尊来我们猪笼城寨……？” 翟楠默默的放下了按在腰间的手，刚刚骤然被吓了一跳，他差点没收住刀。 “上人？” 翟楠重复了一遍那人的话，“你是在叫我吗……上人是什么？” 这时他才注意到，远处的窝棚里有不少人探出头来对他们指指点点。 似乎他们口中的上人，是个稀罕物事儿。 “咱们……咱们先回窝棚，酸雨对人伤害大……上人别淋坏了……” 那人用发黑的糙手脱下衣服，正要往翟楠身上披时忽然愣住了。 “上人的衣服，真白呀。” 他看了看自己黑乎乎的外套，又看了看翟楠身上干净的白色实验服，硬是没敢往上披，只是讪笑着颤颤抖抖的撑在翟楠头顶。 酸雨打在他的背上和手上。 这一次，从厚实的老茧里流出了血。 翟楠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 “你叫什么？” 那人听到“上人”问自己名字，顿时精神一震，结结巴巴的道：“我姓郝，叫郝帅，城战里的人平时都叫我帅哥。” “真的假的？” 翟楠看了一眼“帅哥”垂下来的肉瘤和上面爆出来的眼珠，心里面觉得这人咋感觉不太正经…… 在回窝棚的路上，翟楠才知道他们口中的“上人”是什么。 其实所谓的“上人”，是他们这群“猪猡”私下里对住在北区里的人的称呼，据说那里的人个个都像翟楠一样长着正常的五官，健全的身体。 不止如此，从“帅哥”嘴里翟楠得知，猪笼城寨里面的人都觉得北区是一个很“完美”的世界，那边的人放个屁是香的，空气是甜的，就连看月亮都会比较圆……翟楠反正是没懂，他还思考了一下人吃啥才能放出香屁…… 总之翟楠明白了一件事：郝帅在看到自己这么好看的脸之后自然而然把自己当做了来自北区的上人。 猪笼城寨里面是一个煤矿厂，住在这里的人们以挖煤为生，用北区“上人”的叫法，他们都是“猪猡”——事实上北区以外有许多这样的城镇和村落，但总之北区之外遍地猪猡，只有住在那里的人才配冠以“人”字为称。 而“猪猡”们一般靠从事诸如挖煤这样的最苦最累最脏的活，从北区换出能够填饱肚子的草饼和其他生活资料。 当然，草饼、水这类资源并不是按劳获取，而是按人头，每个人每个月做满这个月该做的活才能拿到这个配额，所有“猪猡”都一样，所以这里也不存在胖子，大家的体型都比较瘦。 “这太不公平了，”翟楠说道，“你们为什么不多要求一些生活资料？” 郝帅忽然奇怪的看了翟楠一眼。 用极小的声音冷笑了一声——小到翟楠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们有枪。” 翟楠转过头去看郝帅，这时“帅哥”又恢复了之前的谦卑模样。 “上人，到了。” 眼前是一座发黑的窝棚，上面用专门煤渣的塑料布窝了一层，勉强可以挡住酸雨。 郝帅掀开门帘，顿时一股发酸的汗臭味像海水一样涌了出来。 翟楠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大…大家稍微收拾收拾，有上……上人来了。”郝帅看到翟楠的表情，尴尬的笑着率先走进窝棚。 “别开玩笑了，上人咋会来我们这种地方？他们那细皮嫩肉的身子骨说不好会被我们身上的味道毒死，”有人走出来推搡着郝帅，“听说上人比我们这里的婆娘皮肤还嫩，要是来了兄弟们说不定……上、上人！” 那人一抬头看见翟楠，顿时收住闭紧嘴局促的低下头。 翟楠这才看到，说话的这人长相也很诡异，他有两个下巴，并且眼睛像是鱼一样长在脑袋两侧。 窝棚里很安静——原本就很安静，狭窄的空间里放了一张床，上面至少挤了十几个人，所有人都躺在床上疲惫的喘气，看到翟楠这位“上人”之后更是连气都不敢喘了。 “哇——” 婴儿的哭声。 哗啦。 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角落里一个抱着孩子哺乳的女人慌慌张张的站起来，低着头不敢看翟楠。 他们长相都很奇特——应该说奇形怪状，和实验室里的工作人员不同，那些工作人员在翟楠眼中几乎不具备人类的特征，完完全全就是怪物，而这些被称为“猪猡”的人则好像在人的基础上被融化了一样，他们身上都长着多余的东西：眼睛、嘴巴或者四肢，甚至有的还多长了一个头，而且脸上挂下来无数松散的肉瘤。 “吵到上人了……孩子太饿了……我也饿，没有奶喂孩子。” 抱着婴儿的女人小声说。 她只有一只眼睛长在正中央，两边厚厚的肉垂下来，让她的脸看起来像一朵盛开的菊花。 翟楠慢慢朝女人走过去。 这些长相奇特的次人们纷纷让开位置，只是呆滞的盯着翟楠的面容，似乎在感叹上人的长相。 女人有些害怕，抱紧了孩子。 翟楠伸手拉开裹着孩子的肮脏布匹，女人缩得更紧了，整个人都在抖。 “不要害怕，我只是看看孩子睡着没。” 翟楠尽量用温和的声音说道，他觉得这孩子长相很奇怪，就像…… “上人……你要看孩子，孩子也不在这边啊……这不得孩子，孩子的头在另一边……”女人声音带着哭腔感觉都快哭出来了。 “哦，不好意思。” 翟楠尴尬的放下布匹，从另一边抱起孩子。 “……” 女人紧张的望着翟楠，而翟楠沉默的注视着孩子，这孩子哭的很厉害，而且没有一般孩子的婴儿肥，反而有些枯瘦发黄营养不良。 而且，这孩子也一样。 他没有鼻子，只有一个缓缓蠕动的窟窿，脸上长满了巨大的肉块，五官则被挤到了一边。 郝帅，女人以及在场的所有次人都有些紧张。 他们不怕上人对女人或者孩子做出什么——那样还好——他们害怕的是，污了上人的眼睛，上人会在这里掏出枪来对于他们所有人开枪。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他们只是一帮猪猡。 上人掌握着火器、资源和食物，他们对猪猡拥有着绝对的杀生予夺的权利，就好像农场主随时都可以宰杀自己所圈养的牲畜。 空气里安静的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 他们生怕让这位干净的上人不高兴。 甚至已经有人在心里暗骂郝帅为什么要带上人来这种地方——先不说这种地方是不是上人该来的，万一让人不高兴了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场灾难。 他们活下去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哪怕是吃草饼。 喝脏水。 至少不用担心上人不开心，至少活着。 翟楠看了看女人干瘪的身体。 突然弯腰——女人吓得小声叫出来。 翟楠慢悠悠捡起刚刚掉在地上的碗，递给女人。 “吃饱再喂孩子吧，不能饿着孩子。” 女人呆呆的抬头。 像是变戏法一样，原本空荡荡的碗里现在装满了鸡蛋。 只有上人才能吃到的、营养丰富的鸡蛋！ 那可是鸡蛋！ 那可是鸡蛋！ 第三百二十八章 丑陋的怪物 “所以，新京都之所以会出现‘上人’和‘次人’的等级划分，是因为那场来自西南区域的爆炸么？” 翟楠看着怀里的孩子，他的母亲因为有翟楠分担，现在正坐在一旁大口大口吃蒸蛋。 “何止啊？上人您一定太久没出过北区，路边的那些双头鹿、陆行鱼、食人兔……都是因为那次爆炸。” “据说当时至少死了四分之三的人，直到过去了百年人口数量才慢慢恢复了一些。” “不过大多数都是我们这些长相丑陋吓人的次人猪猡……而且大部分耕地污染严重，已经无法种植作物了，所以食物根本没办法供应人口需求。” “托您的福……这次我们才能吃上鸡蛋。” 郝帅不好意思的搓着粗糙的黑手，“上人……还有鸡蛋吗？” 翟楠接过他手里的碗，再次变戏法般的让里面充满了鸡蛋。 “你们想要推翻上人吗？” 翟楠突然问道。 啪—— 装着鸡蛋的碗打翻，里面的鸡蛋碎了一地，蛋液飞溅。 “不……不敢！” “我们从来没有产生过这种想法！” “我们是卑劣的物种，我们是被污染的人……我们知道，只有当我们这些已经激变的基因彻底灭绝，这片土地才能焕发出新的生机！” 郝帅啪的一声跪在地上，用力磕头。 仅仅几下，他的额头便鲜血淋漓，就连脸上的肉瘤都流出了血液。 翟楠一怔。 他抬头看向屋里的人，发现这些次人们都停下了吞咽鸡蛋的动作，跪在地上惶恐的看着他。 “没有……” “上人放心……我们不会的……！” “……我们根本没有产生过任何想要推翻上人的想法。” “诞生这种想法都是罪恶的！” 听到他们惶恐的话语，翟楠挠了挠头，扶起“帅哥”说道：“我想你们从一开始就弄错了一件事。” “我从来没说过我是上人。” “用那群工作人员的话来说，我应该叫做‘污浊物’。” “所以你们不用害怕……其实我也是从实验室刚刚逃出来的，我们都差不多，我本来以为外面的世界会有阳光、新鲜的空气和水，但看来并不是这样，无论是地下世界还是地上世界……都没什么区别。” “只不过，我已经逃出来了，可你们还没有。” 安静。 窝棚里面的次人们静静的看着翟楠。 他们从地上爬起来，脸上不再露出惶恐这种表情，反而表现出一种翟楠看不懂的情绪。 “不是上人吗？” “他在说什么啊？” “污浊物……那应该是几十年前的叫法吧？” “他的意思是叫我们背叛上人吗？” “这家伙是怪物！” “郝帅你也真是的，这家伙又不是上人，你为什么要带他到这里来？” 郝帅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他的手里握住了铁锹。 “原来是冒充上人的怪物么……” 郝帅脸上丑陋的肉块不断晃动，露出下面凶狠可憎的眼神，“你是从南郊地下跑出来的对吧？” “请你滚出猪笼城寨。” “否则，我们将会把这件事报告给北区，上人们会让来自平安京的超凡者把你抓回去！” 翟楠看了看纷纷拿起武器的次人。 他本来以为自己说出自己的身份后，这群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充其量会有些害怕——翟楠甚至怀疑这群终日生活在矿区的猪猡们知不知道污浊物是什么，他们畏惧的，是所谓的上人，对他们而言，五官正常肢体健全的上人才是怪物。 毕竟，这里消息闭塞，堆在这群人面前的只有无穷无尽的工作。 他们是最底层的生物，甚至随时可能被变异后的动物轻易地夺取性命。 他们整日听到的是充满侮辱味道的称谓。 他们的身上好像插着一只无形的漏斗，承接了所有从时代缝隙里漏下来的灰尘。 翟楠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记忆，他从来没有来到过地上世界，所以面对这个世界的时候翟楠就像个一无所知的孩子。 从他的角度来看。 其实这群人和他是一样的——他们都是被这个世界抛弃的孩子。 翟楠在地下世界被叫做怪物。 而这群人被北区的上人们称作次人和猪猡。 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他们这些被世界所遗弃的孩子，不应该凑在一起报团取暖么？ 等实验室里的怪物们恢复如初了，翟楠回去将他们接出来。 他们这群怪物和猪猡联合在一起，完全可以挑战北区……甚至挑战从平安京来的超凡者，在这片土地上建立平等的新秩序。 “我们都是怪物啊……你们长得比我还像怪物啊。” 翟楠拨开指着他的铁锹，笑着说：“所以你为什么要用铁锹对着我呢？欺负你的是上人，而给你鸡蛋的是我，你们应该把武器对准北区……既然我们都是怪物，那我们就应该建立一个怪物的乐园，不是吗？” 话音刚落，旁边的畸形女人突然扑过来，从他怀里夺走孩子， 砰—— 郝帅的铁锹狠狠打在他的头上。 “闭嘴！我们不是怪物！你这是侮辱！次人虽然畸形丑陋，但次人是人！”郝帅的声音颤抖，瞳孔放大，整个人看上去愤怒而又害怕，“你不要再说了，我们绝对不会背叛上人，你的话要是让上人听到了会连累我们整个猪笼城寨的，上人们……可是有枪的啊！” 这个时候在后面半天没说话的其他次人们终于忍耐不住吼叫起来。 他们的状态和郝帅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害怕、疯狂、还带着一丝兴奋。 “别跟这个怪物废话！他来咱们窝棚的事儿，别的窝棚肯定看到了，到时候让上人知道了……肯定会用枪杀死我们！动……动手吧！” “要不咱们还是把这个怪物抓住交上去，说不定能抵过猪笼城寨今年一年要上交的煤炭分量。” “他妈的你是不是傻呀？这个怪物能生蛋。” “你是说咱们把这个怪物偷偷关起来不上报，让他变成一只专门给咱们生蛋的鸡？” “他妈的，一年的煤炭分量怎么可能比得上永远也吃不完的鸡蛋？” “是啊，上人把咱们当猪猡养……咱们也可以养畜生啊哈哈哈——” 在这些疯狂的尖叫声中。 畸形的猪猡们晃动着浑身怪异的肢体和扭曲的肉块。 举起铁器朝翟楠冲来！ 前一刻，还老实卑微的次人。 在这个瞬间仿佛脱下了一层面具，露出里面狂欢的、恐怖的、丑陋恶鬼。 他们，要抓住这个能够一直下蛋的牲畜。 他们，要把它关起来。 永远为他们下蛋。 现在在这个窝棚里，只有怪物。 这是一场怪物的狂欢。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翟楠慢慢站起来，他觉得有点好笑，“不知道是不是在这里面待的太久了，还是迭代进化的次数太多代入感太强。” “我差点都忘了， 这只是一场游戏。” 翟楠克制不住这种奇怪的笑意，就好像这是某种来自游戏之外的现实里的本能。 “我越来越搞不懂你们在想什么了。” “你们害怕火枪、害怕上人。” “但是不害怕怪物。” “你们凭什么会觉得火枪比怪物可怕？” “我本来将你们当做和我一样的怪物的看待，我想为你们夺取自由和平等。” “但是我错了。” “你们连怪物都不如。” 他狂笑着举起拳头，他想要试试这个游戏到底有多高的自由度。 反正不过是一堆恶心的npc罢了。 “猪猡就是猪猡。” 第三百二十九章 最后的疑问 无面女用力撑起身体，从地面上凝固的血液里爬起来。 血液黏在她和地面之间，形成细细的血丝，看起来像是一个孕育着魔鬼的茧。 她捂着额头，感觉头痛欲裂。 她从小就有头疼病。 请过御医，也请过乡野郎中，甚至把庙里有名的和尚也找来过，但都对她的头痛束手无策。 最后父亲大人为她找来了能够祛除一切邪魔病痛的天下名剑大典太光世。 年幼的无面女将这把名物放在枕边，她的头疼病很快就无药自愈，从此无面女就随身佩戴着这把名剑。 说起来也很奇怪，无面女似乎在剑道上拥有着近妖的天赋，短短几年内就将平安京内的所有剑道馆挑战了个遍。 最终以出道以来真剑生死斗39场无一败绩的光荣履历，成为名震平安京的女剑豪。 如果平安京有人看到这样一位经历如此精彩的女人，竟然被人用阴险的手段暗算，导致了极其凄惨的败北，恐怕会大跌眼镜。 无面女摇摇晃晃的站定。 忽然好似听到了什么声音一样，看向了不远处的黑暗。 过了一会，她才说道： “你不是巴不得要逃离这里吗， 怎么回来了， 宅男—58？” 翟楠从黑暗里走出来，郁闷的说道：“我发现外面还没里面好……” “怎么了？”无面女笑了一声，问道。 他们两个现在的状态很奇怪，翟楠很放松，明明一天之前还是不共戴天势要将对方格杀当场的敌人，这会儿却变成了可以坐下来聊天的朋友。 “外面的动物植物都很可怕，人比怪物还像怪物。”翟楠说道。 “你是说他们的长相吗？那倒的确挺像怪物的……不过他们都是纯正的人类。”无面女扶着额头，发出令人脸红的吸气声，“嘶——宅男—58，既然你回来了，介意把我的刀还我吗？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患有非常严重的头疼病，只有这把刀才能镇压。” “它现在是我的刀了。”翟楠理直气壮的说，“怎么，你想看看我的大刀吗？” 无面女：“……” 宅男—58果然好讨厌！ 她红着脸低下头：“宅……宅男—58，能不能让我用一下你的刀？” 翟楠这才点了点头：“老子的刀，拿去！” 说走，翟楠将大典太光世隔空抛给无面女。 刀接触无面女的瞬间，无面女舒服的长叹了一声。 “真好～” 不过下一刻她就红着脸把头埋进自己胸里。 可恶……不知不觉又做出了羞耻的举动。 “喂喂喂～”翟楠还在那恬不知耻的喋喋不休，“我的刀已经满足你了，你是不是该继续说了。” “啊……” 无面女抬起头，这时她发现自己手上的大典太光世正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锈蚀。 “这是怎么回事？” 无面女仔细端详自己的名物，这可是天下名剑啊，她已经用了快一百年，从来没有锈蚀过。 “我说了，它已经是我的刀了。” 翟楠伸出一根手指，按在大典太光世上。 嗡—— 这把天下名物发出清脆的蜂鸣，迅速褪去所有的锈迹，重新焕发出冰冷的银光。 无面女简直不敢相信。 看到这一幕她心态都崩了。 一百年了！ 我对你这么好整整一百年了！这一百年来我天天把你带在身边，为你抹油，对你说话，和你一起睡觉。 我舔了你足足一百年！ 为了舔你我甚至放弃了结婚，专注于剑之一道！ 结果你半点没回应我也就罢了。 这个恶心的宅男只不过摸了你一下， 你就一转身去舔他！？ 恶心！ 无面女急火攻心，眼前发绿，只感觉怀里曾经怎么看怎么顺眼的名剑现在特别令人恶心。 她啪的一把将剑扔了出去。 然后就看见翟楠冲着大典太光世勾了勾手指，这把恶心的舔剑立刻撒着欢儿飞进了他怀里。 翟楠心想这游戏奖励真不是吹，能让刀，自己动。 无面女这会儿已经有点眼前发黑了，什么天下名剑，在她看来这把舔剑和舔狗唯一的区别就是不会摇尾巴。 她委屈的捂着头坐下。 看着可怜兮兮的女人，翟楠叹了口气，摸着大典太的刀鞘说：“听话，她毕竟是你的前主人，虽然你现在跟了我，但也不要做的那么绝，去陪陪她吧。” 大典太光世这才晃了晃刀柄，一步三回头的朝无面女飞去，仿佛只要翟楠一叫它它就立马飞回去一样。 看着自己的刀这么不情愿的样子，无面女更难过了…… “行了，刀也给你了，继续说吧。” 翟楠蹲在无面女旁边。 “啊……好……” 无面女委屈巴巴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以前这里还叫做大都会的时候西南区域是一座核电站。” “你知道，大都会变成现在的新京都，是因为地震海啸这样的天灾，当时南方的地震传导到了西南区，加之海啸或者某种我们所不知道的原因，使得西南区的核电站发生了泄漏，这场泄露几乎波及了这片地域的四分之三，北区是人类最后的幸存地。” “而正是这次泄露，令绝大部分人类消亡，剩余的少数人在核污染中发生了基因突变，变得丑陋不堪，形似怪物。” “有趣的是……没有了人类的地方，污浊物也消失了踪影，这些遭受了核污染的土地上枝繁叶茂，变成了动物的天堂。” “而未被波及的北区人，为了防止人类仅存的硕果被这些被污染的基因玷污，在北区建起了隔离的高墙，用仅剩的工业制造技术奴役这些畸形的次人，让他们认为自己的存在天生就是有罪的，他们的基因极度肮脏，他们的血脉应该在自然消亡中不复存在。” “于是，这些次人变成了承担最苦最累最脏的活的猪猡，被一代代的奴役，到了今天上人的概念根深蒂固的种在了他们脑海里，就像是神明的御旨。” “北区墙内的上人们等待着墙外辐射消退，在此之前留这些次人为他们提供免费劳动力。” “一旦辐射消退，土地回归灾难之前的样子。” “墙内上人们会立刻打开墙门，杀死所有次人，将人类文明的硕果重新在这片土地上延续。” “我想你要的真相应该是这个。” “其实这群次人们根本不是怪物，恰恰相反，他们才是真正的受害者，是无辜承受了基因变异的畸形普通人。” 无面女还没说完，翟楠便打断了她： “不——” “我知道他们不是怪物是基因变异了的人，只不过是丑了点。” 翟楠慢慢抬起头： “我说他们比怪物还像怪物，也不是因为丑。” “而是因为，他们真的比怪物还恶心。” 听完翟楠在猪笼城寨发生的事后，无面女问道：“所以你把他们都杀了吗？” “那倒没有……”翟楠认真的说道，“我又不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以他们这些比普通人还要孱弱的畸形身体，我如果想要逃出去，他们根本拦不住我。” “可这个窝棚里面的次人还是全都死了。” 无面女：“为什么？” 翟楠笑了两声：“我出现在猪笼城寨里面的场景被很多次人看到过，他们都以为我是上人。” “在我被带进窝棚之前，其他窝棚的次人就为了邀功把我报了上去。” “在那群次人攻击我的时候，北区的上人警卫队刚好赶到，他们进来看见我被一群猪猡围攻，你猜他们会怎么想？” 无面女想了想，道：“落单的上人被一群恶毒的猪猡抓住，这群低贱的次人对奴役他们的上人怀恨已久，于是准备对这位落单的上人进行报复，以泄心头之恨？” “差不多吧……” 翟楠道：“上人警卫队冲进窝棚，看到我干净的衣服和年轻帅气漂亮俊美且极具代入感的颜值之后……” 无面女大声清了清嗓子。 翟楠看了她一眼：“……他们当时就被镇住了，并以此认定我为血统干净、基因纯洁的高等级上人，于是二话不说开枪对这些想要攻击上人的猪猡们进行无差别扫射。” “在这个过程中，一位名为‘郝帅’的次人试图举起双手解释我并不是上人而是怪物，但那群上人警卫自始至终都没有相信他，在他解释完之后直接一枪崩了他脑袋。” 无面女轻轻抚摸着“翟楠的名刀”，一言不发。 翟楠摊了摊手：“你看……” “他们眼中的怪物，其实是感同身受想要帮助他们的同伴，可是他们却背叛了他，而一直奴役他们把他们当做猪猡畜生的坏人，却是他们所敬之如神明的上人，神明宁愿相信怪物也不相信猪猡，最后杀了他们的也是这些神明。” “你说何必呢？何苦呢？” “这年头好人真难当啊。” 无面女沉默的摩挲着“翟楠的名刀”，过了一会才说道： “所以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既然那群上人把你当做同类，那你岂不是正好可以顺理成章的进入北区，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反正你的目的也是逃离我们的追捕和关押。” “以你的能力进入北区之后，应该很快就能成为名震北区的大人物。” “谁说的？”翟楠义愤填膺的反驳，“明明靠脸也可以。” 无面女：“……” “其实你们从一开始就弄错了我的目的。”翟楠接着说，“无论是与你们为敌也好，逃离实验室也好，我真正想要的，是自由和这个世界的真相。” “离开实验室的这段时间里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在我的视野里，「炎帝」也好，「憎恨目光的人」也好，全部是以人类的形象出现的，反倒是你们在我眼里像是怪物。” “我本来以为这个世界的设定是，在人类眼里，怪物是狰狞可憎的异常存在，人类是正常的同胞，而在怪物眼里，人类是狰狞可憎的异常存在，而怪物是再正常不过的同胞。” “人类与怪物因为种族不同，看到的东西不同，而以此为敌。” “但当我逃出去以后，我发现，外面的世界里次人虽然浑身挂满了可怕的肢体肉块，但他们也不过是有些畸形的人类形象……包括动物也是这样。” “而北区的上人警卫队，在我眼里更是和「炎帝」他们没什么差别，正常的不得了。” “这让我产生了一些疑问，况且离开这里以后才发现外面的世界也不过如此，所以我才专门回来问问你：为什么，唯独你们这些工作人员，在我眼里像是怪物？” “到底是外面的世界，全部被和我一样的怪物占据，而你们才是仅存的人类……” “还是说，只有你们才是怪物？” 翟楠翻过身来紧紧盯着无面女。 “……” 无面女点了点头：“考虑到你没有以前的任何记忆，每天和我们待在一起，先入为主产生这样的疑问倒也不奇怪。” 翟楠：“什么意思？” 无面女解释道：“你眼里的世界是正常的，我们大家所看到的世界应该是一样的。” “外面的人类就是正常的人类，他们有着正常的人类外形，而我们的确也是人类，只不过我们确实也有着怪物一样的外形。” 翟楠：“那我呢？还有「炎帝」呢？为什么我们这些怪物也长着人类的脸？” 无面女笑了一声——虽然她没有表情，但翟楠敢肯定她确实在笑。 “谁说怪物一定要长得像怪物？污浊物长着和人类高度相似的外形不奇怪吧？我们实验室里关押着的污浊物，恰好都与人类外形高度相似，很合理吧？” “果然是这样吗？” 翟楠点了点头，和他想的差不多，其实在看到上人之后他就隐隐有了这样的猜测，无面女说的话更是证实了他的想法。 人还是正常的人，怪物也还是正常的怪物。 自己之前只是因为先入为主的见到这群工作人员，于是就错误的以为在怪物的眼中，人应该也长的像怪物。 现在翟楠只剩下最后一个疑问了。 “怪物长得像人，很合理，我能想通。” “但你们这群自称为人的工作人员，为什么会长得像怪物呢？” “次人即使是因为承受了核污染带来的基因突变，也保持着人类外观的基本特征。” “他们可没有像你们一样……” “长出满是触手的脸。” “镶嵌满眼珠的身体。” “或者……变成露出大脑的猩猩。” 第三百三十章 游戏结束 …… h区实验室。 翟楠一点一点梳理思绪，朝床板底部写道： 「大都会发生灾变后，禁闭所作为震源，损失惨重，里面关押的污浊物四处逃窜，紧接着西南区核电站发生泄露」 「最终事态扩大，本地超凡者无力回天」 「几年后无面女出于某些不可透露的原因进入大都会，发现发生在这片地域上的灾害，于是和当时北境仅剩的人类火种，以及封闭于地下的禁闭所达成合作，关押污浊物，为北境人类的火种建起高墙，保存血脉」 「灾害发生五年后，毁于一旦的大都会正式更名：新京都」 「无面女不是怪物，而是来自平安京的超凡者，由于地缘问题，他们那边的超凡者和曾经的大都会有所不同」 「以无面女为首的这批超凡者效忠于天皇，他们通过捕获污浊物，并且与之合体成为超凡者」 「因此，平安京的超凡者预备役常常在成为超凡者的过程中畸变，成功率极低」 「并且这些超凡者大多融合的污浊物不强」 「但是，他们拥有着强大的愈合能力和抗污染能力，与此同时，还获得了远超常人的漫长的寿命」 「由于灾难，本地超凡者得不到新鲜血液补充，相继老死，但这些远渡重洋而来的平安京超凡者还活着，所以他们接管了禁闭所里里外外的所有事务」 「他们在寻找什么」 「直到百年之后，他们找到了符合要求的东西——我，一个可以无限进化的污浊物」 「虽然一开始的我脆弱的连喘气都可以累死」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了我的可塑性——随着一次次死亡，他们发现我在变得强壮，并且逐渐克服了导致我死亡的因素」 「于是，他们开始有意识的刺激我，加速我的死亡」 「在他们连续不断的刺激下，我的进化程度渐渐变得奇幻起来，我不怕电流，不怕毒药，我能快速愈合不怕失血，我力大无穷不会被重物压坏……」 「并且，我一直在进化，没有极限」 「他们知道，他们要的东西，找到了」 「作为污浊物，我可以一路成长，超越虫级、超越虎级、鬼级、甚至是龙级……」 「……成为有史记载以来的第一位“神”！」 「而我每次重生后都会失去以前的记忆，对他们来说，我简直是绝佳的武器胚胎」 「所以，他们打算将我培养成“神”，然后带回故乡和平安京的预备役超凡者融合，完成某项任务」 写完后翟楠放下笔，揉着被反复咬破的手指尖儿。 随着指尖不断受伤，翟楠感觉自己的手指头现在硬的不得了，恐怕连一般子弹都打不破，不过由于咬破指尖的牙齿也得到了锻炼，所以依然能咬破现在硬度堪称恐怖的指尖儿。 哗啦—— 这些血字慢慢汇成一行涓涓细流，融进之前的世界观破解度里。 「破解世界观：98%」 翟楠一愣。 怎么还差2%？ 他想了想，恍然大悟，写下： 「我不是宅男—58，我的名字叫做翟楠」 血字绽放出明媚的光。 「破解世界观：100%」 「该游戏所有任务已完成，是否结束？」 其实这个提示在翟楠逃离禁闭所的时候也触发过，毕竟最后一个破解世界观的任务并不是强制完成。 只不过翟楠当时入戏太深，而且被外面的怪异世界所吸引，并没有注意到游戏提示。 他想了想，走出实验室。 “无面女，我把我的刀送你了。”翟楠将这把明晃晃的天下名物抛给无面女，“这次我是真的要逃离这个地方了。” “这不本来就是我的刀嘛……”无面女小声抱怨道，“而且这一次我不会让你那么容易逃出去了。” 她架起长刀。 “来吧，奉陪到底。” “行了，再见。”翟楠笑着看了她一眼，默默在心里想道：“结束游戏。” 嗡—— 强光过后，无面女和翟楠大眼瞪着小眼。 片刻后，无面女正准备说“再什么见啊，你这不是还没走吗”，翟楠突然问道：“你是谁？” 无面女愣住了。 她将原本要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她仔细的看了看眼前的“宅男—58”，忽然觉得这张熟悉的五官上神情是如此陌生。 “你是谁？”无面女也问道。 宅男—58呆萌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无面女叹了口气。 她想，她应该明白刚刚翟楠说的从这里逃出去是什么意思了。 眼前这个和翟楠长得一模一样的宅男—58，根本不是翟楠……或者说他才是原本的宅男—58。 怪不得，之前明明没有任何记忆的宅男—58会突然想要从这里逃出去，会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会想要寻找这个世界的真相。 他根本不属于这里呀。 看来，他真的逃出去了。 …… “诶……” “等等……” 无面女突然发现了一件不对劲的事。 她的头又开始疼了！ 她慢慢低下头……然后，她找不见自己的大典太光世了！ 明明这把天下名剑刚刚还在自己手里的，怎么一转眼就凭空消失了？ 就像刚才凭空消失的翟楠一样。 无面女猛的抬起头。 一定是翟楠！ 不是说好了这把刀送给我吗？骗子！ 无面女委屈的想到，你走就走嘛，为什么把我的刀带走？还有你这把舔剑！我对你那么好你还舔别人！你就这么想离开我嘛？人家走的时候都不要你了，你还非得送上门去！ 舔剑不得好死！ 宅男也一样！ “宅男什么的……最恶心了！” …… 大都会南区，筒子楼。 “……晚间快讯，截至今天晚九点，大都会境内无论男女、不分老少的发生多起连续尿分叉事件，民众强烈要求禁闭所调查有关‘能让人尿尿分出八条叉’的污浊物，目前禁闭所对此已经展开相关调查，大都会日报为你报道。” 在门外聒噪的电视新闻声中，翟楠睁开眼。 看见正用指甲抠着牙缝的小丑：“翟楠啊，你该洗头了，塞牙……” 翟楠正准备回答，突然感觉手里不对劲，他慢慢低头，发现自己正握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刀。 “诶——” “它怎么……跟着我出来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人皮纸 “锵锵锵～游戏通关！”小丑浮夸的伸出三头六臂敲锣打鼓，“游戏结算……” 翟楠坐在桌子前看着名物大典太出神。 “锵锵锵——” 小丑发现翟楠不理自己，气鼓鼓的叉腰从电脑里爬出来凑到翟楠眼前，“呐呐呐——你为什么不理我？奖励要不要了？钱要不要了？钱？钱！” “别吵了杰克。” 翟楠这个时候才如梦初醒的看向小丑：“你说，这个游戏里的发生的一切也会在现实里实现吗？” 小丑瞥了翟楠一眼：”我说？我说不可说。” 翟楠闭上了嘴，现在的他有点缓不过神。 他在「宅男必须死」里反复去世了58次，经历了58段没有记忆的全新人生。 而在这58次人生里，翟楠最终找到的真相，是一个未来。 一个大都会注定毁灭的未来。 全黑的未来。 在游戏里的时候，翟楠没有现实里的记忆，他并没有抓住那个世界观的重点，在“宅男—58”看来，这个游戏世界只不过是经历了一次正常的毁灭与重生，就像森林大火，里面的物种更迭一样，放在整个人类文明的长河里只不过是小事情。 可是当翟楠完成游戏回到现实的那一刻，这种认知就发生了变化。 未来注定会被毁灭的，是大都会。 是翟楠的故乡。 是生活在这里的四千万人。 他生活的城市亲手埋葬了和他一起生活的人。 “不过，既然提前知道了会发生的一切，应该有机会改变吧……这么大的地震和海啸发生，说不定是新的龙级污浊物在搞鬼。” 翟楠摇了摇头恢复精神： “杰克，继续结算吧！” 小丑似乎看穿了翟楠在想什么，不过它只是沉默的盯着翟楠，嘴角露出怪异的笑容： “那……” “开始结算。” “宅男必须死，又名：废宅的100种死法。” “游戏失败次数：57/100，剩余人生：42（次），伤及无辜：多了……（被北区上人警卫队杀死的次人已计算入人数，正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解锁世界观：100%。” 说到这里，小丑赞叹道：“喔楠仔，厉害啊，本来我以为你这么怠惰，撑死完成前四个任务就会出来了，没想到你这智商居然能把整个游戏的世界观都给破解了。” 翟楠：“……” “游戏评价：80星（其实你可以更早的完成游戏，奈何你多次在本游戏世界里面用电脑玩游戏，错失了先机，如果不是因为100%的世界观破解度，你一定不可能拿到这么高的评价）。” “本次游戏结束不进行抽奖，完成游戏任务所得奖励可全部保留，游戏盒子将随机分发破解世界观的额外奖励。” “这样啊，”翟楠伸手变出一枚鸡蛋，“也就是说我的万能钥匙和「无限蛋制」在现实里面也能用是吧？怪不得这把刀也跟着我一起出来了。” 大典太光世在翟楠怀里发出黏人的嗡鸣。 “等等，那我完成最后一个任务的奖励是什么来着？除了一会要发的额外奖励。” 翟楠在自己身上翻找起来。 按照「宅男必须死」的规律，每完成一个任务都会得到一次奖励，也就是说不算现在要发的额外奖励，自己当时在破解完世界观的时候应该也得到了一个奖励。 过了一会，翟楠突然发现在电脑桌上，有一张奇怪的纸被压在自己胳膊下面。 这张纸很软，也很厚，材质偏黄，上面边缘发黑。 摸起来就像是人皮。 翟楠翻开人皮，上面用黑红的血字写着四个字： 「未来日记」 “这应该就是我任务5的奖励了吧？”翟楠喃喃道，人皮之上除了这四个字之外，什么都没有。 正当翟楠思考这玩意儿是用来干什么的……莫不是写上去的东西能在未来实现的时候，羊皮纸上慢慢浮现出一行血字： “我叫翟楠，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没死，但我身边的人都死了，不用觉得奇怪，我是一百年后的你，我会通过这张纸告诉你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希望你将这些事情牢牢记住。” “不出意外，未来的你……” “单身了一辈子。” 翟楠被迎头痛击，脸当时就黑了，“小丑啊，这未来日记是我最后一个任务的奖励吗？它正经吗？……不正经就不要了……” 翟楠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羊皮纸上唰唰唰的写出血字：“千万别扔……千万别扔！” “扔了我，你就会单身一辈子，反正我是无所谓，甚至还挺爽……” 很快所有的字迹就都消失了，只剩下两句话：“孙子，有种就扔”，“别特么怂”。 翟楠牙疼的看向小丑：“这张纸好特么皮……” 小丑发出邪性的笑声，说道：“留下吧，它会对你有用的，但是我也不清楚未来的你为什么要痛骂现在单身的自己……你一百年后也这么贱得慌……？” 啪。 翟楠一把按住人皮纸，对小丑说道： “行了行了……发奖励吧。” 小丑道：“由于玩家晋升到「鬼」，游戏盒子进行了彻底的系统升级，升级改良版本后取消原本抽奖机制，直接下发奖励，奖励均为必得项目，玩家无需担心谢谢惠顾。” 说着，小丑夸张的张大了嘴，从嘴里喷出来一座通体纯黑，沾满血液的货柜。 “这……你不会把胃都吐出来了吧？”翟楠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场景。 这座货柜看上去就像一套人体内脏的消化系统，主体是一只连着血液神经和筋膜的胃袋，上面是柔软的管道和口腔咽喉。 外表长满黏糊糊的肉芽和触手。 “不是喔，是一台扭蛋机啦！”小丑指着货柜顶端的小舌头，道：“你扯一下这个，胃袋受到刺激，一恶心就会将里面的扭蛋吐出来。” “倒是挺仿生的，一碰小舌头就会吐……”翟楠小心翼翼的撤了一下头顶那个黏糊糊的柔软肉球，“不过这个扭蛋机造型也太夸张了点儿吧……” 消化系统扭蛋机很敏感，翟楠只不过用手稍微碰一下，效果立竿见影。 血肉上涌，胃袋蠕动。 庞大的血肉货柜瞬间运作起来。 “呕……” 逼真的音效中，一堆沾满胃液的扭蛋喷了出来。 第三百三十二章 小右 小丑杰克像暴食怪物一样吞回扭蛋机后，房间里的空间重新富裕起来。 “杰克，你嘴里到底装了多少古古怪怪的东西？” 翟楠一边感慨着，一边捡起一枚扭蛋，这玩意儿造型别致，看起来就像一颗布满了血管神经的柔软心脏。 手感极佳。 “打开扭蛋的方法是直接撕烂外壳就行了。”小丑解释道。 “听起来好恶心。” 翟楠半信半疑的撕开扭蛋，出乎意料，扭蛋的外壳薄如蝉翼，就像是皮儿薄馅儿大的汤包水饺。 扭蛋打开后，里面流出一团黏糊糊的液体，迅速融化进翟楠的右手。 轻微的瘙痒。 紧接着翟楠就看见自己的右手像是事后一样，软趴趴的垂了下来，十分萎靡。 “怎么回事？” 翟楠晃了晃右手，感觉自己手腕上的可能长了一坨果冻……？ 不疼不痒。 就是软。 就像……？ 翟楠想了想，默默打开了浏览器。 无他，唯热热身促进血液循环耳。 过了一会翟楠退出浏览器，“没有效果，手还是软的。” “这是扭蛋里的说明书。”小丑殷勤的从扭蛋里找出纸条递给翟楠。 翟楠接过说明书，看了一眼下意识吐槽道：“还是熟悉的血字，古古怪怪游戏盒子为了为本书塑造悬疑恐怖气氛都不用其他颜色了吗？” 「污浊能力：小右」 「这是一只能进化的右手，但是注意，它仅仅是右手而已，里面绝对没有寄宿着外星生命，也不会变换成刀刃或者其他非右手形态，更不会主动用休眠四小时的代价修复主人破损的心脏，它仅仅是一只……独一无二的、会进化的右手」 “所以是污浊能力吗？”翟楠举起右手晃了晃，这团生物学上具有五根可弯曲分支并且理应能做出抓取动作的软肉，正在翟楠手腕的晃动下发出“啪啪啪”的奇怪声音，“比起能力，这只手现在更像是寄居了什么可怕的寄生兽一样……” “不过，既然是「宅男必须死」游戏通关之后获得的奖励，用法应该和游戏内容有关系。”翟楠看着毫无用武之地的右手：“记得我第一次进入游戏化身为宅男—1的时候，也是这么一坨没用的肉球，那么……” 翟楠猛的站起身来，用自己的右手对准桌角狠狠磕了下去——已经是死了57次的人了，这点狠心还是下得了的。 剧烈的疼痛瞬间从右手上爆发出来，不过这种疼痛很快又消匿不见。 翟楠试着动了动右手拇指，确定刚刚砸的这一下好像确实让右手进化了，都能稍微动一下指头了。 “那么……用火烧也是可以的吧？” 翟楠话音刚落，右手上就烧起来了，空气中传来烤肉的香味，间或夹杂着劈啪轻响。 翟楠将地狱火的温度降到了最低，一开始的确很疼，不过像刚才一样，这种疼痛很快就开始慢慢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灼热感。 小丑在旁边看的蛋疼，从刚才翟楠暴起砸桌子角儿那一下它就心惊肉跳的：“喔楠仔，有必要这么狠吗？慢慢来也是能恢复的吧？” 翟楠扫了它一眼，摇了摇头：“格局小了。” “右手不够有力，会影响我握……握刀的速度。” 说着，翟楠还用左手举了举大典太光世。 小丑：“……喂喂喂你刚刚说‘握’字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吧，你你刚刚一定还想说什么别的不正经的东西吧？对吧！” 翟楠：“好了小丑你闭嘴，我要继续打开扭蛋了。” 小丑：“……这么生硬的想转移话题吗？果然我猜的没错对吧！？” 翟楠“呵”了一声，继续拆扭蛋。 由于右手保持着燃烧状态，不能用，翟楠只能用左手艰难的拆开扭蛋。 这颗扭蛋里面没有说明书，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液体，只有一枚闪闪发光的图标，看起来倒是有点像之前的「gotham：侠影」3d图标。 不过不同的是，这枚图标是一个遍体鳞伤的水管工，从姿势上来看似乎是在跳跃。 「外置游戏：超级管道工（特别版）」 「级别：鬼」 「介绍：颇具怀旧气息的横版过关游戏，在本游戏中，玩家需要扮演一名凄惨的水管工，披荆斩棘打败恶龙，拯救被困在迷宫深处的公主」 “我这是抽出了一个游戏吗？”翟楠掏出这枚图标，“不过外置游戏是什么意思？” 小丑嘿嘿笑着不予回答。 翟楠问道：“这个游戏我现在可以直接玩吗？” “不行，”小丑说道，“你看，这枚图标是灰色的，现在处于锁定状态，只有解锁了之后我才能读取，供玩家游玩。” 翟楠看着这枚游戏图标，心里突然产生了一股淡淡的不安感：“怎么解锁？” 小丑不负责任的耸了耸肩膀：“谁知道呢？反正你现在也玩不了，不如把它交给我吧，等能够解锁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翟楠点了点头：“好吧。” “那么现在就剩最后一个扭蛋了。” 翟楠拿起扭蛋，这枚扭蛋除了黑红的血色打底之外，上面还泛起一层淡淡的金色，看起来就不一般。 “喔——” 小丑看到这枚扭蛋，尖锐的瞳孔突然一缩：“这回你可真是摇到一个不一般的东西，看来能够100%破解游戏世界观，确实让游戏盒子对你的评价提高了不少，毕竟要在没有任何记忆的情况下觉醒自由意识调查世界真相，真的很难呢。” 翟楠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自谦道：“害，破解世界观这种东西还不是有手就行～” 小丑看到这枚扭蛋时的反应，让翟楠心里不禁充满了期待。 前面的扭蛋都黑乎乎的，只有这枚散发着淡淡的金光，就连上面的脉络都是暗金色的，如果说之前的扭蛋都是普普通通的生物心脏，那这枚扭蛋看起来更像是神明的心脏。 他慢慢撕开扭蛋的表皮，里面是一个透明的玻璃方块，看起来和禁闭所的玻璃有些相像。 旁边依然是血字说明。 只是，这一次的血字上面，也流淌着璀璨的金光。 “这是……” 「污浊物：禁闭所（1/3）」 「评级：龙巅」 第三百三十三章 禁闭所—御魔 翟楠捏着透明玻璃方块，好奇的说道：“龙巅污浊物……禁闭所？” “喔！”小丑翘起大拇哥儿，“大发！” “这东西很厉害？”翟楠靠近玻璃方块，“看起来只是最普通的玻璃啊，就连上面携带的污染值都微乎其微。” “你可不要小看龙巅级污浊物，这东西和「狂笑因子」一样，都属于没有意识的物件类污浊物，但即便不具有主观意识和智慧，依然能和我小丑处于同一等级，只能说明它在某些特定特性上，可能比我还强。” “毕竟是「龙巅」啊。” 小丑挥舞着扭蛋里面的说明书，念道： “「污浊物：禁闭所—御魔（1/3）」，客观形态为一枚微型玻璃正方体，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特殊特征。” “该污浊物可通过献祭污染值的形式无限增殖，产生更多微型玻璃禁闭所，注意，能够增殖的立方体只有最初的主禁闭所。” “特性：御魔，除主禁闭所之外，其余分禁闭所可通过关押不超过持有者实力的污浊物对其进行驯化，使其在一定程度上听从分禁闭所持有者的号令。” “注意：分禁闭所持有者不可驯化超越自身等级的污浊物，否则将承受该污浊物自身污浊值带来的全部反噬，极度危险，并且驯化成功率极低。” “即使污浊物并未超过分禁闭所持有者自身等级，在驯化过程中也可能承受污染，导致成功率降低，但由于污浊物等级未超过持有者，所以不存在生命危险。” “驯化成功后，分禁闭所持有者可号令已驯化污浊物，但需时刻承受较低污染值，且污浊物存在反叛可能。” “总体来说大概就是这样，”念完后，小丑把说明书抛给翟楠：“喏，下面还有其他的注意事项，你可以留着自己去看。” “好的。” 翟楠接过说明书，又看了一遍：“这就是龙巅级别的污浊物吗……确实有些离谱了，居然连污浊物都能抓捕驯化。” “那岂不是说拥有「禁闭所—御魔」之后，我可以把看上的污浊物全部抓回来当宠物？” 小丑点了点头：“不计算成功率的话，理论上确实如此。” “不用计算成功率，”翟楠道，“在「宅男必须死」里我还额外获得了名叫「成王败寇」的能力，被我打败的污浊物有一定几率会听从我的号令。” “这个污浊能力和「禁闭所—御魔」合在一起用，成功率基本上就是百分之百……不，甚至都不需要禁闭所，我自己靠打架就可以驯化污浊物，这个禁闭所充其量是给我提供了一个能够盛放污浊物的容器。” “更何况，我还有每天两次的欧皇成就。” 小丑愕然道：“百分之百？你怕不是四舍五入了？” 污浊物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能驯化？ 就算可能，成功率也极低。 要是真像翟楠说的那么简单，那翟楠岂不是成神了？ 翟楠摇头解释：“那倒不是……的确，「成王败寇」成功率极低，打败污浊物也并不容易，但污浊物又不会死，「成王败寇」失败一次那就再打一次，打服为止，有「贮藏师」补充体力，我很持久的！” 小丑嘴角抽了抽：“是不是有点伤心病狂了……” 追着人家屁股后面揍，求饶都不行？ 生而非人，我很抱歉？ 楠仔自从当众变身小丑之后，心态多少有点儿变了啊…… “而且，就像赚钱一样，如果埋头苦干就能变成富翁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最有钱的人应该是一头驴，”翟楠继续说道：“在我眼里，「禁闭所—御魔」最大的作用就是可以“用钱生钱’。” “假设我打败并成功收服了一只污浊物，那么我可以将这只污浊物装在禁闭所里带到任何地方，下一次再遇到污浊物时，就是我和我的污浊物二打一。” “当属于我的污浊物打败其他污浊物时，成王败寇依然可以生效。” “如果那只污浊物是同级别的话，我应该可以很轻松的收服它……大不了多锤几次。” “——这样我就拥有了两只污浊物。” “依此类推。” “最终，我将可以建立一支便携式污浊物大军，不用动手就可以足不出户收服很多污浊物。” “比起单纯使用「禁闭所—御魔」靠运气和对污染值的耐受程度来收服污浊物，我的方法真是方便轻松成功率还高的不像样子呢～” 小丑愣愣的听完翟楠的话。 再次朝楠仔竖起了大拇指：“我小丑愿称你为污浊物资本家。” “丑爷谬赞！”翟楠回礼，“主要还是龙巅级污浊物确实厉害！” 小丑点了点头：“的确，即便它对拥有「成王败寇」的你来说，只是个能无限装载污浊物的容器，也很实用，而且我觉得「禁闭所—御魔」对你最有用的特性，应该是能让所有持有者都可以驯化污浊物吧？” 翟楠点了点头：“是啊……这样我身边所有人都可以收服污浊物，他们的自保能力就能增加不少……尤其是我那喜欢玩粑粑的兄弟……” 小丑：“……”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翟楠指着说明书上的名字，道：“「污浊物：禁闭所」，和大都会南区的地下禁闭所有没有关系？我们禁闭所用来关押污浊物的观察室，也是用类似材质的玻璃制作的。” 小丑嘿嘿笑道：“说说看，你猜到了什么？” 翟楠想了想，慢慢的说道： “难道整个地下禁闭所……” “喔，看来楠仔很聪明啊！” 小丑点了点头，“你猜的不错，这就是大都会禁闭所要建立在地下，并且表面用商铺伪装起来的原因。” “整个大都会禁闭所，都是污浊物。” “虽然禁闭所携带的污染值很少，但也绝对不能让普通人长时间接触。” 翟楠继续道：“那后面的1/3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样的污浊物，有三个？” 小丑慢慢点了点头： “所以你现在明白为什么在大污染时代后， 遗留下来的大型人类聚居区， 只有三个了吧？” 第三百三十四章 民族英雄游戏盒子 翟楠点了点头。 虽然大都会的基础教育十分落后，但这个他还是知道的。 大污染时代之后，仅剩三个称得上文明的人类聚居区：大都会，樱花屿平安京和星条联邦。 以前这些历史知识就好像一个根深蒂固的概念摆在脑子里，翟楠从来没有刻意去想为什么——人都是这样，就好像以前学生时代的时候我们常常会什么都不想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说“哈，爷是废物”，但当我们迈入社会以后却再也不敢说这句话。 小丑的反问让翟楠茅塞顿开。 历史课有讲过，大污染时代之前人类文明极其繁盛，足迹遍及土地、海洋甚至天空，可以说制霸了全物种。 然而大污染发生后，人类文明迅速衰落，很快便被污浊物踩在脚下。 以至于曾经的世界霸主现在只能缩在仅剩的三个角落猥琐发育。 是因为人类不够强吗？ 显然不是，就连翟楠都知道，在大污染发生之前，人类就掌握了核武器。 在外来污浊物入侵灾害发生的时候，机械菩萨说过，质量足够大的核弹，可以炸碎能够摧毁整个大都会的陨石。 这样的超级武器什么污浊物摧毁不了？ 一发不够就再来一发，牛鬼蛇神百无禁忌，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能给它炸的服服帖帖。 人类文明一点也不弱。 很强，足够强。 但是即便掌握着这样的超级武器，人类文明最终还是失落了，污浊物占领了大半土地和海洋。 因为污浊物无法被杀死。 即使用核弹强行清除一片地域的污浊物，这些被炸的奄奄一息的异常生物依然会在一段时间后安然无恙的重新出现。 而那片区域的人类却会不断死亡，甚至彻底被清除。 在这样的情况下，超凡者也没什么用。 会疼痛，会死亡的血肉之躯，就算有天大的神通，也根本无法匹敌不会死的怪物。 污浊物有无数次重来的机会，超凡者只有一次，一旦死了，那就是死了。 所以，人类节节败退。 而且对此无能为力，毫无办法。 再加上污浊物对人类发自内心的天然憎恶，可以说人类在这个世界上被彻底消灭只是时间问题。 可是，面对着世界的天敌，人类依然顽强的留下了三个火种，虽然数量已经大大减少，但至少可以维持这种微妙的平衡。 “是因为禁闭所的存在。”翟楠说道，“因为有了禁闭所，人类面对污浊物不再束手无策，即使不能杀死它们，也可以将它们关押在禁闭所里，杜绝了它们无休止的卷土重来。” “对，”小丑点了点头，“这三座禁闭所分别出现在三个不同的地方，以它们为中心，逐渐形成了三个人类聚居区。” “这三个地方的人对污浊物不再束手无策，而是有了限制它们的方法，所以这三个地方的人类文明得以延续，至于其他地方的人……” 小丑没有再说下去。 “那我的「禁闭所—御魔」果然应该是其中的一座吧？”翟楠疑擦了擦汗，道：“卧槽，那游戏盒子为啥把这玩意儿给我送来了？都不怕把人类三个微弱的火种一不小心吹灭一个……” 翟楠面色突然严肃：“这不会是大都会的禁闭所吧？那我得赶紧给人家放回去……” “那你一时半会儿应该放不回去了，这枚禁闭所不是大都会的。” 小丑摇了摇头：“大都会禁闭所我见过，和你的禁闭所不一样……如果按照扭蛋上的名字起名的话，应该叫「禁闭所—封魔（1/3）」。” “你的「禁闭所—御魔」能够驯化污浊物，但是不能隔绝污染，而且一旦承受不了，持有者随时面临着被反噬和污浊物暴动的后果。” “而大都会的禁闭所完全没有这个风险。” 翟楠点了点头，回到现实里恢复记忆后，他就明白，游戏里的地下实验室其实就是大都会的禁闭所。 而他这一次在游戏里是彻彻底底当了一次污浊物，体会了异常生物被关押的感觉。 那个小小的透明玻璃实验室看起来脆弱不堪，但任何污浊物都没办法打破，所有属于特性在碰到玻璃墙壁的一刹那都会突然失效。 就好像被封印屏蔽了一样。 如果不是翟楠获得了游戏任务的特殊奖励万能钥匙，恐怕也没办法离开那个房间。 不过这也让翟楠产生了一个疑问。 古古怪怪游戏盒子到底是什么？ 说它不是污浊物吧，它携带的污染比翟楠见过的任何一只污浊物都要庞大。 说它是污浊物吧，它的某些奖励物品却拥有完全和污浊物无关的特殊能力——要知道，无论是超凡者还是污浊物，之所以会有超凡特性，就是因为污染值的存在，但万能钥匙却完全独立于这个体系之外，无法被禁闭所限制。 就连之前能够屏蔽所有污浊能力的「绝缘吹息」，都没办法屏蔽古古怪怪游戏盒子出产的「古怪身份证」和邪恶序列成就「基建黑洞」。 翟楠嘴角抽了抽：“所以这个禁闭所到底是哪里的？” 小丑想了想，不确定的回答道：“感觉像是樱花屿平安京的……他们那的超凡者我以前见过一次，和大都会的超凡者不一样，他们的超凡者可以控制污浊物，依靠污浊物作战，我记得几十年前大都会禁闭所最鼎盛的时候，来自平安京的超凡者专门来咱们这里交流学习过一次，他们领头者的污浊物是一只会释放电气的黄皮耗子……还挺强……” 翟楠好奇的问道：“那交流结果呢？谁赢了？” 小丑道：“当然是大都会了！虽然现在的大都会禁闭所全部都是年轻的超凡者，普遍都是「虎」级，连「鬼」都少有，但当年最鼎盛的时候光「龙」都有十人，「鬼」更是上百了！要不是被污浊之海和狂欢区两面夹击死完了，现在的禁闭所总负责人可能还轮不到李苍生。” “这么厉害……” 翟楠听到这里的时候也有些热血沸腾，不禁对那个连权柄工业都无法和禁闭所对抗的年代产生了一丝好奇……十位「龙」，那会的禁闭所有多强啊？ “你以为……” “在那次交流之后，连我都知道，平安京超凡者回到京都，从此在樱花屿人口中，大都会被称为「斗战天都」！” “只可惜……” 说到这里，小丑叹了口气，像极了天桥底下说书的： “因为对抗污浊之海和狂欢区，大都会超凡者几乎全军覆没，李苍生燃烧生命缔结了保护整座城市的言灵，那在之后禁闭所一蹶不振从此没落，平安京那帮人就再也不提这个称号了。” “嚯——看不出来，你一个浓眉大眼的大都会污浊物之王，居然还是我们禁闭所的狂粉？” 小丑深藏功与名的摆了摆手：“只是陈述事实罢了。” 翟楠嘿嘿一笑：“不过照你这么说，古古怪怪游戏盒子还特么是个民族英雄了？” “怎么说？” 翟楠抛了抛手里的「禁闭所—御魔」，说道： “无论是大都会，还是樱花屿或者星条联邦，都是靠禁闭所能够镇压污浊物得以存在和延续。” “这好家伙，直接把平安京的禁闭所整过来给我当奖励了， 这哪是一不小心吹灭了人家文明的火种……这特么是想一脚给人家踩灭，玩个釜底抽薪啊！” 第三百三十五章 他死了! 由于“在全市范围内随即发生的大型群体尿分叉事件”，虞小渔紧急召集组员等人展开巡逻。 “翟楠，我也一起！” 翟团子“啪”的从沙发上两步并作一步跳到翟楠面前，在之前的事件中翟团子因为得到了翟楠的浇灌，现在已经不再是小萝莉的模样，不但恢复了之前的爆*地狱女帝的风采，甚至在某种部位某种程度上更胜往昔。 因此翟团子这一跳，跳的翟楠眼花缭乱心脏狂跳。 翟楠用手摆出“v”字遮住眼睛，目不斜视的想道，看来是时候给团子买一些更加合适的小衣服了。 毕竟，翟团子真身都是能够环绕大都会一圈的世界之蛇了。 “今天不行，”翟楠说道，“今天我们主要要走访一些普通人，询问分叉事件发生的原因和时间，你现在已经太大……太强了，会污染到小朋友的……嗯，各种意义上的污染。” 说完，翟楠坚决的看着团子，其实除了他说的这些客观原因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翟团子这张脸实在太好看了。 大都会很多人都看过炎帝的视频。 对于这张极具辨识度的绝美脸庞记忆深刻，要是认出来翟团子就是炎帝，也会为他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翟楠！” 翟团子双手环抱十分生气：“是不是你们组长教你这么说的！？” “怎么会！？这是我自己意见，翟团子你不是最听我话了吗？” 翟楠面色平静的说，而左手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伸进裤兜里删除了和虞小渔的聊天记录——盲删。 这年头，谁还没点手艺？ 虽说赏心悦目的美少女撕*大战很好看，但翟楠可不希望战火再次烧到自己家里面。 “会听话！” 翟团子赌气地回到沙发上盘起身子，“我看明白了，你就是想让我听你的话待在家里，然后你就可以甩开我，和你那个充满烟火气的绿茶腹黑美少女组长，还有爆*自卑眼镜娘去外面快乐了！” “对对对～” 翟楠懒得再多余解释，对翟团子露出一个鬼畜的笑容便出了门：“乖团子，等我把她们陪开心了，晚上回来专门陪你。” 砰—— 冷冷的关门声在翟团子心上胡乱的拍。 “唔——”翟团子憋气的在沙发上滚来滚去，最后终于忍不住趴在沙发上仰天大叫：“啊啊啊啊啊啊——” “那个讨厌的心机女组长……呜呜啊啊啊太坏了！” “明明……明明是我先来的……” 翟团子满脸败犬的表情，悲伤的走进勺魔的游戏室，虚弱的靠在门边： “喂，勺魔，你说翟楠他是不是变心了？” 勺魔背对着团子玩游戏：“？” 翟团子“悲伤”的叹了口气，一甩瀑布般的黑发：“ 唉～我感觉虞小渔和苏梨乐虽然表面上都很单纯，但其实心思可多了，我跟她们比起来就像一个傻白甜，虽然我长得更漂亮，*更大，肤白貌美，更会撒娇黏人，陪着翟楠的时间更多，可为什么总被当成没有脑子的败犬……美女有什么错？” 勺魔默默将头转了180度看着翟团子：“……总感觉…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 翟团子气鼓鼓的手叉腰：“那都是因为你在玩游戏，根本没有好好理解我话里面的重点，除了翟楠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勺魔你快说，翟楠是不是最喜欢团子！？” 勺魔僵硬的张开了嘴，由于头颅旋转了180度，它说话并不是很方便流畅：“……怎……怎么可能……” 翟团子黑着脸关掉了勺魔的电脑，这个时候勺魔正和对面抢占龙坑，望着勺魔呆滞的眼神翟团子扬长而去。 只留下勺魔一脸懵逼的吐出喉咙里没说完的后三个字：“……（怎么可能）不喜欢……” 勺魔泪流满面，它不懂团子为啥从来不让它把话讲完…… 翟团子气咻咻的离开勺魔的房间，她坐了一会儿，突然感觉有点无聊…… 啪—— 翟团子站起身，她决定，要进一次翟楠的房间。 在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翟团子见到了那个像小丑一样的污浊物，浑身散发着连炎帝都无法比拟的污染值。 可怕极了。 后来翟楠再也不让别人进他房间。 碍于那只恐怖小丑，还有翟楠房间不时散发出奇怪的污染气息，无论是翟团子还是顾希望，也都不怎么敢进。 至于勺魔……那就是个游戏宅，除了自己的游戏房哪儿都不去。 翟楠的房间很干净。 翟团子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踏进这个家门的时候，里面乱糟糟的好像个垃圾场，什么吃完了的泡面盒，喝了一半的可乐都凝固长毛了还没有扔掉。 地上到处都是零食的包装袋，被子看上去也像很久没有叠过一样。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这个地方住进了团子和勺魔，顾希望和许晴明也常来，家里面还多了两只猫。 这个房子里开始渐渐一起做饭，一起吃，大家轮流收拾洗碗。 生活变得热闹而丰满。 就不乱了。 “喔——”翟团子蹑手蹑脚的关上门，忐忑不安的等了片刻。 哼！要是那只小丑出现她立马就跑！ 然而过了一会，预想中可怕的小丑一直都没有出来！ 翟团子嘴角疯狂上扬，“哈！看门狗不在！” 然后就像脱缰的野狗一样，欢呼一声跳在翟楠的床上滚来滚去狂吸不止。 “啊～翟楠的味道！” 翟团子擦掉嘴角的口水，好似痴女一样傻笑，“诶嘿嘿～” 脸不知不觉红了。 她感觉翟楠就是她的猫薄荷，会让人上瘾。 可惜这个猫薄荷不老实，不止让她一个人吸，外面的妖艳贱猫都可以吸！ “咦～” 过足了瘾之后，翟团子忽然将目光投向翟楠的电脑桌。 那上面，一张淡黄色的纸，正散发着浓浓的污染值。 翟团子犹豫的看了看电脑。 她记得那只恐怖的小丑就是藏在电脑里的。 不过很快好奇心就压住了恐惧，她小心翼翼的溜到桌子边，拿起那张纸。 “未来日记？” 翟团子眼睛突然缩了缩，在她碰到那张纸的一瞬间，纸上突兀的出现了一行诡异的血字： “我叫翟团子，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没死，但我身边的人都死了，不用觉得奇怪，我是一百年后的你，我会通过这张纸告诉你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希望你将这些事情牢牢记住。” “不出意外，未来的你……” “单身了一辈子。” 翟团子一愣，也顾不上真假就喊道： “不会的！翟楠会一直和我在一起……” 她突然说不下去了，她败犬的觉得这张纸上写的有可能是真，毕竟翟楠现在就在外面和他充满烟火气的美少女组长厮混，还不带她！ “果然么……翟楠未来肯定被绿茶心机女或者爆*眼镜娘勾搭走了……” 翟团子在心底里绝望的喊出了败犬的心声： “可是明明是我先来的……” 这个时候，仿佛在回答翟团子一样，纸上再次出现了一行深红的血迹： “不，你说的不对，翟楠没有和别人在一起。” “未来的你，也就是我，之所以会单身一辈子。” “是因为他死了。” “他死了！” “他死了！！！” “他死了！！！！！” 大大小小的殷红字迹，和各种各样歪歪斜斜的血红感叹号不断从纸张上浮现出来，格外渗人。 第三百三十六章 调查分叉事件 大都会北区。 翟楠和虞小渔站在离庙街不远处的独栋公寓前，轻轻敲了敲门。 “您好，我们接到热心市民姜女士的举报，专门调查今晚在大都会发生的群体尿分叉事件。” 门很快就被打开了，翟楠抬头望向门里的人，双方都愣了一下。 翟楠揶揄的看着面前的小花旦：“原来那位热心市民姜女士就是你啊？” “怎么是你？” 姜贞祖头发都炸毛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居然又碰到了这个流氓头子，而且这家伙是小丑诶，禁闭所居然还在用他吗？ 不过人家都来调查了，姜贞祖还是老老实实的配合调查道： “我毕竟是个女孩子，而且从事的工作曝光率也比较高，所以不太合适透露真实姓名，总之就是七八点那会儿发生的事情。” “哦那好办。” 翟楠拉开姜贞祖家的卫生间：“你再分叉一次，如果真的是异常事件，在你分叉的同时我们应该能捕捉到污染值。” 姜贞祖僵在原地……好…好过分的要求！ 翟楠挥了一下手：“请吧！姜主持人？” 姜贞祖眼神茫然，心想他是要我当面演示吗？可他是男孩子呀！这种事情怎么好意思当着男生的面…… 等等！ 他是不是为了报复我才要这么做？ 毕竟是我把他的小丑身份公之于众的……对吧！他一定是怀恨在心，想要故意给我难堪。 这时候翟楠等的有点不耐烦了： “来不来啊？不来我就走了，后面要是发生了什么你自己承担后果。” 其实翟楠很清楚，从一开始这就不是什么异常事件，而是游戏惩罚转移卡把自己的惩罚转移了，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居然没有像以往一样让基友顾希望背锅……而是大范围转移，而且好像转移的对象都是对自己不是很友好的人……翟楠甚爽…… 所以，反正也没有异常生物作祟，他也不想在这里等姜贞祖慢慢浪费时间，只要演一波最后回去按偶然事件交差就行了。 虽然大众同时尿分叉这件事听起来十分离谱…… ……但并不是不可能！ 凡事总有个概率。 况且，翟楠还打算早早“调查”完这件事，去庙街转一转。 他答应过菩萨，要替菩萨抓住常常出没于庙街的年兽，护佑当地居民平安。 虽然年兽不是想碰到就能碰到的，但最起码得过去转两圈敷衍一下。 以后见了菩萨也好说话。 听到翟楠的话，姜贞祖咬牙切齿。 他故意的！ 一定是故意的！ 他就是拿捏住了我是普通人，没办法自己处理异常事件。 他就是看我长得漂亮，想羞辱我！ 不过…… 姜贞祖也明白，这件事的确还是得让禁闭所来查，毕竟现在线索就只有“*分叉”这一件事，调查也只能从这里开始。 姜贞祖咬着牙低头走了进去，“那你进来吧！” 翟楠：“？” 姜贞祖憋着气，能短短时间翻身上位成为资本的当家花旦，姜贞祖的心态可不是那些普普通通的小女生能比的，她平静的说：“怎么不进来？不管你是要调查还是要羞辱我，我今天奉陪到底……” 翟楠瞠目结舌：“神经病吧？想让我看？你想得美！” 说着翟楠往旁边侧了侧，露出身后的虞小渔，翟楠这半年来长高了很多，已经能挡得住虞小渔了。 此时跟在后面听完全程的虞小渔，看向姜贞祖的眼神也有些深不可测…… “啊……” 姜贞祖脸顿时通红：“我我以为……” 她不经意暼到翟楠轻佻的眼神，忽然反应过来这家伙就是故意挡住虞小渔的。 他果然还是怀恨在心，故意误导自己想歪。 就是报复！ 他旁边的女生看我眼神都不对了，她一定以为我是什么……姜贞祖张嘴想要解释，翟楠桀骜的扫了她一眼，先开口说道： “不管是不是误会，这种事儿都接受不了吧……？” “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脸的话，我只能说，能成为当家花旦，热心市民姜女士贵圈挺乱……” 说完，也不等姜贞祖说话就把虞小渔推了进去，“赶快吧，别浪费时间了。” 啪—— 门紧紧关上。 翟楠站在门边松了口气，虽然姜贞祖确实长得很好看，但自从她报道了翟楠几次以后翟楠就很烦她了。 其实站在姜贞祖的立场她倒是的确没做错什么，她的工作就是把真相暴露在光明之下。 但翟楠自认为自己堂堂铁骨铮铮的救世英雄，反过来却因此遭到了很多非议，翟楠又做错什么了？帅哥也有错？ 无关对错，立场不同。 因此尽管房间里传来让各位读者听着就能下三碗饭的水声，翟楠对此却毫无感觉。 他走到窗边。 姜贞祖的独栋公寓很大，有漂亮的落地窗。 从窗子那里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庙街。 “反正再调查也调查不出来什么，我游戏都通关了，惩罚肯定也结束了，姜贞祖的分叉应该早都恢复正常了，虞小渔根本不可能察觉到任何污染值，还不如趁现在去庙街看看。” 翟楠想了想，也没等虞小渔，自己径直出了门。 …… 卫生间。 姜贞祖满脸呆滞的低着头。 “诶……诶……？” “怎么……不分叉了？” 之前因为水喝多了，她连着上了两次厕所，都分叉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分叉——八道分叉你见过吗？ 可是现在……它神奇的合八归一，强劲有力，没有任何要分叉的征兆。 “怎么回事……？”姜贞祖大脑宕机的看向虞小渔。 “没有污染值。” 虞小渔转身走出了卫生间，“热心市民姜女士，请你不要再浪费公共资源和纳税人的钱找我们做这种事情。” 姜贞祖也跟在后面走了出去，她脑子里面乱七八糟的，心里甚至还想着翟楠那个变态会不会趴在门外偷听，毕竟自己长得这么漂亮，绝对能让翟楠这种变态下三碗饭。 ——就像手机前没有对象的你们一样。 “咦？”姜贞祖出了门，发现外面没有一个人，“他居然没有在外面偷听吗？” 这个时候虞小渔终于忍无可忍的回过头来。 她一拳掠过姜贞祖的侧脸，轻轻放在门上。 强劲的气流瞬间爆发，整张门连带着墙皮都飞了出去。 “我忍你很久了。” “从一开始你就在针对翟楠，翟楠大度从来不跟你计较，你还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了？” “你凭什么这么恶意揣测他？” “就因为他是怪物？就因为他不惜变成怪物也要救你们？” “翟楠会在外面偷听你？”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可好看了？” “我告诉你，翟楠是权柄电力的最大个人股东，你的所有资产连他占股估值的零头都没有，他身边比你漂亮的女人我这样的有三个。” “你们为什么一个个都这样，他明明是英雄！” “至少在我这里是。” “所以，在你扛不住我这一拳之前，最好不要在我面前，对他露出这样的表情，说出这么无理的话。” “翟楠大度，我不！” 墙体碎片落在姜贞祖身边，发出刺耳的哗啦声。 看着眼前这张满眼烟火气的精致面孔，姜贞祖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虞小渔慢慢收回拳头，她不止比姜贞祖好看的多，也能打的多。 姜贞祖擦了擦冷汗。 地上湿了。 姜贞祖忽然想到，不知道这一次分叉了吗？如果分叉了，应该就不算浪费禁闭所的公共资源了吧。 第三百三十七章 庙街之狼:我就是新怪谈 大都会北区，庙街。 “年兽年兽你在哪～” “不用怕，叔叔不是坏人哦——”翟楠发出“库库库”的笑声：“放心啦，人类是不吃污浊物的。” 庙街很黑，路边正在拉屎的野狗被翟楠这一嗓子吓得拖着屁股就跑了。 自从菩萨走后，本来就没什么人的庙街更加幽静了，北区为了节省公共用电开支，将这里的路灯停掉。 翟楠一边走一边叫，慢慢溜达完整个庙街。 不知道为什么，往常庙街周围的居民楼至少还会亮着灯。 但是今天全部漆黑一片。 这让庙街里面显得伸手不见五指，诡谲可怖。 在巡逻过程中翟楠并没有感觉到污染值，显然今晚可能是碰不到年兽了。 不过地面上一处处焦黑痕迹却在告诉翟楠，年兽的确经常在这里出没。 菩萨说过，年兽浑身燃烧着橘红色的吉祥火云，时常会从身体上蹦出来，好似烟花般的火花，所过之处会留下焦黑的痕迹。 而且，年兽跑的越快，身上的火云燃烧的越旺。 “看来还是得请陆文出马，”翟楠一边叫一遍思考。 在脸黑这件事情上，陆文从来没有叫人失望，你只管将他带到怪物出没的地方，剩下的就交给陆文。 倒霉的陆文一定可以不负众望的被各种污浊物盯上，然后追杀。 “年兽真的不出来吗？”翟楠“库库库”的笑道：“再不出来我可就要走啦？” 又叫了几声后，四周死寂一片。 翟楠大概也觉得自己这样做着实有些变态……大晚上的在庙街这种本来就自带各种恐怖传说的地方边叫魂边溜达，要是被普通人看到，说不定当场吓死。 “看来今晚真的是遇不上了。” 翟楠走出庙街。 不断回荡着恐怖叫声的庙街终于回归了平静，四周居民楼也渐次亮起了灯光。 路边的野狗终于找到合适的地方，安心地摆出拉屎的动作。 一阵风吹过，地面上塑料袋飘向天空，云层里露出清亮的银月光。 “库库库——” 翟楠一闪身又跳了回来，“没想到吧，平平无奇而又十分稳健的我压根儿没走远，一有风吹草动，我就会回来杀个回马枪。” “年兽快出来，宅男这种生物很温和的，绝对不会吃污浊物……最多对着电脑屏幕里被娘化的污浊物流流口水舔舔屏——最多最多用舌头打字……库库库……毕竟，比起屏幕里完美无缺的爆*美少女偶像，丑陋的人类和粗劣的污浊物全部都是有瑕疵的生物……” “汪——” 野狗路边的施法蓄力被再次打断，狼狈的拖着尾巴和挤出来半截的*迈上寻找圣所的征程。 穿堂风吹过，塑料袋落了回来。 云层遮住了月光的清辉，四周居民楼里透出来的温暖灯光再次熄灭。 “看来只是一般的风吹草动啊……” 翟楠失望的叹了口气，手里的「禁闭所—御魔」都被捏出了汗，他本来还想试一下这小小的玻璃立方体是不是真的能够驯化污浊物，不过现在看来是没这个机会了。 亏自己还自言自语在这儿喊了半天。 嘛，就当给路边的野狗说了一段单口相声…… 翟楠走后，居民楼才重新亮了起来。 某一户人家里面还隐隐传来畏惧的轻声细语： “嘘——别开灯。” “姐姐……菩萨走了以后，这附近晚上变得好奇怪，浑身燃烧着火焰的怪物和死胡同里的裂口少女还不够吗？怎么又来一个？” “别害怕妹妹，听这个声音和语气应该不像是异常，想开点，说不定只是个会尾随初中女生并将其拖到巷子里杀害的变态中年杀人狂，说不定还是个油腻大叔。” “呜——听姐姐这么一说，我怎么更害怕了，我想不开……” “妹妹，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我害怕有一天我也会被那个变态杀人狂抓住……然后杀死……” “怎么会呢？” 皮肤灰白的姐姐揉着妹妹枯草般的头发， “傻妹妹， 你已经死了， 怎么会，再死一次呢？” “哦！” 妹妹一愣。 忽然展颜笑了， 她的嘴角，随着这一笑皮开肉绽， 血液从腐烂的眼睛喷溅到墙上。 她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我都忘了～我已经死了啊……” 啪嗒。 妹妹好像是一不小心用力了些，僵硬的舌头掉在了地上。 两位恐怖姐妹花同时转头，将两张一模一样的腐烂脸颊对准缩在角落里的小男孩：“你怕不怕？” 小男孩：“……” 见小男孩只缩在那里，不说话，两位恐怖姐妹花慢慢趴在地上，紧接着像畸形的人形蜘蛛一样，侧翻着身体朝他爬过来。 “呐，别怕，姐姐抱～” 灯光一闪一灭。 小男孩的脸低着，被阴影笼罩，看不清表情。 阴冷的尸臭弥漫在整个房间。 …… 翟楠自然不知道自己在庙街的大型才艺表演现场“单口相声”由于语气太过变态，将附近的居民吓得不轻，他还觉得自己是做好事来着……虽然没有抓住年兽，但最起码路边的野狗应该拉的很爽…… 翟楠更不知道的是，在随后几天时间里，他的巡逻行为为庙街蒙上一层变态的阴影，此后庙街人人自危，而大都会的怪谈又多了一种。 就像翟楠说的，他就是大都会最恐怖的怪谈。 继禁闭所授予的英雄名“火辣肥男”后，在热情的庙街街坊口口相传下，楠仔又解锁了新的称号：月黑风高庙街之狼，听起来非常有变态内味儿——相比之下大家应该都看过这个系列的另一些作品“公*之狼”。 其实，除了这两个称呼之外，翟楠还多了一个绰号。 不过这个绰号注定不会被翟楠知道——事实上所有人类都不可能知道。 因为这个绰号被广为流传的群体，是活跃在大都会各地的野狗群中——没过多久所有野狗就都知道庙街有个人狗一拉屎就会准时出现，简直就像是邪神一样，嘴里还不断发出意义不明的不可名状之低语。 野狗们称他为：“汪汪汪汪汪（当我们排泄时就会出现打断我们排泄的迷之双足猿猴生物）” 第三百三十八章 心机魔女虞小渔 翟楠回到姜贞祖独栋公寓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完成检查在等他了。 一见到翟楠，姜贞祖下意识就想问这个变态去哪了，不过在她正要脱口而出的时候，就看见虞小渔忽然回头看了她一眼。 姜贞祖身体猛地僵在了那里。 她仿佛看到虞小渔身上钻出大量黑气，在身上缭绕着，最终聚集到身后形成一个巨大魔王虚影。 那魔王青面獠牙双眼散发着红光，死死的盯着她看。 好像在说： “你敢对他说一句不好听的话， 或者把刚刚的事情说出去， 我就会杀了你。” “没……没有……” 姜贞祖瞬间就出了一身冷汗，把正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看见虞小渔正朝翟楠挥手，笑的像是漫天璀璨的烟火。 “翟楠你干嘛去了？” 那巨大的魔王幻像好似一场幻觉，虞小渔笑起来的样子，和刚刚那个露出恐怖杀气眼神的魔女判若两人。 “这个女人……是怪物吗？” 姜贞祖望着和翟楠交谈的虞小渔。 她的样子清纯的很，就像是所有男生都喜欢的那种会散发出银亮清晖的白月光。 谁能把这个满眼烟火气的女孩子，和刚才那个一拳震碎卫生间的墙和门的怪物联系在一起？ “刚刚明明还露出那么恐怖的眼神，现在又在男生面前装的清纯干净……” “好心机的绿茶！” 不知道为什么，姜贞祖在心里对虞小渔的印象竟然和翟团子不谋而合——虞小渔是个可怕的心机女。 “所以说其实没什么问题嘛……” 翟楠听完虞小渔的检查结果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早就知道这里发现不了污染值。 “热心市民姜女士，你分叉的原因应该不是异常事件，有事的话就去医院看看，反正都在北区也不远。” 他看向姜贞祖，问道：“你还有事儿吗？” 姜贞祖听着翟楠的话就觉得不对劲。 他是在说我有病吗？ 姜贞祖张嘴想要反驳，忽然余光瞥见虞小渔微笑的站在旁边，目光朝她转了过来。 嗡—— 姜贞祖感觉周身的环境都被气浪扭曲了起来。 那个美艳的心机女身后再次出现了庞大的魔王虚像，并向她露出了恶魔的微笑。 “没……没事了，辛苦。” 姜贞祖低下头努力不让自己直视这具邪恶存在，艰难的说道。 幻想再次凭空消失。 虞小渔友好的朝她挥挥：“那我们就走了噢，如果还有什么问题记得及时联系我们。” “好……” 等翟楠和虞小渔走远了，姜贞祖才抬起头。 虞小渔背着手一蹦一跳，脑袋后面的马尾像只活泼可爱的兔子。 才不是身后自带魔像的邪恶心机女。 分明是青春无敌的可爱美少女！ “一个怪物，一个魔王……禁闭所都是怪物吗……” 姜贞祖心里刚刚冒出这样的想法，忽然又看见虞小渔回头看了她一眼。 姜贞祖大脑顿时陷入了宕机状态。 远远的还能听见两个人的聊天声： “……是我的错觉吗？怎么感觉我回来之后，姜贞祖对我友善了不少？” “可能她发现翟楠你是个善良诚实的大英雄吧～” “是吗？其实我一直也认为自己十分英俊可靠呢～” “啊哈哈哈哈，我也一直这么认为的。” “……” “好恐怖的心机……”姜贞祖这么想道。 …… “你刚刚是去庙街了吧？” 虞小渔坐在副驾驶问道。 自从英雄电力公司成立之后，禁闭所的资金情况就宽裕了不少，也给在外面执行任务的超凡者配备了车辆。 “嗯。” 翟楠点了点头，“答应菩萨的事得做到，毕竟白薅了人家这么久羊毛。” “发现年兽的踪迹了吗？” “没有。” “那要不要明天把陆文带来，他现在可崇拜你了，虽然嘴上说你天天像个资本家一样欺压他，不过他的训练量是一点没减少。” 翟楠笑了一下，想了想：“先不带他了吧，我自己倒有个办法想试试。” “好。” 虞小渔安静了一会儿，忽然又问道：“对了，今天出来没有带上团子，她不会生气吧？” 翟楠摸了摸鼻子：“不至于吧，就是执行个任务。” 虞小渔眼睛里闪烁着车窗外五光十色的光彩：“那就好，我就是怕团子误会。” 翟楠顿时心里一热。 组长真是太温柔了，这样的好组长哪里去找？ 刚刚出来的时候翟团子还张牙舞爪的生气。 说什么虞小渔是绿茶腹黑心机女。 还说像自己这样的钢铁宅男就吃这种套路，漂亮的女孩子茶起来男生是一抓一个准，都不用动手自己往套路里钻。 怎么可能嘛！ 虞小渔组长多么善解人意呀！ 翟团子和虞小渔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要是她现在在这里也一定会被组长大人的温柔善良感动吧？ 回去一定得好好劝劝翟团子。 “行了，你快回去吧，到家了一定给我发个消息啊。”虞小渔下车后这样说道。 翟楠点了点头，驱车离开。 虞小渔并没有立刻回禁闭所，而是站在那里看着翟楠离开。 团子啊团子。 近水楼台先得月又怎么样？ 听没听说过青梅敌不过天降？ 呵，这一波是我赢了。 …… 禁闭所所在的南郊离翟楠家不远。 翟楠回到家的时候，翟团子正泪眼汪汪的坐在客厅里打喷嚏。 “阿嚏……” “一定是虞小渔这个绿茶又在念叨我了！” “呵，翟楠那么傻，肯定被她套路了，说不定还觉得心机女可善解人意了呢！” 翟团子揉着发红的眼睛碎碎念。 这个时候翟楠刚好进门，翟团子看到翟楠，立马就捂着眼睛“哭”了起来：“嘤嘤嘤……翟楠你出去和别人玩儿不带我……嘤嘤嘤！” 翟楠嘴角抽了抽，说道：“团子，不会哭不用硬哭……真的，正常人没有谁哭的时候会发出‘嘤嘤嘤’的声音，你这演技多少有点生硬……” 翟团子立马恢复了张牙舞爪：“哈，污浊物又不会哭！我怎么知道我哭起来应该是什么样子！” “行了行了，”翟楠嘿嘿嘿坐到沙发上揉着翟团子的头发，“怎么了，咋突然开始学人家哭了？我寻思要不给你报个辅导班多少学点好的，别一天学这些不正经的……” 翟团子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翟楠：“我和阁下无冤无仇，阁下为何想害我？” 翟楠不为所动：“那你说为什么要装哭？” 翟团子认真的看着翟楠：“因为我不想让你们单独出去，你答应我，一个月后，新年的那一天，不许单独和她出去，要和我待在家里一起过年。” 翟楠：“行我答应你，那咱们聊聊给你报个辅导班的事？” 翟团子：“……” 她怔怔的凝视着翟楠。 新年那天，你可千万不要和虞小渔出去啊。 那张纸说，那一天你和虞小渔带在一起。 你会死。 第三百三十九章 人皮纸:只有我活了下来! 因为翟楠非要给翟团子报辅导班的事儿，俩人差点没打起来。 不过看翟团子张牙舞爪的模样，翟楠放心了下来，这丫头虽然外貌已经不是以前的小萝莉模样，但还长着一颗小女孩的心脏。 应该已经把之前的不快抛之脑后了。 他回到房间，反锁房门，然后走到电脑桌前。 泛黄的人皮纸静静地躺在桌子上。 翟楠拿起人皮纸，人皮纸上再次出现了诡异的血字： “我叫翟楠，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没死，但我身边的人都死了，不用觉得奇怪，我是一百年后的你，我会通过这张纸告诉你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希望你将这些事情牢牢记住。” 翟楠敲了敲纸面，发出深沉的闷响： “既然你是未来的我，那你一定知道未来的我有没有成功关押年兽。” 他静静的看着人皮纸。 如果在人皮纸上留下信息的，真是来自未来的自己。 那他完全可以从人皮纸上获知这些信息。 不必找陆文过来以身犯险。 人皮纸奇异的抖动了两下，上面再次出现了一行血字： “知道。” 翟楠继续道：“告诉我。” 人皮纸抖动的速度更快了： “最近我每天晚上都在庙街巡逻，很奇怪，自从菩萨走后庙街变得十分阴森恐怖，我在那里遇见了各种各样的恐怖事件。” “可是一直没有找到年兽的踪迹。” “就好像，之前一直活跃在这里的年兽，人间蒸发了。” “不过尽管如此，我仍然没有灰心，既然我答应了菩萨，我就要说到做到，我仍旧每天晚上坚持在那里巡逻。” “我成功的抓住了年兽，是在一个月后。” “那是个傍晚，我在庙街遇见了大肆破坏的年兽，它很古怪，也很难捕获，但最终我还是想出了办法。” “……” 人皮纸的字迹到这里就停止了。 “也就是说，这一个月里年兽一直没有出现吗？”翟楠放下人皮纸，“但是庙街里好像还有其他污浊物？” “那就还得巡逻，”翟楠挠了挠头，“关键不知道人皮纸上的信息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时，原本已经停止出现字迹的人皮纸再次抖动起来。 这一次纸上的血字变得凌乱而夸张，甚至有多余的血液从字体上面溢出。 “我关押了庙街的所有污浊物，以为这样就不会有无辜的人死去！” “可我还是失败了！” “我很愤怒，很迷茫，很痛苦！” “大都会根本不可能被救赎！大都会注定要被毁灭！大都会人都要死！” “所有人都要死！！！” “只有我活了下来！” “他们都死了！！！” “我对自己很失望，我很讨厌卑鄙自私的自己，我根本不是什么英雄，这一切对我而言不过就是一场英雄的游戏！” “当游戏结束时，脱下英雄的面具，我才发现自己是如此丑陋可憎！” 血字疯狂的浮现，笔记潦草，几乎占满了整张人皮纸。 然后在写完所有的字之后，又飞快消失。 人皮纸上一片污黄，仿佛从来没有字迹出现过。 “什么意思？” 翟楠拿起纸张，人皮纸之前的画风一直都比较皮，不咋正经……但是现在却突如其来的疯狂起来，从之前的字迹上能看出来，里面的负面情绪都快要溢出来了。 未来的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会变得如此激动。 人皮纸这一次的抖动变的缓慢无比。 仿佛在这上面写字的未来的自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新年的第二天——也就是我关押年兽的两天后。” “大都会南区发生了大地震。” “或许是因为震源距离污浊之海过于靠近，一同引起的还有大海啸。” “一切都发生的很突然，英雄电力公司来不及防备，被海水瞬间冲塌，尽管菩萨全力控制核反应堆，但里面的污染物还是跟随海水流进了整个大都会。” “外来污浊物虽然在李苍生的屏蔽下，无法感知到大都会的存在。” “但它们会跟着海啸，被一起冲进大都会。” “大都会，被毁了。 “所有人都死了！” “除了我。” 翟楠愣愣的盯着人皮纸，瞳孔紧缩。 是的。 这不就是「宅男必须死」的游戏剧情吗？ 看来，游戏剧情正式投影到现实的时间是在一个月后。 如果刚开始翟楠还在怀疑人皮纸上的信息是否是未来真实发生的事，那么现在人皮纸所说的一切他不得不相信。 因为，这和游戏里外面的世界发生的事一模一样。 完全对上了。 片刻之后，人皮纸似乎恢复了平静。 它缓慢的浮现出整齐的血字： “我叫翟楠，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没死，但我身边的人都死了，不用觉得奇怪，我是一百年后的你，我会通过这张纸告诉你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希望你将这些事情牢牢记住。” “现在的你提前知道了未来发生的事。” “你还有一个月时间。” “这些时间足够你做些什么。” “未来的你——也就是我，曾经试图在地震发生后寻找导致这一切的原因。” “可我没能找到。” “如果……如果你能在一个月之内找到引发地震的原因，或许有可能避免这一次的浩劫。” 人皮纸这一次写完之后，就恢复了安静，仿佛一张普普通通的黄纸。 翟楠坐在椅子上。 他想起自己曾经在游戏里看到的，那些长着肉块的畸形“次人”。 他们……都是生活在大都会的同胞。 其实翟楠还蛮讨厌游戏里的那些人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们不只长的畸形，连心脏都畸形了。 不过，生活在那样的时代，翟楠又突然有些能够理解他们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他们生来就是丑陋的怪物。 他们生来就被上人当做畸形的猪猡奴役。 他们根本无法辨别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翟楠觉得他们很丑陋，明明自己想要帮助他们，他们却反而想要把自己当成孵蛋的牲畜圈养，他们憎恶上人，可在这一点上，他们其实和上人没区别。 但，这是时代的错误，不是他们的。 他们有罪，但罪不至死。 第三百四十章 搜查 “地毯式搜查南区？”电话里虞小渔的语气不可思议。 “嗯。” 未来的自己在人皮纸里专门提到。 发生地震的区域在南区。 游戏里翟楠也和次人交流过，的确是西南方发生了爆炸。 既然未来的自己有专门提醒寻找地震的原因，或许弄清楚为什么地震，才是这次灾害的关键。 “为什么？”虞小渔问道。 地毯式搜查需要动用大量的人力物力，而且还得调回许多在各区值守的超凡者。 不是翟楠说搜查就能搜查的。 翟楠本想解释自己拿到了一张诡异的人皮纸，从上面得知一个月后大都会将发生足够毁灭城市的地震灾害。 可是，在翟楠准备说出口的时候，小丑突然悄无声息的从电脑上钻了出来。 它嘴角开裂， 带着诡异的笑容， 用翟楠的键盘噼啪噼啪打字， 然后重新回到电脑里，消失不见。 翟楠看着电脑屏幕上被打出来的话，沉默了。 「楠仔，不要忘了你以前无意泄露游戏剧情时，受到了什么样的惩罚」 「如果你想把本次游戏映射的事件如此细致的告诉别人的话，可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仅仅只是无关紧要的再起不能几个星期」 「游戏盒子信奉等价交换原则」 「如果因为你的一句话，让本该死去的人提前意识到灾难将至，从而提前逃离灾难得以生存」 「那么这些人活下去的代价，将会由你来承担」 「在你说出游戏映射的未来后，你会瞬间背负起数千万人的本该死亡的未来」 「你扛不起」 翟楠沉默的看着电脑上的字符。 “翟楠，你怎么不说话了？”虞小渔见翟楠半天不说话，于是问道。 “啊？” 翟楠想了想，再次看了一眼电脑上的话，改口道：“害，我在南区这边感受到了强烈的污染值，我怀疑有污浊物潜藏在南区，说不定就在居民区里面。” 小丑都这么说了，翟楠肯定不能继续把游戏剧情泄露出去。 翟楠听明白了小丑在警告什么。 小丑的意思很明显，游戏里的剧情是真的，地震大灾害也是真的，翟楠现在得到的一切信息都是真的，但翟楠不能说。 要不然，翟楠就是有一千万条命也得死。 因为游戏盒子信奉等价交换原则，想玩儿游戏就得用钱买，想泄露信息救人就得死。 救一个人就得死一次。 翟楠这波要是说出去了，起码得死一千万次以上。 所以不能说。 不过。 该调查还是得调查。 虽然游戏盒子信奉等价交换原则，但另一方面，它只禁止玩家泄露游戏内容。 已经经历过四五次游戏，游戏盒子一直都是这样，只要你不泄露和游戏有关的一切，你爱咋造咋造，和我游戏盒子无关。 “你确定？”虞小渔的语气变得有些古怪，“你不会再说你自己家吧？” 翟楠：“？” 虞小渔：“整个大都会除了你，谁家有污浊物啊？” 翟楠：“说的也是……” 虞小渔在电话另一边扬了扬眉毛。 可不是，也就翟楠家才养了那么多污浊物，弄的跟鬼屋一样…… 那些到处在网上乱编怪谈的人肯定是没去过翟楠家。 要不然他们肯定知道，现在跟自己打电话的人才是大都会最恐怖的怪谈！ “不过组长，对于南区进行地毯式搜查这件事我很认真。”翟楠道，“南区这片地面上，肯定有什么不对劲。” 见翟楠这么认真，虞小渔也沉默下来。 她在考虑。 一方面翟楠实在说的太模糊了，而且对南区进行地毯式搜查意味着李苍生要向北区申请搜查许可，才能进入居民区，现在翟楠一句感觉那里有可能有污浊物，就算是写申请也没法写。 但另一方面，虞小渔也很了解翟楠，这家伙很少有这么认真的时候，或许他真的有察觉到了什么异常灾害的前兆也不一定。 两边都安静了片刻后。 翟楠再次加上一叠筹码：“这一次动用的人力物力全部由我来买单，议员那边的申请许可也交给我解决。” 翟楠的话意思很明显，钱给你解决，许可也给你解决，就连风险我也察觉到了，只需要你们出人找出来，规避一下。 这样一来，虞小渔就没办法解决。 嘛，这就是有钱人的好处，说话底气都粗。 他只有一个月时间。 大地震灾害必须要调查，而且得加急。 他一个人根本来不及。 他需要同伴。 虞小渔犹豫片刻后，答应道：“好，明天早上我就去找李苍生。” 挂断电话后，翟楠也出了门。 他快步走向筒子楼地下室，穿过长廊进入最里面的门。 随着翟楠的进入。 地下湖泊冒出大批气泡疯狂的沸腾。 水面隆起。 一只巨大而诡异的菊花牙状头颅从水里钻出来，大量湖水从它黏糊糊的皮肤上滚落。 “楠爷？” 翟楠点了点头，“阿奇，有个事儿你得帮帮我。” 蛆奇摇晃着头颅，水花四溅：“楠爷有事就说，阿奇能做到的一定全力而为。” 翟楠也不废话：“我知道在大都会地下你是当之无愧的大佬，蛆子蛆孙不比这片地上世界的人类少，一个月内，我要你排查南区和西南区域所有的地下管道……不，是所有的地下空间，我要知道这些地方还有没有别的污浊物。” “好。” 蛆奇点了点头。 对于翟楠要它做的事，它从来不会问为什么。 自从小丑消失后，得到解放的蛆奇就发誓，要找到阻止小丑的人跟他做事。 虽然直到现在，蛆奇也没能回到地上世界。 不过它相信，总有一天，楠爷会带它站在阳光下面，无所畏惧的面对人类。毕竟在蛆奇躲在阴暗的下水道里这么多年中，从来没有人正眼看过它。 它知道，楠爷不会骗它。 水面在蛆奇身体的激荡下，浮现出一层诡异的波纹。 紧接着，无数巨型白蛆似乎得到了信号。 它们一点点蠕动着诡异的身体。 从湖泊里爬出。 朝四通八达的地面管道里爬去。 这一幕无比诡异，要是有其他人在这里，绝对会被眼前的场景吓得头皮发麻。 这一天，整个大都会的蛆虫，为了阻止翟楠所看到的那个被毁灭的未来，倾巢而出！ 第三百四十一章 翟楠:我的右手已经强到握不住…刀了? 第二天除了南区之外各区的超凡者都被召回进行了紧急会议。 紧接着大批纯黑色商务车从禁闭所开出，直奔南区各个街道和居民区。 禁闭所派出的超凡者们细致的搜索南区的每一处土地。 除此之外。 地面以下，在人们看不到的阴暗和潮湿里，无数雪白粉嫩的大蛆在水管里游动，它们遍布大都会地下各个角落。 楠爷说了，一旦找到异常立刻上报。 在翟楠的授意下，所有超凡者和大蛆，分别在地上和地下展开了排查。 就连蛆奇都知道。 楠仔就是把南区翻过来。 也要找到大灾害的原因！ 另一方面，翟楠每晚总会随机抽调一组人手跟着他一起去庙街巡察。 人皮纸上的信息可不可靠还有待考证，不过就算年兽真的不到一个月后不出现，翟楠也必须得在那里巡察。 因为人皮纸上说，自己关押了庙街所有污浊物。 也就是说在庙街里隐藏着不止年兽一只污浊物。 时间一天天过去。 很快就到了第十天。 南区的探查工作已经进行到一半，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是一无所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传来。 地面之下蛆奇也没找到有关陌生污浊物的踪迹，甚至已经将蛆众的搜索范围扩大到全城。 翟楠依旧每天晚上带人去庙街巡查。 年兽和别的污浊物没碰到。 “月黑风高庙街之狼”的怪谈称号倒是坐实了，这两天网上都传开了，甚至还上了热搜。 说庙街一到晚上九点，就有怪异的人影在无人的街区里徘徊。 叫魂一样让别人不要怕他快出来。 还会发出“库库库”的恐怖笑声。 不知道是变态杀人狂，还是污浊物。 但无论是哪个，都会造成大量恐慌。 有人还在这个怪谈下面艾特了禁闭所，希望他们调查一下这件事。 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怪谈就是自己的翟楠，当即拍着胸脯说今晚九点他会亲自在庙街守着，非得抓住这个笑的有十二分变态的诡异人影。 由于翟楠每晚带的人手都是随机的，所以大家也都不知道翟楠就是怪谈本身。 另外，还有人发现庙街的野狗最近组成了狗群。 报团拉屎。 不过并没有人把这件事和“月黑风高庙街之狼”联系在一起，要是他们能听懂狗语，就会在庙街区的野狗群里听到如下对话： “狗蛋，最近风声还紧吗？” “紧啊疤脸哥，出货越来越难了。” “怎么回事啊？对面什么来头？” “是个直立猿，后面有谁不知道，不过最近越来越嚣张了，来的越来越频繁，兄弟们已经没法拉屎了。” “妈的，叫上隔壁独眼狗，带狗今晚跟他干了。” “不行啊疤脸哥……” “怎么不行？我疤脸狗出来混这么久全靠三样东西，够狠、义气、兄弟多。兄弟们还想不想过回以前能够拥有拉屎自由的日子？（注：本段台词出自《古惑仔》）” “可是，疤脸哥最近他不是光自己来，还带一群直立猿。” “就是，他不光自己不让我们拉，身边的人都不让我拉，他们有病吧……” “大哥，怎么办？” “最近我找隔壁的算命狗算过，算命的说我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但我不同意，我认为兄弟们出来拉屎的，碰到他是憋回去还是咬回去，要由自己决定，今天晚上他再敢打断兄弟们拉屎，咬他！（注：本段台词出自著名电影《无间道》）” “好。” “听你的，大佬。” …… 翟楠这个时候自然不知道江湖上发生了这么多大事，自己虽然无意于江湖，但江湖上已经有了他的传说——无论人的江湖还是狗的江湖。 十天以来他坚持用地狱火灼烧右手。 即使是排查南区和晚上在庙街巡逻时，也没有停止，只不过是将黑色的地狱火换成了不可名状之火。 地狱火的温度和破坏力有多可怕？ 翟团子能够被评级为「龙」就足以说明一切。 在这样的高温炙烤下，获得了「小右」的右手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被破坏、愈合、进化。 刚开始因为才获得「小右」，翟楠的右手软的像果冻，连人皮纸都拿不起来。 而现在，翟楠的右手可以轻松的像捏白纸一样，捏弯钢板！ 翟楠现在有时候晚上看电影的时候都不敢右手握……握刀，生怕力气突然变大了，右手一不小心把刀柄握碎了。 ——懂得都懂。 这样的力量几乎和普通力量系超凡者几乎都没有什么区别了，可是，翟楠十天之前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宅男弱鸡而已。 另外，翟楠能感觉到，自己右手的进化速度虽然十分惊人，但也正随着不断变强而缓缓减慢。 不过翟楠觉得进化速度之所以会减慢，是因为自己一直在用地狱火烧，右手都快产生抗药性了。 毕竟「小右」不是单纯的让右手力气变大，而是的全方位的进化。 在游戏里，进化到大后期的自己甚至免疫了电流、氰化物。 所以，这种进化不会停止，只会在火焰的燃烧下变得越来越慢，直到最后微乎其微，不过真到那个时候，换一种伤害方式，应该就能继续进化了。 如果一直这样进化下去的话，说不定真的有一天，翟楠也会拥有虞小渔那样如同神明般的巨力。 甚至像游戏里那样，用眼皮挡住子弹。 当然，翟楠能够无限进化的只有右手，不过，用指尖弹开子弹甚至rpg武器，也是很酷的一件事嘛！ 翟楠看了看表，已经到了晚上9点。 是时候去庙街巡逻了。 他率先坐上一辆黑色商务车，紧接着和他一起搜查南区的这组超凡者也和他一起上了车，他们是今晚被要求轮岗去庙街巡逻的超凡者，顾希望也在里面。 人到齐了之后，翟楠关上车门，驱车直径前往庙街。 庙街一如往常，一片漆黑。 里面不时传来几声阴森的狗叫。 还有野狗们发绿的狗眼。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能听见狗语的话，就会发现这群野狗们现在用叫声交流： “疤脸哥，这孙子又来了！” “又来了？还能不能好了？野狗什么时候才能拥有拉屎自由？” “叫弟兄们准备好，今晚我疤脸就要争一口气，不是证明我有多么了不起，我是要告诉别人，我要拉的屎，别人绝对不能阻止。（注：出自电影《英雄本色》）” “今晚，不是憋回去，就是咬回去！” 第三百四十二章 尸臭 庙街的夜晚风儿有些喧嚣。 从异常事件的角度来看，这又是一个平静的夜晚，唯一让翟楠感觉到不平静的地方是今天不管走到哪儿，都有一群野狗如影随形的跟着自己。 它们看翟楠的眼神冒着绿光，一度让翟楠以为自己是不是踩屎了…… “看来今天晚上又要一无所获了吗？” 翟楠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身后的野狗群蓄势待发。 就在这时，翟楠接到了顾希望的电话，“来庙街旁边的居民区，有发现。” “不在庙街里吗？看来不是年兽。” 翟楠放下手机，朝庙街外走去。 庙街内再次响起了阴森的野狗嚎叫： “汪？（疤脸哥，这家伙没进来，怎么搞？）” “汪！（看样子是怕我们了，算他识相，哼！一切牛鬼蛇神都是纸老虎，我们走！）” …… 庙街旁的居民区。 阴暗的走廊里，灯泡忽明忽暗的闪烁着。 马博小小翼翼的顺着走廊右侧前进，他是今年最早加入禁闭所的新人之一，能力是「禁魔者」，顾名思义，可以封禁触碰到他身体的污浊能力和诡异特性。 有点像前段时期的「半龙」污浊物「绝缘吹息」。 只不过他的能力并不针对人或者污浊物，仅仅针对他们的能力。 所以并不包括力量型或者肉体改造型的超凡者。 不过即便如此，马博的污浊能力在这些后来觉醒且普遍具有缺陷的新人超凡者里，依然算得上稀有和强大。 他刚加入禁闭所完成特训，就已经成功升级到了「虎」级超凡者。 这个晋升速度即使在他们炸天组全体新人里，也是最耀眼的。 不仅如此，除了污浊能力，他在各项体能训练里的成绩也几乎一直拔尖，要不是半路杀出个平平无奇的陆文，他肯定是这批新人里最优秀的。 不过马博倒也没太在意陆文。 成绩比他好又咋样，这家伙的能力是吸引污浊物，有啥用？当靶子吗……还是灾星？这货是污浊物策反的人类逗比吧？ 而且陆文在大鱼组跟的人是翟楠——在马博眼里最没用的超凡者前辈之一。 他看过人员资料，能力是「贮藏师」，不就是奶妈吗……一个嘲讽跟一个奶妈？到的确是绝配…… 他跟的人可是炸天组组长「爆徒」苏梨乐，这不比陆文和翟楠有前途的多？ 所以他其实挺不明白为什么今晚苏梨乐会将他们交给翟楠，还专门嘱咐了一定要按照翟楠的指挥行动。 不过马博也并没有小看翟楠和陆文。 无论这两人的能力在他眼里多没用，陆文的特训成绩在那里摆着，翟楠更是禁闭所历史上唯一一个耐受值100%的超凡者。 更何况，马博还曾经看见翟楠使用过另一种火焰类的能力。 这两个人都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所以，虽然前几次巡逻庙街的超凡者都说这里什么都没有，马博还是乖乖按照翟楠的指挥，进入庙街细致巡逻。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马博在庙街周围的居民楼里，感受到了污浊物的气息。 于是他跟队友留下信号之后，就率先进入了这栋居民楼。 他能感觉到，这只污浊物散发出来的污染值并不强，他要赶在别人前面找到这只污浊物，关押起来。 这样他的年终考评绝对可以超过陆文。 说不定明年能够组成自己的新人小组，成为组长。 庙街周围的居民楼都是几十年前留下来老式建筑，楼道里的灯十分昏暗，大量杂物和厨具堆在走廊里，显得十分狭窄。 ——那会儿的房屋大都这样，屋子很小，所以没有地方当厨房，只能在楼道里做饭，一层人共用两三个厕所。 马博小心翼翼的朝前走着，他离污浊物的气息很近了。 这个时候，他突然看到，在楼梯的拐角，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背对着他。 “哇——” 耳边传来渗人的哭声。 楼道在这诡谲的灯光照耀下，半明半暗，那个小孩的身影刚好蹲在黑暗里，显得模糊，不堪，怪诞不已。 马博心里一紧，手臂已经紧绷了起来。 是污浊物么？ 他慢慢放缓自己的呼吸，楼道里弥漫的污浊值并不强，这只污浊物应该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只要自己小心一点，凭借自己的能力，污浊物应该伤害不到自己。 他慢慢走向黑暗里的身影。 举起了拳头。 作为超凡者，他的力气本来就超出了正常人的极限，更何况上面还携带着污浊能力「禁魔者」，这一拳足够瞬间打死一头成年公牛，就连弱一点的污浊物恐怕都不一定扛得住。 就在这时。 嘎吱—— 身后的房间门发出经久失修的声音，被打开了。 马博迅速转身，看见一个穿着粉红起球的睡衣，头上卷着许多发卷的胖阿嬷从屋子里走出来，抱起黑暗里的小孩： “哦呦～” “小斌呐～你咋个又一个人在楼道哭哦，又没吃饭吗？你姐姐们呢？” 马博松了口气，原来是正常人吗…… 紧接着他听见小孩可怜巴巴的说道：“姐姐们不见了……” 胖阿嬷这个时候也注意到了一身黑色武装制服的马博。 她一边哄着怀里的小斌，一边问道： “哦呦你们这些有关部门的人怎么才来啊？我们街坊把事情汇报上去都多久了哦？现在的人真是不像以前了啦，效率真是越来越差了哦！要是没有我们街坊天天帮忙，这三个可怜的孩子早都饿死了哦～” 马博正准备回答说自己不是什么有关部门，而是禁闭所，是超凡者，这三个孩子饿不饿死不归自己管。 就在这时，身后的门再次响了一声。 楼道另外一边的门开了。 门里面，两个怯生生的小姑娘走了出来，这两个小姑娘长得一模一样，皮肤白的像瓷娃娃，看面相比这个小男孩要大的多。 “林姨，不好意思小斌又麻烦你了，我们俩刚刚出去买了个菜。” 阿嬷将手里的小斌放下来交给两个小女孩，嘴里还不住嘟囔着：“哦哟，太让人心疼了哦～看看你们两个丫头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哦？胳膊弯儿都没点肉?？以后实在不行就让小斌来林姨家吃饭，你们两个也来，林姨保证把你们养的白白胖胖的。” 两个小姑娘看上去有些木讷，半响，才不好意思的异口同声说： “没关系林姨，不麻烦你了，我们自己能照顾自己。” 说完就拉着小斌的手进了房间。 “啧啧啧，多让人心疼?……这三个孩子自从父母没了之后就变得呆呆傻傻的，成天把自己封闭起来，我们这做街坊的真是担心的不得了……不过也不怪他们这样封闭自己，他们家穷，父母都是病死的，发现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死了好几天了，街坊几个是闻到臭味才发现他们父母没了的，这几个孩子和父母尸体待了好几天，你说说，能不封闭自己哦？真是可怜了三个小小年纪的孩子……你闻闻，现在房间里还有尸臭味……” 林姨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恶狠狠的看了马博一眼： “所以说人都死了这么久上报了这么多天你们才来，是诚心想看这三个可怜的孩子饿死哦？现在的议员都在干什么？钟神秀那个老秃驴，亏了他们一家以前还选他当议员，看什么看啊，还不赶紧进去？” 马博看了林姨一眼。 忽然把原本想要反驳的话咽了回去。 他走向那三个孩子的房间。 是的，这三个孩子的死活根本不关他事，他现在是高高在上的超凡者，大都会遍地穷人，到处都有病死的，总不能让他见一个同情一个。 他之所以突然改变想法。 是因为，在那个小孩的两个姐姐打开门的一瞬间，他猛的从漆黑的门缝里，感受到了污染值！ 就是那个还残余着尸臭的房间。 那里面一定有什么异常的东西！ “什么态度嘛一句话都不说，一副死人脸的样子，活该在福利院当一辈子死扑街。” 林姨看着马博的背影，皱眉骂道。 “只是可怜了那几个孩子。” 第三百四十三章 她们还活着，对吗? 马博跟着小男孩进了房间。 浓烈的尸臭味扑面而来。 小斌和两个姐姐坐在沙发上，阴影打过来，就像三个一动不动的诡异人偶。 很难想象，三个孩子就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着。 房间里面没有开灯，很黑，这种老式的居民楼每栋之间留出的距离很小，所以虽然有窗户，但月光都照不进来——也正是这个原因，屋子里面的尸臭味迟迟散不掉。 反而混合进了一股腐坏的味道。 显得越来越浓烈了。 马博按了一下门边的电灯开关。 是坏的。 “哥哥……你是福利院的吗？” 小斌忽然从沙发上转头。 看了一会马博身上的黑色武装服，问道。 马博大致的打量了屋子几眼。 房间里的污染值很高。 基本上可以肯定这栋房……“不干净”。 屋子里面的三个孩子里，只有那个最小的男孩“小斌”，看起来没有那么呆呆傻傻，他两个姐姐则十分木讷——就像邻居林姨说的那样，和尸体待在一个房间里待了太久，精神出了问题，把自己封闭起来了。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两个姐姐年纪比小斌稍微大一点，能够理解发生了什么事。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更觉得恐怖，所以才会把自己封闭起来。 马博想了想，决定还是和小斌交流最好。 “嗯，哥哥是从福利院来的，想要了解一下小斌的情况。” 马博一边说一边捂住鼻子。 这股尸臭味越来越浓烈了啊。 就连马博都有点受不了了。 真亏这几个孩子能在这样的环境一直生活下去。 “好。” 小斌脆生生的回答道，“那边就是爸爸妈妈的房间，爸爸妈妈已经睡了一个多月了，一直没有起床。” 小斌伸出瘦弱的胳膊，指着客厅的角落。 这间屋子很小，客厅只有半个沙发和一台屏幕大概只有五十厘米大的电视，中间隔着一个滚轮式的桌子，上面还放着黑乎乎的剩菜。 而小斌指着的房间是一个小小的隔间，里面只有一张床。 “这样啊……” 马博站起身来，“哥哥可以进去看看吗？” 马博虽然嘴上在问，但丝毫没有任何询问的意思，身体已经行动起来，走进了房间。 “当然可以。” 小斌脆生生的回答道，然后目光闪闪的看着马博进了房间。 房间里面的尸臭味几乎浓烈到极致。 墙壁上长满霉斑和黄褐色的污渍——庙街老式的楼都是这样子，因为老旧时常漏水，方子里面常常会长毛，蟑螂和老鼠这类“房客”说不定比房主住的还久。 被子覆盖在床上，腐臭板结。 看来当时尸体就是在这里躺了好多天么？ 哐啷—— 房子角落的柜子突然发出一声巨响。 马博警觉起来，「封魔者」覆盖全身，朝柜子走去。 是污浊物吗？ 他慢慢打开柜门。 嘎吱—— “呜呜呜啊啊啊啊——” 里面骤然扑出来一团阴影。 马博下意识一拳朝那团黑影打去，他虽然不是什么力量型超凡者，但污染值的存在改变了每一个超凡者的身体，即使再弱的超凡者也会拥有远超普通人身体素质的体能。 更何况还是在所有新人超凡者里获得了第二名的马博。 他一拳下去，那团阴影瞬间被他打飞出去，重重的撞在墙上落回地面。 这时马博才看到，这是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 没有污染值。 是人！ 那人爬在地上哼哼了几声，居然强忍着疼痛翻身坐了起来。 他的身上捆着麻绳，嘴里面塞着黑乎乎的毛巾。 “怎么回事？” 马博一愣，看这样子这人好像是被绑在这里的。 他看着那人，突然发现那人坐在黑暗里一言不发，眼神凝重的看着他，然后慢慢将视线移动到床上。 马博瞬间就明白这人想干什么了。 他的目光跟随那人的视线慢慢移动到床上，发现在肮脏的被子上有两个颜色浓重的阴影。 上面有小小的虫子在爬。 被子下面有东西！ 马博走到床前，猛然拉开了被子。 一股仿佛被捂热的尸臭喷涌而出，这个时候房间里的臭味达到了极致。 那是两具已经高度腐烂融化的尸体。 几乎已经变成了细菌和蛆虫的温床，床单上满是凝固的黄色脓液以及大片大片的尸水湿痕。 “呕——” 马博当场就吐出来了。 他摸着被冲鼻的尸臭和酸味刺激的泪眼模糊的眼睛，浑身发凉。 怪不得墙上会长那么多黄色污痕， 怪不得这个房间的臭味最为浓烈， 怪不得房间里面的尸臭一直没散。 这是……那三个孩子的父母吗？ 他们就在这样的环境里面生活着吗？ 这不变成封闭的精神病才怪！ 这帮邻居就这么放任这两具尸体烂在这里吗？ 等等—— 不对！ 邻居林姨不是说父母的尸体已经发现了吗？ 而且还上报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怎么可能不把尸体搬走？ 马博忽然一愣。 的确，这两具尸体有些过于娇小了。 如果仔细看的话，依稀能够看到这两具小小的尸体穿着一模一样的睡裙——因为被黑黄的尸水浸染，不太那么容易看出来。 这个时候，挨了马博一拳的那个人艰难的从地上爬起，露出衣服上的标志。 “北区福利院……？” 马博瞳孔缩了缩，福利院的人原来早都来了！ 只不过一直被关在这里，邻居林姨才会一直以为到现在为止福利院都没有派人来处理过！ 那这两具尸体岂不是…… 就在这时。 马博的衣服后面被人拉了一下。 马博看见，穿着福利院黑色制服的人望向自己身后，表情突然变得极度恐惧。 “哥哥……我的两位姐姐做了饭，你吃一点？” 马博一帧一帧的转过头。 小斌站在后面举着碗，他的头埋得很低，藏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碗里，是疯狂翻涌扭动的……蚯蚓！老鼠！蟑螂！ 是各种动物的腐烂内脏。 已经发黑了。 马博吓得踉踉跄跄后退了几步。 他看见，小斌慢慢抬起头，露出无比难过的表情。 只不过，这个表情在阴影里，显得恐怖无比。 “哥哥， 看来我们家的秘密， 被你发现了？” 他的身后， 两团白糊糊的小姑娘木讷的从沙发上站起来。 一不小心。 像瓷器一样细腻雪白的皮肤， 水肿， 腐烂， 脱落， 几只绿头苍蝇落在她们稀疏的头发上产卵，她们眼窝里钻出蠕动的活蛆，浑身淌出漆黑腐臭的尸水，和床上的两具尸体一模一样。 “哥哥，你说我的两个姐姐没有死，对不对？” 小斌摇动着两个姐姐满是烂肉的手臂，睁大眼睛，嘴角裂开疯狂的微笑。 仿佛看不到她们一转眼就变成了滴淌着黑血的狰狞腐尸。 她们慢慢弯下腰，温柔的抱住小斌，在这个过程中，带着浓烈臭味的黑血喷涌而出，两个姐姐的身体深处也不断发出“咯咯”骨骼碎裂的声音。 不过她们最终还是成功弯下了腰。 在一片黑暗和寂静中， 抱住自己的弟弟。 “呐。” “你看……姐姐们还能动！” “她们还在照顾我。” 眼泪哗啦啦滴在地板上。 黑暗的客厅里，男孩和两个腐烂的姐姐依偎在一起。 像极平静了岁月的一家人。 疯狂而幸福。 “她们还活着，对不对？” 第三百四十四章 致命守护者 眼前的场景怪诞无比，泪流满面的小男孩儿紧紧抱着腐烂的已逝之人不愿松手，他的表情是哭着的，偏偏哭的幸福无比。 一阵阵剧烈尸臭传来。 “污浊物果然是在这间屋子里吗？” 马博兴奋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向小斌，一把拨开他：“让开！她们已经死了！你的姐姐们现在是尸骨，是可憎的怪物！” 小斌被马博一把推了个跟头摔在地上。 他怔怔的趴在地上，表情阴暗无比。 就像是从幸福的天堂坠入了无敌的深渊。 “不……不对……” “姐姐们明明还能动……她们，怎么会死了呢？” “你……你在说谎……你骗人！” “我姐姐没死！她们刚刚还给我做了饭呢！” 他双目失神的捡起被打翻在地上的碗，一点点将撒了一地的蚯蚓老鼠腐烂饭菜捡回碗中。 血液混合着冒着热气的眼泪，滴在碗里。 小斌的头摔烂了。 可他自己却浑然不觉一样。 他拼命的把地上的腐烂动物尸体抓回碗里，不顾上面沾满了恶心腥臭的尸水黏液。 就像是溺水的人拼命抓住了救命稻草。 这是姐姐们给他做的饭呀…… 这是姐姐们还活着的证据！ 小斌拼命的抓着。 眼泪大颗大颗掉落。 就好像无论姐姐们变成什么样，无论她们是不是在一点点腐烂，散发出恶心的臭味，只要抓住这些腐烂的“饭菜”，姐姐就还在身边好好的活着。 他就不是一个人活在世界上。 他就不是被爸爸妈妈……被所有人遗弃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人间。 他就还幸福。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啊啊啊啊——” 两个双胞胎姐姐张开腐烂的嘴巴，里面传来悲伤的喊叫——或者哭声。 看见自己弟弟被推倒摔伤，她们终于不再木讷，盯住近在咫尺的马博，眼里喷出大股大股黑色的脓血。 好似汹涌成河的悲伤眼泪。 哗啦—— 屋子里的锅碗瓢盆猛的悬浮起来。 “唔——” 身后穿黑色制服的福利院工人来不及发出惨叫声，就被吊了起来，他的脖子下面什么都没有，却凭空浮现住一圈细细的勒痕。 以至于求救的呼声被卡在了喉咙里，几乎钻不出来。 “……救……救命……” “咦？” 已死的双胞胎姑娘同时歪了歪脖子。 咔嚓。 可能是一不小心动作大了些。 脖颈骨发出碎裂的脆响。 双胞胎姑娘一不小心， 把脖子歪断了。 还好。 没有完全断裂。 脖子上还有最后一点腐烂的皮肉连接着，不让头颅彻底掉下来。 只是有些晃。 她们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场景。 马博没有被吊起来。 比他胖的多的福利院工人都被吊起来了。 马博却没有任何要被吊起来的迹象。 “很奇怪吧？”马博面对面看着双胞胎小姑娘，替她们把头扶正，接回到脖子上：“我的能力是封魔，你们的特性，对我没办法起效的。” 小斌捧起腐烂的饭菜。 就像捧起了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珍宝。 福利院工人脸颊气血上涌憋得通红，他感觉头晕目眩。 他要窒息了。 “救……救……救我……” 马博充耳不闻，扶正双胞胎小姐妹的头之后。 他猛然举起拳头，砸在她们脸上。 污血喷溅而出，就像是打破了装满水的气球。 “就这？就这？” “你们两个居然也是污浊物？”马博疯狂的抬起拳头再次打下去，“你们两个真是出奇的弱啊！” 他一拳一拳的打。 他要在其他人赶到之前解决这两个怪物。 这两个怪物是他一个人找到的。 这两个怪物是他一个人关押的。 这两个怪物是他一个人的功绩！ 马博不断的用拳头砸向身下的怪物，他的力气之大远超出正常人，每一拳砸在污浊物双胞胎身上，都会将水泥地板震出裂纹，马博因此感受到了关押污浊物并与之战斗的强烈快感。 这就是超凡者！ 这就是与普通人类走向不同道路的人！ 可以压着怪物打！ 超凡者哪里还是人类？他们是比人类更加高等的物种！ 轰—— 轰—— 巨大的锤击声中。 死去的双胞胎竟然是被按在地上，被动承受着犹如巨锤般的拳头。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已经烂透了的喉咙里传出模糊不清的嘶叫。 黑血汩汩流出。 和眼角的尸水一样，蔓延到地板上。 她们的眼里痛苦而悲伤。 污浊物是可以感觉的疼的。 轰—— 轰—— 马博的拳头连续不断，就像是连发的炮弹机枪。 “姐姐！” 身后响起小斌的尖叫声，一个小小的碗砸碎在头上：“坏人！不要欺负我姐姐！” 马博的拳头停下了。 他回头看着小斌。 脸隐藏在阴影里。 他抹了一把头顶，入手处滑腻无比，鲜红一片。 他的额头被砸烂了，鲜红的血从上面流下来。 说起来有些嘲讽，他的头上被碗砸烂的部位，居然和小斌被他推了一下摔烂的部位在同一个地方。 “小兔崽子，我在保护你，把你的怪物姐姐关起来，你还敢打我？” 他猛的抬起脚。 一脚踹在小斌肚子上。 小斌直接被这一脚踹的打横飞了出去。 时间仿佛都变慢了，小斌的姐姐们用腐烂的眼睛目睹了整个过程。 咔—— 她们生生扭断了自己的身体！ 为了抛弃被马博死死压住的下半身。 黑血疯狂的流淌。 污浊物能感受到疼。 但这两只污浊物却好像忘记了疼。 她们只是想要爬起来。 一秒，两秒，三秒…… 马博慢慢转回了身体。 嘶—— 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就在马博转身踹倒小斌这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两张稀烂融化鲜血淋漓的恐怖面孔猛然贴紧了他的鼻尖！ “不许……欺负……我弟弟……” “嗡——” 马博脑袋嗡的响了一下，他想要挥拳。 这时，那硬挨了马博一脚的小男孩，竟然坚强的从地面上爬起来，抹掉嘴角溢出的鲜血。 抱住马博的拳头。 “不……不许打我姐姐……” 身为人类的弟弟，用血肉之躯护住拳头保护姐姐。 化为怪物的姐姐们，用稀烂的身体缠住敌人，想要保护弟弟。 “……” “哈哈哈哈……这小屁孩……” 马博这个时候嘴上虽然在笑，可眼神里面的疯狂怒意已经喷薄而出，这是他第一次正面面对污浊物，他现在很晕，很恶心，情绪逐渐失控，并且怒火冲天。 “妈的老子忍你很久了！” “为了俩早都烂透了的怪物，一而在再而三的阻拦我，老子要是被她们俩弄死了怎么办？既然这样，不如先弄死你这个扑街仔！” 说着，马博一手捏住小斌的头，猛然举到最高，朝地上抡去！ 他竟然是想弄死这个小鬼！ 双胞胎小姑娘疯狂挣扎发出震耳欲聋的凄厉尖叫，本来就腐烂不堪的身体在这样的剧烈动作下喷出大批大批鲜血。 她们面目丑陋可憎。 眼角流淌出无比腥臭的尸水。 就像眼泪。 “呜呜呜呜呜呜啊啊啊啊——” 恐怖的哭声中夹杂着含混不清的话语，如果仔细听的话勉强能够听清。 那是哀求： “不要……伤害……弟弟……” 就在这个时候。 两颗诡异的红气球突然飘了过来。 一颗缠绕住近乎断气的福利员工人，使他的身体高于脖颈上的勒痕能够通畅呼吸。 一颗缠住小男孩的身体，竟然令得马博用尽全身力气都没法再抡下去！ 紧接着。 小斌被一只突兀的右手接住抱了起来。 “你叫……马博是吗……？” 抱住男孩的是一个穿着华服的小丑，他随手搓出一个红气球递给怀里的小男孩。 小男孩儿揉着眼泪下意识接过红气球，然后一脸懵逼的看着眼前的滑稽小丑，笑是笑不出，但哭也哭不下去了……总之小男孩感觉自己情绪被打断了，现在情绪有点不连贯…… 将气球递给男孩儿后，小丑摘下面具。 他一脚蹬在马博脸上，将马博蹬倒在地。 “小斌别怕，他刚刚是不是打你了？” “没事，翟楠哥哥替你收拾他。” 第三百四十五章 污染 “翟楠？” 黑暗里马博狼狈抬头，看见翟楠高高在上的冷漠脸颊。 门外站着顾希望和其他组员。 还有邻居林姨等街坊。 刚刚自己搞出的动静似乎太大点，把整栋楼的人都吸引过来了。 他们都冷漠的看着自己，和翟楠的表情如出一辙。 显然马博刚刚捏着小斌的头想往地上砸的场景，被他们看到了。 “小斌，跟哥哥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 翟楠抱着小斌问道。 这个时候几乎被砸进地面的两具双胞胎尸体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时间仿佛在她们身上进行了倒放，黑血和烂肉倒流回去，重新为她们组成了身体。 两个穿着白色碎花睡裙的小姑娘。 干净，木讷，皮肤白的像瓷器。 “那个哥哥……他是坏人！他要杀死姐姐！” 翟楠的问题让小男孩彻底破防，他终于没办法维持住自己的坚强，大颗大颗眼泪从眼眶里滚落出来。 翟楠若有所思的看了两个双胞胎姐姐一样。 她们呆呆的站在众人中间。 眼睛里面装满了迷茫。 “姐姐……有没有伤害过别人？”翟楠问道。 小男孩有些疑惑，好像不明白眼前的大哥哥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姐姐怎么会伤害别人呢？ 不过，他也知道这个时候该做什么。 他用力的摇起了头。 “姐姐不会伤害别人。”小男孩大声说。 “你姐姐早都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怪物。”马博从地上爬起来。 被翟楠用这样耻辱的姿势踩在地上，他现在看着翟楠的眼神都满是阴沉。 “姐姐没有！” 小斌大声喊道：“姐姐才不是怪物！邻居的叔叔阿姨也可以证明的！” 马博笑了一声，看向邻居们：“刚才这两个怪物什么样，你们也看到了，有人想替她俩证明吗？” 楼道里拥挤的邻居面面相觑。 安静。 小男孩期待的看着他们。 邻居们和姐姐们关系都很好。 他们都很善良，以前给了我们很多帮助。 他们一定会作证的对吧？ 然而，满怀希望换回来的是比之前更加沉默的安静。 “你看，连邻居都没人愿意为你的姐姐们作证。”马博说。 小男孩慢慢低下头。 在这个过程中，小男孩的眼神一点点暗淡下来。 “为什么会这样啊……” “姐姐们……明明还好好的站在这里啊……”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说她们死了呢？” 小男孩的声音很小。 可是里面，却仿佛装进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冤屈。 “我可以作证！” “这两个小闺女很乖的啦！从来不会伤害别人的呀！” 林姨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她声音有点发抖。 但她还是决定要站出来： “总之虽然我们不知道两个闺女变成了怪物……不过小斌的姐姐是肯定不会伤害街坊的，你们说呢？昂？” 小男孩低下的头停住了。 他的眼里重新亮起了光。 这个世界常常对所有人都很残忍。 但偶尔，也会对某个柔软的人，不经意的温柔一下。 “对啊～其实我也不太觉得小斌的姐姐是坏人。” “可不是……” “今天早上这俩小女孩还给我们家送菜了，说是要感谢这么久以来的照顾。” “就算是怪物，这么久了，我们不是还活的好好的？” 在林姨率先说完后，邻居们纷纷附和。 声音越来越多。 小男孩重新抬起了头。 挺起胸膛！ 对啊，他们都说姐姐是好人，姐姐们一定是好人！ “你们都是傻*吗？” 马博终于忍无可忍，他猛地一脚踢翻地上的搪瓷碗。 腐烂的饭菜，活蛆还有柔软的动物内脏滚落一地。 “看到了吗？” “这就是这两个怪物送来的菜， 她们是污浊物， 污浊物就是污浊物， 她们怎么可能不伤害别人？” 邻居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他们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马博。 “他在说什么？” “这人是不是疯了？” “里面明明是饭菜啊，还冒着热气。” 马博沉默的注视着这些人，碗里的东西明明是一些腐烂之物，可是在他们眼里，这些东西却变成了热腾腾的饭菜。 这些人全部都被污染了！ 想到这里马博也不再废话，他是超凡者，这些肉眼凡胎的人看不到的东西他可以看到，他是人类更加高级的超凡。 他甚至有些高兴……这些人类在他面前显得十分无知，就像是更加低等卑微的动物。 成为超凡者真好啊。 马博表情逐渐狰狞，他再次走向污浊物双胞胎。 只要打坏她们，把她们关押起来。 所有人就能看到他看到的一切，就会为他鼓掌称赞。 翟楠看了马博一眼。 突然叹了口气。 “马博，你是不是觉得他们都被污染了……？” 马博动作一顿：“什么意思？” 翟楠笑了一声，“大污染时期以前有一首诗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今天我讲给你。”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被污染的人，是你。” 说完，翟楠看着马博， 对着他的方向， 轻轻一吸。 就这么一吸。 整个房间产生了强大气流！ 这些气流蜂拥而至，最终汇聚到翟楠口中，被他咽进嘴里。 马博猛然转身，看见围在屋子门口的超凡者和邻居，居然隐隐有被这股吸力带起来的气流拉扯倒的趋势。 在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窒息感。 是的，就在翟楠刚刚吸气的一瞬间，整个房间的空气都被他暂时抽空，马博周围甚至出现了刹那的真空。 而翟楠，只不过轻轻吸了一口气。 “这个翟楠……” 马博不可思议的看着翟楠。 在禁闭所的人员登记册里，这个翟楠只是一个辅助能力者。 马博一直认为他在禁闭所跟那群组长们玩儿的这么好，是因为他是英雄电力的话事人，而不是他有多厉害。 然而就是这个在他眼里没多少能力的翟楠， 仅仅吸了一口气， 就造成了如此震撼的场景。 这个时候，随着屋子外面的空气流泄进来填补屋子里面的真空，马博才发现，屋子里面慢慢亮起了灯光。 沙发上虽然积蓄有厚厚的灰尘，但并不污浊肮脏。 墙面泛黄，但没有恶心的斑纹和诡异的污渍。 地面上，被他打翻的搪瓷碗里，还残留着一些热腾腾的饭菜。 就像是以前老电影里常常出现的、充满生活气息的、穷人才会住的老式居民楼。 这才是邻居们眼里，这个屋子里的样子。 “被污染的人……是我？” 马博抬起头。 眼前的翟楠正用红气球逗弄着哭闹的小孩子。 马博心里猛的一震。 如果真的是自己被污染了。 那岂不是说，刚刚翟楠一口气吸走的不仅仅是这个房间里的空气。 他还吸走了， 弥漫在自己身体周围的污染值！ 他怎么做到的？ 第三百四十六章 翟楠:我对你姐姐很满意(大章加更) 其实翟楠刚刚做的事情非常简单。 他只不过是用「贮藏师」将空气中的污染值一并吃掉了，一口气将空气和污染值全部吸成真空这事看起来牛逼，其实确实牛逼…… 但对于拥有「鬼」级贮藏师的翟楠来说，只不过是有嘴就行。 自从翟楠刚刚进门开始，就发现这位名叫马博的超凡者状态不对，他的精神极度亢奋，眼神中满是暴戾，居然想伤害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 套用一句老话来说，翟楠一眼就看出来马博有点轻微污染。 不过那时翟楠还不太确定。 所以他先是救下了孩子，然后认真观察。 直到马博打翻了地上的搪瓷碗说里面是腐烂的蛇虫鼠蚁，翟楠才确定，这家伙就是被污染了。 因为，连同翟楠自己在内的其他所有人，看到的都是饭菜。 有人可能会觉得，那也有可能是其他人都被污染了，唯独马博没有。 当然，如果站在这里的不是翟楠而是其他人，或许真有可能是除了马博，剩下的人都被污染产生了幻觉。 但站在这里的是翟楠。 唯一一个耐受值100%的超凡者。 从轻微污染里脱离出来的马博晃了晃脑袋，他也觉得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马博也没打算给小斌道歉。 他是超凡者，超凡者关押污浊物有什么错。 是这个小孩儿阻拦他在先的。 他是为了生活在大都会的居民好。 “小斌，”翟楠蹲下身子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听哥哥的话，让姐姐把福利院来的叔叔放了。” 小斌看了一会翟楠。 他觉得这个帅帅的哥哥是个好人。 不会骗他。 “姐姐，放了那个叔叔吧……” “唔？” “唔！” 两个双胞胎小姐妹迷茫的看了弟弟一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 哗啦。 被吊在空中的福利院工人同时失去了勒在脖子上的无形绳索和红气球的支撑，人仰马翻的摔在地上。 小斌想了想，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哥哥，对不起。” 翟楠看着小斌没有说话，他在等小斌继续往下说。 “其实我知道，姐姐们和以前不一样了。” “有一天晚上她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我害怕极了，于是就想找林姨。” “可是当我刚刚走到林姨家门口，我听见姐姐们在身后叫我。” “她们像以前一样保护着我。” “她们替我一家一家感谢邻居。” “偶尔买到好菜还会送给邻居。” “只是她们变得很奇怪，偶尔说这话的时候脸会裂开，眼睛会掉下来，也有时会吐出虫子。” “她们经常会说一些很莫名其妙的话。” “到后面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她们变得越来越木讷。” “每当这种时候我都很害怕，可是我知道她们是姐姐，一定是姐姐，她们绝对不会伤害我。” “有两件事，她们从来没有改变过，她们会陪着我，她们会给我做饭。” “所以……姐姐们其实还活着的对吗？” 小斌满怀希望，“她们只是和我们活着的方式不一样了对吧！” 翟楠点了点头。 “福利院叔叔来看我的时候看到了姐姐们的尸骨，他说要找禁闭所来，他说我姐姐已经死了。” “我很害怕，害怕你们来了会把姐姐带走，所以我让姐姐们把他抓了起来，每天给他饭菜，我害怕他把这一切说出去。” “可是……禁闭所还是来了。” “你们每天都在这里巡逻，终于今天你们找到了这里。” “我知道这个马博哥哥最终一定会发现一切，所以我又一次主动引诱他进来，想让姐姐抓住他。” “可禁闭所……真的太厉害了。” “对不起，对不起……其实我姐姐们从来没有伤害过别人，所有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我想保护姐姐。” 小男孩低着头拼命道歉。 眼泪沾湿了地板。 即便如此，这个十来啷当岁的孩子依然倔强的走到姐姐面前。 张开双手。 泪眼朦胧，却义无反顾。 这是一个守护的姿势。 也可以理解为一个孩子的故作坚强。 “对不起，我要保护我的家人，你们想要带走她们就得从我身上跨过去。” 翟楠看着这个颤抖但却坚决的孩子。 很难想象，小斌这个年纪应该是最没脑子的幼稚小男孩的年龄。 可是，他却做出了这样温柔而疯狂的事情。 翟楠这个时候表情依然很随意。 但他的声音却不带有任何温度： “小斌，这不是你道歉应该有的态度。” “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就要囚禁住所有发现这个秘密的人？” “你应该和谁道歉？” 小男孩直视着翟楠，像一头小小的野兽。 “对不起！” 紧接着，这小孩儿昂首挺胸的走到福利院工人面前：“对不起！请原谅我！” “……” 福利院工人默默的看了一眼小斌的两个姐姐： “没关系！” 说完，又看了一眼污浊物双胞胎，见后者没有异动，才放心下来——不是害怕这俩小女孩，主要是得给孩子一个知错就改的机会，不就是差点儿被勒死，多大点事儿…… 翟楠听到这话差点尿了，这小孩怎么回事？疯狂道歉，知错不改？用最狠的语气说出最怂的话？ 你看给工人叔叔吓成啥样了……这工人叔叔也是心大，这种事儿说原谅就原谅…… “光道歉可不行喔，以后不能再这样子了。”翟楠认真的说道。 小斌认真的点头：“对不起，我知道了。” 翟楠看着小斌的眼睛：“所以，你的两个姐姐我会带走。” “就像马博说的，无论她们以前有没有伤害过别人，她们是污浊物。” 小斌呆呆的看着翟楠。 他有点失望。 他本来以为这个小哥哥会不一样。 他看起来和其他穿武装服的小哥哥小姐姐们都不一样。 但其实还是一样。 还是要带走他姐姐。 小斌虽然还小，但也能感受到这个叫翟楠的哥哥虽然一直都在笑，好像更柔和，但比那个叫马博的人可恐怖多了。 而且，这里还有这么多超凡者。 恐怕这一次，自己真的保护不了姐姐了。 不过，无论结果如何。 小斌至少现在一定会挡在姐姐面前。 他重新看向翟楠，只是这一次眼睛里面没有任何光芒。 紧接着就听到翟楠慢条斯理的说： “你有两条路。” “要么，你现在抗争一下，然后结果不变老老实实躺平，我带走你姐姐，福利院叔叔带走你。” “要么，你跟着你姐姐一起和我走，你们由我亲自看管，我会给你们住的地方。” 小斌一愣。 他感觉现在自己的心态有点儿左右横跳……莫名的，他感觉天晴了，雨停了，翟楠哥哥又算得上好人了，但就是不太正经…… 这孙子是不是故意的？ 每次话说到一半儿，总是来个两级反转。 小孩眼睛也在充满希望和失去高光之间反复横跳，总之就是他觉得自己被搞了一波心态，各种被翟楠哥哥带着走。 所以这次小斌也学聪明了，没有草率的在心里升起希望，而是听翟楠哥哥把话讲完。 果然…… “不过别高兴的太早。” 翟楠瞥了一眼小斌继续说： “先说好，我不是做慈善的，你家这间房得归我，你们的吃住费用全部从这里面出，我也不会给你们做饭，甚至你姐姐偶尔做饭了，我会去蹭。” “能接受吗？” 小斌点了点头：“能接受，翟楠哥哥是我们家的恩人，偶尔来吃顿饭是理所应当的。” 翟楠心想这孩子还是年轻见的世面少，怎么可能偶尔…… 家里面全是吃货，没一个会做饭。 小男孩显然也是低估了翟楠的脸皮厚度，他压根儿没想到自己这句话为以后带来了多大的灾难。 小斌同意之后。 翟楠重新把目光落在茫然站在客厅中间的两个污浊物小姑娘身上。 看了一会，翟楠忽然笑道： “你姐姐们很不错，我很满意” 小斌：“？” 突然后悔不想跟他走了怎么办？ 这人真的没事儿吗……靠谱吗？ 翟楠看见小斌错愕的表情还楞了一下，心说这小子想什么呢？咋是这表情……夸你姐姐你不开心么？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没好气的拍了一下他的头：“小小年纪不学好想什么呢？” 小斌默不作声，就是盯着翟楠好像想看清楚他在想啥。 翟楠这才说道：“说起来也比较有意思，你知道你的两个姐姐为什么越来越木讷呆滞，就像是诡异的人偶一样？” 小斌摇了摇头。 “你的两个姐姐一直在压制自己身体里的污浊值……这种事情我以前从没听过。” “或许和她们的特性有关，总之可能是为了不污染到你，或者避免伤害邻居，她们将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污染值几乎压到了最低……直到刚才和马博战斗的时候才爆发了一下，所以她们平时看起来才很迟滞——事实上这应该是压制污染值之后除了买菜做饭，她们唯一能够负荷的行为。” 翟楠揉着小斌的头发： “所以我才说我对你姐姐们很满意，她们一直都在保护着你，保护着身边的人，即便变成了怪物也没改变。” “这样你们跟我当了邻居，我会省心很多。” 说着翟楠拿出两枚小小的立方体玻璃块，“这两枚方块是用来关押污浊物的，我希望由你来亲自关押她们。” “好。” 小斌庄重的接过「禁闭所—御魔（分）」，这是翟楠刚刚用污染值兑换的，大概相当于1000个单位的污染值能够兑换出一个。 也就是说，翟楠一次满值的「贮藏师」，可以兑换出十个「御魔分所」 这个时候旁边的马博在旁边说道： “翟楠，虽然你是前辈，那么认为你没有资格决定污浊物的关押方式。” 翟楠转过身来：“怎么说？” “既然是污浊物就应该无差别关押，”马博说道，“翟楠，你除了比我们进入禁闭所早一点，其实和我没有差别，都是半路加入禁闭所的，你不是组长，所以我拒绝你的关押方式。” “因为你只是个前辈，除了前辈你还是什么？” “你这话多少有点夹枪带棒了啊？”翟楠偏过头饶有兴趣的看着马博，“让我想想……除了前辈，我还是有钱人、给你们发工资的人、英雄电力公司的最大持股人。” “哦对了，那个传言是真的。” 翟楠咧嘴一笑： “我是小丑。” 马博噎了一下，一时语塞。 并且因为最后一句，心里面产生了短暂的畏惧感。 翟楠一句“给你们发工资的人”把他拿捏得死死的，马博之所以会产生这种人上人一样的快感，除了超凡者全面超越人类的强大素质之外，还有一点就是禁闭所的高工资。 只要当了禁闭所的超凡者，立马就寄身变成了超高薪阶级。 然而，翟楠的话无异于釜底抽薪，直接抽掉了他一半的优越感。 马博心说有钱了不起啊？……嗯好像确实挺了不起的…… 他有些面红耳赤的分辨道：“翟楠前辈你是不是现在觉得你自己特别有优越感？” 翟楠：“是，有钱就是爹。” 理直气壮。 马博再次噎了一下，他努力想要搬回局面。 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注视着翟楠：“你敢不敢和我比一场？赢了我，从今往后，我不会质疑你的任何决定，你可以带走小斌和他姐姐们，但是你如果输了，他们得交给我，我会证明你所谓的优越感，都是虚的，说到底只不过是一个走运一点的辅助。” “超凡者以武犯禁，只要足够强就可以拥有一切。” 马博心想，当自己这样拥有着匪夷所思的强大能力的超凡者晋级龙级时，他可以轻而易举打破翟楠的优越感，任何东西都是唾手可得，根本不是翟楠这样一个辅助可以比的。 翟楠笑了笑：“行啊，你想怎么比？” “不过，我得纠正一个你的错误。” 他慢慢挽起袖子。 他的脸上带着微笑，但是目光里满是蔑视。 “之前我以为你是被污染了，所以才做出很多像傻*才会做的事情。” “……我错了。” “你知道吗？其实我压根儿不需要和你比，你算什么东西？” “你的钱要我点头才会发给你，你的组长苏梨乐是我关系最好的伙伴之一。” “你连平等和我对话资格都没有，你拿什么跟我玩？你一个穷酸新人你觉得你能秒杀我？” “听着。” “你最大的错误就是要和我比较，证明你所谓的超凡者以武犯禁。” “超凡者再牛逼，有权柄太子爷过得爽？” “就算不谈资产，权柄掌握着整个大都会的经济命脉，虽然被英雄分割了电力公司，但依然居于垄断地位。” “这是禁闭所无法比拟的。” “也是为什么明明禁闭所比起任何财团公司都是强大无边的暴力组织，却会被拦在权柄工厂之外的原因。” “没了禁闭所，整个时代的灰尘会落进大都会。” “可是没了权柄，大都会会雪崩。” “这才是真正的灾难——你以为只要强到足以推翻大都会就可以？在外面满是敌人的情况下，根本不会给我们推翻权柄重建大都会经济的机会，一旦权柄崩溃，承担后果的会是大都会人民。” ”所以啊，无论是李苍生还是虞小渔，亦或是你的组长，我们都在尽力遵守正常人的秩序。” “并且在这个限度之内，以人为本。” “值得庆幸的是，权家太子爷虽然幼稚了点儿，但是挺有良心，有他在挺好的——哦，我说了你肯定也不认识……你怎么可能像我一样和他坐在一起喝茶呢？你算哪根葱？” “总之，这也是我给这几个小家伙第二条路的原因。” “在相对稳定的人类聚落里，决定一个文明兴衰的绝对不可能是暴力，而是经济和秩序，而是生活在这里的每一个人。” “……” 翟楠一步步走向马博，毫不避讳的直视后者双眼。 “因此，我给你和我比试的机会。” “你会输得心服口服。” 第三百四十七章 勇者马博对魔王翟楠无可奈何 翟楠的嘲讽相当狠。 看得出来，马博很屈辱，表情都僵了。 如果这本书的主角是马博的话，在翟楠的嘲讽下，他一定会说出废柴流金句—— 可马博没有。 他恨恨的看着翟楠： “翟楠，禁闭所里很多人现在都很害怕你，你是小丑，是这个城市里最大的怪物，我以前不信。” 他的声音出奇的平静。 “在我眼里你只是个普通的辅助，你和小丑存在的年代完全不一样，平时的行为模式也根本对不上，你只是个碰巧因为某种原因获得了这种能力的超凡者。” “抛开了这些，你不过是个性格麻烦的宅男，因为运气好成为了超凡者，其实啥也不是。” “但是今天你让我对你产生了改观……你很强，而且不止一种能力。” 翟楠饶有兴趣的端详着马博：“知道还要跟我打？” “我没想要跟你打斗什么的。” 马博似乎早就知道翟楠会这么说：“我的能力是「禁魔者」，你的所有能力，包括那种恐怖的黑色火焰，还有变成小丑以后使用的红气球，在碰到我的身体之后都会立即无效化。” 翟楠一愣：“所以你想怎么比？” 马博慢慢撸起袖子，“不如我们就来比一比超凡者最基本的素质——体能，最简单的扳手腕，敢不敢？” 翟楠的表情更加奇怪了，甚至看上去有些“惶恐”。 看到翟楠露出这样的表情，马博心态顿时稳了：“我们双方都不要占对方的便宜，抛开所有的能力，就用超凡者最基本的素质定胜负。” 他看向翟楠：“怎么样？敢不敢？作为前辈，你貌似比我还更有优势一些。” “如果不敢，那么这次关押行动就要听我的。” 说完，马博静静的等待着翟楠的回答。 将军！ 话都说到这里了，如果翟楠临阵退缩，不但这次得听他的，而且还颜面扫地，坐实了他其实没什么真本事。 如果翟楠答应了，那更好。 马博早就看过翟楠的档案。 翟楠的体能比起一般超凡者，都差得很远，几乎可以用一塌糊涂来形容。 这家伙除了执行任务以外，其他时间都宅在家里。 基本上没有参与过训练。 而马博则是新人超凡者里体能第二好的选手。 并且，在这份第二名的好成绩里，占比最大的就是力量！ 马博不是一个体能均衡型的超凡者。 他严重偏科力量，而且也十分痴迷于力量，他觉得天底下没有什么是力量够大不能解决的。 他没有什么特别的攻击性污浊能力，在「禁魔者」作用下，所有人都会和他一样，回归到最原始的肉搏。 引以为傲的力气，就是他唯一的武器。 如果不是因为远远超出正常超凡者的力量，他还真不一定能拿到第二名的好成绩。 所以，马博虽然说翟楠更优势，但其实真正占便宜的是他自己。 此时他观察着翟楠越来越复杂的表情，心里有一种残忍的快感。 当翟楠和他握住手以后，连小丑都变不成。 翟楠怎么赢？ 超凡者以武犯禁，翟楠就算现在比他有钱又怎么样？比他朋友多又怎么样？还不是会输？ 你刚刚嘲讽我有多狠，一会儿脸就丢的有多狠。 马博走到沙发旁边的桌子前，伸出了右手： “请吧，翟楠前辈？” 翟楠一动不动，他的脸背光藏在阴影里。 “真的要比这个？” 马博笑道：“愿赌服输，翟楠前辈不会不敢吧？” “我是说你确定真的不换个比试方式吗？” “当然不换。”马博低下头，克制不住的嘴角上扬。 他慌了他慌了！ 翟楠慢吞吞的走过来。 他捂着脸。 “那就说定了……不许再换了……库库库……” 翟楠慢慢放下捂住脸的手，他在狂笑！ 而他的右手上忽然冒出大片白烟……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上面熄灭了。 马博一愣，突然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 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翟楠之前所有的动作，好像都是用左手完成的。 “那……既然是你挑的，来吧！” 翟楠来到桌子另一边，伸出右手，他的袖子挽的很高，露出白净的胳膊。 和马博久经锻炼的右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好似狰狞的炮筒，而另一个看着跟窜天猴似的…… 稳住别浪——马博在心里对自己说。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翟楠的表情之后，他一闪而逝的产生了一丝后悔。 不过情绪都推到这了，话都说出来了，现在反悔也来不及。 就这胳膊绝对不可能有什么的力气，马博一边安慰自己一边评价道。 他慢慢握住翟楠的右手，使用了「禁魔者」，无论刚刚翟楠右手冒烟的一刹那给自己加了什么buff，都会在「禁魔者」的效果下被取消掉。 下一刻，马博猛然发力。 他是第二名，翟楠只是个连训练都不来参加的宅男，他绝对不会输。 超凡者巨大的力气瞬间爆发。 以至于二人手肘下面的桌子直接被强大的反冲力冲爆。 出乎马博意料。 在自己粗壮胳膊骤然发力之下，翟楠那看起来细的多的胳膊竟然纹丝不动！ “怎么可能……” 马博不敢相信的再次加大了力道。 两人的右手悬空对峙。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近距离观察的话，会发现在两人对冲的右手之间，形成了细小且强劲的气流。 只不过，翟楠那边的对冲气流十分稳定，就像他的手一样。 而马博那边的则更加具有攻击性一点，而且还在不断的颤抖和增大。 随着马博不断的增加力道，他的心里慢慢浮上了一层强烈的恐惧。 如果能给这个场景打上弹幕的话，马博脸上一定会出现如下的内心os： 他为什么还无反应？ 他怎么还撑得住？ 他不是禁闭所体能数据最弱的人吗？ 与此同时，翟楠忽然挠了挠头： “哎呀，怎么还没开始，桌子就就坏了？” 马博：“？” 马博：“？？？” 马博：“！！！” 听到翟楠的话，马博心里的恐惧和震惊终于放大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程度，此时他已经因为发力过度浑身颤抖说不出话了。 刚刚翟楠说……还没开始！？ 可我不是早都开始了吗？ 也就是说自己都全力以赴了，翟楠还没用力呢？ 翟楠看了马博一眼，忽然喊道：“马博你等等再喊开始啊……那个……既然要玩，不如玩大一点，同事街坊有没有下注的？” 大家面面相觑。 都没动手。 翟楠转过身对发小顾希望使了个眼色。 顾希望一看就明白这孙子要拉什么屎，他里面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叠百元大钞甩在翟楠面前： “翟楠，虽然马博明显看起来赢面更大，但你是我发小，我肯定要支持你！” 翟楠感动的点了点头。 在旁边从头看戏看到尾的邻居坐不住了。 他们哪里见过这么多钱？这明显马博胳膊更粗，虽然好像那个帅气的小白脸三观更正一点，不过看他脸都白了，估计马上就要输了。 这小白脸的发小人傻钱多为爱支持发小，不赚白不赚啊！ 那可是钱啊！钱！ 这不得押一波。 “上吧，人家发小都押了。” “小伙子，你是个好人，我选马博。” “小伙子，我支持你，但我选马博。” 邻居们二话不说，蜂拥而至，甚至带动了站在一旁的超凡者，本来他们是不太好参与的，翟楠是前辈，马博是大佬，他们谁都不想得罪，不过…… 没人跟钱过去。 “楠哥，不是我不相信你……” “马博成绩实在太好了，尤其是在力量方面……” 片刻之后，人们围在了碎裂的桌子前。 翟楠这边还是顾希望一开始扔下来的那叠钱，而马博这边则堆积如山。 “都完了是吧？” “那你们谁喊个开始吧？” 翟楠转头看向马博。 脸上背光的阴影里。 缓缓露出了一个恶魔一样的笑容： “垃圾， 你是不是以为， 早就开始了？” 随着翟楠开始发力。 房间里， 掀起汹涌的气流！ 第三百四十八章 我心里明白，他已经赢了我太多 翟楠的右手捏着马博的右手，狠狠按了下去。 强大的力量甚至带起了小范围的气流。 轰—— 灰尘弥漫。 “发生了什么？” “我刚刚是不是眼花了，我看见……” “你没有眼花，我也看见了。” “那个小白脸……” 众人讨论间，烟雾散开。 马博以一个狼狈的姿势侧躺在地上，而他的右手竟然被活活按进地面。 而翟楠正乖巧的坐在旁边，轻轻吹掉手上的灰尘： “失礼了。” 众人目瞪口呆……居然真的是这个除了好看看起来一无是处的小白脸赢了啊…… 这家伙那又细又白就像好几年没有晒过太阳的右手，是怎么扳的过马博那看起来力量感十足的胳膊的？ 而发小顾希望则激动的用手机录下全程： “太装逼了！总感觉这孙子现在装逼装的越来越熟练了……这个拍灰尘的角度，还有这个三分谦虚三分写意三分不羁外加一分凉薄的语气，简直跟排练过似的，我得好好记下来……” 翟楠捞起地上的钞票，把顾希望的那一份还给顾希望，剩下的一人一半。 然后朝在场的众人点了点头： “不胜感激。” 然后居高临下的看着马博： “感觉怎么样？” 马博慢慢回头，他的手臂因为用力过度有些脱力，一时半会居然没法从地面拔出来。 其实当马博几乎出了全力，以至于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时候，他就明白自己可能输了。 因为那时对于翟楠可能还没开始。 他还能轻松的招呼别人和说话。 马博明白，翟楠赢了他太多。 不过即便如此马博也没想到，差距会有这么大。 当翟楠发力的时候，马博感觉自己手里握住的不是另一只右手，而是一头庞大的巨象，以一种蛮不讲理的姿态将自己直接怼进地面。 马博想要全力抵抗。 但根本没有一丝反抗的能力。 错了，禁闭所的人员记录上面全错了。 翟楠这身体素质根本不是全禁闭所的垫底水平，甚至连最好的非身体能力超凡者，都不可能和翟楠相提并论。 就刚刚那一下爆发出来的力量，几乎接近「虎」级力量型超凡者。 可是要知道……翟楠只是一个辅助型超凡者啊！ 而且马博无比确定自己的能力「禁魔者」已经生效，翟楠根本没办法用任何手段临时增加自己的力量。 也就是说，这就是翟楠本身的力气！ “这家伙……身体里藏着一只怪物吗……” 马博狼狈的趴在地上看着翟楠。 从这个角度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看见消瘦匀称的身形。 然而，在这具渺小的身体里却藏着仿佛怪物一般的强大力量！ “为什么要看不起辅助呢？” 翟楠说道，“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的「禁魔者」应该也算是辅助能力的一种吧……你是有多自卑，才会把自己立到那么高的位置？” “刚刚我嘲讽你的每一句话都破防了吧？” “高处不胜寒。” “不如接点地气。” “那你眼里别人都是有缺陷的生物，都是不够完美的存在……可是你知道吗？在我眼里，你同样也是。” “你可能比他们更差劲，你只是个跳梁小丑。” 翟楠轻轻地弯下腰，一把揪住马博的脖子。 哗啦。 碎石松脱的声音。 马博在翟楠的帮助下，成功的脱离了地面，像只弱小的猫咪一样被提溜在半空中。 “要不你学学我……其实在某种程度上，你和我挺像的，都是想干嘛就干嘛……只不过我比较圣母，看不得这么小的小孩子失去姐姐一个人生活。” 马博呆呆的听着。 而一旁的顾希望，却听明白了翟楠在说什么。 翟楠自己，就是他口中一个人长大的孩子。 翟楠真真切切的经历了这样的生活。 能够感同身受小斌对姐姐的舍不得。 所以他才会突然圣母——其实也不算，这货撑死在自己家隔壁多租一间房，却坑来了人家孩子父母留给小斌的房子。 这孙子真是一分钱没亏，搞不好还赚了。 不过翟楠肯定明白，小斌最在意的不是房子，而是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 “你之前说我这样做事不够严谨。” “但是啊……严谨，这么珍贵的品质，”翟楠摊了摊手，“何必非要用在一个只不过想和姐姐在一起的傻孩子呢？” 说完，翟楠不再看马博。 他冲小斌招了招手。 “小弟弟叫上你姐姐跟哥哥走啦……” 小斌点了点头迈着小短腿跑过去，一个只拉着姐姐，另一只手拉着哥哥。 然后哥哥还不正经的想拉姐姐的手…… 不过在翟楠哥哥拉过姐姐的手以后，姐姐们好似多了一些灵性，不再木讷——小斌不知道，这其实是翟楠哥哥把自己的体力转化成污染值输入两个姐姐身体里，恢复她们因为压抑而损失的污染，使她们重新焕发生机，活蹦乱跳。 他就只以为这哥哥可能还是不太正经……以后得稍微提防着点儿…… 不过两个姐姐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们恢复灵性之后，用闪闪发光的目光感激的看着翟楠。 这让小斌更加担心了…… 这哥哥变态也就算了，怎么姐姐也不知道拒绝……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翟楠，等等我！” 顾希望喊了一声，飞快的跟上去。 四个孤单长大的孩子，加上一个孤单长大的富二代一起离开了房间。 看上去像极了一家人……爸爸是翟楠，妈妈是希望……诶？听起来还挺刺激？ 远远的还能听见他们隐约的谈话声。 “对了，回去记得签个协议把房子交给哥哥，这个世界像哥哥一样的好人还是很少的，大多数都是马博这样的坏蛋，所以更不能让好人寒心，对不对？不能白嫖……” 这声音一听就不是好人。 “哥哥，你是好人吗……我怎么感觉你越来越奇怪了啊……” 这个声音听起来人小鬼大。 “话不可以乱说，小心哥哥告你诽谤……哥哥只是希望你有个快乐的童年，姐姐房子什么的都是顺便……嘶溜，顾希望你替我说句话啊！” “小弟弟你放心，我发小翟楠怎么可能是好人？” “诶诶……诶？” 第三百四十九章 向翟楠前辈求助 “啧啧啧……翟楠前辈虽然是辅助，但是这番气度说是一代宗师也不为过，更何况，除了辅助大师之外，翟楠前辈还是小丑。” “是啊，即便是怪物，翟楠前辈也是一个善良而富有同情心的怪物。” “突然想起看过的一个段子：怎么让一个人变成怪物，其实只需要给他如同神明般的力量，再给他一个糟糕的人生。” ”我看过这个段子的后半段，想要塑造一个英雄，只需要给他一个糟糕的人生，再赐予他冲破黑暗的力量。” 人群慢慢散开。 里面偶尔传来超凡者的讨论声。 有人想要扶起马博离开，然而马博充耳不闻，只是呆呆的贵坐在那里看着翟楠原本站着的地方。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 只剩他一个人待在这里。 如果有人凑在他嘴巴旁边侧耳细听。 会听见马博无意识的呢喃。 “我……我输了。” “心服口服。” …… 翟楠回去当晚，就让小斌用两枚「禁闭所——御魔（分）」关押了两个姐姐。 关押过程很顺利，两个污浊物小姑娘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甚至主动选择了驯服。 这样一来，即使她们俩发生了暴动，小斌应该也能控制的住。 将无意识伤害到其他人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第二天翟楠就为小斌在自己家隔壁低价租了一间房子。 因为之前的暴徒攻击，很多邻居都搬走了，所以整个过程进行的十分顺利。 然后把小斌家的房子高价租出——禁闭所超凡者亲自开光的房子，租的贵一点很合理吧？ 至于毁坏的地面门窗修理费，当然是从马博工资里面扣啊。 这家伙打仗不听指挥，这还能成？ 因此，翟楠作为中间商，非但不亏，反而小赚。 做完了这些，翟楠才将小斌关押姐姐的事写成报告递交上去。 其实翟楠打脸新人第二名马博并且带走小斌的污浊物姐姐这事当天晚上就传开了，禁闭所的超凡者们也都在蹲一个结果。 毕竟翟楠没有按照常规程序关押污浊物，也没有及时上报。 不过这事最终也停在了翟楠写了份报告。 无论是虞小渔还是李苍生，都没有要处分翟楠的意思。 仿佛默许了翟楠的关押方式。 这也让禁闭所的这群新人们再次认识到，翟楠在禁闭所里处于什么位置。 不仅掌握了财政大权，而且在污浊物的处理方式上也有着很高的话语权。 最重要的是，翟楠本人并不像档案上记录的，能力强大，可以变身成为小丑，但体能弱小。 翟楠的体能，足以匹敌一位身体强化方向的超凡者。 他是一位完全免疫污染、从头到尾全方位强大的真正怪物！ 而庙街事件的另外一位主角——马博则在那之后销声匿迹，老老实实的进行巡逻任务和训练。 时间一点点过去。 转眼间又是十天。 在这段时间里，翟楠一如既往的白天进行地毯式搜查，晚上带人巡逻庙街。 唯一有些不同的是，翟楠“偶尔”会带着炎帝去小斌家蹭饭。 两个双胞胎第一次见到炎帝的时候，被吓得躲在角落里一动不动……这是她们第一次见到除自己以外其他的污浊物，还是几乎站在污浊物顶端的「龙」。 不过很快她们就剔除了畏惧——翟楠哥哥一家果然都是很好的人啊，每一个人都很善良温柔。 这让双胞胎小姑娘们更加感激翟楠，她们决定以后一定要报答她们的恩人——如果没有翟楠，她们一定没办法继续在一起生活，甚至有可能被关押在永无天日的玻璃房子。 倒是小斌有点不乐意……翟楠哥哥还有翟团子姐姐怕不是猪投胎的……也太能吃了，真就到了饭点儿过来蹭呗，还理所应当，真不要脸…… 每次姐姐们做饭总是要做很多，还说一定要让翟楠哥哥吃饱，是他救了她们。 小斌愤懑不乐的想，这到底是谁的姐姐啊？ 怎么感觉对翟楠比对自己亲弟弟都好？ …… 傍晚。 翟楠离开地下水库。 蛆奇那边没有任何消息，它的蛆子蛆孙爬遍了整个大都会的地下世界都没有找到任何异常。 倒是经常一不小心钻出马桶吓到别人。 警察这个月已经接到不知多少次报案说是自家马桶里有蛆的……好在警察也没想多，厕所里有蛆这不是很正常？ 偶尔惊动禁闭所，也是翟楠亲自过去“调查”，把事情按了下去。 这些人一定想不到，自己赖以信任的禁闭所超凡者，竟然就是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 有内鬼！ “蛆奇这边也没消息，禁闭所的地毯式搜索也到了最后一天，没有发生任何异常事件……”翟楠一边往出走一边思考，“难道……” 叮—— 手机铃声打断了翟楠的思路。 出乎意料，接通以后电话里面出现了马博的声音： “翟楠前辈……庙街这边发生了异常事件。” “具体地点在庙街对面的巷子。” 翟楠：“你们在那里？” “在，苏梨乐组长派遣我们执行这次任务，污浊物初步判定为「虎」。” 翟楠道：“既然是苏梨乐派你们的，你给我打电话干嘛？有事件你们就自己解决，你们同样是超凡者。” “可是我们……” 翟楠直接挂断了电话。 庙街出现的污浊物是在北郊，和12天后即将发生的灾难无关，而地点不在庙街里面，而在对面的小巷，肯定也不是年兽。 说实话翟楠并不是很想去处理。 既然马博的执行队伍已经在那里了，他们自己处理就好了，异常灾害等级是比较弱小的「虎」，苏梨乐能让他们去，就说明苏梨乐判断他们可以解决这次事件。 为什么还要给自己打电话？尤其是这个电话还是马博打来的。 前文提到过，翟楠虽然有点圣母，但是心眼并不大，记仇。 怎么着，打污浊物就不行，打自己人就可以了？ 翟楠将手机放回口袋，准备问虞小渔要一下这20天的搜查记录，再认真审核一遍，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这时，手机再次响了。 还是马博的电话。 翟楠直接挂断，如果有问题他们应该找他们组长苏梨乐。 自己眼下要做的是找出未来要发生灾害的原因。 那是足够毁灭大都会杀死四千万人的大灾害。 …… “怎么样……我说翟楠前辈不会来吧？你们之间发生了这样的事……要是我我都懒得搭理你。” “对啊，想办法找其他组求助吧，翟楠前辈不可能来了。” “实在不行就找苏梨乐组长吧……虽然这一次的污浊物有些奇怪，但苏梨乐组长可是「鬼」级巅峰超凡者，应该能解决的。” 马博沉默的盯着手机。 这一次污浊物很诡异，苏梨乐组长的能力是纯粹的攻击型，面对这种污浊物将会很吃亏。 搞不好她自己也会被困在里面。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打电话给翟楠求助。 自从扳手腕输给翟楠之后，他一直觉得自己本该更加厌恶翟楠。 翟楠打碎了自己所有的骄傲。 也打碎了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 可是，马博并没有继续厌恶翟楠…… 很奇怪，他很平静。 他第一次正视自己的能力。 其实翟楠前辈说的对，「禁魔者」也是辅助能力，只不过似乎更加特殊一点——马博以前一直在刻意忽视这个事实，他害怕自己不如别人，他想要成为别人眼中的强者，他不允许自己弱小。 直到被翟楠彻底捏碎了所有虚荣和骄傲。 他看到翟楠前辈站在光里告诉他，辅助型超凡者怎么了，辅助也可以很强。 甚至比纯粹的攻击型更强。 翟楠前辈打碎了他的虚弱。 却也让他从破碎的外壳里，看到了自己。 马博总觉得，即使是苏梨乐都要吃亏的污浊物，或许翟楠前辈，能够解决。 他再次拿起了手机， 打给翟楠前辈。 第三百五十章 雨巷2 庙街外。 马博放下电话。 翟楠前辈毫无意外的再次挂断了。 果然，自己之前的幼稚行为一定让他很讨厌自己吧。 马博抬头看向面前的小巷子。 明明还是傍晚，天光并没有完全熄灭，但巷子里完全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就像一只恐怖怪诞的深渊结界。 在马博的感觉里，面前的好像并不是幽邃的羊肠小巷，而是择人而噬的恶鬼食道。 和他一起执行本次关押任务的几个组员已经率先进去了。 只剩下他和另外一个组员在这里负责接应。 不过已经半个小时过去了，率先进去的组员一直没有出来，也没有释放任何信号，马博试过打开传呼机和他们联系，不过里面没有任何人声，只能听到像是被干扰一样的“嘶嘶”噪音。 马博朝黑巷迈了一步：“我进去吧……联系组长的事，就交给你了。” 同伴一愣：“可是……” “他们已经进去很久了，说不定发生了意外，你知道的，我的能力是禁魔，或许能够拖延一些时间，总不能眼睁睁看同伴被污染吧？”马博头也不回的说道。 同伴沉默片刻点头道：“……好。” 马博不再停留，一步迈进了黑巷。 巷子里面果然很黑，就像是四下无人的午夜。 很幽暗，很寂静。 空气中漂浮着像是灰烬一样的黑色颗粒。 马博感觉自己仿佛来到了死后的世界。 两侧墙面十分狭窄，只比他的肩膀宽一点，勉强能容许他正常通过。 他向前走。 这条巷子很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黑的缘故，马博感觉自己周围的墙面似乎从来没有变过。 无论走多久，周围都一模一样。 好似在这条巷子里走了这么久，只是在原地踏步。 “呼——” 耳边有人轻轻吹气。 痒痒的。 如果这是在巷子外面，马博说不定会心猿意马一下，进行一些奇怪的幻想。 但是这是在巷子里。 他是一个人进来的。 马博瞬间毛骨悚然。 在这么黑的环境下，有人对着耳朵吹气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马博几乎可以想象到穿着浸满血液的白衣的女鬼漂浮在空中，用腐烂的嘴巴轻轻在耳边唱起童谣。 他猛然回头。 身后什么也没有。 这时，巷子前方传来了若隐若现的呼救声。 是组员的声音。 马博迅速朝巷子前方跑去，没过多久就看到比他更早进来的三个组员，此时他们三个以一种怪异的姿势直直地站在黑暗尽头一动不动。 嘴里发出奇怪的嘶吼。 “不要过来——” 马博顿在了原地。 “如果你继续往前走的话，也会像我们一样被卡住的。”组员嘶哑的声音传过来，“这里的墙壁比超凡者的身体还要兼顾，如果卡住了绝对出不来。” 马博一愣，下意识摸了摸两边的墙壁。 这才发现两边的墙壁竟然比之前窄了许多……只不过马博在巷子里边走了很久，且墙壁收窄的幅度几乎微不可查，所以他才没有注意到。 现在他的肩膀长度刚好和墙壁处在同一长度。 可以预见，如果他再往前跑几步，就会被奔跑的惯性带动，深深的卡在巷子里。 因为卡住的是肩膀，所以想要掰断甚至切除肩膀部分肌肉自救都做不到。 马博脱下武装服，将衣服撕扯成布条连接在一起，禁闭所的武装服材料十分坚韧，放在一起之后能形成稳定的绳索。 连出足够长的布条后，马博捏着布条一端对准组员的手扔了过去。 那位组员也瞬间明白了马博的用意，他用仅能活动的小臂卷住布条。 马博用力一扯。 那位组员的肩膀顿时爆出大量的鲜血。 不过，他真的向外移动了一些。 组员喜出望外。 他们已经在这里被卡了有半个小时了，一片漆黑寂静，墙面逼仄，四周充斥着窒息的氛围。 如果没有人进来的话，他们真的会在这里被困到死也说不定。 “总算是……动了！” 马博拽住布条继续用力往外扯。 这时，马博突然感觉到他的耳朵再次被吹了一下。 气息冰冷。 “你觉得我美吗？” 含混不清的女声。 与此同时，身后爆发出汹涌的污染值！ 马博冷汗都下来了，强烈的混乱感和眩晕感让他如坠深渊，黑暗与冰冷在他眼前不断的交织旋转。 是污浊物……他的身后，站着一个污浊物！ “怎么会……”马博慢慢向身后转头。 在身后爆发出污染值的同时，他就意识，这里不止一只污浊物！ 这条永远也走不出去的漆黑巷子，是一只污浊物，进入这条巷子的人永远也走不出去，只会随着移动被越来越狭窄的墙壁困住。 越是挣扎越是狭窄，也就被困得越紧。 直到被彻底污染，或者饿死。 而现在站在自己身后，对自己说话的女声，也是一只污浊物。 马博转头，几乎快要看到身后污浊物的长相。 一对漂亮的桃花眼，充满风俗气息的火辣身材……还有遮住大半张脸蛋的口罩。 鲜红的像浸满鲜血的裙子。 然而，马博转头的动作似乎激怒了这只污浊物，它忽然动了！ 一股巨力袭来，马博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飞出去。 然后，他也被卡住了！ 马博内心一沉，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这只污浊物在触碰到他身体的瞬间没有被「禁魔」，也就是说它的特性应该是强化自身。 现在，所有人都被卡在黑巷里，一动不动。 “我美吗？” 红衣女鬼慢慢走到马博身前，因为刚刚的转身，马博是正对着红衣女鬼卡进墙壁里的。 他所以看得清红衣女鬼的长相。 很美……那对桃花眼勾人心魄，雪白的皮肤更是让人恨不得伸手揉搓。 “美……” 马博回答道。 红衣女慢慢卸下口罩，露出脸，“那现在还美吗？” 马博骤然惊醒。 红衣女脸上，一条惊心动魄的伤口贯穿了耳根到嘴角。 可以看到里面漆黑的牙齿和腐烂的牙龈。 一股乌黑的半凝固血液滑了出来。 “……你说，还美吗？” 红衣女慢慢举起手，她的手中握着一把硕大的剪刀。 马博用力挣扎，可是周围的墙壁却越来越狭窄，好像无论他前进和后退，墙壁都只会收紧而不会宽松。 这是一条无限循环，只能前进的黑巷。 “美……”马博闭着眼睛“真诚”的说。 “那……我就让你变得和我一样美吧？” 马博身体一僵，庞大的恐惧感再也压抑不住，涌了上来。 还伴随着各种眩晕，恶心的污染症状。 “要死了——” 马博在心里说道，他忍不住想，这种两个污浊物互利共生的情况恐怕苏梨乐组长来了也会被卡在这里吧？……不过她的身体能够爆炸，或许会有一线生机。 如果是翟楠前辈呢？ 污浊物真是可怕……真正的污浊物比十天前碰到的那两个小女孩要恐怖多了！ 他突然觉得在污浊物面前，即使是超凡者也显得脆弱不堪，也会怕，会死……自己之前居然一直觉得超凡者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生物，只要成为了超凡者，什么都能解决。 “翟楠前辈……说的对啊……在他们、还有污浊物眼里，我可能就像人类一样弱小……每一个身为个体的人都不应该被忽视，我真是太傻*了。” 马博抬起头，他的胳膊爆出大量血液。 他再次挣扎起来。 他用尽全身力气。 他想要动起来。 他想至少发出信号……这样后面来的人才不会白白被困在这里……这里有两只污浊物的消息必须被传达出去。 “唉——” 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叹息。 马博一愣，突然发现面前黑暗的巷子里多了一个黑色的人影。 他挡在自己面前。 直面红衣裂口女。 “你还知道你傻*啊？” 那个人影慢慢抬起右手，他的右手爆发出汹涌的黑色火焰。 他在这么狭窄的巷子里，居然还能活动！ 那人对准裂口女挥出右拳。 庞大的力量掀起汹涌的气流，瞬间席卷了整个狭窄的巷道。 紧接着，这些气流化作高热的黑色火焰，焚烧着那人面前的空间。 火焰太过庞大，以至于巷子内的空间根本容纳不下，朝着上方流窜而去。 当气流和火焰形成了风暴平息下来之后。 那人慢慢转过身。 他戴着疯狂而理智的小丑面具。 他的肩膀像是变小丑戏法一样，扭曲收缩的有些畸形——大概是小丑特有的能力。 他轻轻笑道： “不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楠爷我不记仇。” “我原谅你了。” 马博呆呆的看着： “是……是翟楠前辈……！” “他还是来救我们了……” “好强……太强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剑来! 漆黑的窄巷。 气流与火焰的风暴缓缓平息。 翟楠放下拳头。 马博以前一直觉得翟楠虽然能变成小丑，但是不一定有多强……毕竟翟楠唯一一次当众变成小丑，也只不过是升天奶了一波虞小渔组长。 真正强悍的是一拳打碎陨石的女武神虞小渔。 后来在小斌和他的双胞胎姐姐事件后，马博改变了自己的观念，即使抛开小丑这个身份，翟楠也是一个相当强悍的辅助型超凡者，而且体能远远超过正常超凡者。 马博因此敢于正视自己。 敢于正视每一个不那么强大的普通人。 即便是辅助职业也可以造就最强！ 而现在马博再次推翻了自己之前对翟楠的看法，他现在几乎热泪盈眶，只想高呼“翟楠大人永远的神”！ 翟楠前辈就是他妈的强！ 牛逼！ 以前他嘲讽的有多狠，现在他对翟楠前辈……不，翟楠大人崇拜就有多深！ 如果这是一本女频小说，那么即将发生在这两个人之间的套路是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当然，产生这个想法的也不止马博一人。 在座被卡在这里的超凡者们都是这个想法： “这绝对有组长水平了吧……” “翟楠前辈救了我们一命啊！” “翟楠前辈绝对不是怪物，他是超凡英雄！” “喂喂喂，刚才那一拳爆发出的实力水准，几乎是鬼级了吧！” …… 禁闭所。 “马博他们……全军覆没了吗？”苏梨乐扶了扶亮着银光的眼镜，凝重的对着电话说道：“我们马上到。” 挂掉电话，苏梨乐立即发出紧急通知召集超凡者。 “怎么了？” 虞小渔问道。 “刚刚派出去执行关押任务的新人小组几乎全军覆没了，”苏梨乐摘下眼镜，将披散在身后的头发扎成马尾，随着这个动作，隐藏在紧绷武装服下的爆*也跟着晃了晃，看得出来，情况十分沉重。 “灾害等级不是只有「虎」？” 苏梨乐咬头：“按理说是这样没错，但是仅剩的那一个组员刚刚在汇报的时候说，他感觉到了两只污浊物的气息。” “类似第47号污浊物暴食体和转化体那种共生的形式的污浊物吗？” 虞小渔也站起了身子。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麻烦了。 不但污染值会成倍递增，并且两种关押方式完全不同的污浊物互利共生的话，其难缠程度很可能不会比鬼级弱。 两个人说话间，各自的组员已经齐了。 “执行任务，地点：庙街。” …… “老弟，现在知道爹的厉害了？” 翟楠偏过头轻笑道。 “知道了知道了，”马博此时也顾不上自己疯狂喷血的肩膀，忙不迭地点头说道：“哥，以后我就是你的头牌迷弟，你就是我哥，一日为大哥终身为大哥，大哥！” “得了吧……就算是当迷弟你也是老二。” 翟楠鄙夷的哼了一声，其实心里还是相当受用的，嘴上也不由自主的教育道：“小马啊，知道你跟陆文差哪儿了不？《眼光》懂吗！他可是从一开始就死心塌地认跟我干的，行了废话也不多说了，认我当大哥也可以，以后陆文就是你大师兄，你看陆文哪有你这么锋芒外漏，人家偷偷摸摸苟到最后一声不响拿了个第一，《情商》懂吗？你陆哥以后就是你的平平无奇的稳健大师兄，知道吗？” “知道！陆哥以后也是我……”马博激动的点头如捣蒜，然而话还没说完他就指着翟楠身后道：“翟楠前辈……它……它没死……” “废话，”翟楠翻了个白眼，“污浊物本来就弄不死……” 说话间裂口女再次挥舞着大剪刀扑上来，翟楠右手一挡，鲜血狂冒。 整只右手，竟然直接被切掉了。 翟楠带着小丑面具，看不清表情，不过他呆呆的把右手举在空中，似乎是有些错愕。 不敢相信自己的右手就这么简简单单被切掉了。 看到翟楠的反应，裂口女的表情有些奇怪，她用剪刀对准了翟楠的脖子，语气间似乎带着些恨意： “我美吗？” 马博和身后的超凡者们惊叫一声，看着翟楠的背影不敢说话。 终于，翟楠身形颤了颤： “就这？” 裂口女：“？” 马博：“？” 超凡者组员：“？” 下一刻他们也愣住了，翟楠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长出来了。 其实翟楠一开始也有点慌。 整个右手被直接切掉，「小右」还有用吗？ 那可是能吃饭能握……握刀的小右啊！ 当然，如果是一般人的话，可能不会有这么心痛，毕竟右手没了实在不行也可以用左手握……握刀嘛！ 但是翟楠不行。 翟楠一只手握不住。 得双手。 只剩哪只手都不行。 ——诶，有代入感了。 不过翟楠还没慌多久，整个右手就直接长出来了——和游戏里无限重生进化的「宅男」系列实验体一样。 而且，翟楠能感觉到自己最近因为持续燃烧而产生了一定抗热性，以至于进化速度都开始放缓的右手，再一次得到了大幅度提升。 太好了！ 又可以握……握刀了！ 翟楠再次看向裂口女，“库库库”的伸出右手，露出食指，指尖猛勾。 秘技——加藤*之手！ “你过来呀！” “咕噜。” 裂口女望着这飞快振动的手指，用力的咽了口口水。 咔嚓。 似乎比刚刚硬了…… …… “库库库……” “你过来呀！” “咕噜。” 咔嚓。 …… 如此反复不知道第多少次后，裂口女茫然地望着那只高速振动食指的右手。 都这么多次了。 怎么还这么硬！ 不，应该说，次数越多，越硬！ 而且翟楠勾动手指的频率……也越来越快了！ 这不科学啊！ 怎么……越战越勇了？ 现在就连裂口女的超级大剪刀都剪不断了。 “剪不断了？” 翟楠鼻孔喷出粗气，“累了？就这？就这？你不行啊！有句鲁迅说的好，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我还第一回见牛把地累死了……老妹儿你咋回事儿？地不抗造啊？” 裂口女：“……” 马博：“卧槽，楠哥永远滴神！” 超凡者组员1：“卧槽，楠哥永远滴神！” 超凡者组员2：“卧槽，楠哥永远滴神！” 超凡者组员3：“卧槽，楠哥永远滴牛！” 翟楠：“……” “既然你扛不住了……” ”那就轮到我了。” 翟楠伸手：“天不生我翟小楠，剑道万古如长夜……剑来！” 黑暗中一片寂静。 裂口女惴惴不安。 超凡者们屏息期待。 片刻之后，一道身后拖着白色喷气的光芒瞬间划破了天空。 那是天外来物。 那是巷外之光。 那是驱魔之剑。 那是翟楠·剑心的大典太光世。 这一日，翟楠缓缓从黑色剑鞘里拔出来自平安京的天下名物，宛如陆地神仙。 “老妹儿啊……你抗得住楠哥的剑吗？” “楠哥，要开始可劲儿造啦！” 第三百五十二章 作者写的狗血剧本 长夜悠悠。 空气中漂浮的细密灰烬里，裂口女长发飘散，一袭红裙诡异无比。 然而下一刻。 就被翟楠一拳锤到眼睛上。 “啊！” 裂口女顿时从半空中倒地。 “嘤……” 她捂住眼睛蹲在了地上。 而刚刚半空中她停留的位置，竟是被这一拳直接打出了一条风道！ 翟楠右手什么力气？连续烧了二十多天之后，又被裂口女连续剪断了好几次，现在说是「秘技·宅男の超威麒麟臂」都不为过。 真当楠哥的右手跟你开玩笑的？ 裂口女漂亮的桃花眼疼的直冒眼泪，她感觉翟楠这一拳能把她视网膜打穿。 她还是第一次。 以前从来没有人把她这层膜打穿过。 翟楠这一下太粗暴了。 裂口女连话都说不出来。 “呜你偷袭！” 但刚哭了一声，裂口女的嘤嘤声就戛然而止。 因为。 偷袭？ 裂口女也会！ 趁着自己蹲下，翟楠放松警惕的同时，裂口女猛然抓住剪刀朝前方刺去。 有鸡可乘！ 翟楠汗毛顿时炸开，他能够不断变硬长大的只有右手，可不包括那里！ 那里没了可就真的没了！ “狗女人你不讲武德，老阴比！”翟楠惊怒大喝！ 不过好在， 楠仔一向不是那种随便来几下就草草了事的人。 他对此早有防备。 一个左正蹬，从外侧将剪刀踢偏。 紧接着，翟楠薅住裂口女的头发。 对准了流出污血的地方（眼睛）——「秘技·宅男的右手连击」！ “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这一次翟楠可真是愤怒了，一点都没有留手。 裂口女刚才那一剪刀彻底吓到了他，也让他起了杀心！ 打桩机一般的巨力击打在上面，在裂口女的脑后形成了强烈的气流。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在翟楠的击打下整座黑巷里的气流越聚越多，最终成长成了暴烈的狂风！ 其中不时穿插着裂口女压抑不住的痛哼。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卧槽！” 马博：“翟楠前辈太猛了！” 超凡者1：“猛到令人发指。” 超凡者2：“令人发指到有些变态。” 超凡者3：“变态到对女人也能下得如此狠手。” 四人同时总结：“……劲夫劲夫！” 轰—— 随着翟楠最后一次连击结束。 裂口女无力的软倒在了地上，她的眼神有些失神。 太……太强了…… 不仅强而且频率高！ 她这么弱小，就像是大海上的一叶扁舟，遇到了狂风暴雨。 只能被暴雨巨浪蹂躏，被动承受。 连反抗都反抗不了。 “嘛……” “所以之前在小渔组长面前把自己榨干都喂不饱，果然不是我的问题吧……” 翟楠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巴，刚刚经历如此剧烈运动的他，此刻居然连气都不喘，“是虞小渔根本就填不满，果然是她太变态了么，这一次对战裂口女的时候感觉完全不累呢，甚至还能再来几次？” 这时裂口女还试着提起剪刀反抗。 “还要打？这么拼吗？” 翟楠撇了她一眼，用脚踩住剪刀，“污浊物，也是会疼吧？……你，不怕疼吗？” 随后，拔出左手拿着的大典太光世。 “嗡——” 漆黑寂静的巷子里闪过了一道泛着银辉的白月光。 空气中传来清脆的剑鸣。 这把剑自从古古怪怪游戏盒子认证作为奖励送给翟楠之后，似乎产生了灵性，不但用起来得心应手，好像手臂一样，最重要的是还自带gps定位功能，无论翟楠在哪里，只要叫它，它就会自动飞来。 裂口女噙着眼泪：“我美吗？” “美。” 翟楠握着剑柄往前一送，剑刃顿时伸进了裂口女的嘴里，刃尖对准嘴边裂口。 “那， 你觉得我帅吗？” 银亮的剑光闪过。 照亮翟楠的脸，在那张狰狞可怖的小丑脸皮上，一张同样裂到嘴角的鲜红嘴唇，正露出狰狞惊悚的微笑！ 裂口女看着翟楠。 翟楠也看着裂口女。 两张同样恐怖可憎的裂口之脸凶狠对望。 经典而喑哑的嘶吼从翟楠口中缓缓吐出！ “whysoserious？” 马博惊叹：“世界名画。” 超凡者1点头：“恐怖如斯。” 超凡者2想了想：“两只同样恐怖的怪物的交锋。” 超凡者3憋了半天：“美颜网友的现实面基？” 翟楠：“……” 裂口女：“……” 超凡者3在众人的目光里尴尬的解释：“……语文学的差，前面的人把话都说完了，咱想不出来啥骚话……但是都这会儿了好像不跟风吹一下又不太合适……” 翟楠望着满脸泪痕的裂口女，突然有点奇怪： “你为什么要哭？” 裂口女：“因为……” 翟楠：“我加了洋葱？” 裂口女：“……” 翟楠：“不好意思，我这人喜欢插嘴，你别介意，我以后不插了……” 裂口女：“……” 翟楠看着裂口女奇怪的表情，还有和小丑模式如出一辙的恐怖嘴角。 忽然内心一动： “你这嘴上的伤口怎么来的？” 裂口女赌气：“你先说，我美吗？” 翟楠：“卧槽等一下……你这表情……” 裂口女：“你说不说？” 翟楠：“阁下在江湖上莫不是还有个诨名叫小丑女？” 裂口女：“你现在是要装失忆吗？我这伤口难道不是你给我划的？你说要和我永远在一起，我把我变得和你一样美丽一样永生……” 翟楠：“卧槽剧本谁写的，这么狗血……” 裂口女：“……” 翟楠：“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是小丑的弟弟小帅……” 裂口女竖起了剪刀：“谁信？我在这里等了你这么久！你屁股一甩就把我忘啦？我天天等你天天等你，我见到一个人就问他我美吗？生怕你回来的时候我不美了你不喜欢我了，我甚至会把他的嘴巴划成你我的模样这样就可以让自己以为我见到了你……你居然把我忘了！” 翟楠：“……” 这特么和我有半毛钱关系？ 翟楠：“……” 裂口女：“……” 这话到头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 这不比……热血? “那要不这样吧。” 翟楠收刀，用1000单位的污染值兑换出了一枚「禁闭所——御魔（分）」，“你跟我回去，我带你去见小丑。” “装什么装？你不就是小丑吗？” 裂口女撇了撇嘴，接过翟楠手里的玻璃禁闭所塞进嘴里，“唔唔唔……划到舌头了唔……” 翟楠瞪大了眼睛：“你干嘛？” 裂口女吐出玻璃立方，桃花眼亮晶晶的看着翟楠满是媚意：“又开始假正经……你给我这个不就是想让我塞嘴里？” 玻璃禁闭所和裂口女鲜红的嘴唇之间拉出几条晶莹的细丝。 翟楠：“？” 马博：“哦？” 超凡者1：“哦！” 超凡者2：“哦哦哦哦哦！” 超凡者3：“这是口*吗？” 翟楠：“卧槽！这污浊物好骚啊……我特么都没想到这一层……” 裂口女再次把立方体塞进嘴里： “唔唔……不过以前……唔……你都是给……唔我圆的，最多上面带着……唔……狼牙……怎么这次是……唔……方的，会把舌头划……” 嗡—— 可能是裂口女灵巧的舌头触动了「御魔禁闭所」的机关。 一道光线闪过，裂口女直接被收了进去。 玻璃禁闭所晃了晃。 似乎裂口女在里面挣扎。 但是玻璃禁闭所晃的不是很明显。 所以裂口女并不是真的增长，只不过欲拒还迎。 在看到小丑的一刹那。 她就输了。 输给了那个赐予她相同的美丽脸庞的男人。 爱情里，先动心的永远是输家。 “哈，哈哈……她刚刚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翟楠弓着腰尴尬的辩解道：“不过有一说一听着挺刺激……” 后面的马博等超凡者们凝重的点了点头。 “对啊，听不懂呢……咦你带武器了吗？” “好奇怪，她在说什么耶？……身为超凡者我随身带把枪很合理吧？你呢？” “不知道，刚刚我耳边的话全部被消音了呢……所以带把甩棍保护自己也不过分吧？” “可恶，这该死的墙让我们不能弯腰，把武器都暴露在敌人眼前了呢！” 翟楠：“……” 马博慢慢平息身体里的火热：“所以楠哥，裂口女解决了，这黑巷怎么办？” 翟楠想了想：“问问裂口女吧，看她刚刚的样子应该是叛变投靠小丑…咳…投靠我了，恐怕这黑巷子污浊物也想不到，它身体中出了一个叛徒。” 翟楠用两根手指捻起玻璃立方体。 刚刚被裂口女嘬过，翟楠并不是很想动它。 但现在能动的就他一个。 马博：“楠哥啥感觉给我们讲讲？” 翟楠：“啥啥感觉？” 马博低着头羞红了脸：“就……就是……女孩子的口水……” 翟楠二话不说塞进这孙子嘴里：“尝尝？传奇品质，百年酿造……” 马博：“卧槽！” 翟楠：“呵，还哔哔……” 马博：“好香！” 翟楠：“？” 超凡者1：“博哥，你嗦完别还给他，吐我嘴里让我嗦嗦……” 翟楠：“？？” 超凡者2：“多少能剩下点味儿，你嗦完我嗦。” 翟楠：“？？？” 超凡者3：“你们都嗦了我就不嗦了，楠哥方便一会搭个手塞我屁*里，毕竟是前面几位男同伴嗦过的，这算间接……” 马博：“！？” 超凡者1：“！？” 超凡者2：“！？” 翟楠：“……我发现这第三个说话的组员儿是个人才啊……你是不是姓吕，超能力是收集负面情绪？ 超凡者3拱了拱手：”好说，我姓任，有个完美级能力是气人。” 翟楠不再废话，强行按着马博的头让他把玻璃块儿吐出来擦了擦，准备释放裂口女。 看到这一幕超凡者1失望的摇了摇头：“不能间接亲女孩子的口水了吗？” 超凡者2也跟着失望的摇了摇头：“不能间接亲女孩子的口水了吗？” 超凡者3最后一个失望的摇了摇头：“不能让前三个男性同伴亲我**了吗？” 翟楠：“……” 其他人：“……” 翟楠有点牙疼，这小任神特么贱得慌…… 白光闪过。 裂口女再次出现：“darling，想我了吗？不行的……这个巷子不合适……还有别人看着呢，不过你以前就喜欢这样！” 翟楠面无表情的在下面敬了个礼，心想小丑以前会的真特么多…… “既然你已经跟我了，就带我们出去吧。” 裂口女不可思议：“就这？” 翟楠义正言辞：“就这。” 裂口女：“我里面都脱了……” 翟楠面带微笑：“真的吗？我不信……” 裂口女：“你过来看看？” 翟楠：“好的，这就过去，我今天就非要证明你说谎……” 马博：“楠哥……” 翟楠咳了两声：“咳咳，裂口女……那啥，快带我们出去！” 裂口女一脸疑惑的看着翟楠：“哈哈哈哈我带你们出去？真的假的？我特么要能出去我早出去了……何必在这里困了几十年，你难道不是来接我出去的？” 翟楠：“？” 裂口女：“？” 翟楠：“……” 裂口女：“……” 两个人互相懵逼的看着对方。 马博：“好家伙，这话到头了。” 翟楠：“那算了，还是让我看看你里面到底穿没穿……” 裂口女：“……” …… “所以现在我们只能自己找到关押方法……” 翟楠思考道。 马博举手：“翟楠前辈我知道你最擅长这个，听苏梨乐组长说过好几次，你之前基本上不用武力关押污浊物，就喜欢卡bug。” “嗯……” 翟楠赞同的点了点头：“我想不出办法卡。” 马博：“……” “不过……” 翟楠忽然走到黑巷前面：“我倒是知道一个万能办法。” 马博竖起耳朵：“楠哥你说我听。” 翟楠撸起袖子：“使用武力关押它。” 马博：“……” “你不要误会了，以前我之所以不喜欢使用武力，是因为我没什么武力，只能想办法卡bug。” 他竖起拳头，隐隐有轻微的气流在右拳周围涌动，“但是，哪个男人能拒绝的了直来直去用拳头战斗的热血呢？” 说话间，翟楠猛然对准黑巷墙面一拳砸下！ 狂暴的气流瞬间席卷了黑巷。 马博：“淦，这不比博人传热血？” 第三百五十四章 翟楠前辈超恐怖! 翟楠这掀起庞大气流的一拳打在黑巷的墙壁上。 安静。 且喧嚣。 空气中只有气流摩擦产生的呼啸声。 马博等人屏息以待。 “如果是翟楠大人的话……一定可以的！” 咔嚓—— “咦……我怎么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卧槽，难道……？” 翟楠以0.1倍老人速小心翼翼的抱着手蹲下，当时就疼哭了。 “嘶……嘤嘤嘤疼疼疼疼疼疼——” 马博：“……” 超凡者：“……”x3。 “你们什么反应？什么表情？”翟楠无理取闹的说道：“怎么，我让你们失望了吗？是因为帅才让你们对我如此严格吗？” “啊没有没有……” “不会不会……” “不敢不敢……” 在三位不配拥有名字的配角组员的声音中，马博下意识看向那面黑巷墙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他仿佛看到，那面前墙上，有一块小小的黑色碎片掉了下来。 原来。 翟楠前辈这一拳并非毫无作用。 这个时候翟楠再次站了起来。 不时地吸吸鼻子，眼睛还是红的。 其实他很清楚。 自己这一拳并非毫无作用。 经过裂口女对自己右手的反复挥砍反向增幅，翟楠右手的力量绝对不弱于任何一位「虎」级力量增幅型超凡者。 尽管这样还是不足以打破黑巷。 但你们一定忘了在本书第八十一章的时候翟楠还解锁了一项成就： 「基建黑洞」！ 在这个成就的影响下，翟楠对建筑物的破坏力将会被增幅到本体力量的一万倍——并不是翟楠右手的力量……而是他本身拥有的正常手臂力量。 有了「小右」和「基建黑洞」的双倍增幅。 翟楠对建筑物的破坏力将会直逼「鬼」级时期的虞小渔。 翟楠深吸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黑巷墙面已经开始缓缓愈合——在污浊物的不死作用下，任何伤势都会飞快愈合，包括翟楠刚刚锤下来的黑巷碎片。 不过没关系。 虽然他现在力量还没办法，一拳打碎黑巷。 不过，有「小右」在， 很快就可以了。 “捶墙，才是男人的浪漫啊！” 翟楠左手扶墙。 右手对准墙面。 「秘技·宅男打桩机」！ “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木大木大木大木大——” 汹涌的气流再次汇集成风暴。 这是翟·麒麟臂·楠的力量。 随着翟楠的捶打，整个黑巷发出低沉的轰鸣声。 掉在地上的黑巷碎片不断跳动。 在空中翻飞起舞。 并且一次比一次跳的更高。 低沉的轰鸣声越来越响。 到最后几乎成了惊天的闷雷！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血液混合着黑巷碎片，被拳头带起的气流席卷到天空。 墙上满是血迹。 这是暴力的美学！ 这是男人的浪漫！ “小丑大人……好棒！”裂口女站在旁边忍不住夹紧了腿。 虽然过去了很久，但她还是隐约的记得。 以前每到夜晚，小丑杰克也会这样粗野而浪漫。 只不过，不是在巷子里。 而是在浪漫的大圆床上。 马博忍不住心生敬意：“翟楠前辈……太拼了！” 超凡者1：“人中龙凤！” 超凡者2：“人类楷模！” 超凡者3：“你们看，他在狂哭……” 翟楠：“……” 裂口女：“……” “嘤嘤嘤……疼是……嘶……真的疼，哭也是……嘶唔唔……真的哭，”翟楠慢慢仰起头，任由暴风般的泪水滑过脸颊。 “不过……我特么还有点爽……” “纳尼？”裂口女一个激灵，腿忍不住夹的更紧了一些：“你喜欢挨……埃姆？” “不。” 翟楠收回一些右拳。 上面的血液在蒸发！ 上面的肌肉在愈合！ 力量涌上来了！ “所谓疼痛和伤口，也是男人的勋章呢！”翟楠再次挥动右拳，他能感觉到狂暴的力量在自己的皮肤下面疯狂流窜！ “这应该就是最后一拳了吧！” “必杀·认真一拳！” “唔……唔……嘶……咿呀！！！”裂口女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 “组长们……你们来了……” 站在外面的龙套超凡者说道。 虞小渔：“嗯，情况怎么样了？” 龙套超凡者摇头：“毫无音讯。” 虞小渔抬头。 眼前的巷子静静的立在那里，犹如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巷，若是放在平常，恐怕经过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注意到这个巷子，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过多关注——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巷子，又不会遇到丁香一般的姑娘。 只是，在虞小渔眼中，这条巷子上面却笼罩着恐怖的污染值。 犹如一座择人而噬的鬼怪巨口。 虞小渔转身。 她身后是黑压压数十名超凡者——禁闭所此时所有闲暇的超凡者都聚集在了这里。 因为里面困住的，是同伴。 随时可能凶多吉少的，是同胞。 虞小渔挥了挥手。 陆文将一只银发美少女——第111号污浊物星瞳带了上来。 星瞳用手触摸着黑巷。 发光的紫色纹路游走全身。 “污浊物：雨巷。” “灾害等级：虎，只要不走进这条巷子就不会发生灾害。” “但是雨巷极为坚固，里面的人想要逃出来，只有两个方法。” 虞小渔：“哪两个？” 星瞳：“首先是第一个，这个方法是他们最有可能出来的方法，也是先有可能情况下唯一他们靠自己走出来的方法，下面我说重点。” 虞小渔：“嗯嗯。” 星瞳：“运气好。” 虞小渔：“没了？” 星瞳：“昂啊，没了呀，只要运气好，说不定就能走出来。” 虞小渔：“……” 陆文一阵后怕：“上回钟神秀和我能走出来，原来是运气好吗？或许我没有那么倒霉……” 苏梨乐：“……说第二个。” 星瞳：“第二个就是强行打破雨巷，不过雨巷的灾害等级虽然只有「虎」，但那是因为灾害范围小，只要不走进去就不会有问题，实际上雨巷的坚固程度却远远不止虎级，而且因为污浊物不可杀死的特性，它几乎可以瞬间愈合。” “所以，除非「龙级」力量型超凡者从外面耗费全部力量一拳打破，或者里面有「鬼级」力量型超凡者，从内部往外打。” 苏梨乐：“里面不可能有那么强的超凡者。” 虞小渔慢慢撸起袖子：“可是，外面有我。” 她看着雨巷：“星瞳说这一拳需要我耗费全部的力量，也就是说过一会我可能会因为脱力而无法继续战斗，里面应该还有一只污浊物，下面就靠你们了。” 苏梨乐：“但是一旦里面那只污浊物跑出来，离得最近的就是你，你又会出现短暂的脱力状态，我怕来不及，我要抱着你……” 虞小渔目光扫过身后的数十名超凡者。 他们穿着和虞小渔一模一样的黑色武装服。 他们和虞小渔有着共同的称谓：大都会超凡者。 “没关系，我身后还有你们不是吗？” “你们会保护我的吧？” 身后的超凡者们同时吼道：“会！” 声音宛如洪流。 虽然不大，但是却足够震耳欲聋。 虞小渔笑了，这群新人经历了外来污浊物入侵灾害，真的有变得团结了很多。 现在或许不应该再叫他们新人了。 他们，已经是真正的超凡者了。 在众人的注视中，虞小渔走向雨巷。 “所以啊，你们会保护我，我也必须要保护被困在黑巷里的同伴。” 虞小渔举起拳头。 深吸了一口气。 这只拳头白皙纤细，充满了少女的青春。 可是，这只拳头同样可以一拳打碎天外陨石。 “力学家，全覆盖！” 气流慢慢顺着虞小渔的鼻子进入体内，流经血液。 汹涌如河。 发出哗啦啦的巨响，犹如帝王的引擎。 这是力之呼吸。 虞小渔身上蒸发出滚烫的蒸汽——这是血液疯狂流动在体内带来的高热！ 所有水分被瞬间蒸发。 气旋在拳头聚集，发出呜呜的风声。 仿佛随时可以跟随巨力转化为滔天飓风！ 一拳崩星！ “我的身后就交给你们了，毕竟里面的同伴们需要我，没有我，绝对出不来。” 轰—— 疯狂的气流喷射而出，瞬间将在场所有人的头发和衣服吹的倒卷而起！ 灰尘弥漫。 烟雾四起。 风声喧嚣。 庞大而强劲的气流几乎形成了实质，就连地面上的石头都无法抵抗这种强劲的推力。 幽暗的黑巷当场崩溃！ 苏梨乐当场掏出手机录像：“虞小渔真强，虞小渔威武！” 陆文：“组长真强，组长威武！” 众超凡者：“女武神真强，女武神威武！” 苏梨乐将录像发给翟楠：“你看你小渔组长威武吧！这种女生当组长真的超有安全，只不过以后哪个男人要是和她在一起真的好惨哦，作为好姐妹的我担心极了。” 虞小渔：“……” 陆文：“……” 虞小渔尴尬的举着手一脸懵逼：“诶……诶，可我还没有出拳啊……难道我的实力已经达到不用出拳就胜似出拳了吗？” 陆文一愣：“怎么回事？” 众超凡者一愣：“发生了什么？这一拳不是女武神打的吗……可是里面的人根本不可能……” 苏梨乐一愣，再次发消息给翟楠：“天啦噜，和虞小渔在一起的男人有可能会被眼神打死，作为姐妹的我担心极了，她真的超会打拳！” 虞小渔：“……” 黑暗尽褪。 路灯照进黑巷缺口的内侧。 光芒里。 有人慢慢放下右手。 手指骨节处，滴滴答答的流淌着鲜血。 “啧啧啧打脸吗？” “组长，谁说没有你，我们就绝对出不来了？” 气流吹动翟楠的头发。 他随手拨了拨。 骚包的摇头。 “今天的风儿真是有些喧嚣呢……” 众人：“这……这是翟楠？” “刚刚那一拳……不会……是翟楠前辈打的吧……” “这不是翟楠，这是人形怪物！” “这也太强了吧！我已经开始后悔当时没和翟楠前辈搞好关系了，他那么有钱，还那么强……” “代入感极强，我也后悔了。” “翟楠前辈的力量，已经变态到匪夷所思了吧！” “这就是小丑吗……果然是怪物啊！” “光凭肉身力量就能达到鬼级吗？简直是大都会最强近战辅助啊……等等，翟楠前辈的污浊能力那么诡异神秘而且数量众多，会不会有一种就是增幅力量的？” 装逼的风儿中， 众人的震惊里， “冷静点，不要慌……” 苏梨乐揉了揉眼睛，重新开机：“啊……怎么重新睁开眼睛，还是翟楠啊！” “他在这里啊！” “他在场的话会不会显得我很心机？” “不行，心机女只有虞小渔，我在翟楠眼里的人设只能是单纯美好的路人女主！” “是时候展现影后级的演技了！” 苏梨乐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打开手机，冷静打字：“翟楠，我在庙街这边看到一个人长得跟你特别像。” 苏梨乐继续打字：“对，说起来我都不相信。” 苏梨乐疯狂打字：“卧槽，他他朝我这边看过来了，他看我了看我了！” 苏梨乐的手快出了残影：“不过这个人一定不是你，因为他也超会打拳。” 苏梨乐的手冒出了火星：“不过没用，他的男拳只有鬼级，而虞小渔的女拳至少也是龙级。” 苏梨乐手上的火星连成了一片：“所以就算和你长得很像的这个人和虞小渔在一起了，也会很惨的！” 苏梨乐手上已经冒黑烟了：“作为她的好姐妹我担心极了。” 呼，圆回来了。 翟楠：“……” 虞小渔：“……” 第三百五十五章 纯爱战士小丑君 半饷，翟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眼镜娘果然有趣。” 说完，他转身一手两个，将卡在里面的马博等人提溜出来。 走到虞小渔面前。 将他们挂在虞小渔举着的拳头上，充满逼气的道：“组长辛苦了，大家过来洗地……” 虞小渔：“……” 众超凡者：“……” 陆文：“楠哥，我记得里面应该还有一只污浊物……” 苏梨乐“疑惑”道：“诶，翟楠在这里吗？那里呢？” 翟楠：“……” 这时红衣裂口女双腿发软的从黑巷里走出来，就要扎进翟楠的怀抱：“darling好爽……” 虞小渔身上顿时爆发出杀气，震飞身上挂的马博等人。 苏梨乐再次摘下眼镜，黑发纷飞间，扔到地上用力踩碎。 “她是谁？”x2 翟楠浑身一凉，光速用禁闭所收回裂口女，淡定的说道：“你说谁？她是谁？你们在说什么？” 虞小渔：“……” 苏梨乐：“……” 马博：“两位组长要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两位姐姐那是没看到，翟楠前辈太猛了，硬是在巷子里用过硬的身体素质一下一下征服了裂口女，都见红了。” 虞小渔察觉要素：“过硬？” 苏梨乐扭捏不安：“一下……一下？” 马博继续说：“而且看样子两人很久以前就认识，听裂口女的意思应该是楠哥玩烦了就把她骗进这里困住，永远不会出来烦他。” 翟楠：“……” 虞小渔：“……” 苏梨乐：“……” 马博：“总之楠哥真是男人的楷模！” 翟楠：“宁可快闭嘴吧宁这是夸我呢？宁缺了大德了……” 他骂骂咧咧的退出了群聊，“行了行了总之裂口女我关押了，我还忙着呢，不聊了。” 望着半空中划过的黑色火焰，众超凡者突然觉得情绪有点不连贯…… 他们来这儿是干嘛来着？ 这就完了？ 他们聚集在一起还呐喊了半天……图啥呀……？ 来了个寂寞…… 他们木木的将黑巷封锁起来，这个时候被翟楠打破的墙面正在愈合，以黑巷的体积现在想要关押难度很大，所以还不如封锁起来——反正只要不主动走进去，基本上不会遭受灾害。 在封锁的时候，苏梨乐突然发现被打碎的黑巷石块上面有黏黏的水迹。 “这是什么？” 她忽然一愣，想到了之前马博说的话，脸不知不觉红了。 然后，她忍不住好奇的放在鼻子前闻了闻。 脸就更红了。 远处，马博将虞小渔和苏梨乐两位组长的反映尽收眼底。 “楠哥真牛逼，车库里一排豪车……” 翟楠前辈在禁闭所的地位，可能比他想象的还高啊。 嗯，反正肯定在组长上面。 想到这里，马博突然冲向陆文，接过陆文手里的活殷勤地干了起来。 陆文纳闷：“你这……” 他记得这家伙一直对他拿了超凡者新人考核第一名耿耿于怀，和他不对付。 马博：“憋说话，平平无奇的稳健大师兄，以后你就是我亲大师兄。” …… 翟楠回家以后一拳打飞冲着他扑过来的翟团子，钻进房间反锁房门。 翟团子揉着通红额头，从地上爬起来。 精致的御姐脸庞皱了起来。 “这个气味……” “不止有腹黑绿茶心机女和爆*影后眼镜娘……” “还有别的女人的味道！” 她猛的爬起来冲到翟楠门前一边咣咣砸门，一边哭喊道： “翟楠你今天干嘛去了！” 门里传来翟楠的回应：“处理了点紧急任务。” 翟团子喊道：“你是不是又和那两个坏女人背着我见面了？你不是答应我了不和他们见面！” 翟楠：“没有，和她们俩是正好碰见。” 翟团子：“那你身上为什么还有别的女人的味道？” 翟楠理直气壮：“因为我是去见了别的女人。” 翟团子：“……” …… 房间里。 翟楠打开了电脑。 然后释放出裂口女。 裂口女一出来就挂在了翟楠身上。 “darling，你之前不是想看我裙子下面还有没有什么衣服，现在没人了只给darling看……” 说着不顾翟楠阻拦，裂口女对着翟楠撩起裙子。 翟楠大惊失色：“别……” “翟楠回来啦，我怎么还闻到一个熟悉的味道，让我康康是谁来……”小丑杰克从开着的电脑屏幕里爬出来。 话音戛然而止。 翟楠：“……” 小丑：“……” 裂口女：“咦咦咦咦咦？两个darling……难道……今，今晚双倍的快乐……” 翟楠默默地看着顶着一头飘逸绿发的小丑。 小丑面色发绿的看着冲翟楠撩起裙子的裂口女。 场面极度安静。 砰—— 这个时候翟团子终于把门撞开了。 “翟楠你去外面找哪个女——” 她看着里面的场景，闭上嘴，扬起了眉毛。 翟楠：“你听我狡辩。” 砰—— 门重重的关上了。 “嘶——” 翟楠冷静的按下裂口女的红裙子：“行了我相信你没穿了……” 小丑：“……” 裂口女：“……” 场面再次恢复安静。 翟楠试着活跃气氛：“哈、哈哈哈……小丑先生请问从你的立场来看纯爱战士和牛头人是否存在化干戈为玉帛的可能？” 小丑：“wdnm……” 翟楠冷静的摊了摊手：“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原本我是想带回来给你个惊喜……” 小丑鼻孔喷气：“你管这叫惊喜？这tm叫惊喜？” 裂口女在旁边懵逼的听了半天，终于好像听懂了一点儿，弱弱举手：“等等，让我理一下情况。” 翟楠：“你说。” 裂口女：“有两个小丑？” 小丑：“……嗯！” 裂口女：“你也是小丑，他也是小丑……可是我的darling是哪个小丑？” 翟楠指了指杰克：“他吧，他头发更绿。” 小丑：“……” 裂口女：“所以你是假小丑？” 翟楠理性的解释道：“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我一开始就给你解释我是小丑的弟弟小帅你自己不信……” “弟弟？” 裂口女顿时一个大跳跳到小丑怀里：“darling，玩过多人运动吗？兄弟局？” 小丑：“……” 灯光映衬下，它的头发绿的发光。 第三百五十六章 不可更改的未来 白炽灯开着，里面的灯丝一闪一闪发出噼啪的电流声，令房间忽明忽暗，为这间墙皮都有些发黄的老式房间增添了几分恐怖的格调。 翟楠坐在桌子前。 对着人皮纸沉思。 但是，一旁不断晃动的电脑让他迟迟无法进入思考状态。 终于，翟楠面红耳赤的拍了拍电脑： “我很理解你老婆回来了你的感受。” “但是你也得照顾照顾我的感受吧，动静小点儿……” 电脑安静了一刹。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裂口女的声音从电脑音响里传来。 “可能外面谁家狗叫呢吧……” 小丑嘶哑的声音。 然后是沉默。 然后电脑更加猛烈的晃动起来…… 翟楠叹了口气，拿起人皮纸滚进了被窝。 “好家伙，单身狗竟是我自己！” 等滚烫的心情平复了下来后，他对着人皮纸说道：“距离大地震还有12天，我已经搜查过南区地上地下的所有区域，始终没有找到这场灾害可能的成因。” 红的惊人的血字慢慢出现。 依然是熟悉的开场白： “我是翟楠，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没死，但我身边的人都死了，不用觉得奇怪，我是一百年后的你，我会通过这张纸告诉你未来会发生的事，希望你将这些事情牢牢记住。” “通过这张纸，过去的我知道了未来会发生的一切，所以提前调查了这场灾害的原因。” “我几乎动用了所有可能动用的手段。” “可是令我惊讶的是，这场灾害居然不是由污浊物引起的。” 翟楠愣了愣：“不是污浊物引发的灾害？那不就是一般的自然灾害……” 反应过来之后翟楠心情猛的沉了下来。 “不是污浊物灾害……那还怎么解决？” “岂不是说大都会的未来，是一个注定要被毁灭的未来？” 他觉得有些可笑。 大都会处在一切污染的中心。 禁闭所经历了鼎盛到衰落，被誉为斗战天都的一代老超凡者近乎全灭。 在废墟之上重建文明。 吸纳新人，组建地下超凡者。 一次次关押污浊物，试图从污染里面拯救无辜的大都会人。 李苍生甚至用自己的时间背负起了笼罩整片大都会的言灵。 然而这一切最终没有毁在人类绞尽脑汁与之对抗的污浊物上面，反而毁在了一场天灾上。 一场无关任何异常的天灾。 这场灾害，居然真的没有任何原因。 就是一次纯粹的偶然……或者是某种必然。 大地震必然会发生，带起海啸，海啸将污浊之海里面的海水连带污浊物一起冲进核电站，将里面的东西冲出来，最终辐射到整个大都会。 一场完全由一环一环的偶然构成的必然事件。 甚至如果以前翟楠没有邀请菩萨在西南区域建立英雄电力公司和机械雷音寺，这场毁灭事件都不会发生。 或者说，仅仅有地震和海啸的话，不会毁灭的这么彻底。 可是翟楠现在什么都不能做。 什么也都不能说。 其实纯粹的自然灾害说无解也无解，但因为无关污浊物，想避开也很好避开。 只要翟楠现在站到外面喊一嗓子，让南区的人提前撤离，让菩萨收起神通赶紧跑路，一切就能迎刃而解。 可是翟楠不能。 因为他会死！ 绝对会死！ 不说，大都会人会死。 可他不会死。 四千万人啊……这真是个难题对吗？ 那可是四千万人的生命啊！ 所以翟楠选择不说。 自己不死。 人皮纸上面没有出现字迹。 就好像死了一样。 翟楠表情猛然一狞：“你真的是未来的我吗？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是没法改变的！” 人皮纸沉默了片刻。 慢慢用血色字迹回答道： “对。” 翟楠攥着人皮纸的手骨节发白，指尖几乎钻进了纸张里面。 他眼框发红，眼球上面满是密密麻麻的血丝，这是他第一次几乎咬牙切齿的说：“那如果非要发生你为什么还非要告诉我？” 他的声音十分用力，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你明明就是我！为什么还非要让我提前知道这件事恶心我！你明明知道我根本不会去解决灾害，为啥还要……那是他妈的四千万人……不是四千万只蚂蚁！如果我不知道还好……你提前告诉我就是把这四千万人全他妈道德压迫到我身上来了！” 人皮纸再度沉默了一会。 不知道未来正在书写这张纸的翟楠现在是什么表情。 片刻后，血字再次出现，这一次的字迹歪歪扭扭，仿佛能反映出书写者心情的不平静。 翟楠看了一眼，沉默了。 那行字的内容很简单。 “因为，我也是这样过来的。” 白炽灯一闪一闪的，房间里幽暗诡异。 电脑一晃一晃，这是台老机器了，会发出沉闷的噪音。 翟楠攥着人皮纸的手放松下来：“所以，我能和未来的自己说的上话，说明我做出了非常自私的选择。” 人皮纸顿了顿：“嗯。” “让你去调查，也是想让你彻底认清现实，然后做出选择。” “现在有一个拯救世界的机会。” “可是会牺牲你自己。” “机会摆在你眼前，你做不做？” “我想，或许以前的我和与当时的我对话的那个未来的我，应该也是这个想法吧。” 血字消失。 人皮纸沉寂。 翟楠愣愣的盯了一会儿空白的纸张。 忽然一裹被子。 像条毛毛虫一样躲进被窝里。 他突然想起，自己以前的梦想是想当英雄来着……想做个真正的英雄——虽说是以前很小的时候，但后来自己获得污浊能力加入禁闭所，又何尝没有这个原因呢？ 这个时候翟团子再次开门走进来。 见翟楠已经上床裹着被子睡了。 她像只小猫一样爬上翟楠的床。 隔着被子，缩在外面。 她的声音很小，怕吵醒翟楠，但语气里不难找到委屈： “翟楠……如果你实在要见别的女人就见好了……没关系，但十天后无论如何你都不能见虞小渔她们……只要不见她们……就行！” “要不然……那张纸上说……你真的会死。” 翟楠缩在被窝里背对翟团子一动不动。 就好像他真的睡着了。 他现在明白为什么这段时间翟团子会这么奇怪了。 都能对上了。 她也知道未来发生的事吧。 她应该也偷偷用这张纸玩过，知道了未来的一切。 这个像家人一样的怪物小女孩，一直都在默默地关心自己啊。 翟楠慢慢翻过身。 隔着被子抱住翟团子。 他表面上依然仿佛睡着了一样。 可是心里却在想： 我已经答应团子不见她们了…… 四千万人怎么了？ 我没有道德，谁都别想绑架我！ 第三百五十七章 光怪陆离的世界 暗淡的月亮带着一点血红色的光低垂在城市尽头的高楼上，锈蚀了云层。 破旧肮脏的老店之下，是苍白无趣的禁闭所。 这个时候已经是下班时间，虞小渔坐在自己的厢房里，这里就相当于她的家——尽管里面的玻璃房间里琳琅满目的装着怪物。 她的手中有一只钢笔正转的娴熟。 少女正在发呆。 而这些玻璃房间里的怪物，也是似乎因为无聊，正透过玻璃悄悄的打量她。 如果有人在这里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浑身凉气蔓延。 长满触手，并且每只触手顶端都长着牙齿和眼睛的红掌花，正用着无数只触手和眼球默默注视着少女。 没有头的小孩手里牵着一把气球线，而这些气球线另一端连着的是一堆鲜活的头颅……或是气球？ 或是浑身每一块黑斑都是一只五官俱全的人脸的长颈鹿，它慢慢的走着，嘴里拒绝着什么红色的柔软肉片，上面还在滴血……而它身上的众多人脸则不知道被什么野兽咬下了一块，伤口蠕动着，下面好像有新的人脸要钻出来…… 这些奇诡的怪物都在做着同一件事。 它们将圆溜溜的滑嫩眼珠朝向中央厢房的少女。 似乎想要看清她在干嘛。 安静而诡异。 就在这时，被所有目光聚焦在中央的少女不知想到了什么，猛的一张拍向了桌子。 轰—— 出乎意料这只纤纤细手拍在桌子上的声音很大——不合理的大。 紧接着整张桌子都被一股巨力冲碎，下方的地面也在一片片蔓延出的气浪中坍塌，形成一个手掌形的凹陷印记。 少女这才像是反应过来一样，有些无语的看了一眼地上的木屑。 从房间墙壁上取下一个挂着的小本子，在上面写了一个“一”字——在这个“一”字前面还有十几个“正”字。 这一页上面写着“桌子”。 而这个本子正面的标题是“赔偿公物统计表”。 做完了这些，虞小渔才抬起头。 玻璃房间里的怪物老老实实的缩在屋子中央，一枚枚眼珠看着别处，上面有细微的血丝，而它们身体则能看到不易察觉的颤抖。 仿佛它们从来没有朝少女的方向看过。 虞小渔咬了咬牙，忽然离开了这个区域朝外面跑去。 直到她走后数分钟。 这些玻璃房间里面的怪物才重新活络起来，它们眼珠狡诈的转动着，无数肢体、触手以及奇诡的五官交互对视，散发着恶意。 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淦，这女人的女拳真可怕！” 它们身体放松下来。 长颈鹿身上的脸面蠕动着，突然从身体里钻出来，形成恶心柔软的肉蛇趴在玻璃上：“我少猜了一张桌子，我自己咬碎了一张脸，该你们了……” “我两张。”举着人头气球的无头小孩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根针，扎破了两颗人头，里面流出鲜红的气体，还有一些柔软滑溜的红色物质。 “我也两张。”眼球触手红掌花用长在触手尖端的牙齿插进眼球，这好像是怪物触手的核心，随着眼球的破碎，这些触手也像是普通花蕊一样慢慢枯萎死掉，变成了灰色物质。 做完这些，怪物们伏在玻璃房间里疯狂乱窜，时而爬上天花板，时而侧蹲于墙壁上，看起来十分扭曲畸形。 “唉……好无聊啊……” “禁闭所里的户型好小啊……” “这女人虽然很可怕，但是没了她又真的很无趣啊……” 在这条苍白旧旧的走廊的尽头，有一个巨大的标识：“h”。 h区。 这个区域里的怪物，全部都是虞小渔亲手关押收容的。 …… “不对劲……不对劲。” 虞小渔冲出成人老店，驱车朝城市里驶去……钢铁与工业环绕的黑暗里，在月色的照耀下泛起一种妖异的红光。 淋淋波光光打在湿漉漉的地面，形成了光怪陆离的五颜六色。 这里是郊区，路上无人，路面到处都是肮脏的污痕和孤单怪异的电线杆，上面甚至还爬着乌鸦……而与之相对的是远处的城区，那里即便是在夜晚也泛着眼花缭乱的镁光——当然，不包括贫民区。 这是个压抑和恐惧的时代。 人们活在死亡的缝隙中，所以堕落腐败的娱乐场所遍地开花。 每当虞小渔穿行在这些场所之间， 都会有种奇怪的错觉。 这些狂欢的、扭曲的、纵情享乐的肉体已经死了。 这些被称为人的生物似乎变成了没有思想，没有生命的怪物……与之比起来虞小渔房间外面的那些怪物反而生机勃勃，充满了生命力。 有的人他们已经死了。 可他们表面上还活着。 这个城市表面上安宁祥和。 可没人知道在无人问津的角落——比如瘫痪老人的家里、留守儿童的孤儿院、医院的太平间……这些没人看的见的地方。 还有多少令你头皮发麻的怪物在缓缓爬行。 不过，虞小渔今天根本无暇顾及这些。 她的车子一路绝尘……就像一只钢铁巨兽一样撞进了这座被夜幕笼罩的诡异城市。 翟楠已经十天没有来禁闭所了，也没有通过各种方式联系过她，菩萨那边也没去过，他最后一条发给自己的消息是请了十天假。 不知道为什么虞小渔心里毛毛的……翟楠之前在地毯式搜查时明明还表现的十分积极，信誓旦旦说一定能找到什么。 但是在搜查结束之后就没了音讯。 是因为失望吗？ 嘎吱一声车停在老旧的黑色筒子楼下，这栋灰暗的脏兮兮的楼上面只有几户亮着灯，有很多人都搬走了，黑色楼层外面的轮廓映着天空妖异的红光。 咚咚咚—— 漆黑老旧的楼道亮了起来。 “谁呀？” 翟团子满脸笑容的打开门，因为底子好，所以笑容出现在她的脸上显得更加惊艳，不过她看了一眼外面的人之后脸色忽然变得阴沉：“走错了。” 啪—— 门关上了。 虞小渔：“……”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翟团子突然从表面姐妹变成了不是姐妹……对她的厌恶简直达到了极致不加掩饰…… 这让虞小渔有些尴尬。 你稍微装一下也好呀…… …… 赶走虞小渔，翟团子坐回沙发上。 与其说是坐，女孩的动作更像是将四肢盘在一起，扭曲的犹如一堆精致白皙的软肉……或者人头蛇。 她愣了愣，忽然从嘴里吐出一条长长的舌头——舌尖分叉。 紧跟着……这个身材火爆长相精致的美女蛇笑了起来：“……他没有骗我，他真的没有和腹黑心机女在一起……不过，这么晚了他还能去哪儿呢？难道是去找别的女人？” 灯光一明一灭。 美丽的少女坐在阴影里，白皙的脸蛋皮肤随着灯光明灭而一阴一阳。 诡异至极。 “……” 旁边房间里，一具披着黑袍的灰白“死尸”正“活生生”的敲击着电脑键盘，他的手指严重腐烂，偶尔会有黄白混合的尸液流出来。 然后这根手指会被它伸进满是黑牙和烂牙龈肉的嘴里嗦干净。 就像你在地摊上嗦螺蛳或者小龙虾。 嗦完总会意犹未尽的再嗦嗦手指。 这具穿着黑色外套的尸体也一样。 “啵儿——” 它从漆黑的嘴唇里拔出手指，上面的尸液已经没了。 “咕噜——” 灰白僵硬的喉结勉强滚了滚。 脸上还有些意犹未尽。 正在这时。 “咔嚓——” 翟团子拿着一把刀砍进了勺魔脑壳，她的声音不大，好像把刀砍进别人脑壳对他而言是一件很正常不过的事情，没有谁会为了砍瓜切菜这种事激动。 “作为这个家庭的一份子，不能天天只打游戏不听别人说话喔。” 勺魔慢慢转过头。 那张满是尸斑的脸注视着翟团子，瞳孔漆黑而空洞。 有些迷茫。 “啊……啊？” 脑液顺着刀把流出，形成一条细线落在地上。 让勺魔本就不高的智商雪上加霜。 两只披着人皮的恐怖怪物——甚至可能是大都会最恐怖的怪物之一——就这样对视着，谁都没有露出奇怪的表情，仿佛发生在这个房间里的一切异常都是正常。 如果有哪一天正常了，那才不正常。 翟团子诡异的盯着勺魔的纯黑瞳孔，重复了一遍问题。 “呐……爸爸这么晚不回来，是不是去找别的女人啦？” 勺魔想了想： “有……有可能……” 翟团子脸上依然是恬淡的微笑，精致的像个毫无血色的瓷娃娃：“那他说要去红灯区夜店放飞自我也是认真的咯？” 勺魔眼里流出了黑血：“有……有可能……” 翟团子平静的点了点头，她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里面忽而流出残忍，忽而又表现出一丝同情，但最多的则是恶毒： “……杀掉算了。” 勺魔呆了呆，半饷才反应过来。 “什么……” “你……你……” “……想……杀掉翟楠？” …… “不……你在想什么啊？团子怎么会杀掉自己最爱的爸爸？” 少女视线再次诡异的落到了勺魔身上，显得有些奇怪，似乎在质疑勺魔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 “当然是……杀光红灯区的女人啊……” “……算了，男人也都杀光好了……反正都是些渣滓废物……连给我塞牙缝都不够。”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 似乎在怒这些人形的食物不争。 忽而目光落在家里的两只猫咪身上。 这两只猫咪——此刻正像人一样扒着窗户往隔壁看，隔壁的小孩小斌正在吃饭，扑鼻的香气馋的两只猫咪口水直流。 这小孩儿看着真嫩啊。 隔壁小猫都馋哭了。 灯光下，两只小小的猫咪身下的影子蠕动着，却不断延伸了两三倍大小，犹如两只长满了毛发筋肉的食肉恶鬼。 正在小孩子的窗外潜伏。 这两只猫——显然也是这座光怪陆离的城市里众多怪物之二。 翟团子看着这个场景，随口说道： “虽然不够我塞牙缝……不过，喂猫应该够了……猫是肉食动物，最喜欢吃带血的东西……它们俩是污浊物……所以带血的猫粮大一点应该也无所谓吧。” 少女表情平静语气平稳的将这句话说出来。 简直像是充满爱心的小女孩在讨论要不要给自家猫咪换一种猫粮。 残忍古怪。 又有些可爱。 …… 勺魔看着眼前的少女。 完美的容貌上看不出来任何情绪，也看不出来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就好像一个假人。 一只木偶。 或者一具鲜活的尸体。 它记得以前翟团子不是这样的，以前的时候这个女孩子巧笑倩兮，虽然是怪物但是其实比人更像人，而且浑身上下充满“败犬＋女王”的气质。 这对男人来说简直就是毒药。 尤其是那些喜欢怪物异类癖的lsp。 可是……为什么现在变成这样子了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 勺魔拼命旋转着眼球，整个人畸形的在房间中央乱窜，看起来像只勉强保持平衡的直立蜘蛛……这是它最喜欢用的思考方式。 它想起来了。 翟团子之所以会变成这样。 是在二十多天前，从她进入翟楠房间开始的…… …… 黑暗老旧的楼道里，虞小渔靠在门后。 她没有走。 而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后。 无声无息。 街道里的感应灯时而亮起，时而熄灭。 她就像一只鬼。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动了起来。 “红灯区放飞自我……” 虞小渔蹙眉下楼坐进车里。 翟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去那里？这家伙不会……不会真的有钱就变坏了吧……不对，也可能本来就很坏，以前只是没钱…… 虞小渔想了想，还是发动车辆。 她的目的地是自由街。 那个处在城市中央却又无法由任何法律或议员管辖的地带。 那里是所有暴徒的集中地。 那里是所有恶棍的聚居区。 那里是最贫困也是最富裕的销金窟。 那里自然也是大都会最大的红灯区。 里面的人们。 是人。 也是披着人皮的狂欢怪物。 …… 虞小渔这是第一次踏进这种以前她绝不会进入的地方。 她还是觉得，在翟楠身上发生了某种很奇怪很诡异的变化。 他到底在干什么？ 之前，他又在找什么？ 第三百五十八章 真正的自由街 虞小渔走进自由街——这个冠以“自由”名号的紧窄小巷是她平日里畏之如虎敬而远之的地方。 原因倒也没什么大不了，只不过是小时候李苍生总说女孩子绝对不能去这种地方。 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 虞小渔觉得自己很漂亮。 于是先入为主的对这里产生了疏离的感觉。 正经人谁来这地方呀？ 来这地方的哪个是正经人呀？ 不过当虞小渔走进这里的时候一股她生理性厌恶的气味就扑面而来，混合着尿骚味、呕吐物味、烟味还有垃圾的味道。 街道两侧的电线杆旁有人站在阴影里呕吐、有人伸出向外凸起的眼球盯着虞小渔看、也有人们站在墙角里耸动…… 虞小渔脸微微的红了…… 她没由来的想到翟楠现在会不会在这，他在这里又会干啥呢。 少女出挑的长相和身材，加上有些躲闪的羞红神情，就像散发着血腥味的肉，引来了黑暗里的狼。 阴影里忽然走出了很多丑陋且体毛旺盛的男人——虞小渔差点怀疑他们是不是怪物，她想不来，这些逼仄狭窄的空间里边怎么能藏这么多人。 “妹妹看上去是个雏啊……怎么一个人走在这里不怕出事吗？” 有男人鼻孔喷出两道粗粗的烟柱，满脸油腻笑容的问道。 其实不用问他就猜得到这小姑娘是干嘛的。 这样的小姑娘每隔几天就会有。 她们大多出身于贫民区。 不过还是各有所不同。 有些姑娘希望卖个高价躺着赚钱，可以住大房子不用再待在狭窄的弄堂里。 而也有一少部分姑娘来到这里的时候，家人还躺在医院甚至手术台上。 他都尝过好几个了。 眼前这个姑娘是他在这里见过的容貌长相最为出挑的……甚至用绝美形容都不为过。 他不想错过。 只是……不知道面前的姑娘的是属于前一种还是后一种。 虞小渔绷着小脸紧张的点了点头。 “的确怕出事……” 那油腻男人表情似乎是放松了些，不过语气反而更加肆无忌惮：“跟叔叔走……叔叔保护你，叔叔带你离开这个肮脏的世界……” 他好像忽然觉得有点热，忍不住扯了扯胸口的衣领。 不小心露出了里面的金链子…… “你误会了……” 虞小渔诧异的看着油腻男人：“我是怕你们出事……” “？” 油腻男人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间。 他一时拿不准这个看起来很清纯的小姑娘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在开车……不过下一刻他的瞳孔猛然放大了，在隐约的光影中他终于彻底看清了姑娘的长相。 是禁闭所的女武神…… 她、她怎么到这里来了……那种女神级别的人物恐怕连拉屎都不会自己去拉，怎么会来这种比厕所恶心一万倍的地方？ 同一时间，他也瞬间认识到另外一件事——刚刚少女的话并不是开车或者开玩笑……他猜过了女孩儿的所有想法，唯独没有想到她说的居然是特么真话…… “好臭啊——” 虞小渔终于忍受不了苍蝇一般围拢过来的混混们，她轻轻一推，这些令人生厌的“苍蝇”们就像是摆放好的多米诺骨牌一样依次被巨力推倒。 仅仅用了一个呼吸的时间，面前就再也没有站着的恶臭苍蝇。 “你们这里，最大的夜店在哪？” 少女注视着刚刚问话的现在已经倒在一滩污物中的油腻男人。 那人忍不住打了个寒碜，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招惹这么一位女武神，他犹豫了片刻，手指指向一个方向。 …… 虞小渔走进这间破旧的废品回收站，通过角落放置的回收旧电梯，进入了地下二层。 谁能想到这件肮脏不堪，满是废品的回收站，下面居然藏着整个大都会规模最大也是最乱的红灯区。 破旧的电梯打开，虞小渔顿时被汹涌而来的红蓝紫光线和电音重炮淹没。 恍然间她觉得自己来到了新世界。 下面同样是一条街，只不过和上面废旧破败的逼仄老街不一样，这里五光十色灯火辉煌，闪耀的彩灯犹如虚幻的河流，充满了赛博朋克的时尚感。 穿着引人入胜的兔女郎蹲在街边吸烟招揽顾客。 身着昂贵西装的漂亮男人们也在不断搭讪进来的女顾客们……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牛郎吧？ 虞小渔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直到停在了一家夜店门口。 她在里面狂欢扭动的斑驳人影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靠近门侧的卡座上，翟楠、顾希望、柳德桦、黎铭几人正背对着门口坐在一起低伏着不知道在干什么。 虞小渔一愣。 怎么……大家都在这里？ 旋即她忽然意识到，难道翟楠把他们召集到这里……是因为发现了异常事件？联系到之前的地毯式搜索，虞小渔觉得不无这个可能。 而且他们的姿势也很像是即将行动前布置任务的场面…… “难道我误会翟楠了……” 虞小渔走进夜店朝他们走过去，这个时候他们刚好挺直身子…… 虞小渔心想要行动了么…… 啪！ “三带二！” 啪！ “一个王炸！” 翟楠叼着雪茄摔下手里的牌：“哈哈哈哈！你要的起？我手里三个炸弹你能秒我？” 虞小渔：“……” 翟楠鼻孔喷烟，大手一把抓住桌子上的钞票塞进身边虽然穿了，但其实感觉并没有穿什么的女孩胸口：“姐姐这么晚还出来跑业务不容易，姐夫知道吗？这钱回去给孩子买点奶粉……” 女孩娇嗔的白了一眼翟楠：“……人家还没有男朋友呢，讨厌……” 翟楠：“……你当我瞎……下次说谎多穿几件儿衣服……” 女孩：“？” 翟楠：“你不要告诉我你肚子上的疤是割阑尾留下的。” 女孩沉默片刻：“我吃了一碗粉，就只给一碗粉的钱。” 翟楠：“……” 虞小渔：“……” 这时黎铭神秘兮兮的凑过来：“楠神你叫我们来应该不只是为了玩牌吧？” 翟楠嘿嘿一笑，心照不宣：“铭哥还想玩什么？” 黎铭扭扭捏捏：“就……就是那种……幸福……” 啪啪啪—— “这个？”翟楠拍了几下手。 “诶——对对对……” 啪啪啪—— 黎铭心脏狂跳，不好意思的跟着拍了几下手。 翟楠“库库库”又拍了几下手。 黎铭咽着唾沫“嘿嘿嘿”拍手。 “超凡者也有正常的需要嘛……铭哥想玩就直说对不对——” 翟楠“库库库”笑着，眼角忽然撇到一个冰冷的身影。 “卧槽——” 翟楠心里暗道一声糟了，想要低头，但已经晚了，那道身影正朝他们走过来，面色冰凉。 完了，捉奸在床……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怎么知道自己在这儿的？ 难道我们里面有人是奸细？ 正当翟楠绝望的时候忽然看见黎铭还在期待的看着自己，他背对着门外，应该看不见那个身影。 “走开啦！” 翟楠一把推开黎铭，满脸正道的光：“铭哥你想玩儿什么不用问我，我也是第一次来，什么都不清楚，像我这种高尚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们到这里难道不只是为了玩牌吗？这里还能玩什么？对了，这位姐姐你是谁，怎么会坐在我旁边，你为什么会穿的这么有伤风化？这里是公共场合！” 黎铭：“……” 小姐姐：“……” 第三百五十九章 恐怖舞池! 黎铭满脸黑线。 “楠神你不是第一次来吧？” 楠神你还记得你刚刚叫公主的样子多熟练么？ “胡说！我今年才刚刚十八岁！还是个孩子，以前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的……倒是你们……” 翟楠放下夹着烟的颤抖的手，睁大眼睛分辨道：“可不能因为跟我关系好就凭空无人清白……” 与此同时他悄咪咪推开身旁肚子里只吃过一碗粉的妹妹。 “快走快走……” 妹妹被这么一推，很会来事儿的道：“大哥我下去给你把昨晚相好的三个妹妹叫来？” 翟楠：“……” 妹妹哒哒哒站起身：“哥哥老顾客了，今天给你算便宜点儿……” 黎铭：“……” 虞小渔：“……” 翟楠：“wdnm……” “老顾客了哈？”虞小渔面无表情的站在众人卡座后面，简直像是一个突然出现的女鬼：“昨晚相好的三个妹妹哈？” 这会那个妹妹也反应过来了：“您是……” 虞小渔连看都不带看那个妹妹的：“去，把昨晚相好的三个妹妹叫来……” 妹妹反应飞快：“什么妹妹？楠哥今天是第一次来，没有相好的妹妹，打一晚上牌了，都，无聊死我了。” “啊哈哈哈哈组长你看，我就说嘛……”翟楠兴奋的锤了一下妹妹：“初次认识，介绍一下，我叫陆文……” 妹妹同样笑的豪爽而不失尴尬：“楠哥好，楠哥叫陆文是吧……啊哈哈哈……这名字真好听，真好听真好听……” 虞小渔面无表情：“他叫说他叫陆文你还叫他楠哥？” 妹妹：“……” 翟楠：“……” 妹妹：“算了哥别装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吧，说真的哥，你家里这个这么漂亮，你出来玩啥呀……” 翟楠咆哮：“坦什么白，从什么宽……” 妹妹看向虞小渔：“嫂子别急，我这就把那三个妹妹找来……” 翟楠：“……” 这个时候顾希望等人明智的溜进舞池。 虞小渔斜了翟楠一眼：“常客？” 翟楠顿时就站起来了：“组长，你相信我，我真不咋来这儿，也没有相好的妹妹……” 这时舞池中央走过来三个穿着清凉的姑娘，领头的正是刚刚那个吃粉的妹妹。 后面那三个妹妹明显不知道什么情况，看到翟楠当时就是眼前一亮： “楠哥，今儿又来啦！” “楠哥今天钱带够了吗？” “楠哥今天想玩儿几个，要不姐妹几个把活推了都陪你……” 虞小渔：“……” 翟楠：“……” 虞小渔：“编，接着编。” 翟楠叹了一口气。 “组长你就直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儿？” 虞小渔漆黑的眸子盯着翟楠，仿佛试图看穿翟楠在想什么。 “为什么请假这么久？” 翟楠张了张嘴，但最终只说出来三个字就闭上了。 “……我难受。” 虞小渔忽然坐近了些，柔软的黑长直发垂到翟楠的手臂上，凉凉的痒痒的，即便夜店里各种各样的味道犹如杂烩，他还是能闻到组长头发上传来的香味。 “说来听听。” 被噪音污染的夜店仿佛突然安静了下来，翟楠只能听见耳边少女细细的声音。 还有柔软的呼吸。 翟楠低着头：“有些事没法说，我只能说懂得都懂，利益相关，不懂我也没办法解释。” 虞小渔：“……不要玩儿老梗。” 翟楠慢慢抬起头，直视虞小渔。 虞小渔忽然愣了一下。 她从来没见过翟楠这个表情……他的表情无比认真，仿佛刚刚说的话不是在玩梗，而是在说一件很认真的事，他的眼睛里流淌着巨大的茫然……就像一个从异世界刚刚来到这里的孩子。 虞小渔耳边传来喧闹的重音乐，她胸口烦闷的火正在燃烧——并且在这些吵闹的声音助燃之下，烧的越来越旺。 翟楠苦笑了一声。 “真的不能说，真的不能说……” 虞小渔不解的望着他。 翟楠嘴里面有些酒气，好像喝了些酒。 他在试着表达出什么。 “但是很已经……已经没有时间了，我只能自己想办法，我也不能告诉别人，我只能一个人想办法，在这件事情上所有人都不能帮我，我没有能够和我分享……或者说背负这个秘密的人，但是我身边的一切又和这件事情脱不开关系……” 少年似乎是想把将近一个月以来的压力全部释放出去，他的语速非常快。 同样，他的情绪十分突兀，就像是突然爆发出来一样，一连串的说着。 “我可以装作不知道，我可以装作看不见，没有人会知道这些事情和我有关系，这些事情也不是因为我才发生的，我没必要在心里愧疚……反正我会活下来……我只要忍着，拼尽全力忍着，再忍耐上一段时间，都不用很久，只要几天我就能脱离苦海，在那之后，甚至都不会有人留下来用异样的眼光看我……可是，可是啊——” 翟楠猛地停顿了——像是情绪激动导致的呼吸过猛，又像是意识到什么绝不能再说下去了。 一个月以来，他沉默的发动地毯式搜索。 他一直在找，一直在找，从来没有松懈过。 可是他没找到。 这个4000万人注定被毁灭的未来还是会来。 无法避免也无可避免。 虞小渔惊讶的看向眼前不过刚满十八岁的少年，惊讶于后者突如其来的情绪和激动快速的语气。 却发现，翟楠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脸上的痛苦像是冰雪消融一般消失了。 他将目光投向虞小渔。 忽然露出了笑容。 好像刚刚不曾难受过。 所有的情绪都消失了。 都被翟楠憋回去了。 例如这股情绪，来时很快，去的也很快。 虞小渔几乎要以为刚刚的一切都是错觉。 翟楠熟练的吸了一口烟，从鼻孔中喷出来：“之所以来这里也不单单是为了玩……其实也有别的原因。” 虞小渔晃了晃神，有点没从翟楠的前后情绪变化里脱离出来。 “什么……？” 翟楠朝一旁站着扭动的三个妹妹指了指： “你看。” 虞小渔顺着翟楠指的方向看过去。 在那三个妹妹露出来的柔软白嫩的肚子上，有着三个和最开始那个吃粉的妹妹一模一样的伤疤。 虞小渔眼神瞬间凝重起来。 “她们…… ——也只给了一碗粉的钱？” 翟楠：“……” “楠神……楠神！”黎铭忽然从舞池另一端跌跌撞撞的冲出来，“刚刚我和一个投缘的妹子想去钻洗手间……我裤子都脱了，突然看见那个妹子肚子上也有一道疤……而且还在往外流黑水……她还想让我用那个流黑水的洞……” 说到这里，黎铭忽然弯下腰，呕出大片大片的黑色液体。 紧跟着，他的肚子上，连带着衣服和皮肤同时撕裂。 一个喷淌着黑色脓液的恶心肉洞出现在那里。 与此同时，黎铭嘴角神经质的泛起笑容，身体也像舞池里的那些影子一样，疯狂的扭曲起来。 “我用了。” “感觉挺好的。” “楠神，你要不要来试试？” …… “啊？” 翟楠看着黎铭肚子上冒着黑液的洞，僵了僵，客气的摆了摆手拒绝：“不了不了……” 然后拉着虞小渔，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现一样，转身往外走。 唰！ 唰唰！ 身后传来奇怪的声音。 翟楠回头看了一眼。 发现，舞池里狂舞的人影同时把头转了过来，和黎铭一起盯着翟楠。 他们停止了舞动。 甚至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包括坐在旁边的三个妹妹。 疯狂的重音乐里，所有人都静止了下来。 见到翟楠转身回看。 他们嘴上带着神经质的笑容。 齐齐的，呆滞的看着他。 “来啊，快活啊……” “反正有大把时光……” 哗啦……黑色的液体滚落一地。 散发着浓郁的腥臭。 仿佛活体一样。 翟楠清了清嗓子，面无表情的转身。 拉住虞小渔。 越走越快。 第三百六十章 吐出黑水 “诶……发生了什么？” 顾希望和柳德桦躲在舞池里，逃避卡座上虞小渔到来所引发的修罗场。 这里只剩他们俩。 章学柚因为取向问题并不是很喜欢来这些地方…… 而黎铭已经拉着妹妹去卫生间了…… 正在这时他们忽然看见翟楠拉着虞小渔就往出跑。 而且还越跑越快。 “楠神和组长等不及要去开房了？” 柳德桦好奇的问。 顾希望正准备回答，忽然看见自己发小又牵着虞小渔跑了回来，并站在夜店门口焦急的朝自己招手。 柳德桦不可思议的看向顾希望：“他叫你加入……！？” 顾希望没有理柳德桦，翟楠脸上的表情十分焦急，他慢慢读出发小的唇语：“身边……怪……怪物……？” 而这时，柳德桦的目光已经穿过顾希望，落在他身后的人群里…… 他的目光陡然惊悚起来。 …… 顾希望顺着柳德桦的目光看过去。 他的心里瞬间毛了起来。 周围原本一直在这里疯狂扭动身体的人们，都不动了。 昏暗闪烁的灯光里，看不清这些人们的脸，只看到这些形色各异的人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好像死人一样。 “嘿嘿……来玩啊……” “来……快活啊……” 哗啦—— 有液体砸落在地上。 哗啦啦啦啦—— 大量液体倾斜在地上，瞬间就淹没了顾希望和柳德桦的脚底。 那是一种黑色的、浓稠的、腥臭的液体，而且仿佛有活性一样，不断的扭动着…… 与此同时，舞池里的人影唰唰唰，同时回头。 虽然他们的脸藏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可顾希望能够想象到，这些人时刻应该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球，用一种古怪的笑容，在阴影里注视自己…… 他们的肚子暴露在空气中。 上面裂开了满是肉芽的洞……而这些洞口，正像是一只只眼睛一样睁得圆圆的，往外面喷射着腥臭的黑色汁液…… …… “所以你其实来夜店不是为了玩儿，而是为了……” 而在街道上，虞小渔忽然看向身边的翟楠。 “嗯……其实我已经来到这边蹲点好几天了……一开始我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直到连着来了好几天之后，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一件……甚至有些可怕的事情。” 翟楠看着夜店里，说不清是怪物还是人们的扭曲鬼影。 “来这里玩的人从来没变过。” “每天晚上都是一样的人，一样的灯光，一样的音乐……连着四五天都是这样。” “他们每天晚上都在这里跳舞，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大概是他们越来越瘦，而且跳舞的姿势也越来越奇怪，就好像被控制着动起来的死人一样。” 虞小渔听着翟楠的话。 眼前也仿佛浮现出诡异的画面。 她们经历了异常事件已经很多了……可即便如此，还是忍不住被寒意一点一点爬上皮肤…… 每天晚上和一群死人跳舞……和死人钻卫生间…… “这里的人从来没换过。” “他们白天也在跳，根本没走过……就好像只要走进这家夜店，就会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加入了这个……这个大家庭……” “他们没日没夜的跳……没有一刻停歇……” “一直到骨瘦如柴，一直到身体内部腐烂腐朽，流出黑色液体……即使死了也不能停下……” “这里，根本就是一座会动的活体坟墓！” “这些人是在坟头蹦迪……” 翟楠一点一点将自己这几天的见闻娓娓道来。 用平淡的语气说着最恐怖的故事。 虞小渔听完之后，沉默了半刻，道： “也就是说你后来才发现了这里的异常，那你一开始来这里是想干什么？” 翟楠：“……” …… “……你们俩能不能别聊了，怪物都杀疯了……” 柳德桦面色僵硬，冲街道外面的两人喊道。 此时距离他们最近的人已经凑到了他们身旁。 他们用空洞而漆黑的死人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顾希望和柳德桦，脸上泛起怪异僵化的笑荣…… “来啊……用我啊……快活啊……” 人们伸出手指，插进肚子上的洞里。 将那个流着黑水的洞穴撕扯的更大。 让更多的黑色液体流淌出来。 流到地上，汇聚成一股不断扭动的浊流。 这些黑色浊流疯狂舞动着，犹如女鬼悬空而起的头发，亦如同光怪陆离的干枯树枝。 …… 柳德桦身下蔓延出无数巨大影子。 这些影子有如实质，与那些粘稠的黑色液体浊流一起扭动。 只是，不到片刻这些影子就被液体着流包裹在里面。 影子的来源只有一个柳德桦。 而逐流的来源则有成百上千的人。 这些人们疯狂往舞池中央汇集，他们的身体仿佛是孕育着这些液体的子宫，一个接一个地从肚子上的重口喷出黑液。 到后面事态逐渐往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这些人肚皮上的洞口不断扩大，到得后来皮肉开始撕裂，肌肉滚动着，露出里面的血管和内脏……这些本该是血红的肉体，此时此刻都犯着一种诡异的漆黑，向外分泌着黑色浊液。 然后眼球喷出黑液。 接着是鼻孔，嘴巴。 最后是耳朵。 黑色浊液无法控制的从他们身体每一个腔道往外喷射，撕裂皮肉，扩张通道。 人们此时此刻仿佛失去了灵魂，变成了恐怖的鬼魂。 他们手里握着碎裂的玻璃杯，或者只剩下一般的酒瓶。 面带微笑。 捅进柳德桦的身体…… …… 顾希望被人群挤压的伏在地上。 黑色浊液仿佛有意识一样，顺着四肢蔓延到身体、脖子……然后是头颅。 触感冰凉滑腻……并且泛着令人恶心的柔软。 眩晕……恶心，他的精神犹如被污染一样，听见无数细小的声音劝解他张开嘴……只要片刻，他就会得到无上的极乐…… 顾希望没法自救……他觉得这些失去意识的行尸走肉恐怕踩到屎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而一旁的柳德桦更是陷入泥潭，脱不开身…… 顾希望在极度的眩晕中张嘴喊道： “草，翟楠你他妈再不救老子，你发小就要没了……” …… 无数黑色浊液……数不清的肢体和胳膊…… 越来越压抑的黑暗袭来…… 在顾希望和柳德桦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一双手忽然伸进群魔乱舞的黑暗里，抓着他俩将他们丢了出去。 