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尔哈拉》 第一章 任务 齐尔瓦扎城一栋旧式石木混合制城楼顶层，一名身着黑色镶银长袍的男人，立于其上，满脸沧桑，用他那黑暗深沉的眼睛遥望着远处烽烟渐起的天边，陷入苦恼境地。 而他身后，站着一个全身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黑色战士。 黑色战士眼睛呈赤红色，暗而灼热，有着亡者那种空洞涣散的光泽。 淡黄色夕阳缓缓消失在天边，男人终于缓缓开口，略有停顿地说：“提尔，龙之谷那边还没有回应吗？死灵大军已经逾越云泥沼泽边境！” “我并不认为龙之谷会接受我们的委托！毕竟……” 黑色战士提尔发出沙哑无比的声音，显然很激动，却被称为银王的男人止住话头。 千百年来，齐尔瓦扎城作为帕斯卡帝国最具神秘色彩的天险地形，并没有旁人想得那么简单轻松。就算不用任何复杂的防御壁垒，一场拼尽全力的胜负在这里也是极为艰难。 何具神秘色彩？ 你可曾见过一座堪比大陆、地形多变的城市悬浮在千丈高空中…… 何为天险地形？ 这座浮岛之下，便是深不见底、无人涉足的万丈天渊，从北欧时代终结后就一直深根蒂固在这片终日弥漫在白雾里的禁断地带，冰原林。 寒风凛冽，却抵挡不住一股来自林郊那片云泥沼泽的黑暗洪流，仓皇而逃。 死灵军团，要来了。 黑压压的气浪染黑半边天，带着波涛汹涌的怨念和恶意。 然而城郊外，风起城镇万巷皆空，落叶飘零。 这大概是发生在三个小时以前的事情。在敌袭钟声敲响后，银王就下达命令不准任何民众进出风起城镇，终究还是拦不住一些不畏死亡、想守家卫国的人们。 哪怕他们不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也没有多少战斗经验，都不是他们退却的理由。 对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而言，有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早已习以为常，那就是从齐尔瓦扎城边缘迈出一步之外不是上千尺高空，而是冰原林尽头云泥草遍布的风起城镇。 从古至今没人知道原因，据说是存在着跨越了空间的缝隙，无人能从这座天空岛一跃而下，更别提能否任意飞行。岛边缘的限制具体极限在哪，研究学家至今都破不了这个未解之谜。 传言，死灵军团就像是一群为了食物到处肆虐的蝗虫，所到之处生灵涂炭。 但无人知道它们是从十年前那场惊醒黑龙尼尔多拉的黑山大战役中出现，道是杀不尽灭不死，随时死灰复燃，通过扭曲虚空不定点出现在世界各地。 林梢鸟儿纷纷振翅乱散而起，扰乱了静寂的银叶梣树林。有人闯进人烟稀少的齐尔瓦扎城外边缘原始生态区，而且不是一个人，大约是一排军队。 “这个动静是……”守城门感知型侦察兵声音微弱下去，凌厉的气息让他有些畏惧。 身披灰色铠甲、右手持着长剑的统领墨丘利扬嘴一笑，轻轻地拍拍这名侦察兵肩膀。这个魔力浓厚中带着暴戾的感觉，他猜到了来者是谁。 大概是那个骄横跋扈的家伙赶回来了！在这个帕斯卡帝国，没人敢和他一样肆无忌惮，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更不会对弱者心存怜悯。 “统领！”士兵站立笔直地请示命令。 “你去向银王禀报！”墨丘利眉头紧皱，终于吐出一句话。 “遵命！”士兵小跑进城。 是的！在帕斯卡帝国只怕没人敢和现在正冲着他们来的家伙作对，那是一个绝对狼子野心的家伙，帕斯卡帝国二王子瓦斯诺。此刻他正驾驭着一匹快如黑色闪电的铁血马飞奔而来。 身后跟着上气接不上下气的士兵，怨气郁积，声势浩大却士气不足。 转眼之间，他就率先冲到墨丘利面前，疾劲挥着马鞭呼呼作响，全然不顾后面那群已经精疲力尽的士兵，怒气冲冲喝道：“父王不是早已封锁进出通道？为何那帮刁民还会出现在前线上？” “瓦斯诺王子，这并非我等可控因素……” “可笑！区区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乌合之众，难不成泱泱大帝国军队都压制不住？那你们还有存在价值？” “我认为，他们不是弱者……” 铁血马在红色长袍于空中划出一道响破空气的弧线的瞬间，出乎意料地屈下膝盖，低着头呜咽，眼神中隐约透露出无力。曾几何时，那是一匹可谓是令征战沙场、身经百战的将士所求之不得的稀有良驹，却是这般懦弱如丧家之犬。 这一幕着实太让墨丘利震惊气愤，他面无表情地怒视着下了铁血马的瓦斯诺，目光如炬。 “他们不是弱者？那你在我看来，连这匹畜生都不如！” “那又怎样……” 挑衅？这词在瓦斯诺的字典里是个禁语。生于帝王之家的瓦斯诺是含着金钥匙出生，他母妃正是当今帕斯卡帝国唯一一位王后，也就因为这样，狂妄便成了他高傲的资本，目中无人成就了他本性。 瓦斯诺冷笑着背着手踱步走向墨丘利，浑身慢慢溢出深红魔力，伴随着压抑人不能自由呼吸的压迫力，吓得守门士兵不敢噤声。 “大哥！不好了，巫妖……” 嘶呀一声，原本关闭的城门忽然打开，跑出一个满头大汗、惊慌失措的赤发王子。他那深邃的绯色双眸仿佛是那深深潭水，很深很深。 墨丘利这才反应过来，城内传来很大骚动声，再加上前去和银王禀报的侦察兵没有回来，似乎是出事了。他心中焦虑但却不有失作为一名将领的风范，耐心地等尼斯特王子喘几口气。 “据前方阵地来报，那些死灵军团为了拖住我们兵力，并没有大肆前进的迹象……它们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尼斯特迫切地看向瓦斯诺，他很想和大哥促膝长谈一些关于旅途上的趣事，但还是忍住了。 “尼斯特，我们去父王那边！” 瓦斯诺顾不上和墨丘利继续争执，想着骑马过去必会拖慢速度，正打算使用御风术飞过去时，空气猛然震动起来，就好像猛兽用爪子抓击墙壁那般强烈。 虚空！？震感最强烈中心渐渐扭曲成螺旋状，裂开一道口子。 一只黑紫魔爪硬生生的从里面将空间裂缝口撕开来，随后就是缠绕着黑雾的上半身骨架探出来，下半身则是一团浑浊的黑灰色瘴气。 说时迟！那时快！ 发现目标的小巫妖倏然一闪，现身在尼斯特身后，想要扭掉他脑袋。 嘶呲~~ 还是战斗经验老到、反应非常人所能及的墨丘利在这千钧一发时刻，迅速拔剑挡住那双致命魔爪并将它击退，这可吓坏了后知后觉的尼斯特。 “大哥！”尼斯特退后几步，警惕地盯着四周。“城里上空也出现了大量虚空！” 瓦斯诺怒不可遏，焚烧的魔力化为实质火焰开始沸腾，引动着骤起狂风。几番对峙下来，他都无法抓住残影闪动的巫妖，只能阻止它近身。 “该死！这畜生怎么如此难缠？” “尼斯特殿下，城里边全都是这种巫妖吗？”墨丘利似乎察觉到什么。 尼斯特略微思索，描述道：“不！还有一种手持着魔法杖、头顶生锈王冠的巫妖……和另一种双目赤红如宝石、体型巨大的巫妖，但是后者速度很慢，且飞得不高。” 不对！那玩意不是巫妖…… 墨丘利浑身不觉一阵寒颤，对着城门里边正和巫妖的士兵们大喊：“不要和体型巨大的敌人打！那玩意是傀儡死灵，力气奇大无比。” 话音刚落，那些邪物忽然很痛苦地抱头到处乱窜，嚎叫道，随即纷纷自燃陨落。 “以我所知，真正力气奇大无比，只有一个人……” 循着这股低沉悦耳、充满磁性的声音望去，他们只看见一个灰头土脸的家伙正抱着一团噗噗噗冒着黑烟的枣木树枝走过来，嘴巴嚼着火焰啦巴啦作响，嚼得可美味了，满脸心满意足似是吃了一桌子山珍海味。 尼斯特傻眼地指指那些化为灰烬的巫妖，苦笑地问：“这些都是你……消灭？” “嗯！没想到雷击枣木烧出来的火焰这么厉害……真好吃！” “你是谁？”瓦斯诺不满地问道。 “哈哈哈！吃得好撑……原来我还没自我介绍。”邋遢家伙依依不舍的将怀里熄灭的雷击枣木放下，掸掸身上以及头上的灰尘，整理一下歪掉的衣袍，最后从胸前兜里掏出一块旧得看不出图案的铂金牌子给他们看。 “我叫谚火·戈尔墨斯，来自龙之谷，这次是受你们帝国的委托前来相助。所以……我的任务是要做什么？” “哈？你是来自龙之谷的使者么？怎么就你一个人？”墨丘利盼天盼地终于将龙之谷的人等来了，只是没想到……这也太难以置信，虽说这个人一瞬间就解决了这些巫妖，但仅仅一个人能有所助益？他心中产生这么一个疑问。 谚火摊了摊手，摇摇头道：“还有一个家伙在后面，他说将死灵军团解决了就过来！” 啊啊~ 啊啊啊~ 青石板铺就的道路尽头，嘈杂脚步声声势浩大，伴随着滚滚尘埃越来越近了~ 谚火动动鼻子，咧着嘴笑道：“你看，刚说到他，他就来了！” 尼斯特踮着脚尖，张望一会，反问：“不对啊……好多人！除了穿着普通的民众，其他都是身披这士兵铠甲服的人，好像有什么在追着他们。” 近了！ 怪物啊~这三个字就像晴天霹雳，如雷贯耳 乌泱泱的人群很快就冲到城门口，看见墨丘利就像是抓住根救命稻草，连忙将他推到前面，齐刷刷地看向前方那蠢蠢欲动的黑气团。 “怎么了？”墨丘利惊愕地看着身后那一张张熟悉的士兵面孔，大为不解。“我去！你们不是应该在前线阻止死灵军团吗？跑回来干嘛？” “不是啊……我们也不想跑……” “怪物啊！” “什么怪物？前面一点魔力波动都感觉不到啊！”墨丘利只看见黑气涌动，别说怪物，就是令人寒颤的压迫感也没有。 “那个人是怪物啊……他一来战场就全都乱了套，而且他还拉着……”人群里其中一个小将领探出头来喘着大气解释道，语无伦次，根本没法准确表达。 尼斯特用手肘捅捅身边的瓦斯诺，愣住低问：“大哥，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瓦斯诺从一开始就打量着奇怪的谚火，正疑惑传说中龙之谷不应该是龙族后裔生活的地方吗？怎么会派来这么一个奇葩的家伙？莫非是假冒？想着这些，他哪有心思去想前面会出现什么，不耐烦地甩了三个字，不知道！ 此刻，鸦雀无声。 众人紧张地目视着黑压压的前方，纷纷直咽口水。 五分钟后……迷之黑气团近了！ “这……” 墨丘利、瓦斯诺和尼斯特三人同时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就哑口无言。 “哎！长天……你……” 满脸黑线的谚火瞬间原地石化，心中踏过一万只泥驴仔，真后悔将死灵军团交给他处理！此刻特别想抓住这个家伙的头，狠狠地往豆腐渣撞去。 第二章 祭祀 地面赫然已经塌陷，出现一个个形如蜘蛛网爬满地面的大坑。 堆积成山的死灵军团缓缓地朝着他们移动过来。恐怖的尖叫、四溢的怨念，交织在一起有如灭世的魔音。这些悲催的死灵们从未想过自己会当成蝼蚁这般拖行！ 它们不是不想逃，而是逃不了。 之前是逃不出巫妖操控的魔爪，而今落在长天的手上。 其实，一瞬间击溃死灵军团的前提，那就是必须看穿其背后隐形的枷锁。每个死灵身上都深深地烙印着一条细长且看不见的黑铁锁链，寻常人看不出来。 虽说死灵不过一介低级黑暗产物，但终究还是有着解脱束缚、向往自由的强烈意念。 长天依靠着这些年磨练出来的第六感，轻而易举深入敌营，那些隐藏在众多死灵堆里的提线巫妖们便无处可逃。于是，在他轻松摞倒十几只巫妖时，傀儡的提线自然而然易主。 正是因为这几年来无人看破死灵军团的秘密，才生出很多可笑的谣言。 比如死灵杀不尽，灭不死……谁能想到这是巫妖操控的剧本？ 所以就出现方才令人惊骇的一幕：看起来双目如炬、气宇轩昂的银发男人手里甩着数不尽、冒着黑气的锁链，身后拖着形如小山的死灵堆。每走一步，有如地震，更甚于山崩地裂之势。 你说，这些落荒而逃的士兵和民众，能不惊呼怪物吗？ 一道橘黄色的霞光从云里泄露出来，悄无声息地落在城门内。垂暮下，尘埃缓缓地飘扬，露出站在里面的中年男人的侧身。他温柔的看着渐行渐近的身影，眼神迷离。 “父王……你没事吧？”尼特斯这才发现身后的父王，惊讶并小心翼翼地问候，“龙之谷的使者已经到了！” 可是他并没有理会尼特斯，只是很沉默地盯着青石路尽头那扑朔迷离的身姿，脸在光影下明灭不定。那一瞬，他觉得全身的温度都在散失，似乎忘记如何呼吸。 就在众人一头雾水的时候，墨丘利及时阻止他们，这时候保持缄默即可。 但是！这时候偏偏有人不知趣，抬头就问：“尊敬的银王，吾是来自龙之谷的使者谚火·戈尔墨斯，我等奉命前来清除死灵军团，并……” “那他呢？” 乌云稍微移动距离，透下来的霞光也慢慢向后退却，让银王的脸庞正好笼罩在阴影中，根本看不清。 面对着银王意味深长的质问，谚火回头望了一眼即将到来的人，迟疑地回答；“他……是我的伙伴！长天……正如你所见，死灵军团已经全面击溃，剩下的也就出现在这里的巫妖。” “他的姓氏呢？” “这……我觉得，还是他亲口告诉你比较好……” “请告诉我！” 忽然，一双健壮有力的手颤抖地、缓缓地从阴影里伸出来，于半空中停顿三秒，最后无力地落在谚火的肩上。那个此刻看起来苍老几分的男人面容憔悴，泪眼朦胧，且在用沙哑着声音重复喊出告诉我时，重心差点倾斜。 谚火怔在原地，顿了一顿，缓缓的开口道：“长天·帕斯卡尔！？” 帕斯卡尔！！？这个响当当的王族姓氏乃是帕斯卡帝国千百年来最正统的继承之名，本就深深地烙在所有帕斯卡子民的心中。它绝不仅仅是代表着至高无上的荣耀，更是历史文本上最最重要的世界文明创建者之一。 “这怎么可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第一个反应最激烈的人当场发飙，一把扯过谚火胸前的衣服，“你在胡说什么？帕斯卡尔可是正统王室血脉才能冠以的姓氏。” “瓦斯诺，不得无礼！” “父王！此等妖言惑众之徒应当惩戒……” 话音刚落，巨大的死灵山堆黑压压地砸过来，不偏不倚落在后面的城墙上，轰然一声爆破响彻整个齐尔瓦扎城，碎裂的石块有如倾泻的山洪往另一边倒塌。而未被砸出巨大缺口的城墙，未能幸免受到其裂缝的侵蚀。 这破坏力，吓傻当场所有人。 这幸亏巫妖的入侵，城墙内边没有人，不然一定会出现大伤亡。 这满天飞扬的灰尘粉末，一时半会是散不开的。 果然被他看见了！天啊，这要命啊！他真的生气了，肯定会把我揍趴的……怎么办？唉，真不该多嘴，我竟然忘记他能看得懂唇语……谚火正打算趁着这混乱的场面逃离，却偏偏被纠缠不清的瓦斯诺揪住了。 “放开我啊！” “你想逃？把话说清楚先……” “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一个姓氏嘛！至于揪着我不放？” “说不说？信不信我把你关押起来！” 尼特斯见气氛如此胶着，连忙上前劝住瓦斯诺大哥，并示意他看看神情怪异、举止激动的父王，顿时百思不得其解，忐忑不安。 谚火急忙挣脱开瓦斯诺的纠缠，神色忧伤地说：“银王，他的姓氏是族长告诉我的，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其实他本人并没有亲口告诉过我……” 愤怒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可以把一个平静如水的人瞬间变成恶魔。 冰冷刺骨的黑铁锁链狠狠地将话说到一半的谚火掀翻在地，不由分说地将他拖走。 “疼！这小子还真下得去手！”锁链那端的那个人转身就走，无视了这个狼狈不堪、灰头灰脸的倒霉蛋任何夸张的挣扎。 银王没想到长天的反应那么大，惊得脸色都变了，然而等他回过神来，旁边好像少了一个人，“瓦斯诺，住手！不许对他动手……” 声音的传达还是迟了！ 风起云涌，气压骤然以御风而行的瓦斯诺为中心，集聚起一股巨大的环形风刃闪电般的劈向疑点中心人物，长天。杀意已起，这个暴戾的男人已经隐忍够久了。 只可惜，还是没有用。 怪了！为什么风刃会自动改变攻击轨迹？ 长天无须任何闪躲，就连回头都是多余的。“死灵军团已经消灭，我等已经达成委托协议，为何这位高贵的王子就不肯放我们走呢？”他目光如矩，隐藏着谁也看不到的微微亮光，要是对方轻举妄动就会毫不留情干掉他的样子。 气氛凝固了！ 怎么回事？瓦斯诺在过去的十几年里未曾遭遇如此怪事，太不可思议了。这不可能吧？这种怪异的元素游离控制感，怎么可能属于自己？ 忧心不已的银王及时横在他俩中间，目光却停留在长天身上，不肯转移。 谚火内心唏嘘这头固执的牛真麻烦，明明没有达成委托的协议，还故作威胁之态，分别是想逃避不可避免的命运。尽管在来之前族长暗中交付给他一些私事，长天本人并不知情，但他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哪怕是被恶心的锁链勒得十分难受。 “长天……别走好吗？” 短暂的沉默后，长天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去，将手中的那束黑铁链放开，他在等着谚火站起来跟上。至于那堆积成山的死灵军团，在被他狠狠地往高高的城墙砸去的刹那，就已经断骨残身。 死倒还不至于，就是飞不起来了，满地挣扎。 瓦斯诺愤愤不满，很不理解今日如此反常的父王，“从未有人如此大胆，竟敢大肆破坏齐尔瓦扎城的城墙。父王，你为什么要挽留他？就算是我们向龙之谷提出的委托，也不是他肆意破坏的理由……” “别说了！瓦斯诺，你先退下。” “你得说明白。” 场面相持不下，谁也不退让一步。紧张的气氛充满骚动分子，难以调解。 这时，墨丘利身后那堆烦躁不安的人群里，跳出一个喘着大气、极度恐惧的小孩，估摸有九岁的样子，浑身冒着冷汗支支吾吾半天，终于把自己憋了好久的话讲完。 原来，这个小孩具有超于常人的远程透视能力，他意外看见十里之地的巨变。 一座荒废不堪的废墟遗迹周围集聚了不少形态各异的巫妖，它们仰视着黑云翻滚的上空，一动不动。深红如灯笼的眼睛慢慢的暗淡下去，灵魂之火仿若燃尽的蜡烛，以某种祭祀的形式消失了。失去力量的皮囊纷纷坠落在地，一片狼藉之象。 顷刻间，整个齐尔瓦扎城笼罩在一片日月无光、视线不清的迷雾中。 夜幕，以眨眼的功夫降临！ 谚火这才意识到族长所言并非玩笑，表情凝重的看着这风起云涌的天空，立刻向银王禀报事态的严重性：“银王，恕我无礼！族长委托我们前来帕斯卡帝国不仅仅是因为您的委托，就算没有您的委托，我们也必须来此一遭。” “你想说的是现在这个状况吗？”银王一下子将重心从自己的私人感情中抽离，连忙令墨丘利带领着士兵和民众赶紧进城。 不出一会，方才还是闹泱泱的空地，很快就冷清下来。 “那个小孩看到的地方在哪？”长天二话不说，就近抓住遣散人群的墨丘利，张口就问。 “白金遗迹，不过那个地方已经破败不堪。”墨丘利大汗淋漓，一头雾水。 “谚火！我们去那里一趟。” “去哪？” “白金遗迹！这片邪气的源头。” “你是不是傻？那里不过是祭祀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你……” “你是不是又忘记族长特别强调，它们会找一个上千年历史的遗迹作为祭祀台。你看此刻天昏地暗，就说明它们已经完成祭祀。” “既然知道，为何不早点去阻止？” 谚火笑眯眯地瞪着一脸不关己的长天，用异常平和的声音，慢慢地反问：“刚才是谁发飙搞得一片乌烟瘴气，还不由分说用锁链把我死死的捆住拖走？敢问，我如何去阻止？” 长天尴尬的磨了几下牙，神情不自然地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默不作声。 又是这招！每次做错事就默不作声。习以为常的谚火无奈地叹气，就不再继续和他拌嘴。 银王将这小小的一幕看在眼里，心里就像压了一块石头，不痛却堵得慌。 按耐不住的尼特火急火燎地走到银王跟前，紧握着拳头，眉头打结地问：“父王，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就算我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也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还敢自称是龙之谷来的使者！就你们这种半吊子，不闯祸已是万幸。”不留情面抨击谚火和长天的人正是沉默许久的瓦斯诺，“事态发展到如此地步，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怎么收场！” “不用收场！这场诡异的气象很快就消失！” 话音刚落，一缕皎洁的月光冲破云层，散落在不远处。随即，迷雾沉寂，风止云开。最平常不过的夜空景象呈现在眼前。方才那惊天动地的异变就好像是一场虚心不已的幻觉，来的毫无征兆，去的莫名其妙，搞得所有人摸不着头脑。 “大哥！！这……”尼特斯傻眼。 “不要告诉我，这是你等耍的把戏。”瓦斯诺感觉自己被人戏弄，怒火中烧。 谚火微微低头，左手垫着右手肘，右手抚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用一股淡如薄冰的语气回应：“瓦斯诺王子，你知道瓦利吗？” “瓦利？谁？这和你要解释刚刚发生的一切有关系吗？” “北欧时代幸存的神，被称之为不灭的自然力之一，他的出生是为了杀死黑暗之神霍德尔！” “神？你说的是奥丁之子，瓦利？” “是的！尊敬的银王！” “这世界还有神的存在么……诸神的黄昏不是湮灭了所有事物吗？尽管瓦尔哈拉神殿还屹立不倒……” “人既然还存在，神为什么就不存在了呢？” 第三章 迷雾 长天在木香弥漫的旅馆睡着了。 他原本就不应该任凭谚火答应银王留下居住几日的要求。走进这座历史悠久、堪称文明起源地的城市时，他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自顾自漫无目的地走着。 深灰色的天空渐渐染上不纯的颜色，铺开偌大的空洞，大片乌云从城市上空迅速逃离。这座城市的心情无疑写在瞬息万变的天气上，复杂得难以捉弄到一丝可循规律。 熟悉小径出现他面前，可他却高兴不起来。 每走一步，厚积的尘埃就激起一层失落，重重地扣击在他心门上。推开嘎嘎作响的木屋门，腐烂的味道扑鼻而来。惊醒的空气迷离了他湿润的双眼，轻轻地往他憔悴的脸上抹上土色粉底。 “我回来了……” 空荡荡的屋子除了刺耳回音，什么动静也没有。 唯有一张被虫蛀得不成形的信纸寂寞地躺在桌子上，已经看不清上面写了些什么。 屋外林间有个漂浮身影一直在跟随着他，观察很久。 …… 忙活大半夜的谚火终于等到私自离去的长天回来，满头邋遢地把他埋怨一番，好说好歹才让他吐出一个字，好。于是他们就暂时留在齐尔瓦扎城一段时间。 其实，谚火是有几点苦衷：一是为了帮族长调查巫妖群为何要祭祀自然之神瓦利，过去几年中相同的事件在其他地方也出现不少次；二是据说齐尔瓦扎城是为数不多的名遗古都，应该会有龙的足迹；最后一点是为了帮助傻乎乎的某人回到该回去的地方。 黎明曙光来的迟，微风渐凉，秋意飒爽。 辛勤劳作的人民日出而起，随即冷清一夜的街道也开始热闹起来。 习惯早起的俩人先是吃了点东西，前往昨夜事发地点白金遗迹，想从那个地方寻觅些蛛丝马迹，好确定下一步该怎么调查巫妖祭祀之因。 凉快的树荫下，破旧的建筑物残骸凌乱不已，有些被浓密的白蜡树斜斜地抱住，有些孤柱独立于风中，青苔遍布，则有些深深地埋在树根底下，不知沉睡了多少岁月。 “这个破地方有什么好调查？大清早不去吃好吃的，来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受罪！” “你就知道吃！我们是来执行任务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着执行任务的幌子在寻找和瓦尔哈拉有关的历史铭文，这么长时间，你也该放弃了吧！” “放弃什么？” “又装糊涂，你能不能换点新颖的招数？” 谚火很是恼火，还没吃饱肚子就被这个怪小子拉着来这里，他实在是不想吐槽此人古怪孤僻的性情，闷着一肚子找了个阴凉地方坐下来，唉声叹气。 长天站在古老的祭台边上，全然不顾随风摇摆的衣袍被勾在树枝上，目光深邃得不见底。身后坐着小憩的某人喋喋不休，让他烦心不已：“你再嚷嚷，我就给你一拳头！” “……” 你又威胁我，那就别怪我。这么想着，谚火从兜里掏出一块常见通讯卡噗贝，把信息发给某个人。 不出半刻，远处飞来两个身影，稳稳地落在白金遗迹的基台上。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银王和一位灰袍王子。 丛林掩盖下的白金遗迹，顿时起风。泛着黄斑的白蜡树叶被风吹着飒飒作响，有节奏的枝丫弹奏着一首欢快曲子。林间鸟儿正是被这乐声惊着，纷纷振翅高飞。 本是烦躁的长天，一看到银王来了，心情就更不爽，他想不通自己行踪是如何被泄露。 银王身后那位看起来穿着鲜亮，表情却和小孩子一般的男人，第一眼便停落在满头干净如雪银发、身着深蓝软甲制作成的束腰长袍的长天身上，大大咧咧地跑过去将他臂弯搂在怀中，眼睛里闪动着繁星般耀眼、一尘不染的光芒，不住地回头问道：“父王！这是给我的弟弟吗？” 弟弟！这个字眼就像是千斤顶，硬生生地触动长天那条久未动摇的神经。他条件发射地推开行为幼稚的灰袍王子。 噗通一声，前一秒还乐开怀的王子，此时很委屈地看着他父王。 “纵儿，你没事吧！” “你不是说这是给我的弟弟吗？他好凶……好凶……” “父王不是教过你嘛，见人不要二话不说就上前抱住人家噢。你把他吓着了。” “对不起嘛！我又不是故意的。” 无奈，银王只能和哄小孩那样，轻轻地将云纵王子揽入怀中，温声细语地安慰着。他用拜托的眼神望着不肯接纳自己的长天，解释：“很抱歉让你受到惊吓，想必你是第一次见到你大哥吧！他精神不太正常，智力只有十岁孩子水平，还望你多多包容。” “我没有兄弟！尊敬的银王，你可别搞错。”长天一点也不给面子，语气生硬。 谚火走过来，用手肘捅捅长天，示意他不必这样严声厉色。 天空渐渐灰暗下来，起了一层淡淡的雾。 正说着，云纵低着头摆弄着手指头颤颤巍巍地站起来，鞠了一躬：“弟弟，你不要生气，我和你一起玩好不好……我有好多好吃的糖果，我可以全给你喔！” 长天苦笑着摇摇手，失措地回应：“我没有生你气，而且我也不喜欢吃糖果。” “那我给你找其他玩的，来和我玩嘛……” 不知是多年不曾流露感情，还是对世间早已无留恋，眼前这个手足惊慌的男人在面对着所谓陌生智障哥哥时，竟结巴无法表达，只能愣怔怔地站在那里任由他紧紧着抱着手臂，也不好反抗。 “嘿嘿！弟弟，我们去玩吧！”谚火站在一旁咧着嘴。 “一边凉快去！”长天嗤之以鼻。 银王接着补充：“他见我要出城，怎么说都要跟着我，所以我就带他出来了……” 正当这时，周遭树林里一个不明身影在乱窜，引动着树叶刷刷作响。奇怪的是没有奔跑的脚步声，也没有低沉的喘息声，说明这并不是野兽。 谚火扫了长天一眼，嘴角上扬出诡异的笑容：“天，你说，如果这是一只巫妖，你打算怎么办？” 长天微微皱一下眉，没有回应他，注意力被云纵吸引住了。 因为抱住他手臂的云纵体表溢出某种似曾相识的变化，就像是血液里与生俱来的某种力量正在觉醒，和野兽兽性不一样，这种变化更形似昆虫破茧而出，试图挣脱身上那无形枷锁。 “你没事吧？” “弟弟，我们去抓猫咪好么？” “啊？”长天被云纵健壮有力的双手抓得生疼，在眼光对上他的刹那便愣住了，心里微微一动，“你眼睛……” 谚火好奇地凑过来，大为惊呼：“这不就是帕斯卡尔王族特有的血统继承……修罗眼？” 云纵虽然智力不如一名正常孩子，但其天赋能力并没有残废。只见他微微调动着体内不多的魔力，凝聚在漆黑眼瞳中间渐渐呈现出一个内环路，浓郁的橙色光芒慢慢转动出风车轨迹，释放出一道全方位冲击开的气场。 还没等长天反应过来，情绪不稳定、没有思考能力的云纵粗暴拉起他，脚底踏风般地钻进白蜡林。 “纵儿！” “天！！难不成他们去抓林间乱窜的影子去了？” 话毕，迷雾伴随着一股诡异的空气漩涡，浓度以直线上升的趋势达到饱满值。 雾气弥漫在视线中，总让人有种惊诧的错觉，仿若这是活着的烟雾妖怪，不时在吞云吐气，寒气凌人。 银王没有那么担心，因为他相信一个开了修罗眼的人，比普通人更能察觉到危险袭来。谚火喊得嗓子都疼了，可旁边面容苍老的男人却沉默得如同一尊可怕的铜像。 他难以压制胸膛中那隐约蠕动的疼痛，痒得不能自挠。湿气扑脸让他瞬间联系起那个传说：白蜡林竟然起雾了？ 空气无形之中高涨到极点，甚至出现许些水雾珠。 雾中影子断断续续，不止是一个影子，而是很多个飘忽不定的影子。 银王胸前那枚白圣石发出闪烁微光，预示着什么要来了。他难以置信地伸出右手：“这是！来自死亡国度的死人影子？难道那高大深入云端的模糊影子就是……” “世界树？”同样惊愕的谚火猛地回头一看，那巨大阴影一直延伸到身后视野看不见的尽头。 第四章 封印 他们抬头看着天空，一片灰蒙蒙。 只是一瞬间，谚火便觉得气息窒滞。雾气流动竟如被搅拌的棉花团，浓郁成云，渐渐形成一堵隔断视野、寸步难行的白墙。 银王调动着体内魔力，发动意念，着急地捕捉空气中他们残留的微弱气感。可奇怪的是，最后感知断续于树叶尖聚雾成水滴的响声中，他嗟叹四面八方，每一度空间里元素因子就像是活过来，愈是释放魔力，空虚无力之感就更重了。 “银王，以你所知此番现象是怎么回事？” “雾中幻灵，白绵鸟！” “白绵鸟？没听过……但能操控大自然稀有的雾元素，真的不简单！” “这是我们帕斯卡帝国特有的自然系幻兽种绘灵，连我也未曾见过。”银王环视四周，陷入沉思，“据绘灵残书记载，白绵鸟乃是封印绘灵，由于封雾专属特性缘故，从不愿在人前现身。民间自然也不会流传出关于它任何信息。” 自北欧时代落下帷幕以来，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在这之中衍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神奇生物，也称魔法生物。它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生灵，拥有精灵般奇妙的自然控制力、魔灵般酷爱战斗的性格、巫灵般古怪的恢复能力以及魔兽般特殊的躯体构造。 这种魔法生物存在于世界各个角落，上至云端，下至深海、火山岩浆，都有它们的身影。 它们既是智慧生命，也是自然力聚成体，然而它们并非通过魔力来释放力量，反是利用技能招式来施展属于它们的特殊力量。人类唯一所知的，就是这样奇妙的生物在北欧时代终结后几千年里生生不息，给瓦尔顿时代增添了不一样的色彩。 古老的精灵，黑暗的魔灵，神秘的巫灵，甚至是原始的兽灵，都不像它们那般神秘莫测。古文明帝国追本溯源数百载，也无从得知其起源，不得不让人惊叹世界无奇不有。 它们属性各异，有些能言善语，而且还拥有着其他物种所不具有的能力——特性。 “若真是绘灵所为，他俩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谚火叹了口气，他知道长天并不会和人愉快地玩耍，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静静待着，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真担心银王你带来的人……会惹毛他！” 轻微一声地动山摇，遗迹周围遍布尘土下的图腾图案照出狭长向上的红色光幕。 祭台基座残损的圆盘左转三十度，右转二十度，左右交替、即嘎作响地转动着，尖石相互激撞的火光溅出无数完美弧线。也许是岁月摧残，底下轮齿早已千疮百孔，无法正常运转。 “银王！你刚刚说封印绘灵……” “对啊！封印……” 树林间安静起来，银王和谚火看看彼此，忽然想起巫妖为何祭祀，冷吸几口雾气。 咔擦一声，空气微微颤抖几下，倒压在图腾上的石头自动瓦解。 渐渐模糊在白色迷雾中的破败遗迹裹着火红色光环，迸裂出九道符文魔法阵，闪耀着刺眼光芒，伴随着光芒渐弱，无形之力崩坏周围的岩地，毁断附近的树木。 “居然出现符文，空间也发生了扭曲？”银王一时间就感觉到一股压倒性的力量正在缓慢爆裂，不能小觑。 “这是怎么回事！”谚火咬着嘴唇艰难地保持身体平衡，不然就会被这股力量弹飞。“这是符文刻印，不是瓦尔哈拉铭文啊！我怎么也关注这个，都怪这家伙！” 他奋力攀扶着岩石站起来，却不料符文魔法阵倾斜出全方位的波粒，渲染着整个空间就像是换了个样子，墙壁洋溢着白光，无数大如古树的石柱巍然屹立，而正中央地板上雕刻着惟妙惟肖的壁画，记载着古老传说。 银王裹在自己灰白魔力下，仰望着这些从未见识过的壁画，舒眉一展：“白金神殿显现？墙壁和石柱都是用白金砖砌成……” 宏伟的白金神殿看不到尽头，即使这里亮如白天，也无法估量这里有多大。本看不见的人形雕像在那股耀光下，逐渐出现在周围，就好像在开盛会有序地排列着，壮观无比。不过缺失一种维持这股平衡的气息，但他们又讲不出缺失什么。 但是！在那边…… 被迫止步的云纵吓坏了，紧紧地攥住一脸茫然的长天瑟瑟发抖。 他们在追着快如脱兔、奔逸绝尘的黑影时，陷入一种死循环魔圈里。黑色幕布自下而上，以矩形方式完完全全地缝合起来。 稍纵即逝瞬间，方才黑影于黑幕快要完全吞噬时，似乎在说闯入者杀无赦…… 深沉的黑暗有如死寂的大海，竭力地向周围一切施以巨大压力，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吞噬着无形魔力。不知不觉中，他们意识有如灯火熄灭，仿若处于虚空之中，行尸走肉。 嘶哑如虫鸣的诡异声，像水滴落下来撞击地面那般轻微，浓重的邪恶气息夹杂着特殊气味，让人很快就从昏睡中苏醒过来。 长天揉着惺忪睡眼，极力向四周张望，然而什么也看不到。 刺骨的寒冷顿时侵入他体内，忽然发现那一丝亮光很快消失得毫无痕迹。他想想云纵叫什么名字，发觉自己并不知道，只能这样轻声叫唤：“大王子，你在哪里？” 散发着恶心气息的影子，循着这股受惊的声音迅速靠近，于黑暗中闪烁着绯红点光，随后发出低沉凶煞的低吼声，这无疑就是饥饿野兽的声音。 也许是本能驱使，长天猛地从半困状态惊坐而起，从兜里掏出火焰水晶石对撞出一束小小火苗，脸色难看地透过那丝微弱火光寻找云纵身影。 潜伏着的危机一下子就爆发了，由不得他有丝毫松懈。 就在那千钧一发，窜出一个人影一把推开他，躲过了自黑暗伸出的魔爪。 两只桔子似的、闪动着橙色光芒的眼睛很天真、很单纯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不言而明，长天庆幸云纵并没有出事，紧绷的眼角顿时松弛下来。 一股诡异旋风伴随着古怪气味，迅速扑袭他们，不过是眨眼的十分之一时间。 啪啦啪啦，地面有如放置了定时炸弹，轰然爆裂开来，瞬间击飞他们。片刻后，闪光微弱下去，连同模糊的飞影也顿逝，再次沉寂于黑暗之中。 身受轻伤的他们相互拥挤在一起，背对背防备着未知敌人，就像面临死神那般恐惧无助。 冰冷空气跃动着凌厉的杀气，扰动着尘埃不住地盘旋而上。 死寂一瞬间填充在他们心口上，那是一种无以言表的心情，即便是在残酷的战争面前也是没有过的异样感，就像是身处无底的地狱深渊，恐惧比利刃更伤人。 轻微杂声依稀从地底下传来，地面正在崩坍当中，岩石块掉落下去的声音响彻黑暗尽头，似是哀悼钟声被谁敲响，无形之中宣示着死亡来临。 “不要动！我们就剩下这个立足点，掉下去死得更惨。” 云纵鼻尖很难受，孩子般用右手食指拼命揉着，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扰动平静的空气。 哪来异动轻气流？于是长天灵光一闪，利用某人给的火焰水晶石往底下丢进去看看多深。不过人类有个因为懒惰而养成的习性，于黑暗中各个感官都会渐渐麻痹而迟钝。 看似无尽的黑暗之底，忽然出现一缕微光，如丝线那般细腻，若水晶那般明亮。 而这缕微光，不属于这个黑暗世界的物质，仿佛是从另外一个世界而来，带着神秘光亮，释放出涡轮般的反吸重力，不觉间将他们拉进去。 “咦！弟弟，我们怎么悬挂着？” 云纵试图利用重力来改变身体的着力点，才发现这一切都是不可抗拒，就连原本充沛的魔力，瞬间就被抽空，意识也正在模糊当中。 怪异的空间里，暗淡无光，伸手几乎看不见手指。 无数个凭空迸裂出的符文字符正有规律地转动，随后缓化为一个逸散着能量的光球，骤然向周围一切施以巨大吸引力，足以撕毁一切。 “糟糕！我们好像被拉进不得了的地方，这是颠倒空间……”长天脑子一片混乱，开始头晕目眩，来不及判断敌人是谁，“大王子，你不要乱走！” “弟弟，我不是大王子，我名字叫云纵……啊！头好难受……” “……” 忽然，长天身体在半空中停滞一瞬，笼罩着一层奇特的光之锁链，一处处扣住他的血肉和骨骼，汲取着他纯白如雪的生命力，夹杂着紫色气息。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心脏在急剧收缩，整个人都快要窒息，就好像身体被抽走。 “我被封印在此不知多少年了，不想还有人能够闯入这里。” 他们觉得呼吸开始变得艰难，身子也由此显现出麻痹状态，脸色逐渐趋于苍白，眼瞳不觉地放大，这是一种怎样绝望可怕的压迫感？恐怕无法形容。 “有人骑着强壮的黑马走过来，右手持着金刚之盾，左手擎着钻石之枪，统率着地狱魂灵……”长天错愕地看着这个梦境般虚实不定的情景，意识开始不受控制。 第五章 对决 “混蛋！区区低等人类，竟然敢对本王如此无礼？”锡蒙利震怒道。 “你是谁？”长天护住弓着身子神色不安躲在他身后的云纵，不惧威色地怒视回去，“你我素不相识，为何要陷我们于此境地？” “吾乃所罗门王座下七十二柱魔神之一，锡蒙利是也！” “哦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魔神。” “你等擅闯入封印空间，休得狂言。本魔神光明磊落，从不行卑鄙无耻之事！” “没想到人见人怕的魔神沦会被封印在这里，真是天下奇闻。”长天不露声色，眉宇间散发出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气息。 “弟弟，魔神是什么东西？”歪着头想半天的云纵扯一下长天。 “好了，别闹！”长天心烦意乱。 “是不是童话故事里被骑士打得屁滚尿流的小恶魔呀？” “嗯……是，好了你别说话。” 锡蒙利从来没有见过敢这么诋毁他的人类，今天还是第一回。要知道，那些表面看起来强壮的人类，一看见恶魔，便吓得惨叫求饶，就更别说是魔神，这也难怪锡蒙利会瞧不起人类。 锡蒙利哪受过这等气，还是来自区区一个在他眼中如同蝼蚁的人类最无礼的态度。 他怒着浓眉，瞪着一双赤红如血的眼睛，震颤着的武器于他手发出铿锵声响，气势颇为惊人。他胯下那匹黑马浑身汗血，洁白如圣光的眼睛拥有能够看穿一切的能力，无愧是传说中高阶魔兽的幻兽种之一，其名未知。 “还不速速受死！你等区区人类，有什么资格评论本魔神！”锡蒙利最不想被提的偏偏被长天大肆嘲讽，岂是羞辱和愤怒能形容。“我闻到了，这股特殊的血脉气息，你是帕斯卡王族后裔？” “弟弟，我们快逃吧！”云纵紧张地看着长天，口齿不清。 不过，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长天怎么有种落入圈套的愤怒。这么想着，他也顾不上身后怕得快要哭的云纵，还是应付眼前的敌人要紧。 “你离我远点，不然你会被打飞。”长天回头，瞧见云纵畏畏缩缩，心里不是滋味，“不要惧怕魔神，我会想办法对付他，然后一起从这里出去……” “嗯……”云纵迟疑半天才放手，身体僵硬地后退好几步。 “死亡面前，没有哪个生命不畏惧。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尔等死期到了。若非那个去世的老帝王暗算我，我就不会被封印在白金神殿的灵石中，而今我终于重见天日！” 锡蒙利咄咄逼人，他手中钻石之枪已经迸发出耀眼光芒。 长天不知搞什么猫腻，突然声势凌厉，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他无所畏惧地站在他面前，自信地拍着胸脯说道：“且慢，在死之前，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锡蒙利，我要挑战你！我就站在这儿，绝不会有丝毫退缩。” 什么？云纵第一反应就是急得挥手跺脚，连忙喊道：“弟弟你不要乱来……这个凶神恶煞的家伙好可怕……我们还是赶快逃走！” “我没有抱着必死之心来这里，活着闯进来就一定能活着走出去。”长天眼睛瞬息一变，锐利如闪动着寒光的刀锋。 他单脚就地一跃，闪电般地穿到云纵身后，左手持着从腰间快速拔出的短匕首，挡下一个豹头鹿身的恶灵的袭击。下一秒，他当即右手紧握成拳，将这个潜藏在黑暗的恶灵击倒在地，很干脆地灭了它。 锡蒙利下了马，径直走到长天面前，就像是在看蝼蚁一般地俯视着他，一脸凶恶和瞧不起之态。 “愚蠢之极！就凭你也想与我相抗？” 长天面对着形象高大无比的锡蒙利，嘴角微微露出一丝自信笑意，伸出右手向上拨动空气说道：“今日有幸和锡蒙利一战，我必将全力以赴！不过你若是输了，该怎么办？” “哈哈~~出口狂言的人类！何以见得本魔神会输？”锡蒙利猛地将右手之盾轰击地面，左手持着钻石之枪指向长天喉咙，示意其之言侵犯了他的威严。 “用这个来证明！”长天举起攥紧着右拳头，以左手掌重击右拳头，击打性的动作明显是在挑衅锡蒙利。 “弟弟……”云纵有如热锅上的蚂蚁，看得他惊心肉跳。 头脑简单的云纵断定长天一定是脑子短路了，不然怎么会如此反常，此举无异于白白送死，于是他死缠烂打地冲上去，简单认为就算是来硬的，也要阻止弟弟做出这个愚蠢的挑衅。 长天挣脱道：“放开我！不是让你好好在后面待着吗？” 云纵脾气很倔，死也不放手，低头道：“弟弟，我不会让你乱来，会死的……” 结果，长天一使劲就打疼他，很明显这不是故意。但是他已经顾及不上道歉，眼前锡蒙利挥枪袭来，准备贯穿他心脏。 好在长天身子够敏捷，稍微一侧躲开致命攻击，不过胸口衣服被割开一大口子，伤口倒是不深，破了点皮。下一秒，锡蒙利反身一踢，准备重伤长天。 谁知长天双手交叉护在胸前，接下这招出其不意。 “你不该和我进行近身战！这是你最大的失误……你若是输了，不允许你用高高在上的魔神身份和我讲话，沦落魔神就该有沦落的样子。” 如果不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想必与锡蒙利正面交锋几回合，长天也难以出奇制胜，更别说是战胜他。 长天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扬手一伸，赶在锡蒙利缩脚前，一把抓住锡蒙利的脚，出其不意地猛摔了他整个人。 咣当！锡蒙利手中的盾牌如同弹珠，弹离他的手，长天这一反击着实压制住他。 云纵捂着生出红肿的脑袋，双手使劲地拍掌，欢呼道：“弟弟，加油！” 好一个巧妙的叩打！不过一介人类力气怎么这么大？莫非这小子拥有异于常人的潜能。不过，旁边那个傻乎乎的家伙实在太烦人，锡蒙利反身撑地而起，举起长枪对准他，投掷过去。 “笨蛋，赶紧闪开！”长天悬着的那颗心提到嗓子上，产生难受的窒息感。就算是体力充沛状态，他也没法使出会心一击的打击，只好先将那个呆子云纵救下来。 啪的一声，长天再次抓住锡蒙利跃身于上准备踢飞他左脚，往黑得无光的地面叩击。 锡蒙利于倒地瞬间，其实是舍弃盾牌，将所有力气集中于左手钻石之枪上，并在如此高难度姿势下，狠狠地将枪尖对着长天心脏刺出去，快若闪电。 该死！什么的真是可怕！长天暗地骂道。 急情之下，他左手空拳握住钻石之枪，刹那间鲜血顺着手臂直流不止。 如紧绷之箭一般对峙的刹那，长天当机立断，单脚跃起，整个身子悬空于锡蒙利上面，唯一支撑点就是流着鲜血的左手，他正在紧握着钻石之枪，以全身重量压制着锡蒙利，不让其有分毫动弹。 谁也料不到长天下一秒会有怎样的举动？欠着身子坐在地上的云纵都看呆了，搞不好长天会废了左手，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轰隆一声巨响，长天在一秒之内卯足力气于右拳，对着倒在地面来不及起身的锡蒙利胸口，使出浑身力气打去，震颤整个昏暗空间。 “区区人类，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骨力？这不可能……” 长天的血透过钻石之枪，滴落在锡蒙利胸伤上。骤然间，空间开裂，于中心爆开惊人的魔力冲击，此非寻常现象，就好像一颗导弹爆裂般惊人，波及范围甚至贯穿整个空间。 “弟弟……啊……”云纵忍受着爆裂开来的冲击，整个人被掀倒在地，几乎睁不开眼睛。好在他手慌脚乱之中及时抓住一根木柱，以致于没有被冲飞，不过整个人晕厥了。 啪啦啪啦~~~浓烟滚滚冲击中，长天散发着一股神圣气息，衣服破裂全无，只是几处裹着韧性极好的白色绷带，银白色头发刺猬刺般地竖起，白色镶红宝石的魔翎装饰在额带一侧，长长银色披风缠绕着闪亮光点，随风飘扬。 “这是锡蒙利的盾牌，还有钻石之枪？” 长天惊愕地看着发生变化的自己，一头雾水，不过他流着血的左手正在快速恢复着伤口，身体明显有异常气息在上下窜动，随后慢慢地消失。 黑幕散开，日光倾泻而下，一抹淡淡的黑影缠绕着云雾降临在他眼前，好像是一只鸟，意识也只能主观得认为，因为他的眼睛被光刺得睁不开。只听那清脆如铃的声音响起：“这仅仅是一个小小试炼！对你来说，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静默三秒，祂将一个整体黑金铸制、菱形白色生命石镶就的护腕套在他左手上，目视着此物上面永恒不灭、色彩斑驳的图腾，最后留下感叹尾声。 “有些人，活着就注定平凡不了！不要再寻找瓦尔哈拉铭文，不是不现，而是时候未到。” 不知站了多久，也许是麻痹感的缘故，他耷拉着眼皮陷入眩晕中。 许久…… 因为异响赶过来的谚火及时扶住快要倒下的他，神色担忧地问：“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到底发生什么事？” “天儿，是你吗？刚刚发生什么事？” 嗖的一声，长天没有办法维持这个状态十秒，整个人就晕迷过去，身上那些奇特的变化也随之化为白色气息消失在空气里，而他也恢复原来衣服破烂的样子。 至于锡蒙利，自那爆裂冲击炸响就凭空消失了，无迹可寻！ 第六章 地下城 齐尔瓦扎城的偏僻地区，古老的地下交易城。这里挤满了各种各样的人，大多都是来这里淘一些比较罕有的魔导装备，不过这里黑暗复杂，每个人都带着虚伪面具进行着秘密交易。 “这里有稀有白夜石么？”一袭连帽黑长袍的男人悄无声息地穿梭于地下城，隐匿在黑袍下那双深邃明亮的眼睛闪动着动人光泽，即使匿身在最深的黑暗里，也能一眼看到。 “这种感觉是……”他宛如脱缰之马以最小动作穿过人群，来到一处阴暗角落。 灯光照不到的墙角蹲着一个年迈摆卖老人，摆着简陋摊子，卖着一些破旧的古董，而他眼前站着两个身上印有某个公会纹章的年轻男孩。 “老爷爷，能不能再便宜点？” 男孩库斯尔望着摆卖老人手中黑盒里的白夜石，攥紧的拳头渗透出冰凉汗水，微微膨胀的青筋松弛不已，就像在等待着一个重要答复，他太想得到这个绝无仅有的白夜石。 “额，恕不能商量！”精明的摆卖老人一句回绝，算盘打得很准确。 谁都知道，在这个神秘地下交易城，稀有物品就算要价再高，也不愁没人要啊。 地下交易城的物品流动都是通过交易渠道系统来实现，当然卖家可以直接进行物品交换，也可以进行摆摊。而这位披着粗麻衣、一头邋遢不已的老人摆摊就类似于一口价的拍卖店铺，因为摆摊中不能进行物品与物品之间的交换，只能用钱直接购买。 库斯尔的小伙伴枫林拉着他，特别害怕地说着悄悄话：“库斯尔，我们还是走吧！这个稀有的白夜石，我们买不起！而且，这里的交易都是见不得人……” 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我怎么可以这样放弃？这可是特殊的白夜石，稀有魔法石之一。库斯尔焦虑地想着，执拗地愣在原地不肯挪动一步，倔得就像一头怎么拉也拉不动的小牛。 “哟！这个是魔法石中的稀有品种！怎么开价？”这个男人欣喜地走过去，微微探头看了一下那个闪动着浅白色微光的白夜石，满意地点点头。 “五十万银贝币！绝不议价！”摆卖老人默不动色地说着，嘴角微微掠过一丝笑意。 “不行！这是我先看到！”库斯尔不知哪来的冲动，想也不想就破开嗓子喊起来。刹那间，周围所有人目光全都聚焦在这个脸色苍白的男孩身上，那是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目光，有如寒冬里的冰锥，刺得库斯尔生疼。 咣当一声轻响，人们轰然而散，慌张的举止就像是在躲避一头可怕的野兽。随后，三个跋扈嚣张的强壮男子迈着夸张的步伐走过来，为首男人凶神恶煞地喝道：“这个白夜石，非我莫属！” 说完，左脸上挂着一条大伤疤的跟班男子一把砸下一叠钱，傲慢地恐吓道：“你知道我们老大赫拉恶是什么人么？还不赶紧把白夜石交给我们，除非你不想活了！” “原来是灰熊之爪公会的赫拉恶大人！”摆卖老人神色慌张地站起来，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装着白夜石的黑色盒子，战战兢兢地递在赫拉恶面前，低垂着头，不敢有丝毫冒犯。 突然，一只手抓住摆卖老人右手臂，冷笑一声道：“莫急！哪有后来先到之理。” 赫拉恶·罪伐太阳穴爆起青筋，破口而出：“哪来的渣渣？竟然敢在大爷我面前撒野？你是不是活腻了，本大爷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 “嗯！渣渣禀报恶大爷，小人艾伦。”由于黑帽檐遮挡，近乎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白夜石，本大爷要定了！” 赫拉恶想要的东西，就算是硬抢，也会将其得到手。 “硬抢是不对的，难道你不知道先来后到之理？”艾伦咧嘴笑了笑，看起来就像是那种没心没肺的阳光青年。他就算脸上没有笑容，也温文尔雅，不见戾气，任何时候都不嚣张，不跋扈。 库斯尔早就吓出一身冷汗，脑子一片空白，呼吸节奏紊乱。 摆卖老人年迈不已，颤抖的双手不慎将黑盒摔在地，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不安和畏惧。谁都知道，赫拉恶是个名气十足的大恶人，很少有人惹他，不就是因为他仗着灰熊之爪公会的头衔到处扬威作恶。 啪啦！赫拉恶身后两名跟班立即当前拾起白夜石，并且还狠狠地打了摆卖老人，口吐唾液：“真是贱骨头，要是摔坏白夜石就有你好看，还不赶快捡起来。” 库斯尔恐惧地扶起摆卖老人，战栗之感遍布全身感官。 “库斯尔，我们快走吧！灰熊之爪，我们招惹不起……”枫林小声地说道。 强烈的耻辱感让库斯尔特别愤怒，哪里还听得进去伙伴的声音，他怒着赤眼站起来，不畏强bao地说道：“强盗！亏你们还是正规公会的人，此等行径令人发指，快把白夜石还给老爷爷！” 啊啊~~~ 就在眨眼刹那，艾伦掸掸手上的灰尘，故意性地摊摊手，似是在说这不是我干的，可是他刚刚的确一下子就将想要上前揍库斯尔的两个跟班打趴，疼得他们躺在地上直打滚。 “你看到没有？”枫林反应不过来，吓得花容失色。这场面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未免有些太吓人。 “没！”库斯尔不敢置信地看着赫拉恶那铁青脸色，心都提到嗓子上。“这下糟了！赫拉恶不会放过我们！” 赫拉恶暴跳如雷，狂吼地抽出背后的长铁棍，于其棍上施加了附加效果的魔法，朝着艾伦脑袋狠狠地击去，那一击可谓千钧一发。 “小伙子……”摆卖老人惊心胆颤，一屁股坐在地上，浑然忘记疼痛。 面对着缠绕着熊熊如鲜血一般深红的火焰的长铁棍，锐气凌人，迫使着空气咔嚓作响，就连毫无多深实力的摆卖老人也感知到其中愤怒的杀气，难怪他会恐惧到极点。 轰隆~~~ 巨大的爆炸震撼了半个地下交易城，伴随着强力的冲击散开，爆炎随即淹没地面，这一击着实恐怖，可见灰熊之爪赫拉恶并非浪得虚名，单不说这股惊人魔力，仅是将魔法附加于长铁棍就能使出如此让人咋舌的效果，不得不让人畏惧几分。 “哈哈！烧个干净吧！”赫拉恶活像一头没有人性的恶魔，立于熊熊烈火中仰头长笑，那夸张样子和精神病院里的疯子有的一拼。 “暴怒的野兽果然不好惹，逮谁咬谁，也不过这种程度嘛！”烈焰中，艾伦单手弹开包围住他和他身后三个人的火焰，但是他披在身上的黑长袍却被火焰烧了个破烂，露出隐藏于黑帽檐下的容貌。简陋的衣服阻挡不住他本身特有的豪爽气质，显眼的乌黑色头发向后呈刺猬状张扬出一种温暖感觉。 赫拉恶气得打不过一处，恨不得将所有怒气一泻而出，宰了这个看起来极为不顺眼的渣渣，却被艾伦否定式摇着食指的动作搞得稍微迟疑一下。 “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能够挡下你的爆炎？嗯！火属性的攻击对我来说，基本上是无效。”艾伦扯着身上被烧着差不多的黑长袍，皱着眉头，深深地吐一口气，而后转即看向身后那三个人，笑呵呵地问道：“你们没事吧？” 他们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木偶般摇摇头。倒是那躺在地面的那两个跟班就没那么幸运，浑身都是烫伤红水泡，意识早已被爆炸的冲击给冲没了。 赫拉恶见状，顾忌还是有的，他从来没见过有人接住这招还能毫发无损，仅仅是烧坏长袍，这对他来说，一时半刻还是缓不过劲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哪个公会？”赫拉恶强压住自己的愤怒，再也不敢小觑眼前这个男人。 公会，在这个世界里是普遍存在的同行业间的社会组织，最基本的功能是专门为各种职业者提供一些谋取钱币的任务，成员具有相当的稳定性。尽管各个公会之间有不同的组织结构、权责划分及规章纪律，但是他们之间都有一个共同的联络点，公会平台系统。 所以，公会名望、领军人物和成员规模是公会最关键的三个因素。 “我不过是个很普通的人，实力很弱，哪个公会肯要我？”艾伦无奈地耸耸肩，摆出一副很可怜的模样，右手于腰间身后悬挂着的小包袱里掏了好半天，猛然将一颗很久没用的烟雾弹砸在地面上。 嘭嘭~~~大量灰色烟雾汹涌而起，遮挡住所有视线。嗖嗖几声，艾伦拿着装有白夜石的黑盒，拉起库斯尔和枫林他们伺机而逃，甩开气急败坏的赫拉恶立于烟雾之中咬牙切齿地暗暗发誓：“我绝不会发过你们！” 昏暗的地下城，他们一路拼命地狂奔，穿梭在烛光摇曳的人影间。气喘吁吁的艾伦不留心前方，猛然撞倒一个人，他滚在地上捂着额头，锥心之痛顿袭头脑。 “你怎么不看路？这样横冲直撞过来！好疼……” “对不起……你没事吧……” 随着火红色烛光一闪，艾伦终于看清那个人，止不住的惊讶让他微微颤抖着双手。那一刻，艾伦喜极而泣地拥抱着他，狠拍着他的背，眼中噙着动人闪光，嘴里不停地念叨：“长天……真的是你么……” 长天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他那张惊愕的表情，轻薄得好像一触就散，然后才慢慢地呼出一口气，嘴唇微微抽动一下，一字一顿地问道：“你认识我？” 他昏迷了一整天，还和脾气极好的谚火大吵了一架，起因嘛！无非就是谚火背着他和他最不想有所牵连的那个男人谈了些什么，那时他甚至很悲观地认为此番前来帕斯卡帝国执行族长委托的任务是个可怕的阴谋。毕竟，帕斯卡帝国的王储试炼迫在眉睫，可是，这与他有何干系？ 可惜，他无法说服自己，脑子乱得没法思考，街上循着几个粗壮大汉交谈的话头，出现在齐尔瓦扎城隐蔽的黑市交易地下城。 “难道不是同一个人？还是你失忆了……不可能！这股熟悉的气息不会有错。” “我不过是前来交易城，看看有什么武器适合我……” 幽静暗幕下，艾伦目瞪口呆地望着他。耳边不断传来库斯尔的急呼，可他听不见，脑子里太吵了。 真牵强的问候，大概是熟识对方的性格，他心里有如百味瓶被打翻，不知何滋味，缓慢跳动的神经冲击波断断续续，堪比交流电的复杂。 轻微躁动的气息隐约匿藏在周围黑暗中，牵动着空气，形成一股看不见的小飓风流。 恐怖的地下交易城，充斥着让人厌恶的气息，就好像有无数个恶魔在盯着他们，磨着满是唾液的獠牙咔咔作响。地下城没有基本设施，摇曳的烛火悬在墙壁上，散发着微弱黄光，视线模糊不清，虚化了伪装于黑暗下那一张张面具。 “你真想不起来了？”艾伦目光飘荡在黑暗中，黯淡无光，失落之意浮现于有些苍白的脸上。 …… “库斯尔，我们赶紧回去公会！不要在这里久留，随时都有可能惹上麻烦。”枫林害怕得看着地下交易城出口荒凉的废墟，一点也想象不出这里曾是热闹非凡的格斗竞技场，除了张着狰狞面目与爪牙的藤蔓植物盘踞这里，再也没什么入眼之物。 库斯尔很有礼貌地和艾伦表以歉意，并直言有空就来他们公会玩，他们一定会热情招待，报以素面一助之恩，随后他们便匆匆忙忙地离开格斗竞技场，消失在视线末点。 面对着艾伦焦虑的神情，长天总觉得有一种似有似无的熟悉。 夜色模糊了长天的脸，但是眼前的难题是，要不要去相信这个人。忽然间，记忆深处某条神经隐隐跳动了一下，模糊片段一闪而过，但他还是摇头：“抱歉啊……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第七章 失职 帝都西面莫扎缜区，非利柯街道。 扮相和沙漠居民似的的艾伦一路追着前面那个大步流星、面无表情的男人，不断地用手比划着一个很老气的v字形手势，试图让他想起年少时曾为了偷摘雪蜜果后在街口交接的简单暗号。 “艾伦是吧？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跟着我？” “嘿嘿你终于想起我名字了，长天！我们去喝一杯浆果酒，好久没见到你，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呢……” “你不是一直在强调你是艾伦？” “好像是哦！” “你认错人了！别让我再说一遍，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嗳……” 始未预料，长天于艰难吐气后的瞬间，下垂的眼角毅然上扬，一手麻利地抓起旁边菜摊上的鸡蛋反手砸在后面那个欲言又止的男人脸上，连看都不看，出乎意外的精准。 群众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顿时哄笑声一片。 待满脸挂着蛋清，头顶着小蛋黄的艾伦回过神，这才发现眼前的长天他早就丢下一枚铜贝币于摊上一溜烟没影了。 失落感有如铁锤狠狠地打击了这个大大咧咧的男人，令他懵逼地站在那儿怔半天才把脑袋里某条断电的神经重新上电。半响，他猛然抬起半垂的头，大惊失色:“糟了！这下死定了……” 城门那边传来犀牛号角的信号，亚特兰提斯帝国的贵客已经抵达齐尔瓦扎城。 而他作为一名白银骑士兼信使行者，却把这档重要的事抛之脑后，只顾着自己那点收藏爱好，失职之罪是跑不掉。刚刚度过二十二岁生日的他，性格豪爽但毛毛躁躁，爱丢三落四的毛病总能给他时不时制造一些惊喜。 真不知道这样一个人是怎样活到今天。 这天，是瓦尔顿公历一六二一年十月十九日，丰收祭。 这要从北欧时代特殊的位面说起。奥丁及诸神造了人类、精灵和花草树木之后，又创造了世界之树，伊格德拉修，这棵树连结九大位面世界，与整个世界枯荣与共，关乎世界命运，因而伊格德拉修也被称为宇宙之树、生命之树。 但是，那场惊天动地的诸神黄昏毁灭一切，终结了一个诸神时代。 从世界树消失那一刻起，位面坠落和扭曲必然是时空错乱，灾难、黑暗以及变异开始入侵所有破败不堪的空间，让众生灵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世界失去了支柱，开始崩塌。 自遥远天际一掠而过的陨石，穿过滚滚浓烟，融化漫天风雪，带着最原始的力量以无以伦比的坠落之力深深地砸在这片千疮百孔的土地上，轰然一声巨响，山崩地裂，河出伏流，石块飞腾，整个世界充斥在一片白到不能再白的光芒中。 这就是后世流传的时代变迁，世界重构。 人类祖先因为躲藏在赫特密米尔森林而幸免于难，为了纪念这奇迹的一天，将其每年十月十九日定为丰收祭，以大丰收来回馈大自然的恩惠，感激其给予我们生存空间。 水流柱顺着空气的漩涡缓慢地前进着，前方引路的是那深海绘灵，水跃飞鱼，后方顺水而行的贝壳方舟载着亚特兰提斯王族出现在齐尔瓦扎城街道上空。被这样不寻常的排场所震慑的人们仰着头说不出话来。 这是……怎样的力量，才能任其海流在空中任意滔滔汩汩？ 有人惊呼不已，所有的情绪喷涌而出；有人两眼放光，怔在原地嘴巴都合不拢；还有的人拼命地追赶着贝壳方舟，挥着双手歇斯底里，是为了引起坐在方舟窗边的公主的注意力……总之，所有人都疯魔了。 “哇！好美的城市……”亚特兰提斯帝国的小公主艾琳好奇地将半个身子探出窗外，绚烂如红宝石的眼睛一直没停下来。 “你看那清澈见底、纯白如绫的镜江两岸到处飘荡着银柳树的柳絮，好似仙境那般逍遥缥缈……”若说艾琳公主面庞细致清丽，银中带绯的长发脱俗得好看，不带一丝一毫人间烟火味，那么这个青衫飘飘、左肩上悬着一株墨色珊瑚的女子，肤光胜玉，眉目如画，竟是一个绝色美人。 轻云漾于中天，抵不住炎日的触碰而消散。 闷半天不做声的帕洛特王子正在闭目小憩，神色不悦。一旁米利埃帝王会心一笑，知道他心烦意乱些什么，便开口了。 “齐尔瓦扎城天山禁区，于东南方六十里之外。那里有一条和我们海底世界不一样的岩浆河，它起于血樱山巅，止于深不见底的赤色之渊，素有灼热地狱之称。” “父王，我知道！” “那里可是火山幻灵席多洛特生存的地方哦，你确定不感兴趣？” “真的吗？那我可以抓一只当我的宠灵么？” “当然可以！” 行速一百六十公里每小时的贝壳方舟于城中减至三十公里每小时，穿过偌大的齐尔瓦扎城，淌过城郊北面环状的风暴漩涡带，最后稳稳地停落在天空城堡中央白岩铺就的空地上。 而那里，银王早早就携带着王后凯瑟琳、诸王子和公主在那等候。 也许是好久未见，米利埃帝王刚下方舟就给银王来了一个大大拥抱，嘴里嘟喃道：“十四年没见了啊，皓泽老弟！看你双鬓泛白就知道你小子快要不行啰！赶快撒手王位，我俩一起去环游世界如何？” 银王拍着他后背，唉声叹气地回道：“额！我哪有米利埃大哥这般闲情逸致，说撒手就撒手。” “好了！今天不但是丰收祭，还是候选王储的选定日子，开心点！”米利埃展开双手，笑起来鱼尾纹遍布眼角的脸转向他旁边那位头顶着三角黄金图纹镶就紅夜石的王后冠、一袭深红拖地的镂空绣花裙子的王后凯瑟琳，“凯瑟琳你还是以前一样貌美如花，倾国倾城。” 凯瑟琳手持着黄金权杖微微低头，右手置于左腰边，碰住半握的左手，轻轻鞠一下膝盖行了礼仪才抿嘴微微一笑：“米利埃帝王谬赞了！你们不远千里迢迢前来帕斯卡帝国，想必不免舟车劳顿一番，请进殿稍坐片刻。” 霸气侧漏，用来形容这样一个眉目犀利刀刻骨、一颦一笑勾人心魂的王后最好不过，难怪银王这么累。 “故人相见，舟车劳顿何足挂齿！”米利埃见皓泽有些尴尬，巧妙地一语化解。 哒哒哒~~ 某个冒失的家伙卯足力气才从西面非利柯街道慌忙跑过来，刹都刹不住脚步，摇摇晃晃几秒后欠着身子大喘息。 “银王……对不起！我来晚了……” “这不是小信使行者艾伦吗？早三天回帕斯卡帝国现在才报道？这脚程还是很不错。”米利埃略一怔，瞧着这个快要跑断腿的小可怜虫，不由地想打趣他。 “……”准备接受惩罚的艾伦弓着身子，吓得不敢抬头，更不知如何作答。 还是善解人意的小艾琳站出来，双手反背紧握着并闲情自在地恳请：“皓泽叔叔，我想让艾伦哥哥带我去齐尔瓦扎城逛逛，可以吗？” 这位两颊晕红、周身透着一股兴致勃勃气息的小公主还没落下尾音，银王身后一向眼睛长在头顶的瓦斯诺意外温和恭敬地请求他父王放过失职渎职的艾伦，日后让他将功抵过。末了还不忘毛遂自荐。 “父王，那我就和艾伦哥哥先去逛逛！”机灵的艾琳公主一转眼珠，拉上站如惊兔的艾伦，撒腿就走。 “这……孩子，都是我给惯出来的毛病。”米利埃见瓦斯诺脸色很难看，急忙打圆场，“回头，回头我一定会好好教训她。” 瓦斯诺驱散脸上的乌云，笑道：“没事，米利埃伯伯，我就是喜欢艾琳这个样子。” 哼！有我在，你只能是头脑短路的幻想。 米利埃满意地点点头，迅速转身拉上身后暗暗不爽的帕洛特，眼神示意皓泽不宜站在这里聊天，先进殿堂再说。 第八章 趣途 齐尔瓦扎城北面默特拉斯区除了部分接近市中心棱镜塔的城市建筑外，抬眼望去一片郁郁葱葱、干云蔽日的丛林。 这是一片世界仅存为数不多的魔法森林，默特拉斯森林。 森林深处有一个自云端倾泻而下的风暴环，不知情人还以为是一个超大型龙卷风在肆虐着森林。 其实不然，它既不会移动也不会破坏，始终顺着那一圈魔障石铺就的怪环呈漩涡状流动，其风速达到可以割裂皮肤的程度， 风暴圈中央矗立着一群错落有致、气势恢宏的欧式建筑物，青瓦白墙，广夏细旃，这便是帕斯卡王族所居住的地方，天空城堡。 此刻，银王和米利埃帝王正在天空城堡最大的殿堂天弘殿堂促膝长谈。 门外，一排骑士正在候命，各个阶级的骑士都有，从低到高分别是侍从骑士、青铜骑士、白银骑士、十字骑士、公正骑士、荣耀骑士及光明骑士。以守护名义起誓谨守忠诚与荣誉是骑士最为神圣的使命，他们代表着正义与邪恶斗争，代表着修身恪己的精神。 也许人们对骑士之名耳闻能详，却不知在这之上还有一个堪称灭世领军者的职位，将领……能够担当将之名的人，即便不是实力强大、个性分明，也有着普通人所没有的悟道绝伦之才。 一名腰配长剑、表情匆忙的将领正从风暴圈凯旋门走进来，在他身后随行，是之前露过面的统领墨丘利。他健步如飞，风风火火，看来是因为丰收祭时辰快要到了，才急忙前来和两位聊得忘乎所以的帝王禀报。 “报告银王！魔法评议院的审判官和牧师们都已到位，仪式于下午五点开始，所以请银王和米利埃帝王即刻启程前往奈拉卡祭坛。”开口的是传闻中铁骨铮铮、一身男儿气概的阿尔维斯将领，闻声见其人爽朗干净、穿着简朴。 “好！米利埃大哥，我们走吧！孩子们估计已经到达奈拉卡祭坛。”银王起身，下令让周遭在此候命的骑士分别去执行预定任务，嘱咐一定要把守好齐尔瓦扎城各个关口安危，切莫因为丰收祭而掉以轻心。 是！ 待众骑士散后，帝王们也乘上马车。 走在齐尔瓦扎城大街道上，只见人来人往，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好奇的艾琳步履轻盈地穿梭在摩肩接踵的街上，一会看看这摆卖着捏捏棉花糖就能够魔术爆炸换装的简便道具摊子，一会挑战那利用水鞭击破八米外高速转动的圆盘水球的奖励游戏…… 显然后者得到艾琳公主好感，一举赢得好多限量版的芳香布偶。 抱着一大堆东西的艾伦走路都不敢左右摇摆，眼前堆积成山的云袋子已经遮挡住了他的视线，生怕被人撞到就撒开手里的东西。 “艾伦哥哥，你走快点啊！等下没时间了！”艾琳的声音从前面挤挤嚷嚷的人群中传来。 “哎！这也是一种惩罚……”艾伦呼出一口气，循着声音满头大汗地追上去。 云袋子，一种利用特殊云材料制成，用来包裹物品的包装纸，也是齐尔瓦扎城最为常见的便捷功能用品。 如果不是在此刻民众面色沉重地包围成一个圈，或许她就不会看到那么一个场面。 人群包围圈里两个男人对峙着，是为了某件事发生争执，一个怒上眉梢，一个愀然不乐；一个想此刻逃离这个喧闹的丰收祭，一个却找到了他，极力地阻止他这错误行为。 最后争执不下，谚火瞥见旁边阁楼门铺赫然挂着一个挑战的牌子，上面写着跨越障碍谜拟游戏，当即提议一决正负，谁赢了谁说了算，输的另一方不准耍赖。 “你个混蛋，我算是看明白了！你是使得法子把我骗来这座无聊的城市，私底下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长天忽然有那么一瞬间后悔气在头上，不小心顺着谚火的话头吐出好啊两个字，“可恶的家伙……” “哈哈，怕了吧！长天，现在认输我还可以容你几个要求。哪次对决你有赢得过我？趁早放弃免得难堪！”谚火叉着腰仰天狂笑，不激也得激他。 “废话少说！这次可不见得。” 满腔愤怒和反感煎熬着他，让他愈发不安。 啪啦，人群中某个人手中的云袋子宛如一座高高的碉堡从底部断裂，整个塔身九十度线段倾斜地砸在水平地面上，打破紧张的气氛。 艾琳公主微微咬着嘴唇瞪着他，呵斥：“艾伦哥哥，我东西都掉地上了！” 谁知，这个迷糊的家伙简单粗暴地大喊你个骗子，然后一个箭步跨过云袋子，鼻子哼着粗气，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猝不及防的长天的衣领，咧嘴磨牙并用胸膛死死地往他身上施压。 “骗子，你不是说……你不是长天吗？” 长天向后弯着身子以免脸碰到脸，下意识地反问：“又是你！怎么没完没了？” “你你你！我可真真切切地听见这个黑毛小子叫你长天了，这下你抵赖不了吧？嗯，竟然敢骗我耍我，害我追你两条街！”艾伦不喘气地脱口而出。 噗~~围观的众人瞠目结舌地发出一阵怪异的嘘唏声，真是一坐皆惊。 “嘿，你说谁黑毛小子，你不也是黑色头发吗？”谚火很不爽，一把拉开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艾伦，立刻笑眯眯地转向正在舒气的长天，异常平静地问，“这家伙是谁？” 就连艾琳公主也花容失色地捂住嘴巴，惊呼：“艾伦哥哥，你……你追他两条街？” “对啊！我是追他两条街怎么了？”神经粗大的艾伦显然没有察觉自己说出来的话带着隐晦意思，还一脸茫然，不知发生什么。 还是瞎猫撞见死老鼠的长天冷冰冰地抛一句我是不认识你怎么了，和我是不是长天有什么关系？这世界同名的人多去了，像你这样阴魂不散，很招人嫌哎，用得着追着我两条街反复罗里吧嗦地问？ 哦~众人很蔑视地抛出一个语气，纷纷无趣地散开。 没了围观者倒也挺清净，谚火再次把一决正负的挑战挂在嘴边，在他们正要步入旁边那个谜拟店铺时，兴致饶饶的艾琳公主跟上去，开门见山地说：“我来当裁判！” 谚火为难地沉默一会，最后点点头。 “嗯！我叫艾琳，请多多指教哦！”艾琳瞧着眼前这俩个人长得还不错，眼下也正好无聊。 “公……”艾伦想提醒她不要贪玩了，该回去。 “闭嘴！再说话我就罚你倒着走路！”艾琳不想被他扫了兴趣。 谜拟游戏，是一种实打实的空间模拟世界穿越障碍游戏，一旦进去，必须得走到终点才能走出谜拟魔法球。 茂密的丛林密不透风，连光线也难以倾泻下来。刚开始走，倒是有一段不成形的小路，待到分岔口，之后便没有可走的方向，前方全都是高大的乔木林。若不及时确定方向，将会迷失在这一片原始丛林中。 可惜，在这里，指南针不管用，因为这一片密林地质非常特殊。 天空有些微黄，阳光也温和了许多，似是黄昏时分。 接下来还有那么长的距离，他们该怎么穿越？再加上地形千奇百怪，不可能直线而行，碰到山谷、深渊、河流以及岩地这些无法直接通过的地形，唯一办法只能另寻出路，别无他法。 他们走着走着，中途就碰到一条激流河冲刷出来的大峡谷，那道峡谷简直就是一条横在路途中间的巨蟒，隔断了前行之路。 附近也没有什么桥，趟过河几乎是不可能，因为这是一条激流河，流速很快，冲击力强到可以轻易粉碎一块落入河中的硬土块。正当谚火束手无策时，长天忽然发现不远处岩石堆上有个绘灵建筑的鸟巢，忽然冒出一个大胆念头。 “你想干嘛？那可是野生比雕啊！”谚火迟钝一下，当即大呼起来，“不！这太疯狂！” “你上不上？那我上了！” 长天以偷袭方式扑到一只比雕身上，手紧紧地抓住它，并不断地调节平衡感，稳稳当当地坐在它身上。 “不是吧！你还真干？真不要命了！你忘了你不会魔法？” 谚火也顾不上什么，慌慌张张也朝着另外一只比雕扑上去，好在赶在它起飞前抓住了。刚开始，谚火觉得脑子一阵晕眩，但他不敢松手，一松手就会掉下去。慢慢地，这只比雕飞行稳定些，他才缓过劲来。 长天乘坐在那头比雕身上，迎着微风开怀大笑一阵，便扯开嗓子喊道：“感觉很棒吧？放心，比雕是种性情温和的绘灵。不过你可要抓牢，掉下去可就输了……” 谚火满脸黑线，不过感觉还是蛮好玩。他顶着强风，也扯开嗓子尽情地回应：“还好！这真是太刺激了，亏你想得出来。哇，没想到这峡谷这么宽……” 比雕是一种非常稀有、具有灵性的鸟儿，性情温和且叫声嘹亮，其鲜艳多彩的羽毛被称之为幸运之羽。 它体型大如一个成年人，却一点也不影响它们快如闪电的飞行速度，一般很少有人看见它们身形。不过，它们有些迟钝，飞得很低且速度不快。 刚开始这两只比雕有些惊慌，到处兜圈乱飞。片刻后，它们大概是明白他们的意图，便带着他们两个人飞跃峡谷，之后又一次徘徊不前，似乎不愿意朝着前面那座云雾笼罩的山飞去。 “怎么下去？我又不懂绘灵语，怎么告诉它们？”谚火一张嘴就灌入凌厉的猛风，涨得肚子有些难受。他几乎不敢睁大眼睛，迎着风，眼睛可不好受，很容易发酸。 “还用说吗？”长天忽然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东西，竟然是降落伞，而且很快就绑在自己腰间。 “等等！你哪来的道具，你作弊啊！”谚火傻眼。 “你自己看得办！我先行一步，你慢慢在上面欣赏风景！”长天露出明显的坏笑，本来假装准备跳下去，谁知一阵狂风袭来，真把他从比雕背上吹落下来。 “竟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我死也要拉上你……”谚火稍微干扰一下比雕，让它飞行方向有所改变，就在比雕飞到长天跳下去的上空时，他当即一跳，整个人如同石头砸在降落伞上。 结果想而得之，降落伞遭到重击出现破洞，直直地往下坠。 这可是距离足足有六百英尺的高空，掉下来那一小段时间，无疑是一场非常奇妙的经历。他们俩呈大字形地坠落，强烈的空气浮力让他们瞬间产生一种飞翔的感觉，相当不可思议。 扑通两声，他们掉进小湖泊里，狼狈不堪。在这之前，谚火知道下面是湖泊才敢这么整长天。 两人湿漉漉地爬上湖岸，身子软躺在地上，吐了差不多一肚子淡水，心口难受得要死，于是就这样躺着，懒洋洋得不想动。 “你别给我装死！说话！”谚火清澈的眸光一闪，诡异地笑着。 “没什么要说呀！”长天坐起来脱掉衣服拧干。 谚火二话不说，趁长天脱上身衣袍刹那，以狼虎之势扑过去，把他按倒在地，同时骑坐在他腹上令他不能动弹，往死里咯吱他。止不住的笑意让长天无从反抗，唯有无力地哈哈大笑，一直笑到肚子疼，笑到全身无力。 谚火见状才停手，拽拽地站起身来，说道：“看我不教训教训你？” 长天全身无力地躺在地上，笑到抽筋的脸正处于半僵硬状态，根本说不出话来。不过他没有生气，反而很平静地仰望着清澈如水的天空，发了一会呆。 他们俩好不容易越过峡谷，爬过云雾缠绕的山，却发现前方尽是荒漠，一片长满有刺植物的荒漠。滚滚热气低浮在地面上，宛如半透明无色浪潮，一波接着一波上下起伏，甚为壮观无比。 这的确让人费解万分，相距不远的地形竟是天壤之别，沼泽是因有水而生，荒漠却是因缺水而生，仿佛是因为沼泽夺走荒漠的水分而造成这种特殊现象。 在这里，不必感到奇怪。谜拟世界地带以及环境是基于真实又超于常规，就连时间都是不一样，外面一个小时等于里面一天。 所以要是用正常思维去判断，搞不好会丢失小命，毕竟谜拟世界还限制不能使用魔法。 长天和谚火在荒漠里还没走多远，就开始出现脱水状态，最不好的是碰上大如岩山的蜥蜴，血口如盆，足以要了他们的命。 好在周围尽是有刺植物，凭借智慧和敏捷，逃离蜥蜴的魔掌显然容易多了。 长天觉察到周围有什么在晃动，警惕地问：“谚火，你有没有感觉到异样？似乎有人在盯着我们。你说……我们会不会被人盯上？这个谜拟世界不应该有其他人存在啊？” “很明显，有人闯进来了！这杀气……是冲着我们来的！”谚火一下子警惕起来，深感事态不妙。 第九章 入侵 “快闪！小心你背后！” 谚火右脚陷在沙丘中，连躲都不利落，幸好飞射过来的黑色小飞刀只是划破了他衣袖。忽然，一股带着空远的声音于空旷的荒漠中响起：“很不幸，你们必须葬身在这里！” 长天完全没想到有人在谜拟世界盯上他们，是因为他回来了吗？ 他们赶紧躲在巨大仙人掌下，警惕周围随时有可能飞过来的暗器。反倒是长天的额头不断地流下硕大汗滴，枯燥的喉咙难受得让他想跳进湖里浸湿一下。 “恐怕是那个妖艳冰冷的凯瑟琳为了阻止你，找人来暗杀我们。”谚火全身发软，开始出现脱水状态。“我们在明，他们在暗，如何对策？” “你……怎么知道王后凯瑟琳会杀我？”长天感觉被人用电击棒狠狠地刺激了，龇着牙扯过旁边那个危机值达到百分之九十的人的衣角。不好的预测，在他心里扩散。他几乎是凭着这么多年累积在骨子里的怨恨，失望地撒开手，在沙漠中艰难地挪动着脚步。 “回来啊！你想死啊！”谚火连忙拉住举动异常的长天。 他见眼前这个表情冷漠、嘴角歪出一道冷笑弧线的男人没有回答，索性稍微松口自顾自地说下去：“你以为龙之谷族长是空有虚名？他安插在王权帝国、地区机构内部以及公会之类有关组织的内线，能够刺探到一些不为人知的情报。” “族长之所以对你寄予厚望，是因为你对自由有着多于常人的追求，可你却郁郁寡欢，陷在自己感情纠葛中不能自拔。逆境，它会让你面对内心恐惧，正视多舛命途，也许你会钻进牛角尖，被愤怒所困，其实你比谁都更笃定胸膛里那一颗强烈跳动的将之本心。” “长天，那不是你一直都渴望的东西？”谚火眼神坚定地发出问号。 “逆境？对我来说现实还不够残酷么！”长天第一次平静得可以如此清楚听见自己心跳声，胸膛那带着热度起伏的呼吸总能让他想起自己躺在那片战争过后血腥弥漫的焦土。 “可是你给我的感觉，一丁点消极都没有。这么多年来一直执着于瓦尔哈拉铭文，就是因为你在频临死亡边缘之际看到天上的光芒拒绝了战死的士兵灵魂？”谚火舒缓一下语气，抛出一个疑问，“你想找到什么答案？” “找到了自然会知道！哪怕只有一个人也要去……”长天对这个瓦尔顿时代深感不安，似是战火纷飞太过频繁。 谚火一拳捶在他心口上，眼笑眉飞地嘟哝：“不是还有我在吗？” 闷热的空气开始上下流窜，席卷着滚滚热浪潮，扬起一层刺眼的尘埃。 是啊，十年了，眼前这个知足常乐、不知烦恼为何物的小男孩一直都在他身边，肩并肩和他一起战斗，一起向前走……长天难受地揉揉酸得厉害的眼睛，看不清周围。 这时，谚火灵光一闪地惊喊起来：“我有办法！” “嚷什么嚷！嫌命不够短么?”长天条件发射性地反感他老是这样一惊一乍，压抑的情绪很快沉淀下去。 谚火贴近长天耳边，讲道：“竟然我们看不到他们，那就让他们也看不到我们。你看到刚才扬起的尘土没有？嘿嘿，可以利用扬沙作为虚晃一招逃走。” “要是按照你说的，滚滚沙土中，我们如何前进？” “看！我有带潜水镜，这样可以挡住尘土吧！”谚火扬扬手中两个潜水镜。 “为什么有两个？你使用魔法干掉他不就行了？”长天实在很无语。 “谜拟世界不能使用魔法，这么搞体力迟早支持不住，你以为我想这样撒？你不要就算了。刚刚你都敢骑上比雕，现在就不敢再大干一场？”谚火有意将其中一个潜水镜收起来，故意不给长天。 长天抢过那个潜水镜，带上后酷酷地说：“谁说不要！这场对决说什么我也不能输给你。” 谚火紧张地应和道：“哼哼！你往那边，我往这边。” 说干就干！他们仿佛打了兴奋剂，分头朝着不同方向呈半圆状跑起来，脚尖插入荒漠沙土里，边跑边扬起尘土，远远望去就像是脚底踩风的超能人，身后是滚滚而起的沙尘浪潮。 谚火勉强跑完半圈，手搭在长天肩上，喘着大气说：“我不行了！这体力活真会折腾人。希望这扬起的尘土不要那么快落下来，否则我们就死定了。” “这招本来就是铤而走险，一点也不好玩。事不宜迟，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 “那走吧！我可不想死在这里。” 长天从刚刚开始就很在意一个若有若无的微小动静，身后影子形状微微晃动一下，是错觉么？ 地形多变的山就在他们脚下，其黑铁土地坚硬无比，很难有植物能够在这片贫瘠的土地生根发芽，稀稀疏疏的黑树干似乎是这里唯一光景，随风晃动的黑叶子显得有些哀怨。 长天和谚火在这里张望好久，甭说一抹绿色，就是连一片绿叶子都看不到。 远处黑压压的天空盘旋着几只猛禽，时不时有黑色闪电破空而下，轰击掉干枯的树干，而那些奇形怪状的草生植物盛开着妖异的花，并散发着光芒闪亮的粉末。 咕噜的声音依稀从地下传来，好像是有人在挖掘地洞的样子。 谚火将放置在随身空间的火云剑绑捆于背后，他预感到有不寻常的气息正在悄然靠近，以防不备之需。 随身空间，顾名思义就是随身携带的储物空间，其内部结构不明。 它不同于空间魔法，其所受限制非常多，很少有人迅速将储蓄之物一瞬间取出，显然不利于激烈的近身搏斗。有些魔法虽然不是空间魔法，但是也能够很快换取储物，譬如换装魔法。 他们来不及解开疑惑，就出现一个人，从长天影子溢出来的人，全身包裹在暗影之衣下，完全看不见他的模样。 还没等谚火将剑拔出鞘，潜影的敌人一闪而过，钻进长天身体里。 长天的意识忽然有如熄灭的蜡烛，闪灭一秒。 待他睁开眼睛时，什么也看不见，无尽黑暗就像是一片死寂的海洋，一丝回音也没有，就连自己说话的声音，也被这深深的黑暗淹没在其中。寂静之中，没有人回答他，身体的温度莫名骤然降低了。 不知从哪里传来断续的呼唤声，好像有人躲在什么地方，正在试图突破困住他的门。 “你到底是谁？”长天竭力地发出一丝声音。 “有一个潜影者入侵了你的精神世界，准备在这里鬼不知神不觉地了断你。”熟悉的声音于黑暗深处响起，厚重的回音有如金属敲击声，惊呆他错乱的思维。 长天黯然失色地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预感和他说话的恐怕是被困在他体内的邪恶之物，壮着胆气喝道：“锡蒙利？你怎会在我体内……” 锡蒙利听这话火就大了，吼道：“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你把我关在里面，还问我怎么在你体内？” “呵呵！” “你个混小子，死到临头还呵呵。” “不然呢？” “你是不是傻，当然是把潜影者赶出去……” “我凭什么相信你？” 锡蒙利磕了一鼻子灰，语气软和不少：“若非输给你，被你毁灭肉身，还承受了某只笨鸟的封印之力，我就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再怎么说，我也是大名鼎鼎的七十二柱魔神之一，被封印在一个弱不禁风的人类体内，简直是莫大耻辱！我肯提醒你，那是看得起你！” 嘶哑！黑色墙壁裂开几道暗灰色裂缝，溢进让人厌恶的邪恶影子。 “现在已经没有时间犹豫！若不合力一战，你死了我也跟着倒霉！我锡蒙利一向光明磊落，在此和你立下誓言，竭力与你一同并肩作战！绝不出尔反尔！”锡蒙利身形渐渐出现在长天面前，他放下魔神的骄傲。 长天不敢置信地看着锡蒙利，忽然间觉得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凶残可怕，反而有英雄的豪迈气概。他忽然脑子一抽，反问：“你想怎么做？” “还真是个一根筋的笨蛋。该死，我怎么会输给你这种笨蛋呢！”锡蒙利无奈地轻叹一口气。“哎，先伸出你的手，集中注意力！” “这是要干嘛？” “别罗里吧嗦，让你伸手就伸手。” 长天紧张地闭上眼睛，缓缓地抬起双手，在握住锡蒙利那双布满纹路、表皮干裂到一摸就蜕下茧皮的手刹那，轻飘飘的身体意料地和锡蒙利发生明显融合，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从体内汹涌而出。 他睁开灼热的眼睛，整个人仿若脱胎换骨，浑然有种身经百战的感觉。 “我们已经进行魔力融合！你可以使用我的力量大为一战！”锡蒙利的灵魂仿若墨水滴在大池塘里，缓缓地扩散在长天身体，“要是输了，你就给我以死谢罪！” “你的悲伤以及不甘，我悉数承受下来！”长天握拳振力于全身，一鼓作气解除身体僵固的状态，仿佛一滩雪水融化一般，汲取着光热。 墨色的倒影世界，滴滴沥沥地下着针状雨丝，噪杂的声音充斥在耳边。 这里是那里？长天透过意念说话了。 这里是你意识的一部分，我们已经将入侵者转移到此，目前要做的是合力将入侵者赶出去。锡蒙利回复他。 那我该怎么做？锡蒙利！长天紧张到极点，绷紧的神经随时就像是快要断裂的琴弦，很认真地听着锡蒙利的作战计划，内心暗暗为自己打气。 “黑暗之下的领域，都是我的掌控范围！你是没有办法抓住与黑暗融为一体的我。”潜影者忽然如影掠过长天的脚底，想趁他还没反应过来，不费吹灰之力重伤他。 “深沈的黑暗啊，化为破灭箭矢，贯穿战士之盾吧！--漆黑之箭！” 长天于身体失去平衡的刹那，猛然双掌张开对成球形，连同锡蒙利意识，迅速念开魔法咒语，一瞬间释放魔能捕捉住躲藏在黑暗中的潜影者气息，就手中具象化出一把黑色弓箭，聚能为利箭展开狙击。 潜影者猝不及防，硬生生被锡蒙利的魔力吞噬大半力量，他的行动骤然受到不少限制。 “看起来很有干劲嘛！不过，你还差得远！”锡蒙利冷冷地批判。 潜影者突然加快侵入进度，行动能力大幅度提升。 三道投影光束落在长天身后，突击而出的魔影爪瞬间束缚住他的手和脚。这招不仅仅是麻痹神经这么简单，就连魔力也在大量抽取而出。光束瞬灭，在它再次亮起来时，化为七把利刃贯穿了长天的心脏。 啪啦！长天整个人犹如破碎镜子，倒在黑灯瞎火的地面上。 “也就这种程度而已……” “他是什么时候……” 潜影者猛然回头，惊觉更快的影子以电光石火之势袭击了他，出其不意的将他如雾如烟的身形击散成魔力泡沫。最终潜影者魂气大伤，不得不被迫逃离出长天身体。 第十章 阿尔法 他俩完全没有预料到会被如此强劲的潜影者暗杀，这已经不是他们能轻松应付的等级差距。或者说，这究竟是不是王后凯瑟琳指使的，目前还不能断定。 唯一能断定，他们处境远远比想象中还要严峻的多。 在走出谜拟世界时，他们一头雾水地看着店铺门口排列着整整齐齐的士兵，不约而同地对望，神色复杂，发现气氛有点不对。 “六王子！请你前往奈拉卡祭坛……” 旁边静候已久的柏尔泽布统领恭敬地行一个很标准的请走之礼，敛容屏气的动作着实吓他们一跳。 这么多年，他就像一个普通人那样生存着，没有乱七八糟的身份，没有负重致远的责任，更没有处心积虑的斗争，如果不是此刻，柏尔泽布统领如此正颜厉色请示，长天几乎是忘记自己还有一个深恶痛绝的身份。 “你是奉谁之命？谁告诉你我是六王子？”长天瞪一眼旁边凑上来说悄悄话的艾伦，上下打量着眼前陌生的柏尔泽布统领。 “我还没听说过帕斯卡帝国有六王子哒！或许他说的是真的……” 闲不住的艾琳公主笑嘻嘻地掐断了统领话头，话说一半就被挤眉弄眼的艾伦截下来。 “艾琳公主，我们该回去了！不然米利埃帝王会怪罪我。” “不回，丰收祭我还没玩够。” 艾伦脸上挂不住，拿任性贪玩的艾琳没撤，只能干着急。 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穿梭在各个丰收祭举办街道的平民把四周围得水泄不通，他们在底下窃窃私语，那乱哄哄的声音像极一堆苍蝇在耳边聚团。 谚火见状，走到平民面前，好声好气劝告他们没有什么好看，都散了吧！却起了反效果，噪杂声搅和着抗议声愈来愈大，更有甚者从人堆里抬手对着他施展一发针对性的猛推。 “这些个士兵就这样整整齐齐地站着待命，也不知道看一下快要失控的局面……”他边喃喃自语边站起身来，顿觉长天微微变化的情绪跌破了最低值。 正是因为知道他是私生子，哪怕他身上流淌着帕斯卡王族一脉的血，且无论她母亲是不是被诅咒的高位附加术士，依旧受尽世人冷眼，历尽饥寒交迫。这些都是某次他心情糟糕到极点、灌了好多酒才吐出来那些憋在心里很久的话，所以谚火必须站出来阻止这些不堪入耳的冷嘲热讽。 然而，他失败了…… 换来的是一阵地面崩塌的响声，震耳欲聋。 周边那聒噪的窃窃私语戛然而止，不是因为被阻止了，而是被一个看起来面如死灰的男人空手赤拳将方圆二十米的地面击出一个浅坑吓傻了。 这是一个人类该有的蛮力吗？显然不是…… 在后面那座三层木头搭制的房子轰然倒塌时，那些看热闹、嚼舌根的平民唯恐避之不及，撒腿就散。 “我去……这破坏力？！”艾伦怔怔地感叹。 “不对呀……这是用拳头轰击地面？”艾琳定定地看着长天，脸上浮出别样的浅笑。 “六王子，请你前往奈拉卡祭坛！”那个不为所动、见过大风大浪的柏尔泽布统领依然正颜厉色，稳稳地站在那儿再次行了一个请走之礼。 “你是奉谁之命？”长天目光锐利，一步也不退让。 “奉我之命！” 循着这股声音的源头望去，什么人都没有，反倒是长天感觉全身力气被抽空了，难以移动半分。 当长天低头凝视地面时，仿佛看到无数宛如蛇一样的半透明活物从四面八方袭来，以无声无息的方式捆住了他。 艾伦猛然感觉到，断裂木柱背后有一股很浑浊的气息压抑着心头，大气都不敢出。他有气无力地屏住呼吸，心都提到嗓子上，脑子里立即冒出一个惊恐问号：有人在那儿？ 随即脱口而出：“糟糕！这股黑暗的魔力，莫非是那个人？” 谚火正想冲出去，没想到地面突然爆裂，碎石瓦砾朝着四周突击而溅开，譬如尖锐的刀剑。刹那间，空气弥漫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以及瓦砾砸击在地面扬起的土呛味。 长天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谚火面对着他半蹲在地上，流了不少血，因为他背部被一块碎石击中了。 他有那么一瞬间惊魂未定地想道：我竟然没看到……隐藏在空气下…… 凝固的时间里，他脑子一片空白，模糊的视线，飘扬的尘土，充斥着整个电流交叉乱窜的思维。骤然，一股强烈的冲击感溢出身体深处，身子渐渐发软，重心一倾斜就倒地而下。他忍受着锥心刺骨的痛苦，双手撑着地面，苍白无力的脸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望着模糊不清的人影，愤怒地用尽最后一口气：“你到底是谁？” 一个浑身隐藏于一层层灰色绷带下的男人所散发出的气场，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根本不是同一个次元的强大，从那个男人深邃无情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光亮，他转动着左手上的戒指，半隐半现地依靠在三米开外的木柱上，用重金属般低沉的声音说道：“他是奉我的命请你去奈拉卡祭坛，没想到你还挺倔。” 意识开始微弱的谚火突然拉住长天的手，阻止了他的冲动。痛苦有如带刺的藤蔓缠绕在他脸上，让他整个复杂的表情凝在一块，最后只能发出低沉沙哑的声音：“如此有压迫力的魔力……长天！这个人，你绝对不能与他为敌。” 柏尔泽布见情势有些失控，斗胆作辑进言：“隐将，你干得太过火了！” 阿尔法淡淡地斜视着这个冷汗直流的统领，冷冷应道：“若是你能出手将他请去奈拉卡，也就不用劳烦我出手。” “……” 真的很奇怪，谁会在这个时候处于劣境下有这种感觉？难不成是？谚火突然灵光一闪，紧握住在他手心扭动的那个东西，试图挣脱开这些看不见的禁锢。 阿尔法有些意外，眼里浑浊光芒收敛了，脸上露出一抹阴笑。 “通过龙之谷生死试炼的人就是不一般，这么快就看穿我魔法的弱点。但是，不要太高估自己能力。” “我想起来了……你是六年前让敌人闻风丧胆的阿尔法大将！”谚火总算有点印象，原本躺在土地里的人，到底如何复生？ 阿尔法眉头微微一紧，忽然狂笑起来：“六年前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大将早已经死了，终究不过是被索亚利达帝国背叛的一颗棋子。现在，就这样深刻地记住，吾名为帕斯卡帝国的隐将，阿尔法·伯顿。” 六年前，阿尔法大将不知为何大为震怒，当即脱离并背叛军队，使用了毁灭性的对军禁止魔法，将索亚利达帝国那片以铜墙铁壁著称的军事要塞击溃为平地。 而这个禁术魔法所造成的后果，无一人还生，生灵涂炭。 即使是过了许多年，那片地方仍然寸草不生，仿若死亡之地，笼罩在一片终日不散的灰色烟雾下。 “你为何要使用那个禁术？这样做是为了什么？”谚火始终不能释怀这个疑问，若非这样，战火就不会迅速蔓延，而那些遭受战争苦难、无辜人们也因此付出惨重代价。 阿尔法冷冷一笑，死死地盯着谚火，魔鬼般的脸庞半边隐藏在阴影中，半边呈透明状态。 “你们以为十年前那场大变革解决了一切？愚蠢之极，即使这个男人流着不一般的血脉，也依然改变不了什么。” “你，到底想干什么……”谚火难受地咽了口唾液，声音沙哑，头剧烈地痛。 “若你们是普通人，我姑且考虑放你们一马。但是你们并非一般人，隐藏着的潜能无疑是开启灾难的钥匙，从现在起，我绝不会放任你们自由行动，也就是说你们必须按照我说的做。”阿尔法嘴角掠过一丝狠意，半边脸渐渐隐没在影子里，“把两个担架抬过来，就这样将他俩送到奈拉卡祭坛。” 艾伦细思恐极地将一脸无畏的艾琳公主护在身后，大气都不敢出。 阿尔法这才注意到他俩，隐于空气时甩出一句：“聪明的，最好自己抬腿走过去，不然就躺在担架上送过去。” “艾琳公主，我们快走吧！”艾伦一想到当年阿尔法大将的威名，就不由自主浮现出他一人孤身摧毁了敌方一整个军队的画面。 阿尔法当年那震惊世界的大将头衔并非浪得虚名，他的实力不仅在于深不可测，还因为他熟识兵法，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一个王国没有踔绝之能，空有千军万马，祂配称之为帝国吗？ 第十一章 前奏 奈拉卡祭坛位于棱镜塔西北方三百米处，左连着齐尔瓦扎城最著名的贵族居住地斯瓦迪亚区，右邻近商业发达地默特拉斯区，面朝清澈见底的镜江，背靠古老的默格林殿堂群建筑，地理位置可谓是一块祭天宝地。 魔法评议院的审判官和牧师已经就祭坛事宜做好相关准备，却没想到一向没动静的政治组织——塞尔会竟然派来两名红袍法师前来监督。 尽管魔法评议院那些家伙对塞尔会并无好感，但介于脸面也就不好发作什么。 红袍法师和法师两者之间有着不同的意义。法师是一种以法术形式使用魔法力量的职阶，尽管他们可以变得很强以及值得人们尊重，但是在塞尔会这样高级的机构组织，只有红袍法师才能拥有很高的权威。 帝国不是王国之类的国家可以比拟的，任何一个国家若不是有几千年的历史，以及日积月累的雄厚实力，恐怕没有资格自称为帝国。即便可以自称为帝国，那也得经过魔法评议院的审定才能载入史书。 可见，当一个帝国要决定他的下一个王储候选人，那是多么隆重庄严的一件事。 能干的矮人铸造师于夜里不断地制造各种试炼场地，白天则由人类木匠精心修缮有上百年历史的奈拉卡祭坛，总之这一切都在丰收祭前已经实行十几天。 眼下正是丰收祭日的下午四刻，人声鼎沸的奈拉卡祭坛大广场一眼望去全是人头，除去大部分都是帕斯卡帝国的平民外，还有一些外来的观看者和各种公会职业者。 游荡者、巡林客、诡术师、黑卫士、格斗家、圣职者以及吟游诗人等等平日里难得一见的职业者，在这场无比重大的奈拉卡祭会开始之际纷纷慕名而来。 奈拉卡祭坛东方位，王族专用的默格林主殿。 银王正在屋里更换上帝王袍，准备戴上形如水滴滴落于水面溅起之状的白金王冠，屋外布帘被守在一旁的侍从拉起。 伴随着一阵有节奏、敲击岩铁砖地面的脚步声，凯瑟琳王后心绪纷繁地走进来。 “皓泽，你为何要将阿尔法从边城召集回来？我想听你解释。”凯瑟琳似乎有些不悦，“你不是不知道这个人很危险，一年前冒失将他收为己用已是无法理解，今日可是很重要的日子……” “凯瑟琳，冷静一下！” 银王调整好头上的王冠，面带微笑地走过去，双把手搭在凯瑟琳肩膀上，让她稳定一下情绪。 “我看不透你到底在想什么？这么多年，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和我敞开心扉分享你的喜怒哀乐？”凯瑟琳火红色眼瞳如同她那垂腰秀丽的绯色长发，充满深深的质疑，在眼前这个缄默不语的男人别过目光时，她眼里的光芒渐渐黯然失色。 “凯撒·亚尔伏列得，你那被逐出境外的同胞哥哥，已经抵达莫扎缜区西旋门，不出片刻就会来到奈拉卡祭坛。我看你如何面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幕！” “凯撒他回来了？” 面对着银王魂惊魄惕的表情，凯瑟琳冷眼一笑，转身就抬手示意侍从拉起布帘离开了。 “凯瑟琳，你听我说……” 银王忽觉眼皮子一阵乱跳，神绪不宁地扶着椅把坐下来，陷入往日回忆里不能自己。 凯撒，亚尔伏列得原本就是和他一样，流着帕斯卡王室一脉的血液，同样承载着帕斯卡尔姓氏，是他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双胞胎哥哥。他俩虽是双胞胎，但长相不一样，性情更是截然不同。 他哥哥凯撒性情激奋无制，难以听取他人善言，野心勃勃曾一心想改变当年保守传统的治国理念，不顾一城民众的反对，结果那几年导致庄稼大面积枯萎、颗粒无收，到最后民不聊生。突如其来的饥荒几乎夺走大多数平民的性命，在当时引起了众多民愤。 先帝无比震怒，奈何爱子心切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庇护他，只能将他逐出境外，永生削除帕斯卡尔之名，二十年不得踏入帕斯卡帝国境内…… 可如今，他却回来了！ 为什么他会在这时候……偏偏是这个时候…… 正想着，军师戈尔走进来，进言道:“王，外面已经静候您多时，你怎么还坐在这里发呆？” “戈尔，凯撒回来了……” “王，不必担心，凯撒他已不再是帕斯卡王族的子孙。再者，多年不见任何动静的塞尔会也派遣了两名红袍法师前来监视，您就放宽心吧！”戈尔看出银王的心思，和颜悦色。 银王闭目静思一会，才将目光对上旁边那位年过六旬、白发苍苍的老人，尽管岁月的痕迹毫不留情的爬遍他满是皱纹的脸，也不能阻止他一如既往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戈尔，海尔丁和宕归他们人呢？” “三王子和五王子他们已经从驻守城市日夜兼程赶回来，就在外面的奈拉卡祭坛等着你呢！” “这么多年没见了也不知他们有长进没！这个老五宕归虽说性情乖巧，善于交际，组织能力强，但是做事缺乏耐心，有时过于顽固。老三哪都好，就是轻率不踏实，事不遂心就热情锐减，都老大不小了，此番就是为了他和艾薇的婚事才把米利埃大哥也请过来。”银王感叹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自己也老了。 艾薇，正是亚特兰提斯的二公主，和艾琳一同前来的青衫绝世美人就是她。 戈尔坏笑一声，装出一副很严肃的样子，抚摸着长长的白胡须言道:“你也是老大不小了，还和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一样天天往外跑！” 银王狡黠一笑，用手指指着戈尔回应:“你这个老不死的家伙，真龌蹉……” 这时候，嘭的一声轻响，横在大厅的布帘被一个蛮撞冲进来的身影掀开一道有如裙角随风扬起时流动的线条。 啪啦！ 银王猝不及防，脖子猛然被一双纤纤似玉、肌肤如雪的手抱住脖颈。他故作很生气地弹一下身后那个冒冒失失的小丫头的额头，和声悦色地呵斥道:“你这个孩子，老这样一惊一乍，迟早被你吓出心脏病来！” 梳着两条两尺长的马尾、一身黑色短裙搭配着很长的黑靴子的女孩年芳十九，正是帕斯卡帝国的小公主依耶塔，也是三王子海尔丁的亲生妹妹。此刻她正脸泛红晕地将好看精致的标准瓜子脸埋在银王的脖颈里，撅着嘴巴细声细语地说:“父王，好久不见，你有没有想我呀，” “想！我的心肝宝贝……你快要把我勒断气了！” “哼！根本就没有想我。” 依耶塔公主这才气嘟嘟地撒开手，摆弄着她那长长的马尾，漫不经心地和旁边一脸慈祥的戈尔说：“戈尔爷爷，你看父王根本就不爱人家，尽说敷衍人的话……” “喔，这我可管不着，你父王天天往外跑说不定已经有心肝宝贝了！”戈尔趁机火上浇油，抿嘴偷偷一笑。 “唉你这个老头子瞎说什么呢……”银王边哄着依耶塔，边别过脸恶狠狠对着戈尔无声的乱骂一通。 “啊？戈尔爷爷说的是谁？” “依耶塔，好了！现在我们就要出去前往奈拉卡祭坛……”银王的手臂被依耶塔公主晃得生疼，但也没撤啊，“等这件事情落幕，我就带你去滑雪山，别闹了！” “你说的哦！不许反悔” “你父王我什么时候反悔过！我们走吧！” “嗯！” 第十二章 祭典 青石铺就的偌大空地，乱而有序。 除了中央主场奈拉卡祭坛和一些必备的副场地，还有矮人铸造师打造的试炼关卡，这些关卡自然不会都堆挤在一起，它们各自分布在特定地点上。 要说这种难得一见的试炼祭典上哪些人最不会缺席，那便是帕斯卡帝国贵族们。他们全都坐在观众席两边专设的位子上，趾高气扬的样子，那翘着二郎腿的坐姿不太雅观，可即便如此也没人敢指手画脚。 而平民们只能干站着，毕竟慕名而来的人太多了，估摸大约有几万人，根本没办法安排座位。再加上奈拉卡祭坛只是作为第一关卡的试炼场地，故此矮人铸造师就不将观众席的打造纳入大体方案中。 奈拉卡祭坛分为三大主体，第一主体是由十九个直径达两米的轮齿型白岩圆柱，按照魔法阵的形式排列着，把各个空间分割得奇形怪状。并且每个空间都摆放着石英石雕刻而成的椅子，它们按照阶梯倾斜的方式稀疏地放置在合适的点上，所有点汇聚的尽头就是王所在位置，王座。 第二主体则是矩形的阵列圆柱，顶部有规律地排布着不知名的岩石雕像，庄严而恢宏。这部分原本就是空留出来的建筑美感空间。 最后则是外围足足有一千平方米的圆形场地，它较周围水平面要低半米左右。这片特殊区域类似于格斗竞技场的格局，分布着几个菱形豆腐形状的擂台。擂台高度和主场是一样。 银王从默格林主殿出来，走过一条红毯铺就的道路，止步于奈拉卡祭坛最中央高台上，用厚重而威严的声音说道：“今天，是一年一次的丰收祭，也是帕斯卡帝国历史上最重要的试炼日。” “很感激诸位能以期待的心情集聚在此，那么这场试炼祭典主持就交给我的军师兼大祭司长，戈尔！” 话语刚落，观众席响起了热烈掌声。 伴随着掌声减弱，一个身着银白色长袍、额头绑着一条红绫的老头子慢悠悠地走上外围那个菱形擂台上，右手持着一本旧得不能再旧的祭礼书，身后漂浮着一个只能容纳几个人、用来主持的浮石圆台。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戈尔才将丰收祭的祭词念完，底下一片寂静无声，困意就像病毒一样慢慢传染开来，时不时有人打起哈欠，昏昏欲睡。 其实这也没办法，祭祀过程是比较繁琐，它是不得不按照传统方式进行。 好不容易等到丰收祭诸事宜落下尾声，夜色也渐渐降临了。噗嗤一连串细小的声响，整齐排列在四周魔法灯柱一齐亮了起来。 “那么，在试炼祭典开幕之前，我来介绍一下五位特邀重量级人物。” 戈尔立在灵活转动的浮石小圆台上，慢慢地移动到奈拉卡祭坛左边高高的碉堡建筑台上，左手展平放置在右胸上，微微欠身对着建筑台上的五个特邀人物鞠了一躬表以帕斯卡帝国礼仪，而后微微一笑，激情饱满地面对着观众侃侃而道。 “试炼场上实况报道就由大名鼎鼎的播音员阿罗拉·迪兰负责。坐在他旁边的两位解说员分别是来自魔法评议院的审判官安德鲁先生，以及帕斯卡帝国的阿尔维斯领将，另外两位监督员则是来自塞尔会的弗列得红袍法师和阿瑟文红袍法师。” “欢迎你们到来，请多多指教！” “请多指教！” 介绍完特邀人物后，戈尔运动体内魔力，驾驭着主持浮石圆台回到场地正中央。 这时候，深秋月光从云里探出来，又清又冷，撒下一片淡淡的、柔柔的光芒。 伴随微风扬起一道银光闪闪的风景，镜江两岸银柳树也散发出了萤火虫般微弱的乳白色光芒。无数魔法烟花从奈拉卡祭坛周围设置点井然有序地冲上夜空，带着火热能量于最高点爆裂出一个个形态各异的图案，有冰系魔法基本魔法阵，有火系爆炎绽放火花，也有水龙翱翔于上的身姿之态等等…… 啪啪啦~~烟火爆裂声不绝于耳，祭典开幕气氛热烈起来了。 趁着魔法烟花还没燃尽，戈尔无比激动地驱使着浮石圆台在场地上尽情地绕圈，手握着音贝镶就绿宝石制成的话筒讲道：“接下来，我们还邀请了一位闻名遐迩、享誉世界的大人物。” 戈尔为了制造悬念，故意在此停顿了一下，才激动地介绍道：“有请来自费伦王国的大元素使，塞西尔。” 话音刚落，奈拉卡祭坛隐藏于地面下的巨大元素魔法阵骤然溢出迷烟般盘旋而起的粒子光芒。刹那间，整个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妙不可言的芳香，充斥在每个人鼻尖上。 循着暖意袭来，一颗从天而降的冉冉新星以很慢地速度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与此同时，还有十颗封印着各种元素的光膜球以行星围绕太阳那般，缓慢地在各自运行轨道中划出一道流动曲线，恰似那夜空中掠过天际的彗星尾巴，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亮丽风景线。 一般来说，普通元素使大都懂得利用自然中三种元素进行法术融合进攻，配合灵活应变能力来保护自己脆弱的身躯不受伤害。然而，真正做到登峰超级境界，在这片大陆上只有三个人。塞西尔便是艾泽拉斯大陆至高无上的三大元素使之一，掌控着这世间五种元素以上的魔法。 夜幕下，塞西尔稳稳地落在菱形的擂台上，面对着坐在主位上的银王，很虔诚地行了一个普通见面之礼。 “很高兴您能邀请我来参加这么重要的试炼祭典！” 塞西尔浅浅一笑，只见她右手擎着闪烁着光系力量的权杖，宝石蓝眼瞳中透着一股英气，明艳圣洁，仪态不可方物，紫衣映在淡淡光晕中，点点星光一缕一缕地落在她菱形紫宝石镶就的仙女冠上。 她话声轻柔婉转，神态悠闲，加之秀眉纤长，金丝黄发，仿若天使下凡。 这似乎成了一个不成文规则，在塞西尔控制着环绕于四周的元素光膜球渐渐扩大运转半径，直到将每一寸元素粒子洒向观众席所有人。 “很幸运能够得到大自然馈赠，愿每个人都同沐其母亲般温暖的祝福！”塞西尔于神圣光芒中，身体慢慢地漂浮起来，像在宣告一个庄重的祈祷，而后移动到奈拉卡祭坛为她准备的座位，正襟危坐。 第十三章 御卷书 随后，妖魅的凯瑟琳王后披着一身长长的深红色云布袍从默格林副殿迈着猫步，面带笑容地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在她手中火红色宝石权杖散发出一阵微光后，脚下红地毯仿佛被附魔一般，于她每踏一步就弹奏出铃声般好听的音乐。 这样的出场将所有人目光都吸引了。无愧是王后的作风，硬生生将塞西尔炒热的气氛抢了。 “那么接下来，有请亚特兰提斯帝国的米利埃帝王以及王子和公主们入场！”戈尔打了一个手势，无数水流从四面八方流淌在夜空中，泛着浅蓝色微光集聚在奈拉卡祭坛主位王座的左边座位，不出一会就凝聚出超大水牢球。 嘭的一声，水牢球漩涡般爆裂了。 米利埃帝王携着帕洛特王子、艾薇公主和艾琳公主，出现了。 大概是两位公主长得太美了，观众席频频传来高涨的欢呼声，经久未衰。 众所周知，亚特兰提斯帝国被称之为人鱼的故乡，是一个盛产倾世美女的神奇国度，这也难免这帮好色的平民们垂涎欲滴，激情不减。 “伟大的大元素使塞西尔，初次见面，果然百闻不如一见。”米利埃帝王转向旁边的塞西尔，用一种很欣赏的眼光目视着她，不由得被她所散发出来的那种纯洁深厚的力量所折服，敢问这世间还有几个能和神媲美的奇女子。 塞西尔嫣然一笑，回应道：“米利埃帝王，你过奖了！” 戈尔见所有人都到齐，调整主持浮石圆台稳稳地停在擂台上方，聚魔力于掌心由石头打磨成的钥匙，将其包裹成一个小小风球意念控制移动到擂台前方一个石雕圆柱钥匙孔上，解开御卷书的封印。 只见那精致石雕圆柱一瞬间分裂成四块侧面是扇形的柱体，每个柱体分别散发着不同颜色，而连接着这四个柱体的白色电流能量正在缓慢扩张，在对上擂台前方那凹进去的漆黑区域红光隐隐闪动的那个点时，两者当即相互吸引，咔擦一声动静，柱体早已以尖石之势插入相对应能量槽中。 骤然间，一阵地动山摇，奈拉卡祭坛地下机关开始运转起来，与此同时还有周边菱形小擂台也发生了变化，以某种不可思议的进化之光融入正中央那个大擂台。大约有三秒的光芒耀眼时间，白色能量就像染料似的往低处流，吞噬着地面。 众目睽睽之下，一个新生的能量场地形成了。 上面赫然是一个缩小版迷你地形，对应着奈拉卡祭坛一边是芦苇丛生的小池塘，另一边则是翻版云泥草沼泽，左右两边都是一人高的群山山脉，山脉中蜿蜒着两条可以进入中间岩地和草地交织地带的两米宽小径。 值得一提，帕斯卡王族代代相传的御卷书已经带着某种神力显现在所有人面前，就好像无形中有个人在托着这本大约有砖头这么厚的、地砖那么大的书，在高五米空中翻开了尽是远古文字的深褐色封面。 首先，一个橙色光球从御卷书平面世界内跳出来，于第一页弹跳几下，忽然猛地失控，有如一颗弹力强劲的弹珠，空中划出一条很高很高的抛物线，最后消失在奈拉卡祭坛后面的默格林宫殿群里。 倏然间，橙色光芒于能量场地一角一闪，便将帕斯卡帝国的大王子殿下云纵瞬间移动出来，由此说明御卷书已经承认他试炼的资格。 但是，观众席一片哗然。 他们肯定都在想一个傻子竟然也能得到御卷书的肯定，会不会是搞错了？ 容不得他们质疑，御卷书翻开第二页，深红的火焰翻滚着灼热波浪俞燃俞大，火焰星子就像是跳动的光波粒子，形成哈达似的红色光粒能量线，一直伸向奈拉卡祭坛旁边高高的碉堡建筑台下面漆黑的某个身影上。 “呵！我才是正统帕斯卡王族血脉，能得到御卷书的认可本就是理所当然。只是没想到，一个傻子也能先我而上台。” 面对着同样是瞬间移动现身于能量场地的瓦斯诺，云纵惊惶万状地躲在迷你山脉地形后面，不知所措，因为向他投来愤懑的眼神不是他人，是一直看不起他、对他厌恶至极的二王子殿下瓦斯诺。 紧接着，御卷书翻到第三页，深蓝能量仿若一股清泉从书中汩汩而出，液化着空气中的水分汇聚到一块，最终化为一条水蛇游动在空中。 水蛇活灵活现地蠕动一分钟，才游到左侧贵族观众席边上，目标自然是正端坐在贵族坐席上的三王子殿下海尔丁。 “据说，海尔丁王子要准备和亚特兰提斯的艾薇公主订婚了……” “这么年轻貌美的公主，还真是便宜了海尔丁王子……” “你们这些龌蹉的流氓，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配得上泱泱大帝国公主吗？” 观众席乌泱乌泱一片，无非就是羡慕加嫉妒恨。然而这些在海尔丁眼中无异于隔靴搔痒，听听也就罢了，何必当真。此刻他正站在能量场地，含情脉脉地看向奈拉卡祭坛上的艾薇公主，整个人都丢了魂。 有什么能比两情相悦更重要？有啊，门当户对……不然换成一个公主和一个穷酸小伙子两情相悦，还能这般得心应手吗？ 下一秒，御卷书翻开第四页，传来一阵噗嗤噗嗤的声响，带着惊人热量的灰色水蒸气飘向碉堡建筑台黑乎乎的下方，和瓦斯诺差不多的位置，锁定逆来顺受、优柔寡断的四王子殿下，尼斯特。 “大哥，我能行吗？”尼斯特在出现于能量场地时，毫不迟疑地走向瓦斯诺，忧心忡忡地问道。 “没事，有大哥在！”瓦斯诺笑容可掬地拍打他的肩膀，安慰道。 尼斯特之所以称呼瓦斯诺为大哥，是因为他俩都是凯瑟琳王后的儿子，再加上对傻子云纵的不满，自然不愿意将大哥这个称呼留给他，于是打小起，尼斯特就一直这样称自己的亲哥哥瓦斯诺为大哥。 正聊着，漂浮在能量场地上方的御卷书已经翻开第五页，溢出金黄色光环。 光环闪动，一团凭空出现的椭圆形云雾慢悠悠地落在场地上。还没等那股金黄色云雾散去，观众席少女们一看见那云雾下模糊的身影，就一齐情不自禁地高呼：“宕归王子！我们爱你！我们支持你~” 这……这是什么鬼？脑残女粉丝吗？在这么严肃的场面发花痴真的好吗？ 五王子殿下宕归可是一个倾国倾城、玉树临风的美男子，他的出生仿佛就是一个巨星的诞生，走到哪都能俘虏一片女人心。 “一直憧憬着，是无法超越。这次，将是我最精彩的个人秀！”宕归慢条斯理地用手掌当梳子顺了顺他那头滑腻柔软、如云飘逸的金黄色短发，闭着眼睛沉浸在个人浪漫的情绪当中，喜眉笑眼。 就在众人以为御卷书将要合上时，一股银色旋风啪的一声翻开了第六页，能量场地铮铮作响，伴随着有节奏的金属碰撞曲，乳白色能量化作光彩炫目的气流直冲云霄，乍一看还以为是发动了结界。 塞西尔就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站起来，大为一惊地自语道：“这股风元素……莫非就是失传已久的神之气息，天空元素！” “难道是他？”艾琳错愕地看着反应过激的塞西尔，脱口而出。 “怎么了？艾琳，你说谁？”米利埃帝王疑惑地问道。 “长天！” “长天？他是谁？” 正说着，宛若是冰制成的、纯白如玉的风之锁链从御卷书中以射线的形式弹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拨开挤攘攘人群捆绑住了最外围坐在花坛边缘的某个刚刚从担架上坐起来、浑身酸痛的男人。 “哎！这是什么？要干什么……” 谚火来不及拉住被风之锁链拖走的长天，傻了吧唧地愣住几秒，才摇摇晃晃地追上去。 第十四章 试炼 从御卷书中释放出来的风之锁链对长天不太友好，就像对付一个极不情愿的顽徒那般，捆绑着他双手和胸膛在地面上强行拖行。因此，长天并没有享受到其他王子那样炫酷的登场方式。 “这是谁？莫非他也被御卷书认可了？” “可是，帕斯卡帝国只有五个王子，难道不是王族血脉也能……” “不会是御卷书发生故障了吧？” “不得无礼！御卷书的审判岂能容我们质疑，祂可是帕斯卡王族世世代代相传的至上古书。” 被迫让出一条半米宽小道的人堆，齐刷刷看向这个实在太过普通的倒霉小伙子，且不说从他身上感应不到一丁点魔力，就连沾满灰尘的衣物也显得有些寒酸，显然，除了那头很特殊的银白色刺猬型头发很显眼外，似乎没有任何值得讨论的亮点。 谚火环顾四周才发现是试炼祭典正在进行时，便停止了追逐的脚步。 最外围阿尔法有些吃惊，他还来不及给他俩订下一些规矩进行约束，此刻也不好贸然出头。 然而……那个傻乎乎的大王子殿下从迷你山脉中探出头来，一看到被锁链拖行的人是长天，不知哪来的勇气，不假思索就使用了御风术飞出能量场地，饱含泪水地抱住他，对着御卷书失控地大喊：“快放开我弟弟！” “你快点回去……”长天顿觉身体哪哪都疼，针扎的疼。 头脑简单的云纵哪听得进去，他只是很单纯地认为弟弟受到欺负，非常愤怒。还没等戈尔过来阻止，他聚力在手掌凝出一团螺旋丸大小的风球，对着御卷书抛出去。 这个傻得不能再傻的举动，根本没法撼动御卷书一分一毫，风球攻击还没接近就被吞噬。 也正是这个举动，引得人群炸开锅，纷纷交头接耳，带着怀疑和看怪胎的目光包围他俩。不知情平民还以为长天是云纵大王子亲弟弟，后才恍然大悟，连连唏嘘怪不得会被御卷书锁定。 戈尔赶紧控制着浮石圆台到云纵身边停住，万分担忧地跳下来阻止道：“云纵王子，你千万别攻击御卷书！这是大不敬行为。” “可是祂伤害我弟弟，我讨厌祂……” “祂并没伤害长天哦，只是想把祂拉到擂台上和你一起玩耍。” “真的吗？”云纵这才收住手，眨巴眼睛盯着戈尔。 “真的啊！他和你一样都是王子，自然能得到御卷书认可。所以呢，你要好好劝劝长天自己走上去，这样就不会被锁链拖着。”戈尔很有耐心地讲道。 天真的云纵就这样相信了，可怜楚楚地转向长天，摇晃着他问：“弟弟，我们走上去好嘛？” 真是信了你的邪！长天恶狠狠地瞥视眼慈目善的戈尔，心里唾弃地骂了一句。没办法啊，如果不依着云纵，按照他那个纠缠不清的性子，说不定还真会当场大哭起来……这下长天不敢往下想，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说也奇怪，御卷书好像有灵性似的，听懂了他们的对话，当即撤销拉扯力量。 但是，风之锁链并没有从长天身上解开。 怎么有种被当成犯人押着上刑场的感觉？真是无语。长天唉声叹气地站起来，还没走几步就满腹悱恻。 就这么一段不长的距离，他步履维难，感觉双脚绑着十公斤的铁块。 “好了！让我们回到刚才话题。”戈尔重新登上浮石圆台，调节着乱哄哄的现场气氛，“御卷书选定的帕斯卡王族血脉之子已经全部登上擂台，实在令人无比期待。在这里插一句，可能大家都没见过六王子殿下，容我给大家介绍一下，他的名字是长天·帕斯卡尔！” 六王子？什么？ 舆论就像是寒冬腊月屋檐下的冰柱，尖锐无比，带着寒气逼人的气息，席卷整个奈拉卡祭坛。 这下米利埃帝王就不淡定了，怫然不悦地问：“皓泽老弟，这你就不厚道了！连我也瞒着，你竟然还有一个私生子。” 银王只能干笑着，也不做任何解释，主要是感觉到来自右手边那个座位的愤怒。所以这时候最明智的就是保持沉默，不然凯瑟琳王后会对这场试炼祭典提出抗议。 聪明人米利埃帝王也是过来人，见浩泽老弟神色不安，不明而喻。 镜头转向万众瞩目的能量场地，空气中充斥着某种奇怪的骚动因子，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各位来宾，下面就让我来给诸位讲解试炼祭典第一关卡的内容，我是实况播音员阿罗拉·迪兰。”在这段播音完结下一秒，观众席上方出现三个巨大水晶屏，是通过播映魔水晶显现出来，用来实时播放能量场地上发生的一切，“首先，在御卷书指引下，试炼候选人已经确定有六名，那么接下来将进行最为关键的第一试炼，秩序试炼。” 解释交接棒落在阿尔维斯领将手里，只见他紧张地咳嗽几声，补充道：“所谓秩序试炼，简单来说就是能量场地所有领域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无序自然现象，诸位王子若想稳定能量场地空间混乱以及无规则的变化，就得找到隐藏在能量场地中的两个秩序之戒，并将它戴在自己手上，用意念控制住这片失衡的能量场地，才算是拔得头筹。” “当然，拔得头筹并不意味着其他王子没有机会，那么就让戈尔大祭司长给大家详细分析积分赛制。”阿罗拉无愧是优秀播音员，懂得在哪个地方分工引导解说，引得观众席人声鼎沸，欢呼声、口哨声、鼓掌声和喊叫声都交织成一首振奋人心的交响乐，现场十分震撼。 “试炼祭典将以积分累计的形式评价诸位王子的表现，而第一试炼关卡评判权在于帕斯卡帝国的神书御卷书，它会以一到五的分数给诸位王子进行打分制。”戈尔慷慨激昂地张开双臂，热情饱满。 “等等……如此隆重的试炼祭典怎么可能少了我凯撒呢？” 空旷的空气忽然传来一阵用魔法附加在喉咙里扩大分贝的浑厚声音，打断了戈尔的主持。 “让开！让出一条道！”两列红方块士兵硬生生从摩肩擦踵的人群开出一条三马并行的道路，并整整齐齐地列队于道路两边，面无表情。 熟悉的声音，以及沸腾翻滚的魔力当场一头棒喝，将人们心头想要遗忘的余悸不动声色地楸出来。在众人紧张注视下，冷却下来的欢呼气氛有如断了线的珠链，返响几次后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哐咚、哐咚、哐咚……一连串脚步声。 银王大惊失色地从王座站起身来，目光直勾勾地望着从道路尽头走过来的模糊身影，如枭盯视、如狼频顾，一字一顿地吐息：“凯撒，他还是回来了！” 大家都知道一个事实，就是凯撒出现将会成为所有噩梦开端。 浑身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男人，将身躯裹在一张恶魔皮制成的长袍里，只露出一张泛着苍色鬼火的脸。那张阴森恐怖的脸足以让所有人屏息凝神，还不算上那个空洞无神的眼孔中如鲜血般绯红的修罗眼所带来那种寒气渗入骨髓的灵魂震撼。 在银王与凯撒眼神对接那一瞬间，刻饥刻骨的往事仿若满月潮汐，淹没了他整个人。 第十五章 过往 “自从诸神黄昏后，众神纷纷陨落，世界树也从此销声匿迹在世人眼中。其实世界树并没有消失，只是人们看不见罢了。这也就是我为什么要大费周章计划这么多年，为了就是寻找世界树。” 凯撒狂笑不止，举着双手对向天空，被狂妄充斥了他发热的大脑，嘲笑道：“世界若是没有了神存在，那么就由我来成为神，主宰这个世间一切。” 被他绑在天山禁区某处不知名遗迹断了半截柱子上的皓泽脸色惨白，似是一整天滴水未沾，只能低声下气地哀求。 “哥哥，你放了布兰妮好吗？这不是你错，谁能预料到百年难得一见的大旱灾偏偏在这个时候……” 还没等皓泽，凯撒脸色倏然一变，坏笑地回应：“怎么样？皓泽，你是不是我觉得很可怜？但是我和你不一样，你在父王眼中不过是可怜的替补棋子，你唯一价值是，身上流着那罕见而又无用的赐风之血。” “你把布兰妮关在哪里？你这个伪善者！”皓泽狠狠地咬着唇角，流出一丝血。 “当然是你找不到的地方，不过你放心，那里有很多恶心东西让她维持生命。可怜的弟弟，你知不知道这个狠毒女人并不爱你。流着帕斯卡王族之血的你，命运是如此不济，不被父王认可，反而狠心将你送上战场。” 凯撒前后判若两人，此刻他，比恶魔还要凶恶万分，赤红色眼睛洋溢着满满愤怒。 皓泽怔住，难以置信地反驳道：“我和布兰妮是真心相爱，我不会质疑她对我的心意……” 凯撒耻笑地摊出右手，一瞬间聚魔轰开风中独立的岩石柱，充斥着货真价实杀气的眼睛盯着他，恶言恶语。 “你不过是她手中一枚棋子，真想不到我愚蠢的弟弟还真被这个女人勾去魂。你知道整个艾泽拉斯大陆有几个像她那样厉害的高位附加术士，随随便便就制造出一个超大范围天气附加魔法。” “不可能！你休想无中生有！”皓泽失控地咆哮，“布兰妮是不会制造出这么恐怖的大旱灾夺取所有人的生命，你不要再迷惑我。” “你一个快要奔赴黄泉的人，我怎么舍得让你死不瞑目么？”凯撒体表溢出深红魔力。 皓泽拼命地挣扎着，奈何身上魔力绳越来越紧，勒着他生疼。反倒是躺在他旁边的侍从克里斯假装昏迷，体内魔力开始逆流而行，逐渐在瓦解着身上魔力绳的效力。 “要是执意追求力量，你会死得无葬身之处！想成为主宰世界的神，这不异于痴人说梦话。血肉之躯的你再怎么千方百计，终究还是凡人，凡人延长线再怎么延长，也不可能是神……即便神已经消亡，你也不可能成为神。”皓泽热血灌顶，仿佛快要不认识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哥哥，恨不得要将他生剥活吞。 “对！你说得对！凡人延长线再怎么延长，也不可能是神。所以我要舍弃这具会生老病死的躯壳，夺取黑暗深处的力量，重铸一具连人也望尘莫及的躯体。为此，你的血是必须。” 凯撒计划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这一刻。 瓦尔顿公历一五九九年七月十九日，这天正是紫宸星最高的时刻，其光芒将会照向世界树树干中心，开启通向三大国度的道路，即是中庭、死亡国度以及巨人国度。 “我会阻止你！一定会阻止你，你野心是不会成功。”皓泽攥紧拳头愤愤不已。 “你没有这个能力，不过是空有帕斯卡王族的血脉罢了。看看我这双眼睛，这就是曾经帕斯卡尔帝国祖先所拥有的修罗眼。然而由于血脉分支，拥有修罗眼的王族继承了王位，而开不了眼的后裔沦为贵族，地位大不如前。” 凯撒拔出腰间长剑，准备提取皓泽的血。“好在我亲爱的弟弟，你身上流着罕见的赐风之血，哪怕你没继承到帕斯卡王族的修罗眼，还是有那么一点用处。” 这时候，一股柔和的水之魔力透过凯撒展开透明结界，于皓泽周边形成一个防护罩。随后克里斯缓缓地睁开眼睛，拉断了魔力绳，笑而不惊地说：“你不会得逞！” 却没想到，克里斯还没反应过来，在对上凯撒修罗眼，瞬间就被定住。 凯撒邪魅一笑，言说死亡国度的死人、巨人国度的巨人，还有快要苏醒的黑龙尼德霍格之子尼尔多拉，将会降临在这个世界！到那时候，我将会神临天下，拯救苍生。 他仰天大笑，狂悖无道地说：“神话中，诸神与巨人之间不断的冲突、争斗，两大势力最后决战已无法避免。那时候所能看见的创造物都被毁灭了，连巨人国度、妖精之乡和中庭的居民，诸神国度和死亡之国的诸神，都将随他们所居世界而归于毁灭。” “所以你说都是不存在妄想，蒙蔽你不是那双眼睛，而是因为你触碰到世界树叶子结晶，即是记忆结晶。”黑色战士提尔出现在树干后，冷冷地看着这个可悲男人，摇摇头地把一个破旧卷轴丢给他。 “不，这不可能……” 凯撒顿时难以接受这样残酷真相，释放着惊人瞳力，控制着寒光凌厉的利剑刺向不明真相的皓泽。 哐当一声，提尔替皓泽弹开袭来的剑，但剑气还是割破了他胳膊。鲜红血液缓缓地沿着他胳膊流下，漾起一股清新小型飓风。 小型飓风？凯撒好像有点印象！ 很久以前，就是在这里一口废弃，神圣命运井，他诱骗年幼的皓泽来到这里，割破他的手指，滴下赐风之血，随后命运井焕发出神奇光芒。 光芒之中，绿色叶子结晶飘扬，幻生出世界树枯干的影子。 原来在那时候，一切都已经在悄然改变。 正如凯撒所言，拥有赐风之血的人失去了修罗眼，等于无用罕见血脉，或许难成气候。但是，修罗眼可以洞悉并控制所能触及之物，颜色是因人而异，故此能力是不同。 红色修罗眼，能够看得到的是，如血般深沉、残酷的不幸；而凯撒所能触及到的是，赤红到黑的虚幻。 那场诸神之战，改变了世界，也让世界树隐匿于世。该毁灭的都已经毁灭，该消亡的都已经消亡，然而世界树看似是枯干而亡，却还在以看不见的姿态伫立在深深大地，这便是世界之魂。 “我苦心造诣计划这一切，得来却是一场空？我所做一切，不过是为了改变这不公的命运，有何错？”凯撒愤怒地咆哮，双眼趋于深红淌出了血痕。 “错就错在你不该被黑暗蒙蔽了双眼，你未必看得清虚实，也未必看得到黑暗中掌控着你一切的人。你可能还有疑惑，我不是早已经死了？而站在你眼前的我，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类？”提尔沉默三秒，随后一挥手就清理掉那些来自黑暗的傀儡恶魔。 “难道说……”凯撒忽然脸色铁青无比，愤慨地捶打着旁边石柱，眼睛放着野兽般不可原谅的光芒，盯着远处那一片迷雾，倏然一闪消失了身影。 在那之后，皓泽疯了般将整个齐尔瓦扎城翻遍，后来他救出心爱的女人布兰妮，却找不到被凯撒同伙费多伦斯偷走的御卷书。 他甚至不顾族规祖训，带着四个最要好的伙伴闯入齐尔瓦扎城最东边那片黑雾森林，天山禁区以北，岩浆河以南，方圆不足七里那么一片小小区域。 冻骨的紫色雾气有如决堤江水一般，弥漫在这片死气沉沉的黑枯林，阳光终年照射不进来。 皓泽顿觉空气压抑，寂静得可怕。他唆着鼻尖，睡意莫名其妙袭来。 视线模糊的尽头，黑压压躁动吞噬了远方岩石草木，循着人气息而来，撕咬的声音大如闷雷，这简直就是巨大化的蚁群，数量惊人，非一般言语能够描述的场面。 这些都是黑雾森林特有的恶魔黑蚁，一种具魔力的小恶魔，其毒液之强可以轻易溶解掉岩石。克里斯翻开一本记载着绘灵残书念叨道：“据书上记载，拟生系杜尔加种纳布林就在那黑色浪潮中，与恶魔黑蚁共存。它通过释放出特殊的波导引人走向死亡国度。” “不行！恶魔黑蚁要来了，不逃就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墨丘利就手忙脚乱地连丢出几个闪光弹，击溃恶魔黑蚁群散开为几股扑过来，情况还是不乐观。 这些天性杀戮极强的小恶魔一看见猎物，丝毫不逊色于饥饿猛虎。 黑雾森林边缘生长着一大片焦叶林，这片天然障碍无疑是恶魔黑蚁克星，也是先人们花费好长时间才建立起一道防御墙。 这些年，黑雾森林的恶魔黑蚁应当数量不多才对，为何他们还能看到这么多恶魔黑蚁？ 轰隆隆的闷雷声灌顶而来，击打在暗巫山土地上，甚为壮观。黑雾森林区域特有响雷天气适时出现，误打误撞帮助他们解开某种渗入神经的麻醉作用。 “咦？怎么才几只有气无力的恶魔黑蚁……”克里斯看着眼前荒芜景象，想不通方才十万分惊险的困境一下子就没了。好在随行游荡者阿普贝擅于理性推测，瞧见躲在周围树影下的诡异影子。 阿普贝突然灵机一闪，迂回到左手边树干后面，趁机抓住它。 “啊啊！快点放开我，不然我们就吃了你们。” 第十六章 迷雾 会说话的植物还真稀奇，这下他可不会轻易放开这个可爱小家伙，圆滚滚、灰墨色身子镶着两颗蓝宝石眼睛，短小脚不住地猛踢，其头上还长着一簇黑宝石般的黑叶子。 墨丘利受不了这小家伙哭喊声，连忙捂住耳朵制止他：“阿普贝，你先把它放开，吵死人了。” 蹬蹬！小纳布林灵活生气地蹦来蹦去，完全不害怕他们，嘟着小嘴巴：“你们这些愚蠢人类，擅自闯入我的领地，真不知死活！” 他们面面相觑，团团包围住它，一齐蹲下来，满脸兴趣勃勃地打量这小家伙。 “小小个子脾气却这么大？”克里斯好奇地拉扯着它头顶上的叶子，疼得它嗷嗷直叫，于是纳布林很生气地对着他猛踢一顿，但它攻击力近乎为零，不痛不痒。 “好啦！克里斯，你就不要捉弄它。”皓泽见周围气氛有些诡异，喝止道。 “谁说我们纳布林是植物？我们可是伟大的黑暗精灵，哪会和你们这些愚蠢人类一般见识。”小纳布林神气拽拽地走来走去。 “哦！原来是黑暗精灵……”克里斯和墨丘利第一反应很一致地点点头。 “你们赶紧从这里滚出去，不然我就不客气……”纳布林有些奇怪，话说一半就呆愣在那儿。 浓重低沉的雾气隐约散透出一股无形压迫气氛，让人宛若仙境的流云之中，不过是少了轻快和飘荡之感。 游荡者阿普贝发现黑雾改变了周围景象，警惕地说：“糟糕，我们是不是被困在虚空断流里了？据说天山禁区经常性出现一些虚空断流，这里离天山禁区并不远……” “咦？纳布林不见了！”克里斯慌了神，环顾四处。 行于重雾，他们五个人始终找不到它，疲倦感渐渐累积成山，生锈了身体，钝化了行动。 “真是憋屈！刚刚感觉到一点气息，却因雾气干扰……这个死气沉沉的迷雾到底是什么回事？”克里斯很不耐烦地跺着脚，看得出来他是真急了，尤其是他很少有这样一个情绪。 恍惚之间，一个摇摆不定的影子现身于前方浓雾中，足足有九尺高，假如是因为雾气折射而造成高度差落，那也不足为奇。倒是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会有人影在晃荡呢？ “前方何人，速速报上名来？”皓泽爽快一问。 “不要再前行了，你们已经逾越了不可侵犯的领域，赶紧回头！”传来的声音带着清脆回音，给人感觉就像是小孩子在说话。 “不对劲！真不对劲？”阿普贝猛然醒悟，想起什么线索。“这个浓雾恐怕是连接到某处的门道，据载其名为穿越之雾，怪不得怎么走也走不出去……” “这么说，我们不在帕斯卡帝国境内了？这里地貌景观从来没见过，唯有低矮灌木丛，以及那些叫不上名字的湿苔藓。”墨丘利习惯性地拔出背后的剑，指向那忽前忽后的影子。 “什么人？”和他们随行还有一个沉默寡言的女人，她紫色眼瞳一酸，眨一下就追不上那个影子。她是帕古斯特贵族子孙格拉狄丝。 “到哪去了？也不见说话……真是个奇怪的地方！”克里斯总觉得有一种幻觉，呼吸是不是越来越困难。 迷雾瞬息活了，幻化为无数个手持兵器的远古巨人，横阻在皓泽他们面前。轰隆几声，土粒飞射如弹，地面开裂如瓦，雾化形成远古巨人发出警告：“滚出去！从这里滚出去！” 没有任何喘息时间，这三个远古巨人就接连不止地攻击过来，每一击都是足以劈山裂地的力量，显然是无法正面对抗，只能尽可能躲开。 啪啦啪啦琐碎声响起，那是格拉狄丝发动了雾之魔法，利用魔法阵溢出的雾气，以惊人速度形成缠绕状并冲向雾之巨人，很快就缠住他们。 “干得好！”墨丘利赞扬道，正要欲欲跃试身手，怎料雾之巨人力大无穷，凝力就撕开这些没有钢铁之坚固的雾气。 “怎么可能！”格拉狄丝最心疼她这些雾气，整个人有些不爽。 “让我来！”几道剑光一闪，墨丘利腰斩了两个雾之巨人，效果却全无。“看来斩击对气体没什么用。” “气体？交给我！”皓泽干劲十足，释放出浑厚魔力，于掌心凝聚出形如袖子般大小的风球，前后扔出五个风球于巨人身体里，成功地打散它们的形体。 这时，那时消失的影子再次出现，发出稚嫩的笑声。 二话不说，墨丘利捕捉住笑声来源，一把用剑朝着那边刺去，打出了一个身穿异服的小孩子，继而相反方向那个高达九尺的影子渐渐淡化，转即如云融入雾中。 这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孩，大概是九岁年纪，一双炯炯有神的黑眼睛清澈见底，头上顶着一圈由黑色花编织而成的花环。 “哟！是个女孩子吖！”克里斯挑逗这个孩子。 “我是男孩！异世界的人赶紧滚出去，不然把你们抹杀了！”其实这个孩子是守护者，名为乌库里，才刚刚胜任这份荣耀，就迎来这群不速之客。 游荡者阿普贝曾从老巫师口中听说过这个地方，到处都是望不见天空的浓雾，除了一些耐阴植物，什么也没有，其实不然，这里生活着寻常人看不见的部落。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乌库里跨着大步，惊讶地用手指着他。 “小心！”克里斯纵身一跃，扑倒乌库里，还是没法躲过从浓雾中射出来的暗箭。克里斯背后中箭，示意墨丘利利用斩击逼出那个于暗处射暗箭的人。 啵瓦一声轻响，一抹迅捷影子跳跃在雾中，时不时射来利箭。 墨丘利主外，不断地利用剑技抵挡暗箭，而格拉狄丝主内，筑起一道雾气屏障加强防御。皓泽则是忙着替克里斯拔出背后断箭，他伤口足足有三寸深，鲜血直流不止。 乌库里咬着手指，特别不解地问：“你为什么要救我？” “谁知道呢！”克斯里抿嘴一笑，笑得很平静。“你快走吧！暗杀你的那个人恐怕还在附近。” “是费多伦斯身边的魔射手塔马修么？”皓泽轻轻地问道。 “这股灼热阴暗的气息感觉很像是魔射手塔马修，我们得提高警惕。”克里斯疼得眉头紧凑，汗滴雾下。 乌库里转念想一下，伸出稚嫩的手摘下头顶花环上几片黑色叶子，接着将叶子放于手心慢慢捏碎，然后敷在克里斯受伤的地方，不出片刻，伤口竟是神奇般地愈合了。 克里斯动动腰身，感觉不是那么疼，微笑地说：“谢了！小家伙！” “切！我最讨厌人家叫我小家伙……早知道让你死掉……”乌库里气哼哼地看着正在防御的格拉狄丝和墨丘利，有说不出的奇妙。 塔马修目的何在？为什么要费那么大的劲吸引我们过来？阿普贝冒出一连串问号。 “不行！你们不能再前进了！”乌库里慌神地大喊。 “乌库里，能不能告诉我这里是哪？”克里斯温柔地弯下身子，和蔼地问道。 “求求你们！快离开这儿，这儿不是你们触及的地方！再不走就真走不了……”乌库里情绪波动很强烈，充满了焦虑和不安。 墨丘利和阿普贝一致对视，感知到前方走来了很多人，这些人散发着似魔力又不是魔力的气息，谈不上邪恶，更谈不上黑暗，就好像无法捕捉的影子，于雾中时隐时现，难以理解。 格拉狄丝浑身刺痛，咋舌道：“这种不详气息……” 乌库里听闻，转念明白了其中意思，急着推着他们，说道：“快走！我和你们本来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不要再干预这里。所以，往回走，越快越好！不要回头。” “不行！御卷书还在费多伦斯手上，我必须将它带回去……那是帕斯卡帝国的未来。”皓泽怒着双眉，容不得谁来阻止他前进。 “乌库里，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们没想要离开，反而还要继续前行。因为我们有必须要带回的重要之物！”克里斯深深地吸一口气，思绪杂然。 乌库里颤抖着嘴唇，小小拳头紧握着一股小小力量，劝道：“你们已经进入尼伯龙根……对于你们来说，在那里的每一件东西都是死物。欲是强行进入其中，就会失去生命，即使是这样，你们还要前进？” 侍从克里斯猛然惊悟，于心不忍地取出怀中那枚铁锈斑斑的魔戒，对着前面四个人念着。 “术式转移，拜托你强行将他们全都转移回到生者的世界……对不起！大伙儿，就让我一个人去吧！我会将御卷书带回来。” “克里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不是说好了么……” 空荡荡的雾气里回荡着皓泽渐微渐消的声音，触动着一向大大咧咧的克里斯心中最脆弱的那根弦。他回头望了最后一眼淹没在雾气里的中庭，心中充满了深深的愧疚。 第十七章 冷嘲 凯撒浑身燃烧着苍炎，强烈的气息让所有人都一阵寒颤，他身后随行者，忍者束衣，眉毛似剑，眼神之中带着杀气漩涡，冷冷看着能量场地，最后在极其普通的长天身上扫来扫去。 “凯撒，先帝王曾下令不许你踏入帕斯卡帝国半步……” 就在这时，一道清音婉转的声音，从左手边贵族观众席传来。却没料到倏然一闪，一个带着压迫感的身影在众人视线下，如若电光石火般，出现在格拉狄丝身后。 他嘴角微微上扬，虽然看似一脸微笑，但却有种淡淡、万军取首的凌厉。 “格拉狄丝，你不要搞错了，吾名为凯撒·亚尔伏列得。” 凯撒只是稍微缩小红色修罗眼瞳孔，周遭魔法灯柱就发出异常青色光芒，无比阴森，“这么多年不见了，你还是那么冷艳高傲，只可惜他不在了……” 一道不可察觉，但却无比冷冽的目光，在凯撒将手搭在格拉狄丝肩上的瞬间，从银王眼中射出。 又是一阵凛冽的妖异之风飘过奈拉卡祭坛，悄然落在王座后面。 “嘿，大美女西塞尔，我希望你别轻举妄动，要是我不小心把你眼前这个老帝王杀了，你可就成了千古罪人。”凯撒冷笑道，双手搭在王座背靠上端，飘忽的声音多了一股冲天霸气，杂夹着浓浓暴戾之气。 西塞尔心中虽是惊疑交集，竟似没有听到他的话，手中元素法杖轻碰地面，于奈拉卡祭坛附加一层光系防御魔法光泽薄膜。 “你想干什么？”银王站在王座面前，应声向后转过去，脸色苍白如玉。 “这么大好的重要日子，怎么能少了我凯撒呢？”凯撒从王座后面走出来，附在银王耳边，故作亲热，“如果你要是大动干戈，不但会毁了试炼祭典，还会……把克里斯置于死地。” “你……果然是你干的！”这话如同锥子刺耳，激起银王的愤怒。 凯撒与他面对面，抬起左手拍压他肩膀，将他怒气灭下去，边说边左环抱住他半边身子：“你还真是走运，竟能有如此忠诚的侍从，宁愿牺牲自己也要将你送回生者世界。可惜，御卷书并没有被费多伦斯偷走，他不过是想把你引入死亡国度，却没想到失败了。” “你把克里斯怎样了？” “只要你不对我大动干戈，以贵宾之礼相待于我，我自然不会轻易取他性命。” “你到底想干什么？是为了夺回王权吗？” “哼，我对王权没兴趣，我倒是想看看所谓试炼祭典是什么。关于这点，我亲爱的弟弟，你不会不知道王族石碑上镌刻的那一句箴言吗？据我所知，父王并没有启动试炼祭典就将王位传给你。” “你是指？历史成为传说，传说成为神话，虽曾隐没千年，却仍传唱不息！” “既然你知道，就应当好好将试炼祭典举行下去……说不定还真会有意料之外的惊喜呢！” 两人附耳交谈足足有三分钟，试炼祭典也静止三分钟。这漫长三分钟，所有人都色变，因为他们深深感觉到那种压力如山，戾气如雾的死气，令他们心中不由逐渐生出绝望之色。即便集聚在此的职业者实力不俗，在此刻，也抵挡不住那股可以媲美神的压迫感而克制了冲出去的念头。 银王迟疑半刻，用意念告知戈尔继续试炼祭典，一切照旧。 与此同时，凯撒下令撤了待命在人堆里的红方块士兵，闲情逸致地走向右手边贵族观众席，找个空位坐下来。 “看着我干嘛？一群混吃等死的蠢猪！” 那些肥头大耳、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的伯爵们吓得屁滚尿流，哪还坐得下去，如同过街老鼠一哄而散。 十秒后，空荡荡的贵族专坐区域就归凯撒一个人所有了。 一个如同隐匿于夜色的人倒是很轻松地坐在他身边，调侃道：“你把人都吓跑了，下次少吃点荠末，这味儿连我都受不了。” 凯撒眼神一闪，冷不丁对着他呼出一口气：“塔马修，你小子活腻了是吧？” 塔马修识趣的往外挪几个空位，用行动表明抗议。 试炼祭典失去应有的喧闹，唯有戈尔的声音空旷旷地响起:“很抱歉，试炼祭典来了个意料之外的贵宾，在此就不做介绍了。现在恢复第一关卡秩序试炼启动程序，请各位拭目以待……” 这个老不死的戈尔，真是老精明。凯撒心里暗暗骂道。 在戈尔和播音员阿罗拉实况报道期间，米利埃帝王万分担忧地询问银王能不能稳得住局面，必要时他可以作为帕斯卡帝国盟国出手相助。 然而银王皮笑肉不笑，让他放宽心，强调还是孩子们试炼祭典要紧。虽说这是先祖留传下来的传承，但近百年都没有依律举行，不得不说冥冥之中好像注定要有什么发生。想到这，他就更忐忑不安。 “好！那么试炼祭典第一关卡，秩序试炼，现在开始！”戈尔慎重其事地宣布后，就将秩序之楔归位于能量场地中间石柱上的凹槽中。 刚开始，能量场地只是于边缘升起垂直向上的光幕，构建成一个长方体空间结界。 空间底盘擂台和地面发生分离，留下一个深约三米的锥形深坑，乍一远看就像是迷你型帕米尔岛，区别不过是形状不一。 帕米尔岛，是指齐尔瓦扎城所在的城市浮岛名称，只是帝都之名闻名远外，人们久而久之忘记这片堪比小型大陆的城市浮岛真正名字，总是以齐尔瓦扎城称之。 随着能量场地缓缓上升，人们注意力也跟着集中起来。 “呵呵！我还以为是龙之谷派过来施行委托的使者呢！难不成参加试炼祭典也是你的任务？”嘲讽的人无疑就是不满长天已久的瓦斯诺，神色不悦。 “是啊！真想不到隐藏着那么深，实在不可小觑！”尼斯特原对长天没什么感觉，现在越看越不爽，尤其现在是和一个傻子云纵待在一起。 “嗯？还真是意想不到我们还有个弟弟……”海尔丁感慨道。 “只要不掩盖我的光芒，我就觉得无足轻重。”宕归双手仍在摆弄着他那有型的头发，长衫在轻风中舒卷飘动，总是保持着卓然不群的超凡气质。 “不许说我弟弟坏话！”云纵气嘟嘟地反击回去。 “从没见过大哥敢顶嘴，看来他还真是喜欢你……你叫什么名字？”海尔丁性情善良，从没把智商低下的云纵当成一个傻子，反而有些尊敬他，同时他也是众兄弟中唯一一个称呼云纵为大哥的王子。 所以，云纵对海尔丁的态度就像邻家知心哥哥，连忙傻笑地回应道：“我弟弟叫长天” “……”海尔丁蛮无语，原来在云纵大哥心里他不算是弟弟，长吁短叹的他静下来想想也是，这些年从小到大，他们很少和云纵大哥在一起玩过。 瓦斯诺每次看见云纵就气不打一处来，恶言恶语地嫌弃：“看看你们三个连眼都开不了的正常王子，连一个傻子都不如！” 面对着瓦斯诺冷言恶语，诸位王子大都已经习惯了，他就是那样一个脾气暴躁、傲慢不逊的人。 可长天却看不惯他这幅嘴脸，一向寡言少语的他终于开口：“你们身为一个泱泱大帝国尊贵王子，这是你们该有的嘴脸和姿态吗？” “呵！你这个小杂种终于说话了？我还以为你是哑巴！” 瓦斯诺早已经酝酿起如火般炽热的魔力，暗地将这个能量场地所有风元素因子掌控在自己手中，准备在秩序之戒出现之时将他们全部卷出场外。第一关卡秩序试炼并没有规定不能将人场内打出去。 “与你们站在一起，真让我感到无比恶心。”面无惧色的长天根本不想卷入这种欲壑难填的争斗中，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于是他毅然决然地转身，满脸歉意地扒开一直抱着他手臂的云纵，轻声地说，“对不起！我得离开。” 在他准备从能量场地上跳下去时，忽觉背后一股血腥味传来。 “你个混蛋！” 长天颤抖地抱住胸部被风刃割了一道口子的云纵，怒视着浑身缠绕着热风的瓦斯诺，完全不理解。 瓦斯诺则表示很无辜，他黝黑眼睛虽然蒙上一层浅浅光晕，但当他眼睛半眯着时，那乌黑透彻的大眼睛里却跳出了燃烧着一团火焰瞳中瞳，“我可没有犯规，试炼在能量场地升起来那刻就已经宣布开始。你想临时离开，有那么容易吗？” 海尔丁有点看不下去，直言：“你搞偷袭是不是有失你身份？” “身份？哼，你搞清楚了！他身份才是来历不明，隐瞒得多么好，等到关键时刻来个一鸣惊人多好啊！”瓦斯诺笑里藏刀，矛头直指长天，“我有偷袭他？本来试炼就已经开始了，他想离开就等于背对着敌人，这怪我吗？还有这个傻子，竟然不顾自身安危帮他挡下这一招，是我指使？” “你……”海尔丁被噎得哑口无言。 云纵笑嘻嘻地抓住长天手臂，用类似于嘘寒问暖的语气说：“弟弟，你没受伤吧？” 长天忽觉胸口一阵剧烈的疼，从未有人这样热切关怀自己，就连呼吸都显得湿热滞窒，产生一种无语凝噎的错觉。 瓦斯诺可不是善茬，他此刻正在运气控风念开咒语：“风元素，请化气流为刃，辗碎一切邪恶之物，风刃！” 之前那一击只是单纯依靠魔力来进行元素掌控施放的风刃，威力与此刻瓦斯诺手上附加了魔法咒语的风刃不可同时而语，空间都被震颤得卡卡作响，要是被这一击打中必会大出血。 “没用的傻子，活着就是一个碍眼废物，凭什么压在我前头？此刻就彻底消失吧！” 第十八章 改主意 狂怒如野豹子的瓦斯诺火红色瞳中瞳修罗眼看起来实在有点吓人，眼白血丝涨得通红，深深陷落在阴影中的眼窝里，两道眉毛受力斜立起来，脸上是一种半失去光泽的青灰以及半陷入黑暗的红豆灰，额头更是胀满了许多形似榕树根裸露地面的青筋。 货真价值的杀气可是传遍整个奈拉卡祭坛。最担心的人莫过于从奈拉卡祭坛跑出来想要劝阻的银王，却被米利埃帝王拉住了。因为一旦进入试炼规则里，谁也不能阻止，否则将会导致整个能量场地覆灭，就连同里面的王子们也会遭受死亡劫难。 “弟弟……你快逃吧！”云纵第一次主动放开瑟瑟发抖的双手，用哀求眼神望着长天。 “大哥，接下来就交给我……相信我！”长天低着头，那无血色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从嘴角微窝起，两条自然扬起的纹路于阴影中带起整块脸庞僵硬的肌肉。“你就好好在这儿看着，不要再忽然冲上来抱住我手臂了。” “嗯！”云纵忽然哭了，他双唇闭得铁紧，卷缩着身子喜极而抖。 长天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目光如炬地站起身来，半耷拉着眼皮目视着狂妄聚力的瓦斯诺，双手紧紧地攥握成拳。他胸腔里充满了怒气，像一颗拉断了引线马上就要爆炸的地雷，无可抑制的愤怒在他血管中灼热翻滚着，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可以阻止他。 “我可以选择放弃，但是我不能放弃选择！无论你是否瞧得起谁，也不是你可以随意侮辱伤害的理由。” “哈哈哈！就凭你这种半吊子？一点魔力都没有也想打倒我？真是做梦。你和这个傻子还真是天作之合，两个废物竟然还有得到试炼的资格，不是这世界疯了就是我疯了。”瓦斯诺随着情绪暴涨，不留余力地将所有魔力倾尽于眼前近乎达到极限的风刃上，释放出去。 在这节骨子眼上，大家的心像是在烈火上面的烧锅，沸腾，颤抖。 长天眼眸微光一闪，脚底一阵飓风般快步流星，在接近风刃刹那侧身，左手撑地而起，一脚对准瓦斯诺附近地面倾尽全身之力砸下去，顿时一股巨大飙风冲地而起，裂缝伴随着爆炸土块砾以雨点的形式反重力向上倾泻，整个场地瞬间分崩离析。 紧接着，长天躬身跳起，穿过土块砾形成的石雨，右手储力向后往前对准脚底不稳的瓦斯诺大力挥去，手肘竟生出形似喷气机释放热浪的虚影，整个空间气流都轰隆隆作响，似乎是在雷击，气势威猛，仿若一拳可断山岳，逆流江河。 “粉碎吧！爆裂拳” 千钧一发的一刻，瓦斯诺大惊失色，来不及说什么了，双手交叉形成最基本防御姿势，瞬间透过瞳孔放大的焰色修罗眼迅速在体表最大限度地形成一层防御风衣。 但是，长天那一拳，速度极快，再加上蛮力强劲。 瓦斯诺那点临时形成的防御风衣根本不足以抵抗，只是在他拳头刚要接触到的微距，毫无张力地瓦解了。 轰然一声爆炸，瓦斯诺整个人被击飞在能量场地一侧的迷你山脉上，一连撞裂了好几座山尖，最后重重撞击在能量场地形成的空间结界上。 顷刻间，整个能量场地上下颠倒，平衡近失，乱作一团。 能量场地失去平衡，看似凌乱不堪，然而其中各种元素并没有失控，相反，岩石堆积重构出各种形状，生出许多形似兽灵的模样；水元素翻转向上倒流，有如飘扬于空中的丝带；花草树木一时间疯狂生长起来，势不可挡。 形如受到外力挤压产生各种弹性变形的果冻，就是现在空间结界的状态。 观众自然会觉得巨变原因是这个来历不明的王子长天造成的，私底下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尽管播音员阿罗拉已经在尽力解说，还是一片哗然场面。 毕竟正常人都觉得一拳一脚能造成如此大的破坏力，要么是体格强大的巨人，或者兽灵之类非常人生物等，要么是通过魔法将力量集中在拳脚上施展超乎想象的搏击，可长天偏偏不是魁梧奇伟，也不会任何魔法，赤手空拳就能引发天崩地裂之变，太过匪夷所思。 凯撒赏心悦目地拍击手掌，连连夸奖：“好胚子，没想到世间竟有骨力如此浑厚的人，这个底子即使念力值低得可怜，也能成为战场上最耀眼的狂战士，堪称之钢筋铁骨啊！” 塔马修可不认为，摇头地插话：“狂战士只是没脑子的生物，只会依靠奇大无比的蛮力和麻木意识进行不死不休的战斗。在这强者云集的世界，魔力最主要成分比例还是精神念力占了其中百分之九十，姑且还不算上人类无法计算的魄力值。光是这点，就已经很致命了。” “你不说话会死吗？塔马修！” “会死！” “死一边去，再顶我就把你关到黑屋子里。” “……” 奈拉卡祭坛，塞西尔一手持着元素法杖，另一只手置于椅子侧边上，下意识攥得很紧。她再次感到无比吃惊冒出很多猜想：这不可能，这种熟悉的爆发力以及特殊气息，很明显是被附过大幅度强化筋骨的失落术式，而会这种失落术式的也就有她了。 皓泽，你告诉我！这孩子和布兰妮有什么关系？塞西尔迫不及待地用意念和焦虑的银王通话了，她很想知道答案。 塞西尔么？长天就是布兰妮的孩子呀，怎么了？银王并不知道塞西尔不知情。 布兰妮的孩子……塞西尔无法置信地愣住三秒，匆忙切断意念通话，不过一秒就稳住情绪。 她用很温柔的眼神盯着能量场地上那个满头银发的小伙子，欣慰一笑地自语道：“是啊！他和布兰妮一样银白色头发，怎会不是她孩子呢！这孩子虽说精神念力值太低了，但总觉得有些奇怪……” 可是，随着长天不顾局面破坏，能量场地发生了裂变，体积膨胀好几倍，外围空间结界也从长方体变成球一样圆的罩子，完完全全地将能量场地包围在其中，就像地球大气层一样。 “正如我们看到，六王子长天以身经百战的行动躲开风刃致命一击，倾尽全力一脚将能量场地大肆破坏了，并成功使出会心一拳，给瓦斯诺王子造成不少伤害……”播音员阿罗拉颤抖着声音讲道。 “可是，在尼斯特王子雾风魔法支援下，瓦斯诺王子得以保全，只是轻微受了点擦伤……”阿尔维斯领将作为补充解说，给大家进行详细解惑，“就在长天王子摧毁能量场地地面产生大量滚滚尘埃时，尼斯特王子就发动了雾风魔法，气体铠甲。所谓雾风魔法，是一种能够控制一切颗粒状形成的气流，譬如雾气、沙尘暴、水蒸气等等。” “尽管局势很胶着，但隐藏在能量场地的秩序之戒并没有现身……”审判官安德鲁冷淡插一句。 长天完全没预料到他弄出尘土飞扬，沙暴弥漫这些现象反而被一直无任何出格举动的尼斯特利用了，他将这些颗粒性质气流化为铠甲附着在瓦斯诺体表形成防御外衣，临时帮助他大哥很大程度上削弱了不少受力伤害。 “这……这是什么怪力！？”海尔丁抓着藤根吐槽道。 “要不要这么粗鲁”宕归在混乱中于脚底生成扁平如盘子的金色飓风，稳稳立在半空中。“还真是一介匹夫，竟如此乱来。” 弟控云纵王子倒是聪明了一秒，双手合拳念起咒语：“风化缕，气流为盾，风盾！” 很快，两个透明风盾就出现在他和长天周围，阻挡住能量场地飞溅的土块，也恰好在怒发冲冠的瓦斯诺释放大范围热风涡流的瞬间提供了一个坚固壁垒。 阿罗拉用沙哑声音激昂地报道：“瓦斯诺王子被打飞到能量场地空间结界后，浑身溢出一阵火焰般实质的魔力，再加上焰色修罗眼作用下，整个能量场地的气流瞬间被加热到灼人程度。他施展出了可怕的灼风魔法，大爆炸！” 嘭！嘭！嘭！ 夹杂着滚滚浓烟的爆炸下，火星沫子就像是烟花绽放似的，弹射在能量场地全方位的空间里。 “哈哈哈！消失吧！”瓦斯诺声音和爆炸交集在一起，显得很恐怖。 “疯了这是！”海尔丁眼前一片灰蒙蒙，他看不见奈拉卡祭坛上的艾薇公主，很是担心自己会被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杀死，被迫加入战斗。 “风元素，吾之友。请化为滋润之锋，液聚成矢。空元液弹！” 又是一股大范围魔法轰炸，这次变成了充满着水汽的暴风炸裂，整个场地瞬间从极高火热地狱坠入极冷冻雨世界。魔法交锋实在是太激烈，以至于长天束手无力，显然身上那半成品风盾不足以支撑两个大绝招的能量冲击，于承受瓦斯诺使出灼风魔法大爆炸时就破掉了。 落汤鸡云纵完全不顾自己安全，冒着危险跑到长天倒下的地方，只能干张口结舌。 “我没事！你找个地方躲起来，再受伤就流血过多……”长天满头尘埃，慢慢撑地坐起，用右手背擦掉嘴角那一丝血迹，很明显他受到了内伤。 “弟弟，你没事！”云纵抿着嘴很难过地问。 “快去啊！躲在岩石后面，你只会简单魔法，还不成气候！就不要掺和进来。”长天站起来，严声厉色地和他说。 “你不要生气……我这就去……”委屈的云纵灰溜溜地找了最角落岩石背躲起来。 心急如焚的银王哪坐得住，恨不得马上停止这场试炼，然而却不能，无论如何他都得煎熬住，哪怕是有任何一个王子会死亡，也得顾全大局、保全帝国未来。 优雅淡定的塞西尔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发出问号：“长天，这下你该怎么做呢？你一个魔法都不会，如何能在这场残酷的考验中走到最后！” 鼎沸的欢呼声、聒噪的解说声，都无法穿透能量场地那层空间结界。 激斗尘埃落尽，里面一片寂静。裹在热风圈里的瓦斯诺冷笑地死盯着长天，隐匿在风与水交织成水幕球下的海尔丁完全看不清身影，似是默不作声，而披着聚金色风气成衣袍的宕归摊开手表示无奈，正忙着整理凌乱如鸟巢的头发。 最终打破寂静的人还是愤怒到了极点的瓦斯诺，他右手一挥，周遭空气就迅速升温。 “接下来，你将会死无葬身之地！我已经不会让你再接近我半步！” 长天指顾从容，绕过前方破裂成废墟的地面，发起进攻：“现在，我改变主意了！这场斗争无论如何，我必须做个了结。如若要有个理由，那便是你让我感到很不爽。” 第十九章 暴雪 瓦斯诺从来不会有这样难看的时候，他就像珍稀鸟儿一样特别注重自己光鲜亮丽的仪态。可是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长天却公然让他丑态百出，可想而知，这对他而言该是多大挑衅。 “现在，长天王子以惊人的疾跑速度绕过被破坏得杂乱的地形，正在接近瓦斯诺王子！” “但是，瓦斯诺王子御风而起，逐渐拉开与长天王子的距离，同时在释放着小型灼热风球攻击他。”继阿罗拉播音员话音刚落，阿尔维斯领将也显得有些激动，“要是被这些小型灼热风球打中，会被瞬间夺去体内水分。” “尼斯特王子也开始将魔力释放到异常的气流中，一个微型魔法阵正在他身后凝结，那是一道通体由风元素和火元素构成的十字星芒符号，是非常特殊的雾风魔法，蒸汽之拳。”阿罗拉声情并茂地描述着，“尼特斯王子貌似和瓦斯诺王子站在同一战线……无数从地面蒸汽冒出来的巨人拳头，对准正在奔突的长天王子。” 只听啪一声，一个硕大如脸盘的蒸汽拳头不偏不倚地顶在长天腹部，即刻就有下个拳头袭来，接连不断，简直就像是拳头机关枪，阻止了他行动并毫不留情地攻击。 “尼斯特，封住他行动！”瓦斯诺升到高空中，开始聚能。 “是！大哥” 那些带着滚烫热气的拳头摊开成掌，每个手指头迅速拉长化为藤条密密麻麻地捆住他。 纵使他力气再大，也没法在双脚悬空状态使出力气来，再加上浑身被热蒸汽烫得麻木不已，身体迟钝了。 “风凝成形，炎刃化枪，赐予我极上之力！灼热之箭！” 可怕的热气宛如愤怒野兽，震颤得空气通红，似是要将人烤熟，而这些带着巨大波动的风火元素于瓦斯诺手中绘出五芒星魔法阵前集聚成一道红到发紫、长达一米的灼热风箭，牵引着高压气流形成恐怖涡流，继而空气暴涨，火焰乱窜。 长天忽然有种万事休矣的感觉，他意识到此刻自己是多么无力，毕竟能想到只有用拳头来解决一切事情。 “瓦斯诺，你不能使用这招！”海尔丁用异常诧异的目光盯着狂怒的瓦斯诺，吼道，“你想杀了他吗？” “我还是躲远点！贸然进入这个魔法爆裂范围，不死也会严重烧伤……”说罢，四王子宕归控制着脚底那金色风盘转移位置，并不想被无辜波及到其中。 “闭嘴！不想死就躲远点！”瓦斯诺恶狠狠地怒视着海尔丁，早已不顾什么身份有失。 “请求水之精灵围困我的敌人！逆流术！” 海尔丁再怎么着也不能容忍有人在自己眼前被杀，即便不考虑现场平民抗议，也要顾及父王那颗爱子如命的心。千钧一发，他还是发动了水之魔法捆住瓦斯诺，眼下任何风之魔法几乎没法阻止灼热之箭，搞不好反而助长其爆炸威力。 可是，海尔丁释放出来的水还没有成形，就瞬间蒸发掉。 “尼斯特，你！” “我不会让你干扰大哥。” 已经来不及了！海尔丁只好张开水之防护罩移动到能量场地对角点上。 嘶呀！！！嘶呀！！！ 箭在弦上的灼热之箭以雷霆之势脱离了魔法阵控制，锁定住失去人身自由的长天，一击一杀突刺过去。 生死攸关时刻，场地外所有想阻止的人根本束手无策，形势之严峻，时刻之短暂，甚至让解说员阿罗拉他们也瞠目结舌，不知从何说起，是要激动地报道有人要歇菜了？还是很悲伤地解说这互相残杀的一幕？很明显都不能，现场一片鸦雀无声，无数双眼睛紧张得都忘记了眨动。 “真讽刺！我最终下场竟是被人联手干掉吗？”长天想想也挺可笑，曾经无数次都没能死在怪物手中，而今却要栽在阴狠毒辣之人的愤怒下。 “弟弟！” “谁？你别过来！” “啊~可恶！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长天忘记了从角落窜出来的身影，他正朝着自己狂奔。是云纵！是他！ 眼睛？橙色修罗眼！他在痛哭流涕地跑？ 嗖的一声，空间仿佛被某个怪物爪子撕开，一把将他吞咽下去。等他意识再次点燃时，突然发现自己处于杂乱的土岩地上，而非遍地都是蒸汽的低空中。 “你！你个白痴，你想死啊！混蛋！”长天抬眼猛然发现本应该被蒸汽拳头缠绕住的人换成傻笑得泪流满面的云纵，顿时脑子轰然一炸，破口大骂。同时，他也觉察到那双橙色修罗眼发生异变，不然怎会发生如此诡异的位置对换。 云纵原本黑灰色眼瞳中那个橙色内环路中间，出现一个光源的点，以射线形式释放出三道激光柱线段，紧紧地扣住稍微扩大一些的环状光圈。 冥冥之中，他因为感情频临崩溃极限，打破了修罗眼的封印。 绝对领土！就是他橙色修罗眼特有的能力。 他将自己和无法脱身的长天进行了空间替换，就连所处状态都改变了。这无疑是空间魔法效果，或许更强……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一个素不相识的我倾尽全力？甚至连自己性命都不要，哪怕是会死，也不顾一切…… 是因为把我救下来？所以他笑了么…… 谁让他自作主张，我不需要被人视为不可失去…… 不需要……长天意识咣当一声陷入一秒钟的静止。 真的不需要？可那些不可能……就在眼前…… 内心某种声音响起来。 来吧！冲上去，举起你左手挡住……就可以了！ 你是谁？ 然而再也没有回音了。 长天仿佛感应到谁对他的窥探，一道清冽纯净的能量从场地由他脚底输入他全身，他心中一凛，顾不上形象疯了般连跑带爬，争分夺秒地冲到云纵前面，抬起什么都没有的左臂置于头顶斜上方，右脚当即作为支柱深深踩进破碎地面。 灼热之箭近了！扑面而来的热浪炙烤着土地发出番薯般糊糊的黑烟。 铿铿~~~ 电光石火间，灼热之箭尖端恰恰刺在长天左手腕部位，元素碰撞力奔涌如海啸扑卷、似泰山压顶。 哐哐~~~ 一声轻响从手腕处传来，循声望去，长天似乎看到纯白柔和的光芒下那个从未见过的黑金护腕释放出半圆形防御罩子，将可怕的灼热之箭挡在外面。 既然能够挡住，那么…… 这么想着，长天眼眸一亮，感觉到被尘封在体内深处的某种强烈到极致的力量恰好汹涌而出，融入血液汇聚到瞳孔之中，六道白色线段以圆心为点于深邃的眼瞳中仿若冰晶凝华增长，最后稳定成六棱柱状雪晶之态。 透过这双特殊的瞳力，他当机立断绷紧插入土块里的右脚筋，将所有力气都集中在左手臂上，找准灼热之箭能量薄弱那个点，强行改变其进击方向。 “对不住！场外那些人……”长天左手传来一阵脱臼感，重重地垂下来。 呼的一声，灼热之箭被迫改变轨道，刺破能量场地空间结界，朝着棱镜塔南边某处街道飞去。 轰然一声巨大爆裂声，有如原子核裂变那般震耳发聩，紧接着火红爆炸冲击圈从很小一点，以眨眼时间膨胀到极限体积，漾开一层环形风刃般的冲击浪潮，洗劫了整个奈拉卡祭坛。 “啊我的房子……这这这……这个蠢货六王子！” “我去！这么厉害的灼热之箭徒手挡下还能将它弹开，到底是怎么做到？” “幸好被弹开了，要是在这里爆炸，说不定就连我们都被波及到……这太可怕了！” 底下人群有如东倒西歪的树苗，被冲击而散的风暴吹得神清气爽，狼藉到被人用机关枪横扫了一片的程度。 瓦斯诺气得额头青筋直冒，要不是魔力处于冷却空窗期，他于灼热之箭被弹开那个瞬间完全可以再次发动下个魔法。意料之外的发展，让他越来越忌惮这个不简单的长天。 “还不放开！”长天怒视着额头挂着几颗汗滴的尼斯特，喝道。 “你眼睛……白色……”尼斯特吓得重点不稳，一屁股坐在地面上，惊耳骇目。 “弟弟！你好厉害哦！”不知道危险为何物的云纵再次从地面蹭起来，幸福满满地抱住长天衣袖都被烧糊的右臂。“你眼睛好漂亮……好像……雪花一样！白白的！” “咦？下雪了……”长天第一次看见柳絮般的冰沫点从黑乎乎天空撒下来。 风卷着漫天雪花，狂暴地扫荡着整个齐尔瓦扎城。雪片像扯破了的棉絮一样在空中飞舞，没有目的地扑来，不出片刻就形成了风雪肆虐之景。而后在怒吼狂风助阵下，暴雪就像一位神奇毡匠，一刻功夫就为大地赶制了一块巨大的、薄薄的白色绒毡。 不远处被灼热之箭轰击的区域燃起熊熊大火，把满天飘扬的雪花映得光彩夺目，就好像数不清的红色萤火虫飞舞于夜空中，美不胜收。 第二十章 结束 可是，这才十月中旬，为何会出现暴雪天气，还来那样突然。 纷纷扬扬的暴雪堪比倾盘大雨，来势汹汹却不同以往，一点也感觉到寒冬腊月那种冻入骨髓的严寒。 反倒是有一丝凉风徐徐之感，触及不到雪的温度。 然而众人心存疑惑还不是这突如其来十月飞雪，恰是徒手将灼热之箭挡下来的长天眼眸里那双纯白无瑕的修罗眼，它没有绚丽的色彩，没有深邃的光泽，却那么意味深长，那么无所畏惧。 “真是预料之外的惊喜！没想到他早就开了修罗眼……”凯瑟琳神色复杂地对着她身后侍女说道。 “没办法！就连拥有高阶潜影术的亚历克斯也不知为何刺杀行动失败了，现在没法联络到他。”冷艳眉梢的束发簪侍女梅利莎眼珠子一转，悄悄低身和凯瑟琳提出建议，“要不等这场试炼祭典过后，让蛊术师瑞加娜干掉他？” “不行！现在不能再轻举妄动，之前谁都不知道他的身份，现在大家都知道，如果贸然出手，就会引起他人怀疑。你先想办法联络亚力克斯，和他说先暂缓一阵子伺机而动。” 凯瑟琳惊觉一阵，微变目光投向身后阴影处，她眸中细小的慌张一闪而过，右手心紧握着的王后权杖稍微往下滑落几厘米，不安神色顷刻间覆盖那已年近四十四却依然美色不衰的面孔。 “怎么了？凯瑟琳王后……” “总觉得背后有人在窥视着，但回头一看却什么也没有……” 银王发现凯瑟琳举动有些异常，背手踱步到她身边，特地关怀地问道：“凯瑟琳，你怎么了？” 凯瑟琳忽地轻松一笑，用蕴含着淡淡森冷的噪音回道：“没事！最近这几天总是失眠，精神有些恍惚，过会我休息就好了。只是没想到，这才十月中旬，就下起纷飞大雪。” 银王思绪良久，恍然想起某个最重要事件。 十月中旬？二十年前这一天，也是一片白雪皑皑！ 帕斯卡帝国作为艾泽拉斯大陆著名的风之帝国，同时也是继沃利贝尔帝国之后第二大冰原帝国，却很少有降雪天气。 比如过去十九年间，无论冬天有多寒冷，顶多会降些冻霜、下几次冰雹，都未没见过雪的影子。 “对了！今天是他二十岁生日……只是为何会有这样奇怪天气现象……” “我感觉到神之气息！不，准确来说是大自然的气息！” 塞西尔见银王凝望着这漫天风雪出神喃喃自语，便用意念回复他，当然她也想知道一些事情。 “神之气息？你是说这场暴风雪么？” “你应该注意到了，御卷书将长天强行拉上台时，释放的风之锁链估计不错应该是货真价值的天之锁。这是传说中律神之物，是捕缚的对象神性越高越是增加硬度的宝具，可说是为数不多的对神兵装。” “天之锁！？律神之物？长天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如果我猜得没错，他出生那天也是十月飞雪，天地之间一片银装素裹。” “嗯！今天是他二十岁的生日。” “原来如此……” “怎么了？塞西尔！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给你讲个故事！” “嗯！？” “很久以前，有个人总是穿着雪地靴，背着弓箭在山里打猎，经常出没在冰雪纷飞时节，他的利箭都是利用紫衫木树枝制成。他的名字带有光荣之意，却渐渐在时间的推进下而被世人遗忘了。” “他是谁？” “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早已腐烂在破旧的史书上。” “塞西尔，你意思是？” “长天手上那个黑金制成的东西蕴含着此人力量，是失落之书上所记载的对军宝具炽天覆七重护腕。” “炽天覆七重护腕？对军宝具？” “据书上所述，该宝具完整形态应该是一把巨大黑色之弓。” “之前我见过那个护腕，究竟是谁给他，我也无从得知。不过，那个护腕在他手上一段时间后就隐匿不见了。” 所谓宝具，即是以物质化的奇迹作为骨架造出来的武装，一般都隐藏着祈求奇迹的思念结晶。它作为持有者的魔法装备、自身力量以及精神象征，堪称是世上最梦幻的武器，也有可能是某种技能。 塞西尔话锋一转，惴惴不安地抛出一个问号：“你知道他有白色修罗眼么？” 银王陷入思绪，咬破嘴唇吐露心声：“我一直以为这孩子天资普通，唯一长处是拥有超于常人的骨力……可是没想到他……” “开启修罗眼未必是一件好事！纵观帕斯卡王族上千年历史，拥有修罗眼之人尽失自我控制力，徘徊于人性的狭缝中不能自己。在我看来，这无疑是和恶魔做了一场交易……” 塞西尔担心并无不道理。此刻能量场地上，长天依靠着出色瞳力，很轻易就找到秩序之戒所在。 只见他对着地面灌注全身力气，使出全方位摧毁的一拳。 诸王子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长天就趁着土石腾飞、地动山摇之际跳进地面裂开的沟壑中，消失了身影。 瓦斯诺目光如刀，呼吸稍微停顿一下，迅速凝聚起六七道威力逊于之前的风刃，对着长天跳下去的地方进行愤怒式轰炸。一尘未落一尘又起，如扬沙的尘幕严严实实地把整个场地视线都遮断了。 贵族观众席上，凯撒面如死灰，随即化作瞬息喷发的火山，额头上青筋暴起，两边太阳穴突突直跳，一副即将暴怒反应：“白色修罗眼！？这家伙……我竟然感觉不到这股气息，难道石碑上的箴言是真的？” 塔马修凝目望去，只见那人平淡无奇，实为不解：“从未听说过修罗眼有白色！传闻修罗乃是易怒好斗，骁勇善战的恶神，虽说不确定修罗眼和修罗有什么关系，但白色可是属于神圣的颜色，与恶背道而驰，反而有些似神之力。在众多血统界限中，从来没有一种眼是白色的！” 断裂地缝中，一个人影纵身一跃，躲开了风刃攻击。这时候，场地空间结界已经解除。 “大哥……结界没了！”尼斯特走到瓦斯诺身旁，惊慌失色。 “怎么回事？”瓦斯诺顾不上滚滚尘幕中那个让他视为眼中钉的人是否受到创伤，“地面在震动？要掉下去了？” 嘭啪啦~~轰隆隆~~~ 能量场地失去了荧光液般明亮的能量光泽，彷如爆破的楼房一般，以千斤之力轰然倒下。 御卷书忽然现身于夜空上，翻开第七页，映照出一道类同播映魔水晶的水晶屏，上面赫然写着第一关卡试炼结束，以下是诸位王子的名次。 大王子以出乎意料的第一名现于榜首，紧随的第二名是海尔丁，而瓦斯诺和尼斯特却只得到第三名和第四名，宕归自不用说第五名，最后垫底的人自然是长天。 第二十一章 报复 当御卷书将诸位王子评价积分显示于人前，无人不感到震惊，榜首赫然是傻子云纵。 在能量场地土石灰尘还没落尽，谚火早早就站在人群前面会心一笑。 大祭司长戈尔可是真真切切看到那一幕：长天从能量场地地缝中找到秩序之戒，趁着尘幕还没落下，以最快速度赶到云纵大王子身边，硬是将这两只秩序之戒戴在他手上，这才导致御卷书判决他失去分数。 没办法！戈尔只能一五一十将具体实情通过扩音贝广而告之，毫无例外地引起舆论的波澜。 有的人认为这场试炼不公平，存在作弊嫌疑；有的人认为这有欠妥帖，明明有两个秩序之戒，却全部戴在云纵王子手上；更有甚者无法接受来历不明的六王子，要求剔除他试炼资格。 但他们都忽略了一个事实，两个秩序之戒是唇齿相依，分不开的，两者似同心圆紧紧相扣在一起，因为它们始终有两点是相交，可以相互垂直旋转。 关于这点，长天在将秩序之戒拿到手正眼都没看过，更没想过其中有什么名堂。 “弟弟，为什么要给我？”云纵忽然发现戴在手上的秩序之戒拔不下来，急得满脸涨红。 “已经结束了……你把它收好，不要再干傻事了！”长天现在已无暇顾及瓦斯诺等人的不满，径直地走向谚火。 云纵刚迈出一步去追长天，就被治疗护卫队捉住了，只能干挣扎，全然不顾胸口那道血迹斑斑的伤口，这大概是人傻不知疼。 众目睽睽之下，瓦斯诺也不好大发脾气，愤愤不平地离场。 海尔丁迫不及待地下场，跑去奈拉卡祭坛和艾薇公主约会了。而自恋的宕归为了展示自己风采，不断地周旋在观众席那一簇簇花痴少女堆里，非常享受当大明星的感觉。 深夜零时，长天和谚火漫无目的地游弋在灯火昏暗的街道上，反正他们为了躲避阿尔法隐将的控制，之前的旅馆暂时回不去。倒是跟在他们身后的艾伦闷闷不乐，拔开话罐子。 “长天，你为什么要将机会让给云纵王子？” “你不要再跟着我好么？”长天停住脚步，语气僵硬。“如果你是为了劝告我，那就不必了。” “不是！你已经被确定为王储候选人了，下个试炼你得做好准备！”艾伦三步作一步，抢先横在他面前，目光认真且坚定，“我的确不知道这些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竟然你回来了，就得步步为营。想必你也清楚瓦斯诺王子并不是好相处的人……他不会放过你。” “说完了吗？”长天依旧不为所动，冷面相对。 谚火拦下了不高兴、嘟嘟哝哝的艾伦，让他帮忙找个地方落脚，有什么事明儿再说。 也不知是碰巧还是缘分，他们恰好来到一个公会门前，而门口晃荡的身影一下子认出艾伦。原来是不久之前遇到库斯尔。一番询问之后，库斯尔非常热情地将他们三个拉进狸猫之尾公会。 冷清空旷的街道，依稀有几家快要潦倒的店铺在经营着，随风而旋的枯叶飘荡在半空中，划出交织弧线，有如哀伤的精灵们，诉说着无人知的故事。 长天忤在狸猫之尾公会门口，有点不想进去的意思。 “这里是公会？怎么看都像是酒吧！”艾伦冷酷的脸上漾开一丝惊讶。 “公会就在后面，规模并不是很大。其实我们公会的委托不多，于是经济来源就成了当前困难，所以会长暂且开酒吧搞好经济，以此来维持公会基本运行。” 库斯尔拉着艾伦和谚火走进去，满脸热情让他们有些不好意思。 冷冷清清的狸猫之尾公会，抬眼望去不下十人，除了一些年轻职业者，也就剩下两鬓发白的资深职业者，他们大都是阅历广的学识者。 再者，狸猫之尾并不是一个很出名的公会，很少有资质不错的职业者加入。 次日黎明时分，公会前面所经营的酒吧遭到一伙不善来者的袭击，好在没有出现大伤亡。 库斯尔忽然有种不好预感，惴惴不安地随着大伙儿赶去一瞧究竟，没想到正是灰熊之爪在搞破坏，领头正是之前有过节的赫拉恶，一个有仇必报的恶霸。 库斯尔和枫林吓得腿都软了，也不敢和会长解释……因为，会长规定谁也不能擅自去地下交易城。 “千稻，你们公会有两个兔崽子冒犯了本大爷，赶紧把人交出来，不然就刀剑相见。”赫拉恶劈头盖脸就是一个威胁，满脸被怒气涨得通红，摆出一副凶神恶煞。 “我们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你们休得放肆……”千稻会长气得脸色铁青，话都快要说不出来。 “千稻，你这个老不死东西，都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还想着壮大这个没用公会。要是今天你不把人交出来，我就踏平摧毁这里！”赫拉恶看谁不顺眼，谁就难逃他的魔爪。 “你要找的不就是我么？我就站在这儿！”艾伦一脸淡定地出现在赫拉恶面前，完全不怕他。 “艾伦大哥……”枫林紧紧地拽着库斯尔衣袖，不敢上前，毕竟她还是个十三岁的女孩，胆子也小，畏惧赫拉恶是人之常情。 库斯尔顾不上内心恐惧，壮着胆子和艾伦大哥站在同一战线，口语不清地说道：“我是不会放过破坏公会的敌人。赫拉恶，你可是惹了不该惹的人，识相就立即离开这里。” 赫拉恶怒视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小子，气爆肺地吼道：“什么？让我离开这里？真是不知好歹！给我上，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小犬灵……将前方敌人……”库斯尔一着急，就语无伦次，魔力紊乱，甚至没法集中精神召唤出小犬灵。 “哈哈！果然是连召唤都办不到的渣渣！”赫拉恶和他的跟班们大肆嘲笑道。 “库斯尔，接下来就交给我吧！”艾伦准备大展身手，却看见库斯尔掏出一条破旧得有些上年代的铁链子。 “不！这是我惹的祸，就应该由我来出面！”库斯尔凭借满腔愤慨，倾泻所有魔力于手上那条召唤介质链子上。“这次我一定会召唤出强力兽灵……” 淡淡的浅红魔法阵于库斯尔脚底下，不过是出现几秒钟，很快就消失了。 赫拉恶耻笑道：“像你这种弱小家伙，是不可能召唤出强力兽灵。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实力差距。” “这是？