顾希望在空中模模糊糊的看到。 翟楠面无表情的保持着将他们扔出的姿势。 然后陷入了无数怪异的肢体和腥臭的浊流。 而这些浊流终于流淌出足够的量，在舞池中央聚聚起来。 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怪物。 它身上蔓延出数不清的黑色液体，液体的另一边是同样数不清的人体，腹部。 场面犹如某种恐怖黑暗的祭司朝拜。 而他们所朝拜的邪神，也终于从虚空中诞生，用黑色的丝线控制着几近疯狂的信徒。 第三百六十一章 小丑出笼 将顾希望和柳德桦从失去理智的不正常人群中拽出来之后，翟楠代替他们被人群淹没。 这些刚刚明明还在舞池里跳舞的人，现在变得麻木怪诞，犹如精神病人一样。 他们的眼珠疯狂上翻，来回滚动。 潮湿的眼球带着血丝贴在翟楠脸庞上，温热，潮湿，翟楠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 “来啊……来快活……” “和我们一起逃离这个疯狂世界……一起抵达极乐彼岸！” 人们的声音贴着翟楠耳边循循善诱。 有年轻的女人……也有稚嫩的孩童……有疲惫的中年男人……也有眼睛已经开始浑浊的老人……. 他们嘴角向两边咧开，眼睛向上翻起，一手掰开喷出黑水的腹部伤口，另一只手保持着缓慢的频率向翟楠招手。 诡异无序……混乱疯狂。 令翟楠恶心……但又忍不住有一丝期待。 翟楠喉头滚了滚，有点惶恐，有点害羞…… “不了不了，我不约的……” “小弟弟，你作业写了吗？你妈妈知道你出来约吗？约女的也就罢了，还约男同学……” “您这么大年纪了还玩这么花吗，小心猝死……” 翟楠脸都红了…… 然而，翟楠的婉言拒绝让他们恼羞成怒，他们眼睛变成诡异的纯黑色，从里面滴出黑色的汁液，笑容慢慢收敛。 就这样，在黑色液体怪物，或者说邪神的连接下，这群人浮空而起。 仿佛一颗开满了人体的诡异黑树。 紧接着，黑树上的果实……也就是这些硕大的人体，对准翟楠张开嘴，皮肉撕裂，嘴角几乎扩张到了整张脸颊。 不断扭动的活性黑液犹如触手一般从他们嘴里伸出，在空中划过一条黑线，朝翟楠打来…… 于是，翟楠就看到，这些数以百计的“人们”站在空中。 犹如一尊尊邪神。 朝自己喷吐黑水…… “加入我们……加入我们……！！！” …… 无数僵硬的面孔，滚动的眼珠朝翟楠滑动过来。 腥臭也随之靠近。 翟楠忍不住一拳打向一个离自己最近的人。 那个人当时就被打的稀碎，柔软的身体内容物“砰”的喷洒一地，幽幽冒着热气。 翟楠一愣，然后表情猛的变得惊恐起来。 “好可怕……” “这些人怎么连一拳都扛不住？” 周围被这黑水邪神怪物控制的人们还在继续靠近。 翟楠惊恐地看着地上的人。 之所以没有让虞小渔来解决这件事，就是害怕现在已经是「龙」的她会一不小心像弄坏玩具一样将这些人玩坏。 毕竟对于龙级的力量型超凡者，这些人可能比蚂蚁还要脆弱一点。 可是翟楠自己，在情急之下也是一不小心打死了人。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太强了。 这些人们虽然诡异，这只液体怪物虽然恐怖。 但根本不够自己打。 他慢慢放下拳头。 万一这些人还有救……把他们打坏了怎么办？ 可是如果不一拳把他们打坏，面对这种数目，就算是虞小渔也束手无策。 更何况黎铭也在这些人里面。 人群还在继续靠近，他们用一种类似于悬浮的状态向自己的方向移动，眼神僵硬，目光发直，看上去犹如挂在壁橱橱窗上展示的尸体标本。 身下的黑色液体越来越多。 慢慢没过自己的膝盖，他能感觉这些黑色液体正无孔不入的朝自己的每一个毛孔里钻涌，黑色液体里慢慢飘出了红色血花…… …… “不对……不是我太强了。” 液体怪物逐渐包裹了腰部，数百颗人形果实围绕翟楠喷吐黑液。 “是我还不够强……不够强到能够轻而易举的剥离出所有怪物，护住这些人……” 翟楠忽然打了个寒颤。 “这怪我真可怕，我居然除了打死它之外，束手无策。” 不过，也不算彻底束手无策。 翟楠手伸进自己的喉咙里，从次元胃袋里掏出面具。 戴上。 …… “翟楠怎么不反抗啊？” 顾希望站在街道外往里看，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翟楠现在，应该能很轻松的打爆怪物吧？” …… 地下自由街即便是在深夜，人也很多……这些恶棍和混混们明显与普通的民众不同，他们不仅不怕，而越聚越多，站在那里看热闹。 他们不是不怕死。 也不是不怕怪物。 而是能出现在这个堕落之地的人，多半其实都对活着没抱多大希望了…… “那小伙子是不是要被吃了……” “动都不动……已经死了吧……？” “真可怜……不过死在这种地方，不值得可怜……” …… 虞小渔皱了皱眉头，耳边的笑声让她忍不住心底生厌。 她知道，翟楠就是为了救这些人才迟迟没有动手。 活在这种地方的人真是没救了。 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夜店里，那里面冒着火花，光线基本已经熄灭，只是偶尔才会闪烁几下，在刺眼的火花里因为可以看见黑暗里显现出一只硕大的乌贼形状的怪物阴影，那只怪物伸出数条粗大触手，每个触手上都穿着一具人体，异常诡异。 而属于翟楠的那个人影正在一点点被淹没。 虞小渔慢慢弓起身子。 如果翟楠被彻底淹没。 那她就是杀死几百上千人，做下像恶魔般残忍的事，也要救出翟楠。 这时，虞小渔眼睛看到，在浑浊的黑色浊流中。 一抹显眼怪异的红蓝颜料飘了出来。 隔着街道，她都能感觉到。 污染值瞬间爆表，超过界限！ …… 黑暗的夜店里，不时飘出一串火花。 与此同时那飘在半空中的庞大黑色液体“乌贼”，仿佛突然感受到某种可怕的东西在孕育。 它用不存在的眼珠注视着下面的液体……那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它看到一抹诡异的鲜艳颜料从下面飘了起来。 还像岩浆一样冒着泡泡。 它忽然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了。 就好像里面，有什么更加恐怖的怪物，夺取了它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黑液乌贼伸出的液体触手果断收缩，想要放弃埋没在下面液体里的人，与此同时，它的身体飞快上浮，想要远离这里。 不过，晚了。 一只苍白的，挂满粘稠颜料的干瘦手臂从液体里伸出来。 无视了距离和长度，好像没有关节一样柔软灵活的绕开所有吊在半空的人体。 抓住了它。 第三百六十二章 关押怪物 黑液乌贼怪物猝不及防，被抓住了半个身体……不，它的液态身体根本不可能被抓住，这只如同长蛇一样的苍白怪手直接插进了液体里。 紧接着，从手插进的部位开始，红蓝两种颜色的颜料犹如病菌一样，在黑色液体表面飞快蔓延…… 很快，黑液乌贼怪物的半个身子都变成了斑驳的颜料。 一种从未有过的巨大恐惧攫住了它！ 它失去了这半具身体的联系！ 砰—— 液体怪物诡异的收缩边缘，果断放弃了这半个身子，任由它碎成几瓣颜料花砸在地面上…… 它晃动着不存在的硕大眼球朝下面看去。 似乎想看清楚。 藏在下方黑色浊流里的东西……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 “呼噜呼噜——” 浊流涌动，里面装满如同木偶一样嘴巴不断开合的人体。 液体怪物身体猛然因为恐惧收缩起来！ 那里根本没有别的怪物！ 这只手到底从何而来？ 它的主人又去哪里了？ 液体怪物不断晃动头颅，浑身上下不停的浮现出眼球形状的黑色液球。 没有—— 没有—— 还是没有！ 到处都看不见那个刚刚随手夺取自己身体一半控制权的怪物。 它仿佛凭空消失了！ …… 啪嗒。 啪嗒。 耳边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很近，很轻微，几乎微不可查。 黑色液体怪物身形忽然一僵……它慢慢的、慢慢的在身后形成了一颗小小的眼球。 …… 一只带着小丑面具的干瘦怪物，正将嘴咧向两边，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嘴唇鲜红，如染血一样。 倒吊在墙上，四肢并用，一点一点朝它爬过来！ 它的四肢落在墙壁上几乎无声，并且可以以匪夷所思的角度扭曲，几乎不受关节限制！ 就像是……野兽，或者蜘蛛。 它看着自己，无比兴奋。 液体怪物忽然有一种，自己变成了他的猎物的奇怪感觉。 …… 翟楠大口大口的喘气，压抑着心头奇怪的快感。 尽管他的表情十分一言难尽，但表现在面具外，却是一副疯狂戏谑的小丑式笑容。 事实上翟楠每一次变成小丑，都会被这种直达理智尽头的疯狂所淹没…… 翟楠必须分出一部分注意力才能保证自己在这种快感中保持理智。 否则，他真怕自己会变成怪物。 变成下一个小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极乐……极乐……” 翟楠鲜红的嘴角洋溢着疯狂而变态的笑容，双手犹如恶鬼的爪子，连珠炮一样不断撕扯黑液怪物的身体，每一次撕扯都会让一大块黑色液体变成颜料掉下去。 他的身形怪诞，犹如蜘蛛。 明明倒立在天花板上，却速度飞快。 他在绕着怪物转圈，他要彻底把怪物撕成碎片。 黑液乌贼怪物愤怒而痛苦的嘶吼着，可它即便在原地，旋转的速度也赶不上围着它兜圈子的翟楠，它的身体越来越小，液体的扭动和挣扎却越来越剧烈。 一时之间，小丑简直将怪物按在了地上暴力撕扯。 怪物毫无还手之力。 这不是战斗。 这是一场虐杀！ …… “小丑……真是可怕啊……” 街道上，虞小渔看着屋内的撕打，自从小丑出现以后，几乎是在碾压那只怪物。 这种状态下的翟楠比怪物更像怪物。 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比虞小渔还适合执行任务。 虽然现在虞小渔打翟楠仍然是一拳的事，但在对付目前这种用触手受控制了成百上千的人体果实的怪物时，翟楠显然比她更加灵活机巧，形迹也更加诡异。 虞小渔的话，可能会一拳连人带房打成汁儿吧。 与此同时，虞小渔他们并没有注意到。 在他们身后，围拢过来的人们眼神严肃起来。 那是狂热，是崇敬，是信仰。 每一个堕落至此的人们，都是因为这样的时代而失去了对生活的希望……因为贫穷，因为病痛，因为死亡，因为恐惧。 如果说这群人们还相信什么的话。 那只能是超越了所有理智，达到疯狂尽头的愉悦的……小丑。 它无所谓希望。 更无所谓绝望。 它相信绝对混乱……它给予富人和穷人同等的机会。 它是地下世界的圣人。 大都会怪物中的王者。 …… 这个时候，原本体型庞大，犹如邪神般的黑液乌贼怪物已经被撕扯得越来越小。 如果不是身上还辐射出无数的液体触手连接着数以百计的浮空人类。 很难看的出来它之前狰狞邪恶的巨型乌贼模样…… 翟楠好似一只大蜘蛛一样疯狂乱窜。 随手拆除夜店里的钢制灯管、或者扯下墙壁里安装的铁架，瞄准怪物的脑袋插进去。 终于，怪物发出巨大沉重的哀嚎，放弃斗争转身欲跑。 不过翟楠怎么可能给它这个机会？ 他的速度比怪物更快，尽管倒伏在天花板上，每一个呼吸之间却能扒出数十米，犹如鬼魅。 然而，就在这时，液体乌贼怪物用力甩出无数根粗壮的液态触手，将上面的人体“果实”砸向翟楠！ 这些人们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双手张开摆出拥抱的姿势。 仿佛要和翟楠一起进入极乐！ 翟楠原本在天花板上快速前进的身体猛然停顿了。 这怪物竟然是舍弃了这些人类寄生体，把他们当做人肉武器挡在前面！ 而那怪物则滑溜溜的甩动触手躲到这些人后面。 拍打着浑身的液体朝卫生间滑去。 …… 翟楠脸上小丑似的恐怖笑容更加浓郁了。 他的身体更加夸张的扭曲。 骨节仿佛被某种外力撕扯一样，做出人类根本不可能做出的怪诞姿势！ 翟楠再次动起来了。 他在四周墙壁之间左右横跳，身形怪异的像鬼一样。 他狂笑着，速度更快，每当快要撞到人体时，肢体关节都会违反常识认知的往另外一边“折断”一下，躲开他。 而当他经过那些人时，那些人都会被一只诡异的发光的红气球包裹在里面保护起来。 就这样。 翟楠一路，身后开出了无数血花般的殷红气球。 最终，在黑液乌贼怪物即将钻进卫生间水池的前一秒。 翟楠用一种怪诞的幅度，张开小丑满是密密麻麻獠牙的嘴。 一口连带着怪物和水池。 咬了下来。 第三百六十三章 生而平等 在翟楠合拢满嘴菊花状的獠牙时，黑色液体污浊物还在垂死挣扎。 数不清的粗壮触手在空中疯狂舞动拼命抽打。 甚至化为坚硬笔直的液柱深深插进墙壁里，使得原本完好的墙壁顷刻间就变得千疮百孔。 然而，在这些触手抽打间，翟楠犹如一个畸变的奇行种。 他浑身上下的各个部位不断断裂式弯曲，动作诡异的有些不可思议，居然硬生生避开了每一条触手。 那些触手甚至连触碰他都做不到。 咔嚓—— 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密集獠牙终于闭合。 咕噜。 翟楠喉结滚了滚。 他似乎，将怪物咽下去了。 …… 朦胧破碎的房间里不时扩散出一圈圈夹杂着灰尘的气浪。 一枚枚发光的红气球包裹着人体悬浮在空中，显得怪异无比。 在虞小渔等街道外的人的视角里。 小丑一瘸一拐的从黑暗里出来，像是警匪片里的孤胆英雄，或者剑戟片里的剑豪。 不同的是，电影里的往往是英雄，而小丑是怪物。 他走的很慢。 在这个过程中，因为强行转身，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动作而导致的骨折和断裂的身体也在咔嚓咔嚓恢复愈合。 最终，小丑走到少女面前。 喉咙一阵滚动，从嘴里吐出一只小小的红气球。 里面有冰凉的液体滚动，不时将气球表面顶出一根根狰狞的尖刺。 在翟楠咬住这只怪物的一霎，他就在喉咙里扩张出一枚气球，当他把这只怪物咽进去的一瞬间，怪物就被关进了翟楠喉咙安放的气球里。 “组长，找救护车吧，这些人还没死透，可以抢救一下。” 翟楠将装有怪物的红气球丢给虞小渔。 看得出来，变身小丑以后，他很疲惫。 虞小渔点了点头。 她明白，翟楠本可以不用这么费力。 他努力不伤到无辜的人。 想给他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在拨打救护车电话的时候，虞小渔忽然说了一句：“他们来得及救，也不一定有钱救。” 翟楠愣了愣。 自顾自摘下小丑面具，没说话。 其实他知道，虞小渔说的是实话。 能来自由街住的人都是走投无路的人……无论是好人还是恶棍，如果不是因为穷，绝对不会来到这个堕落的无人管束区——毕竟，只要有钱，坏人也可以是人上人。 而这里之所以看上去声色犬马，自由自在……是因为他们除了自由之外什么都没有，他们拿着仅剩的自由在这处无人管束的场所自嗨自乐，即使这所谓的自由根本就是被世界所遗忘，没有人管他们。 自由街，无论被粉饰得多么富丽堂皇，也只不过是一个没有人愿意来的贫民区。 这些人伤成这样，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他们还有救，可是他们与死人的区别仅仅在于他们会呼吸。 他们是“暂时还活着的尸体”。 这个世界上只有穷人，只有穷病，只有穷死。 …… 翟楠叹了一口气。 从口袋里面吐出一把玻璃立方体。 “这是我这段时间关押的污浊物，你一并带回去吧。” “这些……都是你这几天关押的？” 虞小渔看着翟楠手里那一把玻璃方块，如果每一个玻璃方块里面是一只污浊物的话，这里起码有将近十只。 这些……都是翟楠这两天做的吗？ 可是，他不是一直都没有上班吗？ 顾希望和柳德桦也在旁边露出一副颇为震惊的表情。 翟楠这么多天不见都干了些什么？ 那可是污浊物啊……又不是什么大白菜。 翟楠就一个人居然关押了这么多…… 这家伙现在超凡者级别恐怕至少都在「鬼」之上了吧…… “嗯……这两天我散心，把大都会从头到尾逛了一圈，中间发现的污浊物我都关押了。”翟楠轻描淡写的语气就好像在说去市场买了个菜。 …… “丑……丑爷……” 在几人等待救援车辆的时候，身边忽然有人小心翼翼的冲翟楠叫了一声。 翟楠一愣。 这才发现周围不知何时，已经聚拢了许多人。 他们远远的站在那里看着，有的站在路灯后面，有的藏在店铺里……他们看着翟楠的眼神有害怕，也有一种翟楠从来没见过也无法理解的狂热。 “丑爷……您刚刚，是在救他们吗？” “不然呢？难道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在我眼前死去，或者被我打死？”翟楠奇怪的反问道。 那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您也知道这是啥地方……我们这种人没有亲人，没有人管我们，也没钱，说句难听的，就连警察都不愿意管我们死活，把我们关进去还得花钱养着，所以才把我们扔到这里来，美其名曰三不管地带……说实话，生在这样的时代，要不是因为怕死，我们早死了……说不定还算是解脱。” “丑爷您这样救我们……还弄伤了自己，其实没必要。” 那人一脸凶相，此时却像个憨憨一样拍着自己的光头。 “哦，知道了，下次一定。” 翟楠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半饷，又叹着气：“不行，我从小所受到的教育不允许我见死不救。” 那人愣了愣。 忽然揉了揉眼睛。 “丑爷……您来夜店肯定是为了进兴……但出了这档子事儿，多少有点不爽利……这店也呆不成了，要不来我酒吧？贵的东西没有，啤酒管够。” “哦。”翟楠想了想，“那我等一会儿过去。” 这时，人们慢慢从阴暗的角落里走出里。 逐渐汇集的越来越多。 他们嘴里疯狂呐喊着“丑爷”。 对于这里的人来说，丑爷本身就是信仰，是神明。 从几十年前就是这样。 没有人管他们，丑爷管。 没有人在乎他们是死是活，丑爷在乎。 几十年前，自由街曾是穷人的天堂。 小丑是怪物和穷人之王。 他嬉弄权贵，蔑视金钱，和富人作对，与疯子为伍……无论是财团还是资本，在他的人性小游戏中从未胜利过。 而自由街，就是他的行宫，地下街区，就是他的王座。 这条街的名字“自由”，是丑爷取得。 虽然自小丑走后这里已经彻底没落，变成了收容“恶棍”的垃圾堆。 但走投无路来到这里者，都清楚。 在自由街，所有人生来平等而自由。 丑爷在时说的！ …… 第三百六十四章 是日常，但又不是日常 …… 救护车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了。 自由街地下和地上之间为数不多的通道就是那几个充满旧机械质感的老电梯，车子下不来，只能靠人力将这些受伤的人一趟一趟往上送。 等得彻底处理好所有伤员，已经是凌晨了。 “你不和我们一起回去？” 虞小渔问道。 “不了不了，最近我就先不去禁闭所了。”翟楠摇了摇头，大步走向不远处的酒馆，“明晚我还要去庙街巡逻，抓住年兽呢……话说明晚就要过年了，年兽如果要出现的话应该也会选这个时间吧？ “好吧……”少女瞪着漆黑的眸子，看了看翟楠，欲言又止。 “就当我为大都会人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什么？” 虞小渔一愣，翟楠的声音很小，她没有听清。 “……” 回过神来，翟楠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酒馆里了。 …… “四个尖儿，抄底翻红！” “卧槽丑爷你特么出千了吧！” “不愧是丑爷……大都会最狡诈的欺诈师！” “丑……丑爷，我没钱了……” “丑爷你这牌太好了吧……要不咱验个身，我怀疑您藏牌……” 啪—— 翟楠一把将手里最后四张牌甩在桌子上，醉醺醺的喷着酒气：“废话少说，拿钱！” 桌子上的另外三个人骂骂咧咧从口袋里掏出钞票……哦，只有两个人，坐在对面那边已经连底裤都输掉了…… 不过，尽管一直在输一直在骂，他们脸上却带着笑容和激动，甚至还有一丝惶恐。 开玩笑，他们在和小丑玩牌哎！ 传说中的大都会之王！几十年前穷人和平民的守护神！ 能和丑爷玩，就算是输钱，也能吹一年！ “再来再来——” “我就不信丑爷您把把都拿那么好的牌。” 翟楠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不了不了……太阳都要出来了，容我回去睡一觉……” “喂喂！” “丑爷不要赢了钱就想跑啊！” “就是说啊，咱们在地下，能看到个屁的太阳……” 翟楠摆了摆手往出走。 他有点儿想吐，而且主要两次欧皇降临都已经用光了，没有开挂拿到的好牌，就他这打牌技术和顾希望他们玩玩还行，真跟这帮老混子老油子玩儿怕是要输得底掉…… 真男人见好就收…… 酒馆里三层外三层围的人们自发给他让出一条道，然后跟着他到电梯口。 这些人基本上一晚上啥都没干就待在那看，还看得贼开心，丑爷赢钱了跟着一块儿骂，输钱了跟着调笑几句，也不管翟楠能不能听得见，反正自己很满足……不图别的，就为了瞻仰一下真实的小丑他老人家。 开玩笑，这是真的小丑。 活的！ 小丑竟在我身边！ 在翟楠走进通往地上的电梯时，身后突然传来了这帮人的叫声： “丑爷……路……路上慢点……” “下次再来玩啊！” “今晚过年，我们都没有亲人，也回不去家，我们……还在这里等你。” “丑爷，昨晚……谢谢您……” …… 翟楠转过身。 电梯慢慢在他眼前闭合，缝隙中透出的最后一次光亮从他脸上消失。 他低头站在黑暗里。 没有表情。 他晕的有些难受。 “距离大灾害发生，只有三天了。” “只要再忍忍……忍住良心的谴责，忍住三天……” “这场灾难是必然发生的未来……假如我没有遇见古古怪怪游戏盒子，我根本不会提前知道这些……灾难还是会发生，我甚至可能也会死在场灾难里。” “所以我只要忍住这三天……” “我已经想过了所有的办法，我已经走过了每一处地方……” “我尽力了对吧……” 翟楠很难受——不只是宿醉带来的难受。 说起来有些可笑，翟楠玩了那么久的英雄游戏，没有成为任何人的英雄，最后受到簇拥和爱戴，居然是在大都会臭名昭著的自由街。 这些走投无路堕落泥潭的人，在他看来忽然变得有些可爱。 翟楠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喜欢上这个地方了。 他有点不舍。 可是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这群恶棍要对他们这么好……刚刚和他玩牌的人、怀疑他出千的人、带着笑容抱怨他的人……都会在三天后，被突如其来的地震和污染所杀死。 翟楠看到的不仅是他们的笑容。 还有他们将死的未来。 这些崇拜着，衷心希望他在回来和他们玩的人，都是将死的人。 都是暂时活着的尸体。 …… 电梯门慢慢打开。 露出破旧灰暗的街道。 翟楠跨出电梯，回到地上，回到人间，回到这个唾骂小丑的世界。 他摇摇晃晃的走着。 他的眼睛慢慢越来越亮。 他的道心很稳，虽然很舍不得那个将他奉为神明的世界，但这动摇不了他的道心。 “反正这些人其实早都不想活了，活着一直在混日子，没有亲人，被世界遗弃，只不过是不敢死对吧？” “他们自己都说了，死亡其实对他们来说可能算是解脱。” “对，酒馆老板说的对，没必要为了救他们这些不想活的人伤害自己……这次一定……话说我帮他们解脱，应该也算是好事一桩吧？说不定以后死了能成佛……” 翟楠慢慢的走着，还哼着歌。 他要熬过这最后三天。 他也不想死，他只不过是在拯救自己。 这有什么错？ 他只要保护身边的人就好啦…… 嗯，他不会被道德绑架，因为绑架的人会在三天之后都死掉。 …… 翟楠回到旧旧的楼道的时候，隔着门听到里面的嘈杂声。 “翟团子你是不是把家给我拆了？” 他骂骂咧咧的打开门。 忽然一愣。 “哥哥我姐姐非要给你做饺子，说是过年就要吃这个，我是没那么想给你送啦……” 隔壁小斌红着脸别扭的偏头。 他两个姐姐安静的站在旁边，笑的像两个清纯的女鬼。 “孩子这几个月受你照顾了……我们带了点蒸碗和年货，这女娃娃就叫我们进来坐坐……”楼下卖菜的老头领着自己孙女不好意思的从沙发上站起来。 而翟团子则冷着脸坐在一边。 房间另一边，虞小渔同样面无表情。 看样子这两个女人刚刚才撕过，怪不得卖菜的爷孙俩看起来有点尴尬。 顾希望和许晴明则在中间老老实实的收拾着打碎的盘子——应该是翟团子吵闹之间打碎的。 眼镜娘苏梨乐正在厨房里做饭，房间里面已经能闻到食物的香气。 勺魔一如既往的待在房间里打游戏。 好像平淡的日常。 又好像不是日常。 …… 翟楠的表情很奇怪。 不过这种奇怪只有短短一瞬间，谁都没有发现。 他站在门口深深的呼吸，然后像平常一样自然的走进房间。 “大过年的，来都来了，就一起吃个年饭吧……” 第三百六十五章 无题(二合一) 翟楠回来以后，年饭很快就上桌了。 小斌的双胞胎姐姐带来了煮好的水饺，苏梨乐和顾希望许晴明三个人又利落的端出了十二道大菜，红烧鱼，干烧明虾，珍珠丸子……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冷盘。 总之，自从翟楠一个人生活之后，这座冷清了十年有余的屋子里第一次有了点儿年味。 而且翟楠还听说这些菜基本上都是由顾希望主厨，眼镜娘和许晴明都只是在旁边打个下手。 “不愧是我老婆！” 翟楠笑嘻嘻的走到厨房“啪”的拍了一下发小的屁股。 “谁是你老婆，我特么是男的！” 顾希望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乖，楠楠子，叫老公～” 虞小渔：“……” 翟团子：“……” 苏梨乐：“……” 小斌惊恐的大喊：“姐姐姐姐，快来看变态！” 不过该说不说，这俩爷们还真有点那味儿…… 小时候过年吃年夜饭的时候，常常也是亲戚朋友欢聚一堂，妈妈围着围裙从厨房神奇且快速的变出一盘盘热腾腾的大鱼大肉，这个时候爸爸一般会放下等待招待的宾客，进厨房和妈妈调笑两句那个年代大人之间的骚话，当前面的菜几乎快吃光了之后，妈妈才会跟着最后的硬菜一起落座，亲戚们总会在这个时候按惯例夸上几句。 小斌忽然站起来：“翟楠，我想放炮！你来不来？” 翟楠脸一黑，“叫哥哥！过年对长辈什么态度？” 小斌：“翟楠，哥哥想放炮，你来不来？” 翟楠：“……” “这种破小孩……去去去找你姐姐去……” 翟楠别扭的扭过头。 小斌：“呵，女人只会影响我点炮的速度！” 翟楠心说这小破孩梗还挺多。 小斌继续道：“……而且我姐姐是仙女，仙女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怎么会放炮呢？该说不说，放炮这种事儿还是找土锤最有意思。” 翟楠：“？” 小斌：“别看了，说了就是你，你敢说你不想放炮？” 翟楠理不直气不壮：“……想，怎么了？” 小斌冲众人摊了摊手：“你看，十八岁的幼稚鬼。” 翟楠：“……” 一时间房间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 最终翟楠还是跟着小斌出去放炮了…… 凌晨天亮的晚，熹微的晨光中，烟火爆竹绽放出璀璨绚丽的五彩火花，和破晓的光芒一起冲上天空。 小斌笑的像个童真的孩子。 翟楠乐的像个长不大的傻子…… “这家伙开心过头了吧……”苏梨乐一抬头，看见窗子外面两个疯疯癫癫的小朋友，嘴角忍不住跟着掀起了笑意。 顾希望看了一眼，低头继续坐菜。 “啊……翟楠是第一次过年吧……” “第一次？” 苏梨乐放下手中的活，看着顾希望，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顾希望专心致志的做饭： “以前他又没有父母又没有朋友……连亲戚都没有，他跟谁过年啊？而且以前他穷到连买炮都舍不得，我以前有试过叫他来我家，可是他在莱茵大道出了那档子事之后连半步都不愿意踏进去，只能我在接待完来访的客人之后过来陪他……按理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但是这家伙懒得很除了省钱之外，没有半点当家的地方，大过年的连个饭都不愿意做，每次我来的时候，他居然都在吃泡面……后来为了让他过年赖好吃顿年夜饭，我专门找莱茵湖畔餐厅的厨师学了一套年夜饭，每年过来给他做。” 苏梨乐一愣：“那他为什么不自己做？就这么懒吗？” 顾希望：“也不全是，一开始是因为没钱买肉买食材，况且家里边儿也没人，做了也划不来。” 苏梨乐：“那后来呢？” 顾希望：“后来他习惯了……” 苏梨乐：“……” 顾希望：“再后来就有我给他做，他就更不用做了……不过我也觉得挺高兴。” 苏梨乐：“怪不得放个炮他都这么兴奋……长这么大，他这还是第一次过年和朋友一起放炮啊……” 两人说话的时候，虞小渔和翟团子听得很入神，不知不觉凑到了厨房边。 直到胳膊碰到一起，两个漂亮的少女这才惊醒过来。 她们惊讶的彼此对视一眼，然后同时扭头。 “哼！” …… “烟花实在是太好看了，自己放烟花的感觉完全不一样……那种漂亮的火焰从手里的管子射出去的一瞬间……” “拜托，你也是个大人啊，不要摆出这么少女的表情好吗？好恶心啊土包子……” 两个小朋友牵着手一路斗嘴进来。 “小屁孩，你怎么跟哥哥说话呢？” 一进门，翟楠就狰狞的露出了獠牙：“现在炮也放完了，是时候教育熊孩子了！” 小斌不屑的看了一眼翟楠：“就你？” 翟楠面色一狞：“怎么着？想跟楠仔过两招？” 小斌看着翟楠的表情有点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倔强的踩了一下翟楠的鞋——他发起了首轮攻击踩脚指，是一种小孩子用来宣示主权，挑衅大人的回合制技能。 “呵，踩脚趾？小孩子才会用的把戏！” 翟楠狞笑：“你以为这是回合制游戏吗？” 小斌心头一紧：“你想干嘛？” 翟楠前冲两步抱起小斌扔到两个姐姐面前： “小斌多大啦？” 姐姐们同时揉了揉小斌的头，异口同声：“五年级啦！” 看得出来，即便死后，这两个姐姐依然很爱自己的弟弟。 翟楠狡诈的笑了：“也不小啦……” 小斌心里没由来的一慌，他的预感告诉他，翟楠要放技能了。 翟楠笑眯眯的站在姐姐旁边，冲小斌招招手： “哎呀，小斌好可爱啊，真是个活泼的小朋友。” 姐姐们听到自己的恩人夸自己弟弟，开心的点了点头。 小斌冷汗都出来了。 这种气势……不好，有可能是大招！ 这人一上来就开大！ “来，到哥哥这里来。” 翟楠脸上是笑眯眯的，但不知为何小斌却从这笑容里面看到了诡诈的獠牙。 “哥哥问你呀，期末考试数学考了多少分？” 小斌身形一僵。 “总分班上排第几？” 小斌瞟了几眼姐姐。 “有没有拿到三好学生？” 小斌蹬蹬蹬连退几步。 “假期作业做完了吗？” 小斌一屁股坐在地上：“翟楠你……” “姐姐们有给你报兴趣班吗？” “你们班上最漂亮的女孩子是谁啊？” “你和她关系好吗？” 连击x3。 全是大招。 如果小斌刚刚的踩脚趾攻击力在3000左右，翟楠这一套下来攻击力至少在千万以上！ 过年就是这样，不单单成年人要接受来自亲戚朋友们的“亲切关心”，就连小孩子也逃不过。而在所谓的关心之下，其实是一颗无差别伤害的核弹，亲戚朋友总无可避免的被此波及。 小斌面如死灰，捂着心脏痛苦的说道：“好你个浓眉大眼的翟楠，没想到你出招竟如此毒辣，不讲武德……” 翟楠毫不留情： “都五年级了，该有对象了吧？” “啥时候相亲呢？” “驾照学了吗？” “以后准备找什么工作？” “养活得起自己吗？” “……” 小斌头脑发蒙，听了半响之后终于忍不住嘴一歪，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别念了别念了……” 两位姐姐：“要叫翟楠哥哥……” “翟楠……哥……哥……呜呜呜……” 小斌委屈的看了一眼自己两个姐姐，怎么连你们也帮他？呜呜呜…… 他知道，他输了。 输了太多。 这时候，翟楠笑眯眯的从自己房间里面拿出了一个大红包：“行啦行啦……哥哥给你个红包……” 小斌抹了抹眼泪，从地上爬起来接过红包：“这还差不多……” 诶，这红包怎么这么沉？ 小斌双手捧着红包，话说沉也就罢了，这红包也太大了点儿，比自己手还大…… 他颤抖的打开红包，里面赫然是一套鲜艳的三年小升初，五年模拟。 小斌：“……” 翟楠笑的很得意：“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两位姐姐：“还不快谢谢翟楠哥哥。” 小斌：“……呜谢……呜呜呜噫噫噫……” 见小斌哭的如此伤心，翟楠也有点不好意思了，他重新从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 小斌泪眼朦胧的偏着头。 “怎么？不信？不信你看。” 翟楠笑眯眯的当着小斌的面打开红包给他看了一眼，里面是鼓鼓囊囊的钞票。 小斌：“呜呜呜……哦？” 伸手就要去接。 翟楠举得高高的：“该和翟楠哥哥说什么？” 小斌这回学乖了，低眉顺眼，老老实实的道：“翟楠哥哥新年快乐……” 翟楠满意极了：“好，红包给你了。” 小斌刚要伸手去接。 翟楠捏着红包在空中画了个圈儿递到他姐姐手里：“不过你还小，就先给你姐姐保管。” 小斌手僵在空中。 他呆呆的看着翟楠。 终于忍不住。 又哭了…… 翟楠……哥哥实在太可怕，太记仇了。 简直就是恶魔！ 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和恶魔叫板的！ 另外一边，翟楠爽了。 “呼……真过瘾，熊孩子就是要弄哭才爽！真特么爽！” 他满意的走到卖菜的爷孙女俩面前，将另外一只红包递给那个机灵泼辣的小孙女手里。 “新年快乐，翟楠哥哥！” 小女孩脆生生的说道。 …… “翟楠哥哥，我也想放炮。”小姑娘不好意思的拉了拉翟楠的衣角，哪里有之前在菜市场殴打男记者的半点凶狠。 翟楠还没说话，小姑娘的爷爷就站了起来。 他冲翟楠笑了笑，笑容很慈祥，也有几分不好意思。 “哥哥家要开饭了，咱们就是过来送个菜，不要打扰人家家人朋友年饭。” 说着就慢悠悠的朝外走。 小姑娘很懂事，点了点头，依依不舍的往外走。 她自己也清楚，即使翟楠一直很照顾他们爷孙俩，他们终究是外人。 翟楠沉默了一会。 直到小姑娘快走出门。 “爷爷，要不就留下来吧，孩子在这儿还有个玩伴，你们回家也没人一起吃个饭呗。” 翟楠说道。 “不了……” 小姑娘的爷爷还没来得及拒绝，就听见小斌在一旁说道： “爷爷，让她留下来和我们一起放炮嘛！院子里还有好多小孩儿，我们都约好了一起放炮。” 爷爷回头看了一眼孙女，看见孙女懂事的低着头。 他想了想，“那……” 还有些犹豫。 不过，小姑娘的头稍微抬起来了一点。 下面是亮晶晶的眼睛。 翟楠这个大朋友见状，瞬间冲上去拉着两个小朋友，“爷爷，那我带着他俩放炮去了～” …… “所以你约的其他小朋友呢？” 翟楠狐疑的问，哪有小朋友起的这么早，专门出来放炮？ “相信我马上就来了，我们就约在这里。” 小斌自信的说。 又过了一会儿，突然有个穿的十分风俗气息的女人远远的走过来。 她皱着眉头打量了翟楠一眼，又撇了一眼两个小朋友：“这就是你说的另外两个玩伴？” 翟楠：“？” 那女人：“你这多少有点变态了吧？” 翟楠：“？” 那女人：“不过这种玩法我还真没试过，行吧，怎么搞？” 翟楠挠了挠头，递给她一盒摔炮。 那女人看着翟楠有点懵逼。 翟楠也懵逼的看着那女人：“不是……约好来放炮的……？” “……” 那女人好像才明白翟楠的意思，当时就翻了个白眼：“妈的神经病，浪费老娘时间！” 说完就转身哒哒哒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翟楠怅然若失的摸了摸鼻子，忽然反应过来，低下头拽住想要开溜的小斌：“等等，你不是说约的这附近院子里的小朋友吗？” “没错啊……” 小斌老老实实的把手机交给翟楠。 翟楠打开手机一看，脸就黑了。 手机界面停留在“摇一摇”附近的人上面。 小斌：炮，有约的吗？ 对方：都凌晨了，哥哥还没睡吗？ 小斌：起得早，多少有些无聊，你多大啊，就叫我哥哥？ 对方：人家三岁，是小仙女呦～ 小斌：那你是应该叫我哥哥，那你约吗？ 对方：来啊，一会我叫你爸爸都没问题～ 小斌：妹妹说话好奇怪哦，对了，我一会儿可以带两个伙伴吗？ 对方：这么刺激啊，妹妹会被玩坏的…… 小斌：放心吧，我们会保护你的，而且放的时候我们会离远一点。 对方：来。 小斌：来。 翟楠：“wdnm……” 这特么……是约着放炮吗？关键这聊天一点问题都没有，还真特么不违和…… 翟楠当时就给小斌把这软件卸载了。 “小孩子玩什么手机？” 不能让社会的不良风气吹进来，污染了大都会的花朵啊！ 小斌低着头，像是知道自己错了一样，半响才小声说：“翟楠哥哥，这是你的手机我刚刚偷偷玩儿来着……” 翟楠：“……” 看着翟楠憋屈的表情。 小斌满意的笑了。 这一局，是熊孩子赢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最后的晚餐 这一次烟花冉冉升空的时候，太阳也彻底升起来了，遥远的天边闪烁着橘红和深紫的光线，与之相比，烟火不再耀眼。 黑暗尽头的太阳才是最耀眼的烟火。 “真好看啊……” 翟楠说道。 小斌也站在旁边乖巧的望着天空：“好想快点长大变成大人啊……” 小姑娘点了点头：“我也是。” 翟楠转过身来，笑眯眯的看这两个小朋友：“为什么急着长大呢？你们知道吗？所有大人都想变成小孩子，都想回到学生时代……当学生真好啊，我现在也特别想变成小朋友。” “那是因为翟楠哥哥你是幼稚鬼啦！” 小斌笑嘻嘻的说道：“都好大年纪了，还和我们一起放炮，羞不羞？” 小姑娘则认真回答翟楠的问题： “我想快点长大就能照顾爷爷……而不是让爷爷每天辛苦出去买菜照顾我。” 小姑娘的表情很认真。 小斌似乎受到感染一样，也开始认真的回答： “那你和我的想法有点像喔……我姐姐们因为担心我没人照顾，连死了都不得安宁……还要重新变成污浊物回来陪伴我，我希望让她们看见我自己能好好照顾自己，我也想反过来照顾他们。” 翟楠望着天边初升的太阳，阳光将他的脸照得亮堂堂的。 尤其是瞳孔，泛着琥珀色的光。 “那如果有一天你们没办法长大了呢？” 小斌和小姑娘同时愣了愣。 “这怎么可能呢？” “翟楠哥哥你为什么会这样问？” 翟楠转过身来看着两个小朋友：“我是说如果嘛。” 阳光打在翟楠的侧脸上，他笑着，这家伙自从变瘦了之后真的好看，明明是宿醉，皮肤却细腻无瑕，连一点毛孔都看不到，他一半脸发着金色的光，轮廓外有细细的白色绒毛，宛如降临人间的神祇，另外一半陷在阴影里，这笑容又让他狡诈的像是坏透了的魔鬼。 小斌和小姑娘都被这两种奇怪的交融感弄晃了神。 过了一会，小斌才说： “没有如果，只要还活着，我们就一定会长大。” “是全力以赴的长大。” 小姑娘补充道。 翟楠沉默了半饷，忽然一转身。 整张脸面朝阳光，阴影全部被抛之身后，这时的他俊美的像一个完全体的神明。 他懒洋洋的伸了一个懒腰。 阳光扑面而来，在他身侧拉出金色的丝线，而他身后的地面，则斜斜地形成了一个神圣的十字阴影。 小斌呆呆的看着这一幕。 他忽然想起以前上学的时候曾经学过，在大污染时代之前的诸多神话里，其中就有一个讲的是神明诞生于牛棚，孤身一人长大，拯救世人，人们奉他为信徒，而他最终献祭自己，被钉在了十字架上面。 这一幕和课本里面的人形十字架还挺像的。 在金色阳光的映衬下充满着神圣的感觉。 “走吧……回去吃年饭啦！” 翟楠忽然回头，率先朝家里跑去：“你们快点哦，谁最后一个到家谁是猪！” 小斌和小姑娘对视一眼，觉得翟楠哥哥还真是个幼稚鬼啦！这种游戏小学生都不玩了好吗？ 在这时，小斌不知为何又想到了课本里，那个神明在被献祭之前，似乎也和自己的信徒们吃了一顿饭……好像叫《最后的晚餐》来着！ “你记不记得咱们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曾经学过……喂！你好赖皮！” 小斌回过神来发现身边的小女孩嘴上说着幼稚，但早已经跟着翟楠跑远了，也不由得甩开了乱七八糟的思绪，大声喊着赖皮跟了上去。 “快点吧，你跑的好慢啊猪，啊哈哈哈哈。” “可恶，女孩子这种生物还真是会赖皮呢！” …… 回到家的时候年饭已经准备齐全了，顾主厨下厨之后的丰盛程度让翟楠觉得剩饭都够他吃好几天。 鸡鸭鱼肉样样齐全，热扑扑地冒着蒸汽，红油和酱油搭配出喜庆的颜色。 翟楠饿急了，上去就要上手抓。 “啪——” 将头发绑在脑后一副贤妻范儿的眼镜娘拍掉了翟楠的咸猪手。 “快去洗手，上面全是火药味。” 眼镜娘眼镜上闪过白光，好犀利。 “是。” 翟楠后退，敬礼！ 然后拉着两个小朋友去卫生间洗手。 在卫生间的时候，翟楠碰到了刚从里面出来的虞小渔。 因为翟团子的敌视，虞小渔今天一直都很正经，都没茶味儿了。 当然，翟团子也差不多。 两人话都没怎么说。 “组长！” 翟楠叫住正要侧身走出去的美少女组长。 “嗯？” 虞小渔转身，满是烟火气的眸子盯在翟楠身上。 翟楠想了想，说道： “今晚我请禁闭所大家吃年夜饭……在庙街，组长你发个通知让大家都来呗。” “他们也要和自己家人过年啊，好不容易放个假，没有人会来的。”虞小渔担看着翟楠：“你最近到底怎么了？从昨天晚上开始我就觉得你不对劲，而且请假理由也一直没给我就擅自不来了啊喂！” 翟楠理直气壮：“理由我还没编好，怎么给？” 虞小渔：“……” 翟楠沉吟了片刻，想出来个理由：“组长，大都会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虞小渔：“……” 翟楠嘿嘿笑了笑，今天格外乖巧：“组长……你就发个通知嘛……所有费用都由我来承担，他们也可以带家人来，你只要说白嫖保管有人来，至少也是莱茵餐厅厨师级的水平，到时候我会买很多烟花，顺便开个烟花大会给大家助助兴。” 虞小渔想了想，猛然反应过来： “你是想抓年兽？年兽今晚会出现？你怎么知道？” 翟楠乖巧的点头如啄米：“知道就是知道嘛，我有我自己的想法。” 虞小渔这才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我试试！” 说完虞小渔就要转身向外走去，有翟团子在这里她一直和翟楠待着不太好，总有些心虚的感觉…… “等等！” 翟楠声音再次传来，从身后叫住了她。 “组长，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再联系一下姜贞祖……我想全程直播。” “而且是那种，全大都会所有电视，手机，一切媒体都会播放的、让每一个大都会人都能看到或者听到的……大型直播。” 虞小渔终于忍不住转身： “翟楠你最近很奇怪啊，你到底要干什么！” “抓年兽啊。” 翟楠半个身子站在卫生间的光里，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 “传说年兽会在过年的时候，吃掉所有害怕的小孩，这样他们就长不大了。” “我想，当着这群孩子的面抓住年兽，他们以后就不用再担心害怕，他们以后可以勇敢的、无所顾忌的、全力以赴去长大。” …… 卫生间墙外的另一边，正准备去洗手的翟团子忽然蹲在地上。 泪如雨下。 第三百六十七章 翟团子的阻拦 傍晚。 翟楠慢慢悠悠往庙街走去。 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家里过年，街上没人，道路上只有鞭炮过后的淡蓝色烟雾和浓浓的火药味。 好像每到过年世界上来来往往的人都会突然从街道上消失，让你感觉仿佛进入了里世界。 翟楠慢慢走着。 他的手上捏着一枚硬币，这是他今天早上吃年饭的时候从饺子里吃到的——小斌姐姐说在所有的饺子里面她们只包了一枚硬币，传说大污染时代之前就有这个习俗，能吃到这个硬币饺子的人未来一年里会有好运气。 翟楠决定将那枚硬币当做幸运符留下来，毕竟运气一直都不好，这次没有开欧皇降临居然还能在上百只饺子里吃到那独一无二的一只。 看来他今年运势不错。 翟楠走着走着，忽然停了下来。 周围的空气变得炎热起来。 现在是冬天，虽然没有下雪，但按理来说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感受到“炎热”。 他慢慢抬起头，表情有些无奈。 在傍晚的昏暗天空之上，一只浑身燃烧着浩瀚黑炎的巨蛇悬浮在空中，犹如神话里带来末日的无限巨蟒……不过从体型来看，又更像是科幻神话里面的巨大舰船。 庞大的阴影将这一片附近的街道全部笼罩在内。 好在人们都在屋里过年，并没有察觉到窗外的光线忽然暗淡了下来。 汹涌的黑炎犹如火海，推举着巨蛇悬浮在半空，没有压到任何建筑物，巨大的阴影里巨蛇的瞳孔熠熠发光，宛如深渊凝视。 “团子……” “翟楠，你还记得你答应我什么？” 巨蛇开口，诡异的声浪带着劲风喷薄而出，吹的翟楠的衣服猎猎作响。 翟楠迎着黄昏看向巨蛇： “记得。” 巨蛇继续说：“答应了就要做到。” 翟楠低下头，继续往前走：“我很努力了……但是哪有那么容易做到？你看小斌，这小屁孩太特么不知天高地厚了，他可不能这么早早的就上了天堂，我要让他继续活在这个地狱里，好好长大，感受这个时代的残酷，然后变成一个满口抱怨被生活所累的打工人，活着不想活着，死又不敢死。” 说到这里翟楠抬头笑道：“我是不是很残忍？……好像在大家心里我一直是个反派来着。” 巨蛇静静地浮在空中。 巨大的阴影遮天蔽日，高热将身边的空气剧烈扭曲，空气里满是压迫感。 翟楠尴尬的挠了挠鼻子： “行吧行吧……我说话不算数，我就是憋不住了，我这人心眼儿这么小，四千万人的事塞进去会爆炸的。” 巨蛇猛然伏低头颅，很难想象这么大的身体居然速度这么快，眨眼之间就冲到了翟楠眼前，嘶嘶吐着信子，仅仅是一只蛇头就占满了整个街道。 “如果你非要过去，那还不如我现在就杀了你……” “……或者被你杀死掉。” …… …… 翟楠望着翟团子狰狞庞大熠熠发光的蛇瞳，一个战术后仰。 “真的吗？我不信。” 巨蛇静静的盯着他，不说话。 “那我可要往前走了昂～” 翟楠在火焰中挺直身体，同为地狱火的掌控者，巨蛇身上漆黑火焰所带来的高热根本伤害不了他分毫。 一步。 两步。 三步。 翟楠慢慢绕开巨大的蛇头，从缝隙里通过。 …… 啪嗒。 啪嗒。 燃烧着黑炎的火油从巨蛇蛇瞳内大颗大颗滚落出来，砸在地面，将道路烧出一片片深陷的焦黑火坑。 她没有攻击翟楠。 翟楠安然无恙的通过了。 她怎么舍得攻击翟楠呀？ 她是怪谈之王的造物。 …… “翟楠，你信不信你再往前走一步，我的身体就会整个砸下来，将这片区域里所有建筑，房屋，还有无辜的人砸死？” 翟团子在后面带着哭腔喊道。 翟楠停了下来。 背对着巨蛇蛇头。 过了一会儿，他再次一个战术后仰： “真的吗？我不信。” 说完，他又一次往前迈了一步。 然后，身影慢慢消失在黄昏的薄暮里。 巨蛇静静的漂浮在空中，黄昏的光芒与阴影中，它显得巨大而孤独，无数火油接连从眼里滚落，在地面砸出璀璨的火花。 直到黄昏彻底消失在天边，天空整个黑暗下来。 巨蛇缓缓融化在火焰里，化成了少女。 她连威胁翟楠都没办法做到。 她是炎帝……她被创造出来时，在她耳边的第一个声音就告诉她，绝对不能伤害无辜的人喔。 她是怪谈之王的造物。 翟楠告诉她不要伤害别人。 她就真的永远也不会伤害别人。 …… 天色彻底黑下来的时候，翟楠才走到庙街，他走的很慢。 与以往不同，以前庙街的夜晚什么人都看不到，只有一间庙堂静静的立在街区尽头，偶尔有风吹过来的时候，犹如奈何鬼桥。 但是今晚，这里挂了很多蜡烛，也挂了很多灯笼。 就连那间破庙上面都贴了红色的对联。 格外喜庆。 庙街前的年夜饭桌已经准备好了，厨师在偏僻的角落搭了一间简易的露天厨台，红红火火热热闹闹的做大锅饭。 ——其实这种年夜饭才是最好吃的……至少最有年味。 虞小渔、苏梨乐和顾希望已经提前到了，除此之外并没有来几个超凡者。 “这已经是我能叫来的最多的人了……连着几次事件大家一直连轴转，今晚都想在家和家人吃饭，如果是强制任务，说不定还能把他们叫出来，毕竟咱们的超凡者还是有作为超凡者的操守的……但是年夜饭的话，他们可能真的不愿意出来……” 翟楠点了点头，其实这样的结果他也不意外。 他相信如果强制任务的话，所有人都会来。 但是这件事翟楠没有强制，只是让虞小渔通知一下，他明白，再负责的员工，也没几个会在过年的时候参加团建活动的。 “那这些……” 翟楠指着琳琅满目的春联，灯笼，还有蜡烛焚香。 他只是联系了餐厅厨师在这里摆席，并没有提前让人布置这些。 “楠哥，这些都是钟神秀钟议员带着街坊们弄的——他就是以前这个庙里的主持你忘了？那些街坊一听你要来，都说你救过他们，还帮助了小斌，说你一定是个好人，反正大家都是住在这里的街坊，要在这里过年，不如帮着一起布置一下，一起白嫖个年夜饭……既不花钱尝了莱茵湖畔餐厅人上人的年夜饭，还能一起过年，顺便帮了你一个忙。” 陆文和马博远远的从庙街路口跑过来喊道。 他们身后是成群结队的街坊，有老人，有小孩，大家都穿着新衣服，喜气洋洋。 看着大家的笑容，翟楠也忍不住带上了笑容。 “……那就好。” “值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 管控全城 自由街，地下城。 酒馆老板早早的挂上了打烊的牌子，关上了大门，只留侧面小门。 屋子里面备好了几张大圆桌，上面摆满了酒菜。 不多时，整条街的人都挤了进来，能坐的就坐着，坐不下的人就端着酒杯站在一旁，小小的酒吧居然挤得爆满。 不过，在最中央的大圆桌上，主位空着。 在这里站着的人比坐着的人还多，但没有一个人上去坐到主位。 他们都知道。 这个位置，已经有人了。 酒吧中央的大电视开着，上面在直播禁闭所的年夜饭，据说晚一点还会有烟火大会和年兽关押行动。 说实话，他们还是第一次观看现场关押污浊物的直播。 多新鲜啊。 大家吵吵嚷嚷的闲聊，对于住在自由街底层的人们来说，他们没有亲人，这里就是他们的家。 饭菜热腾腾的冒着香气。 大家饿的直咽口水，却没有一个人动筷子。 他们在等一个人。 那个人说他今晚会来再喝几杯。 那个人说要保护他们……即便他们自己都不认为自己这种人值得保护。 他们知道，烟火大会结束，等他为庙街的人抓住年兽，他一定会来。 他们说好了。 他们把位置都留好了。 …… 庙街。 “新年快乐——” 街坊们吵吵闹闹，整个街区到处都是喜庆的大红色，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街道两旁挂满了灯笼，还有排成一摞一摞的烟火和鞭炮。 在庙街深处摆着一排黑色的箱子和摄影机——摄影台和调音台，箱子后面站着姜贞祖和她的新设备师——铁打的姜贞祖，流水的摄影师。 在他们俩旁边，还有一个人对着电脑静静的坐着。 许晴明。 在调音箱和灯光形成的阴影里，他的头发诡异的扭曲着，尖端深深的插进了电脑里。 与此同时，他面前的电脑整个屏幕都是黑着的，一排排数据接连滚动，速度之快几乎形成了残影。 “实时观看人数多少了？”姜贞祖问道。 摄影师往后台电脑上瞄了一眼：“4367。” “这么多？” 姜贞祖惊讶道：“就这烂怂年夜饭有啥好看的？居然还有几千人？大过年的他们就不能看点别的节目？咱们大都会日报的年夜会它不香吗？” 摄影师沉吟了片刻。 “有一说一，要不是所有节目都在播年夜会，谁特么会无聊的看这烂怂年夜会？” 姜贞祖：“……” 的确，她还记得以前小时候一家人看年夜会，都恨不得紧紧抱住电视，不漏过每一个节目，就连上厕所都得争分夺秒。 现在……恨不得一直上厕所，全程蹲在厕所看手机，抽空瞄一眼电视。 “不过，翟楠先生说今晚12点前，禁闭所的年夜饭必须得达到全民收看的地步……这可能吗？就连大都会日报都不一定做得到吧……不，是肯定做不到。” 摄影师问。 姜贞祖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他说他有自己的办法，我们只要负责全程直播就行了。” 说完，姜贞祖看了看坐在旁边的许晴明。 他坐在阴影里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脑，脸上映射着淡淡的光线。 在这些光线里，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有什么黑色的东西诡异的扭动着。 翟楠的办法，应该就是这个有名的up主了吧？ 不过，他怎么才能做到呢？ …… 在年夜饭氛围越来越热烈的时候，庙街最外面的桌子气氛却显得有些严肃。 这张桌子上只坐了六个人。 翟楠，虞小渔，苏梨乐，顾希望，陆文，马博。 他们小口小口的吃着饭，等待着年兽。 其实年兽只是「鬼」级污浊物，它的速度奇快无比，身上缭绕着终年不息的火云霞气，甚至从灾害等级上来说连「鬼」都达不到，只能算是「虎」，按理来说，在座的几位超凡者除了顾希望和陆文一个玩屎一个脸黑，其他超凡者都不怕年兽。 可是他们的表情甚至比面对真正的「鬼」级污浊物，还要紧张。 因为，他们背后坐着的，是相信他们的庙街人。 是无辜的平民。 在年兽出现时，他们必须第一时间点燃爆竹，这是年兽最害怕的东西……否则，这里没一个人的速度可以跟的上年兽。 而年兽，也将会冲进年夜饭桌里，用他们难以企及的速度屠杀平民。 “快了。” 翟楠说道。 “你怎么知道？” 话音刚落，顾希望余光暼到，翟楠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张颜色浅黄的纸，上面满是污痕，看样子材质像是皮的。 此时，那张纸上正依次浮现着血红色的诡异数字。 是倒计时。 只剩十秒了。 现在时间是十一点半，马上就要十二点正式跨年。 与此同时。 翟楠回头看了一眼坐在调音台后面的许晴明，默默将一枚微型核反应堆扔进嘴里咬碎。 瞬间，「贮藏师」补满，向着许晴明身体里灌注而去——在年夜饭之前，翟楠就已经把他标记成了自己的转化体。 在翟楠的强力灌注下，许晴明头发疯长，化为无数恐怖而扭曲的长发，疯狂往他面前的电脑里钻去。 许晴明慢慢抬起头，朝翟楠点了点。 …… 大都会，权柄大厦。 权无缺坐在顶楼自己的办公室里通过投影墙收看大都会日报的年夜会。 其实他本来是对禁闭所的直播更感兴趣一点，毕竟大都会日报年年办年夜会，一年比一年无聊，倒也不能说难看，但就是看着想让人上厕所…… 而且同为超凡者，他对禁闭所的直播显然更加好奇。 然而禁闭所的直播更加无聊……他看禁闭所是特么想看关押污浊物的战斗番，结果看了半天发现是个日常的美食番…… 还不如回来看看年夜会上的广告投放怎么样。 就在这时，投影里的画面闪了闪。 忽然切换成了禁闭所直播。 “怎么回事？” 权无缺想要返回，但遥控器根本控制不了投影。 他又试着关机，然而根本关不掉。 “禁闭所……难道是通过某种方式强行管控的所有媒体设备？” 权无缺坐回到桌子后面。 禁闭所是什么样子，他是知道的，李苍生叔叔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允许禁闭所的超凡者做出这种事，这无异于把禁闭所推入了众矢之的。 毕竟，这么做相当于告诉所有人，禁闭所可以控制他们所有的电子设备。 即便禁闭所是从灾害中拯救人们的救世主，也没人想要天天处在禁闭所的管控和监视之中。 “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 也是在同时，整个大都会所有的屏幕中都发生了同样的事。 无论之前他们的手机、电视、电脑……在干什么。 都被突然的，强制的切换成禁闭所的直播。 …… 除夕晚，11:30。 禁闭所直播，管控了全大都会。 第三百六十九章 关押年兽 …… 庙街。 “这不可能……” 街道尽头的调音台后，姜贞祖看向摄影师。 “怎么了？” “这不可能……” “发生了什么？” “直播间的观看人数……上千万了……” 姜贞祖一愣：“什么？” 只听得摄像师继续说：“人数还在上涨！而且是一百万一百万同时上涨！” 他慢慢的转过头来，不可思议的盯着姜贞祖：“可是这根本不可能！大都会没有一个服务器可以同时承载这么多数据……除非……” 两人同时转头看向一旁的许晴明。 此时，许晴明满头黑色长发疯狂在空中舞动，这些头发的尖端插在电脑里，而他的眼睛居然变成了鬼魂一般的纯黑色，里面疯狂的流过无数信息流。 “翟楠……居然能找到这种人吗……” 姜贞祖将视线转向远处的翟楠。 有这样的能力，无论是权柄还是会议厅，几乎没有数据可以瞒得过翟楠，翟楠可以知道他在大都会想知道的任何事情，大都会对他来说，就像是赤裸的羔羊。 翟楠，只要他想，随时可以成为整个大都会最富有的人。 这样一个流氓，居然加入禁闭所。 难不成这家伙还真的是个心系苍生的英雄？ 自己，误会他了……？ …… 另一边。 翟楠慢慢站起身。 他面前的羊皮纸闪过最后一道血光。 那是一个大大的鲜红数字“1”。 翟楠抬起头。 “来了。” 身边，虞小渔和苏梨乐同时站了起来。 庙街入口的黑暗中，一蓬蓬橘红色的鲜艳火云聚集成霞。 街区间传来诡异恐怖的野兽嘶吼。 那是一只巨大的、浑身缠绕着红霞火云的巨兽。 它有些像狮子，又有些像老虎，但比他们大的多，整只巨兽犹如墨水画里的狰狞恶兽，为数不多露出来的皮肤散发着淡淡的青光。 它来了。 …… 翟楠迅速反应过来，指尖冒着黑色火光指向落在道路两旁的爆竹。 爆竹引线应声而燃。 然而，年兽的速度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快多，犹如一道喷洒着火花的橘色霞气，带着强烈的气浪，眨眼之间就冲进了街区。 一时间，年夜饭桌上的小孩们同时啼哭，大人们身体也僵硬了起来。 这便是年兽，以恐惧为食，恫吓幼童。 爆竹烟花还没有炸开，年兽就已经冲到饭桌外侧。 “砰——” 站在饭桌最前方的苏梨乐身上忽然冒出无数火光，同时爆炸，巨大的响声让已经近在咫尺的年兽一个急刹车，用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退了出去。 身后，饭桌上的大人小孩儿们明显也放松下来，停止了僵硬和啼哭。 他们脸上虽然仍有惧色，但却牢牢的坐在饭桌上，没有任何人离开。 他们知道禁闭所过来，不仅仅是为了吃年夜饭。 可是，这些街坊过来，也不仅仅是为了吃年夜饭。 这几个年轻的超凡者除夕都不回家过年，为了他们守在这里，关押一直以来危害庙街的年兽。 他们，自然也想要帮助这些超凡者，用自身的恐惧吸引年兽。 人人为我，我为人人。 他们信任这些超凡者，他们相信这几个年轻人可以保护好他们。 所以，既然决定过来吃年夜饭，就要吃到底，吃干抹净一点都不能剩。 只见年兽身形扭曲，嘴里呼哧呼哧喷出黑烟，似乎因为听到爆炸而浑身难受——就好像普通人听到用手指甲划铁门的声音一样。 它巨大的身形收缩着，发出凶恶的咆哮，紧紧盯着身上窜出火花的苏梨乐。 似乎准备强忍难受，再次发起冲击。 这时。 它宛如针尖般的狰狞瞳孔扫到左右两侧，爆竹正缓缓冒着黑烟。 引线已经燃烧到了尽头！ 要爆炸了！ 年兽瞬间转身伏低身体，脚下地面直接被踏碎出蛛网状裂纹，与此同时年兽缠绕着火云的躯体之上，空气爆出巨大的音波。 竟然是瞬间突破了音障，化为一道火光朝外跑去。 溜了！ “遭了……” 翟楠也没想到这年兽居然这么怂，被炸了一下就准备开溜，说好的污浊物憎恶人类呢？说好的对立渔网法则呢？ 年兽的速度极快，在场几人根本不可能追上。 翟楠无奈的看了一眼远处的摄像头，这回真是在全国人民眼皮子底下出了个大洋相啊…… 不过，错过这次，恐怕以后他就没机会再抓住年兽了。 年兽转瞬之间，就已经冲到了庙街路口。 黑暗中只能看清一点火星。 它跑远了。 …… 嗡—— 空气骤然炽热起来。 翟楠本来都要坐回到饭桌上的身形忽然停住了。 他看向街区外的黑暗里。 那里的黑暗一点点扭曲着，好似有什么更加恐怖的庞然巨物在那里蛰伏。 轰—— 巨大的炸响中，一座几乎塞满整个街区的蛇尾猛然从黑暗里浮现。 随后，那原本已经消失在街角的年兽，竟是被这条蛇尾抽的倒飞了回来！ 街道两侧的烟花爆竹终于炸响，喜庆的鞭炮声和璀璨的烟花划破了黑夜。 火光照亮了黑暗。 翟楠惊讶抬头。 看见天空之上，在璀璨的烟火中，一条浑身燃烧着深黑地狱火的巨蛇被火光照亮，从黑暗中慢慢显露出来，正冷漠的盯着他。 然后缓缓消失。 是炎帝。 即便愤怒，即便恨不得杀掉翟楠杀光所有人，她还是一直都没有离开，她一直都在黑暗中陪伴着翟楠！ “诶……” 翟楠摸了摸鼻子，心里轻轻的说：谢谢啊，团子。 这个时候年兽已经被困在了烟花所交织的爆竹牢笼里不得脱身，剧烈的爆炸声环绕着它，令它的身体不断扭曲缩小。 如果年兽能说话，恐怕第一件事就想说过年禁止燃放烟花爆竹！ 它忽然望向了天空，那里没有爆竹，那里没有爆炸声！ 年兽强忍着钻心的难受，脚下再次踏出巨大的凹陷裂纹，化为一道火光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然而。 它看见，在满是烟花的夜空中，有一个人比它更早的出现在空中。 “还没完呢——” 翟楠踏着地狱火漂浮在空中，库库库笑了两下。 年兽心里顿时被这笑声吓出了凉气，然而身处空中的它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无可奈何的朝翟楠靠近。 “大过年的也没啥好送你的，给你表演个才艺吧。” 翟楠张开嘴：“会爆炸的鸡蛋见过没？给你表演个嘴里生鸡蛋！” 年兽：“？” 嗡—— 无数喜庆的红色鸡蛋从翟楠嘴里接踵而至，在空中炸开璀璨的火花。 连珠炮般的爆炸瞬间将年兽炸回了地面。 沉闷的撞击声中，一波暗沉的气浪从庙街中心扩散开来。 不知过了多久。 灰尘慢慢散去。 一道人影从灰尘中走出来，他的怀里抱着一只可爱的浑身冒着火云霞气的橘红色小兽。 “年兽，我收服了！” 第三百七十章 【警告】 漫天烟花中，翟楠将小年兽放到地上，用一只小小的透明立方体收了起来。 “有生之年，两猫一狗，齐了。” 翟楠笑嘻嘻的走到大家面前：“各位！新年快乐，从今天开始，庙街的孩子们再也不用怕年兽了！” 年夜饭桌上安静着，大家还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才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掌声逐渐热烈，翟楠看见这些可爱的街坊们脸上露出惊魂未定的笑容，他们重新拿起筷子。 “新年快乐新年快乐。” “林姨之前就说这小伙子靠谱……咱们没信错人。” “谢谢禁闭所，谢谢超凡者。” “听说这小伙子还照顾了老王家三个孩子，那会老王两口子不是死得早，后来这孩子两个姐姐也死了，变成了怪物……” “啊那不是……” “对，是这小伙子在照顾小斌，只不过条件是他家的房子。” “这其实不过分，真不过分，现在这世道……” “胡说吧，我怎么听说是无条件？” “你这是扯淡，我听说人家这小伙子还倒给了一套房子，好人呐！” “不对，我听说是十套。” “你们这就肤浅了，你们可能不了解这小伙子，他是英雄电力公司的股东，就是那个收留了咱们庙街菩萨，硬生生从权柄咬下一块肉来的公司，这种大人物不差钱，我听说有一百套。” “我感觉是一千套。” “我听说遗嘱都写好了，股权都给了。” 大家同时看向站在中间的翟楠：“好人啊……” 翟楠：“……” 其实在污浊物来临时，普通人是会感受到污染的，包括而不限于头晕恶心幻视幻听，更何况年兽以恐惧为食，会勾引出你心底里最深的恐惧。 可即便这样，这些可爱的街坊们还是选择相信他们。 还是选择了待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不动。 翟楠第一次感受到民众的信任。 庙街生活的人都是老一辈的民众和孩子，有些人甚至没用过手机，他们只是保留着对禁闭所，对善良最单纯的信任。 超凡者信任民众，民众也信任超凡者。民众没人受伤，超凡者也成功的关押了污浊物。 其实，在这个糟糕的时代，大家本应该这样。 像庙街的街坊一样，抱团取暖，守望相助。 这是最简单的样子，却也直达本质。 不过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些上了年纪的老奶奶老爷爷忍不住抱怨道： “以后怎么哄孙子睡觉哦……年兽都被当面抓住了，以后吓唬不了他咯。” 旁边小孙子摆出一个奥特曼插会腰的姿势：“晚上再也不用早早睡觉了，晚上会抓走我们的妖怪年被哥哥抓走了！” 翟楠笑着走到老人身边，揉了揉坐在旁边的小孙子的头发。 “没关系啊奶奶，以后他不睡觉，您就跟我说，我把年带到您家。” 一旁的小“奥特曼”表情一僵，他心里的奥特曼被可怕的名为“年”的小怪兽吓跑了。 奶奶在旁边笑意盈盈地看着。 他低着头戳了一会手指，又满怀希望地重新抬起头来： “那超凡者哥哥一定会再来保护我的对吧？” 翟楠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 “我可保护不了，你刚刚可看到了，年兽差点就逃走了。” “啊？” 小朋友嘴巴都张圆了。 “不过你知道吗？污浊物界有一条法则，叫做非法入侵人类幼崽被窝罪。”翟楠笑意盈盈地说道。 “那是什么？” “这条法则的意思是说，年兽不能再任何情况下搜查人类幼崽的被窝，毛毯及其他遮盖性工具，更不允许恶意吓唬或者暴力扯除，也就是说你只要听奶奶的话乖乖上床睡觉，怪物就不会过来抓你啦。”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不信你问你奶奶。” 翟楠笑眯眯的说。 小孩怀疑的看向了自己的奶奶，奶奶似乎犹豫了一下，但最终朝自己孙子点了点头。 “啊！奶奶，我保证我以后一定按时睡觉！” 小孩子立正，奥特敬礼。 小孩儿单纯的反应让得周围的人面带笑意，坐在外面的虞小渔顾希望等人也表情温柔的注视着这边。 …… “呦，都快零点了……” 翟楠看了看手机，起身走向庙街深处的镜头前，“今年所发生的一切都要结束了啊……” 他低着头。 走过虞小渔。 走过顾希望。 走过苏梨乐。 走过陆文和马博。 走过这里的每一个街坊。 在这个过程中，他带上小丑面具，身上窜起纯黑色地狱火，变身成浑身凝结着黑色火焰的小丑。 这是他目前最强的形态。 或许能帮他争取更多的时间。 他一步一步走到姜贞祖面前，对着摄影机大大方方的打了个招呼。 “嗨，大家好，如你们所见，我是翟楠，也是小丑的继承者。” 他用了继承者这个词。 “我知道大家很奇怪为什么今天晚上我会专门在这里直播年夜会……不，当然不仅仅是为了直播过年吃饭的氛围，也肯定不会是关押年兽……这种小事我们超凡者自己能解决，不会为此专门管控所有人的媒体设备。” “事实上……大家可以看到，管控全大都会的镜头对我来说消耗也很大，我一直在吃微型核反应堆补充营养……这玩意儿造价高的离谱，但是不太经得住吃。” 翟楠“凡尔赛”的拿出一个小反应堆丢进嘴里。 “所以大家可以放心，即便是超凡者，要管控你们的眼睛也得付出大量的代价，我们不会随随便便探查你们的隐私啦！” 说到这里，翟楠突然安静了一下。 就像是在鼓励自己，给自己打气一样。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其实，今天我给大家直播的真正目的……是希望给大家提个醒——” 「警告」 「警告」 「禁止玩家泄露游戏内容所映射的未来，否则玩家必须承受改变未来所产生的一切后果」 砰—— 翟楠身体表面的小丑铠甲猛然破碎。 …… 翟楠身体晃了晃。 有些发愣。 或者说有些没反应过来。 自从他获得变身小丑的能力以来，几乎没有任何污浊物可以与小丑骑士抗衡。 毕竟，皮肤的原主人是最顶级的污浊物，是龙级巅峰，是当之无愧的大都会之王。 然而这样一张皮肤，却在翟楠受到游戏警告的一刹那，被游戏警告瞬间打碎，不堪一击。 这好像是古古怪怪游戏盒子的底限。 它允许甚至鼓励自己改变未来，拯救别人。 但坚决禁止将未来的信息直接透露出去。 绝不允许。 翟楠看着眼前亮起的红色警告条还有自己身上破碎的游戏皮肤，忍不住想——果然啊，如果自己真的救下了本应该在大灾害中死掉的将近4000万人，那么这些人的因果恐怕会转嫁到自己身上，自己会背负他们的人命和本该死去的结局。 这不是惩罚。 这是游戏盒子的底线和法则——翟楠慢慢想明白了一点——游戏盒子可能从来没有惩罚过自己，没必要啊，自己只是玩个游戏而已……而所谓的一切“游戏惩罚”，都只不过是凝视未来，篡改历史需要付出的代价，每当自己输掉一次游戏，游戏盒子为了让自己达到成功通关的未来，只能再度修改一次现实，在这个过程中即使有游戏盒子保护，翟楠也无可避免的需要承受一部分代价。 而这一次，直接在现实里通过语言提醒改变四千万人的未来，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游戏盒子只能用警告和惩罚的方式提醒自己，他承受不起。 对，绝对不可能承受得起。 皮肤破碎，仅仅才是警告而已。 翟楠顿了顿，忍耐着眼前疯狂闪烁的红色游戏警告，抬起头来。 他再次看向了镜头。 “不好意思，刚刚发生了一些意外，想要将这些信息传递出去，我总要付出一些代价。” “那么，我继续说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 新年的钟声 …… 「警告！」 「警告！」 「警告！」 翟楠用力揉了揉眼睛，他的视线里被无数旁人看不到的红色闪光覆盖，以至于翟楠除了琳琅满目的警告之外，几乎失去了视觉。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继续说话。 “听着，下面我说的这段话很重要，我希望大家最好能够全文背诵。” 冒着红光的警告实在太多，翟楠干脆闭上眼睛。 “两天后大都会将会迎来一场灾难，这场灾难发源于南区……” 「警告！」 「警告！」 「警告！」 红光越发耀眼。 嗡—— 犹如一阵诡异的风吹过，翟楠身上缠绕着的深黑地狱火也熄灭了。 然而不仅如此。 顾希望注意到，翟楠的脚下，“咔”的出现了一道裂缝！ 顾希望一愣，拍了拍虞小渔，指着那道裂缝。 “那是什么？” 两人说话的短暂时间中，裂缝疯狂向外蔓延，像是树枝一样，很快就密密麻麻的布满了他的下半身。 裂缝里，慢慢渗出了血红色颜料。 顾希望不可思议的抬头。 他知道翟楠说的“代价”是什么了。 …… “翟楠！” “你的腿——” 顾希望和虞小渔朝翟楠跑过来。 “别过来，我时间真的不多了，不要打断我！”翟楠猛然回头喊道。 这个时候顾希望才看见，翟楠的眼睛里泛着诡异的红光，可是他目光所及之处，除了几盏灯笼之外，没有任何红色的东西。 而且，他疼的直吸冷气。 顾希望和虞小渔有些不知所措的站住了。 他们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翟楠只不过刚说出口，居然就受到这么严重的伤害。 而一直以来怠惰无比又怕疼又怕死的翟楠，即便承受这种代价，也要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另一边，见顾希望和虞小渔停下脚步，翟楠才重新转过头来。 他本来以为闭上眼睛眼前的警告红光会消退一些，然而当他闭上眼睛时，更加刺眼的红光在黑暗里闪烁。 翟楠干脆无视警告，在满眼红光里咬牙继续说： “这场灾难是地震，一场囊括半个大都会城区的大地震……” 「警告！」 「警告！」 咔—— 翟楠的胸口以下全部碎裂。 “大地震将会在大都会南侧形成巨大海啸，该海啸会无视禁闭所李苍生设立的隐藏系言灵，将污浊之海内大量污浊物冲进大都会境内……” 翟楠的语速逐渐加快。 「警告！」 咔—— 翟楠的脸部就像是镜子一样，裂开了一条缝隙。 粘稠的鲜红颜料顺着脸颊往下流淌。 疼啊…… 真的好疼啊…… 这个时候就连那些吃年夜饭的民众都察觉到了不对。 这个人帅心美的超凡者小伙子怎么了？ 他咋说着话人就裂开了…… 眼看翟楠身上的裂纹逐渐有控制不住的趋势，顾希望和虞小渔等人无视翟楠的警告，再次冲了上来。 “翟楠，不要说下去了！” “你到底怎么了？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翟楠头疼欲裂。 可时间不多了。 此时他也不再阻止超凡者们朝他靠近，他只是不断的加快语速，使自己尽量在最短时间内尽可能说出更多的信息。 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 即使翟楠现在住口，不再往下说，他身上的裂纹也会继续扩大，直到他彻底碎掉。 …… “当西南侧海水进入英雄电力公司时，核电站里产生的污染源将会被海水带出，污染全境，两天后，死亡人数将会超过两千万。” 「警告：游戏玩家严重违反游戏规则……」 咔咔咔—— 裂纹更加密集，滑过翟楠的嘴唇，鼻子，接着是瞳孔，上面诡异的红色染料肆意纵横，诡异的是，翟楠的眼睛还在转动，鼻子还在呼吸，嘴巴也还在说话。 这个场景让翟楠看起来宛如一幅污染时代之前的抽象油画。 恐怖之极。 在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这诡异的画面。 …… 不知不觉，虞小渔和顾希望眼眶已经红了。 他们嗓子里有什么大块的东西将他们堵住了，他们拼命扑向翟楠。 翟楠还在说。 “通知，菩萨，搬……搬离西南……，转移灾区所有居民，还有，两天，相信我，来得，及……” 随着裂缝的不断增加，翟楠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时而模糊，时而悠远。 就好像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正在另一个世界通过某种信号极不稳定的通讯器向这个世界的人发来讯息。 这个时候翟楠已经不疼了……或者说，这个时候的他几乎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翟楠眼前一片漆黑，警告画面和红光都消失了。 只有漆黑。 只有他一个人。 他知道，他的时间已经到了——即使有小丑皮肤和地狱火的保护，恐怕这也已经是极限了。 这是他破坏规则要承受的代价。 他其实早就准备好了，不是吗？ 翟楠在心里笑了笑。 真轻松啊，做完了这一切真轻松，明明之前心里还那么沉重，但真正做的时候其实脑袋里一片空白，根本什么都不会想。 挺好的，该说的话都说了。 等等，好像还没死透…… 还有一点时间。 就给大家拜个年吧！ …… 在别人的视角里看，翟楠几乎已经变成了一片支离破碎的人形镜子。 或者说，站在直播镜头里面的，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而是一堆碎片的集合体。 一片断断续续的画面。 一个模模糊糊的马赛克。 可这是翟楠啊…… 这是他们的发小、朋友、善良的超凡者小伙子…… 某一刻。 这团东西艰难的吐出了最后一句话： “相信我。” “那就…… 新年快乐……” 嗡。 这是最后一句话。 这话说完，翟楠的身体再也坚持不住，猛然爆炸。 彻底裂成闪闪发光的细小碎片。 和那些鲜红的颜料一起，归于虚无。 就像是一场烟花。 顾希望和虞小渔这时候才冲到直播镜头面前，他们扑了一个空，手里只抓住了一团细小的晶体粉尘。 他们愣愣的在那里站着。 站着。 感受不到翟楠的气息了…… 他怎么不见了？ …… 其实他们大概知道吧…… 都这会儿了，他们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看得出来，翟楠最近的状态一直不对，刚刚还用了“代价”这个词。 并且，对于这件事，心里从来不藏事儿的翟楠很意外的在今天之前只字未提。 这让这一刻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显得很突兀。 但翟楠最近的异常反应，却又让他们感觉到好像一切都在情理之中，所有的细节在之前都有铺垫。 不知何时。 这两个人早已泪流满面。 而身后，不知所措的眼镜娘，后知后觉的盯着这一切，似乎在回想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到翟楠刚刚所说的事情。 他们三个同时意识到了翟楠这两天所有的异常行为，或许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们忽然就想通了所有的事。 …… 这个……这个几乎从来没有过家人和朋友的家伙呀…… 这个明明从各方面来看，都不像是一个英雄的家伙呀…… 他一直在背负着这么沉重的事情吗……？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一切？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他背起了4000万人啊…… 可是我们一直都什么也不知道呀！ 他为什么，从来都不和我们说呢……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突然？ 为什么这么仓促？为什么和我们想象的不一样？ 为什么明明上午大家还在一起吃饭……为什么明明现在还在其乐融融的吃年夜晚宴……为什么你刚刚还在街坊面前抓住年兽，受到所有人的爱戴，成为了你最想成为的英雄……事情就突然变成了这样。 顾希望，虞小渔想道。 与此同时，远处传来低沉悲怆的金属撞击声。 咚—— 新年的钟声，响了。 …… 除夕这天，新年的前一分钟，大都会四千万人通过直播，看了一场闪闪发光的烟花。 这场烟花没有绚丽的焰火，没有缤纷的色彩。 没有欢呼，没有祝贺。 只有安静。 第三百七十二章 事后 哗啦啦…… 新年零点伴随的钟声里，庙街剩余的烟火朝天齐射，赤红发白的火柱在天空中滑出流火。 然后消失了半秒，彻底炸开。 “烟火大会开始了……” 无数流星般的火花四散在空气中，闪闪发光。 天空中满是亮亮的烟气，半个大都会被照的像是白昼。 庙街的人们看着自己期待了一晚上的烟花大会，此时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刚刚翟楠在这里碎裂扭曲的惨状还历历在目，很多人连饭都吃不下了，有的小孩子今晚说不定还因此睡不着觉…… 诶我的妈呀，那个很棒的超凡者小伙子，怎么突然就没了？ 过了一会儿，有人才将翟楠刚刚说的话想明白，将“灾难”和“代价”联系起来。 原来那个小伙子今晚直播，是为了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 他要救所有人。 他要替所有的人承担这个代价。 烟火还在继续。 这是翟楠给他们准备的烟火，希望他们新年快乐。 只是，现在没人去看烟火了。 街坊们慢慢站了起来。 …… 自由街地下城。 酒馆里，拥挤的人群一动不动站着，本来热火朝天推杯换盏的气氛，迅速冷了下来。 电视里传来了烟火爆炸的声音。 还有一片空景。 人们端着酒杯的手臂，僵硬的举在了空中。 这些人刚刚还在为翟楠成功关押年兽而举杯。 转眼就看到翟楠浑身冒出骇人裂纹，鲜红喷涌而出的场景。 他满脸痛苦。 然后就碎了。 不见了。 消失了。 这时直播中断了，电视里的画面变成了无聊的大都会日报年夜会。 他们本来满心期待。 早上翟楠走的时候说好晚上会再来的。 他们早早摆好桌子关了门做好饭，一边收看这场直播，一边等待，想着翟楠关押了年兽，放完烟火大会，也就该来了。 现在看来，他们可能要被鸽了。 “丑爷……怎么了？” 有人问道。 其实这个问题在场的人心里几乎都有答案。 但是没人敢说出来。 “丑爷不愧是丑爷，鸽咱们……都鸽的这么潇洒。” 酒馆老板忽而举起酒杯，朝着桌子中央的主座磕了磕，好像那个空荡荡的座位上真的有人一样。 “呐，丑爷，新年快乐。” 说完，酒馆老板大手一挥：“都动筷子吧，不等了。” 众人面面相觑，看着桌上热了又凉凉了又热的年夜饭，不是很有胃口。 “吃啊？这年不过了？” 酒馆老板率先夹了一大筷子送进嘴里。 “味儿真不错。” 他口齿不清的说，语气却突然凶狠起来……这才是生活在自由街的恶棍们本来应该有的样子。 “都他妈给我吃！饭吃完，酒喝完滚蛋！收拾东西明天准备避震！不能让丑爷白给！听见了吗？” 要说这些人也是贱的紧，刚刚酒馆老板细声细气的说话这帮人怎么都不吃，反而是被骂了一顿之后，才如梦初醒的端起了碗。 等到零点，这间酒馆里才响起碗筷声。 可是与之前相反，却没了人声。 …… 权无缺终于如愿以偿的关掉了电视。 他坐回到办公桌上，指尖敲打着椅子扶手。 片刻后，他从背后的柜子里拿出一瓶酒，走到阳台，将整瓶酒倒在地面上。 他以前曾经发誓，有生之年一定要代替父亲以乌鸦之名抓住小丑。 然而当翟楠当着所有人的面变成小丑之后，他却犹豫了。 权无缺不是复仇者。 他是个有钱的英雄主义者。 如果他从来都不认识翟楠还好，他可以毫无顾忌的复仇，杀死翟楠。 可他偏偏认识翟楠，而且还算了解——越是了解越觉得这家伙简直长在了自己的审美上。 权无缺一直都是这样，他不喜欢男人，但却向往英雄。 其实仔细观察，翟楠所做的一切，和小丑完全不同。 有时候他甚至有些怀疑翟楠到底是不是小丑？还是说他只是因为某些机缘，获得了一些小丑的能力，披着小丑的皮肤。 翟楠和小丑，一点也不像。 他在民众的燃烧瓶中默默忍耐，不伤害平民。 他为了挡住陨石，在所有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小丑身份。 还有这次…… 这些都是小丑绝对不会做的，小丑向往疯狂与混乱，因此而保护平民，对抗权贵……他陶醉于平等的混乱，终究是个杀人放火的罪犯。 是个绝对的利己主义者……所做之事，均是为了自己的梦想，为了自己的愉悦。 虽然有一群底层的恶人奉之神明，但在权无缺看来，终究是怪物。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看，权无缺觉得自己和翟楠还挺相像，权无缺也会为了民众割舍出自己的电力公司，但权无缺自问，当自己身处同样的困境，面对身边来自这个世界的所有恶意，自己可能没法再做一个英雄。 所以，他一直想要复仇，却迟迟没有动手。 他痛恨翟楠小丑的躯壳，却又忍不住欣赏在这躯壳下面闪闪发光的本质。 权无缺倒完酒。 沉默的坐回办公室。 感觉经历了这一遭，自己都快把小丑原谅了…… 不知道自己亲爹在下面知道了，会不会有被孝到。 总之，权无缺现在倒也不至于难过，但终归是自己向往的光芒消失了，有点不舒服。 过了一会，他拿起电话。 既然翟楠以自己为代价将消息传递了出去，那么，剩下的就交给自己吧。 他可能比不了翟楠，比不了真正的英雄。 但他，也是个向往英雄的人。 …… “翟楠……不见了？” 顾希望话在喉咙里滚了几圈，最终说出来已经变了样。 虞小渔没有回答。 两个人心里都有答案，但是都不愿意说出来。 他们无声的望着眼前这些街坊，一个个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走到翟楠消失的地方。 他们排好队，沉默无声。 就连那些调皮捣蛋的小孩子，此刻都乖乖站在队伍里。 这一幕像是在朝圣。 顾希望眼眶红红的看着，他想起翟楠以前给他讲过的故事，在比大污染时代还早的时代，人们生活的比现在还要辛苦，因为他们没有火。 天上一位小小的神明看到了人间，于是盗走了天上的火种，交给了世人。 这位神明从此被绑在山峰上，雷电每天都会劈断他的头颅，鹰隼每天来啄食他的心肝。 这是他为了传递火种所要付出的代价。 而他得到了人间的欢笑，人们的朝拜，人类的信仰。 翟楠现在大概也是这样。 想到这里，顾希望抹了抹脸上的眼泪，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走吧，该做事了。” 虞小渔身形一僵，她听见顾希望带着笑容温柔的说。 “大灾难两天之后就会到来，我们没时间了。” “翟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把信息传递出来，我们现在，可没资格悲伤。” “……对吧？” 第三百七十三章 他已经死了 新年第一天。 凌晨。 本该熬夜守岁的人们在震惊中获悉了即将到来的灾难。 与此同时，顾希望和虞小渔等人第一时间回禁闭所面见了李苍生。 很快，禁闭所方面确认了超凡者翟楠在直播中所传递的消息的确属实，并发出预警，要求南区，西南，东南，及中心城的居民全部撤出聚居地进入北区暂时避难。 与此同时，禁闭所和权柄工业，联合大都会日报还有小破站背后的神树公司，派出了几乎所有的车辆，协助居民搬离家园。 全城迁往北区。 对此，民众虽然心中尚有疑问和怀疑，但亲眼看见那位可以化身成小丑的超凡者当场死在直播里，大多数人对未来灾难的消息算是勉强相信。 当然也有少数人不相信翟楠能够提前预警灾难，认为这些都是无稽之谈，他们不会因为一个死去的超凡者的无稽之谈就放弃自己的家园和财产。 对于这种人，禁闭所的超凡者就派上用场了…… 曾经在极度愤怒下一拳打爆陨石的虞小渔，最适合让这些傻逼们闭嘴…… 没有什么是她一拳解决不了的。 超凡者不止能在灾难来临的时候，抵御灾害，保护无辜者。 还能打人嘿！ 就这样，在权柄和禁闭所的戮力合作下，南区总算开始了有序撤离。 无论是禁闭所，还是自由街里，都没有人因为翟楠的离开露出悲伤的表情。 因为他们来不及悲伤。 他们不能浪费翟楠给他们争取的时间。 就连翟楠的发小顾希望，此时都面色正常，一心一意的维护避难队伍的秩序。 …… 噔噔。 虞小渔站在李苍生门前敲门。 “进来。” 虞小渔推门而入。 李苍生坐在办公桌前看直播——这次是民众有序撤离的直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那些搞颜色的直播想播也没法播，万一直播的过程中，负责帮助居民搬运的人员敲门了怎么办？ 妈耶，难道要现场玩剧情的吗？ 勾引送外卖的.avi？ 李苍生自从重新使用言灵隐藏大都会之后，就又恢复到了以前老态龙钟的模样，看不了刺激的，怕脑溢血。 “民众要求对本次直播和超凡者翟楠后续进行一个解释。”虞小渔烦躁的坐在李苍生对面，也不客气。 李苍生笑眯眯的抬起头。 看见虞小渔抱着双腿坐着，脚踩在自己的椅子上，连鞋都不脱。 从小被李苍生捡回来的她几乎就像是李苍生的女儿，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完全不用客气，有时候虞小渔还会凶李苍生。 而现在虞小渔很不开心，很难过。 所以现在坐在李苍生办公室里的她，更像是一个女儿而不是赫赫有名的大鱼组队长，大都会的女武神。 “怎么回应？”虞小渔被李苍生看的有点想哭，但是一想顾希望的话，她又觉得自己不应该哭，还有很多事情没做两天，时间真的很紧。 于是她用张牙舞爪的质问遮盖了哭腔。 李苍生看了她一会，说道： “这场直播定性为翟楠的个人行为，至于翟楠……按死亡处理……” …… “个人行为？” 虞小渔圆润的胸口剧烈起伏起来，忍不住道：“翟楠是为了传递这个消息才粉碎消失的，这样把锅全部甩到他身上是不是太过分了？如果灾难没有发生，大家的怨气无法平息，岂不会唾骂翟楠？” “有什么问题？” 李苍生头也不抬：“这件事本来就是他引发的，不是吗？” 虞小渔哑口无言，她觉得李苍生今天好像哪里不对。 “那死亡呢？” “他不是当众粉碎消失了吗？”李苍生看着气愤的虞小渔，脸色很平静，“这是摆在所有人面前的事实，他通过一种不正常的方式，发生了异常死亡——只要一天没发现他仍然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证据，就完全可以在那之前判定他的死亡，不对吗？” 虞小渔再次沉默。 她把尖尖的下巴搁在膝盖上，她想要反驳李苍生，但她想不好该怎么反驳…… 或者说，其实她内心承认李苍生说的是对的，可是她不愿意承认。 翟楠只是消失了。 并不是死了对吧？ 没有任何人能证明他已经死了。 李苍生浑浊的眼里露出了笑意，他好似看出了少女心里的难过。 “别急，让子弹飞一会。” “啊？什么？” 虞小渔猛的抬起头来。 “公布翟楠死亡的消息。”李苍生说。 虞小渔沉默了一会儿。 点了点头，默默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出去。 在关门的刹那虞小渔终于意识到了李苍生哪里不对，她转身看着李苍生，发现他浑浊疲惫的眼里，居然带着一丝诡异的笑。 虞小渔愣愣地站在原地，如果说禁闭所里有一个人最纵容翟楠，那这个人其实并不是虞小渔她自己，而是李苍生。 翟楠加入禁闭所以来，所有的提案和行动方案，只要他提出，李苍生没有不同意。 甚至有时候会不遗余力，乃至豁出老脸帮助翟楠——比如这家伙绝对是历届以来唯一一位听信了属下的花把禁闭所地契抵押出去的禁闭所负责人，妈耶，听着就十分不靠谱…… 可是这么一个纵容翟楠……到可以用“宠溺”来形容的老男人，为什么现在还笑得出来？ 翟楠和许晴明刚刚应该联手管控了全大都会的媒体……包括禁闭所的。 李苍生应该也看到了翟楠浑身是血，最后一片片碎裂的样子。 难道李苍生是内鬼？还是李苍生其实已经悄无声息被人替换了，他才是这场灾害的罪魁祸首？ 虞小渔不由得有些警惕。 就在虞小渔越想越多，脑子里疯狂脑补出无数“柯学真相”的时候，李苍生仿佛再次看穿了她的想法。 他无奈的重复道： “好了。” “翟楠已经死了，没有任何人能找到他还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证据，这是不争的事实。” “将翟楠死亡的消息公布出去吧。” “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相信翟楠用死亡换得的消息，尽力保护所有人不受伤害，无论这个消息是真是假，哪怕只有一分可能，也要让居住在这些地区的居民全员撤离。” “翟楠如果知道了，应该能够感到安慰吧，至少他没有白死……” 虞小渔低下头。 片刻后，她才应道： “嗯，他已经死了。” …… 第三百七十四章 灾难前夕(大章合一) 翟楠直播死亡12小时后。 禁闭所发布正式讣告，确认了超凡者翟楠的死讯。 讣告一出，全程皆惊，都有些不相信那个为他们关押怪物，发出预警的小超凡者，就这么死了。 与此同时，李苍生也出面发布新闻，此次灾难预警并非是禁闭所行为，禁闭所没能预测到任何灾难，本次死亡预警均为翟楠个人行为。 但是，鉴于死亡预警的缘故，禁闭所将毫无保留的相信翟楠，并配合其传递出的信息全面撤离民众。 很快，在禁闭所发出通告之后，权柄也紧随其上，全力配合。 不过据说权柄董事会曾经对这件事情提出过质疑，毕竟权柄工业是资本企业，而不像禁闭所那样，纯粹靠社会援助的英雄机构，没必要承担这么多社会责任。 然后这件事在董事会表决的时候，被权无缺一票否决。 随后，董事会又紧急召开了废除权氏一家独大一票否决特权的表决，在几乎全员通过的时候再次被权无缺一票否决…… 董事会随后在外网上发布了一条正式的官方推特： 小丑竟是我自己…… …… 西南区域，机械大雷音寺。 菩萨静静的坐在钢铁大堂中央，四周青灯古佛香火旺盛。 顾希望站在一旁。 两边墙壁往上延伸出无数阶梯状佛案，佛案后面鳞比节次的坐满了机械僧侣，它们如同枯木的坐在那里，佛堂外面的老沙弥用巨大的铁锤有节奏的撞击铁钟，发出低沉而空灵的哀鸣。 机械僧侣们随着丧钟的节奏用梵语鸣唱往生，偌大的佛堂里回荡着这种音节古怪的梵音，犹如挽歌。 僧侣们慢慢的唱。 顾希望站在旁边慢慢的听，只是偶尔看一下时间。 整个雷音寺里充满了蒸汽的灼热与钢铁的噪音，却逐渐弥漫出一种祥和的宁定。 …… 片刻后，菩萨起身。 而四周的僧侣们随着菩萨起身，仿佛倾刻间失去生命力了一般，头颅猛然往下一点，直接圆寂。 顾希望一惊，指着这些冰冷的机械残骸：“菩萨，他们是怎么回事……” 菩萨转身道：“这些机械僧侣并非是如贫僧一般的污浊物，它们是由贫僧修炼机械佛道时妙手偶得，创造出来并控制其行动的机械生命……可能连人工智能都算不上。” 顾希望这才点了点头。 由于普通人不能进入雷音寺，扛不住这里的污染，菩萨专门制造出机械生命用来帮工。 此时得知翟楠的死讯，并且接到顾希望的核电站搬离通知，菩萨干脆在切断这些机械僧侣的电源之前，为翟楠开了一场简单的往生法会。 菩萨叹道：“翟楠施主这孙子真不是好人，但偏偏对贫僧胃口的紧，怎么这么早就上天堂了？” 天堂？……不应该是西天极乐世界吗？顾希望心里冒出这样的想法。 “翟楠最近一直表现的很奇怪，我感觉他可能早就知道了要发生灾难，也知道他如果提前把自己知道的事说出去之后，将会付出他根本承担不起的代价，可能会消失或者……”顾希望犹豫了片刻，还是说出了那个字，“……或者死。” “所以他可能一直也在纠结，也在犹豫。” “这种程度的灾害，其实根本对他造不成什么威胁，上千万人会死，但他可以很轻松的活下，而一旦把这件事说出来，数以千万级的人能活，而他……” 顾希望说话的时候忍不住闭上眼睛，浑身颤抖。 仿佛能切身体会到自己发小那时候的痛苦。 生存或者死亡，他只能选一个。 最后，他选择了上千万人的生存，他自己的死亡。 这么一个贪生怕死的小宅男，要做出这种选择，这得多痛苦？ 菩萨沉默了一会儿，喟叹道：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这次倒是贫僧看走了眼。” …… “菩萨，那咱们也开始准备搬迁吧？” 顾希望摇了摇头甩开情绪，他现在没时间难过，他只能往前，这是翟楠希望他做的。 在翟楠临死前传递的信息中，曾经说过，南区的地震最终会向外蔓延，引起西南区域的海啸，海啸将海水和污浊物全部倒灌入英雄电力公司，使得电厂里边的污染物质全境泄露，污染全民。 如果不是核电站的话，仅仅一次地震灾害还不至于影响这么严重。 菩萨点了点头，示意顾希望退开。 旋即顾希望看到，机械佛堂内壁伸出无数科技感十足的巨大机械臂，缸体，蒸汽，火炉，高热与噪音中，机械臂将这些巨大的零件紧密的贴合到菩萨身上，转眼间，一座比巨人还要庞大的钢铁千手观音出现在眼前。 “卧槽……” 顾希望脱口而出，随即想到，如果翟楠还在这里定会忍不住吐槽这是抄袭钢铁侠反浩克机甲的设定…… 千手菩萨起身，在佛寺的巨大震动里一步跨出，走到佛寺之外。 紧接着，机械大雷音寺爆发出更加巨大的轰鸣，千手菩萨竟然是一弯腰，将那比他身体还要庞大的佛寺，用千手强行扛在了半空之中！ 浓浓的灰屑如同瀑布般洒下，在空气中闪烁着光晕。 仅阴影就足以遮天蔽日。 …… 顾希望站在菩萨的肩上，感叹污浊物的恐怖与强大，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问道： “诶对了，那尊巨人母皇呢……？” 菩萨身体一僵，不知道为何那琉璃法身的面向之上竟然产生了一种亮丽的红色……顾希望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 紧接着顾希望就看到， 在雷音寺地面之下，还有一座巨大的地底空间，而那无比巨大的巨人母皇，此刻正面相狰狞的裸露着恐怖的牙床，朝菩萨撞击过来。 ……然后趴在菩萨怀里，巨鸟依人…… …… 顾希望眼神微妙：“……哦……” 菩萨：“……” 顾希望：“调教的不错……” 菩萨嗫嚅了片刻，这才说道：“贫僧怀疑这位女施主患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贫僧明明是在关押看管她，她……” 顾希望：“菩萨辛苦了，佛祖尚且割肉喂鹰……” 菩萨：“……” 菩萨再次沉默了片刻，最终喟叹道：“翟楠为了苍生，可以从容面对死亡，而贫僧却因为害怕破戒而畏缩不前，我不如他……” “也罢。” 菩萨仿佛下了某个决心，一把搂住犹如野兽般的女巨人。 “憋说话，贫僧爱你，愿不愿意跟贫僧走？” 顾希望心说好家伙……菩萨这老秃驴恋爱经验就是不够，这土味情话也太油腻了，骗得了谁？ 味儿太冲了…… 然而。 巨人母皇深陷的眼眶里瞬间闪烁起猩红的光芒。 随即，直接像蜘蛛一样，贴在了千手菩萨身上。 “卧槽，这也行……” 在顾希望眼里，满嘴牙床口水的女巨人搂着秃驴，两个巨大人型生物光天化日之下站在外面耳鬓厮磨，由于身形过于巨大，不远处还有不少人能看到。 感觉十分的少儿不宜…… 并且称得上恶心…… 巨人在菩萨脸上一顿乱舔，口水乱飞，充满着肥厚的质感…… 而菩萨灵台空明，表情肃穆，仿佛在做一件十分庄严的事。 虽千万人吾往矣。 只不过，他的眼角，慢慢而清晰的划过一滴眼泪。 “正所谓贫僧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翟楠啊，在行善积德这方面，贫僧不弱于任何人，包括你！” 菩萨太拼了，把自己拼哭了。 …… 午后，庞大的西南区域出现了这样一幕奇异的景象。 一座巨大的千手观音站在大都会版图之上，他的手里举着从地基到佛寺顶尖严丝合缝的巨大雷音寺，小心翼翼的在众多楼房之间穿行。 每一步地面都会巨震，带起凛冽的烟尘。 而在它身后，一排体型较小的巨人则搬着英雄电力公司的各个机械建筑物和巨型设备，老老实实的一起往北迁移。 坐在千手观音肩上的顾希望沉吟了片刻： “菩萨，我有个问题。” 菩萨琉璃佛像上赤红光芒还未消退，只从鼻孔里哼一声，对顾希望刚刚落井下石的行为表示愤慨。 顾希望促狭道：“巨人母皇下的崽儿算谁的？你说算你俩爱情的结晶吧……好像不对，你俩刚才确定关系，不算你的吧，又是和你确定关系之后才生的……” “哼……” 菩萨琉璃佛面上红光未退，绿光又生，倔强的“哼”了一声，堂堂龙级污浊物此时看起来像是刚懂人事，经不起老鸨勾引的白净沙弥： “我佛曰：有教无类，大爱无疆，施主着相了，别说是巨人，就是生下来个黑人贫僧也绝不吝啬胸中半点爱意。” 顾希望：“……” 在菩萨终于放下顾虑，舍得用男色引诱巨人母皇后，巨人母皇彻底被菩萨睡服了（划掉）——驯服了，答应爱屋及乌绝对不伤害人类，并且激动之下下面一松，又生出了几个呱呱叫的巨人…… 于是这些刚出生的巨人，就被他们刚刚陷入热恋的母亲当做免费劳动力，用来背负英雄电力公司需要撤离的建筑物和设备。 顾希望看着这些侧身歪头，搬着庞然大物，一步步向前走去的巨人们，忍不住感叹道： “这才是进击的巨人啊……” …… 顾希望和菩萨路过一片南边的贫民区的时候，看见一大群贫民正蹲在路边。 他们面前停着一辆破旧的露出了下面发动机的卡车，卡车上面装载着堆积如山的物品，这些物品摞的几乎要比山还高，压的小卡车不断冒出黑烟，但就是走不动。 这些物品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大多数都是粮食袋。 没啥价值，但是倒是很重……直接把本来就破旧的小卡车压熄火了…… “他们干什么呢？”菩萨问道。 顾希望耸肩：“车运不了这么多东西，半路中熄火了，又没人愿意把自己的东西扔下来，卡那儿了呗。” 显然，这是一群准备撤离的贫民。 这种情况顾希望今天一天已经见过很多次了。 他们这片贫民区里只有一辆旧卡车，而居住在这里的贫民则有成百上千。 虽然禁闭所、权柄和大都会日报几乎出动了全部车辆帮助民众运送财产和撤离，但半个大都会无数贫民区足有两千多万的人口，这些车辆和运输器具不可能在一天之间满足所有人的运送需求。 菩萨思考了片刻，又问道：“他们为什么不放弃一些东西？大灾难就要来了，人才是最重要的吧，财产之类的……” 顾希望看了一眼菩萨。 “菩萨，圣贤书里的道理和现实不一样，尽信书不如无书。” “他们都是贫民。” “本来就没多少财务，更不可能有什么存款。” “这些粮食就是他们的命。” “你会把命丢在半路吗？” “这个时代真的很糟糕，他们也有家人要供养，放弃了这些粮食，即便度过灾难，他们也没办法重建家园，总不可能拼命从灾难中活下来，然后因为一时半会儿没有粮食找不到工作，活活饿死吧？” “他们要穿越整个大都会城区，将这些东西从南边运到北边，如果将一些东西在这里卸下，没人能保证这一趟运下来，他们还有时间回来拿。” “搞不好就半路被别人拿走了。” “所以这些人宁愿把车卡死在这里，抱着希望能遇到禁闭所或者权柄的援助车辆，也没人愿意半路扔下自己的东西。” “他们，是在死死抓住自己和家人的命，不愿意松手啊。” 菩萨默然倾听。 身后的巨人母皇望着菩萨脸上悲悯的表情。 又看了看这些陷入困境的贫民。 忽然仰天发出嘶吼。 …… 贫民们被巨人的嘶吼惊动。 司机拼命发动卡车，然而卡车依然不争气，一动不动的吐着黑烟。 贫民们满面恐惧。 有人惊慌逃窜。 有人呆呆的站在那里，望着遮天蔽日的巨大阴影。 有人死死的抱住自己的粮食财产，紧闭双眼。 这时，一只巨人弯下腰来，轻轻抓起卡车，放在自己的背上。 贫民们绝望的望着被巨人掳走的粮食。 然后，有人看见，那只抓走卡车的巨人，竟然人性化的冲他们摆了摆头。 “这是……要我们跟他们一起走的意思吗？” 贫民们不可思议的看着那座友善的巨人，“这怪物……是在帮我们搬运东西？” …… 菩萨惊讶的看了一眼巨人母皇，随后通红着脸揉了揉后者的头发。 巨人母皇眯起眼睛蹭着菩萨这千分之一只手臂，有点像小猫。 ——虽说是小猫一样的动作，但配上这两个庞然大物的体型，说是猪突猛进也不为过，从顾希望的角度看去仿佛菩萨狠狠拍了巨人母皇一巴掌，还拍出了气浪…… 顾希望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污浊物和人类之间，两个种族跨越历史的仇恨仿佛在这一瞬间消融了。 人们怀着善意相信污浊物，而污浊物用自己充满诅咒和污染的力量，温柔的帮助无助的人们。 明明在半年之前，二者还是怀着必须杀死对方的信念。 在这半年里，其实一切都不知不觉发生了变化。 顾希望有些难过的挠了挠头，他知道这些奇迹都是自己的发小带来的。 这个贪生怕死遭人唾骂的翟楠，其实在悄无声息之间做了这么多，改变了很多人和怪物，甚至改变了他自己，从一个对身边的人漠不关心的孤单小孩，变成了甘愿为毫无关系的人挺身而出挡在前面，甚至付出生命的英雄。 他忽然想自己的发小了。 …… 第三百七十五章 灾难降临 巨人母皇第一次见菩萨对自己这么温柔。 小和尚脸红的就像被扇肿的屁股。 以前这个琉璃小和尚总是一副温润如玉，外热内冷的禁欲模样，整天吃斋礼佛，把玩自己的铁器，根本对女人没有丝毫兴趣。 生怕女人影响自己念经的速度。 偶尔调教自己的时候也特别粗鲁。 哪里像现在这样对自己这么温柔？ 是因为自己帮助了别人吗？ 巨人母皇想到这里，不禁心花怒放，忍不住当场一松，又排出一堆巨人。 这些巨人们呱呱坠地，迎风就长，然后垫着脚尖跑到大都会南区各处帮助贫民搬运行李财物。 真的假的？……悄悄放下屠刀，生下巨人，然后惊艳所有人……顾希望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立即向上汇报，表示这些巨人并非灾害，而是朋友。 很快，大都会灾难广播亮起蓝灯，全城播报。 各区民众经历过最初的恐慌之后，发现这些巨人确实是来帮忙，就连在城市中穿行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踢坏了建筑。 …… 于是，傍晚的大都会出现了这样的场景： 禁闭所超凡者不断穿梭于各地，引导和劝说人们迅速搬离南区。 禁闭所和权柄等资本派出的车队负责运送人们的行李，还有移动不便的老人，小孩和女人。 而巨人们则进入偏僻的郊区和贫民区，接引车队不方便进入的地方的人们，并偶尔辅助车队运送不了的突发情况。 如果站在大都会上空朝下俯视，就会发现，人们仿佛变成了黑点，混乱中暗含着某种秩序，车队和巨人各司其职，没有恐慌，只有守序，祥和安宁，迅速而又无声的一点点化作洪流，朝北移动。 人类就是这样奇怪而又不可思议的物种。 他们在和平中相互对立唾骂，在沉默中爆发骚乱和斗争，互相厮杀，犹如肮脏贪婪的恶鬼。 然而当灾难来临时，人们又会团结的像是蚂蚁，互帮互助，在沉默中彼此拥抱取暖——这时的人们简直是天使。 所以说想让世界感受痛苦真不怪佩恩，人家是爱好和平……顾希望心想。 …… 新年第一个夜幕降临。 有了巨人们的帮助，人们的避难工作进行得十分顺利。 此时避难工作基本完成，南区那一栋栋高楼站在夜色的阴影里，窗户全黑，犹如排排站立的瘦高鬼影。 楼里面已经没人了。 事实上，由于英雄电力公司的搬离，整个大都会都再次陷入了停电状态，除了少部分能用得起发电机的大户人家和企业，大部分区域都是一片死寂漆黑。 四千万人全部挤在北区，在街道上搭起了一间间帐篷和简易板房，显得原本空旷的街道十分拥挤。 整整半个城市的避难工作，在禁闭所，权柄和巨人的齐心合作之下，居然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圆满完成。 很多人们至今不敢相信，整个城市动用所有的人力物力，所有人抛弃自己的家园，居然只是因为一个小超凡者的一句话。 那个叫翟楠的超凡者，甚至没有拿出半点令人信服的证据。 却让整个大都会所有人抛弃成见，团结起来，在他死去后仍然按照他的话来行动。 这仿佛是一个奇迹。 他们静静等待着。 等待着灾难来临的时刻。 如果那位名叫翟楠的超凡者预言正确的话。 这一次，他们第一次提前预见了灾难，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全副武装的抗击灾难。 而不是像以前一样，当灾难来临时，他们才后知后觉，被动地承受惨剧发生在自己身上。 …… 天色犹如晕染过的墨盘，有深沉的墨一点点扩散开来。 时间推移，已经到了深夜。 人们坐在帐篷里，挤在街道上，紧张的注视着南方。 那里是大灾难的起始点。 如果有位画家在上帝视角看到全景，一定会记录下这一幕，为之命名《灾难前夕》。 画面的最前方将是一群身穿黑衣的人。 那是超凡者。 禁闭所的超凡者们穿着黑色武装服，一遍遍回忆可能有所遗漏的地区，核对可能产生二次灾害的、存放有危险物品的情况，如虞小渔、苏梨乐和柳德桦等根本不害怕灾难的强悍超凡者甚至再次深入南区，进行二次搜查。 而画面最后方则是富人。 资本家们坐在装有发电机的大别墅里头疼南区即将被破坏的资产，并计算着可能会有的损失——他们几乎在大都会各个区域里都买了大房子，区别在于装的是碰都不想碰的欧巴桑还是妹妹全自动的年轻女孩。 剩余的大部分画面都是普通人。 或者说贫民。 灾区的人们，则有人悚然动容，或安静沉默，或心如刀绞，对于这些人来说，他们的房子便是在这个糟糕的时代唯一的栖身之所，如果不是房子实在没法带走，他们绝对会让巨人连房子一起扛着肩上。 事实上确实也有人这么试探的问过…… 几乎可以想象。 当灾难结束之时，街道上会多出一群站在废墟面前，无家可归的人，他们带着妻子，孩子，甚至上有老人，但却只能无可奈何的流落街头。 时间再次推移。 大都会中心城的钟声响起，新年的第二天到了。 灾难之时，逢魔之刻即将来临！ 人们屏住呼吸，望着全黑的夜色……这夜色真黑啊，但极目望去，会在夜晚的尽头看到终将升起的黎明。 ……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 然而翟楠预言中的大地震灾害并没有来。 四周一片安静。 入目所及全是黑暗……和尴尬。 过了一会，李苍生略有些尴尬的声音出现在灾害广播里，解释道：“大家不要掉以轻心，翟楠同志说灾难会在新年第二天发生，并没有说会在新年第二天零点准时发生，大家稍安勿躁，我们要相信，地震一定会来，房屋一定会塌，我们的努力绝不会白费……” 超凡者：“……” 民众：“……” 说起来也有些奇怪，大家这会都感觉心情有点奇怪。 都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这么努力的进行了避难工作，地震要是不来，反而心里面有点空落落的…… 可是这明明是好事…… 时间继续向前走。 终于，人们在激动，恐怖，紧张和害怕的情绪中熬了一晚上，地震还是没来…… 大家都等的有些昏昏欲睡，心想嘀咕翟楠是不是什么江湖骗子，虞小渔甚至还看到站在他前面的人在手机上搜索人死了之后还能申请精神损失费赔偿吗…… 也就在这时。 有人忽然注意到，街道上，有碎石在轻微的震动。 …… 人们猛然抬头。 蓝黑天幕的尽头，一轮耀眼的橘红光芒冲天而起。 紧接着， 山河动摇，大地巨震！ 大灾难，降临！ 第三百七十六章 翟楠所见 压抑拥挤的极致长夜过后，人们迎来的不只是黎明破晓。 还有灾难。 …… 滚滚洪流一般的地鸣席卷而来，这才仅仅只是开始。 夜幕边缘喷薄而出的橘红日光中，仿佛有愤怒的神明用力摇动蓝紫色的地平线，整个世界剧烈摇晃，摇摇欲坠。 房屋渐次倒塌，卷起的灰尘浓烟形成浩瀚的气浪席卷开来，遮天蔽日。 “灾难……来了……” “翟楠的预言，中了……” “灾难居然真的来了……” 人们眼睛圆睁，捂着嘴看着面前犹如世界末日般的场景。 世界崩塌，规则碎裂！ 所有的建筑都在地鸣震动里瞬间崩坏，在这场犹如神明盛怒的灾厄面前，昔日庞大的楼房此刻仿佛不堪一击的积木。 “还好我们提前撤离了……” “绝对，绝对没有人能熬过去！” 居住在南区的人们只感觉一股凉气从自己的尾椎骨抖然爬上，直冲后脑。 他们很难想象自己如果没有撤离，将会变成什么样？ 大概会变成一滩稀碎的肉泥。 或者长埋于废墟之下，不见天日。 …… 虞小渔沉默的注视着灾难发生。 她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明明很怕死的翟楠会在痛苦挣扎了那么久之后，艰难的做出了这个决定。 ——承受死亡，传递消息。 他一定通过某种方式看到了这一幕吧…… 这是真正的天灾。 污浊物出现时，禁闭所尚且可以派出超凡者保护平民，关押怪物。 然而，这场天灾，无法防御， 也无法关押， 更无法守护。 即便是拥有堪比神明的能力的超凡者，在遇到这样的天灾时，恐怕也没办法救下所有人。 在这样的灾难面前，以前所遇到的大部分异常事件好像都变成了小儿科，人们会恐惧，会压抑，会窒息，会身处黑暗，无法自拔，但他们还能看到一丝亮光，那是希望。 此时亲眼目睹了地鸣灾害，虞小渔只有一个感觉。 没有征兆，突如其来的绝望。 无解。 原来，翟楠是看到了这样的场景啊…… 不，他看到的一定比这更恐怖。 因为在他看到的未来里，一定没有人能躲开这场灾难。 这些无辜的民众无一幸免。 虞小渔忍不住想，翟楠那段时期里到底有多难过啊…… 他是一个怕死的人。 他看到了这样般若地狱般的修罗末日，但不能说出来。 他看见身边人们鲜活的走来走去，邻居名叫小斌的孩子迫不及待想要长大照顾姐姐，楼下小孙女心疼卖菜的爷爷每日辛苦奔波，可他知道这些人都会死，他们根本无法到达想象中的未来。 翟楠本就是一个人长大，一个人面对这样糟糕的时代。 他能比别人更清晰，更敏感的理解生而为人在这个世界的痛苦。 也会更容易共情的感受到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温馨和温柔。 感受到每一个人充满渴望的生命。 他只能这些憋在心里，不断挤压浓缩，变成扎向自我的达摩克利斯剑。 最终，这把剑刺破了心脏。 他终于忍受不了，选择独自承受这份灾难，将信息传递出去，然后独自一人孤独的踏进深渊。 这样，几千万人就能活下来。 这是他可以接受的等价交换。 虞小渔忍不住看了顾希望一眼。 顾希望这时也正好看向虞小渔。 两个人瞬间就读懂了对方的想法，恍惚间，翟楠仿佛重新回到这个世界，正在他们的耳边小声诉说自己的痛苦。 他们看着彼此，眼泪同时流了下来。 …… 经历过最初的地鸣后，南区地震逐渐平息。 只剩下灰尘弥漫的废墟。 然而这里的地震虽然消失了，但扩散到两边的地鸣还在不断蔓延，扩大。 更多的房屋倒塌。 紧接着，震波传递到了西南区和边境的污浊之海！ …… 海面传来低沉的嗡鸣，巨浪四起。 犹如整个海洋被煮沸了一般。 无数污浊物嘶吼着浮出海面……灾难虽然无法杀死它们，可这些怪物也能感受到强烈的地底波动。 海水翻卷而起，形成遮天蔽日的滔天巨浪，一波一波朝大都会奔涌而来。 然后。 聚集，堆叠。 最终变得庞大无比，仿佛怪谈之王从天而降的巨大手掌。 向西南区域猛然拍下！ …… 西南区被海水倒灌淹没。 本就发黑的海水和地面刚一接触，就翻起浑浊的泥浪冲垮工厂和建筑！ 还好，本来应该坐落在这里的英雄电力公司，已经因为翟楠的预警而提前搬走了。 否则等待大都会人的，将会是比地鸣灾害和海啸灾害的，核污染灾害！ 人们将会被无差别污染，紧接着承受超出机体承受上限的辐射，无差别死亡……即便有极少数的个体存活下来，也会变成畸形的残障怪物，无法生育，也没有作为人类的尊严。 同样。 无解的灾害。 …… 此时，因为没有了菩萨的机械大雷音寺阻挡，海水不断灌入，剧烈的地鸣摇动着海水，最终形成一座参天水墙！ 数不清的怪物踏着浪花，从巨浪里钻出。 它们死死盯着大都会。 犹如海神带领着百万海妖，向大都会发出了总攻！ …… “不行……这座最大的海浪要挡下来，不能让它涌进大都会城区！”虞小渔面色凝重的望着眼前的巨浪。 好似天堑般的巨型水壁中，藏着太多污浊物。 此时北境人群聚集，道路上拥挤不堪，满是临时搭建的帐篷和躲避灾难的民众。 如果让这些污浊物随着巨浪涌入，好不容易躲过天灾的人们会再次陷入死亡的阴影里。 想到这里。 虞小渔脚下瞬间被踩出巨大的蜘蛛网状裂纹，而她纤细的身影则借着这股推力爆射而出！ 史诗般的庞大巨浪前，这个小小的身影一直往前。 仿佛一副悲壮的画卷。 虞小渔挥出一拳。 嗡—— 地面上的碎石浮空而起，弹射出去。 路边的树木同时朝中间压弯了腰，树枝被牵引着，树叶纷纷从树枝上断裂脱离，朝一个方向飞舞。 强烈的气流聚集，形成浩瀚风暴，发出刺破人耳膜的尖锐蜂鸣！ 一瞬间，这如同天堑般的滔天水壁，竟是被完整地分割成两半，中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风暴漩涡！ 第三百七十七章 炎帝，炎帝! 大污染时代之前，曾经流传过这样的神话：世界降下洪水灾难，将要淹没万物，然而古代圣贤站在大洪水面前，伸出了一只手，竟让洪水分流，七海退避，人类得以延续。 旧瓶装新酒，同一个故事不同形式。 虞小渔站在洪水猛兽前，同样用一只拳头，打穿了满载污浊物的潮水。 龙级力学家的恐怖力量直接让遮天水壁中央形成了巨大的凹陷漩涡，一蓬蓬蒸汽从里面滚滚而起，竟是被拳风产生的强烈气流硬生生蒸发掉一部分水壁！ 整面水壁，竟是在半空中短暂的停滞了片刻。 旋即水壁彻底垮塌，朝四面八方流淌而去。 虞小渔身形一僵。 不远处的顾希望看了一眼女武神，嘴角抽搐：“好嘛，水淹的地方更多了……” 柳德桦：“说起这个，我就不由得想起，关押第47号污浊物时，虞小渔组长为了保护工厂暴打暴食体……” 黎铭：“瞎说什么，暴食体破坏的厂区哪有我们组长破坏的多？” 章学柚：“对呀，我们组长可是女英雄！” 虞小渔：“……” 虞小渔达到龙级后的一拳固然能够歼陨崩星，但水流并非陨石那样，完全为固体，状态坚不可摧。 何况即便是陨石，被一拳打碎后也会分散出无数碎片，造成大量伤亡。 此时虞小渔虽然打碎了怒涛巨浪，不会让其完整的重重拍在人群当中，但四溢而出的庞大水流形成了大范围的全面打击和淹没，影响的范围反而更加多了。 …… 汹涌的水流化作弥天大洪，满载怪物，朝着各个区域奔涌而来。 这其中最大的一支依然流向北区。 房屋垮塌，树木被连根拔起。 黑色水流犹如奈落忘川，淹没城区，密密麻麻的污浊物不时从水面探出恶鬼般的头颅。 “这下遭了。” 虞小渔心里想着，回头看向北区。 由于全大都会的民众都迁移到这里的缘故，街道被帐篷和拥挤的人群装的满满当当，如果污浊之海涌入，必然会造成二次大型灾害。 北区深处，蛰伏于此的菩萨面色悲悯。 佛光隐现，菩萨再次化身为机械感十足的千手观音。 地面震动，菩萨几步跨过北区，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庞大的深坑。 巨大的千手琉璃身观音立于所有北区人类之前，双手慢慢合拢。 紧接着，千手散开，每只手都捻出形态各异的莲花佛指，形成一座巨大的扇形琉璃手臂群，随后，一千只机械手臂迅速分离拼接，变换成铰合紧密的机械墙壁！ 仍旧不足以抵挡污浊之海。 北区横向长度何其宽广，而随着海啸涌入大都会内的污浊之海更是汹涌浩瀚，机械菩萨再强，也没法挡住整个北区。 说真的，你让机械菩萨毁掉整个大都会可能都比保护北区容易一点。 几发核弹下来，诸神易辟，百无禁忌。 守护比破坏，永远要难的多。 …… 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禁欲小和尚再次挡在人类面前，巨人母皇昂起身，发出巨大的吼声！ 激扬的巨人嘶吼中，无数超大型巨人裹着浑身的脓液降生于世。 这些巨人像当时入侵大都会一样，仅仅出现在这个世界几个呼吸间，就开始按照巨人母皇的意志发生进化，这种进化源于身体层面，也是为了适应即将到来的大洪水。 超大型巨人绕过人群密集的区域，朝北区最前方走去。 在这个过程中，它们身上长出铠甲，肉体变得更加厚实扁平。 最终，它们整齐的站在北区最外围，分布于千手观音墙的两边，手拉着手，形成了数百米高墙！ 墙的这边，是人类。 墙的那边，是灾难，是怪物，是污浊之海！ 人们双目失神的望着近在咫尺的巨人之墙，橘红色的朝阳打在他们身体表面，形成一层淡淡的金色轮廓。 蒸汽缠绕着他们的身体。 这是守护人类的巨人之墙！ …… “是污浊物……它们在帮助我们？” “这些污浊物，用肉体铸就了阻挡污浊之海的壁垒……？” 人们有些不可思议。 大污染时代以来，人类与怪物从来没有和平共处过，污浊物污染人类，同化超凡者，侵蚀原本属于人类的土地，它们怀着刻骨的憎恶要将人类赶尽杀绝。 而人类与污浊物比，亦然毫不逊色。 他们关押污浊物，仇恨污浊物，杀死其中弱小的个体，等待其在不死特性下复生后反复杀死以取乐。 在污浊物眼中，人类同样是长相诡异，性格残忍的怪物。 直到今天。 天灾到来之际，这些本该毁灭大都会的恐怖污浊物，这些在对立渔网法则影响下怀着对人类极致憎恶的高位污浊物，此刻却毅然决然的站出来保护它们的天敌。 它们面对污浊之海里的自己的同类。 它们背对人类城市里的自己的异类。 菩萨……巨人……还有以前曾经也守护过人类的炎帝，星瞳，以及一些本就弱小而善良的污浊物，死去的双胞胎姐妹，翟楠曾经在直播里抱过的猫咪永动机…… 人们真正的意识到，其实并非所有污浊物一定是人类的敌人。 百花齐放是最缤纷的色彩，善良的污浊物和人类也并不是没有共存的可能。 偏见与仇恨，才是最可怕的怪物。 …… 污浊之海暴涌而来。 却被高达百米的超大型巨人之墙严严实实地挡在墙外。 人们静静听着这场灾难的声音。 这本应是恐怖的地狱之音，但是人们此刻并不感觉到害怕，反而还有些安心。 …… 污浊之海中的污浊物疯狂攻击巨人和菩萨。 为了保护身后的人类。 巨人和菩萨一动不动，坚持用自己的身体将水流悉数挡在外面，它们也不敢动，一旦稍有松懈，严丝合缝的巨人之墙就会出现缝隙，海水便会和污浊物一齐进入人类最后的地域。 污浊之海里隐藏的污浊物数量何其庞大？ 即便如巨人和菩萨这般的龙级罕有，但庞大的数量和不死属性还是冲垮了第一座超大型巨人——巨人母皇是污浊物，可她繁殖出来的巨人可不是。 积蓄了许久的污浊之海终于找到缺口，携带着庞大污浊物疯狂顺着缺口朝人类聚集地灌入。 菩萨心有余而力不足的道了声佛号。 巨人母皇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吼叫。 人们眼中倒映出海水和污浊物的极恶形象。 超凡者们慢慢上前，严阵以待。 也在这个时候。 灾民人群里忽然传来了一声极为复杂的叹息。 浑身燃烧着纯黑色地狱之火的世界巨蛇，赫然自半空中出现，砸落到地面。 地面巨震，碎石纷飞。 大蓬蒸汽喷薄而出，形成笼罩整个北区的大雾！ 而那朝着北区涌进来的污浊之海， 被蒸发了！ 第三百七十八章 我将忤逆我的本能，违背我的本性 “是炎帝！” 人群中爆发出一片惊呼。 又是污浊物救了他们！ 其实民众心里这会儿也有点如梦似幻的感觉，这些以前穷凶极恶，让他们连晚上都会频频做噩梦的不可名状的怪物，现在居然都摇身一变，成了挡在人类面前的英雄。 生有千手，机械飞升的污浊菩萨…… 控制子嗣，庞大狰狞的巨人母皇…… 还有浑身燃烧着黑炎，看不到边际的世界之蛇…… 怪物们纵横交错，显得人类渺小的好似蝼蚁。 巨蛇不断扭动着身体，发出震耳欲聋的爆鸣，污浊之海和它身体接触的地方不断“嘶嘶”蒸发出白雾，巨蛇的身影在这白雾里影影绰绰，既神秘而又真实，恍然间犹如现代神话史诗。 而巨蛇身体上燃烧着的深黑火焰似乎瞄准了海水，除了污浊之海和其中的污浊物之外，同样被火焰包裹在其中的建筑物，以及巨人，菩萨和地面，都没有半分被高热融化的迹象。 “好家伙……翟团子真厉害，连水都能烧着！” 黎铭舔了舔嘴唇。 “从理论上来说，等量的水和等量的火相遇，应该是水分被全部蒸发，在完全等量的情况下水是没法克制火焰的，甚至火焰还更克水一点。” 柳德桦科普道： “污浊之海里的水虽然因为长时间被污染而有些发黑，但也是正常普通的海水，而翟团子的地狱火可是温度极高，可燃万物的异火，能瞬间煮沸蒸发掉所有接触火的水并不奇怪，更何况翟楠去世之前为了关押「绝缘吹息」，喂了翟团子相当于不知道多少个微型核反应堆的污染值，这家伙盘起来都可以绕大都会一整圈儿了。” 章学柚感叹道： “这地狱火真是可怕，翟团子需要的时候连水都能烧着，不需要的时候即便烧到手上都感觉不到热度……” 柳德桦：“凡事也没有那么绝对，有些东西即便是地狱火也无法燃烧……” 黎铭不可思议的转头：“什么？” 柳德桦：“博人传不可燃没听说过？” 黎铭：“……” 章学柚：“……” 顾希望在旁边儿听到这里也撇了撇嘴：“……狗作者想不出好梗了，净用烂梗老梗。” …… 随着天光大亮，汹涌喷薄而来的污浊之海全部被挡在北区之外。 空气中湿度很高，能见度很低。 地鸣彻底停止，海啸也基本平息了下来 灾难基本结束，除了随处可见的断壁残垣之外，几乎没有人受伤，唯一剩下的问题就是大都会境内灌入了大量海水和污浊物。 事情结束后，权柄和禁闭所自然也会帮助民众重建家园，并且在这同时，禁闭所也会再次排查灾区——灾难前夕的避难工作只有24个小时的时间，虽然圆满帮助民众避难，但不排除不为人知的角落或者郊区有人没有来得及逃走。 或者流浪汉，或者孤儿院，也有可能是离群索居的孤寡老人。 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人住在远离人群，意料之外的地方，默默的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比如水泥管道里，或者废弃的天桥下，他们可能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也不曾知道这个世界上曾经有一个超凡者用生命为代价发出了灾难预警，而他曾经接触过的怪物们得在他死后变成了英雄，和他的伙伴一起保护人类。 不过无论如何，至少这个故事已经被大多数人知道，并且接受…… 权柄和禁闭所友好相处，人们在灾难之中也变得团结互助…… 灾难让大都会毁于一旦，却又仿佛一夜间变成了一个全新的新世界…… 这也算另一种意义上的破而后立吧…… …… 海啸彻底停止后。 横亘北区最前方的世界巨蛇拖动燃烧着地狱火的身躯反转前进，一点点蒸发大都会境内积蓄的海水。 而海水里的污浊物则也被她庞大的身躯，和来自于「龙」级的恐怖气息压迫的返回污浊之海。 乍一看，翟团子巨大的蛇躯仿佛是在地面上移动，实则巧妙的利用火焰推力悬浮在低空，同时烘干地面上的所有海水。 这样一来，既避开了没有被污浊之海冲垮的建筑，还能顺便碾压撞碎一些必然需要拆除重建的房屋——有她的蛇躯把这些建筑物撞得粉碎，后期重建时拆除工作和清理工作便要好做的多。 待到黄昏的时候，海水基本上已经被烘干，而污浊物们也几乎都被驱赶回了污浊之海。 灾难彻底结束了。 …… 南区地面与天空的尽头，守护了大都会的世界之蛇在黄昏里回头看了一眼北区民众。 庞大而狰狞的蛇瞳缩成了恐怖可憎的针尖麦芒。 如果顾希望或者虞小渔在这里，怕是会立刻读懂翟团子的眼神。 那是一种压抑的憎恨。 或者说，隐藏在冰山之下的怨毒。 但这些诸多的情绪却又被收敛和控制的很好。 翟团子不像菩萨，虽是因为翟楠，与人类握手言和，但菩萨本就怀着对人类的悲悯，诞生于香火信仰与现代文明的交融之中。 翟团子没有任何悲悯。 她甚至没有亲人，从出生起，就不再属于人类。 世界之蛇躯体何其庞大，燃起足以颠覆世界的深黑火焰时又是何其恐怖，但其实翟团子的世界很小。 她因为一个人而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因为一个人有了自己的名字，炎帝，翟团子。 也因为这个人，她一点点长大，变成了最恐怖的龙级污浊物。 她来到这个人身边。 和他一起生活，一起长大。 她的世界里只有他。 翟楠就是她的一整个世界。 现在，她的全部世界，破碎了。 翟楠为了保护这些弱小丑陋，甚至伤害过他唾骂过他的人类，而破碎掉了。 翟楠明明答应过她……却还是离开她了。 翟团子很想杀光这些可憎的人类，很想破坏掉整个大都会——就像污浊物本来应该做的那样，她心里满是恨意和怨毒。 事实上，她也的确可以做到。 可是啊…… 她还是在污浊之海涌上来的一瞬间保护了这些人。 翟团子是很强大的污浊物，她一出生就有着对人类这个种族克制不住的憎恶——对，她也有，当然有。 但是翟楠告诉她，不可以伤害无辜的人，要保护无辜的人。 所以，她的仇恨因为在翟楠身边，而渐渐消弭。 她只要守着自己的世界就好。 也是因为这句话，即便世界破碎，即便憎恶之火疯狂吞噬她的内心，她依然忤逆了自己的本能，扭曲了自己的本性，怀着对人类无尽的仇恨而守护人类。 巨蛇在黄昏里静静注视着人类。 满眼憎恶。 然后，它扭动身躯，消失在了地平线尽头。 ——是啊，为了翟楠，我将扭曲本性，忤逆本能，守护我所厌恶的你们。 第三百七十九章 圣贤者翟楠 地鸣结束。 污浊之海褪去。 有李苍生的超大型言灵在，污浊物一旦被驱赶回污浊之海，便再也找不到大都会。 夜幕下，人们紧绷的身体和心情也慢慢放松下来——即使房屋被毁掉，在本该必死的灾难中劫后余生，人们的心情也是十分放松和愉悦的。 ——活下来了啊…… 至于灾难带来的后续影响，暂时还不用想那么多。 家虽然被毁了，但是只要家人还在，哪里都是“家”。 …… 北区的街道上，升起一团团温暖明亮的橘色篝火。 有家住在北区的人自发从家里拿出来饭菜，在巨人的帮助下将行李全部带过来的人们也掏出了自己的食材在篝火上烹煮，人们这个时候似乎放下了成见，消除了隔阂，明明和近在咫尺的人素不相识，但却像好朋友一样坐在一起，同食同宿。 一群人挤挤囊囊的坐在寒酸的街道上，互相连名字都叫不出，居然聊出了年味儿。 这才像是过年。 虽没有和亲朋好友团团圆圆的聚在温暖的家中，但对于所有大都会人而言，大都会就是家，更何况劫后余生人本就喜悦，也没人受伤或者在灾难中丧生，大家就都还颇有兴致。 这里面以贫民区的人为最多。 有些人行李财物中非但装有粮食，还有自家用粮食酿出来的酒，这酒不贵，算不得什么好酒，但因为是自家纯粮食酿造，也没有生产线上产出的啤酒或者白酒，散发着一股酸涩的辣味，喝起来唇齿间洋溢着粮食的香气。 话题自然也多了起来。 不过，所有挤在北区的四千万大都会人，诸多话题中都有一个共同内容。 那便是名为翟楠的超凡者。 直到灾难彻底结束，他们才完完全全见识到了这场灾难的可怕。 那挥天灭地的场景，天崩地裂的声音，如果没有翟楠提前预警，他们这四千万人至少会有一半以上，会死在这场可怕的灾难中。 “只可惜了那位名为翟楠的小超凡者。” “那位超凡者可厉害着呢！你可别小看，庙街的年兽，西南区域的菩萨，还有权柄西区的炎帝，东郊的亚当的肋骨，都是他关押的。” “这些都是……很有名的龙级灾害啊……” “我听说东郊还有一只天灾级污浊物陀舍琉璃，在亚当的肋骨被翟楠关押的那段时间里，直接硬生生消失了！你说不是翟楠做的我都不信。” “我还听说，翟楠关押的污浊物的方法和其他超凡者们都不一样，别的超凡者都会寻找污浊物背后隐藏的逻辑链和底层规律，破解污浊物的存在方式，或者像女武神那样暴力解决，一拳打翻，但翟楠这位超凡者不一样，他能够驯服这些污浊物。” “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次保护我们的污浊物的确是这几位。” “可惜，这个小超凡者死了。” “嗯，死因是为了向我们传递消息……他或许因为某些原因，窥见了未来的零碎片段，这些灾难他看见了不要紧，但绝不能传递出去。” “说起来这代价太大了……居然是死亡。” “你们看直播了吧，那天晚上这个小超凡者的反应明显是知道代价是死亡的，但他还是说出来了……” “所以，他是明知会死，还是选择说出来？” “不，他是把我们将要死亡的未来，转嫁到了他自己身上。” “怎么说？” “翟楠是超凡者，很强的超凡者，即使不谈这个，他的污浊物也足以在灾难之中保存他的安危，也就是说即便发生了灾难，所有人都死光了，他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大事，恐怕他自己也知道，只要不把他看到的未来说出来，装成没事人，这些灾难根本奈何不了他。” “然而，因为他看到了我们四千万人会死，才决定提前传递消息，引导我们避难，因此我们没有任何伤亡，而他却在传递说的那个消息之后当然……” 人们的表情都有些古怪，翟楠的直播是强制性的，所有人都看过，自然也记得当时翟楠的惨状。 不但像常人一样流血，比常人更残忍的是身体寸寸碎裂分解。 说到这里，人们不禁有些沉默。 片刻后。 他们忽然齐齐起立，往碗里倒满了粮食酒，朝地上泼洒而去。 紧接着，整个北区有一个接一个，一排排站起来，看起来就像是一片有风吹过的黑色麦田。 有些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大家都站起来了，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坐着。 火焰摇曳着，起风了。 风顺着人群，穿梭过每一个街道，从渐次站起身来的人们身上拂过。 他们什么也没说，就只是站着。 默哀了三分钟。 新年第三天的钟声响了。 新年第一天的钟声响起时，翟楠在四千万人面前死去，而今天的钟声响起时，四千万人献出了自己的三分钟，在这三分钟里，翟楠仿佛栩栩如生的活了过来，将自己化为四千万份，走进每一个人心中。 无需赞美，无需评价。 四千万人不需要说话。 这一次，他们心中认可，翟楠就是英雄。 救了四千万人的英雄。 甚至不只是英雄。 甘愿舍弃自我拯救一人，便可称为英雄，那拯救了四千万人呢？ “听说大污染时代之前，能够窥探未来，预见灾难的人，被称为圣贤……” “这小超凡者应该称不上，他还这么年轻……” “可是，他牺牲自我救了四千万人，即便是大污染时代之前被称为圣贤的那些人，恐怕也做不到吧……” “毕竟，他还为我们驯服了那么多龙级灾害……” 默哀结束后，人们重新坐下，不久就又讨论了起来，三言两语之间居然都要给翟楠著书立传，要是翟楠在这里恐怕都不敢相信，毕竟一天前，他还是众人唾骂的小丑…… 世事真是不可预料，小丑竟然是圣贤？ …… 晚饭一直持续到深夜，人们才在放松中安然睡去。 已经疲惫了两夜，今晚总算能睡个好觉。 与此同时，虞小渔看向顾希望整理过来的翟楠行李——翟楠死讯被确认后，是顾希望帮着收拾了发小的东西……人连一根头发都没有留下，至少留下一些念想吧。 也是在这时，她忽然从包裹里察觉到一丝淡淡的污染气息。 虞小渔是大都会唯二的龙级超凡者，她的感知比顾希望苏梨乐等人要细微的多。 就在虞小渔凝神的时候，包裹里，散发出污染值的地方，忽然亮起了一丝红光。 形状是小小的方块，犹如一枚优盘。 虞小渔下意识的看向两边的顾希望等人。 发现，除了自己之外，似乎没人能看见这点闪烁的红光。 “那是什么？” 第三百八十章 菩萨偏头痛，驾! 新年第三天的时候，灾难已经算是彻底过去了。 北区街道上的灾民也陆续返回了各个街区。 不过由于这次大地鸣将南区，西南区域等几个大区摧毁得很彻底，许多人甚至认不出自己的家园——世界上没有两片一样的废墟，但也没人能认得出那片废墟到底是哪片。 有了巨人的帮助，民众疏散工作也只用了一天就基本完成。 随后，禁闭所对所有受灾区域进行了二次搜查。 另外一边，权柄也真正显示出了大都会霸主资本的魄力，虽然大多数厂区和建筑在地鸣中被完全破坏，但权柄工业在灾难发生之前，就已经将多数核心设备和机械全部转移到了地下仓库。 除此之外，权无缺在地下的“乌鸦窟”，也存放了绝大多数核心技术和设备。 因为翟楠的提前预警，大都会几乎完整保存了所有人类文明的成果，正如翟楠所说，他要把火种传递下去。 只要火种还在，大都会就永远不会变成“新京都”。 在权无缺的带领下，权柄全力以赴出动了所有机器，积极进行各区的重建工作——在基础工业和基建方面，权柄说是无冕之王也不为过，莫说是禁闭所无法与之相比，即便是星条联邦和樱花屿平安京，也没有任何资本可以和权柄扳扳腕子。 这便是垄断的力量。 因为垄断，权柄可以毫无顾忌的在大都会这片温床之上野蛮生长，积蓄力量。 ——没有对手，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这样的霸主无疑固然可怕，但当内心纯洁的跟个孩子一样的权无缺权宝儿，掌握了垄断资本的话语权时，霸主都变成了喜爱做慈善的明君。 当然，从另一方面来说，权柄想要继续做大都会的霸主资本，就必须得重建大都会。 要不然到处都是废墟，民不聊生，权柄赚谁的钱去啊？ 没有劳动力可以压榨，自然也就没有了经济效益。 与此同时，菩萨这边的贡献可就大了。 权柄需要的机械工具，器材，甚至建筑用的大型吊车——无论大小，无论规模，也不论机械的精密程度，只要有图纸，菩萨就能做出来。 然而，更多情况下是，权无缺刚刚说出自己需要的机械功能，还没来得及拿出图纸，菩萨就已经做好了。 这让大都会的重建工作变得更快了。 灾难之下，每一个人都变成了刻苦工作的劳动力，短短时间废墟之上，就已经初见全新大都会的雏形。 …… 菩萨最近有些困扰。 它骑在一座巨大的机械马上面，这是权柄从它这里订做的器械之一，没有任何智能，不是普通的机器人，但胜在拉力大，只要设定好运输路线，可以做一些比较机械的运输活动。 与这批机械马同一批的器材还有一些大型无人机，机械鸟之类的…… 而这就是他困扰的地方了…… 这些工作本来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和效率低下，只要几座巨人，绝对可以比这些无智能机器人做的好的多。 事实上，菩萨也希望巨人母皇能够控制巨人帮忙。 这样不但能缩短重建时间，主要是也能节省下来大量人力物力，让民众早日拥有自己的房子。 毕竟，许多对于人类而言十分艰难的活动，对巨人而言简直就像是小孩拼积木。 然而，巨人母皇并不愿意无偿大量繁殖巨人。 自从发现菩萨心怀悲悯，心系苍生这件事之后，巨人母皇仿佛找到了恋爱密码，动不动就以此要挟，要亲亲，要抱抱还要举高高…… 贫僧的妈呀……菩萨一想到那山崩地裂的场景，就感觉蛋疼…… “讲道理，”菩萨面色严肃，“不就让施主你出点巨人，非要亲亲吗……” 巨人母皇没说话。 撅起来嘴，嘴巴缝里边儿还能看到参差不齐的獠牙。 恶……菩萨低头默念阿弥陀佛平复心境：“……贫僧毕竟是出家人，女施主非要贫僧陪你谈恋爱的话，就不能来场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吗？能说话尽量别动手……” 菩萨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巨人母皇，眉头紧皱：“……也别动嘴。” 看起来禁欲极了。 巨人母皇忍不住磨蹭着双腿，心里一动，丑陋可憎的脸却一翻： “小和尚，你是不是嫌我丑？” 菩萨的琉璃小脸当时就涨红了，他睁着眼睛分辨道：“……贫僧可是出家人，众生在我佛眼里都是一视同仁的，你不要凭空污人清白……” 巨人母皇呵呵一笑：“小秃驴，我还能把你冤枉了？” 菩萨：“你分明是在冤枉贫僧，我佛会怪罪的……” 话音刚落，巨人母皇浑身上下肌肉忽然一阵扭动，看起来就像是皮肤底下爬满了蠕动的虫子。 随即，在菩萨震惊的眼中，巨人母皇丑陋的面孔和肥硕的身形，竟然慢慢消融，化为一幅娇美的女人面孔，这女人酥胸圆润，臀儿极翘，蜂腰藕臂，和原本的巨人母皇体型没有半点相似。 而巨人母皇的面孔则更加惊艳，整张脸蛋变成了极其符合寺庙审美的鹅蛋脸，嘴唇红润，明眸善睐——竟然是一副绝美小尼姑的长相。 “你你你……”菩萨脸红的像个泡泡茶壶，指着巨人母皇的手疯狂抖动，半天说不出话。 巨人母皇半侧过脸：“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 “女施主自重，贫僧毕竟是出家人，这问题问的不合适！“菩萨呵斥道：“不过有一说一，真美……” 巨人母皇一挥手，身后已经站了一排整装待发的巨人： “小和尚你想要帮助人类，我巨人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算为了众生，你亲不亲？” 菩萨沉吟片刻，无奈的摇了摇头，闭上眼。 “贫僧毕竟是出家人，本不应该答应……” “真不答应？” 巨人母皇再次嘟起红润的嘴唇，这一次看起来好像一枚红润的樱桃，好吃极了。 菩萨抬眼一看，眉头紧皱： “但是话又说回来，鲁迅说的好，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说着，便闭上了眼睛，大有一番壮烈的味道： “来吧，不用怜惜贫僧。” “小秃驴，你还说你不看人长相？” 巨人母皇却趁着菩萨闭上眼睛，故意向后一靠，戏耍了菩萨一番。 小和尚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不由有些气恼的睁开眼睛，满脸涨得通红。 “女施主，你莫要凭空污人清白，我这是为了苍生迫不得已牺牲色相，绝非看你长得漂亮……” 巨人母皇：“别废话，嫁不嫁？” 菩萨一愣。 忽然看向了自己座下的机械马。 他凝重的思考了片刻。 最后，淡淡的叹了口气，偏过头，拍了拍身下机械马的屁股，像是在对马儿说一般，轻声道： “驾……” 第三百八十一章 夜晚。 巨大的月亮低低的挂在一片死寂的黑色夜幕之上 灾难后的大都会废墟里多了一群巨人。 它们或者搬运巨大的石料，或者移动沉重的木材，还有的超大型巨人挥动房屋顶大的铲子几下便挖好了地基。 诡异的彩灯和机械运作声中，设定好路线的机械马还有大型无人机于来来往往的穿梭。 一切都安静而诡秘。 这段时间里。 人们则自发组成了施工队，在权柄派出的技术人员指导下忙忙碌碌的进行重建工作。 短短半个月过去，南区的废墟早已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初见规模的各种民房宅基地。 如果不是偶尔还能看到某些灾难遗留下来的废墟碎片，可能不会有人能想到这里以前发生过规模如此庞大的天灾。 由于以前这里大多数都是贫民区，老楼林立，缠绕的电线和逼仄的水管将南区本来就不怎么宽阔的街道。 这些景物房屋让整个南区看起来都老旧不堪十分破败。 以前，在月光下这些狭窄阴暗的建筑物犹如以前电影里的港九鬼楼。 人们像蟑螂一样在里面居住。 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见鬼。 此时这些建筑物已经完全被拆除清理干净。 宅基地之间的距离很远，可以想象的是在这片土地上建起的新楼，虽不一定多么美观，但至少鳞比节次，整齐划一，街道也不会再狭窄阴暗。 不过，现在灾区之上还是没有什么房屋，光秃秃的地面上满是帐篷和简易的活动板房。 说起来也十分嘲讽，一场天灾毁掉了所有穷人的贫困区。 而北区富人们的别墅，议事厅却几乎安然无恙的扛过了灾难。 世界奇妙极了。 放眼望去，闪烁的月光下，北区犹如一座孤岛一样伫立在夜幕中。 歌舞升平。 …… 南区，地下禁闭所。 地鸣以南区为起始点，几乎毁掉了所有的建筑。 但是毁不了禁闭所。 这些坐落于地下的玻璃石英观察室仿佛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硬生生在地鸣最为强烈的地带撑起了整个地下空间，没有一丝损坏。 只不过，普普通通的发电机自然撑不起偌大的禁闭所，不稳定的电压让整个地下空间的光线都十分灰暗，而那些被禁闭所关押的怪物则在黑暗透明的玻璃里若隐若现。 黑暗里不断绵延的触手和眼球。 长满眼眶，不断向外流血，甚至打湿了衣衫的壮硕屠夫。 闭着眼睛浑身向外爬出蛆虫的，喜欢玩儿捉迷藏的小萝莉。 …… 而在这些阴森恐怖的场景里，有人熟视无睹的静静坐着。 “有巨人帮忙，重建民房的工作变得简单了很多啊……” 顾希望心想，就是不知道菩萨怎么说服巨人母皇派出更多巨人帮忙的，之前巨人母皇不是并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们帮助人类盖房？ 菩萨难不成真的答应巨人母皇啵啵了？ 想到巨人母皇恐怖可憎的面容，顾希望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可怎么下得去手呦？它机械菩萨下面就是根机械钢管看见这张脸也软了…… 菩萨大义……不负苍生……顾希望忍不住肃然起敬！ …… 另一边。 菩萨揉着肿胀的琉璃嘴唇……都红肿了。 他忧愁极了，懊恼极了 贫僧终究还是破了戒，这可如何是好…… 菩萨啊菩萨！ 你到底怎么回事？ 你不吃斋了吗？你不念佛了吗？你不苦修了吗？你不参禅了吗？ 还有那么多的机械佛理等着你参悟，还有那么多的钢铁梵音等着你去聆听。 你怎可在这件事上自甘堕落？ 太让人失望了！你是出家人！ 你应该来一场柏拉图式恋爱，克己守礼才是！ 这样才算的上不负如来不负卿！ 现在就去给贫僧打坐！现在就给贫僧面壁思过！……菩萨这样想道。 “小和尚，还继续吗？” 巨人母皇气咻咻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媚眼如丝，看样子是刚刚亲的有些喘不过气。 怎么可能继续！……菩萨张开佛眼，面色平静的转头。 看向旁边的机械造物。 那里还有半只机械马静静的立在黑暗之中，还没有完全制造好。 嗯……菩萨沉吟片刻，答应权柄的机械马还是要继续制作的。 是造福苍生的事情。 “那就继续吧……” 菩萨古井无波的说，佛光打在他的琉璃佛面上，安静祥和，犹如一位斩掉了所有烦闹欲望的得道高僧。 这是造福苍生的事。 高于吃斋念佛。 出家人应该懂得变通。 …… “菩萨可真是太苦了啊！为了苍生甚至不惜献出色相……他现在心里一定很难过，很痛苦吧！遇上这种事情，正常的出家人哪个受得了啊？” 顾希望越想越是心惊。 菩萨替苍生破了大戒啊！ 他心里一定很不情愿。 “有时间一定得过去看看菩萨，劝他想开……” 顾希望心里这样想着，目光望向禁闭所h区。 那里是虞小渔负责的区域。 灾难过后的这段时间里，虞小渔就待在她自己的区域办公桌里，房门反锁，不见任何人。 其实不只是虞小渔。 翟楠身边的人都在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压抑着悲伤。 虞小渔把自己锁在屋里，什么人也不见。 苏梨乐带人搜查各区，关押灾难发生时偷偷顺着污浊之海进入大都会的污浊物，几乎不休息——只要忙起来就可以不用思考，就不会想到翟楠已经死亡的事实。 翟团子和勺魔，以及家里的两只猫更是彻底消失人间蒸发了。 三大天王各自沉默的执行任务。 小斌和污浊物姐姐住在帐篷里。 楼下卖菜的爷孙俩很久不见了。 没有了翟楠，维系着所有人之间联系的那根绳子好像突然断掉了，大家好像突然之间没了话题，也没有什么必要再去联系彼此。 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独特的方法演绎悲伤。 顾希望反而是这群人中最正常的那个。 也或许，在这种氛围中，反而是最不正常的那个。 他叹了口气。 …… 禁闭所h区域。 幽黑的走廊两边是琳琅满目的怪物。 尽头的房间黑着，拉了窗帘。 憔悴的少女深吸了一口气。 将一只鲜红色优盘插进电脑里。 “欢迎来到古古怪怪游戏盒子～” 庞大的污染骤然爆发！ 第三百八十二章 新游戏:超级管道工 玻璃观察室的表面，一只只悬挂着眼球的触手贴上来，诡异的旋转。 有五官浮肿腐烂的人头气球飘过黑暗。 它们都在通过玻璃窗，悄悄注视玻璃另一边的少女。 这一幕怪诞而邪恶。 倏地，玻璃窗被拉上了帘子。 少女憔悴了很多，本来该红润的嘴唇现在有些发白，眼睛倒是更大了，但是以往绚烂的烟火气少了很多。 如果说以前是元气心机美少女的话，现在倒有几分娇憨和纤弱。 只是依旧漂亮。 她正盯着电脑屏幕。 眸子里映出电脑里苍白而闪烁的光。 “古古怪怪游戏盒子……？” 虞小渔轻声念道。 距离灾难已经过去了月余时间，这一个月里她参与搜查和关押，看见大都会虽然历经了灾难，可是废墟之上人们却都满眼欢笑，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看见亲人团聚，朋友们一起重建家园。 这本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可是虞小渔忍不住会想……翟楠呢？ 所有人都在开心的笑，大家都团聚了……可翟楠呢？ 翟楠保护了所有人。 但他没有保护好自己。 翟楠变成小丑，变成虞小渔的神明保护了她。 但她没能保护的了翟楠…… 可是——可是啊……她也想和翟楠一起笑…… 她也想和翟楠一直在一起， 就这样下去。 虞小渔不想出去了， 不想执行任务了…… 以前她绝对不可能这样吧？ 但现在她根本不想做什么英雄，不想保护别人……她只想一个人待着，看不见别人的笑容，自然也不会感同身受的痛苦。 翟楠的……的遗物都存放在她这里。 顾希望什么都没有要——他说只要有和翟楠的回忆就好。 他和平常没什么区别，坚强的惊人。 好似一点也不难过。 但虞小渔看的出来其实顾希望才是最难受的那个，他和翟楠从小一起长大，一起没心没肺，时间将他们之间熬煮的越发浓郁，过眼却皆是最平淡的日常。 翟团子也什么都没有带走。 她甚至没有再出现过。 她和她的全世界一起消失了。 所以虞小渔有什么呢？ 她连回忆都没有，她只能抓着这些被称之为遗物的东西。 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好像有这些东西，就有回忆……就不算什么都没有。 …… “古古怪怪游戏盒子……” 虞小渔反复念着。 电脑屏幕上，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暗红色游戏界面，硬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是在这个界面上有一只平平无奇的二维小丑形象，整个游戏界面粗糙惊悚，画质血腥。 此时这个张着獠牙的小丑脑袋上面悬浮这一枚气泡： “欢迎来到古古怪怪游戏盒子。” 虞小渔望向电脑上插着的红色优盘，这是翟楠留下的遗物之一，上面携带着很奇怪的污染值。 奇怪之处在于，原本这只是一枚带有一丝微弱污染值的红色优盘。 但是，在虞小渔将这面优盘插进电脑之后，上面的污染值变的恐怖起来，宛如一团风暴，令虞小渔都忍不住感觉到一丝头晕。 虞小渔现在是龙级超凡者。 能让她都被污染的污浊物……至少，也得是龙级巅峰之上。 翟楠怎么会有这么多诡异强大的污浊物……虞小渔摇了摇头，将注意力重新移到面前的电脑上。 这个游戏盒子上面除了小丑形象之外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游戏图标。 「外置游戏：超级管道工（特别版）」 「级别：鬼」 「介绍：颇具怀旧气息的横版过关游戏，在本游戏中，玩家需要扮演一名凄惨的水管工（划掉）——水管女工，披荆斩棘打败恶龙，拯救被困在迷宫深处公主（划掉）——翟楠（划掉）——宅男。」 …… 虞小渔呆了呆，用力克制住自己想要揉眼睛的冲动。 她看到了翟楠的名字。 虽然上面有一条长长的横线，表示横线下面的内容都被作废，但…… ……为什么一个至少是龙巅之上的物品型污浊物里，会出现翟楠的名字？ 虞小渔这样想着，点开了那个血淋淋的游戏图标。 电脑屏幕中骤然黑了下来。 虞小渔感觉自己身上出现的污染更严重了……她的头眩晕的有些想呕，耳边也不断响起诡异恐怖的私语。 虞小渔心下有些惊讶……这游戏盒子的污染值还在升高。 要是让一个普通人或者不足龙级的超凡者拿到优盘打开游戏，恐怕分分钟会被污染畸变成扭曲可憎的怪物。 嘶…… 电脑音响里传来几声古怪的电流声，紧接着幽暗轻灵的钢琴乐响了起来。 是游戏的配乐么……虞小渔想着，随着音乐的铺展开来，仿佛有几只乌鸦落在她肩膀上，啃食血肉，有苍白冰凉的手滑进她的胸腔，握住心脏，轻轻挠了起来。 好诡异的感觉……虞小渔这样想的时候，电脑屏幕这时突然亮了。 开始播放过场动画。 两个简易的人物模型正在红砖地面上一蹦一跳的往前走着，穿管道工人服饰的是一个黑发马尾的女生，而另一个则是穿着普通衣服的男孩子。 天空忽然飞了一团马赛克巨龙，抓走了男孩子。 女管道工呆呆的站在原地。 过场动画戛然而止。 …… 蓝天，云朵，凭空悬浮在半空中的红色方砖，浅绿色拔地而起的巨大水管。 几只长满触手的乌鸦不断在地面左右走动。 女管道工站在屏幕的最右侧。 天空中漂浮着一串字母： 「start」 虞小渔按了一下回车。 游戏开始。 方向键控制前后，空格键控制跳跃……虞小渔很快就摸清了这个游戏的键位设置。 游戏刚开始还比较简单，前面没有任何障碍物。 虞小渔控制着管道女工向前走去。 紧接着，地面忽然凸起一根巨大的白色尖刺。 管道女工根本没有设防，直接被尖刺瞬间穿透。 游戏人物胸口爆出一团血花，内脏和血液顺着尖刺流淌下来，滑了一地。 虞小渔：“？” 太……太突然了。 然而，还没等虞小渔反应过来，她胸口猛然蔓延开一股尖锐的疼痛。 黏滑的液体浸透了衣服。 虞小渔茫然的看向胸口。 那里，赫然被扎透了一个血淋淋的大洞。 第三百八十三章 被污染的虞小渔 刚刚……发生了什么？ 剧痛顺着虞小渔的胸口直钻脑海，污黑偏红的液体自胸口慢慢扩大蔓延……虞小渔抬起头，四周黑暗寂静，神秘而无声。 窗帘外，一只只光怪陆离的怪物眼球静悄悄的打量这里…… 禁闭所没有任何被污浊物入侵的迹象。 当然，也没有任何怪物从禁闭所里挣脱出来。 可是，胸口血淋淋的洞里还能隐约看到蠕动的内脏，证明这一切不是幻觉。 …… 虞小渔视线重新落回了电脑屏幕。 管道女工凄惨的死在白色尖刺上，红砖地面上满是鲜血。 管道女工胸前被洞穿的地方和虞小渔的伤口在同一个部位。 看来只能是这枚优盘做的了……可是虞小渔有些想不通，这枚优盘……这个诡异的游戏盒子到底是怎么做的？自己在胸口被洞穿的时候并没有察觉到任何来自污浊物的攻击迹象——以虞小渔龙级的污染值感知，不可能完全无法察觉。 而且更加诡异的是，明明胸口已经受到了这么严重的伤害。 虞小渔却十分清晰的感觉自己活着。 除了疼痛和污染造成的眩晕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不适。 思维清晰，逻辑缜密。 她看着电脑屏幕，想到了游戏介绍里被划掉的救出翟楠的字样。 一咬牙，选择了重新开始。 这个优盘是翟楠的……那翟楠一定也使用过吧？ 他是不是曾经，也受到过这么严重的伤害呢？ …… 游戏重新开始。 屏幕左边再次出现了一个完好无损的管道工。 憨态可掬，好像从来没有受过伤一样。 虞小渔小心翼翼的控制管道女工向前移动，来到之前死亡的地方。 地面上还残留着大量血迹和内脏，这些东西并没有因为游戏结束而被清除掉，但管道女工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她慢慢让管道女工走到会冒出尖刺的红砖前面，然后突然跳过去。 尖刺猛然弹出，但管道工已经跳了起来，没有刺到。 虞小渔：“诶～” 然后尖刺从地面上飞射而出，扎透了管道工。 虞小渔：“……” 草率了。 血液和内脏重口味的喷洒而出，与此同时虞小渔胸口再次传来尖锐的剧痛，她低头看去。 只见胸口的皮肉竟然被一点一点的撕扯而开，血液溢出，伤口扩大了！ …… 疼痛让大脑剧烈颤抖。 好在虞小渔在游戏中所受的伤除了疼痛之外，没有任何不良影响。 嗯，可以继续。 比起翟楠在所有人眼前，身体被一点点撕裂的痛苦，虞小渔感受到的疼痛只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游戏介绍说过，水管女工会穿越重重阻隔，披荆斩棘，救出被恶龙掳走的公主……宅男。 虞小渔想要救出很这个宅男。 哪怕是在游戏中。 其实她小时候玩过类似的游戏……不过，那个游戏是一个胡子拉碴的水管工，一路披荆斩棘的救出公主。 最后和公主在一起。 与水管女工不一样，小时候玩的游戏里，水管工不会受伤，只不过会一次一次重头再来，他不怕伤痛，不畏风险，只是一路向前。 相比之下，似乎现在这个水管女工的游戏才更加现实一点。 会受伤会流血。 现实而残酷。 对啊……小时候玩过的的游戏就像是被粉饰过的童话，水管工一次次穿越困难，怎么可能不受一点点伤？怎么可能不疼？怎么会不累？ 遍体鳞伤，才应该是这个游戏最真实的样子。 水管工，应该也会疼到想放弃过吧？ 虞小渔看着眼前一次又一次死亡的水管女工……忽然觉得还蛮有趣的？怎么会有这么多死法？这游戏难道不应该叫做「水管女工必须死」，或者「水管女工的10000种死法」吗？ 话说这个游戏真恶毒啊！比小时候玩过的水管工游戏难了很多啊，怎么会有这么多密集的陷阱？ 这个时候虞小渔也遍体鳞伤了，可是她连第一关都没有过去。 不过虞小渔已经不再计较身上的伤口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些伤口除了看着可怕而且很疼之外，根本没有任何伤害嘛！ 正常情况下，即使是龙级超凡者受到像她这么严重的伤，应该也要当场去世了吧？不，不是应该，是肯定会去世，光是这出血量就已经超出人体极限了。 就算超凡者即使再好，造血功能再强……也扛不住这么造啊。 但是虞小渔还是和最开始一样，除了疼痛和眩晕之外，没有任何不良反应，也没有因为疼痛过度或者失血过多失去意识。 嗯，身上这些伤口看起来像是哥特黑暗的纹身……虞小渔坐在黑暗里还挺有感觉。 她重新开始游戏。 她想，小时候看过了那么多水管工，飞蛾扑火的拯救公主，为什么公主一定要娇滴滴的手无缚鸡之力，困在迷宫底层等待着水管工的拯救呢？ 这一点也不温柔。 更不浪漫。 虞小渔的公主，会穿上水管工的衣服，反过来朝自己的骑士奔赴。 公主，应该凭自己的努力，救出属于自己的那位水管工啊…… 如果有人能够透过禁闭所的玻璃，拨开窗帘，就会看见，此刻的虞小渔状态很奇怪。 或者说很诡异。 她面容憔悴，皮肤苍白，显得绝美而柔弱，可那双曾装满了烟火气的眸子却狂热的注视这电脑屏幕。 她离电脑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就好像魔怔了一样。 眼球几乎贴到了屏幕玻璃上！ 混沌而疯狂！ “我要救出宅男救出宅男……哪怕是在游戏里哪怕是在游戏里哪怕是在游戏里……” 虞小渔的嘴唇不断呢喃。 表情不变。 瞳孔张大。 语速极快的重复着这些语句，就像狂热传教的疯子，或者被外神蛊惑了心智的畸变使徒。 她心里不停地产生出无数疯狂而扭曲的想法，她觉得，只要她完成了这个游戏，一定会有惊喜……不过没有惊喜也不重要，现实里她的骑士，或者说她的神明总会在她遇到困难时来到她身边，就像是游戏里的水管工，那么她也要脱下公主裙穿上水管工服，她也要救出她的水管工。 哪怕，是在游戏里。 …… 顾希望忧心忡忡地站在h区外。 虞小渔，已经两个多月没有离开禁闭所了。 顾希望甚至没有见过她出来吃东西或者上厕所。 这不正常。 即使是龙级肉体强化系超凡者，身体机能达到了近乎神明的程度……但也毕竟还是生物，而绝非神明。 怎么可能不吃不喝这么久呢？ 一定出什么问题了。 顾希望这样想着，朝h区走进去。 h区很长，两边满是恐怖狰狞的怪物……心里不禁惊叹虞小渔真的很强，她一个人就关押了一整个区域的怪物…… 片刻后，他来到h区尽头。 正准备敲响房门。 嘎吱—— 门开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 盲目愚痴的气息 “你怎么来了？” 面色苍白的少女站在黑暗的房间里，面无表情，瞳孔漆黑。 虞小渔瘦了很多啊……顾希望这样想着，正准备回答她的问题，却突然闻到了一股盲目愚痴的诡异气息。 我的妈耶……顾希望目光落在虞小渔身后，忍不住猛然一缩。 ——这必定是恶魔的空间！ …… 在那间昏暗的小小房间里，摆放着堆成山高的泡面桶，里面还有没吃完的汤水和方便面，地面，墙上还有玻璃上的泡面油污已经凝结成块，泛出昏黄发黑的色泽。 除此之外原本整齐的档案现在杂乱的放着，上面满满当当的垃圾——不，这根本不是女孩的闺房，这是垃圾场。 ——这屋子里封印着恶魔！ 门一打开，被封印的酸臭味犹如洪荒之水一样喷薄而出，淹没了顾希望。 “妈耶……你是在里面拉屎了吗？” 顾希望捂住鼻子极速后退。 他好想吐…… 这个时候他目光扫过面前的少女，这才注意很多刚才没有发现的细节。 虞小渔的头发黑的发亮……这至少得有一个多月没洗了吧？ 妈耶，能闻到汗味…… 嘴角还有泡面的红色油污，都干了！ 虞小渔组长你是从来没洗过脸也没洗过脚吗？ 好臭！ 好好一个绝美的少女怎么变成了这幅样子……臭的像个污浊物！ 顾希望的眼珠疯狂在虞小渔身上乱扫，每一处细节都让他克制不住的颤抖，并恐惧…… 好臭……好脏……大脑在颤抖！ 顾希望眼球慢慢上翻，露出的眼白里浮现出血丝。 盲目愚痴……盲目愚痴。 顾希望的理智逐渐崩溃……太臭了！ 恍然间他感觉翟楠回来了…… 没错，翟楠以前没有变成超凡者的时候就经常宅在家里，这样的场景他并不少见…… 但翟楠以前本来就是宅男！ 而且即便是他，过去也没有这么夸张！ 我的虞小渔组长哟…… 你……你是被翟楠穿越回来夺舍了吗？ …… 虞小渔漆黑的瞳孔扫过他。 呆呆的想了一会。 脸上突然泛起一种不正常的潮红，表情也逐渐狂热起来！ “顾希望……顾希望，嘿嘿，嘿嘿嘿嘿嘿……他要回来了他要回来了他要回来了……这一次我一定可以救下他……” 虞小渔的声音十分嘶哑，好像很久没说过话了一样。 但偏偏语调极为尖锐高亢，犹如在吟唱某种福音。 这就让这句话听起来好像用指甲抓生锈了的废铁一样刺耳，顾希望听的很难受。 “虞小渔组长，你……没事吧？” 顾希望问道。 虞小渔像是没有听见一样，自顾自从他身边走了出去。 这时，顾希望余光看到一旁的禁闭所玻璃，上面反射出虞小渔的身影…… “这是……” 顾希望的心脏缩紧了。 …… 昏暗的玻璃上，隐约映出虞小渔的影子。 就像是厉鬼！ 她的皮肤青白发黑，像是失血过多死去多时的尸体，浑身上下长满了尸斑，眼窝和嘴唇更是显出了奇怪的黑色。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 在虞小渔的额头上，胳膊上，胸口，大腿上，手指尖，长满了大大小小数也数不清的腐烂洞口，这些洞口颜色发黑，上面有肉块往外垂下，斑纹交错，就好像已经烂了很久。 粘稠乌黑的血液已经干涸，和她的衣服粘在一起，形成一层诡异恶心的血膜。 即使少数露出来的皮肤，也触目惊心的布满一块块青紫色。 最可怕的就是胸口的大洞，几乎蔓延到了整个身体。 从里面甚至可以看到身体另一边的景物。 她的嘴角还在滴着血。 有些可怕，也有些可怜。 她已经遍体鳞伤了。 她看起来很累了。 …… 顾希望惊讶之下，将目光从玻璃转回到虞小渔身上。 这时他看到的虞小渔又很正常了。 就是浑身散发着盲目愚痴气息的宅女，很酸，很臭，不圆润。 唯一有些不正常的就是太苍白了。 看起来很让人心疼。 “怎么回事？” 顾希望揉了揉眼睛，重新往刚刚的玻璃上看去。 玻璃上的虞小渔这时也变回了正常的模样，和他刚刚在现实里看到的虞小渔没有什么区别。 “难道真是我眼花了？” 顾希望慢吞吞的朝虞小渔的房间里走去，想着或许能在这个房间里找到答案也说不定，毕竟虞小渔一直没怎么出房间，如果有问题，那问题的源头也绝对在这个房间里。 而且，顾希望也简直忍受不了这个像是垃圾场一样的房间，他感觉那些垃圾包装袋，泡面桶和油污仿佛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难受极了。 以前翟楠的房间变成这样，每次也是他打扫干净的。 顾希望强忍着恶心，朝那间黑洞洞的房间里走去…… …… 就在这时，身后的气流猛然狂暴起来。 顾希望下意识后退，发现虞小渔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他的身后，她的眼球满是血丝，瞳孔漆黑，手里正捏着一根凳子腿。 “你要干什么？” 虞小渔嘶哑着嗓子问道。 顾希望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啊……我想帮你打扫打扫……” “不用了，你走吧。” 虞小渔眼睛依然空洞的盯着他。 手里的凳子腿轻轻摇摆。 顾希望突然有些发毛。 “那……那我先走了……” 虞小渔不说话。 盯着他慢慢离开h区。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顾希望背对着虞小渔，越走越快，连头都不敢回一下。 不知不觉，他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那个房间，绝对有问题。 …… 虞小渔回到房间关上门。 扶起歪斜在地上的椅子，那个椅子原本的腿已经断了。 因为疼痛，虞小渔控制不住暴走的力量，一不小心坐断的。 虞小渔修好椅子。 坐回到上面，疲惫的叹了口气。 她好累了。 而且浑身上下都疼。 她好想休息。 只是，她安静的坐了几分钟之后。 重新直起身子，开始游戏。 回想起顾希望的表情和反应，她又停下了准备开始游戏的手。 “真奇怪……顾希望那么害怕我干嘛？我又不会打他。” 她想了想，忽然看着自己遍体鳞伤的身体。 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诶……他们，是不是看不见我身上的伤口？” 第三百八十五章 广场中的圣贤像 …… 蓝蓝的天空，静止的云朵，悬浮在半空之中的红色砖块。 轻松愉快的游戏氛围。 水管女工疲惫的往前走着，环境逐渐变化，地面上满是凝结的血液和内脏，天空也渐渐焕发出绯红色的光泽。 光线阴暗起来。 整个画面变得十分血腥。 这时，水管女工忽然跳了起来。 紧接着地面红砖分裂，从里面竖起一只鲜红发黑的尖刺，尖刺顶端还挂着摇摇晃晃的褐色干肉。 水管女工的跳跃恰到好处的躲了过去。 下一刻，本应跳过尖刺的她反物理的在空中一扭，竟然硬生生的在半空中改变位置落了回去。 咻—— 暗红尖刺喷射而出。 水管女工刚刚的动作就好像预判一样，居然又躲过了尖刺的攻击。 红砖合隆，她继续向前走，还没走几步突然跳起来。 这时她刚刚站立的砖块突然下陷。 没有预兆，没有提示。 她又躲了过去。 水管女工在半空中再次调转方向，并且连续三次跳转方向。 无数根暗红的尖刺骤然从云层、地面和头顶悬浮的红砖等等各种匪夷所思的地方窜出来，而后喷射出去，并不时在到达屏幕镜头时改变方向重新射出。 然而，水管女工这三次跳在空中的转向，竟然恰到好处的刚好避开所有尖刺。 简直像是一场躲避的艺术。 紧接着她疲惫的向前走去，在这个过程中慢吞吞的左右腾挪，起跳转向。 周身不断浮现出各种诡异的陷阱，数目庞大，密密麻麻。 犹如暴雨。 而她穿梭在这些陷阱攻击中，于夹缝中生存，却胜似闲庭信步。 这里的地面、云层、红砖还有每一个陷阱上，都沾满了触目惊心的血迹，仿佛有无数水管女工曾经来到这里，然后被陷阱杀死。 是的。 这一次的水管女工熟练的让人心疼。 地面上的血液便是证明。 因为，她不知死掉了多少次，重新来过多少次，才记住了所有的陷阱，熟悉了所有的路径。 终于，水管女工穿越了所有的障碍，来到了最终的悬浮红砖和旗杆面前。 这一排悬浮红砖中间有一枚金色的立方，上面铭刻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闪闪发光。 水管女工跑到这块金砖下面跳起来顶了一下。 金砖变成普通的红砖，而上面长出了一颗蘑菇，这颗蘑菇在悬浮红砖上面滑动起来，最终落到地面上，在旗杆上反弹了一下，朝水管女工滑过来。 水管女工接触到蘑菇之后，浑身上下散发出耀眼的金光。 然后毒死了…… 虞小渔：“……” 怎么回事？为什么连吃蘑菇变大的设定都改了？这狗游戏存心的吧？ 虞小渔剧烈的咳嗽起来，低下头呕出大量血液。 显然，水管女工吃掉蘑菇之后产生的中毒反应也被同步到了她身上。 她的嘴唇迅速黑了下去。 虞小渔疲惫的看着电脑屏幕。 她的目光有些呆滞。 片刻后，她再次控制鼠标点击了开始。 “这一次，应该能过第一关了吧……” …… 大都会。 距离灾难已经过去了三个月时间。 新世界重建工作虽然还没有完成，但四千万人也已经有了初步的庇护所——至少不用睡在帐篷里忍受风吹雨打了。 托菩萨和巨人的福，整个大都会的建筑物已经初见规模，并且充满了现代化的机械质感。 一切都步入了正轨。 这个速度已经快的有些不可思议。 如果纯靠人力的话，有可能几年都干不完。 毕竟机械和巨人不用休息，而且对于人类来说艰难无比的工作，可能对于巨人和机械十分简单。 三个月，足以让人类忘记灾难所带来的伤痛。 更何况，因为翟楠的预言，这一次人类并没有因为灾难遭受重创。 人类，无伤的从这场重大灾难里活了下来。 今天，是灾难之后刚满三个月。 人们自发的向北区集中。 与此同时，一组施工车队和巨人从北区退了出来。 虽然北区没有遭到破坏，无需重建，但还是组织了施工队对北区会议厅广场进行了修缮。 人们渐渐聚集到北广场以及附近的街道。 将这个地方围的水泄不通，人头攒动。 人们之所以自发来到这里，没有别的原因。 今天是个很特殊的日子。 也是北区修缮完成的日子。 不知何时，在北区广场上，一座巨大的雕像拔地而起，在太阳下闪闪发光。 这边是北区修缮的成果。 这座雕像名为圣贤碑。 但雕像所刻画的人物却并不是什么圣贤。 石像穿着现代化的衣服。 表情平静。 俊美无双。 雕像刻画的人物年龄应该不大，既没有英雄一样狼顾鹰视的气势，也不存在什么圣人般的鹤发长须。 这座雕像太年轻了，年轻的压不住场子。 不像是应该立在北区广场中央的人物。 最奇怪的是，雕像的眼神耷拉，看起来十分咸鱼怠惰……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那便是五官过于精致，看起来像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鲜肉——圣贤绝对不可能长得这么帅。 是的，这座巨大的雕像上虽然只刻了“圣贤”二字，但事实上，也只需要刻这两个字。 不需要刻名字。 因为，没有人会不知道，这是谁的雕像。 雕像的主人名叫翟楠。 他不是圣贤。 也不是具有象征意义的神明。 但他的雕像立在北区广场，却无人反对。 因为。 圣贤救不了四千万人，他可以。 圣贤不一定愿为苍生而死，他可以。 人们静静地站在广场上，街道上，楼顶，窗户边。 他们今天都穿着同一个颜色的衣服。 虽然款式不同，有些人很随意，有些人很寒酸——大都会还是穷人多，大部分人根本连一件黑色正装都买不起。 但，他们的衣服全是黑色。 这一日，全城缟素。 晴空之下，城市街道之间仿佛奔流着纯黑色忘川奈落。 他们看着这座翟楠像。 太阳为最后向的轮廓镀上一层金丝，在影子和石像之间拉出闪闪发光的丝线。 最终在石像背后形成一个巨大的十字阴影。 翟楠像的表情随意散漫，但他背后的阴影却肃穆而神圣。 …… 人们就这样安静的看着。 权当是为翟圣贤举行一次葬礼。 其实这件事本应该在灾难发生之后，人们安定下来立即就做的。 但是翟楠当面去世的时候，身体是碎裂成粉尘的。 可以这么说。 他无处不在，却没人能真正找得到他。 所以葬礼没法如期举行。 而且灾难过后，人们连居住的地方都没有，也只能像那天晚上一样进行一次全体默哀。 不过，在初步的庇护所建立好之后，人们有了至少可以容身的地方。 便再次提出，要纪念翟楠的功绩。 时间可以让他们忘却灾难的伤痛。 却不可能忘记翟楠所做的一切。 这里的每一个人，之所以能好好的活着，都是因为翟楠。 每一个人都是被翟楠救下来的。 而翟楠，却因为救他们，而当着所有人的面死亡。 每一个人都看到了。 翟楠身体寸寸崩溃，血液喷涌而出，但却强忍痛苦传递火种的惨状。 没有人能忘掉这恐怖悲壮的场景。 也没有人敢忘掉。 于是，人们在有了简易的庇护所之后，自发放下手中的活，放下自己刚开始建造的家园。 他们知道，翟楠一直都住在贫民区。 即便成为超凡者，成为了英雄电力公司的话事人，也从来没有换过地方。 并没有因为有钱，就脱离了以前的生活。 他还是像以前一样，朴素而真实。 反倒是电费一直在下跌，而工人的工资一直在上涨。 圣贤，怕是也不过如此吧？ 人类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生物，当所有人都用最坏的恶意揣测某个人，而那个人却又在某一刻做出了让人无法忽略的善举时，人们满怀恶意的揣测的风向就会立即反转。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一个好人做了许多好事，但只要一件事没做好，就会被群起而攻之。 反而一个坏人做了无数件坏事，只要他做过一件好事，就能在人们心中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因为之前恶意揣测翟楠而产生的愧疚，人们现在疯狂的称颂翟楠的功德，将其推到了圣贤一般的高度。 随后，在从众和跟风现象的影响下，人们渐渐不再理智，排除异己。 最终，大都会四千万民众，只有一个声音。 翟楠是圣人！ 是功德无量的圣贤！ 任何人对此刚刚提出异议，就会被舆论群起而攻之。 翟楠现在只能是圣人！ 他必须是圣人！ 怀着圣人滤镜，民众再次回顾翟楠短暂的一生，就像是拿着放大镜从翟楠身上强行找优点。 他保护了庙街。 他推动人类和污浊物和平相处。 他让电费更便宜，低层人民生活的更好。 他明明是个孤儿，有着最糟糕的人生，却从未放弃善良，活成了主角模板。 大都会民众此刻就像是疯狂的饭圈。 翟楠便是这个圈子的依托。 翟楠身上不是优点，也得是优点！不是圣贤的行为，那就强行解读成圣贤的行为！ 因为，他献祭自己，救了四千万人。 因为，他现在只能是圣贤。 …… 所以，民众要在北区会议厅广场上，为翟楠修起一座巨大的翟楠像。 既然圣人为了救世没有留下圣体。 那他们就为他立起功德金身！ 为他著书立传！ 在整个大都会最为耀眼的地方。 在所有议员和富人都能看到的地方。 在人流旺盛永远不会被遗忘的地方。 后人想起时，会说灾难来临时，是这位翟圣人预言了一切，大都会人因此得以幸存，而翟圣人却因为窥得未来而身死道消。 没人对翟楠像建立在这里有任何异议。 议员和富人们也不敢有。 甚至和人们一起呐喊，主动申请建筑许可和用地许可。 这是民意，不可触犯。 …… “翟楠……辛苦了。” “说起来我以前还见过这小伙子，就住在我们楼下……” “多年轻啊……” 人们仰望着广场中央巨大的翟楠像。 沉默，或小声窃窃私语。 今天是翟楠像建好的日子。 也算是翟楠的葬礼。 是翟楠救过的人，来到这里对他进行正式告别的仪式。 如果把这次天灾换算成异常灾害等级，应该算是龙级……不过从没有任何预兆以及灾害范围两个方面来看的话，说是龙级巅峰也不为过。 可是，这一次灾难带来的伤害甚至不如虎级。 灾难丧生人数：1。 黄昏时，天空被渲染成了闪闪发光的橘金色。 翟楠像在空旷的广场上变成了肃穆的黑色。 人去楼空。 广场恢复了安静。 人们离开后，广场上遍地放满了鲜花。 雕塑下方的香炉插满了袅袅香火。 唯有这座圣贤雕塑，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大都会。 …… 地下禁闭所，h区。 疯狂散发着盲目愚痴气息的小房间里，少女用一种诡异的姿势坐在电脑前，瞳孔紧贴屏幕。 她似乎闻不到房间里逐渐腐烂酸臭的气息。 电脑屏幕上的画面倒是一片祥和安宁。 这个游戏虞小渔已经玩到了第三关，因为有了第一关打下的基础，虞小渔过关的速度越来越快，第二关过的就很轻松了。 只要不是太过刁钻密集的陷阱，和从来没见过的新式障碍，她基本上都能一次通过。 不过即便如此，通过第二关也用了半个月。 第二关是通过一根管道来到地下，在阴暗的地下世界闯关。 此刻那一关已经沾满了可怜的管道工的鲜血了。 第三关又重新来到了祥和的地上，白云蓝天。 但难度也呈直线提升。 有了会飞的乌龟，隐藏在云层下面的触手怪，还有会到处乱晃的浮空红砖，旋转摇摆的火鞭火球。 最可怕的是会随时向四面八方随意攒射的机关枪和激光。 管道女工的状态很不好了。 她的速度经历了这几个月，现在已经是肉眼可见的变慢了。 同样，电脑前的虞小渔状态更差。 遍体鳞伤，更加严重。 最可怕的是，她的眼皮耷拉，目光涣散。 眸子里原本流光溢彩的烟火气，现在一点都找不到了。 又一次。 管道女工死掉了。 虞小渔张口呕出一团鲜血，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像是睡着了。 她好累。 这种不间断的伤害对她的精神产生了严重的打击。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她累的不想再爬起来。 可是啊……过了一会。 她慢慢用青紫的胳膊撑起身体。 呆呆的看了一会儿电脑。 脸上渐渐焕发神采，生动了起来。 紧接着 慢慢露出了一个令人心疼的微笑。 “翟楠啊……” “别急……” “组长一定救你出来。” 第三百八十六章 女工斗恶龙 时间一点点过去。 巨大的月亮悬挂在深黑低空。 大都会百丈高楼平地起，全新的机械化极简主义楼房逐渐成型。 城市里逐渐有了生活化的气息。 一部分商铺重新开张。 也有部分人按部就班的开始工作。 新世界比以前更好了。 至少城市里几乎看不到摇摇欲坠的危楼了。 从灾难降临，到现在不过六个月的时间，却经历了一整个秩序崩坏，又重建的过程。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要重建一座都市，几乎是不可能的——星条联邦做不到，樱花屿平安京做不到，以前的大都会也做不到。 但现在的大都会，有着龙级污浊物机械菩萨和巨人的帮助，禁闭所和权柄全面合作，却是可以做到。 只不过已经很久没人见过菩萨了。 有人说菩萨帮助人类，立下了大功德，成佛了。 有人说菩萨过度损耗心力，制造机械，圆寂了。 总之，众说纷纭，但都不怎么准确。 其实，菩萨从没离开过。 …… 西南区域。 英雄电力公司重建之后，菩萨又把机械大雷音寺搬回了这里。 此时佛堂内香烛环绕，灯光暧昧，空气中弥漫着焚香般的靡靡之气。 某一刻，佛堂一角突然传来一声长叹。 巨人母皇身穿薄纱，香肩半露，侧躺之下柔软的沟壑垂向一边，整个白花花的庞大身躯占据了整个佛堂角落。 另一边，菩萨袒胸露乳，矫首昂视，从此和尚不礼佛。 “小和尚，为何如此叹气？” “因为无法见人。” “为何无法见人？” 菩萨眼含热泪，捶胸顿足。 望着窗外的芸芸众生，双颊通红的退回了阴暗角落。 “贫僧……人设崩了啊！” 巨人母皇：“……” 菩萨四十五度仰望星空，一滴热泪顺着他的眼角轻轻滴落。 “我佛没说错。” “女色磨人心智，销魂蚀骨，女人是魔鬼！” 说着，菩萨眼眶通红，声音哽咽。 奋颤抖到泣不成声。 “贫僧……贫僧他娘现在还算个出家人吗？破戒都特么破成马了……” …… 另一边。 顾希望再次站在禁闭所h区，望着装满鬼怪的走廊尽头。 虞小渔六个月没离开禁闭所了。 一直都呆在她的小房间里。 在这期间，顾希望把能想到的办法都试了，甚至让她的好姐妹苏梨乐来开导虞小渔。 可谁知道虞小渔根本不需要开导。 开门傲娇的扫了一眼苏梨乐，“呵”了一声又重重把门闭上。 怎么敲门都不开。 顾希望也试着用翟楠以前的抱枕和照片引诱虞小渔出来。 方法奏效了…… 顾希望被揍哭了…… 除了李苍生，整个大都会虞小渔要从谁手里抢东西，还真没有说抢不到的……谁打得过一个龙级力量强化型超凡者啊？ 而李苍生的态度也很奇怪，从翟楠死亡开始，就完全没有发表过任何态度，除了灾民避难等大事必须要出面主持大局之外，一直保持着观望状态。 所以顾希望最终照片也没了，虞小渔该回去待着还是回去待着。 除了她自己之外，没有人能踏进那间房间。 那间坐落在h区所有怪物尽头的小办公室，仿佛成为了某种禁忌。 而其中散发出的盲目愚痴的气息也越来越浓郁了。 仿佛关押着邪神。 没有人能忍受那股气息。 生人勿近。 …… 虞小渔披头散发的爬在电脑桌上。 瞳孔紧盯电脑。 脸色苍白。 目光狂热。 表情疯狂。 她的动作十分扭曲，就好像骨骼都错位了一样，整个人犹如一只静止的蜘蛛。 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的话，绝对无法把眼前的少女和那位绝美的女武神联系在一起，搞不好反而会以为这是一只艳丽的女鬼。 此时电脑上的游戏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在这段时间里，虞小渔一共闯过了五关。 这一关就是最后一关。 水管女工疲惫的跳跃着，而她对面的则是一只体型庞大的恶龙。 恶龙不愧是最终的大boss，嘴中不时喷出大量的火球，这些火球的特效天花乱坠，密密麻麻的铺满了整个屏幕。 与此同时，天花板上还不时有尖刺砸落下来，地面上的红砖也每隔几秒就消失一下。 屏幕两侧还有两排能放射激光也能发射炮弹的喷射器。 凶猛的火力几乎遮盖了整个屏幕。 而水管女工则只能在这些火力的夹缝中生存。 偶尔抛出一枚水管钳砸到恶龙头顶。 或者时机合适的时候跳到恶龙头顶上来一脚。 在恶龙战场的最后方，一个娇弱的宅男被绑在那里，惊恐的大喊：“救命啊，救命啊！谁说女子不如男？我的意中人就是个盖世英雄，早晚有一天她会踩着七色云彩来救我……” 听起来十分聒噪。 一点儿忙都帮不上，反而让人心烦意乱。 然而，在这样令人眼花缭乱，头皮发麻的火力覆盖下，虞小渔控制的水管女工竟然将所有攻击一一闪过。 她的动作熟练无比，水管女工明明十分疲惫，却依然能精准的找见每个火力空档，在方寸空间里左右闪避变换方向，硬生生没有一道攻击打到她！ 如果你仔细观察，会发现，这里的地面和背景的墙上，沾满了干枯的血液，四处流淌的红色液体和内脏已经干瘪，像腊肉一样挂在墙上。 是的，即使虞小渔已经闯过了五关，熟悉所有陷阱的攻击方式，也绝对没有可能在如此天花乱坠的boss攻击下一命通关。 虞小渔从来不是天赋型选手。 以前她和翟楠打游戏的时候笨的要死，也菜的要死。 她并不擅长玩游戏。 「超级水管工」的五关，每一关都是她用无数次死亡，无数次受到和水管女工一模一样的重创，换来的。 既然闪不过陷阱，就记住所有的攻击方式和陷阱位置。 既然一遍记不住，那就再来一遍，用地狱般的痛苦换来刻骨铭心的记忆。 这就是虞小渔的方法。 很笨。 却很有效。 但也很令人心疼。 她一点一点，把自己逼成了游戏大师。 可是，即便拥有了大师的反应和手速，也躲不过恶龙的攻击。 那没关系。 那就试，那就试出恶龙的所有攻击路线。 直到，杀死恶龙为止。 …… 某一刻，恶龙发出最后哀鸣，轰然倒地。 水管女工疲惫不堪的落地。 看着近在咫尺的宅男，虞小渔忍不住笑了起来——宅男啊，组长来了！ 尽管现在的她笑起来像鬼一样。 水管女工一步一步向宅男走去。 越来越近了。 越来越近了。 她几乎可以触摸到自己的宅男。 就在这时，椅子侧面的扶手忽然射出一道激光。 水管女工倒地。 屏幕黑了下来。 游戏失败。 虞小渔手足无措的看着黑屏的电脑。 眼里满是令人心疼的巨大茫然…… 怎么……怎么又输了…… 明明……明明我已经， 只差一点了。 第三百八十七章 童话 “你已经到极限了。” 不知何时，屏幕旁的游戏助手小丑弹出了提示气泡。 “正常人像你这样拼命，早就死了。” 少女趴在桌子上。 目光迷茫。 一言不发。 游戏助手的气泡提示虽然只是文字。 却仿佛恶魔的低语。 在她耳边轻轻诉说。 引诱她。 勾引她。 让她回想起疲惫。 让她更加清晰的感受到遍体鳞伤的痛苦。 让她忍不住产生了放弃的念头。 令她恶鬼缠身。 “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即使你是龙级身体强化型超凡者，连续六个月不眠不休的打游戏，也到达了人体的尽头了吧……毕竟，你只是人，而不是神明。” “你在游戏里受到的伤害不会致死……但真的不会吗？你的精神和精力应该已经耗尽了吧？”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的肉体被伤害，精神被摧残。” “你累的不行了对吗？” “你疲惫的想死对吧？” “你是不是心里也产生了放弃的念头？” 虞小渔抬起头，漆黑无光的眸子呆呆的看着屏幕。 好像有些动摇。 “要不……就放弃吧？” “再失败一次，受到等同于游戏角色的致死伤害……你真的会精神崩溃哦，你会死……” “睡一觉吧……” “这个游戏根本就是骗人的……它一直在刁难你，它存心不想让你过关。” “哪有这种游戏啊？” “谁会玩这种神经病制作的游戏啊？” “根本不可能通关的好吗？” 虞小渔耷拉着眼皮，费劲的听着。 她越来越累了。 她的脑子就像一团生锈的机器，已经转不动了。 废了好大劲，才理解了小丑的话。 或许真的像小丑助手说的那样，再输一次她就真的死了吧…… “我想救宅男……” 虞小渔像死人一样趴在桌上。 过了很久。 才口齿不清的说。 她的嘴巴好像已经不听使唤了，说起话都变得特别艰难了呢…… 尸体应该也不过如此吧。 “你拼尽全力，也只不过是在游戏中救了一个游戏人物而已，那又能怎么样呢？” 虞小渔趴着感觉有些头疼。 “唔……” 她本来就属于用智商换力量的类型，现在游戏助手突然一下子说这么多，她累的压根都不想思考。 小丑助手继续道： “再失败一次，你真的会力竭而死，不如放弃吧……按下右上角的放弃按钮，你所有的伤口都会消失不见，这一段痛苦的游戏时间将会变成一场梦……你不会有任何损失。” “反正，那也不过是个游戏人物而已……” “不救，也不会怎样。” “救了，失败的话你会死……” “放弃吧……” “你很累了……” 虞小渔呆呆的听着。 表情呆板，眼神空洞…… 她的嘴角满是血液，她浑身上下满是触目惊心的伤口。 她慢慢举起手。 挪动鼠标。 她看了看放弃按钮，疲惫不堪的脸颊上露出勉强的笑容。 然后，重新开始。 …… 远处禁闭所的白炽灯闪烁。 发出昏黄的光线。 一只飞蛾摇晃着翅膀，不顾一切的向光源中心飞去。 啪。 飞蛾撞到了滚烫的灯泡上。 然后身子一斜，晕头转向的在空中摇摆了一阵。 好半天才稳定下来。 不过它好像并没有吸取到教训。 只是傻傻的，一遍遍的朝灯泡撞上去。 …… 水管女工疲惫而麻木的跳跃。 游戏人物没有表情。 只是满身伤痕累累。 只是血液在脸上结了痂。 她的动作比以前慢了，而且有种疲于奔命的感觉。 但她还是在跳。 疯狂的跳。 用生命在跳。 即使，她越来越显出颓势，越来越有油尽灯枯，强弩之末的味道。 好在，虞小渔对恶龙的攻击方式太熟了。 熟到不需要预判。 熟到每一次躲避都已经变成了本能。 终于，恶龙被再一次击垮。 虞小渔控制水管女工疲惫的朝被困住的宅男走去。 她触碰到了椅子上嘤嘤求救的宅男。 跳起。 躲过激光。 她没有放松戒备。 果然，又是无数激光激射而出。 但经过了六个月的游戏训练，虞小渔一旦有了防备，这些陷阱就再也没办法伤害到水管女工。 恶龙巢穴中，水管女工左右腾挪，上下翻飞。 躲过了所有激光。 喀嗒。 椅子上的束缚环弹开了。 …… “救出来了啊……” 虞小渔趴在桌子上。 看见游戏里，管道女工和宅男公主快乐的团聚在一起。 在游戏里，这是个圆满的结局。 这时，身后的恶龙居然再一次睁开了眼睛。 朝背对它的管道女工喷出了一发火球。 虞小渔木木的看着。 她的疲惫已经不允许她做出这么紧急的临时反应了。 火球对准女工极速射来。 “又要失败了吗？” 虞小渔心里只来得及生出这样的想法。 下一刻，身后娇滴滴嘤嘤做怪的宅男忽然前扑，一手抓住那枚火球，紧接着火球变成了诡异的黑色，然后冒出一阵青烟，缓缓在他手心熄灭。 虞小渔揉了揉眼睛。 她觉得那团火球变成黑色火焰以后看起来好熟悉…… 嗯…… 算了，想不起来。 大脑已经怠惰的动不了了。 虞小渔默默的垂下脑袋放弃思考。 此时屏幕上的宅男走到还没死利索的恶龙前，举起右拳。 空间晃动起来。 无数石头碎裂落下。 空气中灰尘纷飞。 形成狂暴的气流。 宅男右拳一拳砸下。 气流更加猛烈了。 整个地下龙窟摇摇欲坠。 然后恶龙头顶飘起来了一个小小的数字： －1。 虞小渔：“……” 水管女工：“……” 宅男：“……”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这里的狂暴气流和摇摇欲坠的石块灰尘，是因为龙巢要塌了。 跟我的拳头没啥关系…… 不过，濒死的恶龙在经历了这个天摇地动的“－1”之后，竟也是刚好血量清零…… 这回彻底死了。 宅男彷徨的望着前方的的路。 想要离开迷宫，就要重新跑过来时的五关。 那谈何容易？ 而且迷宫马上就要塌了， 如果他们不能一次出去， 就会被压死在这里， 没有重来的机会。 …… 电脑前的虞小渔看着屏幕。 手再次放在了键盘上。 没关系啊。 有我在。 这些关卡我玩了六个月。 我受过无数次伤。 我死的次数数也数不清。 我的血液早已经指明道路。 所有的陷阱我都倒背如流。 我会不顾一切。 带你出去。 …… 飞快倒塌的迷宫中。 水管女工拉着宅男公主的手。 两个小小的身影在无数炮弹尖刺激光中灵巧的穿梭。 这些陷阱明明十分密集，危险无比。 但是却不能伤到他们分毫。 这不是陷阱。 而是烟花，而是礼炮，而是彩蛋。 仿佛整个迷宫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庆祝骑士救出了自己的公主。 故事的开局并不美好，简直像是地狱。 但是，他们却有了一个童话一样的结局。 第三百八十八章 警报 虞小渔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 光线如同河流般从窗户外汹涌的流淌进来。 是晴天。 恍然如梦。 虞小渔半起身，病床旁边苏梨乐趴在那里睡得正酣，虞小渔的动作惊醒了苏梨乐，眼镜娘睡眼惺忪的抬起头…… “诶……你……你醒了？” “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晕倒了呀……” 苏梨乐慢慢伸了个懒腰，发育惊人的胸部在光线里像是果冻一样晃了晃，虞小渔默默的移开了眼睛，她感觉自己仿佛能听到里面发出“噗噜噗噜“的声音。 “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就已经晕倒在h区外面了，不过还好医生说你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体力透支过度了……” “h区外面？” 虞小渔懵懵的，她隐约记得游戏通关了之后，自己直接趴在桌子上睡了呀？ 怎么会出现在h区外面呢？ 难道有人把自己送到了外面？ 可是……按照自己最近六个月的表现来看，应该已经没人敢进自己的房间了吧…… 虞小渔这时候心里忽然模糊的产生出了某种喜悦和惴惴不安。 她想到了某种可能…… 这个诡异的游戏盒子连身为龙级超凡者的自己都能够污染，这样看来，它真的是某种更加高维的诡异存在，那自己通关了那个游戏以后说不定真的…… 虞小渔忍不住直起身子左右张望…… 这个时候苏梨乐忽然朝旁边的床位探过身子，说了一句： “她醒了……” “唔。” 虞小渔身子一僵，呼吸有些急促了…… 医院的病床中间有白色床帘隔挡，虞小渔坐在这边看不见隔壁床位是谁，但那一声“唔”却是男声。 隔壁床上有人翻身起来。 床帘下摆露出一双男鞋，这是只有禁闭所才有的武装服皮鞋——翟楠那天消失的时候就穿着这样一双鞋。 床帘忽然被拉开。 顾希望：“哟，虞小渔组长你终于醒了，你最近可把我们担心坏了，尤其是晕倒那天……哇龙级超凡者居然在禁闭所晕倒了，我们还以为有污浊物入侵了呢……等等，虞小渔你这什么眼神？你为什么一脸失望和嫌弃的表情啊喂！你对待恩人就是这样一个态度吗……” 虞小渔：“……” 翻了个身，仰面直挺挺躺下。 不想说话…… 好烦…… 所以那终归只是一个游戏人物对吧。 虞小渔再次360度电光毒龙钻翻身，把自己的脸捂在柔软温暖的枕头里，胸口有些堵…… 也怪自己想多了。 那毕竟只是一个游戏而已……怎么可能在游戏里通关，现实里死去的人就会复活呢？ 这恐怕是只有神明才能做到的事吧？ 游戏盒子虽然污染值比龙级还高……但也只不过是个没有意识的道具型污浊物，那个小丑一样的游戏助手看起来一点智能都没有，呆的要死，怎么可能做到这些呢？ 嗯…… 顾希望继续在旁边不满的喋喋不休：“我觉得虞小渔组长你对我有偏见，明明是我发现了你，你居然这样对我，我好寒心啊，以后路边有老奶奶摔倒我都不敢扶了……这个社会就是这样逼着一个善良的人，一点点坠入深渊……” 嗡—— 顾希望的声音仿佛被掐住脖子，戛然而止。 原本从窗户内涌入的晚霞被覆盖，红蓝光线在窗外疯狂旋转。 那是汽笛。 那是警示灯。 异常事件警报，被开启了。 大都会被重建后，首先构筑起来的就是污浊物防卫预警体系，新世界的红蓝警报设施比原来的大都会覆盖的更加全面，人类与众不同的一点便是能在灾难与伤痛的历史中吸取教训，通过翟楠的预警，人们增加意识到了防卫和预警信息的重要性。 与此同时，虞小渔几人的对讲机也同时发来了禁闭所的信号。 “北区广场，出现高位异常灾害，初步估计灾害程度在「鬼」级以上。” “禁闭所大鱼组，炸天组集合。” 医院中的几人对视了一眼。 虞小渔已经苏醒过来，身体没有出现什么大问题，苏梨乐当下不再犹豫，拨开医院的窗户就跳了出去。 顾希望紧跟其后，跑到窗户前看了一眼外面，默默的转身走向楼梯…… 好家伙，还好把自己劝住了…… 苏梨乐可以利用身体表面的爆炸抵消下落的重力。 但自己不行呀…… 两人走后，虞小渔看着空荡荡的医院病房。 她低垂的眼眸慢慢抬起。 随后，她翻起身，穿着病号服走向了窗户。 她已经任性够久了。 是该面对没有翟楠的世界了。 翟楠死了。 可是，那些无辜的民众还活着不是吗？ …… 北区广场。 晚霞垂落，紫黑色天幕上一轮巨大的白月悬浮在鳞比节次的屋顶之间。 此时，从北区看去。 这座巨大圆月却显示出一种诡异的黑色。 有种异样的怪诞感。 上百位穿武装服的超凡者聚集在广场上，目睹着深黑的天空。 在地面与天空中，悬浮着一团体型庞大的半透明物质，那东西扭曲了光线，拉扯了所有人的视线，使得它身后的整个天空和月亮都显示出模糊的黑色，此刻无数诡异的时候和低语从那东西上面传播出来……老人的哀嚎、妇女的尖叫，孩童阴森战栗的笑声和男人暴怒的叫骂，隐约可以从微弱的月光里看见那东西表面长满了不同的人脸和肢体，只是它们都是半透明的，仿佛一种精神体状态。 令人寒毛炸起的嚎叫里，怪物悬浮在深空中，一圈庞大的污染从其体表喷薄而出，这怪物本身正常时散发的污染值不过在鬼级左右，但刚刚突然爆开的一圈污染值磅礴无比，至少在龙级往上！ 有超凡者们尝试对怪物发起攻击。 但所有的攻击无一例外全都穿过怪物的身体，打到了它身后扭曲的黑月之上…… 这怪物……竟仿佛不存在于现实世界中一样。 没有任何实体。 无法被攻击。 “这……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啊？” 当那一圈污染值扩散开来时，竟然是直接污染了那群新人超凡者！ 第三百八十九章 黑月下的怪物 “这污浊物的污染……为什么这么夸张？” 陆文瞳孔缩了一缩。 在刚刚的污染值爆炸中，广场上大半超凡者离得很近，被正面波及，陷入了眩晕、窒息和呕吐的污染状态当中。 紧接着，有人站起身来，眼神空洞，一步步向广场外的建筑群走去，他们的速度越来越快，最终一头撞在墙上，爆开一团血花。 有的人迎面朝半空中的怪物跑去，然后被怪物突然伸出的半透明手掌一把拍死在地面，就像拍死一只蚊子。 也有的人更直接，掏出武装服里的手枪，对准太阳穴，扣动扳机。 这些超凡者的自杀行为十分突然。 未被污染的陆文马博等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表情平静的自杀，来不及阻止。 诡异，十分诡异。 尤其是他们的眼神，或者神态。 呆滞麻木，犹如尸体。 一时间，广场上泛起浓烈的腥气，随处可见超凡者的尸体和肆意喷洒的血浆。 …… “这污浊物比想象的难缠……不过这些自杀的超凡者之所以自杀，是因为被污染了吗？” 黎铭忍不住说道。 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被污染之后迅速自杀的现象。 柳德桦摇了摇头，面色凝重下来。 “恐怕不是……我们超凡者本身就具有污染耐受性，但也因此存在着畸变成污浊物的可能，一旦被超过量的污染值所污染，我们不会自杀……只会迅速畸变成和它们一样的怪物……” “所以……这应该是某种强烈的精神诱导……或者自杀暗示！” “嗯。” 柳德桦说道：“应该是了，这怪物的特性之一。” 两人的语速极快，很短时间内就交换了彼此的看法。 没人因为这些死去的超凡者感到悲伤。 他们和这些新人几乎不认识。 在关押污浊物的战场上，他们见这些场面见得多了，早就产生了习惯。 更何况，怪物此时还在面前的低空悬浮着，所有情绪都只能留在关押这群怪物之后再说。 否则，只会带来更大的伤亡。 “物理手段对这怪物几乎无效，这怎么办？难道要去庙里边请和尚给它画个符吗？” “……去把马博带来，他的能力说不定会有用。” 柳德桦望着怪物那漂浮在身体表面的、各种各样诡异的人脸。 心里的异样感越来越严重了。 …… 自杀的超凡者们越来越多。 他们的尸体倒在地上。 柳德桦眼皮忽然剧烈的跳了跳。 他看见，有粘稠如液体的黑色半透明东西从自杀者身体里漂浮出来，这些东西的顶端顶着一张满是痛苦疯狂嘶吼的脸颊。 “这是……” 柳德桦心里猛然窜起一股凉气。 他们身上蹿出来的东西是什么？ 他们的灵魂被抽取出来了吗？ 不。 比起灵魂，说是精神似乎更合适一点。 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灵魂这种东西？ 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科学能解释的清楚这方面的东西，也没有任何一个超凡者的污浊能力和这方面有关。 他们的精神被抽出了身体外面。 ——这些黑色的，自杀者的精神。 它们嘶吼着，迫不可待的，从犹如泥潭沼泽一般的身体里面挣脱出来，疯狂地向中间那座半透明黑色怪物聚集而去，成为它身体的一部分。 它们十分痛苦。 似乎原本的尸体躯壳就是他们痛苦的根源。 活着便是痛苦。 但挣脱了身体的束缚，它们痛苦并没有减少多少。 只是汇集到一个更大的身体集合里，然后黑色半透明物质融合，而那张脸颊浮在怪物身体的表面。 自始至终，那种痛苦的神情，都没有减少。 天雨粟。 鬼夜哭。 …… “得快点解决掉它了，不然的话，这样下去死掉的人会越来越多，它的污染会越来越大，又会引诱更多的人自杀，形成一个负面的死循环。” 柳德桦道。 这个时候黎铭已经把陆文和马博从广场另一边带过来了。 同为新人，这两个人因为在培训期就努力训练的缘故，现在已经是虎级超凡者，因此没有像其他新人一样被骤然爆发的污染冲击到。 不过，他们的状态也十分不好。 眼前的世界变成了模糊斑驳的色块。 仿佛又无数不可名状的怪物隐藏在虚空中嘶吼。 耳边一直有人在轻声说， 众生皆苦…… 但只要从楼上跳下去， 只要用头撞击到地面， 只要掏出手枪把头打爆， 就可以获得幸福！ 而两人仅存的神智正在竭力抵抗这种诡异的耳语。 他们知道。 一旦自杀的暗示在心里种下种子生根发芽。 他们就会像这广场上的人一样。 立刻打爆自己的头颅。 …… “这两个人意识已经模糊了，不可能再完成行动了，怎么办？” 黎铭焦急的问道。 “没关系。” 柳德桦身下涌出河流般的庞大影子，顺着地面朝四面八方蔓延，扭动，犹如妖冶恐怖的女鬼头发。 “我只需要他们两个人的能力。” …… 从地面延伸到低空的影子狂舞。 影子尽头包裹着陆文和马博，朝两个方向飞舞而去。 半空中悬浮的怪物瞬间就被陆文的能力所吸引，朝他伸出了无数只无形之手。 而另外一边，马博被影子隔着衣服控制着——由于污浊能力「禁魔者」的存在，柳德桦不能直接触碰他的身体，否则便会被消除能力——此时他暴露在空气中的右手被影子隔着武装服支棱起来，摸向怪物的身体。 无形之手即将拍向陆文，这一击绝对能将陆文拍成肉酱。 而这时，马博的手，也伸进了怪物的身体。 啪—— 无形之手毫无阻碍地拍向陆文，在虚空中打出连环音爆！ 马博的能力……无效！ …… 柳德桦张口喷出一滩鲜血。 在马博的手伸进怪物身体里的瞬间，他就注意到那怪物并没有分散开来。 马博的能力无效。 这怪物的虚化竟然能使马博的禁魔之手都无法触及。 随即他迅速让所有影子包裹住陆文，替他抵御了那怪物无形之手的一击。 但也因此，阴影崩溃，柳德桦直接被震的口吐鲜血！ 低空之上，黑月之下。 怪物缓缓的漂浮着。 无数人面鬼哭狼嚎。 它越来越大了。 第三百九十章 圣贤不动 黑月发出莹莹幽光。 怪物悬浮着，庞大的体型犹如一座怪诞的哥特鬼艇。 它慢慢开始移动起来。 似乎是因为北区广场上陆续死亡的超凡者，对它来说已经没什么吸引力了，它开始朝广场旁边的建筑物游荡而去。 它渴望活人。 只有活人，才能自杀。 …… 人群聚集的建筑物前，是广场的最前方。 那里，一座巨大的圣贤像静静地伫立着。 阻挡在怪物和人群聚集区中央。 怪物游荡着，速度忽然放慢。 它半透明的黑色体表上，无数蠕动扭曲的人脸忽然同时看向同一个方向。 圣贤像。 圣贤像平静的看着前方，一如既往。 目光的方向却正好落在怪物身上。 被挡住了。 怪物想了想。 身体表面猛然喷出无数半透明的巨大手臂，犹如一颗悬浮在这个地区上空的超大型海胆。 随即，这些粗壮苍白的怪异肢体挥出，带着强烈的气流和音爆声，撕裂空气，拍向了圣贤像！ …… 浓烈的灰尘扩散开。 黑月悠悠浮空。 月光下，一个小小的身影抵住了怪物的巨大肢体。 随后，这个身影用力向上一挺。 “嘿呀！” 那怪物竟然是被这个小小身影，整个掀翻了过去！ “组长！” 柳德桦等人惊讶道：“你不是还在医院……” “我已经出来了。” 虞小渔说着，扫视整个广场上的尸体。 这些人都是刚刚加入禁闭所不足一年的超凡者。 他们就这样被随随便便杀死了。 “这个怪物在主动发起攻击的一瞬间会暴露实体，我刚刚就是这么挡住它的手的。” 虞小渔看了柳德桦一眼，想要再次动身，却忍不住腿一软。 脸朝下摔在了地上。 平地摔。 柳德桦：“……” 黎铭：“……” 这个时候柳德桦才注意到。 虞小渔身上还穿着条纹病服。 她是从医院直接出来，连衣服都来不及换。 她的身体还没恢复好啊。 怪不得只是接了怪物的一只手臂，就腿软了。 就算是他们，也知道虞小渔不眠不休的宅在办公室里待了六个月，出来的时候身体已经透支空了。 龙级超凡者，比起普通人几乎是相当于神明一样的存在。 居然会把自己透支到晕倒。 这时怪物已经在空中翻过身来，再次挥舞着巨大的怪异肢体朝虞小渔打了下去。 柳德桦准备上去接应，忽然想起虞小渔刚刚给他递过来的眼神和话。 这个怪物在攻击的一瞬间会暴露实体。 虞小渔是在给他制造能够接触到怪物身体的机会！ 柳德桦当下不再犹豫，控制着一条影子卷起马博，就朝怪物甩了过去。 …… 轰—— 四处弥漫的灰尘里，虞小渔硬生生扛住了两条形状巨大畸形的怪异手臂。 咔嚓。 她脚下的广场地面崩裂出蜘蛛网般的裂纹。 其实本来这种程度的力量对虞小渔来说并不算什么。 她可是能够一拳崩掉陨石的绿林好汉。 但虞小渔现在的状态实在是差劲到了极点。 就好像在重感冒的时候来了大姨妈还去参加冰桶挑战一样。 她的手都是虚的。 可即便虚弱如此，虞小渔依然顶起了两只巨大的畸形怪手。 望着即将落下来的第三只手。 虞小渔视线穿过怪物半透明的身体和无数哀嚎哭叫的脸颊。 落在被黑色影子卷起的马博。 此时第三只手刚好落下。 就是现在。 …… 柳德桦错愕的望着半空中的场景。 怪物的第三只手落下来了！ 马博的手再一次穿过了怪物表面的无数脸颊，进入了它的身体。 怪物依然是虚化状态！ 马博的能力还是没有奏效！ “怎么可能……” 这个时候苏梨乐和顾希望也都到了，但他们的能力对怪物而言都算是无效，所以只能在一旁撤离附近建筑的民众。 “唔……” 怪物的三只手叠加在一起，让虞小渔闷哼一声，膝盖弯了一点。 “这怪物……早就完成了实体化！” 黎铭忽然喊了起来，“你们看，它身体其他地方都是半透明的，只有所有畸变肢体的手掌心部分显现出凝实的黑色。” 众人顺着黎铭的提醒看去，也纷纷愣在了当场。 是的，这怪物似乎拥有极高的智商。 它根本没有在攻击的瞬间将身体实体化。 而是提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实体化好了部分身体，然后用这些实体化的手臂肢体进行攻击。 所以，现在怪物进行攻击的时候，身体依然处在虚化状态。 马博的禁魔者依然没办法触碰到怪物。 众人想明白这些的时候，已经晚了。 怪物巨大的畸变肢体疯狂的落下，发出犹如炸弹爆炸一样的声音。 轰轰轰轰轰轰—— 无数遮天蔽日的手臂叠加在虞小渔的身上。 烟尘四起。 人们逐渐看不到虞小渔的身影。 在灰尘彻底遮挡住众人视线的前一秒，他们最后看到的一幕是，虞小渔面色苍白，像一枚钉子一样被缓缓打进地面。 …… “虞小渔！” “组长！” 苏梨乐和柳德桦率先冲了上去。 虞小渔绝对不能出事！ 他们要救出虞小渔！ 目前所有能够立刻实施的方法都失效了。 现在他们需要做的最好行动是站在原地不要动，等待不眠组的支援。 通过不眠组组长钟不眠的能力，应该可以锁定怪物，让它无法动弹。 毕竟钟不眠的能力可以无视实体，通过用视线注视的方式禁锢单体生物。 可是，他们不能站在原地！ 因为，他们的后方是人类聚居区！ 因为，怪物手里的是他们最好的伙伴虞小渔！ 在救援到来之前。 他们必须不顾一切，守住底线。 不让怪物进入人类聚集区。 救出虞小渔。 是的，虞小渔绝对不能出事！ 翟楠已经死了。 他们感受过失去同伴的痛苦。 不想再来一次了。 …… 低空中，怪物忽然停止了拍击。 它慢慢举起众多畸形手臂。 苏梨乐等人瞳孔一缩—— 手臂中央，握着完全失去力量的虞小渔！ 紧接着，怪物挥动这群手臂。 连同虞小渔一起， 砸向了挡在它面前的圣贤像！ 气流狂舞，音爆轰鸣—— “来不及了……” 苏梨乐发了疯一样地向前跑去。 但，来不及了。 他们仿佛已经可以看到，虞小渔和翟楠的圣贤像一起，被砸成粉碎的样子。 不仅仅是虞小渔。 还有圣贤像。 他们哪一个都不想失去。 那是圣贤像啊…… 那是翟楠曾经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证明。 是世界终于向这个从小孤孤单单长大的翟楠，握手言和的唯一信物。 是四千万人为他留下来的英雄碑。 他，救了这个城市，整整四千万人。 …… 轰—— 巨大的气流和爆炸声中，众人呆呆的望着天空。 黑月低低的挂在深色天幕上，广场周围鳞次节比的高楼犹如围成一圈的墓碑。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怪物的手臂连同虞小渔一起，诡异的停在半空中。 停在圣贤像的额头上方。 就像是时间突然停滞了。 怪物的手臂疯狂颤抖着，但无论如何都无法再触碰到圣贤像。 “是钟不眠组长来了吗？” 众人松了一口气，定睛看去。 只见一道黑影静静的踩在圣贤像上。 他只用了一只右手。 就顶住了整个拥有无数张人脸和纠缠翻滚肢体的巨大怪物。 “没经过我的允许，就想砸我的雕像？” “还欺负我的组长？” 是的。 圣贤像上的那人， 有着一张和圣贤像一模一样的脸。 第三百九十一章 如果再见不能红着眼 黑月悬浮于半空中。 透过怪物透明的身体散发出淡淡的微光。 怪物倾尽全力摧毁的圣贤像一如既往伫立在广场中央。 完好无损。 粉尘散去，有人单手撑起了遮天蔽日的怪物。 他的身影和圣贤像一样。 灼灼发亮。 …… “是他……” “是……是翟楠？” 众人站在遍地尸体中央，有点回不过神来。 如果他们没记错的话，现在站在圣贤像上的那人，不是应该都去世了六个月了吗？ “是翟楠……是翟楠！” 陆文激动起来。 所有人都激动起来了。 他回来了！ 他没有死！ 大都会人的光……没有死！ 陆文激动的看向身边的顾希望，发现后者呆呆的看着天空。 …… 顾希望的眼眶红红的。 翟楠不见了的这六个月，他一直都很平静。 平静到有些不正常。 翟团子因此消失了，他很平静。 虞小渔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很平静。 苏梨乐疯狂的执行任务，他还是很平静。 就像平常一样，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 翟楠的房子在灾难中毁掉了，贫民区重建后，他替翟楠重新申请了房屋。 尽管房子没人住，但因为顾希望时常打扫，里面并没有落灰。 小斌和他两个污浊物姐姐没人照顾。 顾希望接替翟楠，照顾他们两个。 偶尔去楼下卖菜的爷爷那里高价买菜。 他和往常一样活着。 仿佛翟楠从来没有离开过。 可是啊——他才是一直无法接受翟楠死亡的那个人。 他只能和以前一样。 这样，就能假装翟楠从来没离开过。 这样，悲伤的火山就可以永远隐藏在冻土之下，不会淹没他。 不过……现在好了。 是翟楠啊……他，他真的没有死！ 他回来了啊…… …… 北区广场旁边的楼顶。 姜贞祖怔怔的望着镜头。 她看到了。 她拍下来了。 所有的画面都已经被同步转播到了直播间。 此时，直播间的人数疯狂上涌，短短时间内就突破到了百万人在线观看。 礼花，火箭在直播界面满屏炸开，根本停不下来。 那个拯救了整个大都会，拯救了四千万人的……圣贤。 他回来了。 经历了这样一场几乎是绝望的灾难，经历了长达六个月的重建和酝酿。 经历了翟楠为了传达预言，强行接管大都会网络，在所有人面前死去的场景。 翟楠在大都会人心中，是英雄，是和平的象征，是光。 因为灾难，因为死亡，翟楠被推到了绝对的高度。 北区广场中央百米高度的圣贤像，便是丰碑。 翟楠，是圣人。 圣人，感受到了人间灾难，于是复活，重临人间。 …… 这一天，在众目睽睽之下，本该死去的圣人，重新出现在人们面前。 他挡在那里。 身前是硕大无朋漂浮在虚空的怪物。 身后是无辜民众聚集的人类聚居区。 灾难来临时， 他又一次出现，张开双手。 一如往常。 对抗怪物。 保护人类。 月光下，他的阴影被拉的很长，在交错的光线中形成了一个十字。 闪闪发光。 …… 「大污染前的神话里，神明为了众生，被钉死在十字架上。」 「人们悲伤了三天。」 「三天后，神明复活，在众人的注视下，化身圣灵，飞升天堂。」 …… “组长，我回来了。” 黑月闪耀的光芒下，翟楠踏在圣贤像的鼻尖。 而他的右手，正托举着庞大的怪物肢体，阴影中，翟楠缓缓戴上小丑面具。 唢呐疯狂尖叫。 鼓点疾风骤雨。 喷薄而出的五彩颜料和雾气中。 闪闪发光的圣人化身极恶的小丑骑士。 大污染前的古籍记载，佛祖慈悲，于是将愤怒化身为四大明王之首的不动明王，诛邪除魔，杀伐果断。 今天，四千万民众所认可的圣人，也可以在极度愤怒之下，变成大都会之王，极恶化身——小丑。 暴乱卷集的污染值中，怪物颤了颤，想要收回自己的肢体。 然而，它的手臂纹丝不动！ 它拉不回来。 仿佛手臂那边有一股庞大的力量，正拽着它的肢体，让它无法动弹。 怪物渐渐僵硬。 体表的无数苍白人脸同时看向翟楠，发出恐怖诡异的嘶吼。 它们很愤怒，很奇怪，也很恐惧。 为什么，面前这个渺小的人类，身上居然散发出比它们还要庞大的污染值？ 他那么小。 居然可以抓住自己的肢体，让自己动都不能动？ 紧接着，这些数也数不清的人脸看到，在这个人类涂满油彩的脸上，缓缓露出了一个嘴角几乎裂到了耳根的诡异笑容。 人脸们嘶叫起来，疯狂扭动想要挣脱。 下一刻，一簇深黑色火焰猛然窜起，刚开始还只是小小一点，随后就像是当一枚火柴扔进了流满汽油的地面↑，火焰越来越大，“呼啦”一声迅速蔓延到了怪物所有已经实体化了的肢体上。 嘶—— 腥臭的蒸汽喷发，空气中充满了尸臭味。 怪物身上的众多人脸们尖叫声更加大了，只是比起刚才的穷凶极恶，此刻多了一些凄厉。 仅仅瞬间。 怪物实体化的肢体就被焚烧干净。 …… “唔……” 虞小渔慢慢睁开眼睛。 整个世界都在扭曲，窜起。 并且充斥着淡淡的黑色，和灰烬的味道。 眼前偶尔有火星灰飘过。 就好像天地都被付之一炬，世界被黑色的火焰所点燃。 嗯……身边这些缭绕的东西，是火焰啊…… 黑色的火焰…… 就连自己都被点燃了吧…… 不过一点也不难受，甚至感觉不到烫。 很温暖，很舒服。 就像被人抱着一样。 “emmm？” 虞小渔一激灵，突然抬起头。 然后迅速低下。 揉了揉眼睛。 然后再抬起来。 然后不可思议。 最终满脸通红的重新低下头。 月光下……那……那个熟悉的侧脸…… 不是做梦！ 是……是翟楠！ 真的是翟楠！ 这个是翟楠的怀抱啊…… 他回来了……回来了！ 虞小渔心里忽然有些委屈，有点酸酸的，六个月了……这六个月她都是怎么过的啊……她积攒的所有委屈和伤痛都在这一刻爆发了…… 她想哭。 不过她不哭。 因为……如果能再见。 虞小渔希望那个时候，自己不要红着眼。 第三百九十二章 组长想让你告白:超凡者的恋爱头脑战 “唔……” 虞小渔低头红脸憋了半天，才磕磕绊绊的说：“……什么时候……” 翟楠端详着怀中的少女，想了想。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在h区门口被人发现的么？” “唔……” 虞小渔感动：“是你发现我失去意识了，所以……” “嗯。” 虞小渔低着头，过了一会才小声抱怨道：“那为什么你只把我送到门口呢？我还以为你……” 翟楠：“噢……我那会被你熏吐了，到门口的时候实在没忍住去了一趟厕所。” 虞小渔：“……” 她的头埋得更低了。 如果虞小渔有大胸的话她这会鼻尖应该能碰到自己的胸部。 可惜她没有…… 翟团子和苏梨乐都有大胸，就她没有……虞小渔胡乱想到，看来自己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小仙女呢…… 她感觉自己耳朵都发烫了。 她突然想起来那会自己应该有六个月没洗澡了吧……？ 妈耶，仙女身上也会脏吗？……虞小渔有点闷闷不乐……这可太丢人了。 她现在才回想起来那令人窒息和抑郁的六个月，不止是她，整个房间都散发着一股盲目愚痴的恶臭气息，那泡面桶里面都长蘑菇啦！之前因为自己一直浸泡在那样的环境里，而且极度疲惫，所以并没有那么清晰的感觉。 但现在想来好像确实有点…… 虞小渔忍不住悄悄闻了闻自己的病号服。 emmmm…… 看起来自己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里，应该有人帮自己洗过澡了……应该是苏梨乐……不过尽管自己已经洗掉了长达六个月的恶臭，但是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酸味…… 嗯…… 好了。 本仙女已经社会性死亡了。 啊……来个雷劈死自己吧。 翟楠看着虞小渔偷偷闻自己病号服的小动作。 啊……好可爱…… 得想个办法娶了她！ 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安慰道： “组长没关系啦，之前那么臭我都闻过，你现在拉屎我都觉得是香的。” 低情商回答。 虞小渔轻轻颤抖起来，整个人像通了电一样微微有些炸毛。 头更低了。 翟楠心里更想娶她了…… 这时。 咔嚓—— 颈椎突然传来了轻微的骨节碰撞声。 虞小渔捂着脖子，心想糟糕，演戏演过了…… 不过翟楠这种阿宅直男应该察觉不了自己现在的害羞都是演出来的吧……？ 没错。 自从翟楠回来了以后，到现在为止，虞小渔所有的表现都是装的。 在看到翟楠的第一眼，虞小渔的被动能力——扮演法——就已经自动触发了！ 首先， 翟楠应该是知道自己救了他的。 在他在自己房间里复苏时，应该很奇怪自己不是已经死亡了。 紧接着他第一眼看到的，应该就是失去意识的本仙女。 然后，他就会立刻被电脑里散发出的污染值所吸引，看到古古怪怪游戏盒子。 这个时候，他应该就会想通自己为什么会死而复生——这个优盘本来就是翟楠的东西，他应该很清楚发生了什么。 死而复生，当然是因为本仙女啦！ 所以，翟楠现在应该十分感动！ 这个时候的男孩子心理防线必将十分薄弱，钢铁直男防御能力也会大幅下降！ 而自己现在则应该乘胜追击！ 一举占领翟楠心中的高地！ 于是——扮演法发动！ 虞小渔毕竟是被翟团子称之为腹黑绿茶心机女的女生，单从演技来看，虞小渔已然是炉火纯青，浑然天成的影帝级。 她的每一次低头和脸红，都在心里预演过无数遍。 然后恰到好处的表现出来。 虞小渔本来就很漂亮……这就让她一旦茶起来，没有哪个宅男挡得住！ 这波呀……这波就叫，虞小渔组长想让你告白——绿茶的恋爱头脑战。 这波我虞小渔在大气层哒！ …… 事实上。 翟楠不出虞小渔所料的感动极了。 还不时的间歇性产生“给我现在立刻马上原地结婚啊女人”的病态性生理冲动。 但是，他不是看不出来虞小渔的小心机。 翟楠的情商低吗？ 绝对不低。 前几次虞小渔翟团子和苏梨乐三个人凑到一起，屡次要爆发修罗场的时候，翟楠都恰到好处的提前嗅出危险，然后巧妙地将三个人的情绪按了下去。 所以，对于虞小渔的小心思，翟楠一直都是看破不说破。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了。 他看着怀里的虞小渔。 少女在月光下皮肤白的发光，看起来纯洁无瑕。 任何人看来，都是这样。 可是，在翟楠眼里，虞小渔还有另外一个样子。 他看见，在幽暗的黑月下，虞小渔遍体鳞伤，浑身是血，胸口处有着一个触目惊心的大洞。 翟楠不知道别人能不能看见。 至少他能。 可是，可是——这样的虞小渔，却依然闪闪发光，满含期待的看着他。 翟楠“死亡”了六个月。 虽然身体碎裂的感觉很疼，很不好受，但“死亡”来临的瞬间其实并没有多少痛苦。 就好像整个世界突然黑了下来。 就好像做了一场梦。 梦里是一个有着蓝天白云但却危险无比的……光怪陆离的世界。 在那个梦里，自己被恶龙抓走，囚禁在永恒的时间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 可能很久，也可能只有短短一瞬。 后来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虞小渔穿着一身被鲜血染红的破烂衣服，疲惫的走到他面前。 她脸色苍白，深情疲惫，身上满是触目惊心的伤口。 她就这样低着头来到翟楠面前。 向抓走囚禁翟楠的恶龙发起挑战。 虞小渔怎么可能斗得过这样一只怪物呢？很快，她就被恶龙吐出的火球烧焦了。 但是下一刻，一个新的、同样遍体鳞伤、满眼疲惫的虞小渔就会出现在眼前，再一次向恶龙发起挑战。 然后再度被烧死。 每一个虞小渔死亡，就一定会有下一个虞小渔接替她继续挑战恶龙。 虞小渔明明不可能斗得过这样一只能把自己都囚禁在虚无世界里的怪物，但她却从来没有放弃，没有灰心。 她只是不断的挑战。 她越来越疲惫，伤口越来越多。 她的头越来越低，她眼里的光芒越来越微弱。 但她始终如一，麻木的挑战着恶龙。 就这样，奇迹发生了。 她存活的时间越来越长，她攻击到恶龙的次数越来越多。 她的动作……熟练的让人心疼。 这明明是件不可能的事。 但虞小渔做到了。 她斗不过恶龙，就躲开了所有来自恶龙的攻击。 她一拳打不死恶龙，那就活下去，躲开所有攻击，一直打，打到能打死为止。 后来啊，不知道过了多久。 虞小渔真的躲过了所有的攻击，她做到了。 只是，这个过程太让人心疼了。 虞小渔救下了他。 她抓住他的手，带着他往外面跑。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为什么虞小渔躲避恶龙攻击的动作那么熟练。 外面的世界，居然满是陷阱。 蓝天白云红砖绿草下，到处都是随时可以弹射出来的尖刺，激光，火球。 地面随时会塌，怪物会从各个想象不到的角落突然扑出来。 然而，虞小渔似乎在这条路上，走过无数遍。 她总是可以拉着自己提前躲避危险。 两个人就这样，穿梭在陷阱中，却丝毫不会被陷阱伤到。 虽然，这只是一场梦。 现实中他只不过是被困在了一片虚无的黑暗里，后来被突然解放出来。 但翟楠永远也不会忘记在那个梦里。 每一个尖刺上， 每一只怪物嘴里， 每一门火炮前的红砖墙上， 都挂满了鲜血。 蓝天白云之下，鲜血淋漓。 虞小渔遍体鳞伤。 …… 翟楠看着怀里的少女。 经历过这样的事。 就算是钢铁直男，也得被泡软了。 这波啊，这波虞小渔破防上垒啦！ 翟楠其实还试图挣扎了一下，心里出现了两个小人，一个小人喊着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然后拔刀朝另一个坐在地上一边抠脚一边念叨“得想个办法娶了她”的小人冲去。 抠脚小人不屑的看了一眼拔刀小人，从身后掏出一把枪。 淦尼玛，时代变了，还特么拔刀？ 拔刀小人，卒。 宅鱼党涨停啦！爆表啦！ 翟楠轻轻抱紧了虞小渔。 忽然叹了口气。 算了呗，还挣扎啥啊…… 愿赌服输吧…… 不过，翟楠以前也没经历过这种事。 骚话用时方恨少。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没憋出来半句土味情话。 最终红着脸，看向天空，似乎意有所指。 “呐……” “组长啊，今晚，月色真美。” 虞小渔愣了愣。 看向低空中那轮巨大的黑月，觉得翟楠身上很温暖，忍不住蹭了蹭，轻轻笑着叹气： “对啊，月色真美。” …… 远处。 顾希望：“他俩干嘛呢？” 陆文：“不知道啊……他俩保持这个姿势都快十几分钟了，怪物还在旁边儿看着呢……话说我怎么闻到了一股酸臭味？” 苏梨乐：“啊秋。” …… “……” 一旁的怪物这个时候终于忍不住了。 无数恐怖诡异的人脸同时发出轻轻的咳嗽声。 你们俩搁这儿发糖呢？我看你们俩还挺甜的呀？ 你们俩是不是有点儿不尊重我呀？ 我特么毕竟是个怪物，隔这儿看你俩腻歪半天了！ 你们俩玩儿你妈的天才们的恋爱头脑战呢？ 真当我不存在啊。 搞清楚，这是悬疑小说！ 悬浮在黑月之下的怪物疯狂蠕动起来，它肥硕臃肿的身体犹如沸腾了一般，鼓起无数黑色肿瘤，原本看向翟楠的人脸也不再向前拥挤，而是空洞的张大了嘴巴回归原位，与此同时，它实体化的肢体尸首已经被地狱火完全焚烧殆尽，只剩下半透明的断肢残臂。 空洞的人脸嘴中和鼓起的黑色肿瘤里同时喷出腥臭的气流，周围的空间慢慢被挤压扭曲，形成如潮水海浪一般的环状波纹气带。 地面上的超凡者死尸被这波强烈的气流冲击波吹的七零八落，头颅和四肢在空中疯狂翻飞，看起来像是鲜活的标本傀儡。 在这股冲击波的推动下，怪物丑陋庞大的身体慢慢移动起来。 它准备保持虚化，直接穿过翟楠和它身下的圣贤像。 眼前这个脸上涂抹着怪异妆容，笑起来疯狂失智的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让它察觉到了危险，体表中级的数百张人脸都忍不住恐惧的想要远离那个男人的方向。 所以，放弃实体化，不再和这个男人正面冲突是最好的选择。 鬼知道它只是想拍碎眼前碍眼的圣贤像，居然会惹出来这么一尊恐怖的人性怪物。 比它自己这个怪物……还要像怪物！ …… 远处。 “这个会被活人吸引的怪物……” 黎铭表情古怪的回头：“它放弃杀死翟楠和虞小渔了？” 苏梨乐感受着遥远圣贤像上，翟楠散发出的若隐若现的污染值，黑长睫毛颤了颤，眼镜上突然闪烁起白光。 “这怪物……恐怕有点畏惧翟楠了……” 众人沉默。 片刻后，旁边悠悠醒转的马博说了一句： “在「雨巷」事件里时，翟楠前辈说他才是整个大都会最恐怖的怪谈……” 众人：“……” 这话说的……翟楠不就是只宅男么？ 这么惫懒，平时动都不愿意动一下的邋遢玩意儿，和大都会最恐怖的怪谈，不沾边儿啊？ 大都会最恐怖的怪谈平时就喝肥宅快乐水啊？ 大都会最恐怖的怪谈没事干上班儿偷偷看带颜色的本子啊？ 大都会最恐怖的怪谈天天在群里调戏龙王啊？ 不过，众人无语的时候，没人意识到，其实圣贤和这些也不沾边，但奇怪的是大家似乎都默认了他的圣贤身份。 “其实……” 陆文：“这话倒也没错，我已经见过好几次污浊物想吓唬翟楠前辈反而被翟楠下意识一拳打哭了……” 众人：“……” 苏梨乐：“考虑到他可以变身成小丑，也不算错，毕竟大都会境内从来没有出现过比小丑还要恐怖的污浊物了……” 众人抬头看向低空。 黑月之下，高楼之中，巨大的怪物半透明的身体不断蠕动，一点点穿过圣贤像和上面的翟楠虞小渔二人。 “翟楠……这只怪物，你会怎么解决呢？” “还是说，就这样放它过去？在你们身后，可是千万无辜人类的聚居区啊。” 第三百九十三章 溶解怪物 “啊……” 翟楠伸出手，穿过怪物身上的人脸，它们嘴巴张得极大，黑洞般的口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呻吟声，这些人脸白的像是死尸，满脸痛苦，五官扭曲鼓涨，并且顺着翟楠的手拉长变形，就像是在水面悬浮的油污。 至于翟楠的手，却几乎没什么感觉，只是穿过了一团充满污染值的空气。 “这怪物的特性之一是虚化，它的身躯几乎没有实体，没有任何攻击方式能够触碰到它。” 虞小渔趴在翟楠耳边说道。 翟楠点了点头，这一点他已经感受到了。 “还有呢？” “还有就是，这怪物本身的污染值只有「鬼」级，但却可以释放出堪比「龙」级的污染值爆炸，并且这污染值十分诡异，具有强烈的精神冲击，会操控被污染的人自杀，然后从尸体里钻出黑色的污染物质融入怪物体内。” “那黑色的污染物质是什么？” “不清楚，不过看起来应该是灵魂或者精神一类的玄学物质……” 听完虞小渔的叙述，翟楠望向天空中移动的怪物。 那怪物浑身肢体杂糅，成百上千张人脸不规则的挤在一起，犹如随意拼凑起来的哥特风鬼怪飞艇。 “也就是说。” “这家伙……本是其实就是个精神糅杂体……而且是那种随时会爆炸的精神炸弹。” “这些扭曲的人脸并非是怪物的本体，而是来自于人类死尸。” “而那种引导人类自杀的、带有强烈精神暗示导向的污染值，才是这些人脸……甚至是这整个怪物的粘合剂？” 翟楠思考着，随手拨动怪物的身体——其实是随手拨弄空气。 虽然翟楠的手触碰不到怪物体表虚化的人脸，但这些可怖的死人脸也一直跟着翟楠的手一起旋转，五官嘴巴的黑洞也被拉扯成长长的形状，看起来分外惊悚。 “这么说来……如果能消除牵引着这些不同死尸的污染……这些精神体应该就会自然散去？” 翟楠想了想，朝半空中伸出手。 “剑来——” …… 南区禁闭所。 h观察区内，虞小渔的办公室里，存放翟楠行李的那堆杂物忽然动了动。 一柄落满了灰尘的长刀慢慢浮空而起。 这把刀已经沉寂了半年，刀鞘上满是肮脏的油污。 然而此刻，却慢慢流淌出一股拔除一切邪魔病痛的气势。 它已经沉寂太久了。 它很久没有感受到主人的气息。 但这一刻，它似乎感受到了时隔六个月的呼唤。 嗡—— 清冽的剑鸣里，长刀不断的颤抖。 它能感受到主人的心情。 名物大典太光世——终于要再次出鞘了。 刀柄缓缓旋转，最终对准了北方，下一秒，刀身“砰”的一声爆射而出，强烈的环状冲击波瞬间将房间里的一切撞得粉碎。 …… “嗖——” 黑月浮空，散发出诡异的幽光，一柄晦涩沾灰的长刀自禁闭所中喷射而出，刺破长空。 而李苍生站在月下缓缓抬头，眼神里一片茫然。 “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从我旁边飞过去了……？” 他遥遥看向北区。 浑浊苍老的目光似乎超越了空间的限制。 过了一会，李苍生转身走回禁闭所。 “翟楠回来了……” “那我就不用过去了……有他在，就够了。” 李苍生慢慢走回禁闭所，坐到桌子前，他的面容看起来更加疲惫了，就像是摇摇欲坠的烛火。 “好累啊……” 李苍生趴在桌子上，承担着覆盖整个大都会的言灵让他看起来十分衰弱，这言灵就像是温水煮青蛙一般的一点点将他的体力消耗殆尽。 房间安静下来，只有昏黄的白炽灯闪烁着微弱的橘光，发出微弱的电流声。 过了很久。 “妈的……早知道昨晚不熬夜看妹妹直播大秀了……” …… 黑月当空，遥远的天幕忽然传来一连串音爆。 远远的，一团锥形气浪喷薄而来，吹散了夜空的云层霞气。 强烈的气流里，一把没有半分光泽的长刀携裹着强大的力量撞进了翟楠右手里。 随后，翟楠拔出长刀。 大典太光世出鞘。 银亮的刀光犹如一道雪白的闪电，大典太光世发出清脆的剑鸣，为了和主人的重逢感到喜悦。 它对准了悬浮在空中的怪物……它要再一次诛邪了！ 它是诛邪之剑！ 紧接着，翟楠挥动它这把诛邪之剑，咔的给自己手心来了一刀。 鲜红流淌，血流如注。 大典太光世：“？” 我只是都摆好了我主人拿我砍他自己？ 似乎注意到了大典太光世发出委屈的剑鸣，翟楠温柔的将它插回刀鞘： “别闹，想啥呢？你主人又不会剑法……” 大典太光世：“……” 此时夜空中蜿蜒前进的巨大怪物已经有一半的身体和人脸穿过了圣贤像，翟楠的鼻尖和怪物身上的人脸只有咫尺之遥，这些人脸有些畏惧的看着他，有些恶毒的诅咒他，还能发出像是汽笛一样的尖叫，不少人脸还没完全穿过圣贤像，一半飘在外面，一半浮在雕像上，跟随着雕像的纹路和起伏慢慢蠕动，看起来有种异样的诡异感。 而翟楠这时也举起了血流如注的左手，猛然伸进了怪物体内。 …… “翟楠在做什么？” “他不知道这怪物没有实体吗？为什么还……” 黎铭疑惑的转向苏梨乐。 “等等看……看看他到底在干什么，翟楠不会做这种无用功。”苏梨乐道。 众人屏息凝神。 时间一点点过去，怪物慢慢偏离圣贤像，即将朝后面的人类建筑区飘去。 “不能在等了……我们上！” 柳德桦说着，身下窜起无数巨大怪物般的影子 就在这时，苏梨乐和顾希望同时拦住了他。 “不用上了。” 柳德桦一愣。 发现顾希望和苏梨乐都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盯着怪物所在的方向。 就像是看到了某种无比恐怖的景象。 柳德桦木木的朝怪物看去。 发现不知何时，那个巨大的浮空怪物，半透明的黑色身体里，就像是有一滴墨汁滴进了水里一样……一团诡异妖娆的暗红色，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吞噬着黑色。 怪物发出痛苦的嘶吼——成百上千张人脸大脑颤抖，眼球旋转，死尸般苍白的皮肉逐渐腐烂掉落。 很快，整个怪物就像是沸腾了一样，表面爆发出无数气泡，不规则的变形膨胀，收缩舒张。 它的颜色彻底变成了暗沉的紫红色。 黑月之下，光怪陆离的怪物咆哮着，不断有身体组织从里向外喷出，掉在地上。 而那拥挤的人脸也开始慢慢溶解。 似乎，在从里向外，彻底烂掉。 …… “翟楠到底……做了什么？” 第三百九十四章 这个世界从不缺英雄 “这是怎么回事？” 虞小渔看着颜色逐渐变得暗红的怪物，此时正对着她的一张人脸已经开始从里到外慢慢烂掉，并且整个怪物现在就是像是一滩即将崩垮的黏液，一团一团的向外离散，不时从人脸上鼓起巨大的肿瘤，然后破碎炸出一团暗红色精神物质。 从翟楠触及怪物的地方起，之前那种邪恶粘稠的黑色不断被暗红色吞噬。 就好像……这座遮天蔽日的怪物，正逐渐被翟楠手上的伤口吃掉。 或者浸染。 变成翟楠身体长出来的一部分血肉。 “你怎么做到的？” 虞小渔眼里满是震撼之色，她的表情像是有些茫然。 因为眼前的这一幕让她感觉……翟楠是比这只怪物更加恐怖的怪物…… 他像小丑一样狂笑着。 而怪物身上的数以千计的人脸则痛苦的哭嚎着，一点一点溶解腐烂。 前者与后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似乎翟楠正因为怪物的痛苦而达到了极致的愉悦。 可翟楠是人，那只污浊物才是怪物！ 这种匪夷所思的场景带给她微妙的怪异感和异样感……甚至有一些淡淡的恐惧。 她总觉得，如果翟楠被污染，畸变成污浊物的话。 ……恐怕将会比他们已知所有的怪物还要恐怖！ 包括曾经的大都会之王，小丑。 翟楠会像他说的那样，成为这个世界最恐怖的怪谈！ …… 怪物在翟楠手中不断溶解烂掉。 最终消解成一团恶形恶状的小小黑洞，这枚纯黑的圆形污浊物上还长着两颗紫色的眼球，看起来十分诡异。 翟楠伸出小丑爪子抓住小黑洞。 低空之上，因为怪物的彻底消解，下起了一场绯红之雨。 这雨虽然看得见，但却无法触及，就像是平行世界的虚幻存在。 不时有烂的只剩半个的人脸张着漆黑的嘴和眼窝从空中落下，然后在地面上消失。 这场绯红之雨笼罩了整个大都会。 圣贤像依旧伫立在红雨和不时从天而降的腐烂人脸中，仿佛亘古如此。 安静而恐怖，有种诡异的美感。 …… 翟楠脱下小丑面具，长长地呼了口气。 他抬起被割烂的左手手心，轻轻吮吸着，疼的有些抽冷气。 虞小渔看到翟楠的伤口，垂下眸子，然后抓住病号服下摆用力一撕，扯成布条。 接着，虞小渔憨憨的低下头，捧起翟楠的左手轻轻吹气。 翟楠看着眼前的女孩儿。 心里一片空白。 这个女孩，为了一个虚幻的可能，一次次穿过刀山火海，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现在还憨憨的替自己处理伤口。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很安静。 月色很美。 “唔？” 察觉到翟楠的视线，虞小渔懵懵的抬起头：“怎么了？” “没什么。” “哦。” 虞小渔又低下头，嘟起红润的嘴唇吹气。 凉丝丝的。 “对了……你是怎么拔除这只污浊物的？你应该碰不到这只虚化怪物才对……”虞小渔一边给翟楠包扎手掌，一边抬起头问道。 “其实挺简单的，这怪物通过压缩污染值，从体内爆发远高于本身污染级别的冲击波，这种冲击波会对受到污染的人们产生强烈的自杀暗示，而因此自杀的人们会被这种特性连接起来，融入怪物成为它的一部分。” “也就是说，这只怪物庞大肥硕的体型根本不是它本身的躯体……这大到能遮住月光覆盖整座广场的怪物，其实只是一堆精神聚合体而已。” “真正将它们连接在一起的，应该是这只怪物独有的污染值。” “而我也根本不需要触碰到这只怪物，只要能抹除这只怪物用于杂糅精神聚合体的污染值就好了。” 翟楠说完才发现虞小渔定定的看着他。 眼神有些奇怪。 过了一会。 虞小渔眼神茫然道： “可是……污染值是污浊物和超凡者的根源，超凡者怎么可能利用污浊能力消除自己能力的根源呢？……这是一个悖论。” “即使是马博的「禁魔者」，也只能在接触时短时间封禁污染值。” 她看向翟楠，瞳孔漆黑。 “……你是怎么做到的？ 翟楠想了想： “你说的不对，还是有人能做到的。” 虞小渔愣了愣。 “不可能……绝对没有哪个人可以做到！因为这是一件悖论啊！” 翟楠摇了摇头： “你再想想。” “唔……” 虞小渔低下头，过了一会儿，她坚定的抬起头来：“就是不可能！除了一年前从天而降的怪谈之王的「神手」……” “我就是怪谈之王。” 翟楠说。 有夜风吹过，气流卷过翟楠的武装服。 也撩起虞小渔的病号服。 绯红之雨里，虞小渔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孩，脑子里回想起那从天而降的神明之手，还有奉怪谈之王命令控制巨型人偶守卫大都会的「园丁」…… 眼前的男孩突然变得陌生起来。 就像一个一切都是未知的怪物。 虞小渔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了解翟楠。 …… “应该结束了吧？” 黎铭抬头望向天空之上的绯红之雨，这样的雨点让整个大都会显现出一种异样而迷幻美感。 “嗯，应该结束了。” 苏梨乐也抬起头，她伸出手试着抓住这颜色妖冶艳丽的雨点，但这些雨点本来就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根本无法为她存留，只是虚幻的穿过她的手掌落到地面，消失不见。 “这雨和人脸里感受不到任何污染……应该只是怪物崩解时残留下来的影像。” “虽然我还有些奇怪为什么这次的污染一点都没有存留，而是被完全消除的如此彻底……不过灾害应该可以确定是解除了。” “既然这样……” 她想了想转身对黎铭道： “灾害解除了，叫人处理现场吧。” 她望着广场遍地穿着黑色武装服的尸体，“我们的同伴，需要回家，他们同样也是英雄。” …… 翟楠和虞小渔回到地面时，广场上已经来了许多超凡者和医护人员。 他们用架子床抬起一具具尸袋。 而不远处的车上，早已堆满了尸袋。 “他们……都是今晚的牺牲者？”翟楠看着微微颤抖的运尸车。 “嗯，那怪物关押了吗？”苏梨乐同样看着堆积如山的尸袋。 “关押了。”翟楠举起手，手里是一枚小小的玻璃立方。 “那就好。”苏梨乐点头，“他们没有白牺牲。” “嗯。” 大家又都沉默起来。 不过这也好。 这是对已逝者的默哀。对英雄的祭奠。 灾难过后，并不是所有结果都是完美结局。 每一场灾害背后总有眼泪。 也总有人再次背起前人的背包，负重前行。 绯红之雨越下越大，到最后甚至变成了一场暴雨。 不过人们依然站在雨里默哀，并没有离开。 这个时代满是灰尘。 但，这个时代也从来不缺英雄。 第三百九十五章 无面妖刀姬 “死了这么多人……” 成堆的尸体随意地摆放在那里还没来得及装袋，就像是被人遗弃的垃圾。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腥气。 这副景象刺痛了翟楠。 这得……死掉多少人啊？ 一旁的虞小渔终于从“翟楠就是怪谈之王”带来的震撼回过神来，她望着满地惨死的超凡者和无辜民众，心里也不禁颤了颤。 这些人都是从六个月前的灾难里倾尽全力才活下来的…… 他们在这个糟糕的时代里努力的活着，尽管身边频繁发生诡异的事件，但他们依旧勇敢……或者麻木的生活。 然而，就这一下……他们都死了。 艰难的活下来……活了那么久，死亡就是这么随随便便，一瞬间的事。 这个世界一直都是这样……命烂如草。 翟楠现在也乖乖的低下头不说话了……其实这件事他本来是问心无愧的，在听到警报声响起后他立马就动身赶来北区，但翟楠毕竟是靠喷火飞过来而不是直接瞬移过来，终究还是稍微晚了点，来的时候人就已经死了。 好在整体还算及时，至少没让组长受了伤。 不过其实这件事他本来可以更早赶到的，当时翟楠被虞小渔熏吐之后，去了厕所，回来的时候虞小渔就已经被顾希望和苏梨乐带走了，他索性也没敢去追——对于发小他是绝对信任的，于是找地方洗了个澡小息片刻，甚至还抽时间去接街摊儿上吃了个馄饨面…… 所以这些人虽然不是因翟楠而死，翟楠也有在警报响起时立马动身，问心无愧，但他终究是可以更早赶来救人的。 …… 大都会西区。 白月高高的悬挂在空中，下方是拥挤的黑色高楼，在这些均匀分布的全新机械感建筑里，有一栋通体纯黑的环形建筑格外突兀惹眼，全黑玻璃闪闪发光的映着白月，而那建筑顶端更是直接插到了月牙尖尖。 与这座环形建筑比起来，下方的那些高楼大厦都变成了积木般的侏儒。 此时环形建筑楼顶，一座巨大的黑色战车顶上，穿着机械战衣的钞能力者「乌鸦」坐在车顶。 一般的资本办公建筑倒塌后，主理人一般都会大伤脑筋，毕竟重建和装修采购的成本是很大的，在这期间不但没有收入，还全是支出。 但权无缺不一样。 在以前的权柄大厦倒塌之后，权无缺兴奋的说终于有理由重建新的了，要建个更高更大的…… 其实原本的权柄大厦就已经是大都会地标性最高建筑了。 但权无缺好像并不满意，看他的意思是想建个地表最高建筑出来……权无缺是不差钱的主，而且不仅如此，他的钱多的没处花，明天都在烦恼自己的钞票为什么只会越来越多，烧都烧不干净。 于是，有了巨人的帮助，他还真把这事儿给做成了…… “……居然真有死而复生这种事。” 权无缺坐在机械战车的车顶，注视着前方的巨型荧光屏，那屏幕上的画面暂停在怪物溶解成绯红之雨的一瞬间，翟楠仿佛感觉到了直播的镜头对着自己，他同样狂笑着看向镜头，并露出了一个鲜红的笑容。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怪物，怎么感觉比以前更恐怖了……” 权无缺盯着被放大数倍的小丑脸颊，藏在黑色乌鸦面具下的脸也有几分无奈。 “不过，即便他回来了，我也没法报仇了吧……” “这家伙现在不仅是小丑……还是圣人，是四千万民心所向啊……” “真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孤儿，居然真的翻身成了大英雄……” 权无缺翻身下车，准备脱下机械战衣。 广场那边的怪物已经被突然复活的翟楠解决了，他已经不需要过去了——另一方面权无缺也不准备复仇了，这家伙已经变成了大都会真正的英雄，大都会里应该已经没人敢对他动手，即使是权柄之主，也不行。 更何况权无缺心里甚至把翟楠当做大都会之光来看，他表面上虽然傲娇的紧，其实心里边早都服服帖帖，是翟楠大英雄的迷弟。 最重要的是，权无缺心里也清楚，就算真要复仇，他也不一定杀得了翟楠。 翟楠是真正的怪物。 搞不好，权无缺自己都会被反杀掉。 而且，翟楠背后站着的，是整个禁闭所，整个大都会。 权无缺脱下战甲，正准备坐电梯下楼，却忽然停在了黑暗中。 他一动不动的凝视着面前的黑暗。 右手忽然化为巨大的章鱼触手，伸进了黑暗里。 白月之下，无数怪物般的巨大触手在环形建筑物楼顶疯狂乱舞，将地面抽打出一块块蜘蛛网般的裂痕。 紧接着，这些怪物般的触手同时诡异的连根断掉，喷出污浊的血浆，断口处极为整齐，一点多余的碎肉都没有留下。 “你们是？” 权无缺眯起眼，望着宛如深渊般的黑暗。 黑暗里，慢慢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有人从黑暗里踏出，那是一个穿着红黑色武道服的女人，她的手里架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刀，刀刃上面还残留着暗红色血浆，一滴一滴顺着刀尖滴落地面。 刚才斩断权无缺章鱼触手的，就是她。 女人长发漆黑如瀑，在脸侧留下了两个笔直的公主切。 脸上围着一块黑红樱花遮面，挡住了容貌，只露出了两只眸子，形状半圆，睫毛黑长，犹如小扇子一样上下翻飞，而为数不多暴露在空气里的皮肤也在月光下闪耀着淡淡的白光。 权无缺看向女人的服饰，又看了看女人手里的长刀。 “你是……” “小女子来自樱花屿平安京，权无缺先生不用摆出如此防备的姿势，我们并没有恶意。” 女人随手挽了个剑花，甩掉上面的污血，将长刀收回刀鞘。 “你们……？” 权无缺的触手也变回了正常的右手，但他并没有放松警惕，反而心下更加戒备。 “请恕小女子无礼，未经提前告知就闯入阁下府邸。” 女人静静的站在光暗交界处。 权无缺忍不住浑身一冷，一股寒意慢慢顺着脊背爬上来。 因为。 在她身后的黑暗里，慢慢走出一群长相丑陋可憎的……人形怪物。 走在最前面的怪物，同样也是一个女人。 那女人容颜完美，脸颊雪白粉嫩，毫无瑕疵……完美到什么程度呢？ 完美到……没有眼睛，没有鼻子，也没有嘴巴，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失礼了。” 留着公主切的女人微微欠身鞠躬，然后痴迷的看着她旁边没有五官的女人，用手指抚过那平坦的有些诡异的脸蛋。 “她很漂亮吧？” “你是不是也觉得……她很完美……” “她是我的式神……妖刀姬——无面女。” 