黑曜石形成的契约印……”库斯尔看到赫拉恶手臂上那个闪耀着金光的刻印，倒吸几口气，他终于知道赫拉恶为什么要执着于白夜石，原来他也是契约者。其实不然，魔法石用途广泛，不仅仅限于用做召唤的媒介，也可以用来增强法术的力量。 “算你有眼！”赫拉恶满脸傲慢地俯视着一切，“要是你肯将那颗稀有白夜石交出来，本大爷就考虑放过你们。” “有本事就放马过来！”艾伦突然横在库斯尔前面，临危不惧地与赫拉恶对峙着，他身表溢出深厚的红魔力，浑身散发出一股无形压迫感。 “没想到你压制着这么厉害的魔力，看来是个棘手的家伙！”赫拉恶从不怕来硬，根本没将艾伦的威胁当成一回事，在他看来，这些都是蝼蚁的垂死挣扎。 “艾伦大哥！”库斯尔有些害怕地感受着僵固气氛，汗毛都竖起来。 “库斯尔，你不是一直想要这颗白夜石么？我可以给你。“艾伦从裤兜里掏出那颗泛着微白亮光的白夜石，放在库斯尔手中，微笑地拍拍他肩膀。 “我实力不足，没办法使用这么厉害的白夜石……如果是艾伦大哥，一定可以物尽其用。”库斯尔低着头，不敢直视艾伦，他怕自己会反悔。 “不！即使没有这个白夜石，我也能将赫拉恶打得满地找牙。”艾伦攥紧的拳头里，隐约散发出惊人气息，伴随着魔力波动不断地大幅度提升，这股不寻常的气息也随之呼应而强。“再给你最后机会！立即滚离这里！” “你吓唬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赫拉恶心里有些小叽咕，想着这个艾伦怎会大放阙词，难道真不怕死？ “契约者是废物，根本不足为惧。”艾伦这时候感觉到远处有一股很不寻常的气息，微弱到稍纵即逝，心里自问：这不可能？是错觉么？ 酒吧破烂的门槛散发着焦烧气味儿，融合着空气中的酒气，微醺着狸猫之尾每位成员愤怒的脸颊，促使他们内心有如翻江倒海之势。 气焰嚣张的赫拉恶单手一挥，示意跟班冲上去教训艾伦，这样开场一般都是下马威。 然却，艾伦用基本格斗体技就轻松搁倒这些小喽啰。 “将他们狂扁一顿！魔恶牛，勒托！” 赫拉恶将魔力倾注在左臂上显现出竖起双角的独眼球兽刻印，刹那间金牛刻印散发出明亮但不刺眼的金光，随后召唤出一个古铜色皮肤的牛头人，手持着巨大战斧，浑身健硕的肌肉。 第二十二章 识破 勒托有个最大特点，那就是鼻子镶着金圈，据说这是拥有某些奇特能力的魔圈，他一看见美女就会两眼发亮，鼻子哼出灼热白烟，这时候战斗力降低不少。 库斯尔还是第一次看到暴力属性的灵兽，顿觉压力巨大，担忧艾伦大哥应付不来，于是拼命地往艾伦大哥手里塞那颗白夜石。 无奈之下，艾伦执拗不过他，唯有将白夜石握在手中。 “哞哞！赫拉恶，哪里有美女？” 勒托一出来就流着哈喇子，不住地搜索美女身影，结果大为失望地垂着头，深深地吐了一口白气。 “勒托，干完这架，我就给你找美女！”赫拉恶奸笑道。 没什么比这更让勒托发挥出百分百的力量。这样组合，简直就是恶霸搭配流氓，让人无力吐槽。 库斯尔有所耳闻魔恶牛能够轻而易取用拳头将岩石击碎，这般力道若是用在人身上，不死恐怕也残了。然而，谣言毕竟是谣言，总有夸大部分。 睡眼惺忪的谚火从人堆里钻出来，歪着头打量着。 “这就是魔恶牛，我怎么感觉它很重口味！” 赫拉恶心怀诡异地抓住勒托的弱点，以此来刺激他能力大幅度提升，应机下达命令：“勒托，将那个乌黑色头发的家伙狠狠地狂揍一顿，让他尝尝苦不堪言的滋味。” 勒托吼叫着挥起战斧，正要大闹一场，没想到被谚火躲开第一击。人是没有劈到，勒托倒将青石板铺就的地面给轰出一个大坑，尘烟四溅，瓦砾纷飞。 “怎么可能？轻松一闪就躲过了我的攻击！” 勒托刹住手中战斧，依稀从这个男人身上感觉到不一样的气息。 “勒托，我劝你不要为这种人效力！”谚火冷笑一声，打断勒托，笑里藏刀。 “你的魔力似曾相识……”勒托战意减弱，愣在原地。 赫拉恶愤怒地责备道：“勒托，你这家伙发什么呆？给我上！宰了这家伙。” 勒托将战斧置在背上的装备，摆手说道：“赫拉恶，你不是他的对手！有时候大丈夫能屈能伸未尝不是个好做法，再这样下去，恐怕你连我也会失去。” “少废话！我真是召唤了个废窝囊……你要么就上，要么就给我自灭！” 赫拉恶气得脑门子都冒出青烟，他平生最见不得长别人威风，灭自己气势，在他字典里，从来没有退缩二字，由此看来赫拉恶作恶多年，还没有遇见过让他如此深感耻辱的人。 “勒托，和我战斗一场！我若是赢了，你就与你主人解开契约，如何？”谚火提出了斗志激昂的要求。“艾伦，你别插手！让我来吧！之前看着长天打得那么爽，我也想松松筋骨。” “……”艾伦回头望一下还躺在公会长椅上睡着正香的长天，只好点点头。 “好！痛快，我接受了！” 勒托个性虽然好色，但是为人并不坏，他最不能容忍的是自己主人当自己是废物，也唯有在战败时，契约才有可能解除。 “该死的勒托！擅自和对手立下战斗约定……我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给我听好了！勒托，若是赢不了，我就打断你的腿，你好自为之！”赫拉恶翻脸就是狠狠弃骂，要不是今日只能召唤勒托，他早就推翻狸猫之尾。 库斯尔忧心忡忡地哀求道：“谚火大哥，拜托你！帮我守护住这个公会，我很喜欢这个公会，喜欢这里每一个人……若是我有实力，公会就不会被人这样欺凌压迫！” “你这个混小子！”千稻会长被感动得稀里哗啦，说话都轻微哽咽起来。 库斯尔想守护公会这份心意无一不感动着龙城飞将每一个职业者，他们全都热泪盈眶，志气重振。紧张如拉开弓弩的气氛下，他们全都和赫拉恶手下干上了，抄家伙很是拼命，这份为了公会而战气势，是值得称赞。 骤然间，整条寂静的街道到处充斥着打架声、吼叫声，战火一下子就蔓延到街头和街尾，惊动不少人。 军队出动只是时间问题。 “好家伙！”谚火挥洒满头汗水，从艾伦那儿接手白夜石置于库斯尔手上，“库斯尔，我来协助你利用这颗白夜石召唤出强力兽灵，当然你才是契约者，而我是协助者，不需要担忧没有足够魔力。” 谚火的魔力微微起伏于体表，泛着鲜艳红色，将双手搭在库斯尔肩膀上，大幅度地传输魔力给他，随后便见以白夜石为中心的微白魔法阵凭空弹出，闪烁着刺眼光芒。 光芒落下，天蝎王兽灵皮恩摆着很酷的手势出现了。 随之，白夜石化为一道光芒，渐渐形成类似m的刻印融入库斯尔右臂上，流溢着浅黄色如水面微波粼粼的魔力，甚为不可思议。 皮恩身着深红色襟衣袍，打扮非常酷，尤其他那巨大蝎子尾是个发射炮，能够射出强力的砂之炮击。 “皮恩！和我并肩作战，契约稍后再补上，可以么？”库斯尔兴奋地学着皮恩摆出酷酷的姿势，还特别吹着响亮口哨。 “欧嘢！满血状态！当然可以！好久不见，勒托！”皮恩酷酷地眨眼，活跃不已。他没想到会对上他的旧相识魔恶牛勒托，即使是这样，他也不会放水。 “来吧！让我们大战一场！”勒托金色眼瞳微光一闪，眼神里燃起熊熊战斗烈火。 库斯尔看着皮恩，心都飞出来，与其说有些魂不守舍，不如说很欣赏皮恩，因为他实在是太酷了，一言一行都充满着令人心动的魅力，热血澎湃不已。 勒托扬着厚重的大战斧，嗨道：“皮恩，没想到会和你在这里决斗！让我们淋漓畅快地大干一场吧！” “欧嘢！我的契约者，你大名？”皮恩一贯的幽默让气氛几度回升，他对眼前这个契约者很满意，发出一种类似于说唱的节奏声。“欧嘢！吾乃是天蝎王，皮恩！” “库斯尔·阿尔卡！还请你多多指教……”库斯尔也用蹩脚的说唱回应道。 “欧嘢，那让我们热血沸腾吧！” 皮恩擅长远战，一下子就和勒托拉开距离，不断地利用蝎子尾上的射击炮进行攻击，势如冰雹轰打的砂之炮击快而迅速，堪称厉害，而勒托唯有以战斧为盾抵抗着，这确实有点不太妙了。 赫拉恶气得脸色很苍白，嘴里碎碎念：“糟了！勒托不擅长远战……” 勒托也不会就这样占下风，谁能料到他单脚一跃，轻松就跃起五米高，躲过皮恩的射程。 就在一刹那，谚火突然神情慌张地大喊：“皮恩！小心斩击波……勒托不单单只会近战！快点躲开！” 嘶咔~~勒托流利的一连串动作挥出斩击波，一下子就将街道地皮给掀翻了，最后摧毁了街尾那一排房屋，无疑就是可和射击炮媲美的攻击。 “不赖！就连赫拉恶都以为我不能远战，没想到你一下子就看穿我下一招！”勒托踮脚踏步，嗖一声如风而疾去，很快就和皮恩拉近战斗的距离，而战斗场地也由此扩大到整条街道。 皮恩交叉着双手，于空中变幻出砂之帘幕。 他手上弹出旋转魔法阵消失后，紧接着开展了坚固的砂之防御，全力抵抗勒托迅速如枪的斧头。 啪啦啪啦~~~砂子和战斧相互摩擦出的交响曲，清脆而又动听。 而且，皮恩和勒托战斗的表情很愉快，他们动作没有丝毫犹豫和沉重，轻快而又淋漓畅快，与其说是以敌人身份在战斗，不如说是伙伴之间全力一战，充满了灵魂快意。 谚火和皮恩之间的魔力传送，并未间断，战斗越是激烈，魔力消耗就越是剧烈。 于是十多分钟后，开始出现一个明显差距，那就是赫拉恶的魔力明显没有谚火魔力多……勒托动作稍微迟钝下来。 “虽说赫拉恶魔力惊人，但是谚火大哥的魔力更加深不可测……” 库斯尔咋舌地看着这场激烈战斗，深深地被折服，身体深处的灵魂快要升华了。 “库斯尔，我已经很久没有使用魔力了……所以，魔力储蓄达到满格状态，不要担心我没有魔力协助皮恩。”谚火想一下措辞，慢悠悠地解释道。 “欧嘢！你真是太带劲了！” 皮恩猛然爆发出惊人气场，俯身摆出扑的姿势，蝎子尾朝着天空摇摆着，指挥着周遭砂子呈龙卷之状冲天而上。 一条形似砂之龙卷风尾巴在皮恩控制下，以铺天盖地的气势袭向动作慢下来的勒托，再加上这招范围之广，冲击之大，就算是状态全开的勒托也难以躲开，更何况是现在他已气喘吁吁，挡下来都有些玄。 狂砂冲击之中，勒托身形虚化般手持着战斧抵抗住砂流攻击，脚不住地往后倒退，于地面弄出两条深深沟痕。 “皮恩！这场战斗是你赢了，我会遵守约定。” 说罢！一旁艾伦见状冲上去按倒赫拉恶，拔出腰间短匕首威胁道：“给你三秒！立即和勒托解除契约关系！不然就对不住了，唯有杀了你破坏契约。” “我……依照契约的束缚，借予吾最强大的召唤，就此解除血之魔咒！”赫拉恶狠狠地咬着牙关，看着自己左臂上的契约印渐渐消失。 “库斯尔，趁现在还未形成契约效应，你可以和勒托立下契约。”艾伦甩开躺在地上的赫拉恶。 “嗯！我知道了。” 库斯尔笑逐颜开地应道。他在左手掌弹出一个半径一米的黄金魔法阵，施之效力于自己身上。随后，与魔恶牛的契约印慢慢出现在库斯尔右臂上，微光闪动一下，片刻就隐匿。 这并非消失，只是召唤状态，刻印才会显现。 库斯尔鼓足勇气，大声恐吓道：“滚蛋！不然见一次揍一次，要是敢找狸猫之尾麻烦，就有你好看。” 狼狈不堪的赫拉恶心有不甘，奈何冠上手下败将之名，魔力已经所剩无几，唯有空怀耻辱连忙撤退离去。心中暗想着：你们给我等着，惹了灰熊之爪是绝对不会好过，因为我们后台是坚不可摧，即使是帝国军队…… 谚火满意地掸开身上尘埃，转身不料对上愤怒的长天，结巴地问：“怎么了……” 对视刹那，长天怒形于色，看得谚火心里发毛。事情到这个份上，一看眼神就知道是啥：“谚火根本不会召唤系魔法！你到底是谁？” “哟！真凶！” 微光徐徐流淌过谚火身体，顷刻间变换成另外一个人，容色倾城的女人。 第二十三章 处刑台 公会众人向她打量过去，目光纷纷被吸引住了。 只见眼前这个少妇一身大红素衣，头上别着黑杉木制成的簪子，脸上没有任何脂粉，猫步缓移到长天面前，柳腰轻摆，一副弱不禁风之态，哪里像是一名身怀法术、善于易容的高手。 “你把谚火怎样了？”长天怒上眉梢，双手紧握成拳，严声厉色，“我劝告你最好别敷衍我！我拳头可不会对女人留情，你可要想清楚了！” “如果你想要回你朋友，你就必须和我走一趟！这不是请求，而是要求！” 她叉着腰扬着嘴角，一举一动散发着女人香，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暗香，清幽恬静。 “去哪里？”长天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极为普通的女人竟有如此缜密心思，蕴锋刃于无形，此刻显得有些被动。 “这你不必知道。” 她还是一副自信十足的神态。 “好！”长天心里小打鼓，随声应下。 他比谁都明白一个能够善于伪装的女人不仅能复制一个人的容貌，就连其魔力属性都能完整模拟出来，再加上他自己对很多各异各样的魔法都一无所知，更没有应付之法，当前之计还是为了确认谚火安危，无暇顾及其他。 艾伦总觉得眉心那块很不安，急忙凑上去直言他也要跟着去，然而却被冷艳一笑的女人拒绝了。 一路上，穿过莫扎缜区几条平民窟街道，沿着镜江一岸那条尽是榆树荫、人来人往的堪西那大道，不知道走了多久。满目琳琅的店铺整整齐齐地排列在街道两边，川流不息的马车没有奢华的锦缎装饰，没有纯金制成的铃铛叮铃响起，更也没有精致的雕刻花纹和过多豪华设备，车顶尖端大都是立着一个鎏金十字架，说明这些都是教会的马车。 一般来说，平民们是请不起教会那些昂贵的牧师。 这条长达十七公里的堪西那大道可是连接莫扎缜区和斯瓦迪亚区重要枢纽线，而以这条线为中心方圆十里统称为齐尔瓦扎城数一数二的奥拉斯商业发达圈。这个怪异圈子一半处于莫扎缜区最贫穷的平民窟，另一半则处于斯瓦迪亚区最富有的贵族城堡区，截然不同的风景看似很违和，其中流动经济循环却异常稳定。 在经过一处圆形空地广场时，长天忽然顿足凝视，总觉得那里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了：“这里……” 那个黑长发女人有点震惊地说道：“你不知道这里是处刑台吗？” 处刑台？这个带有黑暗色彩的名词，深深地刺进了他内心，同时迫使他于心中产生了一个疑问，这里曾经处刑过谁？为什么我如此不安？ 她见他神色怪异，轻描淡抹地说：“这里曾经是恶名远扬的女巫布兰妮的刑场，也是她长眠于此的地方。” 布兰妮？她是谁？ 长天隐约感觉在哪儿听到过这个名字，这对于从小生活在贵族后院的他来说，有关那个年代的事情都已经模糊不清了，不知是忘记了，还是被某种神秘魔法驱使而除。 他自打懂事起，就知道自己孤苦无依，被迫在某个贵族后庭院做各种苦力，而与他相依为命，是一位年过七十的砍柴老爷爷。那个满头白发、慈眉善目的老人可以说是他那时唯一一个最亲的人，尽管他俩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但感情却亲如爷孙胜于父子。 也许是懂事早，他很少去追问老人自己双亲是谁，时常一个人对着天空发呆。 不过好景不长，年迈爷爷再也无法胜任砍柴一职，被迫辞退了。 他也只好跟着爷爷住在斯瓦迪亚区西北方向的森林里，那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甚少有人影，毕竟这里和遥遥相望的斯瓦迪亚区隔了一片足足有二十米深的裂渊。也就是说，他打从出生开始，一直到八岁就一直替贵族卖命劳作，后到了九岁才远离人间纷扰，采榛西北下。 他还记得爷爷最爱叫唤他小名榛子，想到这里，心头忍不住一股热流趟过。 寂寥的处刑广场中央，赫然立着两个相距五米的柱子。 被火熏着一片漆黑的柱子顶部连着一个铁合金打造的横梁，横梁二分之一位置镶嵌着锈迹斑斑的铁环，环下面挂着一条破旧不堪、血迹斑斑的绳子，绳子末端是一个人头脖子大小的圆圈。 最引人注目的是随风摇摆的绳子后面，立着一座被炼火烧得形如冰淇淋融化之态的一人高十字架，仿佛带有某种魔力，任何人只要凝视着这个诡异十字架十秒以上，便会看见熊熊燃烧大火凭空出现。 就好像某种持续了十几年的诅咒一样，透过这片不知是错觉还是幻觉的熊熊烈火，有的人看到了地狱亡灵在火中痛苦地挣扎，咆哮；有的人看到了老人小孩活生生地被无情火海吞噬，死时惨状历历在目；则有些人看见一头形体透明如雪花、目光凶猛如虎的龙影在烈火中张开死亡双翼，释放出灼人心灵的疼痛。 可是，长天他看到的是……一个披头散发、双目紧闭的女人被禁锢在十字架上，毫无表情的脸在深深发影下，显得那么不真实！ 一股淡淡忧伤仿若无形之手，轻轻地捏了一下他怦然一动的左心室。 “你没事吧？你看到了什么……” “没事！” 长天站在一边，呆呆地看着空荡荡的处刑台广场，浑然不知自己举动已经冒犯了旁边那个眼瞳由深变浅的女人。 她似乎也习惯了男人这种心无旁骛的目光，只是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随即便转过身去，甚是不快，冷冷道：“吾名为卡瑞达·波娃，你可以称呼我卡瑞达公正骑士！” “哦！公正骑士？”他有些想笑，以要挟方式胁迫人前往未知目的地，是一个公正骑士的做法么？ “尊贵王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卡瑞达凌厉眼神一闪，一道金黄色光芒射出，如闪电穿梭，直接击向长天眼瞳深处，“在众多王子当中，且不说你能力不怎样，就凭你私生子出身背景，根本不足以让你在这场激烈的争储中稳固根基……” 长天这才恍然大悟，目光冰冷，哼了一声：“你们绑了谚火，就是为了让我加入你们的势力？” 卡瑞达用手撩了一下鬓边的长发，莞尔一笑道：“现在谈这个还为时过早！你只需要知道，这对你来说，利大于弊就可以了。” 微风掠过积雪覆盖的江面，扬起了卡瑞达素衣角，撩拨着她鬓际那一缕浅紫长发半掩面。她面对着长天面无惧色的质问，冷艳一抹笑意洋溢于眉间，转移话题。 “我对政治权力不感兴趣，也不需要知道你们那些暗地里见不得人的交易……”长天回应道。 卡瑞达并没有接他的话，而是神色微变地示意他赶紧离开这里，很明显她知道有人在时时刻刻监视着这个忽然冒出头的王子殿下。这颗烫手山芋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为了甩掉那些人，卡瑞达没少带着长天兜弯子。 九曲十八弯的小巷即便在这奥拉斯商业发达圈，也没有一丝冷清的影子，各式各样的人三五成群待在那儿都不知道在交接什么。坑坑洼洼黑石板铺就的道路尽头，是一个没有招牌、黄帆布悬挂门前遮挡阳光的破旧低矮屋，隐约透露着一股邪性气味儿，不逊于臭鼬那种喷出来的酸爽臭气。 第二十四章 幻境 抬起厚重的帆布门帘，惹得尘埃扑鼻而来一阵呛喘，似是好久没人来了。 卡瑞达轻车熟路地推开里面那道暗门，伸手一拉旁边那个类似阀门的开关，外面设下的魔法结界顷刻改变了情景。原先破旧店铺忽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一条没有路的死胡同。 黑兮兮的密道在她魔力引动下，墙壁上挂满蜘蛛网的蜡烛井然有序地往深处一个接着一个亮起来，呈现出一种墓地阴森森的感觉。透过可见度不高的微光，脚下那条利用浮石铺就的路显得有些可怕，感觉这下面空荡荡根本没有东西。 因为每走一步，身体都会忍不住控制一下平衡。 “别看下面！尽量走快点！”卡瑞达一回头，恰似阴间女鬼的脸着实吓了他一跳。 “这是要去哪里？总感觉已经离开了斯瓦迪亚区……” 咣的一声，脚底就像是踩在棉花上，失去重力陷了下去。他无论如何使力，都无从上手，反而是身陷污泥越动越糟糕。 那一瞬间，幻境如潘多拉魔盒开启，侵入他内心世界。 齐尔瓦扎城郊外一片茂密的树林中，银发小伙子迷失在了，挺像个呆傻路痴。他转了半天，愣是没从这片诡异无比的林子走出去。在这个看似陌生的地方，他可谓吃尽了苦头。 他擦着汗找个地儿坐下歇息，疲倦感如同潮水迅速袭来，让他身体有如岩石，僵硬且沉重，毕竟他已经长途跋涉一日。抬起头来，透过密密叶隙，他望见了清澈湛蓝的天空，有别于模糊记忆中所见的阴霾天空。 那时阴霾的天空，是因为战火连天的缘故。 帝国之间，常年战火连天，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的不过是珍贵无比的土地和权力。片刻之后，他便开始寻找正确前行方向。 远处模糊不清的影子，缠绕在云间，如幻如影。 于是他皱眉想着那个方向会不会是齐尔瓦扎城，因为他有十年没有回来了。 前行之路，隐约传来强烈波动能量，就像是针刺痛皮肤那般难受，这种令人不舒服的念力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张目打量四周动静，发现左边浓密的草丛下，有一股很大动静，以及噪杂的厮杀声。 作罢，他摄手摄脚地迈步过去，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一群身着黑色长袍狼人包围着一位手臂上有一道刀疤的紫衣女人，似是想要取之性命，食之血肉。尤其是为首狼人头领，浑身邪恶赤色波动，他那闪动着寒光的獠牙在阴暗树影下，显得特别刺眼和恐怖。 一般人见此，为保性命，逃之夭夭，然而长天反道而行。 不由分说，他迅速从背包里取出一个黑色东西往上一丢，闭上眼睛。一声巨响，空中爆开激烈冲击弹开树叶，并释放出刺眼强光。趁这间隙，长天启动疾行魔导鞋开关，近距离救下那个被狼人们包围的紫衣女人。 紫衣女人有些眩晕，视线由于受到惊动显得模糊不清，不过言语有些奇怪，嘴里扬起一丝不明显的坏意，稍纵即沉淀在魅色之下。 “抱歉我不是有意冒犯你，我是迫不得已才使用了闪光弹！你还能看得见么？” 长天满脸歉意，轻手轻脚地帮紫衣女人揉揉太阳穴缓解视觉带来的疼痛。他四顾一看，有些不安地问：“大姐，你怎么会在这种荒凉的地方？还有那么多狼人追杀你……” 紫衣女人三十出头，身着简单和服，有些妖艳，可以清楚看见她两边脸颊连同后面修长白皙的脖颈整个都红了，嫣红透白煞是好看。 她妩媚地笑道：“你这一称呼让我很不爽快！你直呼我古紫就行了，真是俊俏小伙子……” 正当此时，便闻一股凄凉的狼声破空传来，扰乱了丛林低沉死寂的气氛，似是集结信息。狼人是一种特殊物种，他们拥有敏捷的嗅觉，过人的听觉，很难有猎物从他们手上逃脱。 因此，就长天和古紫处境来说，极为窘迫和危险。 “他们正在逼近……真是一股很可怕的气息。” 古紫身临绝境，丝毫没有害怕之意，反而坦然面临死亡，实在令人捉摸不透。 “你逃吧！他们目标不是你。” 这里并不是狼人出没的地方，那为何会有狼人出现？透过古紫告知，才知他们是一群雇佣狼人，以杀人为职业来谋取报酬。 对于长天而言，向着他涌来的是澎湃如海潮般的气浪，从树叶瞬间电火花闪灭的嘶啦声，到风掠过草丛形成的冲击声，它们叠合起来，猛然扑过来，让他如同身处死亡之中，呼吸急速困难，无从反应。 一道寒光斩下，落在古紫腹中，飘起浓重血腥味。扑通一声，长天没想到死的却是狼人，而古紫却安然无恙。可刚刚明明是狼人袭来，命中古紫要害，这瞬间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简单思维无法将其分析出个所以然来。 倒在血泊里的狼人赤红着双眼，嘴里艰难地吐出一句话：“区区人类凭己之力亵渎黑暗深处的力量，迟早会死无葬身之地……” 黑暗深处的力量？ 长天当即提出一连串问号，他感觉事有蹊跷，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擒贼先擒王。狼人头领倒下，很大程度限制住了其余狼人的行动，它们畏惧着这个看起来很普通却不简单的古紫，不敢轻易冒然冲上去，藏身暗处待机而发。 古紫慈祥地笑着，坐在树根上，摆弄着衣袖道来：“来！扶我起来。” 长天应声扶起古紫，本想说出心中疑惑，却怎料古紫忽然伸出右手掌，反掌一握，在手背上弹出小型微红色的刻印，顿时两人全身泛起了微微红光。 容不得他们有片刻松懈，又见三只狼人由不同方向袭来，那速度之快宛如雷霆之势，肉眼根本无法跟上。 然而，就在长天深深倒吸口气刹那，眼前一抹黑，一回过神来就是齐尔瓦扎城郊外某条清冷的不知名小道，周围也没有了狼人身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长天瞠目结舌地望着原地踱步的古紫，来不及解开疑惑，就出现了一个人，从古紫影子溢出来的人，全身包裹在影子之衣下，完全看不到他模样。可是？这个人会潜影……貌似在哪里见过，头疼剧烈就是想不起来。 “你没事吧？这个人是谁？” “他误打误撞卷进来，已经没事了。之后的事，我来处理。” 那个人恭敬地应身退下，缓缓地融入建筑物的影子里，很快就不见了，来去无踪，这种能力无疑是暗杀者须有。 古紫将不明意味的眼光转向长天，关怀地问：“你没受伤吧？” 长天木讷地摇了摇头，问道：“能不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被狼人用爪子贯穿了腹，怎么死的却是狼人？刚刚那个从影子里冒出来的人是谁？” 古紫眯眼大笑，走出小道便是喧闹无比的大街，人来人往。她背着手若无其事地穿梭在人群中，来到江边，示意长天乘上小舟。 长天惊奇地张望四周熟悉的环境，新鲜空气温润着鼻尖，久违的感觉让他大为舒心。 泛舟江上，微风拂面。长天舒心一笑地默念：“我终于回来了……” 古紫皱着眉头，从裤兜里取出一个流着鲜血的稻草人，展示给长天看：“真是有意思的小伙子！我刚刚使用了稻草人诅咒，这是一种黑暗性质的魔法，至于那个人，是暗杀者……不过，你真不怕死？” “稻草人诅咒……没听说过。”长天觉得胸口有些闷闷，仿佛得了慢性咽炎，不知是何因。 “那么！从你踏入帕斯卡帝国的土地，就意味着你做好了心理准备。”古紫笑容瞬消，语气加重。 长天神情忽然一变，满头大汗淋漓而下，苍白之色渐渐浮于脸上，有如身处黑暗之中独自面对野兽那般害怕。 古紫瞬间脸色大变，铁青如幽灵，对视的刹那，凶恶的眼睛就好像杀气腾腾的野兽红眼，不容反抗：“十年前黑山之战中唯一一个幸存者，长天·帕斯卡尔，你终于回齐尔瓦扎城了。” 啊呜！长天身子猛然一阵僵持，抽搐倒地，刺痛之感有如蛊虫钻心入骨，折磨着他死去活来。 “你对我施加了稻草人诅咒魔法？为什么……” “我不许你有逃跑的念头！贪生怕死虽是人之常情，但身为帕斯卡帝国的战士，这等行为却有辱军令。”古紫根本不为所动，冰冷冷地放话。 长天痛苦地闭上布满血丝的眼，缄默不语地躺在小舟木板上。颤抖的感觉连接起了他断开的记忆片段，惨不可言。那是一场黑暗到看不见一丝光亮的战争，毫无胜算，绝望笼罩在每个人心上，连怎样呼吸都忘记了。 因为，帕斯卡帝国大军遭到了意想不到的伏兵，死亡的主宰者。 他声音忽然哽咽起来，按捺不住的泪光闪烁在眼角边，脑子一片混乱，觉得自己挪不动身体，行动迟滞就像一盏虚弱的油灯，摇曳不止，且不断地在重复：“斯塔克，你不要丢下我！我也能战斗” 第二十五章 龙骨 外来魔力以病毒形式入侵他的血管，直达神经中枢，截断了那股异常脑电波。 当他精神飘忽过来，发现自己躺在诡异的浮石小道上，眼前站着的人还是眉头紧锁的卡瑞达。只是，浑身一股冷意袭来，这才发现自己早已大汗淋漓，衣物湿透。 卡瑞达艰难地呼出一口气，用很轻的声音说：“你还是小心点为妙！这里可不是普通密道，底下可以说是通往地狱的深渊。这条通往地下的路，是很早以前一个邪恶女巫留下的绝间路，据说是利用大量怨灵石铺就，但凡心有杂念者陷进去，大都会自取灭亡。” 有时候，世界就是这么奇怪。 虽然十几年不变的女巫戏码总是反复上演，但改变这种东西，真不是随口说说，由于女巫的力量过于超乎想象，除了人们心中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有时候，信仰神的教会也起到了外力作用。甚至，还有部分贵族对行为诡异的女巫颇为警惕，很轻易就采取冠以邪恶的方式对其压迫。 开玩笑！是长天第一次觉得荒唐至极的想法。他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缓了缓乱如麻的思维，脑子里飞快划过跟爷爷有关的回忆，疲倦的脸黑了下来，并淡淡地说了句走吧！ 狭长又古怪的绝间路，时不时传来碎碎念的咒骂声，虚实不定的两侧墙壁仿佛某种动物蠕动的食道，清晰可见的血管跳动感强烈无比，总会让人产生一种被吞噬了的错觉。 在经历了很长时间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晰听见的安静后，眼前那一缕白光结束了这段无聊顶透的路途。 他在踏出绝间路那一步，脚底就像是踩在玻璃上的质感，凝神一视自己赫然踩在半空中，乍一惊空旷如广场的地下世界布满了蜿蜒交叉的铁轨，分别从遍布悬壁的洞口延伸出来，一直交汇于远处形如瀑布跌落的悬崖，消失在转角处。 “这里是哪里？” “地下工厂，兵器制造工厂！”卡瑞达轻扬衣袖，其中一条铁轨宛如蚯蚓一般扭动起来，铁轨尽头缓缓疾驰过来一辆看似马车却像是拖车的地下交通工具，形似迷你缩小轻轨车厢，里面整整齐齐排列着五行共十个有背靠和把手的豪华座椅。 “那为何要带我来此？如果我估算不错，这里应该是默特拉斯森林西部磁铁岩地下面！”他随着卡瑞达坐上了这辆依靠着魔力作为能源的地下轨车，坐如针毡。 “不愧是在榛子林居住过一段日子的人，连很少为人知的磁铁岩地都知道。”卡瑞达于地下轨车急速拐弯时，调整了一下车速和平衡角度，以免冲速过快导致惯性出轨。 磁铁岩地，是一个地质下沉的盆地，位于斯瓦博拉丘陵接近帕米尔岛边缘，那里植被不生，终年由上至下的磁暴风就像是铁器击打在地面的野兽，若是亲眼所见，必定叹为观止。 只是，那里重力场非常强大，别说是鸟能否展翅高飞，就是人也难以迈出一步。 而斯瓦博拉丘陵以西偏南的地方则是风景优美的川贝拉平原，生长着各种坚果原始林，是松鼠以及其他哺乳类动物的乐园。这里，也是长天消灭了死灵军团踏入莫扎缜区时，回到最初那个破旧木屋的榛子林。 烟熏似的洞壁坑坑洼洼，看似不美观却光芒四溢，这些坑坑洼洼所露出来的水晶般物质，释放着不逊于灯泡亮度的异色光芒，大多都是绿色和粉色居多，其中也有黄色和白色的矿物质在发光，只是光芒太弱了。 由于这些不是魔法石矿物，整个地下洞穴一改以往黑咕隆咚的色彩，仍然是一片静谧祥和的天地。 “这些都不是魔法石吧？”长天很在意那些散发着一种古怪香气的矿物质。 “是一种特殊矿物质，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卡瑞达有意回避这个问题，指着前方那片七彩炫丽的深洞，表示地下轨车将要冲下去了，抓紧椅把。 呼啸一声，耳膜都快被这股过山车般刺激强烈的空气压给震破了。 好在这过程并不长，地下轨车很快就趋于平稳运行，在慢慢趟过遍地发光碎屑的铁轨后，前方出现了比上面还要宽高大的黑土空地。远处形似一片山脉阴影的地方俨然有一座霸气侧漏的城堡镶嵌在上面，两条立着青色比蒙兽雕像的道路犹如柠檬外形两点交叉在一起，一端终点抵达紧闭大门，另一端于空地相互交错点化为两条路延伸到黑暗深处，阴森森的绿色点光是这里唯一光景。 这层不出意外，应该是一百多米深的地下。在这里，不少矮人正在从城堡特殊小门通道进进出出，挑着扁担亦或是拖着单轮车运输废弃石块。它们脸上都没有表情，机械般任劳任怨，更没有交流。 奴隶？它们都是奴隶吗？长天总觉得自己越来越惶惶不安了。 吱呀一声，足足有大腿粗厚的十米大门以极慢速度向两边退去，两边七米高的士兵石像竟是活了过来，半蹲着膝盖微微低头恭迎着，特别瘆人！ 抬眼望去，白光泄顶的巨大空间密密麻麻都是铁架搭建的层层空间，每层空间都有大量矮人奴隶正在煮锅炼金属，不知者还以为来到了煮人地狱，那不绝于耳的惨叫声是全身裹在铁人盔甲里的士兵在鞭打动作慢下来的矮人们，再加上吱嘎作响的轮齿转动声，俨然人间地狱之态。 “你们究竟是谁？” 长天特别反感这样惨无人道的做法，咬牙切齿，“如果你是让我来此看这种令人发指的场景，那就不必了。” “稍安勿躁嘛！六王子，你在试炼祭典上的表现可是相当出色！” 左手边拱形通道中，走出一个脸肥体圆、光鲜亮丽的中年纨绔子弟，身后跟着四个裹在钢铁盔甲下的士兵。说话的人正是这位中年纨绔子弟。只见卡瑞达很恭敬地和他辑礼。 “巴达汗子爵！请问黎川公爵在吗？” “急什么？我倒是要看看令公爵赞不绝口的六王子有什么能耐！” 巴达汗子爵一挥手，身后那四个剽悍钢铁士兵很快就将不明真相的长天重重包围住了，赤目如狼似虎。 这明显是在欺负人！卡瑞达不敢阻止，她怎会不知巴达汗子爵想要干什么，他摆明就是想利用浑身都是硬金属铠甲的士兵来对付赤手空拳的长天，一眼明了打压他。这种做法，说得不好听就是一帮拿着刀的土匪在抢劫一个毫无防备的穷人。 然而，出乎卡瑞达意料，即使在这地下极具压迫力的钢铁士兵，也没能给长天造成一点威胁。他身手特别敏捷，尤其是在动作僵硬的钢铁士兵面前，快若闪电，不过是眨眼间就冲出他们重围，瞄准了那个此刻正在咯咯大笑的蛮横胖子。 巴达汗子爵被长天死死地扣住了圆滚滚的脖子，禁锢于墙上。 “你~你竟敢对我动手！？” “好说！是你先动手，我不介意先一拳打爆你这颗肥油大耳的脑袋！” 长天眉眼一横，杀气腾腾地怒视着手下丧胆游魂的子爵，丝毫犹豫都没有，暴怒青筋的拳头以很快速度对着他汗如雨下的脑袋砸去。 嘭的一声巨响，响彻地下的岩石爆裂回音，在滚石砸落的节奏里，仿佛嘈杂声厮杀声遍地的战场中那一道响彻天际的犀牛号角声。 “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嘛！” 地动山摇的岩壁终于稳定下来，飘飘洒洒的土屑下走来一个步伐矫健的身影。 此刻周遭悬钉在墙壁上的矿场水晶灯一闪一闪，呼应着空气中膨胀如高压锅里那蒸汽因子般恐怖的无形魔力，特别像盗墓时东南角放置的蜡烛突变颜色情形，连呼吸都莫名急促。 “愚蠢东西！还不赶紧退下，若是伤了六王子，你几条小命都不够用。” 声如洪钟的呵斥声震颤得空气唰唰扬起灰尘，这可没有夸张成分，当你抬起头来目视眼前这位魁梧壮大的白发老人，就会被他眼孔中那道金黄色光环所震撼。若说修罗眼美妙绝伦，那么这个令人胆寒的黄金瞳可谓盛气凌人。 卡瑞达闻声见人，毕恭毕敬地半鞠蹲下来，低声地说：“黎川公爵！人我已经带来了。” “很好！你先下去吧，让我和他单独谈谈。” 站在长天身边这位老年汉子，身材高大威猛，如丝白发披肩而下，整个左臂上套着一个金光闪闪的龙纹图案铜壁，那个由内至外黑变金黄的眼瞳不明意味地望着手臂失控颤抖的他，很快眼神中饶有兴趣就被满脸不屑与傲视一切的神色所代替。 这人是谁？这眼睛莫非是帕古斯特贵族的……黄金瞳！ 长天惊异地望着黎川公爵，不得不承认，此人是他第一次能感觉到一丝恐惧的强者，尤其是他周身竟然能瞬间幻化出一阵比寒冷气息还要浓厚的雾气，并且凭空凝聚的紫黑之光沿着他左手铜臂上龙纹图案不断上旋，活灵活现。 不行！不能和此人对抗！ 他估摸着敌我差距，放开手中吓得屁滚尿流的巴达汗胖子，说什么也不能输气势，本来就是为了救谚火而来，就更不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当场厉声提出：“你就是黎川公爵对吗！为何要抓了谚火？我要立即见到他！” 黎川公爵不苟言笑，拍拍他肩膀立即让其强行迈开脚步，一齐朝着里面那条灯火通明的小径走去。 死寂的地下通道，充满着让人窒息的气氛。而长天他只能强压住内心躁动，被迫一步一步朝着未知地下迷宫深入其下，途中各种奇闻怪事足以让他刷新世界观。 蛆虫乱爬的某生物头盖骨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好恶心！ 半截身的半兽人拖着长长血迹在地上爬行，面目狰狞的面孔在黎川公爵的震慑下，血丝缠绕的獠牙抽筋般颤抖，眼珠子在空洞眼框里上下弹动，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了，抱肩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大约走了一分钟路程，眼前拱形山洞小道豁然宽阔起来，特别是那一眼望不到底的洞壁奢华无比，尽是巴掌大小实心红砖层层叠叠铺就的纹路，于欧式挂壁魔法水晶灯那佛光般光华四溢的照耀下，甚为赏心悦目。 “很冒味一问，你到底有什么目的？”长天松开控制了自己肩膀的手，语气缓和地问道。 “说到目的，那你回齐尔瓦扎城是为什么？相信你爷爷已经和你说了你的身世，按照正常人思维，世界那么大不可能没有你容身之地，可你偏偏还是回来。”黎川公爵阅人无数，自然不会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放在眼里，“其实，你连你自己都骗不了，更加否定不了血液里某种与生俱来的归巢天性使然……” 多么可怕的人！竟能将他内心如此隐秘的挣扎看得真真切切…… 长天从未如此冷笑过：“就算你能洞若观火，可这和你抓谚火有什么关系？”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以你们能在龙之谷存活下来的能力，会那么轻易被人抓住么？” 黎川公爵抚摸着自脸颊呈v字形垂下的白胡须，乐呵呵倒是和蔼几分，在长天愣住空隙，他补充道：“放心！谚火可是我请过来的贵宾，绝不会亏待他！” “倒是你，我很想和你合作一番！” “嗯……确切来说，无论你愿不愿意和我合作，你都没有选择。” “你们在踏入帝都那一刻起，就进入凯瑟琳王后的视线里，再加上阿尔法要挟，你们每走一步就像行于渔网密布的棋盘，稍一不小心就会落入某个人的魔爪中。” “就别更说你们还没踏入帕斯卡帝国边境之际，就被一大群身着铠甲的士兵重重围住……” 在黎川公爵一连串的抛砖话面前，长天按耐住水泡一样冒出水面的先入为主，英俊面容上微泛笑容，内心实则波涛汹涌。 “没想到黎川公爵对我等行迹了如指掌，看来是有备而来，我是不是连一点忤逆的念头都得掐灭呢？” “非也！我要你心甘情愿与我合作。” “如果我说不呢？” “你要清楚自己现在处境，不会比笼中鸟好。” “在谈论这些之前，我要亲眼看见我的伙伴毫发无损！” “那是自然！” 他们拐过钢铁士兵把守的山洞隧道后，乘上悬浮地毯，朝着更深处的洞穴飞去。 在眼睛适应地下黑暗后，长天咋舌垂直而下的天然地坑分布着蚁巢般多而密的大窟窿，这些窟窿都是很特殊的正五边形，且其周边光滑如陶瓷的黑色岩石反射着不可思议的金属质感，而从窟窿中流出来的墨水中，闪闪发光的玩意好像是金粉…… 再往下坠时，更多柱形白色水晶杂乱无章地裸露于岩石表面，在一片黑漆漆的世界里特别耀眼。 骨头？不对，是某种大型生物的骨架…… 底下还有一个人影，那种活力四射的炙热之感很明显就是他。 这家伙……枉我这么担心他！他倒好，在这里对着一大堆骨头坟墓津津乐道！？ 勃然大怒的他还没等悬浮地毯落下，纵然跳下去，将长年因潮湿而结块的地面砸出一道闪电球形状的坑，吓得手中正在摆弄着尖骨的人猛地原地跳起，睁大差不多跟牛眼般大的眼睛和探查灯似的左右横扫，还不忘装腔作势。 “何方魔龙，敢吓你爷爷？” 第二十六章 戒备 “嗯！我是魔龙！？谚火爷爷！” 异常平静的声音于空旷地下坟墓有些毛骨悚然，甚至是让还没反应过来的谚火浑身激起一层波澜般凉爽的冷汗，抽搐的脸筋极其不自然地拉扯嘴角似笑非笑。 乍一惊，他转过身来，摸着后脑勺笑嘻嘻：“不是，我还以为这个龙骨坟墓会跳出活龙……” 不由分说，长天一脸祥和笑意慢悠悠地走在他跟前，十分客气地用手在他胸脯上先拍两下，而后转移到肩膀上掸掸灰尘，动作流畅且温柔地说：“你一声不吭就走了，到底想干什么？” 谚火后退几步，小眼神看向别处，降低分贝地回应：“这个……说来话长！” 可表面平静如水，内心却爆炸如雷的长天摆出一副善解人意，一把用右臂揽过他那满头刺猬刺后挺黑短发的脑袋，用拳头抵在他脸上轻轻地摩擦。 “没事，总有空闲时候让你慢慢解释！” “如果解释不出来，我就把你当做皮球踢来踢去！” 面如死灰的谚火连忙结巴地摇摇头，眨着眼睛目视他，支支吾吾地说：“我不要这个待遇！作为回报，我给你找到了一个宝物。看在宝物份上，你就先原谅我吧！黎川公爵正在看着我俩呢……” 那个不动声色的男人裹在黑暗里，看不清他脸上有什么表情变化，背着手挺着胸立在那儿。 大概是感觉到了长天和谚火的目光，他才打开话匣子：“这里是地下工厂七十米深的地穴……这片地穴构架复杂蜿蜒，且不说形成年代久到无法追查，仅仅是这片堆积成山的龙骨坟墓，足以让人惊骇。就更别说还有多少龙骨埋葬在周围固化为石的土壁中。现在，我需要你们帮我辨认一下这是什么龙的坟墓。” 主观意识上，黎川公爵认定来自龙之谷的人不可能不清楚龙的种类，这有利于他的计划。 三言两语，谚火在和黎川公爵达成一定的协议后，连忙拽起百思不得其解的长天往龙骨坟墓其中一个五棱柱洞穴深入，并示意他暂时不要说话，警惕一下外面正在一堆坟墓上坐着等他们回复的黎川公爵。 光溜溜的黑壁颜色太深了，甚至可以轻易捕捉到空气中微小至细菌那么程度的光，并且从不同角度看上去就像是反光标上面那一层特殊材料制成的反光膜，可是，脚下碎石无论如何翻转，玻璃渣表面都会散发出妖异无比的黑紫光。 可以说，他们进入了一条恐怖如斯、视觉惊悚的黑暗隧道。 只是这个隧道，并不是人类利用地下空间埋置于地层内的工程建筑物，而是某种非人生物的杰作。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的巢穴？” 长天小心翼翼地躲过脚下那团和肉球似的未知植物，很不耐烦地推了一下一脸忖度的谚火，脚底忽然踩空，身体一倾的瞬间好似有一颗很小子弹掠过他脸庞，一阵刺痛割裂了皮肤却没有流血。 “天，我问你，要是让你单纯从巢穴颜色判断，你会觉得是什么龙？”谚火仰着头打量着洞壁。 “黑色洞穴，再加上潮湿透气的空间并不大，很明显这不太像是龙巢穴。外面龙骨坟墓中最大骨架不超过十米，据我所知，不是龙却长得像龙的野兽只有双足飞龙。” 长天将手轻轻摩擦极具金属质感的洞壁，忽然发现它竟然动了一下，黏糊糊物质从中渗透而出，无色无味。 “双足飞龙？这种低级生物，似龙而小，仅具双足，爪趾如飞禽，双翼披鳞或带羽，尾生倒刺或呈蛇状。它们有能力打造出如此复杂且美妙绝伦的五棱柱洞窟么？且不说它们智慧如何，就单凭洞壁上这层蕴含着巨大金属之力的薄膜，除了拥有高阶魔法才能的龙外，就是最厉害的矮人铸造师也做不出来。”谚火似乎很肯定这里一定有远古龙的踪迹，灵敏的鼻尖循着洞内流动空气抽动了几下。 “也是！假如我们可以查到龙的踪迹，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长天对于龙这种生物打从心底不是很喜欢，哪怕是自己能够轻易粉碎地面，在真正巨龙那恐怖的力量面前，也如同以卵击石，对它们构不成什么威胁。 “当然是取得它们的信任，不要忘了我们可是龙之谷的龙骑士。”谚火不假思索地回答他。 “那只是你，我可不是什么龙骑士。” “真是拿你没办法……你看！前面有龙息残留气味……” 循着谚火所指方向望去，长天赫然看到晶莹透亮的微光宛如仙境入口，于视线尽头黑洞壁与晶莹透亮如白宝石的岩体交接处荡漾着如镜子般明亮的水面波纹。 他们没有注意到身后蠕动的黑壁正在以很慢速度收缩在一起，窸窸窣窣地缝合在一起。 镜像世界？ 不可思议的镜子就像是这个洞窟尽头，看似无路却迎面扑来冬日里那种寒风凛冽的气流，在透过水波纹乱荡的镜面，长天和谚火都能真实地看见自己倒影。 倒影！镜中的他们以顶壁为水平面倒立着，和他们一模一样的动作。 “镜像？我们要进去么？”长天轻触着冰冷如雪水的镜面，手指仿若插进水面，有种不可言喻的浮力感。 “当然！” 在踏入神秘莫测的镜像时，身体好像潜入水底，无法呼吸地飘浮在半空中。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们睁开眼睛时，眼前一片庄严宏伟的神殿内部，到处洋溢着某种神圣气息。 “这是？之前出现过的白金神殿……”谚火纳闷地走来走去。 “什么白金神殿？”面对焦虑的他，长天一头雾水，他环目四顾，都没有发现特殊符号，为此还沉思一下：难道是我错了？古老神殿或者遗迹什么的都没有瓦尔哈拉铭文的线索！ “你遇见魔神锡蒙利时，我和银王闯入了符文结界世界里，感觉好像白金神殿内部。” 话音刚落，投射着无数股白光柱的天花板虚化成方才水波纹镜像，释放出沐浴人心的圣光。 长天体内魔神因为受不了这股神圣气息，试图想要逃离这里，却没想到被凭空出现的符文锁链拉住了，以幽灵状态浮在半空中。 魔神锡蒙利本是黑暗，自然遭受不了奇怪且带着神圣属性的符文锁链的净化，灵魂之火微弱如烛火，好像微风一吹过就会熄灭。涌动的符文散发出微光，有如闪烁繁星，神秘而又有吸引力。 “即使我告诉你们神真的存在，你们也未必不敢挑战！” 这股神圣的气息并未杀了魔神锡蒙利，反而在净化他的黑暗气息，将其灵魂之火压制到微弱状态，然后赋予其一些来自于符文的纯白之力。 锡蒙利惊愕地看着正在变化的自己，由黑变白，就算如此还是能依稀感觉得到一点残留的黑暗气息，他所持有的钻石之枪在神圣之光照耀下，逐渐融化成一把闪动着银白光芒的长剑，另外所持有的黑盾也被熔铸成了反射着墨色光泽、图腾闪动的剑鞘，微光暗淡。 “锡蒙利，你的血肉之躯尽毁，你的灵魂之火逾越生死轮回，若是暴露在光日之下，必将融光消逝。这把剑可以成为你灵魂的归宿。” “曾想何时，我锡蒙利身为一代魔神，无所畏惧，威风凛凛，而今却叫我成为一把剑的灵魂，简直是对我的蔑视。要是这样，你还不如将我抹杀……” 锡蒙利还没说完，一条银白之力始于长剑，伸出五道如雪如玉的白缎带缠绕住锡蒙利的灵魂，硬生生将其拉了进去，随后散布于空中的符文迅速爬满剑身，渐渐消融进去。 缓缓地，长剑浮在长天面前，起伏不定。 剑身泛着柔和温暖的银光，有如寒冬里的阳光，照着人心暖和和。啵一声轻响，白光包裹着长天，促使他微微轻飘站起，无意识地伸出手握住了剑柄。 长天目视着白光四溢的自己，顿感身体里涌动着从未有过的力量，无比轻松，就好像感觉不到了疲惫和伤痛。 “为什么要把这把剑交给我？依锡蒙利的性格，他是不会甘心成为剑魂。” “这个要看你自己了！该如何走，看你能做出怎样的取舍……” 空荡荡的回音响彻心扉，白光渐强虚化了空间。他们转眼就回到原来地方，白金遗迹凭空消失，但无形力量仍在向周围施以巨大引力，卷动着灼热的空气在洞窟里不断向上翻滚。 长天目视着手上这柄藉由锡蒙利的武器打造而成的长剑，沉甸甸之感就像是剧烈运动后从肌肉中酝酿出来的酸痛感以烈火燃烧速度遍及整个右手臂。 下一刻，他感觉到剑身带有振振怒气，使人有种来自心灵的畏惧感。 再说这把剑，剑总长五尺，宽一尺五，剑柄上的雕饰如星宿运行闪出深邃光芒，冷冽的钻石刀锋闪耀在微光之下，与中间纹路清晰对称的白金剑身无缝结合，透着淡淡白银光泽，仿若一层流动风气行云流水般将剑身隐匿起来，最后连同黑玉剑柄都渐渐透明化了。 “这是不见了？”谚火从未见过这样一把神奇的剑，怎么打量都看不到影子。 “祂只是透明化而已，你看我还在握着祂……” 长天挺过意不去，本来锡蒙利好端端被封印在白金遗迹某处，却不料自己闯进去把人家打得狼狈不堪，事后还对封印他于体内毫不知情，现在还被迫成为剑魂寄生在自己武器铸成的利剑中。 “要不我将锡蒙利从剑里释放出来吧，我怕再这样下去他会怒火攻心！” “你能保证将他放了后有肉体可以回去？” “都这个时候，你不要再调侃我。我哪知锡蒙利的肉身在何处……” “你最好不要乱来……虽然不知道方才那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神秘者是谁，但是他并没有伤害我们，想来也不是坏人，会不会有可能是神殿守护者？” “你怎么不说是化人形的龙呢？还神殿守护者……” 俩人拌嘴间隙，身后传来滴答滴答的脚步声，就像是乳洞中石钟乳滴水的声音，轻微而又带了许些回音。 以免不必要的麻烦，谚火赶紧打开空间戒指，将长天手中那把无形之剑放置其中，动作之快差点连自己的手也被关在里面了。 视线并不充足的黑洞窟中，拐角处一个细长的影子最先出现，环形阴影下才走出一个男人的轮廓。 这男人身上服饰非常古老，透发着气宇不凡的古意，身材高挑，相貌庄严而优雅，有着一头和长天相似的银白刺猬头，不过如雕刻般五官分明的脸型俊美绝伦、一张坏坏的笑脸，连着如剑般的眉毛泛起柔柔涟漪，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特别是他那左耳炫目好看的白夜石耳钉，阳光帅气中添加了一丝放荡不羁…… “你是谁？为何出现在这里？”谚火试探性地盯着他，全神戒备。 第二十七章 银袍 那男人摊开双手，一副睡意泛滥之态，瞳孔颜色愈来愈淡，看起来就像是水银球一般，闲情惬意并慢悠悠解释。 “我是奉黎川公爵之名游走在这地下洞窟里，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你们……你们应该是黎川公爵说过的长天和谚火吧？你好，吾乃银袍法师，奥古斯汀！” “你怎会出现这里？”谚火摆出防守姿势。 奥古斯汀幽暗深邃的冰眸子闪过一丝谁也没法捕捉到的光芒，背靠着滑不溜丢的洞壁交叉双手于胸前，嘴角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 下一秒，他意外指着他们身后没有路的洞壁，冷笑道：“你们从这儿出来了啊！” 哧的一声衣角大幅度划开空气，余音绕耳。 长天和谚火连连后退几步，摆出一副随时可以出招的姿势，不约而同地质问：“你有什么意图……” 恍惚之间，一股掠耳微风轻抚过他俩的脖子，气流盘旋之处闪出一个懒洋洋的身影张开双手搭在他们肩上，坏笑地抱住他们往前走，轻轻吐气。 “别怕嘛！我又不是坏人……” “放心，我不会告诉黎川公爵！嗯？你们言简意赅一点，直接和他说这是双足飞龙的坟墓就行了。” 这人太深不可测了……轻而易举就在他们眼皮底下瞬间移动，这毫无疑问是空间魔法。他们更惊讶自己心思被奥古斯汀一览无余，仿佛身无衣物、赤裸裸地站在他面前一样。 “无需多言，我们走吧！要是黎川公爵起了疑心，你们可会吃着兜不了走。” “你为何要帮我们？”一言不发的长天终于发问。 “嗯？因为我喜欢你们呀！这个理由可以吗？小榛子！”奥古斯汀皓齿明眸的将脸贴近长天，鼻尖轻轻的触碰了对方的脸颊，咧着嘴开怀大笑。 什么鬼？！长天当下后撤一步，脑瓜子重重地磕在洞壁上，疼得他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可他顾不上天旋地转的晕眩，内心猜疑就像暴走的荧屏，刷出好多条问号和感叹号…… 无非就是如此诸类：这家伙怎么回事？怎么做到探知我过去的回忆。 “小榛子？你是在叫他么？”谚火凑过来，嬉皮笑脸。 “嗯啊！”奥古斯汀眼珠子转一圈，“你们权当我会读心术吧！” “再这么叫我就对你客气了，除了爷爷没人知道我的小名。”长天当即发起了激烈抗议，怒眼竖眉。 “嗯，那叫榛子吧！”奥古斯汀一脸欢乐地搭着他俩朝着出口走去，“还有哦，你们可要答应和黎川公爵合作，以后咱们就能一起开心玩耍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信不信我一拳揍飞你？”看着这出场特别酷炫高冷的人一瞬间变成逗比，一想到今后要面对两个逗比，长天忍不住吐槽，他们一旦开启欢迸乱跳的模式，还不把我折腾疯了？ 不行，坚决拒绝。 奥古斯汀一把捂住他嘴鼻，脸色瞬变，大有眉目犀利刻骨刀之势，冷冷地抛话：“你确定能把一个空间系的银袍法师揍飞？” 长天发现原本怒视着奥古斯汀的举止虽然没变，但视线里的对象却换谚火，连同身体所处的静止姿态，也移动到奥古斯汀所站的中间位置，双手很舒服地搭在一脸茫然的谚火和言笑自若的奥古斯汀肩上，俨然和脸上怒形于色的表情形成鲜明对比。 “云纵王子开眼之际能做到的事情，我一样也可以做到！”奥古斯汀敛色转过头来，掷地有声。 谚火心中盘算地说：“银袍法师？从未听闻过这世上还有银袍法师，你该不会是欺骗我们吧？” 奥古斯汀咧了一下嘴：“嗯？实际上银袍法师是我自封。” 他冷峻眉梢微微上扬，接着说：“法师钻研不同方向会带给他们截然不同的结果，世人擅自给法师定下等级，将其分为魔法学徒、初级法师、中阶法师、高阶法师、超阶法师、禁咒法师，除了魔法学徒和禁咒法师外，其余还细分三阶。可是塞尔会那般家伙偏偏不吃这套……” “塞尔会中大致有红袍法师、白袍法师和灰袍法师。由于这个政治机构太过神秘，没人清楚他们内部阶级。”谚火插话。 面对谚火还算是有些见识的分析，奥古斯汀不明意味的点点头，载笑载言。 “通常选择了变化系和防护系的法师会披上白袍；研究咒法、塑能和幻术三个派系的法师会选择红袍；权衡着内心的善恶、气力和地位都达不到标准的法师只能披上灰袍。当然，还有披上黑袍的法师，这类家伙通常是死灵、预言和附魔领域的专家，总之还是小心为妙。” 长天冷淡地说：“你还真是闲，自封为银袍法师……我看八成是男巫吧！” “嘿榛子，你可别搞错了巫师和法师的区别。法师只是巫师中一个部分，但巫师并不一定是法师喔！” 奥古斯汀最喜欢调侃他，搞得他浑身都不自在，特别是那双不像人类的眼睛，瞳孔颜色淡得发灰。 长天一把将谚火拉过来，隔住奥古斯汀往他这边靠。 “哦，那你这个破银袍法师有什么依据？” “我自信银袍法师体质比其他法师强，而且……”奥古斯汀嫌他们走得太慢了，再次将手搭在他们肩上，调动一部分魔力铺就于脚底的空间，“我还有以步行无法企及的高速度通过一段很长距离的能力！” 乱葬岗似的龙骨坟墓堆前，被迫无奈的谚火他们在奥古斯汀细微眼色下，谎话连篇将双足飞龙坟墓的来历捏造一下，还不忘补刀一句：这个地方没什么特殊，我想你们之前已经彻底将所有洞窟翻个遍，全是骨头和石头，几乎什么也没有找到。 这番忽悠，黎川公爵半信半疑地看向他身后的奥古斯汀，在得到他肯定后才不再继续追究下去。 在回到上层地下工厂后，黎川公爵和他们交代一些关于合作的注意事项，目前先应付好试炼祭典第二试炼，同时还不忘嘱咐奥古斯汀一定要谨慎行事，不得随意在人前显露身份。 这些啰嗦话听得他们都快要睡着了，好不容易可以脱身，却要坐地上轨车回到地面。 这个老精明，根本不会给他俩机会深入了解整个地下工厂，甚至连工厂的作用都是个问号。尽管谚火有意去问奥古斯汀，但他直言自己困了，进入地下轨车坐下就睡着了。 复杂多绕的地下铁轨没有先前过山车般的刺激，大都是以平缓地势作为通道，直达斯瓦博拉丘陵某处瞭望塔杂草丛生的出口。这时他们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繁星密布的星空没有一丝云的影子，明明是下弦月时分，却一片黑漆漆。 昼伏夜出的野兽们于灌木丛中发出的低吼声尤为刺耳，吓得树上的虫鸣像断了线的琴，戛然而止。数不清的红灯笼在远处夜影间闪烁着，带着最原始的狩猎杀气，横扫整个恐惧笼罩的灌木林。 谚火和奥古斯汀两个人对灌木林的骚动声特别敏感，酝酿起体内魔力缓缓储力。只有傻乎乎的长天毫无戒备地面向这座似曾相识的瞭望塔，背对着危机四伏的灌木林，这可吓坏了奥古斯汀。 “榛子，你听不到来自灌木丛的声音么？” 奥古斯汀咋舌地看着没危机感的长天，微微抖动的下巴拉得好长。 谚火一把将他拉过一边，叹着气摇摇头，神神秘秘地和他说：“你别问他这个，他貌似是因为战争的缘故，导致一部分听力严重损失，对于很细微的声音完全是未知未觉，与常人相比算是一个很大的缺陷了。” 若不是身处黑夜，长天似乎通过唇语就能将谚火说的悄悄话一目了然，但此刻乌漆墨黑、树影绰绰，他未必知道野兽正在潜伏，更别说谚火和奥古斯汀正在接头接耳。 “这么惨！？”奥古斯汀这才明白他为何脾气怪僻，想到这便不由惋惜。 谚火与他并肩作战十余年，从未觉得他有过低沉消极时，就算面临无法战胜的敌人，也不会轻易倒下。 “额，在我看来他不值得被可怜吧！” “他可是比任何人都要坚毅，死里逃生多少次从不轻言放弃。我认识的他，不只是血液里流淌着隐忍之力、就连骨子里都蕴含着常人所不能及的意志。” 奥古斯汀从谚火的评价中，看得出这俩人相互信赖、信任着，不由得感慨这是多么羡煞旁人的情谊。假如将他们放在战争残酷的年代，一定能在硝云弹雨、尸横遍野的战争中活下来，即便不能成就一番大事业，也能给战争带来另类的改变…… “奥古斯汀，你没事吧？” “没事！这样就好……我们还是注意下埋伏在灌木丛的暗杀者！” 奥古斯汀被谚火打断思绪的刹那，惊讶地发现自己潜意识中对他俩产生一种认可心理，这让一向性情多变的他一改往常的苛刻，会心一笑。 窸窸窣窣的动静带动着树叶乱颤的撕裂声，于灌木丛深处溅起浓重血腥味，似是野兽袭击了埋伏的暗杀者，谁生谁死无法定论。 奥古斯汀设置在瞭望塔的初级空间结界青钢阵被人改变了规则，反向于外释放出一种暴躁因子，一入夜便将密林中的野兽吸引过来。 越来越多的红眼从周遭树影绰绰的幽暗中冒出来，险象环生的情势不输于战场上的四面埋伏。 有时候，发狂野兽比丧心病狂的人更为可怕。 潜行于夜色的某个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无声无息地蹿到毫无反应的长天头顶，张开遮天蔽日的翅膀，倏地喷射出一道震耳欲聋的爆音波，将地面轰炸出一圈又一圈荡漾出裂缝的惊人能量。 “这是龙种绘灵？贝利翁蝠……” 奥古斯汀当下反应就是冲出去，想把被爆音波正面命中的长天救出来，却没想到他像个没事人，一把抓住贝利翁蝠的脖子，一把将它丢出去，狠狠地砸断了一棵细叶灌木。 谚火习以为常地拍击奥古斯汀肩膀，笑道：“音波攻击对他而言，效果不太好哦！” 奥古斯汀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个傻得可爱的男人，不得不承认傻人还是有傻福，某些看似不容忽视的小缺陷，有时候也能成为一根有用的救命稻草。 第二十八章 信条 始料未及，这个等级很高的魔兽系龙种绘灵贝利翁蝠毫发未损，抖了抖硬邦邦的脑袋，忽然兽性大发，扇动半米长的黑翼呈z字形快速接近长天并使出了杂技招式，快猛准。 呼啸而过的闪电撞击还是没有命中目标，迂回空中作调整。 侧身以最小动作躲过贝利翁蝠攻击的长天一开始还算是很轻松，可渐渐，他发现事态不对了。这只双眼涨满了血丝的贝利翁蝠状态很暴躁，机械般重复着越来越强力的撞击，哪怕是受伤也没有丝毫畏惧和退缩。 这无疑是一只发狂到失去自我意识的野兽。 暴涨的空气涡流以贝利翁蝠黑翼为中心，席卷着树叶和尘埃搅拌于一体的乱流，持续吞噬旋转并扩散，转眼间集聚成两道炊烟般蜿蜒钻破树叶的烈暴风。 左右夹击的风暴柱尖端就像是电钻机钻头，发出呜呜嘶哑声，仿佛两条盘旋于上的东方龙，声势浩大。 长天这次并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就能使空气中游离的风元素发生了转变。 重现当日瓦斯诺第一次以风刃袭击他的情景，异常元素游离感，以及细微变化。这种变化，此刻在奥古斯汀眼中，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欣喜若狂。 “革新铠甲！？这可是级别相当高的血统特性……” 毫无疑问，由于这个血统特性，长天无形中仿若被坚硬的风之铠甲守护着，不会被对手攻击击中要害，甚至可以不受风属性魔法的干扰，有很大几率向对手发起会心一击。 原本，特性起源于绘灵身上，后来塞尔会研究发现拥有特殊血统的人群，大都隐藏着血统特性。 通俗来讲就是个体被动之类的招式，属于无意识触发。 当然这些都不是绝对，有些人在某个领域登峰超级之际，同样也能习得这样一个绝无仅有、大有增益的被动技能。 几番交锋下来，长天处于被消耗的状态，毕竟赤手空拳对付一只在空中飞行的贝利翁蝠还是有些力不从心。仅仅是一只绘灵也就罢了，潜伏的低级兽灵在激斗煽动下，按耐不住狂躁如虎的野性，一窝蜂以四面八方袭来之势朝着那三个人扑去。 “不行……这些兽灵太异常了，力量出乎意外的强！” 谚火于脚底燃起波浪般汹涌的火焰，抬起右手呈龙爪燃起绯红魔力，一把抓住了剧烈燃烧的赤炎那颜色最深尖端，控神凝力一甩，一条火丝子缠绕而成的长鞭腾空出世，带着火星沫子四溅的光芒横扫方圆十米失控的兽灵群。 奥古斯汀看在眼里，拍掌称赞：“好厉害的元素控制力，这就是龙骑士的实力么？” “你不是在一边看戏吧？帮下忙会死？” “我在看你啊，太帅了都……”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信不信我用鞭子抽你？” 眼看火鞭子就在一尺之外，奥古斯汀求饶道：“大哥，我正在通过魔力捕捉确定空间转移点。” “既然有这等本事，一开始就应该使出来。”被迫连连后退的长天，于他们两米处听到谈话内容，嘟嘟囔囔，“这些能够控制周遭元素来发动攻击的绘灵，可不比一群法师好对付……” 奥古斯汀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俩人，无奈地启动了脚下那一个片圆形的三重魔法阵。 银白色光幕以极光升华形式，伴随着阵中神秘图案与外围的光圈逆向逆转，魔法粒子有如映着光芒的蒲公英，纷纷扬扬向上升空，充斥着这片魔能充溢的圆柱形空间。 穿透他们身体的上层魔法阵附带扫描仪功能，完整地将他们全方位影像投射到另一个空间转移点魔法阵上，这只是初步形成。 随后，他们身体于魔法粒子衬托下，逐渐变得虚化，不可描述般地消逝在空气里。 躲过了循着狩猎天性而暴走的兽灵，以及激发战斗本性而失控的绘灵，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在空间光幕凝华那一刻，无数魔法法阵闪动着七彩点光对着他们，杀气腾腾。 抬眼望去，一层又一层包围圈尽是身着棕色搭配黑色高帽制服的教会成员，看这阵仗怕是静候已久了。 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惶恐且不可饶恕的神色，这样的表现只有在面临大敌，才会现行于色。然而，在所有矛头都指向那个身着蓝色软甲衣袍的银发男人时，一切几乎是有预谋。 谚火楸起旁边那个身份不明的家伙，愤怒的眼瞳中燃起一道凶焰，质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奥古斯汀无辜地摊摊手，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个空间转移魔法是你发动，你想说和你无关？你是在蔑视我智商吗？” “真是百口莫辩！” 长天冷不丁地打断谚火的怒火，半边脸隐藏在低头的阴影中，嘴角微微上扬，一字一句：“你们走吧！这和他没关系，教会这帮人是冲着我来。” 这座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广场中间，那高高方块台两根被火炙烤得发黑的柱子尤为注目。 他之前见过这个处刑台……位于奥拉斯商业圈。 出生入死那么多年的伙伴怎会在这个时候大难临头各自飞呢？谚火毅然否决了。 奥古斯汀愤懑无比，他自认为在空间领域上至今无人能入得了他法眼，然却此时，于他着实是一个当头棒喝，甚至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什么时候？贝利翁蝠出现之前就已经有人动了手脚么？ “烧死女巫之子！” “烧死女巫之子！” “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烧死女巫之子！” 宗教规定的信条还是那么无知过激，尤其是肆意猎杀女巫这条无情的法则，到今天还没被废除。 这世界确实存在恶魔，而女巫到底是不是恶魔的使者，仍然未定论。 眼前这帮歇斯底里的激愤分子，行着神的名义实现自己私利，为所欲为，与灭绝人性的奴隶主们有何分别？不过是人性的缺失和道德的沦丧。 熙熙攘攘的广场外围，刻画着九个七芒星魔法阵，每个魔法阵上都站着一个身形修长、血气方刚的修士。他们全神贯注凝视着阵圆中心，双手虔诚地合成十字置于胸前，以稳固这个大型方位限制阵，三神柱。 处于这个阵中并被认定为罪恶者的人，可谓插翅难逃。 这个教会是艾泽拉斯大陆普及最为广泛的宗教信仰，三体教团，人们往往简单称之为教会。在这片大陆上，只有南镜和荒芜之地的部落不信奉三神，对他们而言，力量强大的成就者更受推崇，特别是费伦王国这种以无上力量为理念的国家，出了不少闻名遐迩的大人物，大元素使塞西尔就是其中之一。 教会所崇拜的三神，实际上是一个神祗三种形态，表示不同神灵。 这三个神灵分别为代表审判的天父、代表婚姻及母爱的圣母和代表力量的战神。信仰者会根据自己所求之事向三神的某一个具体形态祈祷，并获得相应的心理宽慰。 在面对如此之多教会信徒围捕，他们之间产生信任的裂缝，思绪烦躁。 “你这个阳奉阴违的小人，你竟和教会暗中勾结陷害我们？” “要我说几次你才相信我是无辜？” “你把他们全部打倒，我还能姑且信你一分。” “你……这不是胡闹么？还没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就贸然出手大动干戈，只会适得其反，加深误会。”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 “你……有点脑子行不行？和教会对着干，你以为能横着离开么？” “放屁！老子要跳着离开！” 谚火和奥古斯汀俩人吵得目红耳赤，不可开交，无非就是争论谁是谁非，孰对孰错。他们完全忽视了身旁那个静默不语的男人那面如蜡色、竖眉瞪眼的可怕神色。 这一刻，可谓是拔刃张弩。底下那些喊得脖颈通红的教会信徒，情绪愈发高涨。 长天平静得就像是刚睡醒的野兽，无视对着他的百千把法杖，动作流畅地转身走向高台对角那个三角木架支起的燃烧锅。他先是在燃烧锅前停顿两秒，眼神狠狠地扫描四周教会信徒一遍，忽然扬脚对准三角支架下端踢过去。 啪啦一声，飞出火柴的圆锅砸中几个教会信徒后，在地上咣当咣当滚过去。 吓傻的谚火和奥古斯汀只听得他一声怒吼：“你们还扯什么犊子！直接开干！难不成坐以待毙？” 为了防止这些人重伤身亡，谚火对付冲上来的人施展搏斗术，并未使用大范围破坏性的魔法。而坏笑的奥古斯汀可没那么善良，不断地瞬间移动掀翻猝不及防的教会信徒。 场面一度失控，机关枪乱扫的魔法杖在不成气候的教会信徒手中到处射出颜色各异的轰击波，不分敌我。 差距显而易见，这些半吊子教会信徒连一个初级二阶法师都不如。不出片刻，倒下一大半。与此同时，地面轻微一度震动，广场边界石板地隆起三个巨大弧形石柱，呈半圆张开一层满是符文的空气屏障。 三神柱，还是发动了。这是一个内外都能防御的大型法阵，强度等级约等于高阶二级法师使出的法术。 他们的意图，在于困住想要突破的长天三人。 撤退到法阵边缘的教会信徒大都受到不同程度的轻伤，他们吃到苦头后便不敢轻易上前围捕。他们中不知是谁大喊一声弓箭手后，待命于广场外的魔射手们纷纷冲进来，形成一个包围圈，半鞠着身子拉开弓箭对准目标。 这些大体黑色镶就金边的教会制服品味出奇的差，令人不忍吐槽。 一令声下，魔射手们放开扣箭搭弦的右手，精准地对着目标射去。 唰唰漫天的利箭以抛物线形式，化为箭雨毫不留情一泻而下，带着合金铸成的箭头那抹微光隐约的寒意，锐气逼人。 千钧一发的时刻，奥古斯汀作为一名银袍法师自是当仁不让，迅速扬起右手于身前对着空气一抹，轻而易举地展开了以地面为水平的半圆形防御空间，银灰魔力好像面膜一样给空气涂上一层半透明魔力罩子，叠加在这个防御空间内侧，起到强化作用。 咣当！嘶啪！噌呛！ 各种角度袭来的利箭，一一被无死角的防御空间罩所抵挡，碰撞出音色不同的响声。 密密麻麻的箭雨无休无止，尽管周遭地下插着无处落脚的箭羽，也阻挡不住教会信徒谜一般的愤青心理。 异样空气吹来一股带着暗香的气息，只听得奥古斯汀的空间罩有如放在水中的泡泡，轰然爆裂而亡。谚火见此立即双手半握成管形，置于嘴上，运足魔力于胸腔里，对着四面八方的利箭喷射出一道温度高到可以直接融化箭头的火焰。 奥古斯汀冷汗直冒，他发现自己没办法使用任何一个空间魔法。 长天看出他的异样，目光落在满地被利箭插得千疮百孔的石板上，弯身握住几束箭尾，卯足力气将其拔起，连同结土带块的地板也一齐掷向魔射手。 几番紧张对抗下来，魔射手不是被炙热火焰烧伤了手臂，就是被土石砸伤了脑袋，溃不成形。 残兵退却的那个地方，一道虚影于空中化形，出现了两个人。 一个鼠目獐头、额头束着一圈红花眉巾竖发的青年摇摇晃晃地诡笑着，双手就像是得了小儿麻痹症上下四十五度摇晃，配合上左右摇摆的上半身，比不倒翁还难看。但不可忽视，从他身上释放的暗香气息，让人很不舒服。 另一个打扮得浓妆粉末、贵妇模样的胖圆女人正掩面媚笑，深灰色的卷发别着一个长着眼睛的桃色心形公主冠，手中半开的铁骨扇也睁着诡异半只眼…… 总之，这女人身上饰物至少有五官任意一个部分。 第二十九章 冲突 “桃心修女，我们的任务是将女巫之子长天捉拿……”猥琐家伙摇晃地跟在瑞加娜身后，露出月船般大弯的邪笑。 “离我远点！鲁巴特，不要弄脏我的衣服。”一脸嫌弃的桃心修女瑞加娜举扇半掩面，斜眼一瞥，不理会鲁巴特的套近乎，“醒来吧！我的甜心宝贝们，岩石怪！” 话音刚落，紫色杂夹着艳红的强大魔力沸腾于瑞加娜体表，引着地面发生异形变化。 “这是一股怎样的魔力……已经不是高低问题！”谚火牙齿打颤不止，额头慢慢渗透出几滴冷汗。 “这女人……”奥古斯汀体表袭过一阵寒意。 “哎呀！桃心修女无论何时都这么吸引人……”鲁巴特胁肩谄笑跟在她身后。 “那些恶心的话，能别说了吗？”瑞加娜很反感地瞪他一眼，饶有兴趣地盯着那三个人看。 噗嗤噗嗤~~ 地面正在说话？波浪般骚动起来，逐渐冒出怪物形状。 它们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以地板为皮，以圆石柱为眼，从地面脱离出来，形成一个个体型巨大个体。 “地面变形了……将岩石拟人化了？”奥古斯汀已经注意到瑞加娜身后那个猥琐男，很强烈的违和感油然而生，“榛子，谚火，帮我个忙！将那个胖女人后面的小子打晕了。” “为什么？你自己不会去么？”谚火仍然对他心有芥蒂，不甚友好。 “我……没办法使用魔法啊！那个猥琐小子好像能够阻碍我……”奥古斯汀为了证实给谚火看，凝华出魔力使出空间禁锢法阵，结果魔法阵还没成形就分崩离析，“竟然还有这种人存在！” “不行啊！空间全是人家的东西哦！空间系魔法在人家面前是无法使用！”鲁巴特一脸腹黑地摊摊手，表示很可惜，“人家还能将汝的空间规则改变，改变后的东西也是人家的哦！” “我真的没有骗你啊！”奥古斯汀第一次感觉很棘手，却不失冷静。 “莫非！？就是他将你的空间转移点改变了……我们中了教会的圈套么？”谚火深感不妙。 “我都说了我很无辜，你还怀疑我，真伤我心哎！”奥古斯汀露出一副可怜楚楚的样子扑向愁眉苦脸的长天，委屈地喊冤，“你看看，这小子根本不信任我……小榛子，我需要安慰！” “一边凉快去！”长天一手抓住奥古斯汀想要蹭过来的脸，高冷地推开他。 “连榛子都这样对我，人生无爱了……”奥古斯汀瞬间化为落寞的公主，优雅地摊倒在地上，半扶着身子轻微抽泣，仿佛有一道白光孤独的照下，周围都是黑漆漆，很悲凉。 我上辈子倒了什么霉……怎么这么闹腾！长天右手扶住下垂额头，追悔莫及。 谚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嗤之以鼻地踢他一脚。 奥古斯汀善变面孔完全不输给京剧变脸人，上一秒和逗比一样搞笑，下一秒立即化为高冷男神，闭目陶醉。 被无视的鲁巴特很是不快，身体摇晃频率加快地说：“在人家面前破坏了空间规定的人，不可饶恕哦！必须施以惩罚让汝记住何为恐惧！” 在鲁巴特露出一丝狡黠笑容时，处刑广场的空间升起无数串气泡，而处刑台高地上那片空间吧嗒吧嗒气浪翻涌，尤其是奥古斯汀体表空间冒出泡沫爆炸，把他衣服给弄没了。 只剩下素布小裤衩的奥古斯汀哑然失色，赤着上身站在众人面前别提有多尴尬。 这一幕落在桃心修女瑞加娜眼中，春心荡漾地咽口水。 还真是符合鲁巴特猥琐加腹黑的风格，实力倒不是有多强，能力却属于很难缠的那种类型，可以说是空间系魔法克星。他在三体教团地位虽然不是很高，但很少有人敢对他吹鼻子瞪眼，毕竟他只要轻微弹一下，随时可以设定空间的规定，将人困在异次元空间里。 双手紧抱着胸脯的奥古斯汀一副欲哭无泪，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实际，他还真找个另类地缝，不过不是地面上的缝，而是长天身下束腰长袍后面，以求那一片袍布遮羞。 “奥古斯汀……你别这样！”长天站都站不稳了，被他死死地抱住双腿。 “小榛子，真是丢死人了！你可要救救我！”奥古斯汀躲在他身后衣袍里，内心百味杂然地蔑视一下忍着不笑的谚火，恨得牙龈痒痒，“死火把，还不赶紧去将那个猥琐小子给收拾了！不然下个遭殃的是你。” 谚火故作一脸惧色，张开嘴巴大吃一惊：“我好怕怕！可惜我没有惹怒人家。其实吧，你这样子也挺不错，很符合你高贵的气质，以及……不要脸的精神。” 在奥古斯汀死缠烂打的模式下，长天怒不可遏地看向幸灾乐祸的他，呵斥道：“快去吧这家伙撂倒！谚火，你最好拿出真实力来，别磨磨唧唧拖几回合。你要是不想挨我的拳头，我奉劝你认真点。” 拳头威逼下，谚火迫不得已放出大招。 他一改以往大大咧咧的形象，正容亢色地走下处刑台高地，步伐缓慢。 每走一步，地面便升腾几度类似红色熔岩的气浪，于地表盘旋而上的热气流以他为中心，摩擦出火焰涡流。 “伟大的火之龙王，以契约者的名义向汝借取灭世魔力，将世间一切邪恶燃烧，让光明火焰燃遍大地！火龙咆哮！”为了增强魔法幅度，谚火直言正色地将完整的咒语念完了，脚底弹出一层九尺半径的赤炎魔法阵，阵中蠢蠢欲动的龙头随着魔力粒子高涨似是要喷涌而出，继而空气震颤。 鲁巴特瞠目地流着热汗，结结巴巴地惊叹：“龙骑魔法……” 火焰仿若活着的精灵，跃动在这片蒸汽弥漫的空间。站在这里的每个人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有一股渗入肌肉的炙热感冲破神经中枢，唤醒细胞中最原始的恐惧因子，不能自己地打了个冷热交加的颤栗。 谚火在赤炎魔法阵作用下，越来越困，皮肤汲取着热气呈现出一种鱼鳞般的纹路，勾勒出龙鳞大致形状。 他神情自然地抬起头，斜对着天空呼出一个很长的哈欠。 骤然间，缠绕着空气盘旋而上的赤炎以极速流动方式汇聚于他口中，源源不断。这个过程不过是三秒之余，他胀大的胸脯中压缩着深厚的赤炎之力，待他全身一倾，于口中再次弹出和脚底一般大小的赤炎魔法阵，以不可抵挡的冲势突破阵上那层封印光幕，化为一道巨大赤炎冲击波，排山倒海般击向瑞加娜和鲁巴特。 依旧铁扇半掩面的瑞加娜控制着岩石怪护住了她。惊掉眼珠子的鲁巴特略微思考一会，摇摇晃晃地闪到岩石怪后面，和鼹鼠一般弯下身子打开空间门，摇尾乞怜似的钻进那个很小洞里。 啵嗞！赤炎冲击波以陨石坠地之势打在巨大岩石怪身上，燃烧并淹没了它们。 啪啦！激烈碰撞的火焰分子于冲击中心向四面八方漾开一道千层同心圆的半透明气浪涟漪，吸起了地面小碎石。 轰隆！达到爆炸热点的赤炎能量终究还是绽放出一个蔚然可观的巨大火焰球，洗劫了整个处刑广场。 吓得尿流屁滚的教会信徒们自然没有见过这样强大的火焰喷射，纷纷被爆炸热浪掀翻于地，七歪八倒不成人形。不耐高温的衣物扑哧扑哧冒着烧焦青烟，烫得他们满地打滚，一片狼嚎之状。 不知何时窜到他身后的长天，冷笑道：“练习了这么久，初级龙骑魔法终于成型，也不枉你被龙多踩几脚、喝了一大缸的污泥水。” 谚火哼着鼻子别过脸不理他：“你走开！站着说话不腰疼……” 奥古斯汀趁乱冲到那帮满地打滚的教会信徒堆中，两眼放出恶魔般邪恶的光芒，硬生生活剥了其中一个衣物还算完好的教会信徒身上外套，走时还不忘使坏踢了人家一脚，干净利落地拔下人家鞋子穿到自己脚上。 这厮心满意足地凑到长天跟前，转动着灵活颤动的耳朵，问道：“原来你被龙踩过啊，小火把！ “你乱给我起什么鬼绰号，信不信我扒光你衣服？” “还不是你磨磨唧唧，早就该将他们给解决掉了……” “你行你来啊！事后先知，有什么用？关键时刻掉链子，还不是让我来收拾烂摊子。” “你也就只能欺负我……” 滚滚爆炎中，被烫得通红的岩石怪机械般地站起身来，对着黑乎乎的苍穹发出咿呀声音。 顿时周围冒着白烟的地面不断地凸起各种形状，紧接着扭曲成一颗颗好像用石膏简单铸成形的头，聚石成臂，立地起脚，不出抬手功夫，处刑广场站满了黑目无珠的岩石巨人。 诡异气息就像是一根无形的线，连接在这些岩石巨人之间，汲水般将这些还在熊熊燃烧的爆炎引燃到它们身上。 在长天他们注视下，紫色妖气缠绕着的女人无视赤炎灼热，安然若泰地走出来。 “好惊人的火龙咆哮，龙之谷龙骑士还真是名不虚传。”瑞加娜的脸在紫色微光照射下，可不比鬼屋里索命女鬼差，表情冷淡且恐怖，“很遗憾！你们所作都是无谓挣扎，乖乖束手就擒吧。” 噔噔噔噔……轻微的震动以骨传导方式传来…… 岩石怪黑洞似的眼孔齐刷刷发出阴森森的深红点光，死死地盯住他们。 这时候，一切好像水到渠成，教会隐藏在处刑广场周边的异端十字军以很快的列队行动，里三层外三层将幡然大悟的长天三人等包围在其中，士气不仅可以媲美骑士军，魔力也不容小觑，估摸都有不逊色于统领的实力。 在帝国军队阶级中，统领是具有领导两百精兵作战的权力，实力参差不齐，最差也不会比白银骑士低。 “他们是在试探我们的实力，特别是那个深藏不露的胖女人。”谚火倍感压力巨大，眼看着火焰在瑞加娜的控制下，逐渐染上了黑紫诡异气息，并化为岩石怪手中各式各样的武器，比如火焰巨斧、火焰长矛，火焰方盾…… “她在玩弄我们，方才那些信徒不过是教会最普通的职阶人员，真正的武装机构异端十字军现在才出现。”奥古斯汀不得不佩服名不见经传的教会有如此危险的异军突起，这下麻烦大了。 “怕什么！没有什么是一拳解决不了。”长天左手捏着右拳咔咔作响，目光如炬。 第三十章 火云剑 说起艾泽拉斯大陆的三大机构组织，得有上千年历史纠葛。 毕竟他们之间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摆不上明面，相互之间利益冲突也是纷争不断。 遍及艾泽拉斯大陆各个角落的三体教团，没有过多组织行动，主要是靠忽悠贵族来赚取昂贵的费用，暗中招兵买马壮大他们的武装机构。表面上神职机构无非就是教会人员、修女修士，教父之类，尤为显而易见。 而此刻，异端十字军出现，俨然是一个冲击性的见闻。 瑞加娜抿着她那胖嘟嘟的嘴唇，半耷拉着眼皮子迈步缓慢地走上来，合起铁骨扇指着他们说：“你们乖乖束手就擒还可以免了皮肉之苦，不然可就武力解决了。聪明人都知道应该怎么做，和我们对着干无益于以卵击石。” 一向冷高寡言的长天无视了她任何警告，淡淡地回道：“少废话！你们受何人唆使？” 猥琐一笑的鲁巴特从空气中打开的空间之门走出来，闭着眼睛摸着下巴陶醉地说：“非也！汝乃是女巫之子，被认定为邪恶之人。奉于我等教会的信条，理应将你逮捕示众大告于天下，处予酷刑。” 谚火一听就来气了，蔑视地吐了一口唾沫应道：“腐朽理念不就是河堤白蚁么？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没把你们这种邪门歪道的三体教团给毁灭了呢？谁告诉你长天是女巫之子，谁规定女巫是邪恶代表。圣裁院都没有吭声，你们区区一个小破教会有什么好嘚瑟？” 瑞加娜冷笑一声，两脚互叉亭亭而立，摊开双手行以拥抱天空之势，顿时一股强烈魔力波动于她脚底升起可见的巨大涟漪，遍及整个处刑广场。下一秒，那些状态相对没生气的岩石怪骤然大肆暴走，狼嚎鬼叫般地扑向他们三人。 其中有一些岩石怪体表裹着一层看不见的空间之盾，硬生生无效化长天的拳击之力，甚至也将谚火释放出来的火焰给逐一吸收，转化成一道浑浊土黄的激光从口中射出。 啪啦！啪啦！ 就算异端十字军不用动手，长天他们面对性情大变的岩石怪也没有还击之力。 只能和老鼠一样乱窜躲避的奥古斯汀满头大汗，有些不敢置信地说：“这女人是蛊术师，还不是一般的蛊术师。” 长天自然不懂这些，谚火倒是有所耳闻。不过他们无暇顾及，眼前众多岩石怪让他们不敢分神。 传统蛊术师，是以养殖毒虫、操纵毒虫一类存在，专与毒物打交道，能够施展巨虫术，必须在一名有智慧的昆虫型兽灵或者魔灵等，诸如蛛化精灵，喀嘶魔，奇鲁魔，变型蛛，狩魔蛛，相位蜘蛛，邪恶的弗米蚁或是其他类似生物帮助下进阶。通常，此类生物通常会要求不低回报。 然而瑞加娜却是另类蛊术师，她讨厌昆虫之类的生物，采取极端修炼方式，突破蛊术师一定要以一名智慧虫族进阶的规定，转向大自然无意识无生命特征的物质，将它们赋予自己蛊之魔力，施以人格的拟人化，加以控制。 最恐怖的还不是她能打破常规的才能，而是她利用自创蛊术夺取他人施放的魔法元素为己用。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实力不比一个高阶一级法师差。 被岩石怪慢慢耗尽魔力以及体力的长天和谚火大汗淋漓，眼睛里充满了疲劳血丝。 奥古斯汀咬牙切齿地怒视着那个摇来晃去的鲁巴特，躲避岩石怪追击。 “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即使不被抓住，我们也会精疲力竭。”谚火翻了个白眼，上气不接下气。 “反正我是没办法了！”奥古斯汀一脸无所谓表示遗憾，额头微微渗出细汗。 “拔剑吧！”长天不假思索地给谚火一个眼神，撑地一个大翻身躲开岩石怪的火焰巨斧。 为了掩护谚火，他俩背对背开始和岩石怪保持距离，尽快躲开它们攻击范围。下一步，奥古斯汀横在谚火跟前，施展防守逼退的基本博体术，让岩石怪进攻削弱了不少。 谚火左手拔下腰间图腾项链，聚魔于上发动了储物空间魔导装备。 虚空中，显现出一个长长拉链。拉链链头自动下滑，开启一小缝隙蓝色异次元面。 扑哧一阵横扫千军的热浪，岩石怪闻声而倒。只见一把赤炎流刃的长剑赫然撕裂空间，出鞘刹那有如太阳升起，冲破夜幕浓重的黑暗释放出耀眼红光，热气蒸腾。 这是一把剑刃燃烧着赤炎的火云剑，据说是利用龙血祭祀打造而成，非一般兵器。 在火云剑出现那一瞬间，奥古斯汀慌神地撤退了好几步，似乎很害怕这把剑地说：“好强大的剑气……小火把，你是不是拿这把剑屠过龙？” “你！你怎么知道？”谚火向他投去一个怀疑的眼神。 “我猜的……你看剑刃上面雕刻着龙图腾，这不是显而易见吗？”奥古斯汀摸着后脑勺，尴尬地解释道。 “也是！”谚火这才放过他。 蛊术师瑞加娜从未见过如此有压迫感的剑，正想给鲁巴特下达夺取命令时，隐约渐近的共振脚步声以地面传导方式清晰于耳，灯火通明的街道尽头火光冲天，拉长的影子中数不清的人头叠加在一起，明暗分明。 银灰色搭配着淡黄色制服的军队齐兵而来，不出一分钟就将处刑广场重重包围。 教会异端十字军里层仍然对着战斗力减半的三人，外层转向严阵对抗突如其来的头盔士兵，双方四目怒对。 鲁巴特停住了摇晃的身子，附耳于瑞加娜身后，满脸不安地说：“桃心修女，魔法评议院怎么得到消息过来了呢？” 瑞加娜没有做声，她之前明明已经确定了试炼祭典魔法评议院只是派了一小队的人来齐尔瓦扎城，此刻成千上百的士兵无疑是给她造成了巨大压力，忧心忡忡，自然而然产生出一个疑问：魔法评议院什么时候将这么多军队隐藏于齐尔瓦扎城？ 人头涌动的处刑广场出口，大都是看戏的平民们在窃窃私语。 不过，魔法评议院的军队并非正统，主要负责维持帝国纪律，保障评议院高层命令执行，组织魔法维护法庭。 他们士兵有一个专门称呼，那就是宪兵。 这些光鲜亮丽的宪兵，制服干净得一尘不染，头盔也设计得舒适实用、威严而不有失格调。手中法杖与教会法杖不太一样，宪兵手中兵器与其说是法杖，还不如说是干戈。 干戈是魔法评议院常用的古代兵器，具体来说，干指盾牌，戈是用来进攻类似矛的武器。微许不同，宪兵的戈是由结合法杖和矛组成的武器，形状类似于十字去掉右边一横，魔法石镶就于两线交汇中心，可施放魔法也可近战挥矛，远近战皆可。 他们的武器是两类，盾和法矛，所以统称为干戈。 兵戒相见，用来形容魔法评议院和三体教团的关系是最好不过了。它们可以说是死对头，涉猎范围又有重叠交锋的部分，难免相互看对方不爽。突然冒出来的宪兵气势汹涌地将矛头指向异端十字军，神情肃穆之慎，要是异端十字军敢动手，必将大动干戈。 瑞加娜命令岩石怪后退待命，一副穷凶极恶之态看向在宪兵缓缓开出一条小道上走过来的三个人影，表情复杂，使了一个眼色让鲁巴特慌忙窜进处刑广场阴影下的小巷，迅速将自己魔力也压制到他们无法觉察的程度。 “真是岂有此理！你们难道不知道你们口中所指的女巫之子是帕斯卡帝国六王子，谁给你等脸面在此大肆围捕六王子？区区小教会，也想妄想染指帝国王室。” “就是就是，大哥所言极是！” “吾等奉命保护王子，不会容忍你们教会妖言惑众。” 宪兵领头人是三胞胎兄弟评议员，气场不足但说话底气不弱。他们长得一模一样，穿着都是清一色青白教会服装，唯一辨认的标志是头顶那个别着不同颜色翎毛的帽子。中间那位理所当然是别着红翎毛的大哥米勒，左边是别着蓝翎毛的二弟米迦，右边是别着绿翎毛的三弟米谷，他们都是杜尼肯家族的子弟。 左脸上有块刀疤的米勒毕恭毕敬地走到长天面前，面带笑容地说：“对不起！六王子，我们来晚了，让你们受到惊吓了。” 长天果然还是不习惯被人拍马屁，介于他临时为自己化解当下处境，微微一笑回应：“没关系，你没必要道歉。你能给我们安排个住宿么？” “住宿？”米勒怔住地反问。 “怎么？不方便么，你看天都黑了，我们都没地方落脚。”谚火搭腔，疑惑难不成他以为我们是住在天空城堡。然而实际情况却不是这样，只见米勒身后那面容祥和的米迦迎上来，用手挡住嘴巴，要和长天讲悄悄话。 “六王子，你是不是忘了今晚零时是第二试炼启动时刻？” “是么？”长天回头想想，自从被卡瑞达带到地下工厂后，消失了半天，他真不知道这些。 米勒挺胸背手回头蔑视一下那个身体胖乎乎的女人，用极其不友好的语气说：“怎么？不服气大可一战，看看是你人多还是我人多。识趣点，现在撤兵我就不追究你们伤害六王子的罪名，否则就别怪我们和银王禀报。其中利害你可要想清楚了。” 鉴于目前形势，他们三人想都不想就利用米勒助他们逃脱教会的纠缠。好在瑞加娜不愿意引起不必要的大麻烦，很干脆利落就撤兵走人了，更没有和米勒三兄弟说一句话，来的古怪也走得果断，实在蹊跷。 这时候，顾不上揣测教会的意图，也没有机会从他们口中得知何人透露女巫之子的消息，这是他们最惋惜的。不过好在，他们在魔法评议员米勒三兄弟保护下，安全无恙地离开处刑广场，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想是这么想，他们几乎没意识到还有更大的不幸在等待猎物出现。 尽管他们得以脱身，但是不能随心所欲，别说是找个住宿稍作休息，就是要求回到狸猫之尾公会都不行。因为，第二试炼启动迫在眉睫，王子们都早早就在齐尔瓦扎城南部伊修尔区准备就绪。 途中，长天闷声不言，还是忐忑不安的谚火热情地和米勒三兄弟打探消息，毕竟是他擅自和黎川公爵交涉导致错过一些必要的情报收集机会，就连第二试炼是什么都不知道。 “那个……米勒大哥是吧？这次试炼具体是什么？” “嗯！我也不太清楚，听说接下来试炼是在专门场地，这些场地都有特任将领级别人物把守，规定是由他们来定，并且任何人都无法干涉。” “这样啊，还不算太糟糕……” “小兄弟，你可不要小觑了帕斯卡帝国将领级别的大人物，他们可不是善茬。” “能有多厉害？可以杀人么？” “嘿你还真说对了！在试炼规则里，他们就是绝对存在，哪怕是要了你们性命，也不会承担任何罪名。” “这么恐怖！？” 一路上用好奇目光打量着他们三人的米谷，实在忍不住了，不惑地问：“六王子，接下来试炼规定要寻找五名伙伴组成一个小队参加……你们才三个人，真的没问题吗？” 奥古斯汀乐滋滋地用拇指捅指自己，兴奋地呼道：“我也算么？” 谚火推了他一把，嫌弃地让他靠边站，直言：“我们什么时候让你加进来了？” “榛子！不要抛弃我……” “不要再演了！我还没和你算方才害我们陷入困境的账呢！” 谚火伸出右手顶住想要扑向长天的奥古斯汀，怒目圆睁，丝毫不给他留一丁点情面。 看着他们这么幼稚的闹法，米勒三兄弟一脸茫然的苦笑。也许是沉默太久，长天忽然转过头来，轻描淡抹地说出一句：“让他加进来吧！这次，我无论如何都要在这次王储试炼中走下去。” “还是小榛子好！你走开啦，死火把。”奥古斯汀眉开眼笑地掸开手，对着傻眼的谚火哼了一声。 “你在想什么……你就不怕他再害我们一次么？”谚火反应过来，抛出问号。 “要害就让他害好了！反正也不差他一个，我有必须要完成的事情。” 谚火张半天嘴巴，很想说些什么，但在长天那深邃冰冷、毫无情绪的目光下，他感觉心脏跳动得十分剧烈，像随时会爆炸掉一半，呼吸微微停顿了一下，烦乱的大脑捕捉到一丝强烈的危险信号。 第三十一章 宣誓 长天目光如刀，盯着谚火一字一顿道：“你走，还是不走？” 当谚火说出走之后，他感觉所有不安骤然消失在心底，可他依旧面无表情，即使满脸欢喜的奥古斯汀折腾他，也是一副视若无睹的姿态。并不是他故作高冷，而是平静得异常心理活动就越强烈至极，当下决定必会影响他一生。 从一开始被龙之谷族长忽悠来到齐尔瓦扎城实行任务，到轻松解决掉死灵军团后，他怎会没有意识到这是谚火和族长为了让他回到这里的手段，只是不去拆穿。 不知是命运捉弄还是机缘巧合，他不小心将魔神锡蒙利封印于自己体内，且茫然不知。 意外的是，被儿时玩伴艾伦认出来。以他几头牛都拉不来的倔脾气，当然不会和他相认。这次回来都不知道是凶是吉，在一切尚未可知下，自然不愿意将艾伦卷进自己多舛的命运中，这样傻得可爱的想法也就只有他。 后在魔法球虚拟世界中，遭到潜影者刺杀，侥幸逃脱后却落在行事古怪的阿尔法隐将手中，被迫前往他最不想涉身其中的试炼祭典。不管是御卷书强制选择，还是云纵王子拼死相救，都是他不敢想的奢望。可偏偏就是这些突如其来的奢望，挪动他心中尘封已久的大门。 这期间他还多了两个稀奇的珍宝，炽天覆七重护腕和无名之剑。这对一向赤手空拳战斗的他而言，有些措手不及。 他身处舆论漩涡中心，还被迫与贵族合作，以保全自身安危？这可能么，一向视权和利为粪土的他怎会利用如此拙劣伎俩保全自身安危呢！更确切地说，从小生活在艰辛劳命仆人之家的他，在面对突如其来的命运转变时，隐藏于心的抗拒以及不安是他心中最大的魔障。 那是一条灯火通明的奥比斯街道，笔直且宽阔，临江而建，从奥拉斯商业区直达棱镜塔，两边常年盛开的雪樱花郁郁葱葱，抬眼望去尽是雪花纷飞之景。其实，只要伸出手来，就会接住一片细小好看的心形白樱花瓣，清甜香气扑鼻而来。 街道两边建筑物大都是风格迥异的石头房子，偶尔也有纯木头建成的楼阁。也许上了年代，整体看起来很自然和谐，色彩淡雅，与周边气氛有很大相容性。这种浑然天成的立体感和艺术感给人品味超群的印象。 他们沿着镜江走去，一片蓝得清澈的湖面映入眼底，那是鸟类天堂奥比斯湖泊。 夜色已深，街上行人很少，一些酒馆门面灯笼通红，其他地方都是冷冷清清。在绕过高耸入云端的棱镜塔后，他们朝着镜江上游而行，进入了伊修尔区广袤的地带。 眼前这座巨大拱门不逊色于城堡的大门，和凯旋门一样，又不一样。一样的是它们形状和构架，不一样的是上面雕刻的文字和图案、以及建筑材料。这是一座利用会发光的魔法矿石打造而成的大门，据说能够散发出令人心旷神怡的魔法因子，吵架的情侣只要一到这里，就会和好如初。它有一个很俗气的名字，殿石门。 殿石门散发着金黄色的光泽，浪漫与庄严的气质，尽显雍容华贵。 一条红色地毯从门一端，一路往里面延伸进去。帝国士兵此刻全都列队于望不到边的红色地毯两侧，严阵以待的阵仗让人心生敬畏。 谚火眼眸里闪动着水一般清澈的光芒，感叹：“好庄重的感觉！” 评议员米勒哈哈大笑，不见外地说：“那是自然！第二试炼启动时，来自帕斯卡帝国各个城都的代表士兵都会汇聚于此。他们作为下一代王储诞生的见证者，是一个非常光荣的证明。” “光荣？我怎么觉得很可笑！”经历过战争的他，骨子里对王权至尊无上的理念发自内心抵触，不是因为祂多有诱惑力，恰恰是由于祂太过瞩目，容易扭曲人性的欲望，颠覆世间真理。 “可笑又怎样？千百年来，不是一直都这样周而复始么?” “奥古斯汀，你为何要替贵族们卖命？” “以后我会告诉你。我要说只有一句话，从这道门走进去，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倒下去。” “等等！这句话这么耳熟……” 奥古斯汀笑而不语地看向旁边那个闷闷不乐的男人，意味深长地提出：“这家伙不是和你说过么？你不能停下来，都走到这里了，何不进去看看？” 说罢，他无视掉鼻子喷气的谚火，率先先行一步进去了。 他是怎么知道？长天无暇顾及这些，控制不住的好奇心驱使他也踏上红地毯。也就是这么一段看似不长却走得很慢的路，让他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种不可撼动的威严感。有那么一刹那，凯旋而归的将士们从欢送人群里接过民众悉心采来的鲜花的情形浮现于脑海，他们脸上挂满疲劳的浅笑。 不过浅浅一笑，却是一腔踌躇满志。即使过了这么多年，长天还是记忆犹新。 “你在笑什么？”谚火很少看见他发自内心的微笑，有些吃惊。 “没事……你走路就好好走路，看着我干嘛？”长天咳嗽了几声，也许是心虚，不过心里还是泛起涟漪。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现在很享受被士兵们拥护的感觉，不是么？”谚火调皮地用手肘捅捅他，“纵使你在龙之谷为了生存而拼命，终究还是碌碌无为。你不要再欺骗自己，正视内心并走自己想走的路，那才是你真正的人生。” “那你呢？你又是为了什么……”长天第一次问他关于人生和理想的话题。 谚火红湿湿的眼眶忽然朦胧一片，他将手搭在长天肩上，用力拍三下，转即咧嘴大笑，调皮地朝着他吐舌头，猛然使力推他一把，让他不知所措地倒退几步，面红耳赤的尴尬。 奥古斯汀回头，双手交叉于胸前兴趣盎然地看着这即将发生的一幕。 由于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列队在红毯边上的士兵循声齐刷刷将目光集中于他俩身上。这些士兵身着银白色竖领军装，腰配短剑和匕首，脚踩皮革制成的长靴，精神抖擞，容光焕发。 只是士兵们不解，这俩小鬼头闹什么。 谚火用右手感受着左胸膛那一阵剧烈的心脏跳动声，闭目思绪良久，忽然摊开双手呈拥抱状，意气高昂地抬起头目视着一脸懵逼的长天。 “你给我听好了！现在，我要在诸位血洒战场的士兵大哥面前，慎重地和你起誓……无论你是否会不会成为下一代王储，无论你是否会不会走上那一条荆棘遍布的名将之路，都不重要！你应该遵循自己内心真正的意志，秉承自己所坚持的信念，即使不被世人认可，也要困知勉行。” “我，谚火·戈尔墨斯，已经取得了龙骑士辅佐王侯将相的资格，一直都没和你说。依照龙之谷传承千年的骑士誓约之律，现在我宣誓从今往后，你便是我所辅佐的领军者，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都不会背弃你而去。” 这段热血沸腾的宣誓刚落下，浪潮般激烈的掌声从红地毯一头响到另一头，紧接着欢呼雀跃的士兵热情饱满一拥而上，抬起怔忪的长天不断地往上抛，场面失控到难以用激情高涨四个字来形容。这么一个不起眼的行为，在常人眼中或许难以理解，但是对于常年征战沙场的战士们而言，这是表达欢欣鼓舞的最佳方式。 “你小子……”长天被丢着头晕眼花，不知为何心暖眉飞扬。 “这就是我的回答！你可还满意啊？”谚火咧着月牙般的嘴露出两排洁白牙齿，灿烂大笑。 咳咳~~一个年纪二十出头、战袍加身的男人站在他们身后，目光柔和。 忘乎所以的士兵背后掠一丝冷意，动作停止了。 回头望去，那男人身姿挺拔如劲松，气势刚健似骄阳，剑眉下一双璀璨如满月的双眸，让人离不开视线。 “夏佐准将……我们只是庆祝一下而已！”其中一个士兵探头小声地说。 “注意！这儿不是战场，也不是我们坚守阵营，这种方式在这样一个庄重的场合是不允许。” “我们知道错了……”士兵放下长天，归位列队。 长天探着脑袋凝目仔细瞧着这个男人，他年轻脸上写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冷静，锦衣华裘，意气风发。 夏佐是最年轻的将领，尽管位列将领级别最低的准将，但不可置否，他能力有目共睹。他就这么站在那里，坚毅的脸上显示出肃穆的样子，一点也不看出年轻浮躁之态。 “其实夏佐啊，你不必这样严声厉色，难得士兵们开心一会，就允许他们不拘束吧！” “没通过名将联盟大会就能得到一名龙骑士辅佐，这可是前无古人的例子哦！” 众人闻声望去，银王和米利埃帝王正站在红地毯一处树影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想必已经看见这一幕。 王身后还跟着六个人，海尔丁王子和帕洛特王子，依耶塔公主、艾薇公主和艾琳公主，尾随着艾琳公主的是笑得比吃了蜜糖还甜的艾伦白银骑士。 帝王出现，士兵和夏佐敬仰般的朝着他们右手置于胸前微微鞠躬，表以礼仪。 现在距离第二试炼开启之时，还有一个小时。银王见长天还没来，就和米利埃帝王走到殿石门看看。 没想到，误打误撞将这重要的一幕看在眼中。 银王慈祥地露出笑容，走到长天跟前：“你们要走的路，还很远！不过我相信你们一定可以不畏艰难，披荆斩棘。” “嗯！我们不会让你失望……”谚火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傻笑地朝着众人点头，同时用手拉扯旁边长天的衣角，想让他说句话，“你说是吧？长天……” “抱歉！让你失望了，我会将帕斯卡帝国高傲的王子逐一击溃。并且，走到最后的一定会是你意想不到的人。” “是吗？那我持目以待了。” 第三十二章 倾听 晚风拂面，却拂不散长天脸上的乌云密布。 尽管如此，这位从容淡定的银王依旧笑逐颜开地看着他，眼神里流露出震撼。 这就足够了，只要长天不抗拒不逃离，这对银王而言，就已是最大的欣慰，这比什么都重要。 奥古斯汀不识趣地走上去，故作遗憾打断长天，摊摊手说道：“榛子啊，小队呢？我们还缺三个队友呢，没有达成规定的要求就不能参加第二试炼，你至少把人凑齐了再说大话好吧！” “就你话多！”长天恶狠狠地瞥了他一下，面色难看。 “我啊！”艾伦忽然一激灵，从艾琳身后蹿出身来，喜眉笑眼地走到长天身边，“我也算一个！” “行啊你，来救场是不是？”谚火调侃他。 “谁说我是来救场？以我和长天多年交情，这不正是理所当然么？”艾伦不服气地顶回去，他知道这种要紧关头长天肯定不会拒绝，顾忌什么的通通都去见鬼吧！ “夏佐准将，试炼规则中有限制骑士参队么？”奥古斯汀这下有些惆帐，小队不仅人数不够，还缺少机动性和灵活性。 “只要不是将领级别，一律都可以。也不限各种正当职业者参队，不过邪恶分子和黑暗公会的职业者之类是不允许，他们所作所为违背了正义，不被帝国法律接受。”夏佐准将详细得当地说道。 “可小队还是少人……难不成要从列队士兵中拉两个人来凑数？”谚火突发奇想。 “小火把！你脑洞真大……”奥古斯汀向他竖起大拇指，讽刺地称赞道。 “我倒觉得谚火提议还不错。再者，我不觉得士兵有何不妥？他们同样也是铮铮铁血男儿，并不比将领、骑士什么的还差。恰恰相反，他们拥有一颗比谁都更笃定自己意志的心。” 此言一出，米利埃帝王第一个拍手称赞：“说得好！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有如此觉悟。” 触动最大的人，莫过于列队在红地毯两边的士兵，他们面容就好像一块坚冰，无动于衷，永远不会被任何事情融化动容。在此刻，他们都有一个共同表情变化：阴影中湿润的眼角带着一丝热度，融化了僵化嘴角微微上扬，舒眉静默。 “……”奥古斯汀闭目三秒，脸上洋溢着我就知道会这样的意味。 微香划过鼻尖，一个娇小身影落在长天面前，十指轻轻扣于后背，桃花般灿烂地说道：“我也算一个！” 帕洛特最心疼他这个妹妹了，连忙阻止道：“艾琳，你不要胡闹！” “我没有胡闹！试炼又没规定女人不能参队，也没规定公主不能参队，你想阻止我是不可能。” “父王！你看艾琳她……” 帕洛特拗不过他这个任性妹妹，只好将指望放在米利埃帝王身上。却没想到米利埃帝王非但没有阻止，反而宠着他这位小公主，同意了。这下气得帕洛特王子别过身去，不理会艾琳吐舌头示威的挑衅。 艾薇公主无奈地握住艾琳的手，温柔地问道：“你不要太过勉强！” 艾琳脸泛红晕地点点头：“我知道了！艾薇姐姐！” 没想到下一秒，双辫马尾公主依耶塔也凑在长天面前，摆出一个胜利手势：“这样第六小队就成立了！不要小看我的战斗能力哦！” 这下换成妹控海尔丁撕心裂肺地抗议道：“你一个女孩家家，就不要瞎掺和！依耶塔，你赶紧回来。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你加入其他王子阵营中，让我这个兄长的脸面往哪放？” 依耶塔嗯哼一声，拒绝道：“三哥，你就不要管了！” 这下，海尔丁急了，连忙使出糖果炸弹，说道：“你要参加也行，我把我小队成员踢掉，你可以来我这里。” “不！我就在六哥这里，和艾琳姐姐在一起。” “我求求你好不好……依耶塔……不要闹了，难道你不爱哥哥我了么……” “你我作为对手，是时候好好切磋一下。你不是常说我这点半吊子能力，是成不了气候，还是安安稳稳当一个美丽端庄的公主比较好？那我就和你证明，公主也是可以大展拳脚，不输于你们王子。” “我错了，我收回这句话！” “不行！” 失望的海尔丁转向他父王皓泽帝王，想请他帮忙做主，否掉依耶塔自以为是的做法。 觉察到变化的依耶塔还没等海尔丁和帝王开口，就小鸟依人般地抱住银王的臂膀，用娇滴滴的声音撒娇：“父王，你可不能反对我哦！我好不容易有机会来证明自己，你就依了我这次嘛！” 被摇晃着脑子一阵发胀的银王，叹气地握住依耶塔的手，连说三个好。 这下，两眼发黑的海尔丁彻底石化在原地，说不出话。 奥古斯汀见状，欢喜雀跃地表示道：“我们小队总算组成了。” 本想说什么的长天，在两位公主那双犹似一泓清水的双目凝视下，硬生生把刚到嘴边的话给咽回去。他和谚火相视无言，也不好当着帝王的面扫了公主们大好心情，就像是吃了烫嘴黄连，有苦说不出。 咚~咚~咚~ 从神殿里传出时纪之钟的声音，悠扬绵长。 顺着红地毯登上高台的阶梯，拐过一座笔直宽阔的石板桥，恢宏壮丽的神殿群赫赫在目。 那一幢幢涂抹着浓浓奶白色漆的哥特式建筑，尖利地突兀破云。 精雕细刻的尖塔层层叠叠而上，巍峨的宫殿正廊绵延至遥远的尽头，目及所见皆是辉煌夺目的珐琅彩绘窗棂和栩栩如生的大理石浮雕，白色灰泥墙结银灰屋瓦，连续拱门和回廊，让人心神荡漾。 “哇！这就是传闻已久的切锋神殿……”谚火顿觉眼前一亮，由衷地发出惊叹。 “切锋神殿，据说是冬之神很久以前建筑的，这块位于伊修尔区边境的深渊式土地，终年覆盖着厚厚积雪，就连盛夏炎热的太阳都无法将其溶解！”奥古斯汀抓了一把雪球玩弄于股掌，话间回忆起印象深刻的画面，抿嘴而笑。 “冬之神是谁？”长天忽然想起秩序试炼那夜大雪纷飞，铺天盖地而来。 “乌勒尔！”奥古斯汀边点头边说。 “他？是神么？为什么没人提起他……”长天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却有种恍如隔几千年的感觉，有些莫名伤感。 “他啊，是一个性情古怪、独来独往的神，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很可惜，他已经死了，死在风雪交加的银叶梣树林里……”奥古斯汀讲着讲着，水银球般浅浅的眼眸泛起一层轻盈的泪花。 “你怎么知道……”谚火发出疑问。 “我幻想的啊，你信么？”奥古斯汀笑了笑，神色舒缓。 “切……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谚火瘪嘴。 “怎么了？你一直在盯着我看，是不是我脸上粘着什么东西？”奥古斯汀转向思绪万千的长天，问道。 “没事！总觉得在哪见过你……”长天失神地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奥古斯汀一阵漠然，别过头。 “我们该到切锋神殿的后院洞窟里，迟到会给将领留下不好印象……”艾伦催促道。 将领，指的是将级别大人物们，只是一个涵盖名词。 “急什么！待父王他们先过去，我们稍慢再进去也不迟！”依耶塔故意避开唠叨个没完的海尔丁王子，“等我一下，我换一身衣服！” “依耶塔公主，你该不会要在这里换吧！？”谚火咽咽口水，脸颊微红。 “水墙！”艾琳笑眯眯地站在依耶塔面前，展开一堵水墙犹似折纸围成临时小房屋。 正义的艾伦白银骑士义愤填膺地给谚火脑袋降下惩罚性的一拳，告诫他不许色相毕露，这是对公主大不敬之举。于是，两个热血沸腾的男孩厮打在一起，你不服我，我不服你，来来回回互殴了五回合。 依耶塔一改之前那裙衣飘飘、锦衣绣袄的外貌，绑起长长的双马尾，脚踏过膝的黑靴子，再搭配上一身简洁亮丽的黑色紧身齐腿短裙，有种女战士却不有失公主风范的霸气。她很认真地抬起食指，说道：“现在我们相互了解一下小队个体的魔法和强项，然后分配主要任务。六哥，你先来介绍一下你自己。” 长天有些为难地思考，简要说明：“我不会魔法……因为我没有魔力！不过我还有一双拳头，可以打飞敌人。” 依耶塔显然不知道，反应很激烈地指着他，支支吾吾：“六哥，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没有魔力和普通人没区别……想要在这场试炼中脱颖而出，举步维艰……” 善解人意的艾琳看着长天脸从苍白之色到慢慢低下头缄默不语的阴灰，连忙拉过诧异的依耶塔，打断她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想法。气氛凝固了一会，艾琳伸出双手握住长天紧紧攥住的冰冷拳头，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儿，柔声地说道：“谁说没有魔力就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走自己想走的路呢？秩序试炼，你不是闯过来了么……” “我相信你……长天大哥……” “我和你并肩作战这么多年，不用我说什么了吧……”谚火接过艾琳话头，表情凝重。 “长天，我……” 艾伦也想说点什么，却被空气碎裂的声音吓坏了。 只见低着头黑脸的长天抽出被艾琳握住的拳头，发泄般对着空气打了一拳。 没想到，他实实在在感觉到自己拳头打在类似于水面的物体上，稍纵即逝的微妙触感不可言语。 面对着透明空气仿若镜子在长天那不经意一拳下出现细碎裂缝，大家都很震惊地打量着他的拳头，都在想这是怎么回事？什么都没有的拳头却能把空气打出细碎裂缝，可艾琳却嫣然一笑。 说也奇怪，空气中细碎裂缝随后慢慢消失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长天惊讶地看向这位深藏不露的艾琳公主，嘴角微颤。 “如果你能打裂空气，那是一个怎样的效果呢？”艾琳神秘一笑，双手反置背后，“水之造型就是我魔法能力，强项是能够利用水中蕴含的能量进行治疗。嗯？我也算半个治疗师，在这个小队中可承担后勤功能。” 从长天迫切目光里，艾琳凝视他一下，踮起脚尖原地旋转。顷刻间，水带于她脚底漩涡般似汩汩泉水向上涓涓流淌，仿佛无视了重力那般奇妙，毫无阻力地四处溢流，带着某种不可思议的力量，诉说着魔法的奥妙。 长天看了半天，怔怔地摇摇头，想不通水和他打破空气有什么联系。 “你心中仍对没有魔力这件事耿耿于怀，等你学会倾听内心的声音，或许能得到不一样的东西。” “倾听内心的声音？” “嗯！魔法能够反应使用者的内心，也能回应使用者的内心。” “你是指打破空气的力量？你可以再试一次吗……” “长天大哥，我什么都没有做，这是你自己内心无意识反应出来的结果。” “可是我不会魔法……” 谚火见时间窘迫，轻轻地朝着他的脸锤了一拳，让他不要再继续打破砂锅问到底，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眼下还是第二试炼要紧，因为神情匆忙的墨丘利统领正朝着他们走来。 第三十三章 将制 墨丘利担任第二试炼防卫队长，除了接管切锋神殿内外巡逻职务，还得响应将领们各种千奇百怪的要求、处理相关场地出漏子的情况。总之，他这个大统领虽说是士兵头头，但凡事都要亲力亲为也不比一个后勤兵清闲。 他还没把插点站岗事务安排好，就被交代通知试炼者任务。 说起实力，这个相貌平平的墨丘利统领绝对有将领级别当中第五阶级「领将」的水平。 不过他自银王上位以来，一直都是这个毫无前途的岗位，这么多年了也不见他升职调动。军队自然对这位默默无闻的统领私底下议论纷纷，也不妨有人针砭时弊，更甚者批判他不识好歹，声讨他断然拒绝升职帝令的做法。 除了根基稳固的魔法评议院、政权干涉的塞尔会以及信仰无敌的三体教团，还有一个公认的世界级最高机构。那便是自瓦尔顿时代开创以来，一直守护着传说中英灵神殿的圣裁院，而声名大噪的名将联盟大会便是圣裁院三年一次的官方认可途径，通过此大会者可获得前往瓦尔哈拉的通行证。 现谈论圣裁院还为时过早，帝国之间那点纷争纠葛理都理不清，让人烦扰。 将领，这个拥有划时代性质的名词，早在瓦尔顿世代时钟转动的那一刻，就注定无法归尘落地。 以前骑士之名耳熟能详，终究还是抵不过岁月的无情，慢慢地，骑士地位被将领所取代。在这个战争频繁的时代，骑士远不如将领带来的作用巨大。毕竟，骑士常常用作防守部队，他们主要负责守卫城堡、商站、税关和桥梁等，一般活动较少的任务都是他们来完成的。 因此，人们常以奔突于城堡之间，冲杀于原野之上的形象来界定骑士。 那么应战争而生的时代领军者，非将领莫属。 长久以来，帝国之间的将领阶级制度不断演变，终于有了统一的衡定标准，那就是帝国将制。 帝国将制有六个基本阶级，从低到高排位分别有准将、领将、谋将和战将、斗将、骑将、大将。其中同一阶级有两个分支的是第四阶级，由于他们所涉及的领域不同而细化区分为谋将和战将。顾名思义，谋将是善于谋略之将，战将是勇于征战之将，一文一武各有所长。 尽管第五阶级的领将和涵盖名词将领容易混淆，但他们所代表的意义却是截然不同。 最特殊的阶级莫过于骑将，这个仅次于大将的称号必须要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能，同时还要得到灵骑认可获得封号。故此每个骑将都有属于自己的封号，譬如隐将阿尔法就是骑将之一。另外，斗将作为谋将和战将的进阶，拥有逆转劣势之能，在大敌当前压力下，一旦攻陷敌人，必使对方兵败如山倒，为此人们将斗将形容为与敌斗战之将。 大将，作为帝国最高战斗力，裁定的决定权在于圣裁院手上。即使是帝王也无权设立谁为大将，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一个帝国的强大可以直接体现在拥有多少个大将，这样一个简单粗暴的衡量方式也无不道理。每个人都要知道，远古战役中曾经出现过的人间兵器可将一个城镇或者城都瞬间夷为平地，而担当这个名号的人同样也可以做得到。阿尔法前身作为索亚利达帝国的大将，一怒之下毁灭了艾泽拉斯大陆南镜堪称天然屏障、铜墙铁壁的阿博瓦要塞。 不过，第二试炼把关者不会出现大将。 他们绕过大门紧闭的切锋神殿主殿，踩在移动方块构成的独木桥，底下是低谷瀑布绝景。 这座奇特独木桥远看只有几个绳子悬在两头，几乎看不见中间那些移动的方块格子，近看不觉浑身一颤，有恐高症的人一看这透明移动方块，腿脚一发软就跟不上它们，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危险。 “长天，你怎么还不过来？”艾伦一边伺候好前边蹦蹦跳跳的两位公主，也要督促后面三个大男人，吃力不讨好。 奥古斯汀站在长天身后，使坏地轻推了他一下：“原来你也恐高啊……” 吓坏的长天条件反射地往后连撤几步，迅速远离若隐若现的移动独木桥边。他紧绷着细如丝的神经、惊大了失神的眼睛不敢将视线从脚下地面移开，急促的呼吸伴随着胸膛起伏，难受至极。 “哎，你怎么老是爱捉弄人？奥古斯汀！”谚火回头落在移动独木桥起点。 “我没有捉弄他，他本身就有恐高症对么？”奥古斯汀吐出一口气，转向长天，“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还很怕冷血之类的生物，特别是……吐着信子的蛇？” 一提起这个带着寒意的生物，长天大惊失色，方才还蛮正常的脸刷一下就变得很苍白。 暖男谚火这下可就不干了，一把将奥古斯汀推开，发出警告。 艾伦一见情况不对，和走到那头的两位公主交代一声，再次小心翼翼地折回来，阻止了谚火想要揍人的冲动。 “哎你们搞什么？一言不合又要开打……” “你问他，真怀疑他是不是来帮我们，动不动就弄出一些花样。” 长天没有理会谚火气急败坏，朦胧黑白的片段就像雪花飘落，在他脑海中折射出一个影像。 他背着装满了利箭的皮革站在雪地里，整理了一下腰间装备，对着身后追上来的银灰发男人笑了笑，将怀中深藏已久的魔晶石交给那个跑得满头大汗、来不及喘气的男人……并让那个男人等着他回来，然后一起到林间喝酒去。 “我回来了……”长天目不转睛地看着奥古斯汀，半张着的嘴巴无意识中吐出这几个字。 奥古斯汀怔怔地站在那，湿润眼眶升腾起一片雾气，于漾起笑纹的脸颊划过两行热泪，默不作声。 谚火看着神态异常的两个人，原本还热锅滚滚的怒气一下子熄火了。 不明所以的艾伦皱着眉头，推了一下呆在那里没反应的长天，降低分贝地轻问：“长天，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恐高没关系，我可以让艾琳公主搭出一座水桥。” 奥古斯汀粗犷地用手背擦掉眼泪，破涕为笑地说：“小事一桩，何必麻烦人家公主！” 话间，不惊觉周遭景观忽然一变，他们已经瞬间移动到桥对面。 长天看着故意躲开他的奥古斯汀那个随上两位公主聊起有趣事情的背影，不知为何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就好像……亏欠了他什么的错觉。 积雪覆盖的山地到处都是晶莹剔透的白色结晶柱，它们呈棱柱状层层叠叠在一起形成一座座六七米高的小山，耸立在切锋神殿后边地形复杂的岩山地上，到了夜晚还能发出和魔法灯一样的光芒映着白雪簇簇，一片祥和静谧之景。 夜太深了，连鸟儿都懒得抬起头查看动静的源头究竟是什么。他们六个人加上墨丘利一行人深一步浅一步踩在雪地里，那漫步太空的步伐拖慢他们的行程。距离切锋地下洞窟还有一小段难行的距离，似乎也没有一条成型小路，可能是年代太久没人涉足，杂草丛生。 艾伦憋了好久，无非就是担心长天应付不过来，毕竟他已有十年之久空白期，不仅对帕斯卡帝国整体现状不了解，更没有真正见识过将领的实力。此番再加上王储候选之争所带来的麻烦，远比想象中要多得多，背后不知有多少势力在盯着呢！他和盘托出后，没想到从长天那得到一个自信眼神。 也许是男儿之间那种不言而明的行事风格，大家心里多少都有了一点基础信任，不是来自热血沸腾的鼓励言语，也不是因为对自身实力有十足的把握，而是一种很特殊、很微妙的情愫在他们之间蔓延着，就像精心密布的蜘蛛网，不被外力轻易拉扯断裂。 于是在进入到切锋地下洞窟时，哪怕是遭到等候在洞窟进口的瓦斯诺那愤怒的恶言相对，他们都一致保持着团队最基本的对外态度。 在帝王们率先达到试炼场地，艾琳加入长天小队的消息自然而然就传到瓦斯诺耳中。一向真心爱慕着艾琳的瓦斯诺怎不会气急败坏，恨不得立即飞到她身边当面质问这是不是真的。当然，他也绝不允许艾琳加入自己敌对的王子阵营中，这不是他所能容忍的事情。 任性的艾琳在瓦斯诺直言质问下，选择抱住长天臂膀郑重其事地和他说，她喜欢的人是他，恳请气得额头青筋暴涨的瓦斯诺王子能够放下对她的仰慕之情。说完，她就决绝地拉着傻了吧唧的长天沿着狭长的地下洞窟地道移步走去。 战场还没分成胜负，情场就彻底宣告完败了，这对瓦斯诺打击相当大。 依耶塔公主怎么说也不相信艾琳会喜欢六哥，他们相识才不过短短几个小时，这可能吗？那颗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少女心忍不住将艾琳拉到角落，对她进行一番质问。 那几个大男人凑在后面竖起耳朵，有点像偷偷摸摸行鸡鸣狗盗之事的盗贼，谁被方才艾琳公主语出惊人给吓到了，迫切想要知道事情真相。当然，除了对情感方面反应迟钝的长天，没人不感到震惊。 在得到艾琳公主意味不明的否认后，依耶塔暂时认定她是为了拒绝瓦斯诺才故意拿长天作为挡箭牌。 弥漫着泥土混合着金属气息的地下通道一下子变得宽敞起来，宛如天穹的洞顶中央裸露着一颗巨大白色晶体能量石，镶嵌于洞顶岩石中呈倒三角直指向下面雕刻着古代魔法图腾的岩地中心那座裹着七彩光环的菠萝形魔力山形晶体，颇有艺术美感。它们释放着不可思议的光点，将整个地下洞窟照得亮如白昼。 这里作为第二试炼启动场所，除了维护秩序的士兵和特邀的见证者外，并无观战吃瓜群众。 站在银王右手边是五个气势非凡的将领，他们一袭军装勃然英姿，如琼枝一树，栽于地下洞窟岩峰间，隐约流露着琉璃般的光彩，漆黑不见底的眼眸，如一潭深水直淹没得人无处喘息。而和银王并肩而站的米利埃帝王左边，则是诸位贵族当中一些颇负名望的公爵和大公们。 第三十四章 仪式 长天第一眼扫过他们时，并不意外黎川公爵也在，这对他不存在什么影响。 倒是背着手枕在头上、靠在形如卧椅的岩石上闭目小憩的凯撒，意外得很显眼。也许大家都对他有些顾忌，没人敢去挑他的毛病，更没人去追究他在这样一个庄重试炼中肆意妄为的罪责。 而站在帝王对面、隔着魔力山形晶体那一边就是诸位王子和他们小队成员，什么人都有。其中一些还是小有名气的人物，不管是魔力还是能力，大都是相当出色。 瓦斯诺小队五名队员一瞧见脸色苍白的瓦斯诺走进来，都倒吸一口气地迎上去，直言一定会将他们打得屁滚尿流，为大王子你出一口恶气。然而眼睛一向长在头顶的瓦斯诺憋着一股气，没怎么回应他们阿谀奉承的热情，而是走到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笑纹的凯撒身边，黑着脸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最后若无其事地回到魔力山形晶体前。 注意到这一异常的人，只有瓦斯诺小队的人，他们分别是暗黑法师必刹罗与比克、影巫者达拉、神枪手布伦和异端兽人谷佐。不过他们并不敢进入凯撒五米内的领域。 这么多人集中在一起，瓦斯诺的行为在这个视线并不宽阔的地下洞窟中不起眼，究其原因是因为凯撒身边的魔射手塔马修替他们打起掩护，使得众人视线不会落在瓦斯诺身上。 显然，他们未卜先知了。这一系列细微动作太过流畅，配合得何止天衣无缝。 动静相对比较聒噪的还属五王子宕归那小队，他五个队员清一色女的，有紫发猫耳的仆人装少女吉布鲁恩，有齐发及腰的和服巫女安吉尔，有黑短裙皮衣的朋克少女金姆斯，有衣袖掩面的高艳冰女维维毕，还有一个碧绿眼睛好看得让人忍不住看过去、拖着两袖长长白绫的幽灵少女阿妮塔。 如果宕归小队太过花俏，那么海尔丁小队五个人就略微逊色多了。他们基本都是一些公会小有名气的职业者，比如吟游诗人彼得、赏金猎人汗多可、格斗家本杰明、牧师波利兹和魔术师奥森尼。 而尼斯特那个小队大多都是辅助型治疗师和中阶附加术士，还有一个叫不上名的职业刺客混在其中，扎在人堆中隐藏了面孔。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相对不平衡的队伍，不仅个体魔力高低不齐，而且他们也没有和负责登记的士兵报上名号。显而易见，他们贿赂那名士兵填写虚假信息。 正当这时，一个悄悄靠近、蹑手蹑脚的身影以饿虎扑腾之势从背后抱住表情凝重的长天，发出铃铛般咯吱咯吱的笑声，孩子气地重复道：“弟弟！弟弟！我要和你一起组队，我不要他们……” 长天化愁为笑地看着这个可爱到舍不得说他的云纵王子从他膈肢窝下探出头来，拍拍他肩膀轻声地说道：“云纵大哥，很抱歉我不能和你一起组队，你和我是竞争对手，必须拿出真实力来。你要是赢了我，我就陪你玩一整天怎么样？” 云纵一听乐开了花，拨浪鼓般地点头道：“嗯！” 负责云纵小队的剑士科恩左手搭在腰间那把长黑刀刀鞘上走过来，对着长天轻轻鞠一下身，恭敬地说：“六王子，很抱歉大王子给你添麻烦了，我以我的剑道作为保证，不会让他身陷险境。同时，我们作为竞争对手，很期待能有交锋的机会。” “那就再好不过了……” “科恩大哥！不好了，劳贝忽然浑身发软，倒下不省人事！”同是云纵小队的小战士雷奥一脸惨白地附和在科恩耳边，不敢和不知麻烦为何物的云纵王子如实相告。 剑士科恩在听雷奥讲完突发情况后，脸色铁青地和六王子长天做了个简单告辞，随着雷奥来到地下洞窟某处岩山后面，神色焦虑地蹲下来伸出食指中指并合按住劳贝脖颈上方，感受他气息强弱。在确定劳贝没有性命之忧后，他给旁边的奥克斯和奥尼亚使了个眼神，让他们站岗。 距离第二试炼还有十分钟，临时出状况无异于阴沟里翻了船。 别无他法，科恩耐着愤怒的心情再次来到长天面前，小声地说：“六王子，我们队其中一个成员因为魔力被抽走导致晕迷不醒……你看，能不能酌情帮助我们？” 长天看了一眼正在和谚火玩猜猜游戏的云纵大哥，让艾琳和他尽量不引起注意暂时离开，随着科恩穿过遮挡物岩山，来到一处相对比较隐秘的地方。 “谁干的？使阴招……这不是明摆着让你们失去试炼资格么？” “六王子，我也是无可奈何才找你来帮忙。能够抽走魔力的恐怕是瓦斯诺队伍里面的暗黑法师必刹罗了，这家伙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传闻他是通过抽走别人的魔力来强大自身的体魄以及精神力。”科恩左手紧紧握住剑柄，捏出冷汗。 “艾琳，能行么？” “我试试看！你们先出去一下……” “为什么？治疗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要是你会，你来吧！” “好吧！我们出去……”长天眉头紧锁，移步走开。 他们虽然移步到岩山前面，但目光还是凝视着从岩山背后散发出来的浅蓝泛白微光，隐约感觉到一股神圣而又沁人心脾的气息正在慢慢朝着四周铺就开来。见势不妙的科恩连忙让奥克斯展开一个屏障阻止它扩散。 “干得好！奥克斯，要是让人发现，我们麻烦就大了。” “科恩大哥，我们是奉银王之命为辅佐大王子，这有什么可顾忌？” “闭嘴，奥克斯，不得讨论这个。” “有什么不能讨论，说实话我并不认为云纵王子有能在此试炼中赢得候选王储的实力。我们的确暗中受银王之托来保护大王子，可他没有让我们帮他赢得这次试炼。” “你是不是要我拿针把你嘴巴缝起来？” “不说就不说……” 科恩神色不安地对上长天的眼神，于他相持了一分钟后才无奈地摇摇头，说道：“不好意思，让六王子你见笑了！在下有个请求，希望六王子你能替我们保守秘密，你也知道云纵王子这个样子，别说是找人组团队，自己战斗恐怕也都做不到，所以银王才会暗中委托我们保护他不受伤害。” 长天不露齿地笑着，眼眸中闪过一丝寒意，将手搭在剑士科恩的肩上，于他移步上前附在他耳边：“不！科恩大哥，你不止是要保护好他……” “不行……这样做你就会……” “以你的能力，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做大事者不拘小节，依我所见你并非甘居于人下的英雄豪杰，你会这么做的，对么？” 科恩张着口微微颤抖，游离目光看着长天似乎又看见什么，僵硬的身子迟疑地后撤几步，机械般地摇着头表明他心中最大的不可置信之言，而后脑子里那根断了线的零件续上电，先是咬唇切齿思虑一下，才缓缓地点头。 长天向他投以肯定的眼神，接下来什么话都没说。 这时，奥克斯解除他布置在艾琳周围的屏障，正瞧见艾琳白皙似雪的脸上冷汗涔涔，端庄优雅地站在那儿笑着，有气无力地直言他已经可以正常行走，不过被抽走的魔力一时间是没有办法恢复，劝告劳贝避免战斗，这样就不会露出马脚。 奥克斯和奥尼亚连忙上前扶起额头酸痛的劳贝，喜上眉梢。 在科恩他们的道歉下，艾琳也只是一脸疲倦地笑着，似泣非泣含汗微眨的眉眼没了往日活泼，态生两鬓之愁，犹似娇袭一身之病。见状，长天预感她有些虚弱，大步流星地走到她身后扶住她快要倾斜的身体。 “你没事吧？是不是太过勉强……” “从未见过像你这样傻的王子，都什么时候还想着帮助敌对王子。所以咯，我自己选择你这个小队，就只能咽下这个苦果。” “对不起！的确是我连累你们，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真是榆木脑袋！不和你说了，我要回去小队，不然他们该担心了。” 艾琳很生气地推开他，面带微笑地和科恩他们抬起裙边，微微下鞠脚跟后走了。留下一脸茫然的长天在那哑口无言，最后还是明白人科恩忍俊不禁地劝他也回去吧！他已经让雷奥去将云纵王子带回来。 各自归位后，诸位王子小队按照魔力山形晶体前方大魔法阵中的排位站在里面，而后方是以银王为主，排列着六名将领在左右相应的对位阵型。后方阵型相对前方多了一个主位，也就是以魔力山形晶体为中心的刻地魔法阵除了银王那个主位，位于银王左右的谋将和战将为次主位，其余都是副位。 切锋洞窟有古老仪式魔法阵，还有两道石门封印的密道，尘埃密布。 魔力山形晶体仿佛有了灵性，于主位、次主位和副位都完全归位后，周边无规则扩散的微光粒子骤然聚成一圈圈光环，自下而上形成一道贯穿空间的光柱龙卷风，下一刻覆盖着尘埃的地面魔法阵溢出微光粒子，升起一层透明仪式魔法阵。 他们四十三个人站在这透明仪式魔法阵上，缓缓地飘上三米高半空，细看着犹似玻璃却刻印着魔法阵微光阵矩平台，有些讶异站在上面就像站在厚实土地上一样，一点落空的感觉也没有。尤其是恐高的长天，半点心理影响也感受不到，颇为不可思议。 相应的，地面褪去光泽的刻印复古魔法阵越来越暗淡，趋于黑暗却波光粼粼。 以为是黑暗侵蚀的几个贵族怂胖子大呼小叫地靠着洞壁，惊愕的眼珠子突凸出来死死盯着好像地面深陷下去的黑暗深渊，面容失色地叨叨自语。 随之，顶部承担照明整个地下洞窟的锥形晶体能量石光芒渐弱，白璧无瑕的表面正在被灰色斑块以肉眼跟不上的速度占领着，由纯白趋于银灰。 这个过程很迅速，就好像无形之中有人在进行着这个古老的仪式，又或者是，第二试炼根本不需要人为来启动。 纯白色极光束自锥形晶体能量石缓缓扩散于空气中，犹似天幕降临笼罩住地面刻印的复古魔法阵。涌动在里面的黑色浪潮冲击着周边岩山，呼之欲出的微光粒子就像散在沙盘里的沙子，混乱不已。 升起的魔法阵平面图腾开始转动，机械般震动感以骨传导方式强地传达给站在上面的每一个人，有如围墙轰然倒塌的那种震撼，楸住他们对未知试炼的畏惧心理。下一刻，魔法阵图腾中心出现很多大大小小的光影轮齿，精密的构造堪比瑞士手表的核心元件，准确无误地加工古代铭文化为动力，将原本长度一致的十三个指针把柄重新塑造了形态。 指针把柄溶解，伸长，缩短，变形，缠绕……最后生出各种形状。唯一不变的是把柄末端，也就是他们所站的空心圆平台。极为不稳定的摇摆指针在魔法阵这个大圈里，指着圆边上均等的格子和古文字乱撞。想象一下，如果这个魔法阵平面是时钟，这个状态近乎时间失控灾难。 第三十五章 资格 奥古斯汀盯着脚底达到极限的黑暗潮汐，心中暗自估摸时辰，转即对旁边两位公主说道：“公主们，请用手掩盖住裙子……神风要来了！” “啊？风……在这个封闭地下洞窟，哪会有什么风？”依耶塔满不在乎。 “奥古斯汀大哥，你想说风会从下面那个黑乎乎空间喷发而出？”冰雪聪明的艾琳从奥古斯汀简单提示中，找到问题关键点，低头观察着浪潮高涨的地面复古魔法阵区域，顿觉一股清凉气息率先吸入鼻腔。 猝不及防，下方好像是放置了一个吹风机，猛然扣下开关，吹起最高档暴风灌顶而上。 出乎意料，泛着银光点点的神风到达顶部锥形晶体能量石竟没有产生乱流四散的现象，反而有种上面是吸烟机的感觉，不留空隙地将所有风气吸进去。整个地下洞窟，只有魔法阵上下的圆柱空间才会受到影响，除此之外的空间，稳如泰山。 随着神风洗礼加速，魔法阵中指针越来越不受控制，左右乱转，交叉颠簸。 “这就是错位试炼！我们必须拉住对方，不要被吹散了……” “错位？奥古斯汀，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试炼……”谚火狠狠地扣住他的锁骨，心想这个家伙还有多少我们不知道的底子，太危险了。 “莫非我们身体会错位？”艾伦与依耶塔公主紧握的右手冷汗直冒，真怕自己变成女人。 “死艾伦，你在想什么？信不信我踢你！”依耶塔根本没办法用手盖住向上掀起的裙子，维持站在上面不摔下去已属不易，再加上魔法阵指针乱转，她此刻状态不比从地狱过山车下来的狼狈好多少，头脑发晕不说，一阵恶心感觉压缩在胃里，吐都吐不出来。 “饶命！都什么时候了，还是保命要紧……”艾伦一张开口说话，嘴巴立即灌入风气，整个人变成了猪头。 “放心啦！这是关于命运的错位试炼，不是你们意淫身体错位……等会时空还会撕裂，我们会被传送到不同地点去……不要撒手！”奥古斯汀紧闭着嘴巴用腹部说话，烦闷的声音在这神风肆虐的领域不逊于苍蝇嗡嗡声。 “奥古斯汀，你在等我回来么？” 闷声已久的长天并没有他们那样强烈的异常感，除了和他们一样眼睛被风吹着酸痛睁不开之外，并无其他不舒适感，这让他产生一种怀疑。这种具有沉淀性的怀疑，来自灵魂深处，比流淌在血液中的本能更神秘，让他醍醐灌顶，尤其是在众人并不知情这是一种怎样的试炼时，奥古斯汀却能预知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甚至知道这是错位试炼，这使得他坚信不疑一件事情：奥古斯汀就是他记忆片段中的那个人。 奥古斯汀没有回应他，而是玩笑性地戏弄他一下，吓得他两腿发软。 “你个混账，又用恐高症来欺负长天……”谚火于口中酝酿出一团火焰，将脸贴近他并狠狠地吐了一把灼热火团于他脸上，甚为出气。 “啊啊啊啊啊~~” “这是怎么回事？是出现异常了么……” “别撒手，掉下去就完蛋了……” “像我这么花容月貌的美女，怎么可以葬身在这种地方呢？真是天妒红颜……” “天啊！我还不想死，我还没有把我的草莓蛋糕吃完呢……” “够了，少鬼哭狼嚎！宕归小队那边的人，你们再不闭嘴信不信我将你们全部丢下去喂鱼……” “下面有鱼么？别吓我哇……” “啊啊啊~被鱼吃掉的悲催下场，我宁愿和丑八怪结婚……” “喂！有完没完？再叽叽歪歪……呕……” “哈哈哈，你这个笨蛋怎么辣么茶几……差劲！还想吓唬我呢，这下遭报应了吧……” “你丫滴滚一边去，别吐了……呕泻物都飘到这边来了……” “呕……” “不行了！这恶心味道……呕……” “去你奶奶的土豆丝儿，全都别吐了！变相喂我们吃屎呢……” “你……你以为我们想啊！鬼知道这是什么变态试炼，还在转圈……人没被甩出去，就已经内伤身亡了！啊我靠，一说话就吃了一肚子空气……” “咦！？银王怎么这么淡然自若……” “傻了吧唧的蠢货，难道你不知道银王拥有赐风之血么？在这个风的领域中，他是不会受到影响……” “你骂谁呢？你过来，我要打死你……” “过你头，有种你自己跳过来，看看你丫滴怎么摔死……” 哇哦！失控的时钟魔法阵在这个风暴反向肆虐的柱形空间，非但没有得到稳定加持，反而越来越怪诞诡奇。这十三个长短不齐的指针似乎形同虚设，在它们交叉碰撞的瞬间，除了末端空心圆玻璃平台不会重叠在同一个轨道外，把柄部分若虚若实，止不住地左右绕圈，就是交叉过去也没有出现撞车情况，更别说是把柄和空心圆玻璃平台重合了，照样不会出故事。 真是古怪！看着这帮在风中凌乱的诸位王子和小队成员，底下贵族公爵和特邀人笑出腹肌。 小队成员凌乱在风中，脑子短路了，神经电波乱窜有如暴走雷电，迸射的电火花形成连接桥梁传达各种脑子进水的信息，以至于他们一举反常，神经错乱，还会因为一些鸡皮蒜毛小事发飙。 虚化光波随着银光粒子高速旋转越来越多，远远看去巨针陨落之景。 倏地一闪，阵中站在主位的银王身形虚化消失了。 紧接着副位上四位将领也和银王一样仿若断了电的电子荧屏，身形化为一片代码数据消散了。不同的是，银王回到地下洞窟阵外地面，而他们却凭空消失，毫无预兆，从这个诡异的远古魔法阵中幻化成泡沫，不留痕迹。 这时候，魔法阵中指针开始减缓了暴动频率，朝着预定点运转过去。 底下地面的复古魔法阵褪去黑色光泽，恢复岩地面该有的灰色岩石特质。从中喷出的神风也与此同时减弱横扫而上的风速，慢慢趋于平缓。 柱形空间万籁无声，就连针掉下来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只是，大家被风肆虐后的耳膜还在不断嗡嗡作响，总有一种幻觉回响于脑海中，又或者，这并非幻觉，而是有人在虚空中传达了他的意思。 “接下来，六位王子小队将会随机分成两拨，以谋将和战将两个阵营作为考核标准，将会前往预定地点进行任务，规定时间为三天，没有完成任务的小队将会受到永久性偿还惩罚，而完成任务的小队评分将会由我来打出分数……” “切记！我乃是古代判官，将会以最严格的标准、最严厉的要求以及最严峻的考验给予你们毁灭性打击。在这个规定中，我就是绝对审判。无论你们与否做好准备，在踏进这个空间时，就表明你们已经接受了错位试炼的考核，除了全力以赴之外，别无他法。如若有人心存侥幸，惯用旁门歪道来逃避这个空间所有规定……那只有死路一条！” 威迫性的声音一落下，站在里面的人无一不感到气势熏灼、心生畏惧。 好比如恐怖分子拿着枪指着人质胁迫任何人完成他任意荒唐的要求，否则就会血流成河的意思。不管怎样，这次试炼相当恐怖，不是在于它有多神秘，而是在于它存在隐秘规定和不可触犯的戒律，一错再错将会陷入死循环中不能自拔自救……有些类似于无限轮回的生死游戏。 他们所站的空心圆形平台升起立体光幕，切断了连接魔法阵中央能量点的指针把柄，各自形成一个立体空间结界，严严实实地将六个王子小队困顿其中。 随即，于魔法阵中央轮齿高速转动的区域，映射出两道喇叭状的舞台灯光。 两位将领分别归位在这两个类舞台灯光区域，静候着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仪式启动时刻。默多战将是推崇力量的将领，艾狄生谋将是推崇谋略的将领，他们作为这场错位试炼的考核官，在这阵中被赋予了强大的远古意志，拥有行以一切重大性决策的权利。正当此时，只见他们额头被印刻上古铭文图案，对称性地爬满整个脸庞穿梭到发际深处。 待他们再次意识恢复，发觉自己眼孔中燃烧着一股生生不息的圣火团，能够洞察他人内心想法。笼罩于他们身上那股实质火焰般的魔力气浪来自于残留在这个切锋洞窟的远古英灵，正在和他们灵魂发生丝丝入扣的融合。此刻，默多和艾狄生就好像被神力附体一般，俨然比门神还要气压山河。 其实，被选定作为这场试炼考核官的将领早在十二小时前，于切锋神殿中进行滴血仪式。 说也奇怪！十几个将领同时在殿，而无字石碑却偏偏选中同一阶级相对立的默多战将和艾狄生谋将作为第二试炼主考核官，将一红一蓝能量光球注入他们体内时刻待命。 这还没完，后续又选定四位领将作为协助者，与两位主考核官构成六数，对应将要试炼的六个王子小队。 传言，切锋神殿乃是冬之神过去的居住所之一，至于冬之神真正之名，人们早已忘却。而在灰尘厚积的史书，也很难找到关于他的只言片语。人们只记得切锋神殿是被雪所眷顾的地方，在这里可以看见终年不化的皑皑白雪，以及最完整的远古铭文石碑。 也就是因为这样，切锋神殿成了帕斯卡帝国最为重要的名胜古迹，每隔十年都会挑选合格巫女镇守这方乐土，以求神迹保佑帝国风调雨顺，万代不败。 巫女和女巫不同，女巫被人视为邪恶代表，而巫女是掌管礼法、祭典的官职，据说是被神选中的人，主驱邪、洁净、祈雨等。 然而，没人见过真正的神，即使有，也不过是古人所遗留下来的精神残念。切锋洞窟不仅残留着古人的残念，还保留着最原始的仪式魔法阵，上面刻画着世界树以及它其上所有空间画面，模糊是模糊点，较为壁画而言已经保存得相当好。 此时，这些刻印于地面的古画，正在以立体投影方式逐渐从魔力充盈的岩地上拔地而起，有如雨后春笋一般抵达洞顶，完完整整将过去那耸入云端的世界支柱影子显现在众人面前。令人叹为观止，那是毁灭的北欧时代最后一丝残影，只可见不可触摸。 在这个奇妙的立体投影柱形空间中，第二试炼的轮齿已经无法停止了。 率先是云纵王子和海尔丁王子所在空心圆平台转动了，他们朝着两个将领所在类舞台灯光区域移去。结果是，云纵王子被分在艾狄生谋将那儿，海尔丁王子被分在默多战将那儿，属于不同试炼阵营。 “强大的力量将会引导你们走向胜利之路！如果试炼资格者未能达到规定魔力值，将会从最底层试炼爬起，限制时间只有三天。先天资质不够者，被削除错位试炼资格，立即打入地狱磨炼关卡中，附加条件是只有从地狱磨炼关卡中生存下来的淘汰者，才能活着走出来，否则将永远陷在地狱空间中。”表情木然的默多战将一张手，从地下魔法阵中升起一个直径三十厘米的红色水晶球。 “请将手放在魔力检测球上面，海尔丁王子！” “这……魔力不达标就被打入地狱磨炼关卡？”海尔丁王子很明显被吓到了，他满头黑线地想道：这是试炼么？这尼玛就是一个变态死亡游戏…… 叮叮叮~~~海尔丁的手一触碰到这个充满静电的怪异魔力检测球，连下意识做出的缩手动作都被限制住，身体的魔力源源不断地往里面流去，乏力感渐渐浸透全身，让他连站着都显得很吃力。 还是海尔丁小队的吟游诗人彼得和牧师波利兹及时扶住他，才不至于身子软下去，他们担忧海尔丁过不了两千魔力合格标准线。 不出一会，魔力检测球彻底地将海尔丁的魔力从饱满状态抽取到零，于上面显示出一排魔力光字：3140。 “很好！海尔丁王子魔力值为3140，通往试炼的大门即将开启……” 默多战将面无表情地做个请走的姿势，切锋洞窟右边那个石门密封的洞门忽然左右平行打开，露出虫洞吞噬般深不见底的红色漩涡光轮，即刻将没回过神来的海尔丁小队吸收进去。 那一声震耳欲聋的岩石门关闭碰撞声，激起一团从门面震荡下来的尘埃烟雾，呛着几个看戏的公爵直打喷嚏。 第三十六章 古怪 那些贵族人物一刻也待不下去，撒腿朝着出口跑去，无非怕自己被卷入这个诡异的死亡游戏。 看着海尔丁小队以这般惨状被送入试炼中，其他小队成员吓得魂都飞了。 若不是艾琳及时拉住思兄心切的依耶塔，恐怕她也跟着被吸进去。好在奥古斯汀进行一番疏导：“我想，我们该担心……” “惨了！如果我们小队被纳入默多战将那边……”艾伦脑电波闪过一个高峰，让他那颗小心脏噗通跳个不停。 “的确，要是被纳入艾狄生谋将这边，倒没有什么问题，这家伙应该不蠢。”谚火反应并没有艾伦那么激烈，眼观四方的神情看得出他临危不乱。 “我们运气应该不会这么差吧？”依耶塔惴惴不安地握住艾琳的手。 “云纵王子小队好像不太团结。”艾琳将目光投向即将准备接受审判的云纵小队。 长天正想开口和两位将领提出自己的要求时，被身后的尼斯特捷足先登。 只见他扬起手发言：“两位考核官，可否先将所有小队全部归纳完毕再进行初步审判？这也是为了公平起见，不是么？” 好一个在关键时候发出疑问的声音，打断了两位神力附体的将领实行下一步审判的步骤。艾狄生谋将跟前浮动的蓝色智力检测球，光环四溢。在听到有试炼者发声之时，他额头上密布的铭文图腾忽然泛起深红微光，响应着眼瞳中熊熊燃烧的烈火，浑身溢出可怕的魔力波导，震颤着整个空间都快被撕裂了。 “只有生存即是王道的铁则。你们将会随机分成两拨，至于会是哪个试炼在等着你们，都不可能重新选择。有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为了突显你们所说的公平，现在更改逐一审判规则。随机选择系统机制现在启动……” 话音刚落，魔法阵中心的圆圈发生异变。原先井然有序运转的众多大小轮齿正在飞速地倒转，火光四溅的碰撞因子有如流星雨倾泻，充斥着整个地下洞窟。洞顶那照明灯晶体能量石光芒闪动，仿若闹鬼那般惊悚气氛凝结的状态，准确地抓住人们心理上那点无处可逃的惊慌。 剩余四个空心圆平台开始移动了，绕着整个魔法阵作圆心运动，速度不快但上下颠簸，颠到让上面每个人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 而两位将领所在类舞台灯光区域处于圆心两侧，释放出一种形同于磁铁那种拥有强大吸引力的环状磁场改变了周围空间的性质，竟生出一片布带于风中飞舞的光幕，以磁风暴形式将周围空心圆平台给吸引过去。 锵~~咣当~~ 不过是眨眼一瞬，一切尘埃落定。 这个随机轮盘决定试炼机制，不单单是运气问题，更像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瓦斯诺小队和尼斯特小队落入默多战将的领域，而长天小队和宕归小队被艾狄生谋将的领域拉去，最终完成随机分配机制。 好草率的分配机制……底下那帮人忍不住吐槽道。 可尽管如此，即将发生的残酷事实还是不可避免。长天这才清清楚楚地听到云纵小队那四个人正在打退堂鼓，为是否继续试炼下去吵得不可开交。 “……我想退出！很明显，大王子是不可能通过初步智力审核！”雷奥心浮气躁，这是一个年纪轻轻却有所作为的炼金术士，若不是欠了一屁股债，他也不至于跟着剑士科恩，赚取雇佣金到处奔波劳碌。 若不是看在钱的面子上，云纵小队成员根本不会为了这么一个傻乎乎的王子拼死拼活。他们为的是什么？不过是银王应许事后奖励他们一大笔金贝币，前提是必须保证云纵王子的人身安全。 但是有一个人，他并不单单是为钱才加入云纵小队，更多是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没错，剑士科恩自认为不比任何人差，可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走上自己理想中的道路。他参加过无数次名将联盟大会，却屡屡被人打败，更别说是获得前往瓦尔哈拉的通行证，这件事一直是埋藏在他心底的死结。 多处碰壁无门后，银王找到他，相信他能辅佐云纵王子。 科恩当初第一反应肯定是表以强烈的抗拒，他甚至摇了摇头，露出失望的表情也没能回应银王诚意十足的请求。他怎会不清楚？这样一个智商低下的王子，别说是去争夺王位，就连保全自身都是个问题。 但是，他同样也意识到，出身卑微的他即便不想帮助云纵，也没有被其他王子收入麾下的机会。几度思量下，最后还是勉为其难，接下这个对他来说是个很大挑战的赌博。一旦下定决心，不撞破南墙不回头的科恩，绝不逊色于一名沙场上遇难不逃的战士。 “闭嘴！这是你们所谓的觉悟么？如果你们的觉悟只有这么一丁点，以至于不堪重负，当初就不应该答应加入这个小队。还有，不许议论大王子。” “科恩大哥，不要以为我们尊敬你就可以教训我们……生死关头，谁不为自己着想呢？我们可没有为一个和小孩子一样的王子做出牺牲觉悟，且不说值不值得的问题，最起码也要给我们一个信服的理由吧？”奥克斯和奥尼亚两兄弟呛声回去，一脸话到理不亏的正义凛然。 “理由？这样子够了么！我以我的鲜血起誓，要牺牲的时刻我走在你们前头绝不含糊！若能有绝处逢生的机会，我科恩以性命担保，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会为你们开出一条生路，绝不苟且偷生！” 说着，激动的科恩拔剑割破自己的手臂。那是一双像秋日的天空一样明澈的眼睛，那眸子虽然淡淡的，但很坚毅、直率。 云纵小队四位成员始料不及科恩大哥会做出这样过线的举动，被震惊得说不出话。他们原以为科恩大哥是个随遇而安的剑士，没想到还有这般志气昂然的觉悟，着实让他们刮目相看。 “竟然科恩大哥你都说到这个份上，那我也不拐弯抹角。”雷奥神色舒缓，“这次试炼无论遇见怎样的艰难险阻，我都不会退却半分。” “我们并非忘恩负义之人！科恩大哥，你都作出这么一个决绝的表率，我等一定会跟随到底。”奥克斯和奥尼亚表示愿意完成这次试炼，但能不能达成约定还未可知，“为此，我们会做出一些必要妥协。” “自从我认识你以来，你一直都是带着满腔热血游走在世界冷漠边缘，总是一个人在刀光剑影的险境中求生……”脸上带着病态的劳贝微微一笑，双手一直在半空中比划，“说实话，我也很意外科恩你这般激动……” 科恩能有几个能敞开胸怀去相信他的队友，也便不枉此行。 眨巴着眼睛、一直在注视着他们的云纵王子忽然做出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举动。他从未拔出过别在腰间那把红缨剑，也许是傻得可以，实在不懂何为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的意义。也可能是银王爱子心切，哄骗他常年佩戴着一把剑防身。 也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理由，让云纵剑不离身大概有十几年。 一脸傻笑的云纵忽然将右手放置在剑把上，清澈明亮的眼眸闪过一丝白鸟掠过湖面的残影。 众人有那么一刹那错觉，觉得他像是变了个人。 吷一声，只见一道亮光划过，对方一梭断发在下坠过程打了几个滚.......下一秒，还没见到程亮的剑身停止残像，就已经迅速归鞘。 “大王子你……” 科恩惊得冷汗直冒，眼睛直勾勾地顶着眼前这个天真烂漫、满脸无邪的王子，简直无法相信方才是他拔的剑。这样干脆利落的剑起剑落，就是科恩他自己也未必做得到，因为实在太快了，快到眼睛都捕捉不到剑的形态。 他在想，大王子究竟是如何做到？他不是智商有问题么…… 头脑简单的云纵王子不知搭错哪条神经，手舞足蹈地拉起科恩的双手，跳起冬日祭典篝火会上才能大展身手的舞蹈，尽管跳得还不错，但气氛不对啊。他眉开眼笑，朝着一直在关注他们的长天小队欢呼雀跃：“弟弟，我厉害吧？你们不要小瞧我哦……” “厉害……不过，你是不是把他们吓坏了？”长天指着懵逼的科恩，感到很滑稽。 “哼哼！谁让他尽说什么好听的话，所以我就稍微给他们一点下马威啦……”云纵王子说到一半，停下跳着舞蹈的步伐，只见一刻也停不下来的双手朝着科恩那张沧桑的脸袭去，用力拉扯并捏着他脸颊，哼着气儿腮帮鼓鼓，俨然一副被抢了糖的小恶魔模样，“下次，不允许你再胡说八道。不然……就罚你扮小狗走三圈。” “是……” 科恩被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哭笑不得，连连点头应许他的胡闹，不然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岔子。 “哈哈哈！让你装比，现在被教训了吧，你也有今天……”雷奥笑得肚子都疼了。 “不准笑！你是不是欠揍……”科恩吹胡子瞪眼，急了。 站在地面复古魔法阵旁边的米利埃帝王心事重重地看向神色不对的银王，发起提问：“你知不知道那把红缨剑可是出了名的妖剑？之前持过这把剑的人无一幸免，全都葬身在古怪的案发现场……你还让他一直带着这把剑，你能给一个合理解释么？” 银王眉头紧锁地转向局促不安的米利埃帝王，叹了一口气道：“这把剑是提尔交给我的，他告诉我这把剑虽然无比邪门，但是胜在它有灵性，若是让脑子受损的纵儿一直佩戴，可以起到很好的治疗作用。” “你说治疗作用？有何根据么？” “我叮嘱过纵儿千万不能拔剑，这么年来他都很听话，从未碰过剑把，顶多是不小心触碰到而已。”银王努力回想，“再说，以前纵儿发梦魇时，无意识下也曾试图将剑拔出剑鞘，可是做不到啊……” “真诡异！你没发现方才那异于常人的举动，真的是一个智力只有十岁的孩子？”米利埃帝王询问旁边帕洛特王子，同样也得到一个很不安的回答：那股不被人轻易觉察的杀气稍纵即逝，从云纵深邃的眼瞳深处，堪如白驹过隙，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米利埃大哥，你是不是多虑了？” “但愿吧！不过我第六感告诉我，来自内心深处的危机感是不会骗人。”米利埃帝王注意到墨丘利统领正在调兵谴将，护送急得逃离这里的贵族公爵们，颇为忙绿的样子。奇怪？为什么他会在这个时候将关注点放在那些不起眼的贵族身上……米利埃帝王想不出个所以然，总觉得很古怪。 “我从来没教过纵儿习剑，以他的资质，能够学会一个中级魔法已属勉强，更别说是其他技能。” 银王转即将目光移到坐在岩山上面、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凯撒，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常，便将心底疑虑打消。没想到身后袭过一阵凉意，是熟悉的身影，提尔。 自从死灵军团事件落下一段帷幕后，银王就再也不见提尔的身影。 他正在不动声色地依靠着岩山背后，无声无息地低头静默，不知在干什么。一向习惯他待在身边的银王对于他的出现并不意外，毕竟之前秩序试炼刚刚结束的第一时间，银王就通过密信让他时刻盯紧行动不明的凯撒，可是……到现在也不见他有任何回禀。 说起来，银王对提尔一无所知，包括他的身世以及为什么帮助他的动机，只知道他名字叫提尔。而他，要么神龙不见首，要么寡言少语，行动更是来去无踪，独来独往。 第三十七章 杀伐 沙尘于地表扬起一片炊烟般袅袅的气浪，在低矮密布的岩山之间蜿蜒迂回，吸附着空气中含量并不饱和的水分逐渐膨胀起来，带动魔法阵结界外围的静电离子形成一股微弱上升流，切断内外空气魔力传输。 银王捂着温度异常的额头，克制住越是乱想就越难受的毛病，甚至是陷入一种近乎病入膏肓、常年发作的脑中风。或许是他没有注意到，只要想在记忆中搜索关于提尔的信息，头就会莫名的疼。午夜梦回，他总能想起二十年前某一夜失去心爱人的噩梦。那一场火光冲天的公开处刑，活生生将一个绑在柱子上的女人烧死…… 可是那天，是一个诡异万分、百年难见的血夜。 残月在东升之时群星众捧，无数乌鸦赤红着双眼扑向苍穹，那景观完全不输于七夕鹊桥的壮观，不过是少了浪漫和祥和的气氛，多了刺耳的聒噪声以及沉重的视觉感受。自古以来出现血月都被人视为不祥之兆……但是，那时血月不是圆的，而是如眉似弓的残月，空缺那部分泛着紫色光晕，让人错以为那个光晕是通往异世界的虫洞。 正想着，银王身后走来一个人，打断他混乱如麻的思绪。 “王！血月出现了……” “血月？是墨丘利么，你刚刚说什么血月？” “就在刚才我护送公爵们走出切锋洞窟时，发现月亮染上淡淡的红色……” “今天是十月二十一号，是什么月？” “弦月！” 墨丘利看起来和往常不太一样，说话时声音压得很低，略微带了些沧桑感，言语间杂夹着某种细微回响。他冷峻眉梢地站在那儿，隐约感觉到岩山后面近乎无、气若游丝的存在，面色依旧恬然如常，目光凛冽如千年冰川，当真有使人忘却内心恐惧的魔力。 “真是奇怪，为什么会这个时候出现血月呢？” “不是出现，而是月亮被染红了……公爵们在血月影响下，忽然性情大变，相互残杀。我制止无果，最后只能将他们送往地狱，让他们得到解脱。” 银王闻此大惊，回头勃然大怒地看着表情淡定自若的墨丘利，忽然有种冷意袭过全身的麻木，感觉眼前这个人不像是自己多年的老相识，很陌生得可怕。他脸上表情顿时一阵僵，一想到第二试炼正在进行，不得不压制住自己的怒火。 “你是怎么办事的？他们互相残杀，你不阻止反而杀他们？” “很遗憾，一部分士兵进行过制止，结果都受到不同程度重伤。以我个人微薄之力更无力回天，为了让你自认为很重要的试炼仪式得以顺利进行，我不得不将那些暴走的公爵们送上黄泉路。” “你……你为什么把他们全杀了……” “有什么好质疑？你不是一直都对那帮贵族蛀虫深恶痛绝么？现在，我帮你除掉他们，不是正合你的意？” “你……你打从黑雾森林回来后，整个人性情就大变，行事狠辣且不顾后果，经常以恶制恶的做法我可以当做没看见。但是，你为什么擅自把暴走的公爵们全杀了？即便他们因此变得性情狂躁而自相残杀……且慢！为什么士兵没有受到影响？” “那帮贵族蛀虫能和士兵相比吗？他们内心龌龊邪恶，会受到血月影响不足为奇，那是他们活该。反倒是你皓泽，你越来越心慈手软，优柔寡断，这是你作为一个铁腕帝王该有的态度吗？还是说，你无所谓帝位会落入他人之手？” “你……” “你亲兄弟凯撒张胆明目出现在试炼场地亦或是其他地方，他这样出入无阻，这也是你许可？” “这个不用你管，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何把人杀了。” “噢，这个需要解释？皓泽，你是不是忘了，应该追究的是为何会在深夜出现血月，这才是将那帮贵族蛀虫蛊惑异常的罪魁祸首。” “你……” 墨丘利全然不顾旁边米利埃帝王对他投来讶异目光，他一向在银王面前都是这样的嘴脸，他人面前则摆出一副道貌岸然、正义凛然的模样。有时候他心情好些，对银王的态度就会稍微有所缓和。 “你还在对二十年前的事情耿耿于怀么？墨丘利……”银王张望一下洞窟出口，那边平静得异常，外面发生的事情显然里面的人毫不知情。只是不知道，除了刚从洞内走出去的公爵们受到影响外，齐尔瓦扎城的人们会不会也受到牵连。 一想到这里，银王心底一阵阵抽搐，说不清是担忧、焦虑、惶恐，还是痛苦。此刻他看看正在阵中进行试炼仪式的王子们，又回视一下目光如刀的墨丘利，心如刀割，又似被烈火煎熬着那么难受。 “说笑，你可是一帝之王，我敢对你心存芥蒂？就事论事，如果你觉得公爵暴走身亡这件事是我干的，没必要质疑我的做法，大可把我削职关押，我悉听尊便。” “我现在命令你，即刻从切锋神殿领兵到街道上去，查看一下民众们的安全。”银王犹豫一下，觉得还是放不下王子们，心里也对墨丘利有几分愧疚，咬咬牙转即给旁边闻讯色变的米利埃帝王一个缄默眼神，“墨丘利，不许你再以恶制恶，肆意妄为了！” 墨丘利讥笑一声，冰冷的脸上掠过一丝失望神色，背过身去。 “真替阿贝普感到心寒！” “墨丘利……” “你放心，竟然我答应了阿贝普，该做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至于你，也不过如此。” 说罢！墨丘利头也不回地朝着出口走去，他的身上，好似渐渐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势，那是一种天下唯我独尊，尔等皆是蝼蚁的气势，不像是一个统领该有的，由心理极度优势而生出的气质。 这番对话，不过短短片刻，却如此针锋相对。不像是君与臣，更像是结怨已久的冤家。 此刻银王，已无暇去顾及云纵接下来要接受艾狄生谋将智力检测的审判，他望着远去的墨丘利出了神，紧握着的拳头中间那一团炙热温度可怎么也温暖不了他发凉的手背，难以平静的胸膛好像被什么塞住了，浑身发怵。 “皓泽老弟，你没事吧？”米利埃帝王终于开口了。 “我没事！”银王勉强一笑。 “以前事也不全是你的错，你不要太过自责。”米利埃帝王停顿一下，给他一个安慰目光。 “米利埃大哥，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么？” “你不用说，我这就到外面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你且放宽心！” 第三十八章 惩罚 泛着淡蓝色微光的智力检测球稳稳地漂浮在半空中，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长天他们和云纵王子没有过多接触，对他那番异常没感觉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过瓦斯诺和尼斯特的想法就不一样了，他们深刻感觉到那一瞬间云纵凌厉的眼神有扫过他俩，那是一丝比沾满鲜血的利剑还要寒冷的杀气，令他俩不由地移开视线，瞳孔不自觉地放大。 “这傻子……是不是有点古怪？”瓦斯诺愁眉。 “现在看来，还是一样傻乎乎，会不会是我们的错觉？”尼斯特叉手。 “接下来看他如何度过智力检测这关，现在考核官可不是我们平时认识的谋将。”瓦斯诺展眉。 科恩满心疑虑还没得到解答，就被当前情势从纠结中拉回来。他看着举止和机器人如出一辙的艾狄生，面无血色地释放鬼火般幻化出蒸汽实质的魔力，控制住动来动去的云纵于智力检测球前，将他右手轻飘飘地抬起，放在那个冰凉如陶瓷地砖的检测球上。 咣噌~~嗞~~ 啊啊~~好疼~~ 云纵上蹿下跳，极力想要拔出右手，极度扭曲抽搐的脸表达出他强烈痛楚。 有如沉浮于水面的智力检测球轴径上有一条泾渭分明的十字线，以秒钟行走速度逆时针汲取着球面上薄薄的某种类似荧光液的流体，而这些流体都是从云纵痉挛的右手上渗透出来，比牛乳还要粘稠，比奶酪还要软化。 科恩和劳贝见大王子如此痛苦，连忙冲上去一人一个肩膀扣住他，用力地往后拉。可没想到，还没使力就被一股来自智力检测球的神秘力量给弹飞。 眼眸微缩的艾狄生冷冰冰地抛出一句炸弹：“智力检测不合格，启动地狱磨炼关卡！” 这枚重量级的炸弹顿时在人心浪潮中震出一朵巨大蘑菇云，激起所有人内心迫切想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好奇心。有人无关自我纯属看热闹，有人幸灾乐祸坐等看戏，当然也有人惴惴不安恨不得上去阻止。 可是，这个柱形空间已经成形，周遭结界形如一堵透明玻璃墙，坚固无比。 “弟弟，我好难受……” 云纵那只痉挛得不成人形的右手无力的从智力检测球上重重下垂，看起来就像是脱臼一样，惨到完全没有了感觉，就这样吊着摇晃，看着真让人心疼。 见此，长天正想从这边空心圆平台跳到那边去，不料撞在从平台边缘升起的障碍墙上，只能束手无策。这个魔法阵机制真是无情到极点，就连同一平台的云纵小队都被分割成两拨，独留痛哭流涕的云纵半蹲在那无助地挣扎。 嗞嗞嗞~~ 空心圆平台下方裂开一道血红色的口子，里面浓郁的滚汤比伤口那血肉模糊的惨状还要恐怖。 这就是艾狄生所说的地狱磨炼关卡。 “弟弟，救我……我不要下地狱，我以后会乖乖……” “难道这个破试炼就不允许弃权么？”长天狠狠地捶在那个反着白光的屏障上，“那个艾狄生谋将……你听见没有？将人给我放开！” “很遗憾，在这个规则里面，试炼者是不能提出要求。一旦启动试炼仪式机制，就没有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所以，未达到初审标准的试炼者，必将送往地狱磨炼关卡接受惩罚。” 艾狄生冰冷冷地传达着这个空间的指示，声音平稳且锐利，一丝起伏都没有。 “并且，试炼者的生死在地狱磨炼关卡中是不受保护，挺不过地狱磨炼关卡的惩罚，下场只有死亡。” 这最后一句带着暴击的告诫，就像一把锋利刀子插在云纵小队和长天的心口上，底下银王正在被亚特兰提斯的帕洛特王子拉着，场面一度有些失控。 咔擦~~ 云纵小队所在空心圆平台裂成两半，载着大王子那块平台正处于分崩离析的边缘。 很快，失去了支撑力的魔法玻璃碎片纷纷陨落。 “啊……” “大王子……” 眼睁睁看着一个大活人落入翻滚着红色气泡的口子里，那视觉冲击不亚于看恐怖片高潮的感受。可那又如何？云纵小队他们冲不开阻碍着他们的魔法屏障，更不知道自己会面临怎样的惩罚。 “不合格试炼者组成的小队不成立，将会送往预定试炼场地待命，直到试炼者从地狱磨炼关卡出来，才能进行正常错位试炼，时间也会遭到扣除。如果超过预定时间不合格试炼者没有闯出地狱磨炼关卡，只能判定其死亡，并结束这个小队的资格，所有小队成员立即送离试炼场地。切记，待命期间不允许干预其他小队，否则也会受到附加惩罚。” “哈哈！这个傻子也有今天，看来是难逃一死！”瓦斯诺心里很畅快。 “大哥，你声音太大了……”尼斯特被闻声怒瞪过来的长天吓到了，结结巴巴地拉一下他的衣角。 “怕啥？他又飞不过来。就算给他插两只翅膀也成不了天鹅，丑小鸭就是丑小鸭，再怎么努力也没用。”瓦斯诺气焰嚣张地怒视回去，讥笑的嘴脸让人忍不住想揍他。 艾琳夹在他们中间有些为难，一是瓦斯诺目光始终停留在她身上，二是因为她加入导致瓦斯诺对长天的怨恨更深。瓦斯诺看长天的眼神始终带着火焰温度的杀气，上翘的眉角保持着一种挑衅姿态。 头脑简单的长天怒火中烧，尤其是在瓦斯诺冷嘲热讽下，他满脸通红，一直红到发根，鼻翼由于内心激愤膨胀起来，一条深深的皱纹从紧咬着的嘴唇气势汹汹地向往前突出的下巴伸展过去。 他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一把将能量凝聚到了爆发点的拳头对准空心圆平台的屏障打去。 嘶哑……啪啦…… 坚固无比的屏障在长天炙热的拳头下，顺着受力的方向，隐约可见细碎裂缝正在以很小声音在延伸，就像是深埋在土地里的树根，很快就把整个屏障给占据了。 下一秒，听得一声惊人的破碎声，空气被割裂成无数道碎片，从屏障中涌出去。 魔法屏障，在众人注视下，如烟花轰然炸开。 这一瞬间，别说两位形同行尸走肉的考核官将领讶异一下，就连下面躺在岩山上的凯撒也微微惊大眼孔。毕竟能把魔法铭文屏障给打碎的纯拳击超乎常识了，毫不夸张地说，无异于子弹打穿了防弹玻璃。 “你……有种就不要在这里倒下，否则我会在你坟前耻笑你。”长天咬着牙根狠狠地给了瓦斯诺一个愤怒的拳击手势，转即呼出一口气充满歉意面向他的队员，“很抱歉，我必须得去！” “哎！长天……”谚火伸出手，懊恼没能及时抓住他。 在地狱磨炼关卡的口子还没完全缝合刹那，长天毅然朝着里面跳进去。 第三十九章 通过 奥古斯汀抓狂地嚎啕大叫，就差也跟着跳进去。 依耶塔满脸黑线地给他一脚，苦笑的表情让她看起来有些愤怒，无法理解长天怎么这么儿戏。 艾伦无奈地摊摊手，摇摇头，一句话也不想说，就是旁边勃然变色的谚火身上窜着几个火焰，很容易烧伤人，所以他不得不后退几步。 艾琳公主用手掌撑着半边脸庞，深深地吐好几口气，才沮丧地和科恩他们等人推心置腹，讨论一下要如何应对这个尴尬状况。几番争辩下来，还是毫无头绪，只能在试炼场地静候他们归来。 长天这个大胆举动，狠狠地打了瓦斯诺的脸。 但是满不在乎的瓦斯诺反而觉得轻松，他还巴不得对手自取灭亡。 气氛显得有些僵持，尤其是在艾狄生谋将判决长天小队和云纵小队不合格，立即前往预定试炼场地待命后，仅剩宕归小队成员只能铤而走险，故意使用美色来诱惑艾狄生谋将，却不知道她们眼前这位形同丧尸的审核官是不吃这套，因为他们意识被控制住了。 最后宕归小队落了个不安分的罪名，就算通过智力检测，也被免除优先权。 随着洞壁右边石门重重合上，封印归位，谋将这边的试炼启动了。 而默多战将那边的瓦斯诺小队和尼斯特小队自然也不会出什么乱子，毕竟这两个王子都是凯瑟琳王后的儿子，论魔力自然不会输给任何人。曾几何时，凯瑟琳在还没成为王后之前，可是必刹那帝国赫赫有名的绯红公主，曾率领千军万马踏平兽人部落魔干纳地区，所到之处战争之火生生不息。 她是兽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也是魔力不逊于暗黑女巫的绯炎魔法师。 故此，瓦斯诺和尼特斯这俩人一出生就比其他王子占尽优势，且不说两个帝国联姻背后那高贵出身，单单是他们所开创的灼风魔法和雾风魔法足以震惊举国上下。他们身上不仅是流淌着必刹那帝国特有的火之血脉，还继承了帕斯卡王族罕有的血统，这无疑是给了他们基础深厚的天赋，甚至是突破血统的隔膜，开辟出新的可能性。 魔力检测球在他们面前，就像是例行过场的玩具，不足为奇。 在跳进地狱磨炼关卡那道血淋淋的口子空间时，长天浑身就像是浸泡在酒里面，刺痛的皮肤在不断地麻痹当中渐渐失去触觉，随即视觉也慢慢被剥夺了，眼前一片黑漆漆。 肌肤之感，筋骨之劲，这些不复存在。 他就这样在一直黑暗中缓慢下坠，似乎有上万年之久，久到只剩下那点精神之火，在黑暗中摇摇欲息，游离在虚无的空间当中，无依无靠。 对了！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在哪里？我什么也看不见……难道我死了？ 地狱？是这样子么…… 噢，我是为了救云纵大哥……可是，为什么我连自己都找不到？ 身体？不见了…… 眼睛？空洞洞的…… 我发不出声音，这样的感觉，好像在哪经历过。 咦？雪，这里怎么下雪？ 可是我感觉不到冷啊，反而觉得很自在，很舒服……为什么？ …… 啪啪！ 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 疼疼！是谁在打我？ 长天猛然从游离状态中回过神，重新给自己钝化的身体上电，配合上剧烈跳动的心脏释放出生命力，带动整个筋骨零件，感官开始从冰冻中复苏。 莫名的沉重感压制着他晕厥飘然的意识，促使他难以睁开眼睛。 刺痛的耳膜依稀传来一道熟悉的童稚声：“弟弟！弟弟！你不要吓我哇，赶快醒醒……” “你再不狠狠揍醒他，估计他就会变成一只蠢萌蠢萌的小白兔，以后再也不能陪你玩了。”说话的人嘴里好像叼着什么，因为他说话的声音如夏日般热烈的呼唤，融化了整个冬天的冰凉，如暴风袭来，让长天不能呼吸。 “嗷~~不行，我要弟弟，不要小白兔！” “那你得加把劲，越拖越麻烦，到时候我也无能为力啰！” “老爷爷，把你嘴里的棍子给我用一下，我要救我弟弟……嗯？还有你的拐杖！” “这不是棍子，这是牙签！” “哎呀不要管它是什么，你赶快把棍子给我，我要救人。” “不给！” “老爷爷，你赶快给我啦！” 传来一个椅子侧翻的声音，之后便是蹬蹬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好像是朝着自己这边走来。下一秒，长天完全没想到阻塞得难以通畅的鼻腔被一个佷粗、很大、很长的东西顶进来，还很有节奏得进进出出。 我鼻子里面进了虫子么？至于要这样捅我…… 嗯？这是什么味道？怪怪的，粘粘的…… 阿嚏！阿嚏！ “你个混账，竟然拿带着唾沫的树枝捅我鼻子……”长天还没半坐起来，正面迎来一个拐杖击头，嗡的一声脑门上冒出好多星星，他被迫再一次躺下去，“你是不是傻啊？有这样叫人醒来么，你以为我是布偶，弄不坏吗？” “嘛！我叫得喉咙都痛死了，弟弟你都没有醒过来……”一脸无辜的云纵右手半抱着那根削了树皮、精雕的白拐杖，左手举着二十厘米长的粗树枝指向天花板，怔在那儿就像是一只做错事瑟瑟发抖的小猫，委屈的眼睛骨碌骨碌直转动，饱含泪水。 “……好吧！”长天实在是不忍训责他，单手撑着床沿抬起麻木如铅的双腿换个方向，坐起身来伸展一下僵硬的身子，尽情地打了个十足的哈欠。 环视四处，他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陌生的屋子里。 摆放着精致木制家具的小房间并不大，格局还算是很简洁，除了简单桌子椅子外，隔离破布屏风后还有三排全是卷轴书籍的木架子，木架子旁边墙壁上还挂着一张栩栩如生的麋鹿皮，那巨大的鹿角比珊瑚还要漂亮。 可惜，那是手工制品，并不是真的动物皮毛。 皮毛旁边木柱上挂着一把擦得程亮的黑色巨弓，配套的皮革箭筒里早已经没有利箭，可浓郁的木香依然还残留在里面，引得小飞虫纷至沓来。 善解人意的云纵见他嘴唇干裂，急忙放下手中的树枝和拐杖，欢喜地跑到圆木桌前，拿起一个白泥捏成的小水杯倒了水，递给他。 “嗯！？这水好甘甜……”长天一口饮尽，想自己再去倒一杯，可是身体在刚弯身站起来时，动作却停在半空中，那种极度陌生的肢体语言明显就不属于自己。“我这是怎么了？” “弟弟！弟弟！你别动，你变成木头人了，再动就会散架……我好不容易才拼凑好你，你要喝水我给你倒。”永远都是这么乐观的云纵微笑地接过他手中的小水杯，转身就倒水。 然而，等云纵他转过身来，长天支离破碎的身体散落在地上，那颗气得发抖的脑袋在床边缘不断来回旋转。 第四十章 日常 “弟弟，你怎么又散了……哎，这木头质量真差！” “我身体怎么一点也不受控制，难怪方才被拐杖打中额头，天旋地转的感觉都没有，反而有种木头咣当那种声响。话说回来，我是怎么变成木头人？” “弟弟，我也不知道，我醒过来你就变成这样……” “这也太狗血了吧？” 长天只剩下一颗榆木脑袋在床沿翻来覆去，他忽然想起初遇谚火时，他也是这样一个戏剧化的遭遇，被魔法反噬变成一簇小火焰，躲在阴暗的地牢里。没人比他更清楚谚火经历了多少常人所不能想象的磨难才恢复己身，此刻感同身受是多么深入骨髓…… 不是说好打入地狱？这分明是寻常人家过日子的房屋，所谓惩罚难道是让我们来种田？这特么哪有什么危险……长天越想越无奈，有种被人耍了的不爽。下一秒，他尝试连接起断裂木头身躯关节处的神经中枢，可什么也做不到，因为充满能量的脑袋无法向其他遥控零件发送运行命令，断断续续的神经电流只能在空间狭窄的头颅里重复回响烦躁信号。 啪嗞~~嗞蹭~~~ 长天眼前一片黑白颠倒，差点滚落到地上。 云纵轻率地举起他的头，可怜兮兮地睁着萌萌哒且明亮的眼睛，深情目视着略微苦笑的弟弟，露出两只可爱的虎牙天真无邪地笑道：“弟弟，你要是永远这样子多好啊！那我就可以天天抱着你。” “赶快把我身体拼接起来，不然我不理你了！”长天用强硬语气表达他的愤怒，脸上近乎面瘫的表情受益于木头属性，嘴角还能微微改变形状，连睁眼睛这样简单的动作都显得异常迟钝，难怪被树枝捅了鼻子都没有多大刺激感，只有神经性声带振动。 “我已经拼接过了呀！可是你又散架……我不要再拼了！手臂好酸……”云纵嘟着小嘴巴，动作就像抱着小猫小狗那般充满爱意，温柔地将长天那颗头拥入怀中。 无奈，长天垂头丧气地放弃挣扎，眨巴着眼睛搜索周围信息。 自从跳进地狱磨炼关卡的空间后，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就是说不上来。 晕厥时好像听见有人在和云纵大哥在说话，听那声音应该是个老头子？想起这么一个关键的线索后，长天故意绕弯子和头脑简单的云纵迂回，总算让他主动将自己带出屋子。 一出门，映入眼帘的是银装素裹的世界。 抬眼望去，辽阔的青草地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绒毛雪被，茂密的丛林顶着一个巨大白法师帽子，连连绵不绝的群山也围着一条明度从下到下减弱的大围裙。眼前这一切太完美无瑕了，令人感觉好像是来到梦幻中的童话世界里，抬头便是清澈湛蓝的天空，潺潺流动的小溪…… 近处，一颗有些年代的大叶白蜡树用它那无比厚实的树冠严严实实地将整个木屋和塔楼裹在阴影中，在这片稀疏柔软的草地混合着低矮灌木的地皮上显得特别突兀，犹似一座深绿小山庇护着这个温馨小世界。 暗香浮动的树影下，尽是斑驳闪动的光影。 微风一起，白蜡树树叶飒飒作响，斑驳光影有如灵动的精灵，在树叶伴奏下跳起优美的舞蹈。白蜡树挂满树梢的洁白花儿有如簇簇杨柳条子随风轻轻摇摆，撒出一抹浓郁沁凉的幽香，让人有种身处花园的放松感。 云纵特别喜欢这棵树下悬挂在树干旁边的木板秋千，一出门就迫不及待朝着那儿走去，二话不说就把长天的头放在他脚上，坐在上面慢悠悠地荡起秋千，那一连串流畅的动作让长天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弟弟！我好喜欢这里，太美了……不过，老爷爷有点凶……” “老爷爷是谁？我怎么没看到他呢！” “他说他要到丛林里去采蘑菇，顺便挖点好吃的野菜做一顿晚餐。还不许我跟着，让我在屋子里把你的身体拼凑起来，可是他才刚刚出门，弟弟你就醒过来了。” “所以咯，你趁着他出门把他嘴里叼的那玩意给抢过来？” “嘿嘿，弟弟你怎么知道……” “那玩意有用么？” “有用啊，不然我怎么叫醒你……弟弟，对不起啦！我还没帮你用树脂粘合起身体，就把你叫醒。我们不荡秋千了，先去把你的身体给拼凑粘好再玩。” “打住！你要用树脂粘我的身体？” “嗯啊！老爷爷也交代过用树脂粘好你的身体，这样你就不会变成破木子。” “破木子是什么？” “废材啊！老爷爷说是用来烧水的柴火。” “不行，你这样弄我肯定变成一个稻草人，走不了路。”长天无力吐槽，到底是何方神圣自诩老爷爷欺骗无知孩童，还乱教一些乱七八糟的名词，要是让他看到这个老头子，绝对不会放过他。 “相信我啦！弟弟，我可是手工小能手哦，一定会把你粘得漂漂亮亮。”云纵抱住他脑袋，准备回屋。 “不不，你还是荡秋千吧！我想吹会风……”长天提高分贝，抗议道。 “好的！那你坐好咯！”云纵又回到秋千那儿。 啊啊啊！什么鬼，我只有一颗头哎，怎么坐好？你这样用力荡秋千，我会飞出去……长天内心的百味瓶瞬间被打翻了，想说出来的话被强烈的摇晃感给噎回去，变成自我吐槽。 这个破老头，千万别让我看见他，否则我就把他揍得一颗牙都不剩！长天咬牙切齿地忍住颠簸所带来的晕眩，在上下翻腾的风浪中磕几个响头，然后又被云纵的小膝盖给顶回去，来回折腾到他内外掏空，顿生飞升成仙的错觉。要不是他只有一个头，他早就想把这个房子给拆了，顺带杀几个人解解恨。 “嗯？想把我的牙打掉，看来给你的惩罚还不够。” 弹指的声音从身后阴暗树影里传来，伴随着阵阵古怪铃铛声，长天那颗榆木脑袋咕噜滚落在地，银色头发有如破烂的地毯掉了一地毛，紧接着耳朵轮廓逐渐退化，软骨融进木质头骨中，只剩下两个针状的耳洞于脑袋两侧当听觉采集器。 长天圆滚滚脑袋在雪水融化的草地上滚很久才停下，满嘴啃了一大撮新鲜草叶，呛得他喘不过气来。 等他舒缓过来，才发现自己头发没了，耳朵也退化到连虫子都不如的地步，变成一颗不折不扣的木球。他睁开眼睛，倒着视线看见一双破旧白布长靴正在停在自己跟前，吃了一鼻子灰，有种不好预感。 直到长天勉强挪动自己的头颅切换了角度，才将眼前这个人尽收眼里。 