第三百九十六章 有故人归 大都会自由街，地下城。 粗矿的地下街头满是工业化的管道与蒸汽，两边闪烁着五光十色的镁光灯，各式店铺与红灯区百花齐放。 这里看不见天空，看不见月亮，也看不见云雾。 只有混凝土的承重墙，大功率的探照灯和高温蒸汽。 因为建立在地下的缘故，六个月前的地鸣灾害并没有对这里造成太大影响，污浊之海褪去后，人们穿戴设备进入地下城排走积蓄的水流就可以重新入住了。 不过，这里的电力设备等基础设施泡了水，不能再用了。 没有哪个正经电工敢来自由街地下城给这帮极道不良们修电路，正经人谁来这里啊？——他们连地上的自由街都不一定敢进来。 也正是如此，地下城里这六个月来一直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用鲁迅的话来说就是：村里还没通网。 不过好在这帮穷凶极恶的罪犯也没打算指望外界的人进来修缮。 经过几个月的努力，他们总算弄好了照明线路。 在这个幽暗窒息的地下空间，只要有光，日子就能好过一点。 …… 地下城酒馆。 整个地下城的极道们此时都聚集在这里。 “几个月了？就这？就这？” 酒馆老板狠狠拍桌。 而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一沓快被翻烂了的书籍——《基础电工》、《零基础学习电力》以及《电工电路图纸集》…… 桌子前坐着一个穿厚厚绝缘服的男人，那人眼框深陷发黑，瘦的像猴，被热的满脸大汗——看面相就是个皮条客。 “好活。” 这拉皮条的瘦猴也被酒馆老板说毛了，眼睛扫过后者，烟一弹：“你行你上啊？” 酒店老板：“你……” 瘦猴：“你什么你？你为什么明明那么普通，却又可以那么自信？” 酒店老板脸都气红了。 周围凑热闹的极道们忍不住打趣道：“你不是之前说自己手指灵活，主动接的这活吗？” 瘦猴在极道们的起哄声中道：“我一个拉皮条的爸爸，手指灵活是为了什么？” 有极道在下面刨活：“寻龙探穴？” “拨撩风水？” “蚌中寻珠？” 这群极道们都不是什么正经人，嘴里净整花活儿，而且越来越不粗俗，那瘦猴儿听的头皮发麻，赶紧打断了他们的刨活，生怕再给这本书整封了。 “非也非也……混口饭吃！” 瘦猴伸出几根手指，上面嫩的发红，皮都给泡胀泡破了。 “很润啊？” 有极道在旁边打趣。 旁边儿的几个男人对视一眼，忍不住嘿嘿的笑起来——懂得都懂。 瘦猴白了他一眼，手指继而极速抖动，几乎快出了残影。 “好活！” 人们发出低低的惊叹声，言语之中满是羡慕之气……这一手厉害了！ 瘦猴冷笑一声继续说：“灵活吧？你让我用这几根指头给你打个豆浆或者搅个牛奶，我能给你们搅热信不信？” “信，信……瘦猴你这一手怎么练出来？” “不难，唯手熟尔。” 瘦猴怒道，“你们当时问谁手比较灵活？我就站出来了，我哪知道你们要让我用这双寻龙点穴的宝手给你们修电线啊！可怜我这手都磨破了，还怎么照顾我那些姑娘们？我的姑娘们快乐不起来，就不润，不润客人就不给钱，你们这是断我财路啊……” “断你什么财路？”酒馆老板也毛了，腾的站起来骂道：“你要真能把这些电线都修好，哥几个天天照顾你的生意和姑娘，铁定把你们的嘴都喂的饱饱……” 砰—— 酒馆大门砰的被撞开。 “哎呀别吵了！” 有人快速跑进酒馆里：“你们听说了吗？丑爷回来了！” 酒馆内热烈且黄色的气氛戛然而止。 大家诡异的安静下来。 片刻后，酒馆老板才摇了摇头：“丑爷怎么可能回来？他是死了的，回不来的。” “不是。” 那人急吼吼的说道：“丑爷是真的回来了，好多人都看到了！一回来就关押了一只巨型怪物，全城都直播下来了，网上就能看见。” “真的？” 酒馆老板猛然抬头，揪住那人的衣领。 那人带着厚厚的大兜帽，看样子是个烟鬼。 自由街地下城因为地理位置实在太过于特殊，电子设备在这里是没有信号的，只能连有线网或者wifi，但是村里现在才刚通上电灯…… 导致整个大都会都知道翟圣贤回来了，这里还不知道。 “千真万确。” 那人想了想，“骗你我就是那边的瘦猴！” 瘦猴当时脸就黑了，“你在那冒犯谁呢？我怎么着了？” 极道们骚动起来，原来丑爷没死！原来他们这群人下人的信仰，并没有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原来……对了，丑爷是不是还欠他们一顿饭？那是过年时说好的！ 酒馆老板神色明显也激动起来。 不过片刻他就收敛了激动……地下城现在是这副模样，怎么面对丑爷？他们这群走投无路的人，本来就只能活在地下，现在这里潮湿无比，连电都没有，他们就像是一群活在下水道里的蛆，根本不好意思见他们的神…… 更何况，丑爷已经不只是他们的神了…… 或者说，丑爷不再是曾经大都会最恐怖的污浊物，也不再是极恶的祖宗。 他们见过广场中央的圣贤雕塑。 在阳光下闪着光的，可望不可及的丰碑。 他现在，是英雄。 是救了整个大都会的圣贤。 他们已经不是同一个阶层的人了。 丑爷和世界握手言和，受到万人拥戴，这个糟糕的时代再也不必被推翻重塑，站在那个高度身边的人皆是善良笑脸……而他们依然是一群活在地下的人形怪物……不，比那更糟，他们现在的生活糟透了，他们是蛆。 现在的丑爷应该会和他们划清界限。 因为他现在是圣人。 这个世界不允许圣人和他们这群垃圾“同流合污”。 丑爷虽然不是这样的人，但恐怕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再来这里了吧…… “丑爷还活着，那就好，不过……丑爷可能不会再来我们这里了，大家都听着，以后出去不要说认识丑爷……翟楠，他好不容易成了圣人，还救了我们，我们可不能把他再拖回和我们一样泥潭……” 众人一愣，片刻后都像是明白了什么，沉默下来。 是啊，丑爷现在不是以前那个大都会之王了。 人们已经不再会讨厌他了。 我们都是被他救下的人，他好不容易上了岸，现在不能把他再拖回深渊啊！ “明白了……” “嗯……” 众人纷纷附和，气氛十分沉闷。 “明白什么啊！” 那带着兜帽的“烟鬼”突然狠狠地拍了一下酒馆老板的脑袋，这一下可把众人都吓到了，这酒馆老板可是这地下世界最狠的角色，绰号“血手人屠”，虽然近些年脾气好了很多，但依然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惹他，这小烟鬼是不想要命了吗？ 酒馆老板果然明显的怒了起来，脸涨得通红，血管爆起。 “你……” “你什么你？我看你明明那么普通，为什么可以这么自信？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再来这里了？我就知道你们会见外，专门穿了件儿衣服遮住脸试一下你们，你们还真没让我失望！” 酒馆老板一愣。 “烟鬼”唰的拉下兜帽，露出一张满脸油彩的狂笑脸旁。 “翟……丑爷！？” 有人惊叫出声。 顿时，整个酒馆炸开了锅。 “丑爷，卧槽我就知道你不会忘了我们的！” “丑爷你现在大发了，圣人好家伙！洗白了都……” “哎哎哎，怎么说话的？我们丑爷救了多少人呢？” 翟楠笑眯眯的等大家安静下来。 “知道你们下面什么都没有，特意回来补给你们一顿饭，顺便带大家重新过个年！” 他忽然朝天空之上扔出一枚玻璃立方。 “出来吧年兽！” 橘红色的火云霞气顿时照亮了整片地下世界，喜庆的红色烟火喷射而出，犹如久违已久的烟花大会——这是住在地下世界的人从来没有看到过的。 暖烘烘的气息驱走了寒冷和潮湿。 翟楠将手伸进喉咙，从次元胃袋里掏出了一个巨大的音响，和足够好几十份的食材，还有酒。 酒馆热闹的气氛里，酒馆老板懵逼的站在那里，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涨红了脸：“丑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您不会忘了我们……” “行了——” 翟楠一把拉过酒馆老板。 漫天烟火里，这群走投无路的人们快乐的拥挤在一起……时隔几个月，他们终于又一次感受到了温暖和光。 “来吧，一起奏乐，一起舞。” 翟楠站在烟火里，微笑的看着酒馆老板，看着这群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们。 “这是我答应你们的，不是吗？” 第三百九十七章 诡异的汤 第二天凌晨的时候翟楠才回到家。 他的住所还在以前的贫民区。 地点没变，但原来老旧破败的筒子楼却完全变了一个样，被翻新成了公寓式住宅。 邻居们倒也没变。 翟楠走过楼道。 漆黑安静。 昏黄的橘红色白炽灯散发着淡淡的光线。 住在隔壁的小斌趴在阳台上安静的写作业，两位死去的姐姐一位倒吊在他的头顶，像是蜘蛛一般扭曲的攀附在天花板上，安静的监督他，每当小斌写错或者不会写时，她都会发出一串渗人而诡异的笑声，然后快速爬到桌子上，用指甲蘸着自己身上的血液替他改正。 嗯，就连学校老师都说，小斌的家长们十分负责呢！ 每次交上来的作业都用红笔批阅过了。 其他家长要多多效仿。 作业当然应该由家长下班回来批改，老师只要坐在那里拿工资就好。 而小斌的另外一位死去的姐姐正在厨房做饭。 锅子冒着热气，空气里传来肉的香味。 姐姐煮了一大锅肉汤。 可是厨房的案板上并没有切过肉，只有切过的胡萝卜丁和洋葱碎屑。 这本来应该是一锅蔬菜汤。 这位姐姐这时打开锅盖，想要尝一尝蔬菜汤味道怎么样，不过可能是姐姐死掉太久了吧……她身上散发出淡淡的腐烂臭味，尸体松弛。 此时锅盖掀开，蒸汽扑面而来，打在姐姐的手指上，滚烫而潮湿。 姐姐有点腐烂的手指危险的垂了下来，摇摇欲坠。 就好像随时要…… 咕噜～ 有什么东西……掉进了汤锅里。 汤锅沸腾着，里面的蔬菜不时翻滚到汤表面。 这是一锅肉汤。 妈耶，怎么又掉进去了？今天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姐姐悄悄回头，嗯，小斌还在做作业，那边的姐姐应该倒吊太久了，一不小心，血从眼睛里流出来了，嗯，很好，也没看到。 那就好……姐姐长出口气，慢慢打捞。 过了一会，姐姐捞上来了，偷偷将手指接好。 汤也熟了。 空气中飘荡着浓郁的肉香。 汤表面浮着一层淡淡的油花。 这是一锅乳白的……色香味俱全的肉汤。 嗯。 姐姐满意的尝了一口，味道刚好。 可以开饭啦！ 她开心的抬头，忽然看到站在窗边呆若木鸡的翟楠。 …… 姐姐身体一僵。 忽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翟楠哥哥……你回来了？” 翟楠有些结巴：“啊……啊回来……” 姐姐发出阴森的尖厉笑声：“呵呵，呵呵呵呵呵……哥哥刚刚……看到什么了？” 翟楠赶紧低下头：“什……什么也没看到……” “那就……进来喝一碗蔬菜汤吧？” “不……不了……” 翟楠想要拒绝，但已经来不及了，姐姐打开窗户，像蜘蛛一样爬上灶台，将半个腐烂的身体探出到窗外，抓住他的胳膊，满是血丝的瞳孔顺着眼角诡异的看着翟楠。 “呵呵呵呵呵……来吧，喝一碗……哥哥救了我们一家人，还来不及感谢呢……” …… 翟楠坐在桌子前。 看着这温馨的姐姐弟弟一家人吃饭的场面。 电视打开了，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灯光摇曳着。 真是温暖啊。 “小斌刚刚有认真做作业吗？” 做饭的姐姐问。 小斌点了点头。 看守小斌写作业的姐姐起身舀了一大碗汤，摆在小斌面前。 “小斌，喝汤。” 小斌尝了一口：“哇，好好喝，姐姐姐姐，这是什么汤啊？” 做饭的姐姐满是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弟弟：“这是蔬菜汤哦……纯蔬菜的蔬菜汤。” 蔬菜汤……翟楠默默地看着自己面前摆着的那碗汤。 汤色乳白。 上面还飘着淡淡的油腥和白色的碎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有一丝细微的猩红色。 恩，蔬菜汤。 小斌又喝了一大口，然后惊喜的大叫：“真的吗？可是蔬菜汤为什么会这么好喝？姐姐放了什么？”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姐姐脸上满是温柔，腐烂的喉咙里发出渗人的笑容，“这是姐姐的秘密配方，不能随便告诉小斌哦……” “连小斌都不能告诉吗？” 小斌不开心的又喝了一大口汤，“那姐姐以后要天天给我煮蔬菜汤喝喔……” “好的。” 姐姐开心的笑了。 这时，姐姐看向翟楠，目光空洞而茫然： “哥哥， 你怎么， 不喝汤呢？” 翟楠瞬间浑身一冷。 紧接着，他就看到，小斌和另外一个姐姐，也看向了他，这一家三口，就好像被人控制着的木偶，齐齐的，诡异的看着他。 ”快喝汤啊～” “多好的蔬菜汤啊～” 翟楠冷汗流了一身，他僵硬的看着小斌大口大口吞咽着乳白，且飘着游戏散发着肉香的蔬菜汤。 旁边的姐姐抹了抹身上的血液，不知道为什么，她只不过切了蔬菜，但却弄得浑身血迹。 翟楠一帧一帧的低头，再次看了一眼摆在自己面前的那碗汤。 他有些头皮发麻。 但又不知道，当着小斌的面说出来合适不合……他才不到十岁，会不会给他幼小的心灵带来阴影？ 要不，就喝一口。 意思一下，然后就溜？ 翟楠颤抖着端起碗，这时，碗底似乎有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随即浮到了汤表面。 翟楠只看了一眼，头皮瞬间炸开，一股酸意瞬间从胃里冲到喉咙，他当时就差点呕出来。 姐姐一愣。 忽然不好意思的凑到翟楠耳边，阴森的说： “哎呀……我忘了……煮汤的时候掉了两次……我只捞了一次呢！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翟楠终于忍耐不了，捂着嘴转身。 在三个人诡异的注视里，向门口走去，然后越走越快，变成了慢跑。 “姐姐，哥哥他怎么了？” 姐姐看了一眼翟楠离开的方向，诡异的笑道：“他可能……觉得自己在这里，破坏了咱们一家人一起吃饭的温馨氛围吧……呵呵……” 小斌撇了撇嘴。 姐姐温柔的将翟楠的那碗汤放在小斌面前：“来，再喝一碗，现在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汤可有营养了。” 小斌捧起汤碗，闭着眼睛大口咽下。 嚼都不嚼。 姐姐好像有些不安： “味道怎么样？” “嗯，翟楠哥哥没有享受到姐姐的汤真是可惜了……很好喝。” 姐姐好像这才放下心：“那就好……” 只是，姐姐的神情看起来好像还是有些惶恐，她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的弟弟。 小斌看了一眼姐姐身上的血迹。 突然说道： “姐姐，我们是一家人。” “不管怎么样，只要是姐姐给我的，那都是最好的。” “包括这碗肉汤。” 姐姐小声解释：“……是蔬菜汤。” 小斌面容平静：“哦，不好意思是我说错了，是蔬菜汤。” 姐姐这才开心的笑了。 她站起身来轻轻的抱住自己的弟弟，另一个姐姐很快也加入了其中。 动作温柔，气氛温馨。 这个温暖的家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 翟楠惊魂未定的冲回家里。 “都是疯子……都是一帮变态！” “那家里的三个人没有一个正常人。” 他不安的坐在沙发上，心里的恶心感始终没有褪去。 他有一点想不通。 “小斌明明在姐姐做饭时回头看到了，他明明什么都看到了，他明明什么都知道！” “他是怎么装作无事发生喝下那碗汤的！” 第三百九十八章 人皮纸的来历 从小斌家的和谐早饭里缓过劲儿来，翟楠是不想吃饭了。 虽然很饿。 但不想吃东西。 一想到吃东西，就想到刚刚那碗肉汤，浓白鲜香，上面还飘着淡淡的油腥。 就想到小斌大口大口喝上这碗香肉汤的场景。 就恶心。 …… 他看着空荡荡的房间。 所有的家具都在原来的位置摆着，房间里没有任何灰尘，看来是经常有人打扫——毫无疑问，顾希望常常来这里打扫，所以翟楠回来的时候甚至产生了一种他一直在这里住，从来没有离开过的错觉。 只是现在，这个房间给翟楠一种很熟悉但又很陌生的感觉。 所有的东西都在，都是原来的样子。 但是这里的人不见了。 翟团子不见了，勺魔也走了，永动机和熊初墨都走了……这应该算是物是人非吧？ …… “这莫非就是古来圣贤皆寂寞？” 翟楠坐在沙发上吐槽道。 昨晚他去自由街之前顺便骑着年兽转过了大都会每一个角落，想要寻找翟团子他们。 虞小渔说地鸣灾难结束后其实禁闭所也有尝试过寻找炎帝的踪迹，毕竟炎帝和勺魔都是龙级的大污浊物，一旦失控，很可能会在大都会掀起一场超大型污染灾害。 不过找了很久也没人寻找到炎帝的踪迹。 就好像两个龙级的污浊物……凭空消失了？ 翟楠昨晚重新搜寻过大都会之后，也不得不承认，即使是他，也没有感受到翟团子的污染值。 朝夕相处了半年多的时间，翟楠对虞小渔的污染值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这么大两只龙级怪物，在生活满普通人类的都市里，简直就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星，翟楠不可能察觉不到它们的气息。 而且，就算翟楠不主动找他们，翟楠复活的消息也会传遍整个大都会。 团子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来主动找他的。 “难道这帮家伙……真的已经离开大都会了？” 这是禁闭所给出的猜测，炎帝最后一次出现是帮助北区挡住了来自污浊之海的潮水与怪物，将它们驱赶回了西南境外，在那之后炎帝就再也没出现过。 禁闭所怀疑炎帝跟随着污浊之海离开了大都会境内——现在想来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翟团子像人一样生活的意义是和翟楠在一起，翟楠消失之后，这帮怪物们便没有任何理由忤逆本能，违背本性的留在这个满是人类的城市。 这就好像让一个饿了几天几夜的胖子呆在满是炸鸡的房间里，然后告诉他你不能吃这些炸鸡，不但不能吃，你还得主动保护这些炸鸡不能被别人吃掉。 杂乱的想法越来越多，翟楠摇了摇头，索性不再去想这些问题。 既然翟团子因为自己“死亡”，离开了这里。 那么自己“复活”后，就要找到它们。 无论它们去了哪里。 天涯海角。 对翟团子来说，自己是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意义。 对他来说，翟团子同样是不可或缺的亲人。 …… 翟楠掏出u盘插进电脑。 房间里的灯光骤然闪了闪，随后发出电压不稳的诡异声音。 窗外宣泄进来的晨光也突如起来的暗淡下来，电脑慢慢亮起，老旧且沾满黑红污渍的游戏盒子猛的从桌面弹开，狂笑的小丑自电脑里扑了出来。 “欢迎来到古古怪怪游戏盒子。” 要是虞小渔看到这一幕绝对会不敢相信，这游戏盒子在她电脑上打开的时候，明明就只是个界面有点血腥可怕的二维平面游戏登陆入口。 游戏助手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丑人偶，连一点智能也没有。 虞小渔甚至都没有将这个游戏助手和几十年前的大都会之王联系在一起。 “怎么样？死亡的感觉如何？” 小丑笑嘻嘻的问道。 “还行。” 翟楠看了一眼电脑右上角的游戏图标，此时那个「超级水管工」的图标颜色是暗的，表示游戏已完成。 毫无疑问，这个游戏是虞小渔完成的。 “其实我真的已经做好死的准备了……只不过，没想到游戏盒子居然用这样的方式，给了我一次重生的机会，原来外置游戏……是这个意思。” 翟楠一边说，一边指着电脑上的一个位置问道： “那是什么？” 在「超级水管工」图标的旁边，还有一个已经裂开的图案。 是上一次的鬼级游戏「宅男必须死」。 “在那个叫虞小渔的小姑娘通关了这个游戏之后，你就被复活了，同样，游戏盒子预测的未来就完全改变了，所以那个叫「宅男必须死」的游戏，也裂开了……在那个游戏里，未来的世界已经毁灭，而你也畸变成了怪物，不过这个未来已经不会再发生了……” “说起来那个小姑娘真猛啊，虽然游戏盒子用外置游戏「超级管道工」给你留下了一线生机，但这个游戏的难度绝对超过了你所见到过的然后一个游戏，可以说虽然有一线生机但也基本没打算让你抓住……” “但是这么丧心病狂无理取闹故意为难人的游戏，居然硬是让那个小女孩打通关了……” 小丑鲜红的唇角忍不住勾起一丝怪异的微笑。 “我对这小姑娘很满意……” “用得着你满意……” 翟楠翻了个白眼，从口袋里掏出那张人皮纸，“话说这张人皮纸不是知道未来发生的事情吗？它应该可以告诉我翟团子她们去了年龄吧？” 翟楠想了想，把问题写在人皮纸上。 只见人皮纸颤抖了两下，一行细密的血字慢慢浮现在纸上： “我叫翟楠，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特么……我特么居然没死……我裂了……” 咔嚓。 人皮纸裂开了。 翟楠：“……” 碎裂的人皮纸字迹越发潦草，仿佛从翟楠触碰它开始它就一直在溃散…… “这样的我根本不可能存在翟楠没死的时间线里……我是因为翟楠的死亡才存在……我裂了……” 人皮纸彻底碎裂消失。 翟楠木木的坐在那里，半天才回过神来。 “发生了什么？” “它怎么……” 小丑这时才说道：“因为你的重新生还，人皮纸根本不可能再出现在未来的时间里……自然也不可能被你从游戏里带出来，所以它……裂了……” “我死了，畸变成怪物，所以它得以存在……” “而它不被存在在我还活着的时间线上……” 翟楠慢慢抬起头，他想到了一个可能：“难道……” 小丑点了点头，笑嘻嘻的说道：“没错，这张人皮纸，用的是你的人皮。” 翟楠咀嚼着这句话。 突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第三百九十九章 平安京来人 翟楠在古古怪怪游戏盒子界面上翻找了很久，并没有寻找到新的游戏图标。 他抬起头问道： “所以我的下一个游戏是什么？” “你已经完成了「鬼级」的三个游戏，分别是「gotham：侠影」、「宅男必须死」和「超级管道工」……当然，最后一个游戏严格意义上并不是你完成的，不过「鬼」级游戏已经全部结束，接下来游戏盒子将会进行系统升级。” 小丑说着，从喉咙里扣出一枚灰色图标。 “虽然我可以告诉你下一个游戏是什么，但恐怕身为「鬼」级玩家的你暂时没有权限游玩这个游戏，至少得等到系统升级之后了。” 翟楠接过游戏图标。 此时这枚图标上面晦暗无比，像是岩石一样，没有任何光彩。 不过还是大概能看出，是一棵巨大的树，上面缠绕着比树更加庞大的大蛇，在图标上面还能看到几朵飘落下来的椭圆形花瓣，花瓣的形状有些像樱花。 翟楠看到那条蛇时一愣。 “这是……” “贪吃蛇无限版图2.0：八岐。” “喔……” 翟楠挠了挠头，“贪吃蛇终于应广大读者的心声出了续了？或许我可以从里面找到翟团子去了哪里的线索也说不定。” “或许吧。” 小丑忽然从电脑屏幕里面扯出一只裂口女：“好了，我和我夫人准备就寝了，现在是否进行系统升级？” “是。” 翟楠点了点头。 紧跟着他就看到小丑不耐烦地爬出电脑，然后按下了电脑电源，电脑直接关机。 随后电脑自动晃了起来。 翟楠：“……” 就这……这是就寝？ 信你个鬼。 大白天就做早操？ 一夜没睡，翟楠此时也困得不行，去厨房给自己泡了一碗面狼吞虎咽的吃下去，然后也躺在床上睡着了。 …… 大都会禁闭所。 白炽灯闪烁，玻璃罩里的怪物疯狂嘶吼。 “早就听闻斗战天都地域的禁闭所形态可以完全关押污浊物，不存在任何反噬的后果或者污浊物挣脱牢笼的后顾之忧，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穿行在满是怪物的走廊里，身穿武道服的女子赞叹道。 她的身后，同样站着一群畸形可憎的怪物。 不同的是，这些怪物没有被玻璃房间束缚，同时它们也只是默默的站在原地，并没有像禁闭所里关押的污浊物一样，满怀恶意。 虞小渔等人站在后面，望着这女子身后跟着的怪物，满脸戒备。 见众人十分戒备，场面气氛有渐渐冷下来的趋势，权无缺上前解释道。 “虞小渔组长，他们是来自樱花屿平安京地区的超凡者，他们那边的超凡者与咱们这边有点不太一样……” “来自平安京的禁闭所吗？” 正说着，一道苍老的声音将他们打断，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门被嘎吱一声打开，满头银发的老人笑眯眯的推门而出。 “不用紧张，这些家伙，都是超凡者……说起来也算得上你们的同行。” “超凡者……？” 虞小渔身体稍微放松了一点，她看向这群来自异乡的同事。 最前面穿着武道服的蒙面少女还好，眼睛很漂亮，似乎没有什么和人类不同的地方，哦，也有一些异常，这女人的胸大的有些过分了喂！ 而在她身后，穿着黑红色印花和服的女人则诡异很多，她的身材很好，个子很高，甚至比一些男人还高，合服分叉之间若隐若现的白腿修长圆润，皮肤白的像是牛奶……噢，胸部也大的像怪物……这些本来都应该是令所有女孩子都羡慕的外表，然而……这个女人没有五官。 她的脸上白嫩平坦，什么都没有。 虞小渔能够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污染值……这女人虽然有着一副人形的躯体，但绝对是污浊物。 除了这位无面女，其他跟在她们身后的人就更加畸形可怕了……虞小渔甚至不确定这能否被称之为“人”？ 站在靠后一些的是一个个头极高的女人，她的身形巨大，浑身上下充满了怪物般的肌肉，粗略估计能有三米多高，站在禁闭所被挤得佝偻着腰……这不是一个人类个体能够长成的数字。 女人身后是一只瘦长的壁虎形状怪物，这只怪物身形瘦高，就像干枯的树枝，脖子上长着人类的头颅，不过没有眼睛，而它每一只壁虎一样的爪子指尖，都长着一枚硕大的眼球，通过神经和血肉相连。 在他们身后还有数只和他们一样的怪物。 他们人性化的保持着缄默，只有眼睛在诡异的转来转去。 “没错……几十年前平安京的超凡者来到大都会和我们联合举行了一场武道大会，在那时我曾有幸和平安京的超凡者战斗过。” “平安京的超凡者和我们不同，大污染前有句老话说得好，橘生淮北则为枳，可能是地缘问题，他们的超凡者并不会和我们一样觉醒出污浊能力，但他们却有着远超我们的污染值耐受性。” “并且这种特性展示出一种包容的特质，所以他们可以和污浊物缔结成伴生式神，通过半融合畸变，短暂获取污浊物的特性，也可以使用他们平安京地区独特的禁闭所，控制污浊物进行作战……只不过这些地缘形态带有着相当高的风险罢了。” “所以不必紧张，你看到的这些，应该是和式神结合的，名副其实的超凡者罢了。” 李苍生笑道。 听完李苍生的话，众人这才放松了一些。 这时最前方的蒙面女子抬起头： “您就是斗战天都禁闭所负责人李苍生大人吧，以前常常听我们那边的长辈讨论起您……说几十年前那场武道大会里，您也是最难缠的几人之一呢。” 李苍生哈哈一笑。 “都过去了，你也不用按照以前的叫法称这里为斗战天都了……就叫大都会吧……现在的大都会禁闭所我们那一代人就只剩下我一个了，比起以前实力不足十分之一，平安京的禁闭所恐怕早已经赶超我们喽……” 说到这里，李苍生忽然话风一转，“所以不知道你们平安京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如今我们的禁闭所可是再也举办不起一场武道大会了……” “李苍生大人放心，这次我让权君带我来这里不是为了比试……而是另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那蒙面女人这一次用上了敬语，她轻轻摘掉面罩，露出一张妆容精致，清雅高贵的少女容颜。 “我们这一次前来……是为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虞小渔问道。 少女看了一眼虞小渔，见李苍生并没有避讳自己下属的意思，于是低下头轻轻说道。 “为了……禁闭所。” 第四百章 小偷 “平安京的禁闭所……在六个月前，遗失了……” 少女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 李苍生和虞小渔等人的眼神变得诡异起来。 还交换了个眼神儿。 少女说道，“一开始这件事并没有造成多大恐慌，禁闭所虽然遗失，但禁闭所所属超凡者还储存了不少具有关押驯化能力的玻璃立方——这是我们平安京禁闭所独有的特性之一，超凡者仍然可以依靠这些储存的立方体关押怪物。” 李苍生和虞小渔的眼神越发诡异。 不只是他俩。 顾希望苏梨乐等和翟楠比较熟的超凡者脸色都有些古怪。 听到能有驯化污浊物的玻璃禁闭所……他们同时想到一个人。 这种玻璃立方体，他们还真见过…… 他们依稀记得……好像确实有一个人，从六个月前，就开始拿着这玩意儿到处抓污浊物。 小斌的去世姐姐、裂口女、年兽…… 功能都一模一样：驯化。 就连时间都对上了——刚好是六个月前…… 几人悄咪咪交流了一个眼神，彼此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相同的字： “是不是……有点巧了？” 罪犯竟在我身边？ 少女继续道： “平安京的禁闭所是由极道组织把控，他们一开始并未上报，认为在储存的玻璃立方体被用完之前，肯定可以找到禁闭所，但极道组织联合警视厅在本土境内寻找了六个月，却一无所获，平安京的禁闭所就这样凭空蒸发了。” “所以我这次跟随警视厅前来是为了——” 李苍生耸耸肩：“没见过。” 虞小渔抠抠手：“不知道。” 顾希望挠挠头：“不清楚。” 苏梨乐摇摇头：“不明白。” 少女：“？” 为什么如此整齐而又急切的抢答？ 李苍生摊手：“你这是在怀疑我们大都会禁闭所有人窃取了平安京的禁闭所？” 虞小渔：“我们大都会禁闭所都是正经人，正经人谁专门穿过狂欢区到平安京偷人家禁闭所啊？” 顾希望：“你是正经人你会偷吗？” 苏梨乐：“当然不会了。” 四个人一串刨活下来，少女一脸懵逼，而他们四个同时看了对方一眼，心说： 完美。 “李苍生大人，我想你似乎误会了什么。” 少女片刻后才尴尬的说道：“我并不是怀疑大都会禁闭所的人窃取了我们的禁闭所……以斗战天都在平安京人民心里的形象，相信就算有人说是斗战天都的人窃取的，我们平安京民众也决计不会相信。” “说的对，我们大都会的形象主要是一个正经，这种小偷小摸的事情我们干不来。” 李苍生一边微笑一边拿起手机在群里面艾特全体：“翟楠偷了人家禁闭所的事儿谁都不准说出去，问就说不知道，对了，谁帮我通知一下翟楠让他这两天把那玩意儿藏好了。” 这个时候虞小渔才问道：“你刚刚说你是跟随警视厅前来大都会的，这么说你不是平安京禁闭所的人？” “不是，我们警视厅隶属于平安天皇，超凡者的战斗方式也和他们禁闭所不一样，我们不驯化污浊物，而是缔结成伴生式神。” 少女身后的壁虎怪物说道。 “平安京的禁闭所……也就是极道组织是不被平安天皇允许出境的，所以这次出面交涉是由我和警视厅负责，我叫源雾织。” 大胸少女说道。 “源氏……” 李苍生眯起眼睛，道：“你是平安天皇的……” “那是家父，家父让我带他跟您问好，上次武道大会一败之后家父对您的能力赞不绝口，经常说有机会一定要再和您比试一场，不过现在他的身份恐怕不允许他这么做了……” “这么说他现在当上皇帝了？” 李苍生：“我年轻时候居然把平安京皇帝揍了，我可太牛逼了……” 源雾织：“哈哈……” …… “不过，既然你不是怀疑大都会窃取了禁闭所，那不应该怀疑一下星条联邦？听说他们最近也在换届。” 李苍生乐呵呵的说：“整的跟单口相声一样，简直是我每日的欢乐源泉，一天不看就咳嗽……” 源雾织迷惑的看了一眼李苍生，心想果然跟父亲说的一样不正经…… “这次我们前来大都会，是为了寻求帮助，希望大都会禁闭所可以借给我们一些禁闭所的玻璃观察室应急……毕竟我们储存的可训化玻璃立方体所剩不多，而我们又靠近狂欢区东边境。” 李苍生点了点头。 平安京虽然不像大都会夹在狂欢区和污浊之海中间这么危险，但他们的地理位置也紧邻狂欢区。 而大都会有李苍生使用了覆盖全城的言灵屏蔽了来自污浊之海和狂欢区的窥探，平安京却没有，他们几乎时时刻刻暴露在狂欢曲的窥探之下——平安京甚至都没有觉醒能力的超凡者，他们靠的是驯化污浊物或者伴生污浊物式神。 所以，一旦禁闭所丢失，平安京立马就会陷入相当危险的境地。 “我们可以将禁闭所产出的、带有封禁效果的玻璃关押室借给你们应急。” 李苍生答应了。 大都会的禁闭所虽然不能驯化污浊物，但所有禁闭所都有着共同的能力，可以产出玻璃制品关押污浊物，所以只要不把核心禁闭所借出去，这些玻璃观察室和翟楠的玻璃立方体一样，还是可以量产的。 毕竟，无论大都会人，还是平安京人，都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人类同胞，而且这个时代最苦的，永远是无辜的平民。 他们都有着共同的敌人。 污浊物。 总体而言还是相当团结。 …… 大都会南区，贫民区。 翟楠一觉睡醒时已经接近傍晚。 他是被手机震醒的。 翟楠迷迷糊糊爬起来打开手机，随后就被群聊里满屏艾特他的消息彻底弄醒了。 “平安京来人了，说是他们的禁闭所丢了。” “我就不明白了，他们自己东西丢了，找我们干啥，我们还能有人偷了他东西不成？……对了，翟楠你最近注意点儿，来上班儿的时候别把偷人家的东西带来了。” “就是，我们禁闭所都是正经人，与此等小偷行径不共戴天。” “对，我们禁闭所都是正经人，大家都表个态吧，不共戴天！” 他面色凝重的看了一阵儿。 默默地点了个加一。 就是，谁偷了人家的禁闭所？ 我翟·正经人·楠与这种小偷行径不共戴天。 众人：“……” 第四百零一章 还个人情 翟楠第二天到禁闭所的时候，众人正在运送大都会禁闭所用来关押污浊物的玻璃箱子。 大批透明的玻璃牢笼、观察室被整齐的摆放在禁闭所外面的训练场上。 通过群聊，翟楠知道，这些关押空间都是大都会借给平安京的物资。 自从平安京的禁闭所「御魔」丢失后，当地陷入了眼中的污浊物灾害，没有禁闭所关押，这种不可杀死的怪物几乎是无解的。 “楠哥来了？” “楠神早上好。” 见到翟楠来上班，负责运输玻璃关押室的超凡者纷纷主动打招呼。 翟楠的能力通过这段时间后他们也了解了，根本不是以前传闻中的辅助超凡者，除了能变身小丑之外，大家猜测翟楠本身可能也至少有组长级别之上的实力。 而且最重要的是，翟楠是这个时代活生生的圣人。 多新鲜呐！ 这比活化石还稀有。 在大都会翟楠的声望几乎已经如日中天了。 “同志们辛苦了。” “哎呦你也早上好早上好。” 翟楠顺着运送路线进入禁闭所，一路上不时和别人回礼。 以前大家和他打招呼，是因为翟楠手握英雄电力公司，是禁闭所的金主。 所有人的工资都掌握在他手里。 但现在，翟楠能感觉到，这些家伙是真心的和自己大招呼。 他们在发自内心的尊敬自己。 或许，在灾难来临时，翟楠的预言不仅仅令他们躲过一劫，还救了他们的家人，朋友。 这感觉挺好。 顺着运送路线，翟楠进入了禁闭所最下层。 这个区域他以前从来没来过。 这里是一片空旷的地域……有点像是蛆奇所盘踞的地下湖泊。 在空间的中央，有一座巨大的钢铁机器，看起来犹如大污染时代之前的工业时代所使用的笨重铁具。 “呜……” 铁具顶上的气口喷出大量蒸汽。 随即，在机械的前方，一团红色的泡泡溶液被吹了出来，很快便定形成了一个一人大小的牢笼形状。 随后，红色牢笼的颜色迅速消失，变得透明。 最终变成了翟楠平时在禁闭所看到的那种玻璃观察室的模样。 “大都会的禁闭所「封魔」，原型居然是一台工业时代的玻璃机。” 这和翟楠手里的「御魔」禁闭所完全不一样。 翟楠手里的禁闭所是一颗小小的玻璃立方，可以不断分裂增殖出大小，形状相同的玻璃方块，用来关押污浊物。 这给翟楠的感觉就像是……一枚可以无限次分裂的细胞！ 此时李苍生虞小渔等人正站在玻璃制造机的正前方。 他们旁边还站着一群人。 不。 是一群怪物。 翟楠眼睛忍不住缩了缩。 有些意外。 这群怪物，他曾经见过！ 在「宅男必须死」游戏里面。 “那是……无面女！” …… “翟楠！” 顾希望看见翟楠后，兴高采烈的冲后者招了招手。 “这就是咱们大都会的禁闭所？”翟楠问道。 “嗯。” 顾希望点了点头，指着玻璃制造机后面，那里是一座大型玻璃罩，此时一只长得犹如壁虎一样的人头怪物正趴在里面，它的手掌扒在玻璃罩子上面，畸形的食指指尖长满了诡异的眼珠。 “禁闭所通过吸收污染值制造能够封禁污浊物的特制玻璃，那个长得像壁虎一样的怪物是来自于平安京的超凡者，他正在向玻璃制造机里提供污染值。” 顾希望解释道。 “这效率有点慢啊……” 翟楠走到众人面前，和李苍生等人打过招呼，“那些趴在旁边的怪物是怎么回事……” “那些是污染值暂时被抽干的式神……” 虞小渔小声在翟楠耳边说道。 “哦……” 这个时候李苍生悄咪咪凑过来道：“你手里的那东西藏好了吗？可别被发现了，要不然就是外交事件。” 翟楠有些疑惑。 “什么东西？我怎么不知道。” 李苍生表情微微错愕。 随后默默点了个赞。 …… 哗啦。 玻璃罩倏地打开。 壁虎怪物从里面摔落出来，倒在地上，犹如一摊烂肉。 壁虎怪物实际上是被式神附身的平安京超凡者，但由于式神被暂时抽空了身上的污染值，导致宿主超凡者也受到了同样的波及影响，力竭晕倒。 不过只要过一段时间式神身上的污染值恢复了就好，毕竟污浊物几乎是无法被杀死的存在。 源雾织看了一眼身旁的无面女。 现在平安京来的超凡者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其余的都倒在地上被抽干了。 不过目前而言制造出来的玻璃关押室并不多，平安京还需要更多的玻璃关押室来维持和狂欢区的边境安全。 更何况，最近六个月在平安京和狂欢区的边境处，出现了平安京神话里才会有的怪物。 那怪物不是普通的污浊物。 它带领着狂欢区里的污浊物，向平安京发起了可怕的冲击。 平安天皇按照神话里，称它为： 「污浊物：八岐」 …… “嗯，看来游戏盒子也并不是全知全能的存在。” 翟楠端详着被无面女缓缓附身的源雾织，心想“至少这胸就比游戏里大的多，不过搞不好游戏盒子也正是因为这乳量太过下作才和谐的小一点也说不定……” 源雾织被无面女附身后，化为了身材高挑，穿着红色和服的无面刀姬……这让翟楠彻底确定，眼前的女人就是游戏里和自己不打不相识的无面女。 源雾织进入玻璃制造机。 很快，玻璃制造机就再次启动起来。 与此同时，翟楠也感觉到，源雾织身上的污染值在用一种可怕的速度迅速消失。 在制造出十余件玻璃观察室后，源雾织身上的污染值几乎尽数消失，整个人摇摇欲坠。 不过他们加起来总共制造出的玻璃观察室也不过几十余件。 根本满足不了需要。 要知道，「八岐」所率领的污浊物之潮，可远远的超过了这个数字。 时间很紧迫。 但是他们一旦撑不住玻璃制造机的抽取，至少要好几天，污染值才能恢复。 虽然说李苍生提出可以让大都会的超凡者帮助，可是他们本来就是无偿获取大都会的禁闭所关押室，自然要自己承受这种被抽取的副作用，现在怎么好意思再让大都会的超凡者被禁闭所抽干呢。 事实上，这就是大都会风俗习惯和平安京的不同了，平安京人是一种很客气的人类生物，他们很怕麻烦别人，所以一般会宁愿逼一把自己，也不太好意思乞求他人帮助。 源雾织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倔强的站在玻璃罩子里。 “诶……” 翟楠看着眼前摇摇晃晃的无面女。 觉得既陌生又熟悉。 他叹了口气，走上前去。 “算了……就帮你一把吧。” “就当是还了游戏里，拿走你的刀的人情吧……” 第四百零二章 翟楠君吗…… “翟楠这是要干嘛？” “不会想帮这平安京来的王女吧？” “说不定呢……” “我也觉得，毕竟源雾织小姐长得这么好看……而且听说平安京的女孩子都很温柔，你看源雾织小姐身为公主气质却这么沉稳，感觉以后是一位以夫为纲的完美妻子呢……” “是啊是啊，不像我们大都会，这女性地位太高了……尤其是咱们禁闭所，你看虞小渔组长，还有苏梨乐组长……” “每一个阴盛阳衰的局面都是男人的悲哀。” “对啊，楠神天天被组长欺负，出任务还会被组长榨干，他压力也很大，也会没面子的……所以楠神喜欢源雾织这样的不奇怪啊……” “可不是，哪个男的不想英雄救美从此得到一位疯狂崇拜自己的红颜知己呢？” “楠神手段确实高明。” “不，楠神最牛逼的地方在于胆子大，敢当虞小渔组长的面……要是我我可不敢，组长一拳怕是能把我拆了……” 顾希望黎铭几人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站在最前面的虞小渔面无表情。 但是拳头越捏越紧了。 “别说了，翟楠不是这样的人。” 这个时候李苍生忽然喝止了几人。 虞小渔的表情稍微放松了点。 就听见李苍生继续说：“翟楠才不会因为人家长得漂亮就凑上去，我们虞小渔不漂亮吗？” 虞小渔拳头都松开了。 “……纯粹就是看人家胸大，毕竟虞……” 虞小渔低头看了看。 嗯。 可以看到脚尖。 虞小渔猛然转身：“今晚大鱼组全体体能训练，晚上我在训练场等你们。” “李苍生，你天天用我的卡给妹妹刷火箭，还钱！” 臭男人们。 西内。 …… “出来吧。” 翟楠站在玻璃制造机外敲了敲玻璃罩。 里面昏昏沉沉的源雾织迷茫的抬起头，“？” 她在玻璃罩里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不过根据这个男生的手势她也大概能猜到是让自己出去。 “大概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源雾织迷茫了片刻便乖巧的低下头，她是客人，自然要顺遂这里的主人的意思。 离开玻璃罩，源雾织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而“摇晃”这一动作更让李苍生等人坚定了此前的想法。 “请问……” 源雾织张开口。 翟楠看了她一眼，从胃袋里掏出一只微型核反应堆。 源雾织：“！” 阁下与我无冤无仇，为何想要核爆我？ 在翟楠核善的眼神下，源雾织忍不住慌张的退了两步。 如果她现在是满状态的话，这么近的距离绝对可以在翟楠引爆核反应堆之前切下他的手。 不过，源雾织此时的状态并不好，甚至连催动式神无面女的力量都没有。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翟楠将微型核反应堆朝她…… 诶！ 源雾织强忍住揉眼睛的冲动。 翟楠……自己个儿把核反应堆吃了！？ 卧槽。 您是哥斯拉嘛？ 哥斯拉不是我们平安京的国粹吗？ 源雾织寒毛都竖起来了，心想没想到自己居然第一次执行任务就遭到小人埋伏，进行自杀式袭击，她闭起眼睛，静静等待微型核反应堆在她面前爆炸那一瞬间。 然后她就听见那个吃掉核反应堆的男人的声音： “你闭眼睛干嘛嗝……” 他……打了个嗝…… 源雾织睁开眼睛：“您……您……” 翟楠核善的看了源雾织一眼：“怎么了？” 源雾织指着翟楠的肚子：“您把核反应堆……吃……吃……” 翟楠：“这不是有嘴就行吗？你觉得奇怪？” 源雾织噎了一下，但看着翟楠的理所当然的表情她又觉得似乎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劲。 “可……可是……” 翟楠：“如果你觉得很奇怪，那不是我有问题，而是你有问题，不信你问李苍生他们。” 源雾织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她下意识用求助的眼神望向旁边的李苍生，李苍生叔叔是父亲大人的朋友，他一定会告诉自己这很不正常。 李苍生：“的确很不正常啊……” 源雾织激动的点了点头，果然吧，哪个正常人能随口吃核反应堆啊？ 然后就听见李苍生继续道：“……你们平安京不吃核反应堆的嘛？这不正常。” 源雾织：“？” 顾希望：“我天天吃顿顿吃，一顿不吃我咳嗽。” 黎铭：“要我说翟楠吃的这个都太小了。” 柳德桦：“可不咋的，没有上百吨量级的都不够塞我牙缝。” 源雾织：“？？” 大都会……这么可怕的吗？ 好想回平安京…… 果然，这里可是曾经的斗战天都啊！ 翟楠看了源雾织一眼，懒得废话，转身走进了玻璃罩。 “诶……” 源雾织想提醒他。 那可是龙级巅峰污浊物禁闭所「封魔」啊…… 会把你抽干的。 就在这时。 玻璃制造机忽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随即大蓬蒸汽喷薄而出。 源雾织心下一惊。 这次玻璃制造机的轰鸣声比他们任何一个进去输送污染值制造玻璃观察室时发出的轰鸣声都要剧烈，喷洒出的蒸汽都要庞大。 紧接着，随着玻璃制造机的一阵剧烈抖动，前端喷射出十团红热的玻璃溶液，犹如橘红色的血浆。 “这……” 源雾织呆呆的望着那个站在玻璃罩里的男孩。 这玻璃制造机恐怖的抽取力她刚刚深有体会，那是会短时间之内瞬间抽空身体里所有污染值的怪物！ 源雾织在被抽取了几次之后，几乎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而这个男孩子……居然进去的一瞬间，就让玻璃制造机喷出十座关押室…… 他，身体里到底蕴藏着多么庞大的污染值…… 这个男生到底是……什么怪物？ 想起刚刚李苍生等人对他的称呼，源雾织也忍不住轻轻念道： “翟楠……君么……？” …… 翟楠再次咽下一枚微型核反应堆。 庞大的污染值从他体表暴涌而出。 禁闭所「封魔」就一次喷出了数十座玻璃关押室。 他看了看外面。 打开玻璃罩，走到外面。 在平安京人震惊的目光中，伸了伸懒腰。 看着外面堆积如山的玻璃关押室。 笑道： “怎么样？” “现在够了么？” 四百零三章 八岐 “够……够了……” 源雾织看着堆积如山的禁闭所观察室，眼神逐渐痴呆。 翟楠君好强啊…… 一个人就顶他们平安京超凡者好几十个人！ 话说即使是翟楠君这样厉害的超凡者，也不是组长么…… 源雾织心里不禁升起一种浓浓的对“斗战天都”的赞叹，这不愧是斗战天都啊…… 听父亲大人说，现在的斗战天都已经没落了。 那，当年黄金时代的斗战天都，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 翟楠摸了摸鼻子，感觉面前的平安京王女眼神有点不对劲。 他不就是利用「贮藏师」进行了等量的物质转化，将微型核爆的能量转化成污染值输送进去。 这是什么很牛逼的技能吗？ 为什么王女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翟楠之所以帮助源雾织，是因为游戏里夺取了人家的大典太光世。 而且从目前所发生的一切来看，平安京人之所以会来到大都会建立新京都……好像也是因为翟楠获得了他们的禁闭所「御魔」，平安京令源雾织带着警视厅来大都会求助。 然后发现了在那个未来里已经被灾难尽数摧毁的大都会。 所以替源雾织制造出足够的观察室，只不过是为了还他个人情罢了。 在翟楠走过源雾织的时候，源雾织下意识的问道： “好强……翟楠君，是怎么做到的？” 平安京是一个披着资本主义外皮的封建制度人类避难所，那里的民众向来是崇尚强者的民族，他们甚至会在优秀的人面前行屈膝礼，也就是所谓的土下座。 因此，源雾织下意识的忍不住问了出来。 不过很快，她就意识到了这样并不礼貌。 即使是在平安京，也不能随便询问警视厅或者极道组织工作人员的式神或者污浊物。 翟楠倒没有介意，他想了想，道： “你是说我的能力吗？其实我的能力也不稀有或者强大，一开始只不过是个能够储存食物的污浊能力。” 源雾织：“可是……你刚刚可是吃下了好几十枚核反应堆啊……” 翟楠挠了挠头：“噢，我的能力是后来才变强的。” 源雾织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不过翟楠并不能从这张没有五官的面孔上看到眼睛。 翟楠想了想，道：“其实不难，我只不过是把别人用来训练的时间用在了打游戏上。” 源雾织：“……？” 另一边。 黎铭：“看看，这才是装逼的标准姿势，楠神大佬现在装逼越发脱俗了。” 柳德桦：“有嘴就行吃核弹，玩着变强翟圣贤，双押。” 虞小渔：“你发小真棒。” 顾希望：“我吃醋了。” 虞小渔：“……” …… “说起来，你们为什么要准备这么多污浊物关押室？” 翟楠问道，“就算平安京靠近狂欢区，也没有这么多污浊物可抓吧？要是污浊物这么频繁的出现，人类早就灭亡了，还是说你们是要夷平整个狂欢区吗？” “也不是。” 源雾织被翟楠问的有点不好意思了。 “平安京郊外的狂欢区出现了大规模污浊物之潮……而这些污浊物的源头，是来自我们平安京神话里的怪物，八岐。” “所以……” “诶……” 源雾织骤然被面前的男孩子大力捏住肩膀，忍不住因为对方的无理皱了皱眉头，但还是礼貌的问：“翟楠君，你怎么了？” 翟楠双眼模糊了一下，忍不住呼吸急促起来： “八岐……八岐……那是不是一只蛇形怪物，体型异乎寻常的巨大。” “啊……对。” 源雾织被摇晃的有些不知所措，用力的挣脱了后者的双手。 “对不起……” 翟楠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举动有些突然，他放开手慢慢转身走到顾希望身边，嘴里依然小声念叨着“翟团子……翟团子……原来她去了平安京……” “翟团子？” 源雾织迷惑的望向了一旁的李苍生。 李苍生笑道：“他女儿。” 源雾织更加迷惑了。 刚刚那个男孩子看年龄，应该和他差不多大吧…… 怎么这个年纪就有孩子了？ 就算有孩子也一定很小吧……怎么会跑到平安京去了呢？ …… “你有点草率了吧？” 顾希望看着自己的发小，小声道：“你怎么知道那个巨型蛇怪就是翟团子呢？” 翟楠头也不回的回答道：“心灵感应。” 顾希望：“……” 虞小渔：“呵呵，你发小真棒。” 顾希望：“是啊，我吃醋了。” 虞小渔：“……” 好你个顾希望，你阴阳我？ 其实翟楠说的什么心灵感应，都是无稽之谈，之所以让他觉得翟团子应该在平安京，是因为“八岐”两个字。 古古怪怪游戏盒子虽然暂时在升级，但他已经看过了小丑的游戏预告。 下一个游戏的名字叫做：「贪吃蛇无限制版图2：八岐」 古古怪怪突然在这个时候重新推出贪吃蛇游戏的续作，绝对不是没有原因的。 而刚刚源雾织也提到了“八岐”。 或许，翟团子真的来到了平安京也说不定。 不过…… 翟楠有点不敢相信，明明一直憨包可爱，舍不得伤害人类的翟团子，怎么会摇身一变，转身来到平安京变成为祸人间的灾兽。 这还是他的团子吗？ …… 禁闭所最下层摆放的玻璃关押室被陆续推出去。 之前被抽干了污染值的平安京超凡者也渐渐醒转，进入李苍生为他们安排的房间修养。 此时禁闭所最下层只剩李苍生，虞小渔，顾希望和翟楠四人。 翟楠犹豫了片刻，道： “我想去平安京。” 他看了看李苍生，又欲言又止的看了看虞小渔和顾希望。 虞小渔无奈的抿嘴一笑：“我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翟楠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去吧，团子毕竟是你的家人，我又不是什么小气的女孩子，怎么会阻止你寻找你的家人呢？只是希望团子妹妹不要生我的气才好。” 翟楠嘴角抽了抽。 来了来了。 茶味儿来了。 顾希望看了虞小渔一眼：“我吃醋了。” “顾希望你有完没完！！！” “破你防了？” “啊！！！” 在虞小渔的咆哮声中，翟楠挠了挠头，看向禁闭所的出口。 翟团子。 我一定会找到你。 第四百零四章 翟楠顶得上一个军队 几天之后，平安京的超凡者基本都恢复了过来，准备返回平安京。 翟楠望着训练场上数百座一人大小的玻璃关押室，问道： “这么多关押室，还要穿越满是污浊物的狂欢区，你们怎么运回去？” “这个倒不难。” 源雾织说，“我们请求大都会帮助之前就考虑过这样的问题，已经有了好的办法。” 与此同时，不远处一名平安京超凡者走了过来。 “式神恢复的怎么样？” “很好。” 平安京来的超凡者除了源雾织以外，其他人都时刻保持着被式神附身的状态，所以外形都显得十分奇怪。 这个超凡者的身形矮小干瘦，诡异的是，他的人皮很长，长到堆在地上叠出一层层弹簧状折皱，泛着一种煮熟的猪皮般的质感，似乎他的皮肤比他的体型还大出好几倍。 外貌更是诡异无比，在头脑外侧长着两颗浑圆的眼球，而鼻子更是几乎长在额头顶端，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畸形。 一张犹如黑洞般的嘴几乎占满了整个脸部中央。 正常人看到绝对会被这畸形的五官和体型吓到。 翟楠看了都忍不住赞叹道： “这小别致长得真东西。” 超凡者：“……” 负面情绪值＋1。 …… 只见这个畸形无比的超凡者慢慢走到一座关押室前。 随后，他的整个脸贴在关押室的玻璃上。 无比恐怖恶心的一幕出现了： 他本来就像黑洞一样占满了整个脸部中央的嘴，一点点贴在玻璃上朝四面八方蔓延，而他本就被挤压到头脑上方和两侧的鼻子和眼睛，则被挤压的更加扭曲，眼睛在皱起的皮肤上不断被拉长成细长的缝线，而鼻子更是被推成了鼓起的肉瘤。 这个超凡者，正在像蟒蛇一样，一点点吞下关押室。 不，比蟒蛇更加扭曲。 也更加恶心。 他的五官不断变形，耳朵和下颚几乎要拉断。 随着关押室的吞入，他拖在地上的皱皱的皮肤也一点点展开，露出里面的粉色嫩肉！ 整个场面充斥着一种感官上的扭曲浸染。 …… “这家伙……是什么鬼？” 翟楠的胃袋随着眼前的场景微微抽搐。 这大概就是平安京警视厅下属使用污浊物当做式神的超凡者，和大都会超凡者的区别。 这种事情大都会的超凡者绝对无法做到。 从本质上说，大都会超凡者只是觉醒了污浊能力的人，拥有各种各样类似于污浊物的特性……但还是人。 而眼前的超凡者明显已经超出了人类的范畴。 他的身体疯狂的扭曲，畸变，化作诡异而恶心的形体。 这更像是怪物。 和污浊物融合的怪物。 “翟楠君……不舒服吗？” 源雾织察觉到了翟楠的异样。 “没，我就是感觉我都快看到这哥们儿宵夜了……” 翟楠淡定的吐槽道。 源雾织：“……” “他是想吞下这里所有的关押室吗？可是他吞一个都够费劲了，能吞下几百个吗？而且肚子里面装着这么多东西，恐怕就连移动都很困难吧，更何况要穿过狂欢区。” 翟楠好奇的问道。 源雾织摇了摇头，抿嘴笑道：“翟楠君的想象力有些匮乏哦……不知道您有没有发现，他的身体缺少了什么？” …… 此时随着平安京超凡者将玻璃关押室全部吞下，他身后堆起来的皮肤也彻底肿胀开来。 那里空空如也。 没有脚。 翟楠有些意外的喊道：“少了下半身……” 源雾织笑着点了点头：“对啦。” …… 平安京超凡者吞下第一个玻璃禁闭室后，笨拙，迟缓的爬向了第二个观察室。 在这个过程中，他的脸色有些难看，整个丑陋畸形的脸面憋得通红，而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紧接着，他的身体从头开始慢慢缩小恢复原状，身后的皮肤也一节一节的恢复成叠在一起的皮肤。 “我怎么感觉他在……” “没错，是排泄。” 源雾织点着头，“他的式神名为任意门神，可以将他的身体变成上下两只几乎任意伸缩的人皮袋子，无论往哪边放入物品，都可以无视距离限制的从另外一边取出来……唯一的缺点是不可装入活物。” 翟楠闻言，再次看了一眼正在吞入第二座观察室的那味超凡者。 眼前仿佛出现了另外一只诡异的屁股，正在平安京警视厅众目睽睽之下，一点点膨胀起来，然后从中间喷出这么大的一坨……一座观察室。 嗯…… 想想就疼。 不过与此同时翟楠还产生了一个更加恐怖恶心的想法…… 源雾织说这个特性是双向的。 也就是说……这家伙还能从另外一边推进去东西，然后划过肠道宿便，从这边嘴里吐出来…… 嘶…… 翟楠不禁倒抽一口冷气：“我只想知道他平时拉屎吗？” “……” 源雾织看了他一眼： “为了平安天皇，这是我辈的荣誉。” 翟楠：“……生来无悔入大都会。” 源雾织笑了笑，“说起来这一次还要麻烦翟楠君了，李苍生大人真是个好人，听说我们平安京有八岐祸乱，竟然还派遣您同我们随行援助。” 翟楠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到说道：“其实也不麻烦啦，我就是一个辅助超凡者，不一定帮得上什么忙的。” 源雾织睁大眼睛，快速摇头：“怎么会呢？李苍生大人说，翟楠君一个人可就能顶一支军队呢！” 翟楠摸了摸鼻子：“这个时代的超凡者几乎都能顶的上一支军队吧……” 源雾织偏过头，眼睛亮晶晶的：“可是李苍生大人说的是，一只超凡者军队。” 翟楠感动的道：“原来他老人家对我评价这么高啊。” 源雾织点了点头。 然后看向远处藏在门里不时阴恻恻用眼角看他们的虞小渔。 心想翟楠君都这么厉害了。 那这个女孩子到底该有多恐怖啊…… 李苍生大人可说了，这个虞小渔小姐姐，能顶的上一支军队的翟楠君呢！ 还说，是各种场景的顶的上一支军队的翟楠君。 无论是战场上…… 还是地上。 荒野上。 沙发上 窗台上。 浴室里。 什么意思呢？ 源雾织有点没听懂。 第四百零五章 上车 大都会东港。 平安京等人站在外墙港口，外面是一望无际的荒野。 荒野上，各种各样光怪陆离的怪物缓缓爬动。 远处，一排密集的人头慢慢爬过，这些人头面容鲜活，连成一串，从眼窝中伸出粗壮或者干枯的手臂，深深插进地面，形似用人头拼接而成的巨大蜈蚣。 浓郁的污染值散发而出。 仅仅是港口附近，竟然就盘踞着一只污浊物。 看这污染等级，几乎接近了「鬼」。 此时这只人头蜈蚣紧贴地面，不断的来回爬动，被拖在地上的人脸被摩擦的血肉模糊，在地面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诡异的是，大都会东港港口明明近在眼前，但这怪物却仿佛看不到一样，只是来回徘徊，不肯向前一步。 犹如鬼打墙一般。 “好厉害！李苍生大人的言灵……” 源雾织赞叹道，怪不得大都会地处狂欢区和污浊之海中央，比平安京危险的多，但民众的生活却似乎更加祥和一点。 大都会有李苍生坐镇，就算是想被灾难入侵，都有些难啊。 “李苍生大人，那源雾织就准备离开了。” 她转身对着人群前方的老人说道。 “嗯，替我向平安天皇问好，祝，武运昌隆。” 李苍生点了点头，表情少有的严肃正式。 …… 低空之上，一座血肉朋克魔幻风的畸形飞艇慢慢漂浮着。 翟楠不得不承认，平安京的式神虽然是由污浊物伴生而来，极不稳定，容易产生污染，但确实有其独到之处。 事实上，这座怪物飞艇也是一位超凡者式神附体变化而来。 只不过，艇上空间并不大。 只能刚好容纳从平安京来到大都会的超凡者。 以至于为了匀出地方，无面女也附身到源雾织身上，化为无面刀姬模式。 …… “翟楠，小心点，一路平安。” “活着最重要。” “听说平安京可比大都会危险多了。” 禁闭所众人纷纷向翟楠告别。 翟楠点了点头，看向虞小渔和顾希望：“放心吧，楠神我死了都能活过来，平安京的怪物，弄不死我的。” 虞小渔满脸不高兴，但还是说道：“那你一定要带着翟团子，一起回来啊！” 顾希望：“我吃醋了。” 虞小渔：“……” 翟楠笑了笑，挥了挥手，转身踏出港口。 “翟楠君，你不上来吗？” 源雾织站在飞艇上朝翟楠招手。 “你们那么小点儿地方，太挤了，更何况我们大都会人可不习惯坐在自己同胞身上。” “可是，那你怎么穿越狂欢区呢？” 翟楠没有回答，而是伸手朝天空喷出一团黑色火焰，在天空炸开漆黑无光的诡异火花。 随即，大都会北方骤然亮起一片橘红色的火云。 响亮的鞭炮声由远及近。 一团巨大的火云霞气从天而降，火焰打着卷，犹如水墨画里黄昏的祥云。 一头浑身披着火霞的大狮子从散开的霞气中走出来。 祥瑞之气扑面而来。 翟楠翻身骑到狮子身上。 “我啊？我坐私家车过去。” …… “啧，翟楠又装逼了。” 黎铭在一旁小声吐槽道。 另一边，平安京超凡者们震惊的望着眼前的怪物。 这头狮子体型硕大，形状威武，浑身燃烧着华丽的橘红色火焰，给人一种突兀的祥瑞气质。 可他们又矛盾的感觉到，这头污浊物的污染级别，至少也在鬼级往上！ 而在平安京，即便是曾经掌控着「禁闭所御魔」的极道组织，也很少有人能驯服鬼级以上的污浊物。 最重要的是，通过禁闭所「御魔」驯服的污浊物，会显得十分僵硬，并且时不时爆发出污染值反噬主人，根本不可能像是翟楠君一样，一团火花随叫随到。 “翟楠君……您是怎么驯服这只怪物的？” 平安京有人问道。 翟楠看了一眼那个平安京超凡者，平静的说： “打服。” 那人：“……” 不是因为被噎住了。 而是太震惊了。 污浊物……是随随便便能打服的吗？ 平安京和狂欢区打了那么多年……他们怎么从来没有打服过一只污浊物？ 这些污浊物心怀对人类的刻骨憎恶……能打服早打服了啊！ “小姐……禁闭所御魔，会不会是在他手里啊。” 有人小声问道。 “不会。” 源雾织摇了摇头，“平安京过去六个月从来没有外来者的入境记录，而且刚刚翟楠君并不是用玻璃立方解放出的怪物，他是直接发信号叫来的。” “可是翟楠君的能力不是辅助吗……为什么他们大都会的人好像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源雾织闻言，看向陆地港口上的李苍生等人。 的确，他们的态度十分奇怪，就好像早就对翟楠能驯服污浊物感到见怪不怪了。 这个时候，港口上传来低低的议论声。 “楠神把年兽都驯服了吗？”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翟楠大佬一年前就能驯服龙级污浊物炎帝、亚当的肋骨和机械菩萨了，一只鬼级年兽，有什么不好驯服的？” “你以为翟楠大佬现在是一个人，但其实翟楠大佬身后跟着多少天灾级别的怪物呢！” “一年前就能驯服污浊物……”源雾织看向一旁骑着火云霞气的翟楠，不由得对翟楠再度增添了几分好奇之心。 平安京的禁闭所是六个月以前丢的，翟楠一年前就可以驯服污浊物。 这倒反而排除了他的嫌疑。 源雾织现在好奇的是……一年前就能——像翟楠君说的那样——打服龙级污浊物。 这个男孩……到底藏着怎么样的秘密？ 他，已经至少展露出了三个以上的能力了。 刚刚从手中喷出黑色火焰，应该也是能力的一种吧？翟楠君那时候可没有捏着烟花什么的。 她不禁朝着飞艇之外探出身子。 朝火云中央的翟楠招了招手。 “呐，翟楠君。” “请问……” “你的私家车可以带带我吗？” “我想和翟楠君一起乘坐这头被称之为年兽的污浊物。” 翟楠一愣。 回头看着无面的大胸女人。 在强烈的狂风中像是被吹圆揉扁的气球疯狂摇晃。 他咽了咽口水。 你……拿这个考验干部？ 第四百零六章 结缘之人 “请容我拒绝。” 翟楠正经的扫了一眼源雾织的胸口，“我不喜欢在别人的夹缝中生存。” “唔……” 源雾织发出了奇妙的声音，随后她的脸也红了。 “翟楠君……不是这样的……” “那是什么？” 源雾织整个上半身探出去，果冻被风吹的摇摇欲坠，她认真的看着翟楠： “请翟楠君帮我做个测试。” “测试？” 翟楠又撇了一眼，“既然是测试的话……” 那我只是帮个忙而已。 还是正人君子的。 …… “嘿咻！” 源雾织用力一跃，从怪物飞艇上跃到了半空中。 翟楠控制着年兽飞到了源雾织正下方。 与此同时，年兽背上的火焰飞快熄灭，露出了青蓝色的皮肤。 源雾织使用无面女后，运动神经变得异常发达，动作就像是平安京的末代剑豪，精准地在空中前翻转两周半后落到了年兽身上。 随后源雾织的表情变得不可名状起来，头发也开始炸毛。 “唔唔唔——” 翟楠愣了一下，忽然明白了。 “烫到了吧？” 虽然火焰熄灭了，但年兽皮肤上的温度一时半会儿还没降下来。 源雾织的脸红的像苹果。 她低下头，过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翟楠有些担忧： “不会烫坏吧？” 源雾织鼓起腮帮子不回答。 翟楠叹了口气，想往下看，“万一烧化了是不是要光溜溜的？” 源雾织已经羞的不行了：“不会啦翟楠君！” 翟楠点了点头：“那就好，这个温度应该不至于把裤子烧坏……” “诶？” 源雾织一脸懵逼的表情，“翟楠君是说……是说裤子吗？” “不是吗？”翟楠挠了挠头。 源雾织原本白净的脸蛋像是再也白不回去了一样，红的像是火烧：“啊……我以为……我以为……” “以为什么？” “没什么。” 源雾织偏过脸，再也不打算说话。 翟楠不知道这平安京小王女是在闹哪样，只好老老实实的控制年兽继续飞行。 并且下意识的唱起了歌。 “每个人的身上都有毛毛，让我为你……” “翟楠君！” 源雾织生气的喊道。 她觉得翟楠君坏极了！ 翟楠莫名其妙的闭上嘴。 …… 疯狂冰冷的气流从高空穿过，好在有年兽的火霞保护，翟楠和源雾织并没有感觉到冷，不像飞艇那边……冷的连畸变成艇的超凡者都在瑟瑟发抖上下颠簸。 从狂欢区上空俯视整个地面。 翟楠发现，他所想象的狂欢区，并不是怪物横行的荒野。 这里是一片坍塌沦陷的城市。 灰败的高楼大厦半倾斜着，遮挡了所有来自头顶的日光，仿佛被笼罩在一片古怪的阴影里。 城市里看不见人影，空旷寂静。 植物爬上了楼顶，看起来犹如张牙舞爪的怪物。 无数古怪的人体，或者怪物犹如蜘蛛一般，在楼房上下爬来爬去，察觉到天空中飘过的飞艇和年兽，于是抬起头，用满怀恶意的目光张望着。 翟楠等人在这片有恶意交织起来的视线之网中穿行。 某一刻，一只匍匐在楼顶的怪物猛然跳了起来，几乎摸到了年兽的脚，还好年兽的脚上窜流着大量喷射的火霞，怪物的手犹如被烫了一下，飞快的缩了回去。 城市的地面和墙壁到处是黑色的污渍。 角落还堆放着已经风化的骸骨。 有风将地面的气息卷到高空，那是一股浓烈的恶臭。 翟楠有些想呕。 他的瞳孔因为恶心和恐怖而微微有些缩小。 是的……这是尸臭。 这是已经经历了上百年的时光，却依然无法被时间稀释的恶臭。 翟楠无法想象狂欢区被污浊物入侵是怎样的场景。 有多少人被怪物屠戮殆尽。 这股经久不衰的恶臭……当时到底死了多少人啊…… 那应该是怎样一个地狱般的场景？ 翟楠眼前仿佛浮现出了一轮血月，在深黑的天幕下，散发着莹莹的红光，人群在城市中恐慌的四散奔逃，然而无数畸形可憎的怪物一涌而上。 留下的只有遍地的尸骸。 还有形成小溪般的血液。 将整个城市的地面染成无法风化的黑色。 而又有多少人被污染，畸变成毫无理智的疯狂怪物，在亲人和朋友恐慌的目光中，残忍的屠杀着自己的同胞。 翟楠微微有些愣神。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狂欢区。 目睹这场人间惨剧之后的腐烂城市。 现实永远比想象更可怕。 翟楠不禁想到，如果当时巨人母皇入侵成功……如果「绝缘吹息」没有被他关押……也或者他没有提前预言地鸣大灾害。 不……把时间再提前一点。 如果他没有遇到游戏盒子，或者没有在收到那个诡异的快递之后脑子一抽打开插到电脑上。 那么大都会……恐怕也会变成这样的场景。 变成人间地狱。 …… “果然呢……翟楠君和其他人一点也不一样。” 源雾织安静的坐在翟楠身后。 “嗯……” 翟楠微微一愣，这才缓过神来，“怎么了？你刚刚说要我陪你做个测试，是什么测试？” 源雾织垂下眼睛，露出一抹安静的笑脸。 “呐……翟楠君有没有发现，我们平安京的超凡者几乎除了我，其他人都在时刻保持着和式神融合畸变的状态，只有我平时保持着人类形态，遇到状况时才会进入式神附身。” “发现了，是有什么原因吗？” “是的，我们平安京的超凡者在觉醒时，会和半生式神建立羁绊，羁绊同步率越高……超凡者就会越强，成长的潜力就越大，畸变后发挥式神特性的效率也越高……最重要的是，承受的反噬污染也就越低。” 仰望着低下头。 “而我啊……我是个笨蛋啦……我的式神无面女是很强的污浊物，父亲大人找遍整个平安京，才为我找到了它，可我的畸变同步率很低，好在刚刚过了能够畸变融合的底线，但因为无面女很强的缘故，所以比起一般的超凡者我一点也不弱，甚至还会更强一点。” “可是啊——也正是因为我的同步率低，无面女又很强的缘故，所以每一次附身畸变时，我都会承受大量污染……长时间以来，我患上了诡异的头痛症……父亲找遍了御医都束手无策。” 少女的脸色有些苍白，不过很快她就又笑了起来。 “说起来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自从遇到了翟楠君后，我的头痛症就会消除很多，距离越靠近，疼痛感就越小，像现在这个距离啊几乎已经感觉不到头痛了呢……” “翟楠君……这一定是某种奇怪的结缘吧！” 翟楠沉吟了片刻。 看向自己腰间的大典太光世。 这是一把祛除一切病痛邪魔的镇国名刀……翟楠记得，在游戏里，无面女就是因为这把刀才能克服剧烈的头痛症。 “不是结缘，” 翟楠叹道，“这是孽缘啊……” 看到了吗？ 我腰间这个硬硬的东西。 它才是能让你舒适的源泉。 可它现在是我的。 第四百零七章 八岐，八岐! 翟楠这边明白了源雾织为什么一靠近自己，头疼症就会无药自愈。 但源雾织不明白啊，她觉得这一定是某种特别的结缘……毕竟平安京少女群体中这种结缘之说颇为流行，与此同时，可能是因为污染时代的来临，还流行着一种奇异的“丧”文化。 表现在具体的事件中就是“故乡樱花开了”或者“春日的阳光也是如此明媚呢”……总之，万事万物皆可带着一种忧伤的气息。 这样一来，平安京的少女便更相信结缘之人会在某个时刻来临，那时候所有病痛都会消除，阳光也明媚起来，整个世界充满了美丽而忧伤的韵味。 对源雾织这种从小就带着无药可医的头疼症少女，更是如此。 她的头疼症就连御医都无法使用药石医治。 但某一日，却在异乡遇到这样的男孩子。 他在源雾织强撑着启动禁闭所时出现，拯救了看似坚强的少女。 而他也是斗战天都派遣而出，帮助他们的使者。 他能神奇的驯服污浊物——这本是平安京才独有的能力。 他骑着漫天火焰霞气的瑞兽而来。 他强大的不可思议。 他可以神奇地治愈自己无解的病痛。 嗯……一定是特别的缘分。 只是，源雾织有一件小小的事情不明白。 “翟楠君，您的年兽为什么总是突然急停呢？” 源雾织鼓起了腮帮子。 她的胸口被撞的生疼。 翟楠尴尬的挠了挠头……这事儿还真不怪年兽，其实是他一时被鬼迷了心窍，犯下了每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主要是……他以前从未见过如此大的果冻。 而且，哪个男孩子没有幻想过某一天骑着自行车，后座坐着白裙飘扬的少女，男孩嘴角噙着坏笑，不时按下刹车，而女孩子则满脸通红的怒锤前者狗头…… 啊，青春。 翟楠如今已经赶不上这样的时候了，就算有机会，他也没有那样的心境了。 主要是有钱了，要啥自行车啊？ 啊……爷的青春结束了。 不过，今天源雾织坐在他身后的动作还是让他忍不住回想起了一丝青春的韵律，试图重新抓住青春的尾巴。 …… 去往平安京的路途很远。 即使是在空中穿行，他们也用了一天多的时间——要知道，翟楠的年兽可是能在半天之内跑遍整个大都会每一处角落的。 现在虽然有因为要和平安京的怪物飞艇保持同步速度，所以整体速度拖慢了一些的原因，但能在空中飞行的玩意儿又能慢多少？ 足见平安京的路途之遥远和狂欢区的宽广。 在这段时间里，翟楠也算是真正的看到了狂欢区的可怖。 那些密密麻麻的怪物几乎在废弃的城市之间形成了拥挤的小点，不断的震动着，要是他们之中有人患有密集恐惧症，绝对会被这一幕吓死，无法成功穿越狂欢区。 怪物……太多了。 不过，到目前为止，翟楠等人还未曾发现一只龙级以上的污浊物——看来即使是在狂欢区，龙级也几乎是极为罕有的存在。 然而即便是虎级污浊物占了绝大多数，但按照这种数量，一旦进入大都会，也足可以毁灭整个城市。 最重要的是，翟楠还在怪物之中看到了数量更加恐怖的污染体。 这些怪物本来都是无辜的人类，被污染之后，化身为怪物，屠戮人间。 他不知道这种数量到底是死了多少人。 又被污染了多少人。 本就是不死的生物，这么庞大的数量是任何一个超凡者组织都无法解决的。 它们就像一群蝗虫，会把所过之处都变为血流成河的人间地狱。 …… 傍晚的天幕尽头可以看到一条细长的黑线。 这里的怪物反而少了。 冰凉的城市中一片寂静，翟楠从空中俯视时注意到，在城市中，有不少高楼倒塌，被碾成了碎片，痕迹很新，没有风化的迹象，整个城市里这样的痕迹连接起来，就像是有一条庞大的巨蛇曾经拖曳着沉重的身体从这里移动而过。 那东西到底有多庞大。 “翟楠君，那里就是平安京。” 身后突然传来源雾织闷闷的声音，带着一些浓重的鼻音，似乎是刚刚睡醒。 事实上，因为在空中走了将近两天，翟楠也有些坐僵了，尾椎骨火辣辣的疼，所以翟楠常常会离开年兽，使用「牧火人」召唤出黑色的地狱火使自己浮空飞行。 那样能舒服一些。 但源雾织自然就没有这样的能力了。 好在年兽身体足够庞大，而且很温暖，翟楠每每坐僵了去飞一会儿，舒展身体的时候，源雾织就可以趴在年兽身上或者躺在年兽身上，同样可以舒展身体。 而刚刚，源雾织则不知不觉趴在翟楠身后睡着了。 翟楠倒还蛮喜欢这种感觉的。 少女温润光滑的皮肤，还有脖颈间穿来淡淡的体香，主要是彻底倾斜过来被挤压的变形的果冻……嗯，翟楠感觉似乎有两汪热热的水摊在自己背上，还不时的颤抖……翟楠不自觉的想到了那种特别特别嫩，特别特别嫩的嫩豆腐。 女孩子。 真好诶。 “翟楠君一定要小心，八岐的出没地点就在这里……不过平安京的城墙也不远了，就是天边那条黑线，已经可以看见了。” 翟楠点了点头。 一路上源雾织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这和虞小渔苏梨乐她们一点也不一样，反而和团子有些像，不过平安京少女似乎语气中有一种温柔的特质，虽然话很密，但听起来却很让男孩子舒服。 通过源雾织的介绍，翟楠大概知道，平安京是一座建立在墙内的城市。 有点像是「宅男必须死」游戏里面被百米高墙围起来的新京都上人所居住的北境——不过在那条时间线里，新京都也是由平安京人在灾难之后，来到大都会帮助大都会人重新建立的，所以不难想象，当时北境百米高墙其实就是平安京城墙的简易版。 “那我们，可要加速了。” 身后的大胸少女抱得更紧了一些，翟楠被贴在自己背上的形状，弄得有些心猿意马。 不过，下一刻，天摇地动！ 整个城市剧烈坍塌，仿佛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了一样。 源雾织小扇子般的睫毛忍不住颤了颤——虽然在无面女状态下，别人应该是看不见的。 “是……是八岐。” 第四百零八章 八颗蛇头 黄昏的光辉与狂风中，翟楠心里蓦然升起巨大的警戒。 他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无比庞大的污染值从下方传来，这污染值远远超出了鬼级，几乎接近了菩萨和小丑这些龙级巅峰。 翟楠缓缓向下看去。 …… 黄昏的最后一缕光消失了。 狂欢区的天空被黑暗所笼罩，这里的夜晚是一望无际的黑。 废弃城市裂开的深渊里，他看到了一对眼睛。 一对犹如针尖一般尖细的瞳孔，然而这两颗眼球却无比巨大，让得翟楠即使在高空中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一瞬间，翟楠的脑海里犹如被放置了一颗精神炸弹，瞬间引爆，无数疯狂的、诡异的、令他自己都有些恐慌的想法窜了起来。 下一刻，纯黑色的庞然大物骤然从深渊中冲天而起。 …… 年兽发出恐惧的嘶吼，将身体拔高到更高的高度。 而平安京的超凡者们，除了与无面女融合后的源雾织，其他人则在怪物出现的瞬间失去了意识。 浮空飞行的畸变怪艇也因为超凡者的昏厥而向地面倾斜，似乎随时会沉没坠毁。年兽虽然已经逃离这片区域，但那冲天而起的黑色怪物必然会撞向飞艇。 “源雾织，你就在这里别动！” 翟楠强忍住恶心与眩晕，身体上爆发出纯黑的地狱火，离开年兽，化为一缕细小的火线出现在即将沉默的巨艇下面。 “翟楠君……” 眼看着八岐与翟楠的距离越来越近，源雾织忍不住惊慌的叫出了声。 她慢慢抽出腰间长刀。 她虽然不能飞行。 但平安京王女，绝不会违背平安京的荣耀，在灾难面前背弃同伴而离开。 …… 源雾织半蹲在年兽宽阔的身体上，周身火焰流窜。 她的手轻轻按在刀柄上。 这个姿势能够确保她瞬间从年兽身上起跳拔刀。 这时，她看见那个自大都会而来的少年，浑身散发着黑烟缭绕般的地狱火，凭空站立在畸变怪艇下面，伸出右手，对准怪艇砸出了一拳。 “轰——” 与那只细小拳头对应的，是远远不相称的剧烈爆炸声。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源雾织都能感觉到从拳头和怪艇撞击的地方扩散出一圈汹涌的冲击波，强烈的气流将她的长发向后方拉扯，眼睛里几乎要流出泪水。 紧接着，那艘体型远远大于翟楠身形的、并且上面还乘坐着十多个昏迷的平安京超凡者的畸变怪艇，竟是被这一拳掀翻，朝着斜上方倒飞出去。 “好……好厉害！” …… 源雾织捂住了小嘴。 “翟楠君……是一拳超人吗？” 可是，他的能力不是辅助能力和驯化污浊物吗？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力量？ 此时借由翟楠一拳打飞，畸变怪艇躲过了那黑色怪物头颅的撞击。 然而，翟楠却因为这一拳的反作用力而加速冲向了怪物。 随即，那怪物张开满是獠牙的巨口，就像是吞下苍蝇一般，一口吞下了翟楠。 “翟楠君！” 源雾织瞬间拔刀，但下一刻，她就看到那八岐的嘴并未成功合拢，而是被一种红色的，软软的东西卡在了半开半合的状态，那东西极软但又出乎意料的坚韧，从八岐参差的獠牙缝隙中鼓胀溢出，居然没有破裂。 “那是……气球？” 源雾织望着用力合拢口器的八岐，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的确是一只红色的超大型气球……但气球怎么可能顶住神话中的污浊物八岐的咬合力呢？ 与此同时，她感觉到。 一股同样庞大的污染值从八岐嘴中爆发开来，并同样化为冲击波朝四面八方散开。 仿佛有另一只怪物……从八岐嘴中孕育诞生了。 一道紫色身影从气球顶开的缝隙中闪了出来。 那人穿着紫色的，犹如铠甲一样的长款西服，脸上用奇怪的颜料涂抹成诡异疯狂的小丑笑脸。 源雾织只不过看了那张小丑面具一眼，就感觉到一种疯狂的笑意从自己心里蔓延出来。 她忍不住想要跟着那张滑稽的笑脸一起笑出来。 可她并不想笑。 正相反，她很恐惧，很难受，心里带着一种滑腻腻的，恶心欲呕的感觉。 她还是笑出来了。 与此同时，红色超大气球被咬爆。 她看见，引发这场强烈污染冲击波的紫色人形小丑怪物，仿佛变戏法一样踩在空气里，朝她狂奔过来。 源雾织狂笑着， 发出心底里最疯狂的声音。 “哈哈哈……救……呵呵呵呵呵……救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吓死我了……” 那紫色人形小丑怪物冲到年兽身边，一边擦着汗一边说出最怂的话。 在这一瞬间，源雾织心里的恐惧和笑意突然潮水般退去……这个怪物的声音，是翟楠君的声音。 “翟楠君……是你吗？” 源雾织紧紧的握着刀，关节都有些发白了。 “嗯……” 人行小丑怪物看起来同样紧张的一批。 源雾织虽然现在很想问翟楠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而且身上散发着这么浓郁的污染值……就连她都知道，小丑不是大都会境内已知的最强龙级生物吗？为什么会和翟楠君车上关系。 不过目前的情况显然不允许她继续询问。 因为…… 翟楠和源雾织慢慢抬起头。 翟楠第一次认真注视平安京传说里的怪物的全貌。 两个人同时很怂的打了个颤。 在这片城市区域上，远远的，八颗漆黑而巨大的蛇头，不知何时已经均匀的分散在了城市边缘。 连接这八颗蛇头的，是正下方从深渊里延伸出来的巨大无比的身体。 在那身体上，悬挂着无数腐烂的尸骸。 浓烈的臭气从上面散发出来。 可以看到，是这些腐烂发黑的尸体，是这一颗颗明明已经死去很久，但仍然在鲜活的蠕动的人头，组成了这名为八岐的传说污浊物。 而刚刚差点将翟楠撕碎的獠牙，居然是一具具白花花的，剧烈肿胀的人体！ 眼前的场景怪异而扭曲。 这是一只由尸山血海无数失去的人拼凑聚合在一起诞生出来的怪物。 没有人能想清楚，这样一只怪物的诞生，到底是因为死去了多少人？ 第四百零九章 底牌频出的翟楠 八岐…… 好恐怖的污浊物。 “嗡……”“嗡……”“嗡……” 空气中不断传来震颤的污染值冲击波，带动的周围空气，发出高频的鸣响。 而这种肉眼可见的污染值，每散发出来一圈，翟楠和源雾织就感受到一种尖锐的头疼。 至于高空中已经昏厥的畸变怪艇，则是直接脱离出式神附体的融合状态。 那些本应该被驯服了的伴生式神，犹如半透明的精神体，从原本被称作主人的超凡者身上爬出。 它们踏在超凡者的身体上。 好像被什么吸引一般的，凝望着名为八岐的超大型怪物。 随后，它们的身体脱离附身状态，逐渐凝实。 紧接着，它们前仆后继的冲向了八岐，眼神里带着狂热……似乎想要变成这八岐大蛇的一部分，献祭自己，和它融为一体…… 疯了。 它们全疯了！ 这群怪物已经彻底的脱离了掌控。 事态像一个无法控制的方向，无边无际的蔓延。 连怪物，都变成了疯子。 …… 翟楠望着那半空中巨大的头颅…… 这明明应该是巨蛇一样的八岐，却有着八张形态各异，犹如人脸一样的扁平面部特征。 就像八张横亘在天空与城市之间的腐烂人脸。 夜色下，有的脸盲目呆滞，有的痴呆傻笑，有的疯狂而无意识，甚至流着口水。 这一幕并没有让眼前地狱般的场景轻松多少. 反而显得光怪陆离，诡异邪恶。 最重要的是，这还是第一次，有污浊物能够破坏小丑的红气球。 翟楠不知道以前在大都会时，菩萨和翟团子能不能做到，但这种事情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至少在大都会没有。 “这八岐……原来不是翟团子啊……” 翟楠有点失望。 翟团子没找到，他们又陷入了地狱般的困境里。 翟楠忍不住叹了口气，心下想着要是组长在的话就好了……不过虞小渔能够清理掉眼前的怪物吗？这怪物一个头就能咬碎小丑的红气球……那八个头呢……？ 翟楠转头，看向源雾织，源雾织也抬起头。 “……” 两个人虽然没说话，但同时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眼底的疯狂。 到这个时候，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只要能突出八个头的重围，提前进入那座横跨在夜色边际的黑线里，或许还有的救……如果来不及进入平安京百米高墙内，那么…… “……” 翟楠重新望向那八张人脸。 …… “嗡……”“嗡……” 城市地面飞快的摇晃起来，空气高频震颤，发出犹如尖叫一般的恐怖声音。 地面四散的灰尘里，数十座犹如纸人一样的巨型人偶重重的砸在地面，它们眼球呆滞，目光虚假，嘴上还带着露出牙龈毛骨悚然的笑容。 与此同时，翟楠正凭空漂浮在那里，直面八岐。 “轰”“轰”“轰” 这些巨型人偶刚刚落地，便飞快的跑动起来，分散在四周的八岐人面蛇身边，死死的抱住蛇身。 然而这些人偶如何挡的住八岐。 仅仅一个瞬间，人偶的身体就被八岐撞得粉碎，有些甚至被人脸一口咬断，就像是被遗弃的洋娃娃一般，随意的扔在地上，残缺的脸和肢体落在地上，犹如死不瞑目的诡异尸体。 随后，八个人面蛇头同时撞向正中央的翟楠。 嗡—— 撞击的这一刻，半个狂欢区城市都仿佛失声了一样，一切都无声静默了起来。 眼前的场景好似变成了默片。 巨大的气浪从撞击中心蔓延出来，形成了白色的犹如喷泉一样的气带，飘飘荡荡向远方驶去，所过之处有些本就摇摇欲坠的危楼直接在这看是缓慢的亮白色气带中被直接切断，轰然倒塌。 翟楠根本来不及脱身。 …… 高空之上。 “好厉害。” 源雾织小声对身旁的少年说道，“翟楠君……是怎么做到的？” 而她身旁，一只右手扛起整个怪艇朝前方飞行的武装服少年，正是翟楠。 而刚刚那被八岐共同撞死的“翟楠”，居然是假的。 “没什么……是我的一些能力而已。” 翟楠扛着飞艇，心里盘算这个高度……即使是八岐应该也很难挺直身体攀爬上来了吧。 刚才翟楠在八岐那边拉完一波仇恨之后，立即使用古古怪怪身份证制造出了另外一个自己，随后便通过「污浊能力:氪金人偶系统」兑换出了数十个超巨型人偶。 在启程去往平安京之前，翟楠也做了准备。 其中一项就是收集超凡人偶的素材——在那几天翟楠几乎把禁闭所里和他相熟的超凡者收集了个遍，天天不是在拔人头发，就是在拔人头发路上，当然偶尔也偷偷人家的原味内衣袜子什么的——这倒还真不是说翟楠变态，主要是氪金人偶系统检索出的素材就是那样，翟楠也很为难。 并带着点刺激。 而之前那几个犹如纸人一般孱弱的人偶，就是用陆文身上取得的素材制作出来的「嘲讽者」，能够短暂的吸引八岐的八个人面蛇头的注意。 而借用此机会，翟楠等人则飞快往高空拉升，出于稳健考虑，翟楠还在原地留下了一个假“翟楠”。 “翟楠君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能力啊？” 源雾织心里想到，感觉翟楠君真是一个了不起的超凡者呢。 而且，看翟楠腰间还配着一把刀，难道翟楠君对于剑道也有涉猎吗？看来有时间一定得请教一下。 刚才八岐彻底出现的时候，自己虽然没有被那股庞大的污染值震晕过去，但也很难受，身体里的无面女不断散发出浓郁的污染，似乎想要从身体里脱离出去。 不过还好，这种挣扎并不剧烈，源雾织除了稍微产生出污染的症状之外，并没有像怪艇上的超凡者一样，被直接扯出式神。 “马上就要到平安京了。” 翟楠望着黑暗中不断放大的线条，那线条渐渐变得粗狂，然后宽阔，化为一座纯黑色的百米高墙。 高墙上满是附带有监控设备的电子炮。 形如怪物的超凡者们守卫在城墙之上，疲惫不堪。 这里就是平安京。 第四百一十章 平安京 月光在朦胧的云层中若隐若现，黑色百米高墙绵延万里。 在年兽和扛着畸变怪艇的翟楠靠近时。 墙上无数电子眼以及电磁导轨高射炮瞬间移动方向，对准了他们。 不过很快，应该就有人看到了年兽身上骑着的源雾织，电磁导轨炮迅速复位。 翟楠和源雾织成功通过警戒的射击区，来到了平安京的百米高墙之上，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很怂的松下了一口气。 “翟楠君……我们活下来了呢……” “吓死爹了……” 平安京的黑色城墙不但高达百米，而且十分宽阔，城墙上面几乎可以同时容纳两辆运货车通过，看起来不像是人力可以建造的。 翟楠“咣”的一声卸下了怪艇，扛了这么久，即使是他的小右也有些酸麻了。 旁边跑上来的穿着黑色警视厅制服的警察似乎被这动静吓了一跳，不可思议的看着翟楠，仿佛是想弄清楚这么一个瘦弱的男孩子，是怎么扛得起这么大一座巨艇的。 “平安京警视厅警视监伊藤优二，见过源小姐。” 因为污染与怪物的存在，警视厅在平安京的地位很高……就如同极道组织在平安京的地位很高一样。 这与大都会完全不同。 这样的运作模式也完全不可能存在于大都会。大都会的运作模式类似于资本和组织至上，任何超凡者个人并无特权，一切都是组织自发的运转所决定的人类生存模式——这是观念和历史性质所决定的，类似于民可载舟，亦可覆舟，所以权柄甚至可以拥有着比禁闭所更加优越的特权，禁闭所没有了，人类或可在灾难的夹缝中勉强生存，而没有了权柄，整个大都会内在运作规律将会倾刻崩盘。 但平安京不同。 在看似高精尖科技和相同的资本模式下，隐藏的是极度封建的观念，所以这就决定了平安京不可能存在像权柄那样庞大的垄断资本，同样，平安京的经济极不健全，基建效率极差，粮食供给不足，很多地方甚至保留着上个时代所遗留下来的老旧建筑，并且依然在使用。 但也正是这个原因，警视厅和极道组织共同效忠于平安天皇，便也拥有了平民无法想象的特权。 举例来说，平安京最大的暴力维序组织是警视厅，警视厅几乎掌握了所有官方的军队和超凡者，这样一来，警视厅最高权力警视总监几乎就有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同样，极道组织总长也拥有同样的地位。 二者共同效忠于天皇。 而此时站在源雾织面前的伊藤优二是仅次于警视总监的警视监级别，也算得上相当高级的官员了。 足以见得平安京这种上下等级紧密高压的纵向结构了。 源雾织此时仿佛也变回了翟楠一开始所见到的那个冷静高贵的王女，而不是一路上满脑子想着“结缘”传说的天真浪漫的平安京少女，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大家的气势。 “白鸟君传送回来的玻璃观察室收到了吗？” “是，已经被运送到了平安皇宫地下保管。” 源雾织点了点头，看向翟楠，这才介绍道：“这是斗战天都派遣过来帮助我们关押八岐的翟楠君。” “来自斗战天都的使者……” 伊藤优二看向翟楠，随后“啪”的敬了个军礼，“翟楠阁下您好，我是平安京警视监伊藤优二，刚刚看见翟楠阁下一只手能扛起飞艇就觉得面生，在我认识的年轻人中似乎没有能够年纪轻轻就能拥有如此庞大的力量的人，原来是来自斗战天都的超凡者……” 周围正在照顾昏迷的超凡者的警察们也向这边投来了好奇的眼神。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敬畏。 翟楠倒也知道一些平安京的往事，当年上一代平安天皇派人出使大都会，明面上说要举行友好交流，办一场武道大会，实际上就是踢馆。 然而整个平安京精锐甚至在这场武道大会里面连决赛都没有进去。 名次最高的还是一个极道组织的成员，据说是火箭众的下属，污浊物是一支电气耗子。 这一下可踢到了铁板。 而对于这样的结果，平安京民众倒是接受的很快，毕竟在这样一个披着资本主义外皮的封建观念下，人们所认可和崇拜的就是强者，自然没有什么激化矛盾之类的事情。 更何况还是平安京这边主动挑事。 另一方面，由于这次武道大会结果过于夸张，平安京这边甚至没有人进入决赛，天皇为了不影响平安京民众对于天皇的信心，只好将舆论引导向赞颂强大而美丽的“斗战天都”，自此，许多平安京民众甚至不知道大都会，但却知道在狂欢区的另一边，被狂欢区和污浊之海包围的危险之地，生存着一个强悍而美丽的战斗民族“斗战天都”。 其实简单来说就是，天皇在自己的子民心里种下种子，我们之所以输了，不是因为我们不行，而是因为他们太强了。 其实我们也是很强的，紧邻狂欢区也生存的很不错，但他们被狂欢区和污浊之海夹在中央，也生存的很好，所以他们强大是正常的。 因此，周围这些警察一听说自己是从“斗战天都”来的使者，会露出这种好奇带着敬畏的眼神也就不奇怪了。 .“……” 翟楠还没有说话，源雾织就继续说道： “说起来这一次我们能回来的这么早，也是多亏了翟楠君。” 说着，源雾织便将这一路来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给了伊藤优二。 听说了翟楠替他们抗住禁闭所的抽取，制造出了这么多玻璃观察室，并且在狂欢区里正面碰见八岐，也是翟楠一人力挽狂澜救下了大家，并且一个人扛着整个怪物巨艇飞到了平安京，伊藤优二和周围警察的眼神变得更加震惊和赞叹。 “果然是斗战天都来的使者吗？” “战斗民族真是恐怖如斯啊！” “单人正面碰见八岐都能脱身，翟楠君真是超级赛高呢。” “翟楠君好年轻啊……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平安京的少女，说起来我倒是有个当少女偶像的妹妹……” “深田兄，我记得你那位名叫咏美的妹妹不是已经下海了嘛……这你还要介绍给斗战天都来的使者嘛？我看还是我妹妹好些……” “桥本君，虽然你妹妹环奈酱一直都有走清纯人设，但平安京的演艺路线你是知道的嘛，说不定都枕营业无数次了。” “……” 在周围的窃窃私语中，伊藤优二悄悄拉着斗战天都来的使者。 “翟楠君第一次来到平安京，不如一会儿我做东，请你尝尝我们这里的特色如何？” 翟楠好奇的看着这个突然热络起来的警视监。 “什么特色？” “风俗店。” 伊藤优二看了一眼源雾织，声音放的更小了。 第四百一十一章 正经的翟楠 “风俗店？” 翟楠跟着伊藤优二念出了声，但旋即就被后者一个箭步冲上前来用力捂住嘴。 “翟楠桑，小声点，小声点！” 伊藤优二在耳边低声说，“可不要让公主听见……虽说这在警视厅警员里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风花雪月的事毕竟不是多么光荣能传到平安天皇耳朵里的……” “风花雪月……” 翟楠诧异的瞪大了双眼，“等等等等……伊藤警监口中的风俗店到底是什么？” “你不知道？” 伊藤优二比翟楠更意外。 不过随即他就想起来这个年纪轻轻的超凡者是来自“斗战天都”，那里可没有这些好去处。 “风俗店……就是有很多年轻的女孩子，提供那种服务的地方。” 伊藤优二警监笑眯眯地解释道。 “什么嘛……这不就是红灯区？” “不一样喔，风俗店里的女孩子虽然可以做很多事，但是不允许进行最后一步的行为的，不过像翟楠君这么年轻好看的美少年，说不定有机会将这些女孩子约出去哦。” “哦？” 翟楠大为心动，“你请客？” “那是自然。” 伊藤警监与他勾肩搭背，“略尽地主之谊。” “既然这样的话。” 翟楠一甩这个lsp的胳膊，面色变得平静起来，“请伊藤警监自重一些，您觉得我看起来像是会去那种地方的人吗？” 伊藤优二都惊呆了，心说你怎么不是这种人，你刚刚眼睛都发光了好吧……就是变脸变得快，他犹有不甘的说道，“翟楠君不要误会，风俗店在我们这里是合法的场合，一般我们应酬的地方都会选择在这里……” 翟楠挥手：“不去，不去。” 这个时候旁边的平安公主源雾织凑了过来，好奇的问道： “翟楠君，伊藤警监，你们在聊什么呢？” “没什么……” “他说他要去风俗店。” “喂，混蛋，不要乱说话啊！” 见到翟楠毫无男人之间的默契，转眼就把自己卖了，伊藤警监不由的气急败坏的喊道。 “哦？” 源雾织微微眯起了很快的眼睛，睫毛弯成了一轮深黑色的月牙。 “伊藤警监，翟楠君说的是真的吗？” “怎么可能！” 伊藤警监反手就是一个死不承认，“我刚刚只是在和翟楠君商量今天晚上住哪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去那种地方？我堂堂……” 其实在平安京的话，去风俗店真不是什么大事情，一方面这种事情在这里本就合法，第二，在人们的观念里，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甚至即使平安京的妻子绝不会允许丈夫在外面养女人，或者与任何女人有情人关系，但她们却决不会反对丈夫和朋友一起去风俗店，在平安京人眼里，男人下班后去一趟风俗店，似乎和下班后去喝一杯或者去应酬一下没有任何区别——或者说这已经算是某种约定俗成的应酬地点。 然而，源雾织公主并不在这群人的范畴之内。 在某些八卦周刊和野史记载中，因为源雾织公主出生时，平安天皇流连忘返于风俗店，导致没来得及见源雾织的妈妈最后一面。 随后，她妈妈就难产而死了。 其实平安天皇也并没有什么坏心，那时他还是青春正当时的好少年，有钱有权，在荷尔蒙的作用下，偶尔逛逛窑子并不奇怪。 但也是因此，源雾织慢慢长大一些知道了这些事情之后，从此就再也不喜欢这些地方。 作为一名警视监，伊藤优二现在的位置已经算得上绝对的高光时期，能够被平安天皇看在眼里，但同样，只要他还不是警视总监，不是天皇的朋友兄弟，就绝不敢在这种敏感的天皇家里事上犯了忌讳。 “哦。” 源雾织点了点头，因为不是喜欢的话题，所以少女也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多聊。 “那既然如此，翟楠君今晚的行程就交由你安排了。” 源雾织说完，视线转向自己的“结缘”之人，神情微微有些不舍： “那翟楠君，今晚我先回去找我的父亲大人汇报行程，因为太晚的缘故，父亲大人或许不能第一时间接见你，所以伊藤警监会为您安排今晚的住宿，你好好休息，具体的情况要等明天了，翟楠君不会见怪吧？” 少女的不舍情绪虽然很突然，但也并不是那种十分浓郁的不舍，翟楠和她一同骑乘年兽呆了几乎两天的时间，这段时间内，源雾织的头疼症几乎再也没犯过。 这还是源雾织长这么大以来，头一回放下所有的病痛，长期受到如此病痛压制的她感觉到无比轻松，舒适，并逐渐对这种感觉产生了依赖。 此时到了分别之际，源雾织对这种舒适感产生了一丝依赖和不舍，也是正常的事情。 “好的。” 翟楠点了点头，客随主便。 …… 源雾织走后，翟楠跟随着伊藤警监也下了城墙。 靠近城墙的边境地带很黑，只有零星的马路和三三两两的黑车在这附近拉人——其实也就是装扮成黑车司机的极道成员，在这里打探消息。 丢失禁闭所后，平安京内的极道组织瞬间被打落到了谷底。 就连总长都被平安天皇骂了个狗血淋头。 是以，极道成员最近的行动收敛了许多，只是做一些维持街区秩序的活动，不过也偶尔有三三两两的成员被派遣到城墙边上观察警视厅的动向，毕竟，同为超凡者组织，若污浊物灾害爆发，他们也需要提前做好准备。 “翟楠君，我已经为你订好了房间，在平安京帝国酒店，这是房卡，不过你真的不考虑一下……” 伊藤优二将一张低调奢华的黑卡递给翟楠，又忍不住试探性的问道。 “我记得伊藤警监刚刚在源雾织面前说你不可能会去那种地方……” 翟楠断然回绝道，“我想说的是，我们大都会来的超凡者，也绝对不会去那种地方。” 说着，翟楠生气的从旁边搭上一辆黑车，在伊藤优二跟上来之前“砰”的关上车门。 “警监大人留步吧。” 伊藤优二尴尬的站住了脚，感觉自己似乎在大都会超凡者面前堕了警视厅面子，只好陪笑道：“不去最好，不去最好，我也不是那种人，我就是问问，我伊藤优二这一辈子最讨厌有人去那种地方，那种地方就应该趁早关掉，真是引人堕落的深渊……” “不愧是警监。” 听了伊藤优二的话，翟楠忍不住正眼看向他，赞叹道：“这么说之前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也对，毕竟风气如此，你会问出这种话也不算得什么奇怪的事情，不过能保持着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正经，我们大都会人最喜欢和你这种正经人交朋友！” “啪”“啪”“啪” 黑车司机在前面拍打着车门不耐烦的催促道：“去哪里？” “那我先回酒店了，谢谢伊藤警监的招待，明天再见吧。” 翟楠不好意思的朝伊藤优二笑了笑，随后摇上黑车车窗，确定和外面隔的死死的之后。 翟楠眼皮眨都不眨： “你好，去你们这里最大的风俗店，谢谢。” “……” 前面的黑车司机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 他刚刚可是耐着性子听翟楠和伊藤优二两个人正经的互吹了好久。 合着你刚刚说那么正经，全特么是装的！？ 第四百一十二章 红月馆 最终，黑车司机还是一边抽搐着嘴，一边拉着翟楠往平安京最大的风俗店驶去。 不过没过多久，黑车司机又颇有兴致的和翟楠聊起了自己这么多年来，纵横各大风俗店的心得。 “白梅和院的姑娘虽说吹拉弹唱样样精通，但论姑娘的质量，还得是红月馆，听说那里的姑娘以前都是素人偶像或者模特，她们一般会随身带两道颗果冻或两包跳跳糖……嘶哈嘶哈。” “唔，还能这样？” “这就是阅历！……真是怀念那段疯狂的青春！不过像你这种年轻人应该节制一些，看你长得倒是挺好看的，就是脸有点白，年轻人还是要注意身体，你叔叔我当年就是用香蕉皮用多了现在憋不住，现在你婶婶总是不满意……” “……这个您大可放心，我很强壮，不劳你操心……” “唔，小伙子，大话别放太早啊，你叔我曾经也这么想……嗯不过话又说回来，用香蕉是真的不错，你把香蕉剥开一半，里面剩下的香蕉捣成泥，泡在温水里，大概五分钟左右就可以用了……” 翟楠：“？？？” 一趟车下来，翟楠感觉脑子嗡嗡的，里面全是学来的新姿势…… 基本上想不了别的。 可谓是听君一席话，胜逛十年风俗店了…… 不过从他俩聊天中，翟楠也大概知道了一些基本的平安京情况。 平安京在当地人的说法里还有另外一个名字，霓虹。 大抵是说平安京中心数十年来从未熄灭的霓虹灯，将整个夜幕都染成了霓虹一般的晶莹质地。 只要是在这黑色的百米高墙之内，无论身处哪一个地方，都能看到那不夜的霓虹花火。 风俗店、居酒屋、偶像应援、路演和商品特卖活动不一而足。 并且逐渐演变成了平安京最主要的活动。 巨大的音响里，无论何时都在播放着甜美偶像或者声优歌手的歌曲。 颇有几分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的味道。 不过听黑车司机叔话里的意思，这似乎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位开黑车的大叔也是极道组织的成员之一，有些东西民众虽然不知情，但他是知道一些的——虽然翟楠私以为照大叔这个聊法，只要坐过他车的人基本上都知道了…… 平安京不同于大都会，这里的污染事件基本无法屏蔽。 全靠那百米高墙物理阻隔。 但这种方法对于那些具有实体的怪物或许还勉强有一定作用，如果遇上大规模污染事件或者主要靠污染传播的无定型污浊物，基本上就没什么作用。 而平安京并不像大都会拥有庞大的垄断资本企业权柄化工，大污染时代前的过度金融化让得平安京在世界上开始出现异常事件之后，只保留有简单的轻工业和必须的工业产业。 好在大污染前的建筑也保留下来了一部分。 不过，平安京的人口基数臃肿，而占地面积甚至不到大都会的一半，这就导致了平安京连本土的民众都养不起。 翟楠所看到的霓虹。 也不过就是在这悲惨社会里，人们唯一聊以**的一点虚妄。 在平安京城中心的霓虹色彩之外，到处是破败的房屋和路边的饿死骨，有些人们甚至还穿着如同居住在村落里面的布衣草鞋。 他们仿佛居住在上一世代，已经彻底被这个时代所遗弃。 这也是为什么翟楠一路过来聪城墙边上，直到内城之前，入目所及全是漆黑，路边甚至连路灯都没有，明明是人类聚集的城市，却到处都是草棚和馊水，犹如荒野。 这便是平安京的真实。 “丧”文化现象背后所传达出来的真实。 相比起风俗店，和娱乐业之外，粮食才是这里最贵的商品，两方比较之下，人命贱到不能再贱，人力便宜到不能再便宜……所以，人们往往买不起粮食，吃不饱肚子，但却去的起风俗店，追的起偶像。 这就导致了平安京过度畸形的发展。 娱乐业疯狂发展，而人们的食物和住房问题却基本上得不到解决。 不过，这里的人已经习惯了。 人们似乎在灾难之下，不管不顾，麻木而茫然的进行着廉价的、最后的狂欢。 这里是虚妄的、一闪即逝的霓虹。 “……” 至于其他更深层次的原因，这位开黑车的极道大哥没说，不过同为超凡组织成员，翟楠也大概能猜得到一些。 在平安京这种如此高压的环境下，人们的精神压力极大。 而外界的污染事件频发，又不能完全隔绝，三天两头的死人。 人们要么变成待在如牲畜窝棚的房间里不出来的废宅，成为垮掉的一代，要么就得顶着极大的压力在这个世界里寻求这一次慰藉。 而这两种情况无论哪种，平安京的民众都承受着极大的精神压力。 在这种状态下，压抑的人门非常容易发疯，变态，导致污染产生畸变——甚至可以说是一点就炸，那时刻紧绷的精神之线就如同瞬息之间便可燃烧完的导火索，只要碰到一点污染，就可能演变成群体的畸变污染事件。 而娱乐业的兴起和风俗店的廉价和到处开花，无疑是给了这个压抑的时代最后一个宣泄的缺口。 只要还能玩儿，只要还能到处发泄。 人们就还能减轻精神压力。 也就没有那么容易被污染，畸变成怪物到处传播，引发群体事件。 翟楠猜想，恐怕这些才是平安天皇允许平安京不断畸形化发展的深层次原因。 这是平安京人延续火种的可能性啊！ …… “……小伙子，看你长得这么好看我送你一袋香蕉吧……” “……记住，温水啊……” “……嘶，那滋味，可不比果冻和跳跳糖差……” 翟楠满头黑线的付钱下车——临行前源雾织塞给了他一张卡，据说在平安京内可以随便刷。 黑车司机大叔似乎还有点不舍的样子，好久没遇到如此投机的年轻人了，有点意犹未尽啊……于是他大声叮嘱着，引起周围妙龄少女的一众围观和嘲笑。 丢人丢大了，谁会用香蕉啊？可恶！……翟楠捂着脸走到一座满是霓虹光线的建筑前。 这座店铺古色古香，看起来倒像是个茶楼，颇有平安京和风古建筑那味儿，只不过分配汹涌的红色霓虹灯光暴露了它的本质。 平安京最大的风俗店——红月馆。 顺着素雅绯红的通道进入内部之后，里面是一片广阔的空间，周围布满了半圆形的红色卡座，中间是镁光灯和舞台，一群穿jk的漂亮美少女正在台上坐着颇具诱导暗示性的舞蹈动作。 灯光时明时灭。 半圆形卡座上穿正装的男人们身前的美少女每五分钟换一次，如果看中哪个想要留下来还得加钱。 嚯啊—— 外面的世界真精彩，到处充满着自由的气息—— 翟楠只感觉自己头顶不时的跳出一个个“+1”“+1”的图标。 奇怪的知识增加了。 他准备选定一个空着的卡座放松一下，然而当他笑眯眯转身跟着穿着透明纱衣的少女走向一个卡座时，那个座位突然被捷足先登了。 他看着捷足先登的那人，身体逐渐僵硬下来。 那人正嘿嘿笑着左拥右抱的搂着几乎不着寸缕的女郎，奇怪地看看他一眼，也愣了。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对方身边的女孩子。 又看了一眼对方脸上还来不及收敛的的变态笑容。 同时陷入了沉默。 并且有些慌乱。 随后两人又尴尬的同时开口。 双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也有些不敢相信。 平安京有这么多风俗店，两个人刚好来到了同一家，并且选到了同一个卡座。 这真是…… “咳咳……” “翟楠君，你不是说……你绝对不会来这种地方么……” “咳，伊藤警监，你不是说……这种地方你恨不得给查封了么……” 第四百一十三章 宠女狂魔平安天皇 平安京内城。 华美富丽的阁楼内，圆滚滚的男人用力的吸了一口几乎已经燃到底的烟头，随手一弹，精准地弹到了一旁的纯金质烟灰缸里。 男人很胖，浓密的长发流泻在脑后，下巴和胸口上覆盖着精心修整过的黑色绒毛，如果不看下面犹如黄油面包圈一样的肚子，和身上穿着死库水少女的睡衣，也颇有几分霸道的气势。 不过现在嘛…… 倒像是一只穿上女装的老狮子。 “父亲大人。” 源雾织慢慢走近。 少女的声音如风铃般清脆。 平安天皇愣了一下……慢慢放下手里的平板电脑，他抬起头来，神色有些茫然和惊愕，随即看到平静大方的美少女女儿正静静的站在自己面前。 平安天皇一个箭步从座椅上暴起，瞬间出现在源雾织面前。 然而源雾织还来不及躲闪，就被后者用力抓住双肩。 “噢噢噢我的雾织酱回来了！” 平安天皇眼泪犹如喷泉般呲了出来。 “你走了这么多天……父亲可是要担心的不得了啊，雾织酱已经长大了，私自做下横跨狂欢区这么大的决定也不和父亲我说一说，我们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疏远了呢……可是父亲我啊，心里还是一直把雾织酱当做那个骑在爸爸肩上的小女孩啊……雾织酱现在呢？现在想骑在爸爸脖子上吗？即便是在上面拉屎也没关系的哦！” 源雾织默默的拿起刀鞘。 一把打飞了平安天皇。 混蛋啊！ 为什么当今的平安天皇会是这种女儿奴的家伙！ 有这种父亲真是好丢脸啊！ 平安天皇趴在地上瑟缩着，虎躯疯狂的颤抖，“雾织酱……打我了，好舒服……我这做父亲的心理，实在是快乐极了……还记得你刚出生的时候还是很小的，软软的，白白的，像是棉花糖一样，那时候我觉得你是当时所有出生的婴儿里最好看的，然后啊……你刚出生就知道打爸爸了……爸爸好感动啊！说起来源雾织自从十岁以后，就再也没有和父亲一起洗过澡了呢……女儿，是厌倦爸爸了吗？” 平安京人洗澡，习惯于泡浴，而且和大都会正常习俗完全不同，几乎是一家人共用一缸水，前一个人泡完了后一个人再泡，也常常有共浴的现象。 而在这种披着封建皮的诡异男主位习俗之下，平安京女儿和父亲共浴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有不少女孩子甚至会在18岁之前一直和父亲一起洗澡。 不过在他们眼里，这并不是一件昂脏的事情。 而更加类似于，对家人的尊敬，对待外出辛苦打拼工作养活一家人的父亲大人表达爱戴。 就好像在我们这边不少男孩子结婚前一晚上会举办单身派对一样。 平安京少女在出嫁之前，也有不少会选择和父亲最后共浴一次，表达感激和道别。 当然，因为地域不同，习俗各异，这种事情在我们看来就有些不可理喻和伤风败俗了。 平安天皇眼里满是希冀的看着源雾织。 源雾织慢慢捂住了脸。 终于是忍无可忍的从嘴角挤出细小的声音。 “唔……” “好……好恶心！” “……” 平安天皇如遭雷击，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雾织酱……雾织酱觉得我恶心……是么……既然雾织酱觉得我恶心，那我还是去死好了……反正，雾织酱不喜欢的东西，都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 源雾织默默地叹了口气，谁能想到权倾朝野的平安天皇有一天会在自己女儿面前做作的嘤嘤哭。 她慢慢扶起平安天皇，“也不是啦，就是想回来给父亲大人报个平安。” 其实她是很喜欢父亲大人的，父亲大人对她简直不能再好，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搜遍了整个平安京为她找来了最强的污浊物无面女当做式神，为了关押无面女父亲大人那天回来的时候遍体鳞伤，修养了很久。 在自己慢慢患上头疼症之后，父亲大人比她还急，全城寻找医生，并且一直没有放弃寻找解决的办法，每晚都要哄着自己给自己讲故事入睡……就他自己每天花心思想出来的这些故事，都可以出一本婴幼儿睡前怪谈故事集。 而且，虽然嘴上说的很恶心，但其实父亲大人在他们父女相处之间一直十分注意，从八岁开始就已经分房住宿，而且安排了侍女为她洗澡。 和平安京的习俗不同，父亲明明很爱自己，却更加注意女大避嫌。 因为母亲难产死亡而父亲当日正在红月馆应酬，没有顾得上自己，此后一直觉得亏欠，所以他几乎将所有的爱都寄托在了自己身上。 “这样的话……” 听到女儿不讨厌自己，平安天皇满血复活坐了起来，从旁边拿起平板，“那雾织酱帮我抽一发舰娘吧，我喜欢的舰娘一直都抽不到诶……” 源雾织无奈的一边讲述平安京，一边帮平安天皇抽取舰娘。 平安天皇有些失望，因为还是没有抽到自己喜欢的那个，但他因为女儿失而复得，从狂欢区归来的激动情绪也渐渐平静下来。 “雾织酱这次做的很不错，为我们带回来了那么多观察室。” 平安天皇夸赞道。 “只是李苍生叔叔本应和父亲同岁，但看起来却苍老的不行呢。”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李苍生确实是大英雄，他一个人从危难之中撑起了整个大都会。” 平安天皇有些感叹，“说起来……李苍生派遣和你一同回到平安京的那位超凡者，居然这么优秀吗？” 源雾织点了点头：“他真的很厉害……不但一个人撑起了禁闭所的抽取……而且单枪匹马从八岐的嘴中逃了出来……他的能力多而且古怪，到现在为止，我还没见过他重复使用某一种能力……最奇特的是，他居然也能掌控污浊物……” 平安天皇沉吟了片刻。 “如此年轻的超凡者……真是个怪物呢……” 他慢慢的在大殿里踱步……“李苍生倒也很信任他呢……就他一个人也敢派遣到平安京……恐怕，李苍生觉得这小怪物一个人就足以解决龙级污浊物……哦，不止，他甚至都不害怕我们整个平安京刁难他，毕竟我们曾经输给过大都会一次，有些老家伙可是心气不顺呢……不过照你说的，这小怪物，恐怕还驯服有好几只龙级污浊物……我们还真不一定奈何的了他……不愧是斗战天都啊，李苍生那家伙也是个老怪物呢……” 源雾织静静的听着，片刻后有些不解的问道： “父亲大人有些夸张了吧……警视厅和极道组织，那边不应该也掌控着几只龙级污浊物吗……” 平安天皇摇了摇头：“龙级……是真正的天灾，你知道他们使用一次龙级污浊物……或者式神，会付出多大的代价吗？” 源雾织一怔。 平安天皇继续说道：“而你从大都会带来的那个小怪物不同……他一个人就掌控了好几只……这在我们平安京是不可能做到的，我们要好几个人才可以勉强驱动一只……更何况，你口中的他似乎不用借助任何能力或者道具，甚至只凭信号或者语言就能操控……这几乎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可以称得上完美操控啊！” 平安天皇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说道： “这个叫做翟楠的，是个真正的怪物啊……说是人形污浊物都不为过。” “李苍生镇压大都会数十年，于最凶险的地带拼出一丝生机……保住大都会四千万人，代价是消耗自己的时间。” “他想必也一直在担心，假如自己有一天撑不住了，怎么办？” “我想他现在应该不担心了。” “恐怕用不了多久，这个翟楠，就会接替他，从那个比我们平安京还凶险的多的灾难中心，镇压当场。” “或许翟楠，根本都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说句有些不切实际的……或许不可能实现，但一个能够完美驯服龙级污浊物的人类，说不定有一天，他会镇压整个狂欢区和污浊之海，成为怪谈之王。” …… 父女两人静默了片刻。 源雾织终于意识到自己身边这位“结缘”之人，似乎比她想象的要可怕的多。 “总之，我会好好接待翟楠君，说不定八岐事件的关押方法，就会出在翟楠君身上呢！” “嗯，这种怪物一定不能怠慢了。”天皇点了点头，颇为赞同。 源雾织双颊有些泛红，精致漂亮的脸蛋微微低了下去，“而且啊……翟楠君好像是我的结缘之人呢……在他身边，我的头疼症，就不疼了呢。” “咔嚓——” 平安天皇手里的平板碎掉了。 “结……结缘？” “雾织酱的……结缘之人……？” “不！绝不可以！雾织酱要离开父亲了吗？我绝不允许任何傻蛋儿靠近我女儿——” 这位女儿控天皇又开始激动起来，并且眼睛里泛着隐隐的杀机。 源雾织并没有注意到这些，而是自顾自说道： “翟楠君真是很神奇呢……居然连无面女在我身上产生的污染都能消除……而且他是个很正直的男孩子……感觉什么都不懂呢，还有啊，父亲一直说大都会这一代禁闭所是垮掉的一代，在大都会遭遇危机之后，上一代强悍的超凡者都死了，不过我去大都会的时候，看到了很不一样的情况，他们这一代已经成长起来了……尤其是那个漂亮的女超凡者，浑身上下散发着龙级的污染值，可怕极了。” “不可能——” 天皇激动的打断了源雾织，随后心痛的说，“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除了父亲我啊……其他的男人绝对不可能正经！男人最了解男人，外面的那些狗东西，其实都是馋你长得漂亮，你怎么会觉得他们正直呢？说不定这个翟楠现在就在风俗店里快活呢！” “不会啦。” 源雾织笑眯眯的，小扇子般的睫毛弯成了半轮黑月。 “刚刚伊藤警监可是邀请了翟楠君去风俗店呢，翟楠君拒绝的很坚决呢！” “翟楠君啊……绝对不会是那样的人啦！” “是吗？”平安天皇平静下来，“这么说翟楠君还真是个可靠的人喽？而且他似乎还能治愈你的头疼之症……” “……” 平安天皇神色闪烁，带着一丝不忍心，似乎做出了某个决定，“这样吧！明天接见的时候，父亲大人替你赐婚给他？最近不是都流行什么赘婿吗……雾织酱真的长大了呢，要离开父亲了呢……说起来伊藤这个杂碎居然想带我女婿去风俗店，真应该给他降个级！还好我女婿正直，不去。” 源雾织脸色瞬间就红了……她觉得父亲大人真是想一出是一出，明明刚才还在骂人家不是个好东西，现在就要赐婚，这都哪儿跟哪儿啊？父亲大人真是有些关心则乱了呢…… “不要啦！翟楠君是一个很正经的人。他对这些事情从来没有想法的，一路上我能看出来，他很善良，很正直，或许他有着更大的理想，暂时不会想这些女孩子的感情之事……” 源雾织微微低下了头，声音有些低落， “而且我这样，他一定会很困扰吧……” 平安天皇看见女儿有些低落的神情，一下子就怒了，“我平安天皇把自己女儿赐婚给他，难道还委屈他了？雾织酱你这么漂亮，我就不信他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根本对女孩子没有兴趣……” 这时门外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一位穿着警服的中年人。 “天皇陛下……红月馆发生了群体污染事件！” …… “怎么回事？” 平安天皇面色严肃起来。 “具体情况暂时还不知道，但污染事件发生时，伊藤警监和大都会使者翟楠大人刚好在红月馆放松，现在已经在处理当中了，如果此时通知警视厅封锁红月馆周围城区，问题应该不大。” “你刚刚说什么？” 天皇语气沉了下去。 那警员有些不知所措，“如果现在通知……” “前一句！”天皇有些不耐烦。 “伊藤警监和大都会使者翟楠刚好在红月馆找妹妹作陪，如果现在……” “……” 源雾织：“……” 平安天皇：“……” 他斜了一眼自己的女儿。 对女人没有兴趣嗷？ 绝对不会去风俗馆嗷？ 呵。 为父我早就说了。 男人。 没一个好东西。 第三百一十四章 洞……洞…… 红月馆，污染事件发生前。 翟楠尴尬的坐在卡座上，并驱赶走了自己身前的妹妹。 “翟楠阁下看不上这里的女孩子吗？” 伊藤优二经历过最初的尴尬之后，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警监，立刻像是无事发生一样介绍道： “这里的女孩子以前都是模特或者少女偶像，看见了吗？前面那个还是女团成员……所以说这里不能进行本番行为，但除了本番之外，其他的事情都是可以的喔，而且她们都经历过很好的训练了呢。” “你们大都会的鲁迅先生不是有句话说的好，我不羡慕道路的开拓者，却羡慕那位能够不断拓宽道路之人。” 伊藤优二自以为文绉绉的引用了句名言。 事实上，平安京自从尊大都会为斗战天都之后，民众常常以能够使用大都会的名言诗句为荣，不少人都会在家里装有方正的大都会污染时代前的汉字。 “呵呵……” 翟楠皮笑肉不笑的敷衍了两句，心想这孙子也太能装蒜了…… 既要装正直警监。 又要附庸风雅…… 翟楠一开始其实真没打算来逛风俗店。 一方面他确实不是这种人，这种地方每日接待量这么大，谁知道容不容易得病，而且他也不想和别的人成为同“道”中人。 另一方面，他现在是来自大都会的使者，从某种程度上说也代表了大都会的面子。 虽说逛风俗店在这里来说是很正常的事情，不会有人觉得什么，但这种事情一旦传回了大都会，那可就不一样了。 翟楠几乎都能想象的到，顾希望指着他鼻子嘲笑： “你小子逛窑子就逛窑子……跟我在这儿假正经什么？” 最主要的，他也不确定虞小渔组长到底是会一拳杀了他呢？还是一拳杀了他呢？ 所以当时他才会拒绝伊藤警监的邀请。 可是上了黑车之后，转念一想，好像现在回酒店也确实挺无聊的……他什么人也不认识，这里和大都会的网络又不互通，不知道该干什么。 所以，再三犹豫之下，他选择了红月馆。 听说这里都是偶像歌手，还有女团舞者。 他主要是想来听个曲儿，打发一下时间……并且放松一下刚刚遇到传说中的龙级污浊物八岐所产生的精神压力。 逛风俗店不叫妹妹的事儿，能叫逛风俗店吗？ 勾栏光听曲儿不花钱，能叫嫖吗？ 显然不能。 他只是来看看偶像。 “假正经……” 伊藤警监笑着朝翟楠指了指，随后将面前的jk少女按着头压了下去。 就连平安京的法律都是如此规定的，只要不在店里做出本番行为，那就是合法合理的。 “什么附庸风雅，风花雪月？” 翟楠撇了撇嘴，“说什么应酬，说的再好听，还不就是逛窑子……” 此时舞台上的歌姬正在忘我的歌唱： “猪油骨，拿来卤……” 平安京的金属电子打击乐还是很燃的，而红月馆也不愧是平安京最大的风俗店，很有格调的演唱着令人热血沸腾的摇滚，而不像一般的风俗店，在里面播放柔软的靡靡之音。 整个红月馆灯光和电子屏都变成了火焰般的红色，仿佛有水瀑布般的火焰喷射而出。 空气中传来口哨般的风声。 翟楠一边喝着酒一边听曲儿，感觉惬意极了。 为什么要找女人？ 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 这时候，忽然有一个穿着黑色外搭，里面是粉色和服的长发美少女滚到了他怀里，少女的眼睛里带着粉色的美瞳，瞳孔上有尖细的花纹，她的嘴里还奇怪的咬着一根短短的绿色竹筒。 “啥造型啊？” 翟楠心想，“就，cosy啊？” 这时旁边的伊藤优二忽然挺直了身体，艰难的说道： “祢豆子……该死，今晚的主题是火之神乐……没想到今晚的主题花魁居然选择了你……真是瞎了眼……” “我不要啊，你要给你好了。” 翟楠耸了耸肩，瞥了伊藤优二一眼，旋即有些惊讶，“这就好了？你特么会雷之呼吸电光一闪吧？速度这么快？……那我看着弥豆子倒是跟你很合得来啊……” 就在这时。 翟楠怀里的少女忽然松开了口中的竹筒。 然后用一种迷茫麻木，而又诡异的眼神看着翟楠。 “洞洞……” 翟楠一愣。 耳边如同口哨一般的风声变得更大了。 …… “洞……洞……” 少女呆呆的叫喊着，不过这声音很快就被嘈杂的摇滚乐盖过了。 翟楠害羞的抬头，对伊藤优二说道： “你们这里的妹妹……都这么主动吗？” “这不太合适吧……” “我还是个什么都没经历过的小男孩子呢……” “那我就却之不恭——” 翟楠逐渐变态猖狂的笑容忽然顿住了。 他看见，怀中的少女从脖颈上，弥漫出密密麻麻的黑洞。 “啵儿”“啵儿”“啵儿” 这些密集的黑洞犹如雨后春笋一样，从少女的脸上，嘴唇上，鼻孔上，甚至是眼仁处冒出来。 从里面流出发白的脓水儿。 这些黑洞不大，但却十分密集，拥挤在已经长出的身体部位的所有角落，使得那里看不见一片完好的皮肤。 翟楠看着这些不断生长的黑洞，忽然想起了莲蓬。 这些黑洞就像莲蓬一样生长着，在鼻头、指尖、眼睛上聚集，洞口中央好像还有灰黑色发白的脓痂在微微晃动。 翟楠忽然知道刚刚那些奇怪的、像是口哨一样的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了…… 那些……是流动的空气穿过眼前少女身上的黑洞，所发出的奇异哨音…… 国外也有碰瓷儿吗…… 翟楠心里刚刚产生这个想法，就听见，耳边传来伊藤优二奇异而魔怔的声音。 “……洞洞……” “洞……洞……” 翟楠惊讶的看向伊藤优二。 只见后者满脸恐惧的望着他，嘴里不断地重复的这个字。 翟楠环顾一周。 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看他。 而后，他从透明的玻璃倒影里看见自己。 从接触着怀中少女的手臂，到脖颈，脸皮，长满了莲蓬一样的黑洞。 黑洞鲜活的一张一合，里面的脓痂探头探脑。 这足以让任何一个密恐患者发疯。 而他身上，这时也传来那如哨音般的风声…… 第四百一十五章 齐聚 燃烧的火之神乐在身边奏响，电子屏上不断浮现出一簇簇华美的红炎。 然而凛冬般的寒意一股股涌上来，翟楠此时的心情却掉到了谷底。 他凉了。 这是他第一次进入风俗店。 第一次呀…… 就染上了这种脏东西。 这诡异的、蠕动的异常黑洞从怀里的少女身上长到了他身上。 翟楠后悔极了。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对不会再来逛风俗店。 不干净。 这可真是运气。 虽然是第一次，但是染上了，就是染上了。 …… 翟楠忍不住弓起身子，面色苍白。 气流穿过他身体表面的黑洞，在发出奇异哨声的同时，身体各处传来尖锐的疼痛。 他抬起头。 似乎是因为瞳孔中也开了数十个犹如莲蓬的黑洞，他的视力变得模糊不清，隐约中能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影从身边站起来。 他们用恐惧而诡异的眼神看着自己。 与此同时……他们身上也渐渐开出一个个腐烂恶心的黑洞。 发出奇异的哨音…… “污染……” “污染扩散了……” …… 红月馆中，传来骚乱的声音。 人们乱七八糟的在出口处挤作一团，恐慌的想要跑出门去。 舞台上，下海的偶像歌手浑身是密集的黑洞，她表情迷乱，意识模糊的在舞台上扭动着，随着她的舞蹈动作，腰上，腿上膝盖上脓水被挤压的喷射而出。 吧台边，背对着舞台喝酒的中年大叔并没有看到身后的骚乱，而是沉醉于耳边巨大的音响，他端起放在桌子上的子弹杯鸡尾酒一饮而尽，同样，他也没有看到子弹杯里，刚刚从舞台上溅来的脓汁。 下一刻，这位大叔刚刚含进嘴里的酒，就从脸上密密麻麻浮现而出的黑洞里，像是喷泉一样流了出来。 大叔旁边的女人被这莲蓬一样长满黑洞的脸吓了一跳，疯狂的抹着自己吊带裸肩上的鸡尾酒液，然后跟随恐慌的人群一起逃过去。 不过，还没等她跑到门口，浑身上下就浮现出大大小小的莲蓬状黑洞，女人身形一歪，整个人撞在了门口的人群身上。 随即，就像是涟漪扩散一样，由内而外一层层的人们，身上连续次第长出诡异恶心的黑洞。 空气不断的穿过一只只黑洞。 就像进入了粒子加速器中的氢原子。 空气流速不断增加，最终形成腥臭而浓烈的狂风。 狂风在红月馆中席卷过每一个人……每一个人身上都长出了大大小小的黑洞，而黑洞又使得风速更快了…… 这仿佛变成了一个诡异沉默的死循环。 哨声越来越大了…… …… 剧烈的疼痛中，伊藤优二拨响电话。 “红月馆发生中等规模群体污染事件……我和大都会使者被困在了这里……” “警视厅立刻来人封锁周围街区，将事件如实上报，上达天听。” 翟楠在旁边发出了更加撕心裂肺的求救： “别……” “别特么说我在这里……” 我不想被我在大都会的朋友，我的同事，还有那些是我为圣贤的平民知道…… 他们的圣人在这边逛窑子，被警视厅包围了…… 还染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求求你们了！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好好做人，再也不来这些不三不四的地方。 翟楠用力的朝伊藤优二伸出手。 眼里流出了悔恨的眼泪。 …… “要求在场警视厅全体警员，封锁现场，全力营救大都会使者翟楠阁下，绝对不能让他在我们平安京的风俗店里出了意外！” 红月馆外，身穿警官制服的老人对身边的警员说道。 这位老人正是平安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警视总监，北条真嗣，据说原本是跟随在天皇身边的浪客，本身剑道水平接近剑豪，后来平安天皇登基之后，北条真嗣的仕途一帆风顺，很快就坐上了警视厅的头把交椅。 “是！” 随后这名警员就拿起了广播，站在红蓝闪烁的警车顶播报：“以营救风俗店内的大都会使者为第一任务，绝对不能让他是在我们平安京的风俗店里！” “记住，风俗店里穿黑色武道服的那位，就是大都会使者。” 只见一位位如同怪物一般的警员包围了红月馆。 这些警员，居然都是拥有式神，能够和污浊物结合的超凡者！ “欧啦——” 在警视厅忙碌起来的时候，一群花花绿绿的极道混混们用粗俗的口音和弹舌咒骂着，拨开了周围的警员，而他们手里则纷纷捏着一颗颗玻璃立方体，透过立方体能隐隐看到里面的怪物。 “警视厅办事，无关人等散开。” 一名警监正上前推开为首的极道，然而那极道直接一把抓住这名警监正，梗着脖子骂道：“你们警视厅好大的威风！莫非就不允许我们良好市民上街走路了吗？” 那位警监正愣了一下。 放在平时，极道组织成员虽说不怎么怕警视厅，但也绝对不会发生正面冲突，而今天，除非…… 北条真嗣眼神微凝，看向了极道组织最后方。 此时那群极道们纷纷散开，一位身材高大，穿着黑色武装服的，肩上却披着不伦不类的皮夹克的中年男人慢慢走上前，那男人裸露在空气中的脖子，手臂，除了脸部之外的所有皮肤，几乎都闻着狰狞诡异的恶鬼纹身。 “极道总长……芹泽雄清！” “怎么这家伙也来了？” 芹泽雄清慢吞吞地踱步到北条真嗣身前，挺胸抬头，竟是比这位身居警视总监的老人高出了半个身子还多。 空气中隐隐传来激烈的火星，恍然间仿佛有两头巨大的狮子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对方。 “我想最近的事情，极道组织就不必参与了吧，想必天皇陛下也绝不会认同一位丢了禁闭所的总长来处理事情。” 北条真嗣佝偻着腰肢，缓缓说道。 对面的极道们顿时弹着舌头骂骂咧咧的喊了起来。 芹泽雄清沉默的看着警视总监。 气氛一时有些压抑。 而后，他似乎是有些不屑的笑了笑。 “北条老兄，我来可不是为了和你争活。” 他慢慢让出身子。 露出身后的人。 北条真嗣一愣，不可思议的低下头。 “天皇陛下……公主！” 第四百一十六章 闪耀的红蓝光芒 “啊……天皇陛下，您怎么……来了……” 北条真嗣愣了一下，随即收敛起身上的气势，低下头说道：“本次群体污染性事件传播强度很高……陛下，这里对您和公主而言，还是太过于危险了些……” “北条老兄啊……” 天皇扯了扯睡衣的衣领，里面隐约露出稀疏的胸毛，倒让这个浑圆的中年人更加油腻了些，“你莫非忘了，我曾经也是常常出没于一线的、很强的超凡者呐……” 随着天皇的话语，这位肥胖的中年人看起来很没有威慑力的躯体上，慢慢传递出一缕摄人心魄的气势。 虽然他并没有释放出式神，但身体之间流淌而出的污染值，也是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浓度。 “里面情况怎么样了？” 天皇问道。 “并不好……” 北条真嗣脸上苍老的线条在阴影里显得更深了。 “对于红月馆内的污染，我们目前能够确定的是其应该属于接触式传递的污染，可通过肢体接触传播，而现在还不能探测到造成污染的污浊物在哪里……对该污浊物也基本没有了解，情况十分棘手……” “这样啊……” 天皇眉头也皱了起来。 李苍生那老东西把这么重要一个人作为使者派遣到这里来，结果在这里却出了事……的确十分麻烦。 在发生了这种危险的事情后，翟楠的身份对于平安京而言，绝对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那北条伯伯为什么不派人向红月馆内突破呢？” 源雾织在一旁问道，“这个时候救人不应该才是最重要的吗？无论是大都会来的使者，还是我们平安京自己的民众。” “不行。” 北条真嗣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我们先前已经做过尝试突破，但是接触到红月馆内的民众的警员们，也几乎无一例外的被感染了！” 他说着，指向了不远处一个被警戒带围起来的隔离区。 源雾织和平安天皇顺着那个方向看去。 随即，二人脸上同时露出了恶心而惧怖的表情。 …… “呼”“呼”“呼” 隔离带里的警员们浑身上下长满了大大小小的黑洞，大的有大拇指头粗细，小的也有葡萄干大小。 他们剧烈的喘着粗气，脸上表情似乎疼痛难当。 而随着他们呼吸的起伏，这些密集恐怖如同莲蓬的黑洞里，好像有脓黄色的肉芽慢慢伸出了尖尖。 空气从他们身后的洞中钻入，又从正面的洞口钻出，并因此渲染上了一层浓烈的恶臭。 源雾织听到了细微的口哨声。 “好恶心……” “这些黑洞，是打穿了他们的身体吗……为什么有风可以钻来钻去？” “这污浊物……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啊……！” …… “有没有整理出比较好的关押方法？” 平安天皇问。 “……” 北条真嗣再次摇了摇头，“现在我唯一能想到的应急措施，就是将这里隔离起来……” “的确，目前看来，只要封锁了污染区域和污染者，这场群体性污染事件就算是被遏制下来了，说难听一点，只要此后的几十年里一直将这里封锁着，不让任何人踏足进来，等里面身上长出了黑洞的人死光了，这场污染事件就结束了……北条老兄做的已经很好了。” 平安天皇道。 “那里面的人呢？” 源雾织难以相信的望向自己的父亲大人，很不可思议他居然会说出这种残忍的话。 “雾织酱不要激动，我只是举个例子安慰一下我们的警视总监，并且提前想好最坏的可能性……人肯定还是要想办法救的，”天皇温和的微笑道，“只不过我们也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这种可能性并非没有。” 源雾织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她知道，父亲大人说的是事实。 然而正是因为源雾织承认这种事实，反而让她自己感觉到愧疚无比。 这里面的也是活生生的几十上百的人命。 ……可是外面更加有上千万的人命。 对于灾难，从没有两全之法。 这时—— “欧拉……那不如让在下去试试好了？” 芹泽雄清慢慢走上前，一把扯下黑色武道服和皮夹克，只留下下身的跨斗，一具古铜色的强壮肉体暴露在清冷的月光下，上面堆满了青红相间的纹身。 那是一条龙。 一条蛰伏于无间之中，缓缓抬头的青红之龙！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在场的警员和极道们，仿佛同时看到了这条龙，动了一下。 有风吹过。 他们不禁想起，据说历代极道总长，都会在自己身上种下一条龙——不，与其说是种下，倒不如说是这条龙自己的选择，每当龙纹逐渐在老总长身上消失，而一点点从另一个人身上显现之时，人们便知道，他就是被选中的下一任总长。 这龙由上一代传递，犹如火种，最终再传向下一代。 这龙，既是污浊物，也是式神。 “作为极道总长，禁闭所丢失这种事在下难辞其咎，幸而陛下并未怪罪于我……但我总需要做些什么来弥补这种罪过。” 极道总长的声音，风轻云淡。 就好像是跟隔壁想要插旗的混混去打上一架而已。 “不必担心，在下认为，这污浊物接触传递的机制应该很简单，之所以所有进入红月馆的警员们身上都长出了黑洞，是因为他们都还不够强大。” “可是……” “不用再劝说在下了，在面对这怪物之时，在下自保还是没有问题的……就算这黑洞真的想长在我身上，也得问问我身上这条龙答不答应。” 芹泽雄清撇了一眼不远处的北条真嗣。 “至于那些只敢指挥自己手下向前冲的懦夫们……就好好看着吧。” 警视总监面色僵硬了一些。 这时，有手下的极道小声对自己的大佬说：“芹泽老大……你貌似把天皇也骂进来了……” 芹泽雄清：“哦？是吗……” 闪耀的红光犹如漫山遍野的山火，火星与黑烟所过之处燃烧得十分旺盛。 芹泽雄清一个人走向红月馆。 犹如一座孤傲之龙。 …… “嗡——” 芹泽的脚步顿住了。 他克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他感觉到了……在那红月馆中，如汪洋般浩瀚的污染值越发清晰起来。 原本红光闪耀的红月馆。 突然在红色当中。 多出了一抹诡异的蓝色。 第四百一十七章 畸形之龙 “那是……什么啊……” 芹泽雄清口中轻声呢喃道。 此时他的瞳孔映着红月馆诡异的绯红光芒，与那从各个窗户，缝隙所蔓延出来的奇怪蓝色，形成了一张千疮百孔的疯狂笑脸。 邪恶而混乱的污染值在空气中摩擦，交错的喷射出来。 “这里面……有两只污浊物！”芹泽雄清想道，“这下麻烦了……如果只有那只能引发黑洞的污浊物……或许我进去以后能找到解决办法也说不定，最不济也可以自保……但如果有两只的话……” 芹泽雄清看向自己胸前的龙纹。 那只龙头在红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皮肤下面血液的流动似乎让这条青红之龙更加鲜活了，就连被刻在血肉里的龙须，都氤氲摇晃着。 如果真的有两只能够带来这种规模的污染的污浊物，他就只能解放这条刻在纹身里的恶龙。 那样，说不定才能找到一线生机。 不过……越强大的式神，被完全解放之后，也同样意味着愈发严重的后果，和污染反噬。 芹泽雄清很清楚，一旦他的污浊物完全失控，同样会带来莫大的危机……另一场群体污染事件，或者他自己的生命。 平安京的超凡者就是这样。 用自己的身体作为容器，将灾害融入身体，换取能够遏制灾害的力量。 到了他和北条真嗣的程度，身体里面的，与其说是式神，倒不如说是死神。 犹如达摩克利斯之剑一般随时提醒着他们死期的死神。 而他们的身体，就是封印。 芹泽雄清不由得看了一眼身后的天皇…… 与他们比起来，天皇的式神……才是真正的灾难！ 芹泽雄清虽然从未见过本代天皇解放自己身体里的式神……但他也曾经在各种各样的野史里看到过。 在上一代天皇彻底解放出关押在身体里的式神之后，方圆数十公里内所有的牲畜和草木，都被倾刻间摧毁了……而那些牲畜的死因，是大脑被完全摧毁，至于其他的植物，虽然没有大脑，但也同样枯萎掉了。 上一代天皇的尸体也在其中。 好在当时的异常事件也被成功的关押了……对，就是自己胸前的青红之龙。 而后没过几天，这些牲畜植物还有天皇的尸体上，长出了畸形的血肉，眼球甚至器官。 他们，全部被污染了。 天皇作为引起这些现象的超凡者，居然也无法幸免。 ——芹泽雄清很难想想当时如果没有按照天荒的只是提前转移附近人群，会发生怎么样恐怖的事情。 天皇的位置，所承载的不仅仅是万人之上的无限风光。 还有无人知晓的恐怖和悲哀。 以至于，每一代天皇登基之后，几乎不会再处理异常事件……不是因为天皇惜命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只是单纯因为，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 芹泽雄清深吸了一口气。 随着空气进入身体里，他的背部皮肤突然被扯出半米多高，仿佛下面有东西想要挣扎着跑出来……紧接着，他的脊椎骨慢慢刺破皮肤，并逐渐向后延长，血淋淋的骨肉流淌出来，瞬间就将他染成了一具血尸。 随后，他重重倒在地上，犹如一个死掉的人体，而他的头颅则带着脊椎从血尸中缓缓脱离出来……就好像从他的尸体上，孕育出了一只长着人头，脊椎骨节为身体的爬虫怪物…… 与此同时，分布在红月馆周围的人们突然感觉自己的脖颈和脊椎跳动了一下。 他们心底里升起了一种诡异而疯狂的渴望…… ……渴望从这副沉重的血肉之躯里脱离出来，渴望揪着自己的人头连同脊椎，一同像拔萝卜一样，“啵儿”的从下面拔出来…… 然后和前面芹泽雄清的脊椎骨接在一起…… 接成一条由人头和脊椎头尾相连的……永远没有尽头的怪物…… …… “芹泽叔叔……芹泽叔叔，等等……” 在芹泽的意识逐渐模糊并且对人类充满恶意时，身后少女清脆的叫声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原本已经从地面上的血肉，爬出来的人头爬虫，又重重的摔了回去。 周围的人们如梦初醒，摸了一下还好好的长在脖子上面的脑袋。 看着最前方，诡异狰狞，犹如怪物一样的极道总长。 打了个寒颤。 好可怕…… 差一点头都要掉了…… …… 源雾织继续喊道： “红月馆里面另一只污浊物的气息……是翟楠君！” “是来自大都会的使者！他也在里面！这是他身上传来的污染……那个大都会传说中狂笑的污浊物之王……他在里面不顾一切的努力着啊！” “……” 芹泽雄清好像已经不会说话了，他茫然的转动满是血液的眼球，看向人群最中央的平安天皇。 后者犹豫了一下，冲他点了点头。 “那就……再等一下吧。” 芹泽慢慢的，十分空洞而迟钝的点了点头。 他张开脊柱上的骨头，就像是穿衣服一样，将刚刚脱到地上的血肉重新穿起来。 空气中传来令人恶心的柔软粘稠的物体碰撞的声音。 浑身是血的强壮男人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 他瞭望着红月馆内诡异的红蓝光芒，和那疯狂奇怪的笑声。 一只手轻轻按在胸前的青红龙头之上，感受着胸腔里传来温热而有力的心跳声。 “那就……再多活一会儿吧……” …… 轰—— 红月馆轰然倒塌。 四起的烟尘和火花电光之中，无数浑身长满莲蓬乳黑洞的可怕人们一涌而出。 他们嘴里发出痛苦而含混不清的嘶吼，犹如一副抽象而黑暗的恐怖壁画。 和着空气中传来的诡异哨声。 警戒线外面的警员和极道同时后退了一步。 芹泽雄清伏起身子，随时准备解放纹身里的龙。 只是，这些浑身长满恐怖黑洞的人，仅仅往前迈出半步，就诡异的停了下来。 他们脸上浮现出了恐惧的神情，犹如看到了什么恐怖可怕的事物。 而在他们身后，一个穿着紫色西服，同样满脸是黑洞的小丑怪人，手里正捏着一只小小的瓶子，从里面倒出粘稠的红蓝颜料。 瓶子很小，但里面的颜料却仿佛无穷无尽。 空气一片。 唯有那满脸是洞的小丑怪人，发出尖细而恐怖的微笑。 .“嘻……嘿嘿嘿……” 第四百一十八章 恐惧之渊 “嘻嘻……” “……嘻嘿嘿嘿……” “呵呵呵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诡异的轻笑声逐渐放大，慢慢变成夸张疯狂的狂笑。 不知为何。 站在最前面的芹泽雄清，还有源雾织，平安天皇，北条真嗣，都跟着一同笑了起来。 他们心里萦绕着一股怪诞的感觉，很奇怪，很兴奋，甚至有点恐慌。 明明不想一起笑。 但还是笑了出来。 然后是警戒区之内的所有人，都空洞的注视着坍塌的红月馆，跟着笑起来。 这场面离奇之极。 …… 源雾织压抑住内心的笑意，轻轻喘气。 “是……是翟楠君……” “那个小丑……就是翟楠君！” 天皇和北条真嗣等人望着远处的人形小丑怪物，心里产生出了异样的荒诞感。 耳边回荡着此起彼伏的空洞笑声。 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 “雾织酱确定吗？” 天皇问道。 “嗯……” 少女点了点头，“我们在返回平安京的途中，遇到八岐的时候，翟楠君就是用这幅面孔救下了我们，我绝对不会记错。” “这家伙……还是超凡者吗……” 天皇瞪大了眼睛，扭头看向自己的女儿，“你这个结缘之人，不是那种最正统的超凡者吗？怎么看着比我们还像怪物？” 源雾织摇了摇头，注意到了逐渐蔓延过来的红蓝水彩，“父亲大人，这些都不是重点……咱们先后撤一段距离吧……” 天皇点了点头：“女儿说的是。” …… 小幅度后撤的命令很快就传达到了每一个警员耳朵里，不过当这个命令切实实施的时候，已经晚了。 从小丑翟楠瓶子里倒出来的颜料慢慢在地面上蔓延。 然后汽化。 诡异的红蓝蒸汽弥漫在每个人的身体之间。 他们脸上空洞麻木的笑容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奇异的表情，眼睛圆瞪，双颊凹进去在骨头里，用一种惊恐的神情看着周围。 仿佛有什么不可窥探的东西……被他们看到了！ 源雾织很快也明白了他们看到了什么。 他们所窥探到的东西。 就是恐怖本身。 …… 带着灰烬的暗红色的世界，房屋、墙壁、地面都被肥厚柔软的肉壁所取代，巨大的血管蠕动着，天空泛着一种紫灰的奇怪色泽，就像是死人的舌苔。 “怎么回事……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源雾织喃喃自语……觉得会不会像是最近流行的轻小说里那样，穿越到异世界变成了勇者。 不过下一刻她就看到了化身小丑的翟楠，他站在那里，站在散落一地的红月馆废墟……不，那里已经变成了一片粘稠扭曲的肉堆，而他前面，原本那些寸步不能行走的，身上长满了诡异黑洞的人们，则在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堆人体拼图……对，就是电影里常常会出现的那种，由一个个人类躯体拼成的缝合怪物。 他们身上那些黑洞还在。 但却是也因为那一只只趴在身上的抱脸虫，用尖利而粗大的骨刺口器，从人体身上吸出来的。 源雾织下意识看向了身边的父亲大人。 随后她身体猛然震了一下。 她看见父亲大人正用一种同样惊恐的眼神看着她，父亲大人的相貌倒是没有太大变化，但是在他脖子的一侧，却长了一颗只应该出现在老照片纪念册里的，源雾织的母亲的人头。 已经死去了母亲，像一颗植物一样……在父亲大人的脖子上长出来了头！ 那灰白的面容……甚至还朝她眨了眨眼。 源雾织胃里猛然一股抽搐……她快速的后退起来。 她看向翟楠。 她明白了……整个世界只有翟楠君没有变，依然保持着他本来的人形小丑怪物的状态，这或许正是翟楠君众多怪异的能力之一，就像之前他那奇怪的，能让所有人都跟着他一起狂笑的能力一样。 她在这个世界里所看到的东西，都是她最害怕的东西或者内心深处的童年阴影……比如虫子，血肉，还有从未见过的母亲…… 翟楠君的这个能力，是会阻隔和改变别人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让原本很普通的东西看上去像是心底里最深的恐惧……吗？ 她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父亲大人刚刚看向自己的眼神，也带着那么浓烈的惊恐了…… “好可怕的能力……” 源雾织喃喃自语。 每个人都有恐惧，这是存在于人的天性中的最原始的部分……而翟楠君却能把这份恐惧调动起来，让人们看到自己心底里最不愿意面对的怪物……那相对而言，翟楠君，不就是声明大人了吗？ 她于是紧紧闭着眼睛。 在心底里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幻觉。 会好的。 只要翟楠君抓住外面那只污浊物，所有的一切都能解除。 一定会好的。 她是如此的、如此的相信着自己的结缘之人的。 …… 此时变成小丑的翟楠则处在一个疯狂的模式。 他甚至都没意识到，他已经用狂笑因子，将所有人拉到了无底的恐惧之渊中。 因而，在场所有无辜平民，警员和极道的生命安全，反而押到了他一个人身上。 因为所有人都处在强烈的恐惧当中，此时的翟楠相对于他们而言变得不可窥探，无法直视，所以没有人能看到和听到，他疯狂的笑脸和猖獗的笑声。 黑洞长在身上，带来的强烈疼痛让他意识不清，在模模糊糊中变身成小丑。 而大量狂笑因子喷出，按照他那已经不再理智的想法，无孔不入的朝人们身上的黑洞中涌去，似乎想要填补那些漏洞。 一时间，色彩斑斓的红蓝颜料，和那不断发出诡异哨声的黑洞犹如两种完全不同的领域，互相抗衡着，形成一条不断进退的边际线。 黑洞不断地生长。 然后被填补。 然后再次生长出来。 而颜料也仿佛没有尽头的从那只小瓶子里流出来。 就这样。 整个世界诡异的安静了。 只有似乎永远不会停息的哨声。 和翟楠嘴里尖锐刺耳的狂笑…… 第四百一十九章 洞洞污染源 粘稠的颜料和密集的黑洞交错覆盖。 红月馆附近所有的人身上都湿哒哒的流满了红蓝相间的液体，仿佛从泥浆里刚刚走出来。 然后又在平滑的颜料表面上陷落出一片细密的黑洞。 犹如此起彼伏的潮水，你涨上去，我退下来。 “……呵呵呵呵呵呵呵…… 而此时的翟楠则站在原地，像是骨节被打断了一样，弯着腰，垂着手，发出嘻嘻的笑声。 他身上依然不断在长出腐烂发臭的黑洞。 不过这时候，这些黑洞在他身上蔓延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逐渐赶不上狂笑因子的覆盖速度。 翟楠就孤孤单单的站在那里。 站在废墟之上。 侧耳细听。 狂笑着欣赏每一个人心底最汹涌的恐惧。 …… 此时在翟楠的感官里。 世界被分成了奇妙的色块，而每一个人的恐惧或狂笑，都仿佛一圈圈雷达一样，在他的官能世界里传播。 他能跟着这些雷达在人群里穿梭，无限贴近每一个人。 某一刻，翟楠保持了很久静止的身形，忽然晃了晃。 而后就像一根折断的树枝，诡异的歪斜下来。 转向了另一边。 他收起了狂笑因子之瓶。 嘿，找到你了。 …… 此起彼伏的狂笑因子骤然倒流回去。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倒放键，浓厚如湖泊一般的颜料从人们的身体里，从地面上，从黑洞中凭空流向了低空，随后收回到瓶子中。 源雾织睫毛轻轻颤了颤。 慢慢睁开。 看向面前同样一脸惊恐表情的父亲大人，还有警视总监。 他们脸上的恐惧还未褪去。 不过，他们能感觉到，那种携带着诡异恐惧的污染消失了。 “翟楠君……找到解决办法了吗？” 几人慢慢往场中央看去…… …… 翟楠空洞的眼神直直盯着被污染的那群人。 紧接着，他身上的紫色长款西服一点点被撑起，然后撕裂。 一群灰白干瘦而扭曲的手臂从他的肋骨两侧还有背部，如同恶魔的翅膀一般，延伸了出来。 这些手臂如同粗壮的蟒蛇，在半空中缓缓漂浮，盘旋，并不断生长出新的分支。 犹如一颗怪异至极的鬼树。 月光透过手臂之间的缝隙射进来，勾勒出那异样怪异的轮廓……看起来仿佛一尊活在地狱里的阿修罗。 …… “他要干什么？” 芹泽雄清眼神微微一凝，“这家伙不会是想把这群被污染的人全部杀掉吧……” “翟楠君现在很不正常。” 源雾织说道，“总感觉他好像已经失去正常人的意识了……在这种状态下，他把待在这里的所有人杀掉都不奇怪。” 北条真嗣沉默的看着场中央的人形小丑怪物。 总觉得现在的翟楠，在他眼里，和一只憎恶人类的污浊物没有任何区别…… 天皇沉吟片刻，说道： “所有人准备警戒吧……” 源雾织一愣，不可思议的回头看看自己的父亲大人。 后者迎着她的目光，道： “你这位大都会来的朋友，现在恐怕已经失控了……” “他状态很奇怪……按理说大都会的超凡者是根本不可能出现失控或者反噬问题的，但这位翟楠君，有些特殊啊，他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他现在所有一切能力，也是通过像我们一样的式神附身获得的……” “翟楠君现在这幅尊容，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和大都会的那位无冕之王，小丑十分相像……包括所展现出来的能力，所以我们不能排除他之所以会获得如此强大的能力，是因为借到了那位小丑的力量……那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小丑就是他的式神，而他就是封印小丑的容器。” “也就是说……” 天皇的语气有些凝滞，他反复的停顿了几次才说出口： “我们要随时做好准备……在面对黑洞污浊物的同时，抵御来自大都会最强污浊物……小丑的暴动！” “……” 众人目光重新转向了翟楠。 场面有些安静。 大家心里都很沉重。 甚至伴随着这清凉的月光，微微泛起了凉意。 平安京外面本来就有传说污浊物八岐在虎视眈眈，此时还发生了大型污染事件。 现在，还要再加上一个和八岐同等……甚至可能更强的大都会之王…… “嘶……” 有人忍不住轻轻的吸了口凉气。 也就在这一刻，众人的眼神同时发生了变化。 翟楠活动了…… …… “嗡——” 空气中骤然爆发出沉重的低音，一圈气浪缓缓扩散出去。 那身后如同变戏法一般，长满了怪异手臂的翟楠忽然身体前倾，而他身后蔓延出无数分支数也数不清的手臂，更是犹如一排排炮弹一般同时弹射了出去！ 之前的低音和气浪，就是因为这手臂弹射爆发出来的。 “这家伙……果然开始攻击被污染的无辜民众了吗？” 芹泽雄清身形鼓动，皮肤下的诡异之龙再次带着他的人头和脊椎慢慢扬起。 不过很快，他就又尴尬的停在了半空中。 然后默默的收回来。 再一次白白的撒出了一地血。 ——梅开二度。 芹泽雄清之所以动手，是因为看到那犹如无数条蟒蛇一样在空中游动狂舞的手臂，朝那些被污染的民众弹射出去。 大有直接洞穿对污染者身体的趋势。 而他之所以又一次停下，是因为，那些手臂弹射到民众身前时，犹如真正的蟒蛇一般，诡异的绕开了民众的身体，将他们一个个拎着后颈抓了起来。 “他似乎没打算伤人……” 在场的人们心情随着翟楠的一举一动不断起伏，此时倒是稍微松了口气，继续看下去。 只见空中无数柔软如蛇的手臂舞动着，每一只手里面都抓着一只因为疼痛而呻吟的满身黑洞的人。 手臂苍白，人群可怕。 仿佛黑暗神话里面的人参果树。 这场景怪异无比。 而翟楠，则在抬起了这些人之后，鬼魅般的出现在那群人们原本站着的地方。 举起右手 …… 源雾织表情一变，一边快速后退，一边大声说道：“快快快快躲开！” “怎么——” 砰—— 源雾织的提醒还是晚了。 翟楠右拳砸在地面的瞬间，犹如一枚炸弹当场爆炸。 浓烈的尘土飞扬，形成一圈土黄色的空气波。 而在这一圈空气波最中央，一具长在地面里的女体，慢慢显露出来…… 她，浑身是洞。 目光空洞的望着天空。 “……洞……洞……” …… “……” 与此同时，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被翟楠小丑之手抓在空中的，所有遭受了污染的人们，同时将头扭向了露出那个女体的方向。 跟随着那个女人的频率。 空洞而痛苦的一同喊道： “洞……洞……” 第四百二十章 事件解决 “洞……洞洞……” 女人嘶哑的声音好似被半销毁的磁带，不时传出气流和声带摩擦的沙沙声。 翟楠疯狂的眼球涌上些许兴奋之色。 是她……是她…… 她就是这次群体性污染事件的源头…… 翟楠背后再次长出几条干枯而极长的苍白手臂，想要抓起那被深深埋进地面的女人。 那女人形容极为恐怖……虽然和被污染的人群一样，浑身长满了黑洞，但却完全不是那群人可以比较的，她的整具身体上几乎没有一个完好的地方，到处都是密密麻麻如同莲蓬乳一样的黑洞。 它们蠕动着，收缩着…… 偶尔还流出脓汁，在体表和洞口干涸。 就像一只只长在身上的漆黑眼睛……一眨一眨的，不停的看着你…… 偶尔还会流出恶心的眼泪…… 一圈圈巨大的哨声从这些洞口处传来，犹如女鬼索命的尖叫…… …… “呕——” 源雾织捂住嘴，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而身边有些心理承受能力差的警员或者极道成员直接当场吐了出来。 “嘚嘚嘚……” “你怎么了？” 源雾织发现自己的父亲大人上下牙齿正在疯狂打架。 “哦雾织酱你难道忘了吗？” 天皇泪流满面，“你的父亲我啊……可是有很严重的密集恐惧症的……” 源雾织：“……” 捂脸！ 父亲大人……你好歹也是天皇诶！ 能不要抱着自己女儿的腿打哆嗦吗！？ …… “呵呵呵呵呵呵呵……找到你了……呵呵呵……” 好像变态一样的狂笑声中，翟楠背后再次长出数只手臂，犹如蜘蛛一样横在身后，而后，其中一只飞快的弹射而出，插进地面的凹陷，手指深深抠进那怪物脸上的坑洞里。 “嗡……” 在翟楠长出来的手臂手指接触到女人脸上的坑洞的瞬间， 只见一层密密麻麻的黑洞倾刻间沿着翟楠的这只手臂爬了上来！ 这具污染源头的污浊物，感染力极强！ 竟是连着小丑状态下的翟楠，都要一并感染。 不过，翟楠表情丝毫没有变化。 仿佛那已经失去理智的意识，早就提前嗅到了危险的可能性。 这只灰白手臂并没有管上面不断蔓延的黑洞，而是用力抓住女人向上一抛。 与此同时，翟楠背上另外七只蜘蛛一样的手臂合力抓住那只黑洞不断蔓延的手臂根部，共同用力—— 咔嚓—— 清脆的断裂声伴随着鲜红如颜料般的血液喷涌而出。 那只手臂应声而断，摔在地上化成一团红蓝颜料。 根本来不及波及到翟楠身上。 这时候，那只被抛在天空的女体怪物也达到了上抛线条的最高点，开始坠落。 …… 源雾织突然明白翟楠想要干什么了。 她嫌弃的看了一眼颤的像筛糠一样的父亲大人。 哒哒哒快步跑到芹泽雄清面前：“芹泽叔叔，你能从这里把警视厅带来的玻璃关押室抛到翟楠君那里吗？” 芹泽冲少女笑了笑。 他也明白了源雾织的想法。 “雾织可别忘了……你芹泽叔叔，以前可是能以一敌百的极道之龙啊！” …… “翟楠君！” 耳边传来少女清脆的喊声。 紧接着，那位极道之龙怒喝一声，双手抱住一人大小的玻璃关押室。 昔日以一敌百的极道之龙虽然还远远没有到垂暮之年，但也已经算是中年了。 他的浑身血管爆突，双颊更是憋的通红。 不过，这并没有削减极道之龙的锐气和勇武。 他是极道。 他是总长。 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龙。 身为龙，自然要承受更多的压力，要保护自己的人们。 只见芹泽再次大吼一声，那沉重的犹如垂杨柳一般的玻璃关押室，竟然是硬生生被盗拔了起来。 随即，芹泽抱着那巨大的玻璃造物，用力的旋转几圈，终于将其抛上了天空！ 月光透过玻璃慢慢洒在他憋得通红的脸上。 极道之龙，还没有老。 正是当打之年！ …… “唰——” 翟楠一只手臂瞬间伸长，卷住了那座玻璃观察室，将其拉到了地面。 与此同时，被抛在半空中的女体怪物正好落下。 咔嚓。 翟楠蜘蛛般的手臂按在玻璃门上。 而门里，那浑身长满黑洞的女体，正静静的躺在里面。 那怪物依然恐怖无比，朝外面的人痛哭而满怀恶意的嘶吼。 只是，再也没人能听到她的声音了…… 同样，空气中无孔不入的哨声也终于停止了…… …… 黑洞女体被关进玻璃观察室后。 有了禁闭所的阻隔，它那奇怪的污染特性也终于是停止下来。 虽然已经遭受污染的人身上依然长满黑洞。 但至少不再蔓延。 也没有什么性命之忧。 而警戒线外面的极道成员和警员这时也慢慢的试探性走了进来，发现污染真的不再蔓延了。 无论这些人身上的黑洞以后能不能好，这都是目前为止最好的结果了。 污染消失，无人死亡。 最起码，民众还活着。 …… “翟楠君……” 源雾织望着场中央依然是一副狂笑样子的小丑怪物，忍不住想要朝后者走去，但下一刻就被身边的天皇和芹泽雄清拦住了。 源雾织愣了愣，看向父亲大人和芹泽叔叔。 此时，这两人戒备且充满紧张的注视着场中央的小丑。 不，不只是他俩，几乎所有人都紧张地望着那里，警员们保持着随时可以式神附体的状态，手捏电磁步枪，而极道成员们则纷纷举起了手里的玻璃立方体，准备释放自己驯化的污浊物。 空气依然安静的像是掉根针都能听见。 源雾织心沉了下来。 是啊，现在一切还并没有结束。 ……如果翟楠真的已经失控的话，那么，他们将要面临的，是一个可能比八岐更加恐怖，而且现在已经进入百米高墙，站在他们面前的龙巅污浊物。 “啪嗒”“啪嗒”“啪嗒” 小丑冲他们走来。 小丑走一步，他们退一步。 但明明大家走了同样的距离，小丑却几乎瞬间就走到他们面前。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想死吗？” …… 干哑粗砺的声音中。 平安天皇，警视总监，极道总长脸上同时勃然变色。 源雾织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第四百二十一章 风俗店的英雄 “……你们想死吗？” 红月馆废墟之上，小丑背后盘根错节的怪手将受到污染的人们放下，而后一步一步踏着月光朝他们走来。 同一时间，枪械的声音响起，数只电磁步枪对准了他。 警员和极道成员们满脸警戒的与小丑对峙。 只听小丑发出了更加荒凉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特么的……” “救我就救我！” “……为什么要用广播一遍一遍，一遍又一遍的……” “强调我在逛风俗店呢！” “……” 苍凉而凄厉的声音在红月馆上的夜空里悠悠回荡。 源雾织：“……” 平安天皇：“……” 北条真嗣：“……” 芹泽雄清：“……” 一时间众人都有点愣……这大都会使者到底是失控了还是没失控啊……而且去红月馆怎么了？有什么丢人的吗？ …… 翟楠走到北条警监面前。 这位佝偻的老人望着自己面前高大干瘦的怪物……有些隐隐的恐惧和戒备。 只见那怪物伸出一只手搭在他肩上。 又伸出一只手放在他面前。 “老兄……你们这里有能遮脸的东西吗？” 浓郁的污染值熏蒸着北条真嗣的意识，让他有些头晕，眼前产生了些微幻觉……仿佛眼前的小丑时刻在向外散播着黑色的烟雾。 他有些迟缓的想了想，从车里拿出一个棕色的纸袋。 纸袋上面还套了两个小孔。 ——对，就是你们常常在警匪片或者犯罪片里看到的那种……用来给嫌疑犯遮脸的套头棕色纸袋。 “这——” 那高大干瘦的小丑怪物明显愣了一下，不过旋即就叹了一口气： “算了……那就……也行吧！” 他慢慢转过身，从脸上揭下小丑面具，随后飞快的戴上那只棕色纸袋。 “emmmmmmm……” 翟楠转身回来的时候看见前面停着满满当当的警车和警员，感觉自己就像是扫黄被包围了的嫖客…… 还带上了嫌犯面罩…… 这既视感……emmmm 他第一次体会到了那种被捉奸在床的慌乱感，很难受……而且这种消息绝对会传到大都会的，对于这一点翟楠毫不怀疑……就好像你去玩儿的时候被抓了，警察要把这件事告诉你的监护人一样，慌得一批。 翟楠偏着脸不敢看源雾织。 他能感觉到少女正在用一种特别的眼神审视他…… 翟楠十分愧疚。 这种愧疚倒不是说翟楠对她产生了什么特别的感情，只是源雾织一路上都在说“翟楠君一定是我的结缘之人”，十分崇拜他，还赞叹他虽然很强大，但是个好人。 然后他俩刚一分开，翟楠就去风俗店听曲儿了…… 这…… 翟楠现在恨不得扭头告诉源雾织“对不起，我不配做你的结缘之人……” 他叹了口气，正准备扭头走掉。 忽然听见源雾织在后面轻声说：“呐……” “翟楠君一定是想听歌才来这里的对吧？” 翟楠愣了一下。 源雾织继续说：“红月馆的确是最适合听歌的地方啊……这一次也怪雾织，记着回中心城找父亲大人汇报情况，没有顾及到翟楠君人生地不熟的来到这里……” “……” 翟楠感动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雾织酱太好了。 实在是太懂事了。 “呐，翟楠君可以允许雾织送你一起回酒店吗？有我在，翟楠君这一次就不会迷路了吧……” 翟楠疯狂点头。 “好……好的，谢谢。” …… 伊藤优二满脸是洞的站在隔离区里。 这时，一位穿着黑色警服的老人从旁边走过。 伊藤警监顿时急切的拍打隔离区的玻璃，“北条总警监……我……” 老人扫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跟在老人身后的另一位警监笑道：“伊藤警监……做好被调职降级的准备吧，值守期间来风俗店，这可是渎职啊。” “可是我……” “嘛……这也不是你的错，毕竟这种事情大家都在做，只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没有，我说吧罢了……可是，你错就错在被发现了。” “还偏偏遇上了大型群体污染事件。” “只能说运气不好吧。” 那位警监嘴上说着抱歉的话，脸上却笑得十分开心，同为警视监，他和伊藤优二并不和睦，其实大家都在去逛风俗店，但是谁都没有这样直接被北条总警监抓到过。 而这一次伊藤优二被抓包当场，他自然是十分开心。 北条总警监已经很老了。 一旦退休，总警监的位置自然会落在他们两个身上。 不过伊藤出了这样的事，相当于自己把自己提前踢出了局。 他相当于提前上垒。 自然心情大好。 “……” 伊藤优二说不出话。 他望着同样是来逛风俗店的翟楠……翟楠君此时正被公主源雾织挽着胳膊，往场外走去，这位身份贵重的少女看向这位同样逛风俗店的翟楠时，眼里满是惊叹和敬畏。 而周围的警员和极道成员也都大抵如此，眼神中充满了崇拜和敬畏。 刚刚翟楠化身小丑怪物的彪悍样子在众人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犹如鬼怪老树一样的手臂，一拳捶碎地面的巨大力量，还有能令所有人看到恐怖地狱的诡异能力，都令在场的人没人敢小瞧这位“逛窑子”的大都会来客。 “凭什么啊……” 伊藤优二懊恼的低声喊道。 玻璃外面的警监看了他一眼，不乏挖苦的嘲笑道： “觉得不公平？羡慕人家？” 伊藤优二抠着脖颈不说话。 “你要是有那样……那样像怪物一样的能力……”那位警监似乎没有找到合适的形容词，“你也可以在这里为所欲为，值守期间去了风俗店，也没人敢说你什么，可你没有……” 那警监慢慢朝外面走去。 “更何况，就算他没有那样的能力，来自斗战天都的身份，还有咱们公主明显对他表现出的青睐……也足够让他在这里得到最好的待遇。” “像咱们这样的普通超凡者，就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了，你也看到那家伙刚刚的样子了……可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活怪物……” “……” 伊藤优二低着头望着翟楠背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承认那位警监说的是对的。 “那家伙真是个怪物，我要是能变成那样的怪物，我也有这样的待遇……” “可是……凭什么啊……” “明明我们两个都是来风俗店……” “唉……” 第四百二十二章 下次，红月馆，我请 “雾织酱……不！不要离开我！” 平安天皇涕泗横流的抱住源雾织的腿。 这个可怜的患有严重密集恐惧症的中老年天皇现在难受极了，虽然这场中大型污染事件的源头污浊物已经被关押，但是因为要运送回去，所以那个玻璃观察室被放在一众警车之间，反而离他的距离更近了…… “父亲大人……” 源雾织回头看着自己的父亲轻声叫道。 天皇希冀的望向自己的女儿。 随后源雾织捂着自己的脸甩开天皇，“好……好恶心……” 平安天皇：“？？？” 这位中年肥胖的父亲大受打击。 低着头一蹶不振的冲芹泽雄清挥挥手：“芹泽啊……扶我回去吧……我只是一位过于爱女儿的父亲……落到了这幅下场，我又做错了什么呢？” 芹泽雄清嘴角抽了抽。 心说天皇大人您那是爱吗？ 您那是变态…… …… “所以……天皇，源公主就这样和那个危险的怪……大都会使者一起离开，您放心吗？” 北条真嗣问道。 “有什么危险？” 天皇撇了他一眼，将右手搭到芹泽雄清肩膀上，“刚才的场景北条总警监难道没有看到吗？那个叫翟楠的，都已经变成那副样子了，仍然没有失控，而且还救下了所有人。” “……” 北条真嗣沉默不语。 “而且你看。” 天皇指着被隔离的人群，那些人或凄惨或痛苦的哀嚎着，衣不蔽体，浑身都是黑洞，“即便是那么凶险的战斗，翟楠君把那些人从怪物的污染里抢过来时，也没有伤害到一个人，甚至在他们身上连一个划痕都没有。” 北条真嗣一怔，不禁也看向隔离区。 是的，在那些遍体是狰狞骇人黑洞的人体上，翟楠变身成小丑时，那无诡异可怕的怪手，居然真的没有留下任何伤口。 “翟楠君真的很善良，很温柔啊……在大都会，应该也是一个人人爱戴的英雄吧。” 天皇感叹的说道。 随后他再次看了一眼北条真嗣：“身居警视总监的位置，北条君是要警惕一些没错……但也更要懂得相信别人……至少在这一点上，芹泽做的很好啊……” “可是……” “喂，你刚刚是不是想叫我怪物？” 北条真嗣正准备反驳，忽然被一团阴影挡住，他一愣，抬起头来，发现原本已经和源雾织走远的翟楠不知何时又转身走了回来，居高临下的站在他面前，影子将他完全遮盖的黑暗里。 北条真嗣佝偻着身躯抬头望着翟楠……后者面无表情，从上面望下来，居然带着一股审视的压力。 北条真嗣不由得后退了半步……眼前这家伙刚才怪物的样子还历历在目，那极致的疯狂和狂笑，以及发自人内心深处的黑暗和恐惧，犹如一张大手，将北条真嗣佝偻的身躯攫在他的阴影里，动弹不得。 北条真嗣身上渐渐冒出了冷汗……难道是刚刚自己差点叫出怪物，被他听到了，他生气了吗…… 北条总警监毫不怀疑，翟楠在这么近的距离，绝对能有瞬间杀掉他的能力。 就连旁边的天皇和芹泽也来不及救援。 北条总警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感觉到一股莫大的压力，手脚都有些冰凉了。 这时，面前的翟楠开口了。 “想叫就叫呗，反正我都习惯了……” 北条真嗣一愣，感觉身上的压力忽然消失，他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少年……这怪物刚才明明那么恐怖和凶残……现在居然出乎意料的温柔和随和。 他……没有生气？ 想到这里，北条总警监不禁为自己刚才的心虚和胆怯感到极其深刻的羞耻……明明人家还没打算找自己麻烦，自己就怕成这样。 “我是刚才忘说了……您是总警监是吧……其实伊藤优二是个不错的警察，虽然刚刚他在值守的时候去了风俗店，不过，在污染发生的时候，他身上都已经长满洞了，疼的发抖，还在努力的疏散人群，和隔离污染者……那洞长在身上是很疼的，像他那样连站都站起来了，还在努力保护别人，见到警察的职责，反正我是做不到……我估计应该也没几个人能做到，这应该算是一个好警察吧……” 翟楠说道。 北条真嗣沉默不语。 翟楠继续说：“这家伙擅离职守，去了风俗店，该罚还是要罚，我只是将污染发生时，他的所作所为告诉您，他是一个好警察，保护民众值得托付的好警察，至于怎么罚，就由您定夺了。” 说完翟楠就在源雾织的搀扶下离开了。 北条总警监还站在原地，沉浸在翟楠刚刚那一瞬间站在他面前所带来的恐惧中。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旁边的芹泽哈哈笑着圆场：“天皇陛下，其实北条总警监那也不是不信任别人，应该叫做老谋深算，俺就没那个脑子，嗯……现在天色还早，不如天皇陛下到舍下去喝一杯如何？北条老兄你也来？” 在平安京，喝酒也是人们日常放松的方式之一，天皇想了想，便也欣然点头：“芹泽老弟，喝一杯可以，这一回你可不能灌我喽……” 北条真嗣佝偻着腰摇了摇头，面容一下子苍老下来，“陛下，芹泽……我就不去了，现场还需要处理。” “这才对嘛，警视厅有你，我才放心啊。” 天皇拍了拍北条总警监，随后也和一众极道离开了。 “说起来我家的女儿也三岁了，我想着要不要退役，专门当个极道主夫什么的……” “想都别想，你也别怪我跟你女儿抢你，局势没有稳定之前，你可别想逃过我的压榨……” “哈哈哈……陛下这话资本家听了都得流泪。” “不过说起来，我对待女儿倒是颇有心得……” “……” 北条真嗣佝偻着身体站在原地，脸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片刻后，他慢慢转身。 “呵……不过是一只怪物和一个混混而已……” …… 伊藤优二站在玻璃隔离区内，泪流满面的自言自语： “翟楠老弟真是个好人……还替我说话。” “他这么好，我刚刚居然还酸他，还觉得不公平。我真是个小人。” 想了想，他忽然大声喊道： “翟楠老弟，等我身上的伤好了，下次红月馆，我请你！” 已经快走远的翟楠身形一僵：“……” 北条真嗣：…… 第四百二十三章 新游戏 平安京的月亮并没有比大都会更圆，但月光似乎更加温柔一些。 翟楠和源雾织慢悠悠的走着。 帝国酒店离红月馆并不远——平安京所有繁华的地段好像都集中在了一个区域，在这个区域内酒肉囤积的发臭，可一个小时车程之外的地段却好似贫瘠的乡村。 “……” 翟楠尴尬的走着，少女则在一旁安静地搀扶着他。 妈耶……这个氛围不太对啊，翟楠挠了挠头，决定还是狡辩一下，比如其实他一早就察觉到了这里有污染，所以来到红月馆是为了调查，绝不是为了尝尝外国菜…… “雾织……” “嘘。” 源雾织将白嫩的手指竖着在红润的嘴唇前面，止住了翟楠同学的发言。 “……” 翟楠感觉自己现在像是证据确凿，留发后审的犯人。 “好舒服啊……” 源雾织轻声说道，“翟楠君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只要站在翟楠君身旁，雾织的头疼症就会好很多，翟楠君果然是我的结缘之人吧。” 月光轻轻洒下来。 落在少女白嫩犹如婴儿般的皮肤上。 “……” 翟楠看了看自己腰上的长刀，心想你不是和我结缘，你是和我腰上的刀结缘…… “源雾织……你的结缘之人刚刚在风俗店被抓了诶，这样我还能算是你的结缘之人吗？”翟楠问了一个很煞风景的问题。 源雾织头也不抬，但是却靠得更近了。 翟楠能闻到少女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香气……平安京的少女就是这样精致啊…… “是啊……” 少女在月光下回头注视着翟楠，脸颊周围散发着一圈清白的光晕，“我的结缘之人真是个大混蛋呢……居然去那种地方！” 在源雾织清亮的目光里，翟楠更加羞愧了。 “翟楠君，今天晚上我不走了好不好？” 少女语气突然调皮起来，“我要看着你，省的翟楠君再去那种不正经的地方。” “啊？” 翟楠愣了一下，回头看着源雾织玲珑有致的身体，她穿着有点像和服的武道服，身上有着平安京女子特有的恬静气质，但五官却精致无比，身材纤细但又爆炸好。 ……也不是不行。 翟楠心里突兀地闪过这样的念头，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心里暗骂自己龌龊！ “而且，和翟楠君待在一起，真的好舒服啊！” 源雾织眸光闪烁，“你知道吗？我已经好久没有感受过这样头不会痛的日子了……这种很平常的事情对我来说是一种奢侈。” 她低着头，“所以，我不走了好不好……如果是翟楠君的话，想要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哦……” 姑娘可愿与小生共推牌九……或者做一晚上数学题也不是不行……翟楠心里这样想道，随即他目光扫过少女裙裤跨斗下面的纤细小腿，随即眼睛瞪大了。 ……黑丝！ 推nm牌九，我要推你！ 翟楠望着眼前矜持安静的和服下面，隐藏着大胆和野性的狡诈少女，心里有些不坚定了。 异国少女，真棒！ 翟楠咽了咽口水，转身就往一边走去。 源雾织望着朝另一边离开的翟楠，眼里不由得多了些光彩，“好啦！翟楠君，刚刚我只是开玩笑的啦，想要试探一下翟楠君会不会真的是那种去风俗店欺负女孩子的坏男生，不过现在看来，翟楠君真的是一位十分可靠的正人君子呢！” “翟楠君，我相信你。” “你一定是察觉到了污染，才去那里的，对不对？” 她转过身背着手一蹦一跳的朝前走去，宽大的裙裤犹如蝴蝶般跳跃，“帝国酒店就在前面，那，翟楠君我走了喔！” 她忽然在月光下回头，瞳孔犹如背后巨大的圆月一样，散发着淡淡的湛蓝色。 “其实，翟楠君要是再坚定一点，我说不定真的会留下来哦。” “翟楠君身边，真的好舒服哦。” “源雾织，有点舍不得离开翟楠君了呢……” 少女背着挥了挥手，慢慢的消失在月光中。 只剩下站在原地的宅男。 翟楠：“？” 他一只脚踏在旁边的24小时便利店里。 缓缓回头： 什么正人君子？ 什么试探？ 我是想去24小时便利店里买一些安全措施啊喂！混蛋，给我留下来啊！ …… 翟楠坐在酒店床上。 平安京对于他的接待是没得说的，帝国酒店的豪华套间很大，有电脑，有露天泳池，有温泉，有孤单的宅男。 他沉默的坐在那里。 一时之间居然有点找不到事做。 其实也不是找不到……主要是内心还沉浸在天降食物突然从嘴边溜走的巨大失望和空虚里，什么事情都不想干。 巨大的落地窗反射着平安京的霓虹光芒，城市夜未眠，这座人类仅剩的三座聚集地之一依然保持着隔江犹唱后庭花的风格，明明刚刚才经历了大型污染事件，却丝毫没有影响附近风俗店的生意……或许平安京的人早已在这种时刻都面临的污染中习惯了焦虑，渐渐麻木。 命可以没有，风俗店不能不去——对于平安京来说，不止有对男子开放的风俗店，对女子的也有。 有风吹进来，风声将外面的烟火和男女的笑声一同带来进来。 不过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翟楠只觉得他们吵闹。 “源雾织……唉。” 翟楠一边念叨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裤兜开始发热。 他心中一动，从口袋里掏出古古怪怪游戏盒子的鲜红u盘。 此时这枚u盘正释放着诡异的红光。 “古古怪怪游戏盒子……系统更新完成了？” 翟楠迅速把刚刚的烦恼抛之脑后，他走到房间里的电脑前，将优盘插进去。 所以说到这里来以后，经历了许多荒诞的事情，但翟楠始终没有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他要找到翟团子。 他本以为源雾织口中，名为八岐的巨大蛇形怪物，就是团子，不过现在看来并不是，然而翟楠也没有失望，毕竟下一个游戏就是贪吃蛇系列的续作，即使翟团子并不是八岐，也绝对和后者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这时，房间黑了下来。 诡异的电流声和闪烁的灯光里，小丑慢慢从屏幕里爬出来。 “锵～欢迎来到古古怪怪游戏盒子——” 第四百二十四章 不可窥视 平安京。 帝国酒店第99楼，天皇套房。 如果此时有人用望远镜观察这间套房，就会发现，这一层的房间黑的有些离谱。 就连平安京夜晚闪烁的霓虹灯光，都无法投影在玻璃上。 仿佛有一座范围巨大的黑洞横跨在帝国酒店的第99层，吸走了周围所有的光。 帝国酒店对面的楼顶。 一位身穿警服的警员正目不转睛的观察着这里。 “这大都会人果然有问题。” 那人身上穿着黑色的警服，胸前挂满了勋章，正是之前嘲讽伊藤优二的另一位警视监。 他的耳朵上此时正挂着细小的麦克风。 “北条总警监……这翟楠有问题，自从他进入酒店之后，房间就变得很黑，什么都看不见。” 那人轻声对着麦克风汇报情况。 “什么……” 麦克风里传来对面的询问声。 “……房间很黑，这个叫翟楠的，貌似用某种诡异的能力屏蔽了我们的窥探。” “你在说什么啊……你那边声音很嘈杂，听不清……” “北条大人，我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帝国酒店对面的楼顶……这里应该没有任何声音啊，怎么会嘈杂呢……” 那警监环顾左右四周，空无一人的楼顶十分安静……他的动作突然停下来了。 他安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楼梯很黑，楼房角落即使是清凉的月光也没办法触摸到，没有人知道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色角落里有没有人正蹲在那里…… 安静……太安静了，仿佛一根针掉下来他都能听见。 周围没人……应该没人。 可是……他心里冒出一个有些吓到自己的想法…… 这里没有人。 那么电话对面听到的嘈杂声是从哪里传来的？ 电话里面的声音还在继续询问：“你现在到底在哪里？为什么周围是电流的声音，还有笑声？……谁在那边笑？你到底遇到了什么？” 遇到了什么？ 警监心脏被一种巨大的恐惧攫住，他遇到什么了？……他身边到底什么都没有。 电话那边听到什么了？ 可他什么都没看到啊…… 警监目光慢慢扫过对面的漆黑楼层……他鬼使神差的拿着望远镜朝对面再次看了一眼。 然而这一眼，警监浑身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他看见，对面天皇套房的漆黑玻璃上。 一只灰白的人体正趴在玻璃上……轻轻的对他笑。 …… 这人体嘴唇鲜红，几乎拉到了耳朵上。 像是染了血。 他用一种极其扁平的姿势，犹如一团畸形种一样，静静的趴在玻璃上，就这样冲着他笑。 这人体虽然和翟楠变成小丑的样子并不完全一样，但警监几乎可以确定，二者就是同一个东西。 可是……这只灰白的人体小丑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自己完全没有注意到…… 毫无疑问，自己这边的声音之所以显得嘈杂，而且还有电流声和笑声，只可能是因为那只出现在对面楼层玻璃上的灰白小丑。 那警监深深的呼吸着，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麦克风已经不能用了。 也就是说自己这边所有的联系都被那只古怪的小丑切断了……那么，现在还是先离开比较好…… 小丑鲜红的巨口上面仿佛沾了血，正不断的做出各种奇奇怪怪的口型。 警监慢慢收起所有观察设备和联通设备，准备离开。 “不可窥探……” “不可直视……” “不可监听……” 麦克风里传来带着电流的嘶哑警告声，警监下意识想要拿起麦克风回复，旋即他愣了一下，僵在原地没有说话。 并不是因为意识到麦克风那边的人没办法听见他说话。 而是，他刚才明明已经关掉了麦克风和所有的联通设备。 这麦克风里的警告声，是从哪儿来的？ 警监浑身的冷汗已经流满了。 他开始有点害怕了。 因为，他的余光暼到。 在身体的另一侧，有一块古古怪怪的灰白色块。 他慢慢转动满是血丝的眼球。 一点点往身体侧面看去。 只见，一个嘴唇血红的小丑，正蹲在他的身体侧面，用诡异的眼神看他。 而它的手里，正捏着垂到一边的麦克风，窸窸窣窣的对着收音口说话。 “不可窥探……” “不可直视……” “不可监听……” 警监脑子轰然炸了一下，仿佛里面有一根弦崩断了，他很恶心，很难受，眼前霓虹斑斓的平安京变成了抽象的色块，他十分的眩晕，几乎没办法观察到任何东西。 他的视角开始扭曲，他的头皮开始发麻，眼前出现一条一条的透明扭曲，似乎有某种压力压迫着自己的神经，是自己眼前的世界仿佛挤满了透明的小小蠕虫，它们晃动着爬行着，将整个世界挤压的支离破碎…… “污染……污染……” 警监一步步向后退去，他从来没有感受过这么强大的污染。 他不禁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要来趟这趟浑水，自己为什么要巴结北条总警监，来监视翟楠…… 他是怪物…… 绝对是怪物…… 而且是最恐怖的污浊物……这家伙绝对不可能是超凡者，没有人能随身携带这么恐怖的污染！ 他很害怕。 很慌张。 他看见灰白的小丑一步步朝他走来，并且开始分裂，分裂出一个……两个……十个……二十个……无数个灰白的人体小丑，围拢在他身边。 整个楼顶都是腐烂灰白的人体。 满世界都是小丑。 一觉醒来竟与世界为敌！ 警监疯狂的向后退去……就在即将退到楼顶边缘摔下去的前一刻，他忽然蹲在地上。 他的肚子一阵剧痛。 他低头看到，自己的肚子好像怀孕一样，吹起球般隆起，顶破衣服，崩开扣子……在涂黄色的肚皮上面，不时浮现出一只只狰狞干枯的手掌痕迹……或者笑脸痕迹。 他疯了一样掏出电磁步枪，对准自己的肚皮一阵开火。 可是……没用。 自己那已经膨胀到薄如蝉翼，发白透明的肚皮……居然弹开了所有的子弹！ 他一阵眩晕，胃里有冰凉滑腻的恶心感，顺着喉咙顶了上来。 他翻过身，张开嘴。 却什么也没吐出来。 只发出“咯咯咯咯咯咯”的诡异声音。 他不断的干呕着，嘴巴越张越大，里面明明没有呕吐物出来，但神情却好像连胃都要吐出来了一样。 他还在张大嘴。 他的腮帮子越来越薄，然后被撕裂了。 喷涌而出的鲜血中，他的嘴仿佛变成了一个可以无限放大的诡异黑洞。 他就在那里张着嘴，眼睛翻白，表情空洞，犹如死人。 嘴越张越大。 里面的漆黑仿佛可以连通到另外一个世界。 忽然。 两只沾满胃液的手从里面伸出，抓着警监的鼻子和下巴。 然后，是一只灰白的小丑头颅。 它慢慢的从嘴里面爬出来。 如疯子一般快速而反复地呢喃着： “不可窥探……” “不可直视……” “不可监听……” 而这位几个小时前还在嘲讽伊藤优二的警监……已经被从嘴巴处掰成了两半。 就像一个嘴巴过度分裂的失去的小丑。 他的脸上还带着空洞和恐惧的表情。 …… 警视厅，警视总监办公室。 “井上警监……井上……” “嘟”“嘟”“嘟” “……” “北条总警监……井上警监那边的联系，被切断了……” 接线员有些惊恐……因为那边传来的诡异声音，也因为那疯狂而摄人的笑声。 北条真嗣站在窗边，身体佝偻的有些变形。 警视厅的内部加密线路很难被切断 “井上这家伙……” “找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好……” 哗啦—— 身后传来物体砸落的声音。 北条真嗣转过身看去，紧接着他身体一僵，呆呆的立在了那里。 鸡皮疙瘩慢慢爬上了他的胳膊。 他看见……一只灰白的手掌，从电话听筒里伸了出来，捏在了那名接线员的脖子上。 咔嚓—— “咯咯咯咯咯咯咯……” 他看见那名接线员的脸一点点被扭过去，露出后脑勺。 而他的脖子，就像是被拧紧的抹布，皮肤旋转出一圈紧皱的缝隙。 接线员……当场死亡。 北条真嗣惊恐的站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 接线员死亡后，那只灰白的手掌慢慢缩回电话里，消失不见了。 只留下脑袋被180度转到背后的尸体。 北条真嗣心脏咚咚狂跳，他的身体已经足够苍老了，根本承受不了这么大的负荷，整个人几乎恐慌的喘不上气。 灰白手掌消失后并没有再出现，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用了很久才勉强平静下来。 “这……这个翟楠……到底是什么怪物？” “为什么……这么不可窥探……？” …… 帝国酒店，天皇套房。 事件的始作俑者翟楠还不知道有警员仅仅因为看了自己一眼，就被撕裂成两半和和扭断了脖子，此时他正坐在电脑前面激动的等待。 就在几分钟前，游戏盒子打开后，电脑屏幕上并没有出现小丑熟悉的笑容。 倒是之前被拖进电脑里的小丑女……也就是裂口女，衣衫不整的爬出电脑，用白花花的胸口顶着翟楠道： “丑宝儿有点事，要不嫂子先陪陪你……” 翟楠不动声色的移开手肘：“陪我干嘛……？” 裂口女弯下腰来，“楠弟弟想干嘛嫂子就陪你干嘛……” 翟楠：“那……嫂子可别怪弟弟了……” “怎么会呢？” 裂口女慢慢从电脑里爬出来，这时她本就不整的领口更是直接从肩上滑了下来，露出了雪白的皮肤和滑腻的…… …… 小丑从电脑里爬出来的时候，问翟楠：“裂口女呢？” 翟楠瞅了他的绿头发一眼，“厨房呢。” 小丑半信半疑，帝皇套房的空间很大，不仅有电竞房，超大型服装间，露天泳池什么的，连厨房都配备好了。 小丑从电脑里探出上半身，随后像是蛇一样无限拉长腰肢，使得自己的上半身探到了厨房里。 看到站在那里一脸懵逼的裂口女。 “你怎么在这里？” 裂口女都麻了：“我也想知道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翟楠居然想让我下面给他吃，说他忙活了一晚上没吃饭。” 小丑：“……” …… “欢迎来到古古怪怪游戏盒子～” 小丑爬回电脑，“恭喜玩家，游戏盒子系统更新已完成，玩家正式升级为「龙级玩家」。” 翟楠：“挺好。” 小丑继续道：“在本模式下，玩家可以任意选择浸入式体验或者普通游戏体验——您可以使用灵境模式……也可以使用任意设备，如投影，电脑，手机游玩……如果玩家心大的话，游戏手表也是勉强可以。” “这么方便？” 翟楠想了想，将目光投向天皇套房中央的家庭式影院，那是一个巨大的悬挂是全自动控制投影，下面还配备有配套的游戏手柄。 他咔嚓一下，把u盘从电脑上拔了下来，插进了投影里。 随后打开游戏盒子，选择了游戏「贪吃蛇无限制版图2：八岐」。 巨大的投影闪烁着明亮的荧光，漆黑的房间如同电影院包场，这种感觉只有给自己家里装过私人影院或者投影游戏厅的人才有，总之就是屏幕越大越爽，超大超满足……所以一些家里面有大电视的人会逐渐无法习惯小屏幕就是这个道理。 套房中的360度立体环绕音响这时也传来诡异阴森的bgm……这一次的背景音乐和以前古古怪怪游戏盒子主打的黑暗系钢琴纯音乐不同，而有点像是纯人声阿卡贝拉……无数人痛苦的嘶吼着，哼唱着，叹息着，组成了一只奇异而令人头皮发麻的咏叹调。 “嘶……有点恐怖啊……” 环绕音效十分真实，阴凉的空气和黑暗仿佛化成了一只只冰凉的手，抚摸着他的耳廓，然后伸进他的耳道，撕扯他的耳膜。 翟楠打定主意以后说什么都要给自己家整一套这种设备。 不管是看电影还是听音乐或者打游戏都太爽了。 此时投影的反光布亮了起来。 并没有一般投影的模糊或者光色失真。 一切都显得真实而诡异。 “终于要开始新游戏了啊……” 第四百二十五章 游戏开始 这次游戏翟楠是直接使用游戏手柄连接投影来完成的。 投影屏幕上，一节血肉模糊的脊椎骨慢慢游动……这截脊椎骨前端是人类的头颅，除了灵活游荡的肋骨之外，两边没有多余的四肢。 而每一节骨头上面则还悬挂着飘荡的神经血管，让它看起来像是蜈蚣的腿一样在身体两侧左右晃动。 这就是翟楠的游戏角色了。 “这么个玩意儿……是炎帝吗？” 翟楠轻声嘟囔。 「尊敬的怪谈之王，下面是否载入背景动画？」 「是。」 翟楠这家伙和别的人不同，一般人玩儿游戏的时候基本上都会跳过过场动画或者是背景介绍直接开始，但是翟楠更喜欢将游戏从头到尾参与进来，让游戏变得更加丰满，有血有肉，也有头有尾。 另一方面，翟楠觉得跳过过场动画会错过某些游戏的线索或者说细节，所以说现在绝大部分游戏都简单粗暴，不用看背景或者过场动画依然能玩，但完整体会了人物背景和游戏背景，还是会让这个通关过程更加简单和快速一点……而且像他这种高玩，基本上都不会错过任何有用的游戏说明，或者剧情。 动画慢慢开播。 依然是诡异的惨叫阿卡贝拉背景音，不过这次的过场动画跟闹着玩儿一样……一片空旷地图——就是那种简单粗糙的绿色网格图纸，上面满是红色的小点，这些红色的小点分别聚集在八条慢慢移动的红线周围。 而此时，一条黑线慢慢从一旁爬了出来。 这条黑线很长，不比那八条红线中的任意一条短。 它慢慢在网格纸上的绿色线条周围蜿蜒着，爬向了红线。 黑线的速度很快，沿路所过之处，所有的红点都消失殆尽……就好像被它吃了一样，不过网格纸上其他区域的红点并不太多最密集的红点还是聚集在那八条红线周围。 随着绿色网格地图上其他地域的红点被清空，黑线似乎增长长粗了一些，看起来似乎比单个的红线要大了。 它飞快地移动到八条红线周围，随后寻觅到了里面最短的一条红线，在其附近盘旋蛰伏了起来。 翟楠看了一会儿才看明白过来。 “这些……都是贪吃蛇……” 就在这时，屏幕上的黑线动了。 这条黑线原本是像蛇一样缓慢的盘在红线周围，此时仿佛积蓄了足够的力量，猛然加速移动起来，挡在最短的那条红线前面，似乎是要逼迫红线改变方向。 而翟楠本以为会撞上去的红线，也在即将碰到黑线之前，险而又险的往旁边一转，躲过了黑线。 不过，这条红线附近的红点却被黑线尽数吞噬干净。 黑线的长度瞬间增加了这条红线的一半还多，而且这条黑线似乎早就料到红线会向哪边转向，它早就等在那个方向上，摆动身体，逼迫这条红线再一次转向。 连续几次下来，这条红线原本又长又直的身体逐渐团成一个体积较小的团。 而那条黑线则绕这条红线转了一圈，将这条红线围在了身体内侧的圆圈里。 …… 狂欢区西部，与污浊之海接壤的交汇处。 深黑色海水翻涌，破败废弃的港口旁沾满了锈迹和被海水侵蚀的污痕。 海风带来怪物的怒吼，其间隐约可见数不清的诡异狰狞的怪物在海水里攒动。 某一刻，海面勃然隆起。 以至于两侧形成了深深的海沟。 遮天蔽日的海水和污浊物被顶起，砸落在旁边的海港上，发出噼啪噼啪的爆鸣，将海港废旧的砖石地面砸出深深的白印子。 随后巨大的阴影落在海港上。 海水沸腾，被煮出浩瀚的蒸汽。 浑身燃烧着炽烈地狱火的庞然大物，哗啦一声，从污浊之海里抬起了头。 炎帝，登陆。 …… 平安京中心城，总长府邸。 在色彩斑斓的霓虹光芒中，这座颇具古典气息的清雅小院，倒是出乎意料的安静肃宁。 “我说，芹泽君……你就是一混极道的头子，装什么文化人……谁能想到这么一处地方，居然是整个平安京极道总长的府邸？” 穿着睡衣的中年肥胖天皇满脸通红，揶揄道。 “哈哈哈……极道总长怎么了？总长就不能是文化人了？我们现在极道收新的成员，最低要求都是大学学历以上！天皇你啊，忘了我也是平安京大学毕业的吗？” 芹泽坐在那里举着酒杯……此时他穿着一身白色和服，纤尘不染，要是不说还真不一定能看出来他是个极道成员。 “混极道要个球学历？我看你们就是浪费平安京的人才……”天皇撇嘴。 “奈何我们给的工资高，天皇有所不知，时代变了，我们现在也讲究一个建设高素质团队，下一步我打算把招聘要求学历提到……” 话音未落，小院的门突然被推开。 “芹泽大佬！……天皇陛下……” 一个穿着花衬衫的极道成员冒冒失失的喊着芹泽，从门外冲了进来，旋即看到自家大佬对面坐着的睡衣男子，便慌慌张张的叫了一声。 “没看到我和天皇陛下在喝酒？……冒冒失失的，刚刚我还和咱们陛下说，现在我们讲究的是一个素质团队，你这样岂不是让我打自己嘴了？” 芹泽皱着眉头回头道：“说吧，有什么事？” “芹泽大佬……墙外发生了大型污染事件……” “墙外有八岐占据，发生污染事件不是很正常吗？……记住我说的话，不要慌张，要冷静，要有素质。” “是，大佬……可，这次的污染事件不是八岐……而是另外一只，同为龙级的污浊物，据观察这只怪物同为蛇型，并且身上燃烧着诡异的黑色火焰，如果它是冲着平安京来的话，这高墙恐怕会在半天之内被融化，根本挡不住这只怪物……而且它的出现似乎吸引到了八岐，八岐也从地面爬出来了……也就是说，现在……墙外有两只龙级！” “卧槽！” 芹泽战战兢兢的看向天皇，“大佬……大佬，两只龙级……咋办！” 天皇：“……” 素质呢？ 冷静呢？ 你自己先做好啊喂！ 第四百二十六章 炎帝登场 …… 平安京外城，西区，百米高墙。 已经来到了高墙上的平安天皇和芹泽雄清手握望远镜，而墙上空间现在已经站满了形如怪物一样的警员……当然，百米高墙十分宽阔，并且绵延数十里，即便警视厅所有警员来了也站不满。 在警员之间还穿插着穿黑色西服的极道们，他们人手握着关押有污浊物的玻璃立方体，黑压压的占满了一片。 如果有不清楚情况的人来这里，搞不好会以为警示厅和极道正在火并。 其实平安京原本是不允许极道参与城墙上的守卫的。 但此时，却没有一位警员发出质疑。 无论是警员还是极道成员，都明白一件事，不管他们彼此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他们是为天皇做事的。 而且，此时的情况，也不允许他们再挑起任何冲突。 …… “北条总警监呢？” 芹泽雄清环顾四周，拉住身边的一个警员问道。 那警员警衔不高，大约是个警监正级，在极道总长这种真正的大佬面前，他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不知道……我们出警时候就没有见到北条大人。” “奇怪了，北条虽说性格狭窄了点，但的确是个很负责任的警察……一般出了这种事情，他一定会第一个赶到现场的。” 芹泽挠了挠头。 这时，一旁天皇将望远镜递给了他。 眉头紧皱。 “出现了……那黑色的大蛇！” 与此同时，一圈抽气声犹如风吹过麦浪一样，在高墙上的警员和极道之间扩散开来。 是的，那黑色巨蛇来了。 …… 芹泽迅速将眼睛贴到望远镜上，旋即也忍不住跟周围人一样，“嘶”的吸了口气。 在狂欢区废弃的城市之上，一条浑身燃烧着熊熊黑火的巨蛇正漂浮在空中，盘踞着宛若乌云。 在它身下，斑驳的城市建筑逐渐发黑融化，变成一团漆黑的焦土，其中还有橘红色的熔岩裂缝缓慢滚动。 足以想象其中是何其可怕的高温。 那巨蛇更加恐怖，庞大的体型漂浮在低空之上，黑色火焰攒动，犹如一片旋转翻涌的乌云之海。 而在这浑身缠绕火焰的巨蛇不远处，长着八张人脸的八岐大蛇也从地面下爬了出来。 “这家伙……是什么啊？” 芹泽后背瞬间发凉，那八岐就已经恐怖到为整个平安京带来足以毁灭的危机，现在再来一只似乎并不比八岐弱小多少的污浊物……莫非天要亡我平安京？ …… 这时候，漂浮在半空中的火焰巨蛇猛然俯下巨大的蛇头，张开巨口，从里面滚出漆黑到极致的火焰。 火焰所过之处，狂欢区里遍地奔跑爬行的畸形怪物顿时焦黑融化。 而后，那火焰巨蛇瞬间从半空中俯冲下来，将被火焰烧化的污浊物们吞入口中。 那些不死不灭的怪物……竟然是直接被巨蛇吞下去了！ ……它体型更大了！ …… “它……它在攻击同类！” “这污浊物……居然在攻击同类！” 强烈的危机感在芹泽心头萦绕不去。 这巨蛇的特性……似乎是吃掉弱小的污浊物，然后不断生长。 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污浊物本身即为异常，为畸形，为怪谈，是这个世界上最诡异的物种……无法杀死，无法毁灭，只能关押。 连不可杀死的怪物都能吃掉消化……这只污浊物似乎比想象的更加恐怖。 而它的生长有没有上限？最终又能成长到什么地步？ 芹泽心理渐渐产生了一个令自己都有些恐惧的想法……如果这火焰巨蛇，连八岐都吃了呢？它会变成怎样的一个怪物？ 恐怕不要说平安京了，就连狂欢区那边的斗战天都……都会无能为力吧？ …… “警视厅全体，一级警戒。” 天皇毫不犹豫下达了指令。 “哗啦”“哗啦” 整齐的响声里，平安京的警员们整齐划一地从背包里取出电磁步枪，而城墙上设立的监控设备和电磁导轨炮也开始移动方向，逐渐对准远方的火焰巨蛇。 那黑火巨蛇将废弃城市一侧的污浊物吞食完毕之后，朝着平安京方向悬浮而来。 燃烧着黑火的庞大身体，带来阵阵热浪，让站在墙上的警员和极道们有些呼吸不过来。 “准备…… 天皇轻声说道，“平安京……武运昌隆……” 在平安天皇说完这句话后，所有警员和极道们仿佛有感而发，自发的同时跟着呐喊，“平安京……武运昌隆！” …… 平安京在天皇的带领下，全员以待，等待着怪物的降临。 这将是史无前例的灾害。 然而，那黑火巨蛇并没有撞在百米高墙上。 而是仅仅行进到一半，就猛然转变方向，向八岐俯冲而下。 随即，平安京警员和极道们看到。 那火焰巨蛇竟然是扭动身躯，横在了八岐其中一只人面头前。 窜动的地狱火瞬间灼伤八岐最小的人面头上，那只头颅原本正在逐步靠近平安京，此时感到疼痛，不得已改变方向。 而黑火巨蛇也同时旋转着，不断迫使这只人面头继续转向。 然后，一点点盘在了那只人面头上！ 狂欢区里，两只巨大而恐怖的怪物对峙着，交缠着，八岐的人面头发出痛苦而惨烈的嘶吼，和其身上趴着的污浊物一同被烧灼。 这是属于两只龙级的战争。 这是怪物之间的拼搏。 …… “两只龙级……打起来了啊……” 芹泽喃喃低语，身体稍微放松了一点。 周围的警员和极道成员们也开始窃窃私语，但似乎都比刚刚轻松了些…… 他们也很疑惑，为什么两只龙级会彼此战斗起来……而且还是其中一只龙级率先挑起的战争。 污浊物到了龙级，对人类的憎恶已经达到了一个难以磨灭的极端。 而它们彼此之间则不应该会产生任何憎恨……所以分应该是攻击人类为第一优先级的……可是，那只黑火巨蛇，似乎打破了这个顺序。 两只最顶级的怪物互相撕咬者，吞噬着。 这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异常事件。 在这样的天灾面前，人们显得渺小无比，他们无力参与进去或者改变什么，只能站在墙上观看，等待着某些遥不可及的机会。 第四百二十七章 同步改变的现实 在平安京发生时无前例的重大危机时，翟楠还呆在天皇套房里观看游戏背景动画。 黑暗惊悚的全人声阿卡贝拉如蒲柳般轻轻摇曳，蔓延出微恐的氛围。 绿色网格地图上，这个时候黑线已经彻底盘绕住了红线。 而红线此时已经无法动弹。 黑线的线头慢慢蔓延到红线线头前端，然后犹如蟒蛇一样弯曲起一段线头，对在了红色线头上。 黑色线头与红色线头仿佛在接吻一样，亲密无端。 然而，纯人声阿卡贝拉里的痛苦的哼鸣和绝望的声音戛然而止……转而变成高分贝的尖声嘶吼和尖叫，这些声音合着某种旋律节奏，如同针扎一样钻进翟楠的耳膜中，翟楠只感觉有无数只粗砺的针头狠狠扎进自己的脑浆之中。 黑色线头慢慢变粗了，取而代之的是红色线头逐渐消失隐没……就好像被黑色线头从头开始吞下去一样。 黑色线条在红色线条上蔓延。 而这条红色线头则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黑色线头变粗了，也变得更加长了。 …… 平安京，百米高墙。 空气轻轻扭曲着，产生出像浑浊的污水表面一样的斑斓光晕。 这是极度高温在月光下扭曲空气所形成的光影。 狂欢区内传来扎破人耳膜的嗡嗡声……肉眼可见的声波犹如潮水一般向周围扩散，空气也因此震动，显得更加扭曲。 人们捂着耳朵，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 有些虚弱的人，耳朵里甚至直接流出了蚯蚓一样的血液。 这种剧烈的空气振动让一切光线都变得不再具体，平安京百米高墙上的人们几乎无法再凭肉眼真切的看到远处震波中心所发生的一切。 只有凭借望远镜，才能从模糊的成像里勉强分辨出两只怪物。 “吞下去了……” 这时，一个使用警用望远镜的警员缓缓回头，发出干涩不已的声音。 “什么吞下去了？” 芹泽问道。 那位警员想要回答，却发现自己的喉咙早已干哑无比，嘴中更是晦涩难当。 他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那条黑火巨蛇……” “将八岐……吞下去了……” “虽然只吞下了一个人面头……” “但绝对吞下去了……” 他说，脸上的表情有些恶心，也有些迷惑不解，“我能看到那黑火巨蛇的肚子上……印着属于八岐的那个最小的人面！” “嘶……” 犹如海浪一般的，一片吸气声和传话声音从那个警员周围向两边传去…… “这火焰巨蛇是个恶魔啊……” “连八岐都能吞掉……八岐已经是龙级最顶尖的污浊物了吧？” “黑火巨蛇……难道正在通往神之路径吗……” 窃窃私语和尖锐的嗡鸣中，空气扭曲而震荡。 此时，这两种声音中，又增加了一种新的声音。 巨大的吞咽声。 …… “不妙啊……” 在越发狂躁的阿卡贝拉背景人声中，翟楠摸着鼻子喃喃低语。 这个时候，绿色网格地图上黑线已经完全吞下了最小的那条红线。 但是，它的生长停止了。 并没有再继续变粗或者变长了。 它……似乎不能将这红色的线头变成自己的一部分了。 与此同时，翟楠注意到，绿色网格地图上面的另外七条红色线条，已经不知不觉的靠近了黑线，并将后者包围起来。 翟楠下意识的扭动手柄方向钮，想要移开黑线。 然后他才无奈的想起来，这只是开场动画，他并不能控制黑线。 七条红线一点点靠近黑线，而那条黑线还在原地吞食着剩余的红色线条，似乎在努力消化，并没有注意到后者的靠近。 某一刻，七条红线猛然卷向黑线。 黑线挣扎的很猛烈，它似乎强壮无比，翟楠看到那绿色的网格地图都在黑线的挣扎拍打之下被改变了形状，土崩瓦解。 然而七条红线一个接一个的缠绕在黑线上面，它们并不长时间缠住黑线，而是由几条红线缠住，另外几条从黑线末端吞食起来，一共分为三组，轮换着缠绕，吞食和休息。 很快，黑色线条缩短了一些，与此同时，它仿佛消化不良的，将那条最短的红线也吐了出来。 那条红线本就是八条红线里最小的，此时被消化了一圈，显得更加细致瘦弱。 被黑线呕吐出来后，它很快就加入了其他七条红线里，这下红色线条分成四组，变得更加流畅，游刃有余。 没过多久。 红色的线条洪流遮盖住了黑线。 黑线消失了。 与此同时，夸张的阿卡贝拉人声用一种颤栗的尖叫猛然达到了最终的绝望，而后背景音乐戛然而止。 只剩下一片诡秘的死寂。 …… 平安京，百米高墙。 “嗡”“嗡”“嗡” 暴躁的声音冲击着空气，和着空气中的灰尘形成一圈圈激荡的冲击波！ 百米高墙上，不断向下洒落着灰尘和已经锈蚀的铁屑。 空气中的色块光晕越来越重了。 甚至形成了斑驳的彩虹，人们看向彼此的时候仿佛在看哈哈镜，有的瘦高，有的矮胖，有的两只眼球往两边分开，有的嘴巴向中间凹出巨大的缝隙。 是的，空气太热了。 热到足以扭曲一切光彩成像。 而城墙上的人们虽然没有这么夸张，但也热的十分难受了。 警员和极道成员们汗流浃背，其中警员还在努力与这种极温对抗，而那些大大咧咧的极道可没有这么多规矩，干脆直接脱掉西服上衣，光着满是纹身花臂的膀子，保持警戒。 “欧拉……怎么样了？” 芹泽扒掉身上的白色和服，从一个文化驯良的大叔摇身一变，成为狂野的极道主夫。 “黑火巨蛇……已经把那只人面头和那截身子彻底吞下去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八岐似乎愤怒起来了……其他七只人面头，将黑火巨蛇完全包围了。” 那名小警员回答道。 “这或许是好事……如果这两只怪物能够互相争斗，两败俱伤的话……” “说不定我们能从中获利，轻而易举的关押他们。” “那样，平安京最为深重的危机，就这样不战而解了……” 就在这时。 “轰——” 一声巨响传来，整个狂欢区连带着平安京的百米高墙都开始剧烈震动。 只见满是扭曲色块的空气里，一条包裹着熊熊黑火的巨大蛇尾从天而降，重重的拍击在了地面。 一时间，整片地域，都被这一记蛇尾抽打的剧烈震动起来。 …… “八岐的另外七个人面首……缠绕住黑火巨蛇了……” “它们在禁锢黑火巨蛇……” “黑火巨蛇在挣扎，它很痛苦，它在嘶吼……它身上流淌出来的黑色火焰越来越多了……” “八岐似乎扛不住火焰……不，短时间之内好像能扛住一会儿，它们在交替缠绕黑火巨蛇！” “八岐另外几只人面首朝这边游过来了……它很近了……它要做什么！” 拿着警用望远镜的那名侦查警员一边观察一边汇报，在场的人们虽然看不见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凭借远处传递到城墙上的巨大震动，和空气中强烈的声音冲击波，结合他的汇报，倒也能想象到那是何等恐怖的场景。 浓烈的灰尘与破败的城市形成扭曲的色块。 以夜的黑色为底色，这些庞然大物们只能看见隐约的巨大影子，在缓慢的晃动着。 每一次晃动都会为周围的环境带来毁灭性打击。 某一刻，浓郁的灰尘和色块里，两张百米大小的人面首钻了出来。 流泻的灰尘犹如水流般四散而开。 “八岐……八岐来了！！” “准备电磁导轨炮……开启所有火力，将炮火中心对准八岐人面首！” “收到——” “嗡”“嗡”“嗡” 墙头数百座电磁导轨炮缓慢调转炮头，对准了立在低空之中的两张巨大人脸。 人们看着这两张和自己长相无二，但却阴森可怖，满怀恶意的巨大人脸，心里不禁产生了一种光怪陆离的感觉。 为什么人类和这种怪物一定要相互斗争？ 许多怪物明明有着和人类一般无二的长相，可为什么它们偏偏要如此憎恶人类？ 这个问题就像是永恒的哲学问题一样，无人能回答。 也没法再探索。 似乎对于人类和污浊物……人们已经走到了尽头，再往前一步，就是欺骗和安慰自己的神学。 人活在现实里。 他们拼命的活着，他们想要活下去，想要繁衍，想要尽可能长的延续自己短暂的生命。 所以，人们同样憎恶这些怪物。 所以，人们调转炮头，猛然开火！ …… 嗡—— 上百枚电磁导轨炮齐发，被电流加速到极限，犹如夜空中被抛出的一条烟花彩带，在八岐的两张人面首上轰然炸裂。 人面张开灰黑人体连接形成的大嘴，上下牙齿之间拉扯出无数条粗状的粘液……而后，强烈的气流从中喷发而出，还带着碎裂的人体。 空气中散发着腐烂腥臭的味道。 随后，那八岐的两个人面首居然没有管砸在自己身上的电磁导轨炮，而是一个转身，对准了不远处轰然落地、且不断挣扎导致整个地面一直在震动的黑火巨蛇尾巴上。 那两张人面用力的张开嘴巴，不过由于它们的嘴巴结构是正常的人形，且由一个个细小的人体组织，而不是黑火巨蛇那样的蛇嘴结构，以至于无论如何都没有能张开足以吞下黑火巨蛇蛇尾的大小。 “咔嚓……” 一声毛骨悚然的巨响，仿佛无数人体骨骼崩断的声音。 只见八岐人面首竟然是直接挣断了嘴巴两侧的人体，整个下巴以一种骇人的弧度垂落下来，砸在地面上。 人们几乎可以看到人面首嘴巴深处……那由密密麻麻的细小人体组成的喉管与食道。 旋即，人面首开始吞食黑火巨蛇的蛇尾。 …… 人面首大口大口的吞食。 而黑火巨蛇尾部的地狱火也在疯狂灼伤人面首的食道。 仅仅瞬间，人面首的蛇身就开始冒出黑烟，似乎它的食道要被烧穿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这两只人面首迅速啃下蛇尾，而后钻回了晕染的色块深处。 与此同时，另外两只人面首从色块与灰烬里钻出，庞大的身躯拖曳在地上，向那已经不再完整的黑火巨蛇蛇尾俯冲下去。 “八岐也在尝试吞噬黑火巨蛇！” 侦查警员放下警用望远镜说道，“八岐剩下的七个头轮番上阵，一部分头颅缠住黑火巨蛇但身体，一部分头颅用作休息恢复，剩下最后一部分头颅伸到这边来从尾部吞食黑火巨蛇。” “看来这黑火巨蛇虽然特性诡异，但还是比不上已经达到龙级巅峰的八岐啊……不过如果再给这怪物一些时间，或者让这怪物真的吞下了八岐，搞不好真的能找到那条神之路径也说不定。” “不过现在看来，八岐应该是稳稳占据上风的，八岐虽然没有那么诡异的能力，能够吞食污浊物而无限制生长，但它本身就是龙级巅峰的存在，将这条黑火巨蛇咬到濒死状态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 “还好八岐的特性，不是吞食和无限制生长，就算吞下着黑火巨蛇整个身体，也不会有任何生长或者蜕变……” 芹泽小声嘀咕，“要不然，吞下这巨蛇，恐怕八岐也能寻找到那一条神之路径……那将会是平安京真正的灭顶之灾……” 一旁的天皇深以为是的点点头。 “八岐缠的太紧，黑火巨蛇把刚刚吞下的那只八岐的人面首吐出来了……它好像还没来得及消化完，那第八人面首至少还剩下一半多……” “第八只人面首也加入进了吞食黑火巨蛇……” “黑火巨蛇撑不了多久了，八岐要胜利了，没有悬念。” 模糊而诡异的夜色色块里，无数座巨大的蛇形阴影在低空中摇晃，犹如不可窥探的魔神伸出的无数只触手。 平安京的超凡者们静静的等待结果。 八岐的特性是俘获……所有被他杀死的人类或者打败的污浊物，都会长在它的身上——这也是平安京频发污浊物之潮灾害的根本原因。 或许，这只黑火巨蛇，会变成八岐的第九个头也说不定。 诡异的黑暗中，传来巨型怪物互相吞咽的声音。 …… …… 第四百二十八章 精神怪物——天照 当黑线完全被红线吞食之后，游戏前置动画下面显示出的进度条也达到了尾声。 “啊这……” 翟楠懵逼的看着逐渐黑下来的投影屏幕……妈耶，这就没了吗？ 讲了个啥呀？ 整场前置动画的视角一直都是跟着黑线走的……也就是说黑线本来应该是这次游戏的主角色。 但黑线已经被红线吞食了，还玩个蛋啊…… 翟楠使劲揉搓着游戏机，这时投影屏幕上突然弹出红色的提示框。 「尊敬的龙级玩家怪谈之王，监测到本次游戏的游玩方式是游戏手柄连接外部媒体，您的操控方式如下：」 「按“x”驱动“怪谈之王手臂权限”解救游戏角色“炎帝”」 「按“a”创建全新游戏角色」 「按“b”重新播放前置动画」 「按“y”退出本次游戏」 “看来这条黑线果然是团子了啊……” 翟楠认真的看着提示框看了很久。 低下头，小心翼翼的按了“x”，“这孩子，离家出走被人家啃的渣都不剩了吧……” 翟楠按的很小心也很温柔，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遍才按下去。 他生怕一不小心按在了“a”键上，因此再也找不回自己的团子。 翟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当看到红色提示框的时候，自己的表情是怎样放松？ 在看到“解救游戏角色炎帝”时，自己嘴角不经意间勾勒出的笑容。 他慢慢的，用力的松了口气。 一个男孩子怎样变的成熟，变成一个肩膀宽阔，看起来就会忍不住令人相信的男人？可能需要漫长的几十年，也可能只需要一个女孩子和一瞬间……这不是开车，那个由翟楠创造出的女孩子曾经对他说“你就是我的整个世界”，于是翟楠可以在虞小渔面前变得柔弱肾虚，但在这个女孩子的面前，他必须变得坚强，变得像是一整个世界。 所以他按的小心翼翼。 翟团子的全世界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粗心而毁掉这个女孩子。 翟楠是直男，所以他必须像钢铁一样保护住属于自己的东西。 游戏手柄传来强烈的震动，投影布上的画面恢复到刚刚绿色网格地图的样子。 而一双巨大的手凭空出现的地图上。 …… 平安京，百米高墙。 狂欢区低空中的尖锐颤鸣渐渐变小，趋于消失，那强烈暴戾的气流也逐渐平息下来。 而黑火巨蛇身上散发出来的令人难以忍受的高温也渐渐冷却。 空气不再扭曲，半空中那如海市蜃楼一样的迷离色块消退下来。 “要结束了。” 天皇放下望远镜说道。 “毕竟是八岐……那黑火巨蛇虽然同为龙级，但还是远远比不上龙级巅峰的八岐大蛇……” 芹泽雄清望着狂欢区中央的破败废墟。 此时空气中没有任何灰尘和扭曲的阻隔，即使不需要望远镜，所有人也能看得清楚场中央所发生的一切。 黑火巨蛇身上的地狱火犹如经历过狂风骤雨，只剩下岌岌可危的苗小火苗勉强燃烧。 它不再挣扎。 而八岐的人面首张着裂开到极限的嘴巴，吞到了黑火巨蛇的脖颈处。 “咕噜～” 八岐最大的那只人面首最后张嘴一用力。 黑火巨蛇被彻底吞了进去。 …… “八岐的特性是俘获……不出意外的话，这黑火巨蛇虽然不会死，但会长在八岐身上，成为这八岐大蛇的第九座蛇头。” 之前一直使用望远镜汇报情况的那名侦查警员说道。 “八岐的第九个头么……” 天皇微微凝神。 与此同时，城墙之上拥挤的警员和极道成员们忽然推推搡搡的让出一条道路，身穿警视总监服的北条真嗣姗姗来迟。 “天皇大人……我来迟了。” 天皇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北条总警监尴尬的在那儿站了一会儿，转身询问起站在天皇身后汇报情况的侦查警员，“现场具体情况怎么样了？” 没等警员回话，芹泽就主动接过话头，化解了慢慢冷下来的气氛，“情况并不乐观。” “两只龙级的争斗几乎达到战争的规模，对待这种级别的怪物，刚刚我们已经尝试过，电磁导轨炮几乎完全无效……我毫不怀疑如果真正发生正面冲突，平安京所有警员和极道成员加起来也无法抗衡……即便是我彻底解放封印在皮肤上的式神，恐怕也起不到什么大的作用……毕竟，连黑火巨蛇那种级别的怪物都完全落败了……” “八岐已经吞下了黑火巨蛇，就像此前被它吞下去的所有污浊物一样，按照前者俘获的特性，黑火巨蛇应该是会从八岐的身上长出来，成为它的第九颗头颅。” 芹泽简单诉说的时候，北条真嗣朝狂欢区看去。 只见八岐将自己的八颗头颅盘在几乎被尽数烧毁的废弃城市之上，将近环绕了那座城市整整一圈，形成一个庞大而诡异的形状。 犹如巨蟒盘城。 它的身躯之上挂满了无数光怪陆离的怪物，它们上半身露在外面，而下半身则长在八岐被人体组成的身体里面……这场面有种异样的诡异感，就好像这些怪物陷进了一座庞大的泥潭，它们可以在这泥潭中来回游动爬行，可以上下沉浮融为一体，但就是不能完全脱离这座泥潭。 “哗啦啦……” 在北条真嗣的注视下，八条人面首蛇身与主躯干分叉的地方，一团纯黑色的疙瘩肉瘤如吹气球般膨胀起来，而后猛然炸裂。 翻飞的血肉和人体中，一条细长的蛇头从里面长了出来。 它的头颅上升腾着一层如烟雾般淡淡的地狱火……正是刚才的黑火巨蛇。 “黑火巨蛇身上的火焰连八岐都能融化，恐怕我们的城墙再坚固也抵挡不了这种火焰的炙烤。” “俘获了黑火巨蛇，百米高墙将无法阻碍八岐。” 芹泽面色严峻。 天皇沉默不语。 北条真嗣望着那九头八岐，“我才晚来了一会儿……怎么发生了这样的事啊……” 与此同时，狂欢区中央的八岐，也竖起了九座头颅，用满怀恶意和憎恶的眼神注视着平安京。 它缓慢的，柔软的，发出窸窸窣窣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的，向平安京移动了过来。 …… “全体警视厅，启动电磁导轨炮，尽全力阻止八岐靠近城墙，极道成员原地待命。” 天皇发出命令。 收到指令，警员们立即行动起来，而极道成员则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城墙上的电磁导轨炮迅速移动，炮口对准正在行进的八岐头颅……最重要的，是对准长在八个头之间的第九座巨头。 “芹泽大佬，我们为什么要站在这里看着啊。” “我们作为男子汉，就应该保护我们的城市啊！” “虽然我们抽烟打架喝酒逛风俗店，但我们依然是平安京的好男孩儿。” 有极道成员不满的在下面喊叫起来，欧拉欧拉之间夹杂着不少粗话俚语。 “蠢货……” 芹泽忍无可忍的骂道，“你们知道为什么天皇大人不允许极道成员靠近城墙进行值守任务吗？” “……难道不是因为老大你把禁闭所弄丢了吗？” 有人憨憨的问道，随即就被旁边的人捂住嘴拉到一边。 “……” 芹泽面无表情的说，“当然不是因为禁闭所这种事……而且禁闭所虽然由我们极道看管，但这次绝对不是因为我们看管不力而丢失的，那禁闭所是当着我和天皇的面，直接消失的。” “天皇之所以会禁止极道介入此事，是因为极道同样依靠驯服的污浊物进行战斗，而你们的污浊物大多数都是虎级，少数为鬼……对八岐来说，你们就像是一个个经验包，造成的伤害不高，但是给的经验极多，一旦你们的污浊物被其俘获，不但增加了八岐的灾害程度，还消弱了我们平安京的整体实力……这才是天皇禁止极道成员介入此事的原因。” 芹泽看了一眼紧紧注视着战况的天皇，又补充了一句道：“……这是天皇大人对你们的爱护啊！” 旁边的北条嘴角抽了抽。 别的不说，芹泽这家伙能跟天皇把关系搞得这么好，确实是有一手的。 “那天皇为什么不禁止警视厅的警员战斗……他们所使用的式神难道不是一个道理吗？” 又有小弟问道。 “蠢货！” 芹泽忍不住在心底里疯狂臭骂自己的小弟。 “人家警察经过正经培训，会使用电磁导轨炮，你们会吗？” “……” 另一边，连射的电磁导轨炮击打在快速靠近的八岐大蛇蛇头上，巨大的冲击波扩散而出，在空中产生出扭曲的压力潮汐。 八岐头颅被炸的不断向后摇摆，撞倒沿途的废弃建筑。 地面极速晃动，空气里传来巨大的波纹震动声音。 不过，这一切都没有影响八岐的前进，那庞大粗壮的、连接着九条头颅的主躯干始终在坚定不移的前进。 与此同时，那些被八岐所俘获的怪物，也纷纷嘶吼着，展露出各种各样的诡异特性。 …… 芹泽一把撩起衣服，“果然啊，还是要解放我身体里的人头龙才行……” “不。” 天皇欢缓缓摇头，“你就算把身体里那东西完全解放出来，也挡不住这家伙。” 他慢慢踏前一步，肥胖的身体上居然展露出了一丝惊人的气势……和庞大而浩瀚的污染值！ 在他的身后，一种模糊而扭曲的力量逸散开来，一层层往高空堆积，逐渐构建成了一座巨大的精神怪物……或者说，神明。 那精神怪物身高达百米，比之百米高墙还高出一个头，浑身无形，只能通过扭曲挤压的色块与光源隐约观察到他的存在……而空气中扭曲挤压的力量犹如海水一样，不断筑高，等待着坍塌爆裂的时刻。 “天皇大人……” 人们忍不住叫出声。 他们知道，天皇这是要解放自己的式神了。 天皇源氏世代封印的式神，是活跃在大污染时代的平安京土地上，最恐怖的怪物！ 和大都会的污浊物之王小丑，是一个道理。 与大都会人观念不同的，是平安京人疯狂崇拜强者的理念。 他们用自己的精神供奉着那只最恐怖的怪物，并称其为神明，由天皇以肉身饲养，以灵魂供奉，请求怪物的庇护。 那只怪物浑身由无形的精神力构建，不可直视，不可倾听，不可窥探……是为「天照」大神！ 然而这只精神怪物每一次现身所需要的精神力实在太过庞大。 所以，每一代天皇完全解放「天照」之后，都会落得个精神枯竭而亡，而这只名为天照的精神怪物，则会在宿主死亡之后，在拥有其血脉的后代身上自动重塑，化为全新的火种。 “天皇大人……” 所有的警员和极道都在这一刻沉寂。 他们知道，当天皇迈出这一步时，其实就相当于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平安京……武运昌隆！” 天皇前踏一步，从城内跨到了城外，脚底踩在虚空之上。 他站在身后那庞大的精神怪物伸出的手掌之上。 他抬起手。 于是，身后那庞大的精神怪物也抬起手。 他握住手。 精神怪物握住了一只无形的精神之剑。 浑身挂满怪物和人体的八岐，一切尽是扭曲的虚无的天照。 两只龙级巅峰的怪物隔空对望。 发出愤怒而浩大的嘶吼。 一圈潮水般的精神压力从天照的身上弹射出去，所过之处，人们顿时感觉脑袋仿佛要爆炸一般剧痛。 天皇对准八岐轻轻挥动右手。 八岐抬起九只蛇头，朝天空望去。 天皇静静的等待着精神之剑落下。 …… 精神之剑没有落下。 天皇疑惑的向身后看去。 他发现，自己身后的精神怪物天照，也抬起头朝天空看去。 而它的右手握着精神之剑聚在空中，迟迟不肯落下。 天皇能感觉到。 它在颤抖。 扭曲到极致的压力在它身体里流窜，沸腾，几乎要控制不住喷发出来。 不，不只是天照。 狂欢区内，所有的污浊物都在此刻乖乖地趴在地上。 就连八岐，都一动不动，警戒的望着天空。 仿佛在那漆黑到极致的夜色里，有什么令龙级巅峰，也感觉到极度危险的存在。 天皇忍不住朝天空看去。 所有人，都开始朝天空张望。 第四百二十九章 龙级之上 平安京。 所有人都在这一刻梗着脖子仰望夜空。 那仿佛是夜晚天空唯一的花火，在逆射向天空中心的某一点时恣意盛开，耀眼的光海形成一片一片的潮汐。 随后人们脸上露出了无以复加的惊讶。 是手掌。 是一对手掌。 那是两只手一开始很小， 但它们却在迅速放大， 周围慢慢浮起纷飞的火星……它们在极速坠落。 轮廓不断窜起黑烟， 而后在某一个瞬间，被强烈的气流与火焰包裹了。 这个时候，已经没人能看得清这两只手掌的轮廓了。 这手掌真大啊……竟然是遮盖了绵延数十公里的百米高墙的所有天空。 人们几乎看得清手掌上的每一条纹理……相比之下，本该细小的掌纹此刻都变成了横在天空的巨大天堑鸿沟。 然而那些鸿沟居然还在放大！ 手掌还在急速坠落！ 慢慢地，空气变得粘稠迟涩起来，仿佛某种密度很大的流体，在这种空气中每呼吸一下，对于肺部都是一种激烈的负担。 人们大口呼吸着，紧接着意识到是这片区域所有的空气都被那天降巨手压塌了下来，相当于一整个地域的大量空气此时全部被压缩到这片小小的地面片层，令空气中到处都是扭曲的压力。 不仅仅是高压。 随之而来的还有难以想象的高温。 巨手上因为急速坠落而燃起的火焰犹如一片明亮而鲜红的火焰海洋，点亮了所有人的瞳孔……更准确的说法是，有一座无量火焰山朝他们头上压了下来。 当巨手终于停止降落时，强烈的气流卷急，犹如锋利的刀子。 狂欢区里，废旧的建筑老楼纷纷倒塌，而表面覆盖的植被和大树也咔嚓一声断裂倾颓。 空气中飘满了火星和灰烬，还散发着一种淡淡的焦糊气息。 …… 平安京的百米高墙上，御守的警员和极道们已经被扭曲的压力按在地上无法动弹。 从上方看去，仿佛一群摊开在墙上的死蛆。 他们仰望着头。 厚厚的衣服被汗水所打湿。 空气是高温。 但汗是冷汗。 他们眼神空洞而惊恐，直直的望着上空，整个人被橘红色的光亮照的清楚无比。 在他们上方。 距离高墙底部，不超过两米的位置。 燃烧着熊熊大火的巨手皮肤，正横在那里，一动不动。 若是停的稍微晚了点。 再往下压一点点。 高墙之上，所有警员和极道，都将会被压成一团肉酱……就像是被拍死在玻璃上的苍蝇。 他们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不知道是为劫后余生感到惊喜。 还是为刚刚的巨手从天而降的场景感到后怕。 而此时，天皇身后手握巨大精神刀刃的精神怪物——或者说天照，已经消失不见了。 天皇狼狈的蹲在地上，脸色有些奇怪。 他的头很晕，有种精神力即将枯竭的感觉。 但远远达不到历代天皇使用天照之后，被抽干精神力直接死亡的地步。 而这也正是他脸色奇怪的原因。 就在巨手落下来的一瞬间，悬浮在百米高墙上的巨大精神怪物天照突然传递给他一种十分奇怪的精神情绪……就好像有些畏惧。 它的身形非常庞大……并且站立在百米高墙之上。 巨手降临之时。 它会首当其冲被压碎。 这可不是抽干宿主的精神力自动消亡，重新塑造种子与下一任宿主体内。 而是被直接压碎！ 所以……龙级巅峰污浊物天照，怂了。 它主动将自己重新分化为精神力，钻回到了天皇体内。 所以，这一次天皇……竟是阴差阳错的在这种必死的术式中，活了下来。 他一脸茫然的抬头。 注视着近在咫尺的巨手……这巨手仿佛有某种奇怪的特性，它在吸引，在引诱，让你移不开目光，让你深陷其中……天皇一愣，猛然惊醒过来，这只手似乎在吸收附近所有的污染值。 在这片到处都是污染值，并无真正意义的净土，只有污染值浓度高低之分的世界里，巨手的附近仿佛被吸收成了一片真空地带，而被污染已久的人们会像是渴了很久的人忽然看到水，忍不住会被这片真空地带吸引，向巨手靠近。 “这手……到底是什么啊……” 天皇喃喃道。 他从没见过这样怪异的巨手……即使是在任何历史类书籍中，它仿佛本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这段时空和这段历史……然而它就像是一个更高维的存在，突兀的进入了这方地域。 天皇甚至弄不清它到底还称不称得上污浊物……它巨大的皮肤上面没有散发出任何污染气息……并且还在若有若无的吸引着污染气息。 不知为何，天皇忽然想到了一个被设立了很久……但从未有人达到过的称呼。 龙级之上，为神。 这手……恐怕也只能是神了吧。 神……真的有降临吗？ 他迷茫的向上仰望着。 …… 巨手静止在低空数分钟后。 忽然从上面散发出一圈淡淡的冲击波。 紧接着，就好像它刚出现时飞快扩大蔓延百里那样，瞬间收缩倒流而回。 犹如一片正在退潮的潮汐。 此时场面有种异样的怪异感，人们似乎产生了时光倒流的错觉。 某一刻，巨手停止缩小。 巨手依然还是巨手，但没有那么巨了。 约摸只有百米左右。 紧接着，刚刚这片范围内被压缩到极致的空气，在巨手缩小的瞬间，弹射而出，化为一道无形的波纹喷发了出去。 原本趴在地上的人们甚至有一瞬间感觉自己被极速上升的空气带了起来。 天皇慢慢从地上站起来。 他看见，狂欢区中央的地上，之前还高高扬起头颅，和天照隔空对峙的龙巅级畸形大蛇八岐，此刻竟然像是蚯蚓一样。 萎缩的趴在地上。 而那八张恐怖到了极致的人面之上，正带着一丝恐惧，望着静止在它正上方的巨手。 八岐，在害怕！ 龙级巅峰……也在害怕！ 这时，旁边的警员中，忽然有人想起在网络上看过的视频。 “天皇陛下……” “这巨手……好像是前段时间大都会的异常事件之一——神手。” “它属于……怪谈之王！” 第四百三十章 他还活着! “神手……怪谈之王……” “我倒是有些明白，大都会人为什么会这么称呼它了……果然是神明般的手啊……” 天皇在凛冽的风中疲惫的靠在城墙上，“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吗？” “如果有，那么神会站在人类和污浊物哪一边？” 平安京内，人们纷纷从家里走出来……或者风俗店里走出来，站在街上。 看着天空中如烟火大会一般飘零的灰烬……如同一场红黑色的雪，永夜尽头的巨手于光芒尽头探出，从天而降，按在八岐八条巨头之上，将令整个平安京都束手无策的龙级怪物按在地上摩擦，八张丑陋各异的人面凄惨的叫着，脸颊两边由人体和怪物连接上的肌肉疯狂抖动，看起来灰头土脸。 空气震动着，发出刺耳的蜂鸣。 地面再次弥漫出厚重的灰尘。 一切再次变得的不可直视，不可窥探。 这一刻，天皇，警视总监和总长，以及城墙上面的警员仿佛变成了没用的木头。 他们和后面的极道不良，甚至路人民众没有任何区别。 只能呆呆的看着。 天皇头痛如同针扎，冷汗流了满身，他甚至不敢下达任何攻击命令。 因为，如果说电磁导轨炮激怒或者痛击八岐引起后者发狂，不顾一切的入侵平安京的话，他还有信心与之一战……那么此时像捏条黄鳝一样捏住八岐的神手，已经瓦解了他所有的反抗意志。 毕竟，他的式神精神怪物天照，可是被这东西……硬生生吓回去了…… 而这，仅仅是从那奇怪的光芒尽头伸出来了一双手而已。 谁知道这双手的主人，或者在那光芒尽头另外一端的世界里，那是怎样一个庞大而无解的存在？ 而天皇迟迟不敢下达攻击命令的原因，也不是因为此时神手的目标好像是八岐……或者怕死。 在完全解放式神天照那一刻，他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天皇真正所害怕的……是自己一个轻率的命令，激怒了神手的主人。 如果八岐攻破了城墙，那么他们一定会竭尽全力用身体作为盾牌，为民众换取转移的时间……相信那时候大都会也不会坐视不理。 他相信，平安京人不会完全覆灭。 平安京虽然被攻破。 但他们会留下火种。 总有一天这枚火种会遇到合适的土壤和木头，而后从漫天星化为一团大火。 那将是平安京，文明的延续和复兴。 可是……神手的存在，却让一切化为了泡影。 现在的神手虽然只有百米多大小，但在缩小前的那段时间，几乎覆盖了整片地域和天空，天皇毫不怀疑平安京五千多万人会在瞬间同时被压成碎肉，无人生还。 那会是文明的覆灭。 世界上仅剩的三个人类聚居区，其中一个的灭绝！ 平安京将不再有任何机会留下火种……自然也不在有任何机会完成重生与复兴。 平安天皇不敢下这个命令。 他害怕自己亲手毁掉这个文明。 他害怕他的民众死掉。 他害怕他的女儿源雾织还没有呼吸够人间的空气，他不想早早带她见到母亲…… 天皇身为皇者，掌握着龙级巅峰的强大力量……此时却是第一次体会到作为普通人的无奈和绝望……或许普通人遇到天灾人祸时，就是这种心情吧。 颤抖……恐慌……大脑随着空气里绽放的嗡鸣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事实上，此时平安京所有人都站在街道里、天台上、广场边……震惊的望着远方的天空，说不出话来。 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心情。 亦或者，神手拥有某种特性，令正常人在直视其行为的时候，无法思考。 …… 狂欢区之上的雾气和灰尘慢慢散去。 视野重新清晰。 只见神手不知何时，已经抓住了八座人面首，就好像抓住八张长着诡异人脸的黑色金针菇一样…… 八岐拼命挣扎，嘶吼的声音在空中形成一圈圈冲击波，然而无济于事。 神手捏着人面首，另一只手上的两个指头温柔的捏住了第九颗蛇头。 而后，是令人头皮发麻的皮肉撕裂声！ 八岐八张人面惨叫的更猛烈了……几乎可以称得上声嘶力竭。 庞大的血液喷射而出，弹射到空中，令狂欢区内下起了一场红雨，这一幕残忍却又带着异样的美感。 紧接着，那第九只头，竟然是被硬生生的从八岐身上撕裂了下来！ 而这时，八岐也发出了最惊心动魄的一声惨叫。 随后，那第九颗蛇头，连着脊柱和血液……被神手一同抽了出来！ 缓缓放到了一边的地上。 八岐惨叫着，神手一拳将前者锤进了地下。 光芒慢慢暗淡下来，而神手也开始缓缓回缩，最终消失进了光芒。 光芒隐匿。 夜色的尽头，黑暗一片。 …… 人们茫然的盯着夜空。 神手出现的突然……却也消失的突然，平安京民众现在甚至有点搞不清它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出现的？ 出来……就为了拔个蛇头？ 你有这水平，为啥不直接把八岐干死呢……？ 不过相对的，天皇等人也算是松了口气。 至少现阶段，神手并没有表现出对人类的恶意。 不过，他们也开始思考神手出现在这里的意义……似乎是专门为了救走那条黑火巨蛇……？ …… 另一边。 狂欢区中央，随着八岐被神手砸进地底，这片已经几乎被破坏殆尽的城市……勉强算是恢复了平静。 在某个不起眼的小角落。 拖着一节脊椎骨的小蛇慢慢爬动着。 不再是那八岐身上被俘获时，空洞懵懂而麻木的样子。 它身上血肉淋漓，内脏一跳一跳，虽然看起来恐怖无比，但眼神里却多出来一种说不清的灵动。 它望着天空中已经消失的神手。 它的眼里满是光。 翟楠还活着。 那是翟楠的手，那是翟楠的味道。 它的身体传来了一种陌生而又熟悉的异样感……就好像木偶被提线控制着一样。 它不讨厌这种感觉。 这是它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种感觉。 一种令人安心的感觉。 这时，一只如同人形蜘蛛一般的污浊物，爬到了它面前。 而它的身体，也在这种控制下，慢慢动了起来…… 第四百三十一章 挂机升级 平安京帝国酒店，天皇套房。 翟楠控制着黑线吞食地图上面的红点。 现在的黑线远远不像一开始那样又长又粗，只有短短细细一条，就像小拇指那么长。 右上角的角标显示：76。 现在的炎帝还很小，它原本庞大的身体已经被撕咬殆尽了，只能一点点积蓄长度。 翟楠一边控制着，一边等待他的生长。 这个游戏的难度不高，但是很耗费时间和心力。 翟楠已经玩了快一个多小时，才涨了一千多点长度。 玩儿了一会儿，翟楠就感觉有点麻了…… 说实话连续一两个小时一直玩贪吃蛇吃豆豆，对人的耐心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咚咚咚——” 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翟楠君休息了吗？” 是源雾织的声音。 翟楠：“嗯，休息了，已经睡着了。” 源雾织：“……” 源雾织语气有点小小的不满，翟楠可以想象的出她现在说不定正鼓着腮帮子说话：“翟楠君……平安京发生了污染事件。” 翟楠一愣，按向了游戏暂停。 “怎么回事？” 源雾织想了想，道：“翟楠君还记得当时出现在你们大都会的神手吗？” “就在刚刚，神手也出现在了平安京外墙。” “并且，一击就压制住了八岐大蛇，还直接断掉了后者一头。” “你等等，我马上就出来。” 翟楠站起身来准备暂停游戏，关掉投影仪。 这时，一行血红色游戏提示慢慢浮现在电脑屏幕上。 「由于玩家已提升到“龙级”，本次游戏暂停时间中可使用挂机自动游戏模式，是否使用？」 「注：挂机自动升级模式下，每分钟获得10点长度，游戏角色不会在这段时间内死亡，但同样不会执行任何有助于推进游戏剧情的行为」 翟楠心里面一乐。 还能挂机变强？ 可以可以，这游戏盒子越来越亲玩家了。 他点击了「是」。 随后，只见投影幕布上面突然多了一个小丑头像，在中央一跳一跳的，而翟楠所控制的黑线在翟楠根本没有触碰游戏手柄的情况下动了起来，自动寻找地图上的红点慢慢吞食，只不过精准度似乎并不高，基本上几十秒才能找到一个红点。 翟楠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迅速开门，出去，在源雾织好奇的探头进来张望之前关上门。 “我们走吧。” 翟楠道。 见翟楠急着关门似乎不想让自己看到里面的东西，源雾织狐疑的说道：“哦～翟楠君，你的房间里面不会藏着什么女孩子吗？翟楠君不会是那种虽然自己不去风俗店，但是会随随便便把第一次见到的女生就带到酒店的渣男吧！” 我倒是想当那种渣男……翟楠在心里面吐了个槽，随后说道：“你不是说发生了污染事件吗？怎么看你一点都不急的样子？” “因为事情已经平息了呀。” 平安京公主手背在后面一跳一跳的，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一开始是一条特别大的，浑身还烧着黑色火焰的巨蛇，和八岐发生了冲突，那条黑火巨蛇也是龙级，差点吃掉了八岐一个头，可惜后来被八岐另外七个头反杀了，变成了八岐的第九个头。” “黑火巨蛇身上那种黑色的奇特火焰似乎能烧穿我们的城墙，八岐俘获那条黑火巨蛇之后，都准备攻破平安京的时候，你猜怎么了？” 翟楠：“……你就说你的吧！” 平安京公主道：“我的父亲大人都准备拼命了，召唤出了式神天照，这时神手出现了！那手好大呀！感觉狂欢区和平安京加起来都不一定有这么大，那只手落在离地面一百多米的距离时，父亲大人的天照直接被下了回去！” “那可是精神怪物……天照啊！龙级巅峰，和八岐一个级别的存在。” “龙级巅峰都被吓回去了……这双手的主人会是什么级别啊，会不会已经走上了那条从来无人触及过的神之路径。” 少女看起来很兴奋，这种兴奋在另一方面来说是因为父亲大人的天照被吓了回去，他不用死了。 不仅如此，平安京的危机也得到了暂时的解除——开玩笑，八岐直接被神手一拳捶进了地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 所以源雾织很开心。 这位平时高贵矜持的平安京公主像极了放课后走在路上叽叽喳喳的女高中生。 翟楠一边听着，心里面却早早就跑了神。 他心说这双手的主人什么级别不知道，但是是个宅男没跑。 现在他就站在你身边，只不过你不知道。 而且，也根本没走上什么神之路径。 不过……翟楠挠了挠头，在他的记忆中神手应该是没有这么夸张的，能覆盖整个狂欢区和平安京……这也太大了吧？ 前两次翟楠使用怪谈之王手臂权限的时候，也绝对没有这么夸张。 难道是翟楠的右手得到了「小右」地增幅，这让他投影出来的神手也无形中增强了一圈？ “既然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你还叫我出来干嘛？” 翟楠好奇的问道。 源雾织道：“因为神手忽然出现在平安京，父亲大人就想要提前召集你询问一下大都会的神手的情况，毕竟虽然神手现在似乎没什么恶意，但谁也不知道它到底想做什么，它到底是什么……如果这样一尊怪物对人类怀有恶意的话，任何文明的无法抵抗。” 翟楠点了点头，心想神手在你们这里应该算客人吧…… …… 平安京中心城，天皇宫。 翟楠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庞大宽阔的府邸，这座宫殿几乎犹如一座画满浮世绘风格花纹的神山……这在寸土寸金的平安京来说简直奢侈的不得了，毕竟平安京几乎比大都会小了一半还多，但容纳的人却比大都会还要多了一千多万。 住在偏远一点的平安京人甚至连鸡蛋都吃不起。 而天皇一个人却可以坐拥这么大的宅邸。 平安京果然是一座披着资本主义外皮的封建主义地域。 翟楠这样想着，敲了敲门。 第四百三十二章 面圣 天皇宫里传来一个男人疲惫的声音。 “进来吧。” 源雾织很自然的推开父亲大人的房门，一只脚就要跨进去。 天皇：“没说你。” 源雾织：“……” 尴尬的收回了脚。 气鼓鼓。 “翟楠，你进来吧。” 翟楠看了看旁边鼓起腮帮子的平安京公主，“哦”了一声，跨进了宫殿。 圆滚滚的男人穿着睡衣坐在床榻之上，面色看起来异常疲惫。 翟楠老老实实的打招呼行礼。 “翟楠……听说神手事件最开始出现的时候，是在你们大都会？” “嗯……” 翟楠点了点头，“来的路上大致已经听源雾织讲过刚刚发生的异常事件，和神手初次出现在我们那里的情况差不多，似乎都是在镇压某只污浊物。” 天皇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皮肤白的像是死人，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眼神更是空洞麻木。 “你们大都会禁闭所，对于神手知道多少？” “其实对于神手我们也没有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我们禁闭所曾经尝试过解析神手血液，但根本解析不出来，神手对于我们而言，始终处在一种不可窥探，无法获知的状态。” 翟楠说道。 “这倒也是……” 天皇点了点头，脑海里不禁再次想到了那遮天蔽日的大手落下来的场景，仅仅手掌上一条细细的纹理，在他们眼中就是犹如天堑般的沟壑……这样可怕的怪物，的确不是他们能够窥探的存在。 “不过我们倒也并非完全一无所知……神手事件并非是单纯的一件事情，而是一系列的污染事件，这其中不止包括神手，也包括炎帝，「园丁」等许多污浊物。” “首先……我们或许可以称呼神手的主人为……” “怪谈之王。” 翟楠说道。 天皇点了点头，关于“怪谈之王”这个称呼他也有所耳闻，最初这个事件在大都会出现并发酵起来的时候，这个名字叫几乎已经通过网络传遍了所有的人类聚居区……包括平安京和星条联邦。 “此外，怪谈之王的神手在镇压出现在大都会的污浊物时，曾经有被咬伤流血过两次，第一次我们有幸收集到了一部分血液，发现它的血液不仅不会散发污染，而且似乎能够吸收污染值……就好像怪谈之王和我们这个世界的超凡体系完全不同，它不属于污浊物，也不属于超凡者……而是另一种维度的生物。” “而神手第二次出现时，是因为大都会发生了超大型污染事件，几乎波及了整个大都会的民众，而神手的血液不仅遏制住了全民畸变，反而使相当一部分本身不具备超凡才能的人，成为了残缺的超凡者。” 翟楠继续说道。 “的确，神手出现的时候我也能感受到附近的污染似乎都被吸收了……不过翟楠使者，有一点你恐怕说的不对，这位怪谈之王，并非独立于我们这个世界之外的生物。” 天皇说道，“早在大污染时期，就有人猜测过，污染畸变并不是这个世界的灾难，而是一种机遇，一个机会，一个平凡生物通往超凡生物，甚至完美生物的蜕变，而那时候的人们将这种蜕变分为五个等级，虫，虎，鬼，龙，神，并将这五个等级命名为神之路径。” “只是在这漫长的时间里，人们从来没有走到这条神之路径的尽头，即便是才能再高的人，似乎龙巅就已经是他们的尽头了。” “进化……？”