那是一位七老八十、皓首苍颜的老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洋溢着祥和之气，两只深陷的眼睛深邃明亮，看上去炯炯有神；他头发白得连树影都无法抹去明亮如镜的光泽，与从脸颊延伸到下巴的长胡须相得益彰，令他看起来颇为精神饱满。 他穿着一身上了年代的披肩白袍，拄着一根雕刻精美、光滑如玉的拐杖站在那，铜铃般的眼眸子带着凌厉气息投射在长天身上。这样一个不怒自威的眼神，比老鹰的眼睛还要犀利敏锐，甚至比猫的眼瞳更具神秘感，隐约反映出老人不简单，别看他已白发苍苍，可说起话来，声音像洪钟一样雄浑有力，极具穿透能量。 他名字叫乌迩，是一个谜一般的老人。 “你这个小子张胆明目破坏试炼规则，乱跳入我世界中，简直是胡闹。不给你点颜色瞧瞧，我还不信治不了你。” “糟老头，你想干嘛？快把我变回来……” “嘴倒是挺倔，都变成这个样子了，还不知悔改。” 眼见乌迩又要举起拐杖，云纵立即冲上去抱住他的手臂，睁着水灵汪汪的眼睛求情。大概磨了有十几秒钟，乌迩才缓缓放下拐杖，眯眼笑着用右食指刮一下云纵的鼻子，满满的宠爱。 长天从未像现在这般潦倒，躺在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地皮上，失落地仰望世界。 咕噜咕噜的声音从耳际传来，可他没办法转头去看看那是什么，却能真真切切的从木头脑袋潜在感官中捕捉到一丝来自本能危机感。他一下子神经跃动：这草地哪会有什么可怕东西……哎，不对！我现在是木头人，木头最怕什么？虫子！！ 痒痒的感觉顿时从脖颈后面以毒素入侵方式，迅速占领他整个神经中枢，条件反射下的反抗信息屁用都没有，着实令他抓狂。 “云纵大哥，快把我抱起来！虫子，有虫子要钻进我耳洞！” “死虫子竟然敢欺负我弟弟，我要把它给炖了……”云纵闻声立即环抱起躺在地上左右摇晃的榆木脑袋，找到黏在后面胖胖绿虫子，甩了两圈手臂将它丢出去，“反正你也不好吃，这次就放过你，好在我弟弟没事。” 其乐融融的气氛在这个世外桃源的世界里，是多么珍贵。 也许是好久没有见到人，这位嘴巴又叼着一根末端有两片绿叶子树枝的老爷爷目光出神地凝视着他俩，给人一种慈眉善目、温文儒雅的感觉。 长天气急败坏地质问他：“不是说这里是地狱磨炼关卡，要完成磨炼才能前往预定试炼场地么？糟老头，你老实交代，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是不是你搞的鬼？” 乌迩没有立刻回答他，慢悠悠地走在白蜡树旁边白岩雕刻成的椅子上坐下，左手肘伏在四四方方的石桌上，右手将拐杖靠着另一个石椅放下，伸向水壶把柄往杯子里倒了些水，然后闲情兴致地喝着水，非常享受这个下午风和日丽的时光。 傻得天真的云纵见到乌迩喝水喝得滋滋有味，也屁颠屁颠跑过去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尝尝鲜，可刚喝第一口就吧唧着舌头，一副仇深苦大的样子，大概是在想这不就是平日里我不爱喝的白开水么？ “老爷爷，你那杯子里放了糖吗？”云纵皱着眉头盯着乌迩手里的杯子，问道。 “嗯……嗯呐！你要喝喝看吗？顺便也把你手上那杯没喝完的水浇给你弟弟喝，就当做……就当做给花花草草浇水，不然它们会枯萎。”乌迩将自己手上的杯子满上，递给笑得开了花的云纵。 第四十一章 学徒 瀑布似的白开水对准长天的天灵盖，飞流直下三分米。 长天狠狠地对着乌迩翻了个白眼，恨得牙龈痒痒，有想法也不敢在心里吐槽，实在是憋得难受。可奇妙的是，他那榆木脑袋竟将倒在天灵盖的水一滴不漏吸收了，饱和信号让他感到异常舒服。 “老爷爷，你骗我！这水还是没有味道。”云纵气嘟嘟地转过身去。 “这可是有魔力的杯子哦！据说只有聪明的孩子才能品尝到各种味道，还能得到很多小动物喜爱哦！”乌迩无视长天的怨念，和蔼地抚摸着云纵的头。 “真的吗？那我怎样才能变得很聪明呢？”云纵眼眸里闪动着水晶般的亮光。 “当我学徒，只要通过我的考验，自然会变得很聪明哦！”乌迩从腰间掏出一块残缺的金色太阳形魔石，放在桌子上，“这是成为我学徒的证明，要是你能把它融入你体内，我就姑且承认你有考验资格。” 云纵歪着脑袋想了一会，拿起那块证明魔石，巴嘎巴嘎地放在嘴里啃，不出一会就把这块石头给吃了。惊得乌迩伸手扒开他嘴巴，检查口腔有没有被石头给割出血，结果让他大失所望。云纵不仅没事，还浑身冒起赤色烟雾，魔能正在他体内到处乱窜，试图打通他体内阻塞经脉。 也不知是难受，还是舒服，云纵和兔子一样在草地上蹦来蹦去，没有叫喊，没有孩子受到惊吓时那种悲伤的表情，更没有表现得兴高采烈。 折腾好一会，云纵体表才停止泛红状态。 “这也行？没想到他能通过吃魔石吸收其中的能量……”乌迩笑着招手让他走过来，神神秘秘地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他就跟那个吃了蜜的灰熊一样跑回屋子去，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没有了云纵的气氛显得怪怪，哪怕是在这阳光明媚、风高气爽的下午时光，也吹不散笼罩在树下荫蔽的尴尬气氛。这对长天来说，简直是度秒如年，尤其是在这样一个无比郁闷的木头身躯里，总有说不出的憋屈。 “喂，糟老头，你把云纵大哥支开，是想和我说什么？有屁快放！” “现在的孩子真没礼貌，怎么一点尊老的精神都没有，是时代变了，还是我食古不化？” “不要文绉绉，好好说话！你把我变成这个鬼样子到底想干嘛？”长天下巴顶在触感冰凉的石桌上，说话差点咬到自己僵硬的木质化舌头，吐字都不清晰，比大舌头还悲催。 “你应该没忘记你来到这里的原因？”乌迩喝一口茶，淡定享受。 “我怎么知道谋将所说的地狱磨炼关卡是这个样子，你不要卖关子，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一直在满口谎话哄骗云纵大哥，当我是傻子啊！”长天放慢说话的语速，他可不想再次闪到舌头，要是木质化舌头断了，那就真万事休矣。 “这里的确是地狱磨炼关卡，而我就是地狱守门人，乌迩！” “地狱守门人？有哪个地狱守门人生活在这样一个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你蔑视我的智商！” “你是真傻，而且还傻得连最基本的判断都没有。你也不想想，不顾团队只身陷入险境这样酷得不得了的做法很高尚吗？不，你不但放纵任性而且呆头楞脑，说你傻是抬举你。打个比方，此刻局面是一盘棋，你就是一枚无法回头的落子，做事不经大脑，任意妄为。”乌迩取下嘴里叼着的树枝，狠狠地敲了敲长天的榆木脑袋，“有句话叫做什么……人如棋子，落子无悔！可你偏偏反其道而行。” “什么跟什么，乱七八糟！讲人话行么？”长天一味挨打，气得耳洞都快冒烟。 “哎！真是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乌迩叹息道。 跑如脱兔的云纵怀里抱着一大堆木材步履蹒跚地走过来，憋得通红的小脸蛋挂满晶莹剔透的汗珠子，在阳光下闪耀出钻石般纯净光芒。 在乌迩指使下，云纵小心谨慎地将这些特殊木头身体放在石椅附近草地上，玩起人体拼凑游戏，这次没有用到之前所说的树脂胶，而是利用一种很特殊的乳黄色物质涂在关节上。 很快，这些带有伸展性质的物质在空气作用下，发生了某种不可思议的化学反应。 用乌迩的话来讲，这物质是利用从断枯草提取出的魔法液制成的仿筋骨胶体，可以代替人体关节筋骨把整个木头身躯给构建起来，不止起到强身健体作用，还能和正常人一样行动自如，蹦蹦跳跳。 听到这里，长天觉得无比讽刺：什么？强身健体，这糟老头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一个破木头身体有什么用？钝刀都能轻易砍残它，要它有何用……不行，我要恢复我的人类肉体，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这个变态糟老头给玩死。 “我也要当你学徒，不过我有个条件，如果我通过你的考验，你必须把我给变回肉体。” “我没听错吧？你主动要当我学徒，这是你长天一贯坚持的作风吗？是我听错了，还是你在胡言乱语？”乌迩眼角闪过一丝狡黠微光，一手托起他那榆木脑袋，嘴角上扬，“你可要想清楚，我这个糟老头的考验可不是那么好过，到时候打退堂鼓未免太迟了。” “你别这样盯着我看行么？”长天咬咬牙对视回去，不能输了气魄。 乌迩等的就是这个，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感觉他之前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刻，才使计将长天逼到没有退路的地步。如此高明的手段完全不符合他和蔼慈祥老爷爷身份，倒是像极了游荡在大街小巷、经常忽悠无知孩童妇孺的流氓修士。 不出一会，满头大汗的云纵终于用仿筋骨胶体涂好了摆放在草地上的木头身躯各处关节，还不忘蓦然回首给石桌上无语的长天一个出彩大拇指。 最后一道工序，只剩下把这个身体最重要的部分接回去。 乌迩缓缓举起长天那颗榆木脑袋，于手掌心运气而出，在他断裂的脖子处附加无数层由魔力提炼出来的实质载体。这些白里透蓝的实质载体以一种奇特方式正在将空气中蕴含的某些因子凝结于内，过程并不繁琐，只是用时过于漫长，需要许些耐心罢了。 可是让最没有耐心的长天承受这种漫长煎熬，这对他来说，比死了还痛苦。 “糟老头！还要多久……” “怎么？就这点耐性都没有，以后怎么成大事？” “你快点行吗？” “不行，要么放弃，要么继续煎熬下去，你自己选一个。” “好吧！算你狠！” 日落西山，黄昏垂暮，归巢鸟儿振翅落在白蜡树树梢上，好奇地用黑珍珠似的眼睛打量着下面有趣的情景：流着哈喇子的云纵正枕着自己手臂趴在石桌上，睡得正香；而一颗耷拉着眼皮、无精打采的木头脑袋两眼发懵，依旧死死盯着还在举着他的乌迩，黑暗的怨念具象化为一片淡淡灰雾…… 乌迩精神还是那么抖擞，手不酸腿也不麻，稳稳地站在那儿，比一棵扎根在大地的树木还要踏实。 长天不得不认输，低声下气地吐字：“糟老头……你够了吧！” 见如此，乌迩仿若前一秒还在手舞足蹈，下一刻立即转换动作，身轻如燕地蹲下，动作熟练地将长天那颗榆木脑袋稳稳当当放在木偶脖子上，结束最后一道工序。 “别急！等上十来分钟才能动，不然头就会和车轱辘一样从脖子上滚下来，到时候想要粘好就不可能了。”糟老头看都不看他，踢开云纵横在半路的腿，舒舒服服地坐下来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你玩我是吗？”长天就算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也不敢不按照猜不透心思的乌迩所说去做。只是这番备受煎熬的痛楚，当真是让他苦不堪言。 “你不是要当我学徒吗？那么第一件事就是要学会忍耐，唯有耐性才能提升一个人坚忍不拔的品质，而你却缺少这一关键能力。”乌迩用拐杖对着地面一碰，光晕似的透明气浪有如涟漪荡漾，激起一片大地波澜。 白蜡树树干和树枝在灰蒙蒙天色中有如巨大天然灯管，散发出一阵柔和且令人心旷神怡的光芒；满地小草和鲜花表面仿若涂了一层五颜六色的荧光粉，有如日出时分花海盛开的情景，展开一片光彩熠熠的地毯；歇息于树叶上面的萤火虫应夜而起，纷纷振翅飞舞于白蜡树树枝上闪动着点点微光的簇簇花丛中，贪恋着馥郁清香，不愿远离。 一切事物就像是本能一样，散发出属于它们原本的光与热。 这样超脱自然的美，即便是在原生态的丛林深处也未必见得到，不是因为罕见，而是实在难能可贵。 长天深深地陷在这个妙不可言的光热世界中，忘记了呼吸，忘记了讶异，就连自己迫切想要恢复肉身，逃离这里的执念也抛之脑后。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有多久停下匆忙的脚步，用自己的视角去欣赏过往风景。 乌迩抚摸着他那长长白胡须，放下喝了一半的杯子，意味深长地说：“你看，多么美丽的大自然！谁说童话里的世界不存在呢？只是人们忘记了要拥有足够耐心才能等到夜幕降临时分，这么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为什么做起来那么难，追根究底还不是内心缺少耐性。” “嗯！很美妙……就像爷爷口中常常提起的那个遥远的国度……”长天满心的浮躁沉淀得差不多，发热的头脑也跟着冷却下来，倒也不觉得煎熬。 “遥远的国度！”乌迩望着停落在拐杖上的萤火虫，笑而不答。 “笑什么呢？糟老头，你该不会又想整我？”长天微微用力拉起类似于脊椎的木头筋，抬头看一下坐在石椅上的乌迩，一脸恐慌。 “我有整你吗？是你自己没有耐性，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等待，就足以让你大动肝火，忧心如焚。你身上那么多有待提升的空间，不光光是耐性问题……当我学徒，不会让你吃亏！”乌迩发话了，俏皮语气中不失为严厉。 “你未免也太低估我长天了！”长天语气有所缓和。 “我可是地狱守门人，对你们的磨炼可不轻松，说不定还能把你们吓得尿流屁滚呢！”乌迩又倒出一杯水，和品茶一样撮一小口细细回味。 “管你是变态地狱守门人，还是流氓锤石典狱长，我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当年从骨头堆里爬出来的长天。” 第四十二章 信仰 银色月光洒在草丛中，到处都有蟋蟀凄切的鸣叫声。 夜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织成一张柔软的网，把所有景物都笼罩在其中。此刻一草一木，散发出模糊且空幻的色彩，每一样都隐藏了独一无二的细致点，使人有一种身在仙境的感觉。 “不准再叫我糟老头，你用这个带有贬义的词语用来称呼我，我很不高兴！”乌迩走之前还用拐杖狠狠地捶了下长天的木头胸膛，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你们两个小兔崽子，一点也不让人省心！亏我这么大年纪，还得给你们弄吃的。” “不叫就不叫，有什么了不起！” 目视着这个恒古不变的星空，长天总能想起那个铁血男儿，他生命最重要的人，铁将斯塔克。 养育他的爷爷是一阶布衣粗人，平日里只会教他最基本的生活常识，没什么文化，自然无法担任他的老师。 斯塔克据说死在十年前那场轰动世界的黑山之战中，尸骨无存，一点痕迹也找不到。如果不是爷爷寿终正寝，他也就不会跟着斯塔克行军，过上整日长途跋涉的日子。他在大部队后勤当一个小帮手，虽然辛苦但无比开心。可谁能想到战争残酷，连大军后勤部队也没有网开一面，犹如魔鬼一般一并给予毁灭。 斯塔克教会他读书认字，给他讲各种各样关于行军途中有趣的事情，常常叮嘱他做人不能苟且偷生，要有自己的远大理想。 理想！一提起这个极具质量的字眼，长天湿润眼眶总能模糊看见斯塔克还站在他面前，抚摸着他头说：“长天，男孩子可不能哭泣喔！等这场战争结束了，我就教你兵法！” 可惜，这是他与斯塔克的最后一句话。 然而斯塔克并不知道长天从小把他当成自己的目标，他也想成为那样的人。这十年来每每午夜梦回，他总能想起也是这样一个凉风习习的夜晚，他和斯塔克躺在屋顶上，不是父子却胜似父子地聊起对世间的感悟。 “小时候，我曾憧憬着要成为正义的伙伴” “什么啊？曾经？结果你放弃了吗？”年幼长天不解地望向斯塔克。 “嗯！很遗憾……英雄是有时间限制的。等长大之后，也就不好如此自称。这一点……我如果能早点察觉到就好了。” “这样啊……这样就没办法了。”长天有许些失落。 “说的没错，真的是……没办法啊！” “嗯！既然没办法，那就由我来代替你吧！”长天眼瞳中闪出一抹亮光。 “傻瓜！你代替不了我，总有一天你也有自己要走的那条路……到那时，我可就再也无法拿起剑来了。” 想到这里，长天被风吹得酸疼的眼睛一下子就热泪盈眶。 随着一阵香气四溢的饭菜香扑鼻而来，一个拄着拐杖的身影出现在长天脑后，并用冷冷语气呵斥道：“男孩子哭什么？小心木头脑袋吸水烂掉，到时候可就当不成名将，更别说能否登上瓦尔哈拉神殿！” “死乌迩，你又用魔法窥视我内心！”长天躺得够久了。 “此言差矣！我并非窥视，而是你心声正好传到我耳里。”乌迩手中拐杖顶部凝聚出一道白色光球，过后原本摆放在屋内的饭菜瞬间移动到外面石桌上，烫得熟睡的云纵从美梦中惊跳而起。 饭菜香味极具诱惑力，轻易就俘虏了前一秒还在惨叫的云纵。 乌迩抵不过云纵那双乌溜溜的眼神，左不过什么都不用说就直接开饭。倒是可怜木头人长天，根本没法和正常人一样进食，因此他只能坐在草地上看着他们吃，馋得不得了。 乌迩打趣他：“怎么？你饿了？我还以为你不用吃饭呢！” 听到可恨的糟老头这么调侃，长天气不打一处来，从草地里捡起一个小石头砸向他，却没想到飞出去的石头就像被时间静止了一样，停在弧线中段。 让物体的时间静止？这种事能做到吗？长天不得不怀疑这个糟老头的身份，再加上从他身上所感受的气息，总有说不出的怪异。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他，哪怕他站在自己身后也形同空气，不，而是应该说，乌迩和周围环境所散发出的魔力波导处于无限接近状态，所以常常捕捉不到他气息。 在确认这点后，长天抛出一句话：“你把我变成木头人，是想让我用精神力去感受大自然气息？” 乌迩忽然咧着嘴，露出一排洁白牙齿：“终于开窍了！” “那你至少得先给我吃饭啊，不然我哪有力气去集中精神感受？”长天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用不太灵活的手指点一下吃得狼吞虎咽的云纵大哥，“哎大哥，给我留点，不要全部吃光！” “不用理他，这些全是你一个人的，多吃点！”乌迩笑容僵硬地用拐杖打了一下智商又降回负值的长天，“你好好在草地上坐着，这个晚饭没有你份。” “偏心！”长天和机器人一样滚在草地上，气得嗷嗷大叫，“你干脆饿死我得了！反正我也没办法从这里出去。” 乌迩举起拐杖，朝着发牢骚的长天走去。 长天吓得连连坐着后撤步，嘴里结结巴巴地念叨你要干嘛…… “打你啊！刚夸你一句开窍，还以为你有点长进，没想到愚钝到让我很生气。” “你生什么气？我已经饿得脑门开花。” “你过来！” “我不过去！” “你到底过不过来？” “不过……死乌迩，你怎么老是和我过不去，我吃你家大米了吗？” 乌迩傻眼地停顿一下，缓缓放下举着拐杖的右手，想想也是这么回事。他把左手握成卷状置于嘴巴，严肃地咳嗽几声，用拐杖敲打地面：“言归正传，你实在是太愚钝，要是让你在这里躺上一天也没用。你说说我为什么要把你变成木头人？仅仅是让你用精神力去感受大自然气息？” 长天高冷地别过头：“难道不是么？” 这个反问就像是晴天霹雳，彻底抹杀乌迩对他的期待值。 就在乌迩即将爆发时，吃得满嘴都是蘑菇片子的云纵插一句至关重要的话：“不就是利用精神力从大自然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元素……然后将它转化成自己的东西吗？父王说过，那个可以让人变得很强很强的东西就是念力。” 我去！傻子都明白的道理，说这家伙愚钝还侮辱了这个词……乌迩摇摇头，在石椅上坐下来极力安抚一下情绪，再想下去就火气攻心直至身亡。 长天这才恍然大悟地握起拳头，大概是在说原来如此！ 他大概忽略了魔力最主要的成分占比是念力，其次才是他那一身惊为天人的骨力，最后才是难以开发的魄力。若想拥有魔力，还是得从念力抓起，这才是乌迩想要告诉他的道理。现在没有一身引以为傲的肉体，就等于只剩下灵魂那点精神存在…… 而他要做的，就是摒弃所有杂念，全身心融入到大自然中，用心去感受存在于大自然每个角落的元素因子，并将其吸纳入身体里。 想到这里，长天整个人躺在草地里，开始闭目凝神。 乌迩没好气地再次用拐杖打击地面，声色俱厉地说：“你一个木头人吃什么饭，直接吸收大自然里面的魔力不就能填饱肚子吗？要是做不到，你直接就这样和烂木一样枯死吧！没人会同情你。” 好不容易吃得肚子圆滚滚的云纵心满意足地靠着石桌打个饱隔，拍着胸脯说道：“没事！我相信我弟弟不会饿死……” “你！你这个大笨蛋，随我进屋学习，如果背不下帝国法则这本书就别想睡觉！”乌迩彻底发飙了，吓得小云纵一溜烟就跑进屋子里乖乖等着他。刚走几步，稍微冷静几分的乌迩放慢脚步，作出补充。 “把大自然的魔力吸纳入自己体内不见得可以拥有魔力，它们只能帮助你维持木头人的基本形态，最终还是要靠你自己的造化。哪怕只有一点魔力，你都算成功迈出一步。其他王子小队已经抵达他们的试炼场地，现在外面的时间已经过去七个小时。” “七个小时？外面一天抵里面三天？”长天差点忘记最重要的事情。 “这里由我说了算！”乌迩不想正面解释。 他还想再问些什么，可是一回头乌迩不见了，自然什么也问不到啰！只能用自己那可怜的小木头脑袋去想心中存在的疑惑。 皎月高悬夜空，夜色已经进入最深的时刻，露珠开始在树叶上形成，万物正在渐渐睡去，蕴含在大地深处最后的余热也完全冷却，化为夜幕中那一片轻盈神秘的白雾，连接着穿梭在世界各地名为生命的因子。 没有主心骨的长天小队成员和云纵小队成员被发配到齐尔瓦扎城最东边地区的牧林中，那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地处帕特农遗址三里外，不为人所知。 抬眼望去，牧林尽是遮天蔽日的树冠，阳光几乎射不进来。 经过几个小时兜兜转转，他们发现这林间别说是小动物，连最常见的昆虫都没有，简直是寂静得可怕。最后他们相互商量后决定按照奥古斯汀的方案，前往牧林西北方位帕特农遗址落脚，那里应该有古人留下来的石屋作为暂时营地，先把吃喝拉撒这些最基本的生活日常给解决掉。 第四十三章 血池 “你命里有数劫，你知道吗？” 说话的人是站在镇灵石前面那块高台的棕发男子，他对着底下那位眉清目秀却瘦骨嶙峋的男孩伸出右手，想让他也上来感受一下这块在喀尔刻城镇被尊为力量之源的神石，似乎是想治愈他被牧师断定为绝症的病。 “亚易，我们还回去吧！” “我们好不容易把全城镇的人引开，难道就甘心这样放弃了吗？你可知道平日里禁卫军对这个石头的监守有多严？若不是为了能够走出这个鬼地方，我们会冒着生命危险这样做？” “我们这么做太自私了，为了活下去就得要牺牲他人吗？我做不到……” “艾文，你太天真了！” 黄头发瘦弱少年艾文的身体僵一下，原本撑着拐杖的那只手忽然落空，整个人如同塑像倾斜，有点没反应过来地愣了一会，却已来不及控制自己那恶病纠缠的身体。 还是嘴硬心软的青眉男子亚易及时扶住他，眼神里充满失望。 就在这时，他们眼前倏然出现一道红色虚线光幕。 随即有六个人在炫光消失时稳稳地落在这片尽是黄沙的贫瘠土地上。带头那个气焰嚣张的赤发王子瓦斯诺走上前，用极具威胁性的语气问道：“这儿是不是喀尔刻城镇？” 亚易将被吓得直哆嗦的艾文护在身后，怒眉反问：“你是什么人？” “你没有资格知道我名字！你只需要知道，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们都必须把嘴巴给我放干净点，配合我们行动。否则，就不要怪我们无情。” 瓦斯诺目光从亚易身上掠过，落在他身后那颗形似火焰的镇灵石，心中顿生出一股虎视眈眈的念头，他怎会不知道那块石头的重要性。 这对于一直追求强大力量的瓦斯诺而言，无疑是一块难得的上好肥肉。 暗黑法师必刹罗小声在他耳边提醒道：“大王子，我们这次来可是为了完成试炼任务，请您暂时忍耐一下。我已经让达拉和谷佐去聚集喀尔刻城镇所有平民，待会我们就进行下一步计划。” “你们退下吧！我想和这两只受惊小鸟玩一会。” “是！”必刹罗毕恭毕敬地后退。 眼瞧着全身裹在黑衣下的影巫者达拉和浑身肌肉的异端兽人谷佐俩人以冲刺速度朝着喀尔刻东边延伸到密林的那条街道赶去，亚易冷汗直流但仍死死地盯着步步紧逼向他的瓦斯诺，喉结不由自主地蠕动好几下。 他从在周边开始绘制法阵的必刹罗和比克身上感觉到一丝黑暗气息，彻底慌了神，用手指着瓦斯诺的鼻子，结巴质问：“你们想干嘛？” “我们是来给你们解决问题。”背着两把长热枪的神枪手布伦轻描淡抹地回了那么一句，没想到被一块很小石砾以瞬发之势击中肩膀，让他全身酥麻，陷入一种近乎病态的僵硬中。 “哟！看起来弱不禁风，没想到还有两把刷子。”瓦斯诺怒视着躲在亚易身后的艾文，并不理会对一个生病小孩都放松警惕的布伦伤势如何。 “别过来！我虽然不知道你们要干什么，但绝不会让你们乱来。这里可是出了名的死亡城镇，外面的人可以进来，里面的人却不能走出去……”亚易将右手伸入手工并不是很好的麻衣口袋，脚踩着鞋面都快磨出破洞的灰布靴下意识后挪了几步。 “死亡城镇？！很遗憾，对你们来说是死亡，可对我来说是天大转机。我实在想不出哪里比这个地方更好统治。”瓦斯诺轻蔑一笑，完全没把他俩放在眼里。“你们不能出去，那是你们的事情。” “你们目标是镇灵石？”艾文探出他的小脑袋，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瞳看向瓦斯诺，气若游丝地说。 “不，我们目标是喀尔刻城镇所有人。”瓦斯诺恶魔般狂笑道。 “我记得你……你是瓦斯诺王子！”话说一半，艾文忍不住咳嗽好几声，“前几天我做过一个梦，梦里有个老头子告诉我，如果我遇见一个叫瓦斯诺的红头发王子，就劝告他离开喀尔刻城镇……” “天大的笑话！一个快要死的小孩子竟然编故事糊弄我？你不怕我即刻杀了你？” 强烈的耻辱感在瓦斯诺内心深处以藤蔓的形式扎根生长，迅速将他整个心房给占据，随后用尽全部力量把他的愤怒给缠绕到极限。 “我本就命不久矣，何必劳烦你亲自动手呢！”艾尔害怕归害怕，不会连这点支撑力都没有。 “那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吗？”瓦斯诺从双手处燃起两团迸裂着火花的灼风波。 “你要干什么？”亚易立即拉着艾文退到无路可退，因为背后是巨大镇灵石，把他们的路给堵死了。环顾左右，必刹罗和比克及时展开一层半透明黑色的半圆屏障，对瓦斯诺的魔力波动进行隔绝，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想让我离开这里？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瓦斯诺举起犹似恶魔的手臂，只不过轻轻一挥手指头，指尖上跃动的风气就像子弹一样化为风刃突刺，准确无误地击中艾文细瘦的右手腕。 “啊啊啊啊！”钻心的痛就像山洪暴发，差点让这个虚弱少年晕厥过去。 “艾文！”亚易急忙扯断自己衣袖，用来当纱布按住艾文血涌喷张的手腕，吓得魂都飞了。 “这就是恼怒我的下场！不过一介贱民也敢劝告我……” 瓦斯诺还没说完，屹立于喀尔刻城镇中心的镇灵石表面光华流动，放射出针线般诡异的红光，宛若血色琉璃。 必刹罗见情况不对，当即念开暗黑咒语：“黑暗盟主啊，以我的血为契约，用您强大的意志控制力，控制结界内指定目标。黑暗束缚！” “失效了？”同为暗黑法师的比克讶异地看着越来越滚烫的镇灵石，十分不解。 瓦斯诺忽然发现自己右手腕不知被谁绑了一条红光刺眼的魔力线，将他和亚易身后那个胆怯的艾文联结在一起。无论他如何扯这条虚实不定的红线，都没有办法解开它。 顺着这条血一般鲜艳魔力红线源头望去，没想到是从艾文手腕伤口处抽离出来的。 这是？血管！？ 这条诡异红线反射出水面微波荡漾的纹路，流动之中不失金属色泽。 亚易回过神来，冲着艾文皱起眉头：“艾文你伤口停止冒血，这条像血管的线到底是什么……” 艾文惨白无力的脸慢慢地垂下去，嘴唇微颤渗出鲜血：“亚易，我……” 亚易蹲下身半抱住失去意识的艾文，估摸着这条从伤口处延伸出来的红粗线很有可能是一条鲜红血管，他试图伸手触摸红线，赫然从中感受到一股强烈无比的血脉喷张跳动感。 “艾文，你醒醒啊！不要吓我……” 其实亚易在帮艾文处理伤口那个间隙，目光注意到身后镇灵石被风刃突击刺穿出一个小洞，他讶异这么一个不起眼的招式竟有如此强大的攻击力，先是贯穿艾文的手腕，后还有余力打在颇为坚硬的镇灵石上。 镇灵石那道破洞口子就像山泉眼，鲜红液体从中汩汩而流，随后出现了这条比肠子还恶心的红线。谁能想到这么一块非生命物质镇灵石里面竟是红色液体物质，而且这液体物质还挥发着难闻气味。亚易满腹疑团地看向被血线缠绕的那个人，瓦斯诺。 近乎狂躁状态的瓦斯诺发现自己的血液正不断顺着这根恐怖血线往外运输，必然想方设法弄断这条来历不明且诡异的血线。毕竟每一秒都是致命，尤其是血液以流水的量喷涌而出。 无论暗黑法师必刹罗和比克如何利用暗黑魔法对这条线进行魔法阻断，都是徒劳之功。因为血线以手环的方式死死扣住瓦斯诺的手腕，和他的皮肉组织融合在一起，更可怕的的是它还连着动脉端，以惊人的速度夺取瓦斯诺生命。 “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凯撒他骗我？”愤怒驱使瓦斯诺浑身溢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赤红魔力，魔力量虽不是很惊人，但却隐约散发出邪恶气息。 随着魔力高涨，瓦斯诺深邃的眼瞳也发生异变，将注意力转移到正在为他施加魔法试图解开血线的比克身上。 瓦斯诺特有的焰色修罗眼一改往常瞳中瞳形态，棕红色眼瞳中那个泛着火焰流光之色的小眼瞳此时就像是两个正在融化的血糖，逐渐生出不同的纹路形态。 左眼瞳是以正方形为框架于内绽放出一朵血蔷薇图案，叠加在斜四十五度角的异端十字架符号上，旋转出血色浪漫的纹路；而右眼瞳则是出现同样大小的正十字架符号，不过表面分化出的四把针状纹路呈斜四十五度构成井字图案，井字图案四个开口都插着一个小小的、指向中心的匕首。 只见瓦斯诺左眼光华一动，眼瞳里映照出的比克就像是高温受热的蜡烛一般，脸面、嘴巴和鼻子变成惊悚的黑洞，血液犹似汗水一样溢出皮肤表面，将他整个人淹没呈一头从血池中走出来的鬼。 下一秒，比克发出惨烈尖锐的叫声，两只手不断地扭曲成皮包骨的魔鬼之爪。面目全非的血脸夺走他的五官，强烈的锥心之痛就像爆炸的云雾摧毁了他最后那点作为人的意识。他双手捧住失去了五官而鲜血直流的脸，身子缓缓地朝着地面跪倒。 这一过程太过血腥，活生生将一个毫发无伤的男人顷刻间化为一摊血池，连他身上的衣物也不留丝毫，就别提身上那些毛发和骨骼之类还能不能留下一些痕迹。 “哈哈哈！该死的，这家伙的力量太弱了，完全没办法补充我失去的生命精魂……”瓦斯诺发现自己依旧没法扯开这条柔软但韧性十足的血线，失声咆哮道。 强烈的生命虚弱信号敲响了警示之钟，让他难以保持住最后一丝作为人类的理智，唯一一个在脑海中不断冲击他那条敏感神经的念头正在不断告诉他：你的血快要流光了！地狱之门将会为你打开…… “大王子，你……你把比克的生命给吸收了？”必刹罗惊恐地望着将目光转向他的瓦斯诺，连撤好几步拉开最大安全距离，他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大王子会如此恐怖，隐藏着这么可怕的血统能力。 死亡，笼罩在周围宣告着它的主权。 这双比火焰还要浓重、比鲜血还要诱人的焰色异端修罗眼，此刻在这三个还活着的人面前，比恶魔的眼睛还要毛骨悚然，只要一对上就挡不住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不寒而栗。 “凯撒怎么知道我修罗眼的能力？难怪他会好心告诉我喀尔刻城镇的镇灵石可以让我的能力有质一般飞跃的提升……”瓦斯诺发狂地拔出利剑，一把冲上去将瑟瑟发抖的亚易踢开，斩断艾文的右手腕。 咔嗞~~浓重的血腥味划破沉闷的空气，扑鼻而来。 脸上挂着鲜血的亚易连撑地而起的力气也没有了，他看着眼前忽然暴走的恶魔甩着右手上那条连着一只砍断了的人手的血线，勾住神枪手布伦的脖子，不让他逃走。 “大王子，饶命啊！”布伦双手紧紧地攥住想要勒死他的血线，极力叫唤。 “我不需要逃命胆小鬼，不过我需要你的生命精魂。”说完，瓦斯诺左眼眼瞳中闪过一丝灰色金属光泽，右手升起一团红色血雾，迅速透过由深红冷却成黑紫的血线汲取着布伦的生命。 不出片刻，布伦也如同方才比克一样化成一滩热气腾腾的血池。 吸取人命精魂这种事情很容易上瘾。瓦斯诺欲求不满，转向瘫倒在地的亚易，为了满足自己的瘾，连杀三人。 “大王子！你听我说一句，我可以帮你获得更多生命精魂。”聪明的必刹罗在瓦斯诺目光落在他身上时，立即和他谈起交易，想用喀尔刻城镇所有人性命来换取他的信任。 “难怪母后看中你能力！”瓦斯诺甩掉黏糊糊的血线，走到被风刃突击打出一个洞的镇灵石跟前。 “血线出现之前，大王子你刚打穿那个小孩的手腕，说不定是镇灵石……”必刹罗看着地上那三滩血池，心里咯噔一下，暗暗提醒自己千万不要走神，否则惹怒了这个喜怒无常的恶魔，下场就是这样。 瓦斯诺用手指沾一点镇灵石上面的红色液体，放在嘴边用舌头舔着，一副十分享受的样子。 看着他这个样子，必刹罗脑海里想起狼人嗜血，不由地打了个咧，他自问靠汲取他人魔力来修炼自身已够残忍，却没想眼前这个男人会连他人性命也一并夺取，光是这点就自叹不如。 “大王子，错位试炼的任务是什么？”必刹罗抛出一个引子。 “试炼？很遗憾，试炼庆典已经结束了。帕斯卡帝国将会迎来新生时代，我才是正统王储，根本不需要搞这些莫须有的垃圾试炼，简直是侮辱人智商。”瓦斯诺性情大变，燃起一团灼热风气于手上，一把将眼前那块不逊于鸡血石的镇灵石给掏个洞。 红色液体涌出来的瞬间，瓦斯诺右眼瞳那道井字纹路犹如无底深渊，释放出一股引力漩涡。不出片刻，他就尽数吸收这些红色液体。 必刹罗深呼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凯撒篡位了？” 瓦斯诺嘴角扬起邪魅一笑，舔着嘴唇心情大好，讽刺道：“真正的错位试炼已经开始了！不过主角不是我，也不是其他王子，而是帕斯卡帝国主宰者。” 第四十四章 灾厄 齐尔瓦扎城，伊修尔区。 群山环绕之间，白雪皑皑，切锋神殿巍然屹立。只是这离奇曲折的一夜，瞬息万变。 瓦尔顿公历一六二一年十月二十一日，凌晨，地点在切锋神殿后山洞窟中，时间回到七小时前。一股冲破夜空的红色光柱，从那片茂密原始后山地表升起，以激光破云之势贯穿天际。 随之悬落西山的弦月渐渐暗淡下去，原本微微泛红之态顷刻间暗淡一圈，犹似染上血的颜色。 在这个凌晨时分，夜色正浓，深墨色的天空还镶着几颗稀落的残星。齐尔瓦扎城沉睡在这个最平常不过的夜晚里，偶尔有夜行的士兵正在巡逻，因为通宵营业的酒馆总有那么一俩个喝醉的浪子搞事，又或者是一些工会恶徒非法群殴。 然却，进出齐尔瓦扎城的两个关口被神秘黑影侵占了。 他们悄无声息地行走在这片血月高悬的夜色中，身形迅捷如林间松鼠，若非拥有犬类发达的听觉，几乎很难察觉到他们的行动。夜色微凉，冷若冰霜，终是无法阻挡邪恶的脚步。 灾厄，还是来了。 困意迷眼的守城门士兵还未来得及绷紧那条危机神经，就已经全军覆没。一时间，整个帝都仿若无人守备的空城，自然一路通畅无堵，万人空巷。 那一道冲破苍穹的能量光柱，于四面八方释放出某种可怕的粒子，将空气染得灰蒙蒙，只不过时逢夜色正深，与墨蓝天色无缝结合，达到肉眼难以分辨的程度。这些灾厄粒子，就像撒在空气中的病毒，以墨水溶解于水中的速度感染齐尔瓦扎城所有在梦境中遨游的人们。 死灵军团，从街道上裂开的虚空中整整齐齐地出现了。 它们和以往出现在世界各地的傀儡死灵不一样，有着一个非常恐怖的名称，战争机器。 没有感情、没有自我意识，只会服从命令，这是作为战争机器最基本的要求。 即便是战争机器，也有着和军队阶级不相上下的严明制度，它们也分三六九等，有远程释放法术的巫妖小队，有近战肉身搏击的死灵小队，完全不逊色于长弓兵和板甲兵。只是一样，它们在天生能力上占有极大优势，比起凡身肉体，不惧任何毁灭性攻击。 一切才刚刚开始，死灵军队出现，不过是敲响灾厄钟声。 死灵士兵登场后，自然是为了抓捕巡逻和驻守于齐尔瓦扎城各处的人类士兵。它们的能力还不至于强到可以去对抗那些帝国职阶人物，就算来个以百击一，也不能保证能够压制，故此这样一个以量取胜的方式是不可取。 伊修尔区训练集中营，红砖仿罗马建筑群内。 切夜未眠的阿尔维斯领将正站在一张帕斯卡帝国版图木板前，借着魔力灯黄里透红的光芒，全神贯注地在边境关卡上绘制着兵力布置施行线。杂乱不堪的木方桌上尽是各种翻得褪了色的史书兵法，还有一碗冰凉绿豆汤整夜未动。 白色门帘被拉开了。 驻守士兵满头大汗地闯进来，脸色铁青。 “领将，驻守在城内各个哨卡好像出事了！而且，西南方向出现异常现象。” “什么现象？”阿尔维斯想着这会正是第二试炼，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除了来自帕斯卡帝国各个城都的精英人员，还有不少颇有名气的骑士和实力深厚的将领驻守在切锋神殿各个方位，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天空……出现一道红色光柱！月亮也变红了！”这位一直在外面站岗的小士兵一脸稚气，明显是刚加入不久，对突发事件有些惶恐不及，说话结结巴巴。 “红色光柱？”阿尔维斯回过头来，语气迟疑。“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报告领将！没有！我已经让通讯兵大哥去联络驻守切锋神殿的哨卡，始终处于无人回应状态。而且，我们这边出去巡逻的小队到时候还没回来换班……” 阿尔维斯惊得浑身激起一层冷意，大步流星掠过他身旁，迅速拉开门帘走出门外。 也许是太过紧张，他没想到自己会撞到一堵肉墙，整个人差点向后倾倒。待他稳住脚跟抬头，右手立即伸向腰间悬挂着的剑鞘上，拔剑指向那个体型巨大、双目如橙的敌人。 “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阿尔维斯脚步微微后撤。 “啊嗯！我是终焉行刑军十二灾厄之一，人称死灵战神塞恩！我是来抓你的！”此人一开口，振聋发聩。 “终焉行刑军？”阿尔维斯从未这样怛然失色，他喝止住想要冲出来帮助他的小士兵，继而回头紧握着手中的剑指着不善来者，并没有轻举妄动。理智告诉他，眼前这个剽悍大汉，不止气魄强大，所逸散出来的特殊魔力更是无法估量，假如他隐藏实力，那就没法想象了。 塞恩一屁股坐下来，伸出胳膊粗的小指掏鼻屎，懒散地打个哈欠。 他手上那把巨大的斧头落下时，就像小陨石砸在地面上，击出一道深坑将青砖地面瓦解了。只见他从腰间绑困的黑布袋中掏出一个血淋淋的人头丢给阿尔维斯，甩一下血迹说道：“给你两条路！一是和我战斗，输了就献出头颅，二是自动投降，沦入俘虏！” 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士兵，想也不想就横在阿尔维斯面前，满腔怒火地说了一些不向邪恶势力低头的话。 可惜，他还没说完就被阿尔维斯给打晕。 “哟！你怕我杀了他？所以就把他打晕啊！看来你比那些不识趣的老顽固要好多了，不错哎！” “塞恩？你们到底想干什么？”阿尔维斯按住内心的不安，故作面无惧色地发出疑问，他迫切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他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不像人类，下巴突出长着一双长长獠牙，直达脸颊颧骨。 “很遗憾！你是最后一个还保持着自我意识的将领！灾厄降临，错位归正！” 灾厄降临！错位归正？ 暮色沉重，终是抵不过阿尔维斯脸上那一抹心惊胆寒的神色，他手中剑在微弱烛光照耀下，于地面留下一撇残影。 最后一个还保持着自我意识的将领？难道帝都已经沦陷了？隐将和尼古拉斯斗将他们该不会落入他们手中了吧……这怎么可能？就算来一百个兽人，也没法让他们败下阵啊，更何况是深夜入侵的死灵军队。阿尔维斯内心闪过无数个问号，但他仍旧面无表情地站在塞恩跟前，不露惧色。 大块头塞恩下巴处戴着一块寒铁面罩，其脸上尽是伤口结痂后留下的各种疤痕。他见眼前的男人还是这样一个常见防备姿势，哼着鼻音淡淡地说道：“怎么？不相信帝国军队只剩下你一个领将？” 阿尔维斯忽然想起什么：“你们是凯撒的手下？” 塞恩捏着拳头咔咔作响，怒气冲冲地喝道：“你胆敢直呼我们王的名讳，真不怕死吗？想想也挺可悲的，帝国军队全军覆没就你还若无其事，一无所知。” “我虽然打不过你，但不代表我就得向你跪地求饶。”阿尔维斯左手于背后示意士兵赶紧逃。 “的确是个有骨气的男人，不如你考虑一下加入我们，这样的话，我可以和厄魔王求下情，让你担任死灵大军统领。”塞恩故意放过那个吓得双腿发抖的小士兵，目不斜视的将视线放在这个帅气男人身上。 “假如不答应你们，就会怎样？”阿尔维斯冷笑。 “你看到那个红色光柱没有，那是能够剥削所有人意识的奇异光线，是藉由切锋神殿地下洞窟里的古老魔法阵发动，其波及范围可以笼罩整个齐尔瓦扎城。但凡看见的人都会挣扎在人性狭隘边缘，最后抹去人性中光明一面！”塞恩拳头抵地，很是悠闲。 “很遗憾，我并没有受到影响！” “嗯？你还没看到红色光柱就被我拦住了，不然你还能站在这里和我聊天？”塞恩大如砂锅的嘴巴咧着笑了，露出一排兽牙，笑相有些吓人。 正在这时，翘班贪睡的摩卡多从空地里那一堆干黄稻草中懒洋洋地站起身，迷糊状态中走到塞恩右手边上，一边用手背揉着睡眼，一边轻轻地拍拍他那健硕如石的手臂肌肉，缓慢说道：“小维维，你怎么变得这么大？” 阿尔维斯还没来得及叫醒他，迈出三步又得退四步，他急忙放话让塞恩冷静。 可塞恩怎么会听他话，单手就像拎小猫一样将摩卡多给提起来，用一种看猎物的眼神盯着懵逼的摩卡多直发毛。僵持几秒后，塞恩抬起厚实宽大的左手掌捏住他脑袋，试探性地用力挤挤感受软硬程度。 “嘿！这位老兄，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粗暴？”摩卡多冒着汗打个招呼。 “不知人肉好不好吃！”说着，塞恩咽一下口水。 “别别，我这浑身都是骨头，没有什么肉，不要恶心到你才好！”意识到状况不对，摩卡多透过塞恩手掌缝隙用眼角余光瞧见阿尔维斯正举着剑，转念才锁定眼前这个兽面人身怪物为敌人。 “快放开他！”阿尔维斯嘶哑着噪子。 “你这样恐吓我很容易吓到我，要是我手滑错捏出他脑浆，那就怪不得我了！”塞恩长得很丑但虎背熊腰，故作失手的动作实在太辣眼睛，不忍直视。 “疼疼！”摩卡多好懊恼自己以前老是趁机偷懒，就连最重要的兵器都不知道丢哪去了，想从怪物手中逃脱，难度对做什么都不认真的他来说明显很大，稍微一不留神就很有可能被怪物一巴掌拍成肉饼，这样一个锉到极点的血淋淋死法和过街老鼠有何分别。 “这样吧！我把剑放下，你放开他好不好？”阿尔维斯拿他这个迷迷糊糊的手下没办法，只有用条件来换取塞恩许些同情心。 “哟！为了这么一个毛头小子，你宁愿放弃自己手中剑？你真的是将领？”塞恩早就对将领级别的大人物有所耳闻，据说他们是一群极具骨气的家伙，就算浑身都是伤都要贯彻自己意志，绝不会先自己军队覆灭前倒在血泊中。可其貌不扬的阿尔维斯让他刷新了观念，他甚至很不明白为何要这样做。 “这是我的将之道！”阿尔维斯简单回答。 “哈哈！在我看来不过是弱者慈悲。真正的强者是不会为这点事动摇，兵卒自有他们的使命，牺牲本是他们宿命，何足挂齿？如果连这点认知都没有，你也不过是泛泛之辈。”塞恩耻笑三声，仍旧没有停下手中动作。 “你不要乱来！算我求你，放过他！我任你处置……”阿尔维斯放下身上的担子，语气松软很多。他这个人，的确没有领将该有的果断决绝，哪怕手下总是偷懒逃职，也没有过多责备和处罚。 第四十五章 错位 某人曾经说过他这样软弱的作风，难成气候，当个骑士还算绰绰有余。可他偏偏不信邪，硬是花了十年从一个无名小卒一步步走上将领之位，这其中的辛苦想必除了他自己，无人知晓，这也和他不曾和人分享的性情有关。 此刻，敌对平衡被打破了，天平另一端一味妥协，甚至放下反抗，终是徒劳一场。 摩卡多有些感动，挣扎并大喊不要管我之类的话。 塞恩嫌他太过聒噪，捏住他脑袋的左手指稍微改变使力方向，让这小子看向西南方那道艳红发紫的冲天光柱，露出一丝狡黠。 此刻凌晨二点，天色浓度降低了不少，愈显得红色光柱诡异万分。 摩卡多仅仅盯了它不过三秒，心中疑问还没发出，整个眼瞳犹似石像化很快褪色为银月灰，动作微微颤动不比断了线的提线木偶差多少，最大的变化莫过于古铜色皮肤出现细碎斑纹，逐渐浮现出淡淡湖水蓝。 “哟！没想到是个不错的坯子，我还以为是普通绿苗。”塞恩小心翼翼呼出一口气，就像摆放一个陶制玩具那般轻轻放下摩卡多，比找到金子还要开心。 “你个混蛋！” 眼见自己手下变成这个鬼样子，岂是愤怒可以形容。阿尔维斯顾不上实力差距拾起地上的剑，灌输魔力于剑尖对准塞恩就是一发强劲剑气突击。 三棱锥半透明剑气以子弹冲出枪管的力道，拐了个不明显抛物线加旋转，刺破空气滋滋作响。这样一个最基本的剑气突击对用剑之人而言，不算什么小招数，顶多是新手习剑必练技能，很多人用剑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都会习得属于自己的招数，把这些基础技能给抛弃。 可阿尔维斯不一样，他不断改造这些基础技能，强化到超群加以致用。 若放在平日，这发强劲剑气突击肯定击穿厚石板。可此时此刻，这道攻击打在塞恩厚实手掌上，连一小块表皮都没法撼动一分就败下阵，作为挠痒都不够资格。 “小阿尔维斯，难道你也想发生异变吗？”塞恩睁着灯笼大的红眼坐看云起时，并没有将视线转移到阿尔维斯身上，他无暇顾及阿尔维斯听到异变二字会露出怎样瞪目哆口的表情，因为顶部空气变了。 空气变了！？感觉全身跟针扎一样。 这是……我能感受到魔力漩涡……阿尔维斯凝视着天空，万念俱灰。 墨色夜空披着红彩霞铺开偌大的空洞，规旋矩折。 风起云涌，循着那道持续了一个小时的红色光柱缓慢流动，逆时针划出不逊于朝霞的线条美。 塞恩眼里放光，脱口而出：“终于完成了！” 阿尔维斯由始至终都没有看红色光柱，惴惴不安地问道：“你在说什么？” “王储试炼第二关卡，你知道是什么吗？”塞恩慢悠悠站起身，活动一下筋骨，然后扛起大战斧于肩上，准备行动。 “不知道！”阿尔维斯克制住救摩卡多的念头，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迫切的心情就像可乐瓶内的二氧化碳，想找一个突破口喷发出去。 “错位试炼，原本就是将诸位王子进行人生错位进行相应考验，这样一个具有改变性质的魔法隶属于超禁术远古魔法，被封印在切锋神殿地下洞窟当中。”塞恩顿顿脚，神色变了。 “错位……难不成凯撒他想取代银王？”阿尔维斯汗孔大开，呼吸急促。 “聪明的小阿尔维斯，看来你注意到了。没错，从现在开始，帕斯卡帝国主宰者是厄魔王。你不要再做无谓挣扎，帝国军队已经全军覆没。”塞恩用手拍拍酒桶肚子，有些饿了。 “这不可能！泱泱大帝国军队可是这世上最为强大的力量，就凭不过尔尔死灵军团也想其相提并论？就算你们使用卑鄙手段，也做不到彻底覆灭我们帝国军队。”阿尔维斯坚定的眼神里充满自信，谈起帝国军队英姿飒爽。 塞恩没有多大反应，取出挂在腰间铁圈上的麻布束口袋，将石化状态的摩卡多收进去。 阿尔维斯着急了，想冲上去挥剑砍塞恩，没想到身体不受控制，噗嗤一声软倒在地，不断地抽搐。他那俊俏的脸庞惨白无力，异常痛苦扭曲着。 阴影下那个瘦小身影嫌塞恩太墨迹，弹指间于阿尔维斯身上施加了肌肉萎缩病毒魔法。他和塞恩说话是通过意念进行的，尤其讨厌花费力气开口说话，并认为这样费劲的行为繁琐无聊。 塞恩拿他没办法，懒得和他争辩。 倒是注意到自己中招的阿尔维斯因为痛苦加剧的缘故，之前不太灵光的脑袋忽然想起还在参加试炼的王子们，咬牙切齿地忍耐住病毒的折磨，说什么也不能倒下。 “放弃挣扎吧！我还挺中意你的，只要你答应跟着我，我就让蒙多解开你身上的魔法侵蚀。”塞恩走到这个男人面前，用手抓了一下屁股。 “塞恩队长，你为什么要执着于收一个人类为手下？”树荫下黑乎乎的蒙多发出虫鸣般尖锐难听的声音。 “你不要多管闲事，小心我撕了你！”塞恩用眼神制止那个人。 阿尔维斯居然刚健地坐起来，屋内的光如瀑布般洒下来，画面动容无比……他侧卧在地面，极为艰难地挪动着乏力的双腿，抓起掉落在地上的剑，燃起魔力笼罩住身体。 塞恩正想伸出右手拎起他，却扑了个空：“远距离移动？他逃走了……” 伊修尔区最东边区域，某条冷清街道上。 阿尔维斯想要从这座深夜城市里找到一个还活着的人，可他拐着疼得发麻的脚走了很久，所见都是空荡荡，不见人影。 他不知道被红色光柱吸引住的民众去哪了，也不知道银王安危如何，自责不已。 不行！不能去切峰神殿……凯撒在那儿！可是不去那儿，就没法确认银王是死是活！阿尔维斯越想越烦恼，以至于没看到脚下，跌入年久失修的明渠。 他的头撞在苔藓密布的青石上，身心疲倦地晕过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空出现鱼肚白。 红色光柱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一切仿佛没有发生过，一如往昔。 不同的是，黎明下再也听不见喧闹的吆喝叫卖声回响于大街小巷，沉寂的空气一点生气也没有。紧闭的店铺门被清晨冷冽的风吹得咔咔作响，也不见推开它的人…… 黎明的曙光冲破天际，照射在这座寂静的千年古城上，柔和温暖。 可惜，空荡荡的齐尔瓦扎城一片万人空巷景象，再也不复往常热闹，唯有孤寂落叶随风盘旋在冰冷街道石板上，哀叹着没落。 好在帕斯卡帝国其他城都和城镇没有出现这样悲凉的状况，看似没有什么变化，但人们讨论的话题却变了。 “那个，你听说了吗？凯撒帝王要减少税收，还为我们开仓放粮。” “是啊！这下冬天我们就不用挨饿受冻了……” “据说瓦斯诺王子又立了军功，平定塞北边陲土匪祸乱，让塞北恢复以往安定，还解救了不少被土匪抓去做劳工的奴隶……还有凯瑟琳王后准备在全国各地挑选出才貌双全的待嫁女孩，为瓦斯诺王子娶亲。” “真的吗？如果有哪个幸运女孩能够得到王后的赏识，说不定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那边的老王，你还不赶紧给你女儿买几件好看的衣裙，时不可失！” “你想多了吧！门不当户不对，人家高贵的王子怎么会看得上我们平民家的女孩，你就不要再这里做白日梦了！” “也是……时候不早，我得赶紧干活去了，晚上有空喝几杯！” “好！” 表面风平浪静，内在本质早已发生翻天覆地的错位，不单单是帕斯卡帝国范围内所有平民这么认为，就连全世界帝国与帝国、帝国与公国、公国与大公国之间的认知，也被篡改了。 没有任何蜘丝马迹，也没有一丝起眼的征兆，就像改变历史。这样不着痕迹，近乎完美。 切锋神殿终年不化的皑皑白雪于阳光穿破夜色那一刻起，渐渐升华盘旋而上，消逝在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里。暗淡无光的土地上，裸露出一片面目狰狞、茫茫戈壁之态。 地下洞窟早就空无一人，除了弥漫在空气里的血腥味，什么也没有。 痕迹斑驳的洞窟地面，哪里还有复古刻印魔法阵的影子，唯一醒目的是中央和顶部被掏空的深洞，参差不齐的断层给人灿然一新的感觉。 人去洞空，无人知道错位试炼启动后发生了什么事！ 第四十六章 魔物 天渐渐破晓，大地朦朦胧胧，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这时，万籁惧寂，突然有了一声鸟叫，划破这寂静。 莫扎缜区，西旋门被两名盔甲士兵打开，迎来浩浩荡荡的行刑军。 这些士兵几乎都将面孔隐藏在黑面具下，身着一种黑得发暗的轻铠，双臂护甲边上赫然插着类牛角武器，作战必要时可以卸下掷出去。他们的武器是罕见的镶魔晶长矛，矛体雕刻着某种黑色图腾，缠绕灰气体经久不衰。 黑色图腾圆环中有两个三角形叠加成六星芒，芒阵中有一个紧闭的眼睛，这是世界邪恶组织黑教廷的标志。 自从终焉行刑军进入齐尔瓦扎城后，一切都变了。 消失一夜的民众忽然出现，若无其事地恢复以往日常生活状态。 可是很奇怪，这些看似正常的平民没了生气活泼，尽管和以前并无二致，但他们之间没有一丝寻常交流，好像机器人一样完成自己预定任务。因此，整个帝都人来人往，却少了喧闹纷扰之气。 他们每个人脖颈后都有一小块黑紫色的魔核，和皮下组织紧密生长在一起，其实这些魔核是人体脊髓突出的一部分，呈钻石切割六边形，质地柔软，摸上去跟果冻似的滑溜溜，韧性超强不易扯断。 行刑军经过时，民众自觉让开一条道，噤若寒蝉。 领军者不是人，而是一匹三头狼，形体巨大，眼较斜，口稍宽，尾巴较短且从不卷起并垂在后肢间，耳朵竖立不曲，有尖锐的犬齿，每个头都能独立思考。 它毛色灰暗，唯有尾巴是雪一般的白色，在远处看就行是断了一截尾巴似的。最明显的是它耳朵下出现一丛银毛，年纪有些大，但眼神犀利无比，就像一个伟大领导者，把族人领向辉煌的顶峰，自己却被时光和命运埋没。 “赶快跟上，要是误了集结会时辰，小心被派遣到边境去！”三头狼尼古拉斯甩了甩脑袋，中间那颗独眼头颅眼睛里发出幽幽的凶光，话毕便引颈长嚎，声震四野，听了令人毛骨悚然。 尼古拉斯身后那一列列延伸到街尾的行刑军顿时士气大增，脚步也加快了。 伊修尔区，南天门。 城门处于大开状态，无一人在驻守。 半兽人大军越过沼泽原野，趟过连绵不绝的群山，突破帝国军队设在南天门外排除异己屏障，通畅无堵地向着天空城堡狂奔而去。 那阵势完全可以将街道上的民众吓得鸡飞狗跳，直到他们发现没有危险，这才稍微从门外探出头，目视着这些移动绿色肉墙与前面的行刑军汇集在一起，井然有序地在棱镜塔前方放慢脚步，踏上那条穿越默特拉斯森林的白石板大道。 殿石门，被凯撒利用黑魔法制作成传送门，通体覆盖着一层墨色金属光泽，其空洞区域张着虚空膜，不断吐出各种珍禽异兽。 砰呲~~ 巨大头颅的魔物跌跌撞撞，似是不太习惯阳光下的环境。 它们是异端魔物，恶灵邪眼魔。邪眼魔巨大的头颅下有着数十条触手，虽说长着类人头骨却只有一只眼睛。 它们通过这只眼睛释放射线对目标施以死亡召唤，也能以数十条触手绞杀敌人。不过，它们显然无法靠触手支撑起自己笨重的脑袋，所以通常只能依靠魔法漂浮在半空之中。 噗嗤~~ 从虚空门中钻出很多形似龙的怪物，它们长着和西方龙一样的翅膀、长脖子，能从嘴里喷火。它们是难得一见的邪灵怪物，石像鬼。 对于黑暗世界的其他住民而言，这个种族由于原先拥有岩石的身躯，因此拥有极为坚韧的外皮，对于各种神秘的魔法拥有相当强大的抵抗力，几乎完全不会受到魔法的影响。一等阳光逝去，夜晚就是这些怪物的天下，他们成群结阓的行动，展开自己的狩猎。 然却此时，它们无惧阳光照射，飞行在齐尔瓦扎城上空。 咕噜~~ 一双巨大的紫手从虚空门伸出，紧紧扣住殿石门柱子，慢慢探出污泥般的身子。 是巨灵布鲁，boss级别的魔灵。 它长着一个兽头、巨人身躯，下身是紫色污泥集合体，其中夹杂着各种恶心的东西，譬如骷髅头骨、兽类肋骨以及金属物质等，它们没有脚却有一双破破烂烂的双手，上面坑坑洼洼和身体构造一样的黏糊糊物质，其手腕处还带着锤石手铐。 只要它处于愤怒状态，后背处就会出现巨大锁链圆环，且圆环上面漂浮着支离破碎各类封印铃铛，可以释放出让人陷入混乱的灭世魔音。 嗷呜~~ 极速如闪电的怪物从石像鬼中间飞梭过去，叼起一个人。 它是让人胆寒的食人者蝎尾狮，是一种集合了蝙蝠，狮子和蝎子特征的怪物，生活在阴暗潮湿的洞穴。 在发起攻击前，蝎尾狮就像普通狮子一样，但是在发起攻击时，它尾巴上尖锐的蝎刺就会如闪电般刺出，给予对手巨大的伤害，即使是龙族的鳞甲也无法抵御他的攻击。 它的爪子与利齿也不仅仅只是装饰而已。 它还未来得起享受手中的美味，就被来自虚空之门的另外一只蝎尾狮吼叫声给遏止。那是高阶蝎尾狮的吼叫声，它和普通蝎尾狮的区别在于翅膀，一双龙之翅膀，不是蝙蝠翅膀所能比拟的强大象征。 高阶蝎尾狮威武地从虚空之门飞出，率领着身后的蝎尾狮群，出现在民众视线中。 那个小可怜蝎尾狮迫于领袖的威色，放下口中的猎物。 从殿石门所形成的虚空门中走出来的魔物们，不计其数，种类也相当繁多，除去一些比较常见的弱势魔灵和恶灵，许多从未见过的魔物以蝼蚁之势占领默特拉斯森林，品种多达十几种，战斗力之强大可摧毁一支军队。 但这还不是最强的魔物，真正魔物领军者现在才姗姗而来。 他们是邪恶势力大军中的勇士，也是这群魔物军队的领军者，骑着带角的骷髅战马，威风凛凛地走在魔物军队前方，世人称呼他们为死亡骑士。 死亡骑士声线冰凉，宛如深谷中传来的回音。这类魔族生前大多是实力强大的人物，所以，你可以发现他们身上穿戴着贵重或者附有魔力的衣服、盔甲以及能够彰显其身份地位的斗篷。 他们依然保留着人类相貌，看上去就是一具腐烂的尸体，脸部是一颗被朽烂皮肤裹住的黑色骷髅，眼框内分别闪耀着两点橘色的光芒。 然而，作为强大重要的天灾成员，死亡骑士死时并不会从巫妖王的奴役中解脱。 紧随在死亡骑士后面的死侍大军，仿若从地狱之门爬出来，行为迟钝且缓慢，看似死灵却不一样，和没有感情只会杀人的丧尸差不多。 死侍由人类所变成，所以体形和人类基本一样，但很多表面皮肤已经是腐烂损坏了，连骨头都看得到，他们已经没有思想，没有感情，只会战争的生物兵器。 而由这些强大的魔物组成的大军，被凯撒成为天灾军团。 第四十七章 颠覆 高傲的死亡骑士率领天灾军团，利用自己特有能力走出一条铺展在大街小巷的长空栈道，神游味道初现形态，可惜此刻是日出东方，尽管他们已经利用灰雾弥漫在栈道两旁，但仍然阻隔不了光线穿过去，泻下流动的光影。 魔物们无拘无束游走于半空中，浮光掠影。 半兽人军队差不多全部抵达天空城堡外的风暴圈，颇有严阵以待之威，可惜他们一个接着一个蛮撞前行，难免有摩擦冲突。 魔障石在凯撒魔力影响下，趋向黑化碎裂状态。 其上所形成的气流漩涡带失去以往能够轻易割裂树叶的锐利，现在顶多能让普通人体会到冰雨刺痛皮肤的针扎感。 故此，终焉行刑军早已穿过风暴漩涡带，在天空城堡待命中。 奔跑的半兽人们犹如花果山猴子飞跃瀑布，远距离助跑一段距离再冲进风暴中，强行突破这层蕴含风之力的天然屏障。也许是半兽人蛮族一贯作风，他们根本不会选择从仅容十马并行的魔障石门慢行进入。 死灵军团是最早出现的，于城中肆虐了一夜，最后消失在曙光穿破云层那一刻，隐匿于无形回归到天空城堡新建成的虚空之塔中。 天弘殿，前方白岩空地。 凯撒披上帝王之衣，迎着冉冉升起的阳光站在高台阶上。 他身后有十二个黑影躲在天弘殿两侧白岩柱回廊中，似乎很反感阳光直射所带来的舒适感，不约而同将身影埋在建筑物影子内，静默目视下方。 前方黑压压一片的队伍毫无疑问是终焉行刑军的黑铠兵种，阵型整齐严明。 往后是半兽人军队，他们没有纪律地拥挤在一起、光着膀子围个黑色四角裤衩，挥舞着狼牙棒各种站姿都有。半兽人虽然和兽人有些区别，但生性杀戮这点毫无二致，所到之处都会掀起一场血腥杀戮，更何况让他们有纪律地站成一团，实属不易。 最后一片乱哄哄，黑气缠绕，遮天蔽日，地上和天上都集聚着密密麻麻的魔物。这些魔物军队由于种类繁多，彼此相处模式无法得到调和，处于散乱难管的状态。 死侍大军不具自我意识，并没有参与到其中。 凯撒目视着他们，嘴角微微勾勒出不易察觉的笑意，没有太多明显形体动作，他那双红色修罗眼深沉得让人不禁有一种从骨髓中渗透出的寒颤感。 “今天，是历史错位的日子，也是我等重见天日的日子。我知道，你们已经习惯黑暗，暴露在阳光下会非常难受，难道你们就甘心这样挣扎在黑暗痛苦边缘度过一辈子？”凯撒深红色的眼瞳现出令人神迷的万花筒，声音激昂。 “不甘心！不甘心！” “不用惧怕阳光，我们能让世间笼罩在阴影之下。我，凯撒·亚尔伏列得，将会带领你们征服整个艾泽拉斯大陆，让一切都臣服在我们脚下。”凯撒举起犹似恶魔的黑色右手，燃起一团阴冷可怕的苍炎。 终焉行刑军鼓角齐鸣，壮气吞牛。 半兽人军队腹鼓击声，提升自己的攻击力到最高状态，斗志昂扬。 而天灾军团声浪聒噪到让人恨不得拿苍蝇拍拍死它们的程度，还是高冷的死亡骑士解放出凌厉的灵压，将躁动的魔物们镇压下来。 凯撒眼见如此，不再继续公开讲话，下令让他们随即解散，各归各位去行使自己的职责。他虽是不喜欢这些劣性难改的黑暗生物，但这份强大的力量还是有利用价值，也不枉他辛苦筹划这么多年。 他座下的十二灾厄，一个个身影倏闪，消失了。 望着景色依旧的天空城堡，凯撒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反而有种淡淡的失落感。 “怎么？计划成功了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利用试炼祭典第二关卡错位逆转历史来达到自己的狼心野心，不需牺牲一兵一卒就可以坐拥帕斯卡帝国，真是无比高明的手段！”凯瑟琳王后冷艳地买着猫步，魅色依旧。 “凯瑟琳，你不用绵里藏针！”凯撒捏碎手中的苍炎，脸色肃穆。 “打从一开始你利用死灵军团进击帕斯卡帝国，我早就知道你会利用巫妖暗中潜入切锋神殿将错位法阵修改了。你那点小把戏也只能用来欺骗银王他们。以你唯我独尊的个性，怎么会让巫妖到白金遗迹祭祀上古神灵，这样显而易见的障眼法逃不过我的法眼。”凯瑟琳毫不留情地揭开他的阴谋，站在清晨的阳光下明艳动人、雍容雅步。 “光顾着说我，那你呢？难道不是因爱生恨才和我合作？”凯撒话锋一转，目光直指向这位红衣王后。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们男人一向不懂爱情为何物，得不到才是最好的。”凯瑟琳脸色划过一丝耻笑，“你打算怎么处置皓泽？” “目前先让他在地牢里尝尝度日如年的滋味，我还没想好怎么折磨他。怎么？你心疼了？” “可笑！我会为一个心不在我身上的男人动心？那你未免也太小看我凯瑟琳，我要的连你都未必给得了我，更何况是他！” “最毒不过妇人心！三年前你让我暗中操控必刹那帝国，杀死你的父王，扶持你那年幼的弟弟当上帝王以此掌控帝国命脉，做得还真干净利落。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凯瑟琳取下头顶的王后冠，驱使魔力令手中权杖缓慢悬浮在胸前，用手向后拨动披肩长发。在这一瞬间，她那浓妆淡抹的红色眼影加深并朝着太阳穴延伸了一小段，烈焰红唇也愈显黑紫，妖魅之气浓重几分。 她转身手握着权杖，割断拖地长裙，淡淡地说：“和你无关！” “我倒忘了她还是个绯炎魔法师……” “厄魔王！斯瓦迪亚区没办法攻陷，那些上古石像兵太厉害了，把守着各个街道关口，我们完全无计可施。”埃布尔执政官这才脸色惨白上前禀报，“如果能让天灾军团进攻的话，应该可以将贵族占领地给收回来。” “先别管那些圈地自保的贵族们，当务之急是将帕斯卡帝国各个关卡和城都的驻守权全部归于我们手中。”凯撒有些困意，说话的语速有所减缓。 “那揭竿反抗的帝国军队怎么处理？”博格营造官不敢自作主张。 “关押起来！除了城中的帝国军队，其他地方的帝国军队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潜意识上固然错位以为我是帕斯卡帝国主宰者，若我贸然大举换下他们的岗位，恐怕会引起大动乱。博格，你和贝克小心行事！”凯撒一想到要处理帝国政务，头疼得很。 “是！”博格营造官告退了。 “厄魔王，据我们搜索到的情报，以黎川公爵为首的贵族势力和帕斯卡帝国北境叛军达成同识，建立起联盟。”埃布尔执政官手心渗透出冷汗，不敢抬头看凯撒那阴森森的面孔。 “有意思！怪不得他能从我手中逃脱……”凯撒回想起地下洞窟那个其貌不扬的老头子，顿时来了兴趣，想看看他能搞出什么名堂。“你时刻关注他们的动向，先别轻举妄动，以免坏了大事！” 埃布尔感觉头皮发麻，惊讶地抬头望向凯撒，此刻他终于看清楚厄魔王的长相。厄魔王皮色干瘪如尸体，简直是皮包骨头破那种，尖尖的下巴，青光遍布的脸颊，样子很想骷髅和巫妖王的结合体。 凯撒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埃布尔，你去告诉黑衣执事科普斯，让他稳住黑教廷，时机未到就不要大动干戈，毕竟魔法评议院和三体教团在艾泽拉斯大陆根深蒂固，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斩草除根。” 埃布尔应声点头，唯唯诺诺。 “怎么？还有事么？”凯撒见埃布尔还没退下，问道。 “厄魔王，关于帕斯卡帝国即将举行的名将联盟大会，你有什么打算吗？”埃布尔很担心这个时候会出什么岔子，毕竟名将联盟大会是由圣裁院钦定的，而帕斯卡帝国作为被认可的实力国家，自然有举办世界级联盟大会的权利。 只不过，参加联盟大会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 凯撒觉得埃布尔多虑了，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让他退下。 至于参加试炼祭典第二关卡的王子们，除了瓦斯诺和尼斯特两位王子按照凯瑟琳的指示去预定地点秘密行事外，海尔丁和宕归不知所踪，貌似是因为传送出错，再加上错位魔法阵被篡改，发生了点意外。 当然，这些无足挂齿的小事，凯撒是不会放在心上。 倒是被关押在地牢里的银王和米利埃帝王，身受重伤，性命攸关。 俘虏当中，也有不少忍受不了牢狱之苦而降归凯撒的士兵，结果沦为看守监狱的小卒。 自古以来，叛变者就难以被信任。 可偏偏有一个人不但获得凯撒的信任，还一举高升成为帕斯卡帝国的骑将，获得寒铁战熊的认可，担任起言将之名。 有关这件事情的来源去脉，众说纷纭，其观点不尽相同。 经过这次颠覆历史的错位改革，帕斯卡帝国风云突变，此一时，彼一时。 米修斯遗址那边，长天小队和云纵小队闻之色变，归心似箭，恨不得立即飞到帝都，想方设法把两位帝王救出来。正当他们决定要上路时，一个人出现并阻止了他们。 “阿尔法隐将，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四十八章 发现 “隐将？你怎么在这儿，据我所知，这个地方很久没人涉足了……”奥古斯汀很惊讶地看着这个男人，手中那根枯树枝由于他用力过猛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你不会是来约束我们的吧？” 谚火咬紧牙关，下意识后撤步，一想到这个男人恐怖的实力，全身汗毛都警戒起来，共同抵御敌人。 这家伙到底要怎样？还能追到这里来……我们的威胁性怎么可能有那么大，至于让他不远百里追上来了！他正想着，额头渗出丝丝细汗。 不过，有些意外…… 阿尔法目光锁定在依耶塔公主身上，静默许久，终于开口：“很抱歉！帕斯卡帝国沦陷了！一夜之间，帝国军队遭到重创，最终无力抵抗死灵军团的进击……全军覆没！还有，银王也成为监下囚……” 依耶塔失控地冲上去抓住他手臂，情绪激动地质问：“你在胡说什么？我父王怎么会成为监下囚？” “凯撒利用错位法阵逆转现实，篡改历史进程，现在帕斯卡帝国上下已经忘记银王的存在，换句话说，他已经成功篡位，取代银王成为名正言顺的帝国主宰者！”阿尔法深表无力回天，能从十二灾厄手中逃出生天已是不易。 “我不信！我不信……”依耶塔哭成泪人儿，捂着脸抽泣。 “那……我父王和大哥呢！？”艾琳唰地脸色血色尽失，颤抖着身子。 “无一幸免，他们也落入凯撒的魔爪……一些实力强劲的人还能勉强抵抗错位法阵的影响，大多数平民基本中招！”阿尔法不露一丝表情，唯有语气略微复杂。 “我要去救父王！”艾琳说着就冲出去，全然不顾艾伦的阻拦。 “不行！这样乱来不但救不了米利埃帝王，还会落入凯撒手中……艾琳公主，你冷静点！”艾伦苦口婆心地劝道。 “放开我！” “艾琳公主，我们再想想办法！”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办法？再这样拖下去，我父王会被杀死的……” 奥古斯汀眼见他俩发生争执，焦虑地叉手于胸前想好一会，特地和阿尔法确认一下帝王被关押的地点，估量一下风险后才将自己的策略告诉他们。 两位公主听完，无论这个办法可行性如何，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机会，都要冒险一试。 试是一定要试，不过得必须谨慎行事，一旦失败付出的代价将会比想象中还要严重，这是奥古斯汀的说辞。事态突然，大家都有种心魂未定的感觉。 科恩尤其担心地狱磨炼关卡里的云纵王子不能安然度过，特别是在阿尔法告知错位试炼法阵被破坏后，完全听不进他们接下来在讲什么，满脑子都是各种糟糕的画面。 相比较科恩，谚火就好多了，心里打趣道：这小子命硬的呢！我担心个锤子，挂了不是正好？这样就没人老是跟我作对…… 阿嚏！阿嚏！ “哪个混蛋在讲我坏话？” 躺在草坪里的长天被深夜冷风惊起一身凉飕飕感，急忙双手搓手臂给自己取暖。 这个死糟老头，就这样把我丢在外面受罪！美其名曰感受大自然的魔力……什么跟什么，这个虐待狂老头子，我一定要想法子从这个破地方出去！ 不对！这里是地狱磨炼关卡，不应该是恶劣环境？就算没有地狱那种惨无人道的境地，也该有艰苦无比的境遇吧！ 这里和想象中的一点也不搭边……这糟老头还自称地狱守门人，真是够了！ 当我三岁小孩呢，不行，我要尽快想办法走出去！ 正想着，长天浮想联翩地站起身，走到巨树树干前，注意力落在泛着微光的树皮上。 “这是什么？粉末？” 长天伸手去触摸它，有点温热感，不过很快消失？ 怎么回事，明明可以感觉到这个湖水蓝粉末的温度，可就在快要捕捉到它时，有种指尖遇雪即刻消融的感觉，过后不复存在。 “发光的树，连叶子的脉络都清晰分明……从来没有过这样异样的感觉，很舒适，很祥和……” 他的手抚摸着粗糙的树皮，第一感受就是原来植物也有温度，从指尖传来的是纹路凹凸直观触觉，轻轻一划便见光末纷飞，空气微动。 温度？我感觉不到冷，莫非是因为靠近树？ 也不对，这些和萤火虫一样的光末似乎也有温热，它们会不会是……树吸收空气里的光元素，然后将它们以粒子化形式释放出来？ 为了证实这个猜想，长天蹲下膝盖趴在地上观察起那些同样散发着光热的花草，投入到鼻子钻进草尖儿都没发觉，直到鼻腔神经发出强烈的抗议才回过神来。 阿嚏！阿嚏！阿嚏！ “糟糕！停不下来了，难受……” 缓了好一会，长天打坐式地盘腿坐在草地上，望天兴叹，正好看见一个扫把星从西边的天空划过去，暗紫色的光芒不怎么好看。 他不在意这些，继续钻研花草时，用指尖拈一小段发光草尖叶，发现流出来的汁液并没有任何发光因子，而叶子表皮却挥发出光末，与粉末不一样，看得见却摸不到，因为它们遇见温度更高的物质就会消失，比如人体皮肤。 不出一会，被掐断的草叶尖变成一个很普通的残叶，没什么可关注的亮点。 假如树干也是这样，那么树干里面肯定也是不发光的，也就是说这些发光物质并非植物本身释放？这么一来，就肯定一点：这些发光植物是依靠自身力量将空气中的光元素因子化为己用，所以才会有了这么壮观的一幕！ 没错，一定是这样！长天暗暗自喜，这个新发现着实给了他不少启发。 植物能利用自身能力吸收并转化大自然的魔力因子，必定存在着物竞天择的条件。只要明白吸收条件是什么，那么接下来就事半功倍！ 这让一直以来不爱动脑的长天有了许些动力，就像发现新大陆，眼开眉舒。 花草树木吸收能量是依靠光合作用，那么人类吸收能量不就是吃么？想到这里，长天脑壳子忽然卡住，他从来没见过有人吃能量来补充魔力，毕竟存在于大自然的元素因子用肉眼看不到。 不对！那个家伙能吃火焰…… 长天总算记起谚火能把火当食物吞下去，而且每次吃完都爆发出惊人的魔力，这点虽是习以为常，但难以理解。 “我吃什么呢？学他吃火，这个肯定不行。”长天意识到自己一无所知，连自己魔力属性也处于空白认知。只要不解决这个问题，他就没法考虑如何吸收元素因子。 正想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爪子扒开他脖颈后的衣领，磨蹭几下。 他回头，爪子不见了。 反复几次，他炸毛了。一咕噜站起身来，放话警戒。 可是，周围还是静悄悄的，安适如常。 错觉？难道是整夜没睡觉导致精神错乱了？不太可能，这种毛茸茸的真实感太舒服。 长天试图压低声音踩着柔软草地，在白蜡树周围寻找这个小身影：“你出来好么？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这是要和我玩躲猫猫？” 窸窸窣窣，空气乱流有些明显。 草地上没有动静，更没有被动物踩过的痕迹。 结合以上两点，说明这个不明来者是漂浮在空中，还附带隐形的能力。真是个不简单的家伙，长天这样吐槽道。 不过吐槽归吐槽，他的好奇心随着空气乱流起伏不定，追踪好一会，看似一无所获，实则是故意放慢脚步，最后懒得再去管它。 长天坐在草地上舒服地打个哈欠，舒舒服服躺下闭目小憩。这可急坏了隐形萌物。 “啊啊啊！放开我，你这个小骗子……” “嗯哼，终于抓住你了！你这个隐形能力太麻烦了，不骗你你能放松警惕吗？” “小骗子，放开我！” “喔我是小骗子，那你是什么？” “你不讲理！” “是吗？那你为何把你的粉嫩小爪子伸进我衣物里？” 长天躺在地上，举着一只可爱的银环狸猫，饶有兴趣地盯着气急败坏的它，满脸被萌化的温和。它越挣扎，那条蓬松粗大的六道银环尾巴就越摆动，扫得他的脸生疼。 还好它没亮出利爪给长天糊上几道血淋淋的抓痕，看来这小家伙还不算凶狠。 “我没有摸你！”喵尔摩斯反呛回去，停止了挣扎。 “我有说你摸我了吗？我只是说为何把爪子伸进我的衣领内。”长天冷不丁地抛出一个疑问，嘴角露出一丝坏笑。 这下，喵尔摩斯感觉自己的智商被深深蔑视，整个喵生都不好了。它圆溜溜的宝石眼角在夜幕下闪动着异色光芒，分不清到底是什么颜色，不过它安安静静地被长天抓在半空中，尾巴末端插在他鼻子上，那样子特像死也不服输的小顽固。 一人一猫在这冷意凌人的凌晨，画面定格。 纯白如雪的皮毛，蓬松得像是穿了件大毛衣，尾巴有一连串银灰圆环，其余地方一点杂志毛色都没有。 这算是喵尔摩斯最大特点之一，蜷缩在他手中的它，葡萄般大的眼睛溢出一股灵气，松散的眼神眨着。懒懒的样子实在可爱至极。 长天手臂有点酸，慢慢地把它放在自己胸口，呈大字舒舒服服地仰望星空。 而它似乎也不抗拒，弓起身，前爪向前一搭，夸张至极地抻了一个懒腰，只见皮毛微微一颤，憨态可鞠。 喵尔摩斯只是它一个称号，它很喜欢谬赞之词。 它和其他魔法生物不一样，不单单属于绘灵，毕竟它还拥有高阶魔兽血统。不过古人一厢情愿将它归类为绘灵，其名为帕米风律，属于特殊级别的种类，以太系神兽种绘灵。 基本上，这类迷之绘灵堪称神灵存在，不仅聪明绝顶，有些还会博古通今。 夜，当着他那睡意怏然的眼睛，呈现出高山溪流的冰瀑奇观。黎明的霞光展开橘色天鹅绒，燃遍了地平线，无数星星闪着磷色光辉，正慢慢暗淡下去。 帕米风律蜷成一个毛球，窝在长天胸口上，压得他难以呼吸。 大概看小家伙酣睡正香，他就这样一直保持平躺姿势，双手叠成枕头置在脑后，减轻一下难受感。 他目视这个重成铅球的小家伙，脑海里浮现出十年前在榛子林中初遇到它的一幕，总不免心疼一下。那是一个怎样的遭遇，才把这么一个弱小的家伙逼到如此境地，拖着被捕猎夹子咬得血肉模糊的后腿顽强逃离险境。他至今都无从得知，因为那时候，走得匆忙，来不及跟它道别。 难怪之前回到榛子林，总觉得有谁在注视他，现在想来也就明白了。 “你是不是一直都在跟着我？”长天轻轻地吐字。 “嗯！”从白色毛球下，传出一个低沉尖锐的声音，和小女孩一样婉转悠扬、甜如浸蜜。 “谢谢你的守护，可是我并没有为你做过什么，为什么要等我回来呢？”长天抬手抚摸它那光滑的毛，发色闪闪发亮，像刚刚擦过油似的，看得出它这些年过得还不错，也就稍微放心点。 “我没有！”帕米风律语气强硬地否认了。 “是吗？那只白绵鸟难道不是你的相好？”长天挑逗它。 “才不是，小骗子你不要想太多！”帕米风律还是把头埋在白绒绒的肚子里，只能闻其声。 “嘿你这个小家伙，现在脾气倔得很，改叫我小骗子了？”长天用手指给它来个咯吱按摩，痒得它从球形变成椭圆形。 “你就是小骗子！”喵尔摩斯很生气地提升分贝。 “好好，我是小骗子，你是小家伙。”长天抬起左手，盯着手腕那部分看了一会，“小家伙，你让白绵鸟给我戴了什么？它和你一样可以隐形哎！不会是什么宠物环吧？” “嗯！是宠物环，从今以后你就是喵尔摩斯的宠物……专属宠物！”帕米风律语气很轻快，还特地想想才说出那四个极具重量的字眼。 “信不信我把你尾巴打个蝴蝶结？”长天有些闷闷不乐，试图在毛球中摸出它的尾巴。 “小骗子，很遗憾，你是办不到的！我可是喵尔摩斯！”它眼瞳中掠过一丝调皮的光泽，下一秒就溶解入空气里，完美无瑕地躲开长天的袭击，和周围景致别无二致。 第四十九章 险象 远处的雪山迎着温和如玉的朝阳，绚烂出万丈光芒。 白蜡树沉寂了一夜，光芒渐逝。 云纵扭着身子从木屋里走出来，面朝雪山打个哈欠，他一夜未睡，愣是在乌迩的鞭策下，看了一整夜的书，倒也不困就是大脑有些重负荷。 “啊！小猫咪……弟弟，给我抱抱！”云纵双眼发亮地跑过去。 “我不是小猫咪，我是喵尔摩斯！冰雪聪明的狸猫！”帕米风律从长天胸上一跃而起，融入透明的空气中，隐匿身形。 “哎，小猫咪怎么不见了？”云纵愁眉紧锁地原地兜圈。 “云纵大哥，你在屋里没睡觉吗？怎么看起来精神不太好。”长天注意到他神气不足，有点犹恹恹的样子，说话有气无力，眼皮子半耷拉着，眼白内有不少血丝。 “老爷爷说在这里不能睡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哦，老爷爷给我戴上一种魔法眼镜，我看书超快。”云纵比划着，疲倦的脸上洋溢着读书破万卷的喜悦，看是看透了，可真正懂得还相对不多。 长天正吐槽这个没人性的糟老头，脑门子嗡的一下子发出好大声响，疼得他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一个晶莹剔透的灰魔法石挂坠滚落在地，拇指一般大小，不规则形状。 简直不能忍！这糟老头竟然拿石头砸我脑袋……长天正想冲上去对质，却没想撞在乌迩手上的拐杖尖端上，胸口就像被打了一枪，之前压抑在胸中的情绪出现破碎的徵兆。 乌迩白发乱糟糟地站在那儿，一言不发，鬼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云纵吓得躲在白蜡树后面，探出半个小脑袋，睁着好奇的眼珠子看向他俩。气氛一度凝固，感觉大事不妙。不得不说，小孩子那种与生俱来的直觉真是可怕，轻易就能抓住态度上那微妙表情。 “走吧！你们赶紧回去！”乌迩冷冷地说道。 “什么？”长天以为自己听错了。 “回去齐尔瓦扎城，不用待在这里！”乌迩不耐烦地重复一次。 “那地狱磨炼关卡……还有错位试炼怎么办？”长天眨巴着眼睛看着这个古怪老头子，不敢相信。 “云纵，你过来！”乌迩用拐杖打击着地面。 “喔~”云纵慢悠悠地走过来。 “听好，现在错位试炼已经被破坏了。也就是因为错位这个契机，导致帕斯卡帝国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帝位易主，邪恶当道。”乌迩还没说完就被长天打断，这次事态发展出乎他意料之外。 “能否说明白点？”长天听着一头雾水。 “你知道你父王有个双胞胎哥哥叫凯撒·亚尔伏列得吗？”乌迩如是问道。 “不知，和我没关系！”长天表情淡淡的。 “我好像没听父王说起过。老爷爷，怎么了？”云纵撅着嘴巴，一脸你问我我全都不知的茫然，双手揪住衣角不停地绕来绕去。 “也是，他快要死了也和你没关系！”乌迩抓住他脾气，反着呛他。 人最难做到的是对耿耿于怀的人或者事达到那种完全可以忽视的地步，即便是长天这么一个历经无数苦难的人，也没法做到无动于衷。他在听到快要死了这四个字时，心房猛然一阵地动山摇，有种说不出的苦涩和刺痛。 潜意识驱使下，长天略微伤感地和乌迩询问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当云纵茅塞顿开，那种状态是临近于崩溃到竭嘶底里，嚎啕大哭。他本是十岁孩子的心智，这样夸张的举动令人感到心痛。 长天从未安慰过人，此时内心那种挣扎欲望让他克制住理智，给了云纵一个大大的拥抱，不住地拍他后背安抚着，一句话都没说。哭所带来的的感染力不容小觑，悲伤情绪就像无所不入的病毒，一下子攻破长天内心的防御墙，令他情不自禁地热泪盈眶。 乌迩趁着这间隙，给他们说了很多话。 比如这个灰魔法石挂坠必须带在身上，每人一条，其具体作用是什么，乌迩并没有讲明白，只是强调一入夜就必须睡觉，否则的话就会受到惩罚。 云纵本来哭着一塌糊涂，一听到这个一入夜就必须睡觉，一激灵抬头不依。 可古怪的乌迩怎么可能容许别人在他面前说不呢，很快就将他俩想要反抗的念头给压下去，随即趁着天色正好，不知使用了什么手段让他俩沉睡过去。 待他们醒过来时，发现天空灰蒙蒙，身处瓦泥白砖拥挤的小巷中。湿漉漉是这里唯一的特点，尤其是遍布青苔的地面，看得出这里很久没人踩过，再加上建筑分布格局，很明显不是齐尔瓦扎城中，而是天空城堡最边缘区域。 当然，长天是不知道这些，他更在意外面那些噪杂脚步声。 透过墙角狭窄的视角，他看到很多披着黑甲的士兵来来去去，貌似是在寻找入侵者，那动静未免有些太大了，连一些体型巨大的魔物都参与在搜索过程中，难怪气压莫名压抑。好在他们并没有朝着这边走来，长天这样悻悻道。 这个糟老头是怎么想的，把我们送回来也不送到一个好地点。 长天朝着云纵做出噤声动作，先稍安勿躁一会，等外面动静小了点再行动。 可云纵举止有些异常，口沸目赤。 “弟弟，父王……” “别出声，要是被外面来历不明的士兵给抓住了，就不好办！”长天见云纵朝着某个方向呆呆地站着，连忙把手搭在他肩上，让他换了个站位，结果意外发现他开启了橙色修罗眼。 只是，橙色修罗眼的纹路和上次见到的不一样。 原本是眼瞳中心点光源释放出三道光柱线段紧扣住橙色内环路，现在中心那道橙色点光源消失了，三段光柱往眼瞳边缘移去，延长线依旧是三线聚一点。 上次在白金遗迹，长天注意到他拥有短距离透视能力，于是很担心他看到什么不好的东西。 “云纵大哥，别怕！我们小心点就可以躲开凯撒的势力。” “不是！弟弟，我看到了父王……” “你是指那堵墙后面么？” “嗯，还有六个人……”云纵急得直挠耳，他不知道怎么描述给长天听，手慌脚忙下握住长天的手。 “我去！透视影像还能传达？” 长天这下终于知道云纵说的那六个人是谁了，那堵低矮黑不溜丢的墙后面是一片构架古老、格局诡异的地牢地表建筑。 他们看见的是来自建筑物地底下面，那一幕重重包围的险象。 第五十章 救出 灰暗潮湿的地下建筑物，弥散着挥之不去的腐臭味。 那一排排地牢魔法灯悬挂在墙壁上，由于年代久远，供能不足以用来放大晶核照明功率，看起来破败昏暗，仿若寿命耗尽的小灯泡在燃烧着最后那点亮光。 蜘蛛网层层叠叠缠绕在白砖筑成的柱子表面，与尘埃相依为伴，不知静默多少年。这里一切，原是废弃后被遗忘的古地牢，不知凯撒怎么想起开启它，用来关押一些他认为比较重要的人物。 奥古斯汀掩着鼻子难受地说：“这里密不透风，别说老鼠不愿意驻留，就是蟑螂也难以生存。你看那铁链子都锈迹斑斑，再加上地面都积出这么厚的灰尘，足以证明这里被遗弃很久。” 艾伦不敢迈开大步伐，很怕惊动外面那群黑铠甲守卫士兵，但却又很担忧地发出疑问：“你说凯撒会把银王和米利埃帝王关在这里么？万一我们搞错了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谚火否认性地抬手摸下巴，抽动着鼻尖说道：“不，那个被你们称之为隐将的人并没有说谎，这里有刚遗留不久的血腥味，说明的确有人被关在这里，至于是不是帝王们还有待确认。只是有一点，隐将是如何知道关押地点？” 实在太过奇怪，不得不让科恩提高警惕。 艾琳公主和依耶塔公主哪有心思去多想，早就沿着阴暗的牢房小道朝着一间间牢房找人去了，她们手指纤纤如嫩荑，皮肤白皙如凝脂，美丽脖颈像蝤蛴，牙如瓠籽白又齐，额头方正眉弯细，只是冷汗涔涔，犹似两朵出水芙蓉，男人看了都会有种我见犹怜的想法。 可是他们六个人仍未察觉，地牢已被敌人围着滴水不漏。自从他们通过奥古斯汀利用空间瞬移魔法轻而易举躲过敌人耳目潜进来，看似神不知鬼不觉，终究还是棋差一着，因为布置在地牢周围的法阵被触动了。 他们顾不上聊天，抓紧时间进行地毯式搜索，将整个地牢翻了个遍，终于在最下层寒气牢房发现被关押的两位帝王。 银王浑身都是伤痕，似是遭到猛兽利爪的袭击那样恐怖。 米利埃帝王就相对好点，除了右手臂受点伤，没什么大碍，不过因为黑暗魔法侵体的缘故，处于一种魂飞魄散之态。 见此，心急火燎的公主立即冲上前不断呼喊两位帝王，她们感觉情况不太乐观，正打算解开捆绑在帝王身上的枷锁，把他们从柱子上释放下来。 忽然涌进来好多黑气团，堵死他们的退路。 定晴一看，剑士科恩顿时吓坏，他哪里见过这样极具压迫力的异端生物，死灵士兵。急情之下，通过几度剑气挥斩，他深刻意识到无法给它们遭到实质性的伤害，有些忧愁地看向其他人。 奥古斯汀看出问题所在，这些死灵士兵不同以往出现的死灵军团那些死灵，不仅是能力得到飞跃性提升，而且突破存在即是被支配的限制，可凭借自己那点微弱的灵魂之火自由活动，多少还是受制于巫妖王的掌控。 死灵士兵在白天自然不会出现在阳光下，所以大多都待在虚空之塔，其余部分隐藏在阴暗的地牢中。 很不巧，奥古斯汀和谚火他们被它们缠住了。 无论怎么打，这些形似黑气团的死灵都能恢复己身，其速度不慢于弹指间隙。 可想而知，应付起来是多么麻烦，是人都有个力气极限。很快，他们六个人力气被耗去大半，即使想再度利用空间瞬移魔法也有些难度，其一是死灵士兵数量太多，他们势力单薄且腾不出空间来施展法术，其二是地牢周围布下的预防法阵起到一定限制性作用，给他们造成很大的威胁。 “快点！那些黑甲士兵快过来了……”谚火催促道，感觉自己饥肠辘辘，力量流失太快了，心里吐槽不该使用太多龙骑魔法。 “不行啊，没法发动空间移动法术，我们被暗算了！”奥古斯汀满头大汗地凝聚魔力，试图从周围空间找出一个突破口，奈何凯撒设下的法阵太过高级，几乎无迹可寻，这下穷途末路。 “父王伤的太重了，如果不及时治疗，恐怕就……”依耶塔公主和科恩架着银王往牢房外面走，急得花容失色，顾不上女孩子的矜持，给科恩示意眼神，放心将自己的父王交给科恩暂时扶住，“释放吧！风之黑靴！” 话音刚落，依耶塔平常穿在两只脚上的黑色长靴猛然爆发出惊人的魔力波动，随即便见黑靴左右两侧展开粉红魔力凝华出的翅膀，它裹着风气震颤出彩虹般耀眼的光彩。 这是依耶塔的武器，特殊化魔导道具，可通过日常将魔力存储在黑靴中。 一旦进入战斗状态，就能爆发出摧毁岩石的力量。此刻的依耶塔，彷佛蝴蝶在空中飞舞，尽管地下牢房地道并不宽敞，但对她而言不成什么问题，其钢铁级的破坏力在脚尖坠落之际就能粉碎所接触到的一切之物，包括死灵士兵，以及地牢墙壁。 这些大男人眼见依耶塔公主使用其简单的黑靴连续踢击就能在空中自在的飞行，视觉感官上足以用惊叹来形容。 “好厉害的破坏力！”艾伦结巴地擦一下口水，心里暗暗给自己定下一条不可逾越的铁则：不能惹依耶塔公主生气，不然脑袋就会和西瓜一样爆裂，死得很难看。 “哎呦，不错哦！”谚火有些意外地看着柔弱的公主试图在死灵士兵当中开出一条路，嘴角微微上翘。 “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奥古斯汀没心情欣赏公主战斗的舞姿。 “我来为你施展水之护罩，你抓紧时间聚魔施展空间移动法术！”艾琳公主看了下身后被艾伦扶着的米利埃帝王，迫切的心情让她逐渐失去冷静。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防守基本都是奥古斯汀和谚火在维持，再加上依耶塔公主得力的助攻下，死灵士兵放缓施压的力度，依旧没有留给他们足够的空隙逃跑，就好像打不死的小强，前赴后继。 奥古斯汀本想解释无法使用空间移动法术的缘由，怎料周遭空间忽然间震颤，显现出虚化之态，将他们六个人严严实实笼罩在其中。 来不及反应，眼前一抹黑的刹那身形紧跟着扭曲在空间里，消失了。 啵吱~~ 强光刺激他们再次睁开眼，差点脚滑一脸磕在小巷粗糙的砖壁上。 “长天！云纵大哥！你们会在这里？”谚火又惊又喜地露出一口白牙，忍不住朝着久未见面的长天胸口捶了一下。 “刚刚那是？”奥古斯汀眨巴着眼看向云纵王子眼眸中那光彩明亮的修罗眼，顿时恍然大悟。“还好有你们，不然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撤退再说！” 出了牢房，奥古斯汀就轻松多了，由不得其他人开口说话，率先将所有人关进自己所展开的空间结界中，朝着预先设定好的空间移动点转去。 很快，他们从天空城堡边缘瞬间回到米修斯遗址宽阔的场地上，总算躲过一劫。 “快扶着银王和米利埃帝王到石屋里进行治疗，有什么事待会再说！”还是为人稳重的科恩打破莫名其妙的气氛，和依耶塔公主一起扶着不省人事的银王先行找个地方作为庇护场所，落个脚。 “艾伦大哥，我们也走吧！”闻声，艾琳公主也小心翼翼地绕到艾伦另一边，使劲抱住米利埃帝王的臂膀让他慢慢地迈开小步走。 米利埃帝王和银王不省人事的状态，用行尸走肉来形容不太确切，因为他还具有一些基本行动能力，就是空洞无神的眼睛里看不出一丝活人气息，感觉和失去意识也没差多少。 云纵情况有些不对，忽然抬手握住长天的手腕，摇摇欲倒地吐字：“弟弟，我好难受……” 噗通一声，长天没有及时抓住云纵，完全没有预料到他会毫无预兆就这样应声而倒，为此他产生一个天大的问号：莫非是因为过度使用修罗眼导致的？ 第五十一章 制约 干燥舒适，大概是石屋最大的特点。 米修斯遗址距齐尔瓦扎城有几十公里，西北向抬眼望去白茫茫一片，那里是镜江之源，艾尔大冰原，常年冰天雪地之态，以山地和高原为主。 除了那一片雪地外，其余四周皆是丛林过渡带，藤蔓灌木缠绕而生。 要说历史，恐怕也有几千年了。自帕斯卡帝国建国以来，这里不知荒废了多久，唯一不变的光景是日出月落，百鸟归巢。 他们站在石屋外，看着这些浑然天成的巨大石头，无法想象古人是通过何种办法挖空其内部打造出房屋形状，这工程量太过庞大了，尤其是建立在这大若城镇的米修斯遗址上，丝毫不逊色于现代城堡建筑工艺。 “艾琳公主进去很久了，不会出什么事吧？”艾伦焦急的在原地走来走去，眼睛一刻也没从光线昏暗的石屋内移开。 “你该不会是喜欢艾琳公主……”谚火凑过来，挤眉弄眼地用手肘碰了他一下。 “不要胡说八道！我这是在担心帝王的安危！”艾伦极不友善地怒瞪了他一眼，换个地方继续原地踱步。 “心虚了！”谚火笑了笑，转即看向坐在石屋顶部的长天，十分不解他的行为有些古怪，自从回来后也没和谁说过一句话，安静得很异常。 现在的状况，实在很糟糕！ 两位帝王在没有治疗的条件下，情况不容乐观。 这个时候，很难找到治疗牧师、巫医或者是药剂师等。其实牧师一般是指使用魔法实施治疗的职业，和使用药物治疗的药剂师似乎是有区别的，牧师只会应急治疗，比如处理皮肉伤，减弱和延缓病、毒的效应这些突发伤势，他们不会调理病人的身体，更没有能力补充人体失去的元气等等。 巫医动不动弄出一大堆稀奇古怪魔药，还经常造缝合尸，想都别想在日常生活中找到他们的身影。他们那轮廓不匀的瘦长身影总是迈着怪异的步伐纵横在混乱的战场上，寻找着敌人的致命弱点，用可怕的魔法才能给对方造成严重的伤害。 炼金术师经常摆弄各种材料，也会兼职制作治疗药物，但效果不大。 总之在这个世界里很多职业都能治病，一半以上比牧师更有效。常见就有猎人、冒险者和黑卫士等都会两手接骨止血、解毒之类的基本技能。 学习魔法的人都能从他们特有的属性中习得可用来治疗的能力，譬如光明属性魔法拥有治疗的技能就相对比较多了，其次就是水属性魔法。所以现在在石屋里帮帝王做紧急应救的人就是艾琳公主，而依耶塔在一旁协助。 帝国沦陷，举国上下错位得一塌糊涂。 帝国军队甚至有可能忘记了他们真正的帝王，投入凯撒的麾下。 再者，在这片人迹罕至的米修斯遗址中，连动物的影子都未见到，去找一个能够真正承担起医师能力的药剂师谈何容易。 其实大家心里都特别明白这点，都在想方设法。剑士科恩曾提议到城中找个知名的药剂师悄悄过来，却被板着一张严肃面孔的阿尔法给否定了，原因是现在的齐尔瓦扎城不再是以前的帝都了，到处都是黑暗生物在巡回，冒险露面只有被俘虏的下场。 几度商议下，大伙各执已见，最后不欢而散。 科恩所在的云纵小队等人试着潜入齐尔瓦扎城搜集信息，看看帝都情形如何，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药剂师回来解一下燃眉之急。 阿尔法则懒得管他们，自行消失在众人的视线，无人知道他要做什么。 奥古斯汀考虑到凯撒可能会派人来追击，正游走在米修斯遗址周边，寻找一些可以用来稳固空间法阵的上古刻印柱子，然后利用这些东西在周围张开一层巨大的空间结界。 不过这个魔法工程相当巨大，消耗体力和魔力不说，布置过程不能有丝毫差错，一旦哪一步走错了，之前的功夫就会在一瞬间白费了，所以这件麻烦的差事对奥古斯汀来说，可以说是吃力不讨好。 被利器打磨着方正的一处石屋顶部，就是长天发呆的地方。 谚火以旁边长得奇形怪状的树木树干为踏脚板，轻松一跃就来到了他面前，习以为常地盯着他看了一会，才挨着他坐下来。 “怎么了？在担心你父王？” “你可以闭嘴吗？” “不可以！你明明就很在意银王的安危，为何还要故作冷漠？” “我不想和你说话，你可以滚下去了。”长天脸色有些不适地挪动身子远离他，撑着地面的双臂有些发酸，他甩了几下后环抱住折起的双腿，静默发呆。 谚火知道他脾气上来了，再也没有打开话匣子。不过他没有滚下去，慢悠悠地鼓起腮帮，朝着手中吐出拳头大的火焰球，在一旁玩起杂耍，就像是厉害的小丑一样很认真地丢着五个火焰球玩得不亦乐乎，那手法熟练有余，堪称精彩绝伦。 这么一个简单的举止，轻易就抓住了长天的目光。 长天没好气地回过头来，严肃又好笑地发话：“你能不能让我静静？” 谚火无辜地皱着眉头摇摇头，手中还在快速地抛接火焰球，那欠抽的表情像是在说我没有干扰你啊，你不是说不想说话吗？怎么和我说话了？ 眼神对上就能心领神会，大概是在说他们。 长天解读出谚火眼神的意思，顿时没话可说，可眼神就是没法从高速转圈的火焰球移开，毕竟这个干扰性太强了，光芒刺眼不说，那热气灼人的温度翻滚着空气扑面而来，想要静静都要都付出被热死的代价。 也许是出于相互了解太深，他们之间很多事情都能做到不言而明。 “好好！我走了，不过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谚火恰好捏在长天快要爆发之前的那个点丢掉了火焰球，掸掸手冷却温度。 “你说吧！”长天很好地把爆发给压回去，淡淡地回应。 “你在地狱磨炼关卡里面干嘛了？”谚火手掌托着下巴，手肘顶着膝盖，八卦地笑道。 “当木头人！”长天想了想，简略得当地回答，“你可以下去了！” “木头人？能不能说清楚一点。”谚火好奇心爆棚地挪着身子贴近长天，饶有兴趣。 “不能！”长天握起了拳头在他面前晃道。 “切，走就走！”谚火极不情愿地拍拍屁股起身，走三步回头一下地跳下石屋顶。 说起木头人，长天忽然发现浑身不自在的原因了，看起来和常人没什么区别，走路极其不协调，轻微一拐一拐，总感觉身体不是自己的，被谁制约住了。 难道那个糟老头并没有还我肉身？这个可怕的疑问吓得他所有烦恼一哄而散，连忙上下打量起自己身体。 长天不敢想象今后拖着这样无用的身体，该如何走下去…… 第五十二章 石翼魔 僵硬的关节没办法尽情弯曲，那种生硬青涩感深入骨髓如此强烈。 长天握紧拳头对着脚下的石屋顶面打了一拳，迎来的不再是分崩离析，而是疼到流泪的发肿。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了引以为豪的拳头攻击，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体质甚至比普通人还要低，走路摔倒都能粉身碎骨。 这糟老头……难不成我身体本质还是木头人，外表被他施展了障眼法？ 想到这里，长天胸口一阵剧烈，很想吐出一升鲜血，这是多么惨到令人发指的境遇。他一无是处，没有魔力，也没有才能，走到今天靠的是一双能够摧毁一切的铁拳，而如此连这点优势都被剥削，和废人有何分别？ “死乌迩！为何要这样害我？”长天从未像此时这么恼火，从前哪怕是生气都没有气过五分，毕竟冷淡的性情就像笔记本显卡的频率墙，一旦他火气稍微触碰到这个限界，就会无意识调节下去。 “骂我？信不信我把你头颅扭下来当坐垫？” “你在哪？”长天惊讶地环视四周，冷汗一下子熄灭了火气。迟疑好几秒，才想起乌迩曾经给他一条灰魔法石挂坠，立即从腰间拔起来。“你在这里是不是……” “打住！我不想听你满腹牢骚的废话，我就一句话：想要取回肉身，必须把我给你的考验达成，否则你就一直这样当个废人！” “为何要这样对我？我是你什么人，值得这么大费周章？”长天气愤无比，第一次深刻感受到被人威胁的不爽。 那边忽然没有声音，好像是被长天给问住。 过了好一会，乌迩从透过挂坠闲情兴致地回应：“你管得着嘛？随你怎么死……” 说完，通讯就断了，长天来不及问他为何要天黑就得睡觉，愣怔怔地站在风中凌乱，情绪还没从上一段对话中抽出来。 那边石屋门前，依耶塔一脸疲倦地从里面走出，就对上满脸焦虑的艾伦劈头盖脸一顿发问，她先是找个地方坐下，才低着头摇晃道：“米利埃伯伯没有什么大碍，主要是精神受到黑暗力量的影响一时间不能醒过来……” “那银王呢？”艾伦有些于心不忍地问。 “父王，他伤势比较严重……艾琳姐姐正在里面治愈，效果不是很明显！”依耶塔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身子不由地发抖。 “依耶塔公主，你没事吧？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会！”艾伦善解人意地压低声音。 “不用了，我就坐会……”依耶塔始终没有抬头。 极具古代气息感的街道干干净净，周边石屋建筑物奇形怪状地排列在这荒郊土地上，颇有规律的朝着三个方位延伸出去，类似于三角形却又不像，没人知道为何要这样建立。 米修斯遗迹很少有绿化带，除了一些石屋前面栽种红枫树，见不到一抹绿色出现在这片古老城镇上。不过周边丛林倒是郁郁葱葱一片，密不透风。 可是，在小镇边缘游走的奥古斯汀全神贯注地盯着密不透风的丛林，心都提到嗓子眼上，那迅捷的骚动宛如游龙，拨弄着树叶发出尖锐声响，再加上那股铺天盖地的特殊气息以瘴气形式将整个米修斯遗迹包围得滴水不漏，不得不让他有如面临大敌那般紧张。 嗖嗖~~ 白得发灰的毛发裹着狂卷的气流，如刀割切断了脆弱的叶枝。 “何方魔物？”奥古斯汀灵敏的鼻尖嗅到特殊魔力，全身毛孔骤然竖起来。 “你真的是人类吗？”林间闪动的身影停止移动，用它那蹩脚的半吊子口语发出疑问。 “少废话，你来这里干什么？”奥古斯汀没有理会他没头没脑的问号。 “从来没人出现在米修斯遗迹，你们是谁？”它说话极慢，就像石头相互碰撞出来的声音，如若不仔细听还真不明白在说什么。 “我们称呼这地方为米修斯小镇，这样子比较有生活气息。”奥古斯汀刷刷地从记忆中找到一丝片段，试探性地叫出它的名字。“你是石翼魔？” “你怎么知道我是石翼魔？”它声音有些颤抖。 “那我想问你，你为何质疑我不是人类？”奥古斯汀没有停止布置空间结界，只是进度缓慢许多，其中原因是不想引起它的注意。 “直觉……”石翼魔倒挂在粗壮的树枝上，扭扭捏捏地想道。 “狗屁直觉，你见过这么帅的人类吗？”奥古斯汀最看不起这些黑暗魔灵，若不是自甘堕落，怎么被力量反噬了自身，活生生往毁灭的道路走去。 这只是奥古斯汀的看法。世人眼中的魔灵，是深渊特有的智慧生命，它们天性残暴，酷爱战斗，只要稍加训练就可以成为最出色的杀人机器，因为天生对魔法有很强的抗性，几乎很少有法师是他们的对手。 魔灵擅长近身攻击速度奇快，再加上隐匿能力，一点也不比暗杀者逊色。只要它们愿意，就算是感知性法师也无法察觉到它们来去无踪的存在。 石翼魔扭着脑袋换个姿势，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窜出丛林，展开遮天蔽日的蝙蝠翅膀停在奥古斯汀面前，转着他鼓溜溜的红色眼睛说道：“没我长得帅，不过我可以让你当我的大哥！” 奥古斯汀差点滑倒，心想这生物也太头脑简单了吧？要是遇见心怀鬼胎的人，还不得被人连哄带骗拐走……不行！它只会拉低我的身份和智商！ “不，我拒绝！” “为什么？我可是不轻易认类人生物为大哥的。”这个石翼魔体型有些偏小，比正常的石翼魔还要小一圈，不同的是它下半身长着一块巨大的白色钻晶物质，上半身外形和魔兽相似，尽是白色绒毛，有强健的双手和类蝙蝠翼，没脚但有腰。 “什么类人生物？”奥古斯汀很想拿起砖头怕死这家伙。 “大哥你难道不是类人生物吗？”石翼魔噗嗤腾空倒过来，悬停在那。 “打住，谁是你大哥？你再叫我类人生物，小心我把你身上的毛拔光，你这个傻叉，气得我……”奥古斯汀差点断了正在进行的空间结界布置进程，咬紧牙龈咔咔作响。 “傻叉大哥，我错了！”石翼魔扑腾着翅膀准备给他来个大拥抱，那架势足以把人吃掉。 “晕……我怎么连带自己也骂了！”奥古斯汀一溜烟往一旁闪躲开，现已无力吐槽这个奇怪的生物，完全不明白它们的脑子构造，表情比摔倒时脸扑狗屎还难看。 石翼魔一副呆头愣脑的模样，一骨碌拍动翅膀调整方向迂回到空中，用很委屈的眼神盯着奥古斯汀，特像闹别扭的小孩。 奥古斯汀通过一番观察，才明白这是一只还未成年的石翼魔，怪不得一点暴戾的气息都没有，天真单纯如孩童，憨憨可爱如小狗……啊呸呸！我竟然觉得魔灵可爱，怎么可能呢！？ 他陷入自我分裂人格里不能自己，不过是比较强烈的内心活动。 “傻叉大哥，你要去哪里？”石翼魔跟上去。 “去死！怎么……你要跟过来？赶紧回家吧！”奥古斯汀不想和魔灵惹上麻烦，且不说他来历不明，在这样朝不谋夕的情势下，任何变故都是致命的。 “去死，为什么要去死？谁欺负你，我帮你揍扁他……”石翼魔愤愤不平地握起拳头。 “哎……”奥古斯汀结巴了。 奥古斯汀很想骂石翼魔，话到嘴边就堵住，因为他害怕这个智商还没发育完全的石翼魔又学会什么乱七八糟的语言，任何脏话只能在内心吐槽，不敢宣之于口。 这只小石翼魔像个烦人的跟屁虫，一直喋喋不休地问了好多问题，没有注意到奥古斯汀脸上那晴天雨天交加的表情。 “打住！你是不是很闷，从来没和人说过话？”奥古斯汀随口而出。 “傻叉大哥，你真的好厉害，这都知道……吉格斯整天在忙他的爆炸药剂，也不准我到人前露脸。”石翼魔一脸开心，发出吼吼的笑声，其实他笑的样子并不好看。 长得丑不是过错，要是吓到人就有错了。 这句话经常看见有人挂在嘴边吐槽，可惜他们不会设身处地去站在别人角度思考问题。奥古斯汀倒是不一样，他从石翼魔满足的笑容上看到了寂寞孤独的感觉，心里咯噔一下激起涟漪。 异端生物之所以异端，是因为与众不同，要承受的东西极少有人明白。 “额！不要叫我傻叉大哥，直接叫我大哥就行了！”奥古斯汀拿他没办法。 “好的，大哥！”石翼魔心情大好，振动翅膀的频率就更快了，他腰以下部分看似钻石形状晶体石头，但在倒挂时却会利用魔力拟化一截小短爪。 第五十三章 敌袭 魔灵这类生物成年前后不但体型会发生巨变，而且能力也因此不同。曾经有数据表明，百分九十以上的魔灵会朝着类黑暗生物方向变化，这就是人们口中的灾兽。 奥古斯汀这才从他描述中得知，他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和吉格斯相依为命，定居在离米修斯小镇不远的黑石森林，那个地方在帕米尔岛东方边缘黑雾地带的附近。 “你见到我为何不躲起来？吉格斯不是交代你不要在人前出现吗？”奥古斯汀语气缓和多了。 “你不是人啊！”石翼魔歪着脑袋想一下，认真地回答。 “好了，不跟你说了！你赶紧回去吧，我要走了。”奥古斯汀下逐客令。 “大哥……”石翼魔停在那儿，有些失落。 “我要回到我的小伙伴那儿，你不要再跟过来。”奥古斯汀头也不回地沿着曲折的城镇小道，朝着中心他们落脚点走去，同时感觉后面没有生物跟上来，悬着的心放下。 这小东西的天赋还真不错，就是血液里流淌的那种异端因子太过强大……他这样评价道。 奥古斯特慢悠悠地走在乡间小道上，沐浴在正午阳光里，整个人都舒适不少。这座米修斯小镇空了上千年，一丝荒芜破败之感也没有，一切仿若往昔，红枫树盘踞生长，这里一砖一石都还保持着当年的模样，没有风化，没有倒塌，也没有苔痕斑斑。 从这里抬头仰望天空，就会发现那炽热火球形如橘色蛋黄，一点也不刺眼。 神秘的古老城镇，隐藏着连奥古斯汀都没能探知的奥秘。 城镇外，丛林深处脚步声杂乱，抓得地面纵横沟壑，这不是人类的脚印。未知敌人正循着他们的气味跋山涉水，以狩猎的方式悄悄地靠近这里，行动敏捷到狼人都难以企及。 密不透风的阴影中，埋伏着巨大危机，而石屋那边的长天他们全然不知。 忙了一天，艾琳魔力耗尽，筋疲力竭。 据她浅薄的认知，米利埃帝王由于中了某种黑暗诅咒难以从精神幻象中逃脱，和植物人没什么分别；而银王不单单也受到黑暗诅咒，肉体上的毁灭更是难以治愈，除非是术业专攻的医生才能应对！ 至于云纵大哥，还没发现什么问题，艾琳只能依据判定他晕迷了，很快就醒。 “这么说来，我们还得进城找人？”奥古斯汀再三思量，当前还是帝王安危要紧，毕竟一国不能没有王。 “找谁？教会的牧师，还是普通的药剂师？”依耶塔毫无主意。 “魔药师！”艾琳吐出一个名称。 “那不是曾被赶尽杀绝的职业者吗？”依耶塔垂头丧气。 “魔药师才是真正的神医！”艾琳再次肯定道。 “我去找魔药师吧！我身为帕斯卡帝国的白银骑士，应当有此责任，哪怕是肝脑涂地！”艾伦懊悔莫及，满腔愤懑积压在胸口。 “不行，你要守护帝王，这才是你的职责！”谚火打断艾伦，冷静地分析情势，“科恩大哥他们出去到现在都还没回来，我进城吧！” “你能飞？还是用跑的？”奥古斯汀不给他装逼的机会。 “别小看我，我很擅长跑步，疾如风就是用来形容我的！”谚火可不吃奥古斯汀那套，顺便拉上长天，“我们一起去怎样？” 长天站在一旁不吭声可怕极了，连个微小的表情都没有。他冷静得快要把自己的存在给抹去，恨不得从这场无法躲开的宿命中逃脱。 当他简单说出自己是木头人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也许有心里准备，反倒看得开。长天背靠着墙壁，呼出一口气：“我留在这里，不想给你们添麻烦！” 谚火知道他有心事，就是想不到事态会这么严重，这对一向依靠蛮力来证明自己的他而言，无异于灭顶之灾。 “这条路被堵死了，说不定还有另外一条路！” “那是什么？”长天看向谚火背后。 谚火感觉脖颈很凉，一回头差点撞上某个怪物的脸。 奥古斯汀见状，立即将他往后拉，大费口舌才讲明遇见石翼魔的来源去脉。只是奥古斯汀没想到，这家伙还在跟着自己。 石翼魔好久没见到这么多人，显得很兴奋，振翅说道：“吉格斯就是魔药师！” 依耶塔看到了希望，冲到石翼魔面前，抓住他那粗糙的手掌询问：“快告诉我，吉格斯在哪？我要救我的父王……” “吉格斯……” 石翼魔还没开口说话，从远处窜出一个人影，遍地鳞伤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糟乱的发际下那张数字的脸，是夏佐准将！ “后面……有追兵！” 说完，他就失去意识。 奥古斯汀这才将魔力和布置在米修斯小镇周边的空间结界进行感官连接，瞬息脸色大变地数道：“一个，两个，三个……有七个敌人！” “这邪恶的魔力！”谚火紧迫感都被逼出来了，那绝对是可怕的对手。 “阿尔法隐将呢？”艾伦当即想起最可靠的人偏偏这时候不在，眉宇深深地打起一个麻花结，“他们会是凯撒的爪牙吗？如果我们行迹败露，就前功弃尽了。” “不！他们不是凯撒的爪牙！”奥古斯汀忽然发现自己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脸色异常铁青，半响才作补充。 “我去和他们交涉，实在不行就打吧！” “你先把话说清楚啊！”谚火摸不着头脑，拦下奥古斯汀。 “你是不是忘了，你们还有一个同盟？”奥古斯汀话间一度把自己窒息得很难受，他太清楚那个人要是出动这些杀人兵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情势相当恶劣。 经过奥古斯汀这么提醒，长天醍醐灌顶地做了让人匪夷所思的动作，其目标赫然是茫然不知的谚火，此举差点让其余四人惊掉眼珠子。 长天一把捏住谚火的脖子，眼中带着刀剑寒光地说道：“要不是你跟着陌生人到处乱走，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你说，你到底想怎样？我现在很怀疑你的动机，为何要自作主张跑去和黎川公爵交涉？” 动作侵略性虽然很强，但只有谚火清楚他并没有用寸劲，只是做样子而已。 同时，他那灵敏的鼻子已经嗅到野兽气味，哪怕对方擅长掩盖自己身上的特殊气味，也逃不过龙的鼻子，毕竟一个龙骑士的身体机能不同于普通人。 可以说，龙骑士非一般人，魔力特质相当一杯浑浊的水，沉重且暴戾，承载魔力的躯体自然也异于常人。他们拥有着无限接近龙的潜力，能习得龙的魔法，这便是后世流传的新时代魔法，龙骑魔法。 龙的感官特别灵敏，而习得龙骑魔法的谚火也得到相应的提升。 就在长天伸手捏住他脖子那一刻，鼻尖传来浓重血斑金属气味，其中混合着青草花木液浆芬芳；而耳际隐约捕捉到那一丝轻如细雨落地的动静，以很快的频率正在周边建筑物中像织布梭子到处躁动，甚至比动若脱兔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确定奥古斯汀口中的杀人兵器是何方神圣。 只是他很纳闷，长天听力并不好为何会知晓敌人是那些极为难缠的东西？ 由不得谚火继续揣测，喉咙里那一团炙热火焰喷井临近饱满值，再没有动作就会被这股可怕的力量焚身而亡。 也许是感觉到时机恰好，长天放开锁住谚火脖子的手，竖眉示意他赶快先发制人，再晚就来不及了。他无数次领教过这群东西的厉害，别说杀人不眨眼，屠龙都未曾胆怯过一分。 然而体型和力量差距悬殊，它们连龙鳞都破坏不了，可这并不能阻挡小小的身体遇神杀神、遇龙杀龙的野性。它们大都生活在茂密的深山野林中，龙之谷周边密林便是其栖息地之一，人们给它们起了个名字叫做迅捷蜥。 正如其名，它们的行动有如脱弦之箭，快到令人发指。 因此，长天不得不刺激谚火酝酿起龙之火焰，故意搞出这么一跳戏吸引住它们，为此争分夺秒取得先发制人的机会。 不然，夏佐那浑身伤痕的下场将会印证在他们每个人身上。 谚火胸膛中起伏的热气烫红他的身体，使他器官机能迅速大幅度提升，以致于胸口到脖颈逸散出深红焰色。他小心翼翼地将压缩于体内的能量点在口腔里再度用魔力进行更深层次的聚裂，达到一定程度后才对着天空射出龙魄球。 桔色球体包裹着熊熊燃烧烈火升向正午高空，完全不逊色于苍穹之上的太阳……只听嘭的一声爆裂响声，龙魄球化为千千万万个火焰陨石沿着空气乱流对准方圆千米轰击开，进行无差别式的攻击。 噼里啪啦的声响从四面八方传来，烟幕以潮水之势团团包围住他们。 龙魄火焰砸在米修斯小镇砖石上，连一丝裂纹都打击不出，由此见得这座古老遗址远远比想象中还要坚固，不知其还隐藏着怎样惊为天人的秘密。 谚火很不爽地揪起长天上衣，鼻子还冒着火焰烟气地怒斥：“你一定要用这种手段来让我使出龙魄球么？” “谁让你这么半吊子，正常发挥根本弄不出成形的龙魄球！”长天目光游离在米修斯小镇街道四周，他不会因为谚火的胡搅蛮缠就对此时境遇放下戒心，唯有眼观八方，静观其变，才能以静制动。 “嘿你这家伙……”谚火来脾气了。 “你这招貌似没用吧？攻击范围的确很大，但它们又不是死物，怎会站着不动被坠落的火焰给打中？”奥古斯汀正说着，一个方正的玻璃罩子就地展开了。 “不，爆裂的龙魄球对它们效果超群，哪怕速度再快，也没办法预料龙魄火焰轰击的方位点。”长天还算是有些自信。 “就是，也不看看是谁的绝招！”谚火沾沾自喜。 “我看未必！”奥古斯汀懒得打他的脸，因为四通八达的街道有不明影子在乱窜，这是最好证明。 “怎么会？”长天隐约不安，呼吸紊乱。 “艾伦，你保护好两位公主，我去应付它们！”谚火一马当先地站出来。 “你无须去应付！让我来，我认识它们，说不定能交涉。”奥古斯汀想着能尽量不动手就不动手，双方恶战最终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尤其是在这样特殊局面中，就更不应该轻举妄动。 三思而后行，是奥古斯汀此刻秉承的想法。 就这么简单的玻璃罩子，在阳光反射下溢出七彩光华，阻住了迅捷蜥的脚步。趁着这间隙，奥古斯汀走上前面色肃穆地发话：“莫斯古首领，我们能否谈谈？难道我们不是一条战线的么！” 可那些身影如闪电的敌人没有停止快速移动，试图寻找玻璃罩子没有反光的地方进行袭击。 奥古斯汀利用光线反射分散迅捷蜥的视线，让它们眼花缭乱。 但这只是权宜之计，起不到多大作用。 一道黑色疾风闪电从玻璃罩子冲出，以眨眼间盘旋在迅捷蜥上方，不断地利用健硕的拳头对准它们的要害打击…… “啊啊啊~~~” “大哥，我的手好疼，都流血了！” 第五十四章 反转 小石翼魔本想为奥古斯汀做点事，不知迅捷蜥坚硬如铁的皮肤表都是倒挂尖刺，傻乎乎地冲上去用拳头打他们，反受其害。由此至终，没有一个人真正看清迅捷蜥的身形，人的肉眼只能捕捉到它们移动的残影。 奥古斯汀忽然觉得石翼魔有些可爱，至少本性还不坏，微笑地用嘴对着他拳头呼气道：“你就不要乱出头了，都交给我吧！” 石翼魔连连点头，因疼痛扭曲的脸舒展许多。 迅捷蜥放缓进攻力度，残影渐渐清晰，它们很讶异石翼魔竟然能够跟得上自己的速度，便有些顾忌起来，另做打算。 “奥古斯汀，你为何没有按照黎川公爵的计划行事？” 冷冰冰的声音以强大的能量穿透玻璃罩子，混合反响直达每个人的耳膜。无论是咬字发声，还是说话语气，像极外国人初学中文的口吻，始终摆脱不了野兽天性里面那种嘶嚎沙哑的气息。 奥古斯汀脊背一凉，心想杀人兵器如何得知黎川公爵的隐秘计划，这不对劲啊！他眉眼一横，淡淡一笑地回应：“你是指什么事？黎川公爵的确派我和六王子在一起参加王储试炼，这计划好像被凯撒破坏了。” 莫斯古躲在建筑物的阴影里狂笑不已，用带有胁迫性的语气说：“你这个叛徒，居心叵测，果然不出黎川公爵所料，今日就此了结你们……” 非人生物，尤其是智商进化达不到人类那种程度的迅捷蜥，它们说起话来怪里怪气，虽不比鹦鹉学舌好多少，但语气意味不明，乍一听有威胁的意思，但也有强迫性的僵硬感，估计它们话对话都是一窍不通。 深秋烈日斜照，宛如裹着糖衣的橙果糖。 静悄悄的米修斯小镇有些异样，空气开始产生无数个小漩涡，相互摩擦，相互抵消，如此往返，地面尘埃久久无法归于平静。 同样无法平静的人还有奥古斯汀，他脸色骤变，杀气腾腾，那架势静中有动，显然是因为莫斯古激怒他的缘故。 “小小迅捷蜥，竟然放此狂言，你真当我是软柿子？”奥古斯汀冷笑道。 “一个蹩脚的空间法师自称银袍，也不知是从哪个旮旯角落跑出来的小喽啰，你那三脚猫功夫糊弄得了黎川公爵，对我却是无用之举！”莫斯古发出瘆人的耻笑声，丝毫没把奥古斯汀放在眼中。 “呵？一个冷血动物也能学人说人话，还懂得抓把柄反击？你不觉得有点可笑吗？”奥古斯汀轻蔑地看他一眼，狠狠地唾弃。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莫斯古下达灭杀命令，一瞬间就让手下使出全力瓦解玻璃罩子，轻而易举就攻入他们的近身范围。 不过快速几步疾闪，便可化作刀光剑影斩向他们。 情势之紧张，不逊于千钧一发。 艾伦作为一名骑士，自然就势拔剑和他们来回交锋，好在依耶塔公主于背后稍作支援，才没有处于被动劣势，但能够防守的空间很有限，再加上还要顾及身后两名弱势人员，艾琳公主和夏佐准将。 在这样命悬一线的情况下，艾琳还要用她仅存魔力为这个素不相识的夏佐处理身上那已血迹凝固的伤口。 谚火燃烧着两团烈焰于拳头上，站在长天面前替他抵挡迅捷蜥的进攻，交锋正白热化。 “没想到我会有被人当成受伤小猫保护的时候，谁需要你自作主张跑过来？我没有那么弱！”长天左手捏着右手硬邦邦的手臂，心里暗暗不爽。 “来，给你机会表现！”谚火闪到他身后，推了他一下，一脸奸笑挑衅，“我不介意被你当成受伤的小狗，赶快保护我！” “你个混蛋！”长天咋舌，稳住并不好使的身体。 “看你前面，敌人攻过来了！小心被抓成大花猫喔！”谚火调侃归调侃，手中和脚底下的火焰团没有因此熄灭，反而愈加激烈，燃烧着空气发出啪啦啦的声响。 一向赤手空拳战斗的他自然本能地握起寸拳，右脚微鞠下调身体重心，将支撑点全部集中到左脚上，随后一鼓作气抬起臂膀往背后冲刺一小段距离，利用肌肉瞬发反力推出拳头…… 眼看就快打在袭击残影上，一圈火焰环从地层下宛如冲天水龙卷阻隔在两者之间，燃烧不灭。 “真是倔脾气！一点也不知道妥帖……” “都变成这个鬼样子，还想着逞强出头，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依靠人啊？” 谚火边抱怨边尝试着从背后腋窝下抱起他，果然是轻飘飘的木头体重，这样一个稻草身体能有什么战斗力简直是开玩笑，这让他忍不住在内心吐槽一句。 就该让你吃一次苦头，多长点记忆！ 埋怨过后，谚火倒也不会真的束手旁观，黑得墨亮的头发泛着火焰色光泽，徒然给他增添一份潇洒帅气。 长天收起拳头，迅速摊开手掌朝着从腋窝下面伸过来的贼手拍打一下，皱眉道：“你没事抱起我干嘛？耍我很好玩？” “你看，打人都是软绵绵的，还不承认！”谚火收起心，继续应付迅捷蜥。 “真是委屈你十年了！都没给过一次机会让你保护我，终于可以挖苦我，是不是开心到爆炸？”长天一针见血地看破谚火心中的小九九，原来他真的介怀自己过去为了保护还是小火焰的他进行很多不死不休的战斗。 讲到这时，谚火动作忽然卡了一下，身体一阵激震过后才从中反应，缄默地应对着进击的残影。 “你们在聊什么？”那边的奥古斯汀一个人站着也闷得慌，因为没有迅捷蜥攻击他。 除去莫斯古首领，其余六个迅捷蜥五五分兵对艾伦和谚火进行轮番疯狂攻击。可近在迟尺，那些迅捷蜥为什么没有进攻奥古斯汀？这点令建筑物阴影下的莫斯古惊悚不已。 “你们……看不到奥古斯汀吗？” 啪啪！啪啪啪！ 噌噌蹭！蹭咣蹭咣！ 奥古斯汀为了赞赏莫斯古还能分析出来的动物小脑袋，弄出各种声音来刺激在他周围快步流星的迅捷蜥，得到的结果不言而明。 “消失吧！让你们猖狂一下算是给足面子！” 在奥古斯汀银白魔力溢出体表时，那些进入到玻璃罩子领域的迅捷蜥被制成扁平标本禁锢在一面长方形玻璃片中，面色恐惧如恶鬼。 以平面中心轴为旋转线缓慢在空中漂移的玻璃镜片下一刻，纷纷化为碎片掉落。 不留一丝血迹，碎片化为齑粉消融空气里，一切如常。 莫斯古脸色大变地指着他，颤抖着声音：“你到底干了些什么？” 奥古斯汀再次冷笑道：“你不是说今日就此了结我们吗？这句话将会被你们即将破坏掉的规则空间给当做绝对命令，而你们疯狂进击我们所造成的所有伤害便是你加速你们走向灭亡的利器！” “你给我等着！背叛黎川公爵的人不会有好下场……”莫斯古正想逃走，却被奥古斯汀打断话。 “你回去告诉黎川公爵，要想知道地下龙骨坟墓的真相，就必须和我等合作，否则方才那瞬间就是你们再次要面临的下场！”奥古斯汀就像变了一个人，严声厉色，面目凶悍，那种无形震慑感令盘旋顶空的石翼魔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莫斯古或许没有搞明白那个被打碎的玻璃罩子到底是什么机关，无论如何他都得回去和黎川公爵禀报，故而仓皇而逃。 那只小石翼魔是何时冲上天空远离战地的？恐怕只有狡猾的奥古斯汀知道。 毕竟能让石翼魔听话的也只有他。 见此，奥古斯汀还不得不面对气喘吁吁冲上来质问的俩人摆出好脸，因为他算计迅捷蜥把那俩人也一并纳入其中当成一枚棋子。 “你这家伙是不是皮痒？有这等厉害手段为何不早点试出来？”艾伦累成狗地咆哮道。 “我真的很想捏爆你的脑袋……”谚火双瞳冒着熊熊怒气火光，双手攥着咔咔作响。 “诸位不要这样……这不是解决了吗？有什么关系呢对不对！”奥古斯汀一脸苦笑，举着双手防止他们进入自己四十五厘米的范围内。 “我要解释！！”艾伦不能容忍，压着火气憋出这几个字。 “我需要你们承受迅捷蜥进攻的伤害啊！不然怎么利用这些伤害一瞬间毁灭他们？这是反转欺骗空间，利用敌人莫斯古来定下空间规则后就必须得这么做……”奥古斯汀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每次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谚火都想抡起狼牙棒打肿他的脸，那一定非常解气。不过看在他功不可没的份上，谚火克制住了，方才那招着实也吓他一跳，如此干净利落的手段多少让人有些心悸。 “放屁！如果再有下次，你……就等着变成一头猪！”谚火愤懑地瞪他一眼，还不忘给他身后默默扇动翅膀的石翼魔来个警告，“还有你这个小家伙！” “别怕，大哥会保护你！”奥古斯汀笑眯眯地摸摸石翼魔下身那发着银灰微光的钻石状岩质体。 “嗯嗯！”石翼魔特别享受，脸颊微微泛红。 “今晚的饭就交给你了，做不好就别想睡觉！”艾伦为自己的机智点个赞。 “我们不去找吉格斯了吗？那个研究爆炸药剂的魔药师……我想两位公主一定迫不及待！”奥古斯汀无视掉艾伦，适时制造出一个转折点，成功引起公主的注意力。 “我们即刻就去！”依耶塔跟上心领会神飞在前头的石翼魔，总算有点希望，紧锁的眉头稍微松开一点。 “艾伦大哥，麻烦你照看！”艾琳驱散脸上沉淀的疲倦，打起点精神。 “不是……我……”艾伦哭笑不得，恨死奥古斯汀。 第五十五章 牧林 好不容易解决一桩棘手敌袭遭遇，气氛瞬间急速下降。 奥古斯汀有些郁闷，实在想不通黎川公爵的阴谋诡计，满心的烦躁让他选择无视艾伦的牢骚。 当前最严峻的情势莫过于帝王们的病情，在没有找到魔药师之前，一切还不好说，然而没人能预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且不论帝国命运如何，他们对当下心存迷惘，何从何去都难以做出抉择，毕竟他们年轻气盛，对局势的掌控往往有欠火候。 这时候，需要一个主心骨来引领他们，为他们指明一条明路。 可天不遂人愿，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找不着北，分兵三路走一步算一步。科恩大哥他们四个人进城还没回来，暂时还不知道城中情况如何；艾伦被迫留在石屋那里驻守阵地，闷闷不乐。 本来长天也不想跟着去，硬是被谚火挽起臂膀拖着走了，气得艾伦脑门上一排黑线。 大约午时三刻，云纵从昏迷状态苏醒过来，这给烦闷无聊的艾伦一丝安慰，还不至于太绝望。米修斯小镇空无一人，死寂得让人有些窒息，这些放大在艾伦眼中仿佛午夜梦回惊醒的感觉，即使是在白天也掩盖不住空虚。 夏佐准将情况不太乐观，可艾伦也没办法啊，尽其微薄之力将他背进屋中找个平敞的地方安置好他之后，再看看熟睡的两位帝王，在屋里干着急。 祈祷公主他们能够顺利找到吉格斯，是艾伦最大的愿望。 从米修斯小镇向东行走，必经一片荆棘密布之路，过了这条路便是两个小队在错位试炼出现的区域，牧林。那时是夜色正浓，此刻是日悬高空，俨然是不同的光景。 谚火全身毛孔就地竖起，感觉空气中每一个分子都在释放着强烈的信号。 风到底从哪来的？ 阳光固然可以冲破浓密的树冠化为细细光线倾泻而下，但流动在树干枝丫间的那股气流来源诡异。 树叶未动，周围看似静悄悄却难以平静。 昆虫在这片葱葱牧林绝迹了。 鸟类也未在此安家落巢，就连走兽的足迹也没有。 地面遍是之前奥古斯汀他们踩出的脚印，其余地方都是枯叶铺地，原始得不能再原始。 石翼魔本可以从这片牧林上空掠过，可它为了能跟着奥古斯汀，硬是稍微收起宽大的翅膀穿梭在里面，滴溜溜的眼睛一直警戒着树干上下，有些害怕。 奥古斯汀瞧出猫腻，开口问道：“怎么了？” “大哥……我们还是赶紧从这里走出去！”石翼魔压低声音回应他，生怕惊醒什么。 “我们走了多久？”长天打破僵持，满脸忧愁。 “估摸也有五六里路，这边地形没想到这般复杂！六哥，你那身体还能支持得了吗？”依耶塔顺着她那两个马尾上下打理，缓解压力。 “喔！我没事，就是太舒服……”长天如是说。 “奇怪！我开始在你身上感觉到许些魔力，到底怎么回事？”奥古斯汀不可置信地对着长天摸来摸去，一头雾水。 “小石！你……看着周围的树木干什么？不好好飞会被树枝缠住翅膀的。”还是略微疲倦的艾琳公主关怀一下不安的石翼魔。 “小石！？你是在叫我吗？漂亮姐姐！”石翼魔受宠若惊地张着嘴巴盯着艾琳，如果艾伦此刻在这里，这只魔灵就惨了。 “嗯！”艾琳微笑。 “漂亮姐姐你笑起来真好看！”石翼魔色眯眯地赞美道。 “那我呢？”依耶塔凑过去。 “美丽姐姐也好看！”石翼魔用它那蹩脚的词汇勉强应付着，不过这句话的确发自肺腑，并无恭维之意。 “那我好看还是艾琳姐姐好看？”依耶塔觉得它很可爱，调戏道。 “都好看！”石翼魔单纯地回答。 “依耶塔，你就不要戏弄小石！它还是个孩子。”艾琳见怪不怪，她知道依耶塔总喜欢问人家稀奇古怪的问题来刁难别人。 “好好！”依耶塔表示投降。 “小石，你说的那个吉格斯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艾琳还是比较关心这个，这一趟不能白走一遭，人命关天的事情要打醒百分之两百的精神。 石翼魔摸着脑袋想了一会，断断续续地说：“吉格斯……他是个好人……是个好朋友！不过……他常常让我喝一些苦得不得了的药剂，然后我就原地爆炸了！” 奥古斯汀忍俊不禁地脑补道：“原地爆炸！？” 长天也觉得很新鲜，喃喃自语：“这个吉格斯听起来好危险的样子！” 看在石翼魔很委屈的份上，大家收起臆想的表情，为了照顾到它的情绪故意岔开话题，问一些相对比较缓和的问题。 比如还有多久才到达目的地…… 叮咚！空穴来音就像危险信号，让石翼魔一下子绷紧神经，惴惴不安地左右环视几遍，确认周围没有异常才减少扇动翅膀的频率。 “小石，别怕！我们会保护你的。”艾琳化为知心姐姐给石翼魔打气，想加快脚程，可实际上不用她明说，眼前这个庞然大物已经在加速。 “我们得小心穿过去！”石翼魔悄悄说道。 “为什么？有什么好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谚火一激昂就在手中燃出一团火焰。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石翼魔大惊失色地冲上去，使出连环巴掌对着谚火手中的火焰噼里啪啦打灭，这一举动吊足所有人的危机感。 谚火那小拳头哪经得起石翼魔脸盘大的手掌这样拍打，瞬间红肿成猪手。 “你个混蛋……” “闭嘴！”这次阻止他的不是石翼魔，而是黑着脸的长天。 “嗯嗯……呐！”谚火被吓到。 “怎么了？六哥……你的表情好可怕！”依耶塔后撤步。 “发现什么？”艾琳想不出能有什么让石翼魔和长天这般毛骨悚然，手心开始冒汗。 “我们的确该加速前行！”奥古斯汀猛然想起来。 可是，地面这时候蠕动了。 风静欲止，完全不同之前树欲静而风不止。 树叶开始刷刷扇动…… 地皮底下有什么在蠢蠢欲动，呼之欲出的感觉。 石翼魔颤抖着大喊快跑，它已经顾不上小心翼翼，像个过街老鼠一样惊慌失措，就算脑门子撞出好多肿包也顽强逃命！ 何方神圣如此厉害，能让一个厉害的魔灵畏惧不已。 长天边跑边回头，看到不得了的东西正从地面钻出来，像蚯蚓松土引起大地震动。 深绿色的气息在林间诡异气流带动下，淹没整个地表半米以上的空间，让人有种身处毒气圈的感觉。可不同的是，颜色怪异并非毒气。 它清新凉爽，透过汗孔渗入皮肤中洗净他们的疲劳。 第五十六章 树人 牧林，开始展现出它真实的一面。 原先那一片寂静天地，树根盘踞在地表蜿蜒缠绕出沧桑古老的韵味，空气中弥漫着青苔气息，一切仿佛被固化在时间缝隙中。 这里除了高大古老的未知树种无声无息生长在这片荒郊土地，再也看不见其他生物，而这些罕见树木年龄大都有上百年，粗糙表皮印刻着岁月斑驳的痕迹，又或者是沉睡太久，忘记争夺阳光。 随着那股闪动着生命灵气的烟雾从地表袅袅升起，长天感觉到木头身躯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地汲取生命灵气，仿若放在水中的海绵块，以非比寻常的速度获得新生。 “魔力？这种感觉好奇妙……这就是魔力吗？” 长天原本迟钝的身躯因此而软化，关节部分再也没有干涩木头相互碰撞的感觉，轻松多了。 长天开始质疑自己还是个人类吗？为何能感觉到周围有人在窃窃私语…… 不，这应该是属于某种生物特有的心电感应！同时，长天还能感觉到周围沉睡着一股强到令人发指的能量，这让他以为自己出现错觉。 脱胎换骨，原来是这样子……长天感叹道，满脑子都是杂念。 谚火惊呆，上下打量着发生极大变化的长天，结巴地指着他：“你发芽了？还有你这股特别舒服的魔力从哪来的，太奇怪了！你是不是中了什么邪，变得越来越像植物……” 长天冷冷地回道：“你就不能盼着我好点？” 谚火思忖，摇摇头，没有像往常一样顶嘴回去，因为他看着长天一点一点往非人类的方向变化，心里乱糟糟。 奥古斯汀比较在意他身上那股不寻常的自然魔力，这让他心头产生对未知无法预测的担忧，为此，他正在释放某种空间魔法探测牧林全方位，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可惜费劲心思，依旧一无所获。 一个小瓢虫的影子都没有，牧林意外的冷清。 石翼魔忽然发现大地震动停止了，周围除却浓雾什么也没有，忐忑不安。 艾琳因为这个未知雾气缓解之前治疗过程消耗大量魔力所产生的疲劳，体力恢复速度加快不少，只是没有长天那么变态。 依耶塔想起戈尔和她提醒过帕米尔岛有一座会移动的森林，难以置信地张着嘴巴：“这里该不会是牧林？” “牧林？！”石翼魔闻所未闻，用眼神和艾琳交流得出无奈的结果。 “原来它们还在……”奥古斯汀小声咕叽。 他们终于知道这座古怪森林真正的名字。在依耶塔几句简单介绍下，大伙纷纷惊愕牧林是一座会移动的森林，关于树木会移动这点多少有些天方夜谭，从古至今还没有史书明确记载过诸类奇闻怪事。 不过，奥古斯汀和他人不一样，愁眉不展。 石翼魔沮丧地指着远方，说道：“吉格斯不让我接近这片诡异的森林，所以我就很好奇这里会有什么，不小心从森林上方飞过去！” 艾琳暖心地回应：“小石，你先呆在我们后面别轻举妄动！” 石翼魔听话地点点头，移动到后方去。 长天很快就变了个样子，胳膊和小腿分化出好几株新芽，上面还带着几抹新绿。话语间，银白头发中间开始有东西要破土而出，彷如种子渴望新生，向往阳光一般势如破竹。 谚火率先有所反应，耳朵微微抖动地说：“有动静？” 艾琳意外发现自己没办法使出水之魔法，放弃驱散雾气的念头，叹息道：“这走路的声音……好像是一个庞然大物！” 雾笼树林，视线渐渐被剥夺。 沉重的脚步声愈来愈清晰，以骨传导方式提醒他们危险来临。 奥古斯汀脸色大变，大喊：“不要乱跑！聚拢在一起，大家不要散了！我们不能惹怒它们……” 石翼魔挡在公主前头，额头冒汗地发问：“它们是谁？” 长天接收到来自木头身躯强烈的回应信号，就像多年未见的老友那样涌现出另类情感，这是人类所不具有的。迟疑片刻，才从困惑中走出：“牧林除了参天大树……莫非是……” 雾气泛着深绿，呈漩涡状形成一个神秘圈。 圈内新叶枯叶混杂成一团上下翻卷，绘出光线般绚烂的弧线，交织在一起。 近了！巨大的影子……“从这里滚出去，肮脏的人类！” 浑浊的声音带着沉重的金属感，穿破重重雾气，带着最原始的杀气汹涌澎湃，混响回荡在林间：“休想玷污我们最后的净土，从这里滚出去，人类！” 奥古斯汀按耐住心中的波涛，放缓语气回应道：“树人，我们没有恶意！请你消消气。” 见树人没有回应，他接着补充：“我们即刻就离开，不会打扰你们沉睡！” 长天第一次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很不一般，到底隐藏着多少他不知道的事情，简直无法想象。可以肯定，奥古斯汀远比他想象中更神秘莫测，尤其是在特殊情况下，表现总能出乎意料。 谚火伸长脖子都看不见浓雾中的身影，不敢肯定：“树人？那是树人？” 石翼魔估摸着对方个头大概近十米高，假设每棵树都是行走活体，那还得了，恐怕连帝国大军都难以与它们对抗。 艾琳公主双手紧握按住心口，目不转睛地聚焦在那个神秘身影，默默祈祷不要再出乱子。 依耶塔抬起左脚尖对着地面蹭几下，稍微将魔导靴子开关放开一点，粉红魔力像樱花盛开般点缀在黑长靴两侧。她神色凝重，心中想着不行就干。 石翼魔由于畏惧这股来自远古的力量，嗖的一声飞上森林上方盘旋。 浓密的牧林林海比毛毯还厚实，从上面根本看不见林间深处有什么东西，急得石翼魔又怕又慌，因为他单纯认为是自己把人带过来，出了事很愧疚。 树人控制着周围的树枝疯狂生长，将四面八方能闯出去的路给封死。 紧接着，粉碎性的声音从地层下传来。 啪呲……因长年青苔沉积坚硬的地壳猛地爆裂开，其中无数犹如触手扭动的硬化树藤以尖枪之势袭击他们，攻击力效果超群。 奥古斯汀施展的瞬发魔法太过脆弱，一下子分崩离析，他只好靠闪躲避开硬化树藤。 至于其他人，还好情况不是那么糟糕，顶多就是划破点皮。 对付植物用火，是最见成效的。 谚火也知道这点，不用明示就喷出龙骑火焰，对着这些无休无止冒出来的树藤进行烧毁。 “怎么可能？树藤不怕火……” “没用的，在复仇漩涡里大部分伤害都会被抵消掉，不要白费力气对付这些硬化树藤！”奥古斯汀看不下去，阻止了不懂得节制魔力的邋遢黑发小子谚火。 “你怎么那么了解他们？”长天头顶长出一棵小树苗，拔也拔不掉，难受得慌。 “额……我见多识广啊！不要在意这些小细节，听我说，树人很讨厌人类，我们尽量不惹毛它们！”奥古斯汀说完，瞪了一眼毛躁的家伙。 “不要再放射火焰了，谚火！” 看样子只有一个树人苏醒，不过被人吵醒的怨念相当恐怖，若是以硬碰硬，搞不好会陷入更糟糕的境地。 也许长天在树人看来太过显眼，那些从地底下源源不断生长出来的硬化树藤忽然对准他进击，可就在谚火他们以为来不及伸出援手时，树藤在进入长天一米领域内渐渐枯萎而亡。 树人见此，当即从浓雾挥出强壮的类手树枝攻击长天。 呼~~~被割裂的风声戛然而止。 那根横在空气中的树枝在长天面前停住了，差点就碰到他的鼻尖，将他整个人拍打出去。 但不知为何，不动了。 长天深吸一口气，后撤三步。鼻息内那股古木香好像在哪里闻到过，怎么也想不起。 好险！这攻击速度比闪电还敏捷…… 呼~~~车轮粗的树枝缩回浓雾中。 下一秒，没有什么动静。 就在长天再次试图拔掉头顶那棵树冠繁茂的小树时，树人发出疑问：“你是人类？还是同类……” 第五十七章 谈判 牧林浓雾青中泛绿，渐渐显现出高大威猛的影子。 长天头重脚轻地站在那，面色僵硬是因为木头身体无法展露表情，他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就直截了当回应它。 “我是人类，不过是被一个糟老头变成这个样子！希望你能停止攻击，我们不是故意冒犯你们的领域。” “人类？区区人类如何能找到已经灭绝的远古原木活体，你等不要编故事欺骗我。你根本没办法控制那副身体，我怀疑你有砍伐偷盗的嫌疑！” 树人震怒无比，特别是咬字到砍伐偷盗时，加强了语气重音，似是对人类大量砍伐森林的罪行深恶痛绝。 复仇漩涡随着树人感情强烈浓度变化，其中叶子风暴乱动着未知因子波涛汹涌，直刺每个人的毛孔，丝丝入扣地将这种原始恐惧植入到他们体内。 然而长天身体构造特殊，无惧树人的威吓。他表明你信不信在于你。 就是这句不痛不痒的话激怒树人，让他从浓雾中现身。 一棵古树的形象苍老憔悴，估略躯干高十米，直径四舍五入得两米，树冠零稀分布于顶端，眼睛位于树干三分之二的部分，有根脚和树枝缠绕成麻绳的手。 两方对峙，就像巨人和矮人的区别，那种体型差距悬殊巨大，视觉冲突也因此变得超有冲击力。 一触即发，就要看哪方先按下那个钮。 谚火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用龙火对付树人，却被奥古斯汀及时将其给熄灭在摇篮中；依耶塔站在艾琳身旁，提心吊胆。 石翼魔停止盘旋，找了个隐蔽的树枝落脚观察下面的情况。 复仇漩涡当中的树木枝丫疯狂生长，以螺旋的形式将他们重重包围在其中，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彻底呈现出瓮中之鳖的格局。 难道必须要杀出重围才能全身而退吗？ 黄昏垂暮，长天感觉到林间原本阴暗的视线更加浓重后，这才下定决定从随身空间取出那把无名之剑，毫无疑问是通过谚火打开随身携带空间取出来的。 那把剑还未完成作为兵器该有的千锤百炼，它有魂但无名，剑气涣散不成形，利刃锋芒毕露却少了特有色泽。 只是铸剑材料极其罕有，不同凡间俗物，乃是利用魔王的魂之兵器，矛与盾打造的。锋芒如冰的剑刃可是货真价实的钻石，除去刃的剑身才是由金属材料锻造，两种材质结合得天衣无缝，让人难以分辨出钻石和金属。 长天没法使用拳头战斗时才想起要使用兵器，他不过轻微左右一挥，几道黑色气息化为冲击波割断生长的树枝。 树人见此，怒气消一半，因为困惑夺走它一部分情感控制。它在想：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这力量明显就不是人类该有的黑暗…… “你不要耍小性子！” “不要乱来，好好解决目前的困境！” 长天举起他的剑于眼前，怒眉竖目的样子让石翼魔大跌眼镜，如果不是抽风那就是发神经。 “六哥，你在干嘛？”依耶塔担忧地问道。 “他在和剑里面的说话，不要干扰他……”谚火知情，做出噤声动作让他们暂时不要追根刨底，等有空自然会和他们解释清楚。 一来一回，一人一剑，无视树人在那吵架。 最后吵翻了，一团黑灰色气体从剑身溢出，试图逃离禁锢他的某种神圣之物。 树人惊愕，这才看清原来剑里面封印着一位阶职，顾忌也因此增添不少，它可不想黑暗侵蚀牧林破坏了原始气息。 它还没开口，锡蒙利倒是发毛了：“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赶紧将我从剑里放出来，本王一世英名尽毁你手中，你还想本王臣服你手下，想都别想……” 长天懒得和他抬杠，嫌弃地摆手：“行啊！你自己有本事快点从我眼前消失！” 锡蒙利本来被放置在黑乎乎的随身空间里闷了一肚子气，没想到又被气得魂魄不宁。他怒气冲冲撞在长天脸上，龇牙咧嘴大喊：“你别张狂，这个弱爆了的废材会成什么气候！” “给我闭嘴，混球！” “下等人类，最好别死了，不然本王将再度雄霸天下……” 锡蒙利还没说完，就被长天硬是揪住黑色气团往剑里面塞回去，那简单粗暴的程度还真是他一贯作风。两个倔脾气的家伙怼在一起，比火星撞地球还麻烦。 那一瞬间，树人看得心潮澎湃，已然将愤怒抛之脑后，过后还意犹未尽。 长天将剑归鞘，胸有成竹地向前走几步，拉进和树人的距离。在得到确切的肯定后，他用不容置疑的语气打开话匣子：“现在，让我们来谈判吧！” “哈？谈判……长天是不是吃错药！”谚火对自己下狠手，那麻辣辣的痛觉肯定他没有做梦。 艾琳看着前后反差变化无常的长天，嘴角微微勾勒出一道好看的弯月形状，脸颊不知是复仇漩涡的影响还是怎么，略微红晕显现。 依耶塔和谚火皱着眉半知不解，真怕事态往事态的方向恶化，但事实证明他们错了。 树人冷笑一声，意外性地提出：“什么谈判？” 啊……五人表情皆如此，错愕不已。 奥古斯汀怎么也想不通树人在顾忌什么，按理说愤怒状态下应该难以制止才对，可锡蒙利出现后，情况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莫非是…… 下一秒，长天握着剑鞘三分之二的地方，用手指着他头上那棵花苞满枝头的小树说道：“放我们走，这棵树归你了！” 树人减弱复仇漩涡的力量，淡淡指出：“你何以觉得我会答应你的谈判？” “时不可失，你确定还要费唇枪舌战？” 眼看长天转身就走，树人当即伸出树枝状的手应许他的谈判，小心翼翼地利用某种远古魔法对着他头上那棵小树释放能量。 深绿光线罩在长天头上，像是戴着一顶绿颜色的万圣节搞怪帽子，颇为滑稽。 这过程并不长，很快小树连根拔起，从长天头颅中，触目惊心地离开他的身体，好在不是血肉之躯，否则这画面还真难以让人接受。 随后，树人捧着珍宝消失在牧林里。 它，放行了他们。 离开牧林后，视线就变得宽广，岩草地的路不算崎岖难走，只是天色渐晚，夜路难行。 石翼魔振奋中存着担忧，焦虑犹如感冒病毒缠上它，因为它差不多看到吉格斯的风塔就在前方。 趁这时候，谚火旁击侧敲地问：“嗯！没想到你出其不意化解了危机，会不会是瞎猫碰见死老鼠，倒也是不错的发展！” 长天还保持着他缄默高冷的形象，憋久了也难受，淡淡地说：“你们是死老鼠，可树人不一定是瞎猫……” 还没说完，噗通一声长天整个人应着夜幕降临一头栽在地上，吓得众人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奥古斯汀把他扶起才发现原来只是睡着了，顿时满头黑线。 “这是什么怪毛病！”依耶塔打从加入这小队，吃的惊都足以打饱嗝。 第五十八章 激怒 谚火背着长天还蛮吃力，他忽然记起长天说过入夜自己就会睡着之类的话，起初还以为是找借口，却没想真的应验。 你可能没法想象，一具木头身体比血肉之躯更重，感觉不到任何体温，几乎和周围环境温度一致，这才是最让人匪夷所思的地方。但是，乌迩给长天这具身体堪称奇妙。 体表皮肤质感和人类无异，譬如刚刚长天的手臂和小腿发芽长出枝丫也没有将衣服给刺破，而是密不可分地结合在一起。枝丫在头顶那棵小树被拔下后，自动脱落。脱落所造成的衣物口子自带治愈能力，很快恢复原样。 在这种怪现象面前，长天不足为奇，也懒得和他们解释其中原因，因为他不知道。 石翼魔使出十万个为什么的攻势，最后也不了了之。 奥古斯汀无奈耸耸肩，让石翼魔继续带领大家往前走，尽量赶在月亮升起之前，抵达目的地。 当近乎不毛之地的岩草地分布变得诡异时，空气含量急速下降，奇形怪状的岩石在夜幕中黑不溜丢，所有光线都被其给吸收掉。 黑石边缘地区还不算复杂，看起来和人造假山差不多高。石翼魔轻车熟路，带着他们绕了一段路，拨开阻碍视线的黑色屏障后，打开一个新景象。 刀削峭壁上生长着各种夜光蘑菇，五颜六色，点缀着这条仅容一个人通行的小径。 时间一点点流逝，大家伙也由此揪心不少。 小径尽头便是百草谷，里面各种珍稀植物竞相生长，其中还有一些远古时代已灭绝的物种。 有植物的地方一定有生灵的足迹。 期间奥古斯汀他们碰见很多生面孔魔法生物，它们对外来者十分警惕，差点就陷入十面埋伏的局面，好在石翼魔及时解围。 建立在巨型黑石山半山腰的石屋灯火通明，门前稀稀拉拉各种电气蛛搬运着黑色物质进进出出。 石翼魔领着他们进去，没有提前打个招呼。 迎面就是一团黑色圆球，炸得五个人黑头土脸，这杰作毫无疑问是吉格斯弄出来的，他很反感有人就这样走进实验室，当然，魔法生物除外。 艾琳顾不上形象，心情迫切地提出恳求：“吉格斯，能不能请你救皓泽叔叔和我父王？” 屋内正拿着特殊勺子在调制药物的奇葩怪人转过身来，取下戴在头上的防护罩，露出一张面相轮廓棱角分明的脸，看了他们一眼继而挥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拒绝得真干脆，性情和科学怪人不相上下。 石翼魔飞过去，横在内室门前，阻止吉格斯进屋。它手忙脚乱对着吉格斯解释一番，得来的依然还是冷冰冰的拒绝。 局面有些尴尬，让人不知从何化解。 谚火背着不省人事的长天无暇顾及，另外两个男人想冲上去用强硬手段让吉格斯开口，却被艾琳给拦下，就连救父心切的依耶塔也在行列中。 “请告诉我，为何要对我们使用消除疲劳的炸弹！” 女人若是认真起来，语气比男人还要强硬，愣是把石翼魔给吓住，蹭的往墙角慢慢挪去。 吉格斯开嗓，声音低沉得比金属被撕裂还恐怖，他简明扼要地说：“这是提醒你们，少废力气自行离开！” 艾琳冷笑一声，嘲讽道：“我们即刻就离开！我还以为小石大力举荐的魔药师有多厉害，原来不过是一个胆小鬼，只知道躲在这深山野林中专研毫无用处的药物。” “你……”吉格斯被呛得脸色大变，他没预料到小小女子如此厉害。 “你什么你，我想起来了，十三年前被人骂为庸医的恐怕是你吧？治病还把人失手给炸死，之后就再也不见踪迹。” “我还以为是谁，能请你出山算是给足你面子，你真当自己是救世神医？” 艾琳一连串炮弹的嘲讽吓得身后两个大男人扶墙瑟瑟发抖，她的气场太具杀伤力，靠的太近会殃及池鱼。然而艾琳没有理会依耶塔的阻拦，反而更具攻击性。 “现在，给你个机会证明自己。” “此时不出去更待何时？难道你不想让世人承认你的医术？爆炸即是艺术这句话是不是出自你口？” “现在帕斯卡帝国上下面临着颠覆危机，你却躲在这里苟且偷生，我真是瞎了眼才跋山涉水来到这里请求你出面相助。原来你也不过是一介贼鼠之辈……” 吉格斯手撑着木制桌子边缘，因为身体颤抖而不小心弄翻一瓶冒着气泡的绿色药剂。他满头汗水地打断这个口齿伶俐的女孩，声音断续地发出：“够了！够了！我和你们走，但能不能救活人我不能保证……” 石翼魔从来没见过吉格斯这么失态，他见惯了这个药剂怪人的尖薄刻厉，总是被他反复无常的脾气吓得六神无主，想不到他也有脆弱不堪的一面。 艾琳收起气场，向后和奥古斯汀提出一句：“可以发动空间转移魔法了，治疗的时机不能错过！” 奥古斯汀愣住一下，才应声开始准备。 额……看来我还是少惹艾琳比较好！谚火背着长天松动一下筋骨，心里默默给自己定下这条规矩。 “有能让睡觉的人醒过来的药剂吗？”艾琳忽然问道。 “没……没有，睡觉是正常生理需要，这又不是病状，自然没有研究这类一无是处的药剂！”吉格斯耳朵一激灵，想了半天的措辞。 “记得把对付黑暗效果有用的药剂带上，还有治愈伤势的……能带的全部带上！”艾琳好不给面子地指挥道。 说也奇怪，怪人吉格斯对艾琳的态度有些顾忌，动作很麻利就收拾好东西，反倒是对其他人还是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怪里怪气，实在让石翼魔摸不着头脑。 吉格斯见石翼魔开心得两手舞动，冷冷抛了一句：“你就留在这里看家，我还没和你追究擅自跑到外面去的事情！” “不，我也要去！”说完，石翼魔飞到艾琳身后，“艾琳姐姐，我要当你的保镖！” “好！”艾琳应许了。 吉格斯站在那儿，没脾气地继续将药剂放进自己的随身空间内，他可不想再惹上艾琳，或者说他不太擅长应对女人？ 石翼魔为了讨好吉格斯，主动上前给吉格斯搭把手收拾东西。 艾琳目光落在长天脸上好一会，想着：之前让你收拾残局，现在就全部交给我吧！ 谚火还以为艾琳在看他，心里发毛地问：“艾琳姐姐，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你这样看着我……我好害怕！” “谁看你！少臭美了……”艾琳收回目光。 “艾琳姐姐，你刚才简直是酷毙了！杀得他们连屁都不敢放一声。”依耶塔凑上去，揶揄她，“你刚刚是不是在看六哥？” “没有！”艾琳柳眉微动地否决了。 第五十九章 难题 他们一行人准备启程时，发生了一件大暴动事件，起因竟是百草谷的魔法生物得知吉格斯要离开一阵子，纷纷表示抗议，那混乱场面足以证明吉格斯这些年很好照顾了这些魔法生物。 迫于无奈，吉格斯破例让两只魔法生物随行。 大哞哞，行走的黑色奶牛，白斑加身，圆滚滚的白色肚子上有六个乳腺，面孔和蔼可亲，和小孩子有几分相似。它不会说话，属于魔兽系一般系绘灵，能发出哞哞的声音。 芳香棉球，是白色圆形的拟生系杜尔加种绘灵，和蒲公英一样漂浮在半空中，它头部和下侧有一团棉花物质，蓬松部分背面有一个绿色星形梗，类似茎叶连接部分，在身体两边有缺口的卷曲叶子。它眼睛很好看，是宝石红的颜色，和大哞哞一样拥有治愈属性，不过还有木属性加持。 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可以充当治愈护士，帮助吉格斯处理一些相对轻松点的伤势护理，据说效果出人意料的好。 通过奥古斯汀的空间转移魔法，他们很顺利地从百草谷回到最先布置在米修斯小镇的空间标示点，然而这样快捷方便的魔法，几乎耗费了奥古斯汀大量的魔力，令他疲劳感累积。 回到米修斯小镇时，月亮高悬夜空，倾斜的光芒白中泛紫。 吉格斯在艾伦的引领下，进到石屋内开始为帝王诊断病情，之后便听到屋内传来形似鞭炮的爆炸声，动静有些过火，空气到处弥漫着药剂的味道。 依耶塔原地踱步，好几次很想进去看看吉格斯在搞什么鬼，真怕他一失手将银王炸伤。 “艾琳姐姐，你说这人可靠吗？” “他应该能够将我没能治愈的重伤恢复……不过父王和皓泽叔叔脑子里的黑暗诅咒恐怕很难解开，如果能找到光明骑士，说不定就可以破解掉这个魔障！” “光明骑士？那可是世界级别的大人物，仅由圣裁院赐予的封号。” “是，想找到他们的确不容易！假如我们能找到使用神圣属性的光明魔法师，眼下困境就迎刃而解。” “只能这样了！”依耶塔心情很低落。 艾琳颇懂些元素魔法治愈术，这点皮毛应急小伤还绰绰有余，可被黑暗魔法重创的伤口她无能为力，顶多做到止血的程度。她目前期盼着吉格斯做好伤情鉴定，能将父王和皓泽叔叔从危险边缘给拉过来，至于精神方面暂时还束手无策，着手恢复伤势才是第一要紧事。 依耶塔急得坐立不安，没法想象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她面对这错位变化仍难以接受，心中彷徨不安。 海尔丁哥哥，你在哪？她心里的呼唤无处诉说。 这时候脸士科恩回来了，他捂着手臂上血迹斑斑的伤口摇摇晃晃出现在街道阴影处，他身后少了一个人。出去五个人，回来四个人，很不幸云纵小队的劳贝在潜入过程中被巨灵布鲁杀了。 “科恩大哥，你们怎么了？”谚火及时扶住他。 “都怪我！明知劳贝魔力还没恢复还带着他潜进齐尔瓦扎城……没想到我们的行动露陷，被魔物给盯上，劳贝牺牲自己当诱饵才令我们成功逃脱。”科恩捶着胸口，低声哽咽。 雷奥像散了架的木偶，瘫坐在地上低着头。 奥克斯和奥尼亚两兄弟缄默地站在科恩身旁，眼角闪动着泪花，浑身哆嗦。 失去伙伴的痛苦，让他们一蹶不振。 好一会，奥古斯汀和谚火才从他们口中得知目前城中的具体情况：每个平民脖子后面都有一块小魔核，镶嵌在脊髓骨内，仅有一部分裸露在皮肤外，这是受到凯撒黑暗魔法错位重构的影响。 一切脖颈后有魔核的人都失去自我人格，他们忘却信仰，摒弃人性，和蝼蚁一样活着，逆来顺受，简直就像一群不辞劳怨的工蚁。 凯撒是什么时候开始谋划这场变革？如果有人知道，就不会发生今天这个局面，不过由于科恩他们未经筹划的行动败露，也让凯撒知道漏网之鱼的存在。 凯撒的爪牙正腐蚀帕斯卡帝国，无孔不入地渗透到每一寸土地上，掌控人心，逆改历史……与此同时，世界罪恶组织黑教廷也有所行动了。 米修斯小镇，好久没这么热闹。 只是，受伤人员增加，可忙坏大哞哞和芳香棉球。 夏佐准将拄着拐杖背靠着墙壁，和他们聊起为何云纵王子天一黑就呼呼大睡，却没想长天也是这种情况，这让他有些惶恐。 帝国的希望寄托在王子身上，是个人都会这样一念闪过。 忙活一整天，需要补充一些食物。而谚火主动承担起做饭的活，很快就弄好了一大锅蘑菇青菜汤，材料还是从随身空间的储物室找到的，量不多但足够这些人填饱肚子。 粮食短缺，很快成为他们必须要面对的重大难题。 在这空荡荡的米修斯小镇，哪有储备粮食仓的地方，连老鼠都不愿意在这里筑巢繁殖，可见荒废年代难以估量。奥古斯汀想着或许可以到齐尔瓦扎城找黎川公爵求助，当然他不会将这想法和盘托出，免得艾伦他们极力反对。 吉格斯从石屋内走出，擦掉额头上的汗水，看着他们坐在石椅上捧着不知从哪搜集来的碗勺喝汤，肚子不觉咕咕作响。 “吉格斯，这是我留给你的……”石翼魔将一碗汤递给吉格斯，笨手笨脚差点弄撒，可能是被烫的手抖。他学不会人类那套用手指捏着碗口边缘的动作，只能把碗当宝贝似的捧在两手间。 吉格斯接过来，喝之前和他们交代了帝王的情况。 银王和米利埃帝王的伤势有所缓和，成功度过了危险期，但还有待观察。 气氛一度凝固，大家寡言少语坐在夜色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两个睡着和死猪一样的长天和云纵，心里不是滋味。 另一方面，磨炼地狱关卡世界。 云纵正坐在木屋藤椅上借着暖黄的魔法灯光在看帝国法则，还没看几页就流着哈喇子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噌噌噌！拐杖敲打桌面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嗯？天还没亮，让我睡会！” “是不是想我用小皮鞭抽你屁股？赶快起来，到外面绕着大树跑到出汗才能回来继续读书！” “喔喔……老爷爷要吃人啦！” 云纵还没揉眼睛，就感受到一股山洪般可怕的呵斥扑面而来，慌慌张张扶着桌子站起来，转了好几圈才找到门在哪，慢吞吞地迈着碎步冲出去。 乌迩吹胡子瞪眼，真是恨钢不成，一想起长天就更气不打一处。 第六十章 小矮人 雪山之巅，冰冻着一面不大的火山湖。湖底深处咕噜咕噜翻滚着深红岩浆，仿若另外一个镜像世界，其所产生的炙热撼动不了因严寒千锤百炼凝结成的冰，地域之奇妙让人难以想象。 狂风夹杂暴雪粒子肆虐着山巅，夜则无情地夺走可见视线，周遭环境恶劣无比。 娇小身影在自己魔力风衣里安然无恙地绕圈，心急如焚地劝告：“小骗子，小心点不要滑倒！这里可是千米高的山巅，掉下去可就没命了。” 长天光着膀子，露出上身结实黝黑的腹肌，站在寒风中挥舞着木剑，迎着暴风雪进行严酷的考验。他已经被冻得张不开嘴巴，但骨子里那种不服输的倔劲驱使他一再坚持，哪怕身体失去知觉…… 这是乌迩对他的要求，由于他在对峙树人时投机取巧，拔剑后没有使出剑技挑战对手，反而利用木头身体长出的特殊树苗作为手段让树人放行，此举落在乌迩眼中，颇感到震怒。 耍小聪明是没错，但用来掩饰自身不足，那就不行。故此乌迩为了惩罚他，让他在雪山之巅以暴风雪为对手，直到能找到风的破绽切割出断流。 没有指导，也没有提示，难度系数偏大。 万事开头难，难道就甘心这样放弃了吗？长天给出的答案是否定的，在他字典里，早晚都得死，为何不豁出去…… 好冷……感觉灵魂快要升华了！ 风的破绽在哪里？如何能用一把没有利刃的剑开出断流……这死乌迩是不是在玩我？ 长天意识如烛火微弱，身体不听使唤地重复挥砍动作，一刻也不停歇。 帕米风律焦虑地伴在他左右，帮不上什么忙。 原来长天和云纵天黑就得睡觉的契机在于，他们必须回到地狱磨炼关卡完成乌迩给出的磨炼，这是强制性的规定。 米修斯小镇，中心街道。 艾琳坐在篝火旁边，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火焰发呆，她很担心帕洛特兄长和艾薇姐姐的安危，而现在也不能擅自行动去救人。 贴心的艾伦不知从哪摘来一捧鲜花，递在她面前，眉开眼笑地说：“艾琳公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嗯呐！谢谢艾伦哥！” “我才是你的公主耶，也不知道送花给我！” “额额！你不是不喜欢花吗？” “那我现在改变行不行？你别坐过来，这边是女士专座！” 依耶塔夺过艾伦手中的鲜花，闻闻便心旷神怡，芳香总能治愈女人心，让她们变得很温柔。然而倒霉的艾伦碰了一鼻子灰，狼狈地败退。 艾琳拉过依耶塔小声地责怪：“不要这样子！” 依耶塔可不管，她有些嫉妒艾琳的魅力，心里嘀咕为何没人追求我？ 谚火在石屋内进进出出，挑几间摆设完善的石屋作为落脚地，利用火把上的热气对屋内环境洗涤一翻，用他的话来说，这样可以去除腐烂气味。 “科恩大哥，你和雷奥挑选一个石屋休息吧！” “等下奥克斯和奥尼亚回来，艾伦你负责告知他们红枫树后面那间屋子是给他们留的。” “我已经把云纵大哥安置在银王隔壁那间屋子里躺下，他就交给你艾伦照顾，当然也是你的房间。” “至于长天，我把他背到对面那间石屋，把他放在木床上了。那间屋子内部装饰都是木制，我想他不会反对。再者他和云纵大哥全都窝挤在银王和米利埃帝王那儿，照顾起来很不方便……” “艾琳公主！依耶塔公主！帝王屋里的内阁我给收拾出来了，打开窗子可以看见花园，希望你们能满意！” 谚火简直是新世纪好男人，不辞辛劳地张罗衣食住行，还将打扫的任务也包揽下来，忙活了两个小时。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至少将眼前的应急打理好。 科恩满脸疲倦地抬起头，努力露出笑容，缓缓地说道：“谚火！谢谢你！” “不用谢，我们现在是一个战线上的同志，必须学会彼此依靠。要知道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 “谚火说的对！我们不能这样消沉下去。”站在石屋顶眺望的奥古斯汀喊道。 “你在上面搞什么鬼？大半夜有什么好看！”艾伦放开嗓子问道。 “我在联络一个人！你不要干扰我，你这个小骑士，还是好好守护你的公主！” “待会再找你对决……” 谚火苦笑地看着这俩活宝拌嘴，从中得到一些宽慰。这次帕斯卡帝国之行对他来说，是意想不到的经历。 奥古斯汀举着通讯卡噗贝，无暇顾及下面在讨论什么，大概都在闲聊关于怎么应对凯撒的计策。通讯卡噗贝是一种常见的通讯工具，相当于无线电话，原产地亚特兰提斯帝国。 卡噗贝并不是死物，而是真真切切的生命体，只不过它们在待线状态一般缩进壳里睡觉，一旦有人发来通讯就会从壳内钻出来，伸出蜗牛般的触角天线接通信号，然后完整将那头的声音传达出来。 它们没有眼睛，全身细胞类似变形虫，可随意变幻出各种常见生物的形态，比如蜗牛和寄居蟹等。罕见的通讯卡噗贝价格自然不菲，其功能更是高大上到无法想象。 卡噗贝的保养也是非常不容易。为了能让它活着，你需要喂食它一种用特殊植物制成的药丸。 午夜的月光，皎洁如白布随风倾泻。 谚火在讲一些小故事逗他们开心，用这种方式来缓解他们心中的不安。 因为大家都没有进屋睡觉，大概难以入眠，尽管体内荷尔蒙已失调，但充满血丝的眼睛足以说明疲劳感累积到可以产生困意的程度，每个人脸上的气色都不怎么好。 “我们要以此作为基地！”奥古斯汀下来了。 “基地？”艾伦百思不得其解。 “我是说我们以米修斯小镇作为根据地，扩大我们的战斗力，这样才有资本应付凯撒。”奥古斯汀比划地解释。 “战斗力？我们才几个人呐……人数都不够凑成一支军队！”谚火想不出所以然来。 奥古斯汀指着空气，用手指画了一个圆，随即便见空间开出一道深蓝虚空。接下来，一个个小个子从虚空中走出来…… 艾琳吃惊地捂着嘴巴，感叹：“矮人铸造师？” 谚火自觉给矮人们让出位置，用佩服的眼神看向不简单的奥古斯汀，竖起大拇指夸奖：“你是从哪里请来这么厉害的小军队……” 前前后后，出现在米修斯小镇的矮人不多不少，整整三十六人。 他们没有拘束，欢脱地为自由呼喊。 奥古斯汀用食指否定性地左右摇摆，故作玄虚咳嗽几下，放慢语气地纠正道：“非也！不是请来的，而是救出来的！” 第六十一章 局势 深夜十二点整，一群小矮子映着月光手舞足蹈，脸上洋溢春风吹拂湖面所产生那种舒适酣畅之感，他们手拉手围成一圈相互庆祝这难得的一刻，沉醉在自己世界里，不为周围关注所动。 经过奥古斯汀一番解释，大伙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是被黎川公爵奴隶长达十几年的苦工，承受着剥削阶级的压迫为其卖命劳作，终年禁锢在暗无天日的地底深处。 谚火交叉手臂于胸前，呼气道：“所以你和他们约好，等时间一到就帮他们脱离苦海？你背着黎川公爵干这些事，不怕惹怒他老人家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么？你的心还真宽！” 奥古斯汀微微一笑，闭着眼睛回应：“我对他来说，还有利用价值！” 言简意赅，足以打消所有人的疑虑。 篝火噼里啪啦地响着，释放光和热为冰冷的空气提升几度暖意。木柴燃烧所逸散出的碳香因子，活跃在每个人鼻息内，似乎在告诉他们明天还会再来。 那三十六个小矮人，为了表示谢意和奥古斯汀半鞠身，不作其他无用之语。透过柴火微弱的光芒，你就会发现他们脸上尽是沧桑憔悴，尽管如此眼瞳中还一直残留着对自由极度渴望的亮光。 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那一片片残云卷卷排列，呈现不规则之美。 大伙感受到朝露的寒意，奈何思绪飘零也抵不住潮水般高涨的困意，纷纷回屋小憩片刻，待朝阳升起后再议事宜。 齐尔瓦扎城，斯瓦迪亚区。 一向以贵族区域为荣的地方，现在已经沦为孤立岛，被活生生切断与外界的联系。其原因不外乎凯撒的施压，他采用极端封闭的方式想迫使黎川公爵投降，可结果却出乎他意料之外。 以黎川公爵为首的贵族们，不知靠何种手段躲过灾厄之夜。 他们完全无惧凯撒的终焉行刑军和天灾军团，甚至还有能力与其对抗多时。这要归功于贵族阵营有无坚不摧的钢铁盾军，以及实力不逊色于远古巨人的上古石像兵群。 钢铁盾军就像一道强大的铁壁，守卫着斯瓦迪亚区边界，让终焉行刑军望而却步，这点的确有些难以想象。 魔物游荡在齐尔瓦扎城上空，为其带来乌云密布、黑气弥漫的天气。 可是，这些魔物们曾和上古石像兵较劲过，尽管数量上占有极大的优势，但还是得不到一点上风，最后双方相互忌惮，再也没有激烈冲突。 当然，其中大部分原因取决于凯撒忽然下达命令，放任贵族那些家伙一段时日，故此他的手下就没有继续和黎川公爵发生激烈的交锋冲突。自然，也由于这点带来的短暂和平，黎川公爵派遣迅捷蜥灭杀奥古斯汀他们。 现在的局势，并不单单只有凯撒爪牙势力和贵族阵营两方。 帕斯卡帝国，对艾泽拉斯大陆上的三大组织机构而言，是一块上好的美味肥肉，他们不可能坐视不理。 要知道，这块大陆独立帝国仅有九个，帕斯卡帝国的土地面积就相当巨大，边界辽阔之最，经济发达之最，足以吸引那些尊崇欲望和名利的三大组织机构。他们深知，谁要是将帕斯卡帝国掌握在手中，绝对可以稳固他们在这片大陆上的地位，坐享一方。 其中的重要性，早已不言而明。 凯撒纂位，导致帕斯卡帝国沦陷，这个天下掉馅饼的大好机会，就是一根引爆火药的导火线。 三体教团，也就是艾泽拉斯大陆的教会，他们曾暗中通过凯瑟琳王后联手对帕斯卡帝国，却不料被凯撒捷足先登，抢在他们前头开出丰厚的条件拉拢了凯瑟琳王后的故乡必刹那帝国，后面也就顺理成章结成同盟。 教会对此事恨得牙龈痒痒，却又不可奈何。几度商议下，想着从凯撒手中分一杯羹，借助凯瑟琳王后的势力和凯撒交涉，最后也没捞到好处，反倒激怒凯撒，落得个杀身之祸。 派遣出去的使者，再也没有回来。 故此教会在齐尔瓦扎城再也待不下去，赶在凯撒下手前迅速转移阵地，下落不明。不过可以肯定，教会受此重创不会就这样事罢干休，也因为此事导致他们和凯瑟琳王后的关系彻底断裂了。 另一方面在试炼祭典期间，魔法评议院没有和银王禀报，躲过帝国军队的耳目将大量兵力隐藏在帝都内，以至于长天被教会当成女巫之子追捕时起到关键作用。不过，米勒三兄弟还是隐瞒了这件事，然而这件事被教会知道了，以至于他们遭受过凯瑟琳王后的驱逐命令仍顽强抵抗。 可惜，灾厄之夜降临时，魔法评议院那些宪兵强行和死灵军团发生搏斗，最后全军覆没，成了巫妖的兵下亡魂，尸骨不存。 所以魔法评议院本部在得知这个噩耗时，就密切加派人手渗透进帕斯卡帝国，对凯撒的行动进行监控。他们下一步计划还暂未可知，有所行动是早晚的事情，只是时机未到。 当然，魔法评议院第一时间已经联络了艾泽拉斯大陆所有魔法公会，抢在第一先机建立起强大的势力网络，同时也在试图和大陆上的众多国家领导者交涉，以此求得同盟的机会，其中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因为，被称之为政治机构的塞尔会在帕斯卡帝国沦陷后的第一天就召开大会，与大陆上所有国家的政治人物进行密切的交谈，具体内容除了重要参与人员外，无人得知。 大陆边陲地区动乱不堪，那些北境叛军和土匪有过之而无不及，所到之处，肆意掠杀，如入无人之地。 他们就像害虫一样残害着渴望和平的平民，搞得民生不聊。 就是这样一个异端势力，在黎川公爵开出的极大诚意下，归顺了贵族阵营，继续为其在帕斯卡帝国边境胡作非为，侵城占地。 至于凯撒背后的黑教廷，也有进一步行动。 凯撒原本就是黑教廷当中最高仲裁机关评选的十个暗黑魔导士之一，拥有行使组织中绝大数命令的权力。据说黑教廷的暗黑圣十魔导士每个人都拥有无法想象的强大魔力，丝毫不比圣裁院评选的大将差。 谜一般的黑教廷，是让人闻风丧胆的世界罪恶组织，就像肿瘤一般寄生在世界黑暗深处。不过黑教廷的行动，对凯撒而言是利还是弊呢？恐怕只有时间才知道。 第六十二章 领路 屋内光线昏暗得恰好，让刚刚苏醒的长天感觉还算很舒适，完全不需要适应光线强弱的变化。 他抬起酸痛的手臂扶着额头，舒缓因高强度训练而累积下的无力感，继而用力撑在床沿坐起身，将盖身上的褐色被子弄掉在地，并没有心思理会这些琐碎小事，脑子里嗡嗡都是暴风雪的嚎叫。 阴影中有个人弯下身子捡起被子麻利地叠好放置，安安静静坐在石椅上，手肘顶着桌子托住下巴，缄默不语。 长天抽动鼻子，闻到熟悉的气味而感到安心，发了会呆才缓缓说道：“我说呐，回到这里会不会是个错误？以我微薄之力，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呢……不过眼睁睁看着帕斯卡帝国衰落，最终还是无能为力，不知为何，奥古斯汀那家伙总对我如此坚信不疑。” 谚火听着他的抱怨，原本血液中活跃的兴奋因子一哄而散，困意袭来。 长天叹一口气，想起有乌迩存在的世界，心中总有说不出的落寞。他觉得那个世界太孤独，孤独得连寒冷都无法入侵内心。 “我该怎么办？如果放任不管，这个帝国就很有可能败落在历史尘埃中。” “如果斯塔克还在，他会怎么做呢？” “他会不顾一起地舍弃自我，捍卫帕斯卡帝国的荣耀……是的，他会这样做，因为他是帕斯卡帝国铮铮不屈的铁将！” 谚火总能从他口中听到一个名字，特别是他独自喃喃自语时，对着空气反复问，仿佛在和地狱中的亡者交流，语气流露出无奈和悲伤。每当这时候，谚火幻想着斯塔克帅气的样子，拍拍他肩膀：“我们出去走走吧！” 这习惯持续了七八年，风雨无阻从未改变，就像刻在骨子里的潜移默化。 寒气如潮水的空气充斥着液化水元素，伴着天际橘黄色调渐渐变淡，温度回升不少，可还是让人忍不住打寒颤。 他们漫步在黎明时的街道上，贪婪地呼吸着清新空气。 谚火在手中燃起一团红中透黄的火焰，映着天边薄云缠身的朝阳说出一句：“太阳照常升起，你还有何理由否定自己做不到？” 长天眼帘里闪动着微光，出神地凝视着天际那一抹绝景，嘴角上扬。 朝露湿地，晨风习习，古城很安静。 谚火接着说：“长天，你还记恨银王吗？我知道你从小经历了很多糟糕的事情，但这一切不是银王造成的……现在银王生死未卜，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拯救帝国这个担子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 长天摇摇头，微微低头看着地面应声：“他对我而言，陌生得仿若书中人物！我不了解他，谈何记恨他？我不是那种会因为命运不济将原因归咎在他人身上的人，相反的……斯塔克那些年就像父亲一样照顾我，教会我很多东西！” “所以，我还不算一无所有，至少我心中，信仰的火种还活着！” “长天，我很开心！” “开心什么？你怎么老像糟老头一样，把我当小孩子。” “嗯呐，是不是那个乌迩把你折腾得够呛？真想见见他，能治得了你的还真不简单，学学两招也不错！” “好啊！你找死，我顺你意。” “一，二，三，木头人！你抓不到我……” “有种你别跑！” “有种你别追！木头人追人违反规则了。” 两人在米修斯小镇街道上窜来窜去，身后传来一阵焦急的呼喊声。他们回头望去，看到画风奇怪的风景，视线中的云纵肩膀上坐着一个小人。 这小人不是孩子，而是矮人铸造师的包工头，雷欧队长。 这俩人搞在一块太奇葩，尤其还以这种方式出现，换了是别人早就笑趴下去。但谚火和长天不会，反倒觉得很新奇，并一致认为云纵交到真正的朋友，打从心底为他感到高兴。 云纵见到长天就变成话痨，各种稀奇古怪的话题都能扯，半响才消停。 谚火见过这个矮人包工头，调侃他：“哟这不是雷欧队长吗？你们得到自由怎么还没走呢？” 雷欧队长用手抵住下巴，咳嗽几下：“现在非常时期，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我们商议过后，还是觉得留在这里比较好。虽说奥古斯汀把我们从黎川公爵手中救出没有以此要挟我们答应任何条件，但我们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长天仰着头看这位面相和蔼的雷欧队长，好奇地问：“那你们有什么打算？要知道，你们是不可多得的铸造师，个个都身怀绝技，想要置身之外必须远离势力纷争才有可能免遭后患。” “留在这里，帮你们！”雷欧队长很肯定地回答。 “难不成你们打算将这座古城里里外外重新打造一番？”谚火揣测。 “这里不需要重新打造！你们随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就明白了。”雷欧队长指挥着云纵朝着前方街道转角走去，同时示意后面两个人跟上，那认真严肃的表情不像在开玩笑。 “好吧！我们走，正好也没什么事！”谚火追上去。 “我们不告诉其他人？”长天回头张望街道尽头，发现大家都还没醒来。 “管他的，又不是三岁小孩，无需那么多交代！你到底走不走，磨磨唧唧，小心跟丢了找不着北，你这个傻瓜路痴！”谚火站在前方扯开嗓子喊道。 “你一天不骂我就不舒服是不是？”长天扭头就换个方向走。 “是这边，你到底有没有在看路！你不也一天不打我就不舒服，喔喔我忘了你失去蛮力，想打我也没撤！”谚火故意拿话激他，把人惹毛自己撒腿就跑，顺带让某路痴跟上。 “被我抓到你就死定了！”长天忍着木头身躯所带来的沉重感，拔腿追上去，动作极不协调，一拐一拐吓得谚火放慢脚步。 这法子省力又省事，谚火心里美滋滋地表扬自己，但也不好使过头，他看出长天的举止很奇怪，就像身负重伤的士兵，除了说话还比较正常，其余方面相对就差得可不是一点半点了。 雷欧队长抚摸着灰色胡须，用手指点点云纵问道：“他们在搞什么名堂？” 云纵乐滋滋地傻笑，抓着雷欧队长的手忽然放开，吓得他差点摔下去。俩人左右平衡几次，云纵才站稳脚跟，庆幸地用手背擦擦额头，眉欢眼笑地说：“他们在过家家，是不是很好玩呀？那我们要不要也玩……” 雷欧队长闻声色变，摆手打断他：“不不，大王子你还是好好领路！” 第六十三章 孤境 冷清的街道，不知空荡荡了多少年。 雷欧队长碰巧遇见刚睡醒的云纵，俩人正好一拍即合，而云纵步子大，很快就落下雷欧队长，最后云纵把他举起来放在自己肩膀上，就像小时候父王经常驮着他，总算追上长天他们。 当然，这是前话了。 后话是雷欧队长卖关子，设下悬念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据他所言，灾厄之夜巨变的原因不单单是那道冲天红色光柱，那仅仅是为了掩人耳目而释放的某种黑暗性质魔法。 它的范围顶多是十倍帕米尔岛那么大，可帕斯卡帝国的平民哪怕是地区偏远的人也无从幸免，自灾厄之夜过后，脖颈脊髓骨上生出不属于人类的魔核，行为举止趋向恶魔化，之前大部分记忆也都丧失了。 模子复刻的记忆不知被谁量产，神不知鬼不觉镶嵌在人们的脑子里，篡改他们的经历。但是，因错位法阵造成的后果，依旧无可破解。 这就是雷欧队长告知长天和谚火他们最重要的情报，想要进城就必须取得类似魔核贴在脊髓上，否则就会被凯撒的爪牙发现破绽，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他们面前，失去劳贝实属遗憾。 至于雷欧队长自己没有遭受到灾厄夜的影响，是因为他们当时都在黎川公爵的地下钢铁要塞，这点他已经明确地和大伙儿交代过。 不过，米修斯小镇的存在令雷欧队长震惊不已，其建筑物分布极具阵法格局，一砖一瓦都是经过精打细算手工实打实锤炼，这种岩石材料是当时很少见的岩浆冷却岩，冬暖夏凉。 诡异的建筑物布局，着实让雷欧队长忧烦了一阵，不出差错是不可能。 谚火抱怨几句，兜圈的距离足以完成三千米慢跑，这样下去太阳都要晒到屁股，还不如不折腾来得干脆。 长天感觉到一股阴森森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涌动而来，其间隐约听见千军万马相互厮杀的声音，纷乱的脚步声和刺耳的刀枪激撞声，就像从录音机里传出，仿若隔绝着两个空间。 嘶哑一声，谚火腰间那条随身空间的媒介，龙之谷铭牌出现细碎裂缝。随即虚空裂痕形如蜘蛛网爬满无形无色的空气，从中泄露出熟悉的声音：“蠢货！塞住耳朵别听，那帮家伙可不是善茬，赶紧从这里离开……” 长天回神，惊愕地发出疑问：“锡蒙利，你屁事怎么这么多？” 锡蒙利冷笑：“就算你打定主意要去那个地方，也未必能活得回来，想当英雄你也不过是个草莽英雄，我劝你趁早回头！” 长天感觉好像被侮辱了，张大鼻腔怒憎：“莫名其妙！” 锡蒙利生闷气，没有继续透过无名之剑发出声音，由此虚空裂缝慢慢缝合。其实长天不知情，锡蒙利的灵魂虽然寄居在剑身，但他却能感受到长天所受的磨难，譬如在雪山之巅苦练剑技。 雷欧队长看瞒不住，终于如实告知他们接下来要去哪里。然而出乎雷欧队长的顾忌，长天和谚火这俩人对此毫不感冒，反而兴趣大增，说不定在拯救帕斯卡帝国这件事上有所助益。另外云纵对危险这词没什么概念，应声随从，还以为是在寻找宝藏。 可某种意义上，他们还真在寻找宝藏，不过不是金银珠宝。 慢慢地，他们开始察觉到身处帕特农古城完全没有任何方向感，比如之前落脚的石屋临近中心街道，那倒还不成问题。一旦沿着颜色较深的黄岩板石路走，就会遭到类似鬼打墙的怪遇。 而这些路都是分布在帕特农古城南北方位上，最明显特征就是每走五十米都会看见一对石柱矗立在那，上面镌刻着某种未知奇特图腾，若双眼对视超过十秒，人就会有种晕圈的感觉。云纵正好实践到这些，这也给雷欧队长领路起到了关键作用。 很快，他们走到了古城边缘深处，所谓边缘深处从上空俯瞰是看不到的，必定从特殊法阵迷道走进去，要是那么轻易就被人发觉，那为何百余年来没有考古学家发现其中奥秘？ 脚下的石板路颜色越来越深，近乎一种毛骨悚然的墨色，比墨水撒了一地的视觉观感要来得古怪，莫若举头望阴霾，低头照核磁共振，愣是看到自己褪去血肉的镜像骷髅模样。两边高耸的地形巍峨地延伸向天空，形成谷底裂缝，后方烟雾沸腾。 来时的路被阻断，零乱的干枯植物摇摆在峭壁上，萧条之景怵目惊心。 胆小的云纵抱住谚火的手臂，灰溜溜的眼睛不敢往下面看去。雷欧队长落地自行，从随行挂包中取出一根会发光的魔法荧光棒。魔法荧光棒闪动的微黄光芒就像一个光之泡沫包裹住他们，在这片零落之地中略微黯然失色。 往前走，落叶堆积一地，踩在上面噼里啪啦作响。 怎么感觉在往深山里头迷失了，视线越来越模糊，前方的路因为两边峭壁合拢以致空间狭窄无比，难道还没有走到尽头？谚火如是想道，担忧地拍拍云纵手背，让大伙儿小心一点。 黑暗，越来越浓；而视线，渐渐迷失。 他们小心谨慎地深入其中，几乎进到类似地底溶洞的狭长空间，已分不出上下左右的景象，伸手摸不到峭壁。 雷欧队长手中的魔法荧光棒在这片沉重的黑暗下，仿若夜明珠若有若无，当然这并不是它的光芒变弱了，更确切的说法是周遭的环境已不同外界依稀平常之态，趋向于密室空间那种窒息压抑感。 阴风阵阵，伴随着寒气扫地，前方视觉有了许些变化。 绿色微光映入眼帘，仿佛从另外一个世界传来。他们毫不迟疑地朝着那里走去，在接触到一层泡沫质感的空气薄膜时，眼前呈现出一片恢弘壮丽的史诗。 夕阳西沉，硝烟土地上遍布皑皑白骨，横七竖八的旗子在冷风的吹拂下，依然还是下垂着，因为上面沾满了鲜血，而鲜血凝固了旗面。乌鸦盘旋上空，发出饥饿的叫声，它们已经没有可食的腐肉，却逗留不肯离去。 兵器锈迹斑斑躺在冰冷的土地上，布满尘埃，遗落在战纪长河。 远处的情形，如身临其境般孤寂。 谚火很想走上去把倒歪的旗子扶正；长天烦躁不安地环顾四周，想从这片焦土上找到幸存者；而云纵吓得原地嚎啕大哭，养优处尊的他哪见过这般残酷的画面，举足无措。 雷欧队长及时逐一拉住他们，从挂包里取出小木槌对着他们的膝盖骨狠狠敲下去。听得哇喔一片哀嚎，三人抱膝满地打滚爆青筋惊喊，那种强烈的碎骨感就像拨动琴弦刺激了最敏感的神经，止不住的热泪来回在眼眶中打转。 第六十四章 封路 薄若宣纸的气体层叠分明地依附在地表，幻生出身处云端的奇妙感，这是长天地上打滚意外发现的特殊现象。 透过这层薄雾，可看见黑暗下面一片阴森森的绿色，伸手却触及到地面。 千万不要小看矮人的力气，尤其是一个略有名气的矮人铸造师，一点也不比壮汉差，可见雷欧队长用小木槌敲打他们膝盖不是闹得玩，那麻辣辣的痹感瞬间烧遍全身，站都站不住，以至他们为了缓解这种极端强烈的神经碎裂所带来的痛苦，身体无法自控地打滚。 雷欧队长冒着冷汗地在他们之间来回诊断，心里默念：我怎么没有控制好力气？不能敲他们的头，但是敲膝盖好不到哪去…… 大概缓了有两三分钟，他们才勉强站起身，心神未定。 长天尽力压制住发晕的眼睛，观察这地下溶洞的地貌，从方才狭长的黑色通道走过后，视线豁然开朗，光线变化是那种极光初现的情景，仿佛展开风景画卷，亭台楼阁历历在目。 只是，破败给这些隐藏在地下溶洞的亭台楼阁蒙上灰尘，荒芜萧索。 谚火闻到其他活动气息，肯定这里有什么东西存在，对雷欧队长发出提问：“你确定米修斯小镇有个地方叫幽谷？这里有一支军队……怎么有种羊进虎口的错觉！” 雷欧队长慎重地点点头，表明这并非小道消息，是从帕米尔岛地底石碑上看到的，绝无虚言。 “什么样的军队会留在这种鬼地方？”长天看不见后面的路，前方浓雾未散。 “被诅咒的军队！”雷欧队长理顺当初所看到的文字，继续解释，“很久以前，米修斯小镇的人曾对帕斯卡帝国第一位国王亚修发誓，当战事来临时，为他而战。但是当战争来了，亚修最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却逃走，消失在幽谷黑暗深处，因此亚修诅咒他们，在誓言还未实现之前永远无法得到安息。” “谁能从幽谷灰暗浓雾中召唤他们？”谚火很担忧黑暗渐渐褪去，深绿气体也在慢慢淡化，脚下的岩石路通畅无阻。 “前面好像是大山里面哎……”云纵冷汗直冒的情况好多了。 “被遗忘的人们，他们曾宣誓效忠于血统继承者……他还会再次归来，欲望将驱使他，让他通过亡灵之路！”雷欧队长尽最大能力回想起石碑上最后一句话，看向两位流淌着王族血脉的王子，若有所思。 “这就是你要找他们来此的原因？后果是什么无所谓吗？”谚火质疑雷欧队长，感觉有些居心叵测。 “你觉得帕斯卡帝国都沦陷了，不应该试试吗？他们可是很强大的战斗力，如果你们不想去，可以回头！”雷欧队长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流露出一丝失落，尽管他被黎川公爵奴隶那么久，但没有对这世间失去信任。 “都走到这里了！不能回头，我不惧怕死亡！”长天走在枯树和岩壁蔓延的幽暗小径里，望着眼前正正方方的石门坚定决心，石门壁体雕刻着各种古代形象图案，反正是看不懂。 “这里冰冷无比……就像个大冰窖！”谚火在石门喷出一道冷风时，护住胆小的云纵，“虽然前路没有被封，但这里可是死人坟墓，有可能有去无回！” 长天在决定不能眼睁睁看着帕斯卡帝国命运就此结束的刹那，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现在他很清楚想要打败敌人，急需一股很强大的力量作为后盾，即使他很厌恶这种和战争别无二异的做法，也不得不去做。 千百年来，都是如此，没有什么不是通过战争来解决的。 若是真的还有另外一种途径，长天总觉得不切实际，因为连斯塔克都没能找到，这对他而言可望不可及。 长天他率先朝着石门走去，随后谚火陪在云纵身边进洞。雷欧队长迟疑两秒，苦嘲自己作为矮人却不敢进山洞地底，继而迈着碎步小跑追上他们。 暗道头骨遍布，黑壁崎岖坑洼。雷欧队长从他万能挂包中取出一根前端包裹着黑色物质的短木棒，点燃它巡视周围情况，还好此时没有潮湿雾气，不然还真弄不起火焰。 他们越走越深，在走下拨路…… 云纵被一堆又一堆的头骨和骨棒吓得冷汗涔涔，紧张状态下眼瞳中微显橙色光泽，嘴中喃喃自语：“我看到了人影，还有马！” 雷欧队长见识到修罗眼的厉害，沙哑着声音问道：“在哪里？” “苍白的旗帜像白云一样，他们高举长矛……”长天微调眼瞳中沉睡着的力量，同样也看到用肉眼察觉不到的画面，“亡灵在跟着我们，他们被召集起来了。我们快走！” 空间骤然黑暗，白中泛绿的浓雾，诡异的风一下子熄灭了雷欧队长手中的火把，紧接着浓雾忽聚忽散，低头便可瞧见满地白骨堆积，踩在上面会发出刺耳惊悚的破碎声。 谚火严肃地告诫一声：“不要往下面看，向前走！” 他们四个人漫无目的地在黑暗中闯冲好久，直到酸痛沉淀在肌肉里才放慢脚步。等他们回过神，已经来到一处空地，前方一座镶嵌在崖壁上的古建筑释放阴森森的绿光，另类恢弘壮观。 这时候，妖风席卷浓雾四起，幻化出无数妖魔鬼怪之态缠绕在他们周围，用手撕开就聚拢，缓缓生出另外一种形态，全是阴森恐怖的各类诡像。 云纵手忙脚乱对着这些虚无气体吹，费好大劲也没能成功，倒是把自己给吹蒙圈，站都站不稳。 “是谁闯入我的领地？”空荡荡的空间响起一股愤怒回音，激荡耳边。 就在大伙举足无措时，黑暗的绿色雾气下出现一个背着手的亡灵将军，目光呆滞地站在他们面前，干瘪发灰的皮肤紧贴着骨头，深邃凹进的眼眶中那双发白的眼珠子令人胆寒，他露出凶狠之相，诡谲地说道：“前路已封，亡灵是不会让活人通过的！” 长天咬紧牙关，从他一身穿着就知道他是军队首领，运足底气回应：“你会让我通过的，并且还会放我们离开！” 亡灵将军听到这话，当即抬头狂笑不止，笑得空气震颤且冷却。 这一笑仿若开关，使得黑暗迅速被不同层次浓重的绿色雾气渲染，显现出城堡依山而起之态，很快目光所及之处全然是一片新景象，新到让他们惊心胆寒，画面转变太快堪称海市辰楼，隐和现都是那么神秘莫测。 雷欧队长慌神地左右四顾，哪见过这种奇特阵仗，能把持住就很不容易。 整齐轰鸣的军队操步震动声浪犹似海啸袭来，先是从地面通过骨传导撼动全身细胞，后见数不清的亡灵士兵从崖壁上的建筑物中走出，以包围之势举着长矛、利剑和铁盾等兵器严阵以待。 “前路已封，你们无路可退，我等布下天罗地网守卫在此……” “前路已封，现在你们必须葬身于此地！” 第六十五章 亡灵 亡灵士兵手持武器从黑暗中苏醒，动作训练有序且坚定，从他们面孔看不出表情。 地下溶洞空气烦闷，阴风阵阵，气压急速上升到一种窒碍难行的地步。 很难想象，在这里呆了一千六百年的亡灵徘徊于世间边缘，不能重见天日，也不能超脱生死前往轮回，因此来世对他们而言成了一种奢望。怨念不断积生在他们心中，扎根盘踞那点微弱的灵魂之火。 亡灵将军重复着前路已封，脸上阴晴不定的绿膜皮肤时隐时现，隐时浑然是一具会行走的骷髅，现时俨然还保留着人类衰老时的模样。 地面波涛汹涌的亡灵气息仿若暴风雪来临前，那一抹比热浪还要沉重的低气流。 雷欧队长和谚火背对背倚靠，动作僵硬地握着短匕首，眼也不眨地死盯着人多势众的亡灵士兵，心中呼啸过千万个碎碎念，却也抵不住恐惧渗入骨子，哪怕他是长年生活在地底的矮人族。 云纵缩着身子躲在谚火后面，灰溜溜的眼珠子瞧着这些鬼魂，不见得有多害怕，倒觉得有几分好玩，可能这是他第一次遇见亡灵，在他认知中，不知亡灵为何方妖物，更不觉得他们很危险，情绪顶多会被雷欧队长牵着走。 与他们截然不同的是，长天和谚火面不改色，对峙的瞬间已经从随身空间把无名之剑和火云剑取出，持剑对立。 亡灵将军张口露出干枯发灰的牙齿狂笑，不过一挥手就遏止亡灵士兵的行动，用蔑视的语气发问了。 “你们是何人？方才在小径能看到我们的身影，说明你们并非泛泛之辈，拥有这种踔绝之能的瞳力恐怕……只有修罗眼，你们是亚修帝王的后裔？” “我身上是流着帕斯卡王族的血，很遗憾我并非你想象中的王子，我不过一介布衣平民。我今日来此，的确有要事请求于你们。”长天俊俏的脸庞浮现出和他年龄不符的刚毅，抑扬顿挫。 “你以为我会应你们所请？真是年轻！”亡灵将军沐浴在阴风中，灰胡须和长发丝凌乱交织，彰显出他的威风凛凛。 “为何不会？难道你们不想实现你们的诺言，从这禁锢了你们上千年的诅咒中脱身？”长天提出理据。 “我们只听令于亚修帝王！”亡灵将军冷笑。 “你们的诅咒，是因为你们没有履行在危难时为亚修而战的承诺！”谚火将火焰附在剑身，净化周身那股靡靡之气。 “你想说亚修帝王的后裔能够破解这诅咒？凭一个银发小子和一个傻小子，能成什么气候……” 亡灵将军还保留着当年看人的眼光，轻易就看出这俩人目前资质平庸，心里苦笑地想着：这俩毛头小子何德何能敢来此地和我谈条件！ “我不傻！”云纵最痛恨别人用傻来形容他，也许是和他从小的经历有关，情绪爆发顺带拉下眼瞳的开关。 橙色的高光于他眼中一闪，空间猛然沸腾，上下颠倒到混乱不堪的程度。那些阵容整齐的亡灵士兵在他无形力量的控制下，和蒲公英一样满天飘，飞蚁般充斥了地下空间。 亡灵将军震惊地脱口而道：“绝对领土！？” 雷欧队长口型张着很大，木讷地回头仰视撅着嘴巴的云纵王子，眼中浮现出很崇拜的意味。 长天没想是云纵王子先行发动攻势，照着这个势头指顾从容，极大限度地使用木头身躯的优势，以很快的速度抢先突进到亡灵将军前面，举起剑杀过去。 木头身躯比血肉之躯轻便很多，力道却相对减弱不少，所以这看似得手的一剑在亡灵将军眼中，还不算合格。 亡灵将军以剑对剑，用强劲的压制力阻止长天下一步行动。他哈哈大笑：“这种雕虫小技的剑术，别说是我的精兵你打不过，就是普通的守城门士兵也能占上风……” 可是，长天的目的并非如此，借着近身的机会，他第一次使出白色修罗眼的能力。 他眼眸一亮，六道白线段以圆心为点于深邃的眼瞳中仿若冰晶凝华增长，显出六棱柱雪晶之状，神圣无暇的雪白光芒闪动着洁净力量。 嗞嗞嗞，亡灵将军始料未及身上凝练上千年的灵力铠甲支离破碎，露出里面腐朽发黑的骨头……他愤怒地用剑劲弹开这个危险的小子，连连后撤一段距离。 “你……”亡灵将军棋差一招，得不偿失。 灵力铠甲对亡灵来说，就是高护甲的皮肤，能够抵挡大部分物理攻击，甚至使其无效化，不过魔法攻击是另外回事了。 长天收起剑，站直身子诚恳地说道：“怎样？是继续苟且在这个幽谷的山洞中，还是随我一同证道，拯救沦陷的帝国？” 话间，长天游走亡灵士兵中间，看着却却退出一条路的他们，左手作出邀请，眉宇紧蹙，这对他来说才是至关重要的，因为他不想瞻前顾后，都走到这地步，怎么都得厉声宣誓。 “想必你们知道，如今情势和当初大同小异，不过是物是人非事事休。难道你们还要重蹈覆辙当年的怯懦退却，继续活在黑暗阴影中？” “我不是军人，也不是王侯将相，的确没有资格对你们说教，但是以允许我用性命作为担保，我会让你们脱离诅咒，重新获得新生！同时，这也对恢复你们信誉有所帮助！” 正义感蔓延在亡灵士兵中间，动摇他们起初想要取之性命的恶意，反而相互窃窃对视。 雷欧队长放开嗓门，提醒道：“长天，他们哪有什么信誉？如果他们真的有信誉当初就不会违反誓言，落到如此遭遇！” 谚火捂住雷欧队长的嘴巴，防止他继续说下去。 凝固的空气融化亡灵带动起的烟雾，他们特有的绿色光芒正渐渐暗淡下去，随之身形如墨入水中消失不见。 亡灵将军听到后，狂笑不止。灰黑的獠牙拉扯着脆弱的灵气皮肤时隐时现，其中藕断丝连的干涸唾液细如丝……他苍白的眼珠子凝视着长天，露出凶狠寒光，在亡灵士兵全部隐匿后，幽灵般退到墙壁离去。 顿时，偌大地下空间恢复最初黑暗笼罩的情景，静止得可怕，唯有建筑物那诡异的绿光撇下一丝亮光…… “这就撤退了！？”雷欧队长面红耳赤，深知自己说错话。 “即使你说的没错，也不应该这么玻璃心吧？”谚火望向站在前面的长天，发现他未移动半步，不由地担忧这个挫败感会让他失落。 “那些……可怕的骨头怎么不见了？我感觉弟弟有点难过！”云纵橙色的修罗眼早就因支配能力不足归于沉睡状态，不然长天如何在亡灵士兵堆里谆谆善诱。 雷欧队长和谚火目目相觑，无奈摊摊手。 亡灵隐退，连同他们所带来的一切影响不复存在，退路显现在身后，黑咕隆咚。 “我们走吧！” “啊？” “我们走吧！” “你没事吧？其实不必在意……” “我们走吧！” “好吧……白来一趟了。” 谚火无可奈何地给雷欧队长和云纵使眼色跟上，沿着来时路摸着黑走出一段距离才想起将小火把点燃，用于照明道路，可见他们心神恍惚。 很奇怪，必经之路那遍地骷髅头不见了…… 第六十六章 惨剧 必经之路遭遇的一切障碍，以及稀奇古怪的景观，在返程途中再也见不到。 一路通畅无比，他们相安无事走到幽谷出口。 抬眼望处，尽是风雨不改的古老建筑物，井然有序地排列在曲折的街道上。再回首，入口杂草丛生，难以辨认。 一行人最失落的莫过雷欧队长，他好不容易领着王子前往石碑所记载的地方，结果一无所获。说没事那是自欺欺人，奈何心阻塞！ 日过中天，晴空万里无云，空气清爽。秋冬交替的节日，昼夜温差还不算特别大，然却对长天而言着实吃不消。 他默不作声地凝视着米修斯小镇，眼神扑朔迷离，身子再不好气色看着也没变化，尤其是眼睛发酸导致眨动频率呈几何线性上升。 谚火正想上前扶住即将倒下的长天，却被意想不到的人抢在前头。长天没回头，语气平缓地说：“理由是什么？” “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哪怕心力交瘁也要拼尽全力……我想看看，你能引领出怎样的光景！” “那就请拭目以待！” “吾名为修林·尤希诺尔，乃是亡灵军队的领军者。” “长天·帕斯卡尔！但愿你无愧……” 说罢！长天微笑地合上眼皮，任由显出身形的亡灵将军扶住，放松心神进到休息境界。 于暴风雪中苦练剑技遗留的伤痛还沉积在身体，然木头躯体也是有极限的。 雷欧队长一路上不敢说话，真怕说错话惹怒阴晴不定的修林将军。这点谚火还算明理，看着无知的云纵大哥围绕着修林将军问东问西。 修林将军面相狰狞、笑声古怪，为人还算和蔼可亲，脾气不好就会露出鬼脸吓云纵，乐此不疲。 很难想象，堂堂亡灵将军扶着银发小子，走在正午太阳底下，无所畏惧。 他的灵气铠甲可是被长天瞬间瓦解过，这变态恢复速度尚且不提，莫非书中记载亡灵害怕阳光这件事是胡扯？谚火越想越迷糊。 问等于没问，因为修林将军告诉他，你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啊？ 什么！？这算哪门子回答？ 变着法子骂我堪比猪，早知道不问了！谚火闷闷不乐，想刮自己大嘴巴。 雷欧队长憋着差点没笑出来，肯定大人物脾气不是一般人能摸得着。 回到米修斯小镇落脚处，大伙无一不对修林将军的出现感到震惊，后在得知他们前往幽谷，纷纷埋怨不捎上自己，害得他们担心大半天。 若不是雷欧队长及时留字条，他们早已进城找人……自然，事件捅起者雷欧队长成功引发众怒，被捆在红枫树上，用小皮鞭抽脚底，这下其他矮人铸造师们也不能偏袒。 “不是……你哪来的小皮鞭！？”雷欧队长哀嚎道。 “闭嘴！我还没抽你。”奥古斯汀奸笑地拉扯着小皮鞭，一脸贼相地用红润的舌头舔嘴唇。 “我错了还不行……” “若是你先杀人，然后承认失手，能行？” “这逻辑，和修林将军有的一拼！” “让我来抽，我还没处刑过小矮人，倒也是新鲜！” 修林将军刚好把长天的屋内走出，闻此刻眼中寒光一闪，阴森森地笑着和奥古斯汀提出要求，吓得雷欧队长当场灵魂出窍…… 啪啪啪！哈哈哈哈哈！ 好痒！将军大人！我错了…… 将军老爷子！别抽了……哈哈哈！ 将军奶奶！我快要不行了！ 那场面让正午气温骤然下降十多度，那些愚蠢的人类远远地站在石屋墙角边缘排成一列，面相石化得惨白无色，头顶都能看见一行五线谱黑线，乌鸦横线飞过。 恶趣味……大伙儿从来没有这样想法一致过。 这活了上千年的老僵尸口味就是重，狂笑着举着小皮鞭往脚底抽，关键抽就抽，还往皮鞭上吐一口雪藏千年的干涸唾液！ 那滋味，看着众人触目惊心。凉丝丝的唾液升腾着深绿气体，粘稠得一团浑浊。 不知这涂了千年毒药的小皮鞭打在脚底板，是何种感觉？雷欧队长脸上那扭曲成树精的表情一阵青一阵红，和亡灵不分伯仲，哭喊中在狂笑，笑岔气不得不嚯嚯呜呜…… 依耶塔鄙视奥古斯汀，呵斥：“你非要搞一出！” 奥古斯汀无辜摊摊手，蹙眉歪嘴：“这我也想不到啊！可爱的公主，你应该发挥美色拯救你的子民……” 依耶塔呵呵道：“滚！你怎么不去死！” 艾琳站在那，同样背靠石壁，哭笑不得地问：“奥古斯汀，你哪来的小皮鞭？” 奥古斯汀想入非非，如实招来：“我从依耶塔公主包裹中找到的……起初还以为依耶塔公主喜欢用小皮鞭惩罚人！就取出来玩玩！” 依耶塔刷面如死灰，冲上去语无伦次：“你……你动我东西？这是艾伦送给我的！” 艾伦被依耶塔拉出来，吓得魂儿都没了，因为公主在他背后用手死命地捏皮肉，那锥心之痛瞬间传遍全身。 那疼得酸爽足以让他喊出声，艾伦想反抗也没用，自己小小骑士能拿她怎么办？热泪盈眶地张着圆嘴使劲点点头，以此求得依耶塔公主下手轻点。 可事违人愿！大伙怪异的目光齐刷刷落在艾伦身上，鄙视的意味不言而喻，可见眼神杀人不是吹嘘的。艾伦想死的心都有了，奈何堂堂男子汉最终还是栽在小小女子手中。 雷奥冷冷地问道：“你这样子真的好吗？” 艾伦忍住眼泪，他打死也不能留下一滴泪，因为他的名言是男儿流血不流泪，宁可沙场抱头死……“我哪样了啊！” 剑士科恩冷若冰霜，双手交叉胸前，环抱着一把墨绿长剑，抛出一句：“恶趣味！” 艾伦背后火辣辣的疼，带着哭腔近乎咆哮道：“你们的思想怎么可以这样龌蹉？难道小皮鞭不能用作武器，有没有见识？有没有搞错！” 噢……大伙意味深长的语气词，沉默了气氛。 修林将军甩着黏糊糊的小皮鞭走来，阴笑地说道：“怎么大家都跑到这里开会？是在商量谁要享受我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皮鞭处刑吗？” “我的技术还未退步，你们看雷欧队长已经骨软筋酥，飘飘欲仙！” “来！下一个是谁，免费体验！”修林将军如是说。 去你螺母的！这是享受？还飘飘欲仙！ 引狼入室啊！恶趣味的家伙一本正经起来比魔鬼还恐怖…… 一根小皮鞭引起的惨案！该死的变态艾伦…… 大伙内心无休止吐槽，充斥着极强的怨念。面对着亡灵将军咄咄逼人，他们像无头蜜蜂一样，一窝而散到处乱窜。 啧啧！那情景惨无人寰。 可怜的雷欧队长被捆在树上，光着红肿的脚丫，翻白眼吐着唾沫，低头直勾勾凝视地面，口中发出呼呼的酥软声，气色升华到铁青的极限。 第六十七章 会议 瓦尔顿公历一六二一年十月二十六日，齐尔瓦扎城阴晴各占半边天，上方云迷雾锁，风起云涌，阴暗区域覆盖帕米尔岛西部，大致占领帝都以及周边复杂地形。 晴朗地方则是以帕特农古城为中心的原始地带，包揽众多火山、冰原和森林诸多奇特地貌。 从帕特农古城向西看去，那一团仿若黑灰龙卷风卷地的气团隔断天地视线，看不见建筑物的影子，目极之处折射着鱼儿般游动的身姿，不难想象那里白天灰蒙蒙，出门走在冷清的街道上，全是凯撒手下在巡逻，想不惹人注目不太可能。 有人推断，凯撒对漏网之鱼特别警惕，宁可杀错也不放过的作风搞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 城中还能和凯撒对抗的，尽然是那个圈地为城墙的贵族阵营。双方交火不下十次，谁也没有捞着便宜，这是最让人匪夷所思的地方，尽管钢铁盾军所向披靡，但凯撒麾下的十二灾厄没有行动，对此可见城中情势还算明朗，凯撒篡位后没有斩草除根，毕竟艾泽拉斯大陆三大组织机构虎视眈眈，两者权衡取其轻，他怎会不明白鹤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 某种意义上，凯撒需要公告天下，不然这帝王之名空有其谈。 天空城堡被凯撒占为己有，除十二灾厄外，无关人等都没有这种权利谋取入住资格，哪怕是墨丘利也不行。小插曲是凯瑟琳王后严令禁止十二灾厄进入城堡后花园，就算是凯撒帝王也要和她申请才能进入。 中午十二点，天弘殿上方黑云密布，时不时有绿色闪电从中泄露，劈落在欧式风格的殿堂塔尖上。 偌大空间中央摆放着一张岩石雕琢而成的大圆桌，正好均等排放着十三张精致靠背石椅，而大圆桌空心部分是一面旋转着奥妙星空图的镜子，其中原理大有名堂，不知晓者还以为不过是昂贵的摆设品，但对高阶占星师而言，这可是绝世法宝史图星话。 殿内光线明亮，这一切归功棱镜玻璃窗，通过放大外界光源改善里面采光效果，哪怕殿外乌云笼罩、视线昏暗。凯撒不太喜欢这个绝妙的设计，指尖的黑暗魔法萦绕便给玻璃窗蒙上一层灰色，顿时令殿中从白天变成黑夜。 黑咕隆咚的会议，还真符合他们的风格。十二灾厄随意选位子坐下，打瞌睡的无精打采，百无聊赖的摊在椅子上…… 年级最大的老头咳嗽地说道：“今天帝王召集你们至此，有任务分配于你们！现时局势未定，我们万万不可轻敌大意，眼下帕斯卡帝国贵族组成阵营严守阵地，的确对我们构成威胁。” “但是更大的威胁在于，银王和米利埃帝王被漏网之鱼救走，尚若他们醒来，极有可能向圣裁院请求援助，到时候想要夺取政权，可就雪上加霜。” 贝塔吐出尖长舌头，妖里妖气地抚摸着纤纤玉手上的刺青道：“这有什么难？让我出手保证他们连怎么死都不知，用得着大费周折派人追捕那些渣滓。嗯哼，老鼠洞多半在隐蔽地方，想要抓住这些乱窜的鼠辈，让卡布奇诺出手别说是狡兔三窟，泥土里的鼹鼠也得被活活揪出来杀死！” 布兰缇什靠在椅子用手托下巴，淡淡地吐槽：“卡布奇诺又睡着了！厄魔王，他们都没到齐，这会议……” 凯撒无奈叹气，望着底下四个空荡荡的石椅倒也不会说什么，目前到场的十二灾厄只有八人，他认为这点难能可贵，比预期估计的人数还要多，要知道强者不同军队将士，他们不受制规则约束，哪怕必须接受命令召集，这点也难以令十二灾厄服从管教。 “别管他们！有你们就足够了！”那个咳嗽的老头是十二灾厄之首，人称终焉王奥斯顿。皱纹密布的脸上看不出病态，眼睛炯炯有神堪称清澈见底，除了人有点驼背，长须和长发是白的，奥斯顿可以说是帅气的老蜀黍，一言一行散发的气魄让其他七个十二灾厄不敢有所出格。 “奥斯顿，任务是让我们将逃走的银王和米利埃帝王捉拿？”魔术师罗格披着很大的墨绿衣袍，手中摆弄着一张名为稻草人的卡牌，他仿佛很厌倦将自己暴露在人前。 “不用！当务之急是应付圣裁院，即将到来的名将联盟大会于日后十五天开幕，在边城举行！”奥斯顿举起手中的法杖，魔力倾注到顶部红魔法球上，播出边城动态的魔法映像，那儿联盟会场筹备进入到白热化阶段，丝毫没有受到凯撒错位魔法的影响。 说起边城，那是帕斯卡帝国风景胜地，地理位置处在南方，气候暖和且经济发达，用一句话来概括是条条大路通边城，可见那座城市的繁荣昌盛。 布兰缇什两眼冒光，咽口水幻想着自己能吃到各种甜品，那享受让一个少女心幸福感爆棚。她踊跃发言，迫不及待地毛遂自荐。 “奥斯顿，让我去那里吧！什么任务都可以，我能如期完成！” 凯撒闷不吭声看着十二灾厄聊天，自己一直保持着王者风范，会议进行到这里他才用低沉且磁性的声音发话：“布兰缇什，你说过会听我的命令！三天后你和贝塔、卡布奇诺、罗格、汉尼拔、卡特到圣裁院帕斯卡帝国分部一趟，带上我的指令不能出任何差错！” 布兰缇什不喜不悲，淡淡地回应：“当然，我个人情感和行动无关，只要是命令我什么都会做！” 卡特当即表示自己不想和汉尼拔一起执行任务，结果被奥斯顿否决，气得她深红眼瞳燃起恐怖的烈焰，应景的绯红长发仿佛活着的触手溢出犀利红魔力形似鱿鱼张牙舞爪。 杀人狂魔汉尼拔见此，发出咯咯咯的冷笑，作出挑衅卡特的动作。 卡特看也不看汉尼拔，即刻控制住因红发张牙舞爪而泄露的魔力，咬牙切齿：“该死的汉尼拨！下次一定会杀了你……” “哎，卡布奇诺，你醒醒！你屁股着火了，再不起来就融化成一滩池水。” 布兰缇什使坏地附在坐在椅子上一秒入睡的卡布奇诺耳边，吧嗒着性感红唇柔软地吐出声音，说完还不忘用高跟鞋末端尖锐的地方踢卡布奇诺的小腿。 “嗷嗷嗷！” 卡布奇诺脸上的小丑面具活灵活现地展现出他哀嚎的表情，迷离惊悚的眼睛随之淌下一滴血红泪水，就像红蜡烛遇热融化流下的物质，落地蹭蹭变成一颗坚硬的红弹珠。 “我们该走了！”布兰缇什没好气地用鞋跟敲一下地板，御姐范地转身就离去。 “布兰缇什姐姐，你下次能不能温柔点？刚刚差点把我的腿给踢断，我不介意你以身相许！”卡布奇诺小丑面具显出惊悚的笑容，那目光对视一秒就让人汗毛竖起。 “丑拒！这辈子没有任何可能性，你找个母猪过日子吧！” 被交代任务的六个十二灾厄离开会议室，气氛瞬间冷清下来。光线昏暗的大圆桌角落椅子，一团酷似人形的不明气团稳定在那，就在布兰缇什他们走过，他留下一句我还有事就淡化不见了，来去无影踪。 奥斯顿站起身，拄着很重的法杖，背着左手离开座位，忽然想起一件事：“厄魔王，那帕斯卡帝国大部分城都全被我方行刑军占领，与黎川公爵联手的北境叛军割据不少土地，你打算如何应付？” 凯撒苍炎跃于脸上，似笑非笑，很难从他表情看出喜怒哀乐。 “不用应付！区区一群蝗虫阻挡不了我的计划，我需要向整个艾泽拉斯大陆宣誓主权，为此需要大量后备物资，筹备工作就交给你，奥斯顿！再有派人密切关注凯瑟琳的动向，这女人城府极深，不可大意！” 奥斯顿应声点头，抚摸着长须原地踱步，慎重地提出另一桩事：“那瓦斯诺和尼斯特，你真要收他们为王子以便继承你的王位？这可相当冒险啊，厄魔王！” 凯撒狂笑不止地燃起全身苍炎，吞噬会议室的黑暗，夺走空气中仅有的那点温度，消失之前余音绕梁：“对许多交易品来说，权利比性命更重要！可惜，权和利纠缠不清，他们会为此付出怎样的代价，还真有趣！” 第六十八章 晚餐 凯撒走出天弘殿大门，沿着白玉栏路拐到尽头忽然进到一片郁郁葱葱的密竹林，竹林深处有如极昼世界，湖面波光粼粼泛着七彩磷光，与停留在竹叶上的萤火虫遥相呼应，这里景观不像浑然天成。 小湖一侧建有白玉亭，奇特的银樱花树拥簇在四周，走进这座白玉亭有如身处花海般令人心畅神游。白玉映着樱花簇簇，暗香浮动，不失为一个良辰美景。 白玉亭栏杆边上坐着一个长发束成两大辫子的女子，女子面无血色地依靠在亭柱，目光出神地凝视着光彩斑斓的湖面，没有在意来者坐在她身边，任由他环腰抱住，含情脉脉地将鼻尖游走在她脖颈至脸颊，动作温柔且充满爱意。完全没想到凯撒还有这样天壤之别的态度，应了那一句英雄狗熊都难过美人关。 凯撒循着那个女人的视线望去，落在湖水镜面上，可预览世间任何一处地点或者任何一个人的动向，他轻轻地抚摸着女子的发梢，柔声说道：“你又在看他的动向！放心，我不会真要了他的性命，不过那个你深爱着的男人生死未卜，你真的不在乎吗？” 女人不为所动，眉头都不曾蹙动，冷冰冰地回应：“你要做什么都和我无关！” 凯撒紧紧地将她拦在怀中，眼中充满怜惜和疼爱，若说他听到这句话心中没有一点波澜，那是自欺欺人。他是谁？他可是野心勃勃的厄魔王，怎能容忍自己女人心中装着其他男人。他抬手轻摁住女人的脸庞，动作缓慢地转过来，深情凝视几秒，按耐不住内心的占有欲激吻了女人。 湖光山色，隐藏在茂密的竹林深处，完全不受世间纷扰，游离在空间缝隙、时间断点的世界中。 米修斯小镇，帕帕古街道中心。 谚火正将上半身探进随身空间寻找库存粮食，上下翻腾好几遍才从最里面的抽屉空间拽出一块用芭蕉叶包裹住的肉块，中间还连着一块狗最爱啃的骨头，看样子保存还挺不错，至少还没有腐烂。于是乎，谚火就决定晚餐烤肉，正好肉块足够几十个人的口粮。 奥古斯汀抽动鼻子，慢悠悠地嫌弃：“这不是那个什么……山竹猪的大腿肉吗？话说你随身空间连这个东西都带着，搞不懂你和长天两人在龙之谷是怎么生活！” 艾琳这几天见识到谚火的厨艺，很想跟着学一两手，却遭到艾伦强烈的反对，具体原因嘛无非就是本人吃醋。 艾琳绕着这个比她还高一头的肉块，啧啧赞道：“这么大的肉块真亏谚火大哥你能把它塞进随身空间，看来你这个龙之谷特制的随身空间和寻常俗物不同，其中构造我很想研究一下。” 谚火乐呵呵地右手挠脑后，表以歉意：“这个随身空间是龙之谷族长赠予，按照族长那个老头子古怪的性格，他不允许我们将随身空间完全释放。当然我和长天也试过，结果是被他感知到，被罚裸着身子在悬崖边倒立了一晚上……” 艾琳噗嗤脸一下红刷刷，哼着气捂住脸说：“裸着身子……你俩！” 奥古斯汀一脸我懂的奸相，走过去把手搭在谚火肩上，嘴角扬起月牙猛点头：“这样的惩罚还蛮有激情的！嗯嗯！” 谚火苦笑地推开这个麻烦精奥古斯汀，略微尴尬地跟艾琳解释：“我们说的裸着身子是指不穿上衣，不是你们想象中那样！艾琳公主你别误会了！免得艾伦知道又得胖揍我一顿！” “噢我没有那么想！关艾伦什么事了……”艾琳漫步悠闲地朝着石屋那边走去，脸颊红润消退。 “艾伦公主，你不是说要帮我一起烤肉吗？怎么走了！”谚火心里咯噔，生出不好预感。 “本公主心情不佳，烤肉就暂由奥古斯汀代劳，我看看父王去了！”艾琳很是任性地把谚火的话头给堵死，不留机会。 “不是！为什么是我代劳？”奥古斯汀很无辜地哀嚎，目不暇接地在他俩身上来回，很想喷出一口老血。 “嘿嘿嘿，小奥古斯汀，麻烦你搭建木柴生火！”谚火倒也不介意换人，郑重其事地指挥。 “不干，我还要去和依耶塔公主讨论人生，晚饭就交给你了！谚火老大……”奥古斯汀想趁谚火在处理肉块，一溜烟逃走，却不料还没跨出三步，撞在一堵透明的墙上。 我去！这不是我口袋里面的次元魔导装备？怎么会在他手上，不对！他用来对付我？奥古斯汀神叨叨地想到这里，猛地九十度回头，正好瞧见谚火那小子忍俊不禁地用金属利器切割肉块，大步流星突到他跟前，二话不说在他身上搜来搜去，愣是什么也找不到。 谚火很绅士地做出请的手势，让奥古斯汀收心搭建木柴，那一套不露声色的应付方式惹得他直炸毛。两人像神经病在那蹦跶，你往我来交锋几回合，玩得不亦乐乎。 “你那破魔导装备皮皮墙……还真是诡谲，我还没玩够呢！”谚火躲过奥古斯汀狼扑虎跃，挑逗他。 “小偷，快把那玩意还给我！皮皮墙是什么鬼？你起的名称真幼稚。”奥古斯汀较真起来，也不好惹。 “唉这是你不要的，我可没偷你东西，你忘了昨天随手丢在椅子上？”谚火展开拳头显出一块通体无暇的龙形翅膀玉制魔导装备，雪白到可以清晰看到掌纹脉络，逆着光却又质如凝脂，溢满金属质感的光华，堪称是个好东西！皮皮墙这个称呼是谚火根据它特征取的戏称。 “不问自取就是偷，你怎么那么无赖！”奥古斯汀很是重视这个东西，怒色渐浮颊上。 “还你……这玩意戾气太重，你可得注意点贵体，不要落着面黄肌瘦、腰酸腿疼什么的！”谚火用很诡异的语气劝解，说完还发出惊悚的笑声。 “你怎么那么晦气！做饭都堵不住你的嘴，赶紧把肉块处理好。” 奥古斯汀这次不用说，收起皮皮墙后很利索地拾木柴搭建出篝火的基本形状，然后再找来六根长度一致的木棍弄出两个三脚架，在上面放一根专供烤肉的干净木材就搞定大概。他可不想被谚火追着问这玩意有什么来头，不难想象会发生百口莫辩的尴尬境遇。 谚火这次意外没有追根刨底，光顾着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野味，动作轻快加上刀工熟练，不出片刻就将肉块分割成巴掌大的肉排，摆放在收集到的红枫叶上，这点野外生存的手艺落在艾琳公主眼中是一枚不折不扣的大厨。 夕阳西下，米修斯小镇裹在金黄色的光影里，别是一番风景。 他们围在篝火旁，尽情地大快朵颐，为今晚的到来补充体力。因为两个小时前，银王身边的黑色战士提尔出现在他们面前，为他们带来一小包魔核可用来伪装成受到错位影响的平民潜进齐尔瓦扎城，并告知他们诸位王子的动向，还有帕特洛王子和艾薇公主的下落。 有了这些眉目，长天他们等人决定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深入敌营冒险行事，打探时下最新的情报。 至于黑色战士提尔未等他们回过神就化为一阵黑色飓风消失，若不是依耶塔公主认识他，估计大伙会对他说的话半信半疑，甚至会把提尔当成敌人提防，后来搞清楚是敌是友，这才松了一口气。 亡灵将军坐在旁边目不斜视地欣赏着上千年没有见过的景色，褪去黑色眼瞳的眼白泛起一层微光，仿若微风掠过湖面产生的光泽，稍纵即逝。至于吉格斯和石翼魔因为带来的药物不够，需要回去百草谷一趟，最迟也要明天早上折返，后备医疗资源短缺对他们而言，情况不容乐观。 第六十九章 进城 在矮人铸造师悉心打造下，帕帕古中心街道灯火通明，这安装在街道两边石屋墙壁上的魔法灯是有讲究的，光线能够恰到好处照明不留死角，从上空或者古城外眺望反观这里却是黑压压一片视觉死角，故此不用担心暴露的风险。不得不说，雷欧队长他们一下午的劳动成果当真令人称奇。 原本长天和云纵两人一入夜就会睡着，可如今情形略有变化，由于长天中午小憩时和乌迩讲明缘由，获批得到今晚不用睡觉的请假条。 关于这点云纵自然不知情，因为他吃饭时嘴里还嚼着肉就已经睡着了，差点一头栽进篝火中，令众人捏了一把冷汗。 几十号人争先恐后抢夺深夜进城的机会，大费口舌之战搞得头破血流，鉴于矮人铸造师人数过多，修林将军采取镇压的方式将他们全部排除掉。 慢慢的，长天意外发现大伙都很惧怕修林将军，尤其在他说话的时候都不敢插句话，脸上异常铁青。 利用这点，长天选定三个人加上自己盛装打扮成一般平民，离走前不忘嘱咐艾伦担任起守卫基地的责任，再看看那群小矮人站在依耶塔身后，如面临大敌便也不好告诫什么。 奥古斯汀选在远离米修斯小镇的灌木林发动瞬间转移魔法，将他们一行人从荒郊野岭移动到伊修尔区相对比较边缘的东境区域，这段距离估摸也有二十来里，若是用走的肯定花费不少时间，因此长天才特定这次深夜进城的重要人选，其实都是有用意的。 此行有三个目的，其一是打探时下最新情报，俗话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其二是找到帕特洛王子和艾薇公主的下落并施以援救，因此这次随行还有艾琳公主在内；其三是寻求没有遭遇凯撒魔爪的组织、工会，抑或是幸存军队等等，说服他们加入我方为消灭共同敌人而战斗，这第三点是修林将军提议的。 他们四人在街道某个小巷黑暗处观察外面的情况，发现城中一改以往风貌，到处都是酒绿灯红，原本不多见的酒馆自从凯撒篡位后一下子有如雨后春笋拔地而起。 最可怕的是这些酒馆老板乃一些奇异人士，样子虽像人形可脑袋却是形形色色的野兽，披着人皮吆喝招揽生意。 迷离的魔法街灯下，人类和魔物不分你我，相处得其乐融融，沉迷在歌舞升平的酒馆里，一切看起来那么祥和，让他们四人着实惊心动魄，不过几天就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事态远比他们想象中扭曲多了。 邪恶正侵蚀这座古老的帝都，外表光鲜亮丽，里面却开始腐烂堕落。 他们乔装打扮穿梭在人群中，时不时会遭到一些异类酒馆老板的推销，那销售美酒的手段层出不穷，拒绝一波又来一波，实在招架不住后才转移战场，远离酒馆一条街的繁荣地区。 可事情远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简单，那些酒馆老板脑子灵光得很，很快就通知行刑军对他们采取追踪式捕猎行动。 尽管长天他们脖颈脊椎上贴着一小块魔核，按理说和城中平民没有什么差别，可偏偏败就败在和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因为身上生出魔核的人不具有主观意识，这种假寐状态不能称之为行尸走肉，更确切的说属于被动意识的行为，这种行为下的人绝对服从，说一不二，然而长天他们却反其道而行之，无形中泄露身份。 他们没走出多远，前后就被几排黑甲士兵滴水不漏地围住，陷入相对窘迫的地步。 前有虎，后有狼，左右是大门紧闭的建筑物，插翅说不定可以飞走。 很遗憾，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会御风术。 谚火正打算动手，结果被艾琳及时拦住，她声称这次行动是秘密行事，尽可能不要引起骚动，若把魔物吸引过来，我们就很难确保这次行动的成功性。 他们背靠背围成一圈，谁也没有轻举妄动，反是敌人越逼越紧，包围圈子愈来愈小。 千钧一发的时刻，奥古斯汀瞬发移动魔法从行刑军眼皮子底下公然逃走……可这样频繁应付困境导致奥古斯汀魔力所剩无几，他们四人确实忽视了城中变化，且不说到处都是凯撒的耳目，就连一些细微改变的生活习惯，也能暴露他们的行踪。 敌人穷追不舍，他们就退而逃走，如此反复几次，终是身心疲惫不堪。他们躲在小巷阴影处，呼呼喘着大气，有些颓废。 “再这样下去，我们非但一无所获，而且还很有可能落在凯撒手中。”谚火满腹牢骚，舌头闪着愤怒的火焰。 “没想到进城是一件这么艰难的事情，这帮怪物还能不能愉快得玩耍？我没有多余的魔力再继续使用瞬间移动……你们看着办吧！”奥古斯汀扳着手指头都数不过来自己到底转移了多少次，整个人贴在墙壁上仰头凝视着星光暗淡的夜空，呼吸紊乱且不顺畅。 “不行，天亮之前一定要打探到帕特洛哥哥和艾薇姐姐的下落！”艾琳公主一脸焦虑，奈何毫无头绪。 “我们去狸猫之尾工会看看！”长天低头思索，脑子灵光一闪。 他们这次学乖了，不再继续往人堆里扎，哪里偏僻就往哪里走，可这样的行动方式带来的后果是白忙活半天也搞不清方向。艾琳鄙视他们三个大男人连路都不认识也乱带，不晓得时间宝贵，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老天不负有心人，长天总算来到狸猫之尾工会门前，还没走进去就已经闻到一股令人忍不住掩鼻的味道，这明显有魔物在里面嗜酒，时不时传出噪杂的喊声。 然而！最后这点希望也破灭了，眼下无计可施，也无路可走。 面临穷极末路的窘境，长天急得直挠头，说实话他第一次产生强烈的挫败感，甚至质疑自己的能力，内心的信念也因此动摇不定。 谚火推心置腹地用手打一下他的胸口，什么都没说，这种伙伴间的默契总能及时给人极大的勇气。 艾琳看在眼里，想要埋怨他们的念头也一驱而散，她惭愧自己救人心切屡屡责怪他们。碍于女人的矜持，她用魔法凝聚出三个小水球轻打在他们脸上，以这样的方式令他们打起精神。 奥古斯汀活动筋骨，准备大干一场…… “六王子！这边来……我找你好累，你们到处移动，我的眼睛都快花了！” 稚嫩的声音从更深黑暗中传来，没想小巷死胡同还有一道暗门，从中探出一个九岁男孩，满头大汗地叫唤他们快进来。 谚火有点印象地问道：“你是……” 男孩腼腆地说道：“嘿嘿！你们果然不记得我了，六王子那时拉着亡灵军团登场真是酷毙了。” “噢噢！你就是那个拥有远距离透视能力的小男孩，你在找我们吗？” “嗯呢！那位怪蜀黍老是转移，害得我跑来跑去！” “你在说谁怪蜀黍，信不信我削你！” “好啦！怪蜀黍，我们还是正事要紧！先离开这里再说吧！”谚火调侃奥古斯汀，护着小男孩前面探路去了。 第七十章 酒馆 “这位小帅哥，怎么称呼你？”谚火用力推开前面那道暗门，手臂发酸。 “耐克·菲尔得！”小男孩手指叩击墙壁，正好唤醒沉睡在密门暗道墙壁上的壁灯幽灵，唰唰它们就像上了电的钟表一阵激灵，瞬间照亮整个暗道。壁灯幽灵通体呈琥珀色，据说它们只有一团灵魂之火，可寄居在各种形状的灯罩中，是一种相当特殊的魔兽系幽灵种绘灵。 “你怎么认识我们？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你！”谚火总算推开尘封已久的暗门，额头冒着虚汗，眼瞧着这条九曲十八弯的暗道和迷宫同出一撤，可推开暗门又是另外一条路，心中唏嘘不已。 “嗯……或许你们忘了吧！”耐克用手摩擦鼻尖，眼珠子一转就看向别处。 小男孩双瞳闪动着淡淡的金黄光泽，很熟练就摸黑推开暗道密门，如果让他站在你身后，你一定会有如芒在背的感觉，那种激发细胞的原始恐惧就像黑暗中伸出的魔爪，冷不丁挠你心口。 奥古斯汀不停地用手指捅谚火的后背，就像挤压泡泡一样爽上瘾，他仍对被叫蜀黍耿耿于怀，银白色眼瞳泄露出一丝丝幽怨，闷声说道：“你是血统限界继承人？可是你的眼睛和黎川公爵的黄金瞳不太一样！少了些凌厉之气，和乖巧猫咪的眼睛……” 耐克满腹牢骚地回应奥古斯汀，想一下措辞才道出：“焰金瞳！和黄金瞳隶属同一个祖先，后来经过血脉传承分支进化出独立的血统限界，我们族人大都过着隐秘日子。焰金瞳能够进行远距离透视，这是我的基础能力。你这怪蜀黍老是瞬间移动，把我累的够呛！” “你能透视衣服吗？”谚火脑洞大开，小声地附在耐克耳边问道。 “额，可以！”耐克脸皮抽筋地点点头，脑子一抽就臆想不该出现的画面，随即拍打自己的脸。 “哇喔，你小子好福气！”谚火挑着眉头，满脸贼笑。 “你后面的那个怪蜀黍……”耐克耳边的啄啄声没有停下来，反而刺破黑暗，戳人的动作频率越来越快。 “奥古斯汀，你戳我做啥？我又不是棉花！”谚火终于忍无可忍，暴怒地回头斜瞪他。 “看你不顺眼，不想被戳就到我屁股后面去，不然嘞就乖乖被我捅到爽。看你还蛮享受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没感觉……”奥古斯汀没有住手，反而肆无忌惮。 “想打架是吧？回去再把你丢到屋里干到求饶！”谚火摩拳擦掌。 “喔！那我把你问透视衣服的事告诉艾琳！”奥古斯汀愣住一秒，嘴角纹路向上扬起一抹夕阳影，缓慢转过身。 “打住！你不怕我把你拉进浑水？同归于尽！”谚火从来不吃硬的，他最喜欢硬碰硬。 “算你狠！”奥古斯汀脸色大变，立即放弃这个想法。 另一方面，艾琳和长天为了安全起见必须在后关闭暗道密门，故而与前面三个人有一些距离。不得不说，这密门暗道设计相当简陋，连个自动机械机关都没有，暗门都需要人力开关，抹黑前进很费力气。 借着壁灯幽灵散发的微光，他们紧绷着的心稍微松弛一点，接下来那段路走得很顺畅。 腐烂的苔藓气味隐约从前方传来，其中夹杂着果实酿酒的醉气，在他们来到那片浑浊气息微醺的区域，当即掩鼻迅速快步逃离，不料闯进一家灯光昏暗、吵闹不休的旧式酒馆。这样冒然出现的方式，成功将酒馆炒热的气氛瞬间冻结，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他们身上。 旧式木质酒馆空间很宽旷，内部摆设很简洁，灯光昏暗处有个凌厉的眼神横扫噪杂的环境，那是这家隐蔽酒馆的老板。她身上那袭红衣袍很是显眼，尤其是在幽暗闪动的灯火下，更显妖媚动人。 这个女人顺着众人目光聚集点望去，吐着红色烟雾的嘴角微微上扬，她用手中的烟枪敲击着桌子，冷冻着声音吆喝：“哦来客人了！很久没看见从密门暗道进来的客人，还真稀奇呢！按照本酒馆的规定，从密门暗道进来的客人一律免除费用！艾玛，把客人领到贵宾区！” 很快吵闹声如雷贯耳，迅速淹没老板后半段的声音……酒馆的顾客见怪不怪，注意力一哄而散，喝酒的喝酒，唠嗑的唠嗑，酒味和汗臭味交织酝酿在这封闭的酒馆中，甚为刺鼻。 长天眉头抽动，尖锐着眼睛环扫四顾，神情充斥嫌弃和厌恶，他感觉自己沐浴在一片负能量的场所，全身心自我防御性抗拒。 谚火艰难地把胸内那口气吐出，他撅着下嘴唇，警惕着哪个不轨之徒冲上来干架，这样的事情不知遇到几次了。 至于艾琳，表现得淡定自若，原来她微调体内的水之魔力为自己施加清新净化空气的效力，自然不会受到酒馆环境的影响，这些抠脚大汉露肚袒胸的行为入不了她法眼。 圆桌那边的客户咧着嘴巴拉巴拉地骂着打扮素朴的女孩，手中晃动的酒瓶子时不时溅出红褐色的酒，撒在艾玛身上。艾玛努力平复着心情安抚好这个圆桌的醉汉，这才姗姗来迟。艾玛年纪和艾琳相似，娇滴滴走到长天等人面前，温柔可人地鞠躬一下，抿着嘴唇软软地请道：“不好意思来晚了！如有招待不周，敬请谅解，诸位随我一同到贵宾区！” 长年在这里锻炼的情绪调控能力真不是一般的强大，被客人羞辱后还能保持微笑接待下个客人，可见能在这里工作总有过人之处，艾玛恰恰就是这样深藏不露的人，正所谓人不可貌相。 奥古斯汀抢在谚火前头，和颜悦色地走在艾玛身后，和她拉起家常。这样大张旗鼓的撩妹方式，明眼人一见便知，不过懒得拆穿罢了。反观酒馆内部环境，长天倒是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难道外界翻天覆地的变化都不足以间接改变这里？在这个酒馆内喝酒的人，他们脖脊髓后并没有魔核，很明显全是正常人……可这就奇怪了！ 毫无疑问，这是一家年代久远的酒馆，构成这座房屋的一板一木无一不挥发着历史悠远、醇厚醉人的酒味，粗糙的墙壁呈现出青黑暗淡的色泽，而七零八落挂在顶部的燃油灯噗嗤作响，冒着浓重的焦烟，把上面熏得一团黑，抬头望去仿若黑兮兮的空洞。 酒馆地板特别厚实，任凭这些糙汉尽数折腾，都没有一丝痕迹。上面雕刻的花纹奇形怪状，看似魔法阵却像涂鸦之作，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里的摆设很简单，十几个小圆桌配上缺脚烂木的椅子，酒柜上陈列着各种装满酒的玻璃瓶子，标着琳琅满目的价格签，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酒馆内每个木柱子旁边都放着很大的酒桶，桶盖安装某种打酒装置，任这些酒鬼免费享用，至于酒的质量和味道那就不怎样，一般都是老板酿酒剩下的失败品。 有免费酒喝自然不会计较好不好喝，故此酒鬼们喝得醉醺醺，酒后干架少见多怪，无非是损害小圆桌和椅子，酒醒后被老板强行勒索赔偿损失。即便这样，这些酒鬼一到夜里依然光顾这里。 艾玛领着长天他们绕过酒馆圆桌，以及乱哄哄的酒鬼人堆，朝着酒馆更深处的暗道走去。壁灯幽灵发出呲呲呲的笑声，可没被谁察觉…… 第七十一章 壁画 酒馆里那些酒鬼醉醺醺，在艾玛领着长天他们进入暗道后，眼角余光纷纷瞄向发出阴森森笑声的壁灯幽灵，顿时鸦雀无声，有面临大敌那般惊恐万状…… “接下来，将会上演怎样的故事呢？”轻柔含烟的声音刺破沉寂，吸引住众酒徒的目光。 “安娜贝拉老板，你觉得他们能活着走出来吗？”不知名者借着酒精壮胆扯开嗓子瞎嚷嚷，吓得理智还清醒的旁观者一身冷汗，早知道还没有人敢这么跟安娜贝拉说话，除非是不要命的…… “谁知道呢！不过我倒是很中意这个其貌不扬的六王子，他骨子里有些其他王子没有的坚毅……”安娜贝拉抖抖魔法烟袋里的残渣，冷艳的表情隐藏在昏暗的光火下，一颦一笑举止之间，无不牵动着酒馆的气氛。 酒徒极为畏惧安娜贝拉，丝毫不敢有言语冒犯，态度乖张。 半响没人接话，沉寂逐渐瓦解，喝酒喧闹声以及胡言乱语满酒馆飞，依旧酒气冲天。 拥挤不过两人并肩齐走宽的暗道，充斥着抑制呼吸的因子，抬手抚摸墙壁，粗糙感透过指尖化为神经信息突兀入脑。 谚火刚想燃起一簇火焰照亮暗道，忽然吓了一跳。 艾玛不声不响地回身，提起手中那盏明灯，正好映出阴森森的鬼脸。 “不好意思，除了专用的照明灯外，不要轻易使用魔法！” “为什么？这地下道黑漆漆一片，只有一盏亮度不高的明灯连脚下的路都照不亮。” “这是酒馆的规定！”艾玛脸带笑容回应谚火。 “噢那还真是奇怪的酒馆……”谚火不爽地将耐克拉过来，有一种不讲实话就削你的威迫，“老实交代，我们这是要去哪？”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耐克可怜兮兮求饶。 “奉谁的命！”奥古斯汀参上一脚。 “女巫大人的命令……”耐克唯唯诺诺，吞吞吐吐。 “你一开始就不怀好意？”谚火摩拳擦掌地吐字，“欺诈我们可是要付出代价的，从实招来吧！” “呃……艾琳姐姐救我！”耐克机灵地钻到她身后，探出脑袋做了个鬼脸。 “小崽子，敬酒不吃吃罚酒！”谚火一折腾就没完没了。 “谚火大哥，你就收收心，此刻不是追究的时候。”艾琳委婉地提出建议。 “就是，这么大人了还跟小孩子一般计较，我看呐，你的心理年龄比耐克好不到哪去！”奥古斯汀趁机呛他一会，不留情面抨击道。 “你活得像一条咸鱼！”谚火哼着鼻子不屑出口。 “什么意思！？”奥古斯汀傻眼了。 “自己参悟，本骑士没空搭理你！”谚火一脸傲娇，我行我素地横在暗道里。 “他在骂你臭烘烘……”耐克看热闹不嫌多，嘟囔了一句。 “喔！自封骑士的臭不要脸和螃蟹一样，挺拽的。”奥古斯汀满不在乎地双叉臂膀，那拽劲跟纨绔子弟有的一拼，就差没侍从身后待命。 “你咋不上天呢？”谚火最烦奥古斯汀，打从他出现就一直和他作对，没有以好脸相待过，这让他有些怀疑奥古斯汀的意图何在。 “你俩干脆在一起算了！一天不吵闷得慌，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感情好。”长天终于在沉默中爆发了，硬生生将活跃的气氛打入十八层地狱，气温骤降零下十几度。 艾琳捂着嘴巴看着这俩人青一块紫一块难堪的脸色，在后面偷笑，心想长天平时沉默少言，一出口就噎死人。 索性谁也不说话了，相安无事随着艾玛走在这连壁灯都没有的暗道中，漫长无趣。 真是奇怪了！为何暗道这么长？ 正当众人冒出这个想法，艾玛忽然挺住脚步，表情僵硬地做出个请走的姿势：“诸位客人，我只能带你们走到这了！” 什么意思？这是探险！？ 抬眼望去，暗道和那片墙壁之间有着界限分明的区域，灰色的气氛不同伸手不见五指的暗道，压抑感有如空气中的细菌，迅速扩散。 前途未测，是他们此刻的状态。 好在这段奇怪的小道很短，很快就走出去，来到一片宽阔明亮的洞穴，视线所到之处没有影子，也不知这亮光从何发出…… 一切，太过蹊跷了。 金碧辉煌的洞壁上，爬满密密麻麻的勾勒线条，仿若纯然天成的画笔，将历史镌刻在时间长河中。 艾琳看着眼花缭乱，发出惊叹：“这是壁画？” 奥古斯汀倒是不以为然地走马观花，银珠子般的眼瞳微微一缩，警惕着周围是否有陷阱。 然而结果倒是没什么动静，他才放宽心。 “的确是壁画，可这些壁画实在有些诡异，盯着看就会抽不开视线，似乎能够看到静止的画面一幕幕划过去……”谚火描述的过程形同故障的放映机在眼前无规律呈现残缺不全的片段，用魔法原理解释就是幻觉重影。 “没见识就是没见识，心理作祟罢了！”奥古斯汀从来不相信所谓壁画，在他眼里这些不过是狭隘之徒的劣作，难登大雅之堂。 “你不和我作对会死吗？真恨不得你喝水呛死，走路摔死，睡觉猝死……下次我说话你最好闭嘴！”谚火气冒三丈，看奥古斯汀从头到脚都不顺眼。 “那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奥古斯汀以此为乐子，不亦悦乎。 “长天，你在发什么呆？”谚火平复心情，心里默念奥古斯汀是傻子，继而转向注意力，发现长天的举止有些古怪，他盯着壁画，目不斜视很是入神，着魔了。 长天没回话，心无旁骛的样子让大伙提心吊胆围在他身边。 奥古斯汀抬起右手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结果发现视线根本就没有落在壁画上，简直和中邪同出一辙。 艾琳急情之下，在手心凝聚出一团水汽体轻轻拍打在他脸上，想借此让其清醒。 然而长天仍旧一副呆楞楞的模样，目光直勾勾盯着正前方，好似在看什么精彩绝伦的画面，嘴角微微上翘，表情陶醉享受。 谚火抓住他手臂拼命晃来晃去，并大声呼唤他的名字，生怕他丢了魂。 “行了！别晃了，就你这样还能解决问题，活人都被你晃成傀儡！”奥古斯汀看得眼烦，呵斥一句。 “那你有什么好法子？”谚火顾不上拌嘴，火烧火燎。 “看来这壁画太诡谲了……我们从它下手！”奥古斯汀摸着下巴快速地从记忆中搜索有用的信息，眉宇蹙成麻绳。 “瓦尔哈拉……”长天忽然念念有词重复着，目光失神。 第七十二章 旗帜 遍地焦土延绵千里，沿着蛮荒大地直达林海雪原，剑指巍峨耸立在天地间的那座山巅宫殿。 夕阳西斜，橘黄光芒从天际懒洋洋倾泻而下，徒添伤感之意。 战争还在不死不休，怕是春风吹又生的野草也自叹不及，怎么也抵挡不住经久未散的血腥染红每一寸土地，每一片空气，最后变质得铁锈斑斑，刺鼻难闻。 长天就像个透明人，站在战场中心，目睹着鲜红的旗帜倒戈在血泊中，到处都是刀光剑影的交锋。无数狰狞扭曲的面孔仿若一个模子刻印出来，沉浸在权力和利益的斗争中，谁也不肯放手！杀戮充斥着人性阴暗的一面，同时不费吹灰之力主宰了人心。 为什么？你们是为了什么而战斗……完全感觉不到热血在沸腾！长天心中呐喊。 恐惧，比利刃更伤人，而不仅仅是泯灭良知。 没人看得见他，自然也不会听见他的声音。他木头般地楞在那儿，半响才注意到前方那直插云霄的橙黄色光芒，光芒洋溢着的群山乃是赫赫有名的阿斯加德山脉，而脚下这片土地则是被遗忘的国度，无冬神域。 原本富饶的绿色原野艾达华尔再也不复北欧时代的生生不息，沦落在荒芜大地上不断地被战火焚烧，被愤怒践踏，失去了它以往的存在。 长天踩在血迹斑驳的艾达华尔原野上，面朝曾经永不冻结的浓雾之河时隐时现于硝烟上，压抑感犹如一座大山镇在心口，无处宣泄。眼前这一幕幕战场厮杀，鲜血飞溅的情景，即便身临其境数次，也摆脱不了被欲望缠绕的绝望。 旗帜倒下，意味着另外一方战败。旗帜升起，从地平线的尽头迎来新的敌人…… 就在他万念俱灰之时，从那座圣山之巅，遥远的号角声打破云层，穿透大地每一个角落。所有人停住了手中的武器，驻足凝视着阿斯加德山脉主峰山巅的神殿，着了魔似的不断高呼：“瓦尔哈拉！” 那个号角声，是用来警告企图通过战争获得前往圣山的愚徒，不知何人能够使用神器加拉尔号角于此刻终止了这场无意义的战争。 “怎么？这位旅者，你还要前进吗？”空灵而浑厚的声音萦绕耳边，时远时近，难以确认说话的人身处何方，“莫非你也和那些凡夫俗子一样，以为踏入圣山就可以获得至高无上的荣耀了吗？” “至高无上的荣耀？那是什么！”长天平复胸口压抑的气息，艰难而言。 “额……你怎么不按照常规出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你却一无所知……”那声音迟疑几分，怎么也不相信这个男人不为权力和利益驱使。 “为何要牺牲这么多人的性命？仅仅是为了一个至高无上的荣耀，祂能给将士们带来什么？死后的归宿还是权利集一身的地位？”长天涉世未深的见解在他人看来的确很可笑，可未必没有道理，往往迷失在其中的人抛却脑后。 “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而非我等的意愿！”说话者大概没有想到长天提出这么幼稚的问题，回音渐弱。 “你等？你等是谁？”长天迫切想知道一切，“为什么瓦尔哈拉将所有浴血战场的将士们拒之门外？瓦尔哈拉原本不就是战场上壮烈牺牲成仁的战士们的归宿！” “瓦尔哈拉的确是受到祝福的英雄们所居住的殿堂！凡是战死的勇士，皆得入此宫殿为上客……不过那是几千年以前的旧例了，他们全都是为了面对在诸神黄昏中那场最后的战斗，承担起这样一个不可避免的使命感。” “可如今不同以往，瓦尔顿时代真正的世界之魂……那些被权利驱使的欲望者如何能得知？所以又怎能要求瓦尔哈拉接纳那些战死在战场上的亡魂？” “这位旅者，你曾经几次来到这里，是心有未了之事？”那声音发出疑问。 长天黯然神伤，牙龈紧咬着嘴唇微微低头，沉浸在尘封于内心深处忽然泛滥的伤感浪潮里不能自拔，那些历历在目的绝望仿若昨天，怎么也挥之不去。过了许久，他才松开血腥味弥漫的嘴唇，一字一顿地说：“斯塔克，他也被瓦尔哈拉拒绝了吗？那他的归宿……” 与他对话者有些震惊，他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旅者，自瓦尔顿时代开创以来……一次也没有遇见过，浑厚的声音中带着欣喜若狂的颤抖回响道：“原来你是在替他人担忧，而非自己！” 长天分辨不出对方的喜怒哀乐，单纯地紧张而出：“这，有什么问题吗？” 对方很快打消他的疑虑，用话头岔开他的注意力，让他的目光锁定在前方东倒西歪的旗帜上，引导道：“你看见那些染着鲜血的旗帜没有？它们被遗忘在尸横遍野的焦土上，你怎么看？” 长天摇摇头，百思不得其解地回答：“我也不知道！” “终有一天你会得到答案的，到那时候你问我的这些问题也会不言而明。迷失的旅者啊，你该回到你原本的地方去了，不要在此地久留，也不要像那些可怜的孤魂一样徘徊在宿命的漩涡中沉沦自己……” “可是……我……”长天眼前一恍惚，脑子一阵嗡嗡作响。 这种异样的感觉，说不出的奇妙，它不像灵魂出窍，其身心经历的情景真实无比，又不似那扑朔迷离的幻境，让人感觉虚实不定，反倒是有种当头棒喝的惊骇。 当长天意识回到本体时，他第一眼瞧见的是精妙绝伦的壁画，那些壁画静止在岁月斑驳的墙壁上，记载着过去的某一时刻，错综复杂。再接着，他充血的耳膜才接收到伙伴的急呼，缓缓地望向他们，露出疲倦的笑容说道：“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谚火蒙圈地用拳头捶打他一下，肯定地惊呼：“你不是长天！长天才不会这么体贴人……” 奥古斯汀嘴角抽动地苦笑：“你这个喷火怪，就不要在这里煞风景了！” 艾琳则是缓一口气，和耐克面面相对几秒，打消担忧的情绪，舒心一笑，倒是什么也没说，就这么看着谚火和奥古斯汀这俩活宝在那开始掐架。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习惯了这样吵吵闹闹的伙伴相处之道，打心底欢畅。 壁画雕刻的情景太过栩栩如生，实在令人移不开视线。 可其中所传达的信息片段复杂且不完整，很难从中找到一条主线将这些线索贯通上下。 艾琳的注意力并不在壁画，她更在意充斥着壁道上的光源从何而来，环视四顾空空如也，一盏魔法灯都没有，甚是古怪。 他们四个男的一根筋要和壁画过不去，死心眼想从中扣出一丁半点线索出来，然而傻得令艾琳大跌眼镜。 “长天，你真的从壁画看到了圣山？若是如此，这墙上的画肯定大有来历，这也算一条很重要的线索。”奥古斯汀撅着嘴巴踱来踱去，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早知道不跟你们说了！说了又不信。”长天闷闷不乐，积压在胸口的情绪找不到决堤口，他也很想知道所有一切，又何尝不知这其中意味哪是三言两语能领悟出来。 “我信啊！”奥古斯汀瞧出他心思，“只是，凡事都要小心为妙。” “我看我们还是往前走吧！那个女巫大人不知是何方神圣，在此久留未必有所收获。再者，我们冒着夜色潜进齐尔瓦扎城的所剩时间不多了，到现在一点情报也没有得到，有点说不过去。万一被凯撒的耳目发现，那就万事休矣了。”谚火拍拍耐克的肩膀，示意他赶紧带路。 “哟喷火怪，我还以为你脑袋是木头做的，没想到这么灵光。”奥古斯汀用脚踢了一下谚火，嫌他太啰嗦。 “死鱼眼，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谚火没闲情和他打闹，表情在话说到一半就发生明显定格，那细微的动静在他耳孔中不断被放大，是从前方传来。 一向嘴巴不饶人的奥古斯汀这次没有怼回去，反应和谚火同出一辙，不同的是他水银球般明亮的瞳仁和猫咪似的紧缩成一条缝，凝视着道路更深处的阴影，一言不发以致于尬聊。 这两人失态得奇怪，更是在耐克想要开口时打住了话头，做了个噤声动作。 长天紧握着拳头，身体已经进入储力防备状态，这自然的野性本能是他这十年来从龙之谷锻炼出来。 没有光源却很明亮如昼的壁画此刻形如墨水染色，褪去纹路，剥落陈年斑痕，随之的巨变足以让他们五个人惶惶不前。 前方还是一如既往不变，什么都没出现。 空气弥漫着某种让人感到昏昏欲睡的粒子，试图将来者淹没在无意识海洋。然后再慢慢蚕食掉他们的精神……不过，失算在艾琳手中。 这位来自亚特兰提斯帝国的公主可不是空有美貌盛名，她的才能总能像水底潜伏着的狩猎者，迅速嗅到危机感，当即展开水之屏障将其阻隔、溶解、沉淀…… 这动流畅的程度得心应手，完全不需要和这四个男人交代。 这瞬息万变的短暂中，尽在无声行动里，谁也无暇抽出许些注意力和彼此做出小反应。 天呐！这也太可怕了吧？耐克当下第一反应就是恐惧，因为他的眼睛还是第一次彻底失去透视前方的能力。 冷静！冷静？耐克喃喃自语，他大概没想到自己肩上的担子会这么重。 “我们是不是被暗算了？”谚火准备对着道路深处来一发火焰喷射，却被一双手捂住嘴巴阻止了。 “你这样子我很困扰，别忘了上次你把我的衣服都烧掉了。”长天瞥他一眼，这才放开手，满脸嫌弃地甩甩手，手掌心黏糊糊的都是他的唾液。 “谁让你上次不出手来的……”谚火无所谓耸耸肩，做了个鬼脸。 “奥古斯汀，你发什么呆？这时候你不是应该想办法吗？”长天拿谚火没办法，故而将目光转移到他身上。 “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我们。”奥古斯汀吐出这句话，吓坏了所有人。 为何说是吐出？因为他反常得脸色苍白，状态惊魂未定。 可奥古斯汀他真的见鬼了…… 那反应货真价实的毛骨悚然，绝非故弄玄虚。来不及说什么，下一秒，空气忽然流动，沿着洞壁打转。 第七十三章 可疑 黑暗，仿若移动的俄罗斯方块，从上至下，不断组合成平面。 这过程很快，快到近乎眨眼刹那间。 等回过神来，所有可视视线都被一一切断，连同异常流动的气流也被生生撕开断口子…… 故此，他们无从适应甚至是来不及应对就被关在了一个黑咕隆咚的黑色小空间里，几乎是在一瞬间被剥夺掉视觉。不过除了耐克年纪尚小显得惊慌失措，失声大呼，其余四人状态就相对平缓。 密不透风，黑影斑驳如白驹过隙，那种奇特感好似深陷时间夹缝中不知何年何月！ 他们急呼，声音被淹没在虚无中不返回音。 他们硬闯，殊不知全方位都是空旷旷的暗流，其涌动的冷意宛如冰冷的雨丝扎在皮肤上，疼得颤抖。 最后，他们站在一起，背靠背围成一圈，尽量提升说话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耐克率先发话。 “固有结界……等级相当高！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被称之为禁断之术的魔法结界，看来我们真的穷途末路了。”奥古斯汀还没说完就被谚火打断了。 “拜托！都这个时候了，就不要打哑谜，有屁快放！”谚火蛮不爽的，再加上他到现时为止依旧燃不起一个火焰，心烦意乱的很。 “你知道黑棺吗？”奥古斯汀如是问。 “不知道。”谚火淡淡回道。 “那你说锤子打哑谜，告诉你也不知道。”奥古斯汀表示鄙视。 “我对你的行为持有怀疑嫌疑。”谚火斜着白眼。 “你别蹬鼻子上脸！”奥古斯汀无时无刻都想知道这喷火怪的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尽是不着逻辑的思维。 “你俩还真不斗嘴就不舒服，干脆要不要在一起算了？” 长天稳住自己的重心，为了能让倚靠在他旁边的艾琳感到安心，说话时都不带喘气……咦！要说这个时候最不怕的人还真是自己，黑暗如期而至，吾心波澜不惊。大概是习惯了！ “切！他老找我麻烦怪我咯。”奥古斯汀的想法在于，反正都被女巫困住，再怎么着急也无济于事。 “你说说你看到了什么？这时候耐克的焰金瞳已无法起到关键作用，我倒觉得你老是隐藏着实力，尤其是你这双根本不像人的眼睛……”长天很少有长话连篇的时候，只不过那种真切的寒气侵体令他回忆之前的幻境。 “你自己也可以办到，不是吗？”奥古斯汀冷淡地抛出烫手山芋。 “你又要搞事？能不能好好说话，看你这样子就想揍你。”谚火咬牙切齿，怒目上立。 “怎么？你和他在一起十年了，不知道？”奥古斯汀呵呵一笑。 黑咕隆咚的环境下，他们连彼此的轮廓都看不清，更何况是自我存在淡薄如轻烟，只需举手抬足便可将对方完全否掉。不仅如此，话语从喉咙传递过程的那种异物感，比鱼刺还可恶，却拿它没办法。 谚火卯足劲想确认长天所站的方位，忽然发现知觉处于恍惚中，哪怕他看不见奥古斯汀的脸也能想象出他嘚瑟的样子，焦虑中又增添了几分厌烦。 死寂沉沉，难以概括黑棺的可怕。无尽的黑暗之中，等待着他们的是未知恐惧。 也许是心口压抑，耐克憋不住一口气：“你们倒是想想办法呀，不要光顾着斗嘴，现在这个情形怎么看都不太妙了吧？” 奥古斯汀不急不缓地叉腰拍脚，阴阳怪气地对着谚火说：“我在和你说话呢！别试了，在这里发动不了魔法，你的火焰燃不出苗头，还不如歇歇保存体力。” 谚火哼气：“那有什么好说？你有办法倒是使出来，总吹牛皮不打草稿。” 奥古斯汀摆摆手，一把将手搭在长天肩上，抿嘴角一笑，不慌不忙中透露着邪恶：“长天你觉得呢？” 长天听出来了，倒也没有反感他这样的做法，轻描淡抹地拍掉他的手掌，与他保持距离，况且这又不无伤大雅，另外他听出奥古斯汀暗指的意味，心里微微惊开一层涟漪。 “你若能说出一番名堂，大家就不追究你胡闹的罪名。请开始你的表演！”长天冷冰冰抛出一句，试探这个男人看破了多少信息。 “啧啧，榛子何时变得这么闷骚？”奥古斯汀忍不住噗嗤笑道，“看来我不出手，怕是大家都误会我要搞事！首先喷火怪，我觉得长天能做得到一件事，而且不逊色于焰金瞳，只是有一点不同而已，并非胡言乱语……” “切！你才刚刚认识我们多久，听你方才的言语，仿佛对我们了如指掌。”谚火嗤之以鼻。 “我也没这么说！莫急，我只是点明你一定不知道第二件事，而这件事长天从来没有和你提醒过，并且非比寻常”奥古斯汀打哑谜故意拉长尾音，以此添加悬念。 “你来，你来讲……”谚火似乎被谁捂住了口鼻，喉咙的声带仿若断了线的弦戛然而止。 待着越久，危机越致命。 因为黑棺特有的抹杀效力仿若往浑浊不清的水里不断地倒入墨水，随着时间增加，黑暗浓度在饱和状态下开始析出魔障粒子。 这是一种能致人于死地的极度恶劣物质，成因暂不明，目前被圣裁院列入s级危险名单。 无尽的黑，荡漾着神秘波纹宛如下着雨的水面，甚为壮观。 在这种情况下，任何想法都很糟糕。人这种生物在面临极黑环境时，骨子里还是会渗透出原始恐惧，那是一种危机本能。 耐克率先出现呼吸困难、肺部感染的症状，站着脚跟都发软。紧接着是说话不喘大气的谚火，脸色青一块紫一块，不知为何他有种预感到死亡的错觉，从未如此惊慌。 任何有血有肉的人吸入魔障粒子，第一症状便是魔力严重流失，皮肤会出现类似被吸血鬼抽干血的干瘪发皱。因此魔障粒子对于魔能充裕的世界而言，是比生化病毒还要恐怖的存在，一旦蔓延开来，很多生灵都难逃一死，当然除了恶魔和黑暗生物…… 可是，黑棺出现魔障粒子太诡异，明显有人要置他们于死地，手法没有丝毫拖沓。 长天眼睁睁看着这几个人陷入绝境，漆黑的眼瞳隐约释放出白色光泽，就像雪原上那比冰封大地还要闪耀的冰魄石，凝华在瞳孔表面，光华四射，温和却不刺眼。 而这无比纯净的银光连黑棺也触及不到分毫，堪称黎明之光。 奥古斯汀心领神会地笑了，哪怕他脸上表情很难看，打从心底流露出的那种信任一露无疑，自然什么也不用继续开口。 谚火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长天因闪闪发亮的眼睛而渐露出来的俊俏脸庞，千言万语化为意外咽下去，他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情表达……这么多年的感情，竟有隐瞒。 艾琳默不作声，她懂得此时气氛很尴尬，也制止耐克从中插话。 长天回视谚火，眼孔银光凝出不同以往的图案，与六棱柱状雪晶之态大相径庭，他展现出和云纵大哥相同的内路光环，颜色截然不同，属于那种白胜雪亮泽如金属的银色。若是仔细看，其银色内路光环中的黑眼瞳隐藏着独特的普通棱柱状雪花，它与六棱柱状雪花较为相似，不同的是，它表面装饰着各种各样的凹痕和褶皱，由于发光微弱且被内路光环覆盖，不凑近凝视基本看不到。 这样的瞳孔变化，对修罗眼而言相当于进化。可长天不这么认为，不然他在之前遗迹遇见云纵，看到他眼中的橙色修罗眼刹那，那么相似的形状怎么不使他感到惊讶？ 难道当初不是因为傻子也有修罗眼才产生的这个反应？事实真相是与否，只有当事人长天才心知肚明。 “长天大哥，你有修罗眼？”耐克两眼发光地盯着他看，哈喇子差点从嘴角流出来，他被这双光彩夺目的眼睛吸引住了。“咦？身体不难受了……为什么呢！” “看来父王所言不虚，白色修罗眼非比寻常，它是至今为止从未出现过，并且是在帕斯卡王族载史诞生以来绝无仅有。白，乃是纯洁与神圣之色，话虽这么说，世间之大无奇不有，魔法颜色并非只有固定的世俗约束和规定。”艾琳这才稍微懂得奥古斯汀暗指的意思，不解的是她几乎感觉不到令人心旷神怡的气息，反倒周围黑暗由一潭死水忽然间沿着某些规律流动，上下左右形成一种未知循环，就像……就像大气水循环构造，又或许不是呢？ 谚火脸上的表情依然是写满无数黑色点点，平日里一向话痨的他高冷起来简直帅得起飞，令长天浑身不自在。 “你想怎样？”长天不动声色地将黑棺的掌控权握在自己手中，不但将魔障粒子带来的影响化解，还给暗中的人使了个绊。现在他不担心走不出这黑灯瞎火的地方，就情势来说对方手中的线切断了很多，黑棺这提线木偶式的招数算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硬生生送出经验。 “我可什么没说，给你个眼神自己体会！”谚火掏着耳屎满不在乎地看向别处，差点给人一种瞬间委屈巴巴的错觉，惹得奥古斯汀噗嗤一声唾液喷射。 “噢！看来没什么要说的了。奥古斯汀你赶紧使用空间魔法，这里应该可以离开了。”长天心情很不爽，做了补充，“你最好不要再耍花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特别喜欢金属类的物质，我大概可以猜出你是何方神圣！” “不是，你不可能知道……”奥古斯汀咋舌地张着嘴巴，迟疑不定地用手掌重重往上拍合，“差点被你给唬住了！我奥古斯汀是谁，天才耶！” “敢问天才，你倒是说说长天隐瞒了我什么？说不出来我就弄死你，弄不死你我就把你绑在树上让修林将军好好疼爱你一晚，保证爽得你不要不要，说不定还想要第二次，欲罢不能喔！”谚火将矛头吧嗒转向这个话题怂恿者，变脸如同家常便饭。 “你难得正经一次，我赞同你的提议。”长天双拳互捏软骨关节咔咔清脆入耳，乌云密布一如既往的冷漠脸。 “小耐克，我们可是一条船的伙伴，你会挺我的对吗？”奥古斯汀临时拉人壮胆，奈何被笑眯眯的艾琳公主将这条路捂死了。 “不好意思，奥古斯汀大哥，你好自为之吧！”耐克如同惊弓之鸟缩在艾琳身后，苦笑地露出一口洁牙。 第七十四章 打闹 一时间，气氛难受无比，连呼吸都刺痛。 奥古斯汀骑虎难下，本不想把这事开得太过，其中的利害他也是话说出口看到长天的反应才想到或许……长天本人其实不知情，这也是后来他只字不提装聋作哑的缘故，却没想谚火死缠烂打硬是重提，这无疑失算了。 这双刃剑要不要讲，他心里在打鼓，忧的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起了这个开端，往后所有事件的走向或许会呈现另类发展。 可这，真的是奥古斯汀他自己想看到的吗？他自己也百般难受，恨不得刮自己大嘴巴，嘚瑟过头了。 …… “说呀？不要逼我们动粗！” “嗯呃……” “你这个死鱼眼，看来不打就不吐象牙是么？” “谚火哥哥，我们回头再说行不行，当下我们还在对方陷阱中，万一再来个暗器就不好了。” “不……行！” “好吧！那我说了……” “有屁快放，磨叽得比你头上那死灰色盆景头发恢复生机的时间还长。” “干嘛攻击我的头发，祸不及肌肤懂不懂呐？” “狗屁不通，再不讲我就真的动手了。” 说着，一团热气腾腾的火焰从谚火手掌心嘭的一声窜起，分毫之差就烧掉奥古斯汀的眉毛。于火光映射下，奥古斯汀连连后撤几步保持安全距离，嗟叹无奈。 几秒思量再三，走一步算一步吧！单看真相决定未来走向这事终究不太现实，凡事想开点……这样想着，奥古斯汀开口了。 “你知道长天体内为何可以关住锡蒙利吗？” “不知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 “去你的，我真要把你烤成骷髅了。” “啊啊啊！不要……” 小打小闹怡情，你追我赶伤身，还附加后续伤害……很明显他们属于后者。 谚火随意释放火焰追赶奥古斯汀，下手没轻没重，专挑他帅气的脸蛋尽情折磨，举止形同两个长不大的男孩，活力四射乃至精力充沛。不过，可怜的奥古斯汀难逃众人的责罚，很快无法动弹了…… 抗拒从严，坦白从宽，可奥古斯汀偏偏不管不顾，试图突破大伙的底线，顽强抵抗。 “不要拐弯抹角！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交代清楚。”谚火见来硬的不行。 “权当我吹牛，可以吗？你看我们还被关在黑暗中，当务之急是想法子从这里脱身……而不是将矛盾在内部激化。”奥古斯汀和颜悦色地放低身段，利用语言技巧应付众人。 “呃女巫大人……”耐克提心吊胆。 “想蒙混过关？也不问问你爷爷我手中的火焰答不答应！以往关键时刻你总能语出惊人，这不得不让我怀疑你的动机。”谚火托着熊熊烈火，脸在火光照映下阴影明灭不定，笑里藏刀。 “冤枉呐！”奥古斯汀演起苦情戏不带一丝含糊，可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不给你点苦头吃，就不知道我的恐怖之处。” 谚火还没动手，就被一旁半响不吭声的长天拦下，这一幕也许在外人看来有些出戏。 两人眼神交接的刹那，谚火不言而喻，绅士得不再跳脱，他很久没看到长天露出光泽明亮的眼神，上次还似乎是五年前在绝望山谷对抗野兽之际，阻止自己鲁莽行事。 五秒的冷静，何其短暂，却又意味深长。 长天待谚火闭口不言后，语气不悦对着奥古斯汀言道：“你无须确认我知不知道这件事，我现在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并非贪生怕死之徒。” 有那么一瞬间，奥古斯汀差点尖叫出来，他手忙脚乱地整理一下思绪，张口却组织不出词汇，就这样雕像般直勾勾盯着黑暗中的长天，怔出新高度，他宁愿相信长天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我认真的。”长天笃定地回应。 “这么说，你真打算与恶魔做一场交易？你要知道恶魔的欲望无休无止，一旦和它们沦为一谈……将会招来无穷无尽的患难！来生都难逃被其纠缠的诅咒。”奥古斯汀有些沮丧，边说边叹气。 “可我需要完整的修罗眼，这没有捷径可走，我想你应该很清楚这点，任何劝告就不必说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如何做到无所不知，但是银袍法师你是否太低估我了？由始至终都在留意我们的一举一动，这让我很不爽。”长天动怒了，瞳孔流转的银光波澜不惊。 “你……”奥古斯汀了解他的倔脾气，被气得一时语塞，尤其被长天在银袍法师四个字眼加重语气略微失望。 “你们在讲什么？关于完整的修罗眼，能不能给我也解释？嗯哼……”谚火眼皮子猛然跳动，担忧比不悦更进一步占据他因呼吸急促起伏的胸膛，让他超脱常态，一改以往得理不饶人的姿态，本着大暖男的口吻发出询问。 “你待会再问！”长天最怕谚火暖得光芒肆意，打断他。 “不要岔开话题，请解释下奥古斯汀口中所言的完整修罗眼！这和恶魔有何关系？”谚火咄咄逼人，恨不得想从他们口中撬开真相。 “奥古斯汀，你捅的篓子劳烦补上，下次如有这种情况请自觉充当讲解员，以此为特例暂不追究你的过错。”长天将剑锋转向吓懵的奥古斯汀，一脸人畜无害地摊摊手。 “……”奥古斯汀沉默了 “你以为不说话就当做没事了吗？”谚火穷追猛打。 “我在组织语言！”奥古斯汀眉毛耸动。 “我看你牙疼需要拳头修理，我不介意揍你几拳。”谚火摩拳擦掌地走过去。 “喷火怪，不能打脸！”奥古斯汀节节退败，未虑胜先虑败。 “那可由不得你了，不想被烤成猪就从实招来。” “看看情况好不好？” “看着我的脸，上面写着哪两个字？” “白痴二字……” “死鱼眼，那你就尝尝丧生在白痴手中是何滋味！” 耐克连忙插话，劝告他们息事宁人。他一想到黑棺笼罩还在，溢出毛孔的都是恐惧，即便黑棺不具威胁，也摆脱不掉黑暗对内心的侵蚀压力。 长天作为事件中心人物，缄默不言自明，他知道谁说话谁中枪，谁添乱谁倒霉。 艾琳觉得他们胡闹过头，当面制止谚火继续找茬，那架势大有火光汹汹、怒气爆发的预兆。太儿戏了，从研究壁画到现在，不痛不痒的打闹逾越雷区，无视危机激化到内部矛盾，这触发了她的忍耐底线。 “你们还要继续吗？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这句话尖锐无情地冲破矛盾，刮在他们脸上生疼。 “额……”奥古斯汀面部肌肉一抽。 “呃呃呃……”谚火哑火地苦笑。 他们注意到脚底咕噜咕噜升起潮涌气泡，翻滚着魔力蒸汽，这奇异现象一下抓住他们的紧张神经。 黑棺不知不觉中，朝着意想不到的方向演化，哪怕已被长天收为己控，仍旧无法对它进行有效控制，顶多起到拖延对手争取些时间的作用…… 然而这点作用稍纵即逝，被他们消耗在毫无意义的纷争上，也是因为这点，艾琳将他们骂得不留情面，女人发飙比暴风雨来的凶猛。 黑如墨水褪淡，暖黄的墙壁依稀裸露于眼前。精彩绝伦的壁画映入眼前，一切又回归到之前某个点，好似做了个黄粱一梦。 谚火强忍心中骚动，收敛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不再继续怼奥古斯汀胡搅蛮缠，大概意识到不明智的举止有可能会将大家带入虎口，更重要的是不能惹怒艾琳。 艾琳这才作罢，不再追究。 奥古斯汀大舒一口气，取出皮皮墙魔导装备聚魔于内触发开关，发动一层透明化且极具弹性力学的方形罩子，以他们为中心，构造出相对比较安全的防守状态。 越走越深，通道呈现宽敞幽暗、鬼影幢幢的景象，光线似乎暗淡许多。 极目可见处，一把燃烧着赤红鬼火的石椅把手处放着魔法权杖，杖顶似羊角分化，镶嵌着不同颜色的魔法石。 另一把手放置本尘埃密布的破旧魔法书，足足有十余厘米厚，匣扣紧封。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视觉震撼。 脚下的路延伸至石椅的间距，是由土黄到深灰的颜色渐变，必经之路悬浮着似曾相识惧归来的浮石。 “等等！不要踏上绝间路。”长天的提醒刹住众人往前走的步伐。 大伙面面相觑，想让他解释其中缘由，长天一时语塞以致含糊不清……或许他真的没有将卡瑞达公正骑士的话放在心上。 “会长，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把他们带来了。”耐克壮足胆子对着空无一人的石椅开嗓，一句话讲完早已大汗淋漓，双拳紧握。 回音断波，沉淀在黑暗中消逝，没有回应。 站在暖光四溢的通道极目远望黑暗断界，往往有种心无余力的虚脱。 长天有所不知，耐克所在的狩猎之心黑暗公会没有固定会所，像极豆子撒在帕斯卡帝国各地，它没有明确的规章制度，没有坚定的公会信仰，更没有常规活动迹象。狩猎之心各个成员更是彼此不认识，集聚地一般很隐蔽，比如方才经过的酒馆…… “耐克，你手臂上那个公会纹章会动吗？”谚火惊呼，下一秒他发现那个古怪酷如恶魔之眼会眨动的纹章隐匿了，昙花一现。 “额！这是公会徽章狩猎之心，我也不知道为何是一只会眨动的眼睛纹章，还蛮酷的。”耐克尬笑地用右手摩擦鼻子，稚气未脱。 “噢！真是个奇怪的黑暗公会……”谚火歪嘴吐槽。 “你怎么知道是黑暗公会？”耐克皱眉疑惑。 “不要小看我收集情报的能力，没什么能难倒我！”谚火沾沾自喜咧嘴露出大白牙，浑身散发出阳光自信的味道，神清气爽。 “龙骑士，这时候不应该来个龙骑魔法助助兴？”长天习惯性戳破他吹牛个人秀，冷漠脸叫他无力反驳，假如此刻允许他一定冲上去使出流氓猛攻。 “嘿嘿我终于知道喷火怪的弱点了……”奥古斯汀贼笑地拍拍长天的肩膀，那神情仿佛在说下次记得帮我怼谚火。 “女巫大人……是古紫？”长天无视他的暗示，转向耐克试探性发问，瞳孔微缩，目光幽深像是捕捉到一些难以置信的蛛丝马迹。 “长天大哥，不要直呼女巫大人的名字！这对我们来说是大忌，很容易受到某种可怕的惩罚。”耐克慌忙踮起脚尖捂住他嘴巴，不禁打了个哆嗦，口齿不清地补充“你怎么知道女巫大人的名字？” 话音刚落，原本不通畅的地下暗道坠入诡异的时光回溯画面，上映着无数死亡倒退镜头，流星短暂般以点成线从他们前方划到后头黑暗深处……可这些都是罪有应得之徒的下场。 第七十五章 黑魔法 噗嗤噗嗤，极具节奏感的声响是他们踩在某种悬浮灰色石块上发出来的，节拍杂乱无章，配合急促起伏的呼吸恰到好处。 他们鬼使神差走在那些浮石上，无法回头。 恐怖片既视感油然而生，黑暗颜料呈撒泼状涂抹掉后方黄壁墙，这过程触目惊心。 目尽之处，仍然是无人石椅，只是旁边魔法权杖不见了。鬼火阴深黯淡无光，赤血冷凝红暗浊，活脱几只恶魔眼跃动在眼前，虎视眈眈。 耐克对黑暗渐变环境习以为常，唯一令他激动的，就是还没见识过真面目的女巫大人，狩猎之心公会会长。越是迫切期待，手臂上的纹章就越炙热燃烧，溢出魔力实质火焰。 魔力火焰的颜色，趋于鬼影森森的暗红色，不似寻常之物。 艾琳率先聚力成水打在耐克脸上，试图让他清醒，却没想起了反效果，剧烈加速魔力以流汗的形式逃离耐克的体表……再这样下去，性命攸关。 奥古斯汀目光惊恐万状，这有点出乎他意料。从未见过的魔法正剥夺耐克的生命力以及魔力，最坏结果可能会导致这个还没成年的小男孩会患上魔力贫乏症，从此多伤多病，再也无法使用魔法，羸弱的身体甚至不足以支撑他活到成年。 谚火抓住他的肩膀猛烈摇晃，以及歇斯底里的呼喊都没能将他精神从恍惚拉到现实，情况失控。 然而有一个人冷静异常，他的目光游离黑暗边缘，看似中邪实则破邪，由始至终他都能清晰捕捉到众人看不见的某种黑色气团，亦或是黑色线条？ 包裹在耐克体表，露出凶兽面孔张牙舞爪扑来…… 这是魔力？魔力具有自我意识？ 他震惊不已，自从被御卷书释放的天之锁击中身体后，冥冥中修罗眼发生了不易觉察的变化。现在他十分确定自己能看到他人所不能感受到的未知黑色气团，这种气团主导负面情绪，随本体波动强烈程度为养料膨胀，当它达到极限会是怎样，目前还没遇见。 谜之黑色气团，和魔力有几分相似，区分两者蛮有难度，这是长天最直观的感受。 好在世间万物都有弱点，这恰恰是长天擅长的……白色修罗眼特有的能力，也正是依靠这个，他赤手空拳一路走来，历经磨难活下来实属不易。所见之物，令他心生一计，或许可以通过这个水丝带状的黑色气团揪出幕后黑手。 “黑魔法？”长天很意外地提出假设。 “等等，你是不是看见什么东西？”奥古斯汀满腹狐疑地盯着他的眼睛，“你眼睛的纹路不一样了！” “新能力？”谚火凑上去，脸贴脸就差拿个放大镜一探究竟。 “去去去，别捣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之前是什么能力！”长天嫌弃地推开这个浑身汗水黏糊糊的男人，闪过一万个想要揍死他的冲动。 “不就是被动捕捉对手的弱点吗？这么鸡肋的能力还不如不要，你还记得上上次我们差点被龙之领地霸主杀掉？关键时刻掉链子，我真不想吐槽你！”谚火不堪回首那段惨痛的经历，残留在肌肉的恐惧因子随时山洪爆发，让他止不住颤抖。 “额，不是说了那是失误？”长天语塞，面瘫表情让谚火生无可恋。 “好好，那这次呢？还是被动技能么……”谚火不痛不痒地发话，他可不想被打击到怀疑人生。 “似乎还是被动性质！”长天看向奥古斯汀，悠悠回应。 “滚犊子！指望你我还不如一头撞死在棉花上。”谚火怒火眼中烧，音浪瞬间破喉咙冲出，“躲在黑暗中的缩头乌龟，你给我滚出来……” 滚字音还没抵达口腔就被堵回去，震荡出胃胀气。 出手的人是沉默多时的艾琳，她第六感进一步预知到危险潜伏，当即给了长天一个示意眼神。 要不是他们靠的近，还真很难在黑乎乎环境中看见对方模糊的身影，其次才是转折点，刺骨寒气潮涌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贴着地面盘旋，画地为牢。 “到现在为止，你还在原地踏步？太让我失望了。血脉传承之日，将士归来之时……遗憾的是，你放弃了选择。” 凭空回荡一阵空灵遥远的声音，似流水潺潺渗透人心，震慑极具穿透性。 众人激灵回神，迅速秒进防备姿态，然而并没有危险。 血脉传承之日，将士归来之时？ 这是女巫的声音？ 长天机械般地挪动脚步，自以为是木头身躯的影响，烦躁下触电感麻痹神经传递一股记忆犹新的僵持，肌肉阵阵抽搐，刺痛有如蛊虫钻心入骨，使他动弹不得。 这种感觉毫无疑义，就是稻草人诅咒魔法！ 闻所未闻的黑魔法再次降临在他身上，效力等级不同以往，一下子将他整个人迅速禁锢在炼狱，备受痛苦煎熬。 始料未及，幻境埋下的种子得以黑暗土壤的湿润，消无声息地破壳而出，占据了长天全身心，让他难以随心所欲。 艾琳当下施展不开解除混乱效果的魔法，体内魔力紊乱的程度相当恐怖，稍微凝神聚力就会控制瓦解，白白浪费体力和精神能量，结果劣于得不偿失。 另外两个手足无措的男人又有何办法应付稻草人诅咒魔法，再加上一个精神恍惚的耐克，情势不太明朗，即使他们在人数上占有极大优势，也捞不着一点便宜，单是深入虎穴这点就陷入被动了。 暗红色的鬼火噗嗤弹动几下，逐渐能量流失，仿佛油尽灯灭一般诡异得毫无防范，准确触动心弦。 “你对我做了什么？”长天气若游丝地发问。 “你到现在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又怎会知道自己所处困境？稻草人诅咒魔法，只有心有杂念、摇摆不定的人才会深受其害。因此……” “我作茧自缚？” “既然你知道，就不应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长天耳边充斥着尖锐的否定句，他下意识犹豫的片刻并没有全盘否定对方所言之事，内心泛起名为怀疑的波澜，久久不能平静。 命运的阴差阳错，引领他重回昔日故地，是为哪般？他不知道。 他只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渺小无力。 面对突如其来的帝国变故又能如何？是，长天有一闪而过想拯救帝国的念头，但斯塔克最后的下场让他不能不忌惮此行的后果。 所谓英雄，有那么好当吗？他不知道。 哪怕他身上流着帕斯卡王族的血，也依旧无能为力。无权无势，力量弱小，这些是他心中的反面明镜，时刻警示他很多事情做起来比想象中的还要艰难险阻，一步也迈不出坚决。 思绪乱如麻，加重黑魔法的枷锁重量，顷刻间压垮了他的身体。越想越多，连站起来都办不到。 长天半蹲鞠着身子，举步维艰地抬起头，咬紧牙关吐字发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黑暗一阵沉默过后，自微发光体石椅骤然一暗，上面坐着一个戴着大尖角檐帽的女人，她的脸埋在阴影下全然不见其喜怒哀乐，右手紧握着的魔法权杖闪烁着红色夜星光，把柄缠绕着惊人的灰魔气。 古紫嘴角微微上扬，轻笑道：“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一个残次品能走多远，可惜是我太高估你了。你和普通王子别无二样，容易被世俗纷扰困在其中，能活着纯属不易。” “残次品？”谚火忍无可忍，插话了。 “你是指长天吗？请注意你的措辞。”奥古斯汀意外和喷火怪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怒火中烧。 “怎么！要动手吗？”古紫不过轻轻撞击魔法权杖末端，地面激起的魔法冲击轻易就将这俩人掀倒，令其极为狼狈，震慑之下颇见成效。 “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对你动手！”谚火哧溜站起来，双脚踩着热气滚滚的火焰。 “连自己公会成员都不放过的恶毒女人，你把我们禁锢在此有何目的？”奥古斯汀话说一半，意识到空间性质产生剥离现实的缝隙，朝着未知维度延展扭曲，有可能会分裂出新的异度空间。 隐藏在尖角大檐帽下面的绝色面容褪去黑暗，露出惊艳的五官轮廓，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看似邪魅，怎么也没有快要撑爆衣物的丰满身材来得令人咋舌。 艾琳下意识用手环抱住自己的胸部，脸色有些微红地低头缄默，依然抵挡不住女人间那点来自身材的嫉妒。 奥古斯汀看得出来，他没有反应是为了顾及艾琳感受。不得不说见到古紫，他才知道什么叫天生尤物，完全属于那种让男人第一眼看到就会两眼充血，恨不得夺眶而出的那种女人。 一般人见到她，都会忽略她的长相，因为她的身材实在太火辣了。坦白说，在身材好到无话可说之外，古紫的容貌也可以说是惊为天人，其深不可测的女巫能力恐怕与大元素使西塞尔有的一拼…… 这些都是前话，预想总是赶不上变化。 长天呆头呆脑地说了一句：“不就是胸部大了些？也不嫌走路压着喘不过气来！” …… 好家伙，这也是能说出口的话吗？谚火右手扶着额头深吸口气，为其默哀轻叹，他见怪不怪地吐槽：傻小子就是傻小子，根本不知道情为何物，也不了解女人这种生物生起气来有多恐怖。 一股无形怒气冲破黑暗的枷锁，打在长天身上。他却一脸问号地仰起头，回应站在跟前面前笑眯眯的艾琳：“怎么？” 艾琳轻咬嘴唇，言笑自若：“改天在你脖子挂上两个椰子体会一回如何？” 长天勉强站起，随意附和：“额……好啊！” 卧槽！众人皆醉，膝盖一软差点给他跪倒，这太牛掰了。 这啼笑皆非的一幕，误打误撞让耐克从混乱中清醒，茫然无措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过后当他注意到坐在石椅子上的女巫大人，当即虔诚地半蹲身，喊了两个字：会长。 古紫没有理会耐克，而是饶有兴趣地插话：“长天小伙子，不要忘了在幻境中你还和我有过身体接触，那时候要不是有你出手相救，狼人就会得逞了！” 语出惊人，恰到好处地激化艾琳对长天的爆发怒点。 “哟喔，原来你和女巫大人还有过这样不可告人的情缘，看来是我错怪你了！胸大的确了不起，可以劳你大驾出手相救。”艾琳气得发丝凌卷，笑容逐渐趋于分崩离析之态。 “你有危险我也会救！况且在幻境中我也只是扶了一下她……我身上的黑魔法还没有解除！”长天呆呆地站在那儿并不是没有缘由，稻草人诅咒魔法非同小可，任何轻举妄动都可以扼杀在摇篮里。 艾琳见他身子僵硬，面色发白，不再继续发难。 奥古斯汀刹住冲出轨道的神经，眉头紧锁地截断长天的话，继而转向叉脚端坐于椅子的古紫，“我问你到底有何企图？” 第七十六章 交涉 “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毕竟一个先天不足的残次品对很多事情无能为力，总是用逃避现实的方式撇开原则，这不是女巫之子该有的觉悟！”古紫声线压的很低，压迫感十足。 “你……”奥古斯汀被噎得呛声，口水倒灌呼吸道。 “那又怎样？我讨厌这种被人莫名其妙寄予厚望的怪事，无论我是不是女巫之子，是不是帕斯卡帝国的六王子，打从我踏进这片土地起，所发生的一切无不奇谈怪论……” 长天对于残次品这词不感冒，没人比他更了解自己，是与不是又当如何，他早已心底坦荡。 谚火拍着他的肩膀，默契相对一眼，挺你的意思无需言语就能心领神会。 “真是孩子气！难怪摆脱不了宿命的束缚……”古紫露出失望之意，黑暗积淀得更深了。 何为宿命？所谓命运的归宿，是人们无法摆脱的必然趋势。迷失的人，没有自我本心所向，终究是时代不对，还是剧情不对。 无人能解答这个迷题，即使围绕着宿命侃侃而谈，也抵不过世界齿轮的转动。 何去何从，还不是他们这年龄该考虑的问题，这是灰常显而易见。 长天古井无波，倒见谚火忿然作色，拳头燃起炙热火焰无惧她的威吓，没人比他更了解这些年长天如何出生入死，尝尽世间冷暖得失，才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因此他不会任由一个素面未识的人辱骂长天是残次品…… 残次品这贬义词，否定了一个人的全部，带有极大的侮辱性和打击性。 “狗屁宿命，这和你张口就来残次品有何关系？”谚火咬字吐音泄露出激愤之情，拳头青筋暴动。 长天听不见常人所能及的低频声音，但他会用心倾听他人的声音，有时候还生怕搞不明白你的意思而产生焦虑；长天流着帕斯卡王族的血脉却没有魔力，不具备魔法才能，但他铮铮铁骨丝毫不逊色于大部分人，战斗力也有过人之处；长天经常习惯性走路迷糊找不着北，但他还是很可爱不是么？ 啊呸！他什么时候可爱过，用拳头揍我时一点也不会手下留情……谚火内心想到这些，鼻息酸酸的感觉告诉他，决不允许眼前这个女人诋毁伙伴。如此强烈的情感下，拳上赤炎迸射钢铁般耀眼的火星，噗嗤作响。 “死老巫婆，麻烦你收回侮辱词，否则我们对你不客气了！”谚火握拳对击，一碰撞就发出程亮的气浪划破空气。 “年轻人脾气这么大。”古紫显然对老巫婆这个称呼很介怀，面容略显淡淡憔悴，但碍于脸面也不好公然发作，不过暗流借着黑得纯粹的地表拉低了温度。 “不要乱来！喷火怪……”奥古斯汀拦住头脑发热的他，好心劝告。 “宿命什么的都是扯淡，路是自己走的，哪由天定！你该不会站在她那边吧？死鱼眼！”谚火甩开奥古斯汀的阻拦，圆目怒瞪他。 “额……当我没说！”奥古斯汀嘴角抽搐，哭笑不得。 “宿命？”长天从未像今天这样波澜不惊，对他而言，哪还有非凡的宿命，即便有，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假象，到头来又是一场空。 “你先不要说话！以你这么迟钝的反射弧，我会被你气得吐血身亡……交给我，你好好站在我后面。”谚火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没将目光从古紫身上移开，语气中不容置疑的意味表露无遗。这一刻他萌生出想要保护他的念头，如果不是因为他和族长使计让长天重返故土，长天怎会深陷泥潭中难以自拔？ “这是我的事情，你不要打断我！”长天哪会轻易应谚火所说乖乖站在后面一言不发，倔脾气发作起来谁也拉不回来，很直率地击溃谚火一部分怒气。 “傻不拉叽的，反射弧长就不要逞强。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依靠别人？以你一已之力，能做到什么，不要总想着独自承担一切，我最讨厌你这点……牛都比你好多了！”谚火认真的时候特别帅气，满脸的成熟稳重让人怀疑他鬼上身，这与他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相差甚远。“你无需反驳我，因为我不会再和你争辩了。” 犀利的话语总能一针见血，甚至一针见效。 长天内心如同百味瓶打翻，各种滋味涌上心头，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艾琳收起手掌心的水之魔力，她趁方才间隙特地帮耐克恢复了点体力，以防意料之外的状况发生，但当她看到谚火及时压住长天的倔脾气，由衷得佩服。 这个银发男人，反射弧不但回路长，而且迟钝，要不然刚刚怎会说出那么不靠谱的话刺激到艾琳，傻得让人有些心疼。这是艾琳心中最大的感受，不过鉴于他本人过去一些经历，姑且还能谅解。 “哟，我还以为你们内讧了！错失一场好戏还真让人感到遗憾万分。”古紫背靠石椅，右手托着腮帮，脸上阴晴不定。 “如果你不打算解释为何侮辱长天，那么我会让你后悔莫及！”谚火呼出一口气，助燃拳头上的火焰光芒四射。 “是吗？在我看来，你的资质也不怎么好。”古紫冷笑，邪魅之中暗藏谁也猜不透的婉转。 “挖苦与否定一个人可不是好乐趣，你随时可以激怒一头可怕的野兽。”谚火每次恼火时身旁这个人总能表现得很平静，再加上黑暗环境的影响，他点燃的火气一下子就泄掉了一些，“还以为大名鼎鼎的女巫大人物有何本事，原来只会逞口舌之快。” “你应该清楚他那些劣于常人的缺陷，在这强食弱肉的世界无疑是定时炸弹，随时可以毁灭他。虽然不想这么说，但是作为一个从魔法容器中出生的人类，依然没法突破作为人类的固有限制，难以有出头之日。真可惜，是你母亲输了！她将那么多心血花在你身上，到头来收获了一个失败品……” “如今帕斯卡帝国落入凯撒手中，恐怕这历史就要被改写了。” 古紫说这话，黯淡无光泽的眼瞳划过一丝玻璃球表面那种反光掠影，右手紧握的魔法权杖流溢出黑紫魔力光泽。 “魔法容器？我母亲？”长天在听到这段话，整个人浑浑噩噩，他打从出生起就没有见过名为母亲的女人，如今提起自然不会多大反应。 大伙压住那股想要发作的敌意，想听听这位女巫大人能说出什么实情！ 古紫并未如他们意，对之前半揭的实情只字不提，她缓缓地从椅子上起身，婀娜多姿地走下台阶，原本积淀更深的黑暗空间随着她的步伐发出钢琴般古怪的回声。在她走出三步之外，身后石椅隐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数贯穿黑暗的紫色锁链，全方位无规则。 谜之魔力液化沿着细细的锁链滴下，所在之地瞬生妖艳的彼岸花，花开不过几秒就凋谢，过后那片残败之地尽是郁郁葱葱的墨绿叶子，此番景象正应了花开无叶，叶生无花。 狩猎之心开始跳动，凡是身上印这公会纹章的成员都有一股强烈的焚烧感，魔力混浊溢出体表。 “会长，我还不想死……”耐克精神刚好些，可下一秒就被吓坏了。 “给我动手，取了他的性命！”古紫神色突变，止步不前，其控制的锁链不断切割他们所站方位的空间，呈几何图形减去多余的行动范围。 “会长，他们不是坏人……”耐克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说话声音较为娇弱，仅存一点底气被镇压。 “够了！不要再讲废话，不管你是凯撒的势力，还是黎川公爵的人，尽管放马过来，我们没时间和你在这玩周旋游戏。”谚火横在耐克面前，目光如炬，拳头火焰沿着臂弯升起和龙一样呼之欲出，气魄惊人。 呲呀…… 噗嗤啪啦…… 龙之火焰现不过三秒就被黑暗吞噬，徒留烧焦气味萦绕鼻尖。 奥古斯汀迅速从口袋摸出魔导装备再次展开一层看不见的皮皮墙防御圈，他屏息错愕看不透古紫到底使用何种手段压制住龙之火焰，正是因为这样才不得不防。 “如果我说，我既非凯撒势力，也非黎川公爵的人，你信吗？”古紫冷艳眉梢，嘴角略微扬起一抹不明意味的魅笑，戴着恶魔爪型黑手套的左手对着他们，食指指尖由无聚点，很快就弄出一个很大的紫色光球。 “且慢，放过他们！让他们出去，我任你处置！”沉默多时的长天眼瞳微缩，表情严肃冷静，没人注意到他喉结上下蠕动的频率。 “嗯哼，容我想想！”古紫嘴角上翘，终于漏出久违的坏笑，舌头上下舔着嘴唇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最好收回你的触手，我不会让你对他们动手，我想你应该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长天往前慎重踏出一步，随着白色修罗眼光泽灼亮，他浑身蒸腾出白色性质的能量。 这种若有若无，形同白雾的能量，不是魔力，那它会是什么？ 古紫丧心病狂地大笑道：“还能做到如此地步？好……好！我收回之前那句话，不过我有个条件，你若答应，全部都可以活着离开这里。” 她停顿一下，指尖使力戳破紫色光球。 “走上这条路，你可就再也回不了头，从此以后你就无法再以普通人类的身份披荆斩棘了。” “即使这样，也决不后悔吗？” “你看到的世界，和我眼中的世界不一样，我如何选择无须经过你的同意！”长天制止身后三个想质问一通的伙伴，白色气魄愈发高涨。 “十天后，名将联盟大会将会在边城盛大拉开一场别开生面的残局……” 等众人回神，他们已经回到了吵闹的酒馆。 之后古紫说了什么？他们四个怎么也回想不起来，断片的记忆找不到遗失的胶带连接，颇是郁闷。 长天叉手于胸前闭目养神，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他修长的手指能像嘴巴一样，快速，精准地表达脑中想到的不安，下意识攥紧二肱肌。 “不是因为我看到了什么才停下，而是我什么都看不到，我所看不到的，那硝烟四起的时代什么都不缺，却没有尽头，我看不到世界的尽头……”他急促起伏的胸膛压制住那份难以释怀的踌躇。 第七十七章 情报 酒香弥漫的酒馆灯光昏暗，木制旧地板踩上去都能发出嘶呀的响声，尤其是长天他们稳稳当当出现的刹那，伴随咣当一声巨响，木屑从下至上卷尘飞扬，直惹众酒徒怒目呛鼻，酒瓶子乱摔。 “哎哎！诸位老大哥不要生气，我们不是故意要弄坏酒馆的地板……事情说来话长，这怪你们会长忽然把我们瞬移了。”奥古斯汀尬笑，低头哈腰赔罪的样子很难想象他是那样自命不凡，行为古怪的男人。 “什么会长？”其中一位酒徒像看傻子那般耻笑奥古斯汀，咕噜干掉半瓶酒。 “怎么有种好讨厌的感觉？”艾琳掩鼻隔绝酒徒们冲天的汗臭味，嫌弃地后撤几步。 “什么情况？”谚火抛却杂念，凑过来。 “会长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耐克关注点不在此时此刻，烦闷无趣。 醉醺醺的酒徒们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手甩着棕色酒瓶，脚迈着丧尸步伐，不受控地扑上去，有甚者上头了随手抬起大酒桶放个大招。 啪啦嘭……顿时酒浪冲天，无人幸免被溅一身酒水。 方才砸出的浅坑又陷进去一点，地板裂缝逐步扩大，将下面陈年旧尘轰然解放，可以想象，狭窄的地下酒馆弥漫着冲锋硝烟，比起眼睛进沙子的疼，窒息感尤其严重的多。 艾玛傻眼地冲出去，没看清脚底的酒瓶子咕咚滚在地上，她服务员围裙跟抹布似的沾满灰尘，好在没有受伤，只是妆容因为这一摔全毁了。 “擦一下脸……”长天待艾玛爬起时，手中多了一块灰粗布，上面空寥寥没图案。 “谢谢！”艾玛接过灰粗布，麻利地抹掉脸上的灰尘，还不忘收拾东倒西歪的桌椅，尽心尽职落在酒徒眼中，却得到挨打和辱骂。 “废物，你是怎么做事？” “啊疼疼，你是谁？” “她做错事还不让惩罚吗……” 光着膀子、脸泛酒晕的醉汉被人紧紧握住想下手打艾玛的手，当下反应自然是抬起另外一只手攻击那个阻止他的小毛头，不想手腕被捏着生疼，骨头随时会有碎裂的危险。 “道歉！”长天冷漠地施加暴力。 “放开我！哪来的小毛头敢来阻拦我？看起来弱不禁风，力气如此大……”光膀子醉汉痛苦挣扎，很快不堪一击。 “道歉！”长天眼怒面瘫地盯着腿发软的醉汉，一点也不打算留情，他比谁都知道以暴制暴的道理，哪怕他很厌恶这样极端的方式。 “对……对不起！我错了，艾玛，快让他放开我！”光膀子醉汉歪着嘴求饶，疼得脸扭曲一团。 “大哥哥……”艾玛转向他，轻语。 “滚吧！下次再撒酒疯就别怪我。”长天放开他，对艾玛点点头。 这一出戏正好被想闹事的酒徒看在眼中，被酒壮起的胆流失不少胆汁，控制他们纷纷往后退，心生畏惧，因为光膀子醉汉可是他们当中实力不俗的佼佼者。 啪啪啪啪！ 是鼓掌的声音，从酒台阴影中传来。 安娜贝拉正好燃尽手中烟枪的烟草，对着台面噔噔几下才开口：“你们是不是想坏了我这里的规矩？” 这句话极具震慑力，效果立竿见影。酒徒一哄而散，自觉把弄倒的桌椅和盘子什么都恢复原样，就连地上沾灰的食物也不例外被捡起…… 艾玛见状，手疾眼快地招待客人，托盘从后厨把即将上菜的食物呈上，忙的不亦乐乎。 艾琳扯下长天的衣角，示意他别在这里干站着，满脸不悦地说：“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再说！别忘了我们还有正事……而且天快亮了！” “嗯，我知道了。”长天应答艾琳后，叫住从他身边走过去的艾玛，“这里有没有一种叫做榛米酒？” “有是有……这我要问安娜贝拉老板，你稍等一下！先坐着休息片刻！”艾玛一对上长天清澈见底的眼睛，微微低头面带红晕，说完就跑开了。 酒馆靠内的一个小圆桌边上，谚火和奥古斯汀早就在那等着不耐烦了，怎么叫的清酒还没呈上来？耐克由于年纪小不能喝酒，点了一杯果汁，满脸失落坐在那一声不吭，大概是不解会长为何这样对待他。 艾琳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安静地坐下来，谁知不识趣的奥古斯汀凑过来，神秘兮兮地打开话匣：“是不是在吃艾玛的醋？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干扰他们……” “滚开。” “哎我可是好心的！” “再多说一句小心我封了你的嘴巴。” “好好，我投降。” 奥古斯汀自讨没趣，落着一脸灰挪开身子，回到自己位置坐好，闷闷不乐地瞥一眼傻乎乎的谚火，然后目视长天从那边走来，心里的小九九挠着他心痒痒。 长天还没坐下，椅子就被某个使坏鬼用脚移开，幸亏他耳聪目明强行僵住身子。 “你干嘛？” “你刚刚点了什么酒？” “榛米酒。” “没听说过……你觉得艾玛长得怎样？” “这事你不应该问谚火？” “哎嘿！不是……” 长天瞄了他一眼，一把拉过椅子坐下来，顺便召唤谚火应付奥古斯汀那些鬼灵精怪的问题，他无暇顾及其他事情，疲倦的脸上令他看起来有些困意袭来。 酒馆这些醉得不省人事的酒徒，会知道什么情报？ 他们指望或许能从一两个人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这比一无所获要好多了。 他们现在的处境并不乐观，如果离开酒馆回到街道上，有可能会被凯撒的士兵发现，除非已经有了下个目的地，故而他们不得不被迫留在酒馆另做打算。 这时候，艾玛端着两杯清酒和两杯果汁走过来。 她逐一按客人所点的饮品放置好后，反立托盘双手合并，微微鞠躬表示请用之意，缓和地开口说道：“安娜贝拉老板会亲自将榛米酒端过来，请大哥哥稍等片刻。” 说完，艾玛就离开了，她还有下个客人要招待。 耐克早就饥肠辘辘，饿狼似的拿起果汁一饮而尽，中途不带喘气，喝完还用粉色舌头舔嘴唇回味其甘甜清香。 谚火刚想伸手拿清酒杯，忽然一只纤细白净的手半路打劫，劫走他的清酒，换成果汁。 “艾琳，那是我的清酒！”谚火欲哭无泪。 “我要喝！你试下果汁，很甜的。”艾琳语气中透露出丝丝不痛快，闷头抿一小口清酒，喉咙热辣辣。 “我不是三岁小孩，不要果汁……”谚火气馁，实在受不了耐克一直盯着他跟前的果汁，干脆让给他，转即打起奥古斯汀的主意，“别喝完，留给我一点！” “不给！我怕我的口水有毒，你的命我赔不起。”奥古斯汀打个激灵，护住自己手中的清酒，防狼一样与谚火拉开距离，怕他出其不意抢走。 “切！不给就不给……” 谚火失败告终，最后可怜兮兮看向长天，什么都不说。他就一招，目不斜视地看着长天。 长天习以为常地回应：“等酒馆老板把酒端来。” 等下！大伙不约而同想到一个点子上。酒徒或许不知道多少消息，不过安娜贝拉作为这个古怪酒馆的老板，很有可能知晓他们所不知的情报，但是…… 安娜贝拉可不是个简单的女人。 艾玛大概猜到他们的想法，悄悄捎了句话：“千万不要试图从安娜贝拉老板那儿打探情报，否则你们付出的代价远远比你们想象中的还要多。” 大伙沉默了，正想问点什么，抬头不见艾玛，原来艾玛趁他们陷入沉思时走开了。 “你们怎么看？”谚火打破平静，面色凝固。 “不想空手而归就问，你们几个大男人关键时刻就被一个小女孩的话唬住，丢不丢脸？”艾琳狠狠地批他们一脸难堪，暗暗不爽。 “喷火怪，我相信你！”奥古斯汀机智地接话。 “酒都不给我，还有脸说相信我……”谚火哼气地蔑视他，一句话怼回去。 “额……其实我刚才和你开玩笑的。”奥古斯汀看了眼还剩下一口的清酒，犹豫之下轻轻推在他面前。 “不要，你喝过的！有毒！”谚火直截了当地还回去。 “你们在搞什么鬼？”艾琳越看越气，要不是她笑靥如花，那帮大男孩早就不敢闹腾了。 第七十八章 索吻 “死鱼眼，你自己上赶着投胎不要想着我，本大爷不会和你患难与共。”谚火对于他这种专门孜孜不倦针对自己发难的不轨之徒深恶痛疾，真不知道上辈子倒了什么血霉。 “还说自己是龙骑士，这点气魄都没有，何以征服巨龙成就名声？要我说，你还是放弃吧！回到龙之谷安稳度过余生。”奥古斯汀掏耳朵，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反而心猿意马，意图通过这个点动摇他。其实作为银袍法师，他可以预测安娜贝拉这个女人的魔力相当强大，实力带来的压迫比美色更胜一筹，这是他不愿意当出头鸟的原因。 “懒得和你扯淡！”谚火气焰在对上艾琳深邃的眼神，仿若被看穿的小丑把戏，收敛不少。 正说着，咯噔的脚步声惊动他们敏感的神经，是她婀娜多姿走过来了，纤细如柳的手轻轻拈着细口酒瓶，动作性感撩人，差不多将酒徒的色眼都勾出，夺走所有人的注意力。 而作为惊艳焦点的她犹似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不被酒馆的浑浊氛围所影响，迈着猫步意外停在长天面前，用食指挑逗他下巴，抿动烈焰红唇轻声细语地说：“你点的榛米酒到了！” 长天尴尬地躲开她的调戏，刚想伸手取酒，完全没想到安娜贝拉以最小的动作躲开他的手。 忽然之间，酒馆内燃烧在破旧灯罩里的魔力灯褪去一些亮度，原本视线昏暗的环境骤降几度，酒瓶子满地滚动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艾玛不用老板开口就搬来一个精致的木椅，待安娜贝拉叉腿坐下就在她面前放下一杯气泡倒着冒的血酒，随后轻车熟路忙着上小菜，全程下来无须安娜贝拉下达指示。 诡异的血酒，昂贵的玻璃高脚杯，相得益彰。 从没人见过气泡倒着冒的酒水，尤其是透过水晶般闪耀的玻璃杯壁折射出流动琉璃色，堪称一绝。 安娜贝拉邪笑举杯，轻轻抿一口血酒，于玻璃杯口留下一枚好看的唇印。之后她放下酒杯，右手一抬凭空变出烟枪并意念点燃了它，深吸一口。 呼！青烟从她口中缓缓吹出，千变万化。 成熟女人所散发出的魅力不言而喻，迷得酒徒东倒西歪，更甚者在酒精麻痹下欲火烧身，控制不住自己，哈喇子沿着嘴角流下来。 有些酒徒五大三粗，力气可不是盖的，野兽狩猎般扑上去谁能承受的住？ 奥古斯汀被吓得生怕受到牵连，指着周围告示安娜贝拉：“老板！他们朝着你扑上来了，危险！” 谚火想法和他一致，双拳紧握爆青筋，进入防备状态。 至于长天，坐着看戏不为所动…… 安娜贝拉这时候还有心情撩开鬓角的暗红长发，眼睛弯成新月和颜悦色地回应：“你们要不要一起扑上来？我不介意的噢！” 我去，明目张胆勾引我们？奥古斯汀强压下被她拨弄着蠢蠢欲动的冲动，额头冒出冷汗。 艾琳刚想站起来一发水球解决这些色鬼酒徒，错愕身体本能地拒绝了她的想法，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再看看安娜贝拉，她已经快要羊入虎口了。 酒馆发生的这一幕，在艾玛看来不足为奇，但对初到贵地的长天他们来说，惊掉下巴。 安娜贝拉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手上的烟枪那缕缕上绕的轻烟薄雾猛然荡开，化作一层小型爆炸冲击波淡淡消失，这一过程持续不到一秒，稍纵即逝。 哎哟疼死我了！ 啊噢我怎么躺在地上？ 呕！咳咳…… 还没反应过来，事态发生三百六十五度大逆转，画面切换也太快速了，几乎看不清方才的经过。 艾琳睁圆眼盯着这个女人，发出问号：“魄力震慑？” 安娜贝拉微微一惊，归于平静，女王范地蔑视一眼地上打滚的酒徒，淡淡地说：“下次再有如此行为，酒钱翻倍！另外，色偿命还！” 这下，酒徒即使痛的死去活来也不敢喊出声。 言归正传，安娜贝拉横扫一遍这群不速之客，冰冷冷地言道：“你们想要情报，可想好要付出什么？” 画风突变，让他们猝不及防。如此直截了当，当真出乎意料之外，正好省了许多麻烦，艾琳她是这样想的。她组织一下措辞：“我们不了解你们这儿的规则，但闻其详，具体等价交换的规定。” 安娜贝拉冷笑，否决道：“小姑娘，这可不是等价交换情报，而是自愿代价换取情报，前提是你们能否开出足以让我满意的代价。” 艾琳一听，当场罢手：“我们走吧！” 安娜贝拉闷一口青烟，有意无意地说：“当下亚特兰提斯帝国失去主心骨，内忧外患，随时都有被颠覆的结局……如果不尽快找到艾薇公主和帕洛特王子，不知你父王醒来后能不能挽回失控的局面？” 艾琳止住呼吸，情绪激动地看着她：“你知道他们的下落对吗？无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奥古斯汀一听，试图阻止：“艾琳，这女人……” 艾琳焦虑地回应：“别说了！我知道……” 魄力震慑，可不是后天习得的招数。所谓魄力，原是魔力当中占比较为稀有的成分，大约不足百分之一，与精神念力、骨力一样，它们融合起来便是我们日常所说的魔力。 但是，魄力是天生的，与生俱来的一种资质，绝非后天努力获得，也就是说只有被选中的人才有资格使用这股沉睡在魔力当中最为恐怖的未知力量。当然这并非绝对，凡事都有个例外，目前关于魄力的记载实在少的可怜。 显然，安娜贝拉拥有这样的资质，这也是艾琳畏惧她的原因。 安娜贝拉注意力一直没从话很少的长天身上移开，借着艾琳的话头，她手肘抵在桌子上，拖着下巴饶有兴趣地说道：“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你们想要的任何情报，但是在这之前，我需要你们其中一个男人的吻。” 噗嗤！此话一出，引得酒馆一阵唏嘘。 奥古斯汀首当其冲，雄姿英发地自荐：“我可以付出这个代价！” 谚火也不甘示弱，打断他的话：“有需要的话，我也不介意付出这个代价。当然，我不会和死鱼眼抢。” 耐克咽咽口水，眼睛盯着安娜贝拉烈焰般诱人的红唇，一想到自己年纪尚小，这事也就掐死在口中没有说出来，水灵灵的眼神里饱含对他们三个男人的羡慕之意。 其余的，便是酒徒们的酒后胡话，聒噪不己。 长天满头黑线，一言不发坐在那看着他们互掐。用谚火的话来说，这小子不知出生时是不是撞坏了脑袋，导致情商受损，不曾经历过情窦初开，一句话就是感情白痴，不太懂男女情爱这些暧昧的事情。 不懂归不懂，一些作为男人的自然反应还是有的。比如…… 安娜贝拉忽然走到长天身边，挨着他的腿坐下来，眼睛直视他并用手轻轻握住他的颔首托起，情意绵绵地诱之：“罕见的白色修罗眼，身上流着帕斯卡王族的血统，还有异于常人的骨力，真是个奇怪的男人！不过……我想尝尝你的味道！” “等等……” 长天忽然心速加快，脸颊发热，最重要的是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安娜贝拉宰割。 他和她的距离太近了，肌肤之亲令人嫉妒。 奥古斯汀和谚火完全没想到性感的安娜贝拉会选中长天下手，失望之余又万分担心，不知她想要干什么。 艾琳想要冲破禁锢着她的某种力量，发现无能为力，最后焦虑不安地打断安娜贝拉进一步动作，说道：“你……一直在盯着长天大哥？” 安娜贝拉也不加掩饰，哼气轻笑，指尖玩弄长天帅气的脸蛋，舌尖游走在红唇边缘，轻声细语：“我想要尝尝你的力量，以此为代价，我会告诉你任何你们想知道的情报，如何？” “啊……醉死温柔乡了这小子！”奥古斯汀惊呆了。 “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谚火瞠目结舌，和围观酒徒们的脸上表情大同小异，差别在于他没有因走神弄掉酒瓶子，搞得破碎声不绝于耳。 可见，索吻这出戏刷新了他们三观。这还是那个高冷得不近人情的安娜贝拉老板吗？酒徒们心中的疑问皆是如此，只是无人解惑。 艾琳瞪眼直勾勾地看着他俩情到深处，心里不是滋味，磨牙切齿痛恨自己不该一时情急中了安娜贝拉设下的引导陷阱。 嗯哼！安娜贝拉无视周围无数双目光，有错愕的，有愤懑的，也有不解的……自顾自享受着索吻的乐趣。 长天面红耳赤已经达到了最大值，身体产生男性反应自不用说，脑子乱哄哄再加上大腿上坐着一个性感尤物，再怎么情感白痴也招架不住这个烈火情挑。他想闭目尽量不去对视安娜贝拉的眼睛，避免被诱导…… 因为，她的右眼瞳发生了异变。 这种古怪的纹路，熟悉的感觉，会是黄金瞳？ 来不及多想，长天感觉嘴唇湿漉漉的，那种软绵绵的舒服感荡漾春心呐，由内至外慢慢激活他体内所有的感官，链式体验犹如山洪爆发倾泻，冲出他的身体。 咦？眼前有些模糊…… 第七十九章 全栈度 天使面孔魔鬼身材的安娜贝拉，毫无预兆地接近长天，没有征求其同意便主动索吻，这一举动在所有人看来不可思议，因为他们第一层面能联想的仅限肤浅的情爱。 这时候没谁不被一丝杂念影响，正常男人的思维本应如此，饥渴难耐。 可就算这样，酒徒们哑口无言，内心深处的欲望被这一幕索吻挠得痒痒，浑身上下难受，他们有个共同点就是见色如美食，根本抵挡不住安娜贝拉这女人挑逗的诱惑，同时又畏惧她恐怖的实力不敢有丝毫轻举妄动，干站着瞪目哆口，满嘴哈喇子飞流直下。 酒馆内空气中的荷尔蒙爆发，点燃了不同雄性对长天的仇恨，那种生扑吃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恨不得取而代之。 即使是谚火和奥古斯汀，也在那一瞬间人设形象崩塌，微有妒意。 艾玛捂住合不拢的嘴巴，手中盘子咣当掉在地上。 艾琳反应最小，她面色凝重且表面平静。 但这也不能说明什么……没人能轻易做到剖析他人内心的真实想法，往往越是平静的人，越隐忍不发。 当事人长天近距离与安娜贝拉对视，那双勾魂的眼神极为危险，尤其是变异的右眼瞳邪光闪动，暗红浓重如凝干鲜血，未知三角复杂组合图案环环相扣，其中边缘黑色暗潮涌动波澜，甚为古怪。 这是什么眼？为何仅有一只眼变化…… 不是黄金瞳，那是什么？血统界限应该不会出现这个情况吧？长天愣住，可嘴唇还在和安娜贝拉温存接触，湿润润的暖流想要侵占他。 身体好像有什么正从嘴唇流失？眼皮好重，好困好想睡觉，控制不住自己……诅咒吗？ 长天的内心活动迷迷糊糊的，体内血液好似凝固一般，沉重因子遍布神经末端，阻隔神经递质传输，有种安乐死的异样感包裹住他整个人，很舒服放松。 啪啪啪啪！ 晃晃悠悠过后，紧接而来的是天旋地转！是谁在打我脸？麻辣辣的，好疼。 他费劲地睁开眼睛，看到艾琳腮帮微鼓地站在面前，眼睛瞳孔灵动流转，她的手在不断摇晃自己，那力道掐得肩膀一块青一块紫，筋骨酸痛。 长天不知道被索吻的下一秒发生什么，身体仿佛被安娜贝拉掏空，困意莫名止不住，再加上肚子咕咕叫，饥饿和疲劳击垮他原本还算精力旺盛的身体。意识朦胧中，依稀听见有人在争执不休…… “住手，我们没说要找你交换情报，你为何一上来就动手，别以为你是酒馆老板就可以为所欲为！”艾琳看不下去，爆发小宇宙阻止事态往奇怪的方向发展，微怒于色。 “嗯？”安娜贝拉鬼魅一笑，隐去右眼诡异的变化，不介意艾琳阻止她更进一步行动，悠然自得。 “你到底是什么人？”艾琳横在安娜贝拉面前，扶住因被吸走某种力量而困意十足的长天，这过程之中，直观到安娜贝拉的右眼恢复正常，错愕她本人年轻了十年，眼角皱纹变淡了，身材丰满不少。 “很多人这样问过我，之后他们就再也回不到世间了。单纯的小公主，难道你还没发现此时所站之地并非普通酒馆？”安娜贝拉露出阴森森的表情，手指尖轻轻划动唇边游走舌头，那满意的表情让人后背发凉。 “什么时候？”艾琳终于注意到艾玛来来回回服务的对象一直在变化，面孔不尽相同。他们都是披着酒徒人皮的异界生物？不，当中的确有真人类酒徒，但隐藏得太深了。她即刻否掉自己愚蠢的想法，回神防备安娜贝拉。 “就在你们回这里之前，众生往来不知多少次。”安娜贝拉冷笑地用食指和中指夹起玻璃高脚杯，抿一口酒品尝。 “过了很久？”谚火之前眼皮子跳个不停，感觉要坏事了。 “在这期间，凯撒麾下的十二灾厄之一罗格到此追踪你们的行迹，这家伙可是棘手的魔术师，一旦走出这里，你们的行踪逃不了他的卡牌占术；罗格走后，一个令人讨厌的巴达汗胖子闯进来，威胁我说出你们的下落，真是滑稽的人类！”安娜贝拉性感地看着他们，语气不明意味。 “那你泄露了我们的行踪？”奥古斯汀此刻才真切感受到这女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不属于人类。 “我要的代价，他们都给不起！”安娜贝拉轻描淡抹地回应了一句话，霸气侧漏。 “耐克，这里是什么地方？”艾琳差点忘了被她打断的思维，与其费口舌问这个古怪的女人，还不如退而求其次。 “全栈度！”耐克小声地回答。 “全栈度？什么意思？”艾琳一头雾水。 “凌驾于时空层面上的另类中转站，拥有能够抵达各种异度空间的通道，没有你想不到的世界，只有你不敢想的地方。”艾玛不知怎么停下脚步，简练地解释。 也就是说，这里表面是一个不起眼的酒馆，背后却是通往各种难以想象的空间的栈桥，难怪初来乍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哪有一个正常的酒馆会隐藏在地下这么深。 地下？非也，全栈度入口不定式，这取决它本身移动出现到哪里，不是人力所能控制。 光是一个全栈度就够匪夷所思了，更难想象其主人安娜贝拉有多神秘，从来没人知道她真实身份是什么，不过可以肯定一点，在全栈度她就是绝对的规则，违抗者将被流放在无尽时空断流，沦为时空流浪者。 生不得，死不透，这是时空流浪者的悲哀，陪伴他的只有漫长无尽的死寂。 因此，但凡稍微惜命的家伙都不会轻易冒犯安娜贝拉。 当然，要是她心情不好，谁踩雷谁倒霉。 他们倒吸一口冷气，面面相觑，陷入两难境地，愈发觉得事态已朝着不可控的方向恶化，可眼前的女人高深莫测，猜不透她索吻的意图，以及想要怎样的代价才能换取情报。 这时，长天感到木头身躯恢复速度异常惊人，不仅仅是生命值上涨和精神力提升，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力量贯通经血脉络，渗透进骨头当中，随后汇聚到胸膛那颗鲜活跳动着的木制心脏，燃起希望火种。 他睁开眼睛，下意识握住艾琳的手，摆正身子坐好，开口道：“现在，该你给我们任何我们想知道的情报了。首先，请告诉我们错位试炼当晚发生了什么事？” 安娜贝拉轻哼，放下手中晃来晃去的酒杯，用手拖住下巴，语气轻佻地说：“你真是不可爱！” 第八十章 德拉格 安娜贝拉低眉暗送秋波，语气中略带小调皮，很少有男人能抵抗住这样脉脉不得语。 然而长天一副岿然不动的态度，内心毫无波澜，与那些披着人皮的雄性异界生物形成鲜明对比，它们垂涎安娜贝拉的魅色，两眼放青光，直勾勾往这边看来。 十年如一日，长天一贯高冷缄默，眼神有些木讷，不是不为外界的干扰所动，而是厌倦了世间纷扰所困，这样一个封闭内心、不善言谈的男人，如何可爱？ 后来在认识谚火的日子里，他多少有些改变，总比一个人遗世独立要好多了，终究难以敞开心胸容纳生活给他设下的各种不公…… 按照谚火的说法，长天有三痴特点让他无可奈何，后知后觉的情痴，糊里糊涂的路痴，寡言少语的呆痴。 情感白痴也有优点的，至少不受美色所困。 尤其是成熟女人千情万种，足以俘虏很多定力压不住欲望骚动的色心，多少英雄难过美人关皆败如此。 安娜贝拉虽内心震撼，但并未表现于形，只见她摆动腰身再次接近长天，手指游走在他黝黑的脖子上，用温柔可人的语气言道：“原来这是你的初吻，怪不得味道这么醇正，以此交换情报于我的确不亏，不过呢……” 长天呆萌地回道：“哦这就是你要的代价？” 这回安娜贝拉眉头微皱，目光深邃地打量着这个气度不凡的男人，她在怀疑刚刚从索吻所汲取的那点细微的未知力量是错觉。 众人见他如此反应皆醉，纷纷怨念这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另外初吻这尖锐的词落在艾琳耳中，一下子打翻某个坛子，尴尬境遇一触即发。 争锋相对的谜之局面当即形成，主要体现在更高层次的境界中。 两个女人胶着在长天面前，眼神对拼进入白热化，仿若她们在虚拟世界激烈交锋三百回，然而胜负很快就揭晓，情场老手安娜贝拉不费吹灰之力大败艾琳。 耐克挠后脑勺不明意味，刚想发问就被奥古斯汀捂住嘴巴，转即看向表情复杂的谚火，得到的回应依然是摇头。 这时候不宜出声，很容易引火烧身。 全栈度静的出奇，酒瓶子滚动声机械般重复回响。 安娜贝拉眼见长天对她的勾引不为所动，几番思量再次开口：“灾厄之夜发生的事情属于过去式，再深究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 长天没多想，直截了当地打断了她：“你只需要告诉我们事情经过，这对我们掌握目前的情势有所帮助。” “事情经过？你是不是想的太简单了，六王子殿下！我可不是全能先知，对所有事情了如指掌。”安娜贝拉看着单纯的男人那一脸认真，忍不住噗嗤一笑，暗想天真到如此地步，不吃亏才怪。 “出尔反尔可不是你的规则吧？失信有损名声哦，安娜贝拉老板。”谚火关键时刻站出来。 “龙骑士，何以见得我失信？”安娜贝拉柔声细语。 “我们到现在为止还没从你口中得到一个情报……”谚火还没说完，咣当一声金属碰撞声从酒馆黑暗深处撕裂烦闷的空气，冲击入耳。 “怎么回事？”艾琳警惕地张目凝神那个方向。 “不会吧？他来了……”奥古斯汀额头冒出冷汗，说话结结巴巴，这可不像他的作风。 “这么久了，你还是一如既往令人堪忧，真让人看不下去！奥古斯汀！” 寻着声音的源头，众人瞧见一个怀中持着长剑的男人缓缓走出，他黑衣缠身，面罩蔽脸，浑身萦绕着诡异的谜之浊流气息，与酒馆任何事物格格不入。 此人掐点出现，给那些瑟瑟发抖的异界生物带来了极大的震慑，同时打破了全栈度原有的空间平衡，墙壁裂缝由此产生。 艾玛惊慌失措地关闭酒馆通往各个异界的通道，就连酒馆一切运行正在的内部系统都得逐一切断。 接下来的一幕有些出乎意料，地上滚动的酒桶轻飘飘浮起来，各种酒水从禁锢它的容器中逃逸而出，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力，变形虫般千变万化，别具一格。 “发生什么事？”谚火头重脚轻，太阳穴肿胀。 “不要和这家伙动手！”奥古斯汀没理会来者的挑衅，脸色难看地给谚火他们发出一个警告。 “别说动手，我都不敢动了……”耐克苦笑地蜷缩身子坐在那儿一动不动，面如死灰般难过，他小小的身子如何承受的住这样急剧的压力。 “哟真是稀客，哪股风把你吹来了。”安娜贝拉冷艳回神，手中变着法子现出一支烟枪，她深深闷吸一口，呼出恶魔形状的灰色烟雾。“在我印象中，你很少出现在全栈度，是什么惊动了你？” “你别拿我打趣了！安娜贝拉，你刚刚不也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吗？”德拉格站在那儿，上半身隐匿魔力灯照不到的黑暗死角，看不清他身形。 “嗯哼？你的出现从来不是一个好预兆，上一次距今已有十余载……” “安娜贝拉，你话有点多了！” 安娜贝拉惊觉背后一凉，烟枪末端燃烧火种噗嗤褪去红光，炊烟袅袅之间，她无惧眼前这人施加的压力，右手微微甩动，烟枪凭空消失，举止优雅。 德拉格周身释放出强大的气场，黑色迫力翻滚着波动席卷所有人，气势熏灼。 “这是魔力？”谚火不敢置信来者能释放出不逊色于龙的压迫力，胆战心惊。 “别说话！这家伙和你们不是一个等级的存在，只要他愿意，你们就连站着都办不到……”奥古斯汀特别拦住容易激动的谚火，“他的力量和魔力不同，这家伙释放出来的可是货真价实的咒力。” “咒力？”长天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来不及多想，心脏忽然剧烈收缩，血液循环突破血管所能承受的次数，令他全身皮肤青筋暴起，紧接着，潜伏在体内的某种力量再次涌出，这种暴戾的感觉一下子将他的思绪拉回十年前初遇谚火后的情景。 面对未知绝境，当年他差点被心中膨胀的野性所吞噬，即便过了这么多年，他心中还有余悸。 他右手捂住心口，试图让它冷静下来。 德拉格静默，有些失望：“怎么？你对自己的力量还一无所知？从十年前的黑山之战活下来，你以为是侥幸？” 长天迟疑地站起来，略微畏惧：“你是谁？” 他转身，倏然化为泡影，留下一句话：“德拉格，游走在刀锋上的影子。等你什么时候找到心中的利刃，再来这里找我。” “等等……” “他已经走了！” “奥古斯汀，你认识他？” “不认识，听过他的传闻而已！” “他喊了你的名字。” “是吗？大概他也听说过我的传闻吧！” “你有什么传闻？” “哎……喷火怪，你怎么吓得脸都白了？” “滚开！没你的脸皮厚。” 安娜贝拉看着他们小吵小闹，忽视了德拉格强行突破全栈度关闭的通道所产生的损坏，短时间内都不能正常营业，这倒无关紧要。 艾玛总是负责收拾烂摊子的那个人，忙得焦头烂额，一刻也不得空招呼客人。 全栈度如同遭遇洗劫，压抑过后便是聒噪不绝于耳。 酒馆那些异界酒徒跟没事人似的该吃吃喝喝，一样没拉下，心理素质超出常人所能理解的范畴，方才那番忌惮似乎过去了很久。 耐克大饮果汁，惊魂未定地自语：“吓死我了！” 艾琳愈发觉得这酒馆不寻常，还是早点套出情报撤离比较好，用眼神示意长天赶紧开口。 “天快要亮了！”安娜贝拉不知何时回到酒台位置，放下一张折叠好的灰布纸，“这里写着帕洛特王子、艾薇公主和其他将领被关押的地点，趁早离开这里吧！瓦斯诺王子已经得到了完整的赤色修罗眼。” “我们走！”艾琳一点也不想感谢这个女人，拿到灰布纸就叫唤那几个男人和耐克小男孩跟上。 “谢谢惠顾，请慢走！”艾玛温柔的声音很快就被他们甩在身后。 第八十一章 交代 安娜贝拉给的这个情报至关重要，这给他们施救落入凯撒手中的己方人员提供了坚定保障，同时也对他们打开后续战斗起到相当好的开端。谁能想到灾厄之夜逆转帝国轮齿，倾覆王权易主？众多惨遭黑手的人们至今下落不明，尤其当今局势还未明朗，诸方实力趁机而起，明争暗斗早已拉开硝烟帷幕。 破晓的齐尔瓦扎城街道死气沉沉，以往忙碌辛勤的身影再也看不见，哀怨得落叶久久盘旋不下。他们在走出全栈度无时无刻打醒着十万分精神，可结果却让他们大失所望，空荡荡的城市仿若一座被遗弃的废墟，有点像被战争扫荡过后的情景，灰白青砖铺就的街道尽是各种杂乱脚印、以及黏糊糊的不明液体，周围建筑物墙体那触目惊心的新爪痕还残留着凶暴血腥之气，这一切萧条得令人有些心头压抑。 “不曾想才短短几日，帝都就沦落成这个样子，实在惋惜！”奥古斯汀说着，估摸着天色不早，酝酿魔力连接来之前做下的标记，将他们一行人进行了快速转移。 “艾琳，这张纸写着帕洛特和艾薇被关押的地址，等回到米修斯小镇你就让修林将军带着亡灵士兵进行营救，但是有一点得注意，不要搞出动静引起凯撒的注意，否则一旦被他发现我们手中有了一支被诅咒的军队，就会第一时间成为他们的眼中钉……”长天分析起来头头是道，表达方式有某人的影子，决绝中带有远虑。 “这些日子，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过我们实力太薄弱，很难和那些强大势力相提并论，但不管怎样很有尝试价值，如何在短时间壮大我们自己的势力就要好好谋划了。现在我需要和雷欧队长制定一套基地方针，迅速将后备设施尽快完善。我们无需在这里多加逗留，应当寻找公会联盟洽谈，他们应该没那么容易落入凯撒手中。” 好家伙，这些条理清晰的分析真的是从一向闷骚话少的长天口中说出吗？谚火有些讶异，暗想道：莫非这小子撞到头了？要不然怎会和之前辩若两人，这种带着阳刚之气的说话方式自信了得，几句下来着实让人热血沸腾。不对，这还是我认识的长天吗？ 奥古斯汀看着谚火脸色不太好，拉着他当即主动请缨，将寻找公会联盟洽谈的差事给包揽下，完全不给谚火开口说话的机会，顺带将一旁被唬着一愣一愣的耐克捎上。 临走前，奥古斯汀施法将长天和艾琳进行了瞬移。很快，长天趁着朝阳初升时分顺利回到帕帕古街道街道中心，正巧碰见石翼魔懒洋洋地倒立在高高不规则雕像上晒太阳，那浑身白绒毛泛着金黄色光晕，其中点点亮光足以说明它发育甚好。 “奥古斯汀大哥怎么没有回来？”石翼魔扑腾翅膀凑到长天面前，蠢萌的样子很受艾琳喜欢。 “他还有事情要办，回来的时候会给你带上好吃的。”长天不假思索，直接一句话就打发石翼魔，他怕这个小家伙喋喋不休问个不停。 “好耶……”石翼魔盘旋振翅，开心得像个孩子。 “你这样会坑惨奥古斯汀的……”艾琳瞧着石翼魔欢乐地挂立在雕像上，发出感叹。 “别介，奥古斯汀这个麻烦精还会怕小麻烦？与其担心他，还不如想想怎么谋划救人。”长天满脸疲倦，可见他体力达到了最低值，这也是奥古斯汀为何让他和艾琳回来米修斯小镇的原因。 “我倒不担心修林将军的能力，以亡灵军队来去自如的能力，救人是最好不过的了。之后的事情，我会尽快让帕洛特大哥和艾薇姐姐重返亚特兰提斯帝国主持大局，打从帕斯卡帝国发生政变的那一刻起，我父王遇难的消息早已传到了那些暗中窥视的小人耳中……”艾琳忧心忡忡，都没注意到依耶塔向她招手。 “凡事要往好处想，走好当下每一步至关重要，总不能未虑胜先虑败，未虑得先虑失。”长天看着前方艾伦和依耶塔安然无恙，心中那口堵住的气忽然吐出来，大为畅快。 “这可不像你的风格，长天大哥！”艾琳抿嘴一笑，白皙的脸颊于阳光照耀下微微红润。 “这是斯塔克教会我的信念，没人能预测下一步会发生什么，即使是深思远虑也未必考虑得到那么周全，在这基础上好的心态就非常难得了。”长天侃侃而谈，一提起斯塔克脸上总洋溢着引以为傲的自信，每当这时，他就会变得不一样。 艾琳出神地看着他，那目光清澈越过朝阳霞光下的瞳孔光泽，映出那男人神采飞扬的一刻。待两人眼神接触的刹那，不知为何彼此很尴尬地看向别处，话题就在这沉默中被终止了。 帕帕古街道很长，以散步速度前行估摸也要好几分钟才来到艾伦面前。这时，吉格斯正从屋内走出，迎面对上艾琳时身体明显抖一下，故作咳嗽几声才缓缓道来：“一些备用物资我已经让羚驼带来了，目前米利埃帝王的体伤恢复不错，我用一些魔法药物将人体必需的能量输入他们身体，效果虽然不太显著，但目前为止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依耶塔露出焦虑，连连插话：“吉格斯的爆炸药剂大多都是以治疗为目的，起不到为昏迷中的父王补充身体能量，不能进食如何让伤口好起来，这样下去怕是熬不到醒来的那天。” 在以魔法为主导的世界，医疗方面算是很遗憾的一项，因为大多数医疗资源主要集中在军队，那些教会牧师可不会免费帮人治疗，所以大多数平民是从普通药剂师那获取一些纯植物提取的药丸医治小疾病，再者就是收服治愈类绘灵并借用它们的力量建立起医治中心。 艾伦还没等吉格斯说话，就从兜里掏出一封信，上面写着关于名将联盟大会事件的内容，后面还附带着一张沾着血迹的启示录，信末尾署名狩猎之心。 显而易见，这是古紫给他们带来的礼物，长天并不意外，前一秒还在发愁如何获得启示录前往边城，没想届时收到这么一份可以免除更多麻烦的许可证。只是……古紫此举有何企图？长天始终猜测不透，这和他俩交涉的内容并无关系，这女人的城府太深了，就单单交涉的条件而言，足以让他违背心中道义而行，可他还是应允。 “好了！这封信暂时给我保管，这事就不要多问了！”长天接过艾伦手中的信封，泰然自若地收起来，“吉格斯你有提议吗？” “云纵王子和雷欧队长趁着凌晨时分霜露刚降就前往天山禁区寻找一种名叫赤焰石的物质，只要将这种物质碾碎用带有魔力的介质进行中和处理，就可以敷在帝王的体表为其补充人体必需的能量，还能附带保持体温正常的功能……只是这种物质形成环境极其严酷，再加上天山禁区人迹罕至，不知他们会不会出事，早知道就应该阻止他们鲁莽行事。”吉格斯叹气摇头。 “那艾伦你怎么不跟着一起去？万一云纵大哥乱来怎么办？”艾琳不满地质问。 “冤枉啊！我不过区区一个小骑士，如何能违抗王子殿下不许跟上的命令？”艾伦明面上这么说，其实心里很想亲眼看见心上人平安无事归来，多少有些小私心。 “依耶塔，他说的是真的吗？”艾琳拉着她的手。 “真的……大哥的小孩子脾气我也无可奈何，更何况是艾伦。”依耶塔眼下的淤青浮肿，气色并不是很好，看来银王的病情对她打击很大。 “没事！有雷欧队长在。”长天转身，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木头身躯发出的信号让他轻飘飘，可他还是中途停顿一下才走进屋，只为和隐身站在门口的那个刁钻将军交代任务，“今晚该你行动了！切记不要搞出动静，尽可能营救出更多被俘虏的人员，还有……让科恩大哥他们也一起跟着去，多一重保障总归是好的。” “哼不用你说我也会做，你小子怕是快要支撑不住了，再不进去躺下，一头栽在地上可就颜面尽失。”修林将军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他一向不喜白天暴露身形，这番调侃话多少带着一丝认可，因为方才谁也没有感知到他的存在，唯有刚刚回来的长天不依靠任何手段就可捕捉到他的气息。 仅仅一夜，这家伙长进了不少……修林将军如是想道，隐匿状态下阴森森邪笑地消失了。 第八十二章 血樱山 枝叶茂密的梣树下，乌迩翘着二郎腿躺在藤椅上享受静谧祥和的清晨，他闭目凝神养息，手中不忘抚摸着柔顺白胡须，有时想着想着嘴角微微扬起，眉飞色舞，丝毫不受从叶隙间倾泻的光斑影响，闲情自在之态可见他心情正好。 推开那扇厚重且清香扑面的门，长天精神颓废地从屋内走出，静默几秒后在树下找个地方依靠坐下，开始对着如画的风景发呆，远处浓雾萦绕的群山，近处潺潺流动的溪流，阳光和煦。 渐渐地，他困意袭来，眼皮子耷拉很快就睡着了。木头身躯在清爽晨风的沐浴下，泛出生息绿光，从空气呼吸纯净因子，与那棵高大的梣树建立起奇妙的链接，光合作用由此启动连锁反应，源源不断给他补给缺失的能量。当然他本人对此并不知情，尽情享受这一刻睡眠的美妙纯属生理需求。 乌迩目光慈祥地看着这小子，没有吵醒他，继续闭目养息。两人就这样和平共处了这段难得的时光。 这里和真实世界不一样，要说哪里不同，山光水色皆是各异，其中两边蕴含魔能比例差距极大。在这里没办法自由自在从环境获取魔能因子，释放魔法是个很大的难题。放眼望去，一切事物那么天然自成，俨然是一个没有魔力污染的原生世界，花草树木相生相息，鱼虫鸟兽天生地养。 地狱磨练关卡空间，名字挺唬人，倒没见识到所谓恐怖的地狱，只有一个脾气古怪，发作起来足以让你抓狂的更年期老头子，分分钟把人折磨得生不如死。 “醒醒！该起来砍柴挑水。” “有没有搞错，这种事情你自己不会做吗？”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谁管你！” 长天睡眼惺忪，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无视乌迩手中的拐杖，稍微挪动身子换个位置继续小憩。他从没睡得如此舒适，连呼吸都觉得通畅无堵，懒惰因子散布全身心，从头到脚都是惬意的感觉。 啪啦一声，茶水飞溅打在他身上，烫得他弹跳起来，气急败坏地怒视这个坏老头，半响才咬牙切齿吐出一句算你狠，气焰被打压得一点不剩。 乌迩抚摸胡须，晃着藤椅斜视他说道：“你对自己的力量一无所知，一味乱只会自取灭亡！” 长天摇摇晃晃站起来，扶着树干呵呵一笑：“你管那么宽干嘛？糟老头，你什么时候将我和云纵大哥从这里解放？老挂着一条难看的灰魔法石吊坠，走路都不爽。” “哦，这么想离开这里？”乌迩缓缓睁开睡眼，懒懒地回应。 “那破第二试炼早已被凯撒搞砸，你何必苦苦揪得我们不放？这于你有何益处……”长天就是想不明白这古怪的糟老头脑子是不是哪根筋搭错，非要和自己死磕到底。 “那好……”乌迩抚摸胡子的动作忽然定格。 “这么说你答应放过我们了？”长天试探性稳住自己情绪，不抱奢望。 “那好，刚刚我想到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不打算让你大白天做梦。”乌迩扑腾化为一缕青烟从眼前消失，留下长天独自在风中凌乱，这还要不要砍柴挑水？按照糟老头的性情，接下来突发状况远比上次赤裸上身在暴风雨挥剑要来的可怕。 “就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长天心灰意冷地耸耸肩，四十五度抬头仰望天空。 现实世界，某处荒无人烟的赤山野岭，老小孩带领着一群小个子欢脱地跋山涉水，趁着清晨雾水沉寂之际，抵达吉格斯口中所说的地点，血樱山。 鲜红如血的岩枫树满山坡遍野，是这里唯一靓丽的风景。除此之外，一抹清新的绿已然绝迹，被地表高温炙烤通红的岩石留不住青苔，干燥无情夺走了仅存的结晶水，唯有龟裂的缝隙密密麻麻。这里环境极其恶劣，水分蒸发速度超乎你的想象，一不小心就会严重脱水。 好在来之前，雷欧队长万事俱备，不但储备充足的水袋，而且从装着打扮上以抵御炎热为主，隔热的衣物是最好不过的必备品。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觉得咽干口燥，发着高烧的皮肤肿胀难受，随处可见颗粒状烟雾从地表溢出，空气被烘烤得热浪冲天，弥漫着一股各种矿物质焚烧的刺鼻气味……血樱山脚下，没什么绝处逢生的生命奇迹。 云纵拼命地揉眼睛，委屈巴巴地说：“雷欧队长，这里一点也不好玩！” 雷欧队长对着身后那些矮人铸造师作了个手势，向他们下达当即解散、两三人组成一小队行动的命令，争取在短时间内就地搜索血樱山范围区域内任何一处可能有赤焰石的地方。随后他从万能小背包掏出水袋递给云纵，环顾周边情况发出询问：“大王子，我们要不要登山，到血樱山巅看看岩浆河的源头？” 云纵早已饥渴难耐，接过水袋一饮而尽，气喘吁吁地摇头：“这山好高，地面也好热。” 待命在雷欧队长身后的小矮人乔兹身上最明显的特征是绑着一条深红色的斜纹头纱，背上扛着一把黑色弯勾斧子，圆鼓鼓的啤酒肚让他精神抖擞，手握魔法眺望远镜侦测山巅，貌似有所发现，急忙报道：“雷欧队长，上面好像有一个人影！” “你确定你看清楚了？”雷欧队长深呼吸一口气，仰望血樱山巅什么也没看到。 “哪怕只有一瞬间，也逃不过乔兹我的眼睛，的确有人影一闪而过，对方肯定发现我们了。”乔兹胸有成竹地拍拍肚子，小小的人儿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 “如果是真的，那就得小心行事了。立即给正在行动的大伙传达紧急命令，注意未知敌人，尽快完成任务在这里集合。”雷欧队长这才明白吉格斯最后一句话何意，原来是让他们小心那些隐蔽山林的怪物，抑或是跟踪他们的他方势力。 “我们走吧！”乔兹在前面开路，准备登山。 “我一定要加油，让弟弟大吃一惊。”云纵暗自为自己打气，跟上雷欧队长的脚步。 “血樱山巅，岩枫之地，扼杀生命的炎热地狱。我倒要看看这岩浆河的源头是什么……”雷欧队长兴致勃勃，因为这么多年他实在想不通一片悬浮在半空中的大地何以流出岩浆，帕米岛千百年来从未见过活火山喷发，而岩浆这种物质原本就是来自地心深处的高压产物，这里所存在的另类境地仿若一团令人震撼的不解之谜。 巍峨的血樱山脚下，地表气消雾散，霎时满山峭壁生辉，掩映着各种离奇怪石形成的天然艺术品。 他们一路走来尽是陡峭崎岖的山路，原不知这里地貌如何，现在看来，真的是临近天山禁区最恶劣边缘地形的一个绝无仅有之处，远处大片赤红浓郁的，是看不到尽头的岩浆河，以及融化状态的地面。 可即便再怎么绝望的境地，也不可能一个生命都没有，至少耐热细菌这类最喜欢高温环境。 热汗淋漓的云纵目光犀利，下一秒意外欢呼雀跃地将雷欧队长举高高，并用一种期待夸奖的表情把自己发现的未知生物指给他看，然而后者发懵地没有直接回应，待雷欧队长看清庞然大物的真面目，差点被吓得眉毛掉了。 巨岩般庞大的红色身躯尽是裂缝，裂缝相连相通之处岩浆流动，不断燃烧火山灰皮肤释放出高热，顿时热浪蒸腾形成致命的防护罩。这家伙不出所料应该是生活在岩浆河附近的席多洛特，它正在酣睡……雷恩队长摄手摄脚，有所拘束地给乔兹一个眼神，小心行事不要吵醒这个怪物。可他忘了与他同行的云纵王子智商不高，明目张胆捡起一个石头去砸人家，想阻止也晚了。 啪啦滚嗤……碎石不偏不倚落在席多洛特的脑袋上，叮咚咣当地从它脸上滑落，打在蜷缩的爪子上，连环动静看得两个小矮人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席多洛特的红色熔岩流体壳忽然冒出大量烟雾，很快它就睁开眼睛，怒视着他们三个人，前足不断踩地扬起恐怖的火山灰，发出震耳发聩的撕裂声音：“区区人类竟敢闯入我的领地，公然用石头砸我？看来最近想要泡岩浆的人可不少呢！” 这怪物仅是顿足，地面就跟脆弱的木板似的上下摇晃，飞沙走石，热气翻滚。 雷欧队长说什么也顾不上解释，拉起云纵王子撒腿就往后撤退，再晚几秒就掉进方才那崩裂的深坑，下面岩缝崩裂流出的红色液体一下子吞噬土块，扩大坍塌范围。 好险！自然系远古种绘灵无愧是岩浆神兽，要是它动真格，我们恐怕今日就得葬身在此处……不行，得想点法子说服席多洛特。雷恩队长凭着过人的敏锐和果断的判断，左穿右闪寻到岩质相对坚硬的落脚点，整顿这边三个人的情绪后，才抽空应付席多洛特。 第八十三章 登顶 “我们没有恶意，闯入此地只为寻找一种名为赤焰石的物质救人。”雷欧队长人小胆魄可不小，别看他站在云纵身边很迷你，坚毅沧桑的脸庞怯色不生，反观乔兹双腿抖个不停，难怪长天很放心他。 “噢赤焰石……可这和你们用石头打扰我睡觉有什么关系？”席多洛特圆溜溜的眼睛边打转边打量他们，它对生活在地底下层的小矮人种族很感兴趣，鼻子咕噜咕噜喷出浓白雾气，“你们可知道惹毛我的下场，可不比掉进灼热的岩浆好多少。” “我们向你道歉。”乔兹结巴地从雷欧队长身后探出头，汗流侠背。 “道歉是你们人类无聊的把戏，我席多洛特不吃这套。说起吃，干巴巴的岩浆一点味道都没有，不知人肉好不好吃？”席多洛特瞄在他们身上，貔貅脑袋摇晃晃舔着舌头。 “你我体型悬殊，一看便知肉少不好吃，骨头还特难啃……”雷欧队长恶狠狠地踩了乔兹一脚，警告他不要乱说话，脑门子被气得爆青筋。 “你说的也有道理。”席多洛特抬起前足蹭蹭下巴，疑似在想歪点子。 “我们来玩躲猫猫好不好？你要是抓到我们，我就告诉你怎么做好吃的泥巴饼。”云纵傻乎乎地出头，诚恳认真的表情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可这没头没脑的废话怕是会惹怒席多洛特，他还没做出挑衅动作就被雷欧队长握住左手往下拉，让他一个咧咧没站好屁股撞地，炸出一声响屁。 “我的好王子殿下，你不要再说话了。”雷欧队长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正对上坐在地上的云纵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大概是摔疼了。可我没办法啊，矮人的力气就是这么大……雷欧队长心好累，感觉比带熊孩子还要麻烦。 “为什么不让我说话？你生气了，可怕队长。”云纵撅着嘴巴，一脸无辜。 “可怕队长……”雷欧队长脸抽得难看，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躲猫猫好玩吗？泥巴饼光听名字就闻到一股好香的味道，如若所言属实，我就应允和你玩躲猫猫游戏。”席多洛特甩甩脑袋，发光的眼睛似乎可以看到堆积如山的泥巴饼呈现在眼前，色香味俱全。 啥？我没听错吧，这么脱线的话会从席多洛特的口中说出……雷恩队长大失所望的同时，也对这个世界生出深深恶意：这种毁三观的怪物亏我还特地全神戒备，真的好丢人嚄！早知道就不想对策了…… 乔兹忽然三百五十六度大转变，假装饶有兴趣诱导席多洛特进行躲猫猫游戏，然后趁机溜掉。 “哎你们躲好了吗？我要开始抓人了。”席多洛特和猫咪一样蜷缩身子，将脑袋埋在自己弯曲怀抱的前足里，活脱像一块圆滚滚的大石头。 “再等一下下，你数到六十就可以了，这里这么热我们不好躲。”这傻得可爱的云纵还当真，跟着雷欧队长和乔兹拼命地往山上跑，还以为他们是想躲在山巅，玩起游戏仿佛有用不尽的力气，脚底生风般攀岩登山，没有一丝含糊磨叽。 “干得好！趁这难得的机会逃离席多洛特的视线，把登山鞋给王子殿下换上。” “报道头儿，早就帮大王子换好了，请下达命令。” “那我们走吧，不要留下明显的足迹，你在后面消除气味，以免席多洛特跟上坏了我们的好事。” 雷欧队长和乔兹对视，默许没必要再多生事端，他们从吉格斯口中得到的有关情报，海拔六百米高的血樱山巅是关键地点，从山脚到山顶近乎悬崖峭壁，攀登过程可见十分艰难，但这都难倒不了小矮人们，他们可是天生的探险家，身材娇小，动作灵活，外加出色的野外生存能力，应付这点小事绰绰有余。 云纵糊里糊涂，还以为在和小神兽玩躲猫猫，攀岩都不带喘气，憋得满脸通红。 血樱山巅隐蔽在云端中，根本看不见它的真面目，尽管海拔不怎么高，但斜坡走向交错纵横，错综复杂的程度可让登山者望而却步，越往上走峭壁越呈刀锋状，拖慢了他们的脚步。 不过想想山脚下可怜的席多洛特，倒也不觉得雷欧队长他们的处境有多不利，多费点卯足劲的精力罢了。崎岖路难行，变幻云流动，怎么也抵挡不住这三人拼尽全力的脚步，最后拨开一层轻纱流雾，朝霞映红天空一改朦胧，炫光像探明灯从天边射向山巅，为他们打开了道路。 “就差一点，坚持住！”雷欧队长抓住山巅边缘，储力于腰一跃而上。 “把左手交给我，我们已经抵达躲猫猫的地方了。”乔兹知道他是左撇子，想拉他一把。 “你不说话会死吗？”雷欧队长责怪乔兹哪壶不开提哪壶，万一云纵耍小性子怎么办？“大王子，不要理乔兹，为了银王能够早日醒过来，我们必须找到赤焰石。” “嗯……父王睡得好久！”云纵想到银王，眼眶湿漉漉，都没心思欣赏一览众山小的美景了。 “另外，用通讯卡噗贝给在下面行动的大伙发个信息：小心怪兽出没，尽快撤离血樱山区域，赤焰石的事情就交给我们来办。重复一次，一定要全员安然无恙！”雷欧队长率领的这支精锐小队身经百战，一贯以工匠精神为信念，很有工作效率。 怪石嶙峋是血樱山巅外围最大的地貌，各种被风化、被沙化、被水滴的石头丛丛叠叠，仿若一座巨大的石头迷宫，身处其间抬头皆是不规则的天，在这样行动不便的限制性地形内，云纵他们步履维艰，找不着北的情况从一开始就有了。 依靠手工磨制的魔法指南针，雷欧队长轻而易举破解了怪石林，领着云纵和乔兹来到第二重复杂地貌，火山灰沼泽。软绵绵的灰沼泽看似坚硬，实则拨开上层积灰就可看见下面闪烁着火光的半凝固火山灰，一踩进去想逃脱有可能会废了一双腿，别说凡身肉体抵抗不住高温火焰的毁灭，就是把石头丢下去也会被融得不成形。 乔兹及时拉住没头脑的云纵，等雷欧队长从小背包拿出冷却魔法枪在火山灰沼泽开出一条可共一人行走的道路，这活的确很费事，为了自身安全着想，他不建议研究地貌想对策，尽可能用最简便的方式通过即可。 越过火山灰沼泽的途中，前面那堵所谓的黑墙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摸上去冰冷无比，纹路细密且异常坚硬，因为乔兹用弯勾斧头试图敲开都没能撼动它一丝痕迹。 “头儿，吊钩绑线就交给我吧！”乔兹没等他开口，自己就在掏背包取出一大堆工具，手忙脚乱地在这些杂乱的工具当中寻找绳子和挂钩，这般失态肯定遭到雷欧队长一顿教训，干这么久铸造师了还学不会整理工具，气得他吹胡子瞪眼。 “如有下次，别怪我翻脸！我们小队是绝不能有拖后腿的人，你明白的。” “我错了！头儿……” “好啦，知错能改还是有糖果吃的。” “哈？糖果！” “嗯父王说过每个人都会犯错，错了不要紧，能改就是好孩子。” “那我是好孩子咯？头儿，你看大王子殿下都这么说了，给我一次机会嘛！” “哎，快点打结！再废话我揍你。” “是……” 好不容易把腕口那么粗的绳子绑在倒挂勾上，却发现能不能抛上去还是个问题。没错，腕口那么粗的麻绳，可以想象倒挂勾有多重多大，抡圈的时候手都累得慌，一个不留神就砸进旁边火山灰沼泽中。矮人们把工具放在背包前都是用缩小枪打一层薄膜减小它们的体积和重量，要不然很难背起来，毕竟他们的那些工具大多都是用金属制成的，重自不用说，麻烦就麻烦在有些工具结构复杂，不能折也不能弯，很多缩小容易，恢复原状不比倒立的走难。 反复尝试多次后，乔兹彻底举不动这个倒挂勾，还得雷欧队长出马。雷欧队长得到云纵的许可后，稳稳当当地骑在他脖子上，汲取失败经验才侥幸将那倒挂勾往上丢出去，恰好卡主这堵墙的顶端，用手使劲拽也没有掉下来，姑且算达标了。 他们歇息十几秒，趁着脚下被冷却魔法枪凝固的壳没有融化，顺着绳子慢慢往上爬，双脚蹬岩借力加快速度，维持身体相对平衡，这点雷欧队长和乔兹自不用说，就怕云纵临时出乱子。 “放轻松！大王子，我在后面托着你，不要太用力，这样会白白浪费很多没必要的虚力。”雷欧队长耐性教导，满脸汗水也不见有多少不耐烦，一旦转向乔兹说话就严声厉色了，“乔兹，你先爬到上面去！” “好……啊！”乔兹忽然发出鬼叫般的回应，前面出状况了。 “乔兹，你怎么了？快点回话！”雷欧队长视线被云纵挡住了，无从观察前面发生的情况，心急如焚。 “没事，被割破了手指头而已……”乔兹尴尬地解释道。 “你个混小子，就是欠收拾！”雷欧队长的心差点从喉咙吐出来，因为乔兹老喜欢一惊一乍。 血樱山巅那堵黑不溜丢的土墙不知被谁切割得如此精妙，一点毛边都没有，就算风化也不可能精确到这种夸张的地步，脚踩在上面都没法使力，以至于云纵他们费了好大劲才爬上去。 不料翻过那道隔断视野的墙，所见之景超乎他们想象，用惊叹都没法形容直观视觉上的冲击。 雷欧队长怔怔地站在那儿，将想要教训乔兹的想法抛却九霄云外，他深邃如潭水的眼眸中映射出一片堪称是大工程的天险之景，没想山巅中心空洞出一层结晶化透明的无色穹顶，穹顶下依稀可见一座宏伟的机械城市，环环相扣的巨大轮齿布满灰尘，下垂锁链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光。 乔兹望着不像浑然天成的无色穹顶，当下第一疑问是这岩浆河的源头到底在哪里？ 还未等他问出口，云纵眼疾手快就惊呼左手边有一处很大的缺口，热气腾腾的流体岩浆就从那儿附壁爬出来，其中原理光靠眼睛是无法明了，这现象无视重力任意妄为，不向下漏一滴岩浆，仿若以山壁为水平线的方向才是引力的平衡点。 第八十四章 惊奇 “血樱山是空心的，岩浆河是从山壁下方逆重力贴着四周流出，而我们眼前这片晶质化的拱形蜂窝状壳子是什么东西？”雷欧队长尽可能从脑子组织词汇表达眼前所见。 “大概和天空类似的壳子，我们要不要下去？”云纵跃跃欲试，准备下去探险。 “头儿，万一下去回不来就惨了，况且这么可怕的高度，我们如何下去？”乔兹打退堂鼓，死死地拽住王子殿下的裤脚。 “容我想想，这事怎么说都关乎我们能否按时完成寻找赤焰石的任务。”雷欧队长抚摸着下巴，眼神凝重地俯视下面只能透过一部分阳光显露出地下城市的一角，底部也没有传来什么动静，感觉应该废弃很久了。 “哇好好玩……”云纵挣脱乔兹的阻止，跳上晶质化的蜂窝状穹顶，咯噔砸出一个很大的窟窿，人倒是没有掉下去，因为他脚下那片脱离主体的六边形晶质化板块正在以很慢的速度往下降落。 “哎你怎么没有拉住他，万一出个好歹，你几条命都不够赔。”雷欧队长的三观再次被拉到低峰值，他来不及呵斥乔兹一点小事也干不好，连忙跳上另一块晶质化板块，总不能丢下他一个人，“还能有这种操作，看来打造出这种城市的绝非凡人。” “何止绝非凡人，简直惊为天人！就算是我们矮人族几百年前最伟大的铸造师也未必有如此恐怖的制造能力，你看刚刚被我们砸出三个窟窿的地方又生出新的六边形板块，太不可思议了。”乔兹站在上面感觉轻飘飘，完全感觉不到来自四周流动在山壁上的岩浆的热气，反而感到丝丝凉意。 “快看快看！那里有好多彩色的石头和蛋蛋。”云纵趴在六边形晶质化板块上，眼珠子圆溜溜地搜索下面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下面黑乎乎的连个鬼影都没有，人家还以为下面会有很多可爱的小动物呢！” “小动物？为啥是小动物？”乔兹发现自己连不上他的思维，差点把自己挖个思维深坑埋了。 “和人一样站着行走的皮毛小动物啊，我做梦的时候常常看见他们在玩游戏呢！周围还有很多复活节的彩蛋，你看下面不是有很多彩色蛋蛋？”云纵若有其事地指给他们看，那一脸较竟让人无法反驳，没想到真有不少古怪的彩蛋遍布在下面，即使光线不是很好，也还是能够隐约看到大概轮廓。 “皮毛小动物……”雷欧队长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个熟悉的名词，可他没有立即回想出什么重要的信息，最后作罢。 悬浮的六边形晶质化板块稳稳地将他们三人运送到下方地面后，没有发生什么变化，而是固定在那儿。 他们小心翼翼踩在这片陌生的地方，环视四顾这大得惊人的山体空间，不由地被其折服了。这里的深度恐怕难以想象，只需估略周围彷如红色天幕的逆天流体岩浆便知有多高，丝毫不逊色于海啸袭来的那种壮观绝境，差点让人以为要瞬间葬身在滚滚火海之下。 由于顶部蜂窝状的壳子，光线被反射得特别柔和，让身在其中的人一点也感觉不到黑暗。这一现象也是他们在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后才发现的，原来下面不是黑漆漆一片，而是从上往下看视觉上的错误而已。太巧妙的光学原理，难怪从来没有人发现山巅会天外有天，雷欧队长打从心底大写的服，若是能有机会遇见建设这座城市的人一定向他请教。 这里的建筑物群体很有规划，大都是用天然石料建立起来，看这偏可爱风的格局不像来自现代的技术，最起码领先了很多年的样子，至少雷欧队长是这样觉得，光是每一块建筑物原料的打磨功夫就复杂得难以揣测，更别说那些形状古怪的童话屋顶了。交错纵横的街道也铺就着色彩斑斓的石块，走在上面感觉特别奇妙。 “嘿你真别说，这里像极我们听过的童话世界。你看那边有一座泡泡屋，这边有一幢糖果棒房子，就连点缀在这里的不知名花草树木也散发着甜蜜的清香，好梦幻的感觉。”乔兹迷上这里了。 “雷欧队长，我们要找的石头在那里！”云纵似乎发现了新事物，火箭般冲过去前方堆积着烧热石头的塔型建筑物。 “等等，不要贸然靠近……”雷欧队长一脸黑线，发现自己根本阻止不了大王子的行动，只能作罢跟上他，朝着那个方向慢跑小跑过去，这距离还真远，累得他气喘吁吁。不对劲，我一向跑步都不会喘气，莫非这里的磁场有问题？这样想着，雷欧队长再特地试了一下，果然跑起来很费劲，脚跟好似绑了一根铁块，沉重异常。 “算了不管了，这里的谜团要是一个个揭开，得花费多大的功夫，看太阳悬挂的位置大约是正午时分，现在走出去应该还来得及赶回米修斯小镇。”雷欧队长面色不悦地拉过乔兹，“你待会全力配合我，就算用架着也要将大王子带出这里，按他那个兴致不减的冲动，我们就是在这里磨蹭到天黑都走不了。” “头儿拜托，以我们的身高如何架走大王子，你就不要开玩笑了好嘛！”乔兹忍住没笑出来。 “你小子顶嘴的功力是不是越发炉火纯青了？难不成我们两个小矮人的力气加起来都带不走一个正常人？”雷欧队长很很地瞪他一眼，灭了乔兹的笑气。 “这可是你说的哦，要是伤着了大王子不能责怪我。”乔兹这才认真地点点头，答应下来。 “少放屁，待会给我机灵点。”雷欧队长差点没气背过去，他还没说完乔兹，就被前面发生的哭笑不得的一幕吓傻了，就那么一小会功夫，这傻孩子分分钟上天了，太不让人省心。 “我的主啊！你爬到塔尖干嘛？快点下来，那边可是翻滚着气泡的岩浆池……”乔兹手忙脚乱地在塔型建筑物下边伸手呼唤，真怕云纵手一滑从上面滚下来。 “这上面有好几块冒着火团的宝石呢！我要拿下来玩。”云纵说着就擦擦头上的汗水，准备挪动身子和虫子一样再度往上蹭，塔尖镂空的空洞近在咫尺了，里面凹下去的地方赫然摆放着四块椭圆形深红色宝石，通体并不是很透亮，反而有很多黯淡的杂质，但这并不影响这些石头窜着生生不息的火苗。 “这地上也有这种会燃烧的石头呀，干嘛非要爬上去拿那个呢？我的傻王子，快点下来，要是摔个好歹，我没法和长天他们交代……听话！快点下来！”雷欧队长哪怕火气攻心也得耐得性子哄他，那滑稽的模样落在乔兹眼中，可谓有史以来第一次无可奈何。 “我不要地面上的石头，和泥巴一样，一捏就碎了。”云纵一本正经地回复后，继续他那危险的掏鸟蛋行为。 “嘿还真是一捏就碎……”乔兹发现地上那些燃烧的石头原来是火山泥巴块，没什么稀奇。 “你闭嘴，赶紧劝大王子下来，再不配合我，小心回去我给你苦果子吃。”雷欧队长气急败坏地跺脚，瞪大的眼白逐渐爆出红色血管，看来真上火了。 “啊王子殿下，你先下来！我来帮你拿那些石头好不好？”乔兹使出哄骗伎俩，先把他骗下来再说。 “就差一点了，你们不要吵到我。”云纵气嘟嘟地不理他们，反而加快挪动身体的频率，整个人像狗皮药膏似的贴在斜斜的塔型建筑物顶端，左手拼尽全身想要伸进镂空洞中取物。 “好好好，你小心点！”雷欧队长再次恶狠狠地怒瞪帮倒忙的乔兹，降低分贝尽量让云纵平静下来。 “啊王子殿下，加把劲就可以拿到了……”乔兹紧张地帮他加油。 “你闭嘴！闭嘴……你这张臭嘴，我现在恨不得撕烂它。”雷欧队长火没处发，逮到乔兹就点燃了。 “饶命啊头儿，怎么都是我的错，我也很绝望哇！”乔兹哭丧着脸，告天告地无处告委屈。 “你绝望个屁，好好管住你这张臭嘴。”雷欧队长继续耐得性子哄云纵，心好累。 “有什么大不了的！”乔兹闷声闷气地走到塔型建筑物另一边，随时待命接住万一不测掉进来的云纵王子。 “雷欧队长，我拿到了！我扔下去你接着……” “大王子你小心点，别使劲，轻轻往下丢就可以了，要抓紧石壁……” 扑通扑通，雷欧队长好不容易接到两块不明红色深红宝石，随后惊喜地发现这正是吉格斯口中所说的赤焰石，无论是形状还是性质都和黄麻纸上画得一模一样，有句话怎么说来的，得来全不费功夫，可真的是这样吗？这运气也好到爆棚了吧。 乔兹慢吞吞地捡起另外两个落在石堆里的赤焰石，并没有表现得有多开心，大概是被骂惨了。 云纵不知为何扔完石头，人如同泄了气的球咕噜沿着塔檐往下滚，吓得雷欧队长失声大呼，丢掉手中的赤焰石飞奔过去接他。结果想而得之，人接是接住了，不过雷欧队长被压成肉饼了，好在云纵没有受伤也是多亏雷欧队长拼死减缓掉一些因坠力产生的冲击。 乔兹急忙跑过来，将地上洒落的赤焰石仔细捡起来打包好，确认无误后搁进小背包。 “死乔兹，还愣得干嘛？不拉我一把？”雷欧队长躺在被压出坑的土堆洞里，感觉骨头嘎嘣响全碎掉了，肌肉一点感觉都没有，“怎么还不过来？是不是想要造反？我喊你都不出声……啊疼死我了！” “你让我闭嘴的！”乔兹站在他旁边，闷闷不乐。 “我让你闭嘴，又没让你不动，你倒是跟死人头一样站着等死。”雷欧队长感觉胸口涌出一股鲜血，急需吐出来。 “哎哟！我没事哈哈哈！”云纵活蹦乱跳地欢呼，他很怕摔疼，因为记忆中从树上摔下来的惨痛经历是他挥之不去的噩梦，毫发无损当然第一时间很开心。 “今天真是糟透了！”雷欧队长遍体鳞伤，垂头丧气。 “好了头儿，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乔兹怕自己说错话，掂定分量后才说出口。 “这个地方等有机会再来研究，如果我估计不错，这里应该是帕米岛的心脏，也就是传说中的岛心。”雷欧队长多少也明白这里非比寻常的构造，这与他长期担任铸造师队长的敏锐直觉有所关系，哪怕不是那么肯定，按理来讲几分推断还是有的。 “岛心？那是什么东西。”乔兹好奇地问道。 “说了你也不懂，我们先沿着原路回去。”雷欧队长这回长教训了，一路上护在云纵王子身旁，寸步不离。 “那头儿，我们发现这里的事情回去要不要跟大伙讲？”乔兹路上实在憋不住，发出提问。 “死乔兹，你说呢？”雷欧队长凶神恶煞地瞄他一眼。 “我闭嘴就是了，大不了我和大王子玩石头。”乔兹委屈巴巴地别过脸，感觉今天躺枪的总是自己，心情差得可以在头上弄出一片降雨云玩一阵子。 第八十五章 事件 瓦尔顿公历一六二一年十一月一日，天空城堡中心大殿。 凯撒坐在空荡荡的大殿权位最高的椅子上遥望着正从大门归来的男人，神色复杂得难以分辨。 那双因杀戮而觉醒的赤色修罗眼，远远便可感受到一股极强的暴戾气息。 站在凯撒身旁的终焉王奥斯顿自问阅尽天下有才之士，可正当眼前这个瓦斯诺王子风尘仆仆踏入大殿，他被其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某种可怕力量震撼住了，甚至由衷地对修罗眼血脉感到敬畏。 “老头，你怎么看他那双眼睛？”发话的人是凯撒，神情凝重。 “色泽无可挑剔，然太刻意染上的眼睛镇压不住心中的邪念，以至于没法游刃有余地将体内沉睡的力量引导出来。”奥斯顿持有不看好的态度，回答有所保留。 “那我的修罗眼和他的修罗眼……颜色一样吗？”凯撒的想法令人琢磨不透。 “帕斯卡王族，是最古老的瓦尔顿文明创建者之一，诞生了许多优秀的引领者，他们最大的特征是隐藏在血脉下的惊世之能修罗眼。一旦开眼，瞳孔便会出现特殊纹路，能够看破各种魔法的限制，其中最为优秀的被称为血色修罗眼，纹路也与众不同。”奥斯顿当即信手拈来。 “你就不用拍我的马屁了，想必你还没见过另外一种特殊颜色的修罗眼。”凯撒有些不悦，并未表现出来。 “黑王你是指传闻中流落民间的六王子长天吗？白色固然是罕见的颜色，与您所行之道相悖，我认为不会给你造成多大的阻碍。”奥斯顿直呼凯撒刚刚自立的帝王名号，还用黑白相克的道理说论一番，意在打消他的疑虑。 “是吗？恐怕你不知道修罗眼只有当持有者内心遭受重创时才会开眼，身体在痛苦刺激下产生特殊魔力，会对视觉神经造成影响，使眼睛的颜色失去原有色素因此而变生出各异独立的状态。”凯撒怎么也没想到瓦斯诺这小子通过借助喀尔刻镇灵石突破修罗眼的限制，获得了全新的能力。 “特殊魔力，这原本就不是人类该触及的力量……”奥斯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镇守瓦尔哈拉的那帮人可不这么觉得，要不怎会反悔将当初同是战友的六大王族从名册当中剔除了？上古神灵的力量，该亵渎的一丁点也不会留下，更何况是名将联盟大会早已被他们当做唯一收揽天下有能者的手段，以此来建立起庞大的世界制度。”凯撒说到这，阴森的眼神掠过一道杀意。 “黑王切莫轻举妄动，现在想动圣裁院还为时已早。”奥斯顿眼瞧着瓦斯诺已快到跟前，后退几步恭敬行礼。 瓦斯诺冷哼一声，直面凯撒不做任何行礼之事，那态度就是在表明你必须承认我的身份，但这并不代表我要臣服于你的脚下，我们之间只有利益关系，各取所需。 凯撒倒也没见动怒，轻轻罢手让奥斯顿先行退下，他还有话要跟瓦斯诺说。 “你母后正等你平安归来，切莫让她久候多时，快去换件衣裳吧！” “你就不打算要和我说什么吗？”瓦斯诺冰冷地看着眼前这夺走了权位的男人，目光微微透出许些厌恶感，抑或是出自人类内心对黑暗的抵触。 “我答应你母后的事情自然会做到，你仍然是继承泱泱大帝国的大王子，还有什么不满足？”凯撒从来不会先发制人，他最享受那种别人忍耐不住焦虑的神情，而瓦斯诺此时就是如此浮躁不安，迫切需要他做出有实质的表示，可他偏偏不提这茬。 “我父王现在是生还是死？”瓦斯诺直入主题。 “生死未卜，大概命不久矣，怎么你怕他？”凯撒对付年轻气盛的王子还算是很轻松。 “为何不将漏网之鱼全部杀了，你这样做只会留下无穷的隐患。”瓦斯诺无视他的反问，再次发起质问。 “漏网之鱼？你指的是谁？”凯撒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他怎会不知瓦斯诺还为此事专门进行了调查，十二灾厄早就这事回禀他一些鸡皮蒜毛。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没必要如此顾忌我。假以时日，你要是没能牢牢抓住这个王座，可别后悔一败涂地。”瓦斯诺冷言冷语地抛下一句话，继而转身离开大殿。 “到底是年少轻狂……”凯撒周遭卷起灰色潮涌，将自身裹在其中消失了。 这两个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各自算计着彼此的利益，不欢而散却是意料之中的事，不过凯撒故意而为之的意图连奥斯顿也讳莫如深。 这天，还发生了一件轰动艾泽拉斯地区的大事件，彻底瓦解了长期制衡在这片大陆上的格局，将所有处于这个漩涡中心的帝国、王国以及组织机构推上风口浪尖，那就是后来的加拉尔事件。 原本每年圣裁院都会通过官方机构认证于每个地区都设立名将联盟制度，以此来招揽贤能者大展拳脚，而这个平台也给了诸方职业者一个相对公平的竞争机会，有的人因此声名远扬，成为万人敬仰的歌颂者，有的人以此走上神职，为后世评说留下千古盛名，这样的例子多得再平常不过了。 职阶，是名将联盟制度的中心灵魂，很多规则都是以此不断变化。 每个参与者是根据其自己的特性决定适合的职阶，进而被赋予相对应的称号，获取一些有所助益的能力。 而拥有这样特殊的身份对于游走在世界各地的普通职业者来讲，等于一张响当当的名牌，甚至有可能得到诸方势力的青睐一步登天，荣华富贵有如囊中取物那般轻而易举。 可不知谁在背后捣鬼，窃取了瓦尔哈拉神殿上供奉的神器加拉尔黄金号角，利用其能力破坏掉整个艾泽拉斯地区官方机构认证点的历史铭文碑石，导致主办方没法确认其启示录持有者的身份真实性，由此引发一场腥风血雨的抢夺之战。 一张失去验证性质的通行证，并不能阻止那些虎视眈眈的不轨之徒，它照样拥有通往名将联盟大会的资格，就此拉开了因加拉尔事件为导火线而展开的杀戮大混乱。 