翟楠喃喃道。 “没错，就是进化……而污浊物就是那些在进化中失控的个体……当然，或许在污浊物眼中，我们超凡者才是失败的进化个体。” 天皇看着翟楠，他的状态似乎更加不好了。 翟楠想了想，继续道：“对于怪谈之王为什么要帮助那条黑火巨蛇，我到并不奇怪，因为黑火巨蛇本来就是诞生在我们大都会的污浊物，而且，它并不是敌人。” “它叫炎帝，是怪谈之王的造物。” “怪谈之王将它制造出来的时候，所灌输的唯一一条思想就是，不可伤害人类。” 天皇若有所思：“这么说，这黑火巨蛇……炎帝，或许还是我们的盟友，对我们抱有善意？……怪不得它一直都在捕猎污浊物，并且一上来就攻击同为污浊物的八岐，似乎克服了对人类的憎恶……就连八岐一开始都没有打算主动攻击它的。” “……这倒是一件好事，这位炎帝不愧是怪谈之王的造物，它的特性所拥有的潜力比八岐高很多，只不过它的成长还不够，如果给予足够的时间，说不定炎帝真的能跨过龙级和神之间的天堑，走到神之路径的尽头，如果这家伙真的对人类抱有善意的话，能得到它的庇护也是一件好事，下一次炎帝再度出现时，或许我们也该考虑考虑不再对她竖起电磁导轨炮了……” 说到这里，天皇的神情忽然严肃起来，似乎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翟楠君，你觉得我们家雾织酱怎么样？” 翟楠：“？” 妈耶……这个话题转的猝不及防，天皇你表情还这么严肃，翟楠差点没反应过来。 “啊？什么怎么样？” 天皇咳嗽两声，翟楠注意到他的嘴唇冒出几点殷红的血迹，“我准备赐婚与你，把你召为我女儿的赘婿，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翟楠：“？？？” 为啥呀？ 原来在平安京，外国男人也这么吃香吗？ 这时，天皇宫的门被砰的一声推开，源雾织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原本雪白的脸蛋被气的像是红苹果。 “父亲大人……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这种事情……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这样……这样会让翟楠君很困扰的？” 天皇并没有理自己的女儿。 他再次捂住嘴剧烈的咳嗽着，而后将捂着嘴的手藏到了身后。 他的脸色此刻明明苍白无比，犹如死人，但盯着翟楠的眼神却灼灼发光，充满了压迫感。 “翟楠君，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如果我要赐婚给你的话……” “我想，平安京公主，不至于还配不上你一个大都会使者吧？” 第四百三十三章 我在平安京教剑道 “不要。” 翟楠面无表情的看着天皇，话音字正腔圆。 他可不想为了找翟团子来到平安京，结果回去的时候带了个东洋媳妇儿和娃回去……先不说这是不是有违自己寻找翟团子的初中，他觉得光是件事情本身就足以让虞小渔组长当场杀了他…… 旁边的源雾织不开心的嘟起了嘴。 虽然她觉得翟楠君这样回答才是最正常的……但毕竟是自己的结缘之人，总归是有些不开心的。 “平安京比大都会小了一半有余，但民众数量还多出了一千万人……你知道这一千万人多在哪里了吗？” “平安京没有禁闭所，但警察和极道就是禁闭所……我们的超凡者质量不高，但数量足以弥补这个差距。” “一千万警员和极道。” 天皇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 “你觉得如果你拒绝了我，你还能离开得了平安京吗？” 圆滚滚的中年人虚弱地喘着气。 他的声音不大。 却带着震人心魄的气势。 ……这莫不是在威胁我……？ “如果有一千万警员和极道的话，恐怕……” 翟楠想了想，抬起头，露出真诚善良的微笑，“恐怕拦不住我。” 翟楠眼神温和的看着天皇。 天皇死死盯着翟楠。 …… “入赘平安京公主我是做不了，毕竟大家又没有什么感情基础，不过倒是有另外一件事情我可以做。” 翟楠率先退了一步，给了天皇一个台阶。 天皇语气似乎也有所松动，“说来听听。” 翟楠道，“源雾织可以作为我的弟子，而我，可以作为他的师傅。” 天皇一愣，表情明显变得有点古怪：“这孩子喜欢角色扮演啊……” 随后他又若有所思的小声说道，“不过这么一想好像还真挺刺激？” 翟楠：“……” 源雾织：“……” 翟楠：“我是说真正的师傅……” “哦？” 天皇好奇的问道，“不是那种学姿势的师傅？” 翟楠：“……” 天皇看了一眼安静站在旁边的女儿，“可是你又能教我女儿什么呢？无论是皇家礼仪还是学业，在各个方面，我的女儿都可以称得上是无可挑剔……而据我所知你在你们大都会只有高中学历，在校学习成绩极差，没有特长，人缘也不好，一毕业就失业，成了家里蹲，如果不是成为了超凡者，可能已经饿死在了贫民区……最重要的，即使你的确好像在做超凡者方面有着特殊的才能，但大都会的超凡者对我们平安京的超凡者几乎不存在什么参考价值……” 翟楠沉默的站在那儿。 过了一会儿才道： “好家伙……这话说的，夺笋呐……” “你把我户口都给查清楚了呗？” 天皇看着他不说话。 翟楠叹道：“天皇陛下，你是位好父亲……你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恐怕是因为解放式神虽然没有让你当场死亡，但也绝对对你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而你女儿越来越严重的头痛症只有我能治愈，并且我的能力足以在未来所发生的大多数危机中保护源雾织……所以你才想出这样的办法吗？” 天皇默不作声，而源雾织在旁边似乎有些吃惊的瞪圆了眼睛。 不知道是惊讶于父亲大人的想法……还是惊讶于父亲大人平静的面容下正在忍耐着无法逆转的伤害。 “关于这点我可以答应，我会保护住你的女儿，并且最后一天我会替女儿找到治愈头疼症的方法，但赐婚这一说就免了吧。” “另外，我说源雾织做我的弟子，其实就相当于一个承诺……我记得无论在大都会还是平安京，老师的地位都极为崇高，有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说法。” 翟楠说着，笑道：“更何况你怎么知道我教不了她什么呢？” 他猛的将右手伸在空中，大喊：“剑来！” 空气传来巨大的嗡嗡声，古朴的长刀划破空气，撞进了翟楠手里。 “翟某其实对见到也有所涉猎，献丑了……” 说着，他猛的转身出剑，对准天皇宫大厅一作一人粗的柱子挥动长刀，随后迅速收剑。 银亮的光芒闪光。 剑风吹动。 那总有一人粗细的金属柱子竟是被当场斩断！ 天皇目瞪口呆。 源雾织难以置信。 “……翟楠君这是什么流派？”源雾织望着那处距离他们足有十米远的柱子……这是怎么做到的……这不科学啊？ 翟楠背过身，天皇宫外面吹来的平安京的风轻轻撩动他的头发。 “我翟楠十九岁，练剑已有百年，每日拔剑一万次，收剑一万次，只为练此一剑，这一剑前五十年不能砍断树叶，于五十年时大成，此后五十年再无任何不可砍断之物。此剑道能隔空召唤剑戟来到我手中，还能御剑于数米甚至数十米之外斩人首级……我为此流派起名为飞天御剑流。” 源雾织：“……” 天皇：“……” 说实话，翟楠出手的时候，他们确实没有感受到任何污染值……也就是说翟楠的确是仅凭着一剑斩断柱子，没有暗地里使用任何能力作弊，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总感觉好像被忽悠了…… 你才十九岁练剑哪有百年啊喂！ 而且……飞天御剑流这不是动漫里的名字吗？莫非你以前也有一个软弱的名字叫做“心太”？ 天皇一脸懵逼的看向源雾织，“我怎么感觉你就是力气大把空气斩断了……” 翟楠“呵呵”一笑：“你懂什么剑道？没有人比我更懂剑道，我今天就是要在平安京教剑道！” 天皇和源雾织虽然知道翟楠有多种能力，但并不知道这些能力里包括一种强化右手能力……而且翟楠的右手是会在受伤的时候被激发，自动修复伤势和进化，虽然也是污浊能力，但只有在进化的时候才会散发出污染值，平时就只是一只正常的右手，而那些进化之后的力量早已经变成了翟楠本身的右手力量。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翟楠每天不间断的灼伤自己的右手，他的右手力量早已经达到了一种难以想象的地步，而此时翟楠就是靠着自己力气大强行斩爆空气，被划破的空气压缩成密度极大的空气刃，斩断了柱子。 所以，天皇和源雾织才察觉不到翟楠使用了能力。 “所以……” 翟楠转过身来看着源雾织，“想学啊你？我教你啊～” 第四百三十四章 我的弟子平平无奇 翟楠离开天皇宫后，源雾织父女俩望着宫殿中央的柱子陷入了沉思。 “如果翟楠君真的只凭剑道做到这种程度的话，他的剑道造诣恐怕早已达到了剑豪的水平，若说是剑圣都不为过……毕竟没有使用任何超凡能力。” 源雾织道。 “我总觉得这个事儿不靠谱……” 天皇沉吟了片刻，“虽然我一直都知道斗战天都是一处很神奇的地域，但这也太夸张了……难不成真像古籍里面写的那样，大都会在污染时代之前，是一处神奇的天府上国，古武世家多如牛毛，武力超凡入圣？” 源雾织好奇的抬起头，“父亲大人，你看的什么古籍……？” 天皇挠了挠头，“是大污染时代前的电子版古籍，名字叫《战神归来》……” “喔……” “不过无论真假，也无所谓啦……”天皇缓缓的向后面靠去，“重要的是他的承诺，只要他愿意陪在你身边，这就够了……谁让他是我女儿的结缘之人呢？” 天皇笑眯眯的看着源雾织。 而平安京公主此时将脸偏到一边，感觉脸上烫的离谱，“只……只是结缘之人啦！我又没有很喜欢他……” 源雾织的咕哝声很小，但也没有逃过天皇的耳朵，“也好，要不然如果是我女儿喜欢的家伙，我绑都给把他绑到床上来……” “……” 源雾织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也行！” 天皇：“？？？” 源雾织离开天皇宫之后，天皇猛地转过身。 嘴里喷出一大口血，脸色变得惨白如纸。 强行在女儿面前挺着的他，此时再也忍耐不住，昏倒在了床上。 …… 翟楠回到帝国酒店的时候，炎帝已经在挂机状态下成长到了快一千点长度。 翟楠看了一下，没什么问题，就继续挂着。 连翻赶路马不停蹄，还遭遇了八岐的他来到这里还没来得及休息，先是去红月馆涨了涨姿势，又处理了一件中大型污染事件，回来还玩了几个小时游戏，又面见了天皇，此时的他也累的不行，几乎是刚倒在床上就睡了。 …… 第二天翟楠是在一阵敲门声中醒来的。 他下床先是看了一眼投影仪上的挂机游戏。 炎帝的长度已经来到了七千多点，原本极其细小，几乎只有小拇指大小的黑线也长成了一条黑色的庞然大物。 别说，游戏盒子系统升级到龙级之后，推出的挂机模式还真的十分好用，躺着就能看她成长。 随后翟楠收起了投影，打开套房大门。 只见一位梳着公主切的黑长直少女，正穿着黑底秀金和服，俏生生的站在门外。 一见到翟楠，平安京公主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师傅大人早安～” 翟楠刚睡醒，这个时候还有点儿蒙蒙的，源雾织就已经从翟楠身旁的门缝中挤了进来，以公主大人的身材想要从这么狭窄的空间中通过是很困难的，所以翟楠再次感受一把果冻般的柔软触感，然后头脑一热，顿时彻底清醒了过来。 “源雾织……你怎么来了？” 少女将一个袋子放在套房中央的桌子上，从里面拿出一份份食物，做完了这些，少女婷婷玉立的站在那里朝翟楠看过来，清晨的薄光从巨大的落地窗中透过，为少女姣好的身材镀上一层闪烁的金边，和着和服上的金丝花纹，让少女看起来犹如神女般安静美好。 “来给师傅大人送早餐啊……等师傅大人吃完早餐，源雾织还想着和师傅一起练习昨晚那招飞天御剑流呢！” 妈耶，还真要学呀……翟楠干巴巴的笑了两声……那只是个推脱赐婚随口编出来的借口，根本就没有那样的剑道，就算是想教也教不会的，这可怎么圆啊？ 翟楠木讷的坐到桌子前，上面已经摆满了早饭，有纳豆，味增，汤米饭，生鸡蛋，还有海苔……虽然做的很精致，味道也不错，但翟楠吃完了之后嘴都是麻的，平安京是没有早餐文化的，这些东西吃完之后翟楠身上依然是冷冷的，一点都不热乎，他还是更习惯于大都会早餐的大包子豆浆油条胡辣汤。 “翟楠君真是很神奇呢……只要坐在翟楠君身边，再严重的头疼症也会不药自愈呢！” 源雾织安静的坐在翟楠旁边，像一位温柔娴静的人妻，等翟楠吃完之后才开始慢条斯理的享用早餐。 不得不说，在平安京男人地位是真的高。 连公主都会遵守礼节，等男子吃完，才开始吃饭。 …… 游戏一直保持在挂机状态，而早餐后，平安京公主就带着翟楠来到了中心城位于天皇宫侧面的道场里……翟楠心想公主也真是壕，外面那么多平安京民众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而公主一个人就能拥有一座足球场那么大的私人道场。 一路上走来，路过的警卫和仆人都好奇的看着这位来自大都会的使者……天呐，大都会使者长得也太帅了吧……明明是早上才起来的朦胧素颜，五官简直比平安京那些画着浓妆的偶像男团看起来还要精致。 而且，这位大都会使者不但从八岐的攻击中救下了公主，昨天刚一来，就独自处理了一场警视厅那么多警员都束手无策的中大型污染事件。 平安京崇拜强者的习惯让他们看向这位来自斗战天都的使者时，眼神里带满了敬畏。 “那咱们就开始吧……” 翟楠竖起大典太，嘴里胡编乱造的给自己编出台阶，“剑道这件事主要还是看天赋，我再演示一遍，能悟到多少就看你自己了……没有足够的天赋，即使一天挥剑十万遍，也不是无法练出飞天御剑流的奥义的。” 说着，翟楠挥剑，清晨的日光照在他和他的肩上，和灰尘一起散发出点点金色光粒，源雾织呆呆的看着，看到强烈的气流涌起，那些散发着金光的灰尘仿佛在翟楠周围形成了耀眼的漩涡，随后，远处的木人桩断成两半。 “到你了。” 翟楠将手里的大典太光世递给源雾织。 后者架起长刀，化身为诡异可怕的无面刀姬，一剑挥出。 另一个木人桩也断成了两半。 翟楠：“？？？” 你怎么做到的？ 这飞天御剑流是我乱吹的！ 少女在晨光中微微摆头，“师傅大人，看来我天赋异禀哦！” 第四百三十五章 日常 翟楠望着道场内被切割出深深沟壑的地面，默默陷入沉思…… 源雾织的剑道天赋竟然真的恐怖如斯…… 源雾织收起大典太光世，无面女从她的身体上慢慢爬出来，一言不发的站在旁边，犹如闪烁千年的鬼魂。 “翟楠君一定还不知道无面女的特性是什么吧？” 平安公主笑意盈盈的将大典太递给翟楠，“这是父亲大人为我找遍整个平安京才发现的污浊物，无面女的特性是固锁剑技，它虽然没有眼睛，也没有耳朵，但只要在它面前使用出来的剑道，只要一遍，它就能完全模仿，并且固锁效果。” “无论对方是用出来的剑技是否合理科学，只要对方在它面前能使用出来，它就一定能使用出来。” “所以，在获得了无面女的最初五年间，我走遍了平安京，看过了平安京所有的剑道……甚至是一些凭借污浊物式神才能使用出来的技巧，这些技巧无一例外，没有能够难倒无面女的，而我也因为学会了平安京所有的剑道，得到平安京的承认，册封为平安剑豪。” “……” 翟楠想到了「宅男必须死」里的无面女，那是百年之后的无面女，那时的无面女可比现在的源雾织强多了，即使是炎帝都被她牢牢的看押起来，而即使是翟楠，如果不是用鸡蛋阴她，也不一定能逃离她的看管。 谁知道，在那个时间线上的源雾织，经历了百年到底学会了多少根本毫无逻辑的剑道…… 或者说无面女本身的特性就十分bug，无论因果，不管其中的道理是什么，只要有人拿着剑在她面前使用了招式，哪怕这能力本身和剑道并无关系，源雾织都可以模拟固锁。 百年之后的无面女有多强。 翟楠不知道，但翟楠也曾在无面女身上感受到类似李苍生的气势。 而无面女挥动的每一剑，居然都可以挡住当时已经进化了五十七次，身体强度堪比虞小渔的宅男—58。 翟楠甚至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在那个时间线上，源雾织曾经让虞小渔拿着剑在她面前用各种姿势挥动了一遍，然后强行固锁了虞小渔挥剑的效果，导致源雾织后来每一剑都有那么不科学的力量。 就特么离谱。 不过，经历了百年，那时的源雾织的确已经强大的匪夷所思。 “说起来，师傅大人的剑的确很好用……明明源雾织每次使用无面女时头疼的症状都会发作到极致，以至于不能完全发挥出实力……但这一次用了师傅的剑，源雾织居然一点也没感觉到头疼。” 源雾织说道。 ……那是因为能压制你头疼的本来就是这把剑，而不是我……翟楠心里吐槽着，脸上却不动声色的道：“那么，雾织徒弟啊，将你的佩剑给我，我们交换使用。” 他没有接源雾织递过来的大典太光世。 而是用了后者的随身配剑，在翟楠手里，名物说实话和空手其实没什么区别，翟楠所谓的飞天御剑流其实就是大力出奇迹…… 这把剑还是在它原本的主人手里面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在翟楠手里，算是浪费了…… “可是，这是师傅的剑……”公主颇有些为难。 “师傅的东西，不就是要传给弟子的吗？”翟楠转过身，小声喃喃道：“况且，这把剑本来就是你的……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 接下来的几天里，翟楠每天挂着游戏变强。 早上享受着公主大人为他带来的凉凉的爱心早餐，随后陪源雾织去剑道场练剑，偶尔附近出现了污染事件赶去帮忙处理一下。 平安京在这件事情上也没有亏待他，毕竟是大都会使者，平安京发生污染人家完全可以坐视不理，所以天皇就按当地名侦探事务所出一次外勤的最高价格给翟楠发出现金补助。 晚上回来打打游戏或者去重建的红月馆听听曲儿…… 日子过得十分悠闲。 而在翟楠突发奇想的养成之下，源雾织的“剑道”也逐渐离谱起来，开始朝着游戏里百年后的时间线上的那个无面女发展过去，每一刀都能砍出一发月牙天冲。 现在的源雾织，几乎可以对上解放龙级污浊物的极道总长芹泽雄清而不落败了。 除此之外，源雾织甚至可以用大典太光世劈出火焰……这纯粹是个意外，翟楠当时只是随手挥了一下剑，将地狱火附着在剑刃上砍了出去……谁知道源雾织看了以后极为兴奋的模仿了一次，虽然没能砍出同样的黑色地狱火，但的的确确也是砍出了火焰！ 翟楠还问源雾织是咋做到的……源雾织解释师傅大人不知道你信不信，只要挥剑够快，剑刃和空气产生的摩擦力就足以起火，反正她是信了…… 总之，所有用剑施展出来的效果，源雾织总能用一种诡异的理解使用出来…… 而这几日和源雾织一起练剑和对战，加上不间断的灼烧和污染，翟楠感觉自己的右手变得更强了……似乎隐隐已经摸到了龙级的门槛。 那可是虞小渔那样一拳歼星的力量啊……翟楠可馋死这种力量了！ 另外一边，随着翟楠的连续挂机，此时出现在绿色网格地图上的黑线，已经犹如一条庞大而无垠的黑色河流，它流经地图上的每一处，将所过之处所有的红点红线吞噬殆尽。 右上角显示的长度：11284。 …… 狂欢区外侧。 破败了城市在夜幕下诡异的寂静着……这座城市本来不应该这么安静，这里是狂欢区，无论是日升日落，总会有无数怪物在城市的边沿，建筑楼顶，或者电线杆上蹲守爬行。 然而此时，这些怪物却像是全部消失了一样。 城市安静着，只有天际尽头吹来的呜呜风声。 一只如同乌贼一样的怪物伸展触手，一下一下从空中飘过，仿佛把空气当做了海洋介质。 这应该是这里最后一只怪物了…… 然而下一刻，一座浑身燃烧着黑色烈焰的巨大怪物头颅爬过，那犹如乌贼一样的怪物竟是瞬间消失。 黑色火焰如同风暴。 风暴过后，浑身白皙的少女身上缠绕着犹如薄纱烟雾般的火云，望向了东方。 他就在那里。 她要把八岐杀了，救下平安京所有的民众。 当做给他的礼物。 第四百三十六章 我的师傅超中二 平安京，墙外。 “嗡”“嗡”“嗡” 覆盖满整片天空的黑色火焰犹如数百发电磁导轨炮，静静的悬浮在天空中积攒势能，某一刻，随着在低空不断穿梭的少年一挥手，那黑色火焰仿佛华丽的流星，从天空中坠落而下，拖着长长的黑色尾焰。 穿红白色武道服的少女身形如同鬼魅般扭曲着，用刀拨开了所有即将击中她的火球。 剧烈的爆炸形成一团团犹如黑色彼岸花一般的波纹，而后烟尘四起遮盖了少年的视野。 随后，一道身影猛地从烟尘中弹射到半空中，带起熊熊浓烟。 少女竟是一跃而起，来到了数十米的高空，一刀砍向翟楠。 强烈的气流喷薄而出，地面瞬间被这一刀的余波砍出了一道硕大的沟壑。 翟楠架起刀抵挡，两把刀相接的瞬间发出了炸弹爆炸的声音。 仿佛这并不是两把刀在互相劈砍。 而是两座重型军事堡垒在互相对轰。 同样，在翟楠举刀抵挡时，空气中扭曲的压力也如同潮水般弹射出去，在空中形成一圈不断扩大的半透明冲击波。 随后两个人同时消失在空中。 空气之上，只听见巨大的爆炸声和四溅飞散的火花连成一片。 剧烈的冲击波不停的扩散出来，仿佛在空气中吹成了一串半透明的巨大泡泡，空气再次是已经被冲击的无比散乱，锋利的气流犹如刀割一般逸散出去。 …… “……” 百米高墙上，天皇坐着轮椅，和身后推着轮椅的芹泽雄清，以及一群瞠目结舌的警员n脸懵逼的望着墙外的战斗场景。 翟楠和源雾织同时消失在空气中，不是因为两个人使用了某种能力，而是因为两个人移动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他们的视线已经追不上两个人对战的轨迹。 只能感受到不断从空气中传来的低沉的震音，还要小心防备着不时流传而来的空气乱流。 “这两个家伙……真是怪物。” 芹泽雄清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干燥。 天皇也忍不住点了点头，“我也没想到，当时只不过是为了让我女儿能够少受一点头痛之苦而无心插柳的举动，居然让她在翟楠的教导下变得这恐怖……源雾织现在的肉搏能力，恐怕已经不比你解放式神时弱多少了……” “可这是怎么做到的？这根本不科学……” 芹泽雄清不禁提出了心底的疑问。 天皇面色古怪的道：“本来就不科学……翟楠这小子，借着无面女的能力卡了个bug，强行让无面女固锁了一堆胡编乱造出来的什么飞天御剑流，实际上就是把自己挥剑的蛮力，还有自己那种黑色火焰在剑刃上面流动的效果，让无面女保存了下来……” 芹泽雄清：“好家伙……” “不过这小子，虽然对入赘我们源氏嗤之以鼻，倒是对作为弟子的源雾织尽心尽责呢……”天皇脸上露出一丝愉快的笑容，“你觉得这小子，现在到底有多强？” 芹泽摇了摇头，“仅仅是蛮力就几乎逼近了龙级，按照源雾织说的，他还有更早觉醒的能力根本没有动用过……我也不敢猜测这家伙藏了多少，但如果他豁出命来，恐怕连天照或者八岐都能硬碰一碰，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这翟楠明明已经这么强了，居然还这么猥琐，真不知道该说他是稳健谨慎呢？还是怂……你看他呢打斗的样子，能不近身就不近身，嘴上说的要帮公主修炼剑道，实际上仗着公主不会飞，从头到尾飞在空中用火海战术喷公主……” “……” “真不知道，这个翟楠这次来到平安京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自从他来了之后，污染事件发生的频率比之前多了好几倍不说，大都会那边发生污染事件的频率居然降了……但是他又把雾织酱教导的如此强大，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感觉，这八岐事件结束的契机，恐怕还在这小子身上。” …… “师傅大人，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你们大都会的老话，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少女黑发在空中如同绸缎一般飘舞，她的动作越来越快，反应越来越敏锐，大典太光世在她手中几乎被挥出了残影。 因为大典太光世，一直缠绕着少女的头痛症消失，源雾织可以毫无顾忌的使用无面女，而她本来就是专精剑道，无论是剑技的反应速度还是灵活性，远远都不是一个宅男能比的，更何况源雾织和无面女融合之后精通百家剑术，又有着和翟楠一模一样的挥刀效果，此消彼长之下竟然是越打越敏捷，而翟楠已经逐渐跟不上她了。 “师傅大人，这一次恐怕要劳烦您在雾织的裙下躺平被随意摩擦了呢。” 源雾织反手握刀向斜上方拨开翟楠的直刺，然后在这个向上的过程中敏捷而令人眼花缭乱的旋转剑刃，向下一别，直接别掉了翟楠手里的剑，随后瞬时刀柄冲外，猛然前顶，竟是一刀柄顶在了翟楠的心口。 翟楠吃痛，似乎要张口吐出血来。 然而，一枚红彤彤的鸡蛋从翟楠嘴了出来。 源雾织眼神出现了一瞬间呆滞，“？？？” 下一刻，鸡蛋猛然爆炸，源雾织被瞬间炸翻，而后翟楠已经重新握住了被别飞在空中的长刀，猛然下劈。 巨大的力量瞬间形成强烈的半月形透明气流，将源雾织砍进了地面。 地面爆炸，烟尘四起。 片刻后，高贵的公主从坑里灰头土脸的爬出，气极：“师傅大人您耍赖！” 翟楠慢条斯理的收刀，“我那可爱又愚蠢的徒弟哟……这是为师所能教给你的最后一课，永远不要因为大意轻敌而放下手中的刀……” “如果刚刚不是师傅我故意将自己的忍法暗器射偏了一点，弹在你的刀上，现在的你只会是一具尸体……” 翟楠双目圆睁，当头棒喝，“……须记住，男人只会影响你拔刀的速度。” 源雾织：“……” …… 是因为来到平安京的关系吗？怎么感觉我最近越来越中二了，而且非但不觉得羞耻，反而在一次又一次的中二中体会到了热血与兴奋…… 翟楠平静之后，擦了擦头顶的汗，暗道。 他站在百米高墙顶上，再一次望向了狂欢区。 那里的地面，深深地凹陷下去，形成了一道仿佛天堑般的大峡谷。 那是神手将八岐按下去的地方。 他能感觉到，那里的污染值越来越浓郁了。 似乎用不了多久，八岐就会完全恢复伤势，卷土重来。 不过算一算时间，炎帝翟团子，似乎也应该挂机到二十多万点长度了吧？ 是时候开始正式游戏了…… 第四百三十七章 正戏开始 帝国酒店，天皇套房。 翟楠坐在投影仪前，手里捏着游戏手柄。 房间漆黑，屏幕闪烁，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绿色网格地图上，一条漆黑无比的河流汹涌向前流淌——那是挂机长度已经达到将近二十万的炎帝。 炎帝所代表的黑线在地图上疯狂流淌，所过之处，所有红点和红线都被吞噬殆尽。 而这条黑线也在缓慢但肉眼可见的成长。 由于有翟楠定向控制的原因，黑线长度增加的速度比挂机的时候大大增加，但挂机的有点胜在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成长，而且不会有危险。 时间一点点过去。 当炎帝的长度正式增长到二十万的时候，屏幕中央出现了一百秒的倒计时。 与此同时，整片绿色网格地图下面都泛起一种诡异的红光。 翟楠精神一震……这应该就是八岐大蛇出现的最后时间了。 翟楠加紧控制炎帝吞噬地图上的红点，另一只手同时拨通电话。 “师傅大人，这么晚打电话给源雾织莫非是想要到自己可爱的漂亮徒弟房间里一起探讨剑道？可是雾织已经脱光光躺进被窝里了……” 电话里传来少女跃跃欲试的声音。 “……” 翟楠：“……区区刀鞘而已，休想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嚯啊！” 电话那边再次传来源雾织惊讶的声音：“师傅大人莫非刚刚是在和他的女徒弟讨论禁忌话题？好快的车车！” “……别打岔！” 翟楠看了一眼投影中间的倒计时，说道，“注意八岐的污染值活动……它应该快要复苏了。” 那边沉吟了片刻，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等等。” 随后传来窸窸窣窣和旁边的人说话的声音。 翟楠紧张的盯着倒计时。 从游戏动画所投影到现实中的情况来看，这一次游戏似乎是实时变更现实，并不存在中间几天时间的延迟……也或者游戏盒子系统升级到龙级以后已经具备了同步修改现实的能力。 不过这一切尚不确定，翟楠还是要通过源雾织那边观察城墙外的狂欢区的一举一动。 时间仿佛都被放慢了。 翟楠可以听到电话里传来的细微讨论声“狂欢区外面的污染值好像的确增强了”“污染值有些过于活跃，已经超过了正常的范畴”“召集警员，让他们别休息了，全体城墙集合戒备”“可是这个大都会人是怎么知道的？”“要不然顺便监视一手这个大都会使者”“你们谁怀疑我师傅站出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 投影幕布上面的倒计时显示到了最后一秒。 “轰——” 电话里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 不，不只是电话，就连远在城墙内中心城帝国酒店的翟楠，都能听到这低沉庞大的音浪，和明显的震感。 随后电脑里的声音变得慌乱。 “八岐……八岐从地里……爬出来了！” “它已经复苏了！” “怎么可能这么快，我亲眼看见神手把头颅和身体相接的地方扯断了……怎么短短时间就能治愈如初？” 源雾织的声音再次从电话里传来，显得有些喘息，似乎在奔跑，“喂，师傅大人……” “我知道了。” 翟楠挂断电话。 果然，这一次的游戏如他所想的那样，是实时修改现实——此时绿色网格地图上，八条比炎帝还要粗壮的红线在地图上疯狂的舞动着。 他慢慢操控着炎帝，一点一点绕到最弱小纤细的那条红线后面。 与此同时，翟楠慢慢从口袋里掏出古古怪怪身份证。 只见那张花纹诡异的卡片发出一道红色的闪光，而后上面的照片动了一动，里面的人诡异的笑了笑，然后从照片里走了出来。 正是另一个翟楠。 “哟，卧龙兄，好久不见，你怎么又帅了？” “咳，凤雏兄，你也一样，彼此彼此。” 两个翟楠相视一笑，旋即坐在投影前面的翟楠说道，“这次又要麻烦凤雏兄跑一趟了……” “诶——卧龙兄这话见外了，你我本来就是一个人，怎么能说麻烦？” “行，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详细的情况我会发进咱们俩的卧龙凤雏讨论群，你路上记得看一下。” …… 平安京，百米高墙。 「园丁」翟楠到达这里的时候，警视厅武装防御已经部署好了。 庞大的噪音中，八条巨大的人脸在空中疯狂舞动，有的脸在哭，有的脸在笑，有的脸十分忧愁……有的脸则露出丧心病狂的愉悦。 无数下半身陷在黑色泥沼里的怪物嘶吼着，苍白的月光如同瀑布般落下，照在冰凉四季的城市，有种异样的怪诞。 电磁导轨炮弹射出的弹药如同一条橘红色的发光银河，哗啦啦倾斜在八岐身上，打出无数四溅的火花。 “师傅大人，你来了。” “嗯。” 「园丁」翟楠点了点头，却也没和自己的漂亮徒弟多交流，而是在意识里的卧龙凤雏聊天群里呼唤道：“我已经到达百米高墙了。” …… 翟楠望着投影屏幕上单调的地图和线条。 那里已经出现了变化。 翟楠缓缓开口道，“我要……干涉游戏所投影出的现实。” 随着「园丁」的出现，原本空旷的地图上忽然具现出了一排绿色的实线，在这些实线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绿色光点，而此时这些绿色光点正不断的将一发发更小的光点发射到那红线上面去。 不过显然，这些手段并没有什么效果。 翟楠对着意识内的聊天群道，“凤雏兄，兑换超凡人偶！” …… ……卧龙兄这是想要把自己掰成两半，用两个顶尖玩家的意识组队开黑打boss啊！ 「园丁」翟楠抬起头笑道。 随着他手指张开，空气传来剧烈的嗡鸣。 随后，在一圈被猛然弹射开的空气冲击波中，数十座巨大诡异的纸人从空中慢慢飘落到狂欢区内。 “那就……一命通关吧！” 「园丁」翟楠指尖挥舞，犹如优雅的钢琴师。 在源雾织和天皇等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那些巨型纸人脚下的影子骤然喷射而出，化为无数无法挣脱的束缚，缠绕在了八岐的人脸上面。 “这……又是师傅大人从来没有对我用过的底牌吗？” 第四百三十八章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园丁」翟楠所制造出来的纸人人偶绝对不只有能够实质化影子这一种。 只见另一批纸人从空中落下，它们浑身雪白，只有头顶中央长着一枚栩栩如生的肉眼，这只眼球由数不清的血管与纸相连，它们诡异而恐怖的转动着。 翟楠在离开大都会前，为了不出现什么意外，专门收集了许多大都会禁闭所超凡者的人偶素材，此时刚好派上用场。 这批纸人是由不眠组组长钟不眠为原型制作出来的，超凡材料是他的眼泪……翟楠为了弄到这眼泪当时可没少费力气，愣是弄来一车洋葱把值夜的超凡者们霍霍了一晚上。 纸人的效果也和钟不眠的污浊能力差不多。 木头人之眼。 被纸人额头上面的那只肉眼盯住的生物，会陷入暂时的静止状态。 ……听起来有点像时间停止器……但并不是这样，在纸人凝视被禁止的生物时，纸人的身体也会一点点自燃，自燃的速度和被静止的生物强弱程度成正比。 只见狂欢区内，八座紧盯着八岐人脸的纸人正在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化成黑色灰烬，被风吹散。 而那原本在空中狂舞的八座诡异人脸，此刻却一动不动的静止在空中。 与此同时，第三种纸人登场了。 长着黄金瞳孔的纸人用眼睛扫过八岐身躯下面的地面，只见废弃的马路和桥梁还有钢铁建筑纷纷软化下陷，并且变黄冒出泡泡…… 一种极具杀伤力的气味浮现了出来。 而那八岐，竟是在这诡异的黄色沼泽里陷了进去，寸不不得动弹。 此时在那群已经使用能力的纸人后面，还飞出了一大片在那里等候使用的备用纸人。 在这三层束缚下，八岐居然真的在短暂时间内一动不动了！ …… “嘶……斯国一！” 「园丁」翟楠身后传来警员和极道们的惊叹之声。 平安京人是崇拜强者的，这群刚刚还想监视监禁他的平安京超凡者们这个时候已经被翟楠的实力彻底征服了。 不过，如果他们知道，一名警监级别的超凡者，在警视总监的指挥下试图窥探翟楠，反而极为怪异的死去，一同死亡的还有电话的接线员，而北条总警监更是为此吓的久久不敢出房间和面见大都会使者，他们恐怕死都不会生出这个想法。 毕竟，那时的翟楠在他们眼里就不是强者了。 而是恐怖。 而是不可窥探的怪物。 只不过，翟楠对这一切都毫不知情罢了。 “师父大人……你好强啊！” 源雾织望着这个自己现在应该侍奉其左右的，被称之为师父的结缘男子，忍不住轻声喃喃道：“师父大人到底还有多少瞒着源雾织的……源雾织看不到的地方呢？” 「园丁」翟楠目光扫过崇拜的少女，心想你看不到的地方那可多了…… 他思维飞快的沉浸意识，在聊天群里呼唤： “卧龙兄，八岐已经得到控制，下面就看你的了。” …… “凤雏兄，辛苦。” 帝皇套房内，翟楠坐在电脑前。 此时屏幕上，代表炎帝的黑线正静静地潜伏在一个凹凸的绿色网格后面。 随着在帅气方面和他不相上下的“凤雏”发来信号，翟楠控制着手柄猛然出击，黑线迅速从网格凸面爬出，缠绕住了最细的那根红线。 …… 狂欢区。 八岐的八座巨大人脸被「园丁」纸人使用操偶术控制的一动不动。 夜幕下那长着肉眼的、或者眼睛散发出金光的、脸上涂着红脸蛋的纸人，从地面上弹射出来的诡异影子，以及巨大的八岐静默着。 犹如一堆月夜下的诡异雕塑。 形状奇特，不可名状。 警员们停止了电磁导轨炮的射击，生怕自己的攻击打到纸人或者影子，破坏了这种维系到极限的平衡。 “呼”“呼” 人们紧张而缓慢的呼吸着，这个时候他们连呼吸都有些谨小慎微，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场景，仿佛动作大一些，都会打破面前静止的场景。 而就在这时。 黑色的火花犹如夏日的烟火，绽放在低空之上。 一座浑身缠绕着地狱火焰的忘川巨蟒从破坏的城市废墟后飞快爬出，那巨蟒体型极大，但由于火焰悬浮在低空之上，速度却快得不可思议，犹如一条汹涌流淌的河流。 瞬间，这条黑色的“河流”就缠绕住了八岐最为弱小的那张人脸上。 与此同时，“河流”尽头慢慢弯曲起来，一点一点的分流而开，化为一张巨大的蛇嘴，缓慢但却坚定的吞下了那张脸！ 八岐想要剧烈挣扎。 但它的身体不能动。 只能疯狂的颤抖，似乎在冲击一个看不见的贴身囚笼。 那些纸人们的自燃本来就快的不可思议，此时随着八岐的激烈挣扎，更是一瞬间就烧掉了整个身子。 然而，那些守在后面没有动作的纸人，终于派上用场。 它们在前辈们的灰烬里前进一步，接过前辈们的火种，继续献祭自己单薄的身躯，死死困住八岐。 空气在震动。 大地在哀鸣。 由于八岐过分巨大的身躯，即使它的挣扎幅度很小，却足以改变周围的地貌，崩塌城市。 它身上，所有被俘获的污浊物发出恐怖的嘶吼，可它们已经被八岐俘获，化为一体，根本无法挣脱。 浩瀚的污染值扩散而出。 大地和城市一点点湮灭。 可是，没有用。 它的第八张脸，仍然在一点一点的被吞下去。 然后是八岐大蛇的蛇颈。 深黑地狱火从炎帝嘴中流淌而出，烧断了蛇颈与蛇身的连接之处。 ”啵儿～” 在所有纸人自燃变成灰烬的同时，八岐的第八张脸，也彻底被炎帝吞了下去！ 八岐回身想要缠住炎帝，可它的距离太远，炎帝早已经冲上天空，消失不见。 只剩下七张愤怒可憎的脸，在狂欢区中疯狂的乱舞和嘶吼。 它没有意识到，吞下它八分之一身体的炎帝，此时体型，已经和它的第七张脸差不多大了。 另一边。 「园丁」翟楠清了清嗓子，整理了一下衣服。 看向站在旁边激动无比的天皇和警员等人。 一本正经的整活： “平安京人啊，你们想要拯救自己的家园吗？你们想要保护平安京吗？还是只能像这样看着怪物肆虐却无能为力呢？” “如果你们想要用自己的力量保护家园，每个人都尽一份力的话……” “我翟楠，打钱！” 历史总是如此相似。 第四百三十九章 降临(大章) 周围的警员一愣，心里顿时产生了一股诡异荒诞的感觉。 这么大的灾难都来了…… 你都挡住了八分之一的灾难了…… 现在特么告诉我要打钱才能继续拯救世界？ 这就好像晚上睡前想找个电影看，登录某视频app无意间看到了一部很棒的电影，点进去看了五分钟之后突然戛然而止，告诉你这是试看版，想要完整看到全片得充会员…… 这孙子不会是想趁机发灾难财吧…… 只不过不同的是，看电影的时候正版看不了，还可以浏览器见。 而拯救世界这种事，哪里找盗版链接？ 想到这里，天皇咬了咬牙，问道：“翟楠君，你这是……” 「园丁」翟楠摊了摊手，“我知道天皇陛下你想说什么，没错，这也是我的能力之一，我可以使用人类货币制作超凡纸人。” “并不是因为来到了平安京想要赚你们的灾难钱，大都会曾经发生大型污染事件时，我也是这么做的……信不信由你，就刚才那一波已经花了我上百万了，在下已经没有钱了，所以你们如果想让我继续拯救世界的话，就打钱。” “你们自己决定。” 天皇挥了挥手，“不用想了，也没有想的余地，无论你是不是赚这个钱，我们都得给。” “……更何况，我还是相信我女儿的师傅的。” “……” 源雾织在旁边眼睛笑成了两弯月亮。 “芹泽，为翟楠在平安京开个账户，往里面打钱。” “他要多少，我打多少。” …… 帝国酒店，天皇套房。 翟楠控制着黑线左右腾挪，此前他本来想让炎帝飞到高空中躲过这一段时间的空当，但随着八岐的觉醒，它身上俘获的成千上万的污浊物也活了过来。 于是，这些污浊物在八岐人面头的指挥之下，催动特性对炎帝发起了各种各样的攻击，而悬浮在空中移动的巨蛇由于体型过大犹如一座空中城堡，反而变成了靶子，于是翟楠干脆控制着代表炎帝的黑线回到了地面，在七条人面头的追逐下巧妙闪避！ 这样一来，虽说游戏难度增加了。 但也避免了成为空中活靶子的危险。 而且对于翟楠这种游戏天赋极高的人来说，这特么不就是贪吃蛇大作战小游戏…… 躲就完了…… “卧龙卧龙，凤雏这边钱已到手，是否交货？” 突然，脑海里的聊天群响了起来，穿来「园丁」翟楠的滴滴声。 “收到，凤雏，收到，卧龙这边准备就绪，随时等待凤雏控制对面。” 翟楠心思紧绷。 大战再次开始了。 …… 狂欢区。 八岐七张人脸疯狂翻卷，犹如一枚枚导弹一样弹射而出，对准炎帝所在之处喷射而去，所过之处城市建筑寸寸崩塌！ 而炎帝的动作更是诡异无比，明明从来没有回头，却仿佛能洞悉八岐的所有动向，不断变换着位置，身体做出诡异的姿势，躲过八岐的攻击。 好几次都是差点被攻击到的时候，炎帝硬生生喷出一口地狱火，让自己巨大的头颅借着反推力后退数米，险之又险的躲过八岐砸过来的人脸。 某一刻，炎帝忽然停下了躲避的动作。 八岐愣了愣，随后在愤怒和本能的支配下，再次朝炎帝喷薄而出。 七条由缎子般的蛇躯连接的诡异人脸犹如巨锤，昂然而起，从空中砸下了。 而下方的炎帝对这曾经缠绕住自己的七张脸竟然是完全不闪不避，反而张开了嘴巴，大有要一口再吞掉八岐的一个头的意思。 仿佛忘记了上一次，自己就是因为贪心想要张口吞掉一只人脸而被死死束缚住无法挣脱，最终反而被吞了下去。 七座巨大人脸几乎已经封住了炎帝所有的退路。 “炎帝……” 平安京城墙上的警员和极道们发出一丝惊恐的呼声。 就在这时。 八岐的人脸再一次诡异的定格在了空气中，一动不动。 它疯狂的颤抖，用力的挣扎，但就像之前一样，它根本无法动弹。 而此时它几乎已经冲到了炎帝的嘴巴前面，二者之间相隔的距离不足一个成人大小……但，它不能动了。 它被禁锢住了。 这让它看起来仿佛将自己的脸送到了炎帝嘴边，就差说一声请用餐吧了…… 于是，炎帝顺势张开大嘴。 无比顺滑通畅的，让八岐的第七张脸从上方保持不动的姿势砸下来，挤进了它的嘴里。 连续吃掉了八岐的两张脸，这个时候即使是炎帝也稍微有点消化不良了。 它慢慢的推开，再次迅速运动起来。 而后面的纸人们也在一片灰烬中消失。 八岐更加愤怒了。 只不过……现在天空之上晃动的，只有六张恐怖的巨脸了。 看起来……八岐现在只能叫做六岐了…… …… 时间一点点过去。 空气变得越发炽热高温，并且弥漫着黑色火星。 城墙之下犹如战场，黑烟弥漫，断壁残垣。 在这片残酷的环境下，两座庞然巨兽彼此对峙，扭曲，交缠，形成了一团巨大的蛇团。 这个时候八岐应该叫做“三岐”了，它的浑身血淋淋的流淌着河流般的血液，五个巨大的断口排列在它的脖子之间，滚烫的蛇血仿佛喷泉般流淌下来，伤口扭动着，抽动着，盘绕着。 仅剩的三座人脸则在空中胡乱的扭曲着，犹如奇怪的抽象画。 而「园丁」翟楠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再继续输出超凡纸人了。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 现在的炎帝……早已不需要「园丁」的辅助了。 …… 那半空中悬浮的，包围缠绕住三座人脸的巨蛇，仿佛拥有着盘绕整个世界的身躯。 它的身躯，即使八岐的三座人脸加起来，粗细也完全无法相比。 一股惊心动魄的恐怖气势，携裹着浓郁的污染值喷发而出！ 是的。 这是龙级巅峰的气息。 炎帝翻转着。 一圈一圈涌动着。 死死绑住三座人脸，蛇头轻轻落到他们上方。 张开了嘴。 是的，它要一口气吞下三座人脸！ 平安京的民众们大气都不敢喘的望着战场。 他们能感觉到，一位无比接近神之路径的怪物……要诞生了…… …… 帝国酒店，天皇套房。 翟楠坐在电脑前，双手慢慢垂下，等待炎帝给予这怪物最后一击。 他已经没什么要做的了。 看起来，这游戏应该是他赢了。 翟团子……要回来了！ …… 狂欢区。 人们胆战心惊的看着那里！ 庞大的黑火巨蛇不断蠕动身体，将八岐从头到尾送入口中。 它的头颅已经变形。 它的身体被撑的不成比例。 可它还在吞食。 不顾一切的吞食。 八岐的蛇身更加粗壮，全长也十分夸张……而这些就像是火车进入隧道一样，进入了炎帝的嘴里。 两座巨兽相互吞食的样子十分震撼并且充满了异样的诡异。 有人甚至忍不住想到，炎帝的胃袋到底有多大？难道它的身体里全是胃吗？为什么可以吞下如此多的东西？ 时间继续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狂欢区废弃的城市里，原本盘踞着整座城市的八岐已经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更大的，浑身流淌着河流熔岩一样的黑火巨蛇。 嗯……或许八岐应该还没彻底消失。 炎帝嘴中似乎还残留着一截它的尾巴…… 随后，炎帝就静止在那里一动不动。 它在消化。 …… 投影屏幕刷的黑下来。 上面浮现出一行红字：「游戏结束」。 随后，小丑猛的从投影幕布里爬出来，“恭喜玩家，游戏结束，现在进行游戏结算。” “游戏评价：90星。本次游戏基本无误。” “解锁成就：怪物克星，由于玩家与本次游戏中屠杀了一千只污浊物以上，故解锁此成就，成就生效期间，污浊物有10%的几率由憎恶转变为畏惧，并且玩家对于污浊物的伤害有20%的几率生成暴击，暴击攻击为普通攻击伤害系数的十倍。” “解锁成就：人间大圣，由于玩家在大都会及平安京两处剩余的人类文明中获得超过5000万声望，故解锁此成就，成就生效期间，人类种族对玩家的初始好感增加50%，玩家在人类群体中将获得极高的信任度和尊敬度，且可主动引导和收集人类信仰进行祭司，或者为贮藏师充能。” 小丑从嘴里吐出来血肉朋克风格的黑暗扭蛋机，“那么现在进行扭蛋抽奖。” ……看起来这次解锁两个成就都是不得了的东西啊……翟楠喃喃的揪了一下扭蛋机上面黏糊糊的小舌头，只见扭蛋机发出一声生动的干呕，吐出一堆诡异的扭蛋。 翟楠先是拿起第一个扭蛋打开。 是一张能力升级卡片。 第一个扭蛋就是这种升级的奖励，看起来后面的不会太差，甚至会越来越好。 随后是第二个扭蛋。 打开以后，里面浮现出一只小小的八岐大蛇，在出现的一瞬间钻进了翟楠的身体里。 “嚯啊——” 翟楠没有慌张，而是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然后发出了不可思议的感叹。 龙巅级能力！ 「式神：八岐」 「特性：俘获」 这八岐是被封印在自己身体里了。 翟楠面色有些奇怪，他现在不止掌握了平安京的禁闭所，连这边地缘形态的超凡者能力，式神，都掌握了。 而且居然还是这么强大的式神！ 翟楠试着呼唤八岐。 他本来就是百分之百完全免疫污染的体质，即使是龙级巅峰污浊物的污染对他也造不成任何影响。 一种难以形容的灼热和疼痛，从翟楠脖颈处散发出来。 他的视角变得很奇怪。 他似乎能360度看到房间里的一切。 翟楠看见身后的镜子上，他的肩上，顶着八颗头颅。 是的，从脖颈开始分裂，肌肉，脊椎，皮膜被狠狠的撕扯而开，账出了另外七个分支。 这些诡异的头颅有的在狂笑，有的在大哭，有的在怒吼，而有的则麻木平静。 他现在仿佛一个真正的怪物。 ……拥有八座脑袋，十六只手臂的怪物。 就好像一幅畸形诡异的抽象画……上面无数人体被旋转着组装在一起，但却共用同样一副主躯干。 怪异而疯狂。 与此同时，脑海里面的卧龙凤雏讨论组里新加进来七个意识！ 这些意识都是翟楠……但却又各自是独立的个体……他们可以同时思考，同时使用能力。 而它们的特性，则是俘获。 可以想象得到，翟楠只需要通过这些头颅俘获怪物，那些吞下了怪物的头颅，便顺理成章的继承了那些怪物的特性，并通过那些特定的头颅和手臂使用，甚至具象化出来那些已经被俘获的怪物。 翟楠慢慢收起式神八岐。 开始抽下一颗扭蛋。 这一次的扭蛋被打开了以后，又是一张卡片。 「永久怪谈之王手臂权限卡」 “永久……？” 翟楠分开卡片背面阅读说明，“这个可牛逼大发了……” 「使用本卡片，每天可拥有一次解放怪谈之往手臂权限的机会」 想到那无比庞大的犹如神明般的手掌，每天解锁一次……以后不管遇到什么级别的怪物都会轻松很多。 “最后一颗了……” 翟楠轻轻打开。 里面是一枚小小的图标，上面是血流成河的城市，婆娑满地的怪物。 天空是红色的，月亮是红色的。 而在那城市之巅，以红色月亮为背景，一座巨大的王座静静的放置在那里。 「龙巅级游戏：降临」 …… 狂欢区。 天空开始破晓。 破败城市的尽头喷薄出浓烈的金光，一轮鲜红的太阳升起。 与此同时，大地震动了一下。 整片天空顿时陷入了高温，无尽的黑色火焰打着卷从虚空中凭空浮现。 而静静躺在狂欢区中央的炎帝慢慢睁开眼睛。 “嗡”“嗡”“嗡” 火焰连成一片。 黑色火海里，它缓缓化为了一道纤细修长的身影。 那身影极高，将近一米九，修长雪白。 她脚踩虚空，每一步脚下都会流淌出一条黑色的忘川黑河。 里面是炽烈的岩浆。 和黑色的火莲。 她就这样，一步一步走来。 朝翟楠走来。 第四百四十章 造主 城市崩坏，空气高温。 整片狂欢区的空气都在嗡嗡作响，强烈震动，散发出无与伦比的高温。 漫天漆黑的火海形成汪洋，席卷之处所有都被烧成虚无。 虽然是破晓。 但天空仍旧是黑的。 在这天崩地裂的地狱场景中，炎帝一步步从空中走来。 每一步，脚下都会延伸出一条漆黑死寂的忘川河流。 黑色火莲沿岸胜放。 …… “那怪物……她，她朝我们这边过来了！” “她……可能比八岐还要恐怖的多！她……她刚刚可是把龙巅级别的八岐大蛇……整个吞下去了啊！” “怎么办！” 百米高墙上，人们无比恐慌。 这是比八岐还要更加恐怖的怪物……她正在朝这边移动。 没有人怀疑……这只怪物纤细的身躯下面，隐藏着足够破坏整个平安京，将这里的五千万民众全部杀死的恐怖特性！ 她杀死了龙巅……她绝对已经超越了龙级巅峰。 龙级巅峰之上……人们知道那个词是什么，但此时此刻却没人敢想，仿佛那已经成为一个0连思考都被绝对禁止的禁忌！ 不可言说，不可名状！ 不等天皇发出号令，就已经有许多警员忍不住掉转了电磁导轨炮，对准那片不断延伸的忘川火河……那正在款款走来的身影。 他们在恐惧。 他们在害怕。 他们能感受到那身影身上散发出来的，令空气都在不断扭曲的庞大污染。 那明明只是一个纤细的小小身影，却让这些能力各异，身强体壮且掌握着高科技武器的人们浑身冷汗，不断颤抖，如临大敌。 没有人能不紧张。 甚至没有人能轻易的呼吸。 他们明明感觉到胸很闷，想要急促的吸气，却努力控制自己……害怕惊动那个不可名状的身影。 “砰” 有人一不小心按动了电磁导轨炮的开关。 橘红色的炮弹喷射出去。 巨大的发射声下了周围人一跳，警员们纷纷开炮，一连串橘红色炮弹弹射而出，形成一片闪烁的光带。 等炮弹击发出去之后，警员们才反应过来，心里顿时产生了浓浓的恐怖与后悔。 ……他们居然因为害怕而率先发起攻击了！ 只见那款款走来的身影轻轻挥了挥手。 她身后，同样形成了一连串黑色的火焰团，那些黑色火焰成百上千，成千上万，聚集在空中，仿佛密集的星河，随着她的指挥顿时喷射出来。 …… 黑色火球与橘红色炮弹对撞，剧烈爆炸，形成一连串璀璨的球状火焰。 犹如在天空中升上了一片烟花带。 烟雾和火花四溅坠落，像是从空中散落的水滴。 黑色火焰不多不少，刚刚击破了所有的炮弹。 人们望着这一幕，再次咽了咽口水。 她太轻松了……仿佛阻止整个平安京的电磁导轨炮只不过需要吹口气……就能精细的击落所有炮弹，不多不少。 他们越发后悔刚刚轻率的举动。 心里满是畏惧。 有人甚至祷告出声，希望这怪物，不要对他们发起攻击。 …… “翟楠君……你那天晚上说，炎帝是怪谈之王的造物，从来不伤害人类，对吗……？” 天皇紧张的咽着口水，回头对翟楠说道。 “应该是吧……” 「园丁」翟楠说道。 “你还说……怪谈之王已经在大都会出现了两次，每一次都是在保护人类，从来没有伤害过人类，对吗？” 天皇继续紧张兮兮的道。 “对，是这样，但不完全是这样。” 「园丁」翟楠贼兮兮的说道，“毕竟怪谈之王这样的存在，又有谁能揣测的出来呢？” 天皇身影明显晃了晃。 “而且你们刚刚主动攻击了人家……”「园丁」翟楠继续一肚子坏水的补刀。 “……” 天皇感觉自己已经不行了。 ……他想要扶住旁边的女儿。 却发现自己的女儿不知何时已经靠在「园丁」翟楠的怀里，脸色惨白的道：“师傅大人，雾织好害怕……” 天皇：“……” 他晃的更厉害了…… ……还有些心痛。 默默的将身体倾斜到另一边，扶住空空如也的墙。 …… 昏暗的天空里，黑火弥漫。 空气发出嗡嗡的剧烈震音。 而那条如同忘川三途河一样的黑色火焰带慢慢延伸到城墙上面。 那身影慢慢走来，步步生莲。 此时墙上的人们心里也经历了一段奇妙的变化。 害怕……畏惧……恐慌……绝望，再到现在的……痴迷？ 没错。 他们陶醉的望着眼前的修长少女。 眼中满是痴迷。 恐惧，还有一丝丝臣服。 因为……太美了！ 那几乎是完美无瑕，只有电脑才可以合成出来的精致五官，就好像一个瓷娃娃，没有任何瑕疵。 她光着脚走在黑色河流中，里面流淌出来的液体全是火焰。 可她的皮肤雪白幼嫩的像是婴儿，而那身材更是爆炸一般，足有一米九的身高让她的身材，尤其是那双修长雪白的腿展露无遗。 她的眼睛睁的很大，眼角狭窄上翘，犹如丹凤。 那是纯真干净的神情，却自带霸气睥睨的压力。 她是女帝。 …… “她……她……” 天皇在赤脚悬浮于漆黑忘川之上炎帝面前，气势不禁都弱了一截，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而源雾织更是低下了头，不知为何，她心底里莫名的产生出一种自卑的感觉。 此刻，所有人都在猜测，这刚刚吞掉了八岐的怪物……她想干什么？ 会不会下一个目标就是它们所憎恶的人类——龙级巅峰，这个级别对于人类的憎恶，应该也达到了极点。 然后，她们就这样看着那怪物般的绝美女帝，赤脚轻轻踩在城墙边。 身材比周围人高出一截。 她死死的盯着站在那里的翟楠。 距离很近。 就像刚刚她和八岐那样，仿佛随时都要互相吞噬。 然后他们看见，她就这样缓缓的、轻轻的， 将翟楠抱在怀里。 “呐……我的造主……你回来啦！” 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这一幕匪夷所思，超越了所有人的理解。 却又格外的安静。 有种异样的美感。 第四百四十一章 为了找你顺便拯救了平安京呢! 原本平安京上到天皇警员，下到极道平民，看到那高挑霸气的黑裙少女一步步走过来停在翟楠面前的时候，还担心他们俩会不会打起来。 毕竟两个人靠的如此之近，从他们的角度看起来，气氛简直剑拔弩张。 不过……如果翟楠和炎帝打起来，或许还真不一定会输。 翟楠这个人长得虽然平平无奇，但龙巅级污浊物八岐都能死死的压制住，这家伙确实不一般。 于是，正当众人琢磨着要是打起来，要不要帮帮谁的时候。 看见炎帝抱住了翟楠。 这完全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超越了他们思维的速度，众人就好像wifi突然断线一样，静止在了原地。 然后发出一片低低的“卧槽”。 “翟楠君……为什么会？” “那炎帝和翟楠君……” 有人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在疑惑中发出窃窃私语，但也有咸湿的平安京咽了咽口水，相互小声感叹道。 “我一定是眼花了……一定是……” “抱……抱住了！” “这么好看的女人……让我抱一次就是减寿十年，我也愿意……” …… “翟楠你还活着就好……” 翟团子闭着眼睛。 经历了半年多的时间，眼前的少女褪去了所有刁蛮，变得充满了魅力，就像是一瓶美酒，刚酿造好的时候风味强烈，但随着岁月的打磨，却变得越发醇香和美好。 天皇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的嗓子有些干涩，思维有些迟滞。 过了很久，他才猛然反应过来……“翟楠君，那晚你不是说炎帝是怪谈之王的造物么……为什么……” 「园丁」翟楠想了想，抬起头，用不大但却清晰的声音说道。 “或许因为，我就是怪谈之王吧。” …… 由于翟楠刻意控制的缘故，他的声音并不大，只足够让在场的天皇，芹泽雄清和源雾织听到，几个人同时转向了他，眼睛在夜光下微微放大，那是一副极其惊讶的表情。 这就像是一个秘密，或者一个不可言说的禁忌。 只有在场的几个人能听见，其他人全都无法知晓。 炎帝侧着身子，偏过弧度完美的侧脸，在月光下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几人。 她的皮肤白皙发光，表情懵懂无知。 看上去像是幼稚的小女孩。 “翟楠呀，他们为什么这么惊讶呢？” 与此同时，对面也传来了几个惊讶的人的喃喃自语。 “怪谈之王……怪谈之王……原来是这样……” 站在靠外侧的源雾织一言不发。 漂亮的脸蛋在月光下低沉着，看不清表情。 …… “那我就先回酒店了。” 「园丁」翟楠说道。 “好的，那翟楠君早些休息，平安京十分感谢，并将一直铭记这一次大都会使者的帮助。” “嗯……” 翟楠拉着炎帝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道： “对了，团子……我是说炎帝，需不需要做什么登记？” 天皇笑着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既然是翟楠君的朋友，那我们平安京自然是绝对信任的。” “那我可真带着她走了昂？” 翟楠不放心的又询问了几句，才转身离开。 …… “天皇陛下……” 眼看着翟楠越走越远，北条总警监忍不住叫了天皇一声，“就这么放他们离开吗？他的现在对于平安京来说，无异于随时会爆炸的可移动核弹……” 天皇回头看了一眼北条真嗣。 等翟楠拉着炎帝走远了，才小声说道：“你敢拦你上去拦，反正我是不敢……” 北条真嗣：“……” 芹泽雄清：“……” “就像你说的，到了翟楠君这种级别，无异于一个人形怪物核弹……他对我们又没有恶意，我们为什么要自找没趣呢？” 北条总警监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样子：“那炎帝可是个真正的污浊物……” “一样的道理。” 天皇叹了口气，“你想想天上伸出来的那双巨手……足够一瞬间把整个狂欢区和平安京夷平，还有那位能吃掉八岐的炎帝……这两件事里你要是能做上一件，北条总警监，天皇你来当，我趁早退休。” “……” 北条沉默在那里无话可说。 “任何人掌握了这样的力量……就已经不是我们普通人能够凭借暴力能够约束的了，而他们所信奉的，也绝对不会是我们眼中的准则，他们只需要坚守自己的道德和信条就够了……所以，为什么不相信我女儿的师父大人呢？” 天皇笑着望了望站在旁边的女儿。 “父亲大人……那我先回去了。” 源雾织站在旁边说道。 “……” 天皇望着自己最为心疼宝贝的女儿。 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他大概知道自己的雾织酱这会儿心情不太好……可那又能怎么样呢？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翟楠之所以来到平安京，好像就是为了寻找炎帝来的。 或许他真的是自己女儿的结缘之人。 但是这种事情，光有缘，可远远不够啊。 或许放在以前，以天皇行事霸道的风格，搞不好当天晚上就把翟楠绑过来按在源雾织床上……不过现在，他却不会了。 因为做不到，也不敢做。 他还记得那天晚上自己要给翟楠赐婚时，这个男孩儿拒绝的样子，他威胁翟楠没有他的允许翟楠离不开平安京，翟楠说能离开，拦不住。 天皇此刻突然发现，翟楠没有在说大话。 他想走，真的没人能拦住。 虽然自己一直觉得自己的宝贵女儿配任何人都绰绰有余……但是，从实力，甚至是生命层次的角度来看，源雾织或许还真的是高攀了…… 天皇动了动嘴。 最终没说出话来。 只能目送着源雾织消失在了平安京的夜色里。 …… 帝国酒店，天皇套房。 在进门的一刹那，园丁翟楠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坐在房间沙发上的，翟楠的本体。 他坐在那里。 望着一步步走进来的少女。 “团子回来了？我找你找的可真不容易啊。” “为了找到你，甚至顺便拯救了个平安京呢！” 第四百四十二章 师父大人，可不可以不走? 平安京中心城，天皇宫。 翟楠端起桌上的黍米茶喝了一口。 “天皇陛下，大都会有句老话说得好，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八岐的事情已经解决，我想我也是时候离开平安京，返回我们大都会了。” 听到翟楠的话，天皇忍不住往旁边的桌子看了一眼。 源雾织正跪坐在旁边的榻榻米上，低头为翟楠续茶。 她的表情很平静。 好像没有任何波澜。 只不过，茶水一不小心漫出了杯子。 天皇想了想，道： “翟楠君这么急着离开，不打算在我们平安京多待几天？说起来翟楠君还有好几个风俗店从来没有去过呢。” 翟楠：“……倒也是。” 这我要真成了赘婿驸马，算不算岳父带着女婿到处白嫖？ 翟楠叹了口气：“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该离开总是会离开的。” 天皇点了点头，也不好再强求，“那翟楠君打算何时离开？” 翟楠：“本来我是想着今天就走的，不过转念一想，也没有那么急，一个礼拜后吧……” 天皇：“？？？” 翟楠：“天皇陛下，今晚我滴滴你，带我长姿势。” 天皇：“……” …… 一个礼拜以后，翟楠眼圈发黑，但却精神抖擞的坐在天皇宫里，对面是肾虚天皇。 “天皇陛下，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该离开总是会离开的。” 翟楠就着茶水喝了一把六味地黄丸，感觉状态好多了，“今天就是离开的时候了。” 源雾织竟坐在旁边倒茶，她的头低在阴影里。 茶水再次漫出杯子。 天皇看到这幅场景，长叹一声，看向翟楠： “翟楠君，芹泽老弟最近开了两家会馆，里面来了一群清倌人，不知道翟楠君有没有兴趣过去小酌一杯？” 翟楠：“我今天是一定要走的。” 天皇惋惜的叹了一声，“害……那，翟楠君何时出发，我和源雾织去送送……” 翟楠：“但是芹泽大佬的面子又不能不给……” 天皇：“……” 翟楠：“天皇陛下，今晚滴滴我。” …… 一个礼拜后。 翟楠小脸煞白，面露死气，抓着一大把六味地黄丸塞进嘴里： “陛下，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回我是真得走了……身体顶不住……” 源雾织在旁边倒茶的手颤了一下。 天皇注意到宝贝女儿的动作，绝望中带着一丝视死如归，“别……还不能走，还有几个野窑没逛，那边的姨给开电褥子……” 翟楠沉吟了一下：“……陛下，你怎么这么了解？” 一旁的源雾织同样投去了困惑的眼神。 天皇噎了一下：“我……我去扶过贫……” 翟楠：“哦～” 天皇强装镇定，“所以翟楠君……” 翟楠摇了摇头，“这一次真的该走了。” 天皇和源雾织都有些沉默。 前者找不到再次挽留翟楠的理由。 后者没有开口挽留的理由。 而正在此时，翟楠打破了尴尬的安静气氛。 “雾织酱，今晚陪我到平安京里到处逛逛吧，按我们那边的习惯，回去之前总要买一些土特产。” 源雾织突然抬起头，暗淡的眼神重新亮了起来。 “是的，师父大人！” 片刻后，天皇笑道：“说起来这段时间还要感谢翟楠君，不但为我们解决了八岐，而且自从翟楠君住在平安京城区后，大规模污染事件就很少再发生了……即便偶尔有个例，翟楠君也可以迅速解决。” 翟楠笑了笑，“其实这跟我没多大关系，有翟团子这个超越龙巅级的污浊物在，一般的污浊物也不敢出来作祟啊。” “倒也是……” 天皇点了点头，而后又忍不住问道，“那……翟楠君，现在炎帝，到底应该算是什么级别？是不是……那传说中的神之路径……” 翟楠皱着眉头，想了想：“我感觉应该不算吧……翟团子现在给我的感觉，倒是的确比龙级巅峰的八岐要强上一些，但是……和我们大都会本土的污浊物之王小丑和机械菩萨感觉处在同一个水平，应该还算不上「神」。” “是么？” 天皇一愣，“你是说，你们大都会还存在着两尊比八岐还要恐怖的怪物？” 翟楠纠正道：“准确的说应该是三个，现在还要多上一个翟团子……” “那你们大都会现在的情况，着实有点惨啊……” 天皇叹息道。 “惨什么？” 翟楠一脸懵逼：“有三座超越龙即巅峰的污浊物保护大都会，我们是惨在哪里了？” “？” 天皇一愣，“你是说小丑和菩萨……对人类也怀着善意，而非憎恶？” 翟楠想了想，“也不能这么说……以前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也都杀过人……但它们现在和我关系还挺好的……” 天皇：“翟楠君……你是神吗？” 翟楠：“其实如果按能力等级来看的话……我可能只能算是刚刚达到龙级，在八岐这件事情结束之前，我一直是鬼级来着……” “……” 天皇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如果是以前，他打死也不相信那从天空之上探出来的神手之主，只是一个鬼级的小超凡者。 谁能知道，那如同神明般瞬间摧毁夷平一切的伟力，居然是一个连龙级都不到的小子弄出来的。 而在三个人类文明中几乎被奉为不可言说的禁忌的怪谈之王，居然也是这个小子。 这未免有些太匪夷所思了。 “来，翟楠君，喝茶。” 天皇亲手为翟递上茶杯。 这家伙，可真是个十足的怪物啊！ …… 傍晚时候，翟楠站在中心城的南区。 与大都会不同，如果说大都会的南边是最贫困的贫民区的话，那么平安京的南边就是最繁华的商业街……街道上各种精致的居酒屋，两旁挂满了红色的灯笼，暧昧的红光中各种花里胡哨的醒目大字顶在店铺的招牌上……或者各个能写字的地方。 除了食物之外，平安京非常有名的是娃娃，周边和漆器。 翟楠这一次也是想带一些这些东西回去。 “师父大人！” 远处传来少女轻轻的喘气，穿着粉白色和服的公主，从一片灯火中慢慢走来，“师父大人……久等了。” …… 灯火阑珊中，少女画了淡妆，低着头慢慢朝翟楠走来。 源雾织淡淡的涂了一些深色的眼影，这让她的眼睛变得更大，里面倒映着五彩的天光。 今天的源雾织很美。 时间都好像变慢了一些，熙熙攘攘的街道安静了下来。 周围商铺边簇拥的人们变成了背景和观众，他们转眼望着源雾织走过他们，走到翟楠身边。 空气中慢慢传来了清凉的橘香。 不知不觉，所有人都呆住了。 平安京里并不是所有民众都认得自己公主，正相反，作为公主，源雾织很少抛头露面，所以只有小部分人认出这位大小姐的真正身份，而更因此感叹她奔赴向的那个男人是谁？ 其他大多数民众，更多的还是感叹于女孩的美好和青春。 因为源雾织今天真的很好看，很用心的画了精致的妆。 “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该死，手里的老婆不香了。” 在一众人的眼光中，源雾织俏生生的来到翟楠面前，拿起手里的小袋子。 “呐～” 那是一个和她的粉白和服相称的袋子。 翟楠拆开袋子，里面是一件粉色的衣服，样式很像和服，但其实并不是，而是沾染了几分和风的大都会外套，同样是粉白色，上面有着简单的印花。 “师父大人……就穿一次，就这一晚。” 少女目光里露出了祈求的神情。 翟楠挠了挠头，不再犹豫，而是爽快的披上了这件外套，然后对着少女露出了笑容。 源雾织开心的笑了。 两个人一起转过身。 穿着一样颜色的衣服。 就好像一对拥有山河湖海的神明。 袋子里不止有这件粉白外套，还有一盒小小的巧克力，做工很简单，但也很精致。 “这是你做的吗？” 翟楠问。 “嗯。” 源雾织点头。 平安京的习俗里，在情人节当天平安京少女会给自己心仪的男生送礼物，诸如纯手工制作的香囊、外套，或者点心。 这里的纯手工制作指的是少女们自己动手制作。 显然，源雾织的巧克力也应该是其中的一种。 “翟楠君打开尝尝看。” 源雾织期待的望着翟楠。 翟楠打开巧克力，捏了一块放在嘴里，浓郁的甜味伴随着淡淡的苦涩，里面还有这醇厚的酒味。 “酒心！” 翟楠眼睛亮了起来，“好好吃！” 源雾织眼睛亮亮的望着人潮汹涌的街道，忽然说道，“翟楠君，这里有一家特别有名的可乐饼，以前父亲大人不让我吃这些东西，今天师父大人可以和我一起去吃吗？” “吃，吃大块儿的！” 翟楠又塞了几块巧克力。 后者看见自己心仪的男孩将巧克力全部吃光，心情就像是小鹿一样跳跃起来，她忍不住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轻轻挽住师父的胳膊，“呐，我们去吃可乐饼吧！” …… 平安京的小吃文化很丰富。 因为粮食很少，食材很单一，所以他们想出了很多新奇的做法，并且衍生出了一种奇特的食万文化——也就是将食物做成玩具，边吃边玩。 翟楠和源雾织一起吃了用马桶碗盛的上面染了稀稀拉拉的番茄酱的褐色酒酿圆子，还有洗浴饮料，需要自己动手的泡面软糖，随后还吃了很多风味浓郁的天妇罗和烧肉……以及非常有名的蛋包饭！ 最后一道蛋包饭是由当地有名的饭仙人制作的。 说实话翟楠感觉饭仙人的蛋包饭的确和普通的蛋包饭不一样……比普通的蛋包饭贵了十倍！ 咱大都会人也不知道好在哪。 咱大都会人也不敢问。 倒是源雾织十分陶醉的享受其中，说是能吃到里面的鲜味，那是谷氨酸的味道……翟楠心想好家伙，原来你也长了“神之舌”吗？你一定是远月十杰吧！ 最后，两个人拿着冰冰凉凉的清酒，在深夜的街道上晃晃悠悠的往回走。 月光轻轻洒下来，打出一片银色的亮光，让整个世界都多了一种舞台剧的氛围。 “翟楠君，明天你就要走啦！” 少女有些含糊的说，声音慢慢低了下来，“能不能不走啊……” “不能不走啊，我还要回去上班啊。” 翟楠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不上班行不行啊？”少女忽然站在那里问道。 翟楠摇了摇头，笑着道：“不上班你养我啊？” 他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身边的少女不见。 他忍不住回头。 发现源雾织正站在原地，鼓起全部的勇气说道，“那我养你啊。” 翟楠挠了挠头，还是笑道：“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 “可是，师父大人走了，我的头疼症就永远、永远也好不了了。” 少女有些闷闷不乐的说。 翟楠在前面摇头晃脑的走着，“不会啊，我不是把我的刀送给你了吗？” “笨蛋徒弟，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平行宇宙吗？” “啊？” 源雾织被话题突然的转移，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翟楠自顾自的说，“我以前做过一个梦，梦见大都会毁灭了，然后是你带着人来到了我们的土地上，帮助我们的难民重建了城区……那时候我已经被污染变成了怪物，你天天看守着我，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欺负我，想让我屈服与你变成式神。” 源雾织静静的听着。 “那个时候我们两个是敌人，后来有一天我偷袭了你，你真是笨蛋徒弟，你永远也走不开我的鸡蛋，无论是在那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然后我偷走了你的剑，逃走了。” 翟楠笑嘻嘻的说，“你看，无论哪一个世界，你都很笨，无论哪一个世界，我都要走，这回到我的世界里。” “其实，我根本就不是你的结缘之人，你的头疼不药自愈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那把镇魔驱邪的剑。” “所以，剑就留下来给你了，我呢，就走了。” “你也不会再头疼了！” …… 源雾织低着头。 “混蛋……头疼只是理由……我想留下的是你，不是剑啊！” “反正已经忍了这么多年，头疼已经习惯了……比起师父大人不在，头疼可好忍受多了……” 她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被翟楠听到了。 “什么……？” 翟楠慢慢回头。 然后看见，源雾织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身后。 亲了上来。 第四百四十三章 作案不能留下线索 “啵儿” 红色的嘴唇吻在白色的脸上。 翟楠只感觉到这嘴唇柔软鲜嫩，还带着淡淡的温热和口红的香气……这是一个安静害羞但又很勇敢的吻。 少女的唇瓣应该是什么感觉呢？翟楠想到了草长莺飞，落日红霞。 源雾织站在黑暗里，脸颊红透了，“呐，师父大人，要上来喝杯茶吗？” 翟楠一怔，蓦然抬头，才发现已经到了源雾织家门口——少女虽然贵为平安京公主，但平时倒是很低调的一个人住在独栋洋房里。 空气中似乎微微有些变热了，蔓延出些许异样和暧昧的气味。 翟楠从自己弟子问出的这句话里嗅出了不一样的气味。 我的傻瓜徒弟呦！ 你以为你的师父大人看不出来你在想什么吗？ 你请我上去真的只是为了喝杯茶吗？ 你一定有别的目的吧！ 师父我如果上去了，你一定会把我打昏或者迷晕，强迫我留下来对吧？ 真以为师父大人我看不出来你那点小心思？ “不了不了。” 翟楠摆摆手拒绝道，“既然你已经到家了，师父大人我也该回去了，还有许多东西没整理呢。” 源雾织轻轻低下头。 这个时候她的脸已经红的不像样子……她回过神来以后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居然说出了那样的话！ 她已经没有勇气再说出第二次邀请，只能红着脸眼睁睁看着翟楠离开。 感觉到嘴的鸭子飞了…… 平安京是一个十分开放的聚居区，虽说明面上民众对于这种事情都忌口不提，甚至有很多附庸风雅的风月说法，但事实上平安京人的矜持也仅限于嘴上，私底下生活的时候可是乱的不行，对于这种事情也看得很开，并且有许多禁忌玩法。 所以源雾织能够发出这种邀请并不奇怪，即便是明天就要离开，甚至有可能再也不见的异乡人，只要做好措施就好。 就在少女发呆的时候，就看见翟楠又回头转身走过来。 “茶是不能上去喝，不过亲倒时可以再亲一会儿……” …… 过了一会，源雾织家旁边的花园树丛晃了晃。 翟楠心满意足的从阴影里走出来。 “平安京的和服真是十分方便呢……” 身后源雾织满脸害羞双颊滚烫……好吧，同样一脸心满意足的从阴影里走出来，她的脖子上面染了一层晶莹的粉红，整个人看起来有种风情万种的美感。 “那，我走了？” 翟楠说道。 源雾织点了点头，不过在后者走到街角的时候，她又突然大声喊道，“师父大人真是笨蛋呢！你已经错过这次机会了，下次可没有这么好的时间了。” 说完，少女飞快的冲回了房间，打开房门，扑到了沙发上。 她的脸颊朝下，呼吸间除了橘子香气之外，还带着翟楠身上的味道，那气味并不特殊，但却让源雾织精致的小脸始终泛红，无法褪去颜色——师父大人身上的气味真是比任何香水都吸引人啊！ 虽说平安京民风开放，源雾织从小接触的这类信息也不少，甚至在夜晚退休公主光环之后她还会主动看一些带剧情的小视频……但口嗨和行动是两码事，她终究还是个害羞的少女，早早就预想并设定好的事情没有发生，源雾织心里对于这种事情的惊慌虽然消失无踪，但也莫名的有些失落。 “师父大人……真是大傻瓜呢！” …… “……” 翟楠听着源雾织冲回房间之前的喊声，有点懵逼。 什么机会……？ 不过他也没多想，一边思考接下来应该付诸的行动，一边朝帝国酒店走去。 等到了酒店外面的时候，他也将接下来的行动想好了。 他首先进入便利店里买了一瓶水，一小袋盐和一袋关东煮。 随后将盐往水里面撒了一些，然后一口气喝了半瓶，随后用剩下的半瓶盐水细细擦洗脸蛋上嘴上以及脖子上的口红印。 然后他用便利袋将关东煮包起来，藏进了自己的衣服里捂起来。 然后便在酒店外面转悠，等待身上的盐水干掉。 盐水干了的时候，衣服里的关东煮也凉了下来，翟楠拿出关东煮三口两口吃了下去，然后又去新买了一袋滚烫的关东煮，回到了帝国酒店的天皇套房。 在房门前，翟楠深呼吸了几口，将亲完少女神采奕奕，有些亢奋的状态调整成疲惫不堪。 敲响房门。 房门猛然被打开，翟团子张牙舞爪的扑出来，一米九几的火爆身材跳起在空中，然后落到翟楠身上，缠住了他的身体。 “团子，我给你带了关东煮。”翟楠平静的说道。 一向对食物没有抵抗能力的翟团子此时却并没有回话，而是趴在翟楠身上鼻子用力抽动，似乎在闻什么。 可是，翟楠身上属于源雾织的橘子香气早已被之前的关东煮味道掩盖，久闻无果，翟团子狐疑的问道：“你今天和那个源雾织，没有干什么吧？” 翟楠“疲惫”的回答道：“我能干什么呢？我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我不过就是人家公主逛街时候的工具人罢了，逛街真是太考验体力了……” 翟团子不信。 她捧起翟楠的脸，仔细观察。 嗯……没有沾上口红印。 也没有沾上粉底液。 难道翟楠这次真的这么老实？ 翟团子还是不信。 她张开朱唇，一条蛇信弹射出来，扫过翟楠的脖子。 咸咸的。 是汗。 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别的东西。 “我说了逛街，就只会逛街，你这是欺负老实人吗？”翟楠理直气壮的质问道。 就在这时，他突然腿一软。 “对不起……”翟楠虚浮的说，“我今天实在太累了，那公主把我不当人，拼命压榨我……” “啊……翟楠……” 翟团子惊慌失措的从他身上跳下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抱起翟楠，迈开一米九几身高下的大长腿，“翟楠你快歇歇……” 翟团子突然停住话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翟楠一愣，眼神往下一扫。 发现，自己被横着抱起来的过程中，衣服领口往旁边倾斜了不少。 露出了下面的皮肤。 以及一个红彤彤的“草莓”。 “该死！这源雾织疯起来实在太投入了，居然在我身上留下了作案线索……” 这是翟楠内心深处最后的想法…… 然后…… “翟，楠！” 听见了女帝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声音。 第四百四十四章 离开 见翟团子用这么凶巴巴的语气跟自己说话，翟楠忍不住吓得脖子一缩。 不过他反应飞快，从手里拿着的特产袋子里掏出一条粉白色和式外套，递给翟团子：“喏，这是给你的伴手礼。” 这件衣服是源雾织之前送给他的情侣装，翟楠在上来见到翟团子之前就脱下来收到袋子里，准备当做“礼物”送给翟团子。 “别以为送个礼物给我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翟团子气咻咻的接过衣服，虽然嘴上不依不饶，但语气明显好了很多。 就连红润的嘴角都抿了起来。 翟楠紧跟在团子身后进了门，笑嘻嘻的道，“这是蚊子咬的嘛！平安京的蚊子好像变异了，滂大，好家伙一咬一个包……” 翟团子站在镜子面前将衣服披上，到达龙巅级后，翟团子的身体也获得了二次发育，修长火爆，穿上这件粉白色和式长袍外套，竟然是恰到好处。 黑长直头发，雪白犹如牛奶一般的皮肤，大腿修长……可惜就是嘴上没咬竹筒。 啧啧啧……要不然看起来还有点像祢豆子啊……？ 这是要开始进入主线剧情了吗…… 翟楠在旁边边看边想，这时翟团子满意的迈着大长腿朝他走来，恶作剧似的用自己白嫩的脚丫踩在翟楠脚上，说道：“那你倒是说说，是什么样的蚊子能咬成这样？我们堂堂大都会使者翟楠君，不会现在还能被蚊子咬到吧？” “……” 翟楠理直气壮的道，“这你就不懂了，平安京的蚊子可怕程度还要在污浊物之上，你是不知道以前有一个穿黄色紧身衣的秃头披风侠为了打死一只蚊子，追了好几里地，就这都没有打死。” “真的假的？” 翟团子半信半疑，不过念在翟楠给自己带了好吃的关东煮和好看的衣服，这次就算了——事实上她心情现在还挺愉悦。 翟团子能有什么坏心思？ 她的快乐很简单。 只要待在翟楠身边，被翟楠时时刻刻挂念就好了。 对于她而言，鲍鱼龙虾和关东煮是一样的，名牌奢侈品和普通的外套也没有任何区别。 是翟楠送的，就好了。 翟团子想了想，突然八爪鱼一样抱住翟楠，然后嘟起红润的嘴唇就往脸上亲过去。 翟楠偏了偏头，平静的伸出一只手挡住了翟团子的嘴巴。 翟团子左右开工往上亲去，脑袋几乎晃出了残影，空气隐隐有发热的趋势。 然而翟楠全部用手一一挡下。 “翟楠你干嘛！你以前都不会这样挡我的！” 翟楠扣了扣鼻子，将另外一边脸伸过来。 “这边？” “？” 翟团子脑子里一片迷茫，“什么意思？” 翟楠没有回答，而是享受的闭上眼睛。 这波啊，这波叫做雨露均沾……那边是源雾织的地盘，你们俩一人一半，谁都不能欺负谁！ …… 第二天早上。 平安京百米高墙之上。 “翟楠君真的不考虑再留下来住几天？” 天皇带着芹泽雄清等人早已经等候在这里，为翟楠送行。 “不留了不留了，这次过来毕竟出的是公差，回去还要继续工作，已经玩的够久了。”翟楠说道。 随着八岐的覆灭，整个狂欢区的怪物几乎接近清空。 不是被翟团子前期发育的时候吞掉，就是化为八岐身体的一部分，被吞食到翟团子的肚子里，化为她身体的一部分。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一次翟楠不单单是帮平安京解决掉了八岐的危机，还将平安京之外，威胁着大都会和平安京两个文明的所有隐藏危机都解除了。 平安京也因此获得了喘息和休养生息的时间。 或许下次还有机会来的话，翟楠就不会再看到平安京荒凉的郊野，和沉浸在绝望里的民众。 翟楠猜想也正是这个原因，自己在这一次游戏里面解锁了圣人的成就。 事实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平安京的警员还有极道确实已经把翟楠当做了“神明”“圣贤”一样的存在。 那一日翟楠幕后操纵纸人压制八岐大蛇，并且在事件解决之后，炎帝从空中一步步走来称翟楠为造主的场景已经深深的刻在了他们心里，到现在都还历历在目。 这种程度……即便是天皇也做不到吧。 “翟楠大人就要走了吗？” “翟楠大人不再多留几天吗？可以来住我家的。” “翟楠君，以后你再来红月馆永久免费。” “翟楠君，这是我母亲让我带给您的鸡蛋……我们家没有什么好东西，这些是一点心意。” 此时，这些围在旁边不舍的人们不仅仅是警员和极道，还有一些普通的民众…… 而一名身材壮硕，满身刺青的极道，则一脸木讷的将一篮鸡蛋递给翟楠。 对于他们而言，翟楠就是英雄。 翟楠笑了笑，那一篮鸡蛋并没有装满，极道并不是一个赚钱的活，或许那名极道家里面只能拿出来这些，他就全部拿出来了，翟楠接过篮子，手探进篮子里片刻，随后将满满一篮更好的无菌蛋还给那个极道。 “那这就是我送给伯母的礼物了。” 极道愣了愣，眼眶微微有些泛红。 “翟楠大人……真是个好人啊……” 旁边的人忍不住叹道。 这时一个做弥豆子打扮的女孩走上前来，那女孩化着精致的妆，看起来好看极了。 “唔……” 翟楠突然想起来，这个女孩儿是那天晚上在红月馆选中了自己的花魁，只不过当时她被“洞洞”感染了，没有完成后面的事。 不过好在翟楠解决了那次污染之后，她也渐渐恢复了过来。 女孩走过来将手中用竹筒装着的捧花递给翟楠，上面还有一排细密的牙印……应该就是那天晚上她咬着的竹筒。 她望着眼前的男孩儿……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都到这个时候，他已经站在她面前了。 女孩却突然有些自卑。 翟楠君是大英雄，是能和天皇并列的龙级超凡者……还是来自斗战天都的尊贵使者。 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在风俗店里工作的失落偶像。 片刻后，女孩低下了头。 “翟楠大人，如果你不嫌弃小女子在风俗店工作的话，下次再来小女子愿意全程陪伴，包括晚上，翟楠大人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翟团子在旁边用力的清了清嗓子。 女孩有些退缩，怯懦的看了一眼炎帝。 翟楠想了想，随手一拉，一颗红气球出现在女孩面前，“喏，送你的……永远都不会破哦。” 翟团子眉毛扬了起来。 而这时旁边的天皇才插上话，“好吧……如果翟楠君真的要走的话，那就一路顺风。” 翟楠点了点头。 离开前他最后一次扫视人群。 不知道为什么。 今天他要走了，很多人为此而来。 而这些人里， 唯独没有源雾织。 第四百四十五章 死神来了 归乡的路总是飞快而又漫长。 翟楠和翟团子到达大都会东区边境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的下午。 “团子，我有个问题……” 翟楠沿着街道一边往家走，一边说道：“离开大都会的只有你一个，为啥勺魔它们都不见了？” 翟团子说道：“它们不愿意离开大都会，就跟着熊初墨一起去地下湖泊了，蛆奇不是一直住在那里吗？” “那就好。” 翟楠松了口气，只要他们都在就行。 大都会的空气陌生而熟悉——这里虽然也遍布着贫民区，但没有那么夸张的贫富差距，不至于路有饿死骨，至少人们还有地方住有东西吃。 最重要的是，大都会人的眼神虽然同样麻木而疲惫，但至少他们在望向禁闭所或者北区高达百米的圣贤像时，偶尔还会有光。 而不像是平安京那样，人们的眼睛已经变得彻底空洞……尽管有着红月馆等等令人心动的有趣所在，可还是不免给人一种最后的狂欢的感觉。 “还是家里好啊……” 翟楠走在街上，心情愉悦。 这个时候翟团子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的身体慢慢弓了起来。 翟楠也跟着同时停下了脚步。 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污染值。 空气仿佛安静了下来。 一切都发生在瞬间，似乎时间被停止了下来。 前面的人群忽然四散退开，向外面逃窜。紧接着最前面的一圈人安静的站在那里，围成一圈一动不动，在阴影的映照下，像一圈诡异的蜡像。 …… “发生了什么……？” 翟楠停在那里，眯起眼睛努力的往前看过去。 不过眼前的街区变得有些奇怪，明明并不是晚上，但这片地方就好像被笼罩在一片四四方方的黑色夜幕中一样。 仿佛有带着画师帽的神明拿起画笔，在这片画布上面涂上了一块黑色颜料。 翟楠身边慢慢走出了「园丁」翟楠。 后者的手里攥着一把纸人。 而翟楠则从口袋里掏出小丑面具，身上呼啦一声燃起了纯黑色的地狱火，犹如鬼缠身一样。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翟团子。 后者伸出白嫩的小手拉住他的衣服角，整个人摆出一副戒备的姿态。 …… 翟楠一步一步朝前面的街区里走去。 那是一片黑暗面，光滑而又透明。 能看见里面的阴影，但看的不清。 就好像一片波光闪闪的黑色水面横了过来，在前面的街区里流淌。 翟楠走进去。 感觉自己就像是跨入了冰凉恶臭的湖水里。 他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任凭黑暗彻底吞没了他。 随后，他看见黑暗里围成一圈的人在那里站着，背对着他，似乎在专注的看着什么，又好像被封在蜡油里做成了人体雕塑。 他们的姿势很古怪。 他们的身形很僵硬。 他们的头正对着自己，用一种诡异空洞的眼神看着自己。 翟楠猛地停下了脚步。 他们怎么会看到自己呢？ 他们……不是背对着围成一圈，面朝里面站着吗？ …… 大都会，禁闭所。 装满怪物的幽暗房间走廊里，红色警示灯大作，令人烦躁的警示音不断鸣响。 “警报，大都会东区发生大型污染事件。” “污染事件涉及人数上百，事件原因尚不明确，推测有某种不可见之怪物，在同一时间瞬间扭断了上百人的脖子，并且将其旋转了一百八十度，气管颈椎当场断裂。” “现场无人生还。” 顾希望的声音从广播中传来，“事件等级初步推测为「鬼」以上，报警人为刚刚回到大都会的翟楠。” “翟楠，回来了。” 与此同时，数百身穿黑色武装服的超凡者从各个怪物走廊里涌出，训练有素的装备武器，上车赶往东郊。 …… “死的人很多，看起来这次污染事件应该不简单啊……” 虞小渔一脚油门，防爆车辆在剧烈的轰鸣中猛然冲了出去。 “恐怕又会引发小范围的居民恐慌和污染。” 顾希望有些头疼的看着窗外，“而且这么多人死亡，还有可能牵扯到上百户家庭，如果死亡的是那些家庭里的支柱，那些人该怎么生活……” “嗯。” 虞小渔点了点头，“不过污染扩散不了多快，毕竟，这一次先发现事件的，就是在现场的翟楠。” 顾希望眉头稍稍松了些，“这倒是……” 翟楠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从以前丝毫不靠谱的宅男，蜕变成了现在无论发生什么样的大型污染事件，只要有他在，就能够让人放心的男人。 这是件好事。 只不过…… “话说，翟楠离开大都会去往平安京的一个月，几乎没有发生一件大型污染事件，偶尔出现异常也都只是些局部个人的小型怪谈或者因为情绪引发的精神污染，大都会已经很平静了……为什么翟楠刚一回到大都会，就发生了这种级别的污染……？” 顾希望小声嘀咕道，“这家伙是死神小学生吗？” “想开点，他也可能是污染事件最终boss和源头。”虞小渔在前面开玩笑道。 顾希望一愣。 忽然重新看向窗外。 一言不发。 …… 翟楠不敢碰这些站着的像是蜡像一样的人。 他害怕他刚刚一碰……这些被扭成橡皮筋的脖颈会咔嚓一声断裂，流出血液。 然后接二连三的， 脑袋扑通一声掉在地上，咕噜咕噜滚在他脚边。 翟楠有些发冷。 这无疑是怪诞的一幕。 黑色的，仿佛被隔离在异次元的诡异空间。 围成一圈的，仿佛摆出某种邪恶姿势迎接着什么的尸体。 很难想象这些人刚刚还活生生的走在自己身边，只是转眼之间，头颅就被扭断一百八十度。 他们的眼睛还睁着。 直勾勾的仿佛在看自己。 鼻孔长得很大。 黑黢黢的血液从五官里憋出来，狰狞而怪诞。 翟楠甚至还能感受到他们的体温。 鲜活温热。 翟楠睁大眼睛往前看，却没有看到任何怪物。 只有这些黑色。 像是某种巨大怪物的影子。 ……影子？ 翟楠怔了片刻，蓦然抬头。 随即，他第一次观测到了这只怪物。 第四百四十六章 怪物 数十辆线条粗糙的灰黑色武装车辆停在街道两侧。 距离事件发生不超过十分钟，禁闭所到场。 黄色的警示线被迅速拉起，封锁街区，随即一群超凡者们向着两侧的建筑物内鱼贯而入，检查建筑物内的人员情况，并疏散民众。 虞小渔站在车队的最前方。 她看着前方的街区，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翟楠还有没有发消息过来？” “没有。” 顾希望站在旁边，他的表情和虞小渔一样奇怪。 事件刚刚发生时，翟楠传递来信息说，附近街区被一片奇怪的阴影所笼罩，里面隐约可以看到围拢的死人保持着诡异的站立姿势，头颅从前面被扭到后面，像是某种奇怪的仪式邪典…… 但…… 此刻虞小渔和顾希望站在这里，却没有看到翟楠口中的这些场景。 他们只能看到前面的街区。 一片被奇特的黑色色块附着的街区。 仿佛上帝打翻了颜料桶，将一块黑色不小心泼到了眼前的画面上。 那黑暗扭曲着浑浊着，仿佛有生命一般缓缓蠕动。 散发出一股令人目眩神迷的污染值。 “翟楠又发信息过来了。” 顾希望低下头，对着手机念道，“他说……怪物在我们上面，让我们往阴影上面看。” 两个人同时朝黑色色块上面看去。 随后，两人同时泛起了疑惑。 那黑色色块上面，根本什么都没有。 …… 翟楠注视着头顶缓缓蠕动的怪物。 那似乎是一只庞大的乌贼……或者章鱼，它漂浮在众人的头顶，粗壮的触手搭在附近的建筑物上，最大的主躯干懒洋洋的趴在最高的楼顶。 空气仿佛变成了奇妙的海洋，那只怪物的触手在海洋中蠕动着，粗壮而鲜红，似乎被鲜血淋过一般，散发着一种诡异的暗红光芒。 而那些触手上的吸盘，则是一颗颗嘬着嘴巴，用力吸气的灰白人头。 “啵……” “啵”“啵”“啵”…… 随着翟楠抬头看到它的一瞬间。 周围那些头颅被拧断了180度的人们猛然爆裂倒下，血液喷了翟楠一脸。 而那些头颅，则被那只乌贼怪物的触手卷起。 随后，头颅底部被拧成螺丝一样的脖颈里张出无数根系，这些根系支撑着头颅移动，在马路上犹如一群四散而开的蜘蛛。 它们爬过街道。 爬上电线杆。 爬到墙上。 最终汇聚在建筑物顶端，顺着那些蠕动的触手一点点移动上去。 而后，根系扎进了怪物的触手中。 变成了同样的吸盘。 接下来，翟楠看到了无比疯狂，令人失去理智的一幕。 那天空中排列在出手上的无数灰白死人头，缓缓扭动着。 腐烂的眼睛盯住了翟楠。 空气中传来了尖锐的风声。 那时这些人头们吸气的声音。 …… 翟楠在颤抖。 他有些不敢相信，上百个活生生的人，在他面前被这只怪物杀死！ 这里面有老人。 有孩子。 甚至还有孕妇。 他们或许是某个家庭的希望。 或者是光芒。 而现在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被随意的抹杀了。 他目光扫过身旁的「园丁」翟楠。 「园丁」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几张红彤彤的纸人飘飞而出，落在地上。 然后诡异的站了起来。 仿佛这些纸人有生命。 或者被鬼魂附身一样。 它们身下缠绕出数十条细长的影子，犹如黑色的触手，朝乌贼怪物弹射而出。 …… 黑色色块外围的超凡者们还是看不到任何怪物。 他们只能看到这种比墨汁更深沉的阴影。 可是里面却传来柔软物体砸落的声音。 还有爆炸的轻响。 虞小渔不再犹豫，她的身影鬼魅的消失在原地。 是留下挤爆空气的炸响，和地面上蜘蛛网一样的裂痕。 她已经冲进了黑色色块里。 顾希望手里握着电磁步枪紧跟其后。 而后，超凡者们鱼贯而入。 …… 虞小渔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里。 她什么也看不见。 突然有什么东西狠狠撞在了她的背后，她条件反射的想要挥拳，可顾希望惊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虞小渔组长吗？是我……顾希望……” 顾希望倒也是机灵，知道虞小渔就在自己前面，他撞到的很有可能就是这位组长，所以提前通报了一声。 要不然虞小渔这一拳下来，不要说自己了，估计身后整个禁闭所都得全灭。 “你那里什么也看不见吗？” 虞小渔开口问道。 “嗯……你也是吗？” “恩。” 正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翟楠急切的声音，“组长，左边！” 虞小渔下意识向右一闪。 随后，左边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响声，有像是石头一样的碎片划过他们的衣服。 “什么？” “是触手，那怪物的触手！”翟楠大声说道，他皱着眉头看着不远处，这一群站在那里茫然失措的超凡者们，忍不住问道，“你们看不见吗？” “我们这里只能看见黑色……就好像泡在墨汁里一样。” 翟楠眯起眼睛，重新看向天空中趴着的巨大乌贼。 这怪物有点意思。 自己刚一回到大都会，它就出现在自己面前，当着自己的面屠杀了上百人。 现在除了他以外，所有人都看不见这怪物。 这东西，是在挑衅自己啊。 翟楠挥了挥手，园丁收掉了纸人。 纸人根本没用，所有的影子都穿透了那怪物，根本没有起到任何阻拦和束缚的作用，那怪物犹如来自异度空间的魔神，无法窥探，无法触碰，无法探知。 …… 乌贼疯狂的扭曲着。 忽然伸出一根触手，盘住远方的高大建筑。 随后，在那根触手强有力的拉扯下，整个怪物高高的飞跃起来，在城市顶端迅速移动。 大都会城区仿佛变成了钢铁的海洋，怪物的游乐场。 怪物飞快的移动，所过之处尽皆黑暗。 偶尔有人脖颈断裂，化为他的吸盘。 “还敢当着我的面杀人……这下我可容不了你了啊……” 翟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右拳猛然砸向地面。 地面巨震，大地塌陷，气流乱涌。 借着这股反推力，翟楠迅速来到空中，而后在身上黑色火流的助推下，朝那乌贼喷射而去。 第四百四十七章 怪物的层级 傍晚的城市之巅，巨大的乌贼怪物伸出一根根粗壮鲜红的触手，用上面的人头嘴巴吸附住楼房表面，迅速移动。 这怪物臃肿不堪，一枚枚人头之间碰撞，头破血流——尽管这些头颅早已死去，但死亡的时间不足以让他们摆脱鲜活的面貌。 然而就是这样一副臃肿庞大的身躯，不时将楼房撞塌，碎石粉末洒了一地。 但速度却快的有些匪夷所思。 它疯狂诡异的扭动着，收缩舒张，露出各种诡异的姿势。 在逼仄的楼房间穿梭。 空气仿佛变成了海水一般的介质。 然而，翟楠的速度更快。 他浑身往外流淌着粘稠的黑色火焰，犹如一具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空气被他的速度炸开，形成了一圈螺旋形冲击波，发出尖锐的蜂鸣。 翟楠已经超越了音速，冲破了音爆。 城市巅峰不断爬行的乌贼顺着高楼爬上塔吊，然后数根触手吸盘用力攀住塔吊之间的杠杆，将自己如同弓箭一样弹射出去。 它的速度已经快的不可思议。 它发出可怕的笑声……不，准确的说不是它，而是它每一根触手上面的不同人头。 这些人头发出参差不齐的怪异笑声，组成了一串令人毛骨悚然的咏叹调。 可是，它和翟楠之间的距离依旧在不断缩小。 某一刻。 当距离无限接近，乌贼怪物无论如何都无法甩开翟楠时。 翟楠犹如一座黑色的重锤。 拖着深黑色的尾焰，凶悍的砸在了乌贼怪物身上。 “轰！” 极度扭曲的压力终于喷薄而出，形成一圈圈压力潮汐。 “砰”“砰”“砰”…… 灰尘中，翟楠连带着乌贼怪物，将身下的整栋楼砸穿，烟尘四起，大地巨震。 一层层地面接连碎裂。 浓烈的碎石竟然比爆破声势还要浩大几分。 “打中了吗？” 翟楠在即将落到地面之前，浑身再次喷发出黑色火焰，刚好在砸落之前停滞，悬浮在地面之上。 而此时，地面上则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八爪鱼坑。 里面到处都是碎裂的人头吸盘。 翟楠随手朝乌贼怪物射出一发黑色火焰弹。 这一次火焰没办法再打中怪物，而是径直穿过了怪物的身躯。 那怪物再次恢复成不可触碰的状态。 翟楠静静的站在原地。 刚刚的确是打中了的。 他仔细回顾刚刚打中乌贼怪物一瞬间。 那时，乌贼怪物的吸盘正在向前发力，拖着它的身体不断移动。 “也就是说，在这只乌贼实体化对我发起攻击，或者想要做出别的事情的瞬间……我同时也是可以攻击到它的……” 翟楠慢慢抬起头。 那庞大的乌贼怪物趴在坑里一动不动。 犹如一座漂浮着破碎头颅的柔软湖泊。 某一刻，一根粗壮的触手骤然抬起，抓住街道旁边的电线杆。 随即，整个身躯再次拉升而上。 “砰——” 它又一次被狠狠的砸向了地面。 气浪裹挟着尘土从周围翻涌而上，形成一圈小型的蘑菇云。 而翟楠，则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这怪物的上方。 保持着挥动右拳的姿势。 他的身上散发着黑色的火焰。 好家伙，大都会的黑色闪光。 乌贼怪物整个身躯几乎被这一拳打的分崩离析。 不过很快，这些碎裂的触手块儿就相互蠕动着，然后又拼接到了一起。 …… “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从我们面前嗖的一下过去了？” 黎铭一脸懵逼的站在那里。 此时街道上原本仿佛被强行抹除了一块的黑色已经消失了，道路回归了正常的颜色，只是周围的建筑物上到处都是大型的塌陷凹痕，好像有数十条巨蟒曾经在这些地方盘绕过一样。 “那个嗖的一下过去的，是翟楠。” 虞小渔说道，“至于怪物，我们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看到，恐怕翟楠现在应该还在追击那只怪物。” “怎么会这样？” 顾希望说道。 “不清楚。”虞小渔摇了摇头，“我想，从一开始，那只怪物可能就是瞄着翟楠来的，所以它根本无法为我们捕捉或者窥探，只允许翟楠看见……它在引诱翟楠去追击它……它很清楚，只要当街屠杀大都会民众，翟楠即便看出了这是陷阱，也会追上去。”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这只乌贼怪物本身的特性就是不可探知，无法直视。” “那翟楠是怎么看见它的呢？”黎铭问道。 “你也不要忘了，翟楠本身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可以完全吸收污染的人类……就连「吐真剂」的特性都无法在他身上发挥作用，其实我常常都在怀疑，翟楠到底是人类还是……” 虞小渔说到这里转移的话题，“我们这些超凡者，本身其实就是没有完全污染的怪物……或者是半成品，这只污浊物的特性让我们这些半成品无法窥探到它也并不奇怪。” “但翟楠是完全免疫污染，并且从始至终一直在觉醒能力的……怪物……” “我们对污浊物来说是半成品，但假如，这些怪物对翟楠来说，也是半成品呢？” 虞小渔的声音清脆，掷地有声。 但却引起了一片诡异的安静。 所有人都怪异的感觉不符合情理。 但却又仿佛在意料之中。 这是一种极度不协调的感觉。 片刻后，顾希望干燥的清了清嗓子，“也可能，两者都有。” 又是片刻的安静。 “如果真的两者都有的话，我们得赶紧追上翟楠。” 虞小渔说道，“如果他真的被人盯上了，我们也不能让他孤军奋战。” “他是怪物。” “也是大都会的英雄。” …… 这个时候乌贼怪物几乎被打的粉身碎骨。 巨大的残肢触手甩落在四周的电线杆上，还有楼阁，走廊。 这乌贼怪物每一次想要动弹的时候，都会被翟楠一拳打碎，现在它也学乖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任由身体慢慢恢复，这样翟楠就没法攻击到它。 翟楠站在旁边抹了抹汗。 妈耶……都打累了。 还没想出关押这怪物的方法。 现在不但关押不了，在这乌贼怪物反应过来以后甚至连碰都碰不了。 “死了那么多人……我怎么可能放你走？” 翟楠想了想，慢慢召唤出园丁。 他想到关押这家伙的方法了。 第四百四十八章 八岐翟楠 在翟楠和乌贼怪物僵持当场的时候，虞小渔等人也是迅速赶到了这里。 他们依然看不到眼前发生了什么，只能看见一片仿佛被抹去的黑色空间。 而翟楠就孤零零的站在那边空间前面。 “楠仔，什么情况？”顾希望问道。 “我打不到它，”翟楠说道，“不过我心里倒是有了一些大概的想法，你们能帮我疏散一下周围的民众吗？” “好。” 虞小渔点了点头，立刻用对讲机呼叫各小组开始疏散周围民众。 紧接着只见禁闭所后面排列的车队迅速退出了街道，朝着周围开去。 翟楠现在在大都会人的心中基本是圣人般的存在。 属于那种你在网上骂他，都能被冲到退网的那种。 喜欢他的女孩子们被称为“禁闭女孩儿”，这倒是跟大污染之前的某个团体“德云女孩”有点像，虽然没走饭圈路线，但胜似饭圈。 但这些把翟楠当做圣人的人中不包括禁闭所的超凡者。 因为在禁闭所工作的超凡者们都不止把翟楠当做圣人了。 那是怪物，是神。 只有加入了禁闭所，真正的了解了超凡者还有污浊物的机制之后，才能越发明白翟楠的恐怖。 一个完全超越了所有超凡者，免疫了一切形式污染的怪物。 一个成为超凡者不过一年时间，就从一个普普通通见到怪物就会腿软的男孩儿，变成了龙级大超凡者。 从一个在这个时代活不下去的废宅，变成了得到所有人认可的圣人……直到现在，北区广场还树立着他的雕像。 正常超凡者从觉醒开始，成为龙级要多长时间，没人知道，而这其中绝大多数甚至根本没办法看到龙级的风景。 即便是最精彩绝艳的李苍生，当年也足足用了30年，才到达龙级。 至于虞小渔……如果没有那场陨临大都会的灾难，没有置之死地的精神极限，没有大都会四千万人的祈祷和献祭，也绝对不可能在这个年纪成为「龙」。 所以，禁闭所的超凡者们，除了对翟楠舍身换取大都会一线生机的真心钦佩之外，还藏着一种对于天才的惊才绝艳，对强者的崇拜，还有对怪物对隐隐畏惧。 于是，这群平时从来不会主动做后勤工作的超凡者们，此时老老实实按照翟楠的指示疏散起了人群。 因为那是翟楠。 …… 翟楠站在那里。 乌贼怪物也趴在那里。 双方一动不动。 翟楠站在那里不动，是因为不想让它再跑掉，但又打不到。 乌贼怪物在那里不动，是因为想跑跑不掉，但又打不过…… 那些破碎的人头甚至已经无聊到嘴巴一张一合，发出“啵啵啵”的声音，并随之吐出一串鲜红的泡泡。 这个时候，身后传来虞小渔的声音。 “人群疏散完毕。” 也就是在同时，那些飞散在翟楠周围的鲜红泡泡猛然爆炸，鲜血喷涌而出。 但很快，一连串红色的鸡蛋就从血雾里飞出，同时爆炸，抵消掉了鲜红泡泡爆炸的冲力。 只见翟楠猛地将腰向后弯曲，仿佛将上半身化为了一个巨大的摆锤。 他的身体诡异的弯曲着。 后背几乎贴到了地面。 可他的下半身还牢牢的在地上站着。 下一刻，他的后背，右臂，手肘骤然喷出剧烈的黑色火焰。 随后，犹如拉到极限的摆锤，猛然向前弹射，右拳仿佛炮弹一样狠狠砸在了地上。 “轰——” 地面发出了惊人的爆炸声。 犹如地鸣。 气流暴涌而出，仿佛洪水一样冲垮了附近的垃圾桶还有电线杆。 站的距离稍微近一点的虞小渔和顾希望，耳朵甚至产生了短暂的失聪。 紧接着他们脚下一空。 整个人歪歪斜斜的向下掉去。 是的，这个时候如果把视角拉远，从上空俯视附近的地面，一整片地面，完完整整的被锤成了一个椭圆形的巨大坑洞。 因此产生的反作用力，令得周围的灰尘和云层都呈现了一种漩涡状悬浮。 …… 虞小渔和顾希望一脸懵逼的摔在坑洞底部。 “……” 他们有些难以置信。 “翟楠的力量，什么时候已经到这种程度了？” 他可不是身体强化方向的超凡者…… 在以前，他甚至只是个根本没什么肌肉的废宅，连动都懒得动那种。 虽然在裂口女事件中他的确展现出了一些恐怖的力量。 但那个时候还远远没到这种程度。 要知道，虞小渔才是正儿八经的力量型选手……而翟楠这一拳造成的效果，几乎已经不比她差很多了。 “这家伙真是个怪物啊……” 虞小渔心里想道：“如果陨石灾害再次降临，这次根本就不需要四千万人……也不需要菩萨，或者我……他一个人就足以崩星。” 翟楠……成长快到让人不可思议。 …… “砰……” 身下地面的消失和骤然而来的失重感让乌贼怪物下意识弹射出一根触手，拽住远处没有塌陷的建筑物，想要发力拽住自己的身体。 然而，当它的触手开始发力时。 它的身体已经彻底无法动弹了。 一只鲜红色纸人蹦蹦跳跳的跳上了它的触手，那只纸人十分轻薄，只有在头顶的位置长了一只十分鲜活的，带着血管血丝的眼球，而那只眼球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它。 它的身体，就这样定格在允许触碰的状态。 与此同时，翟楠慢慢的漂浮在他的身边。 他看着乌贼怪物。 乌贼怪物也看着他。 紧接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乌贼怪物看到了…… 翟楠身后浮起了八座巨大的阴影，睁开了十六只硕大的眼睛……在这八条阴影头颅上，它看到了尸山血海，看到了无数污浊物！ 它再次把视线移向了翟楠。 翟楠，也同样变成了八座头颅，十六手臂。 犹如喷射着黑色怒火的地狱金刚。 这些头颅盯着它，表情不同，神态各异，似笑非笑。 八个或尖锐高亢，或低沉嘶哑的声音重合在一起，使得空气微妙的震动。 “你这么喜欢把别人的头接到你的身上……” “那不如，我也把你的头接到我身上？” 第四百四十九章 大污染之秘 那被强制定格在低空中的乌贼怪物虽然此刻不能做出表情，但那小眼睛明显是慌了…… 甚至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眼前这个男人， 不，是这个怪物…… 好可怕！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可怕的怪物！？ 我长了八条触手就已经觉得自己够可怕的了……这怪物为什么能长出八个脑袋……？ 这家伙……好可怕！ 这个世界太危险了……大都会太危险了！ 如果能重来，乌贼怪物觉得自己一定不会来到这里，也一定不会故意挑衅眼前这个怪物，在他面前屠杀人类…… 不过，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 另一边。 禁闭所众人看着眼前的场景，同样陷入了沉默…… 翟楠……的确是越来越像怪物了啊…… 他们心中甚至冒出一个诡异的想法：我们大都会的圣人……到底是圣人还是怪物啊？ 强倒是够强，但这八个脑袋表情各异，声音不同，十六根手臂轮番挥舞的样子实在太过诡异了…… 想到这里，众人心里更加尊敬他们的“圣人”了…… 都有点想找个禁闭所把他供起来了…… “我这发小……”顾希望嘴里发苦，“这家伙不做人了？” 虞小渔这会儿也凝望着翟楠，片刻后才说道：“看来翟楠去了平安京一趟，收获不少。” “翟楠新出现的这个能力，是在平安京获得的？”顾希望一片，看向虞小渔。 “禁闭所的内网保存着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已知的污浊物资料，包括一些众所周知的来自大都会以外的怪物，比如翟楠身后这个……” 虞小渔指了指翟楠身后昂扬着八个头的巨大蛇影。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只污浊物是来自平安京神话里的污浊物，八岐。” 顾希望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八岐我也是知道的，可是那可是龙巅级的超级怪物，历代以来不知困扰了平安京多少年……怎么会在翟楠身上。” 虞小渔清了清嗓子： “你可以关注一下平安京的新闻……龙巅级怪物八岐，已经清理掉了，就在翟楠去了平安京不久后，而且头版还用最大的字标出了‘劲爆！斗战天都使者怒杀八岐，这就是大都会帝国破坏の龙的实力吗？’” 顾希望：“……” “平安京这个民族还真是全民中二的呢……” “不过，如果真的是事实的话，那翟楠现在的能力……到底达到了什么级别啊……” “他的身体里……可是藏了一只神话龙巅级怪物呢！” …… “说起来，我还听说了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 虞小渔面无表情的说道，“当然只是一些小新闻，我没有别的意思。” 顾希望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虞小渔的表情隐隐有些奇怪：“什么事……” 虞小渔：“同样是那篇新闻的第二版，你知道内容是什么吗？” “啥……” 虞小渔慢慢偏过头去：“惊爆！斗战天都大使者，大都会帝国破坏の龙竟是平安京天皇源氏赘婿？” 顾希望：“……” “……难道是源雾织？” 虞小渔没有说话，她的拳头捏的紧了一些。 顾希望默默站远了一点。 好家伙，这女人本身就相当于一个龙级怪物，一生气的话真的能破坏大都会那种…… 要是让虞小渔和翟楠打起来，整个大都会估计都不一定能撑住…… 兄弟，你现在怎么这么骚了啊…… 出去玩还整个花活？ 最关键的是，还没发现了…… …… “阿嚏”x8。 翟楠八个表情各异的头颅同时打了个喷嚏。 这让原本诡异的场景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难道我感冒了？” 翟楠心想，确实，感觉背上有点发冷，虽然现在自己的身体素质已经很好了，但平时还是要注意点。 他重新把注意力转回乌贼怪物。 后者瞪着个小眼睛盯着他，看起来慌的一批。 原本诡异可憎的怪物现在看起来甚至有点怂怂的萌萌的。 可是，它没有机会了。 当着翟楠的面杀死了那么多人，即使它不死不灭，翟楠也要将它送进地狱里为大都会无辜民众的生命忏悔。 这样想着，翟楠身后的巨大蛇影慢慢动了。 一颗蛇头缓缓伸出，落在了乌贼怪物的影子上面。 紧接着，翟楠八颗头颅中的一颗，也开始诡异的动了。 他的脖子一点一点的伸长，柔软的就像一团肉色黏土，好像没有脊椎骨一样，在空中绕出诡异的轨迹，一点一点飘到了乌贼怪物身边。 然后，下颚分裂式膨胀，整个脑袋几乎从嘴部开始分成两半。 就像是吃海鲜刺身那样。 先吃下了一根触手。 然后是第二根…… 第三根。 紧接着将乌贼怪物，整个吞了下去。 随后，那颗头颅慢慢缩回去，发出满足的叹息。 只见翟楠背部的皮肤和肌肉突然诡异的突起，像是凹凸不平的地面，而后，八根硕大的触手猛的从皮肤下面撕裂而出，带着鲜红的肌肉和皮膜。 他俘获了乌贼怪物。 他的身体里，长出了乌贼怪物！ …… 大都会西区，港口。 数道黑影站在海岸上，只是他们的身型漆黑，几乎和海水融成一片。 很难看出来。 “死了。” 忽然有人说，“我们的成员死了一个。” “……” “他不是已经移植成功了污浊物，怎么还会死掉？” “……” 这群人影沉默许久。 忽然有一人冲出队伍，想要跨过大都会的边境。 然而，只见边境上，一座巨大的钢铁机械菩萨，将位于百米高空的硕大头颅低了下来，凝视着他们。 那人身形一僵不敢动弹。 而后慢慢退了回去。 “这大都会……果然不正常。” “不要冲动，还有机会。” “不过情报需要调整一下了，那家伙居然能杀死我们……” 那群黑影慢慢后退。 最终退进污浊之海，消失不见。 “看来，怪谈之王果然在大都会，那个翟楠，真的不正常。” “那家伙身上，一定藏着大污染时代，最初污染的秘密。” 第四百五十章 新游戏 翟楠从废墟里走出来的时候，虞小渔和顾希望正好奇的打量着他的身后。 “怎么？” 翟楠也跟着往自己身后看了看，什么也没有。 “刚刚那团黑色不是被你背后的影子抓进你身体里了，我们看看你背后有没有什么异常……” 顾希望说道。 “没什么异常，它应该已经变成我身体的一部分了……或者说我的身体练成了关押它的监牢，这是一只章鱼乌贼型的怪物，特性是不可窥探，不可触碰，以及一种类似于牵引人头的能力。” 翟楠说道。 “变成你身体的一部分……？”虞小渔好奇道，“那你有没有……” “嗯，我基本上获去了它的特性。” 只见翟楠身后慢慢生出血肉皮膜编织而成的粗壮触手，它们诡异的蠕动着，发出各种奇异的声响。 随后这些触手突然消失在了空气中。 “咦？” 顾希望奇怪的道：“消失了？” 这时旁边的虞小渔突然面色通红，轻轻捂住了胸口。 而在她的黑色武装服上面，则有一圈奇怪的凹痕，仿佛有无形的麻绳勒在上面，画面分外火爆。 顾希望看到这一幕，陷入了沉思。 “这就是不可窥探的特性吗……” “看起来好有用啊……” “而且为什么那怪物使用起来只让人感觉到恐怖，而翟楠使用起来会这么奇怪……” 正在顾希望满脑子新姿势+1+1的时候。 虞小渔红着脸愤怒的挣脱开触手，然后一拳就朝着翟楠打过去了。 混蛋，人多的时候怎么能这样子。 然而下一刻，虞小渔的拳头就从翟楠身体上穿透过去，径直打在了他身后的废墟上。 “轰——” 冲天而起的灰尘气浪中，顾希望嘴角抽了抽。 好嘛，翟楠和虞小渔这一人一拳，这房子重建的时候都不用挖地基了…… “事实上，我连这怪物不可触碰的特性都一起继承了。” 翟楠沾沾自喜。 他身后虞小渔灰头土脸阴沉的站了起来。 翟楠这家伙……不但不当人了。 现在还可以隐身，而且不容易被攻击到。 还有着奇怪的同样可以隐身看不见的触手…… 总感觉这家伙在往放飞自我成为变态的路上越走越远了啊…… …… 翟团子在废墟的阴影里悬浮着。 片刻后，她慢慢漂浮出来。 另一边正怒火冲天的虞小渔看见了翟团子，也安静了下来。 虞小渔不喜欢翟团子。 因为她是怪物。 因为她可以整天光明正大不知廉耻的陪在翟楠身边跟在翟楠身后，不懂得避嫌，就连穿衣服也很随便。 而翟楠从来没有拒绝过翟团子的随便。 可她同样，不讨厌翟团子。 翟团子永远都会第一个保护翟楠，永远都会挡在翟楠身前。 明明怀着对人类的刻骨憎恶，却自始至终在保护着弱小的人……她一直都是因为翟楠，翟楠说人类不可以受到伤害。 直到翟楠死后。 她还是会出现在奔涌而来的巨海面前，为大都会民众扛下一整片海洋的压力。 她甚至会出现在狂欢区，平安京，想要杀死威胁着平安京人的八岐。 她只是坚守着翟楠说过的那句人类不可以受到伤害。 她一无所有，只有那句话。 虞小渔都无法想象，在翟楠消失的这六个月以来，她去过哪些地方，杀掉了多少怪物，受到了多少伤害。 虞小渔没法讨厌她。 “你回来了……？”她友好的对翟团子说。 …… 翟团子看了看虞小渔。 有些不想理她。 翟楠明明是自己一个人的造主。 他本来只应该是属于自己一个人。 但是却不断的被面前这个女孩子夺取。 时间，或是生命。 不只是这一个女孩。 还有四千万个和面前这个女孩子一模一样的同类，他们每一个人都在逼着翟楠离开这个世界。 翟团子不喜欢她。 不喜欢每一个人类。 但翟楠喜欢，所以作为他的造物，翟团子告诉自己，一定要喜欢上人类。 她和翟楠重逢之后聊了很多。 也大概知道，翟楠是怎么重新出现在她面前的。 虽然她还是很不喜欢人类。 至少眼前这个叫虞小渔的女孩子，曾经为了把翟楠找回来，差点奉献出了自己的一切。 在那种比死亡的痛苦中徘徊了六个月。 虞小渔，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嘛。 “嗯，你好啊小渔姐姐。” 翟团子抿嘴微笑。 …… 大都会南区。 翟楠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因为这一次怪物乌贼并非是被以任何形式关押而是被翟楠夺取到了身体里面，凭空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所以翟楠还跟着先回去做了一份报告。 而后因为从平安京回来的缘故，又请大家吃了个饭。 翟楠现在已经不是以前只有顾希望一个朋友的废宅了，他身边有了很多的人。 所以有很多人想要为他接风洗尘啊。 正好，翟楠也将自己从平安京带回来的伴手礼一一发给他们。 虞小渔苏梨乐他们收到礼物之后都很开心。 顾希望也是。 翟楠现在终于渐渐能体会到这种乐趣。 不过对于他而言，宅才是最快乐的。 所以，进行完了社交活动之后，翟楠迫不及待的回到家躺。 而翟团子则是兴致勃勃的进入地下水库，去找猫咪和勺魔去了。 就这样躺了一会儿之后，翟楠慢慢从床上爬起来。 将红色优盘在电脑上打开。 …… “欢迎来到古古怪怪游戏盒子。” 小丑一如既往的爬出来，“怪谈之王，今天要玩游戏吗？最近你进行游戏的频率真是越来越高了啊。” 翟楠耸了耸肩。 而后，他点开古古怪怪游戏盒子的主界面，看着那枚全新的游戏图标。 红色夜空，城市之巅，王座闪耀。 图标很简单，但却散发着无比诡异的气息。 翟楠以往打开游戏都是毫不犹豫的，此时却呆呆地看着那枚图案，一动不动。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游戏总给他一种，似乎即将要触摸到什么真相的感觉。 就好像……曾经那场大污染的时代。 深吸了一口气，翟楠慢慢点击了两下图标。 打开游戏。 龙巅级：降临。 第四百五十一章 精神具现技术 「时间：公元历3000年」 「地点：神树资本记者发布会」 翟楠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上，手里捏着相机和录音笔，而自己胸前挂着的铭牌上写着「特别记者，翟楠」，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权柄资本」。 咔嚓咔嚓的拍照声接连响起，但除了这种单调的声响之外，周围显得分外安静。 大厅里坐着黑压压的人都屏住呼吸望着台上的男人。 “……那么说到这里，情绪因子对于人类的能动改造性已经不言而喻了，下面我们看一看例子……” 全息投影台上，一个外貌具有西洋特征的中年人伸手在空中的全息电脑上轻轻拨动，泛着红蓝光芒的电脑发出细微的嗡鸣，投影光芒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波诺教授……” 不知怎的，翟楠脑中突然蹦出这个人的名字。 