为了得到更多的启示录，各方势力倾尽人力挑起事端，仅是短短一日就有三个王国和七个不知名地下组织从艾泽拉斯地区地图上被抹去，其恐怖程度不亚于一场无硝烟的毁灭战争，就是因为谁也不想对方得到更多的筹码而针锋相对，结果谁也没捞到好处，反而给那些坐等渔翁之利的诡谲之徒掠走相当可观的暴利机会，加快了事件的走向。 第八十六章 搜集 因加拉尔事件被动乱毁灭的七个未知名组织不过是附属牺牲品，倒是艾泽拉斯南境三个小王国没能经得起内忧外患瞬间爆发的争斗，所在王都以及国王都在劫难逃，先后沦为强大势力扑食的垫脚石，到死也想不明白走错哪一步。 与帕斯卡帝国相距千里的富饶土地，德伦斯王国，这里由于气候暖和，降雨充沛的缘故，群山之间遍是连绵不绝的热带雨林，这里专门盛产有名的百香稻谷，以此带动王国运输业的发展，接连影响商业与其制造业也得到突破性的发展，不过被誉为商业王都的埃及比亚城此刻伤痕累累，仿佛经过了一场生化危机的洗劫，萧条荒索。 王都初冬日，空气有些湿冷，不知为何天空飘起细密的雨丝，淅淅沥沥地落在褪去温度的砖瓦上，凉意徐徐。站在制高点建筑物屋顶的蓝白制服少年紧紧衣领，目光沉着地望着远方。 “这干得也太过分了吧？一瞬间就瓦解了德伦斯王国。” “柯尼尔，你天真得让人心疼噢！被卷入这场风暴的人事物远比你想象中还要多，不要总想着和平解决不在我们力所能及范围内的事情……” “可是伊利亚小姐，圣裁院明明有能力揪出背后肇事者，为什么不采取行动？” “上层的决策，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事情。” 同是蓝白制服的成熟女性，她用手扶了一下黑色全镜框，任凭毛毛细雨打在她那头浅黄色的麻花辫头发上，手指正在不停地在半空中敲打着藉由古文书魔法显现出来的光之键盘，看得出她在忙着记录此刻埃及比亚城的现状。 古文书魔法，据说是一种失传的魔法，可以搜索到一切知识和情报的魔法，有向对象输送情报等用途，可通过念语将情报用魔法压缩传送给他人，广泛用于情报管理以及实战中，相当一个大型移动图书馆系统，目前核心技术掌握在圣裁院手中，只有内部专职人员才能使用该魔法。 柯尼尔放下举了半天的魔法望眼镜，心灰意冷地找个树杈坐下，也不帮伊利亚搜集信息，比如城中现如今还有多少幸存者，预计遭受重创的制造工厂能否恢复大部分功能，又或者是统计那些因动乱而被摧毁的经济损失。 然而他的心思早已被即将打响的名将联盟大会带走了，怔怔地望着北方出神。 伊比亚小姐忙完后，文雅地走在他身边，摇摇头告诫道：“柯尼尔，我们可是为圣裁院艾泽拉斯分部效力的特殊人员，一丁点多余的想法也不要有。” 柯尼尔瑞瑞不安地按住胸口，气息沉稳地回头说：“难道就这样束手旁观？任由那些教会强取豪夺政权……” 伊比亚小姐有些生气，打断他：“你知道不只是教会和塞尔会有所行动，那些滋生在政治和权利黑暗下面的邪恶势力也是一股不容忽视的源头，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 “可是这都过去了十几小时，圣裁院艾泽拉斯分部还没下达剿灭叛贼的相关命令。” “柯尼尔，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 “我只知道眼中所见的一切，有多少无辜的平民因此而流离失所，甚至被迫离开生他养他的地方，否则就难逃那些无须任何理由就爆发的动乱所带来一系列致命的患难。”柯尼尔眼中噙着热泪。 “你看看，那些孩子们失去双亲……还有可爱的家园！” 伊利亚小姐顺着柯尼尔的目光看去，前方微风经过，引发一阵树叶那种呜呜的颤声，将摔倒在地的孤孩吹得浑身发冷。那个孩子迷茫地奔跑在沉寂的城市街道上，用他迫切的目光不停搜索着失联的双亲，可撅着紧紧的嘴巴让他忍住想要嚎啕大哭的冲动，不知疲倦地寻找，一直寻找下去。 相反也有和孩子分散的母亲正发了疯地疾跑在夕阳余晖中，逢人必语无伦次地描述着她孩子的特征，那乱糟糟的头发被汗水粘的坚硬，可她脸上的表情依然看不出是喜是悲还是失望，那是一种濒临崩溃边缘的状态，已经不是能够用语言描述得出的情感呈现，只要她出现在你眼前，你就能深切触碰到强烈如撕心裂肺的绝望，那样直观感受就体会到的悲痛，无需多言。 难以想象，没有刀光剑影，腥风血雨的动乱战争从沉默中爆发，从沉寂中落幕，真正可怖之处是它带给了那些来不及反应的无辜人们心灵上巨大的创伤。 柯尼尔脑子乱成一团麻，手掌下意识攥成拳头，咬紧牙关地低语：“亚尔斯兰王国，奥登堡王国也和德伦斯王国一样遭受了这样覆灭性的动乱，我们却只能事后做着搜集信息的工作……伊比亚小姐，圣裁院艾泽拉斯分部为何这样保持缄默，是害怕他们吗？” 伊比亚小姐没有责怪他，把手搭在他肩膀上，安抚道：“我知道，你很善良！但是柯尼尔，很多事情我们都无能为力，与其在这里感叹无力，还不如抓紧时间找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必要的时候，我们可以通过念话和小分队他们取得联系大干一场，你说呢？” “伊比亚小姐……”柯尼尔终于咧嘴笑了。 “那我们接下来该去哪里了，我们的先导探险家！”伊比亚小姐扶着眼镜框，镜片反光正好划出闪影。 “风之帝国，帕斯卡帝国，一个处于北境的千古大帝国。前不久情报局已经接到其帝位易主的消息，颇为震惊，据说是黑教廷那边的暗黑圣十魔导士之一，银王的亲哥哥，凯撒?亚尔伏列得，这人相当危险，麾下的天灾军团和终焉行刑军甚是强大无比。”柯尼尔眉头紧皱，底气不足。 “也正是因为，帕斯卡帝国才没有收到加拉尔事件的影响……”伊比亚小姐正在向分部中央提交行动申请，忙着利用古文书魔法联络。 “如果黑教廷也牵扯进来的话，艾泽拉斯很有可能因为战乱从此……”柯尼尔紧张地咽了口水。 “不会的！暗黑圣大魔导士不受黑教廷的约束，其行动也不必按照上层的意愿展开，换句话说，凯撒是基于个人意图谋划出篡位之举。”伊比亚小姐讲到这，自信满满。 “再者，黑教廷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公然与我们圣裁院作对。” “伊比亚小姐，提交申请时不要忘了多加点行动时间，我还想前往边城亲眼目睹隆重无比的联盟盛会。”柯尼尔忽然想起什么，急忙开口。 “好了，刚收到分部中心发来的信息，已经同意我们的行动申请。”伊比亚小姐眉开眼笑。 “啊不是吧！这么快，那时间……”柯尼尔大失所望。 “放心，不用你说，我也会这样做的。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小肚鸡肠。” “你才小肚鸡肠！” “哦是吗，那我取消行动申请了？” “哎哎不要，回头请你喝一杯特制的木瓜牛奶。” “这还差不多！我们赶紧启程吧，太阳已经落山了。” “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有吗？好了，你那破钢管武器我已经帮你从铁匠那边取了。” 第八十七章 预示 夕阳西斜，晚霞余晖淡淡地映照在卷卷层云，蔚为壮观。 地处沃利贝尔帝国南部富饶土地的阿拉塞纳山有一片易守难攻的冰川高地，山上覆盖着茂密的栗树、橡树和栓皮槠，天空终年都会出现罕见的极光现象，这里是圣裁院艾泽拉斯分部。 冰川高地远远望去就像一把利剑直指向色彩梦幻的蓝天，其上宏伟壮观的欧式建筑群落看似色调单一，格局却相当复杂开阔，尤其是犹如长矛的尖式塔顶风格颇有肃穆庄严的意味，那遗世独立的姿态也就成就了它还有另外一个耳闻能详的名字，白宫圣地。 白宫圣地外层空间笼罩着看不见摸不着的光泽膜，这层范围波及宽广的光泽膜蕴含不属于这世界的强大能量，就膜内空间也称之为外层空间制造出另外小型国度，而圣地之外的地方则是内层空间，构造颠覆常人思维，内外定义截然相反。 这便是令众多空间魔法师一生难以企及的神圣守护，凌驾于普通空间之上独立存在的四维度空间，它在空间架构上添加了一条时间轴，也就是通俗上的动态空间。与我们所处的三维度静态空间相比，白宫圣地就是上级空间，可以自由操控世界的魔法时间轴，建立起一整套严密的世界秩序。 说起魔法时间轴，或许奥古斯汀略知一二，它是世界流动的核心，不可或缺的某种未知存在。 想要传承，世界必须要有系统和完整的记录，而魔法时间轴正是世界中心的基础，可依据个体差异分类和时间把事物归类和排序，以最适合的形体展示给生活在这个世界的每一个生灵。正是因为这条不可思议的魔法时间轴，让时间和空间不再是我们的障碍，甚至只需一条线，就可让我们借取穿越方式回到过去。 当然圣裁院是不会容忍除己之外的他方势力掌握这种可以毁灭世界的核心力量，他们不仅将控制魔法时间轴的技术独占不外传，还利用了上百年的时间研制出一个魔法禁术，堪称绝对防御的扩展空间，却取了一个高大上、丝毫与空间不沾边的术名，也就是后来人们闻之色变的神秘守护。 白宫圣地无人把守，大门永开，周围花草树木迎着夕阳唱歌摇摆身枝，那情景相当和睦。 这时候，远处蜿蜒盘踞在山岭之间的大道驶来一辆比贵族车辆还要奢华的马车，很快就踏入了白宫圣地地界范围，可奇怪的是在踏入的瞬间，奔驰的骏马和他身后的车消失了一会，再次出现后，不但外貌发生变化，而且灵魂不知被谁改造一般，连车这种死物都活过来了，五官具有还能说话，和白宫圣地会移动说话的花草树木同出一撤。 “哎呀我的主人，再不快点就要迟到会议了。”开口的是忧愁的马车，它拉开自己因表情变化而热胀冷缩的木门脸，慢慢降低身子。 “要不是你一路上慢吞吞，我们早就加快速度了。”前面那三匹胖得腿都短了的骏马异口同声。 “怎么能怪我呢？万一颠到主人，哎呀你负责吗……看你胖成猪了，还整天就知道吃吃吃哎呀！”马车伺候着坐在它里面的参议长下了车，一溜烟就跑离门前大道，也不顾骏马反对，连带三只小可爱扎进白宫圣地旁边密林中。 “死破车，又来这一出！”其中一匹骏马抵不过马车的怪力，放弃挣扎。 以上画面绝无半点虚构，更没有添油加醋的成分，都是纯天然发生的事件，这些在圣裁院白宫圣地神秘守护区域范围内是最平常不过的现象，怕是这些落在世俗凡人眼中，肯定和邪教挂钩。 男人淡定从容地目视着白宫大门，步伐轻快地往里走去。他身高近九尺，体型偏瘦，腿修长有力，穿着一袭黑中有灰色调、特别定制的圣裁席官夹克制服，裸露出一身健壮的胸肌，年龄应当不是很大，他俊俏的脸上还没有皱纹沧桑感，配合上干净清爽的黑短发，再加上他喜欢将下巴隐藏在夹克绒毛领子里，平日总是一副酷酷的样子，只是那双如海深邃的眼瞳折射出让人无法直视的强者光芒。 他是圣裁院艾泽拉斯分部五大圆桌席官之一，卡塔库栗，一个独立独行的男人。 门前那座天使雕像看见来者，恭敬地半鞠下身子说道：“卡塔库栗席官，神官大人等你很久了，请尽快到圆桌会议室参议！” 卡塔库栗停下脚步，右手拇指抛着黄铜制的硬币，眼眸现出恐怖的阴影，低沉着声音：“我可以看到不久将来你身体会变成一堆破碎的石子，那颗扭曲的脑袋滚在地上拼命地呼喊，最后被暴走的大树践踏得不成人形。” 天使雕像吓得扑通跪下来，头撞击地面，浑身战栗地结巴道：“卡塔库栗席官，救救我！” 这冷酷的男人面如死灰，事不关己地走过天使雕像身边，手中继续弹射硬币走进去，没有对那个因恐惧死亡未来的天使雕像说什么，方才之言不过一时兴起动用了他的能力。 “卡塔库栗席官……” “卡塔库栗席官，请留步……” “卡塔库栗席官，请一定要帮助我……” 身后颤抖无力的声音渐行渐远，可卡塔库栗完全不为所动，没人知道他真正的想法。 从白宫大门进入后，沿着一条红毯铺就的堂内道路走到三岔楼梯口，直上楼梯就来到一扇高达十几米的石门前，门前站着一排精锐的守卫者，负责保卫会议正常举行，其职责看似轻松却是异常煎熬，每分每秒都要承受着从圆桌会议室内冲击而出的三四股强大气魄，等于站着被无数强劲有力的拳头打在身体上，就算疼得难以自制也不能显露于形。 卡塔库栗站在大门前好一会，没有因为守卫者不在第一时间内打开门而怎样，他看着这些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的男孩子脸上横肉紧绷便知怎么回事了。 “你们下去吧！到楼梯口下面沿着红地毯排开。” “卡塔库栗席官不好意思，请原谅我们的怠慢，这就给你打开大门……为首的守卫者九十度弯腰道歉，额头硕大的汗滴不断地往下流，双手颤抖地贴在大腿两侧，冰凉无比。 “你是新来的么？”卡塔库栗微微眯眼，似乎又看到了什么。 “报告席官，我们正是新来的守卫者。”守卫长始终不敢立直身体，脖颈血管被压得肿大。 “如果继续坚守在这扇大门前面，你们就会命丧黄泉。”卡塔库栗说这话时周身释放一层无形的气压冲击，给这些不听劝告的守卫者来了一个绝对压倒性的震慑，过程仅次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卡塔库栗席官……”守卫长僵在地上，浑身打冷颤，再看看不只是他，还有旁边一排守卫者也都狼狈匍匐在地，连撑地坐起这个小动作都无能为力。 势力差距太悬殊了，只要席官级别的人物稍微动点真格，他们就真的死定了。 害怕并不是一件坏事，它总能如同当头棒喝敲醒一些固执已见的人。 好一会这些守卫者才相互扶持着站起来，男人之间有些话不必言明，这无关强弱，他们正是明白了这点才全部沿着楼梯往下走去，至于会在哪里站岗，卡塔库栗可不管这些。 石门刚开出一条缝，里面被关住的强大气压伴随着刺眼强光倾泻而出，还有逐渐清晰的争议声。 卡塔库栗他双手交叉于胸前，迈着沉重的步伐进入了圆桌会议室。 第八十八章 争议 圣裁院作为世界最有权威的无上组织之一，并非镇守瓦尔哈拉唯一的官方钦定机构，不过可以反过来说能够得到瓦尔哈拉肯定的势力在全世界范围内深有影响，这些势力非但不受任何规则约束，包括帝国法律以及联盟组织缔约，反而拥有世界级的压倒性力量和决策能力，故此他们存在的本身就是一个相对法则。 然而，很多分部内部体系经过上百年洗礼，现可达到自审自判的全职能力，处理各种大小突发事件游刃有余，完全无需依赖圣裁院总部在任何大事上作出支援。 可凡事有利必有弊，圣裁院分部很有可能背离正统轨道自成一系，矛盾冲突自然免不了。 阿拉塞纳山冰川高地，白宫圣地的圆桌会议室。 卡塔库栗下巴缩在绒毛领子里气魄不凡地走进会议室，没有正眼看那些正争议得面红耳赤的圆桌席官，冷酷地绕过他们身边寻个空位坐下，不赞一词。 圆桌顶端位置坐着以个满头白发和蔼的老头，他原本也很无奈地听底下三个席官为是否延期名将联盟大会发表自己的见解，为此引发一场特殊的口水战，唇枪舌战过程中难免因不满情绪而频频无意识释放出强大的魄力气压，那冲突激烈到不亚于真枪实战带来的视觉震撼。 这大概是强者之间另类博弈的方式，难怪站在门外的守卫者苦不堪言。 神官老头见到卡塔库栗两眼慈祥放光地咳嗽一声，特意打断他们的争论，故而为之地说：“小默多，你对此事怎么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卡塔库栗每次听到这老头亲切无比地叫他，嘴角总僵出苦笑的意味：“我不参与这些！” 听到这话，坐在他旁边的斯摩格席官急性子就憋不住了，赫然而怒地质问：“卡塔库栗，你每次都迟到，我们不追究你。但是修恩大哥问你话，怎可如此敷衍？” 这时候修恩神官总能及时掐灭燃起的烟头，笑容可掬地拿出一本记事本放在桌面上摊开，慎重其事地开口：“你们能够全部到齐，我就已经很开心了。记得上次你们五圆桌席官聚在一起，还是三年前春暖花开时节，老头子我没有多少快活日子了，你们要和睦相处下去。” 一番感人肺腑的话，让圆桌会议室的气氛忽然间凝固了，难得鸦雀无声一会，这也给坐在会议室周围的审判官和记录官喘息的机会。 缇妮席官从一开始就没有参与在那三个大男人的争论当中，她目光落在卡塔库栗身上，懒散地用手托着腮帮打破这尴尬的气氛，言道：“卡塔库栗，你又找到一些好玩的地方了？这些日子也没见你让人捎信给我，冷酷的作风还是一如既往不讨人喜欢呢！” 卡塔库栗没有直视这女人的眼睛，仍旧一副无论你如何、我都岿然不动交叉双手的冰冷模样，倒是很罕见地回应一句：“我正想到帕斯卡帝国一趟。” 修恩神官倒是很惊讶地反问：“你是不是看到什么有趣的未来？” 坐在卡塔库栗对面的满脸胡渣男人古维尔实在闷得慌，一开嗓就是洪钟般的喊声：“修恩老头，我们来参加圆桌会议不是问长问短，将要事弄出解决方案后再坐下来喝杯酒也不迟。” 修恩神官挪开压着的记事本，笑呵呵地尬道：“嗯你看我这记忆，一看到卡塔库栗来了，就把要事给忘了……” “刚刚我们聊到哪了？” “我们就刚发生不久的加拉尔事件是否采取全力出动裁决军解决事端而发起争论，斯摩格以为必须采取以暴制暴的方式给那些狂妄之徒还以颜色，让他们记住圣裁院不是一个空有其名的名号，而古维尔却觉得不能打草惊蛇，以暗中调查为主，这一切突发事端等于冰冻三尺的隐患，非一日之寒。”拉科瓦尔席官很绅士地为众人拟出话题的详细，倒给修恩神官省了不少麻烦。 “你们接着讨论……”修恩神官作了个补充，“依你们看，究竟何方神圣这么大的手笔？” “这事才过去几个小时，据圣裁院总部传来的紧急情报，根本无从下手追查谁躲过瓦尔哈拉神殿森严戒备的守卫关卡，偷走加拉尔黄金号角还能全身而退，不留一点细微痕迹，此人当真不简单。”拉科瓦尔推推半框木制的玻璃眼镜，感慨颇多。 “我觉得总部对我们有所隐瞒，且不说大海捞针的难度有多大，单凭艾泽拉斯因此事卷入动荡不安的国家不甚少数，我们还要分散裁决军对这些地方施以援手，诸多方面应接不暇。”缇娜很头疼，嫌这事麻烦得要死。 “依我看，魔导士与加拉尔事件脱不了干系。我早就说了，若不及早对魔导士这庞大的群体加以整顿，日后必将造成大隐患，你们非不信，说什么这是时代变迁所需，任何衍生的新事物都有它存在的意义和微妙的规律……一派胡言之谈！”斯摩格席官义愤填膺，吐露心中压抑已久的不满。 “原本魔导士这词在古代不复存在，也就近百余年才远播世界，没人知道是谁口口相传下来。魔导士类似于魔法师，但又与传统的魔法师有很大的差异。”拉科瓦尔若有所思，等着修恩神官开口。 “传统魔法师于瓦尔顿时代开创以来，数量急速下降，现在很少有魔法师还依靠古老的魔法阵方式施展魔法，大都借助时代发展的魔法道具扩展习惯方式，反而摒弃了我们古老观念中对魔法师的见解，或许时代带来的颠覆难以抵挡，于是魔导士这个概念就应运而生。”修恩神官眉头紧锁地看着他们，既无奈又叹息。 “可魔导士不是一个正统和广泛流传的概念，这就是圣裁院为什么不肯承认的原因。”卡塔库栗冷抛一句。 “这种身份象征不具任何职阶认可，说白了就是流氓称呼，可偏偏就有很大部分人以此为豪，尤其在魔法公会之中最为明显，他们不再以魔法师自称，而以魔导士自居。不管有没有得到世界性质的官方认定，只要使用魔法和魔导装备就是魔导士，类似于不管有没有打劫过商船和平民，只要挂上海贼旗就是海贼这样的感觉。”古维尔席官用通俗的讲法给众人普及了大概的情况，也给接下来展开会议起到清晰明确主题的作用。 “什么狗屁不通的魔导士，这些定时炸弹大都是魔法公会成员，我们也没有办法对他们进行有效制约，哪怕他们暗中谋划一些对人民和世界不利的行动，也是相当恐怖的未形之患。你看看现在毫无预兆的加拉尔事件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我们还要坐以待毙么？”斯摩格席官怒目切齿，差点将含在嘴边的雪茄大燕咬断。 “斯摩格，你冷静点！话虽如此，但也不能一棍子打死一船人，我们身为圣裁院执法人员，就理当本着万事考虑周全的原则行事。”修恩神官和蔼可亲的脸上慢慢荡漾出不悦之色，地面也因此稍微无风起浪，波动气压扬起一层涟漪。 “既然毫无头绪，不如我们分头行事，总比坐在这里讨论莫须有的罪名更好。”卡塔库栗站起来，俯视着旁边四个圆桌席官。 “怎么？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去帕斯卡帝国玩了，卡塔库栗！”斯摩格席官逮住他出气。 “随你怎么说，我可不喜欢入夜和一群粗鲁的大男人在这里谈论风生，这种感觉糟糕透了。”卡塔库栗一贯独行独断的作风在座的哪位不是到了今天才知道，再怎么着也不能动用武力，这里可是赫赫有名的圆桌会议。 “好了！今天就到止为止，你们就手接管十天后的名将联盟大会相关事宜，我想加拉尔事件是冲着这个来的，多做些预防部署，以此为接入点展开隐秘调查，必要时你们可以当场做出抉择，不用另外请求命令。”修恩神官由得他们的性子，看天色也不晚了，就此提前结束圆桌会议。 “哎卡塔库栗你等我下，我有话要跟你说！”缇妮追上最先离开的他，高跟木鞋敲得地板噔噔响。 “真让人不爽，这些家伙……”斯摩格席官握拳捶一下圆桌，激动的情绪还挂在脸上。 “好歹他也是和我们一样强大的家伙，你就迁就点，拿出大气量，往后还有得相处呢！”古维尔拍拍他肩膀，诡笑酣畅地离开了圆桌座位。 第八十九章 事故 加拉尔事件这天进入倒计时，夜晚的到来减轻了许些挥之未尽的余热。 经历过灾厄之夜的帕斯卡帝国幸免于难，没有遭受到加拉尔大事件的影响，其中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凯撒的势力起到了防御作用，以至于那些非法之徒非但没有得逞，反而因此付出不少代价。 帕米岛被明确分割成三个对立区域，尽管长天这边还没开始建立军事防御墙，但自然森林和群山地貌也给他们带来相对隐蔽的环境，目前还不用担心凯撒会发现败落古城。另外两个对立区域交锋不分日夜，都处于齐尔瓦扎城市中心，情势胶着不乐观。 至于齐尔瓦扎城以外何种情局，长天他们一概不知，这就突显出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单方面被动性以静制动，很多方面落后到一味挨打的地步。 这时候奥古斯汀和谚火从齐尔瓦扎城趁夜回归，为他们带来一个好消息。公会联盟方面愿意和他们达成一致对外的协议，为求自保之时也会出动战力进行支援，但这仅限大战之际的约定，而平日里那些后备粮草和兵器打造他们不会帮忙的。 修林将军听后脸色阴晴不定，吐口粘稠上千年的唾液狠狠表示蔑视，感叹这世道如今这般不堪，哪有当年人们相互扶持的情景…… 然他话还没有说完，艾伦给他浇盆冷水，一句话戳到他痛处。那句引火焚身的话就是，那你们亡灵军队为何背主而逃？结果演变成一场惊悚剧情，艾伦死命逃离修林将军的魔爪，这小皮鞭的威力简直是心头上那个可怕梦魇，任谁也不想冒死体验一次。 云纵他们这才回到米修斯小镇，要是被雷欧队长听到这一幕，肯定会被吓得口吐白沫。日常悲剧暂时打住，找到赤焰石后他们就连夜为两位帝王进行治疗。 吉格斯当任主医者，艾琳和谚火从旁协助，至于为什么是谚火，因为无人能够炼化这蕴含奇能的赤焰石，也只有龙之火焰能动之分毫，这算不幸中的万幸了。如若不然，光是将赤焰石寻回，炼不开它坚硬的外壳也是无用。 利用持续高温的龙之火焰对赤焰石进行烘烤，这本就是消耗魔力之举。谚火两眼冒金星也不敢有丝毫懈怠，这事关人命因此他必须拿出浑身解数配合吉格斯。治疗艰难在于是否稳住赤焰石的能量，这过程整整花尽两个小时，后来控制赤焰能量导入两位帝王体内就容易许多。 还真别说，这奇石治疗效果立竿见影，最显而易见的是米利埃帝王气色恢复相当不错，呼吸气息也趋于平稳，各项指标逐一提高，据吉格斯的说法很快就可以苏醒了，不过银王虽有一些起色，但由于内在黑暗能量攻心导致身体各个器官长期处于虚弱状态，非一旦一夕可以净化这些伤害人体根本的邪恶之气，很大程度上相当棘手。 依耶塔出乎意料的坚强，忙里忙外照顾银王，完全看不出身为公主的她应有的娇贵，这些落在修林将军的眼中难能可贵，他还从来没见过哪位公主经住如此打击后还能乐观向上。 不管怎样到目前为止，吉格斯手中有赤焰石作为筹码，想要进行更多治疗手段就容易多了。 忙了一整天，大伙心力交瘁，围成在一团坐在暖和和的篝火旁，再接过奥古斯汀刚做好的野菜汤，原本该是美滋滋暖饱肚子，惬意地仰望星空，鬼知道剧情跑偏到九山八海，他们看着黑不拉叽的汤中漂浮着黑灰菜叶，食欲尽失，光是闻这味就下不了口。 艾琳直接对着雷欧队长的木制碗全倒给他，还拍拍他肩膀微笑道：“辛苦你大老远寻找赤焰石，来多喝点恢复体力。” 雷欧队长眨巴眼睛怎么也拒绝不了，就算他想也做不到，原本艾琳就是看他个子矮容易倒东西，明摆不想给他拒绝的机会。他双手捧着满至碗口的野菜汤，想跟部下分享，谁知一回头那帮兔崽子全都跑得不见影，徒留他望汤兴叹。 谚火累得半死，好不容易可以坐下歇息就迎面对上奥古斯汀一脸不怀好意地端来一碗热腾腾的汤，连忙作个阻止手势，有气无力地拒绝：“你让大伙喝了不会中毒再端给我。” 这下奥古斯汀就不开心，连忙怼他：“这是我一片苦心熬出的美味，你怎么酱紫？” 云纵动机单纯，别人给他吃的也不管好不好吃，来者不拒直接对嘴喝一大口，差点没被呛死，一口气上不来，正好这时候奥古斯汀发牢骚，他额头冒黑地喷奥古斯汀一身黏糊糊的汤汁，那酸爽味道呼之欲出，吓跑所有坐在篝火旁的人。 奥古斯汀头顶几片菜叶，脸贴菜渣碎末木头般怔怔回过头，生无可恋地看着正擦嘴的云纵王子，欲哭无泪地抱怨：“大王子殿下，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云纵看自己闯祸，极度烦躁不安，眼珠子打转最后寻个烧得火旺的火把对着奥古斯汀乱挥，不住地道歉外加给他烘烤衣服，不然就会感冒。可谁知云纵一个呼咧失手烧到奥古斯汀眉毛，烫得他狗急跳墙，连蹦起身自己打脸灭火。 这还没完，远处倒挂在街道中心的石翼魔见大哥受难第一时间飞奔过来，展开翅膀就落在他半空上，拼命地制造出灭火狂风吹向他。本意是好的，却没想弄巧成拙，好家伙刮出的风可不是湖面掠过的那种微风，瞬间爆发一下子将篝火打散，连同不知什么回事的奥古斯汀一起腾空拍飞，最后于空中做了无数三百六十五度旋转才落下。 扑通一声巨响，大伙不忍直视这可怜的家伙，纷纷捂着肚子笑得脸抽筋，胃翻江倒海的疼，全都佝偻身子喘粗气。 谚火拍手叫好，当即给吓傻的石翼魔一个安慰：“干得好！你大哥会对你感恩戴德。” 石翼魔半信半疑地回头，弱弱地发问：“真的吗？可我闯祸了……” 艾伦笑得不能自理，非要走过来给这小家伙点个赞：“谚火哥哥说的没错，你大哥对你感恩戴德，因为你帮他化解了火烧眉毛危机，哈哈哈！” 夏佐准将因伤势行动不便坐在石屋前面那块打磨得方正的石椅上，憋笑也是难受得很，一旦破气就会带动全身肌肉，伤口就会裂开。再说这和他一向冷酷不好相处的个性有所违背，不过这戏剧性的场面着实可以让人笑岔气。 奥古斯汀将脸埋在地上，顾不上形象蹭着灰头土脸，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趴着，任由耳边都是杀伤力效果超群的笑声，他不止无地自容，更多的是懊恼。 谚火见状，对众人连忙摆手，示意他们适可而止，拖着疲惫的身体招呼剑士科恩大哥身边的奥克斯和奥尼亚两兄弟过来帮忙：“好了，这里就让我们收拾干净，你们稍后片刻，我这就给你们做一锅晚餐。奥古斯汀，你还要和死人一样趴多久？” “我再也不要和你们玩了……”奥古斯汀哧溜麻利爬起身，带着哭腔掉头跑了。 第九十章 叛逆期 皓月当空，夜风伴随入初冬气息悄无声息席卷了整个艾泽拉斯北境地区，为其覆盖上一层淡淡的霜雪。这年寒气来得特别早，以往都是十二月初才有此现象，毕竟艾泽拉斯地区北边有一片阻挡北极寒冷气流的欧若拉大陆。 那是一个天寒地冻的北国世界，到处都是皑皑白雪的群山，神秘绚烂的极光在那儿悄无声息地上演着，有时候你甚至觉得这哪像平凡世界，所见之物都那么别有风味。 遥海相望，两个不同的地区因为冬的到来渐渐变得越来越像，白色带着冬的脚步正在蔓延。 米修斯小镇由于地理位置优越，周围有茂密的原始森林这道天然屏障，似乎没有遭到寒气侵蚀，大地余热总能让人在深夜暖和和。 大家伙在尝过谚火的手艺后，很有默契地达成共识，以后坚决不让奥古斯汀下厨，任谁也不想再遭这份罪。让大家很惊喜的是龙之谷大名鼎鼎的龙骑士厨艺相当不错，不起眼的野生蘑菇和野菜在他手里都能变成美味佳肴，很享受爽口清鲜跃动于舌尖上。 若在长天这时候在的话，他很有可能冷不丁地否定一点：我怎么不知道他是大名鼎鼎的龙骑士？对谚火进行习惯性打击，这算是他们相互之间的小默契。 由于体力消耗过大，乌迩没有让他醒来，也没在刚入夜之际令云纵睡着，反倒任由他自己困意袭来睡下，这点还蛮近人情，但长天不领情，多少会反感乌迩以这卑劣的手段控制住他，有点小叛逆的心理，要是换做以前在龙之谷的他怎会做出一些妥帖。 “混小子，快点过来吃饭，还要在这里躺多久，也不怕扎根到土里去。”乌迩通过木屋圆形窗口呼喊他，满脸不耐烦地用勺子敲击着锅底。 “糟老头，我不饿！”长天叼着草根，拽拽地拒绝了。 “有本事就别吃，饿死你最好……”说是这么做，却没有置之不理，这怪老头不知从那仓库底找出除草工具，二话不说就朝着那片草地割去，吓得长天撑地躲避。 “雾草，你还真下手！我跟你有什么仇，老跟我过不去对你有什么好处？”长天惊魂未定，方才趟的地方根草未能幸存。 “少废话，进来吃饭。”乌迩懒得搭理他，回屋了。 “切吃就吃，有种毒死我好了。”长天跟在乌迩后面，恨不得拿根敲晕他。 “有种你就动手敲晕我，谅你也没这胆量……怎么，嫌我做的饭不如谚火好吃？”乌迩忽然偏头回视，那一瞬间眼神犀利对视，仿若换了个人，冷不瞅的目光自带杀人效果，那种鹰视狼顾的错觉让长天忍不住浑身发冷。 从那一刻起，长天就明白，乌迩绝对是一个极度危险可怕的人，让他内心油然而生出一种源自本能的警惕和畏惧，原地魔怔小会才跟上他的步伐。 乌迩意识到自己过分了，在吃饭的时间忽然问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好吃吗？” 长天捧着碗和勺子定格在那，点点头肯定。 “那我做的饭菜味道比得上谚火的手艺么？卖相这么丑应该比不上，有这么好的伙伴真好，你要学会珍惜他，稍微改改你的臭脾气。”乌迩凝视碗里的浓汤，不自觉地笑了，发自内心的笑意让人感到很温暖，却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没有的事啦，各有千秋……”长天有些不习惯乌迩如此反常，怎么会让想起谚火，不对呀，他是怎么知道谚火的，这么想着就郁闷了，“糟老头，我从来没和你说过谚火，你怎么知道他？” “你怎么没问我是如何得知你利用身上长出的小树苗与树人做交易？”乌迩一句话直接点题。 “你在监视我？”长天放下碗和勺子，不悦于形。 “说到树人，你有什么想法吗？”乌迩自顾自在那吃东西，眉头都不抬。 “拜托，那群可怕的怪物还是少惹好，我可吃不消他们的攻击。”长天向来对这些怪物敬而远之，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哈哈你也有吃瘪的时候，我觉得你应该多去招惹他们，这对你有好处。”乌迩差点被汤呛到，换换气才用打趣的语气敲打这个男人的木头脑袋。 “你没病吧？招惹他们能有什么好处。”长天瞥他一眼，继续埋头吃饭。 “真是个木头脑袋！你都打不过它们，你说还有谁能是它们对手？”乌迩气得手直发抖。 “对哦，如果能够说服它们为我所用，说不定就有资本和凯撒对拼，想想那壮观的场面就热血沸腾。”长天灵光一闪，吃错药似的对着桌子大力拍一下，把锅碗里的汤给拍溅了。 “信不信我削你？”乌迩擦掉脸上的汤汁，抬手就是一个手刀。 “糟老头，你也忒小气，这都要计较，人们不是常说生气伤肝，你咋还活这么长？”长天调皮地戏弄一下乌迩，随意拿块草结布清理桌子，心情豁然开朗。 “去去去，乳臭未干的混小子，赶紧吃完洗碗！我有要事跟你讲。”乌迩一口闷掉剩下的汤，走出屋。 “就知道使唤我，气死你才好。”长天放慢享受美食的速度，没糟老头在忽然间觉得鲜汤更加美味了，于是心情也跟着大好，心里盘算着如何说服树人为自己效力，这事得好好琢磨。 “混小子，你快点吃行不行？”乌迩见他这么久没动静，动怒了。 “我还没吃完呢，你催什么，懂不懂什么叫爱幼？”长天叛逆地顶回去，愈发磨叽。 “你想的美，长得这么挫还要我爱幼，有本事你就把锅底舔干净，一点渣都不要留，省了洗碗的功夫。”乌迩摇晃着藤椅，手持银杏叶扇，抚摸胡须惬意地发出警告。 “雾草，你到底多久没洗锅底了？”长天打退堂鼓，动作开始麻利。 “我就不信治不了叛逆期的混小子，心性还有待磨砺。”乌迩自话自说，悠然自得地欣赏夜景。 “这糟老头存心的……”长天没发觉自己迟到的叛逆期渐渐初现雏形，做事不止毛毛躁躁起来，心境也不复从前那般封闭冰冷，更多的是他真的开怀许多，还学着往好的方面想，这是一个相当巨大的变化，只是不知乌迩为何要这样做。 第九十一章 提出 草齿碰撞奏响虫鸣之音，树叶交织描绘月光残影，这里是地狱磨练空间。 高大的白蜡树下，晚风吹来一阵阵清新青草香混合花香，恰好沁人心脾。每当这时候，总能看见粗壮的树干子逸散出萤火虫般闪动的光团，谜之幽绿淡淡然。 等长天做完一系列麻烦的饭后事走出木屋，发现乌迩躺在藤椅上迷糊糊睡着了，砸吧着嘴不知梦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他找块干净草地呈大字躺下，闲情地仰望星空，疲劳一下子从骨头里沉淀，转化为储备能量，这没原理的木头构造多少有一些好处，哪怕是建立在失去蛮力的前提下。 凉风徐徐很容易唤醒身体的睡意，很快长天眼睑沉重，视线里繁星夜空一点点模糊下去，可毛绒绒的小爪在他眼前挥来晃去，打散他的犯困。 “小家伙，你又来骚扰我，是不是皮痒了？”长天逮住那双不安分的毛爪，试图将隐藏在空气里的帕米风律拉出来，却没想它亮出利爪挠人挣脱掉了，“你干了什么坏事被糟老头困在这里？向我求救的话，姑且考虑一下。” “小骗子，你哪有这么好心？”帕米风律如风飘在空气之中，来去无踪。 “还叫我小骗子，这世上哪有一只猫咪生气这么长时间。”长天再次躺在草地，软软很舒服。 “我不是猫咪，我是怪兽，很可怕的怪兽。”帕米风律转动它的小脑袋，古怪精灵地补充，“既然你让我原谅你，那我就原谅你好了，小天。” “我……没有请求你原谅！”长天吹着夜风心头畅快，就不跟喵尔摩斯一般见识，“这么多年，你还是留在齐尔瓦扎城，你不寂寞吗？可怕的怪兽！” “我有老爷爷啊！其实这里才是我的家，有时候会经常到城郊的森林和鼯鼠他们玩。”帕米风律撤去自己的隐身能力，飘乎乎地徜徉在半空中，各种高难度的旋转动作都难不倒它，就好像空气是海洋，它是游在其中的鱼儿。 “怪不得你以前不告诉我你从何处而来。你过来，我和你商量一件事，事成之后会给你买好吃的。”长天动起歪脑筋，神秘兮兮地对它招手。 “小天，本怪兽是不会帮你逃离这里，一点好吃的是打发不了我。”帕米风律保持着畅游姿态。 “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喵尔摩斯，怎么这么笨！”长天扼腕长叹。 “怎么，你在质疑本喵尔摩斯的智商？我可以猜出你身上带着点火石，一定是偷偷拿别人的……”帕米风律较劲起来就摆出真相只有一个的姿势，从怪兽化身为小侦探。 “打住！这不叫偷拿，这叫借用。”长天认真地给它做普及工作，钻牛角尖相互较劲。 “你俩在聊什么好玩的事情，说给我听听！”乌迩背对着他们，刚从打消瞌睡的惺忪中醒神，继续扇动银杏叶扇摇藤椅。 “我们在讨论偷拿和借用的区别，可我喵尔摩斯认为不问自取就偷拿，对嘛老爷爷！”帕米风律倏忽一闪就飘到乌迩眼前，歪着脑袋圆溜溜地看他，那可爱模样一下子软化人心，让人产生抱着它撸毛的冲动，这大概是皮毛动物的魅力所在。 “不要被混小子教坏，你去把机械猫给我抱过来。”乌迩抚摸着它的小脑袋，和蔼慈祥。 “不去，我不喜欢巴索罗米！”帕米风律发脾气地打掉乌迩的手，隐形空中。 长天坐起身，试图捕捉帕米风律的身影，结果发现夜色下视线局限性很大，可见范围狭窄，于是以为小家伙玩起捉迷藏游戏，可谁知这时候乌迩叫唤他过来。 “我要提出四件事，你可要认真听好了！”乌迩神情严肃地仰望着夜空，目光深邃。 “怎么感觉跟告别仪式似的，有话直说不就行了，还搞什么悬念。”长天换个草地挨近他，准备听他说。 “混小子，你就不能让人省心点？”乌迩被他气得不打一处。 “好好你老人家稍安勿躁，有事请讲，我悉听便是。”长天连忙示软，他可不想大半夜被糟老头罚。 事出反常必有妖，言不由衷定有鬼。这时气氛莫名凝固，帕米风律刚才还活跃在眼前，此时却不见踪影，貌似和之前乌迩跟他说了什么有关系，由于距离远加上风声悦耳，他不知其中详情，以为是帕米风律和糟老头小吵小闹，倒也没多大在意。 不是有要事讲吗？怎么又不说话了，真是怪老头。长天闷闷地坐在那块地方，往后扎头躺在草地，他懒得开口询问。 还没从恍惚中抓住魂儿，一块沉甸甸的金属重物猛然砸在长天旁边的草皮上。 长天凝神一看，地坑里那金属重物形状怎么这么古怪，轮廓和猫一样，不过表面布满锈迹斑斑，不用靠近就闻到一股金属腐蚀的浓重气味，他再收回疑惑的目光转到帕米风律身上，发现它气嘟嘟不理人。 “这东西待会再给你解释，现在我要给你讲第一件要事。”乌迩不知什么时候从藤椅上站起，右手擎拐杖，左手背在后面，迎着皎洁的月光，慢悠悠地在草原上踱步。 “怎么了？这可不像你啊，糟老头！”长天动作迟疑地跟上他的步伐，眉头紧锁。 “若想恢复肉身，你就必须找到命运井。之后借助树人的力量引出生命源泉，沐浴在其中方可破解木头身躯，这点对你来说可能是一件几乎很难完成的事情，但我觉得你还是应该试试，先从树人下手。记住，牧林是树人的领土，它们对人类带有敌意，不可贸然与他谈判，这是自杀行为。”乌迩道出第一件事时，眼眸折射的光泽黯淡几分，他嘴唇灰白全无血色，微微颤动停顿了一下。 “好！”长天正琢磨这事，没想糟老头还要交代他，正中了他小心思，只要恢复了肉身，就不会再有行动不便之事。 “你不要以为很简单，完成不了第一件事你就不能前往边城参加名将联盟大会，所以说这十天期限对你来说很苦恼吧？”乌迩回过身，差点绊倒一直低着头跟在他后面的长天，连忙咳嗽提醒他不要走神，满脑子歪点子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些花花肠子如何逃得了他的读心术。 “不苦恼！不苦恼……车到山前必有路，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长天鼻翼一开一合，慎重地摆手。 第九十二章 机械猫 乌迩睫边绽出皱纹，嘴角微微上翘，沉思时也像在慈笑，他突兀站在冷风里，像泥塑木雕一样安静，花白的胡须，浅浅的皱纹，还有一双意味深长的眼睛，谁看到就会不自觉地和他保持一段距离，甚至让人觉得乌迩不是个简单的老头。 他一改往常阴晴不定的态度，目不斜视地看着长天，出神凝想了大概十几秒，不说一句话，就这样怔怔地愣在原地，不作回应。 “糟老头，你怎么了？”长天摆手动作定格，眼神游离在他身上。 “年轻人有自信是好事，要记住凡事皆有度，过犹不及。”乌迩倒也不想谈多大的道理，稍作提醒便罢。 “那第二件要事呢？”帕米风律按捺不住性子，飘到他们之间求关注，不想备尝冷落的滋味。 “你体内还住着一位上古，这可能与你特殊体质有关，他已经逃离剑的束缚隐藏在你心门世界中，恐怕你还未察觉到这点。不过没关系，锡蒙利目前为止并没有为难你，倒也和你相安无事，这并不代表以后还会是这样。”乌迩抚摸着胡子，拄着拐杖继续踱步在草地上。 “锡蒙利是什么时候跑到我体内？难道是在牧林那时……”长天仔细回想前不久有没有与锡蒙利发生冲突，恰好因树人这事很快就记起一些细节，现在想来感觉那家伙动机不单纯，故意为之。 “看来你有所领悟，还算及格。我要你做的第二件事就是处理好和锡蒙利的关系，与他达成共识，定下一些灵魂契约，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能让你将他的力量收为己用，你能明白吗？”乌迩又在旁敲侧击他，谆谆教导。 “等下，你适才说我特殊体质，能否解释这是什么意思？”长天关注点在这个地方，是因为他想起古紫也很隐晦地提到过这个，所以特别介意这件事情。 “你有没有想过为何自己会将锡蒙利封印在自己体内？你应该去问你的父王，他会告诉你详情。”乌迩不愿多做解释，也不隐瞒自己手上得知多少信息，更多他希望能够借此机会将所有迷津给长天指出来，至于以后的路怎么走，这就要看他自己。 “是不是跟我的出生有关？魔法容器？”长天对古紫说过的话历历在目，那番滋味无人体会。 “长天，稳住自己的心境，保持良好的态度。无论面对怎样的困境以及真相，都不要刻意去责怪谁，你就是你自己，是无法替代。”乌迩左手压在他肩上，指尖用力按住并在传达某种信息。 “与锡蒙利达成共识，这就是第二件事请吗？”长天艰难地呼出一口气，胸口发闷。 “不，不止是与锡蒙利达成共识，你还要习得基础剑技、练就拔弓射箭之能和开发身体潜在能力。”乌迩一口气简明扼要地将第二件事完整表达出来，顺带移开压在长天的左手。 “这就是你之前要我站在雪山之巅对着暴风雪乱斩的理由？好吧我姑且信你，开发身体潜能自不用你多说，拖着木头身躯这些时日我自当受益颇多，只是那个练就拔弓射箭之能是什么玩意，我何来弓箭需要练就？”长天思忖着，有疑问就提出。 “混小子，你就不能像老鹰一样学会观察周围一切，你知道善于观察的人，内心也极不平常吗？你要做到视周围人如同猎物一样，让他们不敢与你相视，只是要适可而止，这将有助你胸怀雄心壮志。我不会再给你作任何提示了，自己靠领悟想明白，如再想不明白，你直接找个无人地方撞死。”乌迩当面呵斥，一点情面也不给，是朽木不可雕也。 “算你狠！继续讲第三件事情……”长天感觉自己已经跳进他挖好的深坑里，为人还真耿介。 “小帕米风律，过去把机械猫唤醒，动作要温柔点，展现出大哥哥的风度。”乌迩继而转头给遨游在空中自娱自乐的喵尔摩斯下达命令，之后示意长天也过去一瞧究竟。 “机械猫？”长天第一次听到如此清新的词，“小家伙的弟弟么？” “巴索罗米不是我的弟弟，要这么说我就要生气了。”帕米风律忽然来个急转盘，往后冲撞长天的脸，故意制造惨重事故，将他鼻子砸红肿。 “你们都是疯子啊！”长天哎呀一声，捂着鼻子就闻到一股血腥味弥漫在鼻腔内，疼得头要炸裂。 “谁让你说错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呐！”乌迩在旁边耸耸肩，嘴角下弯表无奈。 “你说的是哪门子见鬼的道理，还要不要好好继续说事，不然另择他日。”长天无力吐槽这破木头鼻子经不住冲撞，变形不说还会流鼻血，“我勒个去，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砸流鼻血……” “疼吧？钻心刺骨的疼吧？你也不想想谚火遭了你多少毒手。”乌迩总能犀利到不见血。 这么一提醒，长天回忆起自己一言不合就对谚火下手，蛮力拳头一下去肯定得流鼻血，这力道足以粉碎鼻梁骨，如此感同身受才确切体会到谚火那些年受到的虐待，愧疚感顷刻间淹没他整个人，这时他才意识到为何谚火笑得说没事后转身就找个地方躲会…… 大概是疼到骨子里去了，怕是眼泪都控制不住，不想让我看见他哭。长天光想着就很难过，欲言又止。 帕米风律见状，飘忽过去伸出毛爪对着他的鼻子进行踩奶动作，那可怜兮兮的模样真叫人又爱又恨，看着就很治愈，何况它还主动示好。 乌迩很无奈地走过去，磨蹭半天才在机械猫旁边蹲下身子，对着上面谜之突起按照某种排序按了一通，听见咯嘣一声动静，机械猫内部零件被激活了，轮齿带动所有部件开始运转，控制某种神奇力量逐渐剥落外壳斑斑锈迹，现出崭新明亮的金属光泽。 精湛的机械工艺决定了它原本就不普通，他们可以看到褪去锈迹的外壳以不可思议的倒转方式生长出皮毛，除了肚皮、两颊和四肢通白，其余地方都是虎纹黑，最特别的是机械猫它双目带着炫酷的牛仔风格护目镜，脖颈围绕着一个棕色皮革制成的装饰物，两侧还有环齿相扣的独立大小黄铜精致齿轮，若仔细一看，你还会发现它护目镜太阳穴区域也有差不多的轮齿群落。 机械猫巴索罗米仿若从沉睡中苏醒的异类生物，动作熟练地朝天打了个哈欠，随即伸长懒腰热身子，这一系列动作和真猫咪别无二致，就流畅程度偏向机械性点，有点像秒钟滴滴走的那种略带停顿感的风格。 这真的是机械猫？怎么看上去就像有血有肉的生物，完美到无暇，左看右看都没有死角，皮毛衔接得密不透风，就连毛绒绒的长尾巴也摆动得极其优美。 “机械？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新事物……”长天从来没见过在这剑与魔法激荡的世界有出现过如此让人叹为观止的精妙之物，或许有呢？抑或是他见识短还没到过世界天外有天的地方。 “世界如此之大，你没见过的东西还多的呢，这也就是我为什么告知你第三件事的原因。”乌迩抚摸着机械猫巴索罗米，久违重逢的喜悦有些云淡风轻的味道。 巴索罗米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不是抚摸它的乌迩，还是旁边用好奇目光打量它的银发男人，它蓝宝石般璀璨的眼瞳闪烁着异常微光，哪怕是护目镜的镜片也遮挡不住这股极其冷峻的目光，过后用审视的口吻发声道：“你就是唤醒我的人类吗？” 磁性且低沉的声音从机械猫喉咙声带中传出的感觉是多么不可思议，不知它是以怎样的标准确定唤醒自己的人不是眼前的乌迩，而是一旁观看的长天，况且如此古怪的大脑核心回路令人费解不已。 迟疑片刻，长天当即回应巴索罗米搞错了，其实糟老头才是启动你的人。可他没料到这只机械猫脾气古怪，冷不丁就掷出一枚轮齿钢片袭击腹部，那一击瞬间打穿木头身躯开出一个致命的深洞，然而奇怪的是一点痛觉都没有，能够贯穿足有二十厘米厚的木头腹部的杀伤力该有多大，想想就觉得恐怖。 喵尔摩斯见状立即心疼地环绕在长天腰部左瞧右看，龇牙咧嘴的动作针对巴索罗米，它看这只土鳖猫非常不爽，怎么说动手就动手。 怪兽猫与机械猫的对峙，在于犀利眼神的交锋碰撞，隐约可见闪电光波发生激烈冲突，彼消此长几次来回。 这糟老头也不阻止，呐反正我也没空管它们！长天撩起上衣看看伤势，手指伸进去一点感觉都没有，里面洞壁边沿都是实打实的木质，若是真的血肉之躯就跪了，被贯穿会导致内脏受损衰竭，还会失血过多引发身亡。 乌迩叹息地拄着拐杖站起，走到他身边将左手按在腹部洞口，很快就帮他复原伤口，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只是很奇怪为何之前拖着木头躯体战斗就算擦到都有很强烈的神经痛觉，而现在却截然相反。 巴索罗米轻蔑地发出铃铛般悦耳的笑声，抬起前爪用软化金属舌头清理道：“你确定这傻小子是我的仆人？” 一连两打问号冰冷地甩在乌迩脸上，冷酷严峻是它巴索罗米的个性，它不会因为伤害了谁而感到难过，因为作为拥有一颗钢铁之心的机械生物是没有多少复杂情感，这点是毋庸置疑的，也正是这样帕米风律对它十分厌恶。 哈哈哈，仆人？长天还没见过比他还高冷的存在，倒是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乌迩再次一脸慈祥地蹲下身，将左手置于巴索罗米下巴，款款轻轻地挠着，动作温柔且恰到好处，制服着它很乖巧地发出呼噜，似乎很享受这样舒爽的按摩方式。这时他才缓缓地回答它：“巴索罗米，今后这混小子就交给你照顾了，你就稍微让着点他。” 巴索罗米闭眼舒服地点头，退让几步：“好哒！竟然你都这样说了，我就勉强收下这个蠢笨的仆人。如果他顽固不可教化，就别怪我略施惩罚了。” 乌迩当即表示好，还直言由得你的性子决定任何事情，包括你想开除这个仆人。 这下长天就站不住了，心里吐槽这是什么鬼，他们把我当什么，都说猫是个神经质生物，果然连说话的语气都是一个模子印出来，既然这么勉强就不用将就啊！ 他第一个字还没说出，就被乌迩打断，因为乌迩知道他想说什么，偏偏不给他机会。 第九十三章 强制 “现在我和你讲第三件要事，巴索罗米会帮助你找到机械之城，还会告知一切你想知道的秘密。”乌迩慎重地将长天拉到巴索罗米跟前，打算让他们交换心灵。 “等下糟老头，你要干什么？你确定不是要杀了我吗？”长天也是受够了无厘头的行为，很难理解这机械猫是不是神经质哪来神奇之处，不由分说就抬起右前脚亮出寒光闪动的钢爪，准备贯穿他的心脏位置…… “忍住不要乱动，不会疼的！”乌迩架住长天的双手，任由巴索罗米发动它的钢爪高速旋转，锁定他的左胸口开个大洞。 “你们是怪物啊？有没有问过我同不同意，想动手就动手，这算什么？”长天隐约感到自己身体虚脱，心脏在强烈的搅震下有一下没一下地跳动着，他不敢想要是直接贯穿会发生什么，方才贯穿腹部时都没有看到肠子之类的器官，可心脏跳动的感觉绝不会有错的。 “我的小仆人，你不要乱动，我要进入精密处理阶段，杀了你我可不负责任的。”巴索罗米小眼神一瞥，冷冽的目光吓得长天冷汗直冒，僵住身子定在那儿。 “还算蛮顺利，这就开始进行心灵交换吧！”乌迩紧张地看着钢爪钻头一点点掘开木头，在临近心脏毫厘之处及时给巴索罗米提个醒。 “你确定我要和傻小子进行这个禁术招式？后果我可不负责，他的等级实在太低，以至于要用这样拙劣的方式打开心脏才能办得到，万一不成功他可会一名呼吁，你真的不在乎死一个人？”巴索罗米收回钢爪，忙着用右前爪打开自己的真毛皮肤，连同意念控制里层金属皮肤开出一条刀口状心门，露出里面的钢铁之心。 “我会死？快放开我糟老头，你这个疯子要干嘛？”长天本能地抗拒，这一刻他被自己惊慌失措的举动给惊呆了，他何时畏惧过死亡？在龙之谷度过的那十年早就教会他将生死置之度外。 “大胆放手去干，熬不住也是他的造化。”乌迩没有半点犹豫，直截了当。 “正式启动魔法程序，激活钢铁之心进度已达到百分之五十、百分之七十一、百分百，专属能量已经准备完毕，现可进行初步心灵交换，提示这过程可能会发生一些突发状况外的能量失控。”巴索罗米双眼逐渐发出刺眼的红光，里面还呈现出一层层精密繁杂的魔纹图案，释放出完全不比恶魔之眼弱的压迫感。 “那是什么东西？快住手……”长天看不清巴索罗米身体内的钢铁之心，其散发出的强烈光芒令其酷似一枚橘黄的小太阳，不断冲击出层次可见的能量光环。 钢铁之心有能够与任何人交换心灵的神奇力量，这是巴索罗米与生俱来的专属技能，用魔法超能力交换自身与对方的能力等级，属于相当高级的魔法禁术。 能力等级这模糊概念具体指什么，连巴索罗米自己也说不清。 长天胸膛被挖出一个空洞，清晰可见里面跳动着木头心脏，犹似一颗剥皮的黄桃水灵灵，其内包裹一枚红光闪烁的核心，不断往体内通道传输液态能量，并且这些体内通道是从心脏外膜的几个心眼流出形成的拟血管，有点像传说中的七窍玲珑心。 帕米风律于空中回旋到对面，嘴巴张圆咋呼：“这就是原木之心？看起来好好吃……” 巴索罗米略微不爽地怼它：“你就知道吃，看你全身上下都胖成球了。” 于是乎，一场眼神激烈碰撞的对战再次打响，吓得长天魂都丢到地上，想弯腰捡都办不到，背后还有可恶的乌迩架得他不能动弹，都这时候了还搞出事情。 幸亏巴索罗米还把握得住分寸，很快就回神投入到发动它体内精密零件的过程中，它两只灵动的耳朵忽然发出两道锥形的淡黄光束照在长天的原木之心上，紧接着瞳孔虹膜由深红渐渐转变成金属黄铜色，巩膜也因此受到影响趋于米黄色，并从睫毛处衍生出两条光线，连接在护目镜两侧轮齿中央圆点上。 不知是不是心理影响，长天感知自己的心脏照到两道梦幻之光后骤然停止跳动，可呼吸还在，头脑一如既往地清晰，身体由于木头构造没什么变化。 再瞧瞧巴索罗米此刻正低头看自己的心脏，利用护目镜发出的两道金色激光对胸膛里包裹在金属球笼中的钢铁之心进行改造，这过程繁琐到需要它全神贯注地用针般尖锐的钢爪操作一系列麻烦的设定，但不必担心它耳朵发出的光束会移开位置。 因为巴索罗米使用了锁定技能，不会因为自己感官移动而丢失目标，这也就是它为何能精准掷出轮齿钢片打在木头身躯无害区域的原因。 心灵交换进行到尾声，照射在原木之心的淡黄光束能量愈渐强大，近乎到烫手的程度。 钢铁之心此时光芒黯淡微弱，回归到原始浅蓝形态，小到让人怀疑它只是一块粗糙的金属疙瘩，外围轮廓奇形怪状，其上镌刻的魔纹无规律可循，加上炼金阵逐一排列在里层，感觉像绘制在每一层球面上那么精妙。 巴索罗米撤去耳朵光束时，它和长天的体表闪过一层七彩流体光膜，能量光环以两人为相交球体中心迸射出五道公转路径。 发生这一幕之前，乌迩已放开长天的双手，撤离到能量光环外围。 仿若无数高速小光球组成的能量光环仅仅维持不到十秒就消融在空气中，与此同时覆盖在长天身上的七彩流体光膜迅速汇聚到原木之心的洞口将它填满，流光色泽化为泡影后使得长天的左胸膛伤势得到痊愈，只是心脏区域开始溢出渐有渐无的黑气。 若黑气在七彩流体光膜复原洞口前溢出，有可能当场要了长天的命，这就是巴索罗米担忧杀了他的缘故。 他们可以控制得了外部因素，却不能保证内部因素的安全性。 内部因素的不稳定性建立在锡蒙利身上，魔神待在原木之心就像一条虫子驻在树洞里，搞不好会原木之心带来不可估计的内伤，这些内伤可能会导致在与巴索罗米交换心灵过程中出现一些未能预料的危险，现在看来乌迩的做法有赌运气的成分在里面。 幸运的是，原木之心停止跳动后于能量光环消失之时恢复了搏动，总算松了一口气。 长天在七彩流体光膜出现时整个人就像处在一道强烈的磁场当中，猛然全身震出冲击气浪，比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起来还要沉重，那异样有瞬间他觉得自己要炸裂了。 好在只是短暂不适，心灵交换后原木之心有了些质的变化，每次搏动都有种要脱胎换骨的快感，肢体动作更加接近血肉之躯，他通过紧握拳头也预感到恢复不少蛮力，估计有五成力量。 “混小子，有看到你心口溢出的气息吗？”乌迩敲击他的脑壳，气得吹胡子。 “不就是锡蒙利在我心脏里面，有什么大惊小怪，我都习惯那个夜郎自大的家伙了。”长天互捏拳头，体验蛮力恢复的痛快。 “你才是夜郎自大的那个家伙，还傻得让人怜爱！”这股带着回应的沧桑声音从原木之心传来。 “有种你现在就滚出我的身体，这些日子你在里面修生养息提升了不少力量吧？我还没收拾你，你就造反？”长天想到乌迩提过第二件事，态度忽转刻薄，准备怼他一波。 “你……”锡蒙利洞悉一切，没有回应。 “你不是挺拽么？现在又当缩头乌龟，亏你还是一代魔神。”长天冷若冰霜。 “你确定你不拽？你俩都半斤八两，好不到哪里去。”巴索罗米发声系统不知怎么了，夹着噪杂的混音，大概刚刚完成心灵交换，消耗了不少核心能量，它没之前看起来那么神采奕奕，“你身为仆人一点也不合格，能力等级低到最多只能启动五道能量光环，差点弄坏我的系统” “乌迩，你下次再给我找个素质好点的仆人，这次就算了……”它眼里的光芒黯淡几分。 “你什么意思？巴索罗米，你就这样否定小天？开什么玩笑，不要给我装死，把话给我说清楚，小心我把你丢到山沟里去。”帕米风律冲上去近距离发动瞪眼攻击，露出飞机耳外加全身炸毛。 “你看帕米风律它……威胁我！”巴索罗米想到暗无天日的山沟，一下子怂了。 “巴索罗米，给我一个面子好不好，试着和他相处一个月。一个月期限到了你还不满意的话，我就听你的，不再勉强你继续做任何事情。”乌迩左手抱住差点发狂的帕米风律，上了年纪行动就是不便，蹲下这样小的动作都显得很吃力，尤其是用丢掉拐杖的右手去抚摸巴索罗米的下巴，以此安抚它的情绪。 “嗯好舒服，我想想……好吧！”巴索罗米抵抗不住温柔攻击，示软应下。 第九十四章 袭杀 谁也没有料到心灵交换后，巴索罗米拒绝了帮助长天，态度还蛮坚决。 也许是因为双方能力等级相差悬殊，这让巴索罗米觉得不想浪费时间，机械性判断不合适。 原本心灵交换就是一个附带运气性质的能力，这取决于被交换者自身潜能有多大。 谁也没想到长天仅得到躯体部分强化，其余变化都没有显现，这很伤巴索罗米的自尊心，它消耗如此大的核心能量却得到惨败结果，倒贴不少能力等级。 心灵交换的做法是为了双方都得到有益的提升，显然他们初步失败了，感觉做了一场无用功，交换前后皆无改变，不过乌迩琢磨不透，挽留住想要再次进入沉睡状态的巴索罗米，说服它给出一个月的期限。 巴索罗米却不以为然，叹声叹气道：“说实话他资质在人类当中极其普通，没有魔法才能不说，恐怕连魔力都没办法激发出来，即使乌迩想利用原木之心为他提供帮助，日后也难能成大器。” 听到这份否定言论，帕米风律自当维护道：“你连心都没有，怎仅凭荒谬理论给小天判死刑？” 乌迩这次很淡定，他摸着胡须凝视远方雪山出了神，嘴角微微上扬，眼神充满闪烁光芒，随即缓缓开口：“我相信他！他此生不再孤身一人，我相信他能走出不一样的道路，对于这点我是坚信不疑。” 长天怔怔地看着这糟老头，拳头忽然在颤抖，他从未被人如此坚信不疑，连内心的想法都探知至此，不知为何原木之心暖和得春意盎然。 巴索罗米张口惊讶，它看着苍老的乌迩内心忽地漾起一层层激动的涟漪，低头不言。 “第三件事就交给巴索罗米引导你去做，不过长天呐，这事不要跟你大哥云纵讲，哪怕他胡搅蛮缠也不行。趁着夜色明朗，你和巴索罗米离开这里吧！今后没有特别重要事情就不必来这里了。”乌迩语气软下来真让人不习惯，颠覆他之前的形象。 “为何不能告诉大哥？你在担心什么……”长天就算脑子转不过弯来，也能察觉乌迩有点反常。 “告诉你记住即可，问那么多干嘛？待会你大哥要来这世界，我自然也有其他要事教导他，这不是你该挂记的事情，做好你的分内之事。”乌迩脾气说点燃就点燃，这才是可恶的糟老头嘛。 “我也要跟小天走！”帕米风律见土鳖猫要跟长天离开，急了。 “你不要给他添乱了，待会我看看还有没有剩余的小鱼干。”乌迩用挠下巴攻击阻止了帕米风律，这招屡次不爽，成功率高达百分百。 “那我走了！糟老头。”长天站在夜色中，看了乌迩几眼才转身离开。 “搞得这么奇怪，又不是生离死别！”乌迩被他这句话戳到内心，拄着拐杖的那只手止不住颤抖，好在光线昏暗没人发觉，“巴索罗米，我就把这混小子交给你了。” “放心！我巴索罗米什么时候让你看扁过。”机械猫傲娇脸给长天造成真实伤害，拽到不行。 眼看他们渐行渐远，乌迩眼眶湿润地站在那儿久久没有动，双手交叠按在拐杖上，一直保持这个姿势，而他旁边的帕米风律浮在肩膀高度上，安静得像个美男子，过后隐形在空气中，估计瞒着偷偷追上去送长天。 广阔无垠的草原上，他们并排而行，气氛很尴尬，两个高冷脾气碰在一块很容易爆炸，谁看谁都是一脸不爽，给人一种随时都要打架的感觉。 “小仆人，你想往哪走？打晕自己不就离开了？”巴索罗米瞄视一下这个笨蛋。 “不准叫我小仆人，小不点！”要不是乌迩在，长天怎会容忍这只机械猫凌驾在他头上。 “你刚刚叫我什么？”巴索罗米拦住他前路，目光杀意已决。 “小不点！”长天面无惧色地重复一次。 “你确定你打得过我？我不介意再在你身上多开几个洞。”巴索罗米示威性地抬起前爪。 “来啊！最好当场贯穿我的心脏和脑袋，这样你可以回去了。”长天从不吃硬的。 “那就如你所愿……”巴索罗米还没说话，忽然被谁从后面偷袭，还是瞄准它的弱点下手打晕它。 “两个笨蛋！就知道会变成这样，那就全部干掉你们，这样会省很多麻烦！”帕米风律继续对长天下手，悄无声息绕到他身后，使出撞击把长天砸晕，至于后来他俩是怎样回到现实世界，恐怕无人知道，这一直是个秘密，要不是乌迩刚刚忘了这码事…… 烛光闪动的石屋内，空气弥漫着燃烧的气味，浓浓的复古味挥之不去。长天在这样的环境下揉着酸痛的肩膀从床上坐起身，回想一下事情的经过。这就回来了？一点印象都没有，以往他都是被打晕，此次也不例外。 也许他动静过大，吵醒了巴索罗米，它优雅地跳下床，准备走出屋子看看这里是何处。 长天跟着他一起走出屋，忽觉今夜气温降了不少，夜风吹在皮肤上，倦意还没消散就被激化不少。他呈环抱状搓着臂膀给自己加温，大概木头身躯不耐寒的缘故。 大伙听到动静纷纷回头，招呼长天来篝火这边坐下取暖，下一秒很惊奇地看着他身后那一脸不和善的巴索罗米，被它可爱的外表俘虏了。 “我不是小猫咪，我是厉害的巴索罗米！”机械猫前爪一动，弹出一枚快到看不清的铜片轮齿将篝火里面叠好的木柴打断了不少，这一出下马威让那帮人屏息不敢出声，纷纷心想这小东西真厉害。 “哦哦那还真是失礼了，请过来这边一起聊天，你是长天的新宠物吗？”艾伦不知死活地凑过来，嬉皮笑脸地接近巴索罗米。 “你确定你要碰我？”巴索罗米亮出钢爪威胁道。 “别别……我不碰你就是了，脾气还真和某人一致！”艾伦知难而退。 “我澄清一点，这家伙是我的仆人，以后谁要是敢碰我……”巴索罗米还没说完，就被刚从屋内出来的依耶塔抱在怀里动弹不得，它反应激烈到不会反抗，脸上漾起蜜汁红晕。 “好可爱的小猫咪！还会说话。你好哦，我是依耶塔，请多多指教！”依耶塔把它举高高，与它面对面亲昵道。 “嗯额……”不知怎么回事，这家伙两眼变成桃心形状，完全不抗拒。 “卧槽，这色猫刚刚还那么可怕！”坐在篝火旁的那群男人大跌眼镜，完全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巴索罗米。 不过当中有一个因为失去同伴而情绪低落的男人眉头紧皱地看着那只眼熟的猫咪，还带着特殊研制的护目镜，那黑虎斑毛色不会有错，炼金术师雷奥忽然从篝火拿起一支火把指向它，大惊失色地站起：“炼金术究极产物，机械猫……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巴索罗米最讨厌别人唤它为究极产物，前爪不过轻轻一挥，空气就被撕裂了。 咣当一声，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吓坏了所有人，只见科恩举着拔出一半的剑挡在雷奥前面，脸色难看。 那一击袭杀超乎想象，力道强到科恩手中的剑刃都被打出一个口子，可见他当时拼了命才稳住手劲，不至于剑被弹开。 “你还真是只恶劣的机械猫，非得置人于死地？”科恩看向长天，想听听他怎么解释，毕竟是他带来的可疑生物，危险指数直接突破众人的认知范畴，飙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在这样剑拔弩张的局面，谁也说不通对错，任何劝阻只能激化矛盾。 机械猫与人类之间存在思维差距，它认为杀伐决断才是解决所有事端的手段，不同于人类需要牵扯到诸多情感方面，还要仔细斟酌后果。 那枚极其锋利的钢片轮齿被剑士科恩弹飞后，由于轨道改变不知落在何处，没有按照原有路线回到巴索罗米前爪。 “弱者永远依偎在一起取暖，烽火四起的年代，你们连当垫背的资格都没有。”巴索罗米轻蔑着眼神，伸出舌头舔着因不小心踩在土堆上的前爪。 “这么个小东西，口气倒是不小！”科恩心疼自己这把细心呵护的好剑，怒火中烧。 “呐这样不好喔，我们要好好相处，行不行？”依耶塔看大伙这般震怒，收起对它的喜爱，好心相劝仍然没有起到一点作用。 “和它说什么屁话，这么危险的家伙留在身边，哪天到死也不知怎么回事。”雷奥的伙伴，奥克斯和奥尼亚两兄弟站出来说话，其中奥克斯大哥为以防巴索罗米再度袭杀，于周围布置一层果冻状的结界。 “我想听听你的看法，长天！”奥古斯汀难得没有跟着他们瞎掺和。 “死鱼眼，你真会看风使舵，看热闹的不嫌事大。”谚火走到长天身边，准备和平解决这件事。 “我不介意你们全部上，若能伤到我半点毫毛就算你们有点实力，办不到说明也不过这种程度，还想对抗强大的黑暗势力，简直异想天开！”巴索罗米把他们每个人的能力分析得透彻，结合当前的情势，一点胜算都没有。 “很抱歉大家，这事让我来处理！”长天不想将大家卷入，和他们表以歉意。 “没事，这不是六王子你的过错，不知你要如何应付？”剑士科恩对他还蛮敬重，持剑归鞘。 “你还没告诉我们，你是从哪里找来的萌物？”奥古斯汀打断众人的注意力，一针见血地抛出从一开始就没有提问的迷津。 “你确定想好了怎么回答？”巴索罗米显然对奥古斯汀和其他人态度不一样，不过它在威胁长天，这小机灵大约猜得出人类会怎样回答这类问题。 “我没想回答这种无聊透顶的问题。”长天不按常理出牌颠覆了机械猫的认知，行为超出常人预测的范畴，“巴索罗米，和我来一场战斗，不必为难科恩大哥他们。如果你输了，就不准再对自己人下黑手。” “我会输？不存在的！”巴索罗米差点被他唬住，呵呵一笑。 “我们找个空地进行战斗吧！越大越好的那种……”谚火当即拍手叫好，催促雷欧队长着手准备。 “你确定真的要挑战我？别以为我不敢动手杀你，没了你还会有新的仆人。”巴索罗米猜想不出长天想要干嘛，这并不影响它对胜负的判断。 “求之不得！杀了我，你还能提早结束一个月的期限。”长天倔脾气发作，连他自己都打。 “真是愚蠢的人类！”巴索罗米也不打算留情，倒是要看看这傻小子搞什么名堂，它可不想帮助一个有勇无谋的人类，这有损它的名声。 “长天大哥，你有把握？这可不是闹得玩，你身体还没恢复。”坐在篝火旁边的艾琳见状，在前往空地的路上来到他身边发问，她大概知道雷奥口中所说的炼金术究极产物何其可怕，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很容易吃亏。 “没事，我自有分寸！对了，让夏佐担任裁判！”长天注意到坐在角落里的男人。 “好，我这就去请他过来。”艾琳见说什么也没用，应声答应。 第九十五章 决斗 这下，围在篝火旁取暖的人心照不宣，随着长天和巴索罗米来到一处密林岩石盆地，需要走出米修斯小镇一段距离，这地方是谚火侦察地形时发现的，隐蔽且地质坚硬。 由于米修斯小镇还有伤者，故此依耶塔、艾伦和吉格斯留守在那儿，没有跟上来。 这时候应该有云纵出来捣蛋，很不巧的是他半夜熬不住，栽跟头就睡着，看样子是累坏了。 夜朗星稀，距黎明时分还有几个小时，此时是夜色正浓的时候，寒气穿过密林扑面而来，树根到树梢都挂上了一层霜，就像盛开一簇簇白梅花，那怯怜怜的小冰球，在月光下折射着点点光芒，皎洁晶莹。冬的痕迹已初现，秋的余温还在存留，岩石盆地尚可感受到地热。 大家站在岩石盆地边缘上方，目视着盆地底部对峙的长天和巴索罗米，紧张得空气有些凝固，谁也不想在这时候喊什么加油，这都是屁话。 岩石盆地并不平坦，有些地方甚至尖石峭壁，地势凶险，难有落脚之处。 他们站在中间视线相对比较好的地方，借着朦胧的新月，可见度很低，原本奥古斯汀建议大家带一些火把过来放在周围，却被长天否决了，理由是走出米修斯小镇，没有结界掩护，火光很容易招惹敌方势力的注意力，不必多此一举。 巴索罗米冷冷地提醒：“你确定在这样黑灯瞎火的环境下挑战我？你能赢的可能性，不存在的！” 长天握住拳头互捏热身，心中没有波澜地看着巴索罗米，摆出要进攻的架势：“我承认你可以很客观地判断一个人的能力强弱，可这不是他们的极限。” “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极限在哪里？”巴索罗米护眼镜发出异光源，掩盖住它眼中光芒。 “很遗憾，我没有这个打算。”长天双脚呈开弓之状，准备开跑，“我要上了！请不要手下留情！” “那就各自做好准备，战斗开始！”夏佐站在岩石盆地制高点，随声下令。 “你也太小看我巴索罗米了，你以为我会手下留情吗……这是……”巴索罗米惊觉长天借助岩石盆地多变的地形发起突袭，以很快的冲刺速度对准左边那一片峭壁獠牙使出一发赤手空拳。“这是人类该有的力量？他是怎么办到……” “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长天没有采取近身攻击，而是利用如雨般坠落的碎岩进行佯攻，同时又很巧妙地利用碎岩阻止巴索罗米掷出命中要害的铜片轮齿，因此先发制人非常重要，这决定长天能够掌控主动权，不然会演变成一击被秒杀的局面。 显然长天做了深思熟虑的打算才发起挑战，这点有些出乎巴索罗米的意料，以至它从未如此狼狈地对落石攻击进行闪躲，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这些落石经过长天再度施力打击，以各种不同刁钻角度对准巴索罗米，形成流星陨石之势轰击。 每块势不可挡的尖锐落石被巴索罗米闪躲后，都在会在后面的岩地上砸出很大的裂缝坑洞，可见要是吃了这么一发落石攻击，就算不重伤，行动也会有所制约，自乱阵脚。 “乌迩这老头还叫你傻小子，没有魔法就能做到如此地步……”巴索罗米渐渐产生兴趣，瞳孔闪过喜悦之色。 巴索罗米没想到长天的战斗模式跟狂战士如出一辙，依靠过人的蛮劲破坏地面，瞬间轰炸开瓦砾倾泻的深坑，这是它认知没有的情况，探测系统推断不出他这股异于常人的爆发力来自哪里。 单从肌肉健壮程度以及骨头韧性来看，难以想象能使出厉害的招数。 长天和狂战士的体型相差甚远，搁在一块半点可比性都没有，最弱的狂战士都能比他大两倍以上，个头自不用说，可他使出的力量却不比狂战士逊色。 相反的，有可能比狂战士的破坏力还要强上几个层次，论单挑能力猜测不出结果。 巴索罗米不断躲避长天破坏岩地引发的间接攻击，这才明白这傻小子当真不傻，他目前为止都没有接近自己施展近身攻击，以他惊人的爆发力足以给自己造成伤害，可他没有这样做，看来在忌惮我的攻击，判断力合格了。 长天奔跑在岩石盆地复杂地带上，尽可能用最小的蛮劲粉碎石头，迫使石砾以一定角度攻击对方。即使考虑周全，也控制不住木头身躯迅速消耗能量。 攻击时间越久，攻击力度有所下降，这时候就要一招定胜负了。 他开始出现喘粗气的阶段，在砸石控碎片的过程中，目光上下搜索周围地貌结构，寻找突破口。 正好巴索罗米后方峭壁有一块突出盆地边缘的巨大三锥形岩板，估摸高度有十几米。 他眉头微皱地思考：绕到巴索罗米身后去？这方案明显不妥，如若不成功也有可能被它抓住破绽，况且大半圈距离不好冲过去，还没得手就暴露意图…… 岩地盆地边上，谚火他们正观战当中，看得惊心动魄，外加地动山摇。 科恩大哥露出惊艳之色，环抱着佩剑大加赞赏：“没想到六王子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强悍的破坏力，真是让我大吃一惊，我还以为他打破结界是偶然的。” “没有魔法才能，却有让人畏惧的体术攻击力。”奥克斯作为结界师这样评价道。 “可这样下去，长天要怎样在体力消耗完毕之前抓住制胜点？”奥古斯汀客观地分析情局。 “那你等着看吧！我相信这家伙绝不是你眼中一无是处的蛮夫。”谚火冷笑。 “我什么时候说了一无是处？死喷火怪！”奥古斯汀炸毛的样子活脱像只火爆兽，浑身气焰高涨。 “好了！你们给我安静点，再吵就滚下去当炮灰。”艾琳目光关切地看着场内变化的战斗形势，忍受不了几个大男在旁边吱吱喳喳，发声制止。 “你看你惹艾琳生气了，还不赶紧闭嘴！”谚火朝着奥古斯汀作了个鬼脸。 “幼稚鬼，懒得理你！”奥古斯汀别过脸，继续观战。 转回岩石盆地场内，情势这时候发生意想不到的改变，由于长天渐近减弱的碎石攻击，巴索罗米采取反攻策略，站在岩地制高点如狼俯视，做出扑食的姿势，全身毛发在这过程往里折皱，现出里层钢铁皮肤，不知它想要干嘛。 借着微弱的夜色，长天依稀看见巴索罗米周身星光闪烁，比启明星还要耀眼，数量还相当惊人，感觉它要发动大招…… 嗤哧！嗤哧哧！ 啪啦嘭！震耳欲聋的的爆炸声伴随着划破夜色的闪光，突袭而来。 这是什么招数，无数魔法迫击流弹仿若万箭齐发。 来不及了，这些变态的流弹不把凌厉的碎石放在眼里，只需稍作碰撞就轻而易举粉碎它们，朝着锁定目标打去。 长天没有惊讶的时间，连忙停止继续打击岩石面，除了采取险闪的方式，就是找掩护物。 可这些都挡不住巴索罗米释放的大招，流弹不费吹灰之力就破坏了岩石，还能保持原有锁定轨道攻击长天，让他节节败退到无路可退，这对不会魔法的他来说，最后束手无力被逼到一个死角。 震耳欲聋的赤焰浪潮在岩地盆地以半圆形冲击开来，流弹打中了目标，效果超群。 “长天……这死猫真下死手！”谚火失声大喊。 “长天大哥！”艾琳捂住嘴巴。 “这真是反转得让人难以接受，这些流弹威力相当惊人。”奥古斯汀担忧地盯着爆炎。 “这些武器是用炼金术打造的……”雷奥从没见过这么厉害的流弹。 “换做是我，或许还能斩开它们，但是六王子手中没有武器，凶多吉少！”科恩呼吸都紊乱了。 “我们要不要冲上去救人？这样下去，就真的死人了！”雷欧队长不淡定地呼喊。 “不行！这事关长天的尊严，我们不能这样做！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耻辱，我们能做的，也只是在这里好好看着他，默默为他加油！”谚火强忍住内心燃烧的情感，目光坚定地看着下面飞沙走石的形势。 正是如此，这时候干涉长天与巴索罗米的战斗是不明智的，哪怕长天会因此被流弹打成重伤，也不能破坏规则。不知是不是心声传达到了，流弹爆炎下的身影突围而出，闪过所有人的视线，利用岩石滚动声和滚滚沙尘作为掩护，穿越复杂隐秘的地形，在谋划着什么。 巴索罗米有所犹豫地看着熊熊爆炎，语气失落地自语：“我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忽然熟悉的声音从它头顶上方传来，这人灰头土脸地半蹲在三锥岩板上，衣服被烧得剩下半边焦黑，赤红的伤口仍然阻止不了他想要赢的那股劲：“怎么？害怕我死掉，那你也未免太小看了。” 话音刚落，那大到可以封尽巴索罗米逃生之路的三锥岩板以千斤之势对准它砸了下去，顿时岩地裂缝丛生，颇有毁灭之感。 许久，尘埃没有落尽，战斗却已经明朗，巴索罗米没有从岩板山堆中逃出。 大伙喜上眉梢，纷纷相拥而泣，只有艾琳和谚火注意到长天身上伤势过重，不由分说冲了出去。 长天一只眼臃肿地睁不开，目光还是一直没从岩板山堆移开，他坚信这点攻击是不可能打败巴索罗米，毕竟岩石的硬度无法比它身上藉由炼金术打造的金属相提并论。 “长天，你站着别动，我们这就过来帮你处理伤势！”谚火不断清理前路的障碍，以最快速度赶过去。 “长天大哥，让我帮你做紧急伤口处理。”艾琳心急如焚地跑着，差点被碎石绊倒，好在谚火手疾眼快，及时扶住了她。 “危险！你们不要过来……”长天忽觉脚边传来一阵轻微的异动，木头汗毛跟雷达似的竖起来。 第九十六章 邪眼魔 米修斯小镇地处齐尔瓦城东面那片原始森林地带，北方尽是白茫茫的冰川地带，南境则是群山环绕的天山禁区，终年冒着热气腾腾的烟雾，再往东走便是恐怖的黑雾地带，他们一行人曾为了请吉格斯跋山涉水到过那些罕见人迹的地方。 小镇傍山依水，隐蔽性相对好，可为他们提供一个安全的栖息场所。 这座古老的遗迹格局复杂多变，以南北线为走向建立起狭长的规划地段，他们居住的石屋以及帕帕古街道在其东北方位上，据说最开始是奥古斯汀提议的。 按照他的说法，为了保证我方安危，将米修斯小镇西面方位地段划作前线防御区域，方便以后对抗凯撒设立一些军事设备。然而从个人角度来看，穿过大半个古城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现在急速赶到西面森林支援修林将军和米利埃帝王，途中花费不少时间。 艾琳拼命地跑在前面，由艾伦和科恩护在左右，夏佐则和雷欧队长留守阵地，以防东面森林出现其他魔物，其余的人都被奥古斯汀招呼到另外一条路线上。 “奥古斯汀大哥，现在我们要去哪里？”奥克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基本扎身在密林中。 “你们兄弟俩是结界师，会不会施展大型组合结界？”奥古斯汀分析道。 “奥克斯大哥会使用组合结界，我只能释放一些用来攻击的结界，到目前为止还没和谁组合过结界。”奥尼亚感觉自己帮不上，这事会搞砸。 “我说的是定点张开结界，这个不难吧？我需要你们协助我到三角的另外两个顶点位置，利用紫魔晶石在那里张开可以覆盖整个区域的三锥形结界。”奥古斯汀简略地进行说明，从腰间掏出两块巴掌那么大的紫色石头递给他们。 “哇塞，这可是个宝物！用做施展结界的媒介效果没的说。”奥克斯激动地接过紫魔晶石。 “有这个没问题了！”奥尼亚自信十足地点头。 “我们现在分开行动，务必前往指定位置上待命，到时候我用卡噗贝和你们联系，就可以施展断层封闭结界。无论任何事，都不要停止维持结界的魔力。”奥古斯汀慎重地交代。 “我们明白了！”奥克斯和奥尼亚两兄弟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分开行动了。 说实话，他们人手少得可怜，一旦有突发情况，难以顾全大局，拆东墙补西墙并不能有效快速解决问题。好比施展结界这件工程巨大的苦差，至少需要四个人从对角方位点展开结界，奈何他们当中只有三个人可以担此大任。最后能够到前线支援的人除去没有战斗能力的铸造师、伤势还没好的夏佐和疲劳的依耶塔，寥寥无几。 谚火和长天在后面慢跑着，很快就看不见前面那三个人的身影，这要怪长天拖着一身伤口，即使恢复了右手臂也不能消除战斗留下的伤势。 之前把吉格斯叫过来医治眼睛，来不及治疗身体创伤，西面就传来打斗的动静，只好作罢。 巴索罗米极不情愿地跟在他们旁边，讽刺道：“你都这样子了，还要过去给他们添乱，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长天忍住眼睛的疼痛，拖着愈加沉重的木头身躯回应它：“我若不赶过去，他们很可能陷入苦战，从而引起大骚动，这对我们来说非常不利，必须赶在太阳出来之前，解决掉巨灵布鲁这个大麻烦。” 谚火看不下去，懒得征求他的同意，说了也会拒绝，趁他一个不注意，从他后面偷袭过去，弯下身子使力抱住他的腰部将他扛起，全力加速朝着米修斯小镇西面森林跑去。 巴索罗米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在他们吵架的过程中加快了脚步。 “你干嘛？快放我下来，你把我当成女的扛在肩膀上，是不是活腻了？”长天不住地被他的臀部打脸，颠簸得他胃里开始翻江倒海，再加上大脑充血使不出力气，整个人快要爆炸。 “少废话，你走得太慢了！”谚火不想听他抱怨，紧紧地扣住他腰部一下极速奔跑。 “我在跑啊！大不了你可以先行过去，我后面再赶过去不行吗？”长天用手捂住嘴巴，通脸被胀红彤彤。 “放屁，走那么慢还好意思说在跑。你不要说话了，忍耐一下就到了。”谚火扛着一个大男人跑起来也不轻松，要不是前方传来一股可怕的冲击气浪，他还不知形势不妙。 “哎哟还不错，利用火焰在脚底生成反推力加快速度，这法子很新意。”巴索罗米总算看到个惊喜。 走出米修斯小镇，眼前东倒西歪的树木缠绕着触手般浑浊的液体，地面坑坑洼洼到处都是水迹，挥发着海的味道，看来前面是突发战区。谚火就此放下难受得脸色铁青的长天，顾不上跟他说话，立即冲进密林支援他们。 长天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着粗气，头发凌乱像个疯子，可见被人这样扛着跑的滋味很不好受。缓冲有一会，他拨开最后那片遮挡住视线的树丛，才看到一片狼藉的突发战区。 即便天空微亮，地面可视度依然不明朗，再加上密不透风的高大树林，别提有多黑咕隆咚了。 那一片被巨灵布鲁蹂躏过的浅坑区域，树木被打断半截，留下带皮尖杆子，大致都沿着周围歪倒，感觉是那家伙释放了某种类似于波动攻击的招数，要不然这里也不会变成这样，树叶都被打掉凋零成灰。 修林将军指挥一支亡灵士兵队伍分开包围住巨灵布鲁，他和米利埃帝王主攻这庞然大物，后来赶到的艾伦和科恩加入战斗，及时稳住己方阵型不至于被击溃。 “什么情况？”谚火看到亡灵士兵狼狈的样子，知道情况不妙。 “这魔物等级太高了，不管怎么攻击都没办法给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你看到它身体周围的护身罩了吗？那玩意跟铁皮似的，魔法攻击不起作用。”米利埃帝王脸色发白，可见还没完全恢复，魔力消耗过度以致状态消沉。 “那救回来的那些人呢？”长天左顾右看都没看到帕洛特和艾薇他们，迷惑不解。 “我掩护他们撤退到米修斯小镇里面了，目前应该没有什么事，可能是迷路了！”米利埃帝王施展一发暗涌之力攻击巨灵布鲁，再做补充，“我让艾琳到小镇西面找他们去了，看你伤的挺重，还是跟她一块回去，免得被卷进来，这里交给我们应付。” “你们有几成把握可以战胜巨灵布鲁？”长天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魔物，不过张口大吼就爆发出狂风暴雨般凌厉的气浪，顷刻间将周遭树木拦腰折断，让人不可小觑。 “没多大把握！天快亮了，我手下的灵力支撑不住多久……”修林将军控制着黄泉寒气封住它的移动，依然伤不了它半根毫毛。 “那就命令他们撤退，我们几个人可以了！”长天目光凝重地下决定。 “如果不对它进行有效牵制，方圆五里的森林将全部被它毁掉，这么大的动静怎么看都不能放任它乱来。”修林将军考虑得比谁都要细密，从布置兵力手法可以看出他经验丰富的作战能力，尽可能不进行大规模破坏的前提下，主打万全掩护，且无论巨灵布鲁如何利用四根柱子发动黑影扑击招数，他都能找出破绽化解。 “已经不用束手束脚地跟它对战了！奥古斯汀他们准备就绪发动断层封闭结界。”长天抬头看着黑紫色的结界光膜从四面八方汇聚于顶点，不出片刻就将整个战斗区域封闭起来，“放开手尽情地战斗，任何声音和冲击都会被阻隔在这里面。” “我等这个很久了！”修林将军一挥手，那些虚弱的亡灵士兵往后撤退消融在空气中。 “这结界能承受多大的攻击？”米利埃帝王还是有些担心，因为三锥形结界结构很容易形神溃散，顶部极其脆弱，存在着很大的突破口。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顶部有石翼魔协助。不要小看奥古斯汀的能力，这家伙可以在结界里外附加强化韧性的金属之力。”长天在赶来之前早跟奥古斯汀确认过这点，说实话那时候他有被这厮深不可测的应急能力征服到，先于任何人拟定好各种应付突发状况和糟糕后果的对策。 “这人拥有难得一见的军事之能，还能想到让那只小魔灵带着增幅魔石在顶端巩固结界……”米利埃帝王不由地发出赞扬，当初看他面相就觉得不是一般人。 “快闪开！巨灵布鲁要发动震荡波了，你们快点找个固定物抓住。”修林将军发出警告。 “这麻烦的家伙怎么还来这招，它自己也会被震荡波波及到……”米利埃帝王双手弹出小型水之魔法阵，短时间内液化空气中的水分，控制它以顺时针的方向旋转成回水防御，元素应用巧妙到众人发出衷心的敬仰。 “啊~啊啊！！！” 巨灵布鲁赤红双目，拼命想从寒冰禁锢挣脱，狂暴到不行。 它背后肩胛骨连接的巨大圆环缠绕破碎未知图腾，上面无数个锈铃铛动摇出可见音波，起初都不在一个频率上，然而谁也没想到，它大嘴形成一个能量圈，无规则音波相互激碰，爆发出洪钟般响亮的灭世魔音，连续撕裂空气释放横向震荡波，作用范围是全方位，伤害还算可以。 科恩注意到巨灵布鲁脚下的冰面裂开不少缝隙，示意米利埃帝王打开回水防御让他出去，利用斩击波抵消震荡波的同时，不断接近这庞然怪物。 四根柱子感应到入侵者，主动清除目标，全力出击碾压。 修林将军怎么也不肯放弃控制巨灵布鲁脚下的黄泉寒气，被他告知才明白这是为了防止它利用缩地突袭逃走，这遭用心良苦给长天他们赶来支援争取了不少时间，很大程度上削弱了它的行动能力。 艾伦则跟谚火逮那些乱窜的小邪眼魔，格杀勿论，忙的不可开交，感觉用魔法对付这些小喽啰有些大材小用，有的体型太小还能隐形，想要找到它们就不能有一刻走神，否则只能周而复始地被它们牵着鼻子走，白白浪费魔力。 巨灵布鲁释放震荡波时，他俩没有做好防备，耳膜被震出毛病来，患上短暂性失聪。 科恩原本打算采取近身方式攻击巨灵布鲁的脑袋，奈何震荡波能量太强，挥起的斩击波还没成型就被打散，被迫退到回水防御内，调整被打乱的节奏。 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对付巨灵布鲁，唯有长天站在那儿静观其变，眼瞳显现一层渐淡内路环，环中图案不再是普通棱柱状雪花形态，分化成一种薄薄的盘状雪晶，平面装饰着极为精细的对称性花纹，拥有六条宽大的枝干，形成与星星类似的形状。 长天嘴角忽然扬起久违的凝笑，他看到那四根柱子穿插着一条贯通始终的神秘力量，黑得那么极致，而其中一根柱子背后站着黑雾人形，无视重力垂直挂在上面，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第九十七章 生长 科恩作为剑士掌握的魔法相对来说比较少，纵容他使出波风斩也撼动不了巨灵布鲁高到离谱的物理防御，剑气附加风之魔法威力可不小，奈何它飘动在周围的四根柱子能自动感知攻击并抵挡，漏掉一些小幅度攻击打在护身罩上如隔着靴子抓痒，没多大用处。 这时候长天愣在原地想确认一件事，于是从米利埃帝王那儿得到确切的肯定，有点不敢相信那团黑雾下的男人是银王身边最信任之人，为何会和巨灵布鲁出现在此处。 巴索罗米当然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傲娇地看他一眼，怪声怪气地说：“你不上吗？” 拖延时间越长，天边壮观的朝霞色彩越是光彩明亮，当第一缕阳光划破卷云时，大地就从夜的沉睡中复苏了。显然他们还没有真正意识到这点，更多的是对巨灵布鲁强大的防御能力束手无策，这引起长天的怀疑：那人会不会在操控这只庞然大物？ 在断层封闭结界的衬托下，修林将军的身形渐隐渐暗，阴森寒冷的干尸面孔看不出他的乏力，倒是其控制下的黄泉寒气凝结冻冰供不应求，后续补给仍然没达到禁锢标准。 嗤嘭喀嚓，各种芝麻崩裂的声音以地面为介质传导到众人耳中，提醒他们事态失控了。 果不出其然，狂躁下的巨灵布鲁加快柱子旋转攻击力度，对准脚底那一层寒冰地板施以重力撞击，从禁锢它已久的恶寒挣脱出来。 巨灵布鲁可以移动，意味着长天众人无路可退，一旦结界破了，麻烦就大了。 米利埃帝王回头瞧一眼身后的米修斯小镇，随即双手交加摆出古怪的架势，运行全身仅剩的淡蓝**力与脚下展开一圈直径四十米的超大魔法阵，酝酿即将到来的波涛汹涌。 “你想干嘛？在这里使用大型水之魔法，这片原始森林会被一瞬间摧毁。”巴索罗米觉得此人疯了。 “除此之外，我们还有更好的办法对付这只怪物吗？”米利埃帝王懊恼自身魔力因身体状况不容乐观没有得到恢复，此时拼一把多少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求我的话，说不定还能助你一臂之力。”巴索罗米四十五度仰头，闭眼沉醉。 “这你就有点过分了吧？开玩笑不分情况，你看那怪物快要冲过来了。”科恩额头汗水直流。 大概碍于身居高位的面子，米利埃帝王没有落下面子求巴索罗米，这也在它的意料之中，原本就不打紧的事情，可长天这时候说出一个让大家看到希望的话，只要破坏掉那四根移动的柱子，就可以攻击到巨灵布鲁。 事实上，谁也不知四根柱子何种材料制成的，坚固的程度远在岩石之上，质地呈现出金属色泽却非金属物质，剑气斩击都没能开出一道口子。 他能清晰看到那四根柱子正在源源不断给巨灵布鲁补给力量，难怪巨灵布鲁可以肆意无差别攻击。 确定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破坏柱子后，米利埃帝王届时停止运转脚下的魔法阵，着手准备应付柱子，注意到长天目光凝视其中一根柱子，还随之转动，这时他联想到长天问他关于皓泽老弟最亲近之人的事情，试探性地叫唤他一声。 “果然，你的眼睛是不是能看到什么？”米利埃帝王就在长天侧脸转过来的瞬间，深深被眼角闪动着纯净白色的光环所震慑。 “哎呀累死我们了，这种麻烦的差事以后就不要交给我。”谚火擦着汗走过来。 “这些狡猾的小东西，比老鼠还精明，还会攻击我们胯下，真是无语！”艾伦被小邪眼魔搞得整个人都废了，没人能体会到在保护胯下的前提下，还要消灭这些可恶的害物的扎心。 “嘿可以啊，修罗眼终于能开了！”谚火本想过去搭肩，手还没伸去就被他锐利的眼神制止了。 “他好凶的样子，你要继续惹他吗？我先躲远点……”艾伦后撤几步。 长天不知为何忽然间可以看见那团黑雾下的人影，似乎就在那个时候眼睛微酸，视线一度短暂模糊，脑回路发生不可思议的电流变动，他隐约在意念中看到这样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画面。 漆黑无尽头、酷似电路的面板上，各种无规则银色线段交错纵横分布在平面，意念恍惚之间依稀看到如雷贯耳的闪电细流打在那些导线电路线段，骤然产生不可描述的激化反应，加速里面沉睡的银色能量超粒子上下迸射。 溢出的银色能量超粒子仍然处于不可视的范围内，不会脱离那些风激电骇的反应线段链，仿若黑夜下无尽的萤火虫，跃动出生命的形态。 那种异样的感觉瞬间激发了他的白色修罗眼，与此同时还有一股封印在手腕处的无形力量，拉拽着双手瑟瑟发抖，不管他怎样尽力稳住双手，都控制不住它，这让他脑海中记起之前在场地试炼出现的黑色护腕。 米利埃帝王先于众人感受到长天的异常，留下一句稳住它加以利用，然后就示意修林将军掩护自己，率先对突围过来的巨灵布鲁发起攻击。 这时候，进攻是最大的防御，坐以待毙只会更加被动。 他们每个人的状态极其糟糕，心力交瘁和外界因素压在身上，以致没能拿出最好的攻击。 节节败退，大多不加节制的攻击都是徒劳的，无效的，是他们现在的境遇。 谚火和艾伦没有时间继续讨论长天异变的缘由，他们再不有所行动，眼前即将到来的巨灵布鲁会毫无迟疑地给他们施以重创，这点从凌厉的气压扑面就可下意识预想到。 巴索罗米悠闲地坐在那儿，细心梳理自己皮毛，提醒道：“老头交代过你，要习得基础剑姬，练就拔弓射箭之能和开发身体潜在能力。” “那时候你还没苏醒，你怎么知道糟老头说过的话？长天竖着眉眼问道。 “即便我处于沉睡状态，也能接收外界的声音，这事你就管不着。你此时若是没有领悟，那么这些人将全部丧生在巨灵布鲁的手下，我想你应该能感知到背后操控者何其强大，好好使用你那双眼睛看清楚。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了。”巴索罗米在后面找块岩石蜷缩身子躺下，不被混战局面影响。 “你故意激我开眼？”长天用手掌捂住右眼，原以为看到黑暗，恰恰还能抓住隐藏在柱子内的黑暗气流，这样超出常理的瞳力是他从未来没有体会到的。 除此之外手腕那里感觉有东西在跳动，不住往外释放震慑灵魂的冲击，纯粹中绽开不同以往的气息。 若说在哪体验到类似的感觉，长天会亲身经历过安娜贝拉使用过这样的力量。 如果使用那把由锡蒙利武器铸造的无名之剑，就必须接近巨灵布鲁才能伤到它，可目前当务之急是破坏四根柱子，显然现在不是用剑的时候。 弓箭？等等！弓箭？长天才刚刚意识这个隐藏漏掉，他什么时候有过弓箭？ “巴索罗米，为何糟老头让我练就拔弓射箭之能？”长天带着疑问转向懒洋洋窝在岩石上面的巴索罗米，他多少有些确信和手腕处产生的搏动有某种丝丝相连的联系。 “我不知道！”巴索罗米随意地否定了。 “那我手上这个东西叫什么……”长天焦急地问，因为与巨灵布鲁战斗的伙伴快要支撑不住了。 “我不知道！”巴索罗米换个姿势伸伸懒腰，再次随意否决。 “那是失落之书上记载的对军宝具，炽天覆七重护腕！”婉转的女声穿过身后的密林。 “是谁？”长天惊觉脚下铺展开一层流动的光膜，来人是如何通过奥古斯汀布下的断层封闭结界来到这里，而且这股强大到令人敬畏的魔力隐隐透出极其舒服的气息。 “好久不见了！别来无恙，六王子！”她握着闪烁光芒的权杖而来，点点星光从她菱形紫宝石镶就的女王冠漾开清香，一袭漂浮的紫衣裙衬托出她明艳圣洁，仪态不可方物的身形，周身散发出沐浴人心的暖色光芒。 “大元素使，塞西尔？”长天眼睛发亮地张口而出。 “感谢你还记得我，愿每个善良的人都得到自然的庇佑。”塞西尔朝他微微低头，笑意漾然。 塞西尔的出现，让米利埃帝王看到了救星，这女人的厉害很早以前就领教过，而今出现在这里哪怕意图不明，也给对战巨灵布鲁频频占下风的他们来说是一根救命稻草。 巴索罗米哼兮兮地瞥视这女人，继续埋头小憩，倒是引着塞西尔忍不住过去抚摸它。 “啊你要干嘛？”巴索罗米咆哮道。 “好想念你喔，可爱的机械猫！”塞西尔笑颜如花地细语。 “你有空和我打招呼，还不如去帮帮他们！他们快不行了。”巴索罗米抵抗不住女人的魅力，尤其被女人接触，整个猫的状态就不同了，除了眼闪桃心，还会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好哒，待会再好好宠幸你喔！”塞西尔欢快地走到长天面前，莞尔一笑。 “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还有你是怎样通过断层封闭结界……”长天左手握住右手腕，稳住整个人飘忽的状态，他很在意塞西尔所言的宝具是什么神奇之物。 “炽天覆七重护腕，你把它召唤出来看看！”塞西尔直奔主题。 “怎么召唤？”长天能摸到它大概轮廓，但看不见。 “你上次怎么召唤就怎么召唤。”塞西尔没有挑明，引导性地回应他。 “上次它出现时我脑海中还响起一个声音……我真的不知道它怎么就在我手上，尽管谚火和我提过这个，但我真的不知召唤它的办法。”长天有点头痛，各种突发事态应接不暇，完全不给他喘息的时间。 “用心和它交流！炽天覆七重手腕拥有灵性，它会回应持有者的意念。”塞西尔看目前状态真有点紧急，只好如实告知。 气息沉重如高山，长天怎么没想到有一天会被缠在手腕的无形之物搞得提不起劲，搏击脉动越剧烈，手臂就越抬不起，自问一拳可破坏大地，他还从未遇见能让他狼狈到抬不起的窘境，此番着实让他措手不及。 心里忽然咯噔一下，他意识海中的电路板线段再一次汹涌袭来，洗劫出相对多的银色能量超粒子，这些失控的超粒子试图冲出那道困住它们的无形障碍。 长天窥视着意识中那些躁动的银色能力超粒子，滴滴的声音极其有节奏地打击着金属乐，多少有些倒计时的味道，穿透力极强。 中间还有一些滴答答的伴奏，令他抗拒不能，身体情不自禁地摆动起来，热血沸腾。 第九十八章 开眼 对于意念中发生的一切，长天浑然不知这到底怎么回事，那画面太过无解。 每当他意图控制那里的任何一个物质，有很大几率会出现闪电细流划破黑暗打在金属质感的电路线段上，激化更多的银色超能量粒子。 这些银色超能量粒子挺有意思，它们仿若独立个体有固定逃走的路线，可惜都被反弹回来了。 突发在脑海中的景象时间不过一瞬间，却逃不过塞西尔的法眼，只见她温文雅尔地回答：“这是心象风景具现化产生的雏形，你看到的是沉睡在体内的魔法回路苏醒了。“ 面对塞西尔的解释，长天一头雾水地怔道：“心象风景？魔法回路？” 如果这些排列整齐、走线棱角分明的银色电路线段真如她所说的魔法回路，那就古怪了！我不会魔法，也感受不到自身魔力，这女人会不会骗我？长天忽然产生这样的疑问。 “你可以怀疑我说的，但现在情势紧急，你确定不救他们？”塞西尔没有打算出手相帮。 “我怎么救？”长天看着他们被巨灵布鲁压制得厉害，各种攻击都不受效，一味挨打下去必将精疲力竭，恐有性命之忧，此时的确不宜追究那些困惑。 “召唤出炽天覆七重护腕，控制魔法回路令它呈现出原本的样子，便可一击致胜！”塞西尔简练地进行说明，并控制流动光膜正缓慢占领地面上的一切，包括一块石头，一根小草，一根大树以及存在眼前的生命和非生命物质。 接下来，长天专心闭目进入冥想状态，他不知如何控制意念召唤炽天覆七重护腕，有闪过一丝询问塞西尔的念头，在看到这女人神仙般温暖的笑容后，很快就把这不切实际的想法打消。与其浪费更多时间讨教，还不如静下心来。 分析得还蛮有理有据，可他就是静不下心，耳边萦绕的是前方战斗的魔法爆裂声、石头崩坏的巨响。 忽然间，他感受到一股很温暖的力量涌进身体，睁开眼后发现塞西尔高举权杖正给所有人施加治愈身心的光之魔法，强大中不失温柔。 这时他心慢慢地沉下来，很快抓捕到进入意识海的窍门，这治愈之光来得及时。 漆黑的世界像墨点融入水中以扩散的速度出现在他的意识海中，多少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对了在遇见暗杀者亚历克斯入侵精神世界也是这类似的场景，只是不同的是他不用进去，反倒以俯视角度窥视这里，不费功夫就找到那些稀奇古怪的魔法回路。 不知是否因为塞西尔施展的光之魔法，长天控制意念的进展顺利得毫无阻碍，重新给这些隐藏在黑暗下的魔法回路上电，心想着炽天覆七重护腕的形状。 哪怕只曾见过炽天覆七重护腕大概轮廓，也阻挡不住他迫切召唤的心情。 气息缠绕下，黑得纯粹的护腕裹着一层微光现身于他右手腕，上面镶嵌着一颗菱形的白色生命石，此物上一种浓厚的，色彩斑驳的，离奇得难以形容的流光，以惊人的速度开始奔流了。 由不得他多想，塞西尔提醒他巨灵布鲁又要释放一次震荡波了，空气高涨到呼吸都极其困难。 情形越紧迫，长天的心就越紧揪，乱入麻的思维导致他稳不住意识海中的闪电能量，顷刻间全部打击在魔法回路上，啪啦弹射出多到密集的超能量粒子，来回激撞出一个组合形态。 一把巨弓？莫非这炽天覆七重护腕真正的形态就是巨弓……难怪糟老头话里有话，让我练就什么拔弓射箭之能，却又不道破其中玄机。 这么想道，长天当机立断尽力将闪电能量充满魔法回路，强制手腕上的宝具现出原本形态。 炽天覆七重护腕接收到他的能量后，黑金铸成的形状泛出白光溶解，逐渐析出流体在他左手上重新凝聚出新生形态，黑色的巨弓。 巨弓把手处位于中间，那个位置有一块类似六边棱状钻石形态接结起整个霸气的弓身，足足有一米六，相当有分量，其白弦晶莹剔透，弹性极好，彷如那块菱形白色生命石所化。 弓是有了，可是箭呢？哪里找一支箭…… 长天差点被自己的愚蠢气死，花了这么大的功夫把弓弄出来，结果没有箭。 手握着这把黑色巨弓，他顾不上什么，直接冲上去拿这个当武器使。 还好塞西尔及时阻止了他，心平气和地发动权杖，说道：“你切莫着急！我今日前来是为了交于你一件重要之物，能不能发挥出它的力量，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资质了。” 权杖顶端光芒呈现下，召唤出一支裹在光球内的普通箭，通体如冰雪纯白，它箭羽不是羽毛，而是与云结构相似的尾翼，两条云羽翼像极比雕脑袋后面很长的呆毛，飘逸好看，至于箭头也非同一般，不似寻常形态，倒是跟鸟喙有异曲同工之妙。 长天拿到这支箭时，手掌心传来冰凉清爽之意，是为舒畅地问：“这支箭是……” 塞西尔见修林将军灵力受到限制而竭尽，其他人自顾不暇之际，挥动权杖在他周身发动一个无属性的强化防护罩，恰到及时挡住巨灵布鲁的柱子攻击。 “它的名字，只有持有者才能得知，你上弓拉弦吧！”她轻重缓急地回应。 “可我从未用过弓箭，射偏了如何是好？”长天忧虑。 “有心就不会。”塞西尔简明扼要地回复几个字，继续观望他们与巨灵布鲁的战斗。 虽然嘴上说从未使用弓箭，但他总有种强烈的感觉，这把巨大的黑弓握起来那么顺手，一点生疏感也没有，这也太奇怪。 当他小心翼翼将右手那支白色箭矢上弓，左脚下意识向前迈出一步，重心下沉到刚刚好的程度。 说穿了，这种情况只能是身体记忆所驱使，然而他没有意识到，就已经拉开弦进行瞄准，迟迟没有射出去。目标一直在移动攻击，比活着的移动靶子还要难，不止因为巨灵布鲁棘手的防护罩，还有不断改变方位攻击的四根柱子。 箭射出去，很有可能被这些障碍阻隔，不能有效地射中巨灵布鲁的要害。 或者说，长天根本不知道巨灵布鲁的要害在哪里。 塞西尔见他举弓不定，就猜到他所想之事，她没有说话，而是用手指一下自己的眼睛。 对哦！我怎么忘了…… 领悟过后，长天闭眼凝神三秒，再次睁开时白色修罗眼重现，可瞳孔中内路环光芒闪烁不定，环中星盘状雪花图案支离破碎。 这样强制性发动修罗眼，能做的终究有限，可他长天不信邪。 硬是在这短短几秒，于修罗眼失效之前，模糊捕捉到巨灵布鲁的要害，加大拉弦的力度。 嘣呛！一支穿云箭脱离箭弦，划破空气对准巨灵布鲁露在护身罩外的头颅呼啸而出。 可毕竟目标不是死物，怎会站在那里不动让你射中，箭很有可能落空。 但修林将军也是个硬脾气，头顶着划破天边云层的第一缕阳光倾尽全力控制黄泉寒气从地面涌出，不断缠住巨灵布鲁封尽它的行动，力求长天的箭命中。 巨灵布鲁发狂似的调动四根柱子挥击身上的寒冰，快要一点点挣脱出来。 这时候，大家很有默契地做了一件全力以赴的事情，那就是各施各力，协助修林将军封住它的行动。 米利埃帝王用尽仅剩的魔力凝结出大水球罩住巨灵布鲁的脑袋，让它呼吸不了。 就在它从防护罩中伸出双手想撕开大水球，艾伦和谚火一人一边，一个用风刃拼命阻止它的右手，另一个喷射火焰灼烧它的左手，效果不大却能令它行动不便。 近了！这支白箭的尾翼经过长距离的前进，在扫过路径留下两条喷气飞机似的杰作，正是这宽度越冲越大的杰作，加快箭的速度。 临近目标，箭头猛然放射出星状白闪光，突击一层空气薄膜，准确无误射在巨灵布鲁的头颅上。 那一瞬间，大伙只能看到极其强烈的白光虚化了视线，什么也看不清。 没有爆炸巨响，没有怪物的咆哮声，更不存在箭落清脆之音，待众人从恍惚中找回视线，眼前哪还有巨灵布鲁的身影，唯有那四根失去主人的柱子飘在半空。 破坏的森林，千疮百孔的地面，一切依旧无损，这一箭也太神奇了吧！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看到了吗？”米利埃帝王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难缠的怪物人间蒸发。 “我……也没看清！”艾琳揉着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神经错乱。 “看来长天真的成功了，巨灵布鲁的柱子还在呢！应该没有逃走。”谚火真怕敌人遁地消失。 “还是谨慎些好，说实话那支箭散发出来的力量差点把我给炼化了，若不是那女人施加的防护罩在，我恐怕也会和巨灵布鲁一样的下场。修林将军回视后面那两个人，心事重重。 “巨灵布鲁真的消灭了？那支箭呢……”长天没反应过来，几乎是以很慢的语速发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射出去的箭不归我管，你自己慢慢参悟吧！”塞西尔见祸害已除，重重地以权杖末端蹭击地面，发动流体光膜以变形虫的模式汇聚到那四根柱子上，抓住了暗中操控巨灵布鲁的幕后黑手，干净利落。 待那四个人前去确认黑雾下的幕后黑手是谁，除了修林将军，那三个人都被吓了一跳，完全没想到是银王的军师，戈尔。 长天预感他们还没端倪，立马冲上去大喊：“发什么呆？小心黑雾，那是潜影者！ 然而有些迟了，他的声音刚传到耳际，并未消散的黑雾已露出锋利的爪牙，从背后对他们采取突袭的方式。 艾伦惊恐地坐在地上回过头，本以为死定了，又被塞西尔的流体光膜救了一次，惊魂未定地吐气道：“还好有大元素使在，我们还真是大意了，原来幕后黑手是潜影者所化的黑雾……这么说，军师戈尔也被是操控的？” 修林将军脸色难看地站起身，心情不爽地瞥视那个光彩四溢的女人，躲到树影下开口：“不，现在下定论还早的呢！将他们都带回去审问，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人。” 米利埃帝王同意修林将军的话，本想找塞西尔问几个问题，发现那女人倏然一转身，化为圣光消失了。 谚火走到长天跟前，见他疲惫不堪地收回左手上的黑色巨弓，咧嘴开怀大笑道：“让我大吃一惊了呢！炽天覆七重护腕真是一个厉害的宝具，用时可化弓，不用便变回护腕，下回让我耍一把弓箭。” 长天满脸嫌弃地别过头，与观战的巴索罗米对视一秒，回头淡淡地使唤一句：“你废话这么多，有时间就去通知奥古斯汀他们，解开断层封闭结界。” 他们一行人趁着朝阳升起，面朝米修斯小镇走去，身后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影子尽头的破坏之地正渐渐被塞西尔抛弃的流体光膜修复，树林重生，深坑回填，比时光倒流还神奇。 第九十九章 巨灵 回程的途中，长天突发奇想到一件事，火急火燎地跟大伙简略说下就掉头跑去，不知在搞什么鬼，神秘兮兮。 显然，他一定是回到刚才突发战区，临时反应遗漏了某件重要之物。 米修斯小镇，东面帕帕古街道。 迎着朝阳升起，他们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凯旋而归，不过修林将军走着就散了。 大家很有默契相看一眼，明白他的为难之处。 奥古斯汀他们恰好跟大伙在街道中心碰头，相互嘘寒问暖一下情况，经此事看来，肯定需要养精蓄锐很长一段时间了，得做些日后打算。 走到帕帕古街口，他们远远便瞧见石屋空地被黑压压的人头挨挨挤挤，貌似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吓得他们加快走路速度，赶过去阻止…… 结果大失所望，这帮家伙没有聚众闹事，而是围观屋内具体治疗情况。 大元素使塞西尔支开所有人，在屋内对沉睡不醒的银王施展光明魔法为其进行治疗，这都半个时辰了，还没完事，这不引得大伙坐立不安，非得挤在门口观望治疗进度，这就是谚火他们最开始看到的画面。 帕洛特王子见米利埃帝王回来，很有孝心地走过去搀扶他找个地方坐下来。 “父王，你没事吧？” “没事！他们在干嘛呢？” “塞西尔正在给皓泽叔叔治疗，他们担心罢了。” “你那两个妹妹呢？” “她们在隔壁街道给士兵们安排住处。” “给我倒一杯水，我想歇息会。” “好的，我这就去！” 这次援救任务完成得很好，其中更重要的因素在于凯撒没有重兵把守关押俘虏的地牢，这给修林将军行了很大的方便，亡灵士兵轻而易举就稍进去确认人质的安全。 以便开展后续施救行动，干掉把守的敌人，在最短时间内规划逃跑路线，避开敌人的耳目。 这事进行到后半段很顺利，谁知在森林里撞见那只庞然大物，巨灵布鲁和它的跟班小邪眼魔，由此一场不可避免的战斗就爆发了。 由于大多数人质被俘虏均遭到虐待，吃上顿没下顿，甚至严刑拷打到失去知觉，不便战斗。 因此修林将军和米利埃帝王决定掩护他们撤退，拼死一搏，这才没有人惨遭毒手，一命呼呜，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俘虏人员相当多。 这待夏佐准将做好统计，才知道具体情况，当前需要给俘虏人员治疗伤势，安排歇息住处以及食物补给。 雷欧队长看到谚火两眼泪汪汪，感觉救星降临了，如狼似虎扑在他身上，吓得他原地弹跳。 “怎么了？谁又欺负我们伟大的铸造师……” “你总算回来了，制作食物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谚火厨师长！” “哈哈？合着你的算盘就是让我做饭。” “你看艾琳都夸你饭做的好吃，这不是抬举你吗？” “打住！我不需要抬举，你没看见我累得跟一条狗似的，让我歇息一会。” “哦！那你去歇息，待会没你的份。” “很好，那就麻烦你雷欧队长能者多劳，好好伺候他们。” “嗯哼，你这样会没有朋友的！” 雷欧队长灰溜溜地从谚火身上跳下来，耷拉着头继续回到厨房捣鼓土豆泥，气得他差点把石锅给打烂了。 这得准备多少人的分量，不说去荒地拔草摘野生土豆有多费劲，光是拖回一筐筐食物就累得半死，还要剥皮挑水做一系列粗活，他和他收下忙得天昏地暗。 不行！得找个机会跟大伙讲讲，请厨师长期驻扎在米修斯小镇，今后这苦差多折磨人。 好不容易安顿好那么多俘虏人员，很快一天就过去了。 至于塞西尔治疗后，也跟谁道别，说走就走，好在银王受其恩惠，于下午大伙安生养息之时苏醒过来，的确是一件欢欣鼓舞的喜讯。 大伙奔走相告，全都热泪盈眶跑去慰问银王，因为帕斯卡帝国的主心骨支撑过来了。 然而长天到现在还没回来，巴索罗米依旧懒洋洋躺在屋顶埋头睡觉，底下正热火朝天地欢歌载舞，以此表达内心的喜悦，他们都看到了希望。 银王憔悴地坐在床沿，看着他们抹着眼泪笑，不知道说什么好，后面才在米利埃帝王口中得知事情经过。 云纵听到消息立即从厨房里冲到石屋，委屈巴巴地趴在银王的腿边，跟孩子似的撅着嘴巴，眼中闪动泪花地呼喊：“父王，我好担心你！” 银王怜爱地抚摸他的头，气若游丝地安抚道：“父王没事，你弟弟呢？” 云纵缓冲焦虑的心情，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直言他不知道，大伙都说弟弟想起有事要做，还没回来，具体的他也不知情。 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才好！银王担忧长天安危的同时，也想到了他四个没有消息的儿子。 也许是思念心切，再加上忧心自责的缘故，银王一下子吐出好多血，吓得众人慌忙请来魔药师吉格斯。米利埃帝王更是劝他放宽心，不必自责伤身…… 可谁知，心病还是压倒了这个鬓边发白的帝王。 一病未愈，一病又起，并发的结果是再度晕倒。塞西尔可以做到帮他净化体内的黑暗之气，却不能打开他的心结。 昔日在切峰神殿发生的一幕幕涌在他的心头，接着得知后来发生的倾覆大事件，一下子导致他毒火攻心，血压飙高，再度晕厥过去，不省人事。 这可吓坏了众人，有甚者还想请回大元素使塞尔，却不知她的去向。 这女人行事向来令人捉摸不透，此番到来不知所为何事，也没有留下一句话，来去匆匆。 吉格斯在众人拥促下，为银王诊断了病情。 主要问题在于心病，麻烦的是内伤外伤还没有完全痊愈的情况下，一同并发各种疾病症状，总不比之前好多少。 不过呢，侵占银王精神和肉体的黑暗气息被塞西尔用光明魔法化解了，这可帮了吉格斯大忙，那些外来隐患一日不除，银王就没有苏醒的可能。 即便现在病人再度病重垂危，也比之前束手无策好得多，尚且吉格斯还能应付得过来。 暮色苍茫，人心却浮躁不安，战战兢兢。 第一百章 震荡波 时间回溯到十个小时以前，地点在恢复原貌的突发战区。 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哪有方才战斗留下的痕迹，一个脚印都被磨灭着一丝不剩，唯有朝阳透过层层叶隙倾泻出扑朔迷离的光影。 长天完全没想到被破坏如此彻底的深坑可以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 何人干的？拥有这种神奇力量的人只能是塞西尔了。 林间深处游荡着一股低沉的白雾，冰冻三尺或是一时之寒，草尖露珠固化滚落一地。 待到他走到寒冷中心区域，瞧见一支寒光闪动的白箭斜斜地扎在土地上，它本身蕴含的能量可迅速封尽周围，形成霜降冰冻圈。 他举步生风，走到霜降冰冻圈接近白箭，徒手轻轻地将它拔起。 这时他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这可是一支好箭！对付邪恶力量效果超群。” 长天没有回头，手中掂量着白箭，回应他：“过刚易折的道理你不是不知道，纵使这支箭非比寻常，也不能幸免被黑暗污染。” 修林将军英姿飒爽地问道：“接下来你打算去哪里？” 长天仔细揣摩这支箭有没有受损，语气轻缓地道来：“寻找会移动的树林，我想你应该知道它们的踪迹？你原本就是米修斯小镇的住民。” 修林将军不知长天怎么想，这时绕开大伙单独行动：“过去这么多年，我不敢确定牧林还在不在帕米岛，它们每过一百年会迁徒，通常很难有人找到它们。再者树人……” “再者树人极其讨厌人类，擅自闯入它们的领地会招来杀身之祸。”长天补充他不敢说的话。 “你知道了，为何还要找它们？”修林将军疑惑。 “我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你可愿意助我一臂之力？”长天打开随身空间将白箭放进去，继而转身郑重其事地看向他。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去吧！”修林将军干尸脸绿光暗淡，咸鱼眼转动。 “你为何跟着我，是在担心什么？”长天嘴角上扬。 “那女人的实力太强大了，尽管我不知道她是何人，但防备之心还是有的。”修林将军见长天走错路，连忙纠正他，用手指向北方那片高高的艾尔大冰原。 “那我们出发吧！”长天找不着北，略显尴尬。 “谚火说过你是个模糊路痴，很容易迷失方向。”修林将军拆穿他。 “你饿吗？这儿有一些树果。”长天随手摘了不少成熟树果。 “亡灵不需要吃东西。”修林将军见他躲避追问，顾左右而言他，便不再继续为难他。 密林遮天蔽日，遍地杂草丛生，路倒是不好走，穿梭在其中有如迷宫般凶险，无法确定太阳的位置，不知何处又突然冒出猛兽袭击，险象环生。 他们走偏方向，踏出米修斯小镇的范围，顺着艾尔大冰原北上，途中遇见一条波涛汹涌的江水，挡住他们的去路。据修林将军所言，这是从艾尔大冰原流淌的生命之源，镜江上游。 长天站在江水边上，感受微风拂面的舒适，全身心开放地想起一件事，说不定可行。 修林将军不知他在搞什么名堂，忽然逆江流往上走，不顾泥滩难行，硬是拨开江边足有一人高的芦苇深一步，浅一步，扬起漫天飞舞的芦花。 芦苇这种植物，很坚韧，不易被折断，在水域几乎扎堆生长，抬眼望去尽是风吹草低见花絮，迎风摇曳，野趣横生。 他大概想到树人会依水迁徒，顺着水源寻找说不定能够看到它们的踪迹。 可是他们想要在这没有开辟的芦苇丛中前进，很容易被绊倒不说，吹风摇摆的芦苇杆子打在身上，不比鞭子的威力逊色，即便芦苇根状茎纵横交错形成网状，甚至在湿地上形成较厚的根状茎层，他们可以在上面行走，也不能小看埋伏在丛中的凶猛飞禽。 啪啦！修林将军下意识往下看，发现自己踩碎了一窝鸟蛋，正好两只飞禽在附近，闻声扑过来对他们进行拼死搏斗，那架势非得把凶手碎尸万段。 “不是！你就不能看路，踩碎人家的蛋还不得跟我们拼命……” “还不是你非要走在芦苇丛生……” “你有什么办法吗？再这样下去我们会被啄成马蜂窝。” “干脆点，把他们全部杀了，如果你下不了手，就让我来。” “不行，你嫌身上的罪孽还不够深重？” “我最讨厌别人对我说教，我今天忍你三次，这是第一次。不让我出手，那你想法子。” “死修林，你就这样把锅全甩给我，给我记住了。” 亡灵将军差点忘记自己死了上千年，怎会怕飞禽的猛攻，稍微控制亡灵气息缠绕在自身周围即可挡住它们，不费吹灰之力。他拍拍被水打湿的衣袖，吐槽道：我怎么把自己当成活人了，还搞得这么狼狈。 长天死死护住脑袋，任由那两只视死如归的飞禽疯狂攻击也不反抗，衣服很快就被撕开不少破洞，留下惨不可目睹的伤痕。 这时，芦苇深处忽然传来一阵不知名走兽的叫声，凌厉激昂。 纵使这两只飞禽愤怒到不怕死，在它们听到叫声的瞬间，心中原始恐惧被激出，落荒而逃。 修林将军由衷地佩服这宁可被啄得遍体鳞伤也不愿伤害它们的银发男人，他警惕芦苇深处那个拟走兽叫声的人，当即放话：“你是谁？为何要帮我们！” 芦苇抖动下，走出一个俊朗的青年，身穿棕色服饰，腰束破旧皮带，烫金发色搭配望远镜看起来很精神。他肩上趴着一只毛绒绒像小绵羊、圆滚滚的生物，自我介绍道：“我是博恩，一名探险家，这位是我的搭档，屠龙勇士魄罗。” 那只软萌的屠龙勇士魄罗本无精打采，它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就像打鸡血似的复活，跳到长天身上用它那粉嫩的舌头舔来舔去。 博恩料不到这出戏，连忙抱起屠龙勇士魄罗，责怪它：“哎小勇士，不得无礼！” 小勇士气嘟嘟，甩头不理博恩，可它发亮如星星的橙眼圆溜溜地盯着长天，感觉在看好吃的棒棒糖。 长天忍耐地疼痛站起身，微笑地回礼：“我是长天，这位是修林将军。” 博恩上下打量着修林将军，倒吸几口冷气，喉结蠕动地说：“修林将军可是亡灵？我第一次见到真正的亡灵，他不惧怕阳光么……” 咕噜咕噜！小勇士橙眼发出提醒信号，躁动不安。 博恩缩起身子，用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轻轻说道：“快躲起来，法贡出现了！” 长天被人碰到的地方比针扎还难受，冷不丁被小勇士扑倒在地，抚摸着一直舔着他的小家伙，无奈地拒绝博恩的帮助：“疼疼，我自己蹲下，你别碰我……” 修林将军拨开芦苇，没瞧见什么：“法贡是谁？这地面传来的异动声响未免也太了……” 博恩汗流侠背，目盼心思地盯着远处：“树人，树人要来了！” 第一百〇一章 宝具 很少有亡灵不惧怕阳光，毕竟不是人类，没有生前脆弱敏感的感官，反而是修林将军跟着长天久了之后，越来越不像个亡灵该有的样子，很多时候便忘记自己真面目，紧张地配合眼前发生的一幕，藏身在芦苇丛中静观其变。 无名树林里，东倒西歪的灌木丛被拨开一道很宽的路，从中缓慢地走出高大苍老的树精，它身后跟着一棵很小、不足四米高的树精，来到湿地边缘就停下。 它们从树根生长出几根气根扎在湿地中，汲取养分和水分，很是惬意地享受清晨的阳光暖和和照在身上，舒展着树冠所有因入冬数量变少的叶子，情不自禁地流露出爱憎，知冷暖，表现出人类特有的一面。 长天没有讶异，这不正是前不久遇见的老树精，转向博恩问道：“你在这里就为了等待树人出现？” 博恩点点头，这么多天的埋伏总算没白费，回应道：“那个老树精就是法贡，我从老前辈口中得知齐尔瓦扎城东边森林有树人活动的痕迹，我就来了。” 修林将军脑回路清奇地提出：“你等到树人出现接下来要干嘛？” 小魄罗在长天怀里蹭蹭，被它舔过的伤口愈合得很快，它咕噜咕噜地回应修林将军，没人听懂。 博恩这下犯愁了，作为探险家的他哪里好玩就去哪里，从没想过等到树人出现要干嘛。 他转念一想，询问：“为什么你们称法贡为树人，而我们探险家却以树精代之？” 长天耸耸肩，表示他也不知道，仔细想想树人这名词最初是从奥古斯汀口中说出，无论哪种称呼都无关紧要，当下要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要是让它们走了，再想找到它们就难了。 这么想着，他给修林将军使个眼色，同时捧起小魄罗放在博恩手中，从芦苇丛窜出去。 修林将军紧跟其后，召唤黄泉气息隐秘地接近树人所在的湿地边缘，意图阻止它们逃走的后路。 博恩大概没想到这两人冲劲上头，踉跄地抱起小魄罗追上去，大喊：“哎等等我，你们要干嘛？惊动树人可会命悬一线！” 长天顾不上身后人，出声劝退：“你不要跟上来，我们有事情要找树人。” 博恩不能理解他们的行为，不满地拒绝道：“长天是吧？嘿我说你这人也太奇怪了吧！哪有人这样鲁莽行事。” 长天边跑边回应道：“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们本来就冲着树人来的，你说的法贡之前还跟我见过。” 博恩不依不饶，探险家的精神不允许他这时候退出：“哈？那你们别想抛下我……” 哒哒的脚步声惊动了树人，它们第一反应就逃进森林，却不料被黄泉气息阻断后路，气得它们控制周遭的灌木丛亮出鞭子武器对不善来者进行攻击。 那些宛若游蛇的活树枝万箭齐发，朝着动荡的芦苇从呼啸而去，那架势盛气凌人。 树人感受到了人类的气息，但它失算了。 原本在它们控制下的树枝纷纷倒戈，改变方向迂回，缠住它们。 修林将军露出很惊讶的表情，默默地给长天点赞，他确实第一次见到长天施展这样的绝技。 博恩被惊得眼珠子都从眼眶中突出，结结巴巴地吐字道：“长天，这是什么魔法？” 长天很认真地回答他：“我不会魔法，这是一种身体本能。” 博恩哼兮兮地摇头，不相信他的鬼话，哪有人类的身体本能是控制树木，当我是三岁小孩好糊弄么？ 然而下一秒，法贡开口打破了他所有猜疑：“又是你这个毛头小子，这次专门找上门来送死？不过值得赞扬一下，你还学会控制树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们三人趟过湿漉漉的芦苇丛，落地在湿地边缘的踏实土地上，上气不接下气。 四目相对，长天呼气道：“我有事找你，不要跟我耍什么讨厌人类的把戏……上回我给你的小树苗，这么快就成精了？” 躲在法贡身后的小树精很惊奇地看着长天，感觉自己和这个人有某种血浓于水的感情，晃晃法贡的手臂小声地问道：“法贡爷爷，他是谁？我从他身上感受到同气连枝。” 法贡完全没料到这小子一眼就看出小树精的身份，倒也不隐瞒：“格鲁特，他是你的父亲！” 长天最不想听到这个，纠正法贡的说法：“我不是你父亲，别听他胡扯！” 尽管法贡和格鲁特被灌木丛的树枝缠住，但对他们构不成威胁，尤其是体型更像人类的格鲁特稍作意念施展技能，草结仔破土而出捆绑住长天他们三人，结果局面演变成双方都动弹不得，就这样僵持着。 树人的感官也许表现地不那么明显，他们不会惊声尖叫，不会痛哭涕流，但感觉器官提供的功能与人类大同小异，它们通过体内调节引起某种反应，接受信息。 格鲁特真切地从长天身上接受到一个强烈的信号，这人和自己用着同样的身体。 通常情况下，树人不可能移动那么快，因为植物细胞有细胞壁，它们黏结在一起形成刚性网络，使得树人的行动异常缓慢，很难做到像动物飞快行走。 但格鲁特也发现了这点，从它产生意识起，就知道自己和法贡爷爷不一样，它可以跑得很快。 法贡慈祥地抚摸着格鲁特，是时候告诉它真相：“格鲁特，你是从那人身上掉下的一部分，从某种角度上来讲，他的确是你的父亲。” 博恩差点以为出现幻听了，冲着长天直嚷嚷：“有没有搞错？你还能生出小树精……” 修林将军也被这天方夜谭的事实吓得魂魄升天，用看怪胎的眼神看着长天直发毛，半响才说出一句话：“我还真没想到你木头人身体还能繁衍出一棵小树人，简直刷新三观了。” 长天狠狠地回蹬他们一眼，不打算在这事上和他们计较，放话：“你们能不能闭嘴？我还有正经事要做，再大惊小怪别怪我用树枝把你们嘴巴缝起来。” 法贡见如此，开门见山：“你要来找我肯定是想恢复人类身体，我猜对了吗？” 格鲁特那惊奇的小眼神一刻也没从长天身上移开，有点小失落地问道：“法贡爷爷，他是人类吗？” 长天没有回答法贡，不发言即是默认，只是他感觉怪怪的。 上回拔掉身上的小树苗才过去不到一个月，法贡是如何做到让这么小的树苗成精？ 思来想去，只能得到一个答案，那就是生命源泉。 想到这，他更坚定此行的目的。 法贡安抚格鲁特，用最短的时间给它讲明来龙去脉，随即冷笑道：“我若不答应你，你要怎么办，对我们下杀手？” 长天轻易就挣脱掉捆绑脚跟的草结，面不改色地走到法贡面前，用同样的语气回以肯定：“不要把我和你认为可恶的那些人类相提并论，你们树人为躲避人类的砍伐深居偏僻之地，不就是为了能安逸地活着？既然如此，为何不为此奋战？” 法贡听出其中的意味，示意格鲁特不要插手，它一发怒就引来叶子风暴铺天盖地席卷而来，遮挡住所有的视线，和当初施展的复仇漩涡形神不同，这次吞没湿地为己用，产生的扭曲能量足以夺走人的性命，然而它还是留了一手：“看来是我低估了你的想法，你不止是想恢复人类肉身，还痴心妄想利用我们。人类的小屁孩，你可惹毛了我！” 第一百〇二章 利箭 因过于强大而产生的扭曲能量引发一场小飓风，他们站在飓风中心插翅难逃。 危难之时，格鲁特在长天脚边控生出一株藤蔓抓住被风暴打过来的枯树杆子，无意识触发的保护行为让它不敢面对法贡爷爷，可它做不到就手旁观。 法贡没有责怪格鲁特，毕竟那男人是它同气连枝的父亲，感情还真是多余的东西。 绿色怪圈在扭曲力量的作用下，树叶激发出荧光，有如刀刃跃动在四周，随时有可能尽数改变方向攻击长天他们，一刻也不容松懈。 博恩被这变态的场景给吓懵到分不清虚实，若不是狠狠捏下自己，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随之紧紧地抱住发抖的小魄罗站在原地，毛孔发冷，无处可逃。 修林将军倒很淡定，多少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怎会被法贡施展的力量唬住，他想看看长天怎么解决。 谁知长天做出个惊人之举，冲进怪圈涡流，任由树叶利刃千刀万剐，眼睛也不眨一下。 法贡被这银发男人的行为说服了，一言不发就撤掉绿色怪圈，解开灌木丛的禁锢后掉头就走进森林里，他身边的格鲁特见状，回头看了一眼长天，不舍地跟上法贡的脚步。 这树叶利刃不得不说太可怕了，不过十几秒就在长天身上割开几百道鲜红的伤口，要是血肉之躯，早就流血过多身亡，也幸亏是木头身体。 长天拖着全身伤痕，走之前招呼他们：“我们走！不要跟丢了。” 修林将军不能过去搀扶他，毕竟阴阳相隔，寒气侵体可不是闹得玩，只好随在他后面。 博恩还没从方才的峰回路转反应过来，迷迷糊糊地跟上去，万分谨慎，不敢多言，此时所见所闻已经超出他的认知范围，这是他作为探险家这么多年来，最不可思议的经历。 倒是途中发生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格鲁特得到法贡爷爷的同意后，满怀欣喜地回头把长天抱起来，放在自己宽大的枝干肩膀上，说怎么也不肯放下他。 “我可以自己走，放我下来！”长天执意不要格鲁特这样特例对待他，看着修林将军和博恩他们走在后面有点过意不去。 “不行，你是我的父亲，必须听我的。”格鲁特蜜汁脸红地拒绝了。 “我是你父亲，难道不是应该你听我的？我命令你把我放下。”长天倔脾气上头。 “扑哧扑哧！你终于承认是我的父亲了。”格鲁特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后，高兴得手舞足蹈。 现在你可以看到长天满头黑线地坐在格鲁特肩上，衰弱得无地自容，没有比被树儿子智商碾压更糟糕的事了，心里狠批自己是个白痴，笨到被人套话还傻乎乎义愤填膺。 博恩捂着嘴巴忍俊不禁，生怕笑出声招来树儿子的攻击，可他忘了魄罗这小家伙也能听得懂，笑得铃铛响停不下来，惊出他一身冷汗。 修林将军尽力控制住亡灵的笑气，好久没有被某人的智商感动到哭。 长天没脸回头制止那两人过分的嘲笑，用手撑着额头唉声叹气，这时候发挥一下乐观精神，想想待会就能找到生命源泉恢复肉身，心情就好多了。 格鲁特看他这么烦恼，幽怨地问道：“父亲，你是在怪我吗？” “没有，你别听法贡胡扯，以后还是不要叫我父亲，这对你而言恐会招来杀身之祸。”长天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格鲁特不怕死，可以保护父亲！”它抬手抓起长天，不住地用脸蹭他，像个孩子一样满脸幸福。 “啊啊啊！再这样我会死掉的。”长天只能求饶，这过家家可不好玩。 “啊噢噢，对不起！父亲，我弄疼你了。”格鲁特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当即稍微松开树枝状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把长天放在肩膀上，大步流星。 “格鲁特，我们这是要去哪里？”长天直奔主题，尽快略过父亲这个难以接受的梗。 “艾尔大冰原东部的奇迹森林，我们树人一族的神秘领地。”格鲁特如实道来。 “这么说，生命源泉也在奇迹森林？”长天试探性地问道。 “法贡爷爷说过，生命源泉的泉眼命运井被人类破坏了。父亲，我只知道命运井不在奇迹森林……”格鲁特很抱歉地摇摇头，它知道真相会让长天很难受，却不想对他有所隐瞒。 这下，长天得知实情后叫住法贡，让它给自己一个说法，为何不如实告诉他生命源泉被破坏了，他甚至开始怀疑法贡有异心，想借用原木之心繁殖更多的树人。 法贡挺干脆利落地道出意图，它的确很垂涎长天这具极其罕有的身体，直言不讳每个树人都渴望得到原木之心，只有这样它们才能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建立起对抗人类的正义阵营。 这话一出，格鲁特不愿相信法贡爷爷他们会这么做，失落之意浮现在脸上。 长天没有否定法贡的意图，他怎会不知人类为了打造更多的房子乱砍滥伐，毁灭了很多原始森林，杀尽一切动物制作御寒毛衣。 因此树人有这种想法不足为奇，都是被人类逼出来的。 “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事成之后，原木之心我会给你。”长天有备而来，前提建立上找不到生命源泉的基础上，他选择舍身取义。 “什么交易？”法贡还以为长会因此而愤怒，可他再一次让它琢磨不透。 “我想你们应该察觉到了帕斯卡帝国面临着前所未有的灾难，为此我需要借助你们树人的力量对抗邪恶势力，不知你是否答应这场光明正大的交易？”长天不打算遮遮掩掩，他此行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嘛！ “哈哈哈！你让我帮助人类对付人类？”法贡狂笑不止，这天大的笑话还是第一次听见。 “法贡爷爷，你就帮帮父亲吧！”格鲁特帮说道。 “小子，你凭什么认为我们树人会帮助你们？要是说不出所以然，你可要为你的口出狂言付出代价，我们树人可不是好惹的。”法贡制止格鲁特不要插手，这是他和人类之间的纠葛。 “假以时日，帕斯卡帝国灭亡了，你们也难逃战争劫难的毁灭，到那时候你们连庇佑之所都没有。”长天严肃地告诫出其中的利害。 “你……” 法贡缄默无言，伸长手臂卷住修林将军和博恩，把他们拉到自己肩膀上，加快前进的步伐。 “父亲，你好厉害！” “快跟上！” 第一百〇三章 治疗 法贡树人以很快的速度穿梭在茂密的丛林，步履蹒跚。 因为植物身体的限制，它们可能没办法做到和人类一样敏捷的动作。 格鲁斯的存在，让它们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期盼。 体型接近人类，力量达到极致，摆脱树形态的限制，可以做到很多事情，这是它们想要的进化。 可自然法则阻碍了它们，令其难逃禁锢，为躲避追杀而隐蔽深山。 无论如何，它们从未放弃寻求出路，法贡的出现就是它们最渴望的证明。 长天不理解法贡为何如此情急，近乎是手脚并用往前奔跑，周边的树木正飞快地倒退。 博恩死死地抓住法贡肩上突出的枝干，一路上除了颠簸厉害，还要注意奇形怪状的树枝打在身上，很有可能一不留神就被掀翻平衡，从法贡肩上滚下。 这点麻烦在修林将军眼里不算什么，他习惯运控亡灵气息形成保护圈。 格鲁斯行动相对灵活些，倒没让长天受到路途颠簸，只是它时常不看路，容易走神看着帅气的他想入非非，结果栽了好几个跟头。 “你老看我干嘛？这都第几次摔倒了……”长天无可奈何。 “为什么父亲这么帅气，而我长得这么丑，我也想变得跟父亲一样帅气。”格鲁斯藏不住小孩子心思。 “你还小，长大就变帅了。”长天最不会安慰人，憋了好一会才凑出这句话。 “嗯呢，我也想拥有一头好看的银色头发。”格鲁斯满意地点点头。 树人不知走了多久，路途遥远到长天他们忍不住困意，依靠树杆睡着了，斑驳的光影倾泻在林间，美到极致，安静得让人全身心舒畅无比。法贡轻轻地把他们三人放在一处铺满落叶的地面上，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 随后它跟格鲁斯讲了几句话，转身离开。这时，日过正午，可密林不被外界的热气影响，俨然是另外一番天地，光线暗淡恰到好处，冷热适宜。 格鲁斯充当他们的守卫者，坚守到傍晚他们才疲劳消除，从睡眠世界醒来。 博恩舒服地伸个懒腰，看着怀中熟睡的小勇士，发现周围没有异样，问道：“这里是哪里？” 这里凉意正好，没有冬夜的冷冻，多亏密林生态圈起到保温作用。格鲁斯瞧见他们醒了，从山间小溪捧来清泉，递给他们：“欢迎来到奇迹森林，这里是树人沉睡的地方。” 修林将军接过用两片叶子编织成碗状的水，待长天一饮而尽，他神情复杂地递给长天：“你多喝点水，要是枯萎了，我难逃大伙的责罚。” 清泉可口甘甜，入喉舒爽欢畅。长天没理由拒绝他递过来的水，再次一饮而尽。 “格鲁斯，法贡到哪里去了？”他感觉良好。 “法贡爷爷只是交代我，你们要是醒了，就带你们前往铭文碑石那儿。”格鲁斯示意他们往这边走。 “铭文碑石？那种东西怎会流落在这种地方。”博恩震惊不已。 “除了这些，他还有没有提到其他事情？比如生命源泉之类的……”长天百思不得其解。 “法贡爷爷说，若是父亲你问起来，就告诉他看到铭文碑石就明白了，然后再过来找他。”格鲁斯如实交代，它也不明白法贡爷爷所言何意。 “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修林将军起初听到铭文碑石，明显很意外。 当他们跨过盘根错节的地形，眼前豁然开朗，树木不再密集相拥形成封闭环境，抬头可见一轮新月高悬夜空，展现出众星捧月的壮观天象。 被风化的崎岖怪石错落在四周，任凭树根缠绕，尘土掩埋，破败萧条之景触目惊心。 低矮的灌木零落地盘踞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汲取日精月华，顽强地生长出惊世骇俗的姿态，不比悬崖上的松柏失色。 格鲁斯领着他们来到此处，绕过复杂的山石阵，停在一块图腾柱石前方。 这块无法摧毁的白色柱石屹立在岩石化的地面上不知岁月，它长四米，宽四米，高十三米，站在下面仰望，你会惊叹打造它的匠人多么厉害，过去这么多年依旧保持着原有模样，不受风雨侵蚀，不被自然力磨灭，即便苔痕累累，也毫发无损。 这就是传说中的铭文碑石，承载着瓦尔哈拉空白的一千年历史。 先人为何特意选择这种特殊的魔法矿石材料来记载历史，将它流传于世，分散在世界各地。 没人知道北欧时代灭亡后的一千年发生什么事，这段空白的历史不被记载。 圣裁院作为瓦尔哈拉最重要的权威机构，严令任何人谈及空白的一千年历史，对试图想要涉及这段历史的所有人杀无赦，一度挑起腥风血雨的革命战争。 众所周知，圣裁院手中控制着许多另做用途的铭文碑石，以此为开端，拉开瓦尔顿时代的序幕，建立起全新的世界秩序制度，其中最具影响力的便是名将联盟大会，令强者们趋之若鹜，甚至对瓦尔哈拉心驰神往，为求能有一席之地而不顾一切。 长天打小受到斯塔克的影响，对英雄的敬仰根深蒂固，骨子里不服输的意志支撑他走到至今，过去在龙之谷的十年为活下去而战斗，现如今他想看看斯塔克描述的理想乡，瓦尔哈拉究竟是个怎样的地方。 故此名将联盟大会是他必经之路，不得不战斗的理由。 斯塔克说过，瓦尔哈拉是将士死后所归之处，但他不知，能够成为英灵被召唤的机会是不是只有一次。 那里是远离一切而遗世独立的理想乡，是不可逾越的圣地，任何魔法都不能干涉。 长天对瓦尔哈拉的了解仅限于幻想，他有血有肉，有思想，作为一个普通再普通不过的凡人，自然免俗不了对敬畏和荣耀的向往。 只是，他这一生风雨飘摇，命途多舛，从来由不得自己做主。 “父亲，你怎么了？”格鲁斯黑珍珠般明亮的眼睛直溜溜地看着走神的长天，满脸好奇。 “没事，这上面的铭文怎么解读？”长天一个激灵回头，浑身出着冷汗。 “我也不知道！”格鲁斯摇摇头，它诞生不过十几天，对这世间的一切充满求知之心。 “这种文字乃是失落一族布吉特尔的文化，至今没人知道其下落。”修林将军想起当年之事，不禁感慨。 “那怎么办？我们解读不了铭文碑石，怎么去找法贡……”博恩托腮苦思。 “真是一群愚蠢的人类！以你们这点修为，能够到达这里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熟悉又傲娇的声音灌顶而来，吐字生硬不夹杂任何情感。 第一百〇四章 魄罗 当他们仰头循声望去，赫然看见巴索罗米出现在铭文碑石顶端。 这家伙站在上帝视角鸟瞰一切，姿态傲慢无物。 博恩被机械猫吓得胆汁狂飙，因为巴索罗米转换成了机械战斗形态，目光凶狠。 它与人一般站立，褪去全身皮毛，露出光泽如新的黑金属盔甲。 此刻的巴索罗米俨然是一个刀锋战士，头颅包裹在炫酷的镰刀头盔内，找不到一丝猫咪的痕迹。 那些锋利的刀锋倒刺般分布在它手臂、小腿以及背部，寒芒闪动，比鲨鱼鳍还要恐怖。 格鲁斯警惕地摆出防御姿态，使唤树枝藤蔓破土而出，指向杀气腾腾的巴索罗米。 长天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及时阻止格鲁斯做出攻击行为，再跟修林将军对视点头，冷酷地向前迈出三步，发觉事情并不简单：“巴索罗米，你确定是来杀我的？” “你可知道铭文碑石意味着什么？”巴索罗米赤目微动，摆弄着钢爪。 “不就是圣裁院那帮家伙手中的鉴定工具，用作评判一个人能够通过考验给予认证。”长天把道听途说的消息知无不言，倒没真正见识过这些。 “那不过圣裁院是用来掩人耳目的手段，不可否认，铭文碑石的确蕴含着特殊增幅力量可开发出各种用途，但绝非仅仅而已。”巴索罗米挥手一斩，释放出冲击之刃粉碎一块残岩。 “我不管他们有什么手段，我只想知道你的意图。”长天目不斜视，不受石头轰炸影响。 “老头子让我帮你，可我并不认可你有过人之处。”巴索罗米一跃而下，轻松落地。 “你要和我战斗？”长天想到之前的那场战斗，再看看巴索罗米此时的形态，心里顿时没底。 “你连我普通的形态都打不过，现在你觉得有胜算吗？”巴索罗米一针见血地挑明，它自信得理所当然，强者总习惯主控局面。 “这家伙是谁，这么嚣张？”博恩看不下去。 “你不要搅进来，这是我们之间的事！”长天阻止道。 “你们认识？怎么搞得跟有血海深仇似的……”博恩一头雾水。 “你确定再说一句？”巴索罗米亮出寒芒利刃威胁道。 “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在米修斯小镇？怎么出现在奇迹森林，如何预计到我们的行动？”修林将军用眼神压住博恩所有的冲动，让他静观其变，不可轻举妄动。 “于树人而言，这里是奇迹森林，你们人类不是一直以牧林称呼此地吗？牧林，会移动的森林，误入此地有去无回。”巴索罗米冷笑一声。 “牧林！？难道你想……”长天隐约猜到它真正的意图。 “牧林一直根据树人的活动不断迁移，可惜它们已经无法继续守护这块炙手可热的铭文碑石。”巴索罗米给他做了个示范，弹出刀锋利刃攻击柱石，威力惊人。 青苔飞溅，尘埃落尽，铭文碑石无一刀痕，仿若坚无不摧的铜墙铁壁。 那可是堪比子弹力道的武器打击，别说轻易破开岩石，就算折断剑刃也不在话下，偏偏奈何不动这块因岁月洗礼而古老的上千年柱石，坚固程度无法估计。 其中意味不言而明，长天顿悟巴索罗米想要他做什么，摩拳擦掌地说道：“你想让我破坏这块石头？那我有个不情之请。” 巴索罗米表示竟然是不情之请，不说也罢。谁说机械猫的临时应变能力比不上人类？ 以长天目前的身体状况，肯定没办法使出全力一击。巴索罗米肯定想到长天会让它先帮他找到生命源泉恢复肉身，这点小计俩怎能瞒着过它，自不会应允这样的谈判。 可事情哪有这么简单，连法贡都说生命源泉被破坏了，巴索罗米也不能给长天凭空找出泉眼？显然问题的症结得不到有效的进行方向。 其次，糟老头当初如何把我弄成木头人的？原本的肉身去哪里了呢？这些疑问干扰了他好些日子，甚至让他觉得这是一种可怕的黑魔法，如若不然，糟老头怎会无计可施，还特地交代三件不关联的事情，每件事背后的用意实在让人揣摩不透。 依眼前的情形，他开始怀疑巴索罗米行为神出鬼没，动机不纯，会不会和糟老头串通一气，设套故意整我，又或者是他真的想借此机会干掉我。 越想越诡异，心就没法平静下来。长天拒绝巴索罗米提出破坏柱石的要求，打算找法贡。 却不料它挡住他们的去路，亮出刀锋利刃下手为强，寒芒即出，手起刀落。 长天感觉上身冷意袭来，回神一看，发现衣服被巴索罗米的刀锋斩成碎末，幸亏这里没有女的，不然得有多尴尬，真不知这死猫怎么有如此恶趣味，这是打算羞辱他吗？可笑之极，他倒也不遮掩，袒胸露背地怒怼它：“你到底想干嘛？” 巴索罗米轻蔑他一眼，挥动钢爪示意道：“想通过此处，从我身上踏过去！” 博恩还没见过这么张狂的生物，和小勇士叫宣着我们也会帮忙的，何以惧它一个小小的机械战士。 格鲁斯自从见识到刀锋削铁如泥的厉害，气都不敢出一点，它对这类锋利的武器感到畏惧。 倒是修林将军悠闲自在地叉手于胸，完全把这桩麻烦事交给长天应付，不打算插手干预他们之间那些莫名其妙的逻辑怪事。 长天记着糟老头说过，找到生命源泉可能是一件几乎难以完成的事情，树人对人类有敌意，不可贸然与它谈判，这是自杀行为……等等！我刚刚和法贡提到了交易这件事情。 “巴索罗米，你是因为我破坏了糟老头的告诫吗？” “哟嚯你终于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事情？我可不会认可与树人交易的人类，何况你还想和我谈判。” “这不正是乱世的生存之道吗？还有谁像个傻子一样任人宰割！” “可我听到谚火说，他宁愿你是个傻子，也不想你心灵被扭曲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他本想借着你和亲人相认的机会，让你忘掉仇怨纠葛，不要再继续暗中与贵族作对了。” “你是来帮助我的，还是要来谴责我的行事作风？当英雄是没有好下场的。” “可你还是看不惯那些趋势附炎的人，却偏偏要成为与他们那样令人不齿的人。经历了那么多痛苦，你还是回到这儿了，你想为爷爷复仇，还以斯塔克的清白，击败贵族腐朽下的阴暗，你做到了吗？” 巴索罗米的神情变得阴冷，赤目初现机械纹路，它收起那些形似鲨鱼鳍的刀锋，浑身爆发出火焰般剧烈的实质魔力，于双手凝聚出两把激光红剑。 长天被它这凌厉的架势震慑到脑子一团糟，他想不起自己从何开始变得不信任自己，做事投机取巧。 第一百〇五章 成形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他极力忍耐住心中的孤愤。 “你做到了吗？”巴索罗米再次反问他。 “我做不到，爷爷走了，斯塔克也走了，什么都是注定的，我还是无能为力。” 长天紧攥拳头，咬住牙关，愤怒的眼神折射出无奈和不甘，平时冷酷到不善交谈的他，内心却是那样愤世嫉俗、疾恶如仇。 过去十年间，他瞒着谚火做了许多损害贵族利益的坏事，与联邦军队互为互利，他暗中帮他们剿除偏远的敌对势力，以此换得他们针对帕斯卡帝国那些贵族，杀掉一些曾经侮辱伤害过爷爷和他的爵公。 长天甚至长期借助联邦军队的力量调查黑山之战的幕后凶手，以及把斯塔克构陷为逆贼的恶徒。也正是因为这样深陷其中，他深谙世事却做不到不世事，这便有了后来的行动。 他重回齐尔瓦扎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到白金遗迹调查当年的真相，借着完成任务的名头拉拽谚火大清早前往旧地寻找线索，后来遇见锡蒙利不了了之。 再后面，他跟随卡瑞达前往地下工厂的途中，很轻易就知道那里是默特拉斯森林西部磁铁岩地下面，当初让卡瑞达很是怀疑，转念一想他在榛子林生活过，便打消了疑虑。那时候起，长天确定谚火肯定知道他私底下做的那些复仇之事，不然他不会自作主张跑去找黎川公爵。 谚火抢在长天前头找到黎川公爵，提出想借助他们的力量帮助长天重获王子地位的要求，强制性地逼迫长天与贵族达成同盟协议，这招险棋意在阻止他继续对贵族出手，同时也是为了保护他的人身安全。毕竟这里不是龙之谷，身陷险境很难保命。 在黎川公爵和长天的谈话中，黎川公爵提到过他们还没踏入帕斯卡帝国边境，就被一群铠甲士兵围住，可见长天以复仇为名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北地边境遍布黎川公爵耳目，要是他想追查长天做过的事情，易如反掌。 乱来可能会招致杀身之祸，迅捷蜥的追杀恰好说明了这个问题，只是奥古斯汀天真地以为是他自己的叛变导致的，其实真相是长天通过密函的形式联系联邦军队对黎川公爵进行刺杀，哪知杀手没有成功反被黎川公爵俘获，这才导致黎川公爵派人解决长天等人，明面上以奥古斯汀叛变为由实行追杀。 可能谁都没注意到一个细节，当夏佐逃亡到米修斯小镇、奥古斯汀通过空间结界进行感官连接发现敌人并提醒是黎川公爵的人后，长天立即下意识捏住谚火的脖子迫使他使出龙魄球，抢在迅捷蜥到来之前解决掉它们，因为他知道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还当初发飙责怪谚火故意跟陌生人到处乱走，自作主张跑去和黎川公爵交涉，打乱了他的计划，那时候长天的动作很有侵略性。 原本王储候选试炼就让他够苦恼了，没想到谚火还屡屡给他设障，阻止他复仇。 最后让长天完全没有预料到的灾厄之难彻底瓦解了他所有动机，他被迫顾及银王，为拯救整个帝国的未来而努力，建立起米修斯小镇基地，进城打探敌人的情报，渐渐地，他有了新的方向。 可是乌迩强制他和巴索罗米进行心灵交换，得知他过去那些年干过的勾当。近墨者黑，长天终是染上一些投机取巧的恶习，惯用对付联邦军队的伎俩行事，不然怎么解释长天和法贡用小树苗换取条件的手段。乌迩可不相信光在龙之谷奋战十年活下去的人能做出这种恶劣的事情。 “是谚火告诉你的吗？”长天怒红着双眼，咄咄逼人。 “你忘了我们进行过心灵交换，这点小事怎么逃得过我的眼睛？”巴索罗米有些失望。 “那又如何，我又不是英雄，又不是贤者，我有我自己的活法，不必以你的标准来衡量我。”长天平静下来，冷酷之色重回脸上。 “你这样一条道走到黑，恐怕辜负了老头子对你的期望。”巴索罗米没有动手。 “嘿你们可以冷静点，坐下来好好聊！”博恩作死地插话。 “滚！”两人一齐同声把博恩想继续说下去的念头给吓回去，凶的一比。 “你可以不认可我，我也没必要得到你的认可，我决定的事情，已经回不了头。”长天情绪平缓地低下头，对此生没有任何留恋。 “你以为无路可走，想报复那些伤害过你的纨绔子弟，还是随自己的心战斗下去？”巴索罗米抬起爪子指着他的心脏，“原木之心再强大，也是来自森林的力量，依靠这个还是不能击败心中的仇怨纠葛，你还是没有找到你的武器。” “乌迩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帮我？”长天始终不明白。 “他是谁并不重要。想想你这一世走过的路，遇到的人，你放不下的这一切，难道还不值得你回头？”巴索罗米魔力瞬间释放，引动周围的碎石和尘土逆重力飘起。 “放弃仇恨吧！长天，你要做的事，我来替你做，好吗？”谚火忽然从柱石后面出现，热泪盈眶。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都知道了对吗，那为何要阻止我……”长天落寞地摇头。 “我不想失去你！我们同生共苦这么多年，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可真到了生死关头，我多么希望你能坚强地活下去，不再被仇怨纠葛左右，做回你真正的自己。”谚火拖着冒焦烟的火云剑，衣衫褴褛，想必中途追上长天不容易。 “不要再说了！”长天想到过往回忆，情绪崩溃到把持不住，在眼泪掉落之前跑开了。 “父亲……”格鲁斯想要追上去，却被修林将军拦住了。 “让他去吧！你过去只会添乱，他会想通的。”修林将军见巴索罗米裹在火焰般实质的魔力下，恢复到猫咪形态失望地叹气，他没有做多余的事情。 “为何要执着于仇恨？你说过，我们要向前走，可你却不肯放下。”谚火摇摇晃晃地站着，沾满灰尘的脸上没有血色，苍白得无力，他能做的终究是有限，原本一双明亮的眸子此时有些涣散，更多的是不知所措的担忧。 “哎你没事吧！”博恩及时上前扶住快要倒地的谚火，真替他心疼。 第一百〇六章 交易 因过于强大而产生的扭曲能量引发一场小飓风，他们站在飓风中心插翅难逃。 危难之时，格鲁斯在长天脚边控生出一株藤蔓抓住被风暴打过来的枯树杆子，无意识触发的保护行为让它不敢面对法贡爷爷，可它真的做不到束手旁观。 法贡没有责怪格鲁斯，毕竟那男人是它同气连枝的父亲，感情还真是多余的东西。 绿色怪圈在扭曲力量的作用下，树叶激发出荧光，有如刀刃跃动在四周，随时有可能尽数改变方向攻击长天他们，一刻也不容松懈。 博恩被这变态的场景给吓懵到分不清虚实，若不是狠狠捏下自己，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随之紧紧地抱住发抖的小魄罗站在原地，毛孔发冷，心生敬畏。 修林将军倒很淡定，多少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怎会被法贡施展的力量唬住，他想看看长天怎么解决。 谁知长天做出个惊人之举，冲进怪圈涡流，任由树叶利刃千刀万剐，眼睛也不眨一下。 法贡被这银发男人的行为说服了，一言不发就撤掉绿色怪圈，解开灌木丛的禁锢后掉头走进森林里，他身边的格鲁斯见状，回头看了一眼长天，不舍地跟上法贡的脚步。 这树叶利刃不得不说太可怕了，不过十几秒就在长天身上割开几百道鲜红的伤口，要是血肉之躯，早就失血过多身亡，也幸亏是木头身体。 长天拖着全身伤痕，走之前招呼他们：“我们走！不要跟丢了。” 修林将军不能过去搀扶他，毕竟阴阳相隔，寒气侵体可不是闹得玩，只好随在他后面。 博恩还没从方才的峰回路转反应过来，迷迷糊糊地跟上去，万分谨慎，不敢多言，此时所见所闻已经超出他的认知范围，这是他作为探险家这么多年来，最不可思议的经历。 倒是途中发生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格鲁斯得到法贡爷爷的同意后，满怀欣喜地回头把长天抱起来，放在自己宽大的枝干肩膀上，说怎么也不肯放下他。 “我可以自己走，放我下来！”长天执意不要格鲁斯这样特例对待他，看着修林将军和博恩他们走在后面有点过意不去。 “不行，你是我的父亲，必须听我的。”格鲁斯蜜汁脸红地拒绝了。 “我是你父亲，难道不是应该你听我的？我命令你把我放下。”长天倔脾气上头。 “扑哧扑哧！你终于承认是我的父亲了。”格鲁斯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后，高兴得手舞足蹈。 现在你可以看到长天满头黑线地坐在格鲁斯肩上，衰弱得无地自容，没有比被树儿子智商碾压更糟糕的事了，心里狠批自己是个白痴，笨到被人套话还傻乎乎义愤填膺。 博恩捂着嘴巴忍俊不禁，生怕笑出声招来树儿子的攻击，可他忘了魄罗这小家伙也能听得懂，笑得铃铛响停不下来，惊出他一身冷汗。 修林将军尽力控制住亡灵的笑气，好久没有被某人的智商感动到哭。 长天没脸回头制止那两人过分的嘲笑，用手撑着额头唉声叹气，这时候发挥一下乐观精神，想想待会就能找到生命源泉恢复肉身，心情就好多了。 格鲁斯看他这么烦恼，幽怨地问道：“父亲，你是在怪我吗？” “没有，你别听法贡胡扯，以后还是不要叫我父亲，这对你而言恐会招来杀身之祸。”长天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格鲁斯不怕死，可以保护父亲！”它抬手抓起长天，不住地用脸蹭他，像个孩子一样满脸幸福。 “啊啊啊！再这样我会死掉的。”长天只能求饶，这过家家可不好玩。 “啊噢噢，对不起！父亲，我弄疼你了。”格鲁斯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当即稍微松开树枝状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把长天放在肩膀上，大步流星。 “格鲁斯，我们这是要去哪里？”长天直奔主题，尽快略过父亲这个难以接受的梗。 “艾尔大冰原东部的奇迹森林，我们树人一族的神秘领地。”格鲁斯如实道来。 “这么说，生命源泉也在奇迹森林？”长天试探性地问道。 “法贡爷爷说过，生命源泉的泉眼命运井被人类破坏了。父亲，我只知道命运井不在奇迹森林……”格鲁斯很抱歉地摇摇头，它知道真相会让长天很难受，却不想对他有所隐瞒。 这下，长天得知实情后叫住法贡，让它给自己一个说法，为何不如实告诉他生命源泉被破坏了，他甚至开始怀疑法贡有异心，想借用原木之心繁殖更多的树人。 法贡挺干脆利落地道出意图，它的确很垂涎长天这具极其罕有的身体，直言不讳每个树人都渴望得到原木之心，只有这样它们才能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建立起对抗人类的正义阵营。 这话一出，格鲁斯不愿相信法贡爷爷他们会这么做，失落之意浮现在脸上。 长天没有否定法贡的意图，他怎会不知人类为了打造更多的房子乱砍滥伐，毁灭了很多原始森林，杀尽一切动物制作御寒毛衣。 因此树人有这种想法不足为奇，都是被人类逼出来的。 “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事成之后，原木之心我会给你。”长天有备而来，前提建立上找不到生命源泉的基础上，他选择舍身取义。 “什么交易？”法贡还以为长会因此而愤怒，可他再一次让它琢磨不透。 “我想你们应该察觉到了帕斯卡帝国面临着前所未有的灾难，为此我需要借助你们树人的力量对抗邪恶势力，不知你是否答应这场光明正大的交易？”长天不打算遮遮掩掩，他此行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嘛！ “哈哈哈！你让我帮助人类对付人类？”法贡狂笑不止，这天大的笑话还是第一次听见。 “法贡爷爷，你就帮帮父亲吧！”格鲁斯帮说道。 “小子，你凭什么认为我们树人会帮助你们？要是说不出让我信服的理由，你可要为你的口出狂言付出代价，我们树人可不是好惹的。”法贡制止格鲁斯不要插手，这是他和人类之间的纠葛。 “假以时日，帕斯卡帝国灭亡了，你们也难逃战争劫难的毁灭，到那时候你们连庇佑之所都没有了。”长天严肃地告诫出其中的利害。 “你……” 法贡缄默无言，伸长手臂卷住修林将军和博恩，把他们拉到自己肩膀上，加快前进的步伐。 “父亲，你好厉害！” “快点跟上！” 第一百〇七章 柱石 法贡树人以很快的速度穿梭在茂密的丛林，步履蹒跚。 因为植物身体的限制，它们可能没办法做到和人类一样敏捷的动作。 格鲁斯的存在，让它们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期盼。 体型接近人类，力量达到极致，摆脱树形态的限制，可以做到很多事情，这是它们想要的进化。 可自然法则阻碍了它们，令其难逃禁锢，为躲避追杀而隐蔽深山。 无论如何，它们从未放弃寻求出路，法贡的出现就是它们最渴望的证明。 长天不理解法贡为何如此情急，近乎是手脚并用往前奔跑，周边的树木正飞快地倒退。 博恩死死地抓住法贡肩上突出的枝干，一路上除了颠簸厉害，还要注意奇形怪状的树枝打在身上，很有可能一不留神就被掀翻平衡，从法贡肩上滚下。 这点麻烦在修林将军眼里不算什么，他习惯运控亡灵气息形成保护圈。 格鲁斯行动相对灵活些，倒没让长天受到路途颠簸，只是它时常不看路，容易走神看着帅气的他想入非非，结果栽了好几个跟头。 “你老看我干嘛？这都第几次摔倒了……”长天无可奈何。 “为什么父亲这么帅气，而我长得这么丑，我也想变得跟父亲一样帅气。”格鲁斯藏不住小孩子心思。 “你还小，长大就变帅了。”长天最不会安慰人，憋了好一会才凑出这句话。 “嗯呢，我也想拥有一头好看的银发。”格鲁斯满意地点点头。 树人不知走了多久，路途遥远到长天他们忍不住困意，依靠树杆睡着了，斑驳的光影倾泻在林间，美到极致，安静得让人全身心舒畅无比。法贡轻轻地把他们三人放在一处铺满落叶的地面上，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 随后它跟格鲁斯讲了几句话，转身离开。这时，日过正午，可密林不被外界的热气影响，俨然是另外一番天地，光线暗淡恰到好处，冷热适宜。 格鲁斯充当他们的守卫者，坚守到傍晚他们才疲劳消除，从睡眠世界醒来。 博恩舒服地伸个懒腰，看着怀中熟睡的小勇士，发现周围没有异样，问道：“这里是哪里？” 这里凉意正好，没有冬夜的冷冻，多亏密林生态圈起到保温作用。格鲁斯瞧见他们醒了，从山间小溪捧来清泉，递给他们：“欢迎来到奇迹森林，这里是树人沉睡的地方。” 修林将军接过用两片叶子编织成碗状的水，待长天一饮而尽，他神情复杂地递给长天：“你多喝点水，要是枯萎了，我难逃大伙的责罚。” 清泉可口甘甜，入喉舒爽欢畅。长天没理由拒绝他递过来的水，再次一饮而尽。 “格鲁斯，法贡到哪里去了？”他感觉良好。 “法贡爷爷只是交代我，你们要是醒了，就带你们前往铭文碑石那儿。”格鲁斯示意他们往这边走。 “铭文碑石？那种东西怎会流落在这种地方。”博恩震惊不已。 “除了这些，他还有没有提到其他事情？比如生命源泉之类的……”长天百思不得其解。 “法贡爷爷说，若是父亲你问起来，就告诉他看到铭文碑石就明白了，然后再过来找他。”格鲁斯如实交代，它也不明白法贡爷爷所言何意。 “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修林将军起初听到铭文碑石，明显很意外。 当他们跨过盘根错节的地形，眼前豁然开朗，树木不再密集相拥形成封闭环境，抬头可见一轮新月高悬夜空，展现出众星捧月的壮观天象。 被风化的崎岖怪石错落在四周，任凭树根缠绕，尘土掩埋，破败萧条之景触目惊心。 低矮的灌木零落地盘踞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汲取日精月华，顽强地生长出惊世骇俗的姿态，不比悬崖上的松柏失色。 格鲁斯领着他们来到此处，绕过复杂的山石阵，停在一块图腾柱石前方。 这块无法摧毁的白色柱石屹立在岩石化的地面上不知岁月，它长四米，宽四米，高十三米，站在下面仰望，你会惊叹打造它的匠人多么厉害，过去这么多年依旧保持着原有模样，不受风雨侵蚀，不被自然力磨灭，即便苔痕累累，也毫发无损。 这就是传说中的铭文碑石，承载着瓦尔哈拉空白的一千年历史。 先人为何特意选择这种特殊的魔法矿石材料来记载历史，将它流传于世，分散在世界各地。 没人知道北欧时代灭亡后的一千年发生什么事，这段空白的历史不被记载。 圣裁院作为瓦尔哈拉最重要的权威机构，严令任何人谈及空白的一千年历史，对试图想要涉及这段历史的所有人杀无赦，一度挑起腥风血雨的革命战争。 众所周知，圣裁院手中控制着许多另做用途的铭文碑石，以此为开端，拉开瓦尔顿时代的序幕，建立起全新的世界秩序制度，其中最具影响力的便是名将联盟大会，令强者们趋之若鹜，甚至对瓦尔哈拉心驰神往，为求能有一席之地而不顾一切。 长天打小受到斯塔克的影响，对英雄的敬仰根深蒂固，骨子里不服输的意志支撑他走到至今，过去在龙之谷的十年为活下去而战斗，现如今他想看看斯塔克描述的理想乡，瓦尔哈拉究竟是个怎样的地方。 故此名将联盟大会是他必经之路，不得不战斗的理由。 斯塔克说过，瓦尔哈拉是将士死后所归之处，但他不知，能够成为英灵被召唤的机会是不是只有一次。 那里是远离一切而遗世独立的理想乡，是不可逾越的圣地，任何魔法都不能干涉。 长天对瓦尔哈拉的了解仅限于幻想，他有血有肉，有思想，作为一个普通再普通不过的凡人，自然免俗不了对敬畏和荣耀的向往。 只是，他过去风雨飘摇，命途多舛，从来由不得自己做主。 “父亲，你怎么了？”格鲁斯黑珍珠般明亮的眼睛直溜溜地看着走神的长天，满脸好奇。 “没事，这上面的铭文怎么解读？”长天一个激灵回头，浑身出着冷汗。 “我也不知道啊！”格鲁斯摇摇头，它诞生不过十几天，对这世间的一切充满求知之心。 “这种文字乃是失落一族布吉特尔的文化，至今没人知道其下落。”修林将军想起当年之事，不禁感慨。 “那怎么办？我们解读不了铭文碑石，怎么去找法贡……”博恩托腮苦思。 “真是一群愚蠢的人类！以你们这点修为，能够到达这里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熟悉又傲娇的声音灌顶而来，吐字生硬不夹杂任何情感。 第一百〇八章 告诫 当他们仰头循声望去，赫然看见巴索罗米出现在铭文碑石顶端。 这家伙站在上帝视角鸟瞰一切，姿态傲慢无物。 博恩被机械猫吓得胆汁狂飙，因为巴索罗米转换成了机械战斗形态，目光凶狠。 它与人一般站立，褪去全身皮毛，露出光泽如新的黑金属盔甲。 此刻的巴索罗米俨然是一个刀锋战士，头颅包裹在炫酷的镰刀头盔内，找不到一丝猫咪的痕迹。 那些锋利的刀锋倒刺般分布在它手臂、小腿以及背部，寒芒闪动，比鲨鱼鳍还要恐怖。 格鲁斯警惕地摆出防御姿态，使唤树枝藤蔓破土而出，指向杀气腾腾的巴索罗米。 长天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及时阻止格鲁斯做出攻击行为，再跟修林将军对视点头，冷酷地向前迈出三步，发觉事情并不简单：“巴索罗米，你确定是来杀我的？” “你可知道铭文碑石意味着什么？”巴索罗米赤目微动，摆弄着钢爪。 “不就是圣裁院那帮家伙手中的鉴定工具，用作评判一个人能够通过考验给予认证。”长天把道听途说的消息知无不言，倒没真正见识过这些。 “那不过圣裁院是用来掩人耳目的手段，不可否认，铭文碑石的确蕴含着特殊增幅力量可开发出各种用途，但绝非仅仅而已。”巴索罗米挥手一斩，释放出冲击之刃粉碎一块残岩。 “我不管他们有什么手段，我只想知道你的意图。”长天目不斜视，不受石头轰炸影响。 “老头子让我帮你，可我并不认可你有过人之处。”巴索罗米一跃而下，轻松落地。 “你要和我战斗？”长天想到之前的那场战斗，再看看巴索罗米此时的形态，心里顿时没底。 “你连我普通的形态都打不过，现在你觉得有胜算吗？”巴索罗米一针见血地挑明，它自信得理所当然，强者总习惯主控局面。 “这家伙是谁，这么嚣张？”博恩看不下去。 “你不要搅进来，这是我们之间的事！”长天阻止道。 “你们认识？怎么搞得跟有血海深仇似的……”博恩一头雾水。 “你确定再说一句？”巴索罗米亮出寒芒利刃威胁道。 “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在米修斯小镇？怎么出现在奇迹森林，如何预计到我们的行动？”修林将军用眼神压住博恩所有的冲动，让他静观其变，不可轻举妄动。 “于树人而言，这里是奇迹森林，你们人类不是一直以牧林称呼此地吗？牧林，会移动的森林，误入此地有去无回。”巴索罗米冷笑一声。 “牧林！？难道你想……”长天隐约猜到它真正的意图。 “牧林一直根据树人的活动不断迁移，可惜它们已经无法继续守护这块炙手可热的铭文碑石。”巴索罗米给他做了个示范，弹出刀锋利刃攻击柱石，威力惊人。 青苔飞溅，尘埃落尽，铭文碑石无一刀痕，仿若坚无不摧的铜墙铁壁。 那可是堪比子弹力道的武器打击，别说轻易破开岩石，就算折断剑刃也不在话下，偏偏奈何不动这块因岁月洗礼而古老的上千年柱石，坚固程度无法估计。 其中意味不言而明，长天顿悟巴索罗米想要他做什么，摩拳擦掌地说道：“你想让我破坏这块石头？那我有个不情之请。” 巴索罗米表示竟然是不情之请，不说也罢。谁说机械猫的临时应变能力比不上人类？ 以长天目前的身体状况，肯定没办法使出全力一击。巴索罗米肯定想到长天会让它先帮他找到生命源泉恢复肉身，这点小计俩怎能瞒着过它，自不会应允这样的谈判。 可事情哪有这么简单，连法贡都说生命源泉被破坏了，巴索罗米也不能给长天凭空找出泉眼？显然问题的症结得不到有效的进行方向。 其次，糟老头当初如何把我弄成木头人的？原本的肉身去哪里了呢？这些疑问干扰了他好些日子，甚至让他觉得这是一种可怕的黑魔法，如若不然，糟老头怎会无计可施，还特地交代三件不关联的事情，每件事背后的用意实在让人揣摩不透。 依眼前的情形，他开始怀疑巴索罗米行为神出鬼没，动机不纯，会不会和糟老头串通一气，设套故意整我，又或者是它真的想借此机会干掉我。 越想越诡异，心就没法平静下来。长天拒绝巴索罗米提出破坏柱石的要求，打算找法贡。 却不料它挡住他们的去路，亮出刀锋利刃下手为强，寒芒即出，手起刀落。 长天感觉上身冷意袭来，回神一看，发现衣服被巴索罗米的刀锋斩成碎末，幸亏这里没有女的，不然得有多尴尬，真不知这死猫怎么有如此恶趣味，这是打算羞辱他吗？可笑之极，他倒也不遮掩，袒胸露背地怒怼它：“你到底想干嘛？” 巴索罗米轻蔑他一眼，挥动钢爪示意道：“想通过此处，从我身上踏过去！” 博恩还没见过这么张狂的生物，和小勇士叫宣着我们也会帮忙的，何以惧它一个小小的机械战士。 格鲁斯自从见识到刀锋削铁如泥的厉害，气都不敢出一点，它对这类锋利的武器感到畏惧。 倒是修林将军悠闲自在地叉手于胸，完全把这桩麻烦事交给长天应付，不打算插手干预他们之间那些莫名其妙的逻辑怪事。 长天记着糟老头说过，找到生命源泉可能是一件几乎难以完成的事情，树人对人类有敌意，不可贸然与它谈判，这是自杀行为……等等！我刚刚和法贡提到了交易这件事情。 “巴索罗米，你是因为我破坏了糟老头的告诫吗？” “哟嚯你终于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事情？我可不会认可与树人交易的人类，何况你还想和我谈判。” “这不正是乱世的生存之道吗？还有谁像个傻子一样任人宰割！” “可我听到谚火说，他宁愿你是个傻子，也不想你心灵被扭曲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他本想借着你和亲人相认的机会，让你忘掉仇怨纠葛，不要再继续暗中与贵族作对了。” “你是来帮助我的，还是要来谴责我的行事作风？当英雄是没有好下场的。” “可你还是看不惯那些趋势附炎的人，却偏偏要成为与他们那样令人不齿的人。经历了那么多痛苦，你还是回到这儿了，你想为爷爷复仇，还以斯塔克的清白，击败贵族腐朽下的阴暗，你做到了吗？” 巴索罗米的神情变得阴冷，赤目初现机械纹路，它收起那些形似鲨鱼鳍的刀锋，浑身爆发出火焰般剧烈的实质魔力，于双手凝聚出两把激光红剑。 长天被它这凌厉的架势震慑到脑子一团糟，他想不起自己从何开始变得不信任自己，做事投机取巧。 第一百〇九章 放下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他极力忍住心中的孤愤。 “你做到了吗？”巴索罗米再次反问他。 “我做不到，爷爷走了，斯塔克也走了，什么都是注定的，我还是无能为力。” 长天紧攥拳头，咬住牙关，愤怒的眼神折射出无奈和不甘，平时冷酷到不善交谈的他，内心却是那样愤世嫉俗、疾恶如仇。 过去十年间，他瞒着谚火与联邦军队互为互利，他暗中帮他们剿除偏远的敌对势力，以此换得他们针对帕斯卡帝国那些贵族，杀掉一些曾经侮辱伤害过爷爷和他的爵公。 长天甚至长期借助联邦军队的力量调查黑山之战的幕后凶手，以及把斯塔克构陷为逆贼的恶徒。也正是因为这样深陷其中，他深谙世事却做不到不世事，这便有了后来的行动。 他重回齐尔瓦扎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到白金遗迹调查当年的真相，借着完成任务的名头拉拽谚火大清早前往旧地寻找线索，后来遇见锡蒙利不了了之。 再后面，他跟随卡瑞达前往地下工厂的途中，很轻易就知道那里是默特拉斯森林西部磁铁岩地底下，当初让卡瑞达很是怀疑，不过她转念一想他在榛子林生活过，便打消了疑虑。那时候起，长天确定谚火多少知道他的事，不然他不会自作主张跑去找黎川公爵。 谚火抢在长天前头找到黎川公爵，提出想借助他们的力量帮助长天重获王子地位的要求，强制性地逼迫长天与贵族达成同盟协议，这招险棋意在阻止他继续对贵族出手，同时也是为了保护他的人身安全。毕竟这里不是龙之谷，身陷险境很难保命。 在黎川公爵和长天的谈话中，黎川公爵提到过他们还没踏入帕斯卡帝国边境，就被一群铠甲士兵围住，可见长天以复仇为名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北地边境遍布黎川公爵耳目，要是他想追查长天做过的事情，易如反掌。 乱来可能会招致杀身之祸，迅捷蜥的追杀恰好说明了这个问题，只是奥古斯汀天真地以为是他自己的叛变导致的，其实真相是长天通过密函的形式联系联邦军队对黎川公爵进行刺杀，哪知杀手没有成功反被黎川公爵俘获，这才导致黎川公爵派人解决长天等人，明面上以奥古斯汀叛变为由实行追杀。 可能谁都没注意到一个细节，当夏佐逃亡到米修斯小镇、奥古斯汀通过空间结界进行感官连接发现敌人并提醒是黎川公爵的人后，长天立即下意识捏住谚火的脖子迫使他使出龙魄球，抢在迅捷蜥到来之前解决掉它们，因为他知道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还当初发飙责怪谚火故意跟陌生人到处乱走，自作主张跑去和黎川公爵交涉，打乱了他的计划，那时候长天的动作很有侵略性。 原本王储候选试炼就让他够苦恼了，没想到谚火还屡屡给他设障，阻止他复仇。 最后让长天完全没有预料到的灾厄之难彻底瓦解了他所有动机，他被迫顾及银王，为拯救整个帝国的未来而努力，建立起米修斯小镇基地，进城打探敌人的情报，渐渐地，他有了新的方向。 可是乌迩强制他和巴索罗米进行心灵交换，得知他过去那些年干过的勾当。近墨者黑，长天终是染上一些投机取巧的恶习，惯用对付联邦军队的伎俩行事，不然怎么解释长天和法贡用小树苗换取条件的手段。乌迩可不相信光在龙之谷奋战十年活下去的人能做出这种恶劣的事情。 “是谚火告诉你的吗？”长天怒红着双眼，咄咄逼人。 “你忘了我们进行过心灵交换，这点小事怎么逃得过我的眼睛？”巴索罗米有些失望。 “那又如何，我又不是英雄，又不是贤者，我有我自己的活法，不必以你的标准来衡量我。”长天平静下来，冷酷之色重回脸上。 “你这样一条道走到黑，恐怕辜负了老头子对你的期望。”巴索罗米没有动手。 “嘿你们可以冷静点，坐下来好好聊！”博恩作死地插话。 “滚！”两人一齐同声把博恩想继续说下去的念头给吓回去，声浪刺耳。 “你可以不认可我，我也没必要得到你的认可，我决定的事情，已经回不了头。”长天情绪平缓地低下头，对此生没有任何留恋。 “你以为无路可走，想报复那些伤害过你的纨绔子弟，还是随自己的心战斗下去？”巴索罗米抬起爪子指着他的心脏，“原木之心再强大，也是来自森林的力量，依靠这个还是不能击败心中的仇怨纠葛。蛮劲再强大，也不能引领你走向正途，最终你还是没有找到你的武器……” “乌迩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帮我？”长天始终不明白。 “他是谁并不重要。想想你这一世走过的路，遇到的人，你放不下的这一切，难道还不值得你回头？”巴索罗米魔力瞬间释放，引动周围的碎石和尘土逆重力飘起。 “放弃仇恨吧！长天，你要做的事，我来替你做，好吗？”谚火忽然从柱石后面出现，热泪盈眶。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都知道了，那为何要阻止我……”长天落寞地摇头。 “我不想失去你！我们同生共苦这么多年，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可真到了生死关头，我多么希望你能坚强地活下去，不再被仇怨纠葛左右，做回你真正的自己。”谚火拖着冒焦烟的火云剑，衣衫褴褛，想必中途追上长天不容易。 “不要再说了！”长天想到过往回忆，情绪崩溃到把持不住，在眼泪掉落之前跑开了。 “父亲……”格鲁斯想要追上去，却被修林将军拦住了。 “让他去吧！你过去只会添乱，他会想通的。”修林将军见巴索罗米裹在火焰般实质的魔力下，恢复到猫咪形态失望地叹气，他没有做多余的事情。 “为何要执着于仇恨？你说过，我们要向前走，可你却不肯放下。”谚火摇摇晃晃地站着，沾满灰尘的脸上没有血色，苍白得无力，他能做的终究是有限，原本一双明亮的眸子此时有些涣散，更多的是不知所措的担忧。 “哎你没事吧！”博恩及时上前扶住快要倒地的谚火，真替他心疼。 第一百一十章 醒悟 阴凉的树荫下，他们背靠铭文碑石坐下歇息，谁也不说话。 许久，格鲁斯读不懂人类的感情，实在憋不住，发出疑问：“父亲，会不会有事？” 巴索罗米跳在灌木树枝上，它累得不想折腾，转换形态消耗了它很多能量。 博恩安抚着受到惊吓的小勇士，作为局外人搞不懂他们说的话，唯有和格鲁斯无奈相视，缄默地耸耸肩。 阳光灿烂，微风和煦，在这十一月的初冬，意外的温暖人心。 谚火状态不是很好，耷拉眼皮失魂落魄地直视前方，右手就这么握着剑身受损的火云剑，灰头土脸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打醒他，总不能一直这样消沉下去。 “你不敢拆穿他背地里做得那些同恶相济的事，是在顾忌什么呢？”巴索罗米打破沉默。 “他内心太孤独了，因忘不掉伤痛，失去了勇气和方向，我能做的是默默帮助他。”谚火嘴角始终上扬。 “这样只会适得其反，方才你也看到了，他要是再执迷不悟，就真的再也回不了头。趁着他双手还没沾满鲜血，及时拉住他，不然他深陷在泥潭中无法自拔。”巴索罗米枕着绒爪，稍作歇息。 “巴索罗米，你为何不惜为了长天做到这般地步？”谚火不得不承认它说的并非无不道理，可能是自己的方式不恰当，没有起到引导长天的作用。 “没有理由！接下来没人能帮他，能不能领悟就要看他的造化了。”巴索罗米闭目小憩。 “不知明天是怎样的天气……”谚火缓缓地抬起头，仰望天空。 这儿的天空清澈湛蓝，纯洁得看不到任何杂质，可龙之谷的天空终年阴霾笼罩，抬头看不到阳光，唯有龙之火焰燃烧着红云，有的时候还能看见龙在苍穹之上搏斗，那声势浩大到方圆几十里都能听到，若是不幸被卷进去，不死也脱层皮。 谚火总能想起他们那时候从死亡边缘爬上来是多么不容易，虽然第一次见面的情景有些戏剧化，但是共患难的命运把他俩紧紧地相连在一起。 他俩经历了很多生死关头的战斗，彼此支撑活下去，早已习惯对方的脾气性情，哪能说舍弃就舍弃这样超越时间和空间的感情。他们之间没有太多的交流，即使相处一整天不说话，也很有默契地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哪怕是在冲锋陷阵，都能很放心地将背后交给对方，全力以赴地战斗。 长天说过，他要成为像斯塔克那样的人，让自己的名声响彻瓦尔哈拉。谚火则对他说，我宣誓从今往后你便是我辅佐的领军者，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都不会背弃你而去。 他们满腔热血，血气方刚，正值年轻气盛、意气风发的年纪，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们去做。 谚火正想着度过这个难关，怎样应付名将联盟大会，然后情绪一激动就带动身上的伤痕，疼得他哎哟直叫。由于衣服破得没有一块地方是好的，感觉全身凉飕飕的，灰尘黏在皮肤上又特么瘙痒，这时候特想跳进湖里洗澡，除去全身污垢。 可是他自己动弹都费劲，这些空想也只是徒添无力，好在格鲁斯善解人意，不知从哪捧来叶碗，里面盛着甘甜可口的泉水，解了谚火的口渴之困。 倒是牧林深处，稀稀拉拉的树木生长在这片土地上，周围还有很多形似低矮围墙的天然石头。 这些石头松散着呈现一定的分布规律，走在其中很容易迷失方向。 长天因受不了谚火打感情牌，害怕自己控制不住而跑进这里，横冲乱撞地跑到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才停下。前面溪水潺潺，深不过脚踝，可里面却生存着各种小生物。 他在溪边蹲下身子，双眼发红地盯着水面倒映的自己，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很陌生。 这是长天吗？扑通一声清脆响，他一拳打在水中溅起巨大浪花，把自己都弄湿了，最后干脆发疯地站起身来，背靠着溪水往后仰，整个人就这样重重地砸在溪水中。 结果想而得之，溪水不过脚踝，这样砸进去后脑勺最疼，可他不管这些，迫切需要麻痹自己，然而乱来的后果是山崩地裂的头裂，痛苦翻江倒海地折磨着他。 长天蜷缩身子不住地在泉水中打滚，原本上衣就被巴索罗米撕裂了，赤裸的上身浸泡在冰冷的泉水中，加剧他全身心的煎熬。眼睛进水，耳朵泡水，各种难受铺天盖地而来，让他无从挣脱。精神上的压力，无疑是最致命的。 他想起了爷爷，和爷爷相依为命的画面；他脑海中浮现出斯塔克咧着嘴大笑的片段，耳边萦绕着他说过的每句话……可是他们很快就消失了，那种像是隔了半个世纪的遥不可及，曾多少次在梦醒时分破灭。 熊熊燃烧的战火，苍茫大地遍地焦土，尸横遍野，唯有破碎的战旗在风中孤寂地摇曳。这样的画面不知在脑海中闪现过多少回，战争带来的恐惧深入他的骨髓，挥之不去。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承受这些？” 长天在痛苦突破他的忍耐极限时，近乎崩溃地咆哮而出，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 他抱着头不住地打滚在这凉彻心扉的溪水中，恨不得立即终结自己的生命，从这该死的宿命中解脱。 “长天，不要放弃好吗？就差一点，我们就可以打败这家伙了。” “混蛋，谁允许你自作主张引开敌人，你该不会忘了你一个魔法都不会，要是你死了怎么办？” “太阳都晒到屁股上了，快点起来吃午饭，你看我都白忙活大半天了！” “你又要去打劫那些可怜的啤酒肚？被族长知道了，我们就得挨罚！你等等我啊，我没说不去……” “你看长天，我抢到了奖金最多的任务，即刻启程吧！是时候赚钱改造一下我们的山洞……” 在他心生绝望的时候，一道白芒刺破黑暗将他拉到光幕下，在那里站着一个刺猬头的黑发男人，他右手摸着后脑勺，没心没肺地咧嘴大笑，正在向他招手。 不知为何，他心底升起暖意，嘴角上扬，忍不住朝着他走过去，一同并肩越走越远。 他的头痛渐渐减轻，整个人呈大字地躺在冰冷的水中，身体不再僵硬，呼吸也放松了许多。或许他心底早已经有了答案，谚火的存在拯救他，他在想自己是不是错得太离谱了，该放弃过去往前看吗？ “你知道吗？在你冲进复仇漩涡忍耐痛苦时，我从未感受过如此愤怒的怨恨，就如同我们树人憎恨人类那般强烈……我意识到这种负能量扎根在心中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长天慢慢睁开眼，看见法贡出现在他旁边，神情凝重地站在那，高大威武。半响他才呼出压在心中的那口气，谈言微中道：“这是你没有对我出手的原因吗？” 法贡缓慢地摆动着树枝，目光远望片刻才切到他的身上，徐徐道来：“你知道为什么冰雪像盾牌吗？” 第一百一十一章 锁链 你知道为什么冰雪像盾牌吗？长天不知法贡所言何意。 按照正常的思维方式，谁都能联想到皑皑白雪满天飞舞的美景，那么渺小的存在如何比拟盾牌，更别提两者之间有关联。 树人见他没有接话，继而岔开话题：“很遗憾，命运井被你们人类破坏了。” 它的言下之意是，命运井被破坏说明没办法引出生命源泉，因此长天恢复肉身目前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法贡还特地作了个补充：“据我所知，还有一个地方可以通过纵云引出生命源泉。” 长天浸泡在溪水里，双手撑地坐起，水不断从他乱糟糟下垂的头发滴落，随即划过他的胸肌，尽数被下身仅剩的半截长袍吸收。他缓气的同时也稍作思虑，犹豫不决地问：“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说冰雪像盾牌，既然你没有因为憎恨人类而对我下手，那就说明你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法贡倒不生气，把话搁在那摊开说：“那个地方被封印上千年，至今没人能开启通往那里的门扉，如果你真的是能做到，那么你眼下的困境就会迎刃而解。” 被封印上千年的地方？这时长天的脑回路闪过电光，从乌迩的话中抓出关键词，怀疑地看向法贡：“你是指机械之城？那个地方在哪里，有一线希望都要试试。” 他眼中巍巍乎可畏的形象在他说出机械之城四个字时，枝体明显略微地颤抖一下，对比人类被吓后的反应，法贡没料想到长天知道如此隐秘之事，这可真大跌眼镜。随即它转身走出几步，回头示意他跟上。 亏得溪底没有污泥，浅水在长天大动作的搅动下，也没有变得浑浊不清，顶多打散几簇浮萍、抹掉水底苔藓，看得出这里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生态圈。 “你不打算找件衣服穿，就这样裸露着上身跟我走？”法贡没有回头。 “那你们树人为什么不穿衣服？”长天犀利地反驳。 “额呃呃，说回刚才那件事，严格来讲机械之城不是意义上的机械之城。”法贡在这里停顿了。 “你怎么说话怪怪的？搞毛毛虫？”长天用手拭擦身上的水迹，状态不是很好。 “有吗？也许是你的错觉。”法贡结束了这段谈话。 牧林是树人隐居的奇迹森林，具体有多大尚未可知，这里地处艾尔大冰原东南方向，远离喧嚣不惹尘世，甚少有人涉足这个地方。 他们一前一后走在盘根错节的土地上，往北面那座顶峰覆盖着白雪的孤山走去，距离看似遥远，实则很快就来到了山脚下。 真罕见！这座孤山寸草不生，山脚下一片光秃秃的银灰色地带，土地的颜色不像海边的沙子那么明亮，倒跟木炭烧尽的灰烬有几分相似，少了点炊烟的味道。 长天见法贡没有继续往前走，开口道：“难不成这里就是你说的那个地方，这荒凉之地哪有城市的影子。” 法贡运动体内的洪荒之力注入大地，顿时绿色能量流体以它为中心裂开地壳向四周扩散，伴随着强烈的光芒从裂缝中射出，周遭的环境顷刻间被拉到另外一个空间当中。 孤山还是那个孤山，依然寸草不生，只是他们所站的地方岩石封闭，地上雕刻着远古元素魔法阵，外围阵环有两个代表太阳和月亮的位置上屹立着两根铭文碑石，体积似乎比林间那块柱石还要大些，四面图腾也不一样。 两座铭文碑石被一条贯穿柱体的黑色锁链连着，交叉来回缠绕大概有六七层，像是捆绑罪人的地方。 “怎么打开这扇门扉？”长天试着拉动锁链，看看有没有机关之类的启动设置。 “我不知道！”法贡庄严地站在阵外，贴着岩石壁。 “你离我那么远干嘛？”长天感觉这里有危险。 “作为守护者，我们树人一族不能踏入阵中，除非得到开启门扉之人的许可，否则会引来天谴之灾。”法贡本来没打算带他来这里，不过巴索罗米的出现很大程度上让它接受了这个银发小子。 “你什么都不知道，作为守护者真失败！”长天只能靠自己想办法，说不定能从柱石上发现蛛丝马迹。 “在太阳下山之前，我们要离开这里。”法贡不抱希望地提醒他，不太相信一个愣头愣脑的人类会打开那扇足以改变世界的大门。 “我会抓紧时间！”长天没有心思搭理它。 说到镌刻在柱石的铭文，他全都看不懂，仰得脖子都酸了也寻不出线索。 活动脖子筋骨的时候，他倒是注意到了贯穿在两根柱石中间的黑锁链，不仔细看还真不知道锁链表面剥落的地方反射出白光。 这该不会是被黑锈侵蚀的锁链吧？假设它是白色的…… 白色？我在哪见过白色的锁链…… 长天想到那段惨痛的经历，被御卷书中的那条纯白透明的锁链拽住脚拖行，进退两难。 事到如今只能想办法弄掉锁链上的黑锈，但是这里什么都没有。 “法贡，你可以帮忙吗？”长天看向正猥琐在角落里的法贡，感觉指望不上它。 “什么忙？”法贡时刻在注意太阳有没有落山。 “把这些锁链上面的黑色物质剥落下来！”长天提议道。 “这个可能有点难度。”法贡不知道他在搞什么。 “你会魔法对吗？”长天绕弯子。 “废话，我们不会魔法还是树人吗？”法贡像看傻子一样回他一句牢骚。 “那好，现在麻烦你使出全力攻击这些锁链，要是断了也不过如此。”长天一脸人畜无害地说出方案。 “什么！？你让我攻击锁链，你脑子没坏掉吧？”法贡后悔将这小子带到这里了。 “动手吧！守护者！”长天用手掌撩起紧贴额部的头发，简单打理发型。 法贡还能怎么办，它也很绝望啊，不得不使出各种攻击招式打在黑色锁链上，第一下就已经初见成效了，那些黑色物质刷刷往下掉。 很快，地上全都是零碎的不明黑锈，而锁链焕然一新。 果然和御卷书的那条锁链一模一样，这恰好证实了长天的猜想是正确的，但问题是为什么会出现相同的锁链？ 第一百一十二章 开启 岩石封闭区域内，直径最窄处有四十余米，唯有顶部可以看到天空。 在法贡的魔法助攻下，黑色锁链意外脱落覆盖在表面的黑锈，现出晶莹剔透的纯白。 这让长天意识到一个问题，这里格局分布似乎在哪里见过。 正在他快速地搜索记忆里见过的人事物，一切是从他踏入齐尔瓦扎城开始。 为什么会有种不测之忧的感觉？难道这是难以逃脱的宿命劫难，或许是在预示他接下来要面对的变数，可他现在才幡然领悟到这座柱石门扉的意义。 还记得他和谚火踏入齐尔瓦扎城去过的白金遗迹，那里荒废不堪，往昔留下的痕迹只剩下祭台基座残损的圆盘以及上面镌刻的图腾魔法阵，封印着上古魔神锡蒙利。长天走到柱石前方那座不大的祭台，不出他所料相似度极高，鉴于无法还原白金遗迹的祭台是否就是眼前的建筑物，只能保留待定的想法。 站在高高的祭台向下看，他意外看到隐藏在地面魔法阵的核心，是一个灰白色菱体集合物，直指魔法阵中心暗藏在地底下，还会不断以上下中心轴线缓慢转动。 长天没有意识到自己眼中光芒闪动，白色修罗眼被动呈现，故此他才能看到地底下的神秘之物。 法贡注意到这小子眼中的异样，差点吓得他闪到老腰：这个独特的血统限界毫无疑问是帕斯卡王族与生俱来的，真想不到他看起来普普通通，身上感觉不到任何魔力气息，却隐藏着如此可怕的潜能，他日若是觉醒，前途命运难以想象。 “法贡，你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长天走到他跟前，冷冷地提醒道。 “啊哈你怎么跑到我脚下，谁说我流哈喇子，那是树脂。”法贡没发觉他走来，恍惚走神了。 “先不说这下，我问你这里是不是一座飘离地面的小山，不出我所料的话，想从这里出去只能用闪现的方式。”长天为节省时间，简明扼要地提出。 “这么快就看破了？这也难怪，拥有修罗眼的人自当破开迷雾。”法贡倒也不隐瞒，“这里的确不是地面，具体我也描述不上来，就当是悬浮在半空中的小型山石……” “果然如此！”长天推断出此处和能量场地的结构大致相同，第一试炼那时候他在破坏能量场地深入地心的时候也看到能量集合球体核心。 只不过，两者大小有点悬殊，能量场地的内部核心比这要大上好几倍，颜色还要白得纯正。 他当初破坏掉能量场地得到秩序之戒后，那股能量核心渐渐消失，再也看不到。 如今又在这个地方发现相同的核心，顿时令他有如拨开迷雾般豁然开朗，意识到一路上走来的遭遇或许能解释这里的扑朔迷离。 想到殿石门，暂时没发现两者有共通点。长天继续往下回忆，那就是切锋神殿的洞窟中经历的错位试炼，目光落在脚底下内斜面浮雕工艺绘出的魔法阵上。 由于魔法阵过大，他走上祭台观看它的整体，这对没有接触过魔法阵的他而言，难度级别有点大。 他最多的时候就看着谚火练习龙骑魔法，对他的魔法阵闭着眼睛就能想象出来，但眼下单靠零碎的记忆无法还原第二试炼的魔法阵，何谈对比两者的异同之处。正发愁时，他凝视的空档隐约瞄到隐藏在魔法阵内不起眼的浅浅纹路。 那似乎是时钟的指针，对了！错位试炼的魔法阵也有相同的指针把柄连接着位面平台，这算是一个不易觉察的共通点。 围绕着这些，长天耳边回响起巴索罗米说过的话：你还是没能找到你的武器！ 这么多年来，他赤手空拳战斗，哪有什么武器，想到这他紧握拳头，怔在原地发呆，脑子短路闪过一个不可能的念头：拳头难道不是我的武器吗？ 拳头是人体的一部分，怎么可能是武器，除非拳头能够以什么作为武器……他茅塞顿开，想起那时候心情不爽对着空气打了一拳，把空气打出细碎裂缝，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现在他想明白，当初他并非依靠蛮力击碎空气，或许拳头缠绕着某种看不见的武器。 可是，这跟他要开启柱石门扉有半毛线关系…… 站在这里，他脑子一团乱，即使周围岩壁质地和米修斯小镇的石屋材料颜色相同，触感微妙到难以区别，也没有一点头绪，最要命的是法贡没有任何提示，怎么开启柱石门扉，打开通往那个地方的道路。 时间正在一点点过去，再加上法贡告知他太阳快要下山了，是时候离开，让他原本平缓的心态天平失衡，压下去的那边放满浮躁因子。 听得啪一声动静，长天下意识狠狠地用拳头打击铭文碑石发泄自己的不满，动作熟练。 该死的，就算知道这里和别处的共通处，仍然无计可施，从中没法得到开启门扉的有用信息，他这样想道。 “我们该离开了！”法贡准备就绪，魔力凝聚达到恰到好处。 “等等！给我一点时间……”长天懊恼地抬头，眼角瞥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现象。 “你要干嘛？快点住手，你要毁了铭文碑石？”法贡想阻止也不敢越过魔法阵，眼睁睁看着长天脑子抽风，用拳头对着其中一根柱石疯狂地打击。 长天从未如此激动，因为他发现最开始那一拳发泄无意中将铭文碑石打出细碎的裂纹，微光闪动。 随后，他紧握双拳争分夺秒不断对这两根柱石使出倾注全力的连环打击，直至泄露出微光的裂纹爬满整个柱石，感觉很爽。 下一刻来不及反应，贯穿在柱石上的白色锁链像是活了过来，抽出末端打在长天身上，捆住他的行动，意思是让他停止继续对柱石进行破坏。 光华流动下，两根铭文碑石发生锐变，倾泻而出的白色能量以波动的形式环绕着整个空间不断往上冲击开来。与此同时，裂纹下的石头碎片逐渐剥落，露出里面的发光体石质，谁也没想到铭文碑石里面还隐藏着惊为天人的秘密。 至此，发光的柱石发射出两道冲天能量光柱，突破云层延伸到上层空间，引发龙卷风天象。 法贡哑口无言地看着这异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这是……” 长天使劲地甩手，都疼到骨子里去了，毕竟他卯足劲对着这么大的石头连续打击，可这些都值得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的，瞎猫碰见死耗子，还真开启了这道被封印了上千年的门扉。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天城 铭文柱石犹似会发光的白色灯管，光芒柔和不刺眼，可见其上图腾跃动。 夕阳西下，天色刚好被暮色染上一层灰蒙蒙的微亮，却被两道能量光柱卷起滔天波澜，漩涡中开。 西边海拔较高的艾尔大冰原阻止了视线，无人能从齐尔瓦扎城看到这些天象异变。 不止是天空发生异变，铭文柱石地面的魔法阵汲取着这些能量，纹路犹似流水升起雾气亮光，不用多久就完成激活流程，祭台基座圆盘左右交替转动，钝石相互激撞的火光溅出无数完美的弧线。 咔嚓一声，空气微微颤动，祭台升起柱状石头，上面映射出白色的渐变光幕。 难怪巫妖到处寻找遗迹祭祀自然之神瓦利……长天看着风起云涌的天象，忽然想起来到齐尔瓦扎城最初的任务，心中百感交集。漩涡中心隐约可见神光奇迹，纯洁无瑕的光幕下，人驻足仰望的时候容易产生一种神即将降临的错觉， “法贡你过来！”长天召唤躲在角落的树人，正想回头忽觉眼前一黑，内心忍不住吐槽：要不要这么快？我才刚刚叫你，你就立即出现在我身后。 “长天呐！你可是打开了传说中天城的道路，这可是千百年来绝无仅有的奇遇啊！”法贡沐浴着神光，特别敬仰地目视着漩涡中心，似乎已经看到了一座巍峨耸立、高台厚榭的云端城堡。 “天城？”长天首次听到这个霸气的称呼，迫不及待想一瞧究竟，“别发呆了！快点告诉我如何到达天城，要是错过了就后悔莫及。” “你看到祭台升起的石头了吗？把手伸进白色光幕中，就可以了。”树人法贡激动地指着那里，颤颤巍巍。 长天慎重其事地走到祭台中心，抬起右手缓缓地伸进白色渐变光幕，那种感觉就像触摸到了云层，冰凉凉的很舒服，从底部冒出许多小气泡，上升到他的手掌心就破碎，迸射出亮晶晶的闪光。 光幕渗透到他的皮肤中，很快就与他发生同化，最后连他本人都散发出白色渐变光幕，如同全身心受到了神圣的洗礼，妙不可言。 树人法贡这时折弯树干，朝着他作辑：“主人，恭迎你回到天城！” 长天裹在光幕下回过身来，面对法贡突如其来的问候，连忙摆手：“我也不知怎么回事，你不要这样……” 他还没说完，祭台所在的空间虚化出残影，光幕落下，他们就原地消失了，仅剩铭文柱石中间张开的一片白中泛蓝的光墙，那些横在中间的白色锁链尽数扎进周围的魔法阵中，起到固定柱石的作用。 再次出现时，他们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云海浩荡之中的城市，大到堪称绝世景观，尤其是天城后面那巨大的银色轮齿半淹没在云层中缓慢地转动。 长天被眼前的景观深深地震撼住了，雄伟壮观的建筑物以云层为基石，高台之上铺就灰色方石，屹立的建筑物两侧是层次分明的尖塔，塔顶的金属柱物庄严肃穆，尖利地突兀破云。一砖一石，古老的洪钟，虔诚的神乐，划破天空的白驹，肆意遨游。 那一幢幢涂抹着浓浓奶白色的哥特式建筑耸入云端，彷佛要穿透苍穹般去一窥天堂的神秘；巍峨的宫殿正廊绵延至遥远的尽头，目及所见皆是璀目眩烂的珐琅彩绘窗棂和栩栩如生的大理石浮雕…… 如此盛世奇观，让长天身处其中流连忘返，好在法贡及时拉回他：“主人，我们即刻前往纵云瀑布，那里可以召唤出生命源泉。” “好，你领路吧！只是你不要称呼我为主人……”长天听着有些别扭。 “我们树人在远古时代原本就奉命守卫天城，如今你是天城持有者，理当是我们树人一族的主人。”法贡没有把规定当成儿戏，毕恭毕敬地回话。 “那你上一任主人是谁？”长天好奇地发问，同时还不忘环视四周这座堪称人间奇迹的天城。 “很少有人知道他的事迹和名号，他是北欧时代默默无闻的冬神，乌勒尔。”法贡想到遥远的画面，原来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久到仿佛是昨天的事情。 “乌勒尔……天城，那这座云端建筑的名字就叫乌勒尔天城，如何？”长天不是第一次听到乌勒尔的名号，早在切锋神殿就心中凌然。 “乌勒尔天城？好，主人你决定就好。”法贡决定这个名字挺好听，还能怀念乌勒尔。 “说了不要称呼我为主人，直接叫我长天就行了。我想和你们交朋友，而非主仆。”长天微皱眉头，语气有些不快。 “嗯呢！长天，我们就快到纵云瀑布了。”法贡会心一笑，它没想到长天和乌勒尔说的话一模一样，当初也是这样的场景，乌勒尔以朋友的身份邀请树人它们来到此处当守护者，多少年过去了，旧去新来，结局还是不变。 想到这里，法贡哭得稀里哗啦，树冠无风摆动，树叶噼里啪啦作响，似乎在模糊视线下从长天身上看到了乌迩的身影，思念决堤，故人怎么可能和眼前人一样，它就是明白这点才情绪失控。 长天措手不及地安慰道：“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你先不要这样啦……” 法贡见自己失礼，极力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摇摇头：“不关长天的事，是我想到了过去一些事。” 长天难得露出笑容，轻松自在地回应：“那以后有空，给我讲讲关于那个人的事迹。” 树人法贡点点头，擦掉湿掉树皮的眼泪，领着他绕过建筑物，来到巨大的轮齿下面，原来纵云瀑布是从轮齿之间的空隙一泻而下，那种感觉太棒了。 时间难得，法贡二话不说就伸化出根系扎进纵云瀑布下面的云面，不断地往漾起波纹的云水中注入绿色生命能量，这过程漫长且煎熬，毕竟生命源泉有上千年处于静止状态，一下子想要让它活跃得花费一番功夫。 长天没有打扰法贡，而是在轮齿下面踱步，他没想到建筑物后面有这么大的金属轮齿，大小轮齿相扣形成精密的有序转动，甚至深入天城地底空间。 翻滚的云海被风吹来，撞在轮齿上就往下形成瀑布，汇聚成汪洋云海，连绵千里，而乌勒尔天城就徜徉在这片汪洋云海之中，云雾缠绕，若隐若现，仿若一座童话中才有的仙境。只是乌勒尔天城沉寂已久，不见任何生息。 “生命源泉涌出来了！长天快来……”那边传来法贡的呼喊声。 “我这就跳进去！”长天收到消息后，火箭般赶到那边，还未等法贡说明就往里面纵身一跃。 “这也行？”法贡不知他如此心急，倒也无奈，细节就不必计较了，且看效果如何。 第一百一十四章 约定 云窟窿深处传来咕噜咕噜的声响，泛着闪光的源泉从中汨汨而出。 很快云层上就形成一小片胡泊，法贡趁此发动能力打造出云泥在周围堆砌出围墙，不然生命源泉流进汪洋云海，有如小溪流汇进大海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时长天扑通跳进这不大的生命泉水，迫不及待地坐在里面等待源泉把这里注满。 生命源泉淹没长天的腰部时，翻滚气泡达到最大值，不断噗嗤噗嗤将他木头身躯的能量往外导出，由此他的皮肤渐渐从木质坚硬感恢复柔软，毛孔尽情地张开呼吸。 法贡则在岸上不断伸长自己的枝丫堆砌云泥，因为它不知道生命源泉能流出多少分量，所以要在湖面还没溢出之前尽量叠高边缘。 经过气泡翻滚，原本清清的源泉被长天的身体染成碧绿色，感觉他就是一个移动的染料库，不用片刻就将生命源泉变成绿色墨池，与周遭的白色格格不入。很快，绿色墨池淹没到长天的脖颈，溢出速度有所减缓，貌似达到了平衡值。 长天闭目坐在里面，不动如山，任凭翻滚的气泡冲击全身上下每个细胞，享受沐浴的乐趣。他可能没意识到自己在发生锐变，形似破茧而出，皮肤表面渐渐凝结出类似树皮的壳。 硬壳越来越厚，直至把他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丑胖子。法贡见时机恰好，小心翼翼地使出刀叶劈开他的外壳，以免伤到他，整个过程就像做手术，不得有丝毫的疏忽，最重要的是保全原木之心的完整性，这才是重中之重。 法贡顺着硬壳天然生成的纹路下手，尽可能加快速度，因为长天的五官被封闭在硬壳下面，迟点就可能窒息而死。 嘶呀的声音如鞭炮被点燃，刺耳响亮，从硬壳深处传达而出，下一秒便见厚壳破开两半，重重地倒在生命源泉中，而长天脱胎换骨地打坐着，胸前漂浮着一颗包裹在黄绿光球下的原木之心，恢复肉身的手术宣告成功。 “法贡，这个心脏就交给你保管，若是对你们树人族有所用处，不必请求我的同意，大胆的使用吧！”长天睁开眼睛，感觉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他捧着原木之心从生命源泉站起来。 “我想把心脏放在格鲁斯的体内，只有他才能兼容这颗原木之心。”法贡受宠若惊地接过原木之心，双手颤抖着不能自持，这分量太重了。 “我懂了！那怎样将格鲁斯他们弄到天城来？”长天爬上岸，看着被自己染绿的源泉，过意不去。 “你需要控制刚才开启门扉的地方将格鲁斯他们传送到此处，这并不难办。”法贡凝聚精神用念话和地面的格鲁斯联系，打算让它来到门扉处。 “好，你看的办！我想在那里躺会。”长天不知为何感觉很累，在不远处寻个草地躺下。 此时暮色褪去，天空渐渐暗淡下去，皎洁的新月从云层探出头，站在乌勒尔天城看夜景你会发现汪洋云海之上还有流动的云层，月亮变得很大，难得一见的月晕现象在这里最平常不过，众星捧月的画面当真美得不真实。 后来的事情，由法贡一手操办，顺利得将原木之心移植到格鲁斯的身体内。格鲁斯原是长天身上生长出来的一部分，自然不会和原木之心产生排斥现象，最重要的是格鲁斯成形后没有树人天生就持有的自然之心，这算把它缺失的部分完整了。 谚火和格鲁斯欢脱地蹦哒在乌勒尔天城各个地方，玩得其乐无穷，刺激得他俩停不下来，这比探险更得劲，感觉这里处处都有惊喜，说不定还能翻出宝藏。 巴索罗米冷高地对他们进行划清界限的鄙视，站在乌勒尔天城的边缘俯视云层下面的世界，不知在想什么。 修林将军没有前来，他在此之前告别谚火和巴索罗米回去米修斯小镇，想给大家捎话以免他们担心，结果博恩因为小勇士哭闹着要吃东西也跟着前往米修斯小镇，以至于后来法贡没有看到他俩，就把一人一猫一树人带来乌勒尔天城。 “还睡，快点起来看看大好夜色！”谚火伸出两根食指，捅进长天的鼻孔阻住他的呼吸。 “阿嚏阿嚏……你是不是皮痒了，一天不整我就不自在？”长天被人叫醒的怨念十分大，非得把这混蛋按在地上摩擦到求饶才行。 “啊哈哈哈哈，天天就知道睡，你能不能有点新意，每次都要咯吱我……”谚火被他按在地面折磨到狂笑不止，笑得腹肌都快坚硬成石头，还是不能翻身。 “如有下次，我把你揍成猪头！”长天罢手，气呼呼地站起来。 “呼呼，你够狠的，下手这么重，差点把我搞飞升了。”谚火躺在地上，头发凌乱得花枝招展。 “父亲，你看我又长高了！”格鲁斯把长天举高高，笑得跟吃了蜜的孩子似的。 “好啦！我知道了，以后你就好好跟着法贡爷爷学习，待会我要跟谚火他们回去米修斯小镇。”长天让格鲁斯把他放下，语气平缓地嘱咐它。 “我想跟随着父亲……”格鲁斯闹小孩子脾气，别过头去撅着嘴巴，那样子惹人可爱。 “好啦格鲁斯，长天有很多事情要做，随时有可能涉入险境，没法顾及你。”法贡见状，走过来帮长天解围。 “听法贡爷爷的话，你要好好学习本领，到时候说不定能助我一臂之力。”长天于心不忍，转念安抚它。 “那一言而定哦！骗人是小狗，我们拉钩钩。”格鲁斯还学会了人类小孩那套约定方法。 “好，拉钩钩一百年不许变！”长天也是无奈，伸出小指和格鲁斯完成打约定的动作，最后和法贡吩咐一些事情打算离开乌勒尔天城，之后他还想和巴索罗米谈谈。 “哎真舍不得离开这里，再见了小格鲁斯！”谚火捂着肚子回头道别，脸由于笑得抽筋表情十分僵硬，看起来就像在假笑，真难为他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隐瞒 乌勒尔天城特别大，从后头走到前面将近一个小时，无法想象长天和法贡如何度过这漫长又无聊的路程，不得不提这座城市的基本构造，它和天空城堡不一样，更倾向城市功能，不但拥有城堡建筑群落，还有纵横交错的街道以及各种你想象不到的设施，可能比齐尔瓦扎成还要先进。 相对来说，乌勒尔天城面积只有齐尔瓦扎城四分之一的大小，即便如此它还是很大，其上耸立的建筑物群落可以容纳上千人，可以安置军队驻扎在此休养生息，为日后的作战打下坚实的基础。但目前的难题是，长天不知道如何很好地运用这座存在于云端之上的天城。 据法贡所说，想要控制这么大的城市移动绝非易事，一旦可以做到这点，这座位面城市随时可以出现在世界上任何地方，相应的，持有者将会为此付出难以估量的代价。 位面是用来解释多元时空的存在，每个位面即是一个小世界，这些世界之间有着错综复杂的联系，除很少几个连接点以外，每个位面都有属于它自己的自然法则。书中曾有记载，每个位面都被密封在自己气泡似的晶壁系中，而这些晶壁系则悬浮在一种被称为元素的琥珀色流体中。 显然乌勒尔天城也有这样的特性，它整体包裹在特殊的透明色云流体中，从外面看无论哪个角度皆不能看到它，只有通过特定的传送门才能感受它的存在。 位面城市降临，绝非一朝一夕之事，长天能从经历事件中找到关于它的雪泥鸿迹，只是不知偶然的成分有多大，对今后的命运有何改变。 “我在建筑物里面翻到的……”谚火看他赤裸着上身不像话，把自己得到的战利品丢给他。 “你这品味什么时候能改下，这种老旧款的海盗服饰也就只有你看得上了。”长天极不情愿地穿上它，意外的合身，姑且凑合一下。 “那你脱下来不要穿，好心当石头。”谚火一听就来气，立即动手扒他的衣服。 “别闹了，我真的很累。”长天身上残留的疲劳因子还未消尽，大概是恢复肉身的副作用。 “你挺能干的嘛！这么快就得到一座比拟大型随身空间的城市，要是把这里作为根据地，日后就可以凯撒抗衡了。”谚火提出自己的假设，他彻底被这个神奇的地方征服了。 “纠正一下，乌勒尔天城是位面城市，与随身空间不一样，这里是无法突破和穿越，只有特定的传送门可以进入其中……当然法贡特意提到过，乌勒尔天城不是绝对封闭的空间，它本身也会有一些天然生成的破口，位置飘忽不定。”长天照本宣科地解释给他听，其实他本人也不是很明白。 “位面城市？乌勒尔天城是一个位面……那真的捡到宝了。”谚火恨不得回去告诉大家这个喜讯。 “打住你那不切实际的想法，我奉劝你们最好隐瞒这件事，不能告诉他们关于乌勒尔天城任何一点消息。”巴索罗米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他们旁边。 “死机械猫，你是不是嫉妒了？”谚火不敢对他动手，他还想多活几天。 “那些被你们救回的将士们不可全部信，为了保险起见，长天你不能泄露乌勒尔天城的存在，如果里面有敌方的耳目或者有人背叛，我们羽翼未满之前将会面临灭顶之灾。”巴索罗米无视谚火的挑衅，略作思考给出合理的解释。 “巴索罗米，我的想法和你一样，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他们乌勒尔天城的存在，从斯塔克身上我学到东西，现出才刚刚派上用场。”长天控制意念将他们传送到门扉那儿，这过程不过眨眼之间。 “嗯哼，你们慢慢聊，我在一旁听着。”谚火死皮赖脸地和他们走在一起，闷声作气。 “我们慢慢聊，不是应该你到一边凉快去吗？你要是插话，拳头伺候！”长天回瞪他一眼，拿他没撤。 离开乌勒尔天城后，长天接连进行了一个传送，还需要一个意念闪现才能走出柱石门扉空间，这些是法贡教会他的事情，短时间控制还不算很好。 他在进行意念闪现的时候，由于心不够坚定，导致落地姿势不对……两个大男人倒挂在树枝上，而巴索罗米四脚朝天地仰卧在一坨不知名动物的粑粑上，结果他俩变成了大花猫，疼得眼泪直流。 谚火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捂着脸责怪长天：“都怪你，能不能用点心，惹毛那只猫的下场闭着眼睛就能想象，你非要实践一把，是不是傻？” 长天也不想这样啊，他欲哭无泪地叹息道：“巴索罗米，你怎么这么狠心？我感觉要毁容了。” 巴索罗米刚才不远处的小溪边回来，全身滴答答的都是水，想必一向讨厌洗澡的它备受多大的心理折磨才将粘在身上的粑粑给清洗干净，它的脸黑成鳌拜了，怒气冲冲地指责：“你还要意思讲，我不介意丢一坨那玩意在你脸上体验一下恶心的感觉。” 他俩立即怂了，一路上默不作声地走回去，时不时看巴索罗米的脸色行事，即使它湿漉漉的样子很搞笑，他们也不敢笑出声，除非再想体验一次恐怖的利爪攻击。 回到米修斯小城已经是后半夜，天气变冷了许多，夜路再怎么难行也抵挡不住他们归心似箭的心情。 今夜巡逻的是雷欧队长和他的跟班，其余的人都进入梦乡，不再继续守在篝火旁边彻夜难眠，因为大家拖着疲惫的身子状况不佳，再这么继续下去，迟早要完的节奏，所以在吉格斯的警告下，他们才乖乖使用专治失眠的炸弹药剂，效果不错。 雷欧队长站在街道中心的雕塑旁打瞌睡，朦胧中似乎看到长天回来了，揉着睡眼走过去：“你们总算回来了，吵架也要有个限度吧？” 谚火这暴脾气就上来了，血盆大口差点把雷欧队长吃掉，直嚷嚷：“谁造的谣？我们哪有吵架……我们没有吵架好伐，立即给我澄清事实，被你这么构陷，本大爷我还怎么混下去？” “这大半夜的，我怎么给你澄清……有本事你去找修林将军，亡灵应该不用睡觉，随时静候你到来，要不要给你领路？”雷欧队长鄙视他一眼，用手抹去脸上的唾液，使出无人不怕无人不怂的杀手锏，就怕他不敢送死。 “额呃呃……我还是回去睡觉，有什么明天再说！”谚火拉着长天和雷欧队长道别，脸色不太好。 “你不是挺会逞能的吗？”长天坏笑地甩开他的手，一点也不给他面子。 “少废话，你睡不睡？不睡你就在外面吹西北风过夜。”谚火脚底生风，哒哒哒就冲进石屋，准备把长天关在门外。 “你敢？我看你是活腻了……”长天按住门缝，硬是钻进去了。 “啊你怎么又打人了，我要告诉族长！”屋内传出谚火的呼喊，好在大家睡得沉。 第一百一十六章 领军 晨风习习，新一天的太阳慢慢从东方探出头，殷红的朝霞绚烂在天边，万簇金箭似的阳光，从云层中迸射出来，犹似一双神奇的手拉开柔软的雾帷，整个大地豁然开朗。 有人睡意惺忪地爬上石屋顶，挨着巴索罗米坐下，迎着朝阳不经意抬头，看到黎明的第一缕曙光微微洒向大地，全然沉浸在这美好的景色中，让他想起人们常说的一句话：太阳升起，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巴索罗米宝石般好看的眼睛被阳光抹上一层金黄色，它懒洋洋地蜷缩着身子，打了个哈欠，对旁边的男人开口道：“你该不会专门起这么早找我谈话？” 长天很认真地回眸，侧脸在阴影下特别帅，平缓地回应：“你不是很讨厌我吗？为何还要费劲心思帮助我，若不是你，我怎么找到乌勒尔天城……” “你不要错意了，我没有帮你，不用专门跑来跟我谈话。”巴索罗米把头埋进身体里。 “不管怎么说，我要亲自和你说声谢谢……”长天那时候不明白它为何要他破坏铭文柱石，后来误打误撞开启了柱石门扉才恍然大悟。 巴索罗米没有说话，听着他打呼噜的声音，感觉应该是睡着了。 长天就这样坐在那儿看着朝阳升起，心中油然而生出大义凛然的感受，不成功便成仁。他终于下决心跟过去的自己告别，重拾起让自己名声响彻瓦尔哈拉的豪言壮志。 斯塔克，我自当不会辜负你的期望。长天默默地在心里和远去的父亲讲话。 “喂你起那么早干嘛？坐在屋顶发呆……雾草，你什么时候和那只怪猫感情这么好？”谚火起床不见他人影，蹬蹬蹬跑出屋外。 “你再嚷嚷把它吵醒了，小心你的脸！”长天没好气地警告他。 “哼哼就知道威胁我，死也要拉上你一起，我才不怕咧！”谚火说完，转身就找艾伦去了。 米修斯小镇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清晨的街道上，来来往往都是乌泱泱的人头，他们在相互问候对方，可能是因为共同度过难关的缘故，大家特别珍惜得救的机会，心里有了想法。 这时艾琳招呼长天下来，想跟他说几句话，因为米利埃帝王要在今天启程回去亚特兰提斯帝国。 “我听雷欧队长说了，你们今天要走了。”长天被那么多人围着，心里堵着慌。 “六哥，你要不要让艾琳留下？”依耶塔鬼灵精怪地凑过来。 “还是回去亚特兰提斯帝国比较好，这里的处境并不明朗，我们有很多难关要应付……”长天还没说完，就被依耶塔大骂他笨蛋，外加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我没有说我要走，是父王和帕洛特哥哥、艾薇姐姐回去亚特兰提斯处理内乱，待时机成熟会和我们相呼应，一举和凯撒作战。”艾琳不开心地娓娓道来，说完就去忙其他事情了。 “这样不是挺好的吗？干嘛踩我脚。”长天觉得自己可冤枉了，没做错什么事啊。 “木头脑袋，无药可救。”奥古斯汀在旁边交叉着手，叹息摇头。 米利埃帝王从随身空间释放出贝壳方舟，再从随身装备叫出水跃飞鱼，令它们准备就绪发动悬空水流柱，排场让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将士大吃一惊，却已然没有来时的声势浩大。这次离开齐尔瓦扎城，为了躲开凯撒耳目，从东边出发。 因为齐尔瓦扎城在米修斯小镇的西边，不好从正门侧门出去，策划一夜后他们决定从东边出发，突破黑雾地带离开帕米岛，但问题在于很有可能偏离轨道，帕米岛本身地貌就很奇特，从黑雾森林边缘出去不是上千尺高空，而是冰原林尽头某个不确定地点，总之要绕很远的路。 长天知道这点后，很在意一件事：冰原林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地方，有机会一定解开它的谜团。 米利埃帝王离开后，大家有些失落，好在巡逻士兵给他们带来了个好消息，依耶塔的哥哥，也就是海尔丁王子和他的小队为躲开魔物，意外出现在米修斯小镇不远的森林里。 随后这些巡逻士兵给海尔丁他们带路，顺利地和众人见面了。 依耶塔扑上去抱住邋遢不成样子的海尔丁，呜咽地担心道：“三哥，还好你没事！” 海尔丁看着周围站满熟悉的面孔，就知道大家躲在这个小镇中安然无事，没有遭到凯撒的毒手，什么话都没说，就这样静静地抚摸着依耶塔的头。 “三哥，父王病情不乐观，我们去看看他好吗？” “好，巡逻士兵已经把大致情况告诉我了，要是我在的话，说不定还能阻止……” 众人目视着他们兄妹俩走进石屋内，沉默不语，凝重的心情给大家心头都压上一块很大的石头，一想到帝国的希望还在痛苦中挣扎，情绪就更低落了。 奥古斯汀拍拍手，感慨激昂地发话：“大家不要这样子！听我讲，昨天我已经记录了你们所有人的信息，现在是时候整顿涣散的军队阵容，夏佐准将已经同意了，我来给你们安排没什么意见吧？” “当前首要事情是选出领军者，一个军队不能没有主心骨。”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对，大伙都想知道谁会引领我们出生入死，我们不是贪生怕死之徒，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只是不能让帕斯卡帝国落入凯撒的手中。”这时候又有人站出来喊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奥古斯汀大哥，我也这样认为。”将士们群情愤涌，恨不得立即将凯撒绳之以法。 “这……夏佐准将，你怎么看，由你来当领军者如何？”奥古斯汀看向旁边被绷带缠成木乃伊的夏佐，拿他们没办法。 “不，我推荐那个银发男人当你们的领军者。”夏佐直截了当地用拐杖指向旁边的吃瓜群众，长天。 “六王子？”将士们似乎有些不满，私底下窃窃私语。 “一个没有上过战场的王子怎么当我们的领军人……”终于有人把这句话不吐不快。 “谁说长天没有上过战场，你们谁有本事单挑龙之谷的龙？站出来，我和你单挑。”谚火当即维护长天，燃起熊熊火焰于拳头上示威。 顿时底下一片鸦雀无声，无人敢站出来挑战龙之谷赫赫有名的龙骑士。狗屁赫赫有名，还不是他自封的，长天忍不住暗自吐槽下，根本不想站出来当出头鸟，他下一步计划是名将联盟大会。可人算不如天算，角落传来久违的声音，将彻底推上风口浪尖。 “我也推荐长天?帕斯卡尔当你们的领军者！” 正当众人一齐将目光投向街道的阴影角落，差点被吓出一身冷汗，提议的人不是普通人，而是帕斯卡帝国大名鼎鼎的阿尔法隐将，没有哪个士兵听到他的名号不害怕。 艾伦兴奋上头，上前恭迎阿尔法隐将，这可是厉害的人物，有他的加入可谓如虎添翼。 然而阿尔法隐将阻止艾伦开口，给身后的柏尔泽布统领使了个眼色，然后柏尔泽布穿过众人，直径来到长天面前，以右手放置左胸向他敬礼，慎重其事道：“从今往后，我等听从你的指令，为你效力。” 长天被这一幕弄得下不了台，想推都推不了，真心服了阿尔法这只老狐狸的作风，只能啃下这块硬骨头，点头应声。 “咦？隐将不见了……”不知是谁眼尖，注意到角落里的身影现已不在。 “这阿尔法根本就不打算掺和这趟浑水。”扎堆在人群中不起眼的默多战将发了个牢骚。“我倒是对领军者的人选没什么意见，毕竟他是泱泱大帝国的正统王子，这点资格还是有的。” 众将士们听到这话，便不再作诸多抱怨，暂时默然接受了长天，这并不代表他们完全认可长天拥有这个才能，只能说有待见证。 谚火嬉皮笑脸地用手肘捅他，抖动眉头说道：“你打算给自己起什么名号啊！领军者！” 长天被迫在众目睽睽之下发言的滋味还真不好受，心想这该死的谚火，待会再找他算账，专门无风不起浪。随后他板着一张冷酷脸，说了这么一句话：“大家都散了吧！先把伤好，整顿下来再说。” 这哪像个领军者该有的样子，随意到这些将士又微有言辞，并没有按照他的指令散去，心中带着怨气地站在原地，想讨个说法，不然不服他的作风。 “嘿你们别这样，现在是特别时期，不要搞事……”艾伦挺身而出，依然堵不住悠悠之口。 “你们就听他的，散了吧！”从屋内走出的海尔丁王子也出来帮他说句话。 “不行，我们要个说法，就是因为现在非常时期，六王子身为领军者如此随意，不然我们不服！”当中有义愤填膺者专门站出来指责长天，用词苛刻。 “谁敢造反？站出来我连他一起揍了。”说话的人是修林将军，他脸黑得足以吓死小孩。 “别以为你是亡灵，我们就怕你……”那个挑事者颤颤巍巍地顶回去。 “尽管来挑战，我们奉陪到底！”话音刚落，修林将军身后的建筑物走出无数亡灵士兵，团团将他们包围住，压倒性的寒气瞬间就隔断了阳光，光线暗淡。 “你们……为什么地面在震动？”那些不服的将士们从未遭受如此胁迫，怎能心甘情愿接受这样的结果，可他们万万没想到除了亡灵士兵，众多树木正突破米修斯小镇的防线，朝着街道中心涌来。 “这是什么……”他们都被吓傻了，这么多高大的树人忽然出现，不明所以然。 “谁敢不服长天，来找我们树人算账！”法贡意外出现在长天身后，身边跟着开心的小格鲁斯，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这帮将士进行镇压。 这下，他们彻底泄气了，颤抖着身子不敢出声，真怕惹怒亡灵士兵和树人，招来众怒。 夏佐准将实在看不下去他们的嘴脸，用拐杖撞地，呵斥道：“你看看你们像怎么样？哪有军人该有的样子，军令如山的规定到哪去了，但凡有不服者，你最好自己站出来当面挑战，不要教唆其他人搞内讧，如有下次，别说长天能绕你们，我也不会轻易放过。” “是！我们错了……”他们垂下头，一齐发声向长天表达自己的歉意。 “没事，我理解大家的心情。”长天转即看向修林将军和法贡，拿他们没办法，“你们让他们都退下吧！真是让我对你们刮目相看了，用得着这么大动干戈，把我也吓了一跳。” “嗯哼你个小屁孩，我懒得理你。”修林将军一挥手，随着亡灵士兵隐去身形。 “那我们也回去奇迹森林了……要不是格鲁斯嚷着父亲有难，我们不会到此处叨扰大家。”法贡下达号令，十几个树人纷纷掉头退出米修斯小镇，它并没有全部唤醒全部树人，否则非得把米修斯小镇踏平不可。 之后的闹剧就再也没有了，毕竟他们都见识到长天背后强大的力量，不服等于找死，有怨气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人心尚且如此，不知长天如何应付。 序章 阿德加斯山脉，无冬神域此时森严戒备，却不可挽回失控的事态。 负责镇守在此的神职人员都被召集到瓦尔哈拉神殿外面的空地上，等待他们将会是严酷的惩罚。 巴顿判官手持着法典书，勃然变色地走过来，语气不快：“你们玩忽职守该当何罪？” 面对无法逃脱的现实，他们除了欣然接受，别无他法，谁也不敢站出来说句话，直到神殿传出悠扬绵长的钟声，整个荒芜大地再次呈现出烈火燎原的景象。 钟声总是那么振奋人心，在天地间激起深沉而宏大的回响。 无论是谁，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神之回音震撼住了。瓦尔哈拉神殿一向不需要专人敲钟，唯有世纪末才会传出终结之音。 可如今，这钟声格外沉厚，仿佛一敲之下，山川河流在往下坠落，沉沦在黑暗中。 “你们听听，连神都愤怒了……”巴顿判官用手推推眼镜，怛然失色，“加拉尔号角被盗，这可是天大的死罪，你们以为我也能全身而退吗？” “我们也不想这样，偷盗者根本就不是人类。”其中一个新来的小男孩见他们噤若寒蝉，站出来了。 “我不想听你们辩解的理由。”巴顿判官站在他们面前，不住地咳嗽。 对于神职人员而言，失职等待着他们的是死亡，千百年来皆是如此。他们面如死灰地站成一排，足以可见这次事态的严重性有多大，据传回的可靠消息，偷盗者利用加拉尔号角破坏掉了艾泽拉斯大多数铭文柱石，意图不明。 新旧神职人员的更替，并没有旁人想象的那般隆重复杂，不用任何仪式，只需一场滴血的圣杯典礼。 在世人的眼中，神职人员是一个很高大上的存在，本是怀着一颗正义公平之心镇守神殿，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方式，恪尽职守。 可是漫长的岁月，终究让他们感到枯燥无味，最初的誓言，渐渐被忘记。 他们记得的，只是如何保住神殿不被任何人侵犯，众生的敬畏。 加拉尔事件发生后，圣裁院高层全都赶往总部召开紧急大会，尽最大的力量挽回失控的局面。而作为底层神职人员的他们，是没有任何话语权的。 “那我们能怎么办？就这样干站在这里等待制裁降临，什么都不去做了吗？”还是那个金发碧眼的男孩勇敢地反驳巴顿，他心想横竖都是死，也要死得明白。 “吉尔伯特，你不要说话了！”旁边的戈登用手拽着他的衣角，小声细语。 “戈登，你们见到如此恐怖的入侵者，还要装聋作哑么？”吉尔伯特微微颔首。 “不过是刚来的小毛孩，就敢对此事加以妄言，难不成你要漠视神职人员的相关规定？”巴顿判官本不想责骂他们，上层自有定裁，只是没想到吉尔伯特敢顶撞他。 “巴顿，我倒是想听听他要说什么。”只见那人风度翩翩地走过来，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外表看起来放荡不拘，但眼里却流露出让人不敢直视的寒光。 “布拉德利神官，你怎么来了……”巴顿毕恭毕敬地作辑。 “他们都在忙着处理事态，没空下达处罚你们的法令，我就过来看看。”布拉德利冰冷孤傲的眼神，像被人投进石头的深水，幽黯的眼底充满平静。 “那我们……”巴顿捏了一把汗。 “你看不起眼的人，却最勇敢，也最有孤注一掷的胆色。”布拉德利倒是挺欣赏。 “我有话要讲！”吉尔伯特知道对方在说自己，更加无所顾忌。 “你们当中有谁用水晶石记录下案发时的场景？”布拉德利对偷盗者是谁很感兴趣。 “戈登，快点出来！“吉尔伯特当即将小伙伴拉出来，因为只有他手中的神器能够记录画面。 布拉德利见他们缩手缩脚，便给他们打了一针定心剂，承诺他们如果能够还原被盗的真相，他可以帮他们求情，多少能免除死罪。 在吉尔伯特的鼓励下，戈登无视巴顿吹胡子瞪眼的脸色，豁出去了。 到底还是年轻气盛，用神器记录下来的画面不过短短一分钟，镜头颤抖不说，很多时候都没切到关键点上，只能看到偷盗者裹着黑雾突袭了他们。 布拉德利差点没被他们气吐血，发出疑问：“这就完了？” 巴顿见状，一把将戈登轰回去站好，指着吉尔伯特的鼻子骂道：“你胡闹够了没有？” 吉尔伯特不甘心就这样吞声咽气，当众苦笑道：“我们神职人员的确没有权力对此事发表任何意见，但我只是想陈述真相，求个死而无憾的结局。” 布拉德利制止住巴顿，对吉尔伯特点点头，让他把话说完，成全他的勇气。 吉尔伯特很珍惜这次难得的机会，闭目调整呼吸，想好措辞：“我们当初奉命看守神殿，在太阳落山之际，忽然阴风大起，一道虚空裂缝明目张胆出现在我们眼前，从中涌出死气。” “死气？按理说神殿是神圣的地方，任何邪恶黑暗之物都不能靠近。”布拉德利意识到问题很大。 “据我说知，那是来自尼伯龙根的死气，偷盗者的真面目是隐藏在黑雾的骷髅。”吉尔伯特将自己的揣测如实告知，“可是巴顿判官却认为是其他邪恶势力下的手……” “来自尼伯龙根的骷髅？你确定你没看错？”布拉德利大惊失色，双手搭在吉尔伯特肩膀上。 “不会有错的，我的眼睛能够看穿黑雾下的身影，全是由骷髅头组成的敌人，他们根本不惧怕神器。”吉尔伯特能够作为神职人员驻守在神殿，是因为他有一双能够看破真相的眼睛，任何魔法幻术都逃不了他的洞悉能力。 “你跟我走一趟！”布拉德利眼中闪过刀锋寒芒，别有深意地看着他。 “布拉德利神官……去哪里？”吉尔伯特被他的眼神吓到了。 “到圣裁院总部将你所见所闻如实交代，要是真如你所料，这可事关世界存亡。”布拉德利坚定地看着吉尔伯特，没有高傲，没有伪装。 “我定当不会有所隐瞒！”吉尔伯特追上那个男人，心中久违的波澜让他欣喜若狂。 第一章 分配 米修斯小镇，东边区域街道热闹非凡。奥古斯汀穿梭到各个街道上给那些将士们分配任务，忙得不得空喝水。倒是有些不安分的士兵故意给他脸色看，以身体抱恙为由，直接回绝他的安排。 这种差事吃力不讨好，他没有一点怨言，尽职尽忠地跟每个人讲明白，其中有不懂的地方还亲自教导他们，这让在一旁协助的艾伦对他有所改观。 别看他吊儿郎当那样，真办起事来一点也不含糊，各种细节梳理得井井有条，这点落在夏佐准将的眼中，也得到了他默许的认可。 通过统计，奥古斯汀在册记录的普通士兵有四百二十七人，骑兵有十人，长弓兵有九人，营造官有五人，审判长有三人，统领有两人，将级别以上的只有默多战将，其余的还有魔法评议院人员二十三人，总计四百八十人。 奥古斯汀将这些信息尽数告知给长天，想和他商量整顿问题，包括现有的人员也要列入规划，不然就全部乱了套。 他们专门找了很大的石屋作为会议室，里面陈列圆桌和椅子即可。 “这么多人，吃喝拉撒都是问题。”谚火这家伙硬是在会议室争取到一席之地，还没等众人开口就发起牢骚，“你们不要指望我负责所有人的伙食，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谚火所言极是，在讨论整顿问题之前，我们先要解决后勤人手和食物问题，这里地处偏僻，一无耕地，二无储备粮食。”夏佐准将眉头紧皱。 “你看夏佐都这么说了，死鱼眼就不要拿着小本子在那里指点江山。”谚火趁机撂倒他的话语权。 “在进来之前，你答应过我什么？”长天很想拿东西黏住他的嘴巴。 “好好，这里你说了算！”谚火收起挑衅的气焰，“不过我没有跟你开玩笑，解决他们的生存才是当下最要紧的事情，我总不能一天到晚跑到荒山野岭去摘野菜和蘑菇吧？这也太不切实际，实在不行大家就一起饿肚子好了。” “那你想怎么样？”奥古斯汀承认自己忽略了这点，放下私人恩怨和谚火讨教。 “你不是说普通士兵有四百二十七人吗？给我分配出两百人作为后勤兵，前提条件是这些后勤兵全归我管，我自有办法开荒屯田。”谚火见他这么有诚意，倒也不客气。 “什么？你要两百人……我需要人手设置西边区域的防御阵线，你一下子分割将近一半的人手，我还怎么分配任务。”奥古斯汀觉得这家伙是存心这样做，便把决定权交在长天手中，坐等长天治他。 “你可以给我一个充分的理由吗？”长天还是比较了解他这个人，知道他有话要讲。 “第一，名将联盟大会即将开始，我们要早点做准备前往边城，目前根本就不需要强化防御阵线，我认为最好的方案是利用这段黄金时期在米修斯小镇周边开垦荒地，种上粮食。”谚火停顿一下，示意雷欧队长的手下给他端来一杯水。 “第二，现在已是十一月份，天气将会变得很恶劣，想要种植农作物的难度系数很大，所以我要这么多人力资源并不过分，再者你们不要告诉我，这种季节就想和凯撒干战？饿着肚子上阵送死，这可是愚蠢的作风，不可取。”谚火讲得有理有据，让奥古斯汀无力反驳，实情还真是如他所说，不容乐观。 “没想到你竟有这般远见，我以前还真是小看你了。”艾伦不由地被他这番慷慨激昂的言论折服，分析得头头是道，挑剔不出什么毛病。 “默多战将，柏尔泽布统领，你们的看法呢？”长天见他们没有讲话，主动请示。 “他的想法可取，不像是行外人。”默多战将简单地做个评价，他还没从在灾厄之夜的阴影中走出。 “可行，我这边还有人手在其他城市，必要时可以让他们过来这里帮忙。”柏尔泽布统领看着旁边空空的位置，想起与他同是统领的另外一人还躺在病床上，未能出席。 “奥古斯汀，给他分配两百人当后勤兵。”长天还在适应身份的转换。 “等下，我还没说完呢！”谚火及时截断他的话，以防奥古斯汀之后不给他面子，“我要的人手必须是能干重活的精兵，那些喜欢搞事的士兵就留给你慢慢调教。” “你看看他多过分，得寸进尺！”奥古斯汀合上不知从哪找来的贵族专用牛皮本子，眼冒怒火。 “谚火，你能不能见好就收？给你分配两百人就很不容易了。”长天看向那厮。 “你又不是没见识到刚刚那些不安分的士兵何等厉害，要是让他们开荒垦地，还不把我吃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到时候农作物被他们践踏了，可不要找我解决问题。”谚火说的话虽然难听，但句句切中要害，没有一点妄谈。 “六弟，这事就全权交给谚火处理吧！再谈下去就天黑了。”海尔丁坐在席间，心神恍惚。 “好吧！奥古斯汀，你配合他就是了。”长天见大家都不在状态，很想早点结束这个临时会议，“还有什么需要商量的吗？” “居住问题，我会亲自处理的。还有一件事，就是要拜托雷欧队长他们寻找矿产，我们目前兵器短缺，除了到其他城市购买，还可以开设炼金场所，由雷奥接管。”奥古斯汀将后续事宜全部上报。 “说到矿产，我在血樱山体内部发现一座无人城市，那里应该有武器库。”雷欧队长见在座的都是可信之人，便不打算在这时候有所隐瞒。 “真的吗？那太好了，你们率人手过去看看……”长天估摸着这事需要找法贡确认一下。 “长天，这事最好不要告诉那些士兵们，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雷欧队长为人行事谨慎小心，这点和巴索罗米的心思是一致的。 “好的，雷欧队长辛苦你了。”长天也不忘奥古斯汀这几天的功劳，“奥古斯汀回头好好休息一下，事情总是忙不完的，你就让谚火接手后勤兵的事情，这样负担就小点。” “再也不能悠闲自在咯！”奥古斯汀伸伸懒腰，待会准备喝完热汤暖暖身子。 “那没事就散会吧！”长天看着大家陆续从门口出去，心中百感交集，他在想斯塔克是不是也这样在会议散场后独自一人坐在原位发呆。 第二章 拷问 临时会议室简陋到内部摆设都是从别处挪的，屋内空气沉闷到阳光都照不进来，墙壁挂满奇形怪状的蜘蛛网，时不时散发出泥土特有的香味，还好这种结构材料的建筑物冬暖夏凉，基本不会受到湿气的影响，他们很想知道这是何人的杰作。 散场后屋内只剩下长天一人在发呆，凝视着门外的光景，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直到修林将军从后面穿墙进来，他才收回思绪转向那个已死的男人：“你可以拷问他们，不要太过分……” 修林将军阴森森地冷笑，在他面前不会端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有什么说什么：“要么你自己让他们吐出你想知道的消息，要么我全权负责此事，你不能插手，这二选一于你应该不是很难吧！总想着对他人慈悲为怀，这可不是领军者该有的感情。” 亡灵气息回荡在屋内，骤然降低空气压强，使人有种毛孔收缩的不自在。 他知道修林将军会这样说，倒也无妨：“那你全权负责吧！你有你行事的标准，我有我决策的方式，坚持这样的原则未必是错的。” 幽暗的绿光下，修林将军身形慢慢消失，眼孔射出一抹冷光，回音荡起：“那我就拭目以待。” 会议室再次回归平静，沉闷得让人难以呼吸。他出神地想道，是不是站着越高的人就越孤独，怎么不是呢？斯塔克说过这本来就是一条孤独之路，你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千头万绪无从下手的决策，还有众口铄金难自宽的从容淡定。 门外的墙边站着的那个人打断他的沉思，压住声音：“有我在呢！我不是和你说过，无论你想成为怎样的人，我都以龙骑士的身份会助你一臂之力，所以这条路你不是一个人在前进。” 长天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微笑，心底所有的不安一驱而散，站起身朝着屋内走去，示意他跟上：“你不是要去东边森林选块地开荒垦地吗？我和你一起去。” 那人唉声叹气地摊摊手：“耍酷也要看看时间好不好，太阳都下山了，你迷糊也要有个程度。” 夕阳余晖将影子拉得很长，长天一把揽过那人的肩膀，采取硬拖拉拽的手段让他闭嘴，其实他想找个人散散步，享受这难得的日落时分。 隔壁街道某间墙上订满各种刑具的封闭石屋，修林将军很满意地点点头：“艾伦，这差事你办得不错，这样以后你就担任我的助手，专门记录犯人的供词，可还愿意？” 愿意啊！怎么敢不愿意……艾伦忍不住在心中吐槽一遍才答应修林将军，他可不想得罪性情古怪，趣味恶俗的亡灵头目，分分钟会被折磨得死去活来，于是他点头哈腰地进入正题：“我去把犯人带过来，你稍等片刻。” 修林将军罢手让他速去速回，手痒得快要忍不住了，随手就取下墙上那根熟悉的小皮鞭，用力地绷紧再松开，陶醉地听着这刺激的声响。 “报告，我已经将亚历克斯带过来了！”艾伦推开沉重的石门，押着人困在铁椅上。 “犯人不是有两个吗？怎么才带来一个，那个白胡子的老头呢？”修林将军有些不悦，看都不看亚历克斯直接冲着艾伦呼出一口千年雪藏的浑浊气息，差点没把他熏死。 “戈尔是银王的亲随军师，这个不能拷问吧？”艾伦呕吐得整个人都快虚脱，可他还不得不在修林将军面前装出一副还好的样子。 “你做主还是我做主？”修林将军可不吃这套，生气起来鬼脸可吓人了。 “你……你做主，我这就去把人请过来。”艾伦刚要踏出门口，就被身后的气息给叫住。 “你是打算自己带上手铐把人请过来吗？我不介意奖励你拷问的殊荣。”话音刚落，屋内狂刮起一阵诡异的飓风，吹得墙上的刑具咣当作响。 最后，艾伦在修林将军的淫威下，不得不为了自己的安危对戈尔下手，给他戴上手铐抓来拷问室。 拷问室不是很大，用来审讯几个犯人还是绰绰有余，除了背后那堵墙上方有一个俄罗斯方块的小窗照进月夜的亮光，只有摆在地上的煤油灯扑哧扑哧地燃烧着，油烟味充斥在鼻尖，颇有地牢久违的浑浊气息，怎能不让修林将军干劲十足。 亚历克斯知道自己落入他人之手，倒也没什么畏惧，面无血色地坐在铁椅上直勾勾地盯着亡灵将军，他大概没见过这样奇特的存在。 艾伦有些担心戈尔的状态，碍于修林将军的脸面只能麻木自己当做没看到，坐在拷问室唯一破旧桌子前摊开泛黄纸张，手持鹅毛笔随时记下拷问的过程。过去他还没做过这种苦差，多少有些忐忑。 鬼知道修林将军为何要从戈尔拷问起，二话不说就抡起小皮鞭打在他腹部，边抽边质问：“是谁指使你控制巨灵布鲁？你们是怎么发现我们的行踪？” 小皮鞭打在身上并不能立即抽出血痕，顶多会有虫子钻进皮肤的那种微妙痛觉，刚开始会被虐得很爽，但是修林将军对此门道颇有研究，他不是重重地抽在戈尔身上，握住鞭柄的手势很奇怪，每发鞭策之前都会往后缩一段距离，很像拔剑的动作。 戈尔活了一大把年纪，什么风浪没见过，当年跟着银王不是没有被人诬陷下狱过，可他没想到这阴老贼的拷问手段别具一格，与一般的皮肉之苦不同，完全是在玩弄人的受虐心理。 “啊啊哦哦哦……啊额额嗯嗯……不行了，快点住手！”戈尔不知修林将军怎么有如此拷问手段，专挑人体最敏感的部分用小皮鞭尽情地折磨，这招高明的同时也相当阴险，这让活见久的他因扛不住受虐刑罚不断发出各种熟悉的叫声，像是激情逐渐增强扩张的波涛，容易让人产生快感极限上的窒息。 “别急嘛！这么快投降就不好玩了，我这自创的拷问法是不会让你受到一丁点皮肉之伤，大可放心享受。”修林将军没有停止挥鞭的动作，意在让这顽固的老家伙欲罢不能。 “你简直是魔鬼……呃呃嗯嗯……”戈尔一直面红耳赤沉着脸，呼吸越来越急促，怎么也控制不住喉咙因为身体受虐的反射发出令人尴尬的喊声。 第三章 酷刑 怪不得修林将军让长天全权负责拷问，其自创的拷问手法相当恐怖。 典狱长一般审问犯人时都是采取极端手法对他们下手，比如碎身刑、木桩刑、火刑和十字架刑…… 碎身刑是典型的致死刑罚，与由邦国制度发展而来的帝国制度密切有关。犯人会被剥光衣服固定在一个带铁定的大轮盘上面，通过摇动手柄驱使轮盘绕轴旋转，每转一圈，固定在地面的铁刺就会剐受罪者身上的肉，很少有人熬过十来圈。 木桩刑相比碎身刑就更加可怕了，几乎是将人类的残忍性发挥到极致，它利用木桩插入犯人的身体，再用锤子钉，一点点地深入，被如此修理的犯人往往要承受三天以上的折磨。 用火烧人的处刑方式是原始蛮荒的做法，将人高高绑起，在脚下堆柴烧火，因为他们认为火刑有净化的作用，通常用来惩处那些异端邪恶之人。 作为最普遍的十字架刑在古代就有了，这是用来惩罚社会地位较低的人，譬如奴隶、乞丐。作为刑具的十字架通常由两到三根木桩构成，有时为了羞辱罪大恶极的犯人也会用到十字架刑，尤其是在穷乡僻野之地的人们常用的酷刑手段。 但修林将军的拷问手法唯此一例，堪称开创新潮流的酷刑，虐人不见血，毁人于椎心。他能够控制各种奇葩刑具裹上亡灵寒气尽情折磨犯人，为此不疲。 亚历克斯还是没能逃过修林将军的魔爪，上衣被剥去，连鞋子也不能幸免于难，任凭魔鬼修林用意念驱使不知从哪招来的金属刑具攻击人体最脆弱、最敏感的地方，再加上亡灵寒气侵入毛孔的厉害，爽虐感瞬间就爆炸了。 “你们先别急得招供，先好好体会一下我的酷刑，这可是我从雷欧队长身上得来的启发。”修林将军张着骷髅牙齿诡谲地笑出声，仿若触手怪从身上伸出无数亡灵气息。 “额呃呃……你把海尔丁王子和长天王子叫过来，我会当面跟他们如实相报。”戈尔整个人已经爽到不行，脸潮红，闭着眼睛会有呻吟声破喉而出。 “怎么？你想当面告我一状？”修林将军加快处罚的频率，笑得毛骨悚然。 “不是额呃呃……我是银王的军师，不是你们的敌人呃呃！若不是灾厄之夜被凯撒他们使计突袭，我怎么可能落入他们手中……”戈尔还真是小看了这个其貌不扬的亡灵将军，手段非一般人所比，“你也知道俘虏的下场不是死，就是被他们用作强化魔物的另类媒介。” “这么说，你不是他们派来追杀我们？”修林将军多少还是顾忌戈尔的身份，日后怕长天追究起来，自己也难逃其咎，停止对他的折磨。 “啊呼呼……我说的都是真的，若是你不信大可去齐尔瓦扎城找一个魔物，把它打败了就会发现有人像寄生植物一样依附在它们身上。”戈尔从未像此刻这么狼狈失态，止不住的颤抖，唾液横流，头脑发晕到麻痹。 “记下来了吗？”修林将军用手上的小皮鞭抽在艾伦前面那张桌子上。 “啊，我记下来了，你继续拷问。”艾伦看得一愣一愣，哪见过这般前无古人的阵势。 “我姑且放你一马，戈尔！”修林将军撤去戈尔这边亡灵气息形成的触手，继续对嘴硬的亚历克斯的使用各种折磨手段，“亚历克斯对吗？你该不会告诉我认识谁吧？” “有本事就杀了我！用这种卑劣下作的手段拷问算什么英雄好汉。”亚历克斯极力地忍耐，他和年迈的戈尔不同，年轻的身体精力充沛，这点虐刑多少还能支持得住，除了表情扭曲，他没有喊出声来，这让修林将军有了挫败感。 “卑劣下作的手段？好啊，那就让你见识一下更卑劣下作的手段。”修林将军身子一颤，释放出命令信号，让一名亡灵士兵取来黄泉棒槌。 “你要干什么？”亚历克斯没见过能瞬间冻结住空气的黑色木头，吓得声音沙哑。 “这可是深埋在地底上千年的阴沉木，我给它取名为黄泉棒槌，专门用来处罚那些不听指令的亡灵士兵。我会好好让你领会一下终极酷刑的洗礼，感受从肉体得到超脱的绝望，永生只能化身为孤魂野鬼游荡在人间。”修林将军眼中散发着幽黯的青光，带着慑人的光泽，令人无法直视。 “你想让我变成和你们一样的怪物？”亚历克斯怒目嘶吼，身子狠狠地向前倾斜。 “怪物？”修林将军一把捏住他的脸，枯干发皱的黑皮肤渐渐析出恐怖的墨之灵气，迅速夺走空气的温度，最后连摆放在地上的烛火也被同化成绿色，摇摇欲灭。 “修林将军，住手！”艾伦感觉脖子上有一双手在捏着他，没办法从空气中呼吸到氧气，眼前一抹黑差点晕过去。 “他把空气给燃烧殆尽了，即便他不需要做什么，我们吸入这些灵气也会支撑不了多久。”戈尔从未见过哪个亡灵能轻易改变周遭环境的性质，一下子将人间拉到地狱，单凭这点足以可见其修为相当深厚，不是好惹的家伙。 “哎呀，你没事吧？”修林将军看到艾伦铁青的脸色，急忙压制住自己外泄的力量。 “呼呼呼，你要是再发怒，我有几条小命都撑不住。”艾伦摇摇晃晃地推开拷问室的石门，让空气流通。 “我会注意的。”修林将军二话不说，抡起黄泉棒槌就打在亚历克斯身上。 “继续啊！就怕你没把我搞死，先把自己累死。”亚历克斯全然不惧刺骨的寒气刺激他的感官，惩罚越是剧烈，他越会有一种颤抖入侵的感觉，脸上的肌肉快缩快放，紧咬着嘴唇特别享受，像是磕药般地上瘾，哪怕是皮肤渐渐失去血色，结上一层冰，也能扛住随时能夺走性命的极爽虐刑。 “还真是个贱骨头，这么喜欢受虐的感觉……”修林将军看着手中的黄泉棒槌褪去灵气，想着这家伙身体吸收了不少寒气，动作戛然而止。 “呵呵！彼此彼此，你自创的酷刑真是让我享受一把。”亚历克斯剩下半条命，牙齿打颤也阻止不了他内心的兴奋。 “艾伦，找吉格斯给他治疗！下次再继续拷问他。”修林将军棋逢对手，倒对他有几分惺惺相惜，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家伙是个受虐狂，遭受如此酷刑也乐在其中，要是换了其他人，见到他就避之不及，唯恐遭到这般恶趣味的施虐。 “额……”艾伦支支吾吾地跑出去，把憋在胸口已久的酸水倒吐出来。 第四章 粮食 冬天的夜晚总来得格外早，不出片刻，天空就被淡淡的冷雾抹上一层朦胧的薄纱。欧若拉大陆这时已经冰天雪地，而艾泽拉斯北境的帕斯卡帝国依旧不见落叶归根，今年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反常现象。 米修斯小镇由于它特有的地理位置，地热可以保障居住在此的人们安然度过寒冬腊月。 粮食问题在冬天变得极为棘手，加上小镇荒废已久，原先的农田在森林的扩张下消失得无迹可寻。或许可冒险到城中的粮食库偷运一些耐保存的土豆和洋葱，但实行的难度很大。 这一天将近五百多人的口粮，都是艾伦他们到森林里摘得可食的野菜和蘑菇，全部混在石锅中煮出来的清汤，哪有什么面包、奶酪、香肠和米饭吃，基本上喝清汤是填不饱肚子，只能暂时缓解饥饿感。 无奈之下，柏尔泽布统领率领部分人手趁夜出动，意图穿过齐尔瓦扎城偏僻的地区走出帕米岛，到别的城市看看有没有粮食，必要时筹备资金购买粮食运回。 说到购买粮食，那就需要大量的钱，可他们手上既无资金，也没生财之道，想要壮大战斗力有点痴人说梦，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还是个问题。 “以前在龙之谷，我们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饿了就打猎充饥，困了就露天歇息。可现在你看看，那么多难题摆在眼前，哪一样都不是可以轻易解决的小事。”长天想到这些烦心事，就知道这个领军者不好当。 “我们没钱，没粮食，也没物资和武器……”谚火无奈地摇摇头，空望夜空叹气。 “这里猎物这么少，都不够我们熬两天，说不定到时候这些人熬不住走了。”长天预想到此类突发状况。 “是吧，行军打仗没有那么简单。”谚火和他散步在小镇东边的林间。 “我们要在这短短几天内解决粮食问题，再来就是入冬所需要的物资。”长天下意识刮刮鼻子，“吉格斯带来的粮食和物资够我们支撑多久？” “完蛋，我忘了银王隔壁的那间屋子储藏着粮食，这些粮食都是吉格斯用驼铃搬过来的。这几天忙得天旋地转，我还让艾伦他们到森林摘野菜和蘑菇……”谚火拍拍额头，想起这么一茬事，默算这些粮食恐怕也不够五百人吃三天。 “大事不好了！你们快点回来！”艾琳终于找到他们，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了？该不会是他们在抢粮食吧……”长天有种不妙的预感，因为饥饿可以剥夺人的理智。 “不，比这还严重。当中有人发起反抗，说我们要在冬日开荒垦地是不可能的事，待在这儿只能等死，然后教唆很多人把粮食全部抢走了。”她让他俩先往回走，途中再进行详细说明。 “他们离开米修斯小镇了吗，大概有多少人？“谚火不敢想象情况还能再糟糕点。 “差不多有四百多人，他们人多势众，我们也不好对付，伤到他们还要为他们治疗……可万万没想到，他们抢走粮食是要投奔黎川公爵那边的贵族势力，打算以告发我们的情报为报酬换取安身之所。”艾琳顾不上长发乱糟糟地黏在一起，急得脸都红了。 “真是该死，这群吃里扒外的东西，当初就不应该救他们出来。”谚火咬牙切齿。 “我们先回去再说。”长天表面冷静，心里已按捺不住愤怒。 藤蔓篓子无力地滚动在帕帕古街道上，与它为伍的只有滚滚的尘埃以及不知从哪飘来的叶子，这般被洗劫过后的场景让人心寒不已。 雷欧队长和他的手下在赶往血樱山巅的路上，而柏尔泽布带走的人手是那二十三名评议员，他想借助魔法评议院这层关系更好行事，估计正在绕过城中主要监控区域的途中。此时光凭奥古斯汀和艾伦他们几个人如何阻止那些挑起事端的士兵，更何况还要保护银王的安危，对他们出手可能引发战乱。 长天回去发现，那些没能走掉的四十名士兵身负重伤，走路都成问题，要不也会和叛离士兵一起走掉。但是反过来想，走掉的那群人肯定也不愿意带着累赘上路，故而把他们丢在这里。 谚火很想抡起木棒子给那些重伤士兵来几棍子解解气，奈何事情已经发生，再怎么动手也无事于补，他对走不了的那些人说了，你们要是想活命就自己从这里爬出去，粮食都被抢走，待在这里只有饿死的份，别想着我们还会相信你们。 “吉格斯，粮食都没了吗？”长天忧心地问。 “全被那帮兔崽子抢走了，真狠心呐！”吉格斯摇头，忙着给伤员上药。 “对不起，我帮不得上什么忙。”夏佐带伤请罪。 “夏佐大哥，你别这样说，这不关你的事。”长天不能自乱阵脚。 “那这些重伤患者怎么处置？”艾伦见谚火在对着他们发脾气，想征求长天的意见。 “你们是留在这里，还是离开这里？”长天走过去阻止谚火。 “我们留下来……”那些负伤士兵垂着头，声音跟蚊子一样小，大概知道自己理亏。 “不过我有个条件，你们必须对我尽忠，服从任何安排，如何？”当长天提出这样一个口头承诺的条件时，他们全都沉默了，迟疑几秒后才点点头。 “你有没有搞错，我们被洗劫了，还要收留他们不要的累赘……”谚火当场发飙，怒火中烧。 “那怎么办，你可以杀了他们。”长天不会阻止他动手，就怕他下不了手。 “真是气死我了，这都什么事！今晚谁都别想吃饭了，干脆饿死算了。”他说完，撒手就不管了。 大伙沉默得站在街道两旁，情绪低落到连说话的念头都没有，原以为有了这四百多人的战斗力，以后慢慢扩大实力，可还没解决诸多吃喝拉撒的问题，人性险恶就迫不及待暴露了，为了活下去不惜伤害他人，甚至出卖他人成全自己。 修林将军冷笑地出现在他身后，说：“当初我们要镇压他们，你却让我们退下，造成如今这个局面只能说明你修为尚浅，低估了人心的底线。” 第五章 烤肉 面对修林将军的苛刻之言，长天懊悔当初太过自信，挽回不了自己所犯下的错误。 这些从凯撒手中救出的士兵，之前归谁管制，受谁约束？他们没有调查清楚就贸然收为己用，不做风险评估，结果自食其果，粮食和物资全被洗劫。 从负伤士兵口中得知，叛离士兵以告发他们的情报投奔了贵族阵营，那么接下来很有可能会被黎川公爵发起进攻，情势相当凶险。 那还能怎么办？撤离此地，哪还有安身之处，显然这是不妥的行为。 稍作整顿后，他们只能推迟前往边城的计划，当下最要紧的事情是补足粮食仓，为留守在米修斯小镇的伙伴做好打算。此时吉格斯不宜回去百草谷搬运仅存的粮食，毕竟眼前还有那么多伤员等着他治疗，他怎么能撒手不管。 还好叛离士兵没对吉格斯所在的屋子下手，他们手上不缺治疗药物。而这些治疗药物幸免于难的原因很可笑，是因为叛离士兵觉得爆炸药剂太过危险，起不到什么作用。 科恩带着云纵小队的三人追击叛离士兵刚刚回来，每人手上提着一袋粮食，总共四袋装着某种植物块茎的粮食，多少还能挽回一点损失。 不过海尔丁带着他那队人手到现在还没回来，他们和科恩分兵两路包抄那些叛离士兵，夜路难行，危险总会有的，再加上对方人多势众，若是双方打起来，谁都讨不了好。现在只能祈祷他们千万不要出事，已经到了紧迫关头，再有所伤亡就难捱下去。 依耶塔担心他的亲哥哥，彻夜不眠地站在街道中心等着他回来。他们几个大男人总不能丢下一个女人在初冬夜里站在外面干等，最后干脆找来干柴架起篝火，彼此还能取暖。 “你们推荐我当领军人，可我却弄到现在这个局面，实在难辞其咎。”长天原以为打仗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只要有计谋和兵力就可以战胜难关，他怎么也没料到人心险恶难测，即便你对他们有施救之恩，他们也未必会感激你。 “你不必自责！我当年也遇过这样的事情，后来我明白若要手下的士兵臣服于你，必须拿出铁腕手段对他们采取镇压手段。在这非常时期的局势下，谁不想随心所欲调兵遣将，可真正忠心跟随我们的士兵又有多少？不过碍于帝国法则制度归于我们管制……”夏佐吐漏心声，略感遗憾。 “这点小事就当做磨练吧！你再这样消沉下去，可不是我认识的长天了。”奥古斯汀拿起两三根干柴丢进篝火中，用木棍清理底部积压的通红木炭。 “明天我让几个人跟我到江边去捕鱼，晚上给大家弄上美味的鱼汤开开荤，没什么坎是过不了的。”艾琳温柔地看着长天，脸被火光映得通红。 “哎你们看，海尔丁他们回来了。”艾伦赶紧迎上去，因为他们在很吃力地拖着什么。 “你们快快过来帮忙，好不容易把这只山猪王给拿下，差点搭上半条命。”海尔丁衣衫褴褛地出现在街道黑暗处，和他的小队成员使出浑身解数拖着死猎物。 “从来没见过体型这么大的山猪王，卖出去肯定能得好价钱。”在猎物屁股后面推的那人是不折不扣的赏金猎人汗多可，差点被粪便的味道熏死，后来实在受不了跑到前面去拉山猪王的耳朵。 “直接割肉搬回来不就行了，非要整头拉回来……”魔术师奥森尼后悔自己没有学精搬运魔法，平日用来取小物件还可以，但山猪王太重，他魔力存储量不够。 “愿这只可怜的山猪王得到救赎。”牧师波利兹为这只半道杀出来的野兽感到惋惜。 “能不能使劲点，波利兹？我在这边推得手快要脱臼了。”吟游诗人彼得愤愤不满地催促道。 “哇你们可真厉害，这么大的山猪王足够我们吃很久了，还可以做成腊肉储藏起来。”艾伦这些天吃植物块茎都快吐了，听说山猪的肉非常好吃，他一下子就像打了鸡血似的帮忙拉猎物。 “看来这些天的口粮不用愁了。”谚火恶狠狠地回瞪坐在石屋墙角跟的士兵，怨气未消，“我是不会给你们吃肉的，为了略表惩罚，看着我们吃好了。” “你这就过分了啊！”探险家博恩完全没有存在感，要不是他怀里的小勇气饿得咕噜噜叫，没人注意到他。 “你怎么还留在这里，不是说待一会就离开了吗？”谚火逮谁怼谁，气焰十足。 “额我看你们大家都很和蔼可亲，就决定在这里多待几天……”博恩结巴地冒汗，点头尬笑。 “你能不能收敛点？齐心竭力不好吗？”长天用手臂揽住他的脖子，阻止他继续找茬。 方才大伙原本想煮些植物块茎充饥，毕竟一整天都没有吃饱肚子了，这么饿着总不是办法。现在可好了，海尔丁王子带回这么大的猎物，他们打算大快朵颐，忘掉今天不愉快的事情。 艾伦赶紧跑到吉格斯屋里叫他起床，带上工具开宰山猪王，割下大腿肉烧烤。人一有东西吃就是不一样，心情马上好了许多。 架在木棍上的烤肉滋滋发出声响，一滴热油顺着肉的饱满纹路慢慢滑下，他们眼睛放光地盯着这些烤肉，细细地嗅，慢慢地闻，馋虫迅速被勾起。不得不说，这山猪王肉质鲜美，外酥里嫩，光看就忍不住。 他们顾不上烫，一咬就是一大口，爽到爆！满口火热沸腾，满满的幸福感，肉经炭火洗练，本就香气四溢，又因谚火特制的配料，变得更加入味。 奥古斯汀吃着满嘴都是油，难得给谚火一个夸奖：“真有你的，这手艺不错。” 谚火美滋滋地叉腰站起，自夸不带停：“这些年我和长天打过的猎物不计其数，当中还是黑猪的肉最好吃，这山猪王的肉还差点细腻……” 长天连忙往他口中塞一块猪肉，嫌弃道：“别说话，快吃！吃饱赶紧回去睡觉，就属你闹腾。” 谚火哼兮兮地坐下，兴致被人打断，吃烤肉都没味道了。可长天还让他把烤肉拿给行动不便的叛离士兵同伙，嘴上说着不愿意，但结果照办了，他可不想落个刻薄对待的坏名声。 大伙享受着山猪肉的嫩滑、焦酥、鲜咸，爆炸的口感直达舌苔尖端，满嘴都是肉香，还有什么事比吃还重要呢？ 第六章 英灵 他们吃得心满意足，肚子都被撑着圆滚滚，饱到精神抖擞。 那些负伤士兵也分得一杯羹，享受到一顿烤肉盛宴，吃完就回屋呼呼大睡，好不惬意。 谚火越看越来气，他担心这些仅剩士兵哪天再来个洗劫，那还玩个蛋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句话可不是随便说来调侃，该有的顾忌怎么也赶不走。 夏佐劝他宽心，直言留不住的人自己会走，再怎么生气也没用，白白累坏自己的身子，倒不如想想如何应付名将联盟大会。 谈到名将联盟大会，没人不知，谁人不晓，它在全世界范围内享有极高的荣誉水平，时隔四年都会集众多地区的佼佼者举办一场堪称神之盛会的圣杯战争。但是在此之前每年都会在各个地区举办联盟大会，从中挑选出优秀的职阶人才。 想要得到参加圣杯战争的资格，必须在名将联盟大会脱颖而出，获得圣裁院的通行许可证。据说过去十年间，圣杯战争从未出现站在顶端的人，没能得到入驻瓦尔哈拉的资格。 还有一种传言，若想成为英灵入驻瓦尔哈拉，下场只有死亡这条路，貌似指从肉身得到超脱才能成为新时代的神。众所周知，古书上关于英灵的解释有所记载，一般是指其丰功伟绩在死后留为传说，已成信仰对象的英雄所变成的存在。 北欧时代，瓦尔哈拉是奥丁在阿瑟加德的宫殿，据说位处格拉希尔树林中，有五百十个大门，每个门宽可容八百位战士并排进出。宫殿四壁是由很多矛排序而成，故此光芒炫耀，其宫顶是金盾铺成，座椅皆覆以精美的铠甲。奥丁曾说过，凡是战死的勇士，都能入驻此处。 那时候入驻瓦尔哈拉的战士都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豪迈形象，怀着持续不懈的战斗精神，这是以勇敢为无上美德，以战死为无上光荣的英灵战士。可惜等待着他们的是，无法逃避的诸神黄昏。 这么多年过去，时代变迁，众神不再，世界的轮齿依旧继续转动，早已不复当年的景象，而现在的瓦尔哈拉也不是昔日的神之殿堂，沦为权势组织建立世界秩序的工具。 如今，英灵的意义不再仅限死后才能获得的称号，他们作为保护世界的力量，被瓦尔哈拉所召唤，那么他们就是英灵的存在。与神有所区别的是，成为英灵的存在将从时间的束缚中解脱出来，移动到位于世界外侧的英灵王座。 奥古斯汀为此颇有感受，当众乐以忘忧地说了：“英灵和圣杯者都是达到王座的灵魂，但他们的不同之处在于，英灵是被人们的希望所呼唤，圣杯者是被人们的绝望所呼唤出来。” 吟游诗人彼得不太赞同他的说法，发表意见：“圣裁院某种程度上将职阶当成甄选拔尖者的手段，并赋予他们英灵的身份参与圣杯战争，其中意味不是你所讲的那般。再者从古至今，从来没人见识到瓦尔哈拉神殿里面究竟有什么。“ 艾伦摆弄着篝火，也插手几句话：“你们搞那么复杂干嘛？扬名天下不好吗，扯淡那么多也不怕闪着舌头，照这势头聊下去，非得打起来不可。” 探险家博恩抚摸着怀里熟睡的小魄罗，倒是持有和艾伦相反的意见：“我觉得这气氛还不错。” 大伙一人各持已见，在这冬日深夜聊得热火朝天，无非是思想上的火花碰撞，倒也不伤大雅，反正谁都懒得挪动半步，恨不得整晚都守在篝火旁畅聊到天光。 倒是依耶塔和艾琳两个公主很安静地聆听他们讲的那些大道理，疲倦的脸上挂着甜蜜的笑容，再加上篝火暖和和的火气炙烤，气色看起来红润不少。有时候依耶塔会附在艾琳耳边讲悄悄话，半句不离她旁边坐着的那个银发男人。 女人之间的小秘密，神经粗大的男人怎会懂的，更加不会有人注意到艾琳眼神总落在长天身上，被依耶塔调戏后脸色就更娇羞红润了。 可那帮男人还在侃侃而谈，怎么也没从之前的话题绕出，反而有种不钻研明白就不罢休的执拗。 科恩始终抱着他那把随身剑，否定彼得的言论，犹言谈吐道：“无人津津乐道，不代表没人见过瓦尔哈拉，我觉得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有人仰望到了至高神殿，才有了后来前赴后继者。英灵某种意义上，是所有人向往的存在，或者说神在我们心中仍是那高高在上的信仰。” 夏佐抬起头，眉头紧皱地看向科恩，直接指出：“我这人一向不信神，也不向神祈祷。自诸神黄昏过后，我们人类再也没见过神降临世间，说难听的，圣裁院对你们来说，应该算是神的存在吧？” 奥古斯汀就不爱听这话了，当即掷地有声：“不信神是一回事，不向神祈祷是一回事，神与人类并无多大的区别，神也会面临死亡……” 他稍作停顿，思绪万千地看向长天，补充一句云里雾里的话：“在我心中，长天才是神的存在。” 奥克斯和奥尼亚两兄弟怎么听这话有满满的基情，直接捅破奥古斯汀说这话的意图，引得其他人用鄙视的眼神杀向奥古斯汀，暗想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们瞎胡闹什么？所谓神是一种信仰，难不成你们要亵渎信仰？”奥古斯汀这解释也是没谁了，很有道理的样子。 “长天哥，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艾琳还是有些在意他的看法，毕竟他话不多。 “他这人就这样轻浮，你们习惯就好。比起神的存在，我更在意一个人要有怎样的坚忍不拔，才能走过这数不尽的磨难，痛苦和黑暗，站在世界顶点以英灵的身份俯视天下苍生？”长天有些刚毅木讷，眼底清澈见底的火焰倒影流光溢彩。 “英灵就是因为不怕死，才会被奥丁选中，以便让他们同诸神一道在诸神黄昏之战中并肩作战。但古书上却记载着这些人是奥丁在人间战场上挑选的阵亡战士，他们英勇善战，却还能在死后参与诸神黄昏……你们不觉得这很奇怪？”谚火畅所欲言，将心中疑惑已久的问题告知众人，或许能得到不一样的答案。 第七章 启示录 谚火的问题有些模棱两可，他想指出人死后到底以怎样的姿态作为英灵，甚至还能再经历一次诸神黄昏的毁灭，这两度死亡有些无解。 这算是蛮有灰色地带的认知，即使当今时代不再以死后论英灵，也仍然存在着这样从古流传至今的神之法则。在圣裁院相关章程制度中，英灵有两种含义，第一种是圣代无隐者，英灵尽来归，代指才能超群的人，这才有了名将联盟大会。 第二种正如上面所说，英灵是在死后聚集信仰的英雄所变成的存在，他们生前与世界缔结某些契约，以此作为代价而在死后从时间的束缚中解脱而出，拥有无限接近神的可能性。 艾伦被他们深奥的问题搞得头晕脑向，很干脆打破僵持，大辩不言：“你们还是聊聊名将联盟大会的相关内容，比如怎么进行这项赛事。” 炼金术师雷奥打着瞌睡，嗫嗫嚅嚅道出：“我觉得艾伦所言在点上，你们不要扯那么远。” 格斗家本杰明附议：“还有几天你们就要启程，现在还对赛事相关章程一知半解，不要告诉我，你们到了边城再慢慢研究。” 可事实的确如此，他们哪有空闲时间坐下来专研名将联盟大会的相关赛事，忙得焦头烂额不说，连提升自身实力的方法都没有，到时候参赛肯定被其他队伍打得流水落花，惨败而归。 篝火在静谧的黑夜，扑哧扑哧地燃烧着，贡献着它的光和热驱走初冬的寒意，捂暖每个人的心间。一簇篝火，燃烧一段记忆，这欢乐的一幕，留在他们的心间，久久难忘。 夏佐多少还算亲身经历过，娓娓道来：“首先名将联盟大会获得参赛资格的人太多，举办方会进行初次筛选，将人数控制到一定程度才开始正式比赛。” 奥古斯汀用略带玩笑的语气调侃：“要是有人拖后腿，说不定我们连初次筛选都过不了。” 谚火知道这家伙含沙射影，倒也不以为然地说：“到时候不要自己打脸，那可就无地自容了。据我所知，这是团体比赛，不建议某个不合群、故意搞乱的人参加，这有助于我们避开内部矛盾，全力以赴投入这场机会难得的比赛当中。” 艾伦不知他俩在暗中较劲，也跟着搭腔：“谚火这次算是说到了关键点上，团队比赛讲究同心协力。要不我们表个态，决定谁去参赛？” 说到表态，大家瞬间就炸开锅，谁都想见识一下联盟大会，连不相干的博恩也兴致勃勃地参与其中。今年的赛制不同以往，团体比赛由七个人减至六个人，其余的也设了一些相关限制，比如不可以使用黑魔法；一旦发现使用作弊手段即刻取消参赛资格，还会终身禁止参赛…… 长天从怀中掏出那本从别人手中得来的启示录，打断他们高涨的热情：“这本启示录原本就不是靠我们的努力获得，里面那些光芒四射的符石都是由铭文碎片组合起来的，想必是花费不少功夫才凑齐七枚符石安放在这本七芒星启示录……” 启示录是圣裁院专门打造出来的揭示之书，它不但可以预见每个人的自身所困，还能使持有者得以某种启示，因此每个人最开始拿到的启示录都是一样的。 不同之处在于，启示录持有者再得到第一枚符石后就会这本书发生相应的变化，这就是为什么长天手上的启示录是七芒星相关图案的内容，其中数五芒星和六芒星的图案内容最多，当然不排除有三芒星和九芒星罕见的启示录，这些都是因人而异的。 启示录相当于镜子，因持有者而分化出不同的形态，故此所需要的符石数量也不一定是相同的。当然字数越大，搜集符石的难度就越高。 至于符石是怎么得到的，有很多种途径，大致分为官方认证途径、非官方认证途径和未知神迹认证途径三种，而利用铭文碎片拼凑出符石属于非官方认证途径所得，其能量效力远没有官方认证途径得来的完整符石高，却能够激活启示录，故此也能得到圣裁院的认可。 魔术师奥森尼从长天手中得到启示录一瞧究竟，被上面的魔法图案所震慑，他原本想缄口结舌，却还是憋不住话，直言：“魔法符号中却很少见到七芒星……不过在神秘学上，七芒星阵是存在的，它被视为意义上更复杂的芒星，代表探索以及神秘力量。” 长天听到他这么说，倒是很好奇地问：“这说明什么？原本启示录的持有者很厉害吗？” 奥森尼轻轻合上启示录，他对前不久的加拉尔事件有所耳闻，也知道很多人为了得到启示录大加杀戮，不择手段，不由心生惧意。他不安地将启示录递回给长天，脸色沉重地问：“这本启示录，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狩猎之心的会长古紫交给我的……这本启示录有问题吗？”长天接过启示录，五味杂陈。 “没什么问题！只是七芒星是不平均却完美稳定的一体，作为魔法阵很难被准确画出，它的七个顶点寓意着不同的元素，在四元素风火水土的基础上，增加了光与暗的元素力量，而空出的顶尖就依旧代表人类的情感。”奥森尼说完就沉默了。 “那你拿到这本启示录的时候，它有没有发生变化？比如增加变数化为更高级别的八芒星，又或者是减少变数释放符石形成六芒星之类的。”夏佐忽然想起这么一桩要事，对长天提问。 “这本启示录原本就有七枚符石，现在还是一样。”长天没见过启示录有任何变化，不过他看着夏佐脸色在得到他确切的回答后变得异常铁青，心生疑惑，“怎么了？难道从别人手中夺来的启示录会因为更换持有者发生相应的变数？” “是的！”夏佐终于确定长天作为启示录持有者是七芒星的变数，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不得不让人怀疑其中是否有暗指之意。 “启示录赋予你的是神秘。探索精神的谜之符号，空出的顶尖除了代表人类的情感，还有另外一种说法是指虚无，而且七芒星魔法阵的功效被记载得不多，只知道大概可以用来召唤。”奥森尼作为魔术师，对魔法阵方面相当有造诣。 第八章 木签 魔法师是未转职前的职业而魔术师是魔法师转魔道学者后的二转职业。 故此魔术师能利用魔界与科学的力量能够制造各种奇怪机械来参加战斗，通常带着用炼金术制造的使唤精灵协助作战，善用魔道学制造的武器攻击对手。 奥森尼却不同于一般魔术师，他不借助魔界遗留的科学秘密，专攻魔法阵与炼金术，不断制造出另类的魔导机械。 海尔丁看上奥森尼的才能，大费周章说服他加入小队，奈何一直没有施展的机会。 长天听到七芒星魔法阵是用来召唤，冒出很奇特的念头，这会不会和锡蒙利有所关系，因为他见过有人以某种代价召唤恶魔，不过用作召唤的魔法阵没有七个顶点。 奥森尼告诉他，一个人是没有办法发动七芒星魔法阵，但是如果魔法阵被发动，被召唤出来的东西就都是重量级别。 而这些重量级的家伙很有可能不会聆听召唤者的愿望，最后召唤者的结局会很惨。 明白这点当是给自己补充知识，可还是无法解释启示录为何会呈现出这样一个揭示之言。 倒是奥古斯汀欣喜若狂地拉着奥森尼的手，拜托他和雷奥共同接管炼金场所。 他们将炼金场所设在米修斯小镇东南区域内，因为那里有很多大型建筑物，可容纳很多炼金工具，最大的好处是能够做到合理分配资源，就近天山禁区的矿产，节省人力。 海尔丁手下还有一个牧师波利兹，多少会施展基本治疗能力，有他的加入，吉格斯的负担就减轻不少。 他们围在篝火旁感受深夜的寂静，思绪万千，对当下局势都想贡献一份微薄之力。 至于云纵王子，不知在乌迩那儿过得怎样，睡了好久也没醒过来，害得大家以为他出什么大事，好在长天了解糟老头的脾气，解释一通才平息众人的担心。 绕过启示录存在的不解之谜，大伙兴致怏然地自荐，都想得到一个参赛名额。 除去长天本人，剩下的五个名额不够那么多人分，他们争得还不至于头破血流，顶多唇枪舌战。 当中最数谚火的态度强硬，他甚至不惜一切手段，拉着长天为他做担保，扬言很早以前他们就说好，一起参加名将联盟大会，所以谁也无法撼动他的名额。 长天也很无奈，他的确答应过谚火，只能当着众人的面苦笑着点点头。 这下奥古斯汀不干了，当即站出来打断所有人，那架势给人一种要引爆炸弹同归于尽的震慑。 “我不管，我还是长天小队当中的一员，说什么参加名将联盟大会也不能落下我。” “你扯淡吧？长天小队已是过去式的事了，现在讲的是名将联盟大会。”谚火轻蔑他一眼，没给好脸色。 “凭啥你谚火可以走后门，我就不能得到参赛名额？”奥古斯汀怼道。 “我可是正经八百和长天决定的事情，你这是临时投机取巧，怎么说得通？你得问问大家同不同意你这个说法。”谚火煽风点火，尽力阻止他。 “不可以打以前的感情牌，今时不同往日，我们可是同一战线的队友，必须公平竞争。”彼得说怎么也要争取到参赛名额。 “照你奥古斯汀的说法，我们过去是云纵王子小队的，他们是海尔丁王子那队的，难不成都没有资格参赛？你这是赤裸裸的歧视，搞内部分裂。”雷奥以小见大，把矛盾摊在明面上。 “对啊，你这是含沙射影，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赏金猎人汗多可挽袖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争取机会，没想搞内部分裂！”奥古斯汀压不住众怒，瞬间泄气。 “嘿嘿，让你嚣张！”谚火私底下幸灾乐祸，小声地叫好。 “你就不能安分点？非要把奥古斯汀往死里整”长天坐在他旁边，哭笑不得。 “那不行，谁让他老是抢风头，这次绝不能放任他称心如意……还说什么在我心中，长天才是神的存在！不给点颜色，就要上房揭瓦了。”谚火那沾沾自喜的小表情，让人很想揍他。 “你在吃醋吗？”长天冷不丁地揭穿他。 “什么……谁在吃醋？我只是看不惯他这个人，仅仅而已。”谚火别过脸，支支吾吾。 “你们在聊什么？”艾琳坐在长天右手边，多少注意到他们的动静，控制不住好奇心转向他们发起问候。女人的直觉总是特别敏锐，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她们的眼睛。 “我在说谚火，他给奥古斯汀下这么大的绊子，到时候收不了场怎么办！毕竟我不擅长解决这类矛盾。”长天直言不讳地说出。 “如果长天大哥你不介意，就让我来处理。”艾琳抬手撩起耳边的头发。 “可以，我这边会控制住谚火，尽量不让他给你添乱。”长天见有人愿意帮忙，连忙点头。 眼看着奥古斯汀夹在他们中间百口莫辩，急得热汗直流，艾琳及时出手，当场提出抽签的建议，谁能抽中特制的木签就可以获得参赛名额。 如此简单粗暴的方式多少带着运气成分，不知艾琳为何自信满满。 假设她选择战斗定输赢，那么肯定打不过这些糙汉子，只能从其他方面下手。 艾琳还专门找来艾伦帮她削木签，按照人头制作，趁着旁边没人跟艾伦讲明自己的计划，成功拉到白银骑士和她唱双簧。 还真别说，在抽签的过程中，发生了一件小插曲。 轮到谁要抽的时候，艾伦就在旁边干扰抽签者，故意一惊一乍地喊：“要不换换，我感觉这个不对。” 无一例外，前面抽签的人都没有抽中带字的木签，很快很多人被踢出局。 奥古斯汀看在眼里，轮到自己时假装自己吃了烤肉肚子疼，要去解手，等他回来再抽。 艾琳和艾伦双目对视，心领神会地看着抽签筒内所剩无几的木签，开始施行下一步计划。目前还有剑士科恩和海尔丁没抽签，可手中的木签还有五根。 “接下来到谁抽签了？真的很遗憾，大家都没有抽中。”艾琳故意叹气。 “我来吧！”科恩走上前，很随意就取出一根木签。 “这是带字的木签呢！恭喜科恩大哥获得参赛名额……”艾琳很开心地向前走几步，不料脚底一划，整个人向后仰去。 这时艾伦很机灵地配合她的行动，赶在落地的刹那，一手拦住艾琳的腰，一手按住她手中快要撒出去的木签。幸好无大碍，大伙为此虚心一场。 艾伦紧张地扶起艾琳，当着众人的面说道：“我们还是快点抽完，让艾琳一直拿着抽签筒走来走去不安全，万一不小心摔到篝火里面，后果不堪设想。我好像还没抽，轮到我了呢！” 说着，艾伦轻松地从抽签筒取出一根木签，呼吸难以自制地喊：“我抽中了！” 紧跟着海尔丁走上前，想着还有三根木签，剩下两个名额，抽中的概率应该比较大，可他的手还没触碰到木签，就被解手回来的奥古斯汀喊住。 第八章 训练 “等下！你们怎么抽那么快，还有我呢！” 其实奥古斯汀很狡猾，他打着肚子痛要去解手的借口，暗中观察艾琳和艾琳两人的行为。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们在木签上做了手脚，怪不得前面抽签的人全都没有抽中。 其手法高明在艾琳不刻意把抽签筒递到每个人面前，而是很巧妙地游走在他们中间，让他们自己上前抽签，本来这样没什么问题。但奥古斯汀注意到没人抽中，这就引起他的猜测。 就在科恩抽中带字的木签时，艾琳忽然摔倒，差点把抽签筒给洒了。 奥古斯汀在暗中机智地发现了他们的猫腻，原来摔倒的瞬间，艾伦借助艾琳的同时，也把抽签筒里面仅剩的木签全部更换了。 他不知道艾伦是如何操作木签，不过这里面还有一根不带字的木签，可艾伦抢先抽中了。 这下他待不住，及时捂着肚子出现在众人面前，阻止海尔丁伸向木签的动作，博取同情地走过去：“我还没抽呢！能不能让我先抽，海尔丁王子！” 海尔丁本着绅士礼仪，对他做出一个请的动作，说道：“你请吧！” 奥古斯汀如愿以偿抢的先机，可到了抽签的关头，他还是有所犹豫，眼睛盯着艾琳手中的抽签筒，不知道该下手哪根签，因为他没有把握一定能抽中。 谚火看他这样子就冒火，催促他：“你能不能快点？待会肚子又痛，拖延到什么时候。” 奥古斯汀心烦意燥地怒瞪这家伙，心情很不爽地骂道：“你得到了参赛名额就闭嘴，我怎么抽那是我的事，你干预我抽签，吓跑我的运气怎么办？” 长天连忙按下他，给众人一个交代：“谚火，你给我坐下！这里没你的事。” 谚火气嘟嘟地自语：“这死鱼眼摆明着要作弊，我催促怎么了，这不是为了公平起见嘛。” 艾琳倒是不紧不慢，任由奥古斯汀犹犹豫豫，她淡定自若地站在那儿，一双自信的眼眸明净清澈，灿若繁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对着奥古斯汀微微一笑。 奥古斯汀看着她眼睛笑成弯月牙，溢出说不出的灵韵，一颦一笑之间，高贵的神态自然流露，让他不禁惊叹这女人何其厉害。 不过三根木签，抽中的概率是三分之二，死就死！这么想着，他锁定其中一根木签。 随着那根木签慢慢地从筒子里上升，众人的心被提到嗓子眼上。 “啊！哈哈哈！我抽中了！”奥古斯汀紧握着那根珍贵的木签，张开臂膀对着夜空大喊，心情无比激动。 “我靠……这下只有两根木签，一根是带字的，一根是不带字的。”海尔丁咽口水地看向艾琳，他知道艾琳也没有抽，所以最后的名额将会他们之间产生。 “海尔丁哥，你先抽！”艾琳怎么也没想到奥古斯汀这家伙运气爆棚，唯有赌一把，利用眼神与依耶塔对接，神情微妙转变了一下。 “那我抽了！”海尔丁压力还蛮大的，他最怕和女士对决。 “三哥，我有话要跟你说！”依耶塔无愧是最佳助攻，及时阻止海尔丁，将他拉倒一旁。 “诸位，由于我父王身体状态不好，我决定放弃这次抽签机会。”海尔丁不知怎么了，无精打采地回到篝火旁边，对他们宣布弃权。 “那剩下两根木签，一个名额，眼前只有艾琳没有抽，结果不容置疑了。最后一个参赛名额归艾琳所有，大家没有什么意见吧？”艾伦站出来，眉开眼笑地结束这场抽签活动。 他都这么说了，谁还敢有异议？再说男人让女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们总不能提出重新再来，这种不识相的做法很容易招来唾骂。 艾琳满意地朝着大伙挽起衣裙，右脚往后踮出一步，微微鞠身表以谢意。 最后锁定了五名跟随长天去参加名将联盟大会的人选，他们分别是谚火、科恩、艾伦、奥古斯汀和艾琳。参赛名额这事终于尘埃落定，不过谚火貌似有点不开心。 海尔丁弃权后，脸上写着隐情两个字，碍于依耶塔的面子只能咽下，似笑非笑地说：“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启程，齐尔瓦扎城到边城可不近，最快也要一天半，除非你们坐交通工具。” 奥古斯汀否决交通工具，指出其中的利害：“这样太招摇了！恐怕凯撒早就收到我们也要参加名将联盟大会的消息了，坐交通工具不是等于告诉他们，我们在这里，随时等着半路被袭击吗？” 艾伦忽然用右拳打在左手掌上，脱口而出：“我们可以用御风术啊！再不济还有奥古斯汀的魔法。” 科恩摇头，觉得这都不可取，提出中肯意见：“联盟大会在即，我们最好保存实力，若在途中消耗大量的魔力，到时候应付不了对手，肯定得输。” 说到实力，艾琳对此十分担心，因为这些天他们都在忙着处理各种突发状况，都没时间提升自身实力。要知道能够参加名将联盟大会的人，实力相当强劲，与之相比己方平均水平低下，交战过程很容易被对方压制，问题很大。 “距离名将联盟大会开始还有七天，我们应该提升一下实力。” “临时抱佛脚，能有多少成效？”奥古斯汀首先想到长天，因为他才刚刚恢复肉身，状态不是很好。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话不要说的太死，我觉得是时候制定一套短时间突破自我的训练方案。谚火还对奥古斯汀得到参赛名额耿耿于怀，想都不想就反驳他。 “现在训练还来得及吗？”夏佐被他们清奇的脑回路打败了，先不说没条件，就算有也未必办得到。 “来得及！我和一个人约定，到时候过来帮我们进行训练。至于前往边城这件事，我也跟她说好了，利用中转站即刻快速抵达边城。”长天看着他们为各种问题急得焦头烂额，正好等到一个人出现在街道尽头，他才站起身迎过去。 “你说谁啊？”谚火被他一本正经的口吻吓到了，感觉不到在开玩笑。 “该不会是……她？”艾琳女人的直觉忽然反应过来，注意到出现在街道尽头的那个人。 “没错！是艾玛，我和她约好了。”长天嘴角扬起微笑的弧度，轻快地朝着街道尽头小跑过去，他想把艾玛引荐给大家认识。 第十章 修炼门 深夜露重，街道微弱的魔力灯披上凝珠，显现光风霁月之美。 艾玛见男人朝着他走去，驻足站在那里，上半身隐藏在黑暗中，双手交叠正放。 这段路并不是长，却因为心情迫切的缘故，长天跑得呼吸紊乱。 “你来了，怎么不挑近点的出口？” “这里不远呐，就在这座小镇某件古建筑物中心，只是我迷路了。” “那还真过意不去，本应该由我接待你……” “没事啦，这儿不难找，闻到烤肉的味道就知道你们在哪里。” “我们过去吧！我给你介绍其他人。” 艾玛面颊微红，低着头走在长天后面，她的手始终紧握着放在腹部，可能跟她长期做女仆有关系，这是一种习惯。倒是艾玛和长天对话时，眼睛不敢看向他，说话很小声，温柔中带着娇嫩。 长天在开始介绍之前，从谚火手中抢过一块烤好的山猪肉，还特地取木签串起肉，细心地递给艾玛，示意她坐在离篝火近点的地方，暖和一下身子。 奥克斯见艾玛长得标致出色，娇滴滴的样子很容易勾起男人想要保护她的心，为了搭话从烤肉棒上撕下热乎乎的瘦肉，咧着嘴笑道：“我是奥克斯，多吃点！这山猪肉可好吃了，不够的话我再继续烤。” 他的弟弟奥尼亚也不敢示弱，从屋内倒了一杯水，放在艾玛手中，傻傻地说：“喝点水，不然很容易噎着，不够我再帮你倒。” 这时候肯定少不了奥古斯汀这家伙，他从火炭里掏出植物块茎，手脚麻利地剥开焦黑的皮，顺手取个木质盘子放上去，大有献殷勤的嫌疑，色相毕露地讨好道：“艾玛小姐，我还以为当初一别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你和长天私底下秘密联系。” 艾琳憋了一肚子气，正好她被这些话刺激到，一把抢过奥古斯汀手中的盘子，不爽地说道：“哪有私底下秘密联系？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奥古斯汀莫名其妙地吃了一个炸药包，尴尬地坐回去。 艾玛连忙缓解气氛，咽下美味的烤肉，享受着回味，幸福地说道：“你们离开的时候，长天王子特地拜托我帮他一个忙……哇这烤肉好棒！” 谚火拍拍胸膛，不好意思地笑道：“你喜欢就好，不过长天找你帮忙训练，为何？” 艾玛眉如柳叶，眼若繁星，顾盼之间端的是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她眼神在长天身上停留一会便躲开，温柔地说：“我也不知道呢！” 依耶塔这时出现在长天身后，淘气地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压在他身上，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发问：“六哥，这是为什么呢？难不成你有其他想法？” 海尔丁见状，气嘟嘟地站起，喊话：“放开！我不允许你这么失礼。” 长天夹在他们兄妹中间，左右为难，可他不能硬拉开依耶塔的手，叹气道：“我只是拜托艾玛帮我训练，怎么感觉你们怪怪的，这又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大事，用得着大动肝火？” 依耶塔收敛，不愉快地嘟囔着：“三哥老喜欢吃醋，我碰一下其他男人都不行，再者说了我碰的是六哥，这也要有所顾忌。” 海尔丁脸上挂不住，躲开众人怪异的目光，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临时借口离开。 依耶塔对自己哥哥挺无奈，喜欢插手管自己的事情，是个不折不扣的妹控。 艾玛看着他们兄妹俩这样有趣，眼神流露出羡慕之情，直到她从烤肉的香气中回神，才想起重要的事情，端坐着说道：“关于你是否有魔力这件事，我特地帮你调查过了，没什么依据表明这种特殊症状是无解的，起因如何造成这点也没有头绪。” “不过长天王子你身上流着帕斯卡王族的血脉，按理来说应该会有魔力。”艾玛说出自己的想法。 “那可有办法帮助我拥有魔力？”长天迫不及待地盯着艾玛。 “我和安娜贝拉老板说了这件事，她同意让我来帮助你，至于结果能做到什么程度，这要靠你自己。”艾玛忽然站起来，神情像是变了一个人，很认真，很坚毅。 “好！现在就开始训练吧！你们也一起。”长天看向他们，示意找个地方准备就绪。 “不是吧？我也要训练？”奥古斯汀挺不情愿地往后撤步。 “你可以不用训练，放弃参赛名额不就行了？”谚火届时摸着下巴准备换人。 “我没说不训练！”奥古斯汀绝不能让谚火抓到把柄，不就是训练嘛，有什么大不了。 他们转移场地后，来到东边的森林空地，特地查看周围有没有敌人，暂时还没发生什么异样，不过奥古斯汀还是在周边布置不大的透明结界，用来应付突发事况。 艾玛虽然看起来很柔弱，但是言行举止与方才大有不同，她看向他们六个人，说道：“你们分为三组比较好，训练时间为三天，希望在这段时间里，你们能够突破自身得以提升实力。战斗是最好的实践，那么我们开始吧！次元魔导装备，修炼之门。” 话音刚落，艾玛胸口挂着的吊坠立即发出丝线般缠绕的光芒，其狗头仿若活了过来，张开嘴巴吐出圆环，下一刻那条古怪的金属制品就化为亮光消失了。 取而代之，他们脚下的地面出现三扇青铜制成的大门。 吱呀一声，青铜大门立即打开，露出里面的红色时空漩涡，把他们分为三组吸纳到里面。 在旁边观看的奥森尼被艾玛身上散发出来的魔力所震慑，还有她发动的魔导装备非比寻常，他心神不定地说出：“艾玛打开了异度空间，这是很特别的次元魔导装备呢！一下子就能启动修炼之门，她的魔力真不简单。” 科恩颇有感悟的点点头，平静地回应：“像铲子和刀具这类普通的魔导装备，一般人会当做生活工具使用，能力较低的魔导装备可以在市面上买到，但是很厉害的魔导装备就没有地方可以买到了。” 夏佐略有兴趣地看着艾玛，想知道这女人可以帮他们做到什么程度，不过这三天他们需要负责艾玛的人身安全，因为开启修炼之门，发动者是不能移动的。 一旦艾玛受到攻击，身处修炼之门的他们也会出现危险。 第十一章 雪地 魔导装备的起源很少有人知道，人们只知道这类隐藏着魔法能力的饰品给他们生活带来了诸多方便。它们被打造成项链、戒指或者手环之类的轻便之物，可通过注入自身魔力发动雕刻在魔导装备上面的魔法纹路，以此激活发动。 艾玛发动的修炼之门属于级别相当高的次元魔导装备，需要消耗很多魔力来维持装备原本赋予的形态。所谓次元魔导装备，能够扭曲空间或者制造异空间，显然修炼之门属于后者。 其余的装备还可分为兵器魔导装备、守卫魔导装备，自然魔导装备，神圣魔导装备，暗黑魔导装备…… 守卫魔导装备有各种各样的形态，比如召唤出狮子和巨人。启动守护魔导装备之后，作为守卫的魔人或者魔兽就会出现，外型和能力各有不同，有的守卫甚至还能说话。 兵器魔导装备是有战斗能力的武器，自然魔导装备能够借用大自然的力量，暗黑魔导装备启动后能够诅咒对手，而神圣魔导装备能使发动者得到圣力量护体，是暗黑魔导装备的克星……其他还有无法分析的古怪魔导装备。 过去奥森尼一度认为魔导装备是魔法阵和炼金术结合的产物，可深入才发现并非如此，所以他很想知道制造魔导装备还缺少了什么。 这就是他一直以来在求知的事情，或许有必要破解其中的奥秘。 艾玛面色潮红地站在原地，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她白皙的脸上滑落，气色有种谜之好转。 博恩上前，轻声细语地问候：“艾玛你没事吧？我可以帮你做些什么。” 她从来没有同时开启过三道修炼门，感觉身体被掏空了，可这时候又不能收回其中一道门，只能硬扛着地说：“你帮我倒杯水来！” “好，你稍等片刻！”博恩去去就回，这里不过是帕帕古街道尽头的森林。 “这么说，你三天都不能移动？万一你困了怎么办……”依耶塔怕她身子柔弱扛不住。 “是啊，这破修炼之门最低限度是三天，每次发动我就要站到海枯石烂的感觉，不过没关系，能够帮助长天王子，这点苦不算什么。”艾玛眼神闪动着光芒，为自己打气。 “你是不是？喜欢六哥？”依耶塔小声地问，她当然不会让旁边那些大男人听见。 “没有喔，我只是全栈度的女仆，怎么配得上泱泱大帝国的王子。”艾玛有点不好意思地苦笑。 “好吧！那我在这里陪着你，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讲。”依耶塔让那些糙汉子别干着，遣散他们各忙各的，这里有她在。 修炼之门中，冰雪世界。 长天和艾琳化为虚影出现在此，抬头便见白色的时空漩涡。 这里似乎是在雪地山谷平地，周围都是古老的神庙遗迹，到处裹着厚厚的积雪。 艾琳环视四顾，发现这里只有他俩，心跳得很快，独处的感觉很奇怪。 倒是愣呆子踩在积雪中，心思都在其他地方，最后发现后方有个山洞，连忙让艾琳跟他一起到里面躲避越来越大的暴风雪。 “好冷呵！你没事吧？”长天问。 “没事，这里就是艾玛帮助我们修炼的地方？”艾琳有些不解。 “我也不知道，刚刚我听她说修炼之门。”长天回想。 “难道我们要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三天以此为训练？”艾琳身子发冷。 “不要睡，在这么冷的地方很容易被冻死。”长天摇晃她。 “额呃……”艾琳臂膀被他死死地抓住，困意被心中产生的激动驱散，因为这是长天第一次碰到她。 “额不好意思，我失礼了，弄疼你了吧！”长天看着她满脸通红，惊慌失措地放开。 忽然，地面轰隆隆震动起来，那些厚厚的积雪慢慢凝聚成形，变成一个个冰雪巨人出现在他们面前，来势汹汹。 快跑！长天意识到山洞不安全，如果被这些冰雪巨人攻击，很有可能埋在里面。 跑出山洞后，他们发现脚陷在雪地里没法使力，速度很大程度受到限制。单靠艾琳一方面的魔法攻击，基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因为在这里，水之魔法瞬间就被冻结。 就在他们束手无策的时候，长天让艾琳离自己远点，准备放手一搏。 冰雪巨人的攻势相当恐怖，拳头砸下去就是深坑，到时就会引发雪崩，那场面很不乐观。 但是没办法，谁让长天自己没有魔力，不会魔法，吃亏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或许这是艾玛给他的磨练也说不定，没有任何捷径可言。 “长天哥，快逃！”艾琳很想施展水之屏障保护他，奈何在这里水元素没法自由操控。 “你躲远点，我来和这些冰雪巨人战斗。”长天想着脚陷在积雪中，与其费劲闪躲，还不如站在那正面接受冰雪巨人的攻击，等到他们的拳头近在迟尺，以最小的动作避开其锋芒。 遗憾的是，他低估冰雪巨人的实力，结结实实地挨了他们好几拳，整个人被打飞出去。 这几下极具重量的拳头，直接把长天打吐血。 他没有犹豫的时间，迅速从积雪中站起来，眼看着形似陨石的拳头正朝着他袭来。 这次，他终于勉强躲过去，却没能抓住冰雪巨人的拳头，身体失衡倒在雪地里。原来他想以静制动，想趁着躲过攻击的刹那进行反攻。 可眼前那么多冰雪巨人，它们正在不断在雪地里凝聚成形，大概有七八个。 时间越久，冰雪巨人的数量越多，这无疑是致命的。 “艾琳！你保护好自己，我引开它们。”长天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以静制动只能单独应付一个冰雪巨人，其余的冰雪巨人目标落在艾琳的身上，这可不妙。 为此，他别无办法，放弃以静制动，靠着呼喊刺激它们朝着自己走来，给艾琳争取逃走的时间。 艾琳被冻僵了，身体机能急速下降，别说魔力被抑制，恐怕逃跑的力气也没有了。 地动山摇之下，冰雪巨人赤红着双目犹似猿猴行走，逐渐包围住绝望的长天，一点点地缩小范围。在这万分危急的关头，他紧绷着全身肌肉，空有一身强劲的蛮力也派不上用场，心情跌落至低谷。 厚厚的积雪，就像一层天然的棉花被子，可以使长天的拳头发挥不出惊人的破坏力，它可以缓冲掉物理攻击。再加上冰雪巨人随时可以从雪地聚形，就算打碎它们也没用。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长天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输给大自然的力量。 第十二章 封魔石 雪地常年刮着寒彻人心的冷风，细雪总是凌空飞跃。 在终年炎热的龙之谷，他从未见过这样肆无忌惮的天气，就像一只发狂的野兽。 面临着冰雪巨人节节逼近的攻势，他深陷在厚厚的积雪中无法动弹，身子伴随着寒冷侵体，动作渐渐迟钝，紧握的拳头根本没有施展的余地。 绝望之下，冰雪巨人怒号地抬起山石般大小的拳头朝着他狠狠砸去。 那一击击沉重的力量落在他身上，差点要了他的性命，多亏背后的积雪起到缓冲作用，他还不至于深埋在雪地撒手人寰。 长天感觉身体散架了，被厚厚积雪埋在里面不能呼吸，一动就撕心裂肺的疼。 可是冰雪巨人没有停止攻势，近乎疯狂地对着附近的雪地狠狠地砸，他们不确定长天被埋在那里，依然能感觉到活人的气息，红光闪动的赤目杀气腾腾。 艾琳颤抖着身子立在雪地那边，头顶着积雪，嘴唇发青，吐字不清地念道：“快动起来啊！” 她拼劲地挪动身子，朝着长天走去，可严寒就是这么无情，迅速夺走她的体温。 白茫茫的天地间，一点生机也看不到，彼此起伏的打击声回荡在空谷，仿若生命的倒计时，敲击着长天昏昏欲睡的意识，意图让他把控住心中最后一根稻草。 “我怎么可以倒在这里？可真的无能为力了呐，身体动不得……” “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你还是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是谁在说话？” “要不是那个老头子在，我懒得理你。” “锡蒙利？你不吭声，我还以为你死翘翘了。” “你死了，我都还没死呢！” “这么期盼我死，那你这时候冒出来干嘛，准备帮我一把？” “想得美，这点小训练都捱不住，你可真弱。” “我弱不弱用得着你冷嘲热讽？你躲在我的身体里这么久，有本事现在就滚出去。” “你以为我想待在你身体里面？有本事你把我放出来。” “我可没对你做什么，不要拿着鸡毛当令箭，亏你还是一代让人闻风丧胆的魔神。” “即便你本人不知情，也要承担一部分责任，要不是你体内有封魔石，我会沦落至此，力量全被你吸收了，还要反过来被你指责，还有天理不？” “等等，封魔石？你说我体内有封魔石？” “你白痴也要有个程度吧？自己的身体都没有感觉，真是失败。” “封魔石是什么？” “你知道贤者之石吗？它是被赋予无视等价交换原则，并可以炼成任何物质的法术增幅器。” “我问你封魔石，你说贤者之石做什么？” “你问题怎么那么多，我这不正给你举反例吗！封魔石恰恰是法术限制器。” “难道这和我没有魔力……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混蛋！” “告诉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再说你又没问我，我才懒得理你。” “少废话，你帮我搞定体内的封魔石，我就答应你放你离开，如何？” “我拒绝！我在你身体里住得好好的，为何要离开？” 还好积雪不是土壤，密度相对比较小，中间缝隙空档存储着空气。尽管他被埋在里面，一直保持着防守姿势，臂膀环抱护住脑袋，但地面震荡的积雪犹如柳絮随风四起，说明冰雪巨人还在对着厚厚的积雪进行猛烈的进攻。 只要他还被积雪埋在里面，这些冰雪巨人就不可能找到他。毕竟他们属于**控的自然力量，不存在真正的自我意识，单纯锁定目标就攻击的行为多少有些无解。 就是因为这样才过于危险，长天躺在雪地不知被打了多少拳，虽说厚厚的积雪起到一点缓冲作用，但这像石头从山顶滚下来的力道可不是盖的，光是一击就可以让人从肉体超脱，灵魂升天。 幸亏长天下意识躬身抱头，这才不至于一命呼吁，但这并非长久之计。 其实长天不知道，他受苦的时候，锡蒙利在他体内也是一种精神上的煎熬。所以锡蒙利特别讨厌这家伙，动不动就徘徊在痛苦边缘，搞得他没有一天安生的日子。 “你拒绝？我没有听错吧？” “你还不配跟我讲条件，连自身能力都搞不清楚的小屁孩还想着拯救世界，真是笑话。” 听到这里，长天冒出无名火，蹭的一下从雪地里站起，拍飞雪沫。 长天最恨别人当面瞧不起他，愤怒的情绪于心海推起波涛汹涌，原本被寒冷有所限制的身体机能有如积雪融化，逐渐热血沸腾。 为了活下去，他拼命地战斗，没日没夜地沐血奋战。 在这个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世界，他别无选择，唯有靠着拳头对抗命运。 而此刻，他重新站起来了，眼神空洞地面对着体型悬殊的敌人。 这种近乎求生本能的状态，已经好久没有被激发出来，其实他很讨厌为了生存而破坏的意义，就像一个不愿意倒下的狂战士，无论敌人怎么摧残，他都要麻木痛觉以及其他知觉，脑子不停地回闪一个可怕的念头：站起来，不能倒下去。 “条件？你以为我在跟你讲条件么，不要太狂妄自大了，堕落凡间的一代魔神。” “你……”锡蒙利忽然被他可怕的语气吓到。 “我命令你，帮我搞定体内的封魔石，否则你就得从我体内滚蛋。” “开什么玩笑，你以为随便动动手指头就可以解开封魔石？你怎么不问问当初将这玩意埋进体内的人为何要这样做，要不是这破玩意，我怎么会遭此毒手，肉体被毁。” “不要狡辩了！以你当初那种见不得阳光的虚弱体质，肉体消亡不过是时间问题。” “你懂个屁，这可不是一般的封魔石，它被附加了强大术士。” “那又怎样，以你锡蒙利的本事，破开这种石头难道还要跟我说，我做不到？” “那你竖起耳朵好好听着，我就是做不到。以你这种不要命消耗身体的人，长年累积的损伤足以让你命丧黄泉，若不是这块封魔石，你十年前就已经死在战场上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第十三章 配合 长天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封魔石在保护他的性命？ 到底是何人将这块来历不明的石头放在他体内，怎么他一点？ 他发狂地在雪地上撒野，嘶吼着声音，强忍住冰雪巨人的攻击，像一匹脱缰的战马。任凭脚下积雪深陷，他就算身体失去平衡也要紧握拳头迎击回去。 “你偷窥我内心世界？”他无比激愤，声音充满恐惧。 “你先不要想那么多，现在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突破自己的极限，打碎封魔石对你的限制，这样你才有可能重建魔力回路。” “你不要岔开话题，无耻魔神！”长天不依不饶，非得让他给个说法。 “我不就是闲的无聊才翻看你的回忆，至于这么大动肝火？”锡蒙利搞不懂他生气的点在哪。 “你给我等着，收拾完冰雪巨人，我再慢慢跟你算账。”长天忍受着刺痛和严寒。 “人呢？你不要装死……”长天愤怒地打碎一个冰雪巨人的手臂，怎么也没法通过心灵感应与锡蒙利交流，气得他情绪高涨，战斗力成直线上升。 修炼之门中，荒芜的岩地世界。 这里寸草不生，能够活动的范围只有十步之内，所见之处都是触目惊心的岩地裂缝。 奥古斯汀和谚火站在高耸入云的山巅平台上，顶部黄色流动的漩涡天空时不时溢出尘粉状的云团，呛得他们直流眼泪，气味姑且不说很难闻，可的确有种说不出的恶心。 这对冤家凑在一块，无时无刻都在吵架，直到引颈长啸的飞禽叫声划破苍穹，他们浑身忍不住打个战栗，喉咙卡刺般难受地警戒起来。 “你带武器了吗？”奥古斯汀有种不妙的感觉，不得不问。 “没有，我的火云剑还没恢复。”谚火不知自己倒了什么霉，竟和他同处一个修炼空间。 “我压根没指望半吊子的龙骑士，你就在一旁慢慢看着。”奥古斯汀掏出一个糖果状的魔导装备，凝聚出液态棍子握在手中。 “哟皮皮墙还有这种用法，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把这些可怕的怪物击退。”谚火本来还想怼回去，可他看到山底的岩石无视引力往上弹跳，不断形成一只只展翅足足有十米宽的大鸟，立即把想说的话都咽回去，等着看奥古斯汀出丑。 “你最好趴在地上紧紧地抓牢落脚面，这么点地方都不够它们玩尽致。没想到艾玛还能发动这种可怕的异空间，我真是小看她了。”奥古斯汀被石鸟的利爪打得难以招架。 “它们是怎么回事，还会发射出岩石羽毛……”谚火闪躲的过程中，差点一脚踩空掉进万丈深渊。 “我们要不要暂时联盟应付这些怪物，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我不得不承认它们厉害过头了。”奥古斯汀几乎没有释放空间魔法的空档，主要是石鸟的数量太多，它们的攻击范围大到连脚下的岩地都不放过，羽毛形状的碎石砸下去，顷刻间便是零零散散的深坑。 谚火喜滋滋地拒绝奥古斯汀的请求，尾巴拽上天地窜到山巅岩地另一边，他等这个机会很久了。让死对头低声下气求助，然后再不留情面地回绝，这是多么令人爽快的一件事。 石鸟有如放大版的雄鹰，锋利的喙不过轻轻一划，地面的岩石就裂开一道口子，威力惊人。它黄豆似的宝石眼反射出强烈的点光，随着进攻数次越多，杀气越重，岩石羽翼不断扇动出空气涡流释放出可怕的尖石攻击。 啪的一声，奥古斯汀抓住机会击碎其中一只石鸟的羽翼，眼看着它掉进万丈深渊。 原以为这样就可以解决掉它们，可没想到石鸟在坠落的过程中，发出震耳发聩的尖叫声，引动深渊底部的岩石一跃而起，很快就在断翅处再生出新的翅膀。 它们满血复活的时间很短，丝毫不给他们留一丁点喘息时间。即便对方都会使用魔法战斗，也无所畏惧地冲上去与其同归于尽。 “该死的，这些怪物没完没了。”谚火的魔力很快透支了，累得口干舌燥。 “再这样下去，我们这个落脚点就要崩塌了。你还想放下个人恩怨，暂时先合作吗？”奥古斯汀也挺无奈的，真不明白要紧关头耍小性子有何好处。 “你想怎么合作？”谚火受够了这些石鸟，怎么打都不死。 “我问你，你是想直接跳进万丈深渊，还是想间接跳进万丈深渊？”奥古斯汀提议道。 “我想把你丢进万丈深渊！”谚火恶狠狠地瞥视他，大口喘气。 “好吧，我当你选择间接跳进万丈深渊，你负责吸引它们的注意力，我来抓住其中一只石头，然后你再趁机跳到鸟背上。”奥古斯汀无视他的牢骚，满头大汗地给他指明目标。 “你想骑着它们降落到深渊？”谚火没法理解他的想法。 “难不成你想待在这种鬼地方被它们攻击？弹丸之地根本经不起它们的攻击，你看岩地已经开始出现裂缝了，再这样下去，我们连立足之地都没有。”奥古斯汀故意用力踩地面，加快裂缝的扩张速度。 “你……你狠！”谚火被他气得说不出话，只好配合他的行动。 “快跳！”奥古斯汀控制着皮皮墙从棍子状态重新凝聚出两条长长的绳索，他对谚火的实力还是有所肯定，不然怎么会无视石鸟前后夹击的啄击，当即站稳底盘甩出绳索困住其中一只石鸟的脖子，一把将其拉到谚火所站的方向。 “快点躲开啊笨蛋，被啄中会死的！”谚火跳到石鸟背上后，紧张到了极点。 “你抓紧就行了！”奥古斯汀很镇静地往下跳，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完美地躲开了石鸟前后夹击的攻势，双手死死地拽住绳索，整个人挂在那只不受控制的石鸟下面。 “你不要松手，我来稳住它！”谚火咬紧牙关，拳头燃起火焰对着它的眼睛来一发远程火焰打击，意在让它失去方向慢慢往深渊坠落下去。 一方面这样做可以躲开众多石鸟的攻击，另一方面争取时间降落到深渊寻找个躲避场所，现在不宜过长时间与它们交恶战，再这样下去，他们捞不到什么便宜，反而因为体力耗尽陷入死亡境地。 第十四章 角驼兽 失去眼睛的石鸟没法控制方向，因为下面尽是石柱林立的万丈深渊。 谚火驾驭着怪鸟快速地往下坠落，他想拉动绳索让奥古斯汀上来，可怎么也控制不住平衡感，稍有不测，石鸟会因为撞在崖壁导致粉身碎骨。 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他们唯有放弃下一步行动。 “你别管我了，控制住这鸟，往下面降落。”奥古斯汀抓着绳索掉在下面，很不好受。 “这是你说的啊，不要事后找我算账。”谚火通过自身体重遥控石鸟左右改变坠落方向，忙得满头大汗。 “你最好看下头顶，它们跟过来了。”奥古斯汀在撞上岩石的刹那，用力一蹬。 “看来是准备把我们往死里整……不知长天那家伙和谁在一起，遇上这样可怕的群殴，没有魔法很难支撑下去。”谚火吓出一身冷汗，那些石鸟死死地追着他们，目光凶狠。 “据我所知，修炼之门半年等于外面三天，你当真以为艾玛会对我们手下留情？”奥古斯汀吐露。 “我们要在这种鬼地方待半年？”谚火哑然失色，无法想象接下来的遭遇。 “修炼之门是一种极其罕见的次元魔导装备，想必安娜贝拉没少让艾玛帮助客人提升实力。但就我们目前的情况来看，恰恰是残酷的及时雨。”奥古斯汀再次使力握紧绳索。 “半年……我们怎么吃喝拉撒？”谚火想到和讨厌的家伙待在一起半年，心都碎了。 “我知道你讨厌我，不过从现在开始我们要齐心协力共度难关，活着从这里走出去。异空间应该有一处相当隐蔽的栖身之所，这是给修炼者准备的，不过没那么轻易找到。”奥古斯汀觉得不可思议，深渊的高度难以估计。 “为什么你知道这些？”谚火对他的怀疑不是今天才有。 “因为我是银袍法师啊，见多识广。”奥古斯汀发现聊天可以缓解他的难受。 “你看下面……我还以为是光秃秃的山地，原来别有一番天地。”谚火激动地呼喊道。 “热带雨林！？那些张着嘴巴的绿色怪物发现了我们。”奥古斯汀拽绳索准备爬上去，“快拉我上去，我可不想被这种难看的鳄鱼吃掉。” “我们还是逃进雨林比较好，这水边凶险，鬼知道会冒出什么。”谚火终于把他拉上来，直接累倒在石鸟背上，“你来控制这鸟飞跃水面，掉下去就完蛋了。” “石鸟没有追下来了。”比起干燥气候，奥古斯汀更喜欢湿润的空气。 “笨蛋，赶快拽起鸟头往上飞，鳄鱼跳进来了……”谚火刚爬起来，就被白花花的牙齿吓坏了。 “呼真险！怪物数量相当恐怖，光是水面埋伏的鳄鱼就有一百多头，不知雨林还有没有其他野兽……我们还是做好准备！”奥古斯汀冷汗直流。 “好！找到栖身之所之前，绝不能落入怪物口中。”谚火取出火云剑，和他跳进雨林中。 修炼之门中，茫茫的草原世界。 地动山摇的脚步声差点把地面践踏得面目全非，这是史前巨兽角驼兽造成的动静。 艾伦和科恩他们拼命地奔跑在没有尽头的草原上，累得头昏眼花也不得懈怠。 他们头顶着嫩绿色的漩涡天空，还要为了躲避角驼兽的攻击到处逃命，偏偏这该死的草原世界连块大石头都没有，想找藏身之处难于上青天。 明明前方可以看见如烟如雾的群山，可无论怎么朝着那个方向跑去，视线依旧还是那么遥远。 艾伦一点也不想吐槽这些角驼兽，它们的皮比龙皮还坚硬，能够抵御大部分魔法攻击，关键是科恩大哥的剑术斩击也奈何不了它们，只能撒腿跑，谁知它们跑得更快…… 真要命啊！不是累死在途中，就是被活活踩死，没有其他选择。 “科恩大哥，这里就我们俩，想点办法。”艾伦近乎绝望地喘气，身体达到某种可怕的极限，开始出现脱水的状态。 “要不，你先走，我来抵挡住他们！”科恩拔剑对着脚下的草地释放一道斩击波。 “可是这样子你会被它们群殴！不行，我不能丢下你苟且偷生。”艾伦虽然胆小，但不是怕死之人。 “举起你的剑！”科恩以脚下的深沟为线，准备与角驼兽搏斗。 “我明白……”艾伦有点紧张，握剑的双手正颤抖着。 “你是什么时候成为白银骑士的？”科恩多少了解同伴的信息，立剑向前直出为刺，力达剑尖不断击退冲上来的角驼兽，刺剑动作熟练迅速，要不是角驼兽体型巨大，他还可以使出劈剑攻击其要害。 “两年前直接从侍从骑士升到白银骑士，主要工作是充当信使，帮银王向其他贵族和国家传达重要信息，很少有机会实战，更多的时候，我没日没夜地跑在世界各地，就是为了将手中的信送到目标人那里。”艾伦从未向谁说起自己的经历。 “怪不得你跑这么久都累瘫，原来是历练出来的。”科恩大哥见他有些分心，及时帮他击退背后的角驼兽。 “科恩大哥，你就不要取笑我了。说实话我有点害怕，这次得到参加名将联盟大会的名额，我非常乐意助长天一臂之力，但我也知道自己能力有限，可能帮不上什么忙。”艾伦咬着嘴唇，吃力地应付角驼兽的横冲直撞。 “为什么想要帮助他？”科恩大哥开始摸到门道，于角驼兽冲过来的时候用剑刃拍击它的脖子，使它受惊失衡歪向后面，连滚带爬地啃草泥。 “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长天，那时候我们总想方设法欺负那些贵族子弟……其实我知道他们是为了保护我而做这一切，从那以后我就下定决定，我要成为一名强大的骑士，有朝一日换我来保护他们。”艾伦说完，热泪盈眶，心中感触良多。 “真好的想法！”科恩大哥背对着他，扬起嘴角露出暖暖的笑意。 “可是，到目前为止还真是个一事无成的白银骑士，实力也不怎么行……”艾伦眼中光芒黯淡，失落之意浮现在脸上。 第十五章 囊毒豹 不难发现，艾伦在他们当中总充当助手的角色，任劳任怨。 很多时候没人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只有大家需要的时候才出现在他们面前，就像一个没有存在感的侍从。可能大家习惯了他这样子，倒也没怎么关心他。 艾伦自第一眼看见艾琳公主就非常喜欢她，这可能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但这种默默喜欢的感情令他很自卑，导致他行事畏手畏脚，生怕会影响到艾琳对他的印象。 可他就是个小小的白银骑士，没有什么惊天泣地的大作为，蹩脚的魔法加剑术，再加上一直没有机会实战历练，说好听点就是水平居高不下，保持在相对比较平缓的框架里 试问没有自信的骑士，如何能得到公主的垂青？正是因为他比谁都明白这点，更加不甘心于平庸。 科恩感受得到艾伦此刻的黯然神伤，蓄力带剑突破七只角驼兽的硝烟冲锋，并与他们拉开距离，这才有空隙拍拍艾伦的肩膀，指给他看：“可怕的怪兽也会害怕我们手中的剑，你应该向前看！” 艾伦看着泛起厚重色彩的沃土，映出诡异情怀的天空，疑惑地问道：“向前看？可是我的力量那么微弱，不拖累你们就已经……” “我不这么认为，没人生来就是强者，要想成为怎么样的人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其实长天并不比你好受，他身上流淌着王族血脉却过着流离失所的生活，受尽世间冷暖，即便没有魔力，不会任何魔法，也能凭着一双拳头走过那段不堪回首的黑暗日子。”科恩对着他微笑，继续补充。 “其实你的条件比长天好多了，能够使用各种类型的魔法，基本剑术也练得相当扎实，只要多加历练，就能变得让同伴有所依靠的强者。” “真的吗？”艾伦被科恩一番说论打动，似乎看见未来的憧憬。 “艾伦，你的目标是什么？”科恩发现角驼兽的攻击并没有之前那么猛烈，应付得很轻松。 “我想成为世人眼中最厉害的上位骑士，可以名扬世界，帮助更多备受欺凌和困苦的人们。”别看艾伦性格腼腆，说出这些豪言壮语时就像一颗闪闪发光的金子。 “你从现在开始，就得丢掉对自己的偏见，勇往直前。没什么难关可以阻拦人一辈子，只要你有战胜一切的决心，就能成为我们大家所需要的强大骑士。”科恩很少鼓励他人，不过他听到了艾伦的心声，被那种敢为他人鞠躬尽瘁的精神所感染。 “科恩……那是什么玩意？”艾伦隐约看见草原山丘冒出三头野兽，脖子就像河豚一样鼓出尖刺气球，散发出可怕的紫色颗粒。 “你怎么又变得胆小了，刚刚说的话没有听进去？”科恩被他的反应搞得很无语。 “我听到了！只是修炼之门里面的异空间怎么会有这种可怕的生物……那是囊毒豹！”艾伦紧张到说话断断续续，因为他看见角驼兽在听到囊毒豹的吼声后，纷纷逃散。 “你认识那玩意？”科恩不觉得三只囊毒豹能带来比角驼兽群还要可怕的杀伤力，它们的皮肤应该不是刀枪不入的吧？ “我在古书上看到过这种生物，属于灭绝的史前生物，它们可以呼出带剧毒和大量病菌的气体，仅仅是一只囊毒豹就可以轻易灭掉一个村。以视觉错误分析，囊毒豹虽然是豹，但不比大象小多少。”艾伦想不通草原世界怎会出现囊毒豹，它们有利齿和剧毒，比角驼兽还要可怕。 “那还愣得干嘛？跑啊！”科恩被囊毒豹疾如风的奔跑速度吓到了，回头惊呼。 “我们跑不过它们啊……几十个巫师联手都摆不平一只囊毒豹，怎么看都是死路一条。”艾伦边跑边解释，之前的忧愁早就不知掉在哪里了。 “这么厉害？那我们还是和他们拼了吧！”科恩刹住脚步，对准其中一只跃地扑来的囊毒豹挥出凌厉的剑气攻击。 囊毒豹遭受到科恩的剑气攻击后，疼得直晃脑袋，它可没有角驼兽那么坚硬的皮肤，最怕的就是刀锋一般锋利的攻击。 正是因为有这层顾忌，囊毒豹它们警惕地围住他们两人，鼓起毒囊怒吼。 顷刻间，毒囊爆发出强烈的毒粉气息，瞬间就将周遭的空气染成淡淡的紫色，各种隐藏在草丛中的小昆虫当场毙命，那毒性相当厉害。 科恩捂着嘴鼻，仍然握剑指向蠢蠢欲动的囊毒豹，眼神死死地盯着它们，没有丝毫恐惧。 不过艾伦那边就好不了多少，囊毒豹低吼着声音步步紧逼他，它们明显从他身上感受到恐惧的味道。 “艾伦！不要怕，别忘了你可是帕斯卡帝国的白银骑士。”科恩见状，厉声喝道。 “科恩大哥，我控制不住……”艾伦声音起伏，故作镇定。 “你越害怕，它们就越得寸进尺。你不是要成为世人眼中最厉害的上位骑士？怎么可以畏惧它们？”科恩倒不如用激将法来得更见效，“你倒在这里，有何颜面出去见长天他们，名将联盟大会还等着你的到来……” “别说了，我要变得更强！”艾伦放开捏鼻捂嘴的动作，直接采取闭气的方式冲出去挥剑攻击囊毒豹。 “好！背后就交给我，可不要被它们咬到。”科恩与囊毒豹交锋，当即在剑上运足内力，猛觉自身内力急泻外泄，竟然收束不住。 科恩意识到自己吸入囊毒豹的毒气，心跳不已，惊怒驱使下用尽平生之力，对着扑来的囊毒豹长剑疾刺，可剑到中途陡然转向，恰好艾伦就在剑尖刮过的轨道上。 可能是因为毒气入侵肌肉的缘故，科恩没能控制住手中剑，剑锋顺势朝着艾伦劈去。 艾伦反应过来，后撤一步躬身，手臂酸软，只得横剑挡格。 “科恩大哥，你没事吧！“艾伦赶快过去扶住他，右手的剑不断与囊毒豹周旋。 “再这样下去，你我都会毒发身亡……”科恩的皮肤渐渐失去温度，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紫青色。 “我一定要带你突围出去，抓紧我的肩膀，相信我！”艾伦咬紧牙关，浑身感觉有使不完的力气，想彻底跟囊毒豹拼了。 “去吧！雷鸟，刮起风暴！”不知从哪传来沧桑的声音，随即天空出现密布的乌云漩涡，一只巨大的黑影在里面释放着雷鸣电闪，于天地间引发狂风暴雨。 “是谁？为什么修炼之门还有其他的人……”陡然间，艾伦心中灵光连闪。 “我是谁不重要！在这珍禽异兽遍地横行的世界中，想活下来就得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 囊毒豹低吼声音警戒来人，它们释放的毒气很快就被大雨溶解，脖子上鼓起的毒气囊在雷鸣气候的作用下渐渐瘪缩。 狂风暴雨之中，他背着皮革道具徐徐而来，身后的雷鸟发出响彻天地的清脆之声。 第十六章 魔力 风雨无阻，艾玛没有离开修炼之门半步，直到三天后的正午…… 依耶塔平时没事会陪着她，聊些女人之间的话题解闷，有时会带来一些好吃的。 这些天发生很多小插曲，经常有入侵者在米修斯小镇周边的森林徘徊，无法确定哪些入侵者是哪个势力手下，好在有石翼魔这鬼精灵，困境迎刃而解。 黎川公爵与凯撒的交锋正处炽热化状态，现时无暇顾及长天他们，其实他从那些叛变士兵的口中得到不少重要信息，比如拥有被诅咒的亡灵军队以及十几个树人。 若不是有凯撒的牵制，黎川公爵早就派人进攻米修斯小镇。 帕斯卡帝国各方势力对战情势相当胶着，再加上其他组织机构插手，这场无休无止的权利战争难分你我，终有一日会将整个帝国掏空。 石翼魔慢悠悠地飞过小镇上方，降落在帕帕古街道尽头的森林中。 “我大哥什么时候能回来？再这样下去，入侵者就会发现这里，结界已经不能阻挡他们了。” “他们很快就回来了，小石不要着急。”依耶塔安抚石翼魔的同时，有些担心艾玛。 “嗯那我再等等看！”石翼魔失落地飞走，它还有巡逻的任务，因为奥古斯汀临走前悉心交代过它一定要守护好米修斯小镇。 “你没事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坐下歇会？”依耶塔看着地面那三扇仍然紧闭的青铜大门，时刻都在担忧他们的安危，这些天度日如年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 “你过去挨个叩击修炼之门，告诉他们可以结束修炼了。”艾玛呼出一口气，面无气色。 “好！我现在就去抠门。”依耶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在艾玛的催促下，依耶塔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呼吸难受地走到修炼大门跟前，慢慢地蹲下身子，重重地叩击青铜门。这金属制成的门需要足够大的力气才能发出声响，可见敲门并非一件容易的事，侧面说明艾玛已经达到了极限，她没法给修炼世界的人传达信息。 吱呀一声，修炼之门开出缝隙，泻出很强烈的光芒，随后瞬间大开，便见闪影从里面跃出，落到地面上。她们面前站着七个人影，直到修炼之门化为虚影回归到艾玛手中，恢复到魔导装备饰品形态，才看清所有人的样子。 长天和艾琳裹着厚厚的皮毛衣物大衣，看起来就像粽子，只露出一双困到不行的眼睛。奥古斯汀和谚火两人则和他们形成鲜明对比，光着膀子将破烂的上衣绑在腰间，晒黑了不少，肌肉非常结实，很有男人魅力。而科恩和艾伦没多大的变化，只是衣服变得陈旧，他们身后还站着一名头束红带的男人。 依耶塔兴高采烈地冲上去，眼带泪花地说：“你们终于回来了！” 谚火看到打扮成北地人的长天俩人，当即指着他大喊：“难道你们在另一个异空间呆了半年？” 奥古斯汀嫌弃地远离他，那小眼神似乎在说我不认识这个傻头傻脑的白痴。 艾琳和依耶塔久别重逢，慢慢地解开包裹着脑袋的皮毛衣物，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有气无力地说道：“让你久等了！我们怎么也没想到在修炼之门竟要待半年这么久，还在我们都挺过来了。” 依耶塔紧紧地抱住她，轻轻抽泣道：“看你憔悴的样子，定是吃了不少苦。 而后依耶塔缓过神来，准备教训六哥，他是怎么照顾艾琳的？正当她想伸手捶打长天的胸口，莫名被一股力量给顶开，待她凝视打量这个默不作声的男人，感觉快要认不出来了。 “你是谁？这诡异的魔力……” “依耶塔，先不要动长天哥，我们先回去再说。” 艾琳拖着极度疲惫的身体，拉着她先行一步，路过艾玛身后还特地点点头。 艾玛明白地走上前，微微笑道：“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之后的事情要靠你们自己了。” 长天冷酷地回应道：“谢谢你艾玛，过两天我们再去全栈度找你。” 大伙目送着魔力消耗尽无的艾玛消失在视线里头，特别感激她做的这一切，千言万语尽在沉默中。 他们每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成长，散发出来的精气神是其魅力的最大体现，就算不用说话也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息，成熟尽显他们脸上，增添几分沧桑。 谚火见长天没有搭理他，脾气顶开井盖就喷涌上来，直冲着他嚷道：“你怎么不说话？” 长天没有将裹在身上的皮毛衣物取下，眼神漠然地看他一眼，淡淡地回应一句：“我有事就先行一步。” 这也太高冷了吧！谚火铁定受不了这样的长天，气急败坏地抓住他的胳膊，想问个明白，在修炼之门这半年来到底遭遇了什么事情，让他变得如此内敛。 “放手！”长天露出扭曲的疼痛感，狼顾地回头怒瞪他一眼。 “你给我站住，把皮毛衣物全部给我脱掉。”谚火感觉自己碰到的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类，而是冰冷的石头，顾不上长天对他的态度何其恶劣，逮到他就一顿动手。 “你再动手就别怪我不客气！”长天的声线冰冷无情，没有一点起伏。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对我不客气。”谚火怒红着双眼，“你不想脱衣服，我来帮你脱干净。” “哎你们干嘛呢？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非要动手……”奥古斯汀想上前劝架，却发现自己没法接近长天。 那种古怪的感觉由于方才站的距离比较远，没有第一时间发觉，可就在刚刚，他明显被长天身上那股不寻常的魔力吓得冷汗直流，不是因为这魔力有多强大，而是他从来没有遇见过可以拒人千里之外的魔力波长。 奥古斯汀替长天高兴的同时，也很担忧他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没有温度的魔力不是人类该有的形态，它可以在无形之中夺走周边一切事物的生命能量。 艾伦想拉都拉不住暴怒成一头狮子的谚火，他和奥古斯汀一样，对眼前的长天很陌生，那种陌生感源于一种不可描述的压迫。 科恩示意旁边的那个男人不要干预他们年轻人的事情，他终于明白艾琳为何要支开依耶塔。 大概是她预料到这样的冲突画面，不想依耶塔掺和在里面，故意给他们几个大男人留出相处的机会，解决这个不可避免的愤怒。 第十七章 恶魔 两个大男人在森林里你推我搡，就差滚在地上打起来，生死搏斗。 谚火赤膊上阵，那架势非得把长天身上裹着严严实实的皮毛衣物扒个精光。 长天哪里招架得住他健壮的体格，尤其是他上身不穿衣服，隆起的发达肌肉，硬硬实实，像一块块坚固的石头，使人感到一股充沛的生命力量。 很快谚火占了上风，令拼命反抗的长天节节溃败，到最后长天干脆像个死人站在那儿任他扒衣服。 “你自己脱去皮毛，免得说我欺负你。”谚火也是要面子的人。 “我没空和你闹着玩，现在给你机会动手，过时不候。”长天倔得像一头牛，任谁都不能拉动他。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看看你现在像什么鬼样，全身冰冷……就算你获得了魔力，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吧？”谚火很想一拳打醒他，但一看到他脸上都是长年累积的淤青，根本下不了手。 “不用你管！”长天转身，捡起掉下地上的皮毛衣物。 “我不管你，谁管你？”谚火很生气地拍掉他刚捡起的皮毛衣物，眼眶红红的。 “你回去龙之谷吧，我还有重要的事情去做。”长天站在原地，没有回头。 “你不是跟我说好了吗？再也不能伤害自己的身体，可现在算什么。”谚火完全没法想象这家伙遍体鳞伤到什么程度，“艾琳不是会使用治疗魔法吗？” “谚火，我们回去再慢慢说！”艾伦有时候挺羡慕他俩的感情，不忍心看见他们闹得这么僵。 “你不是不知道修炼之门里面的考验多么残忍，我们经常吃上顿没下顿，晚上不敢轻易入眠，害怕被那些饥肠辘辘的森林野兽吃掉。你换问思考下，长天在食物匮乏的冰雪世界里，能生存下来是多么不容易。”奥古斯汀苦口婆心地劝解。 “你怎么知道他在食物匮乏的冰雪世界里？”谚火疑惑地看向奥古斯汀。 “是不是傻，他身子那么冰冷，还穿着那么厚实，站都站不稳……要是换了平常，你敢这样对他动手，肯定会被他一拳揍趴，哪还让你站在这里对着他指点。”奥古斯汀就知道这家伙在关键时刻智商不在线。 “哦！”谚火回想在修炼之门度过的半年，心有余悸。 “那我们先回去和大伙见个面，之后在讨论我们经历的糟糕事情。”科恩见状，上前推着他俩一起走。 刚走到小镇街道入口，就看见大伙正站在视线尽头等着他们归来，那一个个欢呼雀跃，就像欢迎从战场凯旋而归的战士回家，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趁着他们没反应过来，雷欧队长领着部下从左右草丛中跳出，撒他们一头粉色的花瓣。 艾伦从未像今天这样觉得活着真好，以前他总一个人为了奔波劳碌没有片刻停歇，就算回到家中也没有感受到一点生气，但此刻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有伙伴的地方，心有种迫切归来的喜悦。 谚火站在长天身边，注意到他面无表情，不知他心中有没有产生波澜，咧着嘴勉强大笑，跟他说：“大家都在等着你回来呢！” 长天忽然做出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行为，他之前死也不肯脱去皮毛衣物，现在却当着大家的面逐一解开裹在身上的遮蔽之物，同时还跟谚火说了一句话：“你不是很想知道我受伤到什么程度吗？如你所愿，不要眨眼睛。” 大家被长天的举动吸引了，全场瞬间鸦雀无声，包括雷欧队长在内，隐约感觉到一种让人不舒服的魔力回荡在空气中，叩击着人们心头的恐惧。 随着皮毛衣物从长天身上慢慢退下，原本不太明显的魔力犹似洪水倾泻，海啸般铺天盖地。 不过反应的刹那，周围因无法抵御住这股异常的魔力，被冰封在一层神似蚕茧的白色物质中，弥漫着说不出感觉的谜之白雾，冷倒不觉得，只是会忍不住打颤。 谚火张大眼珠子，泪水不可控制地划落脸颊，无法置信地摇头：“不！你这是什么鬼样子？” 奥古斯汀也没料到这一出，水银似的眼球因为受到强烈的刺激而缩到极致，比猫眼还要恐怖，断断续续地说道：“你怎么会变成恶魔了？” 长天全身覆盖着坚硬的黑色皮肤，粗糙得可以撕开树皮，手肘以及锁骨处延伸出奇形怪状的短刃结构，银发因为受到影响逐渐硬化成型，头顶生出白羊形状的弯角。他的双手还保留着人类的模样，只是臂膀处泾渭分明的皮肤过度区域触目惊心。 “现在你满意了吗？” “告诉我，你怎会变成这个鬼样子？” 面对谚火失控的质问，长天闭着眼睛没有回答，或许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 这样丑陋到没有任何美感的身体，根本就不是人类该有的姿态。 艾玛这时候出现在他们身后，手中握着一个密封的精致盒子，眼神很抱歉地说：“长天，你母亲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 长天似乎不意外，从艾玛手中接过这个沉重的木盒，脸部僵硬地点头：“谢谢！” 那边依耶塔紧紧地抓住艾琳的手，花容失色地急问：“艾琳，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大家？六哥这是怎么了……父王刚刚睡下，要是让他看到六哥这个样子，恐怕会急火攻心。” 这时海尔丁大喊：“父王，你怎么不在屋里休息……你先别激动！” 依耶塔闻声，果然看到银王依靠在石屋门口，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长天，苍白的脸上露出很心疼的表情，微微张开的嘴巴似乎想说什么，却喊不出声音。 她飞奔过去，扶住他哄道：“父王，六哥没事的！你先回到屋内好好休息。” 海尔丁很贴心地用身体当支架，撑在银王的脊骨部位，不想他因为过度伤心而垮掉，还时不时劝他听依耶塔的话，回屋休息。 长天似乎也注意到了银王，转身与他四目相对，拖着疲惫的身体朝着走去，与他保持三米距离，拨开眼瞳表面的薄雾，寒芒闪动地笑道：“你还不打算告诉我，关于我的身世？” 银王激动地往前挪步，任凭海尔丁和依耶塔两人搀扶着，慢慢地伸手抚摸长天不成人形的脸，老泪纵横地呜咽道：“孩子，为何要把自己逼到这般境地，没有魔力也能和正常人一样生活……都怪我没用，要不是我，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有些动容，没有推开银王的手，目光冷漠地质问：“你为何当初不把我掐死？让我活着是为了什么……” 第十八章 思绪 骨肉之间，多一分浑厚，便多留一分亲情，是非上不必太明。 可长天和银王的关系也只是名义上的父子，他们不曾有过相处，自然无法做到多一份浑厚，言语交流隔着很大的沟壑。此时便是这样，他们沉默无言，真怕说错一句话会伤害到对方。 银王被长天脸上粗糙的皮质刺得颤抖，他慈祥的目光中充斥着满满的爱，扬着嘴角说道：“你是我和布兰妮的结晶，我怎么舍得掐死你。” 煦和的阳光从云层探出头，将金色的光芒倾洒在长天身上，想为他带来许些人间的温暖。奈何厚实的卷积云不顾风的轨迹逆向而飘，再次将太阳收服在自己囊中，留给大地一片冰冷的阴郁。 他下意识往后撤半步，不想眼前的男人因为抚摸他的脸导致手被刮伤，得到男人不知真假的回答，缓缓地闭上双眼，静默在原地。 依耶塔见长天一动不动，有些慌神地示意海尔丁上去看看他到底怎么了。 人遭受多少罪，经历多大的痛楚才能疲惫到无我境界，身体比石头雕塑还要僵硬，即便是笔直地站在那儿，也让人感受到很强烈的拒绝。几番确认下，他们放下担忧，想办法将他抬进屋内，原来只是累到极限，站着都能睡着。 修林将军显现身形，并不感到意外，靠着墙壁交叉双手，摇头道：“他能支撑到现在真是难能可贵，崩溃的精神能否得以修复，就要看他个人有没有活下去的意愿。” 急情之下，谚火率先拨开众人，大步流星地走到亡灵将军面前，露出恳切的目光，低落地哀求道：“修林将军，你有办法让他重拾活下去的意愿对吗？只要你肯帮忙，以后我任你差遣，哪怕用小皮鞭折磨我也没关系，。” 在修炼之门所经历的半年磨难，若不是意志坚强之人，心神会一点点被剥夺，没人比艾琳更深知长天所遭遇的痛苦。 即便她看着他这样安详地入睡，也无从抹去脑海中极其悲惨的画面。 人心所浮现的恶意即是恶魔，就在他试图冲开体内的封魔石，尘封于心的黑暗怎么也不能控制。你可能无法想象被黑暗吞噬的日子有多绝望，眼睁睁看着自己沦落成另外一个样子，那种致命的打击不比毒药来得恐怖。 艾琳虔诚地紧握双手，热泪盈眶地请求：“你们是亡灵，应该比我们还要了解恶魔。不求别的，只求你们能让长天哥恢复到原来的样子，我和谚火所言一致，愿意为你们做任何事情。” 修林将军再不开口，恐怕其他人就以为自己是绝世神医，唉声叹气地罢手道：“这事我也无能为力，非要说出个所以然来，心病还需心药医。” 这下众人炸锅了，纷纷发表自己的想法，恨不得能把死人说成活人。 “吉格斯呢？我去把他叫过来，以他的爆炸药剂总有办法对付恶魔化的疾病。”雷奥发话。 “你能不能有点脑子？恶魔化不是疾病。”吟游诗人彼得摇头。 “那你说怎么办？不试试怎么知道有没有用，但凡有一线生机都不能放弃治疗。”牧师波利兹不同意他的看法。 “你们在这争吵也无事于补，有斗嘴的时间还不如去打猎，要不然到时候寒冬腊月，等着饿肚子。”魔术师奥森尼捡起从长天手中掉落的盒子，准备打开。 “且慢！你怎么一点危机感都没有，万一是毒药或者炸弹之类的东西。”格斗家本杰明制止道。 “艾玛，你知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赏金猎人汗多可注意到这女人没离开。 “你们不必如此神经兮兮，这盒子里面装着农作物的种子，是长天拜托我从温暖国度买来的，据说你们需要开荒垦地。”艾玛迷迷糊糊，由于持续供应修炼之门必需的魔力，她走到半道才想起农作物种子还没交给长天本人，故而折回。 “噢哦！不过天气变冷了，现在种下农作物种子能收获吗？”奥克斯问道。 “是啊，农作物生长需要适应的温度。”奥尼亚附和。 “这是特殊的农作物种子，在魔法的改良下，即便是在严寒土地，也能在十天内有所收获。当然，这些种子价格不菲。”艾玛忍不住打哈欠。 “这么厉害？那需要多少金贝币……”夏佐想到仅存的钱财都被叛离士兵搜刮得一干二净。 “你们不必担心，这是我老板安娜贝拉免费赞助的，算是作为索吻的赠礼。”艾玛越说，声音越小。 “好啦！你们能不能消停下，让艾玛休息。”还是奥古斯汀体贴，他注意到艾玛精神状态不佳，“艾玛，我带你到屋内休息片刻再回去，可好？” “三天没睡觉，真的扛不住！”艾玛没拒绝，跟着他走了。 “对美人这么上心，无愧是奥古斯汀。你们好好学习，这才叫做怜香惜玉。”雷欧队长人小气足。 “说到美人，那我很想问问你，矮人族的女人长得怎样？”探险家博恩突发奇想。 “你无福消受！”乔兹很干脆拿出棒槌对他使出敲打攻击，“你一个外人就不要随便插话，也没见你帮多少忙，光吃吃喝喝就两张嘴。” “哎我平时也有帮忙好吗？别以为你个子矮，我就不敢欺负你！”博恩被追得满大街乱跑。 人多的地方总少不了矛盾，本来很担心长天的状况，结果吵着就彻底跑题了。后来大家发现艾伦变化很大，他尽量在不引起大家不满的情况下，恰到好处地解决了他们之间的纷争，并让他们闭嘴散开，有事就忙活，没事就到周边当任护卫巡逻。 科恩看在眼里，对他竖起大拇指，赞许他的行为，耳根总算得到清净，毕竟人多口杂，关键时刻需要有个人站出来主持局面，而在修炼之门得到成长的艾伦已经能够做到这点程度。 “我带你到处看看，现在先不要打扰银王他们。”科恩对旁边红带束头的男人点头。 “嗯，这里的建筑很有复古风格，我正想游览一遍，劳烦你带路了。”红带束头的男人也不见外。 “那奥古斯汀，我们要帮忙将长天搬到屋内吗……”艾伦压低声音问道。 “你也不看看气氛。”奥古斯汀用眼神示意魂不守舍的谚火，发现这厮无动于衷，无奈之下只能询问银王，“我们先把长天安置好，待他醒来，我们再继续聊。你看如何？” “父王，六哥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依耶塔真怕父王执拗下去。 “你们快点把六弟弄到屋内休息，小心点不要扎伤手。”海尔丁自作主张，还不忘提醒他们。 最后他们干站在原地面面相觑，静默几秒才决定商量如何搬运长天，毕竟他现在的身体已不同以往，僵硬程度超乎想象，丝毫没有人类该有的体温，仅仅接触几秒就被冻伤，更何况粗糙如倒刺的皮肤还能扎伤人。 在艾琳的告知下，他们还要注意搬运过程轻手轻脚，因为长天的睡眠很浅，万一弄醒他搞不好场面再度失控，之前他解开皮毛衣物对周围造成的异变到现在还没消失，非同小可。 谚火把奥古斯汀拉过来，将长天丢在地上的皮毛衣物捡起，轻轻地替他穿好，这过程感觉像是给雕像涂上色彩，不敢有丝毫差错。 长天重新裹上皮毛衣物，看起来很正常，不过站着睡觉还是有些诡异。 很快，帕帕古街道恢复平静。长天在奥古斯汀和谚火他们的帮助下，终于睡个安稳觉，至于银王，他亲眼确认长天安然无恙后才由得依耶塔和海尔丁搀扶回屋，坐在床沿凝视着窗外的风景，思绪仿佛回到很久很久以前。 那时候银王还不是帝王，凯撒还未被驱逐出帕斯卡帝国，他们兄弟俩却因为王储的位置反目成仇了。 凯撒和皓泽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双胞兄弟，一个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一个心地善良，总为弱小打抱不平，他们像是镜子的反面，都不认可对方的理念。 当年他们的父王有意将皓泽立为王储，原本不愿意和大哥争夺王位的皓泽在看到平民受尽苦难，再加上其他人的劝诫，最后终于狠下心参与到勾心斗角的王位战争中。结果可想而知，皓泽背后无权势支持，更不懂得拉拢贵族的人心，败得一塌糊涂。 困乱的局面，凯撒比任何人都更了解他的亲弟弟，打小就没对王位有异心，而仅仅因为父王的寄予众望才与他对着干。 他怎能不心生怨恨，同是王子却不被看好，那种心情恐怕无人体会。 可即便这样，凯撒和皓泽还是同时爱上了一个女人，被众人称之为恶魔的女巫。 那女人拥有绝世的容颜，清澈明亮的瞳孔比宝石还要深邃，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不过微微颤动便可勾走男人的心，，细致银白的长发常常披在双肩之上，略显柔美。无一人有她那样独特的气质，似不食人间烟火，孤傲，无畏，自信，有着一股不羁的野性，如同一团烈火，激烈且张狂地燃烧着。 很可惜的是，各方势力畏惧布兰妮的存在，甚至以为她是百年难遇的祸害，就连他们的父王也觉得这女人不可再留。 那段黑暗不为人知的日子，他们兄弟俩为了让布兰妮躲过死亡的审判，俨然不顾众人的反对，为她在齐尔瓦扎城郊外搭起小木屋暂避些时日。可以说，因为一个被世人谴责的女巫，他们兄弟俩曾经联手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布兰妮的出身是个谜团，她并没有告诉他们兄弟俩关于自己的一切，很委婉地拒绝他们的追求，感谢他们为自己所做的一切。 爱情来时犹似一场暴风雨，对男人来说更是难以自控，根本不可能做到雨过天晴。 后来不知怎么的，布兰妮爱上心地善良的皓泽，她把这份爱慕深藏得很好，更多的时候体现在无微不至的关怀中，因为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拥有爱情。 女巫是没有生育能力的，即便多么渴望爱情，也不会有任何好结果。正是因为清楚这点，布兰妮始终保持着冷漠淡然的态度。 她终究还是输给了时间，在与皓泽相处的那段日子，教会她什么叫做幸福，什么叫爱情。 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能让布兰妮如此动心，总是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哪怕是毫无相关的人，他都会本着一颗济弱扶倾的赤子之心。这让备尝世态炎凉的她感觉很温暖，靠近他就像触碰到太阳，生出心跳的感觉，脸会不自觉地泛起红晕。 原本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兄弟俩和布兰妮的秘密基地，后来凯撒得知布兰妮爱的人是皓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心痛得难以释怀，直接导致他心生黑暗，向父王告发皓泽和布兰妮。 那时候，布兰妮在帝国军队到来之前，与皓泽不辞而别，没人知道她消失到哪里去了，就连教会也没办法找到她的行迹。 自从那以后，皓泽天天茶饭不思，时不时来到他与布兰妮生活过的地方怀念。其实小木屋已被狠心的凯撒破坏得支离破碎，毁灭在一场大火，留下焚烧的痕迹。他之前不分日夜寻找布兰妮，甚至把整个帕斯卡帝国都翻了个遍。 皓泽当初的所作所为着实令父王很失望，即便被关押在房间内好长时间，也从未放弃布兰妮。问世间情为何物，他铁了心要找到她，哪怕海枯石烂。 他还记得布兰妮说过一句伤心的话：要是我不是女巫多好，这样我们就可以有属于我们的孩子。 是的！他每每想到这些，心痛得难以呼吸，有时候在想就算没有孩子，也不会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但是他知道布兰妮很介意这件事情。 凯撒看到皓泽为了布兰妮不惜违背父王，执意要将她找到，那份真诚可鉴的感情当真令他愤怒。论爱慕，他哪点比自己的亲弟弟少，可偏偏布兰妮喜欢皓泽，无疑触犯到他的逆鳞。 当爱转变成恨时，凯撒恨不得啖其血，食其肉，寝其皮，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毁灭他们。 多次辗转寻觅无音讯后，皓泽变得郁郁寡欢，这期间他父王不断让他与诸方帝国的公主联姻，想让他从悲伤当中走出。然而他还是无心王位，一门心思得到布兰妮的消息。 后来，凯撒将他绑在天山禁区某处不知名遗迹断了半截柱子上的遭遇，想利用赐风之血唤醒命运井。 也正是因为这段过往，皓泽从凯撒口中得知：布兰妮有了他的孩子，命不久矣。 第十九章 主仆 温暖舒适的石屋里摆放着各种魔力灯，光线柔和不刺眼，热量却出乎意料的高。 它们很有规律地分布在各个角落，原本这些特制的灯需要光芒越强，热量才会释放得更快，但是经过某人熬了一下午的苦差，改变魔力灯的原理，让其减弱光芒的同时持续放出大量的热，以此升温屋内的空气。 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让长天冰冷的身体感受到火焰般炙热的能量，能够安详地沉睡在梦的海洋中。 艾琳站在门口，看着黑发男人坐在桌沿摆弄着魔力灯，没有进去打扰。 她和艾伦还想搞些柴火，准备制成黑炭用来给长天取暖，谁知谚火不辞辛劳跑遍米修斯小镇，从各栋建筑物里边搜集魔力灯，专研其中的原理，任其可以在不释放强光的情况下散发出高温。 谚火拼尽全力的守护，令艾琳深感欣慰，这样为对方着想的伙伴不由地让人心生敬佩。至此她消无声息地退出石屋，总不能捡来柴火却不制炭。 整个下午，米修斯小镇出奇的安静，大伙很有默契地各做各的事，在为即将到来的寒冬做好准备。 奥古斯汀拿到农作物种子，着令奥尼亚他们到东边森林开荒垦地，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将这些种子播下，尽可能在十二月大雪来临之际收货果实。海尔丁小队成员则到江边引流灌溉，重活粗活接手就干，毕竟从零开始总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慢慢来，这是他们所有人的心态，不浮躁，不好高骛远，务必脚踏实地，任劳任怨。 当下这种危机四伏的局势，足以想象得出未来抗战有多艰难，若不尽早做好万全准备，一旦明年冰雪融化，在即的大战有可能是他们最后为使命而拼搏的人生终点。 柏尔泽布到现在还没回来，他领着魔法评议员的人外出足足有四天，就算路途遥远之余，捎信回来总归不难。夏佐担忧他是否落在敌人手中，坐立不安。 夕阳西下，大地的余热还在笼罩着米修斯小镇，金灿灿的光芒斜斜地掠过建筑物，拉出很长的影子。 由于谚火贴身照顾长天，晚餐的事情就落在依耶塔和博恩手中，外加雷欧队长他们做帮手，还不至于手忙脚乱。四十名负伤士兵加十几人的口粮，总不能这么凑合度过。 本来艾琳想帮忙，可依耶塔觉得她和艾琳刚从修炼之门回来，到现在都没坐下来歇息喝口水，如此便催促她进屋休息，饭店时间再叫她出来。 “艾琳，不要再露出这种哀愁的表情了，我知道你很担心六哥。”临走前，依耶塔忍不住责备她。 “我不怎么担心他，有大伙在，不会有什么问题。”艾琳强颜欢笑。 “对了，我还没问你，你们在修炼之门的异空间世界遭遇到怎样的磨难？看你们回来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精神抖擞，给人很疲惫的感觉。”依耶塔回头。 “我从来没想到自己的水之魔法会在冰天雪地受到限制……”艾琳说到这，垂头丧气。 “六哥不会魔法，你的魔法还被限制，那不就是两个人赤手空拳对付异空间的怪物？”依耶塔多少也知道修炼之门这类魔导装备的情况，因为艾玛跟她讲了很多有趣的事情。 “嗯！他为了保护我，不惜引开所遭遇到的敌人独自战斗。”艾琳愁眉不展。 “六哥太有男子气概了！你果然没看错他。”依耶塔话说出口就后悔了，她浮现方才长天那个模样，想必是遭了不少常人说不能承受的痛楚。 “恐怕他很在意自己的身世。”艾琳想为他做点事情，“那个亚历克斯知道关于恶魔的事情吗？” “你怎么忽然提起亚历克斯？他还被修林将军关押在小黑屋里。”依耶塔疑惑。 “没事，晚餐交给你和博恩了。”艾琳不想再继续胡思乱想，身体发出的疲劳信号就像一只苍蝇在耳边不断回响。 “那好吧！你休息，接下来的事情都交给我们。”依耶塔放在门帘，轻轻地走出去。 通过艾玛的修炼之门，他们在异空间半年的时间或多或少都得到不同程度的磨练，情况相对比较不错的当属奥古斯汀和谚火他俩，给人的感觉很可靠。不知奥古斯汀是否擅长隐藏自身实力，很少有人估计出他魔力有多强。 不过有一点，奥古斯汀布置空间魔法独力就可以完成，让人不得不惊叹银袍法师的才能。这家伙平时看似懒散，做事倒不含糊，比任何人要得心应手。 这不开荒垦地的事情落在他手中，进展得很顺利，人手安排以及事宜规划使那帮跟着他干的人刮目相看，不但省时省力有效，而且实行过程中几乎没有阻碍。就拿引水灌溉这件事来说，本来彼得他们觉得不靠谱，谁知他放话要是不行再回来臭骂一顿。 结果出乎他们意料，米修斯小镇东边还真有一个干涸河道隐藏在森林深处，如若不是除掉生长在上面的杂草，完全不可能有这种发现。 彼得他们要做的事情，无非是把阻塞源头打通，再到江边重新引水进河道，恢复昔日的河流。 忙完疏通工作，他们一路沿着清澈见底无鱼的河岸回到开荒垦地的地点，心服口服地站在奥古斯汀面前，等待他分配下一步行动。 奥克斯和奥尼亚两兄弟方才还在打赌他们回来会不会找奥古斯汀的麻烦，然而在看到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水面的瞬间，像是见鬼似的跑到他身边大呼小叫，万般不解地询问其中缘由。 雷奥本来还打算待会回到小镇到古井提水过来，总不能播种后不浇水。可他还没走出几步，就被那俩神经质喊住。 到后来演变成另一番罕见的画面，他们对奥古斯汀惟命是从，干活就像打鸡血似的，使出浑身解数翻松土。这是开荒垦地的第一步，翻土对种农作物很重要。 千万不要小看翻松土，凡是翻过土的地方，草长得很旺，而没翻土的地方，草长得少，因为土质结块化会流失营养，不利于植物生根，长此以往下去，你会发现结块的土层覆盖着苔藓，没有其他杂草和高大的树木。 翻土后，播种就相对简单多了。好在他们赶在西落西山完成播种的任务，开垦面积大概有几亩地。 他们忙到天黑才打道回府，拖着疲惫的身体倒在帕帕古街道外面的石椅上，任凭雷欧队长端着浓汤在他们眼前晃悠也不为所动。 清香扑鼻的鲜肉汤的确很勾引人，但此刻他们只想喝口水，赖死赖活地躺一会。 格斗家本杰明的暴脾气说上来就上来，张牙舞爪地爬起来，想抓住雷欧队长暴打一顿，边追边喊：“不要欺人太甚，给我站住，混蛋！有本事当面对决。” 雷欧队长跑得跟兔子一样快，还美滋滋地品尝着浓汤，一滴也没洒出，令人开大眼界。 哈哈哈！大伙看到这幕好气又好笑的画面，笑得人仰马翻，沉淀在体内的疲劳因此得到消除。为了补充体力，就算再不想挪动半步也要吃饭，俗话说的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博恩在帮依耶塔准备一些饭菜，忙得满头大汗，幸亏怀里的小勇士熟睡在衣服兜兜内，闻到饭香也只是抽动小鼻子继续在梦乡遨游，倒给他省事不少。他体贴地对依耶塔说：“要不我帮你端进去给银王，你先吃饭。” 依耶塔擦擦脸上的汗水，露出甜蜜的笑容，回应道：“还是由我来吧！待会还要到屋内叫艾琳起来吃饭，那份就麻烦你端给谚火和长天他俩。” 博恩蜜汁脸红地点点头，差点手慌脚乱打翻饭碗，尴尬笑道：“我这就去！” 依耶塔看着他走出厨房，忽然发现有人走进去，乍一看没认错人，惊奇地问候：“戈尔爷爷，你怎么来这里了？” 戈尔大概都听说事情的经过，开口说道：“小公主，可不可以让我把饭端给你父王？” 依耶塔很心疼戈尔爷爷憔悴的样子，高兴地点点头，她知道戈尔爷爷借着送饭的名头想找父王谈谈心，但又碍于被凯撒俘虏做出伤害他们的事情，本来就没脸见他。毕竟多年的主仆，戈尔还是很担心银王现在的状况。 之后，戈尔端着饭菜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银王的房间，心中不安。 海尔丁见他走进来，什么都没说，对着他点头的同时转身离开，给他们留点相处的时间。 倒是银王心神不宁地躺在床上，眼睛直睁睁地盯着天花板，自送长天回屋歇息，他不是坐在床沿望着窗外发呆，就是躺在床上胡思乱想，脸上尽是数不尽的哀愁。 戈尔把饭菜放在桌子，来到他面前，以右拳按在左胸膛说道：“王，要是当初我防范于未然，凯撒就不会对帕斯卡帝国下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请你惩罚我吧！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帕斯卡帝国的子民还需要你的引导。” 银王慢慢收回思绪，木讷地转过头，看到熟悉的面孔，难受地说：“戈尔，我想到过去一些事情，是不是我做错了？” 这么多年，戈尔没见过银王萎靡颓废，心疼地接话：“你没错，错的是命运。” 错的怎么是命运呢？皓泽当初被凯撒绑在荒郊野岭的石柱上得知关于布兰妮的消息，近乎疯狂地想从他口中得到详细内容，谁知被提尔的出现打乱了。 后来凯撒逃走了，他不知其所言真假，因为摆在他面前还有一个铁打的事实，女巫是没有生育能力的，怎么可能会有了他的孩子呢？心中的天使和恶魔一直在争论，直到被救出大病一场，他相信所爱的布兰妮并非一般的女人。 “为了找到布兰妮，我还连累你们受罪。”在戈尔面前，银王总是当年那个失意落魄的皓泽，主仆关系并不能影响他帮年迈的军师当成前辈，亦或者父亲那样亲切的存在。 “功夫不负有心人，结果还是让我们找到了她，谁也没想到她会隐藏齐尔瓦扎城奥拉斯商业区贫民窟外围的森林里，离我们这么近。”戈尔回想当年之事，总能切身体会到几天几天不合眼周转到各地寻找一个人，那种如同大海捞针的难度说真的不想再做第二次了。 “幸亏有你们在……你，克里斯，阿普贝，格拉狄丝，还有墨丘利！”皓泽颤抖着嘴唇喊出曾经珍视之人的名字，如今身边却只有戈尔在，顿时觉得自己做人真失败。任凭你手中的权势再大，也无法收拢人心。 “墨丘利投奔在凯撒麾下这事，我略有耳闻。”戈尔在皓泽面前不必遮遮掩掩，有什么就当面直说，“要是克里斯和阿普贝还活着就好了，因为贵族利益的关系，格拉狄丝渐渐和我们疏远了。” “说起墨丘利，我总觉得对不起他。若不是因为我任意妄为害得阿普贝丢了性命，格拉狄丝就不会失去爱人，所以墨丘利恨我是应当的。”皓泽为当年的错误感到内疚。 “我相信阿普贝不会责怪你的，换了是我，我也会这样做的。王，你是帕斯卡帝国未来的希望，阿普贝把这一切堵在你身上了，你不能让他失望。现在帕斯卡帝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需要你引导将士们重返战场，夺回一切。”戈尔激愤陈词。 “说起来，我还亏欠墨丘利一件事，帮他寻找失散多年的妹妹。”皓泽想到墨丘利为了帮他找到布兰妮，不顾凯撒的追杀将帕斯卡帝国上下翻个底朝天，那份永生难以报答的情谊可遇不可求。 “可不知为什么，当年墨丘利从你手中接过布兰妮的随身信物，整个人就变得不一样了，我总能在眼中看到愤怒和仇恨。” 戈尔很怕墨丘利，他觉得此人老谋深算，狼子野心，若不是有他在皓泽身边，恐怕当年就被凯撒逼得走投无路。墨丘利对兵法绝不是浅尝辄止，而是深入剖析，计谋更是难逢敌手，他为人谨慎，待人处事极为严谨，可以用一击必杀来形容他做事的风格，如果没有极大的把握去完成一件事，他不会冒险。 皓泽摇摇头，悲伤地说道：“打从黑雾森林回来后，墨丘利就变了……那时候我交给他布兰妮的随身信物帮忙寻找，嘴上没拒绝，我知道他心里对克里斯这件事还耿耿于怀。” “戈尔，我是不是太自私了……”皓泽以前只有他们这些可靠的伙伴，所求之事无人可帮他。 第二十章 整顿 没有什么东西比功名欲更自私，为别人劳动只是为了换取自己的名声。 可在皓泽看来，墨丘利为他鞠躬尽瘁并非为了换取名声，不然以他的性子，当年怎会拒绝身居高位的官职，甘愿当个不起眼的统领，之后很少干涉在权力斗争中。 戈尔不觉得皓泽自私，毕竟是为了心爱的女人赴汤蹈火，作为他最信任的伙伴自然在所不辞。只是很多事情不是人力所能改变，比如必须有所牺牲的时候，总得有人站出来解围，至于后果难以预料，全看个人的意愿。 屋内弥漫着魔力灯散发的余香，充斥在他们鼻尖。皓泽很难过地摇摇头，说道：“到底是我连累了你们，阿普贝因我而死，克里斯深陷死亡国度杳无音信……那里不是活人待的地方，克里斯还能活着吗？至今二十年，都没见他回来。” 往事如烟，终能勾起戈尔心中的怀念，可他不能露出一点消极态度，语气平和地劝导：“王，先吃饭吧！搁凉就不好吃，就算是为了阿普贝和克里斯，你也要养好身子。” 激将法有时候特别管用，一句胜过百句废话。皓泽对他们有亏欠，若没有他们，何来今日的银王，想到这里，他慢慢地下床走到桌子旁坐下，看着依耶塔悉心为他准备的晚餐，百感交集的同时也示意戈尔过来一块进餐。 戈尔见状，没有推辞他的好意，反倒很高兴看到王重新振作起来，这比君臣之义要重要的多。 其实海尔丁没有走远，在听到父王吃饭的声音，他才从屋外窗边离开。由于心情不错，他逢人便问候吃饭了吗，差点让人以为哪根筋搭错了。 