紧接着，只见全息投影台顶端响起了轻微的噪音，随后，三座精密的银白色机械臂架着一副巨型头盔慢慢降落在了舞台上。 那个头盔的凹槽就是正常人头大小，但那头盔的顶部却异常巨大，仿佛里面装了一个舱体一样，而头盔顶端则颇具工业朋克风格的装着好几只管道。 “情绪……情绪……” 波诺教授伸开双手，闭着眼睛长叹道，“真是奥妙无穷啊……” “极致的情绪可以让人发疯，让人死亡，让一个手无寸铁的柔弱母亲瞬间举起一辆十几吨重的大卡车……这就是极致情绪的力量。” “它可以将不可能化为可能，将虚幻化为真实，将枯木逢春。” “包括，具现出人类内心最深层次的想象。” 波诺教授猛地睁开眼睛，可以看到，他的眼睛正在闪闪发光，面孔兴奋的有些扭曲。 全息舞台上光芒骤然全开。 无比辉煌的交响乐当做背景音乐播放起来，一时间周围的拍照声音咔嚓咔嚓响成一片，还有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掌声。 “这些人都特么是托吗？” 翟楠吐槽道。 他扭了扭身子想要站起来，不过他发现自己似乎并不能控制这副游戏里的身躯，尽管他努力想要站起来，但身体还是一动不动牢牢的坐在那里。 「请玩家认真坐在那里不要动，如果实在想要做点什么，可以吃几个橘子。」 「任务一：认真看完这场发布会」 眼前传来红色的系统提示。 翟楠：“……” 他看了看右手旁的小桌子，上面还真特么有几个橘子…… “这个游戏的自由度看情况不高啊……” 翟楠剥开橘子，“嗯，味道还不错……” “不过游戏开局是想让我看完这场发布会吗？” 翟楠视线重新回到台上，波诺博士此刻已经接近癫狂，“这不仅仅是技术的革新，而是一场史诗般的技术革命，神树公司致力于探索人类生命的终点，和基因中隐藏的密码，就像神话中的神树，带领人们寻找永生的彼岸，而这场技术革命，我愿称之为神之一手。” “精神具现技术，将重新打开世界的大门。” …… “精神具现技术……” 翟楠一边听一边思考，是波诺教授刚才说的能将人想象力现实物化的技术吗？这特么别是个骗子吧，想象中的东西能变成实际的吗？这是唯心主义形而上学的错误啊，和科学基本上是两条路径。 别是吹牛骗钱的吧…… 紧接着台上的波诺教授朝一旁挥了挥手，只见一旁的侧台里，一辆全自动驾驶机械轮椅慢慢驶入，而上面则坐着一个抿嘴微笑着的小女孩。 “众所周知，小孩的想象力是最丰富的，而这其中又数小女孩为最佳。” 他微笑着说。 翟楠心里莫名其妙的起了一片疙瘩，觉得有点恶心。 波诺教授指挥的机械臂将头盔慢慢放在小女孩头上，翟楠本能的想要上去阻止，但无奈这具游戏所固定的身体还处在观看模式中，并不能让他自由行动。 周围的人们在狂欢，在尖叫，在鼓励小女孩。 就像一群观看暴力直播并随手打赏的土豪一样。 “为了让我们的孩子情绪更丰富，以达到产生足够的情绪素，推动想象力具现化装置，我们研发出了提升情绪的药剂。” 说着，波诺教授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支小小的药剂。 里面装着五彩斑斓的液体。 其中以红和蓝为主色。 翟楠看到那只药剂的时候就愣住了。 这个颜色和状态……翟楠太熟悉不过了。 是狂笑因子。 “狂笑因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翟楠现在基本上确定这个波诺教授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了，狂笑因子的确能引起人类的极端情绪，但这种情绪只包括恐怖，会将人类眼中的世界变成另外一副样子，而且是永久性损伤，对这个孩子是不可逆的。 它根本就是一种污染物。 这种事情怎么能拿眼前这个小女孩做实验？ 翟楠呆呆的看着小女孩微笑的在全场的欢呼和拍照声中喝下那只药剂。 而后，女孩头顶上的头盔降下面罩，遮住了小女孩的面颊。 没有人能再看到小女孩的表情。 而这个时候，波诺教授慢慢退到了场外，舞台上，一只玻璃容器被机械臂安装在那头盔顶端的管道上。 小女孩疯狂颤抖着。 “这是情绪被极端放大的正常表现，大家不用奇怪。” 波诺教授在场外微笑的解释道。 ……根本不是这样的，翟楠知道，那是极端恐惧的表现，但是此时被头盔包裹着的小女孩根本无法表露出她的恐惧。 没有人能看见她的表情。 那巨大头盔发出剧烈的轰鸣，上面流淌出五光十色的光彩。 然后，一团诡异的触手从头盔上的管道里流淌出来，刚开始是犹如液体一样的质地，随后便慢慢凝固，形成了生物实体。 越来越多的触手流淌，最终，一只怪物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它静静的趴在玻璃箱子里。 而后，它的身形若隐若现，时而漆黑，时而恢复正常。 翟楠愣了愣…… 这只怪物……他也才见过的。 就是之前才被他用八岐吸收到身体里的那只……乌贼怪物！ 第四百五十二章 暗杀 “将存在于想象中的事物凭空具现成为现实，这就是精神具现技术。” 波诺教授重新走回台前，他挥了挥手，笼罩着乌贼怪物和小姑娘的玻璃箱子慢慢被机械臂举到空中，而后消失在全息投影台上。 “人类何其渺小，大多数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需要日复一日的劳作，被压榨，为自己活，为父母活，为儿女活，人们不敢休息，更不敢生病，须臾几十年，人类根本得不到休息，就要匆匆死去。” “但是现在不同了。” “因为，这个世界有了神树，神树将会开启新的世界。” “只要你拥有想象力就拥有一切。” “你们手握着创造的权柄，那是神明的权柄。” “每个人，都可以凭空创造。” 全息投影台上灯光乍亮。 顿时，偌大的会场被完全照亮，这里竟然是一个足以容纳上万人的大会场，里面座无虚席，翟楠注意到，里面坐着许多他从来没见过的金发碧眼的人，也有黑色皮肤的人，还有穿着和服的平安京的人。 这些人们疯狂欢呼着，打着闪光灯。 仿佛在迎接新时代的到来。 翟楠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这么多不同种类的人，他从小到大现在见过的都是黑发黑眼的人种……而且从另一方面来说，为了避免污染，无论是大都会还是平安京，都有在主动避免同时容纳这么多人这么靠近的环境。 “这个世界……真的是我们那个世界吗？” 翟楠有些恍惚，况且这种高端的全息投影会场他在大都会见都没见过，在那种末世背景下哪有文明能够保存如此高精尖的技术。 他低下头，发现自己西装革履。 而自己的胸前别着一块纯红色带着星星的方块。 「叮——」 「任务二：阻止发布会顺利进行」 “下面是交流时间，请大家踊跃提问。” 波诺教授笑眯眯的站在台上。 “波诺教授……请问神树公司为何要选择将这项技术以极低价格公布给各国，甚至连专利费都拒绝收取，这几乎和做慈善都没有任何区别了。” 波诺教授笑着点了点头： “我能赚钱，但我不赚，哎，就是玩儿。” 翟楠：“……” 波诺教授：“我想，过去几十年里，我所贡献的技术和专利已经足够我吃几辈子了，我并不缺钱，但人类缺，人类苦，所以人类需要变革。” “神树在北欧神话里，本来就是撑起世界的世界树，而我的梦想也正是开启人类的全新时代……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钱只是一串数字，而人类的变革才是我的终极梦想。” 掌声与惊叹。 翟楠现在确定这位波诺教授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没有一个好人会只谈梦想。 好像说了很多，但其实什么都没说。 翟楠左右看了看，发现座位前面有一枚红色按钮，想来应该就是提问按钮了。 翟楠拍下了面前的红色按键，发起提问。 波诺教授的目光转过来，而后欣然笑道：“翟楠先生嘴下留情，我看过您的推特，与其说你是一名记者，倒不如说你是一位正义的斗士……” 全场哄笑。 翟楠也跟着笑笑。 然后道：“能不能把玻璃箱子放回来，让我们看看小女孩怎么样了？” 波诺教授笑容凝滞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 朝着全息投影电脑挥了挥手，只见机械臂重新举着上面的箱子下来。 依然是那个女孩，她安静的坐在那具头盔里。 头盔咔嚓一声松懈下来，只见少女安静而微笑的坐在里面，没有任何异常。 “怎么样，翟楠先生满意了吗？” 波诺教授笑容重新出现在脸上，而翟楠则愣了一下。 那个女孩儿居然安然无恙。 服用了狂笑因子怎么可能毫无作用，就连翟楠这种完全免疫污染的怪物，都经历了短暂的不可描述的幻觉，才慢慢恢复过来。 “……” 翟楠陷入了思考，难道说这个世界观不同吗？……不过应该不是这个原因，游戏盒子绝对不会制作架空于这个世界观之外的游戏。 ……而且乌贼怪物已经被关押进自己的身体里，根本不可能再出现。 而刚刚这一幕却好像是乌贼怪物被制造出来，或者说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样子…… 也就是说，乌贼怪物是从想象力里诞生出来的污浊物吗？ 翟楠挠了挠头，还是说…… 污浊物，本身就是从人类的精神和想象力里诞生出来的怪物？ 这段场景发生的时间应该是在过去……乌贼怪物刚刚出现的时间点。 翟楠想了想，又问道：“那这项技术为什么会从小孩的世界里，具现出来这样的怪物呢？这些怪物又应该怎么解决呢？它们是从精神和想象力里诞生出来的怪物，会不会同样污染其他人的精神？” 翟楠一连串的问题让整个会场安安静静。 片刻后，波诺教授眯起了眼睛，“看来翟楠先生是有备而来的啊……我不知道你还知道多少，但我想告诉你的是，你的怀疑都是子虚乌有，现在这个活蹦乱跳的可爱小女孩，就是见证者。” 随后波诺不再给翟楠发问的机会，而是迅速转过头问道，“下一位。” ……果然还是有问题啊……翟楠挠了挠头，坐回到座位上。 不过，就在他刚刚坐下的一瞬间。 一只手突然从后面捂住了他的嘴，而后有一把刀划过了他的脖子。 世界渐渐黑了下来。 翟楠还想挣扎，但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 波诺教授一边在闪光的舞台上回答问题，余光扫过远处的看台。 在那个刚刚按下过提问按钮的私人看台里，有一道红光闪了三下。 看来事情是解决了。 波诺教授语气更加轻松起来。 这是他一早就安排好的。 不过本来也没打算直接下杀手，可是，这个翟楠貌似知道了有些太多了…… 没有人可以阻止他。 没有人可以阻止他走向真正的神之路径。 他要制造出新神。 …… “卧槽……” 翟楠喘着气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游戏失败……」 他用力的摸着脖子，上面仿佛还残留着被刀刃划断的感觉。 自己刚刚……居然被干净利落的捅死了？ 第四百五十三章 黑暗暴露在光明中 重新进入游戏，翟楠按照上一轮的模式听完发布会，然后提出质疑。 波诺教授也像上次一样安排了翟楠身后的服务生直接杀掉他。 当属于翟楠的包房再一次亮起红光时，波诺教授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个多嘴的记者被解决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同样的情况翟楠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 看台包房。 翟楠收起了手中正对着玻璃包厢闪烁的镭射灯。 而后，轻轻动了动手里的刀子。 在他前面，一个身穿服务生制服的男人脖子上多出了一条血痕。 血液慢慢流下来。 其实这一次，翟楠从一开始就有了防备。 他提问完之后并没有立刻坐下，而是转过身要求身后的服务生带他去卫生间。 那服务生手都摸到一旁餐盘上的刀子了，见翟楠转过来，只能暂时先放弃立刻杀掉他，毕竟翟楠现在是面对着他的，自己如果立刻动手的话，翟楠一定会有一定的防备，即便能杀掉他，万一他叫出了声，或者拍响了警报，就算是搞砸了这一次发布会，波诺教授交给他的任务一样是失败的。 不如将计就计带着翟楠进入厕所隔间，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他。 说不定是更好的方法。 然而就在服务生转身的一刹那，翟楠立刻抄起餐盘上的刀子顶在了他的喉咙上。 “先生……您干什么？” 服务生顿时就慌了，难道翟楠已经看出来了吗？可是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别装了。” 翟楠一手顶着他的脖子，一手从他身上摸出了镭射灯，对着玻璃闪烁了几下，模仿第一轮里服务生给波诺教授发出的信号。 这样一来，波诺教授就会以为自己已经被杀死。 而自己也好进行接下来的行动。 “带我去后台吧。” 翟楠又一次用力顶了顶竖在服务生脖子上的刀。 “先生……我只是个普通服务生，我不知道后台在哪里呀……” “我不相信波诺教授会派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来弄死我。”翟楠将刀子慢慢刺进服务生的脖子，“到底走不走？其实就算你不走的话，弄死你以后相信我自己也能找得到。” “……” 服务生默默的闭起了嘴，然后朝前面走去。 “看起来这个事件发生的时间应该还没有出现大量超凡者……否则以波诺教授这种量级的人想要杀我不可能只派一个普通人来……不过这样也好，对付普通人还是轻松啊……”翟楠心里想着，突然愣了愣：“如果这个时代还没有大量出现超凡者……并且大都会人，平安京人还有这些黄发碧眼的人都能坐在一起的话……” 翟楠忽然停住了脚步，以至于前面的服务生按照惯性向前走，脖子直接被刀划的更深了。 “……难道这是大污染之前发生的事？” 服务生：“……尼玛。” …… 波诺教授举行精神具现技术发布会的会场很大。 走廊很长也很绕，但好在一路上都没什么人。 这里的门也全部是虹膜解锁技术……翟楠以前反正是见都没见过，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这个服务生居然拥有所有的权限。 翟楠跟随服务生慢慢走到位于全息投影台上面的后台，这里堆放着一排玻璃容器和各种各样的机械手臂，但并不凌乱，充满着一种诡异的科技感。 他慢慢顺着后台走向尽头。 然后在最后一只玻璃箱子里发现了那只乌贼怪物……或许是翟楠现在使用游戏人物的缘故，他并不能像在现实中那样清楚的看见这只怪物，但却能看到一片奇怪的黑暗，翟楠知道，这就是那只怪物。 随后他绕到玻璃箱子另一侧。 发现了同样被关在玻璃箱子里的……和怪物混在一起的小女孩。 那小女孩满脸泪痕，面孔上满是惊恐。 但是一动不动。 她死了。 …… “这小女孩……” 翟楠猛地瞪大了双眼，他记得第一轮里这小女孩儿不是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下面吗？ 他按着服务生走到后台的边缘，朝台前看过去。 发现全息投影台上，轮椅里正坐着一个一模一样，完好不损，甜甜的笑着的小女孩。 “……是双胞胎么……” 翟楠小声喃喃道，这让他想起了之前参加大胃王比赛的时候，那个丁一也是在用同样的手段替换自己。 “我就知道……这东西果然是狂笑因子，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了这种浓度的污染……” 他愣愣的盯着台下的小女孩。 那个小女孩笑的很甜很甜。 或许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双胞胎姐姐……或者妹妹，已经在狂笑因子的作用下死亡了。 这波诺教授……真是够残忍的啊。 居然让这样一对双胞胎姐妹…… “先生……现在可以放了我吧？我已经把你带到了后台，咱们说好的……放心，你放了我之后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绝对不会招人过来……” 前面的服务生这时候说话了，他的脖子上血液早已经染红衣服。 “好，我这就放了你。” 翟楠点了点头，然后面无表情的用刀子割开了服务生的脖子。 他根本不会相信这服务生说的话。 做主角还是要干净利落，要不然就是给自己找隐患。 至于这服务生说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听听就好了…… 更何况，这服务生拥有这里所有的权限。 他必然是知情者甚至执行者…… 这样的人……或许佛会原谅他，但翟楠只会放他进地狱。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装小女孩尸体的玻璃箱子。 随后打开二楼后台的玻璃窗，将玻璃巷子推了下去。 他要让小女孩的尸体真真实实，原原本本的展露在公众面前。 “砰——” 箱子砸在地上。 波诺教授的话语戛然而止。 全场都安静了。 只剩下小女孩的尸体在里面轻轻飘荡……或许是被乌贼怪物包裹的缘故。 随后，她的头颅啵儿的一声掉了下来，而后生出无数小触须，最后又消失在空气中。 翟楠知道，那是乌贼怪物拔下了她的头。 小女孩的头颅，变成了怪物的吸盘。 全场安静。 所有人都静静的注视着眼前发生的场景。 玻璃箱子里的诡异黑暗，暴露在了全息投影台的光明之中。 第四百五十四章 神树计划 由于双胞胎小女孩的出现，神树科技不得不终止了此次精神具现技术发布会。 大量的视频和报道流传到了网上，舆论被疯狂的导向了批评，而神树科技几乎遭到了整个社会站在道德和法律上面的强烈谴责。 不过很快。 这些视频和文案就同时消失，仿佛在网络上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与此同时，网络上又爆发出了大量的其他丑闻，很快公众的视线就转移到这些丑闻上。 这个世界就好像不存在记忆一样，不足一年时间，神树科技就被彻底淡忘。 而这场事件的始作俑者翟楠，则在推下了装着怪物的玻璃箱子之后，就被后台的智能机械臂抓住，随后在波诺教授的授意下，被关在了玻璃箱子里运送到了神树科技的地下。 这场事件无论是民众还是神树科技，都没有吃亏。 仔细算下来，后者可能只是损失了一场发布会而已…… 唯一好像吃了亏的，是翟楠。 …… 而此时，翟楠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他只是低着头，整个人像是十字架一样被吊起，两边的手臂固定在机械臂里。 他静静的被吊在原地，看着眼前的鲜红字样。 「任务二：阻止发布会顺利进行，已完成」 当这条游戏通知出现在眼前时，只见他眼前的场景飞速变化。 所有的东西都在晃动，并且变得模糊不清。 紧随其后，波诺教授进入房间，仿佛开了三十二倍速一样，移动到他身边，跟他说了什么……反正翟楠也没怎么听清听懂，而后房间里的机械臂飞快变化，各种物体也在不断的挪移，身边一座座玻璃箱子突兀的出现，里面有各种各样的怪物，甚至还有一只小丑玩偶和一尊菩萨像……只不过这个菩萨像，像是玩梗一样，手里捧着加特林，光着膀子肩上还缠了一圈子弹。 某一刻，空间的晃动突然停止。 时间似乎以正常的运行速度重新流淌。 翟楠面前出现了一行鲜红的字迹：「一年后」 翟楠：“……” 怎么有种电影游戏的即视感…… 而波诺教授则满眼笑意的走到了翟楠面前，道：“怎么样，翟楠先生……你的确是很有名的记者，不过就算你戳破了这场发布会又能怎么样……” “各个国家还不是一样发来了大批订单……噢，有个很有意思的事就是，他们态度也很统一，对此一律保持缄默。” 翟楠：“……” 队友带不起来啊。 “其实发布会不过就是一场戏而已，演砸了就演砸了……” 波诺教授说道，“或许大家会站在风口浪尖上一致批评我，但是这个世界上数百个国家……只要有一个不道德的国家买了我的设备……其他国家就不得不买。” “如果不买，我的精神具象技术就可以制造出消灭其他国家的怪物……就好像核弹一样，大家可以都不造，但只要有一个国家造出了，就会掌握当之无愧的霸权，而后逼迫着其他国家不得不造出核弹……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其实根本没有人在意那场发布会怎么样。” “我的东西肯定会卖出去。” “而只要能卖出去……”波诺教授慢慢抬起了头，他的眼睛在全息投影的射线里发出妖异的光，看起来兴奋而又诡异，“我就能够连接足够的人脑，利用全世界民众的恐惧……然后造神！” “……” 翟楠好奇的问道，“所以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波诺教授笑道：“我已经走到了科技的尽头……神树科技已经无法再前进了……而我现在所能看到的，只有神之路径……只有永生这唯一的目标。” ……又是神之路径……翟楠心想。 波诺教授继续说道，“神树科技发展到今天，已经可以掌握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的数据，我以前曾经看过你的数据……说实话，你还挺令我钦佩的，你是个好记者……好到我很奇怪你活到今天居然没有被人打死……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有这么正义的人。” “其实我也不能算是坏人，如果我这次真的能够造神成功，我会将我所获得的一切都毫无保留的免费贡献出来……就像神树科技以前做的那样，如果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能获得永生，成为神，那我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圣人了吧……我们都是好人，只不过目标不同，而和你一样，我也是个目标坚定的人，为了达成我的目标，在那之前我会不惜一切代价。” “……你想干什么？”翟楠问道。 “今晚午夜12点的时候，神树网络神经将会正式连接成功，各国所买去的头盔也会正式投入使用，并且在今晚开机。” “但是你的头盔必须要配合狂笑因子使用吧……”翟楠疑惑的问道，“各国只要拿到你的狂笑因子，就会知道里面是高浓度的污染物……根本不可能大规模投入使用。” 波诺教授摇了摇头，“我根本就没有售卖狂笑因子，我告诉他们只要使用刺激情绪的药物就行了，这样他们根本检测不出来什么。” “而我在头盔里添加了狂笑因子注射装置，当头盔投入使用的同时，注射器将会向使用者的大脑里释放狂笑因子……这些装置全部是由象牙制作而成，根本检测不出来，并且我在每一个注射装置外面涂上了由乌贼怪物体液制作成的涂料，你知道，乌贼怪物的特性是不可窥探，不可知晓……所以他们根本不可能检测出来狂笑因子注射装置。” “……真是个变态……” 翟楠小声说道。 现在他大概搞清楚这个游戏的时间了。 这是大污染时代前的最后一年。 大污染时代前，神树实行了造神计划。 不出意外，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让这个人类文明发展到极致的和平时代，产生了污染，崩坏，畸变。 变成了大污染的世界。 怪物横行，民不聊生。 这是人祸。 他们并没有造出神来。 第四百五十五章 造神的关键 “在这发售精神具现技术的一年多的时间里，我做了一些有趣的试验。” 波诺教授接着说道，这个试图造神之人脸上似乎散发着一股邪恶的光芒，但他口中说出的理由却又天真纯洁的可笑……所有在此刻的恶都是为了神明出现后带给全人类的无偿的善。 “我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这一年里，这间地下室里多出了许多新制造出来的怪物。” “我发现这些怪物也有强有弱，因此我给这些怪物大概分出五个级别：虫，虎，鬼，龙，神……当然，目前为止制造出来最恐怖的怪物，也仅仅只能达到龙级。” “于是我开始思考……为什么同样使用狂笑因子，承受同样的恐惧，会制造出强弱不等的怪物？” “于是我比对了所有精神具现技术的实验者数据。” “最终我得出了这个结论。” “越坏的人……或者越胆小的人，他们所承受的阀值越低，越无法诞生出强大的怪物。” “而那些越是善良越是纯真满口正义的家伙……当经历了足够的恐惧后，他们内心会孕育出真正恐怖的怪物。” 说着，波诺教授慢慢走到一座玻璃箱子前，指着里面放着的，捧着加特林肩抗榴弹带的，青面獠牙的泥偶菩萨，说道： “这家伙就是一个龙级巅峰的怪物……它洞悉物理学、工程学和机械学……它可以在倾刻间制造出毁掉一个国家的武器，所有的钢铁机械在他手里都像是软绵绵的乖宝宝……这样一只怪物，你恐怕不能相信它是从一个拥有赤子之心，才不过八岁的小沙弥的内心里孕育出来的。” 波诺教授又快步走到另一座玻璃箱子前，那座箱子里趴着一个身体扭曲成奇怪姿势的小丑，它诡异的笑着，脸贴在玻璃上，嘴唇鲜红，不时的吐着血泡。 “而这只小丑则本身就携带着相当于一枚核弹的污染……它可以变出各种令人匪夷所思的戏法，它会让直视着它的人跟着他一起狂笑，所有听到它声音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接受他的引导……它比刚刚那个菩萨更恐怖，你猜怎么着？” 波诺教授乐不可支的道：“孕育出这只怪物的……居然是一个五岁的小孩，这小孩患有白血病，而且因为家里面很穷，已经放弃治疗……这小孩儿从小就喜欢蝙蝠侠，是个dc忠实粉，说如果这个世界上有神的话希望自己可以做一次城市的英雄，而这么一个纯真善良的小孩……身体里居然孕育出了小丑！” 这个时候，波诺教授忽然看到翟楠扬起了眉头。 “怎么了？”他问。 翟楠皱着眉头，面色凝重的道： “蝙蝠侠是什么？dc又是什么？” 波诺教授：“……” 他突然觉得现在这个画面有些无厘头。 “真的假的？”波诺教授喊道，“dc不知道也就算了……蝙蝠侠你也不知道吗？希斯莱杰永远滴神，诺兰三部曲？” 翟楠：“？” 并发来了一个你有病的眼神。 波诺教授：“……地球太危险了，你还是快回火星吧……你好歹是一个生活在现代文明下的记者吧？如果你要是远离城市文明也就算了……你一个记者连这都不知道吗？” 翟楠：“对不起，我给地球人丢人了。” 波诺教授：“……” 他甩了甩脑海里面产生的诡异感，随后继续说道：“孩子的心理本应该是最纯洁干净的……而这个时候的孩子充满了想象力，善恶是非分明，不像成年人那样已经逐渐被岁月打磨掉了正确与错误之间的概念……反而可以产生出无限接近于神的怪物……” “所以，我在想，如果能连通全世界的精神具现技术头盔，将所有参与连接的成年人的恐惧集中在一起，全部灌注进神树科技本部掌握着的孩子们的脑海里……最终将成年人与孩童的恐惧连接在一起，所造就出的东西……恐怕会真的迈入那传说中的神之路径。” 翟楠一时间被波诺教授说出的话震慑到了。 不是因为天马行空的想象。 而是因为变态。 “你不止要连接各国实验者的大脑……还弄到了一群小孩，作为接收器？” 翟楠感觉有点恶心，他缓缓摇了摇头： “你之前说你和我是一类人，你说你也是好人，只不过和我目标不同……我不认可这句话。” “我羞于与被你称为同一类人。” …… 波诺教授似乎一时间有点愠怒。 但片刻后他就慢慢平息了下来。 他笑了笑，道：“做好准备吧，今晚十二点，一切就该开始了。” “我为什么做好准备？”翟楠一愣。 波诺头也不回的道：“无论多庞大的网络都要有服务器……或者是中枢，这种承受数十万人乃至数百万人恐惧的事情……小孩子自然是做不到，他们的经历还少，大脑发育也不够成熟……再恐怖又能恐怖到哪儿去呢？” “而你不同……你的大脑发育完全，另一方面，你以为你被我抓到这里来养了一年多，不杀死是为什么？……你是个自由记者，长期活跃在世界各处……政治，经济，风俗，民间……你报道一切，大肆抨击这个世界的真实……我看过你所报道出来的一些事件，的确，你所见到的恐怖事物比他们多的多，你所看过的黑暗很多人这辈子想都不能想……如果不是被你报道出来，很多人甚至不会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令人发指的黑暗，可是最难能可贵的是，你在看到这些之后，依然保持着那种杠精一样的执着……或者说幼稚的正义，揭露他们……这样的你，内心到底藏了多少黑暗。” “而看过了这些黑暗……却依旧信仰光明的你……又能孕育出怎样的黑暗呢？” …… 波诺教授离开了地下室。 房间里黑了下来。 身边传来各种怪物的嚎叫。 而翟楠皱着眉头沉默了许久。 大污染时代……原来是我所穿越过来的游戏角色开启的吗？ 第四百五十六章 好孩子 白月低垂在天空，神树科技的环形大楼在海港上反射出粼粼波光，周围是在黑暗里沉默的海水。 环形中央，一道白月顺着天井灌入大楼地底。 翟楠被机械臂牢牢的抓住，悬浮在半空中，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十字。 交错的机械臂犹如怪物的触手，相互拼接成一组更加巨大的手臂，然后从地面上抬起一座巨大的嵌入式头盔。 这座头盔和发布会上的不同。 它的舱体上面插满了粗壮的线路，通向了远处的黑暗……翟楠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被囚禁的怪物，或者被插满天线了的科学怪人。 他看着下方的波诺教授。 而波诺教授也在看着他。 翟楠眼前出现了第三个任务。 「任务三：玩家即将成为降临的主脑，请玩家想方设法破坏“它”的降临」 与此同时，环形建筑深处忽然传来了钟声。 那是波诺教授设置的报时器。 这个教授明明在做着诡异无比的邪恶计划，可是此刻他脸上的神情却无比虔诚……就连钟声都用的是神圣的洗礼钟。 12点了。 透过全景玻璃窗，翟楠看到，在这片空间外围坐着一圈工作人员。 他们的脸映射着各种电脑，还有指示灯的荧光，有种异样的邪恶。 而在他正上方则背对背的坐着一圈年龄不大的孩子，他们头上同样戴着这种科技感十足的嵌入式头盔，只不过他们的头盔比翟楠小一些。 翟楠头盔延伸出的线路连接着他们的头盔后颈，而他们的头盔上方则分出更多的线路，通往深处不知名的黑暗。 翟楠知道，这些线路连接了更多的人。 那是各个国家共同使用精神具现技术的志愿者……他们被通过网络和光缆一同连接在了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 翟楠看到，这些孩子们头上的线路逐渐亮了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从线路另一端传播进来。 随后。 这些孩子们的头盔爆发出诡异的红光。 他们的身体也变得逐渐僵直起来……他们慢慢开始的抽搐。 有人想要卸下头上的头盔。 可是这些孩子们怎么可能卸得掉。 他们的身躯逐渐苍白，他们逐渐变得冰冷而无力。 翟楠不知道他们此刻是在经历着何种恐惧。 但在一年前的发布会上，那个服用了狂笑因子的小女孩至少还能挣扎。 而现在这群孩子们仅仅一瞬间，就已经失去了挣扎的意识。 是的，他们承受了所有国家……几万甚至几十万成年人的恐惧，他们承载了雪崩时每一粒雪花压下来的重量。 翟楠闭上眼睛。 他有点看不下去了。 空气里只有冰冷的仪器，响动的嗡鸣。 还有那是孩子的身体偶尔抽搐，带起的机械磕碰声。 数以万计的成年人的恐惧犹如汹涌的潮水，一瞬间就冲垮了这群孩子们的意识，他们的世界全黑了。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他们头上的头盔发出了“叮”的指示音。 似乎源源不断被传输过来的恐惧，终于达到了阈值。 与此同时，他们后颈上连接翟楠头盔的线路也终于亮了起来。 带着成年人的恐惧。 带着孩子们的绝望。 冲进了翟楠的大脑。 这一次的翟楠，扮演的是游戏里那个普通记者“翟楠”。 他没有100%的耐受值。 他没有不可污染的特性。 他甚至没有其他超凡者那样对污染的忍耐力。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他第一次完全体会到了污染，体会到当灾害来临时，普通人的恐惧。 …… 眩晕。 恶心。 巨大疼痛和恐惧传进了翟楠的脑海。 随后，翟楠看到了别人的恐惧。 …… 翟楠抬起头，发现自己坐在破旧的桌子前。 镜子里的他是另外一个人的样子，头发有些斑白，看起来应该有四五十岁了。 这时，厨房里探出一个诡异的脑袋。 对，就是那种看不见身体，看不见肩膀，突兀的探出来一个脑袋。 翟楠脑袋一阵刺痛，在疯狂的恶心中，他知道，那个脑袋的主人是他——这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已故的母亲。 “儿子……想妈妈没有？” 那个脑袋是一个老女人的长相，她有着浓浓的发令纹，脑袋上也全是皱褶，眼角有些发红，也不知道是因为腐烂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妈妈把饭做好了……快来吃啊……” 那脑袋再次向外探出，随后整个身体都出来了。 空气中传来浓烈的恶臭。 那是一只巨大的蜘蛛的身体……而蜘蛛上长着腐烂的妈妈的人头，她嘴里叼着一个碗，里面是在剁碎的苍蝇……翟楠看见了还没被完全剁碎的透明翅膀。 翟楠想要逃。 可他动不了。 翟楠拼命挣扎。 他对自己的母亲充满了恐惧。 “快吃啊……这是妈妈给你的爱啊！”那颗头颅说道，“你才45岁……你还是个孩子……怎么不听话了呢？你想脱离妈妈的掌控吗？你是不是翅膀硬了？” 她的眼角流出腐烂腥臭的血液。 她的面皮一块一块的掉落下来。 她嘴里呕吐出绿色的汁液。 她蜘蛛般的身体不断的颤抖着抽搐着，好像随时都要爆发出来。 “妈妈这么爱你……你为什么不听话？！” “你翅膀硬了！” “你是不是要离开我？” “既然这样，” “还不如我现在就杀了你……把你重新缝回我的肚子里……这样……这样……” 她的脸上露出病态疯狂的诡异笑容，眼角喷射出大量血液。 “这样……你就永远是妈妈的……乖宝宝了！！！” 她巨大的蜘蛛身体猛地冲过来，尖锐的蛛脚似乎随时能刺破翟楠的脖子。 翟楠想逃。 可他逃不掉。 翟楠很害怕。 很恐惧。 这是他一辈子的阴影……或者说是这个四五十岁的男人一辈子的阴影…… 他哆嗦着，嘴唇颤抖着。 最后认命似的， 端起那只装满苍蝇的碗。 “妈妈……我听话……我吃完它……真好吃……” …… 黑暗中，蜘蛛老女人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她轻轻抱住翟楠。 舌头舔着翟楠嘴角沾上的苍蝇碎。 在黑暗中将翟楠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真是妈妈的好孩子……” …… 第四百五十七章 神的雏形 也就是在翟楠经历着那个四五十岁男人的恐惧的同时，波诺教授也正在用一种狂热的眼神望着他。 因为，在那嵌入式头盔的最中央管道中……此时正有一团犹如胶质一样的骨头血肉……一点点蠕动着，好像果冻一样，颤巍巍的流淌出来。 “这就是……神？” 波诺教授浑身无力的跪倒在地上……极致的喜悦和疲惫冲了上来，让他有些恶心。 此时，这团血肉还只是一个雏形……或者说是生殖细胞。 它还在不断的流淌，增殖，分裂，变形。 就好像某种还在孕育的胚胎……一点一点的蜕变。 而在这团东西出现的一刹那，空气猛然扭曲起来，庞大而畸形的压力带着强烈的污染就像是窗帘上的涟漪一样，一层层顺着那团血肉上的血管脉络，扩散到空气中，而后固定在低空中，相互挤压扭曲。 “咔嚓——” 玻璃罩上出现了细细的裂痕。 此前关押着无数怪物的牢不可破的玻璃，现在就像是透明脆弱的糖块，被轻而易举的打破，然后化为无数碎片悬浮在空中，折射着诡异的光线。 当每一层压力和污染从血肉上流淌而出时，这些碎片就被粉碎的更彻底……一次一次，最终随着波纹化为了微不可查的粉末。 “这种压力……” 波诺教授忽然感觉嘴巴湿湿的……他回头看了看，发现自己的鼻子下面不知何时，流出了两条蚯蚓一样的黑血。 在他面前的一切都变得抽象起来，不再具有具体的形状，而是混乱畸形的色块。 眩晕和呕吐的欲望变得更加强烈，与此同时，各种恐怖的，怪诞的想法缓缓从他的脑海中冒出来…… “马克……检查一下周围空气的污染值……” 波诺教授对着对讲机喊道，他脸上的血液犹如泉水一样汩汩喷出，显得极不正常。 可他的表情却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兴奋笑意。 “这是神……” “这是神呐！” “……我在有生之年……造出了一个神啊！” 而据他数百米距离的外围玻璃实验室里，被称作马克的青年男人瘫倒在椅子上，身体不时的抽搐，他的脸上扎满了稀碎的玻璃粉末，血液歪歪扭扭的流下来，看起来有种异样的恐怖。 在他周围，围绕着这座环形建筑的所有实验员……都保持着这样的状态。 他们一动不动，仿佛死了一样。 但他们的身体上却长出无数细小的血肉肉芽，在庞大的压力中轻轻摆动，犹如某种极其邪恶的造物。 马克没能回答波诺教授的问题。 但此刻他面前的电脑监测上面，却显示着具体的污染值。 这只刚刚出现的……被称之为神的血肉，甚至连具体的形体都没有，却已经达到了龙级巅峰。 如果站在高空，从上往下看，就会发现……此刻庞大的压力和扭曲正形成了一个足以改变地貌的巨大漩涡……周围的海港，海水，建筑……乃至所有的一切都在这种压力和扭曲中腐烂，消失。 “嗡”“嗡”“嗡” 空气中散发着足以将人耳膜撕裂的巨大震音。 而波诺教授之所以还没有死亡，马克所在的位置之所以还能保存完整……只是因为他们处在这片强大的污染漩涡中央，被称之为暴风眼的地方。 那本该是最危险的地方，此刻却得以让他们暂时苟全性命。 而外围……一整个海港，一整座城市，都在倾刻间被庞大汹涌的污染所包裹……仿佛一颗茧一样。 甚至还能听到如同重鼓般的心跳声。 任何人只要忍不住朝里面窥探一眼，就会瞬间精神失控，大脑爆炸，暴毙而亡。 变成毫无理智的野兽。 只不过是看一眼而已。 …… 翟楠睁开眼睛。 他的意识十分混乱，他的眼睛里是巨大的迷茫……他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种恐惧。 可这还没完啊…… 这是一片书香气浓郁的小道，远处有着高大的图书馆……两边老旧的楼房上面爬满了爬墙虎。 路上，一位位青年男女正抱着书本缓慢而行。 他们气质温文尔雅。 表情自信。 他们眼神善良，想来一定是正人君子。 他们身上充满了书卷气，知书达理。 翟楠在这片宁静的环境中放松了心情……这里都是青年，这里都是花朵，这里充满了自由……这里应该不再有恐惧。 想着，他的脚步轻快了起来。 他自己也背着包，穿着校服。 然后一不小心。 撞到了旁边的女生。 “啊……对不起……” 他赶忙低头，这个女生的气质很好，想来应该很漂亮。 安静。 翟楠忽然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 他纳闷的抬起头。 发现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了，他们就诡异的站在那里，像是有温度的雕像。 “那个……” 翟楠想要说话，可是刚一发出声音，就看见那些人全部转了过来。 他们的脸遮在阴影里，眼睛就这样看着他，诡异地盯着他，没有眨眼。 所有人都看着他。 翟楠后背突然有些发凉。 这时，有人说话了。 不，应该说所有人，同时说话了。 说了同一句话。 他们的声音几乎同步，形成了诡异的同调音……如同怪物的嘶吼。 “你是不是摸她的臀部了？” “我没有，我刚刚不小心撞到了，应该是书包碰了一下……”翟楠想要解释。 但下一秒就被打断。 这些青年花朵们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看起来就像长在坟边的诡异花朵。 “你有证据吗？” “你没有证据，那就是你碰的吧？” “你难道不知道我们学校的学姐的屁股碰不得吗？” “男人真是令人恶心呢？” “或许这就是蛆吧？哈哈哈哈……” “这种人为什么不早点去死呢？” “要不，咱们让他彻底社死吧？” 这些在阴影里仿佛泥偶雕塑般，只露出来发光的眼睛和白森森的牙齿的青年们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 她们每走一步，都更加独立。 她们每走一步，都更加自由。 就像是高举火炬，拿着自由宣言的菩萨石像。 她们是圣人。 她们举手投足之间，就可以决定人们的命运。 她们，要让他社死。 她们长出了一千只手，每只手上都有一千只手指，可以戳着他的脊梁骨。 她们面目逐渐狰狞，就像是破碎的石像。 她们五官变得抽象，嘴巴长得了眼睛上，而眼睛长在了屁股上，屁股则长在了脸上。 她们，变成了怪物。 第四百五十八章 血肉之山 而这个时候，白月之下的环形建筑已经彻底被磅礴的血肉所包裹，这些无规则的血肉，仿佛形成了一座不断蠕动的，充斥着邪恶畸形生命力的肉山。 在那肉山里勉强还可以看出房间的形状……因此反而更像是肉壁组成的腔室。 最中央的腔室内，波诺教授死死的盯着眼前蠕动着的肉块。 他的身体逐渐被血肉包裹。 他的身体逐渐被肉身的血管刺破。 然后将血肉神经连接在一起。 他的半张脸长在了周围挤压过来的肉里，腥臭的粘液缓缓流下来。 高强度的扭曲压力和污染在空气中形成浓烈的潮汐，一圈圈向外扩散。 而波诺教授的身体在融化。 融化成这种粉红色的血肉黏液。 “这就是……神的力量……” “真是把所有人的恐惧连接在一起……所塑造出来的奇迹……” 他艰难的说道。 这个时候他的意识也逐渐模糊不清，眼前不断诞生出诡异而模糊的画面……似乎和眼前这团存在的血肉连接在一起，他也能感同身受的体会到恐惧，并从自己的意识里催生出更加庞大的负面情绪。 污染还在喷发，还在蔓延。 这些半透明的粘稠血肉逐渐开始凝固。 形成了触手一样的诡异物体。 而后，在那些半透明的最深处，第一次诞生出了骨。 仿佛外在包裹着整个环形建筑的血肉之山，都只不过是保护着最中心的存在的屏障壁垒……或者说茧。 而当这骨头第一次出现的时候。 外面的肉山再次蔓延……就好像能不断生长的太岁。 它蔓延到海面上，长在了礁石上……捕获了海里的鱼和植物，将它们同化成血肉。 它蔓延到海港上，而海港上面因为庞大的压力，早已经没有了任何还能站立的建筑，就连不灭的灯塔此时都倒塌成了碎石……庞大的污染让这里此时已经没有了活人。 那些原本活生生的人们，要不然就是大脑爆裂而亡……要不然，就是浑身张出的生命力旺盛的诡异肉芽，然后被血肉所包裹，变成了令人恐怖的怪物！ 由人头串成的蜈蚣……天空中漂浮的巨大八爪鱼……或者浑身腐烂的活尸巨人观。 这些因为被血肉之山覆盖，而污染诞生出来的怪物们，此时又被蔓延而来的血肉潮汐所拉扯，那些血肉中钻出了无数细小的触手……或者手臂……或者各种抽象或具体的器官部位……拽住这些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的怪物们，将它们扯进了血肉之中。 而后，和血肉同化为一体。 被其中粗大如怪物的血管抽取。 …… 肉山以一个飞快的速度蔓延着，几乎是短短几分钟之内，就覆盖了一整座海港城。 被污染的人们在肉山血海里苦苦挣扎，无数皮膜肉筋死死的缠在他们身上，将几乎要爬出肉壁的畸变的人们又硬生生的拖了回去。 12点10分。 神树科技，连同海港城……全灭。 化为死城，寸草不生。 …… 翟楠依旧在经历着不同的恐惧。 这些恐惧如影随形，并且越来越夸张。 他的记忆也在这种恐惧中变得模糊，他慢慢忘记了自己要干嘛。 他只是疲惫的、麻木的经历着这一切。 经历着每一个人的恐惧。 被恐惧淹没，创造出被称之为“神”的怪物。 …… 而与此同时，世界各地，同时开始试验精神具现技术的地区也发生了奇怪的变动。 其实各个国家地区，从一开始就知道，这种禁忌的技术是在提取人类的恐惧……从想象力里制造怪物。 而实验者在带上头盔的一刹那，也就基本宣告了人格死亡。 大家都心知肚明。 但大家都不说。 所以，当实验者们身体开始大幅颤抖，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痛苦的嘶吼时，各地主导实验的人们并没有叫停实验。 而是冷漠的看着。 看着怪物们从头盔顶上钻出。 然后被关进玻璃囚笼里。 这些怪物们将会被牢牢地看管，作为武器，研究对象，或者生物核弹。 它们不会死。 受伤了也会自愈。 它们因为恐惧而憎恶人类。 它们除了杀戮之外，没有任何意识。 这是完美的武器……可以屠城的超级生物核武。 然而，顺利的实验过程在实验进行到第十分钟之后，发生了意外。 对，是全世界各地的所有实验同时发生了意外。 实验者头盔上的管道停止了制造怪物……有些怪物甚至只爬出来一半，就哗啦一声破碎成肉块。 而后，从里面流淌出了柔软的肉块和血管。 它们蠕动着扭曲着，而后大面积铺开，成型，巨大的血管犹如触手一般在低空中狂舞。 与此同时，空气中逐渐积蓄起扭曲的压力……而参与实验的人们仅仅只不过看了一眼，脑海里就被无数恐怖的，扭曲的，疯狂的想法随意占据，而后他们的身体开始疯狂的增殖畸变，黑色的绿色的血肉带着浓浓的粘液从身体表面喷发出。 似乎是对于他们的矛盾惩罚，所有参与了实验的人们……或者说研究员，以及其他身份敏感的人们，都在这一刻同时变异，变成了疯狂而不具备智力的怪物。 各个地区仿佛同时被打开了地狱。 如果从高空看去，就会发现地表上，从无数随机的节点开始，粉红色的血肉同时蔓延。 诡异的血肉仿佛活着一样，一点点爬动，爬到建筑上，爬进下水道，爬进发电厂里。 人类活动的区域仿佛大停电一样，光明逐渐湮灭，而水也被这些血肉彻底堵住。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一些地区想要动用核武，才发现所有的线路和燃料早已被血肉所代替。 全世界都只剩下了一种声音。 一种，血肉在慢慢爬动的声音。 …… 此时，翟楠依然在经历着那些恐怖的臆想。 他看到了生下孩子后就想吃掉他的红衣新娘……看到了疯狂剁肉的屠夫，而他自己则被放在架台上少了一条腿……看到了一直在喝油的少女，而后少女浑身上下都流出了油，然后她将自己的手放进锅里，混合毛孔里的油下锅炒菜…… 一切都诡异而疯狂。 第四百五十九章 最后一种恐惧 大都会西南海港。 白月之下，深黑色的污浊之海散发出粼粼波光，有怪物不时从海面流窜起来，发出诡异的嘶吼。 而在那污浊之海的海面下，则有什么东西在飞快的蔓延。 那是一种颜色灰白的，像是被泡发了的腐烂肉质，上面已经被泡的有些发白的血管诡异的扭动着，看起来有种异样的恶心感。 而极目望去，整片本应该是黑色的海域，此时在月光下都微微泛白。 那种诡异的灰白肉质……居然是占据了整片海域！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堆诡异的尸骨拼图怪物慢慢游过这片海域……说是游，其实也不过是从那一团拥挤的扭曲肉体，和已经破损泡白的衣服中，伸出数百只手和脚，无规律无定向的拨动着海水。 然而，就当这只拼图怪物刚刚飘进这块海域的时候。 那灰白的死气沉沉的腐烂肉质突然剧烈的蠕动起来……仿佛产生了活性一样，突然活过来，伸出灰白的血管触手一把缠住那只拼图怪物。 而后，那只浑身散发着恐怖污染的怪物，竟然是完全无法反抗的被扯进肉团里。 慢慢的和那些白色的血管连在一起。 血肉相互交融纠缠。 它被同化了。 一只不可杀死不可毁灭的怪物，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在白月之下。 …… 白月上忽然划过几道影子。 而后，那海面下的灰白肉质身上，突然多了几个人。 他们的脚踩在水里的灰白肉质上。 赫然便是当初翟楠捕获了乌贼怪物之后，出现在大都会边境的那几个人。 “这家伙……居然真的出现了？” “联邦做好打算了吗？” “都到了这一步……只能上了。” 几人看了看脚下的灰白肉层，窃窃私语道。 片刻后，有一人道： “看样子这些怪物应该是发现不了大都会……除了人类之外，任何生物都没办法感知或者窥探到大都会的存在……不愧是李苍生啊……” “那我们怎么进去？” “大都会这边的边境有这尊恐怖的菩萨看守……大都会居然能收服这么恐怖的怪物当做看家狗……” “我倒更好奇他们是怎么消解掉龙巅怪物的仇恨的……这可能比单纯打败他们还要难得多……”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声在为首那人的沉默中逐渐消失。 “明天从东区进入大都会，我们先和那个传说中的李苍生见一面……” “这老东西……恐怕把神藏起来了……” “那顾希望呢？” “神树科技把他安排在这里，找神……可找了够久了呢。” …… 翟楠疯狂而迷乱的感受着全世界的恐惧。 此时他所连接到的恐惧已经不止是精神具现技术头盔所连接到的那些人了。 那弥漫全世界的血肉之山逐渐包裹了陆地海洋……甚至高山。 入目所及之处，无论是庞大的山脉，还是钢铁城市的建筑楼顶……都被一层黏糊糊的恶心血肉所覆盖。 而密密麻麻的人群此时就像蝼蚁一样，被缠在蚁穴中。 血肉形成一个个沾满粘液的腔室，将这些人们吸附和淹没在肉壁里，通过血管相连，抽取他们的恐惧。 而如此庞大的情绪，则全部汇聚到一个中心。 神树科技的地下环境建筑。 正常人根本承受不了这么庞大的情绪，恐怕要是搁在普通人那里，早就被冲垮意识而脑死亡了。 事实上，翟楠也几乎是如此。 但这些从他头顶头盔中汹涌喷出的血肉不断的补充着他的身体，也补充着他的大脑。 这些血肉似乎有一种奇怪的活性。 当他们进入翟楠的身体里，分化成各个器官，还有大脑时，竟然让这些原本脆弱的器官变得坚韧无比，不可死亡，不可毁灭。 而翟楠也在这种濒临崩溃即将死亡的状态中，始终无法彻底死掉，只能一遍遍的感受着恐惧。 就好像小说里，玉皇大帝经历了一亿三千二百劫，每劫十二万九千六百年……而后终得大道一样。 翟楠疯狂的经历着恐惧……而在这些庞大的恐惧中，又似乎有什么比那些血肉更加庞大的东西所孕育着。 那是一种更加可怕的污染……一种更加高位的诡异力量。 …… 翟楠再次睁开眼。 他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人的恐惧。 这些恐惧加起来不亚于无数次人生……翟楠几乎已经要忘记了自己是谁。 他看着眼前的世界。 此时这个世界在他面前就好像一颗渺小的球体……而他是可以将整个世界当做乒乓球一样握在手里的血肉巨神。 这个星球已经寸草不生了。 上面只有庞大的肉壁一扭一扭的活动着。 翟楠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他面前有着奇怪的红光，还有字样：「任务三：玩家即将成为降临的主脑，请玩家想方设法破坏“它”的降临」 “这是什么？” 翟楠想道。 不过他很快就摇了摇头，他已经想不起来这是什么了。 他静静的坐在这颗星球上，就好像坐在一个保健球上面一样。 他在思考。 不过他并没思考出来什么。 他转过身，看着这颗星球。 而后两个手轻轻一拉。 整个星球就好像被无限放大一样……让他逐渐看得到星球上的每一座山，每一棵树，每一个城市……甚至是每一个人，每一粒空气中的尘埃，或者更小的原子什么的。 只不过这些东西现在都被一层浓郁的往下流淌的肉所覆盖。 …… 翟楠这时不知道看到了什么。 他凑到了一个被血肉所包裹的人形上。 那应该是一个女孩儿。 翟楠轻轻一挥手，人行上面的血肉飞快褪去。 是一个正在挥拳的女孩儿……看起来力气很大的样子，她的表情好凶哦……翟楠一愣，这感觉怎么有点像时间停止器……？这些人都不动了，这个女孩儿看上去还很漂亮，自己要不要…… 不知道为什么，翟楠有点头疼。 翟楠再次随手扒开一个人型。 那是一个正在发短信的男生……他手里提着一捆芝士牛排蛋糕，短信上面内容似乎是他的发小过生日……看样子他的发小很拉跨啊，过生日连个朋友都没有。 翟楠的头好像更疼了……他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情绪。 他开始思考起来。 再次思考。 第四百六十章 大污染时代 有哪里不对劲呢？ 翟楠想道，他随意的在这颗血肉星球上慢慢行走……而后再次看到了一个让他有些熟悉的血肉雕像。 那是一个坐在那里沉思状的人形……看起来十分有哲学味道。 翟楠轻轻指了指那个人形，上面的血肉缓慢褪去。 那是一个沉思的老者，他的眉头紧皱，眼睛上方眉头的部位鼓起了一个大包，嘴巴抿得紧紧的，显然是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 或许是在看什么资料吧……翟楠再次轻轻拨动手指。 老者前面的书籍笔记也褪去了血肉。 翟楠朝上面的笔记看去，心想或许能找到一些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的线索。 他看了几眼。 然后脸默默的红了。 好家伙……这老东西有点不正经啊…… 居然特么自己画本子……还是触手系的？ 不过画的真好…… 他离开老人，继续往前走去。 看见了一座奇怪的血肉雕像……那血肉雕像居然有三个头，翟楠在这么多血肉塑像中，他从来没见过有三个头的人型。 他想了想，挥手推开血肉。 是眼镜娘！ 嗯……头倒是只有一个。 可下面那两个是什么……好家伙，怎么这么大？ 翟楠忍住在时间静止中拉开衣服看一看的冲动，继续往前走。 他看见了一只从地下爬出的蛆。 看见了两只保持着前进姿势的猫咪。 看见了许许多多熟悉的人…… 最后他来到一处广场。 那广场中央有一座巨大的血肉堆。 而广场周围则围绕着密密麻麻的人形血肉……他们形状是很肃穆地站在那里，貌似是在抬头仰望，似乎在参拜那座最中央的巨大人形血肉。 “……” 翟楠朝广场中央走去。 随即，广场上的血肉自动分开，让出一条道……就好像神话里救世的圣人，毁灭世界的大水会在圣人面前自动分开。 他缓慢朝前面走去。 那些密密麻麻的人身上的血肉逐渐掉落消融下来。 那些人在虔诚的祈求着什么……他们就站在那里，看着中央那尊雕像的时候满眼都是光。 翟楠走到那座巨大的血肉雕像前。 仰起头看着那座雕像。 而这个时候那座雕像上的血肉也自动剥落。 在一片黑暗与寂静的血肉中，翟楠看到了自己。 那是自己的脸。 那是一个放大石雕版的自己。 “哗啦哗啦……” 血肉一块块的掉在地上。 而这一大一小，石像与肉身就这样静默的对望着。 “这里为什么会有我呢？” 翟楠想道……难道以前的我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吗？ 他突然有些痛苦。 他以前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吧！ 要没拯救过几次世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为自己建立起雕像，在自己面前祈福呢？ 可是……这些周围相信着他的人，都已经慢慢发凉，变成了站立的尸体。 翟楠忽然恐惧起来。 他想起刚刚那几个给他印象特别深刻的少女，青年、老者，还有猫咪……那些应该都是自己曾经很熟悉的人吧……他们也都死了吗？ 这个世界上……好像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所有的树都被血肉覆盖抽取，死掉了。 所有的生物细菌都被血肉覆盖抽取，死掉了。 这是一颗死掉的星球。 那么是什么杀死他们的呢？ 翟楠看着眼前所有的血肉……这些血肉是自己同源的一部分，自己可以得心应手的操控所有的血肉。 那么……这些人是谁杀死的？ …… 翟楠慢慢的蹲在地上。 他忽然明白自己的恐惧是什么了。 是一个人。 是整个世界只剩他一个人。 从一开始，这场污染就是因为他而起的。 他杀死了自己的朋友。 也杀死了自己的亲人。 他变成了怪物。 然后让这颗星球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翟楠看着满目疮痍的血肉之地……突然明白，狂笑因子所带来的最后一个恐惧，根本是自己的恐惧。 他慢慢的坐在地上。 …… 与此同时，翟楠终于经历完了所有的恐惧，眼前的场景飞快消融。 他清醒过来，慢慢推开头上的嵌入式头盔。 而后发现，那只头盔早已经四分五裂，而此时包裹着他的头颅的，是一个巨大的血管瘤。 翟楠愣了下来。 他此刻正站在庞大的血肉荒野上。 除了他之外，这个世界上依然没有一个活人。 翟楠呆呆的望着眼前的红色警示字： 「任务三：玩家即将成为降临的主脑，请玩家想方设法破坏“它”的降临」 「任务状态：失败」 所以那个神终究是被造出来了吗？ 真没想到这么疯狂大胆的想法……居然成功了！ 翟楠望着和整个肉山连接在一起，并且随心所欲的自己的身体……心想，波诺教授愿望达到了，他有生之年终于看到了神，并且也从神那里得到了永生。 只不过这种永生，是化为无意识的神的血肉……永存下去。 翟楠这时候再次看到眼前闪过一条红光。 「任务四：本任务会在任务三失败后被强制触发，当玩家无法阻止神的降临时，请玩家降临后，重新造物」 重新造物……这怎么可能呢？ 翟楠挠了挠头……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是那个降临的“神”了。 他想了想，走出血肉荒野。 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苦……翟楠从血肉荒野上抽离出来，就好像心脏抽离出了身体那样。 他看见……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座血肉的躯体。 而这座血肉般的躯体，虽然已经脱离了自己的身体，和自己的身体完全是两码事但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情变化而任意移动，并且有着共同的触觉……那是什么？法身吗？还是金身？ 可是应该怎么造物呢？ 翟楠愁眉苦脸的看着自己的身体……然而随着他的想法出现，之间那座星球身体上，两颗眼球轻轻的脱离了下来。 它们轻轻的飘着，而后无限的膨胀。 从上面衍生出无数肉芽，增殖血肉。 一颗上面忽然燃烧出了黑色的地狱火。 而后这种地狱火慢慢变得金红，并且延续了地狱火永不熄灭的特性。 而另外一颗则变得死寂发黑，反射着另一颗眼球的光芒，并将其过滤成银白色 …… 大污染时代。 第一天。 神明从眼里诞生出了日月。 第四百六十一章 游戏结束 翟楠悬浮在低空之上。 他收回了整个星球所有的血肉，化作陆地。 随后，密密麻麻的血肉仿佛豆芽一样从地面上爬起，钻入到那些已经发凉的身体中。 化为心脏……或者大脑，重新将那些已死之人的身体修补起来。 这是一种十分神奇的体验，翟楠现在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像是雕刻艺术品一样，为全世界的人重新塑造出身体。 做完了这些，翟楠已经有些疲惫。 不过这些人并没有复活……他们的呼吸绵长，身体技能正常。 但就是不能动。 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翟楠思考了一下，很显然人们的大脑虽然还活着，但是意识已经消散……或者说维持着一种十分平静的静默状态，外界的刺激并不足以让他们做出反应。 他闭上眼睛……而后从他的身体里蔓延出一种半透明的……就像是帘子一样的，不断扭曲的压力。 这种压力更像是由情绪堆积起来的精神，它们不断的在翟楠周身压缩，聚集，而后产生出了极为恐怖的密度。 “咔——” 翟楠周围的废弃城市骤然蔓延出一丝裂痕。 下一刻猛的爆裂！ 不过这才仅仅是个开始。 那些压力疯狂的聚集着，在天空中不断的扭曲……庞大的压力令大地砰然碎裂，节节粉碎，化为无比细小的尘埃悬浮在空中，然后被再一次碾压的更加细小！ 翟楠的身体也在这种压力下慢慢弓起。 某一刻，翟楠的身体就像是被释放的弓一样，瞬间挺直。 而后，这种压力形成庞大的潮汐，猛然释放出来，随后就像是猪笼草一样，一点点反过来包裹住整片星球。 这种恐怖的精神里，携带了全世界所有人内心里最真实的恐惧……它充满压力，也因此而充满污染。 在这种疯狂扭曲的压力里，那些定格在地面上有如雕塑一般的人，眼球开始快速翻滚。 扭曲的压力，不断的蠕动，充满污染的精神一遍遍如潮水般冲击。 有人慢慢睁开了眼睛。 …… 有的人睁开了眼睛，随后下一刻就从眼睛和鼻孔里爆出大量鲜血，随后大脑爆炸而亡。 有些人睁开了眼睛，然后神经兮兮的笑着，他们疯了！。 有人睁开了眼睛，他们迷茫的望着四周。 有的人睁开了眼睛，下一刻他们的肉体猛然增殖畸变，化为了诡异可憎的怪物。 还有人睁开眼睛，他们似乎掌握了一些原本没有的特性。 …… 翟楠鼻孔缓缓滑出血液。 他的精神里携带着庞大的污染……试图将那些被他唤醒的人们和他同质化。 可是凡人的身体如何能产生神明的本质。 于是大量的人开始死亡。 变成怪物。 只有少部分人在那种微妙的平衡里活了下来。 更少一部分人们，则承受住了那种污染，从凡人之躯上，慢慢诞生出一些神的本质……细胞，或者精神什么的。 不过翟楠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 他感觉有种身体被掏空的虚弱感……这还是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就好像精神被过度使用所产生的副作用。 此时他已经无力掌握星球上那些多余的、还在反复缠绕扭曲的血肉。 只能把多余的血肉长埋于海底。 他从来没有这么累过……即使是用血肉包裹整个星球，随意的将自己身体放大缩小，也丝毫没有感觉到疲惫的他，现在却感觉随时都快要昏过去。 这就好像是你可以随意的踩死一只蚂蚁，折断一棵小树。 但你不可能随意的让这只蚂蚁活过来，让这颗小树重新枯木发芽。 这是违背了规则的力量。 这是只有神才能引发的神迹。 翟楠有些困了。 他悄悄躲进大海里，准备睡一觉。 也就在他进入大海的同时，那片海域开始疯狂的发黑，并且里面的生物猛然畸变污染。 「任务四：已完成」 「10秒后玩家将自动退出游戏」 …… 翟楠退出游戏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自己头痛欲裂。 就好像真的在现实生活中扛住了那么多恐惧一样。 他的眼里满是疲惫……或许还有一丝奇异和愧疚。 游戏盒子会反射出真实的历史，并映照即将到来的未来。 而这个游戏所传达出的意思分明是，这个世界所有的痛苦和污染，都是因为他的存在。 这个时代之所以会如此痛苦，本身就是为了迎接他的到来。 他揉了揉眼睛，而这时小丑也从电脑上爬出来。 整片电脑上爬满了彩蛋，小丑则喜气洋洋的放着烟花礼炮。 “游戏结束。” 它说道，“本次游戏无评级，玩家通过游戏后自动获得唯一指定奖励：怪谈之王全部权限。” 小丑欢呼一声，拉着裂口女爬出电脑。 而随着小丑的爬出，游戏盒子上慢慢闪烁出一行*****游戏盒子程序已完成所有指定任务，祝玩家生活快乐，幸福安康。” 最后，整个游戏盒子炸开，化为满屏烟花，随后消散。 而那枚血红色的u盘，则轻轻跳动着，变成了一颗血肉心脏，跳进了翟楠的胸膛。 翟楠慢慢闭上眼睛。 他听到了狂欢区的呼吸。 听到了污浊之海的呐喊。 听到了整颗星球的呼唤。 那是他自己的身体。 …… “游戏结束我也就自由了……” 小丑拉着裂口女，两个弹簧人偶呼啦一声跳到翟楠肩上，一人一边，“从你诞生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在你身边的玻璃里看着你。” “你成型的那一刻，所有玻璃碎裂，我就被放了出来。” “当你沉睡之后，因为耗尽了所有的血肉和精神重新塑造世界，唤醒人类，你开始退化，缩小，失去所有能力，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婴儿。” “你知道嘛，我最喜欢的就是混乱，无序和自由。” “所以为了感谢你释放我，从你幼年起，我就独自一人，和历代群星一起，照看着你。” “后来还遇见了裂口女。” 翟楠瞪大了眼睛：“噫噫噫……难道……？” “不然你以为，当时你得到古古怪怪游戏盒子时，那封用人皮纸所写的信件，是谁写给你的？” 小丑嘿嘿笑道。 第四百六十二章 找神 差不多是天蒙蒙亮的时候。 大都会，禁闭所。 李苍生领着大都会超凡者虞小渔等一众人静静的等候在禁闭所之外，而一群穿着黑色斗篷的人远远的走来。 “李先生……好久不见。” “昨晚深夜收到联邦要来使者，今早我们已经恭候多时了……” 李苍生笑眯眯的将黑色斗篷的使者们迎进了禁闭所。 这群人一共就只有三四个。 他们统一的黑色斗篷上都绣着一颗巨大的树，而树上挂满了眼睛，大概寓意是什么窥探世界之类的…… 而与李苍生握手的那人虽然看不清斗篷下面的长相，不过伸出的手上面却有着夹杂扭曲血肉的钢铁……肉芽与钢铁接驳着，看起来有种诡异的恶心。 顾希望只抬头看了一眼，便低下了头。 …… “李先生这种级别的超凡者能亲自见我们，就已经很荣幸了。” 那长着钢铁血肉的斗篷男人说道，“不过这次我们来大都会，是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有多重要的事，能让联邦禁闭所的负责人亲自访问大都会？” 李苍生笑着，邀请他们在会议室落座。 “很重要。” 斗篷男人低下头，眼睛在昏暗的光里闪闪发亮，“是一些有关于神之路径的事……或者说，就是有关于，神的事。” “莫非联邦已经找到了通往神之路径的正确道路？” 李苍生笑眯眯的说道。 “算是摸索出了一些路，不过并不是因为这个。” 斗篷男人十分干脆的说道，“神，应该一直在大都会吧？” 斗篷男人说这句话后，会议室里静悄悄的。 虞小渔他们脸上虽然露出了疑惑，但这个时候并没有发问。 而顾希望则始终低着头沉默。 “神？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 李苍生面露惊讶，“真的有人能走出那条神之路径，达到最终彼岸吗？” “有，而且那个神，就在大都会。” 斗篷男人道，“而且被你藏起来了。” …… “大都会经历了拉普拉斯妖所带来的天灾……还有前段时间的地鸣，以及同时污浊之海所引发而来的海啸，这其中任意一件灾害，都可以摧毁我们仅剩的人类文明，开始在这几场灾害中，大都会几乎零伤亡度过。” 斗篷男人继续说道，而站在他身后的一人轻轻拉开兜帽，露出青绿色的皮肤，和一个长在背上的巨大龟壳，他在斗篷男人之后开口。 “我植入了污浊物龟虽寿的细胞，获取了预言的能力。” “一年来我一共做过五次占卜。” “每一次占卜的内容都是，位于污浊之海和狂欢区夹缝中的文明即将覆灭，可最奇怪的是，这五次占卜中所提到的灾害都毫不相同，天外之灾……人言之灾……等等。” 那人慢慢的说，“也就是说，大都会至少已经经历了四次毁灭性的灾害，然后因为某些原因，某个人，或者说某个神……大都会必将倾覆的未来被篡改了。” “咦……为什么是四次？” 李苍生毫不在意那人说的大都会被毁灭的灾难，反而关心起了细节。 “因为第五次灾害，是神之灾害，它还没有发生。” 黑色斗篷男人说道。 …… “我比较好奇的是，你们联邦人，是怎么具体知道我们发生的前四次灾害，即便你知道是天外之灾，也不应该清楚那是由拉普拉斯妖引发的？” 李苍生微笑着眯起眼睛，而一旁的顾希望则不安的动了动嘴唇。 斗篷男人说道，“阁下不会不知道，顾希望是我们神树资本的少东家吧？” “……” 顾希望张了张嘴，但很快就被李苍生打断。 “和他能有什么关系？” 李苍生笑道，“顾希望是我的人。” “哈哈哈……” 斗篷男人说道，“怪不得我们的少东家从一年多以前，就和神树本部完全失去了联系，老板还以为他死了呢……” “不过我们当时也没太在意……” “毕竟，像他这样，由少东家克隆出来的人物……神树科技多的是……” “不过，顾希望，你得给本部一个解释啊……” 斗篷男人说道。 顾希望张了张嘴。 不过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其实原因很简单，他和自己的发小相处了十年……虽然早早就察觉了发小的异常，但他只是心知肚明的沉默，并且断掉了和神树本部的联系。 如果非要有一个原因的话……就是顾希望叛变了，当了一回二五仔。 他只是一个克隆生物体。 在外人看来是超级富二代，但其实神树科技像他这样的生物多的是。 而他来到大都会执行任务后，遇见了翟楠。 翟楠第一次有了朋友。 第一次被关心。 第一次不再孤单。 第一次被别人记住生日。 可是顾希望何尝不是呢？ 他也是第一次有了朋友，有的能记住他生日，陪伴他的朋友。 他是被派过来寻找可能是神的候选的。 其实他早都找到了。 但他从来没有提交过任何有关于他的信息。 他没有站过任何一边，他只站在翟楠身边。 所以他很清楚，或许神树察觉到了神，就在大都会。 但并不一定知道，神，或许和翟楠有关。 所以，他继续沉默。 …… “这样吧……你们大都会在经历地鸣灾害之前，我们曾经在你们这边捕获到了一丝神的气息……如果李苍生先生不介意的话，那就让我们搜查一下……如果不行，那你就是窝藏了神，挑起大都会和联邦的战争。” 李苍生皱起眉头，犹豫了很久。 而后点了点头。 “好吧。” 话音刚落，身后的黑斗篷人立即分散出去。 “哪怕神，还没有觉醒，他身上无意识散发出的气息，也是绝对不会错的。” …… 就在这时。 李苍生偷偷回头给顾希望递了一个眼神。 顾希望立马懂了李苍生的意思。 翟楠光是假死就死了六个月。 后来又去平安京待了一个半月。 到现在为止还没回来上班呢。 他就是在这里放个屁，经过这么长时间，屁也散了。 这些家伙们能找到才怪呢。 不过紧接着，顾希望内心就猛然闪过一个更加惊讶的想法。 李苍生好像也知道些什么？ 可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到底是谁。 第四百六十三章 新神 在其他神树来人进行搜查的时候，那个带有着血肉机械臂的男人抬眼看着李苍生，道： “我是联邦禁闭所的所长，你可以叫我末日鬼。” “噢噢噢……好……” 李苍生心想这名字起的真特么中二。 随后又陷入了沉默。 神树的人走遍了整个禁闭所，甚至看过了每一个墙上挂着的超凡者的档案，而那个自称捕获到了一丝神之气息的人更是闻遍了每一个超凡者。 …… “所长……” 神树的人表情有些尴尬，“这里好像真的没有神存在过的痕迹……” 末日鬼心虚的看了一眼李苍生，小声说道：“预言里他不是在这里吗……” “会不会是预言不准啊……” “不可能，大都会从灾难里存活下来是真的，说明这里的确有什么庇护他们……而且，你可不要忘了乌贼鬼被杀死的事实……乌贼鬼能够主动动手，说明他当时一定察觉到了什么……或许就是闻到了神的味道也说不定呢……” “那现在怎么办？” “要不先撤吧……” “那会不会很没面子？” “先撤吧……这个时候面子什么的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如果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愿意和李苍生这老东西主动动手。” 末日鬼想了想，清清嗓子道：“那，李苍生先生，既然这里没有神的痕迹，或许是我的语言出了问题，打扰了……” 李苍生笑了笑，欣然用手指着出口道：“自便吧？” 等神树一行人走后，李苍生才靠在桌子上道：“妈的，傻逼。” 顾希望疑惑的走到档案室。 心想，就算翟楠现在没有在这里，神树科技的超凡者也不至于完全发现不了他的痕迹。 不过当他走完一圈，就明白了为什么。 翟楠并不是正经通过超凡者测试进入禁闭所的，而是半路被虞小渔带进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李苍生只是对他进行了一个很随意的私人测试，就让他进入了禁闭所。 而且，李苍生压根儿就没有建立他的档案。 而英雄电力被翟楠和李苍生合作从权柄手里坑过来以后，翟楠老实的履行了和李苍生的约定，将英雄电力挂在禁闭所名下，而翟楠从其中拿到三成抽成。 也就是说，即使是英雄电力，也没有翟楠的任何资料。 翟楠在禁闭所，压根儿就是一个在社会学意义上根本不存在的人。 顾希望心里在松一口气的同时更加好奇，这到底是为什么？ 目前的一切状况都有利于翟楠。 而在这些状况中，很难忽视一个人，就是李苍生。 似乎，一切都是李苍生早早就安排好，专门就是为了应付这一天的。 …… 末日鬼离开禁闭所后，有点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会出错呢？” 他垂着头往前走，“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一时半会儿想不出问题的答案，末日鬼索性带着一堆人悠闲的转了起来。 “反正……大家也是第一次来大都会，既然任务没有完成，干脆好好转转好了。” 末日鬼随意的走到一个卖菜的大爷面前，揉了揉大爷孙女红彤彤的小脸蛋。 “大爷……咱们这大都会，有哪些好玩儿的地方？” 大爷想了想，说道： “那肯定是权柄大厦……大都会地标性建筑，全世界第一高楼……里面集商业娱乐文化为一体，更是我们大都会首富的家呢……” “意思是这个地方很好玩，是吧？”末日鬼点了点头。 “不，”大爷摇了摇头，“这是官方的说法，我的意思是说，这烂怂大厦有啥好看的？除了高之外啥都没有，还死贵死贵的，里面的东西在别的地方也能见着，划不来。” 末日鬼：“……” “真要去玩儿，我推荐一个地方。”旁边的小孙女说话了。 “哦？” “北区大广场，这最近是我们这边最火的打卡地，去看活圣人的雕像，那雕像可大可大了，有好几百米呢……据说大都会市政最近也在考虑将它作为地标，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通过。” “活圣人……”末日鬼兴奋极了，“好好好，就去这个，我是个文化人，就喜欢这种有文化的地方。” “可不是，雕像上的圣人现在还活着呢，不过他前段时间据说死了六个月，然后又奇迹般的复生了……我们之所以给他建立雕像，就是因为他在大都会的灾难中救了我们，好几次了呢……” 末日鬼脸上的兴奋突然消失了……或者说，静止在了脸上 “从灾难里救了你们……？” “对啊，他可是禁闭所的超凡者呢！特别厉害！” “……” 末日鬼一言不发的望着小女孩。 小女孩儿渐渐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心里有点害怕。 然而下一刻末日鬼脸上猛然绽放出笑容，然后揉了揉小女孩的头发，“妹妹真是帮了哥哥大忙了……这样吧，你们今天这车菜我全买了，你快点回家吧，不过回家以后记得关好门窗千万别出来哦，过一会儿外面的世界说不定会很危险的。” 小女孩愣了愣，有些感激的说道，“哥哥，你真是个好人，和圣人哥哥一样的好人，他也总喜欢买完我们家的菜。” …… “看来并不是我们的预言出了问题。” 末日鬼有趣的说道，“是他们把神藏了起来……李苍生这家伙藏的真好啊，连我都发现不了。” “所长，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既然他们不出来，那我们就逼他们出来。” 末日鬼笑道，“神树科技能造出第一个神，自然也能造出第二个。” “是时候让他们看看，我们联邦所制造出来的新神了。” “是要将那家伙放出来吗……？但是所长你现在还不能完全融合他的身体……” “没关系……即使不能完全融合，那也够用了。” “毕竟我们面对的，是一个早已经失去了一切身体，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破落的旧神。” “所以，即使我还不能完全融合，那也已经够了。” 第四百六十四章 人间之神 大都会西南区域，海港。 “李苍生的言灵术真的很厉害，即便是新神的躯体恐怕也没办法窥探到大都会。” 末日鬼慢慢脱下神树的黑色斗篷，露出一副由机械与血肉接驳而成的畸形身体，“不过，既然我这个神之核心已经来到了大都会，那么，李苍生的言灵，也就算是失效了。” 他缓缓蹲下身子。 而后将手伸进漆黑的海水里。 紧接着，从污浊之海里缓缓伸出了某种灰白的肉芽，顺着末日鬼的手指一点点爬上他的身体。 而后这些肉芽扭动着，从他的机械手臂里抽出无数根线路。 肉芽与线路慢慢的接驳在一起。 疯狂翻涌的海面忽然静止了片刻，就连海风都停止了吹拂。 而后，整片海域猛然炸开，一座巨大的手臂砸碎海面，伸了出来，遮天蔽日。 哗啦…… 海水从手臂上滚落，无数畸形的血肉在手臂上扭曲。 “怪谈之王……神之手……” 末日鬼眼睛闪闪发光，那是新神的力量。 …… “轰……” 巨大的震音犹如某种庞大的冲击波，直接扩散到整片大都会。 由于压力太过庞大，海港附近的建筑甚至瞬间灰飞烟灭。 大都会街道上行走的人们直接是被这剧烈的震动和冲击波从背后击飞了出去，有人捂着血流不止的额头，从地上爬起来，抬头往上看。 然后，他们看见从海上伸出的巨大手臂。 神之手。 …… 巨大的震动传到大都会南区，位于南区地底的禁闭所众人自然也感受到了这种冲击。 “我就知道那帮大洋马们没那么好糊弄……” 李苍生猛的从桌子前站起来。 然而还没等超凡者们聚集到一起，整个禁闭所的房顶轰然破碎。 而与此同时，禁闭所内，关押了无数怪物就连榴弹都没办法轰破的玻璃观察室，也在这种庞大的力量下化为碎片。 怪物们倾巢而出，在城市的废墟上狂奔乱跑。 禁闭所的废墟中传来惨烈的尖叫，不少超凡者们被压在破碎的巨石下面，压断了半截身体，而更多弱小的超凡者直接是被脱困而出的怪物们撕裂了身体。 血液在废墟中流淌，汇成小河。 李苍生抬头，看见了一根手指。 那手指仿佛从天空中落下来一样，看不见到底有多粗，也看不见到底有多长，上面长满了畸形可憎的蠕动血肉。 可那仅仅不过是一根手指而已。 就已经按破了整片南郊。 手指微微抬起，瞬间强烈的气流暴涌而出，化为扭曲的压力席卷了周遭所有的建筑。 随后，那根手指再次落下。 似乎要将为数不多存活下来的超凡者，赶尽杀绝。 顾希望抬头看着。 眼里的光渐渐被手指遮挡，这根手指太大了……足够将他们所有人碾成肉泥。 望着这根手指，所有人心里几乎都蔓延出一种绝望的感觉。 …… 就在这根手指的纹理即将触碰到他们时，手指停滞在了低空中。 “停住了？” “没有压下来？” 顾希望疑惑的抬头看去，才发现不知何时，虞小渔早已从废墟之中爬出来，站在废墟的中央，用两只手扛住了这根巨大的手指。 “噗嗤……” 她的手臂疯狂的颤抖着，仿佛承受不了这么庞大的力量一样，直接是炸开了大量的鲜血。 手指再次缓慢的落下。 虞小渔龙级的庞大力量，居然是扛不起这一根手指。 “这是……怪谈之王的手……” 顾希望从地上爬起来，“不对……这绝对不是怪谈之王的手……怪谈之王出现时是带着光的，虽然同为怪物，但怪谈之王的手不具有任何污染，甚至还能吸收污染。” “这是……神树科技制造出来的……新神！” 剩余不多的超凡者们拼命想要往外跑，不过这根手指实在太大，而且正不停的压下来。 不过，就在下一刻，这根手指再次停住了。 只见在大都会西南边境，一座浑身散发着琉璃光芒的巨大菩萨像从钢铁建筑里爬起，身后伸出千万根机械手臂。 而这只手指的手腕部分，正从海域里伸出来，跨越了半个大都会，朝这里伸出手指压下来。 而那伸出千手的机械菩萨，此时正在浓烈的灰尘与气流中，用无数手臂扛住了那座比他伸开千手还要大数倍的手腕。 手腕灰白畸形，上面满是腐烂的血肉，几乎遮住了大都会的整片天空。 然而菩萨的手臂上也在不断的喷射出熊熊火焰，化为强大的机械助推力，向上推动手腕。 大地震动，气流卷集。 虞小渔和菩萨竭尽全力，才终于勉强抗住了新神的一根手指。 预言并没有错。 大都会最后一次毁灭性的灾害，的确是神之灾害。 只是，带来灾害的神，并不是大都会的神。 …… “李苍生，把神交给我吧。” 末日鬼悬浮在空中，他的那只机械臂已经消失了……或者说，并不是消失，而是被包裹在灰白的血肉里。 这场面邪恶而诡异，末日鬼的身体比起那神手而言，渺小的宛如蝼蚁。 然而，他的胳膊却插在那血肉里，而后无限延长变粗，最终在末端化为了遮天蔽日的巨手。 挥动那如此巨大的手臂，末日鬼却好像是毫不费力量。 与此同时，李苍生也脱离了神手的压制。 “妈的，我他妈辛辛苦苦保护了这里这么多年，你一下子给我全干塌了？”李苍生望着满目疮痍的城市。 他的头发由白色飞快变灰。 “你这是在逼我，全力以赴干你。” 城市已毁，怪物脱困。 他已经没有什么必要透支自己，来经年累月承受那庞大的言灵术的反噬。 他的头发在几个呼吸间完全变黑。 浑身肌肉鼓起，周身爆发出强烈的气势。 而后，他的身体也慢慢悬浮到了空中，黑色长发在空中飘舞。 李苍生慢慢抬头，浓烈的阳光照耀着他的身体，镀上一层金边，宛如人间之神。 “既然敢犯我大都会。” 他轻轻的眯了眯眼睛，“那就全都诛了吧……” 倾刻之间，庞大的污染和压力爆发而出，犹如席卷天空的潮汐。 而那遮天蔽日压制了整个大都会的新神手臂，居然是在这股庞大的压力中，瞬间爆炸，那大爆炸直接是从手指蔓延到整个手掌，最后，末日鬼整只神手，都化为了血沫。 犹如在天空中蔓延出了一串手型的血色烟花。 李苍生轻轻前踏一步。 身形就已然跨过了半个大都会，出现在末日鬼面前。 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就你这种不完全的神……也配称得上神？” …… …… 第四百六十五章 李苍生vs新神 “这就是大都会一人之力镇压三大文明的人间之神……李苍生？” 末日鬼望着空荡荡的右臂，疼的说不出话。 城市下方，顾希望也是咂舌：“从来没看出来咱们所长这么牛批啊……” “李苍生一直都这么强，”虞小渔解释道，“他一直以来表现的这么衰弱，是因为他遭受了勺魔好几十年不间断的打击，而且李苍生的言灵也绝不仅仅是在大都会边境上树立起屏障，让污浊物无法感知。” “嗯……的确，如果单纯是屏障的话，某些具有特殊特性的污浊物也是能堪破屏障的。”顾希望赞同道。 “李苍生的言灵，是将大都会的四千万人，还有每一栋建筑，每一棵树，每一粒尘土都用他的言灵包裹起来，然后强制从污浊物这一物种的意识形态里消除掉。”虞小渔继续说，“这便是这么多年，这个世界上诞生了无数恐怖的怪物，但这些外来的怪物一定发现不了大都会的原因。” “如果不是这个末日鬼先用人类的身份进入大都会，然后在融合新神躯体，他也是必然无法看见大都会的。” “所以，李苍生维持这个言灵所需要的精力，远远不是在大都会的土地上制造一个屏障那么简单，如果他想制造屏障的话，不过是眯眯眼睛的事情。” “事实上，李苍生能够这么多年一直维持着这个言灵，本身就说明了他的强大。” “他的言灵，已经近乎于规则。” …… 在虞小渔和顾希望几句话的时间里，末日鬼的右臂瞬息之间生长出来。 “李苍生……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你居然能够破坏掉神之右手……” “不过你知道什么是神吗？” 末日鬼露出左边的机械臂，对准海面。 旋即，无数巨大灰白的血肉触手从海水中爆发而出，汇聚到他的左机械臂上。 神之双手成型。 “所谓神，便是非凡，便是极致，便是永恒，便是不可杀死，不可窥探，不可阻挡。” 在末日鬼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所有看到血肉触手和神之双臂成型的人，双目骤然爆裂开来。 李苍生的眼睛也是在瞬间爆裂成一团血雾，他的反应飞快，在剩下的人听到异动即将抬头看时，李苍生便大喊一声：“非礼勿视！” 某种如同规则般的力量伴随着这四个字形成扭曲的潮汐，瞬间喷发而出。 所有抬头仰望的人也在同时，眼前陷入了一片漆黑。 他们无法看见末日鬼，也就避免了眼球爆裂的危险。 …… 血液犹如两条扭曲的蚯蚓，缓缓从李沧生的眼窝里流出来。 不过，仅仅是几个呼吸间，李苍生的眼窝就长出无数肉芽，形成两颗全新的眼球。 当眼前重新能看见时，不知何时，末日鬼早已出现在他的正上方，整个身形像是折断一样，完全向后弯曲。 强烈的气流中，两座巨大的神之手被他摆到了上空。 下一刻，两只神手猛然合隆，重重的向下锤下。 空气爆炸，空间中到处充满了扭曲到极致的压力，强烈的气流将李苍生的脸吹成了一团可以随意揉捏的橡皮泥，如果这是在漫画中的话，必然是一副好颜艺。 下一刻，神手轰然砸在他身上。 整片空间都安静了一瞬。 随后就好像核弹爆炸的场景一样，犹如潮汐的冲击波在半空中形成了一个半径长达数公里，里面充满火焰与高压的球体，其中的一切都被瞬间蒸发，环状冲击波扩散而开，震动的整个大都会剧烈颤抖。 李苍生的身体瞬间被打的超出了音速，在一连串爆炸中倒飞出去，将地面擦出长达数公里的深深裂痕，撞穿了无数建筑物才停下。 “妈的……” 李苍生从地面上爬起来。 与此同时，末日鬼也是在半空中惊讶的睁大了双眼，“居然能在不可窥探的特性中重新长出眼球……还能扛住这么一拳。” “李苍生……你到底有多强啊……” “恐怕光是靠自己……你也已经走上了神之路径。”末日鬼细细思考了一下，“能扛住不可窥探的新神……这条路你已经走完了一半，可以称得上半神了吧……” 李苍生一言不发，垂着头。 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似乎在积蓄着什么。 如果现在有人靠近他身边，就会发现在他周围，缓缓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 所有的气流都被吸进了他的肺中。 下一刻，他轻轻撕掉身上的衣服。 露出一副浑身肌肉的身体。 “来……让我看看，你这个所谓的神，到底是神在哪里？” 李苍生脚下用力，瞬间，本就被摧毁的城市地面更是被踩的寸寸崩塌，而空气直接爆炸，连串的爆炸气流中李苍生身形鬼魅的出现在末日鬼身前。 而后，两个人同时消失。 随即，大都会上空连续不断的爆发出一连串半径数公里的爆炸球体，气流不断吹拂着大都会，树木断裂，人飞上空。 而爆炸的声音迟迟才传递到耳边，那巨大的震动竟是如闷雷一般连成了一片，没有丝毫停歇。 “我都已经看不见……他们的身形了……” 顾希望喃喃道。 “我也是……” 虞小渔一边点头附和着，心里却想道： 翟楠……你在哪里呢？ 大都会发生了这么恐怖的事件，你应该感受到了吧…… …… 末日鬼和李苍生的打击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才停下。 此时大都会已经被摧毁的不成样子，而这才是两人战斗的余波。 最恐怖的是两个人打斗的中心，那里已经变成一片真空地带，不仅如此，空气中蔓延出一丝丝黑色的细细裂痕。 两个人天各一边，李苍生浑身鲜血，大口大口呼吸。 而末日鬼更是两条神之手完全碎裂，手臂上空荡荡的。 “可以……可以……李苍生，你真的很强。” 末日鬼眼神里满是忌惮之色，“可是，你也不过到此为止了。” 污浊之海里，无数肉山喷涌而出，组成了一座巨大的肉躯。 上面的血肉不断蠕动着，从里面探出各种各样的怪物。 “你终究不是神。” “你还能和我打几轮？” 第四百六十六章 神之下无敌 此时大都会上空堆积的血肉之山几乎已经形成了一片肉眼望不到尽头的大陆，末日鬼的头颅从扭曲蠕动的肉块中伸出来，凝视着李苍生。 而李苍生在半空之中悬浮的身影则逐渐僵硬下来。 “什么是神……？” 末日鬼说道：“如果李苍生你可以和神肉搏，那所谓的神是不是也太无力了些……更何况光有一副蛮力，那可算不得神，那只不过是觉醒了污浊能力的超凡者而已。” “神……便是全知全能。” “神树科技耗费了整个联邦的人力物力和时间，从污浊之海海底提取出了旧神细胞，并且不断培育改进，植入我的身体……为了让它顺利成长，踏入神之路径，我们甚至不惜以整个联邦的人命为培养皿，并且不断投喂鬼级乃至龙级的怪物，才让它勉强触摸到了神的门槛。” “而李苍生你，终究还是人。” “就算你可以扛得住神的拳头，但你扛得住整个联邦污浊物，所投喂出的，吸纳了千万种特性的能力吗？” 只见血肉大陆之上，忽然发出了恶心至极的血肉搅拌声。 而后，从那灰白腐烂的血肉上，睁开了无数只眼睛，伸出了无数只手。 大陆悬浮在低空，遮住了整片天空的光线，令得白日之下的大都会犹如夜晚，而那整片天空缓缓挥舞的无数条扭曲的手臂更是让整个世界变得怪诞之极。 数不清的眼睛窥探着，密密麻麻的视线注视着每一个人。 李苍生的头发在这种注视下飞快的发白，这似乎是那位新神所吸纳的特性之一，能够让人迅速老化。 而城市也逐渐漂浮起来，在天空中形成一团黑色逆十字型，狠狠朝着李苍生的头颅砸下去。 钢铁被抽出，自发燃起了火焰，在空中形成了红热滚烫的锁链，如蟒蛇一般一圈圈缠住了他的身体。 而后，那些从血肉大陆里伸出来的无数手臂开始无限延长放大，朝着李苍生撞了过来。 一下一下。 天空与大地在这种撞击下猛烈摇晃，人间吹起了滚烫的飓风。 人们几乎不能呼吸。 只能看着他们的守护神在这样恐怖的打击中，一点点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最终，天空上再也看不到李苍生。 只能看到无数手臂连接起来，末端的血肉形成密度极高，压力庞大的肉球。 肉球上方插着黑色的逆十字。 肉球被无数锁链悬在高空。 上方密密麻麻的硕大眼球长在肉块上，死死的盯着他。 …… “李苍生呢……？” 顾希望担忧的看着眼前的场景，“他能扛得下来吗？” 虞小渔脸色发白，摇了摇头。 她跟着李苍生的时间最长，从小就是被他捡回来的，可她其实也并不了解李苍生年龄多大，实力多强，她只知道如果这种攻击全部都倾泻在她身上的话，她肯定扛不下来。 世界就这样安静。 不知为何，末日鬼一直没有放开天空中的肉球，也没有解除逆十字和锁链。 就连那无数只眼睛也都死死的睁着，不敢有一只闭上。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虞小渔看向身边的顾希望。 顾希望一脸懵逼的摇了摇头。 又过了片刻，虞小渔再次侧耳，“不对，绝对有声音！” 顾希望凝神，慢慢听到了一种犹如鼓点般的沉重低音。 “咚”“咚” “这是心跳声吗？” 顾希望看向虞小渔，后者同样是疑惑的表情。 这种咚咚的声音越发低沉，随着时间推移，可以看到地面的尘土和碎石，居然开始跟着这种声音有节奏的震动。 “发生了什么？” 众人抬头看向天空，感觉到这种恐怖而庞大的震动，似乎是由那个被逆十字钉在天空的肉球里传来的。 也就在这时，一圈靓丽的橘红色浮现在肉球和逆十字的表面。 而后，那由神的血肉形成的千万只手组成的肉球，竟然是随着橘红色光芒的扩散，而缓缓燃烧化为灰烬。 同样，天空之上，倒插下来的逆十字也是燃烧殆尽。 李苍生站在空中，头破血流，脊柱直接是被插出一个骇人的血洞。 粘稠的血液流下来，让他脸色看起来犹如尸体。 那种声音，是从他身体里产生出来的。 那是心跳声。 那是速度极快，几乎连成一片的绵绵不绝的心跳声。 即便隔了数十公里，那巨大的心跳声也能震动地面的碎石。 也正是因为那极快的心跳，血液在李苍生身体里飞快的流转，让他的身体呈现出一股诡异的熟透的红色。 大量蒸发出来的高温蒸汽从他周身的血管毛孔中喷出，形成一环一环的热气潮汐。 而那所谓的神的血肉，和无尽钢铁城市形成的黑色逆十字，均是被这些蒸汽硬生生的强行融化！ 巨大的疼痛让末日鬼脸上浮现出无比震惊的表情。 “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仅凭着人类之身……挣脱老化，挣脱来自神明的打击……” 李苍生仰头，用尽全身力气说出了最后一句话：“所谓的神……不过如此……” 而后，剧烈的高温风暴喷薄而出，李苍生的身影已然出现在末日鬼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而后，头发已经彻底发白，苍老不堪的李苍生，朝着“新神”，挥出了一拳。 世界安静了，时间都仿佛静止了一瞬间。 李苍生是对着末日鬼朝上挥动的勾拳，可与他相反的方向却喷出了大批扭曲的压力，令整个空气骤然爆碎，大地寸寸龟裂。 而末日鬼，则在寂静无声中蒸发，庞大的蒸汽中，一圈亮黄色从末日鬼头颅中央扩散开来，瞬息之间便已扩散到整个大陆。 而后，新神的身体，全部的血肉大陆，被蒸发掉了。 …… 李苍生衰弱的落到地上，然后瞬间坐了下去。 他面色灰败的望着天空。 天空再次露出了阳光。 神，大概也不过如此吧…… 他，也算杀了个神啊…… …… 在所有人震惊到无法说话的万籁俱寂里。 “这就是，人间之神李苍生……” 阳光炽烈，在那亮的发白的炽热太阳中央，有一颗小小的黑粒缓缓成型。 “神之下，我愿称你为最强……” 第四百六十七章 新神，不过如此 “如果我没有融合新神躯体，搞不好真的就会被你打死……”黑粒之中血肉喷薄而出，再次汇聚成末日鬼的身体：“不过，我想你应该没有机会了。” “……” 李苍生望着天空默不作声。 末日鬼身形摇晃，转瞬之间出现在李苍生面前，“现在的你，维持着清醒的状态应该都很费劲吧？” 说着，他颇为感叹道，“旧神是前代神树科技犯下的错误，是它开启了大污染时代，而既然是我们犯了错误，自然需要我们肃清。” “它已经终结了一个和平安乐的时代，如果再次完全觉醒，在龟虽寿的预言中，它会彻底毁掉这个人类尚还能苟残延喘的时代。” “所以今天，即便是掘地三尺，不惜毁掉整个大都会，我也要把旧神挖出来！” 末日鬼身形再次升空，庞大的血肉大陆蔓延而开。 无数诡异狰狞的畸变眼球从血肉里张开，凝视着大都会，犹如不可直视的邪神。 没有了李苍生得抵抗，血肉大陆慢慢沉降。 顾希望汗毛都炸起来了：“他……想要压平整个大都会……” “他想要压死这里所有人！” 绝望的黑暗彻底笼罩了大都会。 人间之神也倒下后，没有人能够挡得住新神的降临。 …… “不知道我顶不顶的住？” 有人慢慢从地上扶起李苍生。 而就在那人碰触到李苍生的一瞬间，李苍生脊柱上面的大洞，还有浑身上下被高温蒸汽灼伤出的焦黑伤痕上，立刻窜起无数肉芽，而这些肉芽在出现之后，就好像毛线一样相互编织融合，组成了新的血肉。 这种足以致死的伤势，居然在一瞬间恢复了。 有人把将死的人间之神强行扯了回来。 虞小渔和顾希望循着声音望去，在黑暗之中看见了一道人影。 他穿着大都会禁闭所的黑色武装服，肩膀上一边趴着一只诡异狰狞的小丑玩偶，而另一边则趴着一只嘴巴分裂到耳朵边的布娃娃。 “翟楠？” 虞小渔不知不觉喊了出来。 “嗯。” 翟楠将李苍生扶到一边，慢慢坐起，然后说道，“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李苍生愣了愣，然后面色渐渐放松。 “那就靠你了……” 确保李苍生不会死亡之后，翟楠看了一眼顾希望，突然笑道：“真没想到你居然是神树派过来的奸细。” 顾希望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就听翟楠继续说道，“不过，你可是我唯一的兄弟啊……” “……” 顾希望没再说话，他知道，自己的发小，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而自己也从来没有背叛过他。 翟楠抬头，望着整片血肉大陆，“好家伙，真小啊……” 趴在肩上的小丑玩偶点了点头，“就这就这？” 末日鬼眼神一缩，“这是……旧神！” 翟楠打了个招呼：“哈喽。” 他想了想，说道，“你真的是神吗？为什么你的身体这么小？” …… 血肉大陆疯狂的压下，仿佛要压碎整片大都会地域。 “啊这……” 翟楠记得，在大污染之前，自己成为神的时候，可是将一整个星球都变成了血肉。 而现在这个面前的所谓新神…… emmmm……翟楠的身旁缓缓出现一个黑色的带着兜帽的身影。 勺魔回来了。 而翟楠紧跟着也从身后长出了一个头，切换成了八岐式神模式，那只诡异的人头猛的连带着脖子犹如巨蟒一般从翟楠身体上延伸出来，张开大嘴咬住勺魔。 勺魔乖乖的站在那里，就好像要回归本源一样。 它从翟楠身上，感受到了起源的气息，就好像它本来就属于那里一样，于是，它慢慢和翟楠的第二颗头融为一体。 紧接着，翟楠视线扫过附近的人。 那些被翟楠看到的人身上忽然一凉，就好像有什么，以翟楠的身体为中心，朝着他们蔓延开来一眼。 随后他们看到，他们的身侧突然多出了一个人。 是翟楠。 只不过，这个翟楠的身体上面，没有趴着小丑玩偶和裂口布娃娃。 顾希望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的场景，“这是…勺魔的特性！” 接下来，眼前的场景变得无比诡异，那些新出现的翟楠视线朝着更远处望去，然后那些更远处被看到的人身边也慢慢出现了翟楠。 就好像最开始出现的那个翟楠便是污染源。 以他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蔓延，两个，四个，八个，百个，千个，万个……仅仅几个呼吸间，这片土地上就黑压压的到处都站满了穿着黑衣服的身影。 仿佛这是一种污染性极强的谣言或者诅咒，一点点侵蚀了所有地面。 无数个翟楠抬头望着天空，声音诡异的重合在一起，带着异样的怪诞感： “现在应该能顶住了……” 他们同时爆发出黑色火焰，强大的反冲力直接让整片大都会板块完全爆碎，而高热的气流中，他们同时伸出右手，一拳挥向低空中那庞大的血肉大陆！ 被压抑到极致的扭曲压力带着黑色的火星喷发而出，瞬间就包裹住了血肉大陆，而后空间安静，下一刻，新神的身体，竟然是被反推回了高空。 “不可能……” 末日鬼瞪大了双眼，“你明明还没有觉醒……你明明还只是个龙级的超凡者……我可是神……” “神？” “你也配称为……神？” 翟楠轻轻地笑了，“在我是神的时候……这颗星球，都是我的身体啊……” 他轻轻挥了挥手。 只见地面之下，天空之上，瞬间伸出了无数巨大的血肉手掌……每一只手掌都几乎有半个血肉大陆那么大，比起旧神的手，新神的手简直幼小的犹如婴儿。 而整个星球表面犹如血肉组成的菊花一样，无数大手在上面摆动着，看起来分外畸形。 它们轻轻的揉动着，将那片微不足道的血肉大陆，如同花瓣一样揉碎。 “怎么样？新神？” 翟楠站在末日鬼面前，平静的看着他。 “这就是你所谓的神？” “新世纪的神……不过如此啊……” 第四百六十八章 发育不良的神 末日鬼不可思议的看着此时的翟楠……或者说，旧神。 在他的感知里，眼前的青年无论从各个方面来说，都只给他一种普通人类的感觉，撑死就是比普通人类稍微强大一点的人。 但这点区别对他来说根本没差，就好像在食蚁兽眼中大一点的蚂蚁……也还是蚂蚁。 然而就在刚刚，他自诩为神明的身体却被眼前这个小蚂蚁轻而易举的撕碎。 “旧神……没完全觉醒的旧神尚如此，那完全体的旧神，又该有多恐怖？” 他疯狂得转动着眼球，看着如同海葵一般摇曳着血肉蠕动扭曲的血肉星球，突然像是做出了某个决定： “旧神……你之所以能够这么轻易的毁掉我的身体，并不因为你是更强的神。” 末日鬼的表情逐渐扭曲，从眼里喷洒出大量鲜血。 而他身体上血肉与钢铁交织的皮肤也开始以一种诡异畸形的幅度开始疯狂鼓起，就好像在那下面，有什么东西正蠢蠢欲动的要爬出来。 “我与新神的融合并不完美……我不得不承认，神真是一种完美生物，无论是新神还是就是旧神，都不可能由人类所控制，或者说人类能控制的，也根本算不上完美的神。” “这便是你我的差距。” “你看起来普通而平凡，但是你却真实的掌握着全部旧神的力量……或者说权限。” “而我不能，一旦我和新神躯体的融合率超过50%，新神躯体内残留下来的，庞大的神的精神力，就开始立即侵占我的意识，抢夺对于新神躯体的控制权。” “所以，我们这样的人根本没有办法成为神。” “或者说神一旦成为了神，我就不再是我。” 末日鬼说着，脸上的皮肤夸张的隆起，然后爆碎，从里面延伸出灰白得血肉，以及巨大的纯黑色眼球。 他的声音依旧嘶哑，但不再单薄，就好像有无数疯狂的人歇斯底里的喊出声，在空气中形成不断回荡的诡异重音。 “不过……没关系。” “既然新神想要我的身体，那便让他拿去。” “新神想要夺走我的意识和思维，那我便给他。” “我会彻底解放新神，杀死旧神。” “至于你这个旧时代的产物，还是随着那个时代一起死掉了好！” 说到这里，末日鬼的身体彻底爆碎，从皮肤下面喷射出无尽的肉芽，它们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和速度一起互相编织，相互延伸。 这一次速度极快，那大量的肉块在空气中膨胀，很快就将天空挤满，人类不再能看到阳光。 抬头没有天，有的只是无尽的血肉，若隐若现沉在血肉里的怪物，还有一支支无比恐怖的眼珠和手臂。 那天空攒动的血肉就这样，包裹了如海葵一样不断蠕动着手臂的血肉星球。 而此时，末日鬼的身体已经彻底消失在了血肉里，只在最中央的地方露出一个人头，那颗人头双目全黑，看起来诡异的如同怪物。 天空中灰白的血肉与地面暗红发黑的血肉遥遥对峙着。 翟楠站在那里，望着天空中的鬼头。 末日鬼处于一种混沌的状态，发出无意识的嘶吼。 旋即，它忽然从纯黑色瞳孔中翻出一圈血红色的眼睛，先是毫无焦距的转了一会，然后逐渐对焦到翟楠身上。 “令人恶心的……味道。” “很老……很久。” “像你这样旧时代得产物……还是老死在旧日好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天空中漂浮的肉块同时睁开眼睛，翻出血红色的瞳孔，望向翟楠。 世界猛烈的震动起来，而后出现了无比匪夷所思的一幕。 所有的东西都在倒退，废墟倒退着，然后重新恢复了建立好的状态，断裂的树木漂浮起来，重新愈合，被石块压死的人血肉重聚，开始了复活。 然而，并不仅仅如此。 在那些树木愈合后，开始飞快缩小，就好像时间倒退一般，挺直的树木不断的缩小，最后化为一粒种子。 整个世界的人都在倒退，然后变成婴儿，最终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翟楠也一样，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污浊能力在迅速消失，先是从龙级掉到鬼级，而后跌破虎级…… 这个新神……正在让时代倒退！ 它要让翟楠重新回到无意识的虚弱状态。 它要让世界重新经历大污染的灾难。 而它会在那个时候杀死虚弱到极致的旧神，成为新时代唯一的神。 “原来是这样……” 翟楠想了想，他望着地面上的血肉星球，忽然开始了奔跑。 一开始跑的很慢，然而地面上的血肉随着他的奔跑，伸出一只只神手垫在他的脚底，推动他的奔跑。 他越跑越快，他的脚底慢慢和血肉星球融合在一起。 而后，整个星球都在帮助他奔跑。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空气在他前面被他撞爆，轮廓周围摩擦出激烈的火星，他的身体燃烧出火焰，而后又被过于强大的风压熄灭。 他周围的世界渐渐停止了倒退，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安静和静止。 不过，他并没有结束。 他还在加速。 天空之上，无数只纯黑的瞳孔盯住他，犹如畸形的脓包长在这个世界的脸上，它们死死的盯住翟楠，可这个世界无论如何都无法倒退了。 人们不在变成婴儿，世界也不再倒退向无序和恐怖。 它们在前进。 它们开始向前走了。 “怎么……怎么可能……？” 新神睁着无数只庞大的双眼，而翟楠跑的气喘吁吁的望着他，说道：“这就是你的特性……或者说，你的力量足以支撑出的效果吗？” 当一切回归正常，翟楠才慢慢停下来。 他插着腰喘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没忍住。 “呕……” 翟楠抹了抹嘴，丧丧的道：“不好意思，很久没运动过了。” “不过……就这吗？” 他看着新神笼罩整个星球的血肉，说道：“我记得刚刚末日鬼说过，你是用我的细胞培育出来的？” “不过啊……” 翟楠叹了口气，“你除了继承了我的不死特性之外，真是哪儿哪儿都没长好啊……” “和爸爸我比起来，你这所谓的神，根本就发育不良嘛……” 第四百六十九章 神战结束 “落叶终将要回归根部的土壤，百川也将会汇入江海。” 翟楠肩膀上的小丑吐出红气球，提拉着翟楠扶到空中，“新神无法被杀死……那不如，你还是回归旧神的身体里吧……” 他伸出右手，从皮肤下长出暗红的肌肉骨骼，而后将这团血肉插进新神所形成的血肉天空。 而后，以翟楠的手臂为中心，一股诡异的暗红色开始侵染新神灰白的血肉身躯。 末日鬼……或者说新神怒不可遏，它能感觉到，一种传播性极强的污染，正顺着翟楠的身体注入进来。 而自己的身体，虽然只有很少一部分，可能只有几亿分之一，但这部分身体正在逐渐失去控制……那里的血肉正在被新神所污染！ 新神发出愤怒的嘶吼，而它的血肉中开始钻出密密麻麻的肉芽和眼球，同样试图浸润翟楠污染的那部分暗红血肉。 灰白与暗红交缠蠕动，形成一种极端扭曲的血肉潮汐，相互冲击着。 而这个时候翟楠不紧不慢的从兜里掏出狂笑因子之瓶，举到嘴边准备对瓶吹，这时他看到肩上的小丑露出眼巴巴的神情。 翟楠想了想，将狂笑因子之瓶递了过去。 小丑喜笑颜开，掏出一只红色气球，吹成高脚杯的形状，而后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 红蓝相间的狂笑因子在气球杯中氤氲，散发出一种诡异的光芒。 翟楠与小丑共同举杯，然后吨吨吨喝下了一大口。 狂笑因子只是最普通的污染物，特性也只有引发人心底最深层次的恐怖。 可是别忘了，旧神以及大污染时代的起源，却全部来源于这毫不起眼的狂笑因子。 高浓度恐惧所形成的庞大精神压力犹如不可名状的低语，然而翟楠和小丑脸上却同时露出了极度愉悦的表情。 他们笑着，如同上了瘾一般。 翟楠右手中蔓延出的血肉原本只能与开始反抗的新神血肉僵持在原地，可是，随着狂笑因子的加入，那血肉中的污染顿时成倍增加，仅仅瞬间就吞噬掉了新神数只肉芽和眼球。 以翟楠为中心，灰白的血肉天空上慢慢多出一团深红的环形血肉，随后，血肉喷薄而出，向外扩散开来。 这速度不快，但却坚定的向外扩散。 …… “……” 新神惊骇欲绝，也不再试图和翟楠对抗，它迅速的分裂成无数细小的肉块，想要逃离这里。 然而，地面剧烈晃动起来，无数粗大的血肉之手从地面弹射而出，死死的抓住这些肉块。 随后，这些在空气中摇曳的血肉之手，也同时开始污染起了那些肉块。 血肉天空，正在变成与血肉星球同样的色泽。 …… 这一场污染大战持续了三天三夜。 而后，天空与大地都变成了怪异的暗红色，血肉为海，血肉为山。 末日鬼庞大的新神躯体消失，只留下它单薄的身体。 “我想看了旧神……不愧是一切的起源……” 它悬浮在高空，神血如同汪洋般喷涌而出，“不过，同样为神之路径走到尽头的存在，我想要走，你恐怕抓不住我，而下一次，我会比现在更强。” 说完，它的身体瞬间挤爆空气，转瞬间就移动出上百里。 翟楠站在原地动都没动。 他笑了笑，低下头喃喃自语，“你还知道我是一切的起源啊……” “那……所有因为我而诞生的怪物，还不出来帮我抓住他？” 他闭上眼睛，一种极端扭曲庞大的精神潮汐猛然从他的眉心扩散出来，瞬间笼罩了整个星球。 纯黑色火海喷涌而出，炎帝现身。 无数怪异的红气球中，小丑站起。 成千上万的机械佛掌，菩萨爬起。 而后，无数污浊物破土而出，趴在地面上。 它们抬起头，仿佛是在感受着这种精神潮汐。 而后，它们慢慢匍匐在地上。 犹如万鲤朝龙。 怪物们，在致敬它们的起源。 而后，整个星球的怪物们疯狂流窜，寻找新神。 …… 末日鬼飞快的移动，只要它不停下来，不接触地面和天空的血肉，他相信即便是旧神，也没办法抓住他。 就在这时，他突然看见一只污浊物迎面而来撞向他。 末日鬼丝毫没有减速，直接撞了过去，他不认为神之下有任何怪物能拦住他。 然而，下一刻那只污浊物的血肉一阵蠕动，从背上趴出一道人影。 旧神翟楠。 末日鬼眼睛一缩，迅速紧急制动，减速转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飞去。 可是，另外一个方向，也有一只污浊物朝他撞了过来。 上面爬出了翟楠的笑脸。 末日鬼当时都快疯了，他再次转向，却发现四面八方都有污浊物包围了他，无数翟楠的笑脸贱兮兮的朝他打招呼：“嘿嘿嘿，跑不掉了吧。” …… 末日鬼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 “我错了。” 翟楠没有看他，脚下的大地分裂出无数血肉逐渐包裹末日鬼的身体。 尽管新神也是从他的细胞中蜕变而来，但翟楠并不打算心软放过他。 “新神的神之核心我大概要消化一个月左右，这段时间我的所有精神都会用于压制新神，污浊物或许会重新开始仇恨人类，这段时间就靠你们了。” 翟楠说道。 虞小渔和顾希望等人点了点头。 …… 时间过的很快，一个月转眼之间就过去。 在翟楠消化新神的这段时间里，污浊物的活动果然再次汹涌起来。 不过，有着全解放的李苍生以及众多龙巅污浊物的保护，大都会安然无恙，一切都在重新建立当中。 一个月后的晚上，大都会南区猛然扩散出一圈强大的精神潮汐。 里面扭曲的压力比起一个月起，要恐怖了不止一倍。 众人来到精神潮汐中心，看见翟楠站在那里。 “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新神了。” 翟楠慢慢踩着暮色走来，“只剩下最后一件事没做了。” 虞小渔一愣：“什么？” 翟楠笑了一下：“我要毁掉这个恶心的时代。” 阴暗的光线里翟楠的笑容显出一种异样的诡异。 所有人看着他的表情，身上忍不住蔓延出深深的寒意。 第四百七十章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到预言中，旧神的到来会彻底毁灭这个时代。 他们看着翟楠，或者说旧神，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对抗。 毕竟，一个月之前的那场双神之战所造成的影响还在，大地崩塌，城市毁灭。 而神之路径尽头的能力，那污染整个星球，将一切化为血肉的场景还深深的刻在他们脑海中……这个世界，如果旧神真的想毁掉的话，没有人可以抵挡的住。 李苍生也不行。 这个时候，翟楠突然笑了起来。 “喂喂……” “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我要毁掉世界吧……大家朋友一场，不至于这点信任都没有吧？” 顾希望懵懵的挠了挠头，“那你是谁？” “我是翟楠，既不是旧神，也不是新神，我的名字叫翟楠，禁闭所最帅的男人。” 众人：“……” “那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呢？”虞小渔问道。 “你是说结束这个时代吗？”翟楠叹了口气，“这个时代因我而起，污染，怪物因为我的存在而诞生，占领了整个世界……人类因而不幸，难道不应该结束吗？” “你要怎么做呢？” “我会用我的神之身躯吸收掉所有的污染，将所有因我而诞生畸变的怪物重新回到我的身体……不过做完这一切之后，我或许还会留下最后几个污浊物……比如炎帝，菩萨，大家没有什么意见吧？” 众人相互看了看。 和翟楠这批人关系好的自然不会介意，至于有可能会有意见的人，其实也不太介意，主要是不敢…… “那就这么定了。” 翟楠闭上眼睛，从眉心的位置再次扩散出席卷整颗星球的精神压力。 随即，大地上再次蔓延出巨大的血肉，这些血液在地面上流动着，而空气中的污染值仿佛受到了某种感召或者吸引，形成巨大的污染风暴，呈漩涡状钻进了血液中。 随着精神力一圈一圈的扩散，污浊物们再次听见了怪谈之王的低语，它们纷纷从藏身之地钻出，而后融入了地表之上覆盖的血肉。 众人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神迹般的一幕。 这绝对不是人类可以做到的，仅凭一个个体，便吸收了整个星球经年不散的污染。 一个人，仅仅在瞬间，就可以号令整个世界的怪物。 而这个灾难般的时代，也因为一人，而瞬间终结。 …… “还有最后一件事。” 翟楠慢慢睁开眼睛，与此同时，大都会慢慢迎来了日出，风朗气清。 “接下来我想进行一段时间的旅行……其实也不能算是旅行，应该算是追寻一个答案吧……” “那你还回来吗？”虞小渔问道。 “当然回来，其实这用不了多长时间，对于你们而言，我可能只是消失了一瞬间。”翟楠说道，“我还想好好享受一下资本家的生活呢，穷了半辈子了……” 说着，翟楠身上慢慢长出纯黑的眼球，而那无数畸形的眼球晃了晃，慢慢翻出了鲜红的瞳孔。 这是新神的特型，不过在翟楠消化了新神后，它的特性自然也被翟楠拥有了。 随着纯黑瞳孔的注视，世界慢慢发生了变化。 …… 五十年前。 大都会南区，禁闭所。 翟楠慢慢悠悠的走到这里，而后身体随意地穿过禁闭所的屏障，这时候的大都会禁闭所实力鼎盛，被称为斗战天都，黄金一代的超凡者们正在有条不紊的工作，而翟楠出于不可窥探的状态，没有人能看见他。 “咦？” 翟楠忽然惊奇的环顾一圈。 他现在可以观测到整个星球所有的人，然而整个大都会，他居然没有察觉到李苍生的气息。 他想了想，现出身来拉住一个人问道：“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李苍生的？” “没有啊，他是谁……你是谁！” 那人猛的警戒起来，然而再次看过去时，发现眼前空无一人。 “难道是幻觉？或许最近接触污染值超标了吧……” 翟楠慢慢走出禁闭所，奇怪，李苍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吗？为什么禁闭所会没有他的存在呢？ 翟楠想了想，突然一愣。 他笑了出来，“怪不得，从一开始这个李苍生，就好像对我的一切都完全知道一样。” 他轻轻掏出那张古古怪怪身份证，自从走到神之路径尽头后，这张身份证基本算是废了，它不可能复制出另外一个一模一样的神出来。 不过，复制出一个神之下的翟楠，问题不大。 翟楠轻轻扔出身份证，而后一阵光芒中，另一个翟楠慢慢走了出来。 “卧龙兄又变帅了。” “凤雏兄你也一样。” “啊哈哈哈哈哈哈——” “那就……随机给予你一种特性吧，反正这个世界上所有怪物的特性，都完全储存在我的身体里，如果不能完全继承，那么只继承一种也是好的。” “卧龙兄，我明白了。” 翟楠突然一愣，“要不然，你给自己起个名字吧。” 翟楠二号笑了笑： “卧龙兄将我制造出来，自然是为了让我在这个你还未曾苏醒的时代里替你保护苍生，或者说为我们自己赎罪……不如，就用这个世界上最大人口最多的姓，苍生为我，我为苍生，就叫李苍生吧！” “好家伙这中二的名字……居然真的对上了……” 翟楠心里握了个大草，其实他来到这里的目的并不是这个，但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之喜。 好家伙，李苍生竟是我自己。 那李苍生把虞小渔捡回来，不就是给自己捡了个老婆吗？ “行了，凤雏兄……李苍生，那我要走了，你就留在这个时代吧。” “好的卧龙，那我们五十年后见。” 翟楠消失后，李苍生回头看了看这个世界，他转身朝禁闭所走去。 想要保护这个世界，保护这里的人，自然要加入这个世界的超凡机构啊。 …… 双神之战一年前。 大都会，南区贫民窟。 翟楠从虚空中走出，他静静的站在楼道，想看看当初到底是谁把游戏盒子放到这里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 已经快要到梦开始的时间了。 可是，阴暗的楼道里还是空无一人。 “截至晚上八点，禁闭所方面确认第四十七号污浊物已从禁闭实验室逃离，请大都会南区和西区居民尽可能待在家中……” 翟楠现在的境界能听到房间里老电视的声音。 可还是没有人来送快递。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翟楠在心里疯狂呐喊着，然后走到门前敲响了房门，心想我就知道那个快递员就是我自己！ “您的快递。” 与此同时，翟楠身体的一部分血肉缓缓化成了一枚优盘，而在大都会某个角落，一团血肉之手缓缓出现，抓住躲在黑巷里和裂口女不可描述的小丑，将他强行移到了这里。 “在我刚刚沉睡时，你保护了我这么多年，甚至还扮演了一段时间我的父亲……那么接下来在我彻底苏醒之前，就要继续辛苦你了。”翟楠说道。 小丑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就这么急吗？就不能再多等三秒吗？” “对了，你在我八岁前，假扮我父亲假扮的好好的，为什么离开我呢？”翟楠问道。 “禁闭所的李苍生察觉到我了，那我不得跑？”小丑道。 翟楠：“其实李苍生啥都知道，他真不一定会关押你……” 在两人说话间，那个时间点的翟楠打开门，看见没人又关上了。 不过翟楠保持着不可探察的状态，那个时候的自己根本不可能看见自己。 “那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小丑点了点头，自发的钻进翟楠的血肉优盘中。 随后翟楠将优盘扔到地上，便离开了这里。 某一刻，优盘中伸出一只诡异的，捏着红气球的手，敲响了房门。 “您的快递！！” 小丑捏着喉咙喊道，与此同时，它又伸出两只手，不知从哪掏出一张材质诡异的纸，开始写信，一边写，一边发出诡异但又有些贱兮兮的狂笑声。 “你他妈谁有本事说话？” 安静。 “您的快递！！” 终于，门被再次打开，而也在同时，小丑猛然缩回了双手，红色优盘在地面上震了两下，不动了。 翟楠骂骂咧咧的提着刀，但依然挡不住脸上的怂。 他哆嗦着，看见了地上的优盘。 正常人一般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中都不会去捡这种明显很不正常的东西。 但下一刻，翟楠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诡异的笑容，就好像被某种诡异的精神浸染……或者说吸引一样，捡起了优盘。 片刻后，房间里出现了熟悉的声音。 “欢迎来到古古怪怪游戏盒子。” …… 虞小渔呆呆的望着翟楠消失的地方。 然而，还没等翟楠的残影消失殆尽，翟楠就重新出现在那里。 他笑着，像是解开了心里所有的疑惑。 搂住顾希望和虞小渔，晃荡着肩上的小丑人偶，和远处的炎帝打了个招呼。 然后看向站在所有人最后面的老人。 “好久不见凤雏兄，你又变帅了。” “哪里哪里，彼此彼此。” “哈哈哈哈哈哈哈……” …… 总算是结束了，或许明天会有一个完结感言吧。 想和大家说的也蛮多的。 不过，先关注一下狗子的新书呗～ 《我真不是触手怪》 完本感言 游戏盒子完结了。 这次是狗子写的第一本书，说起来谁又能想得到年仅十八岁的翘屁嫩男不仅没有依靠他那在同龄人中十分拔尖的颜值，而是码出了一本一百万字以上的小说呢？ 一百万字啊…… 狗子以前想都不敢想。 其实这本书曾经的世界观蛮庞大的，但我是个新人，诸位也能看出来，实在是不会写书，不管是人设还是剧情啊，构架的都有些怪异，到后面成绩也是一崩再崩。 不过无论如何，我都认真写完了这本书。 过往都是经历。 所以我想重新讲翟楠的故事，给他新的人设，新的金手指，新的世界，新的奇遇。 不能让主角受了委屈啊。 那就，下本书见吧。 我还是想当能上天的狗子。 翟楠，还是翟楠，但也会是新的翟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