忙碌的厨房，总有吃不饱的家伙偷偷潜进去，把留给奥古斯汀他们的饭挖走一大勺子。为了严惩他们，依耶塔专门找来修林将军，逮住谁就把他关进小黑屋，绝不开恩。 修林将军的手段在米修斯小镇无人不知，那种折磨并不比死了还痛快。 海尔丁走到吃饭的地方，发现乌泱泱的人头围住厨房，连忙拨开人群挤进去，看到特别滑稽的一幕。被抓到的家伙流涕痛哭地匍匐在地上，死死地拽住依耶塔的衣裙，说什么也不想跟修林将军走一趟小黑屋，惹得其他人议论纷纷。 “干什么呢？把我妹妹的裙子撤掉了，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快点给我放手！”海尔丁怒气冲冲地将依耶塔护在身后，一脚踢开那些家伙。 “三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不要过来添乱。”依耶塔看他脾气很大，担心引起众怒。 可谁知那些被抓的家伙胆小如鼠，要不是看在他身负轻伤的份上，修林将军可能二话不说将他们拖走，哪由得他们在这里废话，无非是担心其他人心中不痛快。 艾伦闻讯赶来，得知事情来龙去脉后遗憾地摇摇头，他先让这些偷鸡摸狗的家伙站起来，摸着下巴原地踱步想半天，说：“这事不用麻烦修林将军了，全部交给我来处理吧！” 依耶塔半信半疑地捶他一拳，问道：“你能处理吗？到时候可不要哭鼻子找人求助。” 开玩笑！我可是帕斯卡帝国的白银骑士，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想是这么想，艾伦故作咳嗽地说道：“针对留在米修斯小镇的负伤人员，我需要制定相关纪律对他们加以管理，同时也会让科恩大哥在旁协助，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整顿内部人员。” 听着倒有意思，不过海尔丁还是觉得差点火候，提出：“你先告诉我如何处置这些贪吃的家伙？且不说现在粮食储备不足，即便我们可以做到自产自足，也不能保证他们洗心革面。” 无论是趴在地上装可怜博同情的家伙，还是站在门外观战的群众，都在竖起耳朵听着。现在局势非常时期，眼下能去之处扳手指头都能数过来，他们不会和之前那帮士兵一样无中生事，更何况还带着伤势寄人篱下，多少也要看人脸色。 艾伦摇动食指，颇有统领风范地发话：“此事作为破例，姑且对你们法外开恩，但这并不代表免除你们的惩罚。从今天开始，我要对你们进行编制，统一归夏佐准将管理，如有不服者，直接弄死让他变成亡灵跟着修林将军。” “据我所知，你们当中只有十名士兵，没记得错的话，这两人没有自制力的家伙是士兵级别的。我说的对吗？” 面对艾伦骑士的责问，他们擦擦鼻涕重重地点头，看年纪估摸才十七八岁，青涩的脸上挂满不安和恐惧。好在艾伦没有特别刁难他们，态度还算和蔼可亲。 修林将军本来兴致还不错，可谁知半路刹出个小骑士嚷着要整顿纪律，搞得他站在那儿浑身不在，加上厨房饭菜香味弥漫，作为上千年没有吃过美食的亡灵，怨念像寒冬屋檐上的冰锥，接连扎在他心头。趁着没人注意到他，悄悄退到墙根消失了。 海尔丁皱着眉头转过来看到依耶塔没什么事，舒了一口气说道：“以后要是发生这类事情，不要擅自做主，有我在呢！” 依耶塔闷闷不乐地别过头，她觉得海尔丁管得太多了，没好气地回应：“三哥你有空还不如去联络其他城市的将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有能力处理自己的事情，你这样让我很不自在。” 妹控最怕妹妹生气，语气很快就软下来，哄道：“好好，都是我的错，我答应你以后不插手你的事情。” 艾伦原本想跟修林将军通融一下，回头发现他已经不在，正好省掉大堆麻烦。他神经错乱地问这些人吃饱没有，在得到确切的答案后，从怀中掏出备注名单，当场发言。 “首先十名骑兵在哪，往这边聚拢，而九名长弓兵往那边站位。你们都是潜力相当不错的苗子，和夏佐准将商量后，决定对你们进行地狱式磨练，力求让你们的能力得到突破性的提升，可以达到统帅独当一面的水平。”艾伦过掉点名字的步骤，单刀直入。 “我有问题，凭我们现在的处境，人手不足的情况下，就算我们愿意接受残酷的磨练，往后怎么和凯撒强大的实力抗争？”其中有一名骑士举手说话。 “以后的事情不是你们该考虑的，谁也不能一口吃成胖子吧？倒不如换个角度，你们今后立下大功，很有可能平步青云，成为帕斯卡帝国的骑士甚至是将领。如此难得的机会，还要我给你们讲明白吗？”艾伦这些时日在修炼之门参悟颇多。 “此时不拼，更待何时，机会现在就摆在你们面前，要怎么做在于你们自己。现在我做的，也不过是给你们有益的帮助。” “好，待我们养好伤，必定听从你的安排。”骑兵和长弓兵回应他。 “艾斯营造官在哪里？”艾伦看下名单，发现里面有一个特殊的官职，原本记录在册有五个营造官，后来走掉四个，只剩下他了。 “请问你有何吩咐？”拄着拐杖的粗壮男子从人堆中走出，满脸胡渣，头发乱糟糟，关键是他断了右腿，下半身裹着沾满鲜血的纱布，状态不是很好。 “我听夏佐说了你的情况，建议你到吉格斯那里积极配合治疗，等伤好了过去他那里。”艾伦看着这人，眼眸闪动着不一样的光芒。 “你这是把我安排到夏佐身边，跟着他？”艾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怎么？你想离开这里也不行，这是你的自由，只是拖着断腿的伤口很容易感染身亡。”艾伦回他。 “你们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艾斯并非忘恩负义之人……吉格斯的爆炸药剂，我听他们说成功率不是很高，有被炸伤的风险。”艾斯前面还信誓旦旦，讲到后面就泄气了。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待会我陪你过去，治疗的时候先用爆炸药剂在我身上试验无误，然后你再放心接受伤口处理。”艾伦很认真地承诺。 “好……”艾斯涣散的眼神闪过一丝亮光，咬着嘴唇点点头。 “那我们呢？总不能因为我们是普通士兵就放弃吧！”站在门外的八名士兵抱怨被抓到的那两个人拖累自己，发出抗议的声音。 “你们负责后勤工作，比如我们刚刚在东边森林开垦田地，那里需要你们的劳动力。”艾伦同样对他们一视同仁，说话的态度没有不好的地方。 “什么！？你让我们去种田……”那些人当然不服气了。 “那我请问你们，可有什么一技之长？说出来，我就应允参与地狱式磨练。”艾伦笑道。 “你们这是欺人太甚。” “机会随时都在，任何人只要有上进心，学会打战必须的本领可以过来找我。不过后勤兵并非你们认为那样不堪，当年我也是从后勤兵干起，”艾伦接受他们的愤怒。 “听说后勤兵负责吃喝拉撒，我以后可不可以吃多点？”被抓到的其中一人长得清秀，他名字叫阿瑟，看起来很瘦弱，属于那种容易被欺负的对象。 “我被关在牢里从来没吃饱过，没饿死是万幸。”被抓到的另外一人是马克，他委屈地低着头。 “那你们愿意当后勤兵吗？能者多劳，只要不是偷偷拿粮食，可以多吃点！”艾伦摸着他们的头。 “我们愿意，饿着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他俩异口同声。 “看来你们感情不错，不过你们要答应我，当后勤兵不能偷懒，否则大家一起挨饿。”艾伦看他们笑得跟花儿一样，话锋急转，“但是刚刚偷拿偷吃的惩罚，你们跑不掉。” “我们知错了！这种行为是不对的，但是发放晚餐的人只给我们一块土豆，吃几口就没了。”马克肚子饿得咕咕叫，有气无力地站在那儿无精打采。 “岂有此理，是谁安排晚餐的？”艾伦闻言，当场发飙。 “好像是雷欧队长和他们部下……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怪不得他们发放回来后，手中还有很多食物，我问他们这是怎么回事，说是你们吃饱了。”依耶塔连忙给他们道歉。 “雷欧队长！你给我滚出来！”海尔丁瞄到厨房被火烧得红彤彤的铁钳，拿起就找他们算账去了。 “三哥，你不要乱来！”依耶塔怎么也阻止不了。 “你快跟上海尔丁王子，这事本身我也有错，让我来处理吧！”艾伦害怕事情搞大。 “我也没想到他们会做出这种事……我先走！”依耶塔走到门口，对阿瑟和马克感到很抱歉。 “哎这都是什么事，原来始作俑者另有其人，害得你们没吃饱。若非这样，你们怎么会跑到厨房偷东西吃，以致依耶塔误会你们。”他真是败给雷欧队长。 “没事的！是我们不好意思才对，之前他们叛离把所有东西都搬走，你们还不计前嫌收留我们，不怪有人如此刻薄对待我们。”阿瑟吸吸鼻涕，傻得天真可爱。 “其实我们被修林将军吓坏了，不想去小黑屋……”马克余悸还在，忍不住打颤。 “哈哈老亡灵的确很可怕，折磨人可不会手软。”艾伦得以宽慰，其他人也没有因刻薄对待这件事记恨在心，“现在我更加觉得，你们适合当后勤兵。” “为什么……我不怕吃苦！无论地狱式磨练多残酷，我都能挺下去。”阿瑟急了。 “傻孩子，你们当后勤兵，负责厨房和田地，以后就不会有人因为食物分配问题故意刁难你们，为何不好呢？”艾伦继续说服他们。 “我愿意当后勤兵。”马克胆子有些小，本性还不错。 “那我也当后勤兵……”接着，其余八个普通士兵恍然大悟，纷纷应下。 “此刻什么都不用说了，你们在我看来都是了不起的士兵，今后要承蒙你们多多照顾了。”艾伦慎重其事地对这些士兵敬礼，言恳意切。 “别这样，你可是骑士！”当中有人觉得不好意思，说了这么一句。 “骑士怎么了？骑士还不是照样忙前忙后照顾你们，没人能高高在上一辈子，我是真心把你们当成伙伴，想和你们一起共渡难关。”艾伦不爱听这话，直接反驳回去。 “……”他们缄默无言，似乎被艾伦一番言论打动，内心波澜久久无法平静。 后来依耶塔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专门将搁凉的食物重新加热，给他们做一顿可以吃到饱的晚餐，当然艾伦也搭把手，忙得自己都不得空吃饭，最后在阿瑟和马克的邀请下，与他们共同在夜色下用餐，聊起天南地北。 临了，马克偷偷和艾伦说自己想成为像他那样善良的骑士，差点让艾伦脚底一滑，脸嗑在墙根上。 第二十一章 等待 灯火通明的石屋内，到处充斥着容易令人吸上瘾的奇特魔力灯余香，在温度逐渐上升的环境，仿佛身置岩浆般炙热难耐，对使用火焰的他来说，这些都是小事。 倒是换做其他人未必熬得住高涨的热空气，待一分钟有可能被灼伤。但是谚火把手放在长天身上，发觉这样还是不行，冰冷程度有所缓解，想达到正常人那种水平必须从外界吸纳更多的热量，为此他想出自己当人体魔力灯，持续燃烧火焰。 此时刚好进入零时，初冬深夜的冷气多少有些侵入米修斯小镇，皎洁的月光倾泻出银色光景，街道中心架起的篝火还在彻夜不息地燃烧。 依稀刺痛从昏沉的脑袋唤醒微弱的电流，促使长天好长时间才睁开黏糊糊的双眼，意识还没反应，身体最先动弹，恍惚之中已经撑床坐起，呼吸断断续续，那一刻仿若死亡时间，头脑持续发涨，胸口不知被何物重重地压住。 很快，他揉着惺忪睡眼被柔和明亮的灯光感化，迟钝的身体好像深不见底的山谷破开一道口子，迅速将翻滚在屋内的热量纳入体内，不可言说的温暖遍及体内每一个细胞。 低头一看，有人坐在地上挨着床沿，两双手呈直角架以床为水平面托举着熊熊火焰，看样子困到不行，流着哈喇子的脑袋直接倒在床沿，睡着正香。 他维持这个燃烧火焰的姿势多久了？还有满屋子的魔力灯……怪不得我感觉很温暖。 这么想着，长天刚坐起又躺下，位置尽量往谚火这边挪，近距离接受火焰的洗礼，身体似乎不那么难受，呼吸逐渐变得顺畅。 “你说要辅佐我，却变得不辞辛劳照顾我，其实你不必这样做……”他枕着右手侧睡，身体佝偻成一团，凝视熟睡中的谚火，黑眼瞳映出火焰跃动的情景，气息祥和平静。 “我现在终于知道自己为何力气这么大，以前爷爷还在的时候，总被人们骂小恶魔，因为我经常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一破坏就有人受伤。” “锡蒙利告诫过我，不要试图触动体内的封魔石，可我不听，觉得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给我造成了很大的麻烦，没有魔力也不会魔法。以前看着你那么刻苦练习龙骑魔法，说实话我很羡慕，释放魔法的时候感觉帅呆了。” “要是我也能使用魔法就好了，再也不用依靠无法控制的蛮力进行破坏。现在的我感觉更像怪物了，尽管锡蒙利帮我抑制住完全恶魔化的可能性，但失去了人体正常的温度……” 由于他的身体源源不断地吸收空气中的热气，很快魔力灯供不应求，一盏盏闪烁不定，光芒逐渐微弱下去，唯有谚火手中的火焰依然跃动出生命的形态，温度不减分毫。即便这样，屋内比炎热的夏天还热，很是沉闷。 谚火合上嘴巴，似睡非睡地转过头，后脑勺对着他，老半天才说话：“我很早没了双亲，从小被一只火龙抚养长大，直到你出现在我眼前……” 沉默片刻，长天按下他的手掌，噗嗤拍灭燃烧的火焰，不想令他消耗太多魔力，容易给身体造成很大的负担。他坐起身凝视着窗外篝火的光芒，淡淡地说：“总是不加节制地使用龙骑魔法，到时候又被反噬，以后只能躲开黑暗的角落。” “都这个时候，还对我说教？”谚火呈膜拜体型趴在床沿，麻痹感还未消除。 “我要出去走走，你把这些魔力灯都关了，然后好好在屋内休息。”长天没动他，径直走出门口。 “混蛋，这么晚就不要去找银王，有什么事就不能明天再说吗？”谚火强迫自己使劲起身。 “你跟上来干嘛？是不是准备变成药膏贴在我身上？”长天在门口刹步。 “废话少说，反正我不放心你。”谚火拖着麻痹的身体慢悠悠地追上他，“不就是变成恶魔？用得着这么万念俱灰，你肯定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我陪你去。” 或许习惯对方的偏执，他们没有再说话，看到篝火那边坐着几个人，好像是夏佐和海尔丁在聊天，由于距离有点远，没有发现他们朝着银王那屋走去。 抬起门帘，长天借着微弱的魔力灯，注意到银王没睡，正坐在床上背靠着墙发呆，切夜难眠。 银王听到动静，呼出挤压在胸口的气息，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眉头舒展开来，轻轻地说：“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 长天看他黑眼圈挺重，面无气色，想直奔主题，却没想对方用手制止住，那意思先让他坐下，当前什么都不要问。也许相处模式有问题，他有那么一刻不易觉察的手足无措，没有坐在床尾，而是在远处的桌椅坐下。 谚火压根不想插话，毕竟他此刻是个外人，还是安安静静坐下，当不招人烦的小透明。不过他很在意这家伙的状况，坐姿古怪，近乎撑在桌面坐直。 银王从怀中掏出一枚精致的随身戒指，通体晶莹透亮，看似水晶实质上是某种罕见的白宝石。他当着他俩的面从随身空间取出黑柄的两刃短剑，慢慢道来：“这是你母亲的安沙路姆，女巫所持有的物品，被使用於女巫的权力、仪式之际。” “利用这个滴血进行魔障仪式，唤醒你体内人类该有的力量，对恶魔因子进行压制。”正说着，银王指向侧屋的地面，那里早就用石灰粉画好了复杂的魔法阵。 “我母亲是个怎样的人？”长天想起在奥拉斯广场的处刑台看到的幻影，那个披头散发被绑在火焰中的女人让他印象深刻。 “你母亲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她有一颗很强大的大爱之心，经常会帮森林的小动物治疗伤势，不会因为人们畏惧她的力量而厌世，哪怕大家受到教会的影响，对被诅咒的女巫持有很大的戒心，她也从未怨恨过任何人。”银王闭着眼睛回想起布兰妮的一切。 第二十二章 错误 这世间从未有过像她那样特别的女人，银王此生最大的爱都给了她。 女巫在世人的眼中，被视为不详的存在，因为女巫洗礼时会将活生生的东西奉献给恶魔作为供品，是受到恶魔诅咒的邪恶。 可银王不这么认为，在很早以前魔法还没普及之前，人们就畏惧当初拥有魔力的女巫。 哪怕后来魔法时代来临，人们对女巫最初的认知并为因此消除，反而误解越来越深，直至教会势力的影响，对女巫的生存造成很大的威胁，最后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所以银王即位就想为女巫正名，在全世界范围内引发很大的轰动，很多人甚至以为他被女巫操控，意图发动起义对抗帝国军队，搞得帕斯卡帝国民不聊生。 后来在戈尔的好言相劝下，银王以大局为重，放弃了为女巫正名的想法，毕竟千百年来根深蒂固的顽固思想很难在一时间拔除。 只要教会还在，女巫就不能光明正地在阳光下行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银王用充满爱意的眼神看着长天，那帅气的银白头发继承了布兰妮，长得多么俊俏，他从长天迫切的目光中看到对一切的求知，心头暖和，继续说道：“你要相信，你母亲做过最不后悔的事情就是有了你，因为作为女巫，是没有生育能力的。” 长天听到最后一句，有如五雷轰顶，不可置信地打断他：“你说什么？女巫没有生育能力，那我……” 银王露出自责的眼神，低头说道：“这就是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事情，关于你的身世，以及你母亲费尽一生所做的事情，我会尽数和你道来。” 那是秋高气爽的季节，那天皓泽从戈尔口中得知墨丘利找到了布兰妮。 为此他有如脱缰的野马，不顾父王的阻拦，硬是闯出天空城堡直奔奥拉斯商业区。只是那天很反常，乌黑的天空翻滚着末日般可怕的波涛，顷刻间天地被厚厚的积雪覆盖。 原本帕斯卡帝国由于地理优势，往年都是到了十二月份才降雪，谁知十月份就刮起凛冽的暴风雪，这种异常的现象在当初被视为灾害之年。 因为农作物还未来得及收获，全都尽数埋葬冰雪之中，唯一带给人们的欣慰是块茎类农作物深埋在地里，即便整株农作物都被冻死，也能保留下休眠的种子。 皓泽没有策马奔腾，为了尽快见到布兰妮，他倾尽全部魔力用在御风术上，有如流星疾行。 当他好不容易来到戈尔留给他的地址，映入眼帘的是，死气沉沉的枯木森林深处有一个不大的山洞，里面闪动着昏黄的微光。 这股魔力，如果不是布置在山洞外面的结界遮蔽，皓泽说什么也不可能认不出来。 他太熟悉这股强大到无法描述的力量，正当他踏入那个地方，洞口岩壁即刻分裂出三个人身兽头的恶魔挡住去路，二话不说就对他发起攻击，招招致命。 “为什么布兰妮身边会有恶魔？她不是使用高阶附加术士的女巫吗？以前从未见过她和恶魔打交道，会不会是被恶魔控制住了。” 这么想着，皓泽对攻过来的恶魔没有一点手软，使出浑身解数在最快时间内解决掉它们。 就在这时候，从山洞里传出一阵清脆响亮的小孩哭声，打破这过分死寂的环境，同时也刺在皓泽心上。他带着疑问跑进里面，周围洞壁全是恶魔的骨头，弥漫着说不出的气息。 这里看起来像是恶魔的巢穴，但这仅限洞口外围的环境，深入到某个岔口就翻天覆地的变化，感觉像进入时空隧道，之后出现在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冰雪洞窟摆放从未见过的魔法设备，最引人注目的柱体玻璃罩不断冒着特制的魔法液，封印着各类人形恶魔，数量相当惊人。 皓泽循着小孩哭声的方向走去，发现里面还有间隔离的房间，里面意外的朴素。 复古的墙壁，简单的手工家具，还有挂在墙壁上的衣物，在这样熟悉的屋内，他激动地差点哭出来，因为布兰妮怀里抱着一个婴儿，怎么也哄不好他。 “你是布兰妮？怎会变成这个样子……”皓泽首先关注的不是孩子，而是相貌大变的布兰妮。 “皓泽？”布兰妮当即别过脸，害怕对方看到自己如今这个模样。 “哪个家伙对你下的毒手，把你毁容成这样？”皓泽近乎崩溃地抱住这个女人，任凭她怀中的孩子啕号大哭，“是不是凯撒干的？我要杀了他。” “不，不是的！你听我说，这是我们的孩子。”布兰妮差点被他抱得喘不过气，身体极其虚弱。 “我们的孩子？”皓泽迟疑片刻，不敢相信地放开她，眼睛亮晶晶看着哭成泪人儿的婴儿，“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回事，你变成这样子就是为了这个孩子？” “还有外面那些恶魔怎么回事？你从前可是很讨厌恶魔的……”他失声大喊。 “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你看这孩子长得多可爱，肉嘟嘟的小手，稚嫩的脸蛋，长得多像你。”布兰妮沉醉在母亲的角色中，笑得很开心。 “我怎能让你遭受这么大的痛苦，即便没有孩子……”皓泽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你不辞而别，有想过我的感受吗？你到底经历多少的痛苦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仅仅是为了孩子？” “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同意，原谅我的任性！容颜再美，终究也会老去，我不想留下遗憾。”布兰妮知道变得很丑，丑到没有一块皮肤是完好的。 “可是我更在乎你！”皓泽知道她的脾气，心情极其复杂，痛得呼吸停滞。 “我想像个正常女人一样为你传宗接代，为我们的爱情留下见证的结晶。你能明白吗？”布兰妮哄着孩子，泪花闪烁，“有多少女巫任其一生都没法摆脱诅咒的束缚……” “诅咒什么的，统统冲着我来好了，为何要你承受这样的痛苦？”皓泽脸颊划过两行泪痕，哽咽得不能自己。 “或许你和我在一起是个错误，不过这孩子让我觉得爱上你，是此生最好的时光。”布兰妮温柔地摇晃着襁褓中的婴儿，对着他轻声细语，“你看看谁来了，父亲就在你身边呢！” “这是我们的孩子？”皓泽抑制不住内心的感情，视线模糊了，可他还是颤抖着手抚摸孩子的脸蛋，幸福得像花儿一样。 “是的，我们有孩子了！”布兰妮泪眼婆娑，看得皓泽和孩子，心满意足。 第二十三章 代价 黑枯木森林的山洞外面，站着一个漆黑的人影，看样子很无奈既愤怒。 他没有进去打扰皓泽和布兰妮独处，躲在岩壁后面的阴影下，右手紧握住随身佩剑的把柄，左手提着刚从集市买来的热猪排，并没有在此等候多时，片刻就走了。 山洞里面久别重逢的两人含情脉脉地看着对方，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布兰妮特地让他抱下孩子，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不由得笑出声。 皓泽紧张又小心地抱起属于他俩的孩子，眼眸里折射出慈爱的光芒，他觉得自己非常对不起布兰妮，因为那年布兰妮走后，父王就强迫他与其他国家的公主联姻，生下不少子女。不管怎样，他心心念念地还是杳无音信的她，从未放弃过寻找。 “布兰妮，我……” “我知道的，你已经成家立业了，身份是帕斯卡帝国尊贵的王储，将来要继承王位。”布兰妮捂住他的嘴巴，想到自己如今这丑陋的模样，没有半点奢望。 “我违背和你的承诺，娶了其他女人，还有孩子。”皓泽愧疚地低着头。 “我不会怪你。因为我知道，没有任何人允许一个女巫成为王妃，所以你身边需要其他女人。”布兰妮温柔如水地抚摸着他的脸。 “可是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还有我们的孩子。比起高高在上的王位，我更愿意和平凡人一样生活，再也不能和你分开。跟我走好吗？布兰妮！我们离开这里，到一个没人找到我们的地方度过余生。”皓泽激动地说。 “你走了，那些与你联姻的女人怎么办？年纪尚小的子女也需要父亲，你不能这样做。”布兰妮听到他这么说，已经很开心，但她不会和他私奔，这样会害死这个男人。 “我真正爱的人是你，虽然这样做很残忍，将她们弃之不顾，但是布兰妮，我要给你幸福，所有不堪的罪名都由我来承担，好吗？”皓泽哀求道。 “你听我说，我没有多少时日了！这孩子还要托你找个好人家照顾。”布兰妮脸色苍白。 “我不信！你在骗我。”皓泽怕伤着孩子，将他放回摇篮里。 “你应该看到外面那些魔法设备，那是我花费四年时间建立起来的，其实女巫可以借助恶魔因子的力量在短时间内拥有生育能力，前提是必须付出生命的代价，可是我不会选择方式，因为我必须活着看到孩子降生。”布兰妮轻轻地推着摇篮，一边哄着孩子入睡，一边和皓泽解释。 “所以你要离开我四年？就算没有孩子，我对你的真情不会因为各种阻碍而改变，为什么你不相信我呢？”皓泽将她抱在怀中，一点也不想撒手。 “就是因为相信你，我才决定放手，不想你一错再错。”布兰妮将头埋在他肩膀上。 “我们没有错，错的是命运，为何要剥夺女巫作为一个女人该有的权利。”皓泽真想永远停留在这个时刻，永不分离。 “皓泽，你听我说，当年我去切锋神殿求上古神灵宽恕我的罪恶，并找到深埋在地底下的传送门，利用这个通道将瓦尔哈拉神殿供奉的圣杯偷走。藉由圣杯的力量在我身上施展分离融合附加禁术，创造出女人原本该有的东西……”布兰妮觉得自己时日无多，打算坦诚相待。 “怪不得你那天带回一坛陈年美酒，把我灌得浑身难耐。”皓泽想起那夜与布兰妮二合为一，感觉似乎把他整个人掏空了。 “我把酒倒入过圣杯，必须确保万无一失，因为机会只有一次。”布兰妮觉得此生最了无遗憾的时光是那一夜和深爱的男人情到深处难自禁，“你不必担心我偷盗圣杯的事被人发现，我已经将它完好无缺地放回瓦尔哈拉神殿。” “那你所说的恶魔因子是怎么回事？”皓泽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将布兰妮从怀中放开，心痛万分地抚摸她脸上粗糙的皮肤。 “圣杯的力量的确帮助我怀有孩子，可是我发现自己没有孕育新生命的温床，大概是因为我是女巫的缘故，这具诅咒身体连圣杯的力量都没办法化解。为了保住孩子，我铤而走险，从你身边离开，与恶魔做了一场交易。”布兰妮按住抚摸她脸的手掌，尽情地感受着从宽大厚实的掌心散发而出的温度。 “你身体怎么这么冷？是不是着凉了，快躺下休息，我这就给你请牧师过来。”皓泽双手颤抖着，只因布兰妮冰冷的皮肤刺痛了他的神经。 “没用的，我在体内血液附加入恶魔因子，以此破解我身上的诅咒，就是为了给这个孩子创造出得以发育生长的机会。”布兰妮心情低沉下去，她回想起这些年暗无天日的经历，总归得到很好的回报。 “我怎么也没想到恶魔因子可以使人类恶魔化，即便我成功保住这个孩子，也因此付出惨痛的代价，后来花费四年的时间才生下他，比人类正常的妊娠时限还要久，这是我始料不及的。” “为什么要隐瞒我？我应该在你身边陪伴你左右……”皓泽懊恼自己很没用，竟然让自己心爱的女人遭受如此大的痛苦，活生生从人类变成半个恶魔。 “皓泽，帕斯卡帝国需要你，不能为了我就放弃你的前途。如果我这样做，就算我得愿以偿和你在一起，下辈子也不会心安理得。”布兰妮握住他的手，“你总是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在我眼中，你将会是名扬天下的帝王，给你的子民带来永乐安康。” “没有你，我这辈子都会遗憾终身……”皓泽自从爱上布兰妮，恨不得把自己从所谓的帝国命运剥离出来，白首不相离。 “你不会遗憾终身的，因为这孩子会代替我陪伴你今后的生活，我已经帮他想好名字，就叫长天?帕斯卡尔。”布兰妮以额头顶着他的胸口，露出幸福小女人的笑容。 “长天？”皓泽回头看看熟睡中的小家伙，父爱仿若天性使然，油然而生出一种想要保护他的欲望。 “我希望他能在高远的天空下快乐地成长，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活出属于自己的人生。”布兰妮安安静静地躺在皓泽怀中，似乎看见未来，自己的生命将在这孩子身上得到延续。 “好！我们的孩子就叫长天?帕斯卡尔。”皓泽很喜欢这个名字，轻轻在她额头亲了一口。 “皓泽，我担忧这孩子会感染到恶魔因子，虽然现在还没有表现出症状，但是我想对他在体内植入封魔石以防万一……”布兰妮想和他商量这件事。 “我知道你想让他无忧无虑地长大成人，怎么可能会反对呢！”皓泽百感交集。 第二十四章 过去 说到这里，银王缓缓抬头深情地凝视长天，眼中尽是不可言说的期盼。 屋内光线昏暗得恰到好处，他们的表情看起来很微妙，大概只看到模糊的脸部轮廓，再加上气氛和谐恬静，心境上倒还算平缓。 谚火偷偷地在桌底用脚踢他一下，示意他不要愣得发呆，好歹也说句话，这样很不尊重人。 长天恶狠狠地瞪他，那小眼神仿佛在说要你多管闲事，再这样我就对你不客气了。好吧！这招直接给谚火造成万吨真实伤害，吓得他赶紧闭上嘴巴，继续安静地当小透明。 “你母亲为了你不惜牺牲自己，你明白她的一片苦心吗？”银王缓解心情，迫切想从长天口中得到他此刻的想法，哪怕一个微妙的反应也行。 “那之后呢？母亲为何会被架在奥拉斯广场的处刑台上，你眼睁睁看着她被人们施以火刑？”长天脸上已没有刚刚走进屋时的愤切，更多的是对当初真相的疑惑。 “你怎么知道布兰妮被处以火刑？”银王被他这么一问，身体条件发射地向前倾斜。 “因为我路过那里的时候，看到被诅咒的处刑台当年绑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任凭火焰灼烧她的身体也没有过激的反应。母亲遭受了怎样的痛苦，生命最后一刻竟这般淡定自若，不挣扎不反抗。”长天心情很复杂，不知要以何种心态面对残酷的真相。 “其实后来我和布兰妮为了你，到处寻找没有杂质的封魔石，最后千辛万苦才封印住你体内还没觉醒的恶魔因子。在那之后过了半年，我们的事情传到父王的耳里，也就是你爷爷那里……他为了拆散我们，将我逮捕关押在牢房里。”银王讲到这里，情绪很是激动，整个人忍不住打颤。 “银王，你别着急，慢慢讲！”谚火见状，担心他的病情会因此恶化，连忙上前按住他肩膀，平抚他的胸膛，想让他呼吸慢慢顺畅过来。 “我怎么也没想到父王真的对布兰妮下达死刑的处决命令，等我得知布兰妮的消息，一切都迟了！我被关在牢里无能为力，墨丘利带兵出征不在齐尔瓦扎城，而戈尔早在三天前接受父王的命令，到其他城市传召贵族公爵召见的命令……” “我恨不得把自己砍成八大块从牢里逃出，直奔处刑台救出你的母亲。对不起孩子，是我害死你母亲，你怎么怨恨我都没关系，千万不要放弃活下去的希望。” “你是布兰妮生命的延续，是你母亲拼尽全力想要保护的孩子。布兰妮在被抓住之前，秘密将你交给罗伯特爷爷抚养，连我都不知道你在哪。我知道这是你母亲为了保护你，甚至不惜连我也瞒着，不想因为我的缘故让你受到其他人的迫害。” 银王即位后，千方百计想要打探长天的下落，奈何结果不顺人意。不管帝国政务上有多忙，他都暗中吩咐戈尔务必将长天找到。 “直到黑山之战爆发，我从斯塔克的遗物中发现一封写给你的信，才知道原来你一直跟着罗伯特爷爷生活，后来罗伯特爷爷死后，你随着斯塔克行军……” “银王！银王，你怎么了？”谚火的担心果然成真，他用手指试探银王的鼻息，随后紧张地放声大喊，“来人，谁去把吉格斯叫过来，银王晕过去了，必须赶快进行治疗。” “我来了！别急……”吉格斯应声出现在门口，不像是风尘仆仆赶到，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你们这帮偷听墙角的家伙，怪不得我一喊就出现，好意思干这种事吗？”谚火狐疑地将银王放平躺下，放心交给苦笑的吉格斯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趴在外面墙上偷听的人们。 “怎么不好意思？你光明正大坐在里面还不是死皮赖脸，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再怎么着，我们大家的心情都是一样，因为担心长天，所以才偷听。”奥古斯汀二话不说，立即迎着谚火的面挺胸撞上去，气焰嚣张到没毛病。 “你这是强词夺理，把黑的都说成白的……”谚火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满脸通红，最重要的是胸肌被他撞得缩成一团，疼到肋骨里面去了。 “好啦你们俩，能不能小声点，要是被长天听见肯定很难受。”艾伦及时分开他们俩。 “说的也是，反正天快亮了，我回去补个觉。”奥古斯汀打着哈欠离开了。 “我刚刚好像看见谁进去了。”谚火还想进去当个明晃晃的发光体，“你干嘛拉住我，我要进去看看。” “戈尔爷爷进去了，你就在外面好好待着。”艾琳捂住他嘴巴，示意他安静点，里面有人在讲话。 吉格斯这家伙偷听还带着药剂箱子，貌似做好随时进去救人的准备，毕竟银王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再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吃得消，由于考虑到这层关系，就算他忙得忘了，也有其他人催促他过来这边候着银王，可见大伙心里想的都一样。 长天木讷地坐在那儿，看吉格斯调配各种药剂，先是给银王服下营养药剂，接着用纯天然无害的植物配方药剂涂擦身体关键部位，比如太阳穴，耳后和脖颈等等，最后拿出赤焰药丸给他服下，这是提炼赤焰石里面的有益物质制成的黑丸，据说见效特别快。 戈尔走到银王的床边见他气色有所回升，挨着床末堆墙坐下，接着他还未说完的话：“王知道你也随着出征军队参与黑山之战后，当场晕厥在地，之后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拿着从山洞找到的那条灰布，那曾经是你出生时的贴身之物。” 长天静静地听着，也许是内心太过波涛汹涌，以至于面无表情，不知该怎么表达此刻的想法，眼神特别迷茫。 戈尔自顾自讲：“你不知道王收到龙之谷族长的来信，说你还活着的时候，恨不得即刻启程，甚至不惜推迟会见费伦王国的使者。若不是顾及到你的心情，他早就想和你相认了。后来他向龙之谷发起委托，内容专门指定要你接受这个任务。” “在你还没来之前，他每天都站在城门等着你归来，连我看了都觉得很心酸。那时候齐尔瓦扎城的人们还以为王在等待其他国家重要的贵客……” “戈尔，你会用黑柄短刃滴血进行业障仪式吗？”长天站起身，坚定的声音有如唤醒春笋的雨点，结束这场他想了解的过去，没人知道他真实的想法，不过可以肯定，他眼睛变得炯炯有神了。 第二十五章 人选 所谓破障仪式，顾名思义是解开身体各种限制，以此达到抑制恶魔因子的效力。 在一个魔法相当发达的世界，自古流传的仪式大都遵循着某种神秘的等价交换法则，为了取得实质性的收益，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而代价可能是自己身体任何部分，抑或是以生体连接作为代价的填补。 戈尔不建议长天自身付出代价进行破障仪式，因为存在很大的风险，假如代价不够，最坏的结果是仪式半途而废，接受仪式滴血的人会被自身魔障所吞噬。 以长天的倔脾气，怎会同意以他人提供代价为自己进行破障仪式，这种做法跟恶魔有何区别，故此他拒绝荒诞的提议。 这下在门外偷听的那群家伙可不干，全像暴躁的兔子涌进屋内，指着长天的鼻子乱训一通，大概意思不外乎责怪他不顾全大局。 他被自身魔障所困扰，却忘了大伙早将他选做对抗凯撒的领军者，但凡有一线生机都不可轻言放弃，即使要牺牲其他，也不能优柔寡断。 “如果进行破障仪式需要生体连接，就让我来吧！”开口的是断腿的艾斯。 “你不好好躺着休息，跑到这干嘛？”夏佐对他训话。 “是啊！你都伤成这样，还要进行生体连接，万一代价不够，岂不是害死长天。”艾伦不同意地说。 “听好啦，受伤的以及身体发育不全的不要站出来。”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 “谁在指槐骂桑？有胆站出来，让你见识一下矮人的厉害。”雷欧队长不悦地张大嗓门。 “哟我倒是没见过你有多厉害，人小口气这么大。”修林将军从墙内走出，阴森森的鬼样把雷欧队长吓得魂飞魄散，以至于雷欧队长拔腿就跑，一溜烟不见人影。 “你老是吓人家，话说你怎么也在这里偷听？”艾伦不禁佩服他们出色的偷听技能。 “照我说，你们一股脑七口八舌想为长天做点什么，简直在胡闹。这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随便决定个人当生体连接的事情。”修林将军的干眼球释放出恐怖的邪光，比猫科动物的眼睛在夜晚发绿光的情况一致，亡灵气体在他木乃伊体表不断爆出类似太阳风暴的现象。 “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修林将军所言极是。破障仪式开始之前，需要选出拥有特殊体质的人与长天进行生体连接。”戈尔对修林将军没好感。 生体连接魔法，是一种将施法对象和某种特定目标在特定情况下相连接的一种魔法，行式有很多，不仅仅是攻击会被反噬，它常见于公会印章，通过公会印章将公会成员与某种魔法源进行连接，以此达到保护和祝福公会成员的功能。 其被圣裁院禁止使用的自律崩坏魔法阵也是同样的作用原理，通过在目标身上刻上特殊的魔法阵，将目标和时间相连接，目标越庞大，消耗的时间越多，当时间到了，目标的分子结构会被破坏完全崩坏，属于破坏性魔法。 因此生体连接算不上是一种魔法，只是一种方法，一般来说成功率不高，需要连接的两端必须有某种特殊的关联性。 并非随便找个人就可以和长天进行生体连接，且不说过程何其繁琐，光是耗费的精力和魔力也是非常可观。使用魔法可以做到瞬间释放，但这个不行。 大伙在明白这层难题后，脑子里的冲动慢慢冷却下来，想听听戈尔和长天怎么决定。 谁知长天还是不同意这件事，他宁愿自己承担代价后果进行破障仪式，也没有理由让其他不相关的人牵扯在里面?。他本身就是这样不愿他人代自己受过的家伙，怎会放下执念接纳大伙的意见。 戈尔对此不是很意外，毕竟王曾经告诉过他，如若进行破障仪式，必然会出现今时今日这般僵持的情况。如今之策，只能剑走偏锋攻陷长天。 “你不想进行生体连接也行，这样需要三个人发动破障魔法阵，其中风险我必须提前告知你。”戈尔转念一想，“以你目前的情况，如果硬要自己承担代价，有很大几率会失败。” “失败后会怎样？”艾伦及时接上，差点没反应过来，还是戈尔使劲给他使眼神才恍然大悟。 “长天会被自身魔障反噬，连同三个仪式发动者也不能幸免被同化。”戈尔讲这句话时，脸色异常铁青到恰到好处，呼吸倒灌胸膛，感觉不像是假的。 “同化？你是说如果接受仪式的人在滴血启动过程因代价不足直接造成破障失败陷入反噬，三个仪式发动者也会遭受到同样的情况？”艾伦想半天，这段拗口的话不知怎么从他嘴里挤出来，听者都被绕晕了。 “简单来说就是，六王子你执意要如此，我们就必须供应三个人的魔力来发动破障仪式，你要是失败了，我们也得承受恶魔因子的反噬。”戈尔尽可能将理论圆得滴水不漏。 “那生体连接后发动破障仪式呢？”长天似乎有些动摇，眉头微微紧皱。 “有了生体连接，难度就相应小了很多，只需我一个人就可以发动破障仪式，确保成功率接近百分百。”戈尔胡捏乱造的本事还真不是盖的，姜还是老的辣。 “我可以和戈尔爷爷一起进行破障仪式。事不宜迟，我们赶快开始吧！”艾伦事先和戈尔串通好了，一唱一和还真让旁人看不出破绽。 “那我也可以算一个，正好三个人！”谚火信以为真，生怕这机会被别人抢去。 “那我还是算了，不用进行破障仪式，怎样都是害人，还不如让我自生自灭。”长天脑子忽然抽风，死硬拐不过弯来，直接冲进死胡同，几乎不打算抱有希望。 这下换成戈尔和艾琳两人懵逼了，他们怎么也没预料到长天的脑回路如此奇特，本来串通是想刺激他选择生体连接的方式进行破障仪式，谁知他直接放弃治疗，撒手不干。 戈尔脸色很难看，嘴角抽动得厉害，眼神似乎在和艾伦进行无声交流。 “你想想办法啊！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我能有什么办法，你不是说很了解长天的脾气吗？这招应该管用才对。” “哎这下麻烦了，我们刚刚胡捏乱造事实，怎么收场？” “能不能来硬的，逼长天就范？” “戈尔爷爷，你不是不知道长天的个性，动手能行吗？搞不好大家都翻脸，我可不想被骂。” “如果不进行破障仪式，那长天就没法摆脱恶魔因子的毒害。” “容我想想，你待会见机行事，配合我的行动。” 艾伦苦笑地回视谚火，因为这家伙在盯着自己，多少感觉出些猫腻，便故作友好地把手搭在谚火肩上，拉近与他的距离，对长天说：“怕什么，任何魔法仪式都有风险，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长天懒得理艾伦，决定的事情怎能说变就变，见这么多人还挤在屋里盯着他，连忙挥手道：“你们都回去吧！这儿没什么事了。” 结果大伙没听他的，闹哄哄吵成一团，无非是不满长天做出草率的决定，让他给个满意的说法罢了。 趁着难得的机会，艾伦神秘兮兮地附在谚火耳边说起悄悄话：“刚刚我和戈尔爷爷故意扯出需要三个人发动破障仪式，目的是想让他接受生体连接，怎么也没想到他不做两权相害取其轻，直截了当就放弃治疗了。我需要你的支援。” 谚火一脸难以置信地鄙视他，咬牙切齿地回应：“你们连我都骗到了，还有脸找我帮忙，真想一锤子把你的牙打掉，看你怎么兴风作浪。” 艾伦无辜地咧嘴，用手在背后捏他一下，让他不要反应这么大，被长天发现就不好了。还说：“你到底想不想长天接受破障仪式，尽在这里说风凉话，我们也是为了长天好才出此下策。” 推搡的过程中，谚火不小心折到小指关节，疼得他眼泪直流，引起长天的注意。艾伦只好连忙和谚火道歉，说他不是故意的，想求得他的原谅，那手足无措的样子差点穿帮。待长天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艾伦埋怨道：“不要搞事！讲真的，我需要你的帮助。” 听到如此言恳意切的态度，谚火心情好转多了，谁让他们串通骗人，令他自以为真，心里冒出小九九地说：“那你可要全力配合我。” 得到他确切的回答后，艾伦慎重其事地点点头，与他交接眼神预备下一步行动。 谚火举起手掌燃起一团温度极高的龙之火焰，打断所有人的不满，用手指着床上熟睡的银王，大骂他们：“你们吵什么劲，没看到银王病情不好吗？非要在这里挑事，长天不想接受破障仪式，那是他的事，你们全部散了吧！” 什么鬼？艾伦那表情比吃了屎还难看，被态度大变的谚火吓到了，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怎么可以这么任性？夏佐准将还推荐长天当我们的领军者，为了大局着想，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雷奥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不能如此儿戏。 “你看云纵王子整天都在睡觉，除了饭点时会睡意未消从屋里出来，吃饱就回去躺下。假如长天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进行接下来的事情？”科恩这次觉得谚火过分了，怎么帮也不能由得长天乱来。 “那有什么，你们大不了重新选个领军者，反正不多他一个！”谚火死鸭子嘴硬，把话给说死，让人听到很不舒服。 “你再说一遍！”长天将事不关己的态度收起，一把揪起他的上衣，眼神凶恶。 “反正你都放弃治疗了，还执着于领军者的位置，多可笑！”谚火被他抓得很难受，连忙眼神示意艾伦不要干站在那儿看戏。 “有话好好说嘛，不要动手！”艾伦立即上前劝解，完全搞不懂这家伙葫芦里卖什么药。 “你都不在乎自己会怎样，就不要想着心中还未实现的理想。”谚火喘口气，继续说，“我和他们不一样，从不做无用之功，你决定的事情，我说什么都会支持你。” “切，谁说我放弃治疗了！”长天稍微松开他的衣领，用力的右手有些轻微的颤抖。 “那你接受破障仪式了？生体连接还是自己承担代价。”谚火双手抓住他手的瞬间，血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既然你那么害怕连累他人，那就由我来与你进行生体连接。” “你这家伙……”长天怒眉竖眼地甩开他的手，不想他因为接触到自己而受伤，毕竟恶魔化的皮肤上有不少角质倒刺，坚硬无比。 “戈尔，帮我和他进行生体连接，着手准备破障仪式吧！你看我已经弄出血了。”谚火最喜欢看到长天对他无可奈何的样子，抬起血淋淋的手掌给他们看。 “真厉害！一下子就掐住长天的软肋，不用几句话就令他束手就范。”艾伦暗暗自语，怎么没想到长天对领军者这三个字有莫名的执着，他更佩服如此了解长天的谚火，原来还能做到这种程度，比他和戈尔爷爷胡捏乱造这招高明多了。 “死喷火怪，你怎么自作主张决定生体连接的人选，把我们这些人置于何地？”奥尼亚见奥克斯哥哥不说话，自己硬得头皮指出。 “你没听见戈尔说要有特殊体质才能和长天进行生体连接？”谚火淡淡地反问他。 “那你和我们有何分别？”奥克斯帮着弟弟说话，气势不输他。 “光靠我自己的言论是没法令你们折服，我想戈尔心中早已经合适的人选，你可以直接问他。”谚火为何有这般谜之自信，那拽上天的样子快要按不住众人的愤怒。 “是不是只要戈尔给出合适人选，你就无法可说？”雷奥简直看不下去，恨不得即刻打他的脸。 “可以，我没有异议。”谚火应声点头，还不忘看看修林将军有何表现。 气氛极度尴尬，戈尔被迫站在风口浪尖，直面这么多人的目光，咽口水半天，紧张地从桌子上拿个杯子倒水一饮而尽。由于动作过快，拍拍胸膛缓解因呛到而咳嗽的难受感，最后迫于无奈，眼神横扫众人一遍，稳稳地落在谚火身上，缓缓地道来：“谚火的确是唯一人选。” 第二十六章 恸哭 得知戈尔唯一的人选后，大伙头顶飘过无数黑点，乌鸦飞过，下巴拉得好长。 当事人谚火及时收敛得瑟的情绪，尝到甜头不收手，后果可不止被群殴那么简单。他回头果然看到背后闪动着邪异的眼光，从头到脚都是毛骨悚然的战栗。 此时奥古斯汀不在，这中间还有个小插曲，雷欧队长特地让小跟班乔兹去把他叫来，谁知得到的回复是不参与胡闹，颇令人不解。 按照往常的理解，他无论大小事都会和谚火较劲到底，可现在却连露面都不肯，不知在顾忌什么。所以雷欧队长略微不爽，本来还期待劲爆的画面出现，最后算盘落空。不过他和他的部下到血樱山体内部的城市找到不少好东西。 除去常见耐储存的植物地下根茎果实，还有各种密封在玻璃罐子里的软糖，这新奇的玩意对于小矮人来说，好吃到掉牙，甜在心间难自禁，恨不得把糖果当饭吃。 矮人小队出发于叛离士兵出走那日，这回往返足足花费两三天才归来，并且每人都灰头土脸，不是擦伤就是撞伤，还好不是空手而归。 确定与长天生体连接的人选总算告一段落，大伙识趣地从银王的屋内走出，眼看着天空微微泛起鱼肚白，想着这时候继续睡也没法入眠，于是全都围着篝火坐下，依偎在一起取暖。这初冬的凌晨，格外的寒意刺骨，地面有霜落的痕迹。 探险家博恩通过这几天与这群人相处，越发不想走了，他很喜欢这样舒服融洽的生活方式，再者外面世界已被凯撒控制，现时不是单独行动的好机会。 他安抚住怀中一直吐着粉色舌头的魄罗小勇士，对闷着头用棍子戳地面的雷欧队长伸出手，慢悠悠地讲道：“你把糖果拿出来！别藏了，小勇士的鼻子都闻到了。” 雷欧队长捂住腰包，狐疑地瞥视博恩，用拒绝的口气说：“你一大男人吃什么糖果。” 这话博恩就不爱听了，当着大家的面拆穿雷欧队长的小自私，以不容置疑的态度抱着小勇士发声：“不是我要吃，是小勇士要吃。再说，你们吃得满嘴都是糖渣，好远就闻到一股很甜的气味，我敢肯定你们在血樱山体里面的城市找到糖果。” 依耶塔笑眯眯地走过去，摸着雷欧队长的狗头，询问：“他所言是不是真的？” 女人笑得越平易近人，就表明她越生气，千万不要天真以为依耶塔只是简单的问候，偏偏雷欧队长神经大条，不把它当回事，不假思索就回复博恩乱说。 平静海面骤然刮起狂风暴雨，差点闪了大伙的腰。可怜的雷欧队长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栽在公主手中，被依耶塔狠狠地揪起耳朵，那手劲完全不可小视，光看就觉得很疼。刚开始他想挣扎开她的手，谁知依耶塔是真的生气，下手不留情。 “依耶塔公主，你想要糖果就直说，干嘛发那么大脾气，这么多人看着多不好！”雷欧队长痛得热泪都快飞出眼角，那种任人宰割的感觉不比修林将军的折磨好受多少。 “看来你还没有认真悔过，你觉得我现在要跟你算糖果的账吗？”依耶塔一旦进入腹黑模式，好戏立即拉开帷幕。 “哈哈雷欧队长你要完蛋了！要是我妹生气，你会死得很难看。”海尔丁拍手叫好。 “三哥，我不是让你好好教训不知天高地厚的雷欧队长吗？看来你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有点敷衍了事的意思，这家伙非但不知悔改，还变本加厉。”依耶塔浑身溢出粉红魔气，因情绪高涨而飘动的两条马尾辫犹似鱿鱼的触手，活灵活现。 “额哈哈，依耶塔你听我说，我忙得头晕脑胀，根本不得空去训雷欧队长这家伙。你息怒坐下，让我来教训他。”海尔丁感觉事态不妙，打算公开审讯。 “且慢，你不必多此一举，由于玩忽职守，同样罪不可恕，乖乖给我原地坐好，待会就轮到你了。”依耶塔黑着半边脸，吓得大伙够呛，此时都不敢出声，就连博恩那怕死的家伙为了活命，死死捂住小勇士的嘴巴，不让它小吵闹，可见女人发飙的恐怖程度远在受刑之上。 “依耶塔，给我个将功补错的机会……我可是你亲哥哥！”海尔丁试图用亲情牌求得依耶塔的宽恕，哭丧着脸特别惨。 “再说话，我把你嘴巴给缝起来。”依耶塔右眼瞳闪出比启明星还要耀眼的杀气寒芒。 “额呃呃……”海尔丁灰溜溜地返到自己的座位上，如坐针毡地在她的目光凝视中安分下来，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出接下来席卷而来的海啸，不敢有任何造次。 言过正传，雷欧队长的左耳还落在依耶塔手中，整个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难受自不用说，就怕脆弱的耳朵会被她活活拧下来。这期间他还使小眼神和每人进行无声求救，可得到的却是比黄金还要贵重的沉默。 他那些小矮子铸造师部下，趁着稀薄的夜色以及其他掩护，大举撤退不少，恰恰证实大难临头各自飞的真理永不过时。 依耶塔仿佛恶魔附身般盛气凌人，当场大喝：“谁敢离开这里半步，以后就别想再吃饭。” 有时候言语上的杀伤力比刀剑还要锋利，攻其软肋直击要害，效果往往超群拔萃。那些途中撤退的小矮人像是被谁点了穴，各种奇葩暂停的姿态都有，最搞笑的是乔兹摔个狗啃泥也不敢抬起头，妖娆的小腿翘得跟小尾巴似的。 大伙默默地心疼他三秒，想笑也要极力忍耐住，毕竟和帕斯卡帝国的公主作对没好下场，看看海尔丁王子那落魄的丧样就知道了。 气氛尴尬十秒后，想要趁机逃掉的小矮人自觉回到篝火旁边，大概后悔不该和雷欧队长搞事。 那些事不关己的家伙此时自然少不了各种让人大跌眼镜的心理活动，纷纷将自己的理解发挥到层出不穷的奇葩境界。 “科恩大哥，看依耶塔公主生气的样子，会不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反正没我们什么事，不如大喊怪兽吸引她的注意力，然后所有人各自逃命？”雷奥脑洞大开。 “打住！你还嫌事情不够乱吗？”科恩极不情愿地和他眼神交接，阻止他。 “我觉得雷奥讲的法子还不错，待在这里看雷欧队长受刑，还不如杀了我。”奥克斯强忍住不舒服的感觉，他最受不了的事情是看到雷欧队长惨遭毒手，因为先前印象深刻的一幕可以引起他的呕吐感。你没法想象那日修林将军把他绑在树上折磨的情景有多恐怖。 “我同意哥哥的话，光坐在这里就想吐，根本不敢往下想……万一修林将军出来凑热闹，我们有可能逃不出小皮鞭的诅咒。”奥尼亚不知为何亡灵折磨人，可以间接给目击者植入类似病毒的恐惧。 “可不可以给我们讲讲小皮鞭的故事？”海尔丁小队的赏金猎人汗多可被他们奇怪的反应勾起强大的好奇心，对着他们发出自己的心理活动。 “看起来很刺激的样子，有没有很惊悚的感觉？”格斗家本杰明频繁眨眼睛。 “不要恶意打击我们！想体验直接去找修林将军，保证你欲仙欲死，灵魂出窍。”雷奥鄙视这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傻子，避免和他们进行眼神沟通。 “你们也太夸张了吧？这种训话的场面怎么会引出修林将军……”吟游诗人彼得很在意云纵小队那帮人的惨白脸色，不像在开玩笑。 “亡灵再恐怖，也不至于让你们分分钟想逃命吧！真是想象不出那情景……”牧师波利兹将身子缩成一团，双手交叉环抱住膝盖，这样做在木头墩很舒服。 “嘘！你们有没有感觉到背后传来毛孔发冷的寒意？”魔术师奥森尼从眼角余光瞥到从地面流淌过来的绿色气体，吓出一身冷汗。 “白天不要说人，夜晚不要说鬼！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真是服了你们。”高冷的夏佐实在不忍心提醒他们，坏就坏在他们得意过头，尤其是海尔丁小队那帮家伙自以为没什么大不了，那意思不正想招惹出修林将军。 亡灵对说他坏话的信息特别敏感，就算心里想的也不行，更何况修林将军还在附近隐形欣赏凌晨日出的奇观，这不是找死么？ 雷奥苦笑着脸回头，恰好看到他只剩下骨头的脸，黏糊糊的排牙没有皮肤和嘴唇的遮掩过分的惊悚，不断吞云吐雾，搅动原本冷意十足的空气愈发浑浊，压力倍增。他尽可能拿出友好的态度，和修林将军打招呼：“他们年轻不懂事，你老人家大人有量，莫怪罪！” 修林将军略过他们，饶有兴趣地对依耶塔说：“你要惩罚人就让我代劳，我非常乐意为你出力解气，包你满意。” 依耶塔黑化起来，连海尔丁都不放过，怎会让修林将军插手自己的事情，使劲拧着雷欧队长嗷嗷不叫，凶神恶煞地拒绝道：“不必劳烦你出手！我要教训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但凡对他们宽严以待，总不长些记忆，明明告知不需搞差别对待，还要自作主张。” “那你有需要随时可以找我！”修林将军不太擅长应付女人，可他手痒得难受，目光落在那些沾沾自喜的海尔丁小队成员的身上，发出阴森森的冷笑，“你们貌似对我很感兴趣……” “你说笑了！我们怎么敢议论你这位千古大人物，葱崇拜你还来不及呢！”彼得的心脏扑通乱跳，刹不住莫名的紧张。 “啊你想干嘛？我们可是无辜的，快放开我们。”波利兹挣脱不开从脚底缠绕而上的亡灵气息。 “作为崇拜我的奖励，我会好好招待你们，直到你们诸位满意为止。”修林将军手痒发作，利用亡灵气息分化出触手困住他们五个人半举在空中带走。 “还能这样……”本杰明求救无果，没料到亡灵将军会以这种堂而皇之的理由强行掳走他们，这下才真正体会到雷奥他们刚刚害怕的心情，恨不得抽自己大嘴巴，简直是惊悚到尖叫。 “那方向是小黑屋，看来他们凶多吉少。”艾伦耸耸肩表示无奈。 “你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要不要我现在将修林将军叫回来。”依耶塔呵呵冷笑道。 “我错了！我不该故意给那些负伤人员脸色看，克扣晚饭分量，不过依耶塔公主，我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我们把粮食从那么远的地方找回来，整整花了三天时间。”雷欧队长耳红面赤，呼吸紊乱，提醒自己保持头脑清晰。 “你不说，我还忘记问你为何要那么久才回来？”依耶塔加重拧耳朵的力度，半边脸黑化成魔。 “这要怪云纵王子乱来，之前我们不是奉命前往血樱山巅寻找一种赤焰石救你父王吗？那里有传说中的绘灵席多洛特镇守，由于上回利用躲猫猫游戏欺骗了它，我们再去不就正好撞上，论力量根本打不过，差点死在它手中。”雷欧队长真情并茂地解释，不出几句便热泪盈眶。 “原来是这么回事！但是博恩说你藏着糖果，这又是怎么回事？”依耶塔身上腹黑的气息消除三分之一，毕竟雷欧队长找到赤焰石，这点功不可没。 “是我该死，从来没吃过天底下这么好吃的东西，所以独自私藏了。我腰包还有很多软糖果，愿意全部交与公主你，请饶了我吧！”雷欧队长可不想落在修林将军，尽力想稳住依耶塔。 “不对！你真正要反思的事情还没给我满意的答案。”依耶塔可怕的眼睛放射出怪物般明亮的金光，直刺犯事者的内心。 “我即刻去和他们道歉，直到取得他们的原谅。”雷欧队长双手捧住自己的耳朵和依耶塔的手，疼到麻痹的感觉刻骨铭心，趁着耳朵还没掉下来，该怎么认错就怎么认错，颜面统统见鬼吧！ “这就完了？”依耶塔嘴角抿出诡异的弧线，发出铃铛般清脆的笑声，仿若午夜凶铃回荡在耳边，欲罢不能。 “我……亲自照顾他们到伤势好为止，若有半点闪失，我自己到修林将军那里领罪。”雷欧队长咬牙一股脑说出来，怕是以后不敢再胡作非为。 “很好！暂时先放你一马，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无论是谁，一律都格杀勿论。国难当头，你们还有心情搞内部歧视和分裂，一点居危思安的意识都没有，还不如痛快点死在修林将军手中。”依耶塔把狠话搁在前头，干脆利落地甩开雷欧队长的耳朵。 “刚刚发生什么事了？我在屋内听你们在吵。”艾琳终于协助戈尔完成生体连接的工作，出来透透气，正好让她碰见雷欧队长夹着尾巴挨个跑到负伤人员屋内。 “没事！破障仪式进行得怎样？”海尔丁摸着后脑勺，尬笑道。 “啊啊啊饶了我吧！亡灵爷爷，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崇拜你老人家！”隔壁街某个封闭的小黑屋传来惨无人寰的尖叫声，伴随着彼此起伏的悲惨气息。 “啊啊哦哦哦……嗯嗯呃呃呃……”谜之恸哭回荡在清晨的米修斯小镇，在修林将军看来动听无比。 第二十七章 情况 太阳照常从东方升起，撒下和煦的光芒融化夜留下的霜寒之气。 米修斯小镇自午夜闹腾到天亮，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里被抢劫了，到处都是乱糟糟的。 雷欧队长拿着比他还高的扫把来来回回清理，苦不堪言的心情不是没人懂。 唯恐避之不及，是大伙此刻默认一致的想法，谁帮他谁倒霉，毕竟做错事要受惩罚，这是没有人情可讲的事情。不过落在修林将军手中的海尔丁小队五人，受尽求生不得的折磨，近乎是爬着从小黑屋逃离。 海尔丁的眼皮跳得剧烈，本想过去扶他们，结果一看到后面的身影飘出来，迈在半空的右脚本能地定格不动，扬起的嘴角略有苦涩的味道。 幸亏修林将军玩得够兴致，看着这些不知天高地的人类匍匐在地的样子，心情特别舒畅。 临走前，他浑身暴涨出强大的亡灵气息，威胁道：“你们若告状到长天那儿，下次别怪我欺负你们！还有站在那边的人，我相信死人的嘴巴很严实，你们觉得呢？” 艾伦躲在海尔丁身后，一声不吱，他是被拖来这里救人，结果人没救到，还遭到可怕的警告。倒是海尔丁镇定自若，直面修林将军也不怯色，勉强笑道：“人死后还能存在于世，何以说不了话？修林将军你言过其实，不可大用这种方式胁迫我们。” 气氛凝固，以致空气液化出雨丝。修林将军闻此意是在暗指自己，仰头大笑地消失了。 帕帕古街道，银王所在的石屋内，隐约看到耀眼的红光泄露而出。 依耶塔坐在门口的石椅上，时不时向里张望，她很担心六哥能否熬过这关。这时艾琳从屋内走出，手里捧着一杯水递给嘴唇开裂的她。 “破障仪式进展如何？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依耶塔接过陶瓷杯子。 “刚刚结束最后一道仪式进程，谚火哥和长天哥都平安无事，你可以进去看看了。”艾琳抬起粗布门帘，示意她进来。 “还是不要通知那般家伙，免得叨扰父王的休息。”依耶塔饮尽杯子里的水，进屋了。 “你们回去自己的石屋休息吧！折腾一夜总算结束，为了安全起见，这两天不能使用魔法，先缓解残留在体内的不详之气。”戈尔满头大汗，衣服都湿漉漉得贴在皮肤上，难受得很。 “戈尔爷爷，你先回去休息，我来善后。”艾琳看坐在地上的两人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便扶着戈尔离开这里。 “哇哦六哥，你恢复原来的样子了！简直帅得不要不要。”依耶塔围着长天左右打量，面露喜色。 “我也帅得不要不要好嘛！”谚火猛然将头从耷拉状态解除，用大拇指朝着自己说。 “行啦，你们男人这么臭美，夸一下都吃醋，真不知道你们脑子整天在想什么。”依耶塔狠狠地捶打谚火的脑袋，转身给他俩倒两杯水递过来，“出汗真多，喝口水吧！我去照顾父王，稍会你们相互扶持着回屋，切记不要打闹！” “谢谢你！”长天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黝黑的皮肤在汗滴的衬托下很光滑，他眼白满布的血丝有些吓人，由于强烈的酸痛感，几乎很难睁开眼睛，辛苦地眯成一条线。 “不得不说，破障仪式风险还挺大，好在戈尔经验丰富，及时阻止恶化，不然还不知道会变成怎样。”谚火庆幸有个比较圆满的结果。 “你的手臂还在流血，快去找吉格斯止血，我扶你起来。”长天视线很模糊，磕磕撞撞才碰到他。 “眼睛都看不见，还要扶我去治疗，别闹！”谚火推开他的手，恰好屋内走进一个人，“艾伦你过来，帮我把长天扶回屋里休息，记得把魔力灯全部打开。” “少废话，你都伤成怎样，我怎么可能休息。”长天硬是让艾伦拖着谚火，朝着吉格斯屋里走去。 “你待在这里别动，我先把谚火扶到吉格斯那边，然后再回来扶你回屋内休息。”艾伦临走前不忘叮嘱长天，怎么说都不太放心这家伙。 这时米修斯小镇西边区域设下的隐蔽空间魔法不知被谁破解，半空好像水底光影闪动，惊动所有人冲出门外。奥古斯汀吹动口哨招来石翼魔率先前往待定区域飞去，确认情况再来汇报。 夏佐准将皱着眉头感知前方，发现来者大概有两人，魔力相当强大，不太确定是友是敌。 石翼魔的动作很快，往回飞对接赶在路上的奥古斯汀，将所有的情况告知他。原来是魔法评议员的人，他们穿着蓝白主色调的服饰，风尘仆仆地跨过齐尔瓦扎城来到这里。 待奥古斯汀对上他们，发出质问：“你们是何人，怎么知道米修斯小镇在这里？” 其中年纪较大的男子为人稳重，健壮的身材比奥古斯汀高出很多，气质非凡地回应：“我是魔法评议院第四强行监管部队队长杜鲁，这位是情报部特工皮特，我们是受本部的命令前来交涉，请带我们引见银王商量要事。” 在米修斯小镇布下的空间结界极其不稳定，随时都有分崩离析的可能。 奥古斯汀估摸是杜鲁这男人动的手，一点也不敢小瞧对方的手段，横眉竖眼地说：“你们倒不见外，干脆利落就把米修斯小镇外围一根柱子打碎了。” 杜鲁手中拄着魔法阵，赞扬道：“原来这空间魔法是你布置的，若非有人告知，恐怕我们还不知道确切的地点方位呢！” 年纪与奥古斯汀差不多的皮特一头寸发，左耳戴着黄金制成的水滴形状耳坠，左眼半边脸有明显的刀疤交叉痕迹，这家伙丝毫不加以掩饰实力，魔力外泄相当可观。 “我们很感激柏尔泽布统领所做的一切，应他的请求，现带来大量粮食给你们。”说完，皮特启动随身空间魔导装备。 “那柏尔泽布统领呢？怎么没跟你们回来……”奥古斯汀阻止身后赶过来的那群人，让他们保持缄默。 “柏尔泽布统领身受重伤需要静养，不便多加走动，故而本部派遣我们过来答谢你们，并奉上可以足够你们熬过整个冬天的粮食。”杜鲁示意皮特收起随身空间，前来的意图告明他们即可，没有打算现在放出粮食。 “呵呵！答谢不是应该直接把粮食放下走人？”奥古斯汀冷笑，抬手示意科恩他们做好准备，这两个家伙恐怕是有备而来。 第二十八章 底线 杜鲁拦住冲动的皮特，用魔法杖末端撞击地面引起尘埃冲击，意在给他们一个震慑。 双方对峙的空档，石翼魔俯冲而下，想对杜鲁和皮特下手，可它还没接近他们就被某种力量硬生生反弹回去，像个滚球砸落到后方的森林里。 奥古斯汀不担心它是否有事，因为他看得出来杜鲁只是单纯的防御，手法不明但实力高深莫测。 杜鲁笑不露齿，自信地直面眼前的男人，说：“给你们运送粮食的前提，需要和你们帝王交涉成功，这可不是单方面的感谢行为，现如今情势并不明朗，我想你应该不会拒绝我们这个要求。” 街道后方有越来越多的人往这边跑来，不外乎是艾伦和海尔丁他们。 反正人都来了，何不答应他们，若是双发此时交战，有可能摧毁整个米修斯小镇。这么想着，奥古斯汀着令科恩大哥带着他们先到帕帕古街道等候。 他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总不能放任有缺口的空间魔法持续流失效力，外面森林可是有不少会隐形的邪眼魔徘徊，片刻都不容缓。修复布置在米修斯小镇的空间魔法相当麻烦，因为之前他特地削弱结界，该用空间隔断的方式保护米修斯小镇。 由于米修斯小镇周遭的古柱子年代久远，不足以提供结界坚固的能量，很轻易被等级比较高的魔物看破，这结论是奥古斯汀使唤石翼魔专门攻陷得出的。 加上叛离士兵投到黎川公爵麾下的原因，奥古斯汀放下手下所有的事情，立即将前段时间未完成的空间魔法工程尽快完成。 夏佐从科恩那里得知事情经过，什么都没说，转身到银王所在的石屋进去禀报。 银王睡眠很浅，他整夜都在关注破障仪式能否顺利完成，即使按照吉格斯的吩咐闭眼静修，也没办法松开紧张的神经入睡。他的主卧和举行破障仪式的侧屋相隔有十米，有什么动静都能第一时间收到。 依耶塔坐在床沿看着父亲闭眼时眼珠子还在动，自然知道他在装睡，没拆穿是因为体谅到父王心情的缘故，多少有些在意他讲过去的事情。 父王和长天哥的母亲究竟爱得多深，情愿放弃一切也要携手共度余生…… 她不怪父王曾经想抛弃因政治婚姻出生的子女，毕竟不是他心爱女人所生。相反，她想到长天哥非常人所能及的经历，联系到自己优渥的生活，心中百感交集。 “依耶塔公主，你没事吧？”夏佐迟疑半天，忍不住轻轻问候。 “嗯……原来是夏佐大哥，你来看望父王吗？”依耶塔收回思绪，莞尔一笑。 “魔法评议院来了两个想要和银王交涉的人，他们手中带着大量粮食，这事非同小可，所以科恩他们让我进来通知银王，是否决定会见他们。”夏佐身上的纱布少很多，这些时日静养，伤势好得差不多。 “柏尔泽布统领回来了？”依耶塔公主当下反应和所有人同出一撤。 “没有，据说身受重伤在魔法评议院静养。我觉得他们的话不可信，统领级别的人不会如此鲁莽行事。”夏佐忧心忡忡，难以揣测对方的意图。 “夏佐，把他们带进来吧！”银王睁开眼睛，气若游丝地吩咐道。 “是！”夏佐转身退出石屋。 外面倒很热闹，杜鲁和皮特找块地方坐着等候，而雷欧队长他们故意拿扫把在他们周围晃荡，其余的人各站各位，眼角余光都在紧盯着这两人的举动。 艾伦见夏佐走出屋子，当即迎上去与他眼神交接，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事情。 后来杜鲁和皮特无视他们异样的目光，随在夏佐后面径直步入屋内，这些人再次发挥偷听墙角的特异功能。 杜鲁站在银王面前，开门见山地说：“我们此次前来是想与你交涉三件事。” 银王在依耶塔的搀扶下，起身下脚坐在床沿，稳住身体的平衡才应道：“你且说说看。” 皮特从怀中取出总部最高负责人写给银王的书信，双手奉给旁边的夏佐准将，慢慢道来：“第一件事情很简单，听说你们抓住为凯瑟琳王后效力的亚历克斯，请把这个人交给我们处置。” 银王摇摇头，一脸茫然看向夏佐，问他：“亚历克斯是谁？” 夏佐猛然反应过来，这些日子银王晕迷不醒，很多事情根本不知情，他心生一计：“不知魔法评议院从何处得来的消息，我都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依耶塔本想张口，可她看到夏佐演得如此逼真，便明白怎么回事，当即附和：“是啊！你们提的要求可谓天方夜谭，我们没听说过的人怎么交给你们，请给出合理的解释！” 杜鲁不过执行上层的命令，他从这些人疑惑的表情中看不出真假，同时碍于银王尊贵的身份，也不好意思当面要求搜索米修斯小镇。 皮特只好说第二件事情：“总部给你写了这份书信，诚意邀请您前往魔法评议院。” 银王现在没有心情看书信，打发夏佐收好，平缓地说：“你倒不如直接讲明，何必搞这些子虚乌有的形式。” 杜鲁让皮特退到自己身后半步，俨乎其然地说：“据我直言，以您现在的身体状况，很难与凯撒展开有效的对抗，倒不如借助我们魔法评议院的力量，重新夺回帕斯卡帝国的主权，坐享其成。” 他说的话严肃正经，银王不是听不出其中的讽刺意味，早有心理准备。 “坐享其成？你们想打着我的名号与教会和塞尔会争夺帕斯卡帝国的合法权力，以此入侵地方防线，我会同意吗？” “我在来的路上大概统计您现在手上有的筹码，比我们监管部队的小分队人数还少。” “回去告诉你那些愚蠢的上层，不要痴心妄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好处，即便我现在穷苦潦倒，也由不得你们践踏半分尊严，拿着你们这点粮食从这里滚出去。” 银王自即位以来，根本没将贵族和组织机构放在眼里，不但颁发新政遏制贵族分布在各地的势力，还定制帝国法则对驻扎在国内的组织机构进行严密的约束。他们即使不满，也未必敢当面挑战一个泱泱大帝国，此时趁火打劫，无疑触犯到银王的底线。 第二十九章 威胁 逐客令不用明说，杜鲁和皮特便可作罢，遗憾地摇头走出门。 门外偷听的那群家伙都不见人影，窜得比老鼠还快，不知躲到哪个旮旯角捂嘴偷偷笑。 解气啊！趁火打劫这事人人得而诛之，更何况那帮人嫉恶如仇，愤世嫉俗。 夏佐本想醒点精神在银王左右劝进，他多少有些担忧魔法评议院的人得手，好在银王病着脑子不糊涂，三言两语直接打发他们离开。区区粮食也拿来当交涉的筹码，未免被小看了吧！ 艾伦负责送杜鲁和皮特离开，中间没发生不愉快的事，不过魔法评议院知道他们的藏身之处始终不是很安全，他有动过杀人灭口的念头。 想是这么想，若真要动手，双方都得不到一点好处，况且这两人实力不低，不是小小骑士可以阻拦。杜鲁和皮特挺着胸踏入米修斯小镇，离开时略带遗憾，毕竟没有将本部委托的任务完成，回去肯定没法交代，于是想从艾伦身上动点心思。 “艾伦骑士，你看当前局势的天平快要失衡，这样坐以待毙不异自取灭亡。据我所知，凯撒派遣麾下十二灾厄参与名将联盟大会，其意图不言而明。”杜鲁故作闲聊之态。 “那与我们有何关系？你们大可放手一搏，说不定还能打败凯撒，夺得艾泽拉斯不可撼动的地位。”艾伦经过修炼之门成长许多，举止行为都不同以往那么吊儿郎当，倒是害怕修林将军这点没变。 “这么说你们放弃夺回帕斯卡帝国？”皮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稍微收敛外泄魔力。 “关于这个，就不需要你们多加关心，退一万步讲凯撒仍然是帕斯卡尔王族的后裔，即便我们不想夺回主权，也不代表灭国。”艾伦巧言善辩的功力长进不少，若是这些话落在戈尔耳中，必定逃不掉一顿责罚，不该说的用来应付外人也就罢了。 “你们真是茅坑里的石头！”杜鲁听到这话，便知没有任何可谈的必要，气得吹胡子瞪眼。“我倒要看看你们能熬到何时。” “那就请持目以待，杜鲁队长！你们魔法评议院负责维持艾泽拉斯的地方秩序，主要监察各个魔法公会的行动，惩治违规公会并追辑黑暗公会，虽然也关注各个国家的重要动态，决定近期的行动方针，但是你们此举逾越塞尔会管辖的范畴，难道不怕他们对你们下手？”艾伦脑筋一转，简明扼要地抛出重磅炸弹。 “塞尔会算什么，不过最近才活跃在艾泽拉斯南部地区，我们会将他们驻扎到各个国家的暗根全部拔起。”皮特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说。 “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杜鲁勃然大怒，充满杀气的目光仿若冰锥直扎人心。 “希望你们魔法评议院做好本职工作，不要恶意揭露我们的行迹，否则以凯撒的手段，想要摧毁你们易如反掌。”艾伦见怪不怪，看着他们小眼瞪大眼，不怎么关心所谓的狼子野心。 “你这是在威胁我们？当真有趣极了。”交涉失败意味着双方分裂敌对，杜鲁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相貌平平的年轻骑士敢摊面告诫，心中愤懑烧出杀意。 “这不是在威胁你们，是提醒你们魔法评议院切莫忘了本职，理应好好管制艾泽拉斯所有跃跃欲动的魔法公会，而非到此干涉帝国事务，你们还没有这个权力。”艾伦趁热打铁，丝毫不畏惧杜鲁眼中的杀意，借这个机会击垮对方。 “就凭你们不到一百人的小村庄，也敢和我们谈资本？”皮特收不住自己的心性。 “人多就一定占有天时地利吗？哪怕你们魔法评议院在全世界范围招贤纳才，仍然做不到与帝国对抗的实力，我想不明白你们以银王的名义干大事很光荣？”太阳突破天边最后一片云层，将光芒撒在艾伦坚毅的脸上，煞是好看。 “不过区区骑士，竟敢对我们指手画脚，怕是活腻了。”杜鲁紧握魔法杖的右手爆出难看的青筋，释放出阵阵魔力波动于体表。 “活腻？你说笑了，难不成你想在这里杀掉我？我可没打算死在你们手中。”艾伦肯定事先和科恩说好，让他带人暗中跟随在后面，若有特殊情况就出来支援，他胸有成竹地应付杜鲁。 “敬酒不喝，喝罚酒！”杜鲁的魔法阵顶端灰色水晶石闪动星星点光，倾泻出十几道白色射线，其空间效力立即渗透到周围。 “我还以为魔法评议院有多大的气度，原来也不过这种程度，铲除异己的做法真让我刮目相看。”艾伦抬起右手做出前后摆动的动作，示意躲在暗中的人可以展开行动。 “那我就让自命清高的银王见识一下绝望的滋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部下惨死在我们手中，那种无能为力的画面想想就痛快。”杜鲁裹在强烈的魔力波动当中，以自身为中心于脚下展开分崩离析的黑洞裂缝，准备将整个米修斯小镇毁于一旦。 黑洞看似深不见底，实际杜鲁和皮特他们人还站在上面，不过逐渐扩张瓦解街道板砖，融化周围的石头建筑物，速度不快不慢，效力却是致命的。 这里地处米修斯小镇西部区域某个空荡无人的街道，倒不担心会波及到其他人。 艾伦当即与他们拉开较远的距离，防止扩张的空间魔法拉住自己。他站位脚跟后，随时眼观八方，因为不确定瓦隆能否控制住那些麻烦的生物。 果然后斜方的小巷传出惊天动地的吼叫声，还没反应过来就忽见闪影掠过自己，直扑向意料之外的杜鲁。杜鲁拿起断成两半的魔法阵强行使出防御空间魔法，同时吸入残留在空气的紫色颗粒，一时间体内魔力紊乱逆流。 “野兽？这闪电般的速度……有毒！”杜鲁咬破自己的手指，撒在魔法杖上的灰色水晶石，中断脚下扩张的黑洞裂缝，此时他没法继续控制这强大的空间魔法，如不赶紧这样做，最先被反噬的人是他们。 “那体型庞大的野兽浑身带刺，行动快如闪电，根本来不及看清它的模样。”皮特胳膊被抓住很深的伤口，袖子被撕开好几道口子，血很快染红衣裳。 第三十章 不厌诈 被利爪撕裂的空气以水流入低处的姿态恢复原状，这过程触目惊心。 艾伦捂着嘴鼻闪躲到干净空气的落脚地，凝神环视四顾各个小巷入口，发现那野兽没有继续发出低沉的吼叫声，悬着的心还慢慢放下来。 看来瓦隆和科恩没出错，很好将支援这事完成得很顺利，近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击杜鲁和皮特，没让他们看出其中猫腻。他意在打压魔法评议院的嚣张气焰，给他们深刻教训的同时，夺取当面谈判的先机。 杜鲁恼火地躬身怒瞪他，因毒气造成行动不便，没法躲开周围乌烟瘴气的侵害，就算憋气也顶不住多长时间，皮肤渐渐呈现出中毒状态。 皮特因伤口恶化无法言语，脸色惨白无力，疼得扭曲成一团，最后难以抵抗精神崩溃。 任何人无论实力多强，只要遭到毒的入侵，都会变得无能为力。 艾伦本来不想这样做，奈何他们因交涉失败怀恨在心，极有可能对外告发他们的藏身之处，虽然黎川公爵从叛离士兵口中得知他们的一切，但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其中缘由无人得知。故而他们没必要冒着同样的风险惶恐度日。 趁着此刻他挺首昂胸，稍微往前走几步，从怀中掏出一个装着药丸的水晶瓶子，晃动地说：“我可是有话在先，让你们千万不要泄露我们的藏身之所，结果却对我痛下杀手，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随着毒气攻进内脏，皮特控制不住魔力流失，跪倒在地蜷缩身子，大气都不敢出，一呼吸就是强烈的战栗，再加上伤口还在趟着鲜血，性命岌岌可危。 杜鲁见状，咬牙服软地说：“快给我们解药，真是卑鄙小人，暗中使诈。” 艾伦被人这么骂，倒是一点不生气，眼瞧弥漫在他们周围的毒气渐渐稀释，面露笑容地回应：“自古以来都有兵不厌诈的事例，何来卑鄙小人之说，况且是你们先动手，我这叫做正当防卫。” “你放出的是何方野兽，我从未见过速度这么快的生物……” “关于这个就无可奉告了，你们还是说说此刻的想法，若能让我满意，解药归你们。” “要是正面交锋，你们有谁是我对手？” “那可未必，杜鲁队长你太过自信，以至于轻敌受伤。” “你们这群不识好歹的家伙，好心过来交涉却将难得的机会拒之千里之外。” “打住！那是你自以为难得的机会，想算计我们还早一百年。” “没有充足的粮食，看你们如何熬得过今年的寒冬，到时候又派人寻求帮助，真是可笑！” “这些小事不劳烦你老人家挂记，给你机会别不识抬举。” 艾伦懒得跟他扯犊子，像他们这种为非作歹的组织机构，明里暗地干的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而那些为其效命的可怜虫子被洗脑得相当彻底，总以为自己才是正义的本身，殊不知活在梦里。 解药在水晶瓶碰撞出清脆的声音，刺激得杜鲁高傲的心，准备将他的心里防线突破，这也是艾伦的目的。他很清楚强者示弱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把握在手也不怕磨。 杜鲁咬紧牙关，硬是站直身体，收回负面情绪，语气放缓地说：“我答应你不外泄米修斯小镇的事情，但不保证上层故意为之。” 嘴再硬的鸭子放在滚烫的水中也会松口，却还远远达不到艾伦期待的程度。他失落地摇头，准备将手中的解药放回兜里，淡淡地说：“那有什么意义呢？倒不如让你们死在这里，给魔法评议院提个醒。” 眼看皮特快不行，杜鲁尽最大努力开口：“你把解药给我们，我们回到总部会全力帮你们，事成不成要看上层的意思。你也知道，此事经过多少人的耳目，仅凭我个人微薄之力，不可能做到全面保密，强人所难非君子之道。” 这话听起来还行，艾伦打开水晶瓶的盖子取出两粒解药握在手心，向前走去。 就差那么一步，他快把解药递给杜鲁，忽然改变主意缩回那只手，目光落在皮特腰间的随身空间魔导装备上，这时他想起一件事。他们不是为了交涉带来很多粮食，何不趁此机会拿下。 “怎么？你想出尔反尔？”杜鲁彻底被他戏弄的行为恼火了，一把将断后半截的魔法杖稳稳实实扎在板砖空隙里。 “你们走之前必须将粮食留下，否则解药免谈！”艾伦顾不上其他，能从他们手中夺取最大利益那是最好，谁还管颜面不颜面的问题，这些不能当饭吃。 “你……我还真是小看你一个微不足道的白银骑士，若我说不呢？”杜鲁要不是看在皮特性命的份上，肯定不会依从他的要求示软，主动提出保证的承诺，他完全有能力自己脱身，却不能丢下同伙回到魔法评议院总部。 “究竟要怎样，你想清楚就行，时间可不等人的，毒气攻心就没救了。”艾伦有一点值得赞扬，他始终都很认真地应付杜鲁，没有因为得手而沾沾自喜，以此嘲弄对方。 不过对方却觉得艾伦在玩弄他，本来答应给解药忽然提出要粮食这茬，如此过分的要求如何称不上得寸进尺，想杀他的心都有了。 交涉失败，还把粮食给他们，这天大的罪过没法交代。考虑到这层厉害，杜鲁犹豫了。 艾伦读出对方的心思，蹲下来将一粒解药放进皮特嘴唇，喂他吃进去。 杜鲁很惊讶这家伙会这样做，死也要站在原地保持该有的尊严，强者要有应有的姿态，绝不能因为这点毒气侵体而匍匐在他人脚下。他越这样，脸色越难看，铁青得僵硬。 “我不是故意要为难你们，只是在为难我们，处处以粮食短缺和处境艰难为理由逼我们就范，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并不过分吧？”艾伦语气平和地站起身。 “我还真小看你了！好，我答应把粮食给你们。”杜鲁没话反驳他所说，因为句句属实。 “你说过一遍小看我区区白银骑士，不必再感叹一回。这解药给你，吃完静候五分钟就可以行走！”艾伦慎重地将另外一粒解药放在他手心。 自此，艾伦以自己不足挂齿的谋略打败杜鲁，不但赢得储量可观的粮食，还让他做出不泄露关键信息的承诺。这事落到银王耳中，专门传召这家伙进屋狠狠批评一顿，事后让依耶塔做出很多美味犒劳他，嘴上责怪实则替他高兴。 从前那个毛手毛脚，说话都不利索的小骑士如今能独当一面了……这样想着，银王安然入眠，嘴角扬起肯定的微笑。 第三十一章 提尔 现时他们的状态相对还不错，环境不大尚且应有尽有，稍微布置即可居住。 银王把睡眠补回来后，身体状况恢复得很好，经常让戈尔陪着他到处转转，熟悉这座从来没见过的古代城镇，发现其格局远比想象还要复杂，可容纳很多人在此生活。 尤其是西部区域有很多碉堡建筑物，上面有成型的瞭望塔设备，便于监控齐尔瓦扎城那边的情况，为此他叫来夏佐尽快安排人手熟悉这座古老小镇的作战模式。 他需要尽快明确分工，这将有助所有人的心神磨练，绝非天天无所事事，不知道干点什么有实质的有效行动，毕竟长天还年轻，阅历方面不足。 年轻人当前只想到如何熬过冬天，没有考虑度过漫长的寒冷时期如何面对战争的到来。 正是因为知道这点，银王即便身子不爽，也不顾戈尔的劝阻尽快投到军事建设当中，其实是有私心的，这么做无非想与长天重建父子感情，挽救曾经没法维持的关系。 想必布兰妮在天之灵也希望看到他和长天和好如初，这么想着银王嘴角不自觉扬起帅气的弧线，溢出的笑意洋溢在满是皱纹的脸上，迎着下午的太阳站在瞭望塔的顶端一览众山小，享受微风拂面的凉意，心情因此好转不少。 静默良久，银王转过头对跟在身后的戈尔说：“你去帮依耶塔准备晚餐要用的食材，她一个女孩家做事毛手毛脚，总有出错的时候。” 君臣相伴无需太多礼节，多年习以为常的默契刻在骨子里，对方心里在想什么，彼此都不言而明。戈尔早预料到银王醒过来后，会选择支开他，毕竟这事没法摊在明面上说，而后他毕恭毕敬地退下。 米修斯小镇这些天大家都养成白天睡觉，晚上围着篝火切夜不眠，精神都不怎么好，拖着半死不活的脸色奔走在大街小巷。 他们人虽然不多，但对生活品质还蛮有追求。由于小镇有很多空余的建筑物以及房间，怎么不为自己挑个满意的住居，没必要全部挤在帕帕古街道两旁的一层建筑物里，怪闷得慌。 帕帕古街道是横贯小镇东西走向的主线道路后半段，出行方便且不容易被复杂的格局绕晕，因为旁边那些街道大致有迷宫效果，当初若非雷欧队长给长天和云纵王子领路，怎么可能抵达亡灵将军所在的地方。现在大家争先恐后挑选住居，很大部分原因在雷欧队长身上。 众所周知，矮人是大地的宠儿，相传血统纯正的矮人，只要脚踏实地就能从大地借来数不尽的力量，不管是攻击还是防御，甚至用来赶路也是无往不利的。 在依耶塔的胁迫下，雷欧队长为了照顾这些负伤士兵，专门任劳任怨，给他们安排更好的住所条件。 这时大家才知道雷欧队长和他的部下可以任意穿行米修斯小镇，不会因为其中复杂的迷宫格局迷失其中，对其他人来说可是大好消息，为此可以借助矮人的力量摸清小镇的迷宫规律，识别行走方向，做到进出两不。 因为此时，雷欧队长他们在正常人心中骤然建立出高大的形象，了不起的天赋总出乎意料地给人惊喜，如此因为不用愁接下来艰难的军事建设。 银王站在帕帕古街道延伸到西区域前半段未命名街道旁边高大的建筑物瞭望塔上，身后出现黑色的气团不断缠绕出人形。裹在浑浊气息下的男人目光赤红灼热，形体飘忽不定，仿若强风吹来即可扑灭这脆弱的气体。 时隔多日，恍惚间仿佛想起最初在城墙上与提尔等待长天归来的情形，也是这般黄昏垂暮，晚霞满天一片绚烂，目视着西方忧深思远，然却如今不同以往，有种时过境迁的淡淡哀愁。 “凯撒有跟你说什么吗？”银王没有回头，身姿挺拔地站在原地。 “他要我跟随他征战整个艾泽拉斯大陆。”提尔作为黑色战士，应他所召唤出现在此。 “那你如何回应他，想必你看不起现在的我落魄到如此地步吧？”银王不加掩饰，直言不讳当前的情况。 “我说待你归天后自会来到他面前。”提尔说话的声音很冰冷，如实回答。 “你始终不肯告诉我生前的事迹，恐怕在当初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怎会甘心变成召唤物服务于我。”银王虽说很信任他，但多少有些忌惮刀起刀落的做事风格，若不是这些年有他，帕斯卡帝国也不会有今日的繁荣昌盛。 骨子里倔强的男人撞破南墙终不会回头，以前被贵族势力打压，遭诸方组织机构和叛军阻碍，自他登上帝位那刻起，没有一日安生。好在有提尔暗中扶持，替他做很多违背道德伦理的事，对抗各种强大的权力威胁者，可以说银王一路走来，举步维艰。 就是因为不想腐败破坏帝国根基，他宁愿抛弃结党营私，拉帮结派的手段帮助自己从王储走上王座，也不惜借用提尔的力量帮他完成不可能的事情。 戈尔跟在他身边那么多年，对此心知肚明，但也实属无奈，若非这样做，银王早就不堪贵族势力施加的重压。治理帝国不是一件易事，不光要平衡各方面的缺失，更不可忽视那些窥视王座的暗中之徒，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这句话哪是空穴来风？ “我为你做事已有二十余载，难道你还不觉得帕斯卡帝国气数已尽？”提尔当年跟他说过同样的话，而今再提起正应前方被黑暗笼罩的齐尔瓦扎城的情景。 “事在人为，休言万般都是命，我不信这些。提尔，你大概不明白境由心造的道理，持着一颗冰冷无情的心审判世间的一切，未免言过其实。”银王双手交叉在背后，凝视着亘古不变的黄昏美景，紧握的拳头渗透出丝丝细汗。 “我没有心！情感是多余的东西，剪不断理还乱。”提尔迎着夕阳，身后撒下一片光幕，他没有影子，也不惧怕阳光对他的直射。 “噢我忘了你没有心……”银王停顿多时，眼眸划过闪亮的光泽，终于开口，“你还能继续帮我吗？在来年春天到来之际，我有很多不得不做的事情，需要你的力量助我一臂之力。” “那得支付相应的代价，你可想好？”提尔声线单调，没有夹杂任何犹豫之意。 “我得为孩子们做好最大的打算，这是作为父亲力所能及的事情。”银王缓缓地回头，侧脸银王阳光的缘故阴影轮廓很深很深。 第三十二章 公主 冷清的街道经过白天的照拂逐渐恢复热闹，他们走出门坐在外面的石椅上畅聊各种话题，这些人大都是负伤人员，整天除去休息时间，剩下全在发呆和聊天中度过。 东郊森林那些刚刚开垦的农田在云纵小队和海尔丁小队成员的照顾下，情况还算良好，时不时翻土清除不知从哪爬出来的害虫，按时给种子烧水。 不得不说艾玛给的特殊种子相当厉害，不出一日便从土壤中冒出嫩芽，以这速度下去，还真可以在十日内收获果实。由于全栈度琐事繁多，艾玛休息完毕没有跟他们道别就离开了，这倒不是大事。 奥古斯汀稳固好小镇周遭的结界后，整个人累得快不行，回来逢人都懒得打招呼，径直回到屋里摸到床就倒下去，把睡在里面的家伙压得嗷嗷大叫。 “你能不能正经点，刚刚睡着就被你砸醒，要不是我身子结实，肯定内伤不轻。”艾伦使出锁脖子的招式，头发乱遭遭。 “哦不能！你不会另外找个房间睡吗，非得和我挤一个房间。”奥古斯汀也不反抗。 “最开始就是这样安排，都睡习惯了，不想换。”艾伦发现有人作伴还不错，总比独自守着空屋子强，“据说你和谚火在热带雨林的修炼空间，有没有很好玩，我看你们回来还光着膀子……” “你可别想歪，那是为了生存不得已才和他同仇敌忾，不过嘛，这家伙资质是差了点，人品还行，脾气糟糕。”奥古斯汀迷糊地横在床中间，脑袋被艾伦锁在他肚子上。 “那我呢？你怎么看，毕竟和你同居这么久。”艾伦脑子抽风，好好的觉不睡，硬拽着他聊天。 “你还是努力爬到公正骑士再说吧！好啦你不要吵我。”奥古斯汀挣脱开他的手，调整睡姿的同时不忘警告，“你再动我，小心我亲你！” “小气鬼，睡死你！”艾伦打个哈欠，背对着他闭眼，想到晚餐可以吃到依耶塔亲手做的的美食，很快就进入梦乡。 街道专门有一处被炭火烧黑的地方，周围摆放着切割方正的石块，以某种规律环绕在周围。 其实这里是搭建篝火的地方，只是柴火被烧光，留下粉末状的灰烬在那里，风一吹就扬起淡淡的烟雾。颇有生活痕迹的韵味。 可怜的雷欧队长从早忙到晚，不断从森林扛来枯木放在这边，至于搭建篝火架就交给伤势较轻的阿瑟和马克。自从他俩做了后勤工作，手脚勤快，得到依耶塔的赞扬。 谚火胳膊裹在灰色石膏从屋内走出，看着大家点燃篝火，围着篝火取暖，每人手中拿着滚烫的土豆，准备饭前稍微充饥。 这家伙闻到香味就凑到依耶塔身边，鼻子抽动地说：“可以喔！看来你有做饭的天赋。” 依耶塔瞧见是他走进厨房，用手指着旁边刚刚从锅里清蒸出来的土豆，脸带红晕地提议：“你尝尝看我刚做好的土豆，实在不行可以教我做。” 谚火饿得肚子咕咕叫，嘴角留着哈喇子，不顾烫手直接从锅里拿出土豆，边剥皮边吃，满脸幸福地表示：“果然吃饭是人生一大乐事，一顿不吃饿得慌。嗯不错，整块土豆直接煮这做法很简单，口感相当爽口，不失为鲜美。” 得到如此赞赏，依耶塔这几天的辛苦不算白废，她做好接下来的日子要忙绿不停的准备，因为他们要去参加名将联盟大会，伙食不能没有人负责。 经过她这么提醒，谚火咀嚼的动作越来越慢，他很不好意思地尬笑：“怎么能劳烦你千金之体负责这些粗活，要不临走前我去把后勤兵那些家伙叫过来，手把手教他们做些简单的料理。他们身为帝国士兵，不可能连基本的生活技能都不会。” 公主身份？依耶塔迟疑地看着黑发男人，心想原来自己在他心中是个高贵的公主，十指不沾阳春水，吃喝都要人亲自伺候啊！ 她忍不住笑道：“你切莫小看我，不服气可以和我战斗，我可不会输给你们男人。” 谚火转念一想，把手中最后一块土豆塞进嘴里，心满意足地咽下去，呼出一口气说：“难怪海尔丁总担心你的安危，千方百计阻拦你进行危险的战斗。不是我说你，有时候太较真很容易受伤，就拿制作料理这件事，你一定急于求成，被刀伤到手。” 依耶塔将缠着吉格斯特制小绷带的左手藏在身后，故意抬起右手给他看，底气不足地应道：“你看我哪有受伤，不要小看我好不好！” 他忍着不笑出来，第一次觉得强横霸道的依耶塔公主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依着她说：“好好！我不小看你。我们走后，你真要负责他们的伙食？这活可不轻松，待会有时间我会尽快教会阿瑟和马克打下手，减轻你的负担。” 她从小在五位哥哥的关怀下长大，时常问父王为什么只有她是女孩子，每每银王都被可爱的依耶塔弄得开怀大笑。然后她就嘟着嘴巴不服气地说，谁说女子不如男！ 依耶塔最讨厌三哥插手自己的事情，不想她因为逞强把自己伤着，可海尔丁从来不在意她的想法，认为妹妹说的都是气话，不必当真。 公主就该有公主的样子，孱弱需要人保护？别闹，她本人以此为耻，对世俗的眼光深恶痛绝，凭什么用这些条条框框规定他们认为的事物。她不服，为此努力上得了战场，下得了厨房，意在让世人刮目相看，惊呼原来公主也能巾帼不让须眉。 “你怎么这么偏心，只交阿瑟和马克，那我呢？”依耶塔不满地放下菜刀，打掉谚火的手，不让他再拿土豆。 “我哪敢教你啊！要是传到你三哥耳里，非宰了我不可，另外艾伦也会找我算账。”谚火还不想死，委屈地捂住被打红的那只手，打着石膏行动很迟钝，样子很滑稽。 “难道你不怕我找你算账吗？”依耶塔伸出手抓住他打着石膏的右手臂，满脸善意地笑道。 “怕啊！好吧，我不保证做的伙食能合他们胃口。”谚火喜欢做饭的理由很简单，无非害怕长天亲自下厨做出黑暗料理毒害他弱小的心灵，那时候为了活命，他含泪也要学会这项技能，没料后来对此事很上心，慢慢形成一种习惯。 “他们敢说不好吃吗？”依耶塔半开玩笑地拿起一块土豆放在谚火手中。 “哈哈说的也是，我刚刚听说你惩罚雷欧队长的事迹，现在大家都很怕你。”谚火吃着东西，不知怎么说漏了。 “嗯嗯？那你怕不怕我……”她忽然转过头，阴暗的眼角闪出可怕的亮光，嘴角扬起诡异的微笑。 “怕就不教你做料理了，你比奥古斯汀好得太多，这家伙老和我对着干。”他差点被嗑到，猛烈拍击胸部才缓解强烈的窒息难受感，满脸涨得通红。 “哼哼，你出去吧！不要在这里妨碍我。”依耶塔默默地埋头制作料理，心情不爽。 “哎我说错什么？女人好善变……”谚火摸不着头脑，悻悻地取几块土豆放在打着石膏的臂弯里，百思不得其解地走出厨房。 第三十三章 道别 夜幕降临总那么迷醉人心，即使在寒意袭人的初冬，他们也能热衷地围着篝火。暖和和的火光倾洒在帕帕古街道每个角落，给人带来心理上的安定。 银王刚好回来，他示意全部站起来的每人坐下，声明今后还是以朋友身份相处，没有君臣之礼的限制可以拉近彼此的心，没有架子的亲和更能给予别人宽心的信任。不过他环顾四顾，没找到那个人的身影，疑惑道：“奥古斯汀怎么不在？” 艾伦懒洋洋地伸个懒腰，困意未消的样子还真惰怠，他迷糊地揉着眼睛回应：“那家伙睡得跟猪一样，美食都没法吸引他，所以就让他继续睡咯。” 火光跃动，银王脸上的皮肤舒缓许多，由于温和的缘故，整个人也精神不少，气色看起来没那么糟糕，他对着艾伦点点头，抬头仰望星空，缓缓地惊叹：“奥古斯汀真是个了不起的家伙，以他的能力，应该可以和塞西尔不相上下，这等人才竟愿意帮助我们。” 刚好依耶塔从厨房端出滚烫的土豆递给他们，每人轮流拿一个先吃。艾伦狼吞虎咽，嘴里噗嗤噗嗤咬着清脆的土豆，手还在不停的剥皮，他舌头都被烫发麻，还要说话：“什么嘛？银王你对奥古斯汀评价这么高，还将大元素使塞西尔与其相提并论……那家伙只是单纯跟着长天而已。” 听到这里，银王停下手中剥皮的动作，愣愣地坐在那里凝视篝火，半响才吐出一句：“那你们可要好好对待他，指不定以后还要靠他改变很多局面。” “我从来没见过有人将空间之力运用得炉火纯青，还能将罕见的金属之力附加在上面，若非有他设下如此奇妙的防御，我们在这里架起篝火极其容易被城中魔物发现。只是不知他是何方神圣，长天能得到他的帮助那就太好了。” “我们没在意这些事情，毕竟奥古斯汀给人的印象不是很强，比较像传统的法师。对了，他还自称银袍法师……”夏佐准将悠闲地搭话。 “银袍法师！？哈哈，果然是不得了的家伙。”银王眼瞳闪过亮光，感觉看到某种希望。 坐在对面的谚火对此嗤之以鼻，完全不同意银王的看法，发起牢骚：“奥古斯汀不搞乱就谢天谢地，怎敢要求他做多余的事情。老跟我作对，虽然不想说这么多，但我不太信任这家伙。” 探险家博恩坐在他旁边，故意用手肘撞他，挑眉弄眼地试探：“你们不是在修炼之门共度半年，回来的时候言行举止、衣着品味都差不多，你现在说不信任这家伙，依我看，你俩的感情好到默契的程度。你那个开荒垦地的工作，他二话不说就帮你搞定初步进展。” 被人抓住弱点，任谁都会心虚，谚火也不例外。他闷头抢走小勇士还没吃完的半块土豆，朝着它吐舌头，惹得人家嗷啕大哭，任凭博恩哄半天都哄不好。 这下众人向他投来杀意的目光，聒噪的哭声可以瞬间摧毁人们忍耐的极限。艾琳只好出马从博恩手中抱过小勇士，温柔地抚摸着它的小脑袋，轻声细语地安慰道：“别哭喔！待会我们抢他的好不好？坏人吃东西会豁掉牙。” 魄罗听懂她的话，立即止住眼泪，吐出萌萌的粉舌头点头，抽动鼻子吸吸艾琳身上的香味，脸上漾起蜜汁红晕，满意地舔着她手中已剥好的土豆。 银王将目光移到谚火身上，恰好见他撅着嘴巴盯小勇士，忍不住露出笑容，他忽然站起身朝着对面黑发男人虔诚地鞠躬，语气温和地说：“感谢你一直以来对长天的不离不弃，若不是你，恐怕他走不到今天这步。” 本来和睦的气氛还算不错，忽然被银王这举动吓坏，尤其是正吃东西的谚火控制不住下巴掉落的速度，咀嚼一半的土豆犹如山石滚下，砸在地上变成烂泥。 “别……银王，我不敢当！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你无需对我行礼。”谚火汗如雨下。 “我从龙之谷族长那里听说，过去十年都是你陪着他为了生存而战斗，那时候我就想亲眼看看谚火·戈尔墨斯是个怎样的人。长天能有你这样的伙伴，我就放心了。”银王眼眶有些湿润，映着赤红的火光略显苍老。 “你过奖了！”谚火最不擅长应付这样的事情，正经起来连他都不相信自己会说出这话，除此之外不知说什么好。 “对了，我想知道为何戈尔选这家伙作为生体连接的唯一人选。”雷欧队长专门破坏气氛。 “可能你们不知龙骑士与普通人的体质天壤之别。龙骑士拥有可以与龙战斗的针对性力量，这就要求他们的身体素质达到龙鳞的强度。”戈尔一向不参与年轻人的话题，竟然有人发问，他只有如实回答。 “喔我知道了，以后有事直接把他推出去，反正打不死。”雷欧队长的想法还真奇怪，可他忘了依耶塔听到这话，冷笑地出现在他身后，吓得他直哆嗦。 “这么说，我可以打死你？稍微不注意，你是不是又想上天。”依耶塔站在他身后，那感觉形同巨人，压迫感不比海啸小。 “我活跃气氛而已……”雷欧队长怂得大气不敢出，看来以后必须谨言慎行。 “为了奖励你，赏你几块土豆，劳烦睡觉前把善后工作清理。”依耶塔和蔼的笑意暗藏着一颗腹黑的心。 “嘿嘿我们可以早点睡觉，那就辛苦你了。”坐在篝火后排的阿瑟和马克异口同声地看向傻眼的雷欧队长，专门表达他们的谢意，毕竟后勤工作很累，能休息的时间不多。 “乔兹，你们这帮兔崽子别想溜走，这事不用我说了吧？”雷欧队长灵光一闪，想起自己还有部下，使唤他们可尽快完成这些事情。 “头儿，我们手上还有巡逻任务……”乔兹代表其余队友无奈发声。 “就这么决定，巡逻任务不急于一时，你们忍心看我含辛茹苦？”雷欧队长声情并茂地回复。 夜晚的篝火似乎有种拉近人心的力量，驱散夜的寒意，温暖任何想要靠近它的落魄者。神奇的米修斯小镇冬暖夏凉的特征在这时候发挥得酣畅淋漓，俨然与郊外森林形成鲜明的对比。 郊外森林因为霜落的缘故，气温骤降到冰点，挂在树枝上的枯叶因表面覆盖白色的水汽不堪重负，纷纷落地归根。林间鸟儿没有迁徙到温暖的地区，它们飞离森林降落到小镇建筑物独特的屋檐下，打算在此度过寒冬。 巴索罗米这些天很少出现在他们面前，白天懒洋洋地晒太阳，晚上就不知跑到哪去，总之不是捕鸟，回来的时候都会用舌头清理脏兮兮的爪子。 闻到香味，云纵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循着火光走到银王身边，累得黑眼圈很重。 虽说他整天整夜都在睡，但他在地狱磨炼空间可不好受，本来资质不怎样，还要在乌迩的鞭策下挑灯苦读帝国法则这本书。此书与用来规定例律的帝国法则不一样，它讲的是治国之理，涉及很多兵法，很不好理解。 开始银王很在意云纵的状态，后来得知有乌迩在教导他，便耐心安抚他努力学习。就算是银王，也不知乌迩的身份，以前也没听先帝说起这人。 云纵垂头丧气地坐在篝火旁，没听大家在聊天，满脑子都是书中的文字，没有以前精灵古怪的精力折腾其他事，因为他填饱肚子待会还要回去睡觉，不然会被乌迩罚，难怪他这么安分，听话到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地狱磨练空间，一个名过其实的世界，简直是春暖花开的乐园。 长天好久没有回到这里，踩在软绵绵的青草土地上，看到远处巨大的树荫有个老头子躺在藤椅舒服地小憩，旁边的小木屋炊烟袅袅，很祥和的画面。 “你来了？巴索罗米没跟你一起么……”乌迩闭着眼睛，似睡非睡地问。 “这几天事情太多，我不知巴索罗米跑到哪去了。我有事要问你，乌勒尔天城是怎么回事？你名字也带乌，你认识乌勒尔吗？”长天突发奇想。 “他可是几千年前的神，我怎么可能认识他。关于乌勒尔天城，我也是无意中从巴索罗米口中知道的，没想到它这么快认可你，可以啊你小子。”乌迩伸手捏起旁边摆放的茶杯，轻轻抿一口。 “你真是古怪的糟老头！这次让我回来有何事吩咐？”长天开门见山。 “脾气一点也不改，以后会有你苦头吃。”乌迩睁开眼睛，慢悠悠地晃动藤椅，情感没有起伏。 “那不必劳烦你挂记，是不是我哪里令你不满意，想惩罚我做点事情？”长天想不到其他可能性，为此他在乌迩这里遭了不少罪。 “看来我给你的印象还真不好。”乌迩乐呵呵得眉角皱纹都折叠起来，“我找你来的确有事告诉你，今后你解放了，不必再来此处，至于我交代的四件事情，你自己看的办。说实话，我不太喜欢你这家伙，以后落个清静了。” “你脑子是不是烧坏，尽说胡话……”长天迟疑地看着他，一点也不像说假话。难道真的放过我？这还是乌迩？他心里冒出很多问号。 “把你腰间的灰魔法石挂坠给我，顺便去屋内换衣服。”乌迩见他衣服破破烂烂，便如此说道。 平易近人的乌迩还真让长天不习惯，搞得跟生死离别似的，他没有多想直接摘下挂坠放在乌迩手中，转身便进入熟悉的小木屋，迎面扑来令人垂涎的饭菜香味。 这时他看到桌子放在一张泛黄的纸，上面写着：赶紧吃完这顿饭，换好衣服从这里滚蛋！ 什么嘛！这才是乌迩正常的语气。长天抚摸椅子上摆放的衣服，大致都是黑色调，上衣是无袖软铠搭配长袖全身战袍，裤子毫无特色，普通得看不出名堂，倒是长靴形状特殊，鞋垫和前面护脚趾部分由耐磨白色橡胶制成，长筒布料手感极好，硬度恰有弹性。 他很快换好衣服，意外发现何止合身，简直是专门为他打造的，各种细节完全考虑到他的行动模式，在该松弛的地方加宽几个度，没有束手束脚的感觉。 长天以前的衣服都是从龙之谷族长那边自领，型号大小挑差不多就行，对此没讲究。 可乌迩送给他的整套衣服无可挑剔，穿在身上感觉气质立即变得不同以往，不敢说气宇轩昂，总比之前帅多了，毕竟人靠衣裳马靠鞍。 还记得当初莫名其妙出现在这个小木屋，被云纵大哥用奇葩的方式叫醒，后来发现自己变成不折不扣的木头人……现在要与这里道别，心里有种恋恋不舍，但不管怎样，我来过，我战斗过，我不在乎结局。 这么想着，心态反而放宽。他津津有味地将眼前的饭菜一扫而光，走出木屋想与乌迩道别，怎么也找不到他人。 “奇怪，糟老头跑哪去了？”长天站在高大的梣树下，像个孩子上下抚摸新衣服，这种感觉特别良好。 “最后还是不要见面了，这小子也不晓得注重衣着打扮，到时候谁家姑娘会看上你。”乌迩躲在某处目送着长天越走越远，结果也没出来见他一面，眼中的背景消失在尽头。 “你还是老样子。”一股熟悉的声音从乌迩背后响起，差点吓得他原地跳起。 “巴索罗米，你混小子不要一声不响出现在我背后。”乌迩拄着拐杖走到藤椅旁，看着满树盛开的花朵，触景生情，“你也是来和我道别吗？” “你还有事情交代于我吗？”巴索罗米没有人类那么复杂的情感，想到的点仅仅而已。 “世事无常，没人能预测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乌迩言下之意说得很明白，多余的话再也没有。 “那我走了。”机械猫轻松跳进草丛，消失不见。 “待会该怎么和云纵讲，这傻孩子没心没肺，真是个难题。这差事差点累坏我这把老骨头，上年纪越发懒得动弹……” 乌迩轻轻地摇着藤椅，享受树影光斑倾泻的时光，脸上始终挂着温暖的笑容。 第三十三章 教导 自错位试炼失败以来，他俩被强制性困在乌迩所在的世界，明明是理想化的意识世界，却称为地狱磨练空间，名不其实倒见怪不怪，最让人在意的是乌迩何方神圣。 他不像一般设定情境当中的老爷爷，专门给你很强的宝物，或者开启你某种不可思议的潜能，不过是监视长天和云纵的为人处事，若有一点违背他的观念，必定受到很严厉的责罚。乌迩给人的感觉，似乎是打酱油那样离奇的存在。 现如今他收回过去要求时刻佩戴在身上的灰魔法石挂坠，不打算继续教导他们俩。 长天醒来后特别惊讶，通过睡眠进入那个世界换身衣服还能带回到现实世界，他没有脱鞋躺在床上，因身子酸痛的缘故没法立即起身，注意到微弱的魔力灯下坐着一个男人，对方发现他醒来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守候着他。 此时桌子上摆放着刚拿进不久的饭菜，冒着热乎乎的蒸汽，很快就充溢在整间屋子里。躺了大半天的结果很不少受，肚子抗议得咕咕叫，无奈他只好撑床坐起。 沉默的气氛下，他看向面容苍老的男人，想半天措辞说：“你等多久了？” 银王露出和蔼的笑容，语气柔和地回应：“刚坐下，你就醒了。你看饭菜还热乎着呢，快吃。” 说完，男人从位置上站起，他看得出孩子不习惯这样尴尬的相处模式，离开房间前告诉他，吃完饭就过来找他。 这时候换谚火走进来，他嬉皮笑脸地迎上想起身的长天，挥动着石膏手臂说：“这么快醒过来了呀！我还以为你要睡到明天，刚好大家都吃完晚餐，给你预留了一份，趁热吃。” 长天闷闷不乐地坐在桌子前，正眼都不瞧烦人的家伙，自顾自拿起餐具就吃，心事重重。 借着灯光，谚火诧异他何时换衣服，款式挺有男人味，上衣配合腹肌彰显出铠甲形态，其实那部分是以体型专门制成那样。追问下，谚火总算知道衣服的来历，之后没有继续追究，多少感受到长天心情不好。 习惯彼此的存在后，即使不说话光坐在那儿，也没有任何违和的表现。 很快长天将盘子的饭菜吃个干净，临走前专门将端盘子回厨房的差事抛给谚火，说银王有事找他。 谚火想着没有多少时间留给他提升实力，前往边城的时刻迫在眉睫，如何披荆斩棘对抗来自艾泽拉斯大陆的强者？他没当面讲这些，待长天走后端起盘子，唉声叹气地摇头。 沿着帕帕古街道向东走到尽头，长天看到男人背靠着树干交叉双手，神情幽深，貌似心不在焉，思绪被拉到过往的回忆。 “有什么事吗？专门把我叫到这个地方……”他垂着头轻问。 “在参加名将联盟大会之前，我要教会你风之魔法，完成斯塔克的心愿。”银王抽回神。 “斯塔克的心愿？”长天想到他提过斯塔克留下的信封，不知内容写了什么。 “他此生最大的心愿是让你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毕竟你小时候说过，你要让你的名声响彻瓦尔哈拉，想成为像斯塔克那样强大的将领。”银王笑着回视他。 “可斯塔克不在了。”长天记起过往的点滴，血液里沸腾的感动依旧还在。 “我想你应该把他当成父亲了，以他为榜样决定所行的道路。斯塔克是个了不起的铁将呢！”银王很羡慕斯塔克能以父亲的身份陪伴长天的童年，反观自己如今能做的事寥寥无几，愧疚感充斥在心头，让他不能释怀。 “我们还是言归正传，你想教我风之魔法？”长天不善表达感情，选择跳过这段老套的桥段。 “现时你体内没有封魔石的作用，魔力逐渐得以恢复，虽然不是很强，但足够学习基本魔法。”银王对站在灌木丛后面的两人打个招呼，“塞西尔，安娜贝拉，麻烦你们了。” “你们怎么在这里？”长天完全没想到真正教导魔法的人是她们。 “真是不可爱的孩子，我都听说你的事情了，乱来也要有个程度。顺带一提，你体内用来抑制恶魔因子的封魔石可是我的宝物喔！”安娜贝拉看在银王的面子上，勉强答应与塞西尔教长天基本魔法。 “那你……故意把我封魔石的效力减弱？”长天终于明白在全栈度为何安娜贝拉会盯上他。 “哎呀这么快看破了，我不介意再赏你一枚香吻，顺带把你眼睛的诅咒给激活。”安娜贝拉柔情款款地回应，不会因为银王在旁边有所收敛。 “老板娘，你不要拿长天取笑了。”银王习惯安娜贝拉的性情，倒没意见。 “安娜贝拉，教长天魔法不用劳烦你，我一个人即可。”塞西尔语气看似平淡，言外之意在于提醒她言行举止过线，这不是女人该有的矜持。 “被费伦王国称之为神的大元素使，你这话就不对了，就算你会使用很多魔法，也保不定可以教长天学会专属魔法。据我所知，你几日前专门搜集关于天空魔法的信息。”安娜贝拉风情妩媚，属于性感的成熟女人，说话举止散发着很强的魅力。 “不要总用你的情报网洞察一切……”理性的塞西尔碰到安娜贝拉很容易吃亏，她的形象一向很端庄优雅。 “你们怎么又吵起来了！要是布兰妮在，说不定还能化解你们之间的矛盾。”银王实在不好调解女人之间的矛盾，决定这事前多少预料到会演变成这样，但他也很绝望啊。 “你闭嘴！”这两女人听到布兰妮，忽然将矛头一致对向可怜的银王。 “若非因为你，布兰妮不会选择爱情那条路。”塞西尔难得生气，手中的权杖因此溢出微光。 “自我认识布兰妮以来，从未见过她如此穷困潦倒，那日你跟她到全栈度找我，想为长天寻找这世间罕有的纯净封魔石，说实话我很不想帮你们。”安娜贝拉眼中燃起怒气。 “那你还帮他们，一点原则也没有。”塞西尔不喜欢安娜贝拉，大概是异性排斥的原因。 “你有资格说我吗？那时候是谁专门赶来齐尔瓦扎城帮布兰妮完成最后的的接生。”安娜贝拉挽起袖子，手握烟枪噗嗤抽起来。 “死烟鬼，还不是因为你提议先把孩子从母体分离到魔法容器，这么大的风险当初没我能完成吗？”塞西尔与她之间的矛盾就此爆发，完全忽视旁边两个男人。 “讲到这事我就来气，堂堂的大元素使竟然不会使用黑魔法，简直是笑掉我大牙。”安娜贝拉故意对着讨厌烟味的塞西尔呼出难闻的烟草气息。 “你以为我是你，为了得到强大的力量不择手段，使用黑魔法要付出代价，这点你比我更清楚。”塞西尔终究是女人，再优雅遇见死对头也稳不住被激起的情绪。 “要我说，你当初半点忙都没帮上，最后还不是我来收拾残局。”安娜贝拉深吸一口烟。 “你们等下，为什么我当初找你们问布兰妮的下落，都不肯告诉我？”银王听到这里，皱着眉头打断他们。 “我答应过布兰妮不能告诉你。”塞西尔觉得此事不重要，一带而过。 “所以说，男人都是笨蛋。我有提醒你不要盲目寻找，如果你真的相信布兰妮爱你，你就应该想到她不会离你太远，只是躲着不愿现身。”安娜贝拉看着男人落寞的表情，不忍地说。 “你每次都要对着我干，若非你告诉布兰妮那些事情，她怎会铤而走险想拥有孩子？”塞西尔对安娜贝拉的不满尽数爆发。 “你没有怀过孩子，根本不懂当母亲的心情，自然无法切身体会布兰妮当初的心情，我这么做是为了完成她的心愿。像你这样追求极致力量而活着，快乐吗？”安娜贝拉遗憾地摇摇头，她很早就想对塞西尔说心里话。 “用不着你来对我指手画脚。”塞西尔的确不快乐，为了保持女神的颜面，她抛弃自我。 “被我说中了吧！伟大的大元素使，你都明白这世间情为何物，有什么资格质疑布兰妮做下的决定。”安娜贝拉趁胜追击，那架势比泼妇骂街还要厉害。 “你当真以为布兰妮借助切锋神殿地底的传送通道去瓦尔哈拉偷盗圣杯万无一失？要不是她和我说这件事，我还不知道这是你建议的。冒着死罪的风险偷盗圣物，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若非我暗中以职位便利获得前往瓦尔哈拉的许可，这事早被守护者发现了。”塞西尔脸色难看地反击。 “那又怎样？说到底你压根看不起布兰妮当初的决定。”安娜贝拉气势更胜一筹，死理都能硬说出名堂。 “我没法和你说到一块去，看见你就心情不爽。”塞西尔懒得和她争论下去，继而彬彬有礼地朝向懵逼的银王，“既然安娜贝拉这么厉害，那就让她教导长天魔法吧！我先行告辞。” “塞西尔，不要这样，我想让长天学些有所帮助的魔法……”银王话说一半就被安娜贝拉的眼神锁定，想说的话卡在喉咙很难受。 “你嫌弃我的黑魔法不入道？那好，你去把她追回来，我才是该走的那个人。”安娜贝拉故意提出这茬，其实她会的不止是黑魔法，但是在所有人眼中，她长期以往的形象就是可怕的老板娘，这点洗都洗不掉，多少和诅咒黑暗之类有牵扯。 “不是，你别走啊！”银王看着这两个人背道而行，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不知该追回谁，且无论去劝哪个，另外一个肯定心怀不满，同样的剧情将再次上演。 “你教我不行吗？”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长天终于开口，他亲眼见识到这两个女人的厉害。 “额我使用的风之魔法不一定适合你，我本来想请安娜贝拉教会你如何控制体内的恶魔因子，因为破障仪式只是权宜之计，原理和封魔石差不多，区别在于你不会因为封魔石的副作用失去魔力。”银王咬牙朝着安娜贝拉离开的方向追去。 “你们到底有把我当回事吗？”长天感觉自己没有任何存在感，由始至终都是他们在决定。 “废话少说，现在跟我到没有人的地方。”安娜贝拉忽然出现在长天背后，呼出淡淡的烟雾，她齿白唇红地轻声细语，那摄魂的方式简直绝了。 “啊！你不是走了吗？”长天浑身激灵地回头，由于紧张吸进大量的烟雾，呛得他直咳嗽。 “男人真是单纯的生物，跟你解释不通，随我来便是。”她不想继续磨叽，转身就走。 “那他怎么办？”他左右为难，怕要是跟她走了，万一银王回来找不到他怎么办，再者他对着城府极深的女人有某种异样的抵触，可能是之前的印象不好。 “你都没跟他相认，管那么多干嘛？”她没有回头，没心思搭理其他事。 “你带我去哪里？我们不能离开米修斯小镇的范围，外面有隐形的魔物。”长天追上安娜贝拉。 “闭嘴跟上，到了就知道。”她散发出的气息可促使各种杂物远离，以致不用动手拨开树林里挡路的枝丫，走路婀娜多姿，完全是猫步的节奏。 实话说，长天根本不清楚东西南北，心里忐忑地跟着这女人，不一会绕过遮挡视线的草丛，来到一处相对宽敞的空地，周遭的树木以合抱的姿势封闭头顶区域，光线都泻不下来。 隐约之间，他好像看到浓郁的树荫那里站着一个女人，定晴一看原来是塞西尔。她怎么在这里？ 真搞不懂女人的心思，前一秒还吵得不可开交，分道扬镳，此时却不谋而合。 安娜贝拉知道他想问，便当面说：“我们的确闹得不愉快，多少有支开你父王的意思，其中理由我就不多说，你可要做好准备，接下来高强度的实力提升可不是开玩笑的。” 长天表面还算淡定，心里其实紧张的很，毕竟眼前的两人实力深不可测，不知她们会对自己做出怎样的训练，还专门找这么隐蔽的地方，想想就觉得恐怖。 塞西尔走在他面前，慎重地对他说：“今后你的路该怎么走，取决你自己。我们能做的，仅仅是微不足道的教导。” 他紧握着拳头，觉得自己没有退缩的余地，倒不如放手一搏，这不正是期待已久的改变吗？ 第三十五章 出发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启程那天，午后的太阳照在身上暖和和的。 那夜银王特地让长天到东郊林区，怎知安娜贝拉和塞西尔两人吵得不可开交，最后两人不欢而散。 结果趁着银王前去追安娜贝拉的空隙，长天就被她俩秘密带走，找遍小镇周边森林未果。 直到瓦尔顿公历一六二一年十一月八日，长天失踪一天多的时间终于回到众人面前，身后跟着塞西尔和安娜贝拉，他们三个人出现之时，空气猛然高涨到极点。即使大伙从银王那儿有所耳闻，也把持不住绝世美人的姿色。 谚火兴致冲冲地跑到他面前，感受到他散发出的魔力比之前强上少许，把手搭在他肩膀说：“你可算回来了，害得银王担心你是不是被凯撒抓走了。” 奔走相告中，艾伦急忙从街道小巷跑出，附和道：“是啊！要不是奥古斯汀通过设定在周围的魔法，我们真的要攻进齐尔瓦扎城找你。幸亏你回来，当前正是约定启程边城的日子，还来得及。” 安娜贝拉在众目睽睽之下，半点收敛都没有，手握着烟枪直接点名：“哪个是奥古斯汀，这厮我还真有点看走眼。” 雷欧队长看见美人就被迷住心智，拔腿就到房间推出奥古斯汀，献殷勤:：“奥古斯汀在这里。” 奥古斯汀本来跟雷奥在东南区域的炼金场所忙活，之前他特地从长天手中要那把由锡蒙利武器制成的无名之剑，准备再度精工打造。谁知忽然闯进雷欧队长，硬拉拖拽将他请到帕帕古街道这边，还以为是何等重大的事情。 他擦擦额头的汗水，摘下身上的防护衣，看到长天回来倒也不惊讶，和他打招呼后转即看向安娜贝拉，嘴角扬起笑意说：“别来无恙啊！阿娜贝拉老板。” 安娜贝拉见此人很精明，旁敲侧击：“你从师何人？据我所知，整个艾泽拉斯大陆都没有将空间之力和金属之力运用得如此出神入化的高手，以前看你很会隐藏实力，现如今发现不同凡响。” 塞西尔依然光彩耀人，周身散发出和睦人心的魔法气息，难得同意她说的话：“其实我也很想知道奥古斯汀你到底是什么人，能够展开这么大范围的空间魔法依然不受自然因素的影响，被人破坏出缺口也没有和寻常魔法那般分崩离析失去形态，不得不说很了不起。” 面对两位绝世貌美的女强人，奥古斯汀自问不敢得到如此赞赏，借着手上还有工作没做完，先是感谢她们给予这么高的评价，紧接向银王行告退礼节，最后抓起雷欧队长的衣领，像拎孩子一样轻松。 谚火连忙圆场：“你们不要介意，奥古斯汀这人性情有时就是这么古怪，只是为何你们和银王都对奥古斯汀有同样的看法？” 气氛一度凝固，银王无奈站出苦笑地解释，他当初觉得奥古斯汀的魔法从未见过，仅仅而已。 对于通过全栈度特殊的通道前往边城这件事，安娜贝拉没有反对，这又不是大事，行人便利总归不为一桩好事，相应作为支付的报酬很简单，那就是准备一顿可口的晚餐招待她。 安娜贝拉饶有兴趣地漫步在米修斯小镇，感受这里简朴的生活气息，迷离的眼神始终朝着太阳西落的轨迹，不断地抽吸烟枪，呼出浓浓的烟雾。 那些负伤士兵坐在石椅晒太阳，毕竟冬天气温低，多添粗布衣裳不足以御寒，难得天气不错，怎可辜负和煦明媚的时刻。只是他们发现安娜贝拉的穿着很少，那种形似旗袍的异域风情显然不属于这个国度，霸气侧漏的气场可见她本人的姿色。 为了招待安娜贝拉和塞西尔，谚火亲自下厨，原本打着石膏的手臂经过一天的调理，伤势恢复得很快，这得益于吉格斯特制的药剂石膏，应付外皮伤有奇效，但由于原材料不多，仅仅足够他一个人使用，毕竟名将联盟大会近在眼前，参赛者必须调理好身子。 有依耶塔打下手，阿瑟和马克从旁协助，谚火很快就弄出各种美味佳肴，还用上之前在森林采摘的野蘑菇和山猪王风干保存的肉块。 趁着太阳落山之际，他们从小巷搬来石头在街道中间搭建起很长的平台，摆放各种做好的菜式。 为了欢送六个参赛者，他们举杯相碰，以水代酒，席间没人讲多余的废话，心里都知道前途险恶，此时还能相聚共度的机会不多了。尽管那些负伤士兵不太习惯这里的生活，但他们仍然很感激来之不易的浴火重生，总比落在邪恶手中生不如死的好。 塞西尔优雅地用勺子舀起浓汤，淡雅的粉唇轻轻一抿，浓郁的肉汤就滑入口中。她尽情地感受舌尖上的鲜美，心情也跟着愉悦许多。 摆盘上的菜式色香味俱全，可谓令人垂涎三尺。安娜贝拉边吃边夸奖：“哟小伙子手艺还不错，很少有男人精通厨艺，你倒让我刮目相看，这回报值了。” 长天皱着眉头，说：“有那么好吃吗？我倒觉得很普通。” 谚火白了他一眼，冷冷地怼道：“方才没见你说句话，一开口就损我。” 艾伦摇摇头，笑道：“长天怕是吃腻了。” 戈尔难得吃上一顿家常小家，眉飞色舞地赞扬：“谚火的手艺的确不错，与城堡的厨师有的一拼。” 听到这话，依耶塔敏感的神经迅速反应：“戈尔爷爷，你嫌弃我做的难吃？” 感觉苗头不对，银王不给戈尔说话的机会，截断道：“哪有的事情，父王觉得你做得也很不错。” 依耶塔半信半疑地作罢，念念有词：“最好是这样，要是被我发现你们说谎，后果自负。” 安娜贝拉动作很快，三五下就解决掉眼前的美食，心满意足地离席，摆手留下一句话：“你们赶快吃完到预定的地点进入全栈度，过时不候啊！” 谚火见状，连忙催讲：“快吃啊！要出发前往边城，不要磨磨唧唧，尤其是你奥古斯汀，吃完赶快收拾东西，从昨天开始你一直扎头在炼金场所，最怕你临时拖后腿。” 奥古斯汀别过脸不理他，一副我行我素的面孔，彻底将谚火的脾气磨没了。 长天感觉自己没啥东西收拾，直言不带随身物品，这下艾伦和科恩纷纷附议自己也没什么可带。 临近天边褪去金色的光芒，他们一行人终于朝着目的地出发。 第三十六章 皮毛人 走在路上，谚火隔三差五追问长天到底学会哪些魔法，可对方却避而不谈这事。 他们沿着小镇南北走向的主干线街道行走，由于两旁没有魔力灯，路上漆黑难行，一不留钱很容易被石头绊倒，毕竟那片区域相对偏僻，很少有人涉足。 长天对此路很熟悉，因为上次雷欧队长带他来过，两边注目的石雕柱子别具一格，不像这时代该有的产物，奇怪的是印象中貌似不小，可眼前赫然耸立之物却只有两人身高。 他们这些人当中，恐怕只有奥古斯汀知道米修斯小镇大部分无人区域，因为他要绕着走一圈，怎么当初没想到这家伙不会因为小镇格局古怪而迷失方向，的确没人注意到这刁钻的点。此刻领路走在前头的，明显是这家伙。 心思缜密的科恩发现端倪，有意无事地搭腔：“奥古斯汀，你怎么对小镇了如指掌？” 奥古斯汀装傻，露出很无奈地表情说：“为了完成空间和结界布置，我专门在小镇四周刻下记号，所以就这样吧！” 艾伦眼瞳一闪，感觉事情并不简单：“不对，记号在哪？我们走这么久，天都黑了，你怎么看到刻下周围的记号，难不成你是猫科转生，眼睛天生就可以夜视？” 啊怎么这么麻烦！奥古斯汀忍不住内心吐槽，实在不想继续和他们纠结，可沉默的后果无疑加重更多怀疑，无奈点点头：“是啊艾伦，你怎么那么聪明，我从小天赋秉异，可以在黑暗的环境下行动自如。好啦，我们就快到安娜贝拉预定的入口。” 艾琳猛然回头，惊出一身冷汗，方才毛骨悚然的凉意不会是错觉吧？这小镇还有其他存在么…… 可身后黑咕隆咚的，能看清建筑物的轮廓就已经很难，别更说试图搜索可疑的踪迹。 奥古斯汀感觉到艾琳的异样，回头问道：“艾琳，你的样子怪怪，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包裹里专门带上吉格斯预留的一些备用药物。” 她迟疑回头，目视着这男人发出疑问：“难道你不觉得有人在我们周围晃荡？” 谚火相信艾琳的为人，当即做出防备姿态，环视四顾未果，看向奥古斯汀：“你不是说可以夜视吗？此时需要你的能力查看周围的环境，最好别耍花样。” 话音刚落，仿若无形的存在搅动空气引发轻微的动静，如果不是紧绷着神经，还真就看不出这么隐蔽的行迹。 “你们不要管这个，这些家伙不是我们的敌人。”奥古斯汀看瞒不住，继而劝导。 “看来你早就知道这事，为何要对我们进行隐瞒，若不是艾琳及时发现，你是不是打算一直不说？”艾伦想到出发前还有潜在隐患，这事怎么叫人放心，“你怎么知道不是敌人，假如我们不在，银王他们岂不是时刻处于安危之中。” “你这家伙如实交代，是不是安排的？”谚火心底始终给他划有一条不信任的心理防线，说到底奥古斯汀曾是黎川公爵的人，后叛变跟着长天，多少带着可疑。 “你看又来，我若告诉你们，是不是打算放弃前往边城的计划？得不偿失好不好。再者，他们是因为雷欧队长从血樱山巅里面的城市搬运粮食才跟随到此处。最近你没发现粮食仓每天都在少东西吗？”奥古斯汀摊摊手，低头叹气表示无语。 “你还是实情相告吧！免得在这浪费时间，安娜贝拉可不会等我们太久，全栈度的不定点入口很快消失，到时候我们必须日夜不停地赶路。”长天可不想长途跋涉，放着好好的传送通道不用，非要浪费体力和时间用在赶路，简直是蠢得无药可救。 “其实他们是血樱山城的杜尔加族，一种皮毛生物，与人类有着大致的共同点，主要是面貌和诸多动物无差异，浑身长着厚厚的皮毛。”奥古斯汀故意扩大说话分贝，意在让周围的皮毛人听到。 “杜尔加族？皮毛人？你确定不是编故事糊弄我们……”谚火发问。 “不信你自己让他们出来，想必你听说过杜尔加种的绘灵，其实是因为他们的特性取名。”奥古斯汀别无他法，只能如此。 “你们能不能现身，我们不会伤害你。”艾琳向前走几步，对着周围说话。 “哪有你说的皮毛人，奥古斯汀你这家伙净睁着眼睛说瞎话。”谚火越发不冷静。 “是你睁着眼睛看不见吧？低头往下看，杜尔加族顾名思义就是个子很矮，皮毛人都长得不高，大约在一米左右，他们大部分明显的特征是体表有哺乳动物的皮毛。”奥古斯汀抬右手捂住额头，极不情愿地提醒他。 “哇好可爱，他们真的是皮毛人吗？”艾琳仿佛看见不得了的东西，失声大呼。 “浣熊脑袋、石貂脑袋、野猫脑袋，这家伙会和人一样站立，好不可思议。”艾伦首次看到杜尔加族。 “我以前从老人那儿听说过他们，皮毛人热情友好，喜欢与世隔绝的生活。他们拥有最古老的文明，比艾泽拉斯大陆的帝国还早。他们的居住地皮尔沃特城建在雨果山脉围绕的东南方一处与世隔绝的峡谷，也是世界最古老的城邦。”科恩是他们当中最年长的，反应不大。 “你听听人家科恩见识宽广，哪像你这么无理取闹。”奥古斯汀真是服了，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无限放大化。 “你们为什么跟着我们呀？”艾琳半蹲下来，温柔地笑道。 “额……你们家有一群小矮子把我们的糖果都揣走，害得我们这几天吃东西都无味。”浣熊脑袋的皮毛人乔巴见到漂亮的大姐姐，说话结结巴巴。 “很抱歉哦，我听雷欧队长说血樱山里面的城市没发现有人，所以不问自取，还望你们谅解。”艾琳伸手抚摸乔巴的脑袋，笑容可掬。 “其实每年冬天到来之前，我们都会回去南方的皮尔沃特城。”野猫脑袋的皮毛人哈比摆弄手指头。 “这么说你们没回去吗？这里的冬天可是很寒冷的。”艾伦最喜欢萌萌哒的生物，几乎站不住，软下身子对他们伸出友好的右手。 “我们因为贪玩想吃点再走，结果那边的大城市发生灾难，吓得我们躲在森林里不敢出来。”石貂脑袋的皮毛人利力很有责任感，主动承认自己没有给小伙伴带来可靠的安全感，现时天气渐渐寒冷，想回到皮尔沃特城不可能了。 “我有个主意，你们要不要留在这里与我们度过寒冷的冬天？”艾琳掏出卡噗通讯贝，想联系帕帕古街道的大伙，这事并不难，她很欢迎萌物加入。 第三十七章 哄劝 皮毛人质疑对方是否有恶意，他们面面相觑的模样多少带着不安，在想要不要相信艾琳。他们脱离集体似乎有很长一段时间，年纪轻轻不知如何前往皮尔沃特城，阅历有所欠缺。 野猫脑袋的利力俨然一副小大人的举止，他阻止艾琳拨打卡噗通讯贝，焦虑不安道：“其实我们杜尔加族有严明规定，不可过分和人类亲近。” 她挨个抚摸这些家伙毛绒绒的脑袋，微笑地点头：“你们不说，没人知道喔！” 石貂脑袋的唛黑沉溺在姐姐的关怀体恤里，一点立场都没有，被摸舒服就应声：“我这几天一直在暗中观察你们，好想吃你们做的食物，老远就闻到香味。” 艾伦看着艾琳和皮毛人谈得很融洽，及时接话：“过几天就要下雪了，你们回去血樱山城又没有其他同伴，倒不如留在这里与我们的伙伴相处，其实他们每个人都不错，非常乐意接待你们。” 浣熊脑袋的乔巴禁不住劝导，自作主张地点头：“好啊！不过你们对外要保密，如果被我同伴知道，我们就难逃责罚。” 奥古斯汀阴森森地凑上去，尽情地蹂躏乔巴可爱的小脸蛋，发出惊悚的笑声：“你叫什么名字，我是非常可怕的坏哥哥，你们要是敢作乱，小心我回头宰了你们，反正我已经知道你们的窝在哪。我们现在很赶时间，你们自我介绍后立即自动到依耶塔那儿报道。” 看得出他是故意的，科恩对此很无奈，毕竟他最后一句赶时间的确不错，眼下无暇顾及那么多，能尽快解决皮毛人的事情那是最好。 长天倒不阻止，他和谚火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到过传说中的雨果山脉，见识到过杜尔加族所居住的皮尔沃特城，那地方对于人类而言，是不允许进入的圣城。在科技和魔法激碰的氛围下，他们文明程度化相当高，由此可见皮毛人的脑袋非常聪明。 利力将乔巴和唛黑护在身后，用大哥哥的口吻安慰他们：“别怕！我们带着家伙。” 艾琳怒瞪搞乱的奥古斯汀，花费好大的功夫才让他们放下戒心。 唛黑是个害羞的孩子，他性格单纯善良，很愿意相信和蔼的大姐姐，边说边踮起脚尖：“我名字叫唛黑，右边是我的哥哥利力，左边是我的朋友乔巴。” “那么唛黑、利力和乔巴，你们愿意留在这里和我们度过寒冷的冬天吗？就当给我们一个补偿的机会，毕竟是我们不问自取，拿走你们存储在血樱山城的粮食和糖果。”她待会再呵斥奥古斯汀，真不知男生脑子的构造怎样，想快点不应该哄着他们？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们也不好推脱。”利力招架不住唛黑和乔巴的软磨硬泡，当场表态。 “那你们会沿着原路回去我们居住的地方吗？我会让另外一个大姐姐给你们安排舒适的房间，估计现在还有预备的晚餐给你们吃喔。”艾琳着手拨通卡噗通讯贝，注入许些魔力联系到依耶塔，将大致情况简略说明后就挂断。 “该死的雷欧队长！！”依耶塔在卡噗通讯贝挂断前对着门外咆哮一声，然后矮人们估摸难逃她的责罚，谁让他们捅的篓子多得让人烦心。 “真的没问题吗……”乔巴灵活的耳朵抖动，害怕得将可爱的毛爪紧握在胸前。 “嗯额额，没事的！偷你们粮食的小个子惹那位大姐姐生气而已，你们这么乖巧，她看见会很喜欢你们的，所以放心去吧！”艾琳慢慢站直身体，缓解身体因半蹲而产生的麻痹感。 “你们去哪里？能不能带我们回去皮尔沃特城？”唛黑唯唯诺诺，不小心把他们跟踪的原因说出来，怪不得鬼鬼祟祟。 “我们去的地方是帕斯卡帝国南部地区的城市，那里有很多坏人，我们过去就是要和坏人对抗。我们要赶时间呢，你们好好待在米修斯小镇，等来年春暖花开再回去血樱山城，到那时候伙伴们都回来了。”艾琳本着温柔的耐心，继续安抚他们忐忑的心情。 “他们不会回来了，因为齐尔瓦扎城被黑暗笼罩……”懂事的利力将这件事藏在心中，没有让弟弟和乔巴知道，可现在他憋不住了。 “这……”艾琳一时语塞，她回头看向那五个男人，想让他们出来说句话。 “我不能保证将来会发生何事，只是我们已经决定要和黑暗对抗到底，这是一条漫长且荆棘遍布的道路，我想你们从未经历过战争，等来年春天再把你们送到皮尔沃特城，你们觉得如何？”长天不擅长哄人，能道出中肯的说辞已难能可贵。 “战争？你们要战斗，可是你们人太少。”利力被这男人所散发出的无形气息所震慑，丝毫看不出有任何虚假成分。 “我很讨厌战争，它会带来死亡和绝望，这些日子我在思考一件事情，为何我们必须要那么多千军万马以此征战，伤亡惨重是不可估计的因素。你们若愿意留在这里，到时候我会让你们看看前所未有的战力。”长天说这话时，眼神不再有迷茫，坚定的光芒闪烁其中。 “前所未有的战力？可战争的本质依然还是很残酷。”科恩看着他慷慨而谈的态度，迫不及待想知道这人心中所想之事。 “不，我要用自己的方式给战争带来救赎和希望，拯救帕斯卡帝国。”长天稍微成熟不少。 “那我持目以待，等着就是你这句话。”奥古斯汀想到乌勒尔天城，便知这事真的有可能会实现，说不定还要更出乎意料。 “你想改变战争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事情，不过脚踏实地总会得到回报。好啦，我们快进去全栈度吧！安娜贝拉老板怕是等我们不耐烦咯。”谚火示意利力他们回去，切莫再跟着他们。 “唛黑，乔巴，我们走吧！”利力带领着他俩消失在夜色的街头，那小小的身体承载着对和平的渴望，想回归到过去无忧无虑的日子。 “长天哥，没想到你三两句就把他们说服了。”艾琳走在长天身边，笑颜逐开。 “哪有你会哄那些孩子，我只是很在意他们身上背的科技家伙，隐形的这些天，除去奥古斯汀，似乎没人发现他们的存在。”长天感叹杜尔加族神秘力量的同时，也产生新的想法，或许还有另外的可能性增强我方的战力。 第三十八章 肃清 依靠安娜贝拉留下的线索地址，奥古斯汀摸黑顺利找到一栋古老建筑物里隐藏的暗门。 推开厚重的暗门，扑面而来的压抑，毫无疑问就是此处，抬头一看隐隐镀在暗门四周的时空魔纹，光芒黯淡可见其效力达到极限，还好他们及时赶在时空魔纹消失前顺利进入全栈度。 依旧是狭窄仅容一人通过的地道，两边石壁悬挂的水晶灯亮度不比萤火虫强多少，近乎看不清脚下，极容易踩到奇怪软绵绵的东西。 艾琳紧紧地抓住长天的手臂，生怕自己踩到死老鼠，那脸色惨白得无法形容。 谚火跟在后面窃窃私语：“嘿嘿，这两人进展还不错，看来好事近了。” 谁知他还没高兴几秒，就被身后吃醋的艾伦从后面袭击，连累他原地蹦起，头重重地撞上低矮的石壁顶，脑壳顿时生出很大的红肿包，疼出眼泪的心情简直想骂人。 由于光线不好，不用看就知道艾伦脸上的表情，这家伙对艾琳有爱慕之情，奈何对方没有感觉。单恋的经历是痛并快乐着，每次听到艾琳喊他艾伦哥哥，心里就很满足，他小小的骑士高不成低不就，如何能得到亚特兰提斯帝国公主的芳心？ 可喜欢这种感情不受任何外在条件所约束，更不和身份悬殊挂钩，只在乎两人是否心意相通，如此便可跨越一切障碍，修成爱情的正果。 对感情木讷的长天对此不放心上，他心中想的是今后的路，因为斯塔克的精神在引导他不断前行，为此不甘心现状，想看看世界究竟有多大，想看看瓦尔哈拉是否和人们所说的那般至高无上。他过去活着太苦，心沉浸在生存的黑暗中，特别渴望走在阳光底下。 奥古斯汀感觉到后面有些吵闹，幽幽地说：“是不是喷火怪在搞事？” 怎么有闹事第一时间就想到我？该死的奥古斯汀！谚火内心谩骂上百遍后，不爽地回应：“是艾伦在后面用手偷袭我的弱点，这家伙吃醋了。” 气氛极度尴尬，艾伦有所收敛，缓缓地讲道：“谚火放屁，走在前面咕咕唧唧。” 嘿厚脸皮真没下限，看在他心情不好的份上，谚火不跟他计较，反倒催在前头领路的奥古斯汀加快脚步，按照这慢吞吞的速度，何时才能抵达全栈度。 奥古斯汀很不爽地吆喝：“你来，你来走在前面，能耐真大！” 科恩打圆场：“行啦！通道这么狭窄，走路都得弯着腰，你们省点力气走路。” 他们拐过前方离奇的角度墙体，赫然听到噪杂的声音，于是加快脚步赶到酒馆门口，老远就看到艾玛站在门前往外张望。 “你们终于来了，再迟点安娜贝拉老板要生气，因为维持前往边城的快达通道需要浪费很多昂贵的时空魔纹，毕竟全栈度的出口是随机的，不受人力所控。”艾玛着令他们做好准备，尽快带他们绕过酒馆内部乱糟糟的桌椅。 “哟今日是第十四个从全栈度前往边城的小队了，看来安娜贝拉老板今年善心大发。”其中喝醉酒的光头晃着半瓶酒，脸上微醺。 “哈哈我没看错吧？竟然有女人……”坐在光头旁边的酒肚胖子笑得欢脱，酒碗都撒一地。 “住手，我们没有时间和醉汉争论，任由他们说去。”科恩拉住头脑发热的艾伦。 “我知道了！”艾伦咬牙切齿地怒瞪这些浑身酒臭味的糙汉，粗鄙不堪的男人怎敢用言语评论艾琳，一想到这就气不打一处。 “注意形象，别怪我没提醒你。”谚火小声地在他耳边附言，想让他压住脾气。 “你怎么看这些年轻人？怕是没有前面那帮家伙狠啰，一旦对上很有可能被打得落花流水。”醉酒光头转即走向旁边酒桌和男人讲，重重地将酒瓶掷下。 “那可不一定！那些不懂得隐藏实力的人活不到初选，枪打出头鸟的道理还要劳烦你家的母亲再教你一遍。”那男人顶着一个牛仔帽，身披厚重的棕色粗布衣袍，腰间插着老式猎枪，因他将脸隐藏在帽檐下，阴影模糊了嘴角的笑意。 “你竟敢对本大爷我出言不逊，来人给我宰了这家伙！”醉酒光头使唤同桌的其余三人抄起家伙，趁着酒意壮胆，无视全栈度的规则，明目张胆动手。 “一群井底青蛙，这种人也敢待在全栈度喝酒，真是可悲！”话音刚落，牛仔帽男人站起身，无视攻过来的四个粗汉，径直地走到长天面前。 “他是什么时候……” “该死的，这家伙开枪了吗？为什么没有枪声！” “我在流血？身体被麻痹了吗……” 这些醉酒闹事之人扬起武器的手还停在半空中，在牛仔帽男人走过去的瞬间纷纷倒地，鲜血弥漫着腥味和酒气充斥在整个酒馆。 说来奇怪，安娜贝拉没有出现，反倒是艾玛在旁边说声肃清，酒馆发出古怪的声音。 再回神之际，那些躺在地上的醉汉被从地板涌动的黑暗吞没，他们怎么挣扎都没用，最后彻底从众人的视野中消失。这种事情，长天他们还是首次见到，严格来说很恐怖，反应倒还好，以置身事外的态度对待即可。 酒馆其余吵闹的人继续事不关己，该吃吃喝喝一样没落下，这些人当中有不少看到肃清，嘴角明显露出诡异的上翘弧线，而后稍纵即逝。 可见这里藏龙卧虎的程度难以想象，无愧是名不见经传的时空酒馆，完全是谜一般的存在。 “他是何人，我完全没看到动手的瞬间……”艾伦目视着牛仔帽男人，原本愤切的心情转化为惊奇。 “我是布鲁克斯，可不可以搭个方便，一同前往边城？毕竟安娜贝拉老板今天限定的通行名额已满，请谅解我的唐突。”牛仔帽男人微微抬头，深邃的目光以及沧桑的脸庞看出他是中年人，言语间没有太多繁杂的废话。 “可以！”长天没有理由拒绝言辞恳切的人，从艾玛那边得到肯定后点头应道。 “那诸位随我到这边，进入快达通道前，请不要在中途使用魔力，这过程大概有几分钟。”艾玛兢兢业业地给他们讲解各种注意事项，而后便领着他们来到酒馆深处的大门前，目送他们离开全栈度。46 第三十九章 对手 时空酒馆深处隐藏着许多玄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环境很难看出大致情况。 他们跟着艾玛走到底下二层的空间，迎着微弱如萤火虫的水晶灯站在一扇半虚掩的木质镶金属合金的大门，钥匙孔插着图腾纹路的特制品，其上赤红的双目闪动诡异之光。 由不得驻足片刻，推开厚重的门扉便见漩涡般离奇的小道延伸向无尽，他们按照艾玛所说，一直朝着终点奔跑，无需理会中途出现的妖魔鬼怪。 与他们同行的布鲁克斯经验丰富，很好避免预料之外的麻烦，成功穿越到边城某处犄角旮旯的店铺。 咳咳咳！这间杂货铺无人打理，灰尘积满角落，不过挪开吱嘎作响的低矮柴门，浑浊的空气立即席卷而来，给初次到来的他们落个灰头土脸，弄得他们破门而出，仓皇而逃，来不及看看年代久远的杂货铺摆放着何种稀奇古怪的物品。 阴凉拥挤的小巷道，空气沉闷得难以想象，齐尔瓦扎城那头气候逐渐变冷，边城却依旧炎热灼人，外头地面翻滚着地热波浪，这可是在夜晚时分，还能出现这般奇景。 布鲁克斯为表感谢，做出请走的姿势说：“如果不介意，我可以带领你们参观边城，这里好玩的地方问我就行。不过你们得赶在今夜零时前到名将联盟大会认证处报道，否则会失去参赛资格。” 酷热难耐，艾伦脱去外套衣袍，皱着眉头讲：“那我们赶紧到认证处报道，谁带路？” 这下其余伙伴没有表态，此处对他们来说人生地不熟的，能找到落脚地点就很不错，若靠问路磕磕绊绊去找认证处，这点时间几乎不够用。 长天将迫切的目光移在布鲁克斯身上，觉得此人应该知道，便问：“布鲁克斯，能不能麻烦你带我们到认证处？” 谁知布鲁克斯转身走出十步，回头招呼：“快跟上！这里离认证处很远呢。” 不对劲！奥古斯汀拉住布鲁克斯，感知能力让他立即打醒精神，走出这小巷必然是宽阔的大道，按照常规理论，边城现在集聚从艾泽拉斯各地前来的强者，怪不得时刻被散发出的无形魔力震慑住，未保行动便利，他觉得不能贸然出去。 “怎么？你不相信我吗？”布鲁克斯被人从后面拉住手臂，心情不太愉悦。 “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外面的街道有很多麻烦的家伙。”奥古斯汀额头渗透出丝丝细汗。 “六王子，你选的伙伴还蛮可靠，这么快就感知到危险。实不相瞒，边城随时可见麻烦的家伙，就算你不招惹他们，同样还得面对可怕的骚扰。”布鲁克斯对此很无奈，因为边城现在处于非常时期，这种层出不穷的事情早见怪不怪。 “你怎么知道长天？”奥古斯汀放开拉住他的手，鬓角滑落一滴硕大的汗珠。 “我看过祭典啊，现在帕斯卡帝国上下谁人不知声名鹊起的六王子？”布鲁克斯对此微微苦笑。 “行啦！不就是个破王子身份，暴露又不会怎样。”长天轻描淡抹，不在意这些虚名。 “你此言差矣，若被其他参赛者得知你的身份，接下来遇见的挑战可谓一波又一波，更别说名将联盟大会的比试能否过关斩将，难度不是一般大。”布鲁克斯左手叉腰，右手摸着下巴略作思考。 “我们没有退路！这是证明的唯一机会，怎么说都得豁出去。”长天不以此为惧，眼下没有可顾忌的问题，目标自然是朝着优胜来的。 “说的也是！这位拦住我的兄弟，你刚刚想说什么？”布鲁克斯转向奥古斯汀，十分好奇。 “你能不能告诉我认证处大概的方向，我可以使出瞬间移动跨越区域。”奥古斯汀想干脆利落点，先到认证处报道，后续麻烦该来的让他来。 “哟嚯你还有这样的本事！好好，那我们走吧。”布鲁克斯用手指向某个方向，估摸要走多少步，这些一五一十全部告诉奥古斯汀。 “你们站到我周围，还是闭上眼睛吧！”奥古斯汀控制足够的魔力运行脚下现出的古怪魔法阵，将所有人包揽其中，虚光垂直侵占空间，直至将所有人的身影模糊虚化。 这瞬移的过程比闭眼还快，感觉不过是换个小巷风景，偏僻得空气很死寂。 布鲁克斯给他竖起大拇指，特地悄悄跑到小巷出口往外张望，确认无误回来告知：“没偏离大致路线，不过还要走两条街道，可不可以麻烦你往那个方向再进行一次瞬移，注意不要出现在人多的地方，认证处周围大都是住栈。” 他们紧张地看向奥古斯汀，信任的眼神不言而喻，因为头顶狭窄的夜空边缘出现月亮的部分，仅剩的世界不多了。 奥古斯汀没有多想，召集所有人围在他周身，再次运足魔法瞬移出很远的距离，这次比之前极其不稳定，中途有些颠簸的感觉，落地时差点身体失衡倒在地上。 什么奇怪的声音？好像是从魔法乐器中传出来的，直达神经中枢破坏思维信息。 完蛋！？他们再次瞬移的地方貌似是小巷与街道拐角处，那里正好坐着三个手握奇葩乐器的蒙面男子。 谚火站在大伙面前，发出威胁：“你们要干嘛？刚刚的干扰是你们造成的吧？” 手持圆号的紫衫长袍男子站起身，无视谚火嚣张的气焰，张开臂膀就给他身后的布鲁克斯大大的拥抱，声音焦急地说：“你总算来了！我们等你很久，真怕错过认证时间。” 布鲁克斯完全没想到这出，这瞬移竟直接来到他伙伴等待的地点，对谚火表以歉意：“他们是我的伙伴，切莫担心！” 谚火长舒一口气，拍拍双手回应：“没事！这是个误会，差点以为是麻烦的敌人。” 布鲁克斯站在他伙伴跟前，挨个给长天他们介绍：“巴洛、巴里和巴顿，非常感谢你们让我行个便利在认证结束之前赶到这里。” 艾伦和谚火反应一致，吃惊地表态：“你也是来参加名将联盟大会？这么说我们是对手……”46 第四十章 认证处 布鲁斯克和巴洛他们寒暄过后，很不好意思地和长天解释，并非他故意要隐瞒，只是害怕被拒绝才没有说，因为先前有过被其他小队抵触的原因，他坐在全栈度喝酒临近晚上。 知道大致缘由，长天表示理解，用眼神示意艾伦和谚火不必深究，方便别人也是方便自己。 巴洛很有礼貌地对他们行礼，为方才的冒犯致歉：“实在不好意思，差点害你们瞬移失败，我们还以为是敌人要袭击，所以才采取相应的对策。” 奥古斯汀对他们手中的乐器很感兴趣，滋滋乐道：“圆号，沙槌和三角铁？这些经过魔法仪式洗礼的神圣乐器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怪不得可以干扰我的瞬移，还真不能小觑。” 手持沙槌的巴里尴尬地摸摸脖子，将自己比较幼稚的武器藏在衣袍下面，众所周知沙槌作为孩童常见的乐器玩具，被剽悍男子拿在手中的样子很是滑稽。 倒是巴顿对三角铁没遮掩，英俊的眉眼仿若会说话的星星，尽管脸被黑巾盖住大半，但难掩其青涩。 布鲁克斯左右张望没发现可疑人物，对奥古斯汀他们说：“我们趁现在赶到认证处，估摸还有一个小时，走出一个路口就到。” 艾琳双手环抱着臂膀，唇色泛白，状态不是很好。在她快要倒下的刹那，艾伦及时抱住她，惊恐万分地对长天他们说：“艾琳怎么了？怎么忽然间气色不好……” 突如其来的状况，打乱所有人的计划。巴洛上前一看，直言她没有大碍。 科恩行走不同的地方，倒有所耳闻边城是一座充斥着强大魔力的城市，有些人因为不适应这里的环境一度产生某种病态。他将自己所知告诉队友，提示奥古斯汀从包里取出备用药物给艾琳服下。 谚火责怪他们三个大男人空手而来，关键时候找不到水，这下可好，有药物却不能服下。 布鲁克斯看向巴里，缓和地建议：“你那沙槌不是有个能力吗？看在我份上，弄出清水来暂时让妹子服下，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毕竟他们还帮助了我。” 害羞的巴里再次将沙槌从衣袍下取出，极不情愿地跳起尬舞，嘴中还念念有词：“以水之誓，以汝之名，以吾之身，凝聚吧水滴！” 谚火差点没忍住想笑的心情，干脆背身过去，尽量不看巴里的动作。 奥古斯汀狠狠地敲他脑袋，都这时候还有闲情，那人的尬舞的确笑点颇多，可人家是在帮我们，再怎么也不能失礼，这有失男人的气度。 因沙槌之力，空气慢慢凝聚出水雾，在艾琳嘴边结成水滴，这魔法水滴至少有普通水滴的三到五倍大小，足以含在口中服进吉格斯特制的药物。幸亏艾琳还有一点意识，眉头微皱地咽下水和药物。 “让我来背艾琳吧！你们走在前头赶快到认证处办完报到手续，否则会失去参加名将联盟大会的资格。”艾伦作为骑士的觉悟不容许其他人碰公主的身体。 “好好，给你机会表现！没人跟你抢，撑不住就换人。”谚火故意搭腔，句句带有调侃之意。 “不用劳烦你担心，再怎么我可支持得住。”艾伦在科恩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地将艾琳背起，动作温柔周到。 “参赛不是要六个人的小队么？你那么还有两个人去哪了。”奥古斯汀发问。 “他们在认证处排队啊！你以为一去就可以直接报到……那些参赛者很多都是临近最后几天来到边城，这和前些日子发生的加拉尔事件有所联系。据我所知，那些抢到启示录的人不是善茬，他们为了得到参赛资格，很有可能攻击其他参赛者。”布鲁克斯若有所思。 “你不早说，真是醉了！临到尾声还要排队，那认证处不网开一面，延迟报到时间？”谚火以为自己听错，看到其他人吃惊的表情，近乎无语。 “哈哈！我们有两个人在排队，可以让一个名额给你们。”布鲁克斯私下和巴洛商量得出的结果，“没人规定排队要全员到齐，只要有一个成员便可占一个名额，我们就故意将其中一人讲是你们那边的，这样可以瞒天过海。” “对哦！还有这种操作，真有你的。”奥古斯汀觉得此行运气爆棚，省下很多麻烦。 “我们走吧！还不确定贝克大哥和比尔大哥排队的位置能不能赶上报到时间结束……”巴洛示意所有人不要磨磨唧唧，有话在这之后再说。 “谚火，你和科恩大哥护在艾伦周围，以防有人对我们下手。”长天很想知道布鲁克斯口中的加拉尔事件，但当前情况紧急，这些闻所未闻的大事件只能放在后面，先解燃眉之急。 他们没走出多远，便挤在摩肩擦踵的街道中间，目及之处有一个很大的欧式建筑物门面，旁边挂着一面旗子，上面赫然写有认证处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这么简陋的地方当认证处，完全是出乎意料，和街上的店铺有何区别？ 亏他们还以为是高大上的地方，结果大失所望，排队长龙杂乱无章，在旁协助管理官方人员几乎对脾气暴动的参赛者没撤，稍不留神就被打得鼻肿眼青，毫无还手之力。 谚火和科恩死死地护住艾伦和艾琳的安危，无暇顾及前面发生何种糟糕的情况，耳边时不时传来谩骂声。 长天指向最前面，对旁边的布鲁克斯说：“你找到你的伙伴在哪么？前面貌似有人引发矛盾。” 巴洛脸色铁青地冲上去，对着那些动手的麻烦家伙吹响圆号，召唤一阵席卷狂风阻止，那架势是真的生气，因为他发现贝克大哥和比尔大哥和后面的争执不下，动手打起来。 在认证处打架不是小事，动手的双方没有使用魔法，因为这里有明文规定，意图斗殴者剥夺参赛资格。因此他们为排队闹得不欢，也只能拳脚相对。 “你看，我们的人来了，待会就轮到你们，催什么催！”贝克身形剽悍，个头很高。 “你们总算赶到，前面只剩下一个人，再迟点就被赶出去。”比尔为此捏一把汗，盯着被后面谩骂的压力可不小。 “不对！他们违反使用魔法的规定，必须剥夺参赛资格。” “我刚刚也看见了，使用魔法动手，这是不允许的事情，必须严惩处置。” “……” 排队长龙爆发出不满的声音，想让坐在桌子里面的认证官做出表示，声势浩大足以把人赶下马。 巴洛内疚地看着贝克大哥和比尔大哥，低头不敢说话，他没能控制住脾气，激情之下出手维护他们，忘记认证处的规定。 贝克没有责怪他，大不了放弃这次名将联盟大会，这么窝囊的事情不经历也罢。 比克满头大汗，焦虑不安地握住贝克的手，眼神凝重地摇摇头，不想他说出丧气话，那帮人都不是省油灯，这事怎么怪不到我们身上。46 第四十一章 矛头 认证处人多嘴杂，这事顿时掀起一场言语讨伐的风暴，吵得不可开交。 在旁协助管理的官方人员很快被淹没在嚷挤的人群中，有些直接被不怀好意的人拖到角落大打出手。施暴者因排队问题而心生怨恨，眼看结束时间越近，心中不满越强。 贝克他们陷入舆论漩涡，被烦躁的人群死死包围在其中，想脱身是不可能，因为所作所为有些过分，人家都是六个成员到齐排队，且只占据一个名额排成一列，然而贝克和比尔为避免别人找麻烦，特意前后一人各占位置。 毕竟这里没有规定必须全员到齐排队，假设贝克和比尔两人站列，更容易遭到其他对手针对，之前有过这类事情发生，被视为人数藐视的行为。 与其这样，倒不如直接各占名额，谎称队友来不及赶到现场，若到时人没来作废资格。 如此一来，便没人故意刁难贝克和比尔，很多人都期盼着他俩的队友在路上被其他对手干掉，之后轮到他们可以人数不齐为由赶走，不失为一种办法。 趁着排队的人对认证处坐在桌子后面的认证官发起抗议，巴洛压低声音对贝克讲明接下来要怎么做的事情，多个参赛队伍正好解开他们排队要面对的难题，何为不乐？ “可是我们很有可能被取消参赛资格……”比尔一脸厌弃地看着周遭情绪涌动的人群。 “放宽心，你应该知道加拉尔事件导致名将联盟大会不同以往，切记不可轻举妄动。”贝克的心态很平静，没有受到外界因素干扰。 “对不起，你骂我吧！贝克大哥，你的努力要被我毁于一旦。”巴洛很颓废。 “这些家伙违反使用魔法的规定，恳请认证官做出处置。”其中喊声最大的硬生生盖过吵闹。 排队长龙原本就不安分，期间的抱怨声不绝于耳，老远就感受到一股很强的戾气。不管是认证官，还是在旁协助管理的官方人员，解决无果后放任其乱来，反正过了今晚就结束，不做无用之功。 认证官安德鲁拗不过众人，站起来张开臂膀想压下躁动的人群，提高分贝喊道：“你们还要不要继续报到，就剩下半个小时的时间，若用来严惩他们，那么接下来不用排队。” 此言一出，排队长龙瞬间炸开锅，队形逐渐向前溃散。黑压压的人头吓得艾伦立马背着艾琳往后撤，真怕被疯狂的愤怒者伤到分毫。 长天和布鲁克斯对眼点头，带上奥古斯汀和巴顿拼命往里面挤，想与贝克汇合。 按照这情形下去，众多未成功报到的参赛人员会因此而制造混乱，而官方人员那边则会避免麻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拖到时间结束就行。鉴于认证官安德鲁所言，他并不真的打算严处贝克和比尔，因为此举还要调动人手过来这边，麻烦且毫无意义。 “别以为你们是圣裁院就可以欺压人，我们都持有完整的启示录，明明有参赛资格却帮我们拒之门外。”其中不满者借助魔法扩大自己的声音，比喇叭还要刺激。 “对啊！距离名将联盟大会到来还有两天，为何不能延长报到时间？”站在后面的人插话。 “依我看，圣裁院以此故意打压我们，难道一开始的规则全都不作数了吗？我不服这样的做法，请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知谁在人群里瞎嚷嚷。 “凭什么提前结束报到时间？这是无作为，还是蔑视我们的智商？”站在贝克前面的那个队伍愤愤不满，眼看轮到自己认证参赛资格，平白无故遭此波及，丢失到手的机会，还有何事比这更憋屈。要不是为了参赛，他们直接一拳打在认证官安德鲁的脸上。 迫于巨大压力，认证官安德鲁连忙后退几步，尽管隔着很宽的长桌，但只要暴动的人群想动手，立即有无数个魔法弹朝他飞来。 他这无关痛痒的几句话，彻底激怒所有参赛人员，再继续说下去恐有性命之忧。 为此他给旁边协助的管理人员使眼色行事，如有不对立马带着东西闪人，眼下根本无从安抚排队的那些人，估计说什么也听不进去。再者延长报到时间的权利不是他一个小小的认证官可做主，谁让今年的情况相当特殊，报到全集中在最后几天。 布鲁克斯好不容易杀出重围，发现前面拥挤不堪，大喊：“我们怎么办？看这架势迟早会打起来。” 长天被迫夹在人堆中间，举手投足皆是难闻的臭汗味，刺鼻得很，于是他稍微用力推开挤来挤去的彪形大汉，不料蛮力控制不住，场面如同多米诺骨牌那般轰然倒塌。 幸亏奥古斯汀醒目，及时抓住长天的手臂，不至于被那帮彪形大汉拉下水。 哗然一声，混乱的人群你压我，我压你，疼得抱头嗷叫。长天这一无意的推倒，自动被怒火集烧在自己身上，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力量大未必是好事，长天被挤得不耐烦，忍受不住其他男人恶心的气味，蛮力一使就酿成大祸。 “完蛋！你怎么就不知道收敛点……”奥古斯汀站在后面捅他腰。 “我也不想啊！这些人都快把我挤成肉饼，我合理反抗而已。”长天面不改色。 “我……我说不过你，看你怎么收场。”奥古斯汀苦笑地看着倒戈在地的那群人和虫子一样挣扎半天，相互拉扯不给对方站起来踩脸的画面，简直不要太搞笑。 “哇靠，我的心脏不好，不要告诉我这是你引起的骚动！”布鲁克斯被眼前的一幕吓坏。 “额呃的确是我引起的骚动……”长天直截了当地回视结巴的他。 仿若被大风吹得东倒西歪的人堆在地上推搡半天，后续有人认出长天是帕斯卡帝国的六王子，画面一度戛然而止，而后爆发出极度愤怒的谩骂。 现时的帕斯卡帝国沦为凯撒的玩物，纵容诸方魔物在各处横行霸道，平民因此怨声载道，恐避之不及而招来杀身之祸。他们将矛头一致对准长天，以言语发起人身攻击，怎么难听，怎么拣词破口而出，大概意思是因为帕斯卡尔王族的无能。 长天对此颇为震惊，却不以为然，没有因为众人将矛头指向自己而情绪波动，内心的湖面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或许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当过王子。 就在众人想围上去对长天动手之际，空气猛然被无形的魔力撕裂出可怕的波动，刹那间还以为是空间扭曲，虚空残影仿若雨丝降临，迅速将所有人震慑得不敢动弹，随即听到一阵低沉浑厚、极有磁性的声音回响耳边：“你们当中有几位是以正当手段获得的启示录，胆敢对圣裁院出言不逊？”6646 第四十二章 报到 其声恰似流水击石，厚重低哑，又似巨浪滔天，直击人心。 循声望去，那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一抹放荡不拘的笑意，声音冷冽，有如千年寒冰不可抗拒。 认证官安德鲁看到他，生怕有失远迎，弯头哈腰地穿过人群，来到他身边行礼。 “卡塔库栗席官，真是万分抱歉，我没有处理好这些小事……你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动怒。” “安德鲁，你这话听得很别扭，我为何要动怒？” “是我失礼了！那你屈尊来到此处所为何事……”安德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你是否管得太多？”卡塔库栗散发的气息令所有人望风而靡。 安德鲁碰一鼻子灰，悻悻地往后退去，白皙的脸因为害怕而冷汗直流，并为抬起目视那男人，身子僵硬地往后慢慢挪步，而后回到认证处里面的位置，和士兵一样站在那里待命。 周围鸦雀无声，静得几乎能听见心跳的声音，随时可见喉结蠕动的干咽之举，无人敢造次。 空气虚影产生的无形的波动效果还在持续，搅动尘埃往上飞升的错觉临近死亡，总有说不出的极限窒息感萦绕心头，淡淡的畏惧挥之不去。 这就是卡塔库栗初次出现带给所有人一致的认知，潜意识不断提醒：这男人非常危险。 奥古斯汀根本不敢回头，心里默念：千万不要搭理我！见鬼啊…… 卡塔库栗径直地走到长天跟前，伸出一只手穿过他身边，落在奥古斯汀肩上，露出善意的笑容寒暄道：“哟好久不见你小子，看来日子过得挺滋润！这男人莫非得到你的认可了？” 强者的气息总会带来事与愿违的发展，哪壶不开提哪壶，气得奥古斯汀装作不认识他，一声不吭以冷脸相待。 越是这样，长天越好奇，回头问道：“你认识的人？” 奥古斯汀万般无奈地放下架子，严肃地提醒：“不要跟这家伙动手！” 气氛渐渐凝固，卡塔库栗闪动的双眸仿佛看到有意思的未来，打断奥古斯汀的话，对安德鲁喊话：“还不赶紧继续办理报到手续，愣得接受挨罚？结束时间还没到，你就这么急的交付工作。” 安德鲁结巴地回应：“排队的参赛人员想处罚违法使用魔法规定的这两个人，为公平起见，严惩需要调动人手过来这边按照正常流程进行，故而报到手续理应没有时间继续。” 听着腔正字圆的官方表达方式，卡塔库栗脸色一变，呵斥道：“少废话，还处罚个屁！立即继续办理报到手续。” 压倒性的实力说的话就是管用，说东安德鲁根本不敢往西，二话不说就招呼旁边协助的管理人手就绪准备，这里有这么强大的人物镇场，还怕这帮作乱分子搞事吗？想到这，安德鲁反倒轻松许多，连忙放话。 “快点按照之前的对线站好，能不能赶在结束前办理参赛手续就要看你们的运气了。” “还好恢复正常的秩序，轮到我们了！”站在贝克前面的那队，喜上眉梢。 “怎么可以这样，这不公平！按照这速度下去，怎么也轮不到我们，为何不能延长报到时间。”仍有不甘心的参赛人员冒着顶撞的风险直面卡塔库栗。 “延长报到时间？我方才没说过一句话么？”卡塔库栗个子很高，近乎俯视群雄。 “你不打算处罚违法规定者，我们无权干涉啊！就事论事，还有这么多人没能完成参赛手续，是不是有点不近人情？”有第一人发声，便有第二人站出身。 “不，我指的是你们当中有几位是以正当手段获得的启示录。”卡塔库栗冰冷地回应。 “这……你们又没规定不能抢！”有人狗急跳墙，这话都能说出口。 “那与不近人情有何关系，与公平有何关系？你们承认规定有漏洞，反过来必须遵守没漏洞的规定。所以参赛报到结束时间不存在延长的可能。”卡塔库栗言辞犀利，命中要害。 然后就没有了，排队长龙后半段的人带着怨念逐个散去，哪怕他们不服气，也拿卡塔库栗没办法。在艾泽拉斯大陆，谁人不知这男人恐怖的传闻。 全身而退比引火烧身要好得多，留在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是大多数人的心理。 布鲁克斯对长天抬手招呼：“快点过来，轮到我们了！还剩下十来分钟，抓紧时间搞定，然后我们去顿好吃的。” 长天反应迟钝地转身，拉上不在状态的奥古斯汀，眼瞧认证处周边人群散去，空气重新恢复流通状态，对着后头的谚火他们喊道：“已经没事了！你们一起全部过来。” 趁他们因祸得福地掉头，卡塔库栗嘴角微微扬起，特别期待即将到来的好事。 “长天·帕斯卡尔！真是个挺有意思的男人，说不定能让我享受一番乐趣……” “我警告你，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奥古斯汀灵敏的耳朵听到这话，秘密用念话回应卡塔库栗。 “不，以你现在的模样，不可能打得过我。”卡塔库栗露齿一笑，那是面对劲敌的喜悦。 “你到底有什么意图？”奥古斯汀很清楚他的为人，他从来不做麻烦之事。 “这你没必要知道！能在这里碰见你，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兴奋的事情了。”卡塔库栗倏地一闪，消失在众人面前。 “你在磨叽什么？奥古斯汀！”长天觉得这家伙走路慢吞吞。 “没事！那个奇怪的家伙，是我以前交手过的敌人……”奥古斯汀回神。 “我没问这个，不用和我解释。”长天没发觉他的异常，洞察人心终究不够火候。 “请示出启示录，在这里写下你和其他成员的名字。”安德鲁说道。 “哦好的！这是我的启示录。”贝克心中仍有过山车般刺激的后怕，以为这是一场梦，直至布鲁克斯点醒他才反应过来，拿出兜里的五芒星启示录，快速地在名册上写上名字。 “在旁稍等片刻，这就给你们办理参赛手续。”安德鲁进行得井然有序，与协助人员先是对启示录鉴定，后将启示录放进圣裁院秘制的魔法机器中。 那方正的黑布里面有一道暗门，完全看不到里面的魔法机器有何特征，体积相当巨大。 不出一会，从旁协助人员拿着全新的启示录交与贝克手中，封面看似没有任何改变，质量却比之前重了不少。 贝克翻开一看，镶就在里面的符石不见了，里面每页都写着文字，旁边还配图说明。 安德鲁没时间跟他们解释参赛规则，眼看时间不多，开口就喊：“下一位！” 长天站在布鲁克斯后面，看一遍流程就明白，边在名册上写上名字，边将启示录放在安德鲁面前，立即应道：“在，这是我的启示录！”12946 第四十三章 边城 边城中心有一座历史悠久的魔法时钟楼，它千百年始终维持午夜零点响十二声的习惯，风雨无阻。那栋建筑物极其高耸入云，远远望去可以清晰看到时辰指针。 正值午夜时分，响彻天地的钟声打破夜的宁静，上冲云霄，下达大街小巷。 皎洁的圆月悬挂在高空，从淡薄的云层中倾洒出奇妙的光幕景观，颇有极光诞生的韵味，然却高空气流变幻不定，不消片刻便把云朵驱散。 认证处渐渐冷清下来，现时没有多少人在此徘徊，报到手续办理时间在钟声响起的刹那就结束了。 看艾伦背着熟睡的艾琳挺辛苦，谚火特别想跟他说换人休息下，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他锐利的眼神制止，愣是一个字都讲不出。 这般逞强所为何苦？科恩多少知道他的无奈，倒也不劝告只言片语。 手持着极具分量的启示录，长天心情很沉重，毕竟这本难能可贵的证件并不是他本人亲自凑齐。 布鲁克斯他们围着贝克大哥欢欣鼓舞地说笑，互相抢着贵重的启示录左右翻看。 奥古斯汀看出长天的心思，走在他身后，轻轻地抬手拍拍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幸好顺利办完参赛手续，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赶不上，我们怎么说都得感谢布鲁克斯。” 听过他这么提醒，长天从忧愁抽出思绪，径直地走向布鲁斯克他们，语气诚恳地表以感谢：“我们初来乍到，若不是有你们相助，怕是错失最后的机会。” 贝克在布鲁克斯的眼神示意下，恭敬地站在他面前，行礼道：“见过六王子！我没想到你也会参加名将联盟大会，能够帮得到你是我们的荣幸，请你切莫介怀。再者，没有六王子你的相助，布鲁克斯也来不及从全栈度赶到边城。” 被人当成王子尊崇的感觉很奇怪，这是完全没预料到的事。长天连连摆手，愁眉苦脸地回应：“你直接称呼我为长天即可。” 为避免尴尬的误解，奥古斯汀插话：“他从小生活在困苦的平民家庭，某种意义上来讲，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所以你们还是不要以尊贵的身份抬举他，这会让他感到抗拒。” 布鲁克斯恍然大悟，笑逐颜开地点点头，当即提议：“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谈谈。” 巴洛将武器圆号隐藏在背后，用长袍盖住，说：“这里太引人注目，我们尽早离开。那些没有抢在报到时间结束前获得参赛资格的人可能会对我们怀恨在心，实行可怕的报复，现如今没有闲情给你们举杯畅谈。当务之急，先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话糙理不粗，贝克非常认可这个思维，迅速把启示录收起，太过招摇必然会引来祸害。在这藏龙卧虎的边城里，绝不能放松警惕，否则很难有立足之地。 艾伦焦虑地跟长天说：“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落脚，然后寻个牧师过来。” 长天没心情翻看启示录，把它收好后，和贝克商量片刻决定跟着他们去原先预定好的旅馆落脚。 偌大的边城灯火通明，即便是后半夜，街道仍然少不了人来人往，难怪这里是整个艾泽拉斯大陆最繁荣的城市，格局规划相当与时俱进，近乎围绕着魔法时钟楼建立起庞大的经济区域网络，延伸向四边八方，抵达各国各城市。 这里可以说是经济贸易的必经之路，依山旁水的优势逐年显现，不管是陆运还是水运，没有你想不到的交通。据说魔法科学家已经发现一种名为蒸汽的力量，正在试图突破瓶颈期。 由于时代的发展，贫富两极分化越来越严重，可以说达到某种难以控制的地步。边城这座奇迹之城虽说地处帕斯卡帝国境内，却拥有自主自治权，不受帝国法则的限制自成特别行政区，俨然就是一个国中国的富裕天堂。 不过很可惜的是边城管理层逐渐被腐败渗透得根深蒂固，早年间银王试图利用自己的权利对此处进行统治，却遭到诸方不定因素的影响，最后以失败告终。 边城临近帕斯卡帝国南境边界，与周边国家有各种丝丝相连的来往，不止是经济上，更多是不能摆在明面上的政治勾结。 自此凯撒专门就鞭长莫及的地区采取一种激进的方式，放任魔物到处横行，意图给他们很大的麻烦，迫使那些得意忘形的贵族高层管理跪倒在他面前求饶，借此机会打压并收回真正的统治实权。只是，他算盘落空了。 单就边城强大的防御系统而言，高级以下的魔物只能沦为炮灰，根本没法越过周边设下的武器防线，何谈对边城造成实质性的威胁，恐怕连敌袭警报都没法拉响。 以前城市自成一地，建立起高高的围墙防御区，依靠站岗吹哨的方式延续下来。边城则在其基础上不断扩张领地，利用先进前沿的魔法科学加以运用，摒弃麻烦又耗费人力的站岗形式，采取新型的魔法监控眼系统，密切控制周边的风吹草动。 若有不测，魔法监控眼系统迅速将信息传达给中心管理人员，指挥驻扎在各点的魔导人形兵器，执行相应的远程攻击指令，歼灭意图入侵的对象。 边城固若金汤的程度远远超出凯撒的想象，眼下不是强行进攻的好时机，权宜之策只能加派人手潜入城中，以参加名将联盟大会为名，秘密暗中行事。其实他还是王子的时候，就对先帝进言废除边城自治的权力，否则日后会很难控制这块香饽饽。 夜晚的边城是个不夜城，尤其是名将联盟大会在即，城内空前热闹，集聚来自大陆各地的人们，给餐饮类商业和旅馆带来可观的经济收入。 很多头脑灵光的人都特地跑到这里做起小生意，趁机捞上一笔，改善囊中羞涩的窘境。因此你可能走在大街小巷随时可见很多无牌经营的摊贩挤在角落自力更生，生意火爆得不得了，以致那些有门面的商家眼红嫉妒，暗中雇人打砸这些可怜的小生意。 总之，边城那些多到数不完的小事不足为怪，有待初到贵地的人一探究竟。12946 第四十四章 路痴 边城真是大得离谱，转到头晕脑向都找不到北，才走过两条街道。 长天有轻微路痴的症状，还好不是单独行动，否则消失在流动的人群不知去向，估计比掉落在陷阱的动物还惨，这可不是开玩笑。 谚火慢悠悠地跟在布鲁克斯身后，很享受这样喧闹的环境，时不时拉住因看到某个新鲜事物而自动偏离方向的某人。 “你能不能让我省心点？都这么大个人，还跟路痴似的。”他皱着眉头放低语气说道。 “死喷火怪，你能不能别拉我，很烦！”长天白他一眼，故意避开他。 “哟嚯你也学奥古斯汀用绰号骂我了？让我心寒不已啊。”谚火发现自己的好心被人当成狼心狗肺，心情顿时不爽。 “你再动我试试！”长天大好兴致被扰乱，说话特别冲，哪怕表情依旧很冷淡。 “那你自己自觉点，不要给大家添麻烦。”谚火给足他面子，他还要给艾伦打下手，长时间背着一个人手臂会发酸，加上路途遥远，随时有可能支撑不住。 “奥古斯汀，你不能再使用瞬移了吗？这样走下去，腿会断的。”布鲁克斯对这座城市又爱又恨。 “这魔法有使用次数限制，不可明目张胆再继续移动，尽可能低调点。你们想必刚刚见识到圣裁院的卡塔库栗席官了，那家伙就是因为我的缘故追上来。”奥古斯汀不是百分百肯定他的行动理由，至少可推断出主要原因。 “他说得对！连我们三个都被吓坏了。”巴里说话的声音极小声，贼溜的眼神游走在行人身上。 “如果是奥古斯汀自己进行瞬移那还好，可他还要带上我们，难度想而得知。”科恩很少替人说话，除非对方能让他心服口服。 “这是他的分内事，不必太过抬举。”谚火最见不得别人夸奥古斯汀，小尾巴都翘起来了。 “你们感情可真好，能在一起吵吵闹闹，我看了都很羡慕。”巴基腰间挂着铁三角，被黑巾遮住的半边脸依稀可见刀疤痕迹，或许是因为特殊原因才掩面。 “哪有的事，看你们三人名字都带巴字，想必是兄弟，服饰风格看起来很一致。”奥古斯汀有意无意地搭话，享受晚风拂面的舒适。 “嘘！千万不要谈这个……”布鲁克斯把奥古斯汀拉到一边，好在周围很吵闹。 “好吧，看他们反映貌似没有听到我说的话，若有冒失，请你原谅。”奥古斯汀尴尬地笑道。 “他们不是兄弟，由于特殊原因才另取的名字。”布鲁克斯悄悄告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情，我不会过问的，你大可放心。”奥古斯汀想打消他的顾忌。 “那就好！聊着聊着，这么快就到旅馆。”布鲁克斯满意地点点头，回头招呼众人，“怎么少了个人？长天不见了！” “六王子还真是路痴……”比尔已无从吐槽，这缺点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关键时候很容易误事。 “边城现在很不安全，他一个人在外面游荡会被视为落单行为。”贝克仔细分析其中利害。 “这家伙还做过保证，结果走散了！”谚火彻底无语，对此习以为常。 “那怎么办？要是碰见其他不怀好意的人，长天很有可能会动手。”科恩急得团团转。 “科恩，你和艾伦带着艾琳进去安置，我去把他找回来。”奥古斯汀自作主张。 “不行，你不能去！别告诉我，你想使用瞬移找人，这样岂不是麻烦更大。再说寻找牧师的工作需要你，所以长天就交给我吧！”谚火反驳他的决定，脸上看不出一丝不安。 “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那就交给你了，记得尽快回来这里，我们明早还有要事商议。”奥古斯汀怎么也信得过喷火怪。 “难得你不和我作对，当然不会差错。”谚火信誓旦旦地和大伙告别，一头扎进人群往回走。 “他没问题吧？要是两个人都走丢……你们岂不是头疼！”布鲁克斯摇头叹息。 “累得要死，没空想这些破事。”奥古斯汀发起牢骚，看向科恩，“艾琳的安危就交由你来保护，我去去就回，大半夜哪里去找牧师。” “比尔，你随他去吧！应该能在老地方碰见老牧师。”贝克想帮点小忙，相识一场总是缘分。 旅馆的地点位于边城最鱼龙杂混的区域，因为经济窘迫的原因，他们住不起高档的旅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这片边缘区域一点也不平静，小巷暗道随处可见群殴现象，即便是边城负责安定的巡逻士兵也不想过多干涉此地。 摆摊的外来生意者冒着生命危险没日没夜吆喝，为了获得生存的机会，时常会拿钱财消灾，说好听点就是保护费，仰仗这片区域的混混势力也是不错的办法。 谚火漫步目的地走在街头巷尾，眼睛不停地搜索长天的身影，心里碎碎念这家伙跑哪去了。 以前在龙之谷也是，稍不留神便迷失方向，每次都要他顶着危险出去寻找，可结果你猜怎么找，路痴对上迷糊的野兽，二话不说就在那干半天架，谁也不给谁让路。 就这事，谚火没少讲他，有时啰嗦几句。他倒好直接埋头就睡，第二天醒来跟没事人似的，把迷路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有脾气也硬被他磨没了，后来谚火再也不说他，没想到迷路的次数反而少许多。 “但愿不要出什么事才好，自从身份被公开后，很多人都认识他是帕斯卡帝国的六王子……” “奇怪，都走这么远，还是没找到这家伙在哪，附近也没发生什么骚动。” 谚火兜兜转转，在边城最混乱的区域来回游荡好几圈，耗费一个小时都没能从乌泱泱的人头中发现一抹银白色，急得他口干舌燥，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错了，不该放任长天乱来，最后倒霉的还不是自己。 他深呼一口气，忍耐脚底的酸痛，继续踏上寻找路痴的悲催过程，沿途风景不过折磨人的存在，越是噪杂的环境，心越无法平定下来。 “等等！他该不会是闻到那股心仪已久的味道？”这么想着，他拔腿往回跑。129 第四十五章 麻烦 街道遍布川流不息的行人，夜间最常见各种美食气息弥漫在空气，反倒是与纪念品、日常用品相关的杂货店很早就关门，并不妨碍晚上营业的餐馆吸引客源。 谚火循着众多气味不断地往前搜索，这样做很容易把馋虫勾引而出，饿得饥肠辘辘 他咽下口水，强忍住美食的诱惑，心中默念道：不行，找到这家伙再说。 这座城市的街道长得不可理喻，近乎没法看到街头巷尾，周边崭新高大的建筑物大同小异，绘本蓝图都是按照一个模子制作出来，坚固且耐用，外观实用性非常强，最重要的是经济实惠，因为这里交通发达，运送质量好的便宜石料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忽然之间，谚火灵敏的龙鼻子捕捉到熟悉的气味，其中还飘出很浓郁的酒香，循此走去，那是一条幽深冷清的小巷，两边悬挂着破烂的纸灯笼。 “怪不得我没能嗅出长天的气味，原来被酒味掩盖了。这家伙该不会真跑去喝酒……” 谚火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拐进奇怪的酒巷，越往里走，怪异的魔力越盛气凌人，直到视线尽头看见墙壁上挂着一面污渍的旗子，上面赫然写着酒字。 伴随着酒香扑鼻而来，袅袅的水蒸气弥漫在狭窄的小巷，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没想到这种地方还有一处家常小菜的小餐馆。 门面镶嵌在一栋破旧的建筑物侧面，这地方原本用来摆放杂物的空间，里面有一扇不宽的长方形通道，往里面抬眼望去荒芜得很，杂草丛生的程度近一人高，其间有很多绿色的光点闪烁，坐在这里喝酒还能欣赏萤火虫的夜晚。 这家小餐馆倒有不少人坐在露天小巷，借着昏暗的纸灯笼微光，在这样清净的环境享受舌尖上的美味，时不时抿一小口酿酒赛过神仙。 谚火的目光落在其中一张桌子旁边坐着的人，熟悉的发型和颜色，特别显眼。只是这家伙招惹一群难缠的混混，自己还能安然若泰地坐在那里，无视他们举起木叉将食物放进口中。 “这家伙跑到这里吃东西也是够了，还招惹地痞流氓！”谚火很想上前打一架。 “等等！他这么淡定自若，先不过去，看看他搞什么鬼，说不定还能亲眼目睹他的新魔法。”越想越激动，谁让这家伙打死也不告诉他。 好在小巷灯光昏暗，影子淡到几乎没有的程度，谚火的出现没有被餐馆那边任何一个人发觉，于是他隐藏纸灯笼照不到的阴影角落，密切关注那边的事态，想知道长天搞什么名堂。鬼知道偷偷摸摸的感觉贼刺激，这让谚火振奋不已。 那边衣裳简朴的老人眼看长天不妙，一拐拐地走过去，安抚道：“请诸位息怒，我可以免除你们的费用，还无限量提供自酿的榛子酒畅饮。” 为首的地痞流氓杰斯很不耐烦地推倒老人，怒火中烧地破口大骂：“你这老不死的，还想收我们的钱？这里可是我们的地盘，没和你收保护费就已经对你很开恩，还敢站出来对我们施舍？是不是活腻了，这种破烂餐馆早该砸了。” 脸上刻着刀疤的小混混休斯见状，狠狠地一脚踢向老人的肚子，却被老人的孙子死死地抱住那只脚，半天都挣脱不开。 “坏人！吃霸王餐不给钱，还想欺负布兹爷爷。”面清目秀的男孩估摸十岁出头，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他正好挑着水从小巷深处回来看到这一幕，近乎以飞蛾扑火的速度抱住休斯想踢爷爷的右脚，愤怒地使出浑身力气张嘴咬下去。 “啊啊啊！该死的小乞丐，这就送你下地狱。”休斯疼得钻心，奈何怎么拽都没法踢开誓死保护爷爷的男孩，于是抓紧腰间的刀把，亮出武器对其砍去。 “西泽，你快逃！”老人布兹行动不便，但在生死关头，疯狂地撑地而起，想以自己的身体挡下致命的刀刃。 “布兹爷爷……”西泽带着哭腔呐喊而出，那种弱小且无能为力的感情强烈无比。 “咣当”一声，刀身及时被一只漆黑的手紧紧握住，其上缠绕着可怕的邪恶气息，很快便将原本金属色泽的刀染成黑色碎屑，这过程不过眨眼之间，快得难以想象。 “你是谁？恶魔……”休斯被吓得腿软，硬是被站在前面的神秘男人所释放的压迫感震住。 “是刚刚那个银发小子，他什么时候跑到那边去！”另外一个地痞流氓吉斯因畏惧长天霸气侧漏的模样，躲在杰斯头儿身后，根本不敢用眼神直视他。 “你刚刚跟着我们进入小巷，还敢当着我们的面叫这么多吃的。”杰斯特别不爽，在这地盘谁看见他都得绕着走，其他还在吃喝的平民因害怕都走光，唯独这家伙像个没事人，我行我素，完全不把这帮地痞流氓的警告放在眼中。 “我只是闻到榛子酒的味道，对你们没有任何兴趣。”长天仿若变成另外一个人，左手缠绕着发黑的绷带，右手臂覆盖着黑色铠甲性质的坚硬皮肤。 他银白色的头发如刺猬般地竖起，白色镶红宝石的魔翎装饰在额带一侧，面孔犹如带着恶魔面具，灰黑且阴暗，尤其是那双恶魔般可怕的瞳孔闪动着异光，极其凶神恶煞，从中隐约流露出的杀意可谓货真价值，这样另类的形态不是人类该有的。 谚火被长天这副恶魔模样震惊得说不出话，刚刚那瞬间根本没看清这家伙如何变成这样，体表溢出的波粒状邪之魔力太过暴戾，这么远的距离都止不住毛孔打颤。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杰斯声音有些颤抖，纵使他天不怕地不怕，第一次对上从未见过的恶魔姿态，心理上说不畏惧都不可能。 “东西？”长天声音冰冷无比，握碎刀身的右手成拳，以看不到出击的动作将休斯打飞。 “啊……恶魔！”可怜的休斯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重重地砸在小巷对面的墙壁上，硬是贴在上面停留两秒钟才被重力甩在地上，胸口袭来猛烈的痛楚，扑哧一口吐出好多鲜血。 “你敢对我的手下……你要干什么？”杰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吓得六神无主。 长天抬起满是绷带的左手，一把张开宽大的手掌捏住杰斯的脑袋，轻松地将比他还矮的杰斯拎起，那空洞愤怒的眼神怕是杀意已决。 布兹死死地抱住眼泪一直在打转的西泽退到旁边，生怕被牵连，他们哪见过魔人。 谚火见事态不妙，赶在他酿下大错之前挺身而出，大喊：“长天，快住手！千万不能杀人。” 长天凶狠的表情稍微缓解，因谚火的出现，手中动作忽然卡顿，惊讶地说：“你怎么找到这里？离我远点，否则我连你也一块解决了。” “你怎么学会接收恶魔？难怪不肯告诉我。”谚火朝着他走过去。 “听不懂我说的话么？离我远点。”长天始终不肯放下杰斯，因情绪波动越发使劲。 第四十六章 醉酒 “然而我希望止住的是，你心中的惊慌失措，尽管如此也总是觉得，这并非你本意。”谚火在书中见过这种魔法，能接收恶魔之魂为自己所用，使用者被人称之为魔人。 “我可不介意以这种姿态染下鲜血，因为这些家伙该死。”他的心境因恶魔力量的影响，发生某些化学反应，说明控制的程度还未熟练。 “你看看他们恐惧的样子！再这样下去，即便小混混没伤害到他们，你也会在无意识状态失控，到头来他们还是难逃一死，你确定还要继续吗？”谚火一句话击中长天的软肋，总能洞悉他内心的不安。 “布兹爷爷，你没事吧！”长天变成恶魔的脸回头看着他们，额头微微一皱，温柔之意慢慢浮现。 “我没事……倒是你这样子怎么回事？”布兹爷爷极力稳住自己的情绪，不想让这男人受到半点刺激，双臂死死地将西泽护在怀中。 “你是不是很害怕？我是魔人，可以接收恶魔的灵魂为己用。”长天眼神隐约折射出落寞。 “嗯呢！我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见过恶魔，倒觉得人有时候比恶魔还可怕。”布兹从他表情中读出善良，畏惧之意减少许多。 “西泽是么！真像个勇敢的男子汉。”长天此时和方才有些不同，周身燃烧的邪之魔力已经褪去。 “不是的，就是因为我很弱，没法保护布兹爷爷，让他每天都受到小混混的欺负，有时候白忙活一天还亏钱。”西泽内疚地低着头，想到自己的弱小，不禁潸然泪下。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我和你这么大的时候，因为自己没有魔力，不会魔法，根本没法从那些可恶的贵族手中保护爷爷。很多时候，都是爷爷保护弱小的我。”长天想起昔日往事，没法维持接收状态，终于放开头疼得快要爆炸的杰斯。 “大哥哥变得这么强，是为了保护爷爷吗？”西泽看着长天从恶魔姿态渐渐恢复人类，眼中闪动着仰慕的光芒，恐惧什么的被他抛之脑后。 “很遗憾，罗伯特爷爷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没能好好保护好他。”长天慢慢地蹲下身子，扶起布兹爷爷和西泽。 “对不起……”西泽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垂着头向他道歉，那可怜楚楚的模样真像当年的长天。 “你好！我叫长天，很高兴认识你。”长天对西泽感同身受，高冷的脸上露出笑意。 “你……好，我叫西泽，这位是我的布兹爷爷。”西泽怔怔地抬起头，迟疑半天才做出反应，破涕为笑。 “好啦！让我好好教训这帮地痞流氓小混混，你就好好坐在那里看着。”谚火丢出一团火球，阻止想要趁此机会逃走的休斯一伙，阴着半边脸重新把他们抓回来。 “老大饶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请放过我们吧！”小喽啰吉斯跪地求饶。 “你是不是求错对象了？”谚火用手掌燃烧着火焰炙烤吉斯的脸蛋，发出阴森惊悚的笑声。 “布兹爷爷，对不起是我们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吉斯扑通趴在布兹爷爷脚下。 “光说不行，你们吃了多少顿霸王餐。”西泽人小鬼大，及时抓住机会吓唬他们，此时不做更待何时。 “这些够不够？”杰斯可是切身体会到被人当成小狗拎脑袋的惨痛代价，若非谚火临时阻止，他这颗脑袋早被长天捏烂，还不赶紧从兜里翻出所有贝币递给布兹老人。 “哇塞，好多银贝币，里面还有几枚金贝币。”西泽首次见到这么多钱，嘴巴张得老大。 “不够！把你们身上值钱的饰品也一并交出来，否则就留下性命。”长天知道布兹爷爷不忍心收这么多，还没等他话说出口，高下立判。 “快点把戒指摘下来！”杰斯动作挺利索，倒是他的小跟班吉斯还在身受重伤的休斯身上摸来摸去。 “这还差不多，我警告你们下次再敢找麻烦，直接捏断脖子。”谚火搜刮他们手中值钱的东西，立即踢屁股赶走他们。 “快走！”杰斯使唤吉斯过去扶起可怜的休斯，自己狼狈地走在前头，消失在昏暗的小巷尽头。 “不！这太多了。”布兹爷爷死活不肯收下，不是自己的不能拿。 “你们不能再继续待在这里做生意，拿着这些钱财远离地痞流氓，多少够你们重新另起炉灶。”长天很细心地拉过布兹老人的手，硬把钱财塞给他，并为他考虑周全今后的打算。 “布兹爷爷，你就收下吧！”西泽苦苦哀求，毕竟这些日子熬过来太苦，不忍心看到布兹爷爷终日劳累。 “可这……”布兹老人百般无奈，手捧着沉甸甸的贝币和昂贵饰品不知所措。 “其实我也吃了霸王餐，你要是不收下，那我就过意不去了。”长天被榛子酒的香味吸引而来，完全没考虑到付钱的问题，因为钱财一向归谚火管，因此他是等酒菜上桌才想起自己没带钱，陷入尴尬窘迫的境地，难怪不理会地痞流氓。 “你这家伙还不是因为迷路才跑到这里来，让我好找啊！”谚火毫不留情地拍打他的脑袋，迷糊也要有个程度，没钱也敢吃饭，真是无语。 “把我打傻，你就死定了。”长天闷闷不乐地别过身去，不想被他继续说教。 “哇折腾这么久，肚子都快饿扁了，酒菜都不错。”谚火哪有心思教训他，一屁股就坐在长天方才的桌子旁，用木叉插起食物就吃，边吃边问布兹爷爷这是用什么做的，太好吃了。 “你放下我的榛子面包……嘿别动我的酒！”长天眼急地抢过来，他还没吃几口呢。 “我这就给你们二位做好吃的，以表对你们的帮助。”布兹爷爷让西泽去把放在那边的水桶抬过来倒进缸里，热火朝天地忙起来。 “付钱的是我，你确定不给我吃？那我走了，你自己慢慢在这里吃……”谚火实在抢不过。 “别别……你吃！”长天拉回谚火，极不情愿往他嘴里多塞几个榛子面包。 “这顿算我们请你们吃，不用钱，毕竟你们帮了这么大忙。”布兹想在今夜为最后一位客人好好服务，吩咐西泽去把陈年榛子酒拿出来，准备好好招待他们。 “不行，我们不能吃霸王餐。”长天认死理，说怎么也不能白吃布兹老人辛辛苦苦做出来的美食。 “你要是这么说，钱财珠宝得还给你们。”布兹说一不二，直接把抢来的身外之物放在长天面前的桌子上，叮当作响。 “西泽，帮爷爷把这些钱财珠宝收好，然后过来和我们一起吃饭。”长天在西泽使出吃奶力气将很重的一坛酒拿过来后，拍拍他屁股说道。 “好撒！”西泽咧着两排洁白的牙齿欢乐地点头，专门招来粗布袋子将钱财珠宝收好。 “布兹爷爷，你也一起吃饭，别光在为我们做菜，太多吃不完还要倒掉，浪费不好。”长天直接拉过布兹老人坐下，高兴得像个孩子，直接饮尽酒杯，一看就知道不会喝酒。这样喝很容易醉酒，尤其是对一年半头碰不到酒的长天来说，极其不胜酒力。 “哎长天，你别这样喝！多吃点菜……”布兹老人连忙将刚开封的酒坛搬离桌子，不能让他继续喝下去，很容易醉死。 “你知道吗！罗伯特爷爷酿的榛子酒也是这个味道，好久没有偷喝到了。他说我还没成年，不许碰一滴酒，真是个小气鬼爷爷。”长天喝醉后开始胡言乱语。 “让他喝吧，尽情发泄一下也好，这些日子看他把自己压抑得很难受。”谚火品尝着清香醇正的榛子酒，入口即溶的微妙不可言说。 “西泽，你不准喝酒！”布兹老人严厉地将酒从他面前撤离，尽量将饭菜摆在他面前。 “就尝一小口好不好，布兹爷爷。”西泽苦苦哀求道，他很想像个男子汉一样，体会酒的滋味。 “是不是连我的话也不听了？未成年人不能喝酒的。”布兹老人温柔地抚摸着西泽。 “真好……”长天看到他们就想起罗伯特爷爷，直接一头栽倒在酒桌上，面红耳赤的他迷糊糊地自言自语，有时候醉一回能忘记烦恼，缓解长久以来的压力。 “我背他回去，你们收拾就离开吧！”谚火看天色不早，这么折腾下去来恐怕要天亮，准备带长天回到旅馆，不能奥古斯汀他们担心。 “那你们路上小心点！”布兹老人和西泽目送着这两人离开，特别感激他们所做的一切。45 第四十七章 旅馆 此时距离午夜零时已经过去两个小时，夜色渐渐浓郁得冷意袭人。 谚火背着不省人事的长天从昏暗的小巷走出，发现街道有些冷静，已经没有起初那么人来人往。 街道两旁的夜间餐馆关闭不少，大概看没有客人光顾便尽早收摊，正好多点休息时间。 虽说边城是不夜城，但偏僻地区有不少价格便宜的旅馆，这里的消费水平远比不上市中心，故而考虑到经营时间，下半夜到翌日正午这段时间几乎很难看到店铺开门。 不知是不是错觉，边城不安定区域周边游荡的地痞流氓不见踪影，仅有少数昼伏夜出的大腹便便者出来找吃的，幸亏还有精明的商店老板依旧开敞大门。 夜风贴近地面席卷起阵阵尘埃，时不时带动枯残的黄叶划出自由的弧线。 谚火方才喝了一点酒，身子很暖和的同时，背着一个健壮的男子似乎不那么吃力，多少会因为重负行走不便。 仔细想想，这么多年已成习惯，每次这家伙要是喝酒总闷头灌，从前在天黑之前背着他回到龙之谷隐蔽在山林的洞穴，如今在繁荣昌盛的城市背他回旅馆，若用扶着肩膀拖他回去，很容易让他撒酒疯。 倒不如辛苦些，把他扛在背上慢慢走回去，这样长天在喝醉状态舒服入眠，省不少麻烦。 满头大汗的他忍不住使劲将他往上托起，絮叨道：“你说你怎么教都不会喝酒，真把酒当开水喝，哪有人像你这般傻透。酒不是能浇愁的东西，却最能伤神损身，你下次少喝点，听见没有！” 长天醉得迷迷糊糊，很不爽地抬起右手赶走烦人的蚊子，结果重重地打在谚火的脸上，有气无力地回应：“吵死人了，还让不让人睡觉。” 谚火没空抽出手，耳边嗡嗡作响，脸上赤辣辣地疼，明晃晃的手掌印浅浅浮现，表情很无语。 “我说你呐，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还有可靠的肩膀让你驻留片刻吗？” “你不是说过要辅佐我的么？你敢走……我就掐死你。” “好好好，我在背着你走路呢！快把手臂从我脖子上放开一点，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人喝醉后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长天将头枕在他肩膀，臂膀死死地环抱他脖子，差点没把人给勒死，即便醉得糊里糊涂，长天也能条件反射地对他说的话有所反应。 说实话扛着一百多斤的大男人走路实在很累，两脚就像绑了很重的铅块，迈出一步就得大出一口气，双臂麻痹到没有知觉。 要是奥古斯汀在就好了，可用瞬移带他回去。谚火心灰意冷地摇头自叹。 关键想谁来谁，迎面正好看到奥古斯汀焦急地在前面的街道走来走去，大概是他们回来太晚，他害怕出事所以外出寻找，还好最后找到了人。 焦急的目光对上之际，那一刻就能感受到很强烈的愤怒，谚火能从他眼神读出：说好尽快回来，怎么这么迟？ 谚火尴尬地苦笑道：“还要劳烦你搭把手，将他带回旅馆再说，此处不宜久留。” 奥古斯汀无奈地走到他们身边，把手放在谚火肩上，运动魔力调动周围的空间，迫使其产生某种连接反应，直接将他俩连同自己一块瞬移回旅馆。 这魔法真心方便，比那个乱七八糟的复杂交通工具快捷许多，缺点是不能进行长距离移动，一来消耗的魔力超乎想象，二来需要在另外较远地点做下空间标记，费时且不省力，除却情非得已，到了不得不用的地步。 这栋稍微有些破旧的旅馆位于街道小巷里边，隐蔽性相当好，关键是非常便宜，住所环境还算可以，不是那种脏到不能住人的地方。 旅馆老板是难过半百的中年人，他有轻微洁癖，容忍不了旅客生活作风有问题，一旦发现有人邋遢，还爱乱丢东西，讨厌搞卫生，第二天一定会将其撵出去，从此拉进黑名单不给入住。没错，这家旅馆的老板就是这么有原则，管你是多大的人物。 “劳伦斯老板，这么晚你还在坐在外面看星星啊！”奥古斯汀和善地和坐在门口的旅馆老板打招呼，看样子是混得很熟。 “奥古斯汀啊，终于找到人了！快进去休息吧，耽搁下去就要错过睡眠时间。”劳伦斯手中的羽扇做工相当精致，把柄处还镶嵌着好几块价格不菲的宝石，摇出来的风有种淡淡的清香。 “好的！”奥古斯汀很有礼貌地回应，帮着谚火一人一边将长天扶进房间，正好撞见艾伦尿急想去厕所。 “艾琳好点没有，找牧师瞧过了么？”谚火放下长天，帮他脱掉长靴，挪正睡觉的姿势，忙完这些再从木柜上搬来杯子替他盖上。 “没什么大碍，休息一下就行，就是很奇怪她的魔力忽然间被清空，都没见过她使用魔法。”艾伦憋着尿意站在门口回话，说话时眼睛一直看向熟睡的艾琳。他们居住的房间很大，里面放置七张手工打造的木床，看造型很简洁实用，铺在上面的席子都很干净。 “看来这座城市很奇怪，明天看来有必要到周边走走，我听说监控眼系统特别厉害。”奥古斯汀枕着双手，望着天花板发呆。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其他参赛者找我们麻烦，趁着这两天可以到处逛逛，体会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毕竟来一趟不容易，在赛事开始之前好好放松心神。”谚火跟软泥似的趴在床上，抱着硬硬的枕头缓解脊骨遗留的疲劳感，眼皮有些困倦。 “不，你错了！这个旅馆里面有不少比我们还强的团队，似乎在密切关注我们的举动。按照以往名将联盟大家的规定，每个团队都是围绕着启示录持有者进行的，会有很大机会一战成名。“奥古斯汀说话的音量很小，毕竟艾琳和科恩都睡着了，不好打扰他们的好梦。 “我理解你的意思，启示录持有者不是普通人，找来帮忙的人物肯定不弱。只是，我很纳闷名将联盟大会为何要坚持团体作战，其他没能收齐启示录的人完全可以依靠其他持有者参加，这样搞根本没有意义……”谚火对此疑惑不解。 第四十八章 钟声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要考验启示录持有者有没有识人眼光，如若用人不测，千里长提可能毁于一旦，很可能没法通过初选进入正式比赛，其中用意非常高明。”奥古斯汀困意来袭，眼皮耷拉下来，顿时没有精神继续聊天。 “原来如此，圣裁院想通过这种方式筛选人才，把那些无用的启示录持有者排除在外。可这种做法，同样赋予协助启示录持有者作战的五位成员相当高的资格，换种说法就是那五人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混进名将联盟大会，拥有与启示录持有者一样的机遇。” 谚火觉得艾泽拉斯大陆的名将联盟大会所设下的规定有些不合情理，虽然走到最后的人只有启示录持有者，但是出色的协助者一同获得认可也不是没有前无史例。 有想法的人无需太多手段，只要找到可以接纳入队的启示录持有者，不愁没有机会参加名将联盟大会，这种事情不要太容易。 凑齐一张完整的启示录有多难，居心想以此一步登天的人心知肚明，正是因为来之不易，所以要付出很多努力、汗水和心血，最后得到的符石是否能被启示录接受还不一定。如此苦心造诣，无非为自己博得好机会。 难与易永远是相对的事物，有难就有易，故而产生这样一种参加名将联盟大会的方式，那就是作为协助启示录持有者的一份子，共同沐血奋战。 奥古斯汀把双手从脑袋底下抽出，调整最舒适的睡姿，老半天才回应他：“那要看你有没有能耐引起圣裁院的关注，机会是人人平等，并不是你有资格参加名将联盟大会就从此告别平凡。别闹，圣裁院那帮老狐狸可没这么傻。” 这话说得有道理，看似简单的表面其实暗藏很多用意。想到这里，谚火更难释怀，睡意也随之减淡，有意无意地问：“奥古斯汀，你觉得我的实力怎样？” 毕竟他俩同在一个修炼之门的异空间修炼也有半年，多少对彼此有比较深刻的理解。谁知奥古斯汀嫌弃地撅起嘴角，冷冷地瞥视这家伙一眼，直视天花板说：“你还差得远，真正的龙骑士可不会像你这样半吊子，使用龙骑魔法的时候魔力都不能控制自如。” 被人当面贬低的感觉可不好受，尤其是被自己讨厌的人，那就更加不爽了。谚火蹭地一下子从床上坐起，稍作不满几秒，爬到那边床上，死死地压住奥古斯汀。 “谁说我没法控制魔力？死鱼眼！” “随便你怎么折腾，龙的力量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控制的东西。” “说得你体会过龙的力量，直接把人给看扁。” “教你魔法的应该是级别相当高的火龙王，别以为火龙王的火焰很好掌控。” “你……你怎么看出来是火龙王教我的龙骑魔法，这不可能。” “这点就无可奉告，你比我更清楚一点，龙的火焰是一种非常有灵性的元素，很难驯服。”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对龙骑士了解这么多。” “行啦，有什么大惊小怪，想成为龙骑士需要七成天分，三分努力。” “这用不着你说，总有一天我会证明给你看，我是个很厉害的龙骑士，可以让人刮目相看。” “你现在就很让我刮目相看了，赶快从我身上滚下去，你不睡就到外面站岗。” “嗯哼！你这个古怪的家伙，果然很让人讨厌。” “谁管你讨不讨厌，只要长天喜欢我就行了，还轮不到你。” “哇你蹬鼻子上脸，要不要点脸，你该不会你是女的变装吧，还说出这种话。” “你怎么不去死，在修炼空间里洗澡的时候，你还偷窥我来的。” “哈哈哈我差点忘了这事，你的确是货真价值的男人，比女人还害羞，洗澡都要偷偷摸摸。” “你管得着吗！被你这么闹，我一点睡意也没有了，混蛋！” “我都没得睡，你还想舒舒服服入眠，免费多个黑眼圈更帅气喔，死鱼眼！” 这两人真是一对欢喜冤家，互相看对方不顺眼，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拌嘴，为此吵得面红耳赤，过后还意犹未尽，干脆约战到门外的走廊肉搏，谁输了就不能顶嘴，期限是三天。 有趣的方式不知从何起，在他们之间起到默契的作用，每当相持不下，谁也不服谁的时候，就会采取各种麻烦的手段，仿佛这样做可以从对方身上获得强烈的征服感。这大概是男人之间所谓的固执，一言不合就动手，越打感情越好。 就在他们进行单纯体术搏斗时，外面黑不溜丢的空气猛然传来一阵响彻天地的钟声，直接将整栋旅馆建筑物震荡得微微抖动，比炸药爆开的动静还大。 开玩笑！这都什么时候，哪来这么大的声音能够能量近乎不减分毫突破空气的极限，贯穿边城每个角落，强硬将所有在睡梦中的人们拽出来。你完全可以想象一个人拿着大铜锣在你耳边重重敲出一击叫你起床的恐怖画面，这就是此刻的现状。 艾伦好不容易因为尿意从厕所回来，刚到床上躺下没多久，硬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钟声吓醒，不耐烦地喊：“哪个疯子脑子进水，这时候敲什么钟。” 科恩从被窝里钻出来，睁不开被眼屎黏住的眼皮，迷糊糊地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艾琳耳膜疼得嗡嗡作响，她撑床将脚放在地上，担心是不是遇见危险，赶紧将沉重的睡意从脑海驱逐，然后看到大家都在屋子里安然无恙，倒是那古怪的巨大钟声响过三声后还未消停，之后还连续发出节奏起伏的绵长音。 布鲁克斯就住在旁边的屋子里，他们因为这动静全部醒过来了，动作特别快，不出一分钟就穿好衣服冲出门外，经过长天他们房间的门口发现对方还在原地发怔。 “你们还愣得干嘛？名将联盟大会的初选已经开始了，赶快到启示录显示的预定地点。” “什么！？卧槽大半夜进行初选，我们根本不知道这事……”奥古斯汀瞬间石化，怪不得这钟声回荡天地，恐怕是从边城中心的魔法时钟楼发出。 “启示录！我们快看初选的预定地点在哪里。”艾伦连忙下床，睡意全消。 “完蛋……长天刚刚喝醉酒，我们怎么叫醒一个灵魂与身体处于分离状态的人！”谚火真是悔不当初，喝酒误大事。 “那我们先走了！这事关贝克大哥的前程，之后遇见可不要手下留情喔。”布鲁克斯在比尔的催促下，急忙抛下一句话，转眼不见人影。别说是他，整栋旅馆的参赛者都鱼贯而出，那持续不断的脚步声特别刺耳。 “不是叫你去找人吗？好端端和他跑去喝什么酒，这种状况怎么赶得上初选。”科恩心情极其糟糕，不单单是睡眠被钟声扰乱，更重要的是完全不知情此事。 “我也不想，过去的时候这家伙已经喝上一点……好吧，我难辞其咎，也有一部分责任。”谚火沮丧地拍着长天的脸，看样子几乎没法叫醒他。 “这什么鬼！启示录根本没有显示地点。”艾伦真想对天呐喊，摊上的尽是倒霉事。1 第四十九章 负重 摊上这事任谁都没法平静，还是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多少很难摆正心态。 艾伦动作很快，在得知钟声的含义后立即从床上起身，连摸带爬走到长天身边，立即从他兜里将启示录拿出来，翻看里面有没有重要的信息。可让他失望的是，内容没有任何地点提示。 他们卯足劲都没法叫长天起床，毕竟酒精刚刚发挥最强的麻痹作用，游走在血液中直达身体每个细胞，甚至是神经中枢深处。为此，不知该说什么为好。 万般无奈下，科恩走出房门去找一个人，那便是这家旅馆的劳伦斯老板。回来时，脸色不太那么铁青，因为他特意去询问劳伦斯老板这事，得到一些可靠的回应，需要启示录持有者本人才能看得到其中隐形的内容，旁人是无法偷窃的。 谚火若有所思地坐在床沿，自言自语道：“圣裁院真是一群老谋深算的家伙，这不是变相排除因加拉尔事件从别人手中抢走启示录的参赛者吗？至于做到这种地步，当真令人五体投地。” 由此看来长天并非启示录持有者，就算现在专门把他叫醒，也未必能看到隐形内容，原以为办完参赛手续就可以放下心中的大石头，没料更大的难关在这里。 气氛低沉，回味悠长的钟声戛然而止。艾琳拖着虚弱的身子走到他们几个男人身边，气若游丝地说：“快点想想办法，不然等长天哥醒来，我们怎么跟他交代这件事……失去正式参赛的资格，他一定会很难过的，在此之前我们一定要做点事。” 这些日子磕磕碰碰，很少有时间静下心休息，再者这次机会纯属难得，甭管启示录来历不明，站在道德制高点评判他们的行为没有任何意义，严肃的形势由不得谁选择。 迎难而上，需要的不止是运气，还有聪慧过人的天赋。正是因为知道这点，奥古斯汀果断做下一个谁也没想到的决定，坚毅地发表感想：“事不宜迟，劳烦谚火背上长天，艾伦背上艾琳共同行动，路上逮到其他参赛者就迫使他们告诉我们预定地点。” 听到这个意料之外的建议，艾伦自然不会拒绝，他巴不得艾琳同意，倒是谚火苦不堪言，当场抗议这种做法，因为长天几乎和他本人一样重，背着行动没法想象风险多大。 “你怎么不背长天，别忘了我刚刚背他走回来，累得只剩下半条命了。” “我还要指挥整个团队的行动方针，务必通过这次名将联盟大会的初选，所以劳烦你了。”奥古斯汀变得很认真，与方才判若两人。 “好吧！现时只能如此，不过我有个条件，绝不能以跑的方式行动……”谚火还是首次被他交付信任。 “那不行，边城这么大，假如慢悠悠地行动很容易被捷足先登，到后面就没有对手，你也明白这其中的利弊。放心，我会对你们施加负重减轻魔法。”话刚说完，奥古斯汀在他俩的身体附加一层魔力性质的薄膜，不稍片刻便消融。 “艾琳，你快点过来趴在我背上。”艾伦面红耳赤地背对着她，不敢正眼看女人的表情，害怕被当面拒绝，他自己心知肚明若非她没意识，怎会轮到自己接受这么好的待遇。 “那你尽力而为，若是支撑不住必须告诉我。”艾琳不拘泥于男女授受不亲，很干脆拢住他的脖子，稍微使劲将自己整个人放心地交托给他。 “嗯！我会的。”艾伦内心别提有多欣喜若狂，心脏有如小鹿乱撞，面部温度迅速上升。 “科恩，帮我搭把手，将这烂醉如泥的家伙放在我背上，我一个人腾不住手。”谚火还能说啥，硬得头皮上呗，总不能走到这里前功尽弃，哪怕有一线生机也要行动。 “实在不行就让我来，千万别跟我客气。”科恩会心一笑，自从认识这些人以来，各种怪事层出不穷，再大的难事都不是问题，至少天还没塌下来。 “得咧……还真别说，奥古斯汀你这魔法真心牛叉，怎么这么轻松？”谚火埋怨他有这种便利的办法不早点使用，感觉背上驮着不是一个人，而是一袋米粮，重量不会压住身体喘不过气，说不定跑起来一点问题也没有。 “委屈你们负重行动，防守工作就交由我和科恩，你们只管赶路。我们即刻出发，再难也要度过难关，绝不能轻言放弃。”奥古斯汀发号施令，简单收拾即可。 始料未及，谁也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参加名将联盟大会的初选，还是在毫无头绪的尴尬境遇下，为此押上一把没有筹码的赌注。 劳伦斯老板愣是被他们这样的举动打动，站在旅馆门口望着这些家伙消失在小巷尽头，内心无比感慨，对这次参赛的年轻人略有期待，说不定能看到以往前所未有的对战。 “奥兹，你且去跟着他们，随时向我汇报行动情况，切记不要背他们发现。”劳伦斯老板对躲在柱子后面的神秘男子说道。 “你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真是难得。”神秘男子倏地一闪，消失在回声之中。 此刻距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边城中心的魔法时钟通体散发出金灿灿的光芒，遥遥一看宏伟壮观无比，它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分别有金属巨蛋悬浮在半空中，那形状稀奇古怪，很难用词语形容，就像是用各种废弃金属揉成一团产生的作品。 由于参赛队伍过多，从参赛的二百一十七支队伍中挑选三十二支队伍参加正式比赛，规则是通过预定地点进入半空的金属巨蛋，奥弗拉斯球体。 这只是初步行动，进入奥弗拉斯球体之前需要突破边城迷宫。 不知何时开始，边城的街道发生某种不宜察觉的变化，一改以往的风格，变成一座巨大的迷宫。 若想抵达启示录所显示的预定地点绝非易事，这对外来参赛者而言难上加难。 而奥古斯汀带领他们奔跑在深夜的边城街道，不断利用空间方位对这里的地形进行大概解析，意外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还蛮有利，因为金属巨蛋奥弗拉斯球体几乎所有入口都分布在边城外缘区域，站在市中心需要赶路。1 第五十章 古堡 经此一事，团队成员对奥古斯汀的应变能力赞誉有加，大胆果断不拖拉。 他们在迈开步伐奔跑的过程，注意到半空漂浮的金属巨蛋，很快明白过来这些玩意里面可能大有乾坤，必须得想法子进去。 现如今的情势很明朗，大多数启示录持有者都是在加拉尔事件爆发后抢来的，不知预定地点。 奥古斯汀皱着眉头张望周围，和科恩商量道：“待会看见其他队伍，你直接喊不必对我们下手，预定地点是边城南边的莫斯科教堂，以免遭到攻击。其他的我来想办法从其他队伍获得重要情报，你负责谚火和艾伦的人身安全。” 莫斯科教堂？科恩愣住三秒，咋舌地看着奥古斯汀说：“你让我骗他们？万一被识破怎办。” 习剑之人果然不擅长智取，奥古斯汀耐心地告诉：“识破也不怕，直接当面指着长天和艾伦，让他们看看我们队友被其他队攻击，现时无暇顾及名将联盟大会的初选，正在寻找牧师医治。” 这招果然阴险，以同情博取其他队伍的良知，再胡捏乱造预定地址给他们。参赛队伍中有不少拥有感知能力的对手，轻而易举就找到他们，还好都蒙混过关。 艾伦实在憋不住，发出疑问：“你不想点办法从其他队伍那儿套出预定地点，可能会错过最佳时机。” 聪明人只有自己的打算，奥古斯汀想瞄准有把握的队伍，从他们的细微言行判断是否可行，如若不行继续与其他队伍碰面，重复以老套的计谋瞒天过海。 因祸得福未必不是好事，其他队伍看长天他们挂掉两人，再废去可以正常行动的两人，仅剩下不起眼的两人可进行反击，怎么看都极其糟糕，何必劳神伤身彻底干掉，任其自生自灭不就行了。 “你别说话，演戏得做全一套，露陷的话全员会被其他队伍攻击。”奥古斯汀趁着无人之际，对心态浮躁的艾伦进行疏导。 “这一路上，科恩骗到大约有十多个队伍……”尽管艾伦行得光明磊落，也有些于心不忍。 “放心，我们所在的方位是边城东面区域，目的是将大部分对手骗离到南面区域，据我判断这里的建筑物格局比我之前见过的还要复杂，如若没有进行过迷宫转换，绝不会产生此类效应。”奥古斯汀示意他们停下脚步，找块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这是？你不出去把他们打得流花落水，逼迫其说出预定地点？”科恩很不解，毕竟他特别讨厌撒谎骗人，却偏偏在一天之内多次违背自己的原则，心中十分不痛快，为大局着想不得不隐忍。 “嘘！你们刚刚听到了吗？古堡……”奥古斯汀尽可能选择相对安全的手段窃听，权衡两者之间是否划算，故而采取这种方式。 “他们在讨论去古堡还是莫斯科教堂，显然也收到我们散播出去的风头。”艾琳恍然大悟，才明白过来奥古斯汀之计是为了攻心，以此动摇他们的决意。 “那我们去古堡？有没有一种可能，其他队伍谎称情报，与我们对的干……还是谨慎为妙。”艾伦放低声音说出自己的见解。 “恰恰相反，你看这队伍的水平良莠不齐，不可能是抢启示录的人，没被人打死就不错了。因而在我看来，古堡这个线索地点应该是他们从自己的启示录看到。”奥古斯汀往后驻足，扫过南面区域外缘的建筑物，发现一栋隐藏在夜色下的废弃古堡，离此不远。 “千万不要打草惊蛇，尽量走偏僻的小巷，遇见强行开干的敌人很不划算。”谚火认同他的想法，二话不说就跟上他的脚步，隐匿在小巷阴影深处。 “快看，前面有打斗的武器寒芒闪动……”科恩阻拦奥古斯汀，谨言慎行。 “从这边走，绕点远路没关系，最重要的是保存魔力，鬼知道进入半空的金属巨蛋会遭遇何事，不宜在边城大动干戈。”奥古斯汀还是坚持不对战的原则。 “有没有听见猫的叫声？”谚火抖动灵活的耳廓，警惕地四处张望，被左手边摆放的杂物堆里许多晃动的邪异眼光吓得惊魂未定，原来是对人类有敌意的野猫群体。 “看来我们不小心闯入它们的领地，前面拐弯再直走就是废弃古堡，如果没猜错，那里已经被这群野猫占据为巢穴，想进去很难。”奥古斯汀这下犯愁了，他莫名想到远在米修斯小镇的巴索罗米，闪出一个不靠谱的计划。 “走，还是逗留？”科恩将剑拔出鞘，气势丝毫不输野猫，真怕它们不知死活猛扑过来，一刺完全有可能杀死一只。 奥古斯汀往自己的包裹里掏来掏去，老半天才摸到一根发光的特殊树枝，朝着后方拥挤的杂货堆丢去，没想到野猫对动态光源吸引，悉数改变进攻目标，全部扑向发光树枝落地的方向。 “快走！” 他们立即拔腿就跑，赶在野猫反应过来之前迅速撤离危险的小巷，直达废弃古堡的门口。 令他们困惑的是这些野猫很快招朋引伴，发出夜间凄凉悲惨的叫声，以包围的阵势斩断所有退路，步步紧逼，意在想杀死人类。 真是古怪，明明废弃古堡就在眼前，藤蔓丛生的院落大门铁锈斑斑，半掩的古堡殿门里面隐约泄露出青绿诡异的微光，与这些野猫的夜视发光眼睛相同。 按理说古堡没有被其他队伍捷足先登，就冲着成群结队的野猫可看出这里极其危险。 这座荒废的古堡年代久远，大体被风雨和花草树木侵蚀得破败不堪，欧式风格的玻璃窗户空荡荡，任凭阴冷的风气不断涌灌进去，发出鬼叫般的悲鸣。周围藤蔓缠绕的院落依稀可见某种惊悚的白色驱壳，在夜色下特别显眼。 更奇怪的是，这群黑野猫与夜色融合得非常完美，若不是发光的绿眼，以它们敏捷的行动速度可以做到杀人无形，不会包围住长天他们做出威胁的动作。 “古堡里面有人！而且还是个邪气非常重的地方，黑野猫出没怕是有灾祸发生。”奥古斯汀的眼皮一直跳个不停，不打算利用瞬移离开这里。 “那你打算怎么办？不如先行撤退，另找其他抵达金属巨蛋的入口。”艾伦提心吊胆地说。 “不，我们硬闯进去，不能再拖下去。”奥古斯汀用手指向南面区域上空的奥弗拉斯球体，示意大伙观察其表面错综复杂的轮廓正以指针行走的速度发生变化，已经没有时间继续浪费精力寻找新的入口。 第五十一章 野猫 古老的欧式建筑物鬼影森森，荒草丛生的萧条景象在夜幕下使人肉颤心惊。 谚火和艾伦动作极其同步，都万般不解地看向奥古斯汀，硬闯必须将这些黑野猫赶尽杀绝，否则麻烦接连不断，寸步难行不说，还有可能断绝后路。 虽说奥古斯汀会使用短距离的瞬移，但古堡周遭的磁场环境莫名其妙，他大概猜测得出瞬移魔法会失效，为避免引起他们的担心，当即决定硬闯古堡，此时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 不过难题是怎么对付这些黑野猫，最简单的办法无非杀死它们，除此之外没有出奇制胜的办法。 月光从高楼林立的空隙斜斜倾泻而下，恰好落在谚火明暗分明的脸上，闪亮的眼眸折射出自信的光芒，之后便见他将科恩唤来，把醉得一塌糊涂的长天交托给他背着，打开随身空间钻进去，嘱咐道：“奥古斯汀，麻烦你先顶一会。” 科恩背着长天很不方便，干脆示意奥古斯汀取下他腰间的长剑，幸亏黑野猫做出龇牙咧嘴的姿势没有采取进攻行为，有些形同生死一线的情形。 奥古斯汀发现谚火的随身空间是龙之谷特制的，里边空间俨然是一个小型仓库世界，可容纳一人进入其中，即便这样开启的虚空之门依旧没有关闭，留出柳叶形状的缝隙镶嵌在空间。可能随身空间有一些铁则，启动者进入在里边没法关闭。 “他要找何物？这么久还没出来……”艾伦尽力地抬脚踢开猛扑过来的一只野猫，随后听到随身空间传出各种物件碰撞的声响。 “我哪知道！这些黑色的野猫下手真狠，把我的裤脚都抓破了。”奥古斯汀尽量避开它们的锋芒，赤手空拳地将逐一进攻的黑影击退，尽可能不伤害它们分毫。 “古堡近在眼前，我们却对它们束手无策，再拖下去会功亏一篑，快点想想办法。”艾琳很过意不去，不想连累艾伦，执意要下地一同应付难缠的野猫，奈何遭到艾伦的反对，说什么也不依从，只好眼睁睁看着大伙陷入困境。 “它们与我以往见过的野猫不一样，攻击模式颇有训练之意。”科恩被喝醉的长天压得脊骨酸痛，光站着应付野猫就已经很费力。 “是那帮家伙！”奥古斯汀循着惨叫声望去，发现身后小巷黑暗处有火光闪动的打斗画面，定晴一看果然是水平良莠不齐的那队人，“他们在用火焰魔法攻击野猫，真蠢呐！” “我貌似闻到血腥味了，要不要过去救他们？”艾伦询问大伙的意见。 “你背着艾琳还想去救人，脑子进水了吧！收起你所谓的好心，不必为他人的愚笨付出代价。”奥古斯汀由始至终都没有让大家用魔法攻击野猫，因为他发现科恩用剑身拍击它们的身躯会出现虚化残影，多少有些头绪。 “找到了！”谚火狼狈地从随身空间爬出，手中拎着一个普通铃铛。 “合着你神秘兮兮，就为了拿出铃铛？”科恩迫不及待将长天交托在谚火的背上。 “没想到你还有这玩意，给我吧！我知道怎么使用。”奥古斯汀眼眸一亮。 “嗯哼，这可是我和长天当年跟人打赌赢来的宝物，据说对野兽有奇效。”谚火轻松地背起长天。 “何止有奇效，简直是神兵利器。行啊你小子，给你记下一个大功，回头好好犒劳你。”奥古斯汀拎着小铃铛轻轻一摇，想看看野猫的反应。 “它们竟然怕了？”艾琳轻声地感叹，她之前还理解不能用魔法攻击野猫，以免引起它们更强的怨念，此时却对这枚不起眼的铃铛产生好奇心。 “这可是经过特殊处理的铃铛，能够发出令野兽畏惧的声波，以达到驱赶它们的效果。以前有钱人护院大门前都挂着这种铃铛，随着森林被破坏，野兽的踪迹渐减，它们就再也无用武之力。”奥古斯汀加强铃铛的摇动力度，令其发出强烈的声波。 “趁现在快走！”科恩将剑归鞘，没必要继续和野猫纠缠，因为它们四处散开，逃窜进阴影深处。 即便是对人类有敌意的野猫，也经受不住铃铛发出的特殊声波，纷纷撤退远离，但并未完全放过这些人，采取相对安全的距离死死地盯着他们。 这些黑色野猫果真如奥古斯汀所讲，不似寻常俗物，非常有灵性，从先前的进攻就可看出，它们本着敌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原则。若使用魔法攻击，下场可能和小巷里边被攻击得鬼哭狼嚎的小队一样，难逃一死。 野猫和古堡到底有什么联系？目前为止，谁都没有头绪，当务之急是推开因铁锈斑斑被禁锢得年代久远的金属镂空院落大门。 “还没完呢！我们摆脱野猫的包围只是一时，这些家伙还在周围虎视眈眈，都打醒精神行动。”奥古斯汀抬脚一踢，简单粗暴地解封古堡院落的大门，无视那四人瞠目结舌的表情，率先踩在杂草小道上。 “里面那扇门没有上锁，不会有鬼火在古堡飘荡吧？”艾伦觉得古堡有满满的鬼屋既视感，周遭环境比想象还要荒芜。 “我觉得很刺激，有没有惊悚的感觉？”科恩紧随在奥古斯汀身后，脚印消失在小道的尽头。 迈过古堡大门前面的台阶，他们立即当面体会到阴风呼啸在耳边的寒意，没有片刻迟疑就从那扇半掩的门走进去，站在宽敞有回音的正厅中间，意外发现原先可以从门外窥见的青绿色光芒不见了，悬挂在正厅墙壁上的灯尽是尘埃，没有发亮的痕迹。 那么青绿色光芒从何处发出，古堡正厅没有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微亮的程度完全可以看清里面陈旧的摆设，正前方有一座大得可容十人并排走上去的楼梯。 楼梯地毯上还有几处未干的血渍，如不仔细瞧，在这样微亮的暗环境几乎很难看见，倒可以从浑浊的空气嗅到一丝鲜活的血腥味。 古堡正厅顶壁中间有一处浅坑，那地方原先挂着一盏蜡烛水晶灯…… 第五十二章 通道 蜡烛水晶灯不知去向，在正厅顶壁留下很大的黑洞裂缝，不断往外释放微弱能量。 古堡摆设最多是墙壁上那些千奇百怪、风格诡异的画框，二楼走廊依稀传来椅子滚动的声响，却没看见一丝人影，时不时有诡异之风席卷残败的叶子扬起浑浊的尘埃。 “奇怪？青绿色的光源从何处来的……”奥古斯汀发现说话的声音小得只能自己听见，有石沉大海那般神奇，莫不是古堡暗藏玄机？ “快看墙壁上的画，我感觉它们会动，难道是我眼花了吗？”艾琳花容失色地附在艾伦耳边。 “别怕，有我在呢！”艾伦鼓足勇气走过去，驻足站在其中一张画框前上下打量，没发现什么端倪，正想回头与奥古斯汀交接信息，不料被画框中人物勒住脖子。 “科恩大哥！画框有问题，快来救艾伦。”艾琳呐喊求救，忽然发现他们无动于衷，同时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和蚊子般大小。 “你快逃，别管我……这古堡有问题。”艾伦满脸涨红，呼吸紊乱。 “不行！”艾琳艰难地下地，用尽力气想扒开那双从画框里伸出来的黑手，结果自己也被另一双黑手勒住脖子。 “该死的玩意！”艾伦怒火中烧，运作全身魔力发动风之魔法对眼前的画框进行毁灭性攻击。 “啊呼呼……艾伦，你没事吧？”艾琳摊倒在地，挪到他身边问候。 “没事，你别动，我来背你，真没想到什么都没有的画框还能伸出黑手。”艾伦见势不妙，带着艾琳想和奥古斯汀他们汇合，结果发现那四人已经变成石头。 “不会吧？”艾琳伤心地难以自制，那瞬间脑子被汹涌而出的恐惧清空。 “这不可能，一定是某种幻觉。”艾伦暗自提醒自己不能乱了分寸，仔细分析事情的经过。 “幻觉？莫非是刚刚那双黑手……如果我们还在现实，为什么他们会变成这样？” “可我刚刚破坏了那个画框，难不成契机在此？不对劲，从我们走进古堡，是否太过顺利了……” 艾伦和艾伦面面相觑，相互看对方的脸吓得魂飞魄散，什么时候变成干枯瘪瘦的鬼脸？果然越来越奇怪，丝毫没有任何征兆。 两人尖叫好一会，惊恐浮现于形，那感觉像是隔着镜子互怼。稍后艾伦沉下心，想尽办法按捺住艾琳，让她不必在意此番突变，讲明我们可能中了某种幻术。 古堡内部的摆设因此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原先直达上层的楼梯变成一堵描绘着惊恐画面的黑墙，时不时有锤石锁链从里边往外拉拽。 他们想逃离古堡，还没走几步就发现大门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血色玻璃窗。 推开血色玻璃窗，意外发现他们处于古堡二楼，原先正厅中间变成石头的奥古斯汀等人不见踪迹。 一连串离奇的现象转变换做寻常人早已经被吓死在这里，幸亏艾伦心理素质过硬，还能及时稳住艾琳恐惧的心理，这点做得相当不错，不过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 就当他们绝望的时候，一双带有温度的手打破诡异之墙将他们从梦魇中拉出来，随后在无底的黑暗深洞堕落好久才醒过来。 “吓死我们了，好端端去碰那些画框做啥？”奥古斯汀狠狠地用手指敲击艾伦的脑袋。 “疼疼，我错了还不行吗！”艾伦坐在地上捂着脑袋求饶，抬头一看画框并没有被自己破坏，依旧完好如初。 “我们刚刚发生什么？你们不是变成石头了吗？”艾琳惊魂未定，在科恩的搀扶下才慢慢站起来。 “这里是低级恶灵的巢穴，千万不要被古堡里面任何有动静的东西吸引，否则就像刚刚你们遭遇的那样，陷入无止境的恐慌之中，被隐藏在古堡里面的恶灵吸收灵魂。”奥古斯汀大致明白怎么回事。 “那外面黑色的野猫……该不会也是恶灵吧？”艾伦呲溜撑地而起，掸走身上的尘埃。 “怎么可能！恶灵是没有实质形体，由于它们的怨念超乎一般灵体甚多，可以说非常恐怖，基本上与这座古堡融合为一体。”奥古斯汀一刻也不闲着，不断放出感知魔力搜索古堡里里外外。 “一座会怨念的古堡？”谚火觉得挺新奇，不知破坏此处会发生什么事。 “科恩，看好喷火怪，我可不想再花费时间叫醒笨蛋。”奥古斯汀想集中注意力寻找通往金属巨蛋奥弗拉斯球体的入口，一分神就得重新再来，麻烦得要死。 “你说谁笨蛋呢！”谚火不依不饶，要不是背着长天，他早就冲上去揪起死鱼眼的衣角。 “我是笨蛋可以了吧，再这样下去，天就亮了。”艾伦有种不好预感，若是早点问布鲁克斯关于初选时限的事情，此时就无需采用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方式。 “有没有听到猫叫声？”艾琳勉强站在原地，身体的虚脱感让她很累。 “那群野猫已经跟进古堡院落，奥古斯汀。”科恩借着窗外的月光，清晰看见黑色的轮廓下那一双双惊悚的发光眼睛。 “竟然找不到古堡能量最强的地方？怎么可能……”奥古斯汀没有理会科恩，估摸自己是不是猜错？没有缘由啊，恶灵通常是以半透明的能量形式存在，更何况古堡里面的低级恶灵只能依附在其他物品上。 “对了！依附？”奥古斯汀灵光一闪，当即大呼，“你们快点帮我看看正厅周围少了什么摆设。” “顶部的蜡烛水晶灯不见了！”说到奢华的屋内摆设，没人比艾琳公主更清楚，她很快就锁定最引人注目的几个分布点，及时告知奥古斯汀。 “没错，就是那个！我怎么没想到物极必反，恰恰是能量最弱的地方才是通往金属巨蛋的入口。”奥古斯汀喜出望外，于掌中凝聚出空间性质的透明魔力往上一丢，眼看着顶壁黑洞裂缝吸收能量溢出七彩光芒，往下放射传送光幕。 “你还没告诉我低级恶灵是什么化身？”艾伦的声音回荡在古堡正厅内。 “笨蛋，当然是黑色野猫死后产生的怨念，这座古堡恐怕是它们搏斗厮杀的地方。”奥古斯汀无语至极，不想吐槽圣裁院故意设下的另类通道。 第五十三章 迷宫 古堡顶壁射出的传送光幕笼罩在他们周身，渐渐吞没身影直至消失。 待他们回过神，发现自己站在立体错综复杂的道路上，两侧完全没有任何障碍物，不留神就会踩空失足。由此可见，此处是边城南面区域上空，其中一个奥弗拉斯球体的表面。 就在他们抵达奥弗拉斯球体的刹那，眼前忽然展开一面水晶显示映像，看到有个戴着海德伦头套的人讲话：“诸位非常荣幸能够顺利抵达奥弗拉斯球体，接下来的规定由我来给你们自己讲解。” “据诸位所见，奥弗拉斯球体是一座特异的悬浮迷宫，分布在边城的东西南北方向，无论是哪个奥弗拉斯球体的参赛成员，你们的起点都是一样的。” “那么说明一下预选赛的规则，本届名将联盟大会参赛的队伍总共有两百一十七支，目前成功登陆在奥弗拉斯球体的只有一百二十七支队伍，能够获得参加正式赛的名额只有三十二个。” “规则很简单，各队伍从各自随机出现的地点出发，最先到达正式赛会场奥尔斯特峡谷竞技场的三十二支队伍则为突破预选赛，进入到正式赛。另外突破奥弗拉斯迷宫，可以自由使用魔法，没有任何限制。” “但是，在奥弗拉斯迷宫内丧失性命，圣裁院执行委员会不承担任何责任。所以请诸位抓紧时间在前三十二名到达奥尔斯特峡谷竞技场。” 戴着海德伦头套的人说完，水晶显示映像扑哧化为泡影隐没在空气中，诡异的笑声一直回荡在凉意刺骨的空气中，经久未散，那种意味深长的感觉犹似在宣布死神到来。 海德伦是北欧史书上记载的山羊，原来英灵殿上聚集的勇者每天练完武之后，会聚在大厅里喝酒吃肉，而负责供应源源不绝的密酒的就是它。海德伦平时吃著生命之树雷拉兹的叶子，然后以甜美的密酒款待众英灵。 而头戴山羊海德伦形象的主持者却是个男人，说话声音特别有磁性，低沉且有号召力，如果你是声控，那么他一定是你的菜。 奥弗拉斯球体到处都是立体错综复杂的迷宫，近乎纵横交错分布在球体外围，其楼梯中转平台还有不少岔道和关闭的单扇推拉门，如若盲目乱走可能原地兜圈子，没法走出立体道路。 就在山羊海德伦形象的主持者讲完，奥弗拉斯球体往四面八方释放出锤石锁链砸向边城各个角落，紧紧地扣进地面土壤中，那动静简直是地震来袭，将所有熟睡的人们从梦中拉出，边城街道顿时走出许多目瞪口呆的平民驻足观看。 谚火站在奥弗拉斯迷宫表面的楼梯上，不太容易控制身体的平衡，人近乎斜斜站在这个奇怪的平台，仍然会受到垂直重力的影响。 奥古斯汀看着密密麻麻的立体楼梯迷宫，彻底傻眼得站在那儿不明所以然，这要怎么找到出口抵达峡谷竞技场？拖拖拉拉的话，三十二位参赛名额迟早被其他人抢光。 不得不说，奥弗拉斯迷宫很是巨大，在里面绕着走恐怕半天都未必摸清它的规律，何况白白浪费体力。这时候需要做下记号，以免走太多的冤枉的路，由于是艾琳的提议，她理应担当绘图标记的工作，毕竟不能光被艾伦背着不做事。 施加在谚火身上的负重减轻魔法开始失效，他跟着奥古斯汀爬上爬下，尽量走在不会掉下去的迷宫道路上，整个过程无疑与重力作斗争，体力流失超乎想象。 累垮只是时间问题，如若不这样做，还没参加初选赛肯定被淘汰，这样千辛万苦赶来边城有何意义，更是浪费报到的机会。 谁让长天在要紧关头跑去喝得伶仃大醉，从启示录持有者变成队伍的累赘，需要人背着进行预选赛，讲实话有些丢人，但是事已至此别无他法，他们商量好以最大限度先通过正式赛，之后的事情放在长天醒酒再说。 “要不要换人背？看你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科恩于心不忍，终于开口。 “得了吧！你未必扛得住多久，到最后还不是我来背，不用麻烦。”谚火内心苦不堪言，但他不说。 “那些异国服饰的队伍看到我们了，快想点办法，正朝这边走来。”艾伦脸上滑落一滴汗。 “科恩，能不能解决掉他们？”奥古斯汀神色一变，发现来者手中画着地图，打定主意要抢过来，连忙给科恩交付任务，给他打掩护。 “在这么有限制的地方过招，失败的一方会从空中掉落，很有可能丢失性命。”科恩显然知道强行在奥弗拉斯迷宫打斗的后果，不想因此害死几条人命。 “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死，你顾忌那么多干嘛？别忘了能参加名将联盟大会的队伍都是能使用魔法之人，还怕他们从这里掉下去会死？要是这么容易就好了。”奥古斯汀总能洞悉他人心中的想法，并一针见血地反驳回去。 “比黑暗还要黑的东西，比深夜还要深的东西，在混沌的海上漂浮，金色的黑暗之王啊！我在这里向您请愿，对于阻挡在我前方，所有的愚蠢之物，集合你我之力，赐予他们平等的毁灭——重破斩！” 那个将面孔隐藏在三角帽下面的奇怪巫师从旁边倾斜的楼梯跳过来，挥舞着手中的魔法阵集聚起强烈的黑暗能量，袭向长天他们所有人。 奥古斯汀大喊一声不好，来不及让所有人散开，声音淹没在黑暗斩击产生的猛烈爆裂里，紧接着听见所站的楼梯平台喀嚓化为碎石不断往下掉，扬起滚滚的白色尘埃遮挡住视线。 性格张扬的金发中年人耶鲁及时拉住完成攻击的巫师，哈哈笑道：“这些家伙未免太弱了！早知道不必劳烦你使出大招，扎克利。” 巫师扎克利默不作声，他只是为了协助耶鲁，目光完全没放在身后到来的另外四个成员身上。 因破坏奥弗拉斯迷宫的立体楼梯产生的建筑粉尘很难散开，倒可以从中看出那个地方断裂出很大的阴影口子，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影。站在耶鲁身后的雇佣兵约克以为这些家伙掉落下去，便放松警惕搭话：“真没劲！” 忽然一把闪动寒芒的剑刃从他脖子后面现出，随即传来怒愤的声音：“别以为我们人少就好欺负，你们已经把我彻底惹毛了。” 第五十四章 转动 雇佣兵约克缓缓做出投降的动作，因为剑刃的冰冷迅速渗透进他皮肤，无需言说便下意识反应，根本不敢轻举妄动，这可是剑起头落的威胁。 启示录持有者耶鲁倏然回过头，不敢置信对手全部安然无恙地站在眼前，神情复杂地说：“看你们遭此重创，何必与我们为敌，倒不如怪怪离开奥弗拉斯迷宫，省着我们动手把你们逼上绝路。” 巫师扎克利嘴中念念有词，很快就控制无数黑暗魔法球悬浮在奥古斯汀他们周围，并不打算顾及约克的性命，若有机会必将对方毁灭。 果然巫师什么的最无情，尤其是那种魔力性质奇怪的家伙，强大自不用说，就怕打起来不分敌我。 奥古斯汀拎得清此时的状况，以我方人手不足的情势，不适合卷入战斗当中，故而提出：“我倒不介意两败俱伤，可你不要忘了刚刚那个羊头说必须全员抵达峡谷竞技场，难不成你想拖着这家伙的尸体冲刺终点？” 科恩的眼瞳折射出可怕的寒意，紧握在手中的长剑越发盛气凌人，冷笑道：“看来你们是临时凑在一块的团队，能在名将联盟大会走多远？” 被人说到这种份上，耶鲁不想输在气势，当面怼回去：“你们倒下两个人也要意思说我们！” 耶鲁团队里面那个腼腆牧师贝基见双方相持不下，不能长对方的气焰，灭已方的威风，顺着耶鲁的话说：“你们能赶到奥弗拉斯迷宫已经很不容易，想必在找预定地点的途中遭到不少队伍的黑手，还强行背着两个伤者参加预选赛……” 艾伦呵呵一笑，冷不丁地呛回去：“你想多了，这家伙是因为喝多叫不醒，所以我们才背着上路，反正比赛没规定不能这样做。” 耶鲁差点以为自己听错，指着长天支支吾吾地说：“喝醉还要扛着参加比赛？” 科恩不想跟他们废话，稍微往剑鞘上面使力，恰好割破雇佣兵约克的皮肤，语气不悦地警告：“你们自己滚，还是兵戎相见？我可没有那么多耐心陪你们唠嗑。” 雇佣兵约克被吓傻，伤口带来的刺痛感直击神经中枢，下意识放低语气：“别别……耶鲁，我们暂时撤退，再说他们手里也没绘图标记，何必浪费时间！就算没有我们，这些家伙也逃不过其他队伍的攻击，迟早会掉出奥弗拉斯迷宫……” 巫师扎克利是个严谨的人，当即喝道：“闭嘴！你还嫌对方知道得不够多。” 看到这些人激烈的反应，奥古斯汀迅速抓住其中的意思，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预选赛的目的是将所有队伍分成四个预选区域，任由他们彼此攻击，一旦掉到场外就出局。” 科恩的理解能力不差，顺着奥古斯汀所说，多少明白一点：“怪不得那个羊头说可以自由使用魔法，能否顺利抵达奥尔斯特峡谷竞技场不重要，要看参赛者有没有能耐躲过其他参赛者的攻击……那么，你们是要继续与我开战，还是作罢干休？” 计划败露，接下来就不好执行对策，为此耶鲁深虑过后，示意巫师扎克利撤除周围的黑暗魔法球，表示诚意地说：“我们还是求和吧！各走各道，互不相干如何？” 科恩与奥古斯汀进行眼神交流后，待艾伦和谚火背着人往后登上另处台阶，才收回长剑远离他们的攻击范围，这是最稳妥的做法。毕竟他不相信巫师扎克利会错过破绽的机会，不用交流也知道该如何去做，可见以往的经历很重要。 眼看到手猎物逃脱，巫师扎克利极为不爽，见牧师贝基正帮雇佣兵约克处理伤口，特意拉过耶鲁说：“你就是不听我的，非要用钱找来这么一个废物，迟早会坏事。” 耶鲁也很绝望啊，临近报到节点，刚好原来的队友因家里有事不得不离开边城，无奈下联系雇佣兵公会，花费大量铜贝币雇来一个人。 奥古斯汀领路在前面，走到一处复杂的路口推开眼前的门，被里面螺旋般奇妙的结构难住，反正目前毫无头绪先赶路再说，于是一行人沿着这条看不到亮光的螺旋小道深处走去。 “这个到底通向哪里去呢？”艾伦意识跑起来越来越吃力，大约是负重减轻魔法失效了。 “别管那么多，走到尽头就行了。”谚火恨不得立即把长天打醒，背着他赶路简直是魔鬼训练，腹部的肌肉都快收缩得没知觉了。 “啊……”艾伦跑得口干舌燥，不做多想便朝着亮光那处跑出去。 “小心点，别那么冲动，这里可不是寻常地方。”科恩及时拉住脱缰的艾伦，原来出口只是个很小的平台，没刹住就直接往边城掉落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真是名副其实的迷宫，难怪死羊头说就算丢失性命都不负责，看来要谨慎选择道路了。”奥古斯汀呼出一口气。 “不行啊！我们走过的地方恐怕还没整个奥弗拉斯迷宫十分之一，绘图标记没法找到正确道路。”艾琳一直在艾伦背上用羽毛笔绘图标记，平面黄皮纸并不能正确勾勒出立体迷宫。 “奥尔拉斯峡谷竞技场在边城的北方，我们只要朝着北面走就可以了。”科恩想起某些重要的信息，提议出这个方案。 “你以为是在地面？这可是漂浮在半空中的球体迷宫，就算我们环绕一圈还是回到终点，再看看奥弗拉斯迷宫不知什么时候往地面连起细细的锁链……”奥古斯汀越想越烦恼，怎么也没从山羊海德伦头套的主持者话中找到蛛丝马迹。 “你完全没感觉到终点的味道吗？谚火！”艾伦皱着眉头发问。 “嗅觉不灵敏了，也许是因为奥弗拉斯迷宫施加了魔法的缘故。”谚火对此感到泄气。 “不要抱怨了，每个队伍的条件都一样，就看谁能看破奥弗拉斯迷宫的机关，说不定哪里有直达通道，可以跨越距离之类的……”奥古斯汀做出大胆的猜测。 “对哦！我们还跟傻子一样在里面乱走。”艾伦豁然开朗。 话音未落，奥弗拉斯迷宫外壳闪动出雷电，伴随着巨大的动静，这庞然大物骤然转动起来。 谚火被吓得不轻，极力平衡住身体，大喊：“地面……不对，这是迷宫本身在转！” 科恩死死地拽住他的手臂，怎么也没想到脚下的平台因转动逐渐改变平衡方向，再这样非掉下去不可，可除此之外毫无办法，因为他发现很多参赛者正在不断从上方惨叫地掉落。 第五十五章 意外 奥弗拉斯迷宫外壳形似坑坑洼洼的金属球体，转动时很容易产生强烈的震感，伴随着激烈的摩擦闪电顺沿空气暴走，仿佛闻到一股灼烧的气味弥漫左右。 没人可以背着一个与自己体重相似的醉汉抓稳倾斜的平台，因为喝醉的人如同扶不上墙的烂泥，不会就突发情况反应。只要谚火撒手，长天便会垂直往下坠落，可想象这是多么恐怖的情景，它还是真实发生在眼前，无法逃避的灾难，甚至是置人于死地的绝望。 “是迷宫的垂直轴在转动，大家快向侧面移动！”奥古斯汀正好跳到另外一片托住身体的平台。 “还没停下来，我快要不行了……这家伙再不醒过来，我单手提着撑不住多久。”谚火在失去平衡往下掉的刹那，一手抓住平台往上翻的边角，一手紧紧拉住长天的衣角。 “艾琳，千万不要松手。”艾伦那边还好，毕竟艾琳可以搂住他脖子，将大部分体重分担给肩膀，继而空出双手抓住倒转的台阶。 “坚持住，我这就过来帮你……”科恩紧贴在谚火所抓平台的反面，将重心慢慢放低，呈大字型分摊身体各部位的受力，增大与平面的摩擦力，不然会滑落失足。 “啊……”谚火抓住长天的那只手臂忽然抽筋，以致没法使上力。 “我不是让你坚持一下吗？怎么放手了，长天掉下去会摔死……”科恩来不及赶过去支援。 “完蛋，我不会使用御风术，要不要……”奥古斯汀有些犹豫，水银球似的眼瞳猛地收缩，蒙上一层神秘的金属光泽，可他万万没想到谚火做出惊人之举。 “你疯了吗？”艾伦眼睁睁看着谚火放开手，任由身体往下重重坠落。 “谚火哥是想接住长天，可这样下去，会直接跌出奥弗拉斯迷宫，况且他使用的是火焰魔法。”艾琳的心都提到了嗓子上。 “我会御风术啊！该死的……”艾伦脱不开身，面对此种无奈的境地毫无办法。 呼啸的狂风一直在谚火的耳边穿过，刺痛他全身心的细胞，此举虽说很冒险，但他必须往下跳去接住长天，哪怕是以自己身体作为垫背也在所不辞。 昏睡的长天背朝大地做自由落体运动，依旧沉浸在浓郁的酒意当中，任凭身体撞在奥弗拉斯迷宫颠三倒四的台阶上，顶多滚动几圈继续往下掉，光看就觉得很疼，尤其是后脑勺撞在坚硬的石质平台，以这种随意砸落的速度很容易撞出很多内伤。 谚火咬紧牙关加快往下降落的速度，想赶在长天掉出奥弗拉斯迷宫范围之前，尽力拉住他就好了。却没想到此时奥弗拉斯迷宫停止转动，这意味接下来没有阻拦长天的障碍物存在。 “就差一点！”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长天几乎四脚朝天，而谚火以头朝下的火箭姿势俯冲，不知情者还以为上演哪出惊险的救人动作片。 谚火伸出双手慢慢往长天靠近，指尖先是触碰到他的手臂，而后用尽全身力气加快俯冲速度，说时迟那时快，左面方向忽然飞来一道致命的水柱，不知哪个该死的家伙试图攻击他俩，趁人之危实在可恶。 由不得多想，任凭他人心胸狭窄容不下对手获救，谚火拼尽全力俯冲到长天身边，双手扯住他胳膊抱成一团，以正面接受水柱的攻击，这下两人往右边受力，改变坠落轨迹的方向，同时被淋成落汤鸡。 也许是水柱的作用，尚有醉意的长天受到外界刺激，眼皮子慢慢抖动，随即将眼睛眯开一条线，想捞回自己睡死过去的意识。 他们被突如其来的水柱打飞时，已不再做自由落体运动，而是以炮弹打出去的轨迹飞落。 “你干嘛抱着我？”长天醒来第一件事是接收到身体疼痛的信号，脑袋昏沉沉的没法摆脱无力感，脸部立即扭曲出狰狞的表情，大概疼得钻心刺骨。 “你还有脸说……呃嗯嗯……”谚火完全没反应过来，两人抱成团于掉落过程撞上一处横挡在中间的白色平台，结果两人意外亲上嘴。 “哎呦，怎么又是我遭殃，你……你占我便宜！”长天不偏不倚成为结实的人肉垫，背后重重砸在白色平台上，后续导致谚火刹不住重心，整个人扑在他身上，于是发生这起令人咂舌的闹剧。 “有酒味？”谚火看着他眼睛，半响反应之时迅速别过脸，心跳得特别快，怎么说两个男人因意外嘴对嘴的感觉还是特别奇怪，现时已分不清是心惊肉跳，还是不知所措。 “快点从我身上爬开，你压得我喘不过气。”长天经此一遭，彻底清醒过来。 “你想的美，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好不容易抓住救命障碍物，掉下去会失去参赛资格。”谚火有必要快速给他讲明白情况，“你昨晚喝醉酒，是我背着你回到旅馆，然后不出几个小时，名将联盟大会的预选赛就开始了，结果还由我扛着醉得晕晕沉沉的你参赛。” “是吗？”长天脑筋有点转不过来，有些懵圈的样子看起来呆呆。 “你好好睁开眼睛看看周围，这里可是奥弗拉斯迷宫，方才我背着你没法使力，再加上迷宫本身在转动，最后你跟死人一样没反应就径直掉下去。”谚火气得一肚子气无处撒。 “哦哦真是辛苦你，怪不得你想占我便宜，我原谅你了。”长天尴尬地看向别处，根本不敢动。 “我一巴掌呼死你，那是意外！意外好吗？醒了就自己动起来，往上慢慢挪。”谚火死死地抓住倾斜成四十五度角的一人高平台。 “不行，我头疼，使不上力。”长天的行为看似耍赖，可他的确在坠落过程摔得很惨。 “你们没事吧？”科恩一路沿着错综复杂的迷宫道路跑到他们跟前，拔剑刺入旁边无法落脚的楼梯上，对他们伸出救援的右手，及时把长天从水深火热的危机中拉出来。 “已经没有时间了，我们还没找到抵达峡谷竞技场的路。”谚火握住科恩的手，脚底一使力就从不稳定的平台脱离险境。 “恰恰相反，迷宫经此转动，差不多有一半人从这里掉下去，竞争减少许多。”科恩喘着气解释道。 第五十六章 夺取 经此坠落事件，他们位置发生了相当大的改变，近乎降在奥弗拉斯迷宫底层。 庆幸半路杀出一道水柱，才没有因此失去资格，总归是不幸中的万幸，毕竟边城近在迟尺，想跳下去非常容易。 艾伦背着艾琳跟在奥古斯汀身后，穿过重重无法跨过的台阶，与谚火他们汇合。 由于奥弗拉斯迷宫转动，导致原来可走的地方发生九十度的变化，很大程度增加预选赛的难度。看着眼前七颠八倒的立体道路，奈何重力垂直向下，近乎寸步难行。 奥古斯汀惊喜地拍拍长天的肩膀，露出笑容：“你终于醒了，下次不允许你擅自跑去喝酒。” 他揉着青一块紫一块的胳膊，对大伙有些过意不去，慎重地点点头：“很抱歉，给诸位添麻烦了！” 事不宜迟，他们纷纷摇头表示没事，伙伴本来就是相互扶持，共度患难，再多的语言也是废话，仅仅是眼神之间交流即可明白彼此的意思。 可问题是他们对迷宫毫无头绪，不擅长应付这种游戏，更没有绘图标记的经验。 抬眼望去全是蜘蛛网相连的颠倒道路，它们交织成视线网格，没有任何规律可循，盲目探索的结果只能是活活累死，况且还要避免与其他队伍交锋，长此下去别说通关，能不能获得正式赛名额都是问题。 几番思量，奥古斯汀决定反其道而行之，与大伙坦然相告：“之前是因为长天还没醒来，所以才摄手摄脚避开战斗，现在立即抓紧机会找人。” 艾伦一头雾水地发问：“找人？难不成你想故意找茬，从他人手中抢夺重要信息。” 听到这里，奥古斯汀意味深长地肯定道：“是的！当前我们已经别无他法，虽然不想这么说，但我们的确初次参加名将联盟大会，阅历和经验都不足。” 科恩干脆将剑从平台拔出，指着上方空间，锁定正在赶路的队伍，娓娓道来：“那就近为突破口。” 顺着剑尖闪动的寒光望去，果然有人正从头顶的小径通过，看样子他们赶路很急，其中一人手持很大一张拼凑起来的绘图。 为此奥古斯汀确定目标，小声地吩咐：“长天与艾伦待在一起，谚火和科恩随我冲上去，不到万不得己，不用特地使出大招式，夺走他们手中迷宫绘图标记即可。” 就在谚火和科恩应声作答时，长天有所微言：“我也要战斗，必须要战斗。” 科恩拿他没办法，还没等奥古斯汀开口，自己先站出来表示可以留在这里照顾艾伦的人身安全，其余的就交给长天和谚火从旁协助。 简单交接行动方案后，长天皱起眉头地看向奥古斯汀，话还没说出便被奥古斯汀打断了，主要是怕他的蛮力毁掉迷宫下层所能立足之地，建议他尽量采取近身对搏。 “你就不要强出头了，稍微热身一下即可。”谚火可不想让他使用接收恶魔的招式，这对身体的负担太重，不利当前的情形。 “强大的龙骑士，你可千万不要出差错。”长天从他眼神读出大概意思，以调侃的方式回应他。 “你这样对待一直背着你东奔西跑的恩人？还有没有良心！”谚火很想用剪刀断头台逼他就范，后来想想还是作罢，干脆把气都出在锁定的队伍身上，按照奥古斯汀的行动计划，上来就是一团直径三米的炙热火球攻击。 紧接着长天在火焰爆炸之际，以烟雾为掩护冲进去，对着其中两人进行近身打击，没过几招就将对方打飞。若不是对方先前战斗过七次，体力与魔力都消耗得差不多，根本不可能遭此重创。 奥古斯汀早看破这点，使用瞬移魔法绕后，拔出腰间的短刃架在黄毛探险家的脖子上，声线冰冷地威胁道：“立即将绘图标记交出来，否则别怪我无情。” 黄毛探险家是他们当中最弱、却是最擅长智取的家伙，眼见队友因为心力交瘁无法抵抗那两人的进攻，急中生智地说：“你先让你的人停止攻击，我就将绘图标记交与你，否则一起同归于尽。” 呵呵！原来黄毛探险家腰间绑着魔导炸弹，右手不知什么时候从兜里取出爆破开关的魔水晶，大拇指紧紧地扣在开关上面。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奥古斯汀可是不吃硬的男人，左手紧握的刹那凝聚出魔力，嘲弄地说：“你有胆就按下开关。” 黄毛探险家没见过不怕死的家伙，见智取不行，咬牙拼了，还真立即启动开关魔水晶。 结果出乎他的意料，爆炸的声浪没有淹没他们所有人，而是在迷宫下层外壳产生极致冲击浪潮，扬起可观的白色迷雾，迅速遮盖所有视线。 “你是什么时候……该死的！”黄毛探险家的计划落空，额头挂满汗水。 “其实你腰间的魔导炸弹是一种排除敌我的锁定瞬发炸弹，只要你启动开关魔水晶，里面特殊的匣门便发射出无数冲击脉弹，可惜射程只有二十米。”奥古斯汀眉宇间散发出一股灼热的气息，俨然不允许自己的猎物再做任何无用之举。 “你到底是何人？”黄毛探险家被他可怕的目光深深地震撼住，恍惚间看到某种强大的身影压在自己身上，血液瞬间喷涌而出的那种身临其境。 “不要再让我重复一遍，把你手上的绘图标记交出来。”奥古斯汀压低声音，语气不爽。 “好吧……希望你们能放我们一马！真是讽刺，我们从那么多人手中抢过绘图标记，顺便将其赶下奥弗拉斯迷宫，到头来反倒被针对。”黄毛探险家哀叹地交出绘图标记，做好被踢落的准备。 “你们走吧！”奥古斯汀拿到绘图标记后，当场收回短刃，立即瞬移到谚火和长天身边，阻拦他俩继续战斗，已经没必要了。 “像你这么强的人为何要放我们一马？就不怕我们反咬一口……”黄毛探险家扶起伙伴，语气焦灼。 “因为我不是你们！”奥古斯汀头也不回，直接把手搭在谚火和长天的肩上，说完就从对手跟前消失了，这么炫酷的离场方式真是没谁了，帅得没边。 第五十七章 终点 天色微微泛出淡淡的鱼肚白，云层之上窥见一层薄纱似的霞光渐隐渐现。 黄毛探险家与他的队友没有什么大碍，倒是有几个人受到一些轻伤，体力所剩无几。 奥弗拉斯迷宫顶层的打斗相当激烈，时不时有尘粉碎屑刷刷往下掉。 此次战斗全靠奥古斯汀周全的行动计划，谚火和长天在前方做佯攻，则他利用瞬移的方式绕后狙击关键人物，行动目的清晰分明，为求在最短时间内获得绘图标记。 艾伦背着艾琳躲在下层迷宫，与科恩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由衷地从内心感到敬佩。 绘图标记到手的刹那，他们很快就锁定一处可疑的地方，那便是奥弗拉斯球体的中心区域，怪不得怎么兜圈都走不出外围迷宫。 还好艾琳对绘图标记有些研究，缓缓地说：“这张绘图标记是由好几张拼凑而成，看起来是很乱，其中打叉的地方如出一辙。” 艾伦拗不过脾气硬的人，稍微躬身放下体力恢复得差不多的她，悉心呵护道：“实在不行就让我来背你，这是我作为骑士的职责，你不必为此感到愧疚。” 看着某人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谚火忍俊不禁地说道：“忠职的骑士，我也要人背！” 面对谚火的调侃，艾伦没有露出半点不满，而是特别绅士地回视他，建议道：“你可以让长天背你，这家伙还欠你一个人情。” 听到这话，艾琳心里咯噔一下，在视线死角内对着艾伦背后狠狠地捏出淤青，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遭此经历，艾伦真是有苦不能言，有泪只能往里咽，下次说什么也不敢牵扯上长天，见过黑还不怕吗？他可不想给艾琳留下坏印象。 在旁默不作声的长天无视谚火挑动的眼神，想和科恩聊些先前的事情。不料谚火耍赖上头，直接像个狗皮膏药贴在长天身上，双臂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放空全身上脚挂在他腰间，那架势有如饿狼扑来，怎么也抵挡不住。 “你下来！刚刚你都把我亲了，还想让我背你……”长天浑身不自在。 “那纯属意外，我可是为了接住醉死过去的你，拼命俯冲而下，谁知道飞来横祸。”谚火就是不罢休，想当初在龙之谷他老折腾自己，时不时伤害他，气得两眼直冒青烟。 “哇你们俩……”艾伦感受到背后强烈的醋意，不知哪根筋搭错，冒出一句话，“这该不会是你的初吻吧，长天。” “什么鬼，你们还要不要突破迷宫，光顾着聊天根本没法走出外围。”很明显，长天对艾伦的话没概念，他怎会不知这是一场意外，不过故意拿话搪塞谚火。 “白银骑士，你瞎讲什么，都说那是意外，不然我们早就掉下奥弗拉斯迷宫。你再不好好走路，小心奥古斯汀发火，你的初吻就没有了。”谚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开起玩笑无所顾忌，毕竟艾琳的脸黑得可怕，只好把火引到艾伦身上。 “走过这个岔道口，我们就进入迷宫球体中心。”科恩是他们当中年纪看起来最大的人，说话气质颇为稳重，一点也不想掺和在胡搅蛮缠中。 “天快亮了，推开这扇门就用跑的。”奥古斯汀不知怎地，整个人的精神状况不佳。 “对哦，正式赛名额差不多被人抢光……”谚火急得不得了，巴不得背上火箭冲到终点。 他们进入奥弗拉斯迷宫中心，感觉来到新天地，俨然与外围情景大相径庭，里面有湛蓝的天空，碧绿的草地和清澈的河流。 走在蜿蜒曲折的立交桥，他们一路沿着尽头走去，瞧见桥下错落有致分布着各种建筑物，绿色植被相当不错，遗憾的是这里不见人烟，连个鸡鸭鹅都木有，有种假模型的直观感。 随着步伐加快，他们在视线尽头上方看到一扇木门，匾额赫然写着终点二字，只是情势不太妙，因为前面有一支队伍在赶路，而且越来越接近终点。 “快点阻止他们！不能让他们捷足先登……正式赛资格是按照先后到达顺序依次排列，前面多支队伍，于我们而言，能赢的概率将会大大降低。”科恩对危机特别敏感，想看看奥古斯汀有什么办法。 “艾伦，你使用御风术追上去，能尽量攻击就攻击。”奥古斯汀不想再使用瞬移魔法，总觉得这里哪儿不对劲，在还没搞明白之前不能妄动。 “好，那你们快点跟上。”艾伦脚底生风，倏然一闪划出飞跃轨迹。 不由分说，前面很快传来各种魔法激撞的爆炸声，于是他们一伙加快奔跑速度，终于尾随赶到支援艾伦，双方开战并没有火力全开，其目的都想拖延住对方的脚步，这时拼个你死我活不划算，白白浪费体力和魔力。 与他们交手的那支队伍实力不俗，当中就有两个召唤师，随随便便就召唤出三只猛兽横挡在路口，那架势不用言明，近乎很难应付。 这时距离终点木门还有两百米的冲刺，总不能把时间浪费在此处，就在奥古斯汀犹豫不决的时候，终点忽然现出一个带着头套的人，那人正是水晶显示映像当中的山羊海德伦主持者。 “当前已有三十一支队伍顺利抵挡奥尔斯特峡谷竞技场，还剩下最后一个名额。”原来出现在那不过是山羊海德伦主持者的思念体。 思念体类似影分身的招式，可用魔力制造出来的幻影，可以根据本体的意识自由移动，持有与本体相同的动作和语言，思念体具备听觉和视觉，但不具备触觉，是一种级别相当高的魔法，学习难度很高。 不过由于思念体是从某个具有灵魂生命的母体中分裂出来，往往具有独立人格，这就要具备一个先决条件，本体必须拥有极强的魔法造诣。 “以最后的情况对比，仅有南面和东面的奥弗拉斯球体在最后阶段出现四支参赛者队伍，所以我奉劝各位抓紧唯一的机会抵达终点。我海德伦，就站在这里等候你们的到来。”他说完，奥弗拉斯迷宫忽然逆时针转动，原先湛蓝的天空渐渐淡化为一片浩瀚的海洋。 第五十八章 决断 当海德伦出现告知所有人，这将是最后的机会，气氛凝固到极致，情势的突变达到难解地步，以致于对手倾尽全力释放出大招，各种土石封闭外加水龙进击，两侧还要迎来大型猛兽的獠牙利爪。 奥古斯汀及时拉住冲动的艾伦和谚火往后撤退，一点也不想与对方硬碰硬，想方设法躲过这些致命的招数，一旦被击中必将身受重伤。 好在科恩是明白人，不断挥剑破坏从桥面如同雨后春笋崛起的山石堆，破开逃生之路。 然而奥弗拉斯迷宫的动静越来越强烈，转动的幅度可以说堪比地震，这次是沿着左右方向进行变换，而头顶湛蓝的天空因能量失控衍生出一片浩瀚的海洋，随即不断往下滴落直径约有三四米的巨型水牢球。 这要是往人脑袋砸去，不死也会彻底晕厥过去，就怕整个人被套进水牢球里带下去，深陷其中无法呼吸是最大的噩梦，难逃一死。 满天飞舞的水牢球看似壮观，实则非常危险，那么有分量的水砸下来足以摧毁一座房子，底下那些大树和建筑物不到片刻便拦腰折断，顺着汹涌的洪水汇聚到低洼处，很快形成面积极大的湖泊。 原本使出大招攻击奥古斯汀他们的那支队伍见此末日景象，迅速将召唤出来的巨型猛兽弄回去，一边眼观上方一边加速冲刺终点。 奇怪的是，延伸向终点的立交桥小道后半段没有遭到天降水牢球的摧毁，反倒是前半段被砸得分崩离析，导致整个立交桥小道摇摇欲坠，颇有风雨飘摇的感觉。 “快想点办法，这可不是闹得玩……”艾伦急得肝火攻心，要是自己强大直接拽着五个人飞过去。 “来不及了，如果被他们赶到终点，通道会彻底关闭，而我们的下场就是丧身在此地。”科恩尽力挥出斩击波打碎周围滴下的水牢球。 “你们都过来，站在我周围！”奥古斯汀眼眸闪过一丝寒意，体表溢出可怕的灰暗魔力。 “你要使用瞬移吗？这距离虽说不太远，但你确定能赶得上么……”谚火焦虑地看向终点，那些家伙跑得比兔子还快，离最后的胜利只差五十米。 “全部给我闭嘴，动作快点。”奥古斯汀不悦地提高分贝，那样子真的很凶。 “事到如今，生死一线全在你手上，说实话我理解你心情，想做就放手去干吧！”长天似乎猜到这家伙的想法，示意所有人手拉手以他为中心，做好强势降落的心理准备。 至此，奥古斯汀将目光坚定地落在长天身上，燃烧出如同火焰的实质性魔力，赶在下拨水牢球砸落的瞬间虚化空间，引发强烈的魔力漩涡。 然后听见尖锐起伏的惨叫消失在水牢球，连同被砸成碎片的路面一起跌入下面浪潮滚滚的湖泊中。 很不幸，代替长天他们承受灾难的是跑在前面的那支队伍，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意识模糊过后现身在此处，几乎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临近头顶的水牢球毁灭。 这是绝对领土，之前云纵开眼所获得的魔法能力，属于相当可怕的招式，使用得当可以做到很多事情，相反消耗的魔力量也是非常可观的。 “恭喜你们获得最后一个正式赛名额，请进！”海德伦推开终点大门，毕恭毕敬地做出请走的姿势。 “好可怕的招式，我还以为是瞬移能力，没想到直接把敌我双方所处的位置和状态全部对换！云纵王子在祭典对战曾使用……”艾伦这才觉得奥古斯汀极其危险，且不论他掌握的魔法有多少，光是这一路上起到的关键作用的确令人无话可说。 “绝对领土！这魔法可是高等级空间魔法，能够随意地操纵空间，可将空间内的任何物体和人进行移动或交换”海德伦发出嚯嚯嚯的笑声，羊头套上的眼睛跟星星似的眨动。 “现在不是纠结这种事情的时候，快走吧！迷宫空间快要崩塌。”谚火之前见过他使用这招，没有因此大惊小怪。 “崩塌？那在里面的人呢？”艾琳眼睁睁看着那群人被淹没在水牢球溅起的浪潮中，心里很难受。 “我不是说过了吗，在奥弗拉斯迷宫内丧失性命，圣裁院执行委员会不承担任何责任，所以弱者必须为自己的弱小付出惨重的代价，不然每年参加名将联盟大会的人不计其数，因此必须让他们深刻意识到死亡的恐惧。”海德伦黑着半边脸，声线极其冰冷。 “那你怎么看呢？长天！”艾伦自诩白银骑士，平日肯定没机会接触到战争残酷的一面，多少有些接受不了这样极其残忍的方式。 “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现实就是这么残酷。”长天别过脸，他可不想被艾伦满脸哀伤打动，若是换做平日无伤大雅的困境，自然不会将对方置于死地，可真到了生死抉择，必须斩钉截铁。 “艾伦！艾琳！你们不要太天真，同情敌人等于自杀。我把丑话说在前头，正式赛远比你们想象中还要残忍，如若心怀慈悲，那么接下来没人能救你们。”奥古斯汀对在龙之谷经历十年苦难的两人没啥话要说，毕竟他们闯过生死难关，而艾伦和艾琳则不同。 “那也不必……刚刚你抢夺绘图标记时不也没将对方怎样吗？”艾伦依旧没法释怀。 “别说了，奥古斯汀是顾忌到我的原因，才愿意对他们手下留情。他说的没错，我倒希望你们能暂时抛却慈悲心。”长天想到在龙之谷的日子，整日担心害怕，不知什么时候会成为龙和其他庞然大物的食物，为此浴血拼死奋战才活下来。 “你作为骑士还差得远呢！缺少真枪实战的经验，心性太容易动摇。”谚火沉重地吐出一口气，火星沫子焦灼空气燃起袅袅青烟。 “起初我以为长天和谚火会和你们一样，看来是我错了。”科恩对此挺意外，没想到这两人有杀伐决断的气魄。 “抱歉，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艾琳最终接受奥古斯汀的说法，低眉蹙语。 “我没别的意思，你们能为自己的性命负责就行了。”奥古斯汀一向不忍心看到女人露出难过的表情，长舒一口气缓解压力。 “诸位请吧！前面就是奥尔斯特峡谷竞技场。”海德伦再次打断他们之间的争执，憨憨的头套有些天然呆。 第五十九章 银蛋 迷宫逐渐瓦解出构架形态，里边各种奇形怪状的路径如同淋雨的饼干不堪重负，尤其是灌顶滴下的水牢球甚为无解，于落地的瞬间尽毁景观，随后波澜壮阔的湖泊析出清爽的魔力往上挥发。 无与伦比的光幕就这样形成，视线里一切景物分崩离析到一定程度便归于原始，它们本是用魔法创造的，消失得理所应得。 站在终点平台俯瞰走过的路，他们心中涌出无数感慨，无非是想给一路上的艰辛划上句号。奥弗拉斯迷宫的经历，远比想象中还要复杂深刻，简直是拿命来搏。 谁都很有默契地低眉顺眼，躬身钻进黑不溜丢的木门，因为木门有些迷你，高度仅有一米六。 后脚踏进，前脚迈出，期间像是突破一层果冻似的黑暗门，张大的瞳孔来不及对刺眼的灯光直射做出反应，一下子产生晕厥的恍惚，好半天还游走在虚无的空白当中。 “欢迎来到奥尔斯特峡谷竞技场！”耳边响起海德伦主持者的声音。 “好壮观！光是观众席就让人热血沸腾，幸亏现在没人。”谚火最先适应从竞技场四面八方照射的大型魔力灯，站在此处便知自己的渺小。 “咦？你不是说有三十一支队伍已通过正式赛，怎么没看见人？”艾伦左瞧右看，空荡荡的竞技场不见人影，连只鬼影都罕见。 “你说他们呐，全都回去睡觉了。”海德伦轻描淡抹地回答。 “还有这等好事，接下来没有啥事？那我们来这里干嘛！”科恩无力吐槽。 “对啊，现在天亮了。”奥古斯汀显得很疲惫。 “由于你们是最后一支队伍，抵达的时间稍微长了点。”海德伦弹指一挥，弄出一张四方桌。 “怪不得你出现在终点，原是久等了。”艾琳慢悠悠地观察峡谷竞技场。 “摆在桌子上的是什么东西，给我们准备的吗？”长天对魔力的感知很迟钝。 “这些是正式赛合格者需要携带的银蛋，启示录持有者领取三枚，其他队员领取两枚。”海德伦走过去揭开覆盖在上面的黑布，将形似鸵鸟蛋的银蛋展示在他们面前。 “这么大的银蛋怎么也得双手才能捧起，怎么携带？”艾伦的嘴巴张得老大。 “至于怎么携带，那要看诸位能否参破其中的奥秘，请吧！”海德伦示意他们上前领取银蛋。 “这么重？比铅球还重，该不会是实打实的银饰品？”艾琳只能勉强捧起一枚银蛋。 “长天拿三个银蛋没啥问题，以这个重量难以随身携带，无异于身上绑着两块石头，碍手碍脚不说，被抢估计还有惩罚。”奥古斯汀对金属蕴含的能量多少有些在意。 “既然你都这么说，那我就不瞒你，携带的银蛋被抢的确隐藏惩罚机制。”海德伦坦诚说开。 “那你为何不早说，这么大的事情莫非是绝密的安排？”科恩不可置信地看着海德伦，特想把他顶戴的头套取下，见识一下这男人的真面目。 “我还是首次见到有人能感应到银蛋里面的玄机，的确出乎我预料之外，反正你都知道，那我何苦瞒着你们。你们知道也好，在正式赛行事时必须谨记分寸。”海德伦看奥古斯汀的眼神很不一样。 “银蛋该不会是魔导炸弹吧？”艾伦突发奇想，假设这是两枚定时炸弹，浑身不寒而栗。 “不是那种东西，这是货真价值的银蛋，分量十足。”奥古斯汀很奇怪圣裁院怎会花费如此大的手笔打造银蛋，往届没听过说这事。 “卖出去岂不是价值连城，难道你们不怕有人以此取财？”谚火率先提出此事。 “那也要有人敢花大价钱回收我们圣裁院打造的四百一十六个银蛋。”海德伦头上那簇白毛迎风飘扬。 “除了银蛋还有其他事情吗？海德伦……”长天环抱着三枚银蛋，轻松自在。 “请你密切关注启示录的实时消息，正式赛延期至十一月十二日上午十点。”海德伦说完，身形虚化消失，他原本是思念体，时限一到便完成使命。 “谚火，麻烦你从随身空间找块布，我要将银蛋打包带回去慢慢研究，反正还有三天的时间。”艾伦从没见过这么值钱的宝贝。 “去去去，我才不背着这么多银蛋回去，你不怕被半路抢劫，我倒不想招惹麻烦。”谚火当场驳回他的话，一点也不留情面，来时背着人，回时还要背银蛋，打死也不干这事。 “你一手拿着一枚银蛋就可以了，艾琳的银蛋由我负责带着。”艾伦仍然不死心。 “没有就是没有，谁让你空手而来。”谚火对他所坚持的骑士之道无法苟同，可以没原则照顾艾琳。 “你们别吵，有完没完！”奥古斯汀的心思全都放在桌子的银蛋上。 “奥古斯汀，你是不是发现银蛋的秘密了？”长天的话很少，他又变回之前高冷不平易近人的王子。 “这些银蛋非同小可，锃亮的程度比一般的银金属还要强，硬度也比钢铁高，按照常理而言，银饰品的硬度都不高，除非掺和进其他物质或者能量。”奥古斯汀手持短刃试图在银蛋表面弄出划痕，结果发现硬度相当高。 “依你所见，似乎有头绪了？”长天不做多想，直截了当地发问。 “海德伦说过，需要我们参破其中的奥秘，如果有携带要求，那么极有可能具备改造的功能。”奥古斯汀捧起其中一枚银蛋，缓缓注入自己的魔力。 “不会吧？银蛋在变形……”艾伦被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迷眼，说话支支吾吾。 “还有这种操作？你将银蛋弄成了一把手持短刃，的确很容易携带，还可用来防身。”科恩很想知道他如何做到。 “你们注入魔力的同时，需要在脑海中想象出塑造形象，切记不要弄出麻烦的物件，对正式赛有所帮助最好。”奥古斯汀很快就将两枚银蛋完成塑形，重量不减，然而携带性大大提高。 “等等，我们怎么离开峡谷竞技场？”艾琳意识到回去还是个难题，毕竟人生路不熟。 “诸位莫急，我是奉劳伦斯老板的命令前来带路。”竞技场阴影处走出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看服饰倒像市井之徒，行事神龙不见首尾。 第六十章 铁鹿岭 说话的人是奥兹，他在预选赛开始之际受劳伦斯老板所托，一路尾随。 市井之徒一般指混迹于市井，身份低微的草莽之人，可奥兹的气势却汪洋自恣。 他们开始还不相信奥兹，直到他打开通讯卡噗贝联系劳伦斯老板。 奥古斯汀对劳伦斯老板多少有些敬佩之意，很爽快就接受奥兹的好意，毕竟没人领路很麻烦。 峡谷竞技场位于边城北面十里开外的奥尔斯特地貌，那里还保持着原始森林。 眼瞧日出东方，整个峡谷竞技场豁然开朗，他们所站的地方不过是四个小会场其中之一。 观众席近乎呈众星捧月之势建立在逐渐往后高耸的台阶上，远远望去形似罗马角斗场，不过峡谷竞技场没有那么奢华，入口处有一座称为凯旋门的牌坊，那里有为游客准备的便利轿式马车。 至于峡谷竞技场的主会场是怎样，恐怕只有到正式赛才能亲眼所见，那里的规模远比小会场要大得多，听说圣裁院曾花费巨资打造而成，堪称新时代的标志建筑物之一。 除此之外，奥尔斯特峡谷临近边城郊区有一处村落，那里是供应正式赛成员落脚的高级旅馆，基本设备相当齐全，环境优美且伙食免费。 奥兹安分守己，领路途中没有特意和长天他们搭话，不该问的事情绝不提口。 倒是艾伦和谚火聊得热火朝天，谈论的话题基本围绕着银蛋塑形而成的物品，因为他们还没想好怎样塑形，最后决定抱着两枚银蛋走回去，直言要用得其所。 长天对比不以为然，一路上安静得像个美男子。而他身边并肩而行的艾琳气色好转不少，魔力需要静养两天才能恢复。 “对了奥兹，你知道边城的情况吗？”科恩想把心中的疑问解开，故而开口。 “你尽管说出来，我知无不言。”奥兹简略地回应他，脸上始终保持着波澜不惊的表情。 “为何艾琳没有使用过魔法，体内的魔力却莫名其妙被抽空，你可听说过这事？”科恩心事重重地说开，他不想再有队友遭此毒手。 “满城都在传这事，据说是加拉尔号角隐藏在边城，有人借助它的力量窃取魔力，至于事情真假，那就不得而知。不过从那以后，边城经常出现被抽空魔力的情况。”奥兹说起这事，浮躁之意渐渐浮现在脸上。 “圣裁院都不管吗？”艾伦对艾琳的事可上心，恨不得将肇事者碎尸万段。 “他们调查不出结果，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加派巡逻人手，毕竟边城这么大，没法进行地毯式搜索。一来会引起恐慌，二来没时间腾出人手筹备名将联盟大会。”奥兹叹息地摇摇头。 “能不能给我讲讲加拉尔事件？”长天对关于瓦尔哈拉的事情很在意，要不是米修斯小镇的消息封闭，怎会两耳不闻窗外事。 “前些日子，有人从瓦尔哈拉盗走加拉尔号角，以此破坏整个艾泽拉斯的铭文柱石魔法系统，引发一场抢夺启示录的腥风血雨。”奥兹讲着讲着，声音渐渐减弱。 “谁这么大胆敢从瓦尔哈拉盗东西！？”科恩对瓦尔哈拉森严的戒备有所耳闻。 “有什么大惊小怪，想当年……嗯！你捂住我的嘴巴干嘛？”艾伦被谚火从背后死死地用手扣住嘴巴。 “这事不要拿出来吹嘘，你想害死长天吗？”谚火附在他耳边专门警告。 “哈哈我还以为你们讲的是另外一个话题，是我搞错了！”艾伦特意圆过去，差点把布兰妮曾潜入瓦尔哈拉盗取圣杯的事情讲出来。 “加拉尔号角原是阿斯嘉特的守护神海姆达尔所有的神器，平日里他会将其收在世界之树的高枝里，此时那角代表的是毁灭。当年北欧时代，海姆达尔看到巨人闯进神国阿斯嘉特时，他就会吹响此号角用来警告诸神。”奥古斯汀应景生情。 “没想到你知道的东西还挺多的。”奥兹没有回头，话语间对此人颇有兴趣。 “其实，加拉尔号角还有另外一个，虽说同名，但两者的区别还蛮大。”奥古斯汀故意讲给长天听，因为他发现这家伙变得沉默寡言，看上去没神气。 “那另外一个号角也在瓦尔哈拉？”长天感受到他关注的目光，过后提出一个不痛不痒的问号。 “怎么可能，在密米尔看管的智慧泉水中，也有一个加拉尔号角，平时密米尔会使用它来饮泉水，然而它的下落至今无人得知。”奥古斯汀无奈地摇摇头，一点也不想卖关子。 “那咱还是说回被盗的加拉尔号角，它是不是很厉害？”长天只会把天慢慢聊死。 “你这不是废话吗？不厉害会有人专门盗走它么……”谚火狠狠地对着他的脑壳子敲下去，终结话题。 “好啦诸位，你们的旅馆已经到了。”走在前面的奥兹停下脚步，站在一栋颇为宏伟壮观的建筑物大门前，旁边摆放着一块很大的木板，上面写着铁鹿岭三个大字。 “你带我们来这里作甚？铁鹿岭旅馆这么高档，我们没钱消费。”谚火差点一口血没憋住。 “诸位有所不知，只要通过预选赛获得正式赛的资格，就可以免费入住铁鹿岭。别看这地方偏僻，其实铁鹿岭是圣裁院专门为参赛者建立的住宅村落，里面应有尽有。”说实话，奥兹打从一开始就没觉得他们能通过预选赛，结果爆出冷门。 “哇塞你说真的吗？我们要住在这么高级的地方……”艾伦喜出望外，笑得合不拢嘴。 “我们在劳伦斯老板那定下的旅馆岂不是浪费，白白花了我不少积蓄。”谚火想到这里，整个人立马不好，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放心，劳伦斯老板稍后会亲自过来给你们全额退款，另外还会奖励你们三倍旅馆的住款，这是他对通过预选赛的参赛者定下的规则。”奥兹那么严肃的一个人，愣是被谚火弄得哭笑不得。 “那就好，你要不要留下来歇息？”谚火见大伙为预选赛奋战一整夜，没什么休息过，眼下正得闲放空自我，养精蓄锐。 “我还有事要回去边城，不用送我了，好好休息吧！”奥兹说完，转身沿着延伸向南面的大道走去。 “进去登记吧！”科恩看到接待处走出一名身着圣裁院制服的服务人员走出，很有礼貌地朝着他们敬礼，并对他们讲明大概流程，倒也不耽误多少功夫。 第六十一章 庭园 富丽堂皇的建筑物大厅便是接待正式参赛者的地方，里面完全是按照古代神殿格局设计，精致的柱石雕刻着各种看不懂的文字，就连四壁都刻上惟妙惟肖的古画。 接待处大厅最奢华的地方莫过于顶壁的魔力吊灯，制作材料不是廉价的水晶，而是采用比较昂贵的宝石作为外壳，颜色上十分透彻。 一般而言，只有贵族和有钱子弟才特地定制这种宝石材料的魔力灯，毕竟普通魔力灯的水晶材料都是掺有杂质，即便为了提高透彻度，从而采用上好的水晶，其价格也不便宜。 米修斯小镇的魔力灯是古代居民遗留的物品，制造工艺相当不错，然却外壳材料不是水晶，而是一种纯白透彻的冰晶矿物质，并将这种特殊物质打磨出钻石那种棱角边面，不仅可以使暖黄的光芒得到改善，还能散发出余热。 魔力灯是藉由传输魔力点亮光芒的设备，具体是谁发明出来的，史书上没有记载。 不过可以肯定一件事，魔力灯的诞生彻底改变以往采用蜡烛作为照明工具的现象，从而使得世界进入魔力工业时代。 首当其冲的那些人被时代称为机修工，他们相比那些自负轻狂的炼金术师要务实的多，因为那个还没来得及兴起的蒸汽工业时代仅仅维持三年便以失败告终，而后迎来了全新的魔力工业时代。 魔力工业时代能够得以顺利发展，究其最大的原因是圣裁院背后的推动，而蒸汽工业时代需要结合炼金术与机械，为此炼金术师是不可缺少的主体。 可问题是自发想改变世界的那些炼金术师怎么可能听从圣裁院，他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彻底推翻圣裁院的地位，故此埋下失败的种子。 其中那些协助炼金术师大力发展蒸汽工业时代的还是杜加尔族的皮毛人，以他们先进的机械打造能力完全有可能制造出一系列蒸汽机械推动全世界的经济发展。奈何圣裁院百般阻挠，杜加尔族被迫停止机械工厂，断绝与炼金术师的来往。 由此蒸汽工业时代被迫退出世界舞台，而那些满怀希望的炼金术师不知去向，人间蒸发。 谚火背着手踱步在接待处大厅，闲情兴致地欣赏墙上雕刻的壁画，反正办理手续有艾伦争着要干，自己何苦过去招人嫌。 “辛苦你了……”有人突然出现在他背后，冷不丁地吓他一跳。 “我没听错吧？你还会说这种话，这可不像你的性格。”谚火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你不要上房揭瓦！”长天淡淡地回应他，气色不太好。 “额呃，他们在办理入住手续，应该需要你才对。”谚火岔开话题。 “难道我就不能出来透透气？”长天没有心思鉴赏壁画，忍不住打起哈欠。 “可以啊！腿长在你身上，你想去哪都行，前提是必须和我们打招呼。我可不想满大街找你，这里不是龙之谷。”谚火趁机好好就此事说他，喝酒容易误大事。 “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烦不烦？”长天瞥视他一眼，装作不认识这家伙。 “好好，我懒得说你。”谚火连连罢手，继续他的惬意。 “你们还愣得干嘛，快点跟上，现在就要去入住的庭园。”艾伦回头发现少两人。 虽说免费入住铁鹿岭，但手续不是一般的复杂，不止是要签下保证书，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条律，比如损坏东西要赔，不遵守规则会受罚。 天下哪有那么大的馅饼，不用花钱的高级旅馆住得一点也不舒畅，没自由不说，还得按部就班完成每日任务，据说这是圣裁院特地为参赛者量身定制的计划。 谚火得知这些后，直言还不如回去劳伦斯老板的旅馆，为了这点小钱失去自由得不偿失。 说是这么说，入住手续都办完了，想临时变卦是不存在的，因为里面还有一条规定，但凡有不愿意入住者，擅自离开则取消正式赛资格。 真够绝……至今，谁都无话可说。直到铁鹿岭的服务人员带领他们来到一处欧式风格的建筑庭园，心中所有的不满在那一刻被美丽的庭园彻底征服了。 那是一个建立在小山坡上的欧式庭园，里面种满来自世界各地的花草树木，到处弥漫着令人心情舒畅的香气。明明是初冬季节，这座欧式庭园依旧郁郁葱葱，百花争先恐后竟相开放，任何一个有血有肉的人都难以抵抗它的魅力。 “哇塞！这里真的是我们居住的庭园吗？”艾伦有些不敢相信，拼命地揉眼睛。 “是的，稍后有什么服务可以通过专用的通讯卡噗贝联系我们，欢迎你们入住。”讲完，那位领路的服务人员全身而退。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庭园，里面还有一栋复古风格的建筑物。”艾琳不由地感叹，视觉上的震撼可以说是相当巨大，很难把持住那种直击心灵的激动。 “你们还要不要休息？”奥古斯汀相对他们，脸上没什么起伏的表情。 “走在庭园里，仿佛身置花海般奇妙，我还以为免费入住的地方很普通，完全没想到会是这般待遇。”艾伦陶醉在鸟语花香的氛围中。 “我想在庭院待会，你们先去休息吧！”艾琳很喜欢花草树木，以前在亚特兰提斯帝国很难见到这么多新奇的事物，因为那是一个深海国度，地处一万米深的海底世界。 “我们在来的路上，看到不少类似的庭园分布在铁鹿岭周边，最初还以为那是有钱人的住所，照这样看来，其他正式参赛者应该都在这里，你注意点安全。”科恩想在休息前侦察一下庭园的周边环境。 “要不艾伦别休息了，贴身保护公主可是骑士的职责。”谚火困意袭来，调侃都打不醒精神。 “那我先进去休息，你们慢慢聊。”长天最先推开住所的大门。 “等等我啊！那么着急干嘛，我有事要跟你说。”奥古斯汀大步流星地追上去。 “那你们好好享受吧！”谚火慢悠悠地紧跟在奥古斯汀后面。 “我先到周围看看情况，有事就大声呼叫我。”科恩说完就忙他的事情去了。 第六十二章 担忧 庭园里的建筑物从外面看不大，推开门踏进却发现很不一样。 具体描述相当复杂，总而言之就一句话，该有的家具摆设都有，一样不少。 除去一楼那宽得没人性的大厅，沿着二楼环形的走廊走个遍，数数发现一共有四个超大的房间，采光都特别好，那床奢华无比，不知是用什么做的，弹性十足，躺上去非常舒服。 反正男生没那么多讲究，随意打开一扇门便选定这个房间，摸到床栽头就睡，连被子都不拿。 按理说艾琳自然要住一个房间，那么剩下三间房间由他们五个男人自由分配。 奥古斯汀挡在门前，拒绝谚火溜进去，开门见山地说：“你去和艾伦住一个房间，或者和科恩住一个房间，按照先来后到的规则，这个房间已经满员了。” 谚火不依不挠，非要硬挤进去，大喊大叫：“长天，你出来主持公道。” 谁知长天闷头就睡，没有理会发生争执的两人，就这破事至于么？反正他觉得无所谓。 “别闹，我有正事，为何要故意找我麻烦？”奥古斯汀看穿谚火故意搞乱的心思，当场戳穿他的小把戏。 “我们可以一起睡，正好听听你的正事。”谚火越说越上劲，困意全消。 “你都这么大岁数，还跟小孩子一样。我跟长天说完就走，你去和艾伦睡。”奥古斯汀压住怒火。 “真没劲，你从峡谷竞技场回来一直板着死人脸。”他悻悻而去。 房间打理得很干净，挂在墙壁上的魔力灯没有开关，只要有人推开门就自动点亮。米色的墙壁很简朴，没有多余的装饰物，倒是角落的书柜摆放着不少书籍。 奥古斯汀没有关门，径直地走到床沿坐下，用手轻轻地拍打床，说：“我想和你讲讲。” 长天依然闭眼，半响才松口回应道：“你说吧！我听着。” “你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打算？” “走一步算一步呗，还能怎么办，你来就为了和我谈这个？” “对于名将联盟大会，难道你一点也不想取得优胜？” “以我的能力，暂时做不到这些，当务之急是通过此次机会摸清整个帝国的情势。” “你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比如与树人有关的。” “那你呢，不也一样隐藏很多东西，这么苦心造诣地帮助我是为了什么？”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我这个，等时机到了会告诉你的。” 长天往左测翻身，背对着坐在他右边的男人，沉默许久才继续说道：“如果没有你，我们根本就不可能走到这里。你的出现，的确让我很在意，哪有人不计回报……” 奥古斯汀等这句话很久了，淡淡一笑：“不，你错了，我要的回报，你现在给不了我！” 出乎意料的回答，差点让长天从床上蹦起来，只见他侧卧着看向落地窗，心头百感交集：“那我可以相信你吗？你的过去以及身份，我一概不知。” “你不用相信我，因为你要做的事情是拯救帕斯卡帝国，能够帮助到你的力量都必须利用。” “很遗憾，我不会这样做，依靠利用得来的力量并不能成为手中的利箭。” “那你还问这些，如果你觉得我并非可以信赖的人，那就把我赶走好了。倒是长天你，为何要执着于心中的那个人。” “你知道斯塔克？” “不，我不知道！只是觉得你无法放下过去。” “过去……不是那么容易舍弃的！” “难道你不前进了吗？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道理你应该懂吧！” “前进的方式有很多种，未必一定要舍弃过去。” “当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人非同凡响，那感觉就像久违的老朋友。” “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或许见过，但那都不重要。我想在你身上赌一把。” “这是你从黎川公爵投奔于我的理由吗？” “算是吧！可你这么长时间以来都固步自封，当初你要是决断点多好。” “那把剑是不是你的杰作？还有在地下工厂的洞窟里所遭遇的奇怪现象是否出于你的手笔？” “然而你到现在都还没降服锡蒙利，那把剑还没有名字和灵魂。” “那可未必，凡事欲速则不达，这道理你应该比我明白，不是吗？奥古斯汀！” “实力不见长，嘴皮子的功夫倒是厉害许多。” “你来找我谈话不单单是说这些吧？还特地支开谚火。” “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未来比你认为的还要黑暗，那些想杀死你的人不计其数。” “死亡有何惧？况且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 “看来是我多虑了，你依然是长天，宁折不弯的脾气倒是一点也没变。” “奥古斯汀，你是不是会飞？” “啊你在讲什么胡话，我怎么可能会飞呢！” “是么？我可不这么认为。” “尽胡思乱想，还不如好好将炽天覆七重护腕的力量发挥出来。” “银袍法师，岔开话题倒是你最拿手的本领，我的确对你的身份很有兴趣。” “六王子，你多虑了，我奥古斯汀没你想的那么不堪。” “我可什么都没说。” “趁着这几天，好好练习一下箭术吧！” “为何，我倒想练习剑术。” “你不是那块料，听我的准没错。” “你拉倒吧！每次都没个正经样，先管好自己再说。” “是吗？那我以后多正经点。” “我要睡觉了，你出去的时候帮我把门拉上。” “这么快就赶我走？怎么也得挽留我一下。” “总之很感谢你所做的一切，你千万不要误会，这只是单纯的感谢。” “多没意思，你这样会单身一辈子的。” “承你吉言了，银袍法师。” “这么快就睡着……得，又白忙活一场，这样下去何时是个头。” 奥古斯汀轻轻地拉上房门，驻足在走廊道上，陷入深深的苦恼境地，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打破现时低迷的窘境。难道就这样停滞不前了吗？他产生这样一个怀疑的想法。 说实话，眼下情况并不乐观，他能做的非常有限。直觉告诉他，边城即将发生前所未有的灾难。 第六十三章 面包 瓦尔顿公历一六二一年十一月九日这天，似乎没发生大事，倒是劳伦斯老板特地来铁鹿岭拜访他们，临近黄昏便离开这里，没有多加逗留。 接待劳伦斯老板的人只有科恩，其余的人几乎都赖在床上，直至晚饭时分，他们才慢悠悠地集合在一楼大厅旁边的长方餐桌。 铁鹿岭服务人员推送一车美食，逐一揭开圆顶盖将其摆放在桌上，菜肴特别丰盛。 “请诸位慢用！这封信写着今日的任务。”服务人员做完最后一项工作，从怀中取出一封未拆的信放在长天面前，随后推着餐车离开庭园，等到他们吃完再回来收拾盘子。 “你看看今日的任务到底写着什么，念出来给我们听。”长天忙着吃东西，把信移到艾伦面前。 “信封写的任务很简单，它让我们选定职阶。”艾伦简单地讲明，开始嚼羊角面包。 “我倒是听说过各种职业者，不过信封所指职阶是什么？”谚火一大口饮尽眼前的热牛奶，肚子暖和和的感觉真舒服。 “那是名将联盟大会特定的身份，正式参赛者必须根据自身特性决定适合的职阶。”科恩对他们进行简单的科普，开饭前他已经和大伙讲过劳伦斯老板的事情。 “规定的职阶大致有多少种？”艾琳的吃相很优雅，相较其他五个男人好得太多。 “目前只有十种类型，总而言之就是剑阶，弓阶，枪阶，骑阶、术阶、杀阶、狂阶、裁定阶、复仇阶、盾阶，每支队伍不能出现两个相同的职阶。”艾伦狼吞虎咽地乱讲一通。 “能不能讲通俗点？”长天差点被他绕晕，这一大堆官方名词很难理解。 “简单来说便是剑士、弓箭手、枪骑兵、骑乘兵、魔法师、暗杀者、狂战士、裁定者、复仇者和持盾者，这样子你明白了吗？”奥古斯汀的胃口不太好。 “真麻烦，如果对号入座，那么科恩大哥就是剑士。”谚火遗憾地摇摇头，心想为何没有龙骑士。 “但是谚火你也使用剑，还有艾伦！”科恩及时作出补充，毕竟职阶不能重复。 “依我所见，剑士这职阶还是留给科恩大哥，除此之外没有适合他的位置了。”奥古斯汀表态，他已经将每人自身的特点进行一番思量。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么我就接受剑士这个职阶。”科恩很干脆地点点头。 “我觉得魔法师适合艾琳。”艾伦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话。 “术阶需要强大的力量，就这点而言，我们当中只有奥古斯汀够资格。”艾琳否决这个提议。 “叫你急得出头，结果出力不讨好。”谚火特地用手肘撞一下旁边的艾伦，故意抖动眉毛，压低声音刺激他。 “关你什么事，我发现你最近老干涉我的事！”艾伦与他保持距离，满满嫌弃的眼神。 “真是的，我是在帮你好不好。”谚火从他前面的盘子抢走几块羊角面包。 “你自己的都吃不完，干嘛抢我的羊角面包，有本事你去抢长天的硬面包圈。”艾伦气得鼻孔冒烟。 “不，我就喜欢羊角面包，拿奶油面包和你换……”谚火没有征求他的同意，直接强塞硬抢。 “谁喜欢吃你的奶油面包，甜腻得要死，赶快拿开，不然我糊你一脸奶油。”本来吃得好好的，不料被这烦人的家伙劫走所有的羊角面包，艾伦怎么不来气。 “反正你打不过我，还是乖乖把羊角面包让给我，你都吃了不少。”谚火说完，张开大大的嘴巴将手中的羊角面包咬掉一半，喜滋滋地嚼着，喝牛奶的时候嘴边残留白圈。 “我警告你，快点放下羊角面包。”艾伦气得站起来，狠狠地往桌面摔出一个奶油面包。 “就不，看你能拿我怎么着，有美食不同享说不过去。”谚火的歪理一套又一套。 “该死的喷火怪，你吃屎吧！”艾伦掰开奶油面包中间那条缝，用手指头挖出凉丝丝的白色奶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糊在谚火的脸上。 “哇靠，你还真动手，怕是活腻了。”谚火用手擦掉奶油，花猫似的脸变得更惨白。 “谁专门在晚餐点一大堆面包的？给我站出来，我要揍死这家伙。”奥古斯汀那暴脾气说上来就上来，冷不丁地拍响桌子。 “是我……我以为服务人员没听清，结果搞错了。”科恩悻悻地举起右手，像做错事的小孩。 “那你下次注意点，早餐才点面包牛奶之类的，晚餐要一些开胃冷菜、烤肉和蔬菜汤。”奥古斯汀的态度忽然大转九十度，非但没有责怪科恩，反而耐心给他修正错误，因为科恩一直以来都是最让人放心的伙伴，他不好当面揍科恩。 要是换做谚火和艾伦，那情况就大致不同了，该骂的肯定劈头盖脸来一场狂风暴雨，该打的绝对不会手软，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待遇。 奥古斯汀忽然想起某件重要的事，打断科恩的话，接着做补充：“明天你千万不要点面包牛奶，我看着就很反胃，你就告诉送菜的服务人员准备新鲜果汁和五谷杂粮粥，另外多要些水煮蛋。” 看不出这家伙对吃的方面挺有研究，直接把科恩弄得懵圈，好一会才点头应声：“好的，我记住了！那现在还要不要让人送来一些烤肉和蔬菜汤？” “这还能点菜吗？快快联系！”长天觉得光吃面包填不饱肚子，晚餐怎么可以无肉无汤。 “那好，我这就去二楼拨打通讯卡噗贝联系铁鹿岭的服务人员。”科恩蹬蹬蹬地跑上楼梯，连他自己都难以忍受干巴巴的面包。 “还我奶油面包，羊角面包我不要了。”谚火下肚两块羊角面包，嘴巴索然无味。 “嘿你这人怎么这样，刚才让你不要抢我的羊角面包，你非要故意搞乱。”艾伦拗不过他，眼睁睁地看着羊角面包和奶油面包再次移回原来的盘子。 “艾琳，能不能给我一个酥皮面包？”谚火无视艾伦的牢骚，继续把魔爪伸向艾琳。 “反正我也吃不完这么多，给你两个酥皮面包。”艾琳温和地笑道。 “你看看人家公主多大方，哪像某些抠门的小骑士拼命护食。”得到甜头后，谚火继续掠走奥古斯汀的培根面包和科恩的长棍面包，全部尝个鲜。 “你要不要硬面包圈和吐司面包？”长天拿起两块面包扔给他，反正吃多了会腻。 “你砸到我了……”谚火开怀大笑，眼前的盘子堆满各种类型的面包。 第六十四章 职阶 餐桌中间摆放着树杈形状的蜡烛台，燃烧的烟味萦绕在鼻尖，极其容易勾起大伙的情绪。他们原先在聊关于职阶的事情，硬是被谚火带歪，满脑子都是面包。 铁鹿岭服务人员动作很快，几分钟后推着餐车出现了，给他们送来一些刚刚烤好的肉排。 至于蔬菜汤还需要等候几分钟，为此他忙得满头大汗，近乎没时间歇息，收拾东西就准备去下个庭园送菜，怠慢会受到相当严厉的惩罚。 “看你脸色不太好，拿着面包在路上吃。”科恩有些过意不去，给他递去两块长棍面包。 “不行呐！我们送餐的不允许偷吃食物，抓到会扣掉工钱。”那个棕发的小伙说话时总不自觉地低头。 “铁鹿岭这么大，你来来回回跑，岂不是饿坏？你叫什么名字呢？”科恩和善地问。 “我叫埃尔文，专门负责给你们送餐。”他稍微放下戒心，用眼角余光上下打量着科恩，慢吞吞地回应。 “埃尔文，你在这里吃完两块面包再走吧！如有问题，你让厨师长过来，我们不会让你挨罚的。”科恩先是给他递过一杯没喝的牛奶。 “你不要客气，与其废话还不如赶紧吃完去送餐。”奥古斯汀鼓励道。 “谢谢你们！”埃尔文不想辜负他们的好意，直接囫囵吞枣吃完整条长棍面包。 “路上小心点，千万不要弄翻餐车。”科恩送埃尔文走出庭园大门。 “为什么科恩大哥不给埃尔文吃烤肉排？”艾伦刚刚一直憋着别说，对此事很奇怪。 “你是不是傻？你让埃尔文吃烤肉排，一说话就露馅，想害他挨罚啊？”奥古斯汀无奈地瞪他。 “叫你哪壶不开提哪壶，多用心跟科恩大哥学学。”谚火边吃边数落一句。 “你们聊什么那么开心？”科恩回到座位，用叉子戳起肉排咬一口，那满嘴的幸福感快要溢出潺潺小溪的错觉。 “没事！艾琳你刚提议奥古斯汀当魔法师对吧？”长天哧溜溜地享受美食，想起以前在龙之谷吃上顿没下顿，有时能打着猎物就可以饱餐一顿。 “对啊……我们被谚火和艾伦带跑题了。”艾琳手中的动作忽然定格。 “千万不要选魔法师这个职阶，很容易被对手锁定目标，我可不想死。”奥古斯汀推辞。 “那剩下的八个职阶中没有适合艾琳的了……”艾伦烦恼的很。 “选个裁定者不就行了，裁定者和持盾者本就是特殊职阶，应该没问题。”科恩几度思量后，道出自己的想法。 “我觉得科恩大哥的提议不错，那谁来当持盾者呢？”奥古斯汀因腹饱闲的没事，认真看信。 “如果大家没有异议的话，我可以当持盾者。”艾伦想都没想，直接掉进某人的圈套。 “谁说我没有异议，你何来盾？”谚火还惦记着面包仇恨，关键时刻必须倒打他一个靶子。 “信里有写，距离铁鹿岭一千米开外的山洞专门放置各种兵器，有需要者可在今晚十二点前赶到那里领取兵器。后面还有个特别备注，山洞的兵器都是沐浴过鲜血的灵器，千万不要贪心独占多件，否则圣裁院委员执行会不负责任何后果。”奥古斯汀慢慢道来。 “哈哈我没意见了！”谚火开心地吃他的烤肉，不打算继续揶揄这倒霉的家伙。 “去就去，反正我的剑术不怎样，有个盾还能保护艾琳。”艾伦干劲十足地应下这个差事。 “那你呢？龙骑士，不要告诉我，你不想当枪骑兵。”奥古斯汀没有放过漏网之鱼。 “啊你想让我当枪骑兵，那怎么可能，我可不会耍枪……你该不会忘记我的武器是火云剑？”谚火还以为自己听错，顿时有些无语。 “我倒想听听你要选哪个？狂战士还是复仇者？”奥古斯汀不怀好意地反问。 “等等！我没搞明白，你和长天的职阶是什么，刚刚都没讨论。”谚火不服气，顾不上眼前的烤肉。 “长天是弓箭手，而我是暗杀者！”他直截了当地回应，镇定自若。 “我想要狂战士……你给我弓箭手干嘛，吃饱撑着吧！”长天想用拳头战斗，并不赞同这决定。 “你的事待会再讨论，不急！”奥古斯汀做出阻止说话的手势。 “为什么你是暗杀者？给我个理由！”谚火嘟囔着不满，其实奥古斯汀自己也可以选枪骑兵，他可不想陪艾伦去山洞找兵器。 “这就是理由！”奥古斯汀倏然一闪，立即从座位消失，现身在他身后，用叉子刺向他的脖子。 “算你狠，当暗杀者根本不需要专门的兵器。”谚火垂头丧气地吐槽。 “别说我不近人情，我让你自己选。”奥古斯汀重新闪回到自己的座位，继续吃烤肉。 “那我选骑乘兵好啦，反正不需要专门去学会一项兵器。”谚火的眼珠子一转。 “可以！吃完饭就和艾伦一同到山洞那边的森林里探险，务必抓住一只和传说有渊源的乘坐生物。”奥古斯汀不动声色地给他造成一吨暴击。 “乘坐生物？”谚火傻眼地看向他，刚咬的肉块吧嗒掉在餐桌上。 “骑乘兵常被略称作骑兵，具备这职阶的唯一条件是坐骑，的确不需要兵器。”奥古斯汀解释道。 “哈哈哈，我会助你一臂之力的，龙骑士！”艾伦笑到肚子疼，晚餐都不能好好吃了。 “你给我记住，死鱼眼！”谚火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就剩下你了，说吧！对弓箭手这职阶有何异议？”奥古斯汀翘腿坐看长天。 “这职阶多无趣，我不想远程和对手过招，还不如选个狂战士来得痛快。实在不行，我也接受复仇者。”长天叉手于胸前，背靠着椅子提出意见。 “你是不是忘记你的身份，狂化会以剥夺理性为交换代价，对狂战士本身进行超越极限的强化，本来就是用来强化弱者的职阶。依我之见，其实你没那么弱，没必要这样选它。”奥古斯汀谆谆教导，想让他明白自己的苦心。 “可我不会使用弓箭，战斗能做什么？”长天只是不习惯改变战斗模式，并不反感弓箭手这职阶。 “那就抓紧时间练习，以你的天赋能行的，这几天我会耐心教你一些箭术。”奥古斯汀的目光落在长天的左手腕上，似乎能够看到那枚隐形的黑色护腕。 “走吧！还吃……想不想完成任务，错过时间就完蛋了！”艾伦催促旁边的家伙。 “赶着投胎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谚火依然我行我素。 “你们带个通讯卡噗贝，一旦找到盾和坐骑就立即告诉我。”奥古斯汀叮嘱他们，无非是怕耽误正事，因为今日任务的信封里讲明，需要在魔法时钟楼发出响声前在反面写上名字和职阶，然后启动信末尾的小魔法阵发送出去。 第六十五章 伊甸园 先说个题外话，他们一直不知庭园的名字叫伊甸园。至于为何是伊甸园，官方执行委员会无从所知，据说当初建立庭园以前早已经存在。 这块地方原先有人居住，后来主人去世以致庭园荒芜至今，因为铁鹿岭的建立，这里重新被圣裁院接管并加以翻新。 冥冥之中，长天这支队伍入住伊甸园，大概因为没人想住那个类似鬼屋的地方，一入夜就有各种奇怪的声音发出，更有甚者因此而身亡。 这些事情是埃尔文过来收拾盘子时告诉他们的，结果他们倒没觉得恐怖，奥古斯汀认为这里有其他我们看不见的存在，特意挽留心惊胆颤的埃尔文在此居住。 “不行啊……要是被上面的人知道，我会被革职的！”埃尔文哭丧着脸求饶。 “反正我们睡了一整天，倒可以整夜陪在你身边，难道你不想知道伊甸园有何物？”奥古斯汀慢慢稳住他的情绪，搬来椅子让他坐下。 “我还有收拾盘子的工作呢！”埃尔文的好奇心很重，三言两语便放下执念，心中产生动摇。 “这送餐的工作对圣裁院来说微不足道，何必害怕被革职，就算你此时没有按时收拾盘子回去，也没人发现。据我所知，负责餐饮的人全都提前走了，留下你一个打杂的善后。”科恩对人情世道颇有见解，短短几句话便说中他的软肋。 “既然如此，埃尔文你就留下吧！”艾琳刚刚送谚火和艾伦到庭园大门，即刻便回。 “看来我们运气还真不好，居然住进被你们认为是不详之地的伊甸园，我倒要看看何物作祟！”长天看向大厅正中间墙壁悬挂着的魔法时钟，此时指针恰好移动到八点的位置。 “嘭”的一声巨响，敞开的厅门忽然重重合闭，那轰然炸开的动静足以震破所有人的耳膜。 紧接着二楼传来呼啸的风声，奇怪的是他们根本没有打开窗户，何况外面的天气很平静，完全没理由出现这种怪现象。莫非伊甸园真的是鬼屋？ 众人屏息站在一块，凝神观察屋内闪烁不定的魔力灯，连发出惊叹的时间都没有。下一秒，闪烁的魔力灯骤然被染成幽幽的青绿色，亮度顷刻间下降不少，急速降低屋内空气的温度。 铺就红毯的楼梯慢慢流下冰冷的白雾，不断给他们所在的地面灌输渐冻能量，随后没法理解的现象赫然呈现在眼前，整个空间倏然化为可怕的冰窖 艾琳交叉双手搓胳膊取暖，轻声细语地发问：“怎会变成这样？白天还好好的……” 这种异样的感觉好像在哪见过，偏偏想不起半点头绪。为此长天看向奥古斯汀，紧皱眉头地说：“你对此现象怎么看？” 谁知奥古斯汀回头扮鬼脸吓他，阴阳怪气地回应：“那我可不知道伊甸园到底发生何事。” 人吓人会吓死人，开玩笑一点也不好玩。长天皮笑肉不笑地揽过奥古斯汀的脖子，紧握拳头突出中指关节抵在他的脑袋上，威胁道：“正经点解决问题，否则你的脑袋立即起包。” “我错了！先放开我再说。”奥古斯汀明明可以瞬移躲开，可他没有这样做。 “不行，你把话给我们说清楚，就你最喜欢故弄玄虚。”长天不依不饶，稍微使劲弄疼他。 “眼见不一定为实，我们坐下来喝杯茶。”奥古斯汀真怕长天失手掐断脖子，这才即闪到长方餐桌的椅子上，悠闲自在地拿起杯子抿一口热茶。 “你葫芦里卖什么药？”长天有气没处使，看见奥古斯汀这样更加冒火。 “你们要是相信我就坐下喝茶，慢慢欣赏屋内的变化。”奥古斯汀抬手阻止他，神情自在。 “你不冷吗？奥古斯汀，这里都快变成冰洞。”艾琳坐在椅子蜷缩身子取暖，呼出白色的雾气。 “心静自然就不冷，喝口茶暖暖身子。”奥古斯汀绅士般地给女士倒杯茶递过去。 “据说还会出现一头可怕的冰龙杀人，当初就有人死在其利爪之下……不过屋内小得不可能装下一头冰龙。”埃尔文扶住座椅的背靠，惊恐的小眼神警惕着周围被冰封的环境。 “以讹传讹也要看看合不合理，龙怎么会藏在这里。”科恩本来还有点冷，后来听到奥古斯汀那一席话，迅速将荒唐的念头打消。 “长天，你根本就不觉得冷对吗？”奥古斯汀被他捏住脖子时有些惊讶，手掌心的温度不受影响。 “真受不了你这家伙。”长天气得夺门而出，完全不想搭理他。 “收拾完他们，记得跟我汇报情况。”他提起茶壶往杯子倒水，“来来，我们继续喝茶！” “为何你如此淡定？”科恩摸不着头脑，搞不懂这两人话里的意思。 “有些事情你不能说破，就好比伊甸园这种特殊情况，你明白吗？”奥古斯汀示意埃尔文从推送餐车的夹层中取出咖啡粉，他想尝尝贵族口中的高贵饮品。 “那我再烧点水，请你再等会！”尽管埃尔文对此现象惴惴不安，但他觉得既来之则安之。 “原来你们用这种特制的小型魔力烧水器，看来还真方便。”艾琳大开眼界，不禁感叹魔力工业时代的强大，光是打造的各种器材足以改善人们的生活品质，让世界的发展更进一步。 “我们要不要出去帮忙？”埃尔文听到屋外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心都提到嗓子上。 “不，我们过去只会碍手碍脚，伊甸园的麻烦只有那家伙能解决。”奥古斯汀倒觉得这是很好的磨练机会，毕竟对方不是善茬，无非就两种手段，要看长天自己的想法。 “难道我们什么都不做吗？”科恩不由得毛骨悚然，因为屋外涌动的力量实在超乎想象。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伊甸园周边有一层隔绝罩子，庭园以外的人根本不可能觉察这里。”奥古斯汀很在意长天喝醉的那晚发生何事，假如他估计不错，这家伙的魔法正好克制伊甸园的奇怪现象，只不过要大费一番功夫罢了。 “好吧！”科恩终于坐下喝口水，“埃尔文，你今晚就留在这里，不要出去。” “还有一件事，一楼哪里都可以走动，千万不要作死跑上二楼。”奥古斯汀阴森森地笑道。 第六十六章 动静 不知过去多久，喝茶坐着聊天并不能打发漫长的时间，于是奥古斯汀自发讲起笑话，配合极其恐怖的气氛，比冷笑话还无趣。 在这样糟糕的鬼屋环境，心理极限没突破最大防线算是很好，谁还能笑得出来。 反正只有奥古斯汀自娱自乐，笑得和傻子不相上下，尴尬住周围死寂的气氛，随即他收敛坐好，想着外面的情况差不多该有个结果，示意科恩到门口接应长天。 “我们差不多坐在屋内有四个小时，能不能告诉我一些你知道的情况？”艾琳实在憋不住。 “不是我故意隐瞒，而是伊甸园有它必须遵守的规则，违背将会给我们招来很大的麻烦。”奥古斯汀无能为力地叹息，目光横扫屋内的冰封情况，似乎不是很乐观，通往二楼的阶梯已被厚重的黑冰覆盖。时间拖着越久，原先纯白无瑕的冰很快会黯然失色。 “外面好像有动静了！”埃尔文激动地站起身，迫切地盯着正厅的大门。 “你该不会是故意挽留埃尔文，为此搭救他一条命。”艾琳压低声音，想从他那儿得到确切的答案。 “知道就好，打从你送谚火和艾伦回来后，我就觉得哪儿不对劲。”奥古斯汀神秘地点头。 “不对劲？我倒觉得很正常，庭园小道盛开好多小花，香气特别浓郁……浓郁？你是指我身上的花香不对劲么？”艾琳一阵激灵，花容失色地看向那男人。 “看来你终于注意到了！哪有那么多花在夜间绽开，倒让我联想起过往的经历。”奥古斯汀不便多说，对她眨眼点明大致意思。 正当这时，科恩听到有人轻轻地敲起门，小心地询问后发现是长天，立即开门接他进来。 科恩在扶住长天的刹那，眼角往门外瞅视一下，差点没被吓断气。 “关门！不要看外面，扶我到里面坐下。” “好，你坚持会。” 奥古斯汀的脸色不太好看，他看到长天身上多处不寻常的伤口，便知事态比想象中的还要棘手。倒是科恩看到不该看的东西，脸色比纸还惨白，呼吸紊乱到不能自理。 气氛沉默三秒，艾琳开始对长天实行水之魔法的治疗术，由此可见她的魔力恢复得差不多，治疗很快见效，却不能替他回调体力。 “我们竟然住在这么危险的地方？”科恩的右手紧紧地抓住剑鞘，满脑子都是方才的情景。 “科恩，放轻松点！”奥古斯汀悔不当初，还是由自己过去接应长天比较好。 “外面到底发生何事？那我们以后都不能睡觉了么？”艾琳仍然不死心，因为这三个男人的表情太过凝重。 面面相觑几秒，科恩认为还是应该告诉艾琳和埃尔文，征得奥古斯汀的同意后，用手指蘸点水在桌面写出两个字，待他们看后立即抹掉。 恶魔……？ 外面全是恶魔，这怎么可能！ 难怪屋内的环境能让人不寒而栗，原来伊甸园是恶魔巢穴。 长天刚刚使用恶魔的力量与他们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搏斗，很不幸对手的数量太多。 “熬到天亮，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奥古斯汀过去拴紧大门，回头告诫。 “不，应该没事！你们上去二楼好好休息吧。”长天呼出一口气。 “你搞定了？它们会听你的吗？”奥古斯汀一脸怀疑地看向他，想确认是不是他本人。 “没搞定，但我发现这栋建筑物只有在夜间打开正厅大门才会开启通道。”长天指向顶部的魔力吊灯。 “等等！让我顺顺思路。”奥古斯汀站在正厅中间，发出魔力波动感应。 “埃尔文，这栋建筑物有侧门吗？”长天银白色的头发乱蓬蓬，上面还混杂着泥土和草叶。 “我记得好像有，不过在仓库后面，很长时间一直被锁着。”埃尔文以前听厨师长唠叨过伊甸园的故事，隐约想起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那好，你明天送餐的时候给我带来开锁的工具。”他总算见识到天外有天，有所顾忌。 “你们还要住在这里吗？多恐怖……”埃尔文想想就浑身颤抖。 “连我都没发现这种绝妙的机关，看来得夸夸你才行。有侧门就好办了，这地方说不定可以利用。”奥古斯汀多少猜得出安娜贝拉会教他这类魔法，普通人是没法感受到恶魔的存在，可长天却做到了。 “不行，你们得重新换间庭园，远离危险！”埃尔文倒吸几口凉气。 “恐怕把这等差事推到你身上的送餐员不会同意，要不然科恩重新点份晚餐，厨师长理应回绝反对，但他没有这样做，大概知道我们今晚会死在这里，特地给我们准备最后的晚餐。”奥古斯汀深思熟虑地表明。 “你胡扯，没有的事！如果不是先前负责此处的送餐员告假回家……”埃尔文顿时睁大眼睛，满脸惊恐状地站在原地。 “那我问你，过去你负责送餐时，有没有听到参赛队伍离奇死亡的案例？”他继续反问。 “你怎么知道隐秘事件？以前的确发生过参赛队伍被杀的情况，那时经常有不少参赛队伍莫名申请主动退出，搞不懂为何放弃好机会。”埃尔文的脑子乱糟糟，眼睛疼得发肿。 “你此言差矣，他们私底下早已经分出胜负。”奥古斯汀摇摇头。 “所以为了避免被其他参赛队伍针对，我们必须住在这里，应该不会有人作死进攻伊甸园。”长天正有此打算，他认为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就算他们想攻也进不来……”奥古斯汀冷不丁地吐槽。 “真搞不懂你们男人的思维，有事不能简明扼要地说出来，非要卖关子。”艾琳帮长天做完伤口应急处理，继而接过长天手中的茶杯，喝口水缓缓精神。 “你帮我们保密，按照以往的时间继续给我们送餐，其余的一切照旧。”科恩跟上这两人的思维，帮忙稳住埃尔文。 “那我和你打个赌，你明天推着餐车回去，厨师长肯定问你，伊甸园那边有没有消息传来。只要你回答他一句，我昨晚在伊甸园待过夜……厨师长会请你吃豪华大餐。”奥古斯汀忍不住打个哈欠，喝口咖啡提提神。 “厨师长为何要请我吃豪华大餐？”埃尔文眨巴眼睛，想不出所以然。 “这你要当面好好问厨师长，说不定能看到他哭笑不得的表情。”奥古斯汀噗嗤笑出声来。 “好啦，我们上楼休息吧！”科恩挥剑破开楼梯的黑冰，回头说道。 “记得联系在外的那两人，告诉他们今晚就别回来了。”长天走到科恩身边，特地提醒。 “我知道！”科恩硬拉埃尔文上楼，反正此时出不去，还不如好好休息，多想无益。 第六十七章 盾牌 雾色充斥在夜间的树林里，渐渐淡化两人前行的踪影。信封所写的山洞远在铁鹿岭千米开外，林间小径似是许久无人涉足，郁郁葱葱的杂草全然覆盖得密不透风。 铁鹿岭的地貌以山丘为主，很少有辽阔的平原，抬眼望去尽是古木参天，经常有野生动物出没周边，由此说明这里的生态系统保持很完整。 谚火和艾伦顺着不起眼的隐蔽道路曲曲折折地穿梭在灌木林，若不是头顶悬挂着一轮明月，需要手持照明灯走夜路。这时谚火兜里的卡噗贝发出声音，在这片寂静的环境格外刺耳。 “他们在庭园没事吧？要不要回去支援……”艾伦听到艾琳有问题，头脑立即发晕。 “好歹认真听科恩大哥讲的话，既然我们已经出来在外，就不必回去庭园，以免引出更大的麻烦。你再多说一句废话，别怪我不客气。”谚火一点也不想给他好脸，反倒教训他，“人家艾琳喜欢的人不是你，何苦要付出那么多，到头来受伤的还不是你自己。”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不懂什么叫爱，若真如你所讲那么容易，这世间便没有惨剧。”艾伦想到银王讲述自己的爱情，不由地为此扼腕叹息。 “得咧，那你慢慢痴情吧！我们分头行动，你去山洞那边领取盾兵器，我到森林深处看看有没有坐骑。”谚火感觉一路走来太过顺利，怎么没见其他参赛者冒头，的确有些不符合常理。 “说好结伴行动，能不能别掉链子？”艾伦死死地抓住他的胳膊，目光慌忙。 “看你紧张的，我不过是开个小小的玩笑，亏你胆子这么小，怪不得奥古斯汀那家伙使诈让我陪同你。”谚火暗自窃笑，已经达到捉弄的效果。 “你开心就好，反正我们今夜无处可去。”艾伦有种淡淡的忧伤，没心思与他顶嘴。 “谁说我无处可去，天大地大总有我的容身之处，想当年在龙之谷以天为被，踏地为床，那是何等惬意自在。”谚火讲起豪言壮语，眼瞳闪烁着火焰般灵动的光芒。 “你有没有听到草丛有动静？“艾伦警惕地观察周围，同时用手按下他的肩膀蹲身。 “别管他们，要来早就攻击了，何必苦哈哈地跟随我们一路。”谚火发现信封所写的山洞正好在视线尽头，前方有几棵奇特的巨树蜿蜒盘踞在高低不平的山丘外围，丛生的杂草足足堪比小树苗，若非风吹草低，还真看不到山洞里面的亮光。 “那我们进去山洞？”艾伦怎会不知龙骑士的嗅觉和听觉特别灵敏，相信他这样做有自己的道理。 “怕啥，难不成我们冲过去攻击他们？进去吧！正事要紧。”谚火拨开杂草，走一步便踮起脚尖试探前面有没有陷阱。 “无需这么小心翼翼，进来吧！”山洞里面传来一阵清脆且悦耳的声音，温柔婉转。 “你是谁？怎会在这种地方……”谚火用手掌挡住暖黄的光芒。 “我是山洞守护者，伽罗！奉命在此等候即将前来的参赛者。”走进山洞的刹那，回声顿时响亮许多。 “真是闻所未闻呐，我还以为是一座黑不溜丢的山洞，特地提前携带魔力灯，没想到还有人在此镇守。”谚火挪开挡光的手掌，最明亮的视线里出现一个朴素的裙褂妹子，可她的笑容却如同万花丛中最不寻常的风景。 “伽罗？你整天都待在这里，不觉得无聊么？”艾伦见到比他小的异性都有些自来熟的倾向，来回观赏山洞里边摆放着的诸多兵器。 “不会哦，这里有我的好朋友。”伽罗用手指向旁边立起的牌子，示意艾伦仔细看知规则。 “非常欢迎参赛者能够光临孤岛山洞，这里沉睡着各种来自世界每个角落的兵器，每一件都有着自己的故事，承载了许多年，无人倾听。它们都在等待着属于自己的持有者，有些被遗忘在角落里上千年，有些刚刚致死持有者……“ “请前来的参赛者保持平常心，以真诚对待每件有灵性的兵器，切莫因为它们不够强劲而产生怨言，毕竟你还不足够真正了解它们。” “伽罗，你把孤岛山洞布置得很温馨，瓶子里的插花香气正浓。“谚火悠闲地坐在围台前。 “谢谢你的谬赞，你不打算挑选兵器吗？”伽罗的服饰上打着几个补丁，针法相当灵活，完全看不出违和感。 “我选的是骑兵，需要找坐骑。”谚火安静地坐在那儿，这可不像平日里的他。 “那可真难得，我很久没见到有人愿意选骑兵，毕竟坐骑很难找。”伽罗百无聊赖地坐在围台后方，隔着围台和眼前的黑发男子聊起来。 “这白痴是被人教唆乱选的，纯属找罪受。”艾伦见不得谚火这么正经，找兵器的同时还不忘回头呛这家伙一句坏话，意图降低伽罗对他的好感度。 “少废话，快找你的盾！”谚火皱着眉头怒瞪他，眼珠子圆得可吓人。 “在此处可没有盾之类的兵器，估计你要进到底部第三层去找。”伽罗从抽屉里取出专用照明灯。 “难怪我看到都是弓弩枪棍刀剑矛……”艾伦悻悻地回到围台。 “你们随我来。”伽罗总算推开围台旁边的暗门，从里面走出来，“鬼木妖，帮我看门！” 话音刚落，有股嘿嘿的声音从他们背后传出，冷不丁朝着他们脖子吹出凉飕飕的风气。鬼木妖能隐形，特别鬼灵精怪，显形时最喜欢吓人。 原来是魔兽系幽灵种的绘灵，这家伙长得真够可爱，妖异的紫眼镶嵌在飘忽于半空的灵体中，脖子戴着一串由黑木制成的项链，除去圆乎乎的黑脑袋，下半部分类似晴天娃娃的那种构造，轻盈得没有任何重量，比水母透明的身躯还要妖娆。 鬼木妖笑得花枝招展，眼睛都快眯成一条好看的弧线，嘴里发出悦耳的笑声，但它的笑声有催眠效果，如若没防范直接倒地。 伽罗对此有些小手段，稍作意念控制围台摆放的铃铛发出声响，抵消鬼木妖的笑声。每当这时，她总会耐心地给来者讲明其中的情况，并让对方注意点。 往洞内走去之前，他们对身边倒退的木架特别在意，因为上面摆放着各种铁锈斑斑的兵器，尘埃积布得厚重，到处都是蜘蛛网。 “伽罗，你从来都不打理兵器吗？”谚火随口一问。 “在孤岛山洞，只有兵器认可的持有者才能触碰它。”伽罗走在前头带路。 “看不出这里挺大的，真是别有洞天。”艾伦感叹洞内构架的结实。 “你们为何不解决跟随的对手？”伽罗走到洞内底部第二层，推开那扇粗糙的合金门。 “原因和你一样。”谚火不假思索地回答，嘴角微微上扬。 “是么？你叫什么名字，是启示录持有者吗？”她轻车熟路地选择直下底部第三层，没有绕到底部第二层的岔道进入，途中需要弯腰前进。 “谚火·戈尔墨斯，我只是启示录持有者的队友，怎么，是不是令你失望了？”谚火感觉后面看不到路，故而取出准备好的照明灯。 “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你的随身空间有一把相当厉害的兵器。”伽罗忽然停住脚步。 “这都被你看出来，厉害！”谚火没有告诉她关于火云剑的任何信息。 “它的脾气反复无常，想必你仍然苦恼怎么使用。”她看出男人的顾忌，继续推开厚重的铁门。 “额……”他不知如何搭话，唯有以沉默应付，私底下搞小动作示意艾伦聊点其他事。然却艾伦对他不理不睬，装作没听见。 孤岛山洞底部第三层，距离地面足足有二十几米，空气压抑到不能够随意流通。如同树枝盘根错节的蜘蛛网到处都是，稍微呼吸偏产生可怕的阻塞，非得用手扇动空气才有所缓解。 伽罗走到右手边的墙壁旁，按下某种不易察觉的开关，启动底部第三层的照明系统。不得不说，诡异的红光有些暗淡，充斥在洞内有种盗墓的氛围。 借着刺眼的异光，艾伦发现这层洞内空间近乎是清一色盾牌，奇形怪状的都有。 它们躺在尘埃密布的地面，差不多有半截埋进土里，看不清牌面雕刻的图腾。最奇怪的当属倒插在顶壁土壤中的盾牌。 底部第三层洞穴给人的感觉很奇妙，特别像是从地底挖出来的兵器宝库，没有一件像样的东西摆放在里面，更别说会有安置盾牌的搭架。换句话说，想取盾牌必须动手挖出来。 “果然是好库房！”谚火来回踱步，举着照明灯挨个观察盾牌上面的图腾。 “但闻其详，你还是第一个对这洞穴连连称赞。”伽罗熄灭照明灯，正在用围裙拭擦双手。 “盾牌是戴在手臂上或用柄握在手中的护甲，过去一般在战场上或单人格斗中用做护身兵器，可你看这块埋在土里的圆帽盾牌，持有者生前肯定是声名大噪的骑士。”谚火话刚说开便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及时刹出最后一句带过。 “是么？连我都不知道它们的故事。”伽罗抬起右手撩动鬓角的长发，温和浅笑。 “这里怎么搞的，这样子让我怎么选盾牌，你不是说孤岛山洞的兵器有灵性么？”艾伦看着眼前那块巨大的军团盾，刹那间不想当持盾者。 “你想选长方盾？这种军团盾非常重，若没有过人的力气，你根本拿不起来。”谚火摆手否决。 “我见过帝国军队有人专门训练军团盾，对魔法和物理攻击有很强的抵抗性，使用好的话完全就是一座坚固的壁垒。”艾伦的想法清新脱俗，差不多能幻想出自己像个勇猛的骑士守护在艾琳公主身边的画面，谁说花痴不是一种病呢？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恐怖得可以听见彼此心跳的声音。谚火与伽罗眼神交接的瞬间，脸上漾出蜜汁脸红，随即抬手对着脖颈搔痒。 伽罗紧握右手成拳对着嘴巴咳嗽，打破尴尬的气氛，专门讲解道：“其实盾牌的使用大有门道，这要结合自己的长处发挥出盾牌应有的作用，而不是依赖盾牌全面的特性进行防守。因此作为持盾者，切勿低估盾牌的作用，职阶的存在有它原本的寓意。” 作为补充，谚火勉为其难地指导：“有人告诉过你，盾可守也可进攻吗？看你这样，肯定对此一无所知。反正以你的智商很难讲明白，你闭上眼睛用精神念力与这里所有的盾牌交流，哪块盾牌愿意回应你的意念，那就决定要它。” 他对谚火带刺的语言攻击早产生相应的免疫，话说着的确难听，但不是没有道理，与其盲目凭感觉和好恶随便找块盾牌，还不如按照谚火说的做。 闭上眼睛，他慢慢让浮躁的心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站在底部第三层洞穴中间。 “你好！我是帕斯卡帝国的白银骑士，名为艾伦……” “我想帮助长天跨越重重难关，为此需要一个能与我并肩作战的兵器伙伴。” “当然我知道此次前来有些唐突，再加上不知如何做出决定……” “而且我怕你们不高兴，未敢擅自将你们从原本的沉睡中唤醒，在此发出请求的信号。” “有哪位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吗？请回应我的声音！” 这番折腾下来，连艾伦都觉得自己有些啰嗦，他还没做过如此荒唐、毫无头绪的行为，感觉像个呆头愣脑的白痴不知所措。 周围仍然一片死气沉沉，唯有在蜘蛛网上爬行的昆虫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艾伦有些气馁，似乎有所预料，渐渐放松紧张的肩膀，把挤压在胸口的那股气重重呼出。 他并未睁开倦意初起的眼皮，沉浸在黑暗到没有尽头的自我意识中，静静地期待着某个轻微的回音。不知不觉，耳边的世界传来断断续续的杂音。 刚开始还以为听错了，反复确认多次后才发出友好的询问：“能不能告诉我，你在哪里？” 满怀希望换来的却是没有回应的平静，这使艾伦备受打击，甚至产生怀疑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因为我太弱的缘故…… “我在……你的脚下！嘟嘟呲呲呲……” 第六十八章 铁血马 没有理由的尝试，却换来不可思议的回应。起初艾伦并没有多想，完全按照谚火所说去做，闭上眼睛缓缓平静心态，用真诚和盾牌地库中的所有兵器沟通。 那阵轻微的回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期间断断续续的信号容易使人产生烦躁的幻听，需要接收者本人耐住性子分析大概意思。 谚火见艾伦许久没反应，差点以为他中邪，一拳重重地打在胸口部分。 正在尽力与对方沟通的艾伦疼得嗷嗷直叫，猛烈咳嗽过后便是疯狂喘息，差点提不起一口气。 “死喷火怪，你干嘛？出手这么重，想谋杀我么？” “你在搞什么名堂，我在旁边看你半天没反应，还以为丢了魂。” “还不是你教的，差不多要得到它的回应，却被你搅黄。” “这与我无关，纯属是你自己天资愚笨。” 他们来回进行唇枪舌战，吧嗒吧嗒讲个不停，俨然就是一对小冤家，争得面红耳赤。 伽罗在旁看着挺无语，于是动点手腕打断他俩的交锋，付诸一笑地说：“时间紧迫，请速度决定盾牌。” 经过她这么提醒，艾伦顾不上猜测，直接抄起放置在墙根的小铁锹开挖。 此时距午夜十二点不到三个小时，谚火产生极大的危机感，意识到若不及时帮他找到盾牌，接下来就没有时间抓捕坐骑。 如此想着，再多一人加入挖土的行列，他们的动作十分利索，但盾牌地库的地面结实的很，花费好大力气都没能挖出像样的坑洞，铁锹打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没过多久他们累得气喘吁吁，异口同声地看向伽罗：“这地面怎么那么硬？” 伽罗哭笑不得地摇头，制止他们：“没用的，底部第三层是地质最硬的，何苦白费力气挖土。” 合着捣鼓半天，结果是一场空，他们无可奈何地放下铁锹，想从伽罗口中得到有用的提示，结果对方言明自己没有义务帮助前来挑选兵器的参赛者。 其实他们不知，今日任务下来之前，大部分参赛者都提早得知消息，缺少兵器的人于太阳落山前已到孤岛山洞顺利拿到上手的枪和剑。 静默良久，伽罗站在那里如实告知他们，还稍作补充：“你们是我见过最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一般来讲，持盾者和骑乘兵都是专长者，并不需要临时挑选兵器和捕获坐骑，因为很少有人能在短时间做到这些。” “我怎么没想到这层关系呢？就算我们找到盾牌和坐骑，未必能做到临时抱佛脚。持盾者还有机会学习控盾，可坐骑不是死物，要它听命于你貌似有难度……”谚火傻眼地自言自语。 “要不你放弃骑乘兵，选把长枪作为兵器，不就迎刃而解？”艾伦趴在地面用手敲击地面，看看有没有其他办法动土取盾。 “不行，绝不能让奥古斯汀看扁！”谚火说一不二，临时变卦不是他的作风。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那加把劲使用魔法破开地面。”艾伦想着艾琳要是在就好了，可以使用水之魔法冲击泥土。 “伽罗，这里没规定不能使用魔法吧？”未保安全起见，谚火特地询问她的意见。 “孤岛山洞没有任何硬性规定，只是有一点，不能破坏山洞的基本骨架。”伽罗的言下之意很明显，要使用魔法协助不是不可以，但要注意过界问题。 “其实，我们很纳闷这地方怎么回事，搞得有点像寻宝行动。”艾伦对谚火比划手势。 “你没傻掉吧？用火焰怎么可能冲开坚硬的泥土。”谚火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侮辱，要么就是这家伙脑子进水。 “不试试怎知结果？元素相生相克不假，有时出奇制胜的例子不是没有过，总之你全力协助我。”艾伦的语气不容置疑，听不出半点犹豫。 “竟然你都说到这个份上，那我只有舍命陪君子。”谚火酝酿起部分魔力，集中在手掌心。 “麻烦你对着这片区域的泥土持续加热，直到地面见红就收住魔力。”艾伦先前趴在地面对底部结构进行大致分析，这会胸有成竹地站在最佳破绽点，双拳紧握地运动魔力做好准备。 顿时沉闷的空气由上至下，从左到右产生无数股轻微的环流，充斥在这片封闭的盾牌地库空间，并未卷动沉积地表的陈年尘埃，倒使得鼻腔的舒适程度增添不少。 伽罗作为孤岛山洞的负责人，主要工作是监察前来的参赛者，没有过多干预对方的行为。 男人之间的默契有时无须言语沟通，他们的磁场总会有交加重叠的时刻。至此谚火单膝跪地，伸出双掌对向地面，全神贯注地调动魔力释放出两股喷射状的赤炎，缓缓地对泥土施加强大的压力。 还好谚火手中的火焰并非瞬间爆发的状态，要不然以这种模式持续加热，很难释放半分钟之久，毕竟魔力消耗量相当巨大。 幸亏艾伦为人做事细心，目光始终如一地注视着他，眼见地面越来越热，偏偏没有产生见红的迹象，估摸出恰好的时机，当机立断地喊话：“现在停止加热，闪退到后面安全的地方。” 不止是艾伦，连谚火都发觉盾牌地库的泥土非比寻常，想利用火焰烧见红是不可能的，但这不代表地面的性质没有变化。 用火烧土，土会改变性质，在村落甚至有烧火土的做法，用火烧土甚至把土变成砖。 待谚火退到后方的刹那，艾伦将双手合起往腰后储力，同时降低重心扎起马步，运调魔力从周身释放，与盾牌地库的空气进行微妙的结合，而后尽数从掌心呼出刀剑般锋利的风刃对着加热的地面进行集中性的轰炸。 当第一道风刃稳稳实实地打在地面，裂缝在热度的驱使逐渐扩张，由此伴随紧接而来的利刃攻击，顽固的地面仿若被剥皮的洋葱，层层产生裂缝往上爆开。 飞舞的瓦砾土块打在艾伦身上，特别的疼。可他仍然紧咬牙关加快攻击力度，趁着地面的高温还未褪去，努力破开坚固的地面。 “看来你还挺聪明的，不过我怕热……” 这次艾伦真真切切地从意念感知到盾的声音，没有噪杂的回音干扰。 “你忍住，我要一口作气破开地面，让你重见天日。” “那可不行，你再继续攻击，我便会如同瓦砾土块消失，毕竟龙的火焰对我的伤害太大了。” “谁让你躲在那么深的地下，这可怪不得我。”谚火隐约听到他们的对话，不满地说。 “是我的主意！”艾伦收住倾泻而出的魔力，停止手中的动作。 “你看坑洞正在结冰，还有刺骨的寒气正从地底喷涌而出，该不会是冰盾吧？”谚火蹲下，把手掌紧贴地面，触感传来的微妙感让人说不出是热，还是没有温度的冷。 “它不说话了……”艾伦跪倒在坑洞边缘，尽力地往里面探入身子，伸出双手摸索。 “有没有找到冰盾在哪，该不会被你的风刃破坏掉了吧？”谚火心想这盾也太不耐用，这点攻击都怕。 “不会的，我还能感觉到它的存在。”艾伦把手从坑洞抽出，疑惑不解。 “真是了不起的家伙，你唤醒的不仅仅是一块盾牌，还有被封印上千年的神明意志。”伽罗拍手叫好，无视他愁眉苦脸的表情，爽朗地开怀大笑。 “伽罗，你可以告诉我们关于它的来历吗？”谚火挺震惊的，盾牌地库愈来愈冷。 “怎么说呢！其实我不是很清楚它的名字和过往，不过倒是很肯定一件事，艾伦已经持有它了。”伽罗没有说出隐情，凡是被埋在孤岛山洞地底的兵器，她一概不知它们的名字，更别说知晓来历。 “可是，我没有看到它啊！”艾伦沮丧地坐在坑洞旁边，一脸闷闷不乐的小表情。 “这盾非比寻常，怎可以常理对待，能否拥有使用它的权利，要取决你自己如何做。”伽罗示意他们离开这里，不可在此久留片刻。 “真是件怪事，这算取得盾牌么？”谚火扶起他，跟随在伽罗后面往上走。 “难道你不相信我吗？”伽罗有些不悦，稍控魔力关上底部第三层的门，同时熄灭照明系统。 “没有啊，我其实很想见识一下冰盾，谁知到头来连个影子都没有。”谚火略表遗憾。 “本来我没觉得有什么，被你这么说，感觉浑身凉爽舒适。”艾伦发现自己不受地下通道的闷热影响，皮肤毛孔转向尽情张开的状态。 “还有两个小时，距离孤岛山洞不远处有座山丘环绕的密林，那里应该可以捕捉到你想要的坐骑。”伽罗终于领着他们回到洞穴正厅，看到有三个中年男子正在挑选兵器。 “那我们告辞了！”谚火注意到那三个中年男子的目光，拉着艾伦径直地走出洞口。 “有这么急吗？连和伽罗道别的时间都不给。”艾伦挣脱开他的手。 “你没看到伽罗给我们打的信号吗？明显是让我们快走，她负责拖住那三个人。”谚火无奈地解释。 “此话怎讲？他们在跟踪我们？”艾伦缺少察言观色，只顾着遐想盾的形态。 “我真是被你的智商打败了！他们身上带着武器却在挑选同种类型的兵器，摆明就是冲着我们来的。”他加快奔跑速度，朝着伽罗所指的方向前行。 “天这么黑，跑那么快很容易出事！”艾伦环顾四周，发现很多红点隐藏在暗处。 “不跑就死定了，先摆脱跟踪我们的人。”谚火被他的话点醒，心生一计，“那就让他们出事吧！” “你想怎么做？”艾伦惊奇自身素质有很大的提升，跑这么久不会喘粗气，莫非是那盾的加持作用。若是真如此，对他本人可谓如虎添翼。 “我们煽动潜伏在密林里的野兽暴动起来，趁此难得的机会，你搭着我的肩膀全力使出御风术从密林上空飞跃过去。”谚火想一出来一出，差点没把艾伦气得吐血。 “那你可要抓稳，掉下去会被吃掉的。”艾伦没有反对，眼下困境不允许他们浪费时间。 谚火即兴捡起好几块石头，竖起耳朵聆听后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对着后方两边红光闪动的地方使劲砸去，刹那间引发无数震耳欲聋的野兽怒吼声。 “我滴天呐……你确定使用的是御风术，我在下面跑路都比你快多了。” “你最好闭上嘴巴，有种自己跳下去。”艾伦最怕被激怒的野兽，故而使出平生最快速度的御风术，奈何拖着一个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都没法平衡身体。 “大哥，你得坚挺下去……”谚火拼命地挥手挡住扑面而来的树枝，两眼发晕。 “嘭趴”一声动静回荡在林间，两人坠过重重的绿叶障碍，不偏不倚地被枯死的树杈接住。回头一看，发现这棵大树很低矮，伸手即可摸到下面的杂草，可他们的腰部和大腿却紧紧扣在树杈中间，疼得要死。 “都怪你这家伙乱来，这下你满意了？”谚火想用火烧掉树杈，他根本不指望艾伦能使出风刃。 “不要使用火焰，你想引来那些跟踪我们的人吗？”艾伦懊恼地倒挂在树杈上，其中一只臂膀往后夹在扭曲的枝丫缝隙里，那感觉糟糕顶透。 “不然怎么办？挂在树杈上等死，我可不干！”谚火借着皎洁的月光，诧异这树如此古怪。 “我们好像被发现了……”艾伦的第六感告诉他，有生物在靠近。 “黑不溜丢的，等等！这家伙好像长着一张马脸？”恍惚之间，似乎可以看到一双清澈如宝石的眼睛。 “它本来就是一匹马，怎么那么眼熟……”艾伦因倒挂的缘故导致脑子的血压飙升。 “都这个时候，你就不要装神弄鬼吓唬我，还不如想办法脱身。”谚火没好气地瞥视那匹黑马，巴不得它攻击过来，一脚踢掉诡异的树杈。 “如此挺拔健硕的身姿，尤其是那身长长的鬃毛柔顺亮黑，四蹄有一圈灰白的环纹。没错，它就是瓦斯诺王子的铁血马！”艾伦曾经见过这匹快如黑色闪电的家伙，当真是令身经百战的将士求之不得的稀有坐骑。 第六十七章 骑马术 谁知道铁血马听到瓦斯诺的名字会忽然发飙，宝石般闪耀的眼睛折射出血红光泽，后蹄把地面蹬出很深的坑洞，与此同时不断从鼻息呼出两排炽热的蒸汽。 扑哧扑哧！铁血马愤怒地死盯住脸色惨白如纸的艾伦，踢蹄的频率越来越快。 他们倒挂在扭曲古怪的树杈中间，呼吸节奏相当杂乱，一方面是害怕铁血马发狂，另一方面肯定不想招来其他心怀鬼胎的跟踪者。 可事实总能出乎意料，铁血马停止踢蹄的动作，抽动着鼻子嗅半天，继而缓缓地围绕这棵没有生命迹象的大树转圈。它的步伐轻盈优雅，配合体型健硕、线条出众的身姿，无愧是身经百战的坐骑，骨子里洋溢出的自信显而易见。 艾伦悄悄地跟他说起从前的事情，铁血马原是拥有主人的传说坐骑，它经历过最残酷的战争，越过最凶险的崇山峻岭，纵使鲜血染红身躯也未曾倒在血泊下。 世间的阴差阳错重演在它身上，由于原主人被杀，后来落入瓦斯诺的手中，为其征战三年。以瓦斯诺的性情，怎会将它视为并肩作战的伙伴，有的只是无尽的驱使和折磨，最大的耻辱莫过于被践踏的尊严。它不是没反抗过，到头换来的是火烫和鞭打。 那日巫妖侵城，瓦斯诺将它交与士兵牵至马厩绑好，怎知长天将抓住的死灵军团摧毁城门，引发一场大惊慌。由此铁血马感觉时机成熟，冷不防地踢翻士兵，趁着砖瓦尘埃遮挡视线，拼命逃离。 事后瓦斯诺得知消息，当场雷霆大发，全部将管理马厩的所有人关押下狱。想当初他为能得到铁血马，不惜花费重金雇佣赏金猎人追踪它的去向。 在残酷的战争中，流传着一个耳闻能详的传说，若谁能骑着铁血马冲锋陷阵，没有任何敌人能困住，因为它是一个有灵性的坐骑，可以探知战争的走向从而选择突破路线。它在普通马屁面前，犹似神一般的存在，无论力量和速度，并不比凶猛的棕熊弱。 “它想干嘛？这家伙会杀人么……”谚火晃晃脑袋，都快被它绕晕了。 “你见过不会杀人的马？任何野兽被激怒到极限，杀戮本能很难控制得住。”艾伦把声音压得很低。 “我发现你的废话特别多，快想办法抽身！”他实在忍受不住这种状况，反手喷出火焰。 “不行呐，火光容易暴露我们的位置。”艾伦满头大汗地抬头，因血压充脑的缘故，脖颈张得通红，顷刻间产生强烈的窒息感。 “到时候再逃，困在这里等着被抓实在愚蠢。”谚火控制赤焰的形状，试图点燃树杈。 “嘶咴！”不料铁血马纵身一跃，对着谚火的右手撞去，打掉火焰。 “干得好，顺便狠狠地教训这家伙一顿，最好是将他撞飞。”铁血马此举让他惊呼叫好，要不是手脚被树杈束缚住，肯定拍手称快。 “我和你有仇吗？干嘛这样对我，信不信我用鞭子抽死你！”谚火疼得咬牙切齿，手背红肿成猪蹄。 “嘶咴，嘶嘶呲呲呲……”铁血马朝它示威。 “有种你不要走，给我等着！”谚火强忍手筋的疼痛，继续弄出火焰炙烤树杈。 不知为何，铁血马硬是跟谚火杠上，只要他使出火焰魔法，就当即纵身一跃将其扑灭。如此循环下去，谚火近乎崩溃到无语，右手红肿的程度超乎想象，乍看跟胖乎乎的爪子一样。 在旁观战的艾伦觉得很不可思议，怎么说都无法理解，他认为铁血马成精了，不但可以做出匪夷所思的行为，还能龇牙咧嘴顶撞谚火。 由于火光断断续续，很快引出五个跟踪者。除去见过的那三个中年男子，那俩人是新面孔。 不同队伍的参赛者居然达成同盟，他们诡笑地包围住猎物，亮出明晃晃的武器直冲上去，行动速度极快。可铁血马比他们更快，逐一将袭击者踢飞，发出声音警示他们离开。 “哪来的野马，竟敢对我们动手，看来是活腻了。” “别跟畜生废话，不过是一刀斩杀的事情。” “那就交给你，下手务必要干净利落，我可不想帮你善后。” 袭击者之一化为闪电突击而去，剑尖直指铁血马的头颅，若换成普通马屁，未必有实力躲开致命攻击，然而这只铁血马冷静异常，站在原地抬蹄碰地。 谚火见此，顾不上个人恩怨，急忙喊道：“这里没你的事，快逃！逃得越远越好。” 也许是惊讶，铁血马睁圆眼睛回视那个男人一秒，猛然仰头引颈长吁，后蹄稳稳地驻扎在地，做出双蹄而立的举动，对准袭击者就是倾尽全力的重踢，像个胜利者骄傲地踩在尸体上面。 “刚才发生何事……一击杀死人！？”艾伦目瞪口呆地眨眼，反复确认自己是否出现幻觉。 “这家伙可不好惹！你们快走吧，还想着取我们的性命。”谚火扯开嗓子喊道。 剩余的袭击者不会善罢甘休，他们站在一起使出各自的魔法，准备远程轰击铁血马、谚火和艾伦。咆哮的水流柱，尖锐的利石攻击，劈啪作响的雷鸣闪电以及搓成丸子的光球相互缠绕激碰，铺天盖地汹涌而来，空气为此震颤不已。 大事不妙，如此强大的魔法攻击若是正面硬抗，即使不死也身残。他和艾伦被困以致没法躲开，但铁血马不同，于是咬牙对它呼喊：“笨马，这又不关你的事，还不赶紧滚蛋。” 谁料这厮回头怒瞪他，龇牙咧嘴发出一连串让人听不懂的话后，目光坚定地锁住想置他们于死地的四道魔法攻击，没有半点胆怯之意，脚底生风般飞驰迎击而去。它拼尽全力发挥出自己最快的冲刺，周身燃烧起熊熊烈火撞在魔法攻击上面。 刹那间，一道耀眼的爆炸光芒遍及丛林，冲击波直接摧毁半径一百米的范围，连同那棵古怪的大树都经受不住强大的气压流动，轰然倒塌。 “啊我怎么这么倒霉，你赶快爬起来！”艾伦被树杈和某人死死地压在身下，快要散架。 “你以为我比你好受，看看我这只肿得面目全非的右手，被砸得没有知觉了。”谚火尽力挪开身子。 “那是你自找的！”艾伦总算灰溜溜地爬起身，伸手扶起落魄的家伙。 “干嘛偷袭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谚火刚半蹲起，忽觉脖子遭遇重击，再次磕倒在地。 “自己回头，我懒得和你扯犊子，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艾伦撒手就跑，说话的声音渐行渐远，慌忙中没看清隐藏在草丛的石头，连滚两个跟头。 “怎么感觉这么热？”谚火还没回头就从视线余角憋到红色的光芒，不用猜便知道铁血马在背后，“你怎么老跟我过不去，如果我惹你生气，现在跟你道歉。对不起，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高抬贵手不要踢我帅气的脸蛋。” “噗哧……嘶嘶呲呲呲……”它貌似听懂他的意思，忍不住发出奇怪的声音，其实是在笑。很多人都不知马笑起来是怎样，这让谚火感到毛骨悚然。 “刚刚你是在笑我吗？我们和好行不行？”他无暇理会摔个狗啃泥的叛徒，原地迈步回过头。 铁血马身姿傲然地站在他面前，脖子上的黑色鬃毛包裹着火焰燃烧出生命形态，它坚硬有力的四蹄踩着炙热的火团昂首挺立，屁股后面摆动着活灵活现的火尾。恐怕连瓦斯诺都不知它还有这样威风的形态，健步如飞可做到日行万里。 他的眼瞳映射出铁血马的英姿，被它散发出的气质深深地折服，一字一顿地感叹道：“原来你会使用火元素，控制得相当出色呢！” 然而铁血马傲娇地熄灭身上的火焰，转身朝着丛林深处走去。反正那些袭击者早跑得无影无踪，大约是害怕被它踩死，纷纷仓皇而逃，连伙伴的尸体都没带走。 “这就走了？”谚火对着红肿的右手吹气，原谅这家伙的过错，毕竟人家出手相救。 “死喷火怪，站在那儿发哪门子的呆，你脑子秀逗，是不是忘了你的要事，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快点拦住铁血马。”艾伦狼狈地从草地爬起身。 “坐骑！？你让我抓住它当坐骑？”谚火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想到奥古斯汀嘲讽的嘴脸，咬牙跺脚追上去，边追边喊，“别走啊！我需要你的帮助，能不能当我的坐骑？” “完蛋，不是他疯掉，就是我垮掉。”艾伦露出一脸我不认识这人的表情，扶住额头连连叹息。 不知怎么回事，铁血马装作听不到，依旧我行我素的样子，它并非绝尘而去，而是懒散地走在林间，速度慢得出奇，无视后面那个蹒跚而来的人。 谚火拖着遍体鳞伤的身子终于追到铁血马，放慢脚步与它并肩而行，没心思享受夜晚的静谧，可又碍于脸面无法当面直言，小眼神滋溜溜地转动半天，吐字不清地表达：“我在找可以依赖的坐骑伙伴，不知你是否有意……” 啪嗒！铁血马刹住脚步，踮着蹄子挖土的小动作挺无厘头，它没有看向那个男人，默不作声地低头忤在原地，不知在想何事。 尴尬的某人忽然一愣，苦笑地往后迈出左脚，深一步浅一步倒退着走，直到与它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他偷偷瞥视铁血马的反应，发现它没有生气，心里有底地说道：“我知道有人曾经深深地伤害过你，不过请你相信我。” 它忽然做出一个举动，低头磨蹭谚火的胸口，不断发出嘶嘶呲的声音，温柔得像个孩子。 他先是懵圈一会，后才缓缓地抬起那只被它撞得红肿的右手，面带微笑地抚摸着它的脑袋，没想到它这么快就答应了，的确出乎意料。 “嘶呲……” “你是想让我坐上来吗？” 他长这么大还没骑过马呢！琢磨半天都上不去马背，毕竟它身上没有马鞍装备，单靠左手是没法使力骑上去。铁血马的背部比谚火的个头还高，除非他弹力过人，否则很难骑乘它。 几次攀爬都是以失败告终，这的确很打击人的自信心，但是谚火没有气馁，带着它回头找到艾伦，借助石头为垫脚石，顺利登上马背。 “拉我一把啊！不要告诉我，你回来是为了给我下马威。”艾伦站在草丛的巨石上，满脸不悦。 “原来我在你眼中是这种恶劣的人？”谚火伸出左手拉他，很难使劲。 “天还没亮，我们有地方去吗？”艾伦稳稳当当地坐在马背后面，取出通讯卡噗贝进行联络，希望能赶在时间截止前完成任务。 “回去孤岛山洞。”谚火随口说出目的地，用手抚摸铁血马的鬃毛。 “是奥古斯汀吗？这么久才回应，我还以为你们出事了。”艾伦紧紧地抱住前面那个人的腰部，他可不想从马背上滚落。 “你们的动作真慢，剩下最后十分钟打来，要是我睡死过去……”奥古斯汀迷迷糊糊的声音从卡噗贝传来，让人有种想揍他的冲动。 “我现在跟你汇报实际情况……”艾伦一鼓作气，简略得当地总结出两三句话。 “能不能别搂着我的腰？自己用腿夹住马身调整平衡感。”谚火见他挂掉通讯卡噗贝，立即将不满之言强烈指出，反正这样有说不出的不自在。 “会骑马的人压根不会说出这种无情的话，要不是我当你的垫背，你连马背都坐不稳信不信？”艾伦没有撒手，再加一条胳膊死死地扣住他的腰部，不给他动弹的机会。 “哪有人像你这么赖皮……”谚火被颠得浑身不舒服，双手没有一刻放开铁血马的鬃毛。 “喷火怪，不要这么紧张，快把手松开！如果有人硬拔你的头发，你会怎样？此时此刻你什么都不用做，就把你整个人交给我，我带你骑马！”艾伦觉得有必要教会他骑马术，“我们不用回山洞了！趁夜就地进行训练。” “你没开玩笑吧！在森林训练骑马……”谚火绷紧全身的肌肉，动作极其僵硬。 “带我们到开阔的地方，务必让这个笨蛋学会怎么骑乘你。”艾伦拍拍铁血马的臀部，无视他的牢骚。 “怎么掉头？我才是你的主人好不好，为什么要听他的！”谚火差点从马背飞出去，幸亏腰部被艾伦死死地抓住，显然用腿夹住马腹的想法太过天真，不但白白浪费力气，还不容易稳住上身。 “如果你承认自己是个大笨蛋，说不定铁血马就听你的。”艾伦附在他耳边，故意调侃。 第七十章 飓风斩 铁血马从边城逃离至此地，为躲过瓦斯诺的追捕而苟且偷生。它迎着清新暖和的风之轨迹日夜不停地朝往南方飞驰电掣，途中跨过无数人迹罕见的穷山恶水。 或许自身孤独无依，在见到谚火第一眼便被他特有的气魄吸引住，沉寂在血液中的战斗之魂重新点燃。它之所以没有决然离去，是因为想赌一把，如果谚火追上来，就答应当他的坐骑。这匹鬼灵精怪的家伙欲擒故纵，骨子里的高傲显露无疑。 “喷火怪，你不给这家伙起个名字吗？”艾伦认为老是铁血马叫着怪别扭，既然是信赖的伙伴，就应当有属于它的名字。 “它原来的主人没给他取过名字么？话说回来，我最不擅长取名字，这不是在为难我吗？”谚火看着视野开阔的草原，忽生出热血沸腾的冲动，迎风奔驰的豪迈让他感叹世间还有此等乐趣，难怪大名鼎鼎的人物都喜欢骑马作战。 “你自己不会问它？那么遥远的事，哪有人知道。”艾伦教会他怎样在马背上平衡重心，这过程煎熬漫长，不过对好奇的他来说，乐不疲此。 “从今往后，你其名为黑骑，便是龙骑士的专属坐骑。只要我还活着，就不允许你舍弃本心，放弃战斗。”随着天色破晓，凉彻心灵的夜风吹拂在他的面容上，不断将他沾满霜露的头发往后梳理，令他整个人看起来神光焕发。 “嘶……”铁血马加快奔驰速度回应他的决定，炯炯明亮的眼睛充盈着热泪。它以为这辈子要栽在瓦斯诺的手中，却没想命运的眷顾姗姗来迟。 “你俩疯啦？没缰绳和马鞍还敢如此乱来。”艾伦招架不住它的冲动，险些撒手坠落。 “真亏你还能找到视线开阔的草地，感觉你在这里待很久了。不过呢，答应的事可不能抵赖，我这人做事粗心大意，往后还要你多多谅解。”他看得出铁血马的雄心壮志，这并非一般灵性的马，坚毅的眼神不甘平凡，有点担心自己驾驭不住它。 “行啦！我们掉头回孤岛山洞，趁天还没亮，去跟伽罗请教一些问题。”艾伦不想空手回去，他害怕面对奥古斯汀的唠叨。 “黑骑，沿着原路回去，如若发现异样情况，记得提醒我做好准备。”谚火温柔地拍着它的鬃毛部分，下达第一个指令的心情特别奇妙。 他们折返时需要穿过茂密的丛林，头顶叶隙里的星稀月朗配合沉睡的树木十分宁静，唯有空气中微小的水分相互凝结产生不易察觉的动静。纯天然的苔藓地面踩上去软绵绵的，加上露珠湿润的缘故，脚底极容易打滑。 返回的行程很慢，可是有件事很奇怪，他们途经到与袭击者战斗的地方，发现躺在那儿的尸体非但没消失，旁边反而再增添一具陌生的死者。 死者随身佩戴的钢刀在月光下发出明晃晃的寒芒，刀口多处受损，痕迹像是刚刚打斗留下的，未沾有一滴鲜红的血。反观那名忍者束服的死者，身体没有伤痕，脸皮却不知去向，血淋淋的骨肉招引苍蝇之类的昆虫徘徊不去。 “刚刚袭击者之中没有这人，怎会死在这里？杀害手段真残忍，竟活生生被剥掉整张脸皮。”艾伦警惕着周围的动静，却发现林间静悄悄得可怕。 “不知伽罗是否有事？”谚火不打算追究这事，其中的浑水不用想便知深浅。 “石头的划痕残留着温度，这些稀稀疏疏的脚印往那个方向延伸去了。”艾伦有所发现，但很快他打了个寒战，预感危险来临。 “走！我们快走，他们正在折回此地。”谚火隐约闻到浓重的血腥味，二话不说牵着铁血马撒腿就跑，此时不宜多生事端，当下最好的做法是逃得越远越好，绝不能在正式赛开始之前遭人陷害，无论对方什么来路，都得避其锋芒。 “该死的，这帮人与那些偷袭者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存对手”艾伦真切感受到来自树林后方的杀气，其中暴戾无情的震慑颇为无解。 “我们跑不过他们！黑骑，能跑吗？”谚火自知魔力和体力的消耗过度，愁眉不展。 “快骑上去，压低身子趴靠在黑骑的背上，应该没问题。”艾伦不管三七二十一，借助前方孤立的巨岩骑乘上去，伸手拉起跑在旁边的谚火，而后他们开始抱头逃亡。 密林的空间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树枝，它们为争夺每寸阳光不放过任何一个能伸展绿叶的地方，这是自然必须的生存法则。而此时，谚火他们不顾树枝鞭打在身，强忍住被刮伤的危险加速前进，愣是突破林间重重障碍的阻拦。 马蹄声回荡在寂静的丛林，而后愈渐清晰的脚步声紧追不穷。铁血马的速度受限于拥挤的场地，没法发挥出原本正常的速度，被追上只是时间问题。 啪嗒一声巨响，艾伦硬撑住右手边反弹过来的坚硬树杈，背后赤辣辣的疼痛如同火烧，皮肤表层逐渐渗透出鲜血的味道，可他仍然紧咬牙关大喊：“千万不要停下，后面可不止两个人，能跑多远就跑多远，一定要抓住逃脱机会。” 目视着前方朦胧的视野，谚火心疼铁血马不顾一切地俯冲向树枝的重重困针，甚至可以听到极具弹性的树枝抽打在它身上的巨响。 接连起伏的拍打声不绝于耳，不见血也能撕开一道深深的红印。不过铁血马本身是黑的，倒瞧不出它身上有几道伤害，其隐忍的能耐可见非同一般，它一点点把速度提升。 “反正都暴露行迹，用那招吧！”谚火可不想让它倒下去，利用火焰作为缓冲屏障说不定可行。他将整个身子倾压在它脖颈上面，空出双手燃起两团剧烈的火焰对着突脸而来的树枝发出猛攻，那架势大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意思。 “你这样做会烧毁密林，从而引发一场无法扑灭的火灾。”艾伦眼瞧不断倒退的残枝破叶上面窜起无数星星点点的火苗，烧焦的气味挥之不去。 “逃命要紧，生死关头还跟我谈火灾隐患。”谚火加大火焰猛击的力度，破开前方挡路的树枝。 “嘶呲……”铁血马发出沉重的吼声，铮铮铁蹄为了响应谚火的心意，逐渐燃起滚烫的熊熊烈火，瞬间踏破高低不平的岩石小径，飞驰电掣地俯冲出去。那威风凛凛的身姿仿若一道红色闪电，伴随着情感的强烈，火焰以此为呼应爆发出惊人的能量。 “哇靠，你们还真是乱来。”艾伦低垂着身子，从眼角余光瞥视到后方明显的火海道路逐渐吞没周边的树木，刹那间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有人比我们还乱来，他就交给你全力应付。你一旦失手，我们的性命即将不保。”谚火无暇顾及左手边掠过的残影，“对方应该也是一位骑乘兵，看那行动模式不出所料肯定是疾风猫鼬，这厮可以在密林穿梭来去，万万不可大意。” “疾风猫鼬？风系坐骑……这太危险了，只要它使出飓风斩，别说是我们，方圆几百米的树木全被拦腰斩断。”艾伦意识到自己错怪谚火，以这种速度恐怕很难逃的出去。 “哎哟挺不错的，在这种地方还能跑得飞快，我有点舍不得杀掉你们。”一阵忽远忽近的声音回响在周围，掀起强大的凌厉气压扑向他们。 “你是什么人，为何紧追着我们不放？”艾伦没法找到疾风猫鼬的身影，他的水平只够捕捉它残留在空气的那点压流。 “死到临头的人何必多做无用之功，即便你们是第一次参加名将联盟大会，也不是我们放过你们的理由。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唯有强者才配站在顶端。”那人冷笑道，释出三道小型旋风斩对他们进行试探。 “不敢正面对决的人才干这种龌蹉的勾当，你有何颜面提及强者二字，不要笑掉我的大牙。”谚火潇洒地挥手操控火焰逐个抵消飓风斩，语气满是不屑之意。 “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能耐从我手中逃脱，弱者的下场从来都是身首异处。”那人不知使出何种招式，迅速降低空气的浓度。 “既然你将我们视为弱者，何必劳师动众？强者可不会为除掉弱者特地实行暗杀，由此看来你们不过如此，真正的强者不耻这样做。”谚火哪怕受到对方的影响没法维持火焰燃烧的程度也不轻言放弃，他必须为黑骑打开道路。 “垃圾通常死于话多，一点也不值得同情。”空气持续降低浓度的同时，由上至下倾压的气流产生某种不可名状的变化。 “真是难缠的家伙！”艾伦心想要是能使用盾牌就好了，说不定可以挡住飓风斩……不对，它承受不住风刃攻击，怎么可能派上用场！即便派上用场，也无从得知它的大致情况，据伽罗的说法，他已经成功取得盾牌，可还是没感觉。 像你这样傻得无药可救的家伙，实在找不出第二个。要是你死翘翘，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是谁？艾伦感觉这股声音是从身体渗透进意识，有种呼之欲出的错觉。 我是谁很重要吗！玩笑话都分不出真假，要你有何用，连风之魔法都学不精，使出的风刃只能以量取胜，完全没有质可言。 艾伦一时语塞，被人戳中要害的滋味杂然无助。他作为白银骑士的资质的确很平庸，没有过人之处，手中所掌握的风之魔法只有三招，除去经常使用的御风术和风刃，还有一招远程的烈风掌被他用作近战，没有可圈可点之处。 看在你解救我的份上，姑且帮你度过这场危机，集中精神将魔力汇聚在右手上。 你要干嘛？艾伦通过意念发问，他狼狈地趴在谚火的身上以最低限度降低空气阻力，眼见混乱的风压在疾风猫鼬的掌握下卷起多个飓风中心，什么都做不了。 少废话，让你见识一下何为真正的力量！再不快点，你们就要完蛋了。 艾伦侧卧于马背，对外伸出右手聚力，咬紧牙关憋出满头大汗，可见在急情下很难做到运作和调动魔力，尤其是坐在颠簸不止的马背，能稳住重心已经是最大的极限。 “要是奥古斯汀在的话，可以连人带马直接进行瞬移……”谚火指望不上艾伦，快要抓狂。 “请交给我吧！”艾伦咬破自己的嘴唇，舌尖传来浓重的血腥味。 “你不要拿我们的性命开玩笑，疾风猫鼬可不是吃素的，飓风斩的威力可不是风刃级别……”谚火预感到强烈的能量正在成形，不出片刻肯定撕裂丛林。 “我知道！我知道我很弱，但……”艾伦没有底气说出后半段，依旧拼命控制魔力。 “别忘了，你可是帕斯卡帝国的白银骑士，是时候拿出真正的勇气。”谚火别过头，继续为铁血马燃起火焰开路。 “谚火……”艾伦有些震惊，眼神抹去仅剩的犹豫，变得坚定明亮。 “不光白费力气，还把丛林烧得破败不堪，你们已经活到头。上吧疾风猫鼬，给他们最后一击。”闻声不见人的残影骤然冲到他们前面，掀起形如波澜壮阔的气浪化为巨型龙卷风，刹那间摧毁铁血马前行的路线。 “快点刹住！黑骑！”谚火见此突发状况，来不及发出正确指示，因为它的速度太快，由于惯性的原因还会持续奔跑，必会冲进化身为飓风斩的龙卷风。 “还差点，绝不能放弃，求求你借我力量。”艾伦的右手爆出可怕的青筋，皮肤表层覆盖出白色的冰霜，溢出淡淡的冻结雾气，而手掌心似乎有个强烈的心脏在跳动，不断往空气吸收强大的无形能量，渐渐显现出模糊的轮廓。 把你手上的盾往前方丢去，务必保证它准确无误地挡在你们正面，接下来该如何做取决你自己。 艾伦不作多想，赶在龙卷风倾泻出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的飓风斩攻击前，尽数把魔力灌输进盾内，强忍住寒气对肌肉的麻痹感，使出浑身解数迎着飓风斩掷去。 第七十一章 凶杀案 偌大的聚形龙卷风没有贯通天空，最顶端一直盘桓着疾风猫鼬的残影，远看成云近成镰。风暴本体在它的掌控下，俨然是众多飓风镰刀的结合型，凌厉的寒芒堪比月光。 刹那间，数以万计的强力飓风斩超越离心速度，呈现出三百六十五度无差别的攻击风暴。 面对如此无可阻挡的攻势，谚火和黑骑没有反应的时间，即使有，也未必来得及应付。飓风斩的范围足以毁灭这片丛林，除非你能遁地或者瞬移，否则只能另辟蹊径，使出威力相当的大型魔法以硬碰硬。显然，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不过倒是有个人做出异常的举动，他拼尽全力召唤出未成形的盾牌，腰部蓄力将其往前方掷出，完成一系列动作后重重扑倒在谚火身上。 “哇靠，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的下场还不够惨，非得添堵才行！”谚火很想破口大骂。 “嘶嘶咴咴咴……”黑骑刹不住自身惯性，铁蹄与地面摩擦出弧线火花，却仍然无法阻止自己冲向龙卷风，双眼涨得通红。 “一定能行，我有预感！”艾伦倾尽全身力气按捺住激动的他，眼睛没有一刻从前方移开，只见那枚未成形的盾牌轰然与飓风斩发生交锋，释放出刺眼的白色光芒。 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睛，地面猛然传来一股震颤，连空气都不可幸免，导致整个空间收缩，由此发生难以描述的撕裂冲击，伴随着骤然下降的低气压，白光所溢之处无不遍布晶莹透亮的冰雪。不稍片刻，激烈的碰撞声从前方传来。 谚火怔怔地抬头，顿时被眼前那块大到无法形容的冰盾震撼得说不出话，这道坚固到不可摧毁的异形盾牌如同厚重的冰门，它的正面雕刻某种凶猛生物的图腾，长出一对弯曲的绵羊尖角，直指向敌人。 黑骑一头栽撞在冰之盾牌背面，脑袋很快肿出一个大红包，疼得眼泪哗哗直流。 如若仔细观察，便可注意到冰盾里层裹着一枚精致的拱门金属物，形状全然一致，这么看来不过是外层披着坚硬冰层的盾牌，本体由稀有的材料打造而成。 飓风斩打在冰之盾牌上面，虽说有效果，但比不上表面冰层凝结修复的速度，产生裂缝破碎后很快便恢复如初。 大招通常没法持续多久，拖延的时间越长，后续的攻击力越弱，飓风斩便是如此。 骑乘着疾风猫鼬的家伙眼见情势不妙，待龙卷风失去作用时，倏然一跃消失在破晓的夜色中，并未施行下一步攻击。可见他意识到艾伦释放的冰之盾牌相当危险，继续纠缠下去没有好处，故而选择先行撤离，不是说非要将对方致死不可。 “这是你使出的冰盾？大得离谱！”谚火吃惊不已，浑然忘记体力支透产生的疲劳。 “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反正就这样，说实话完全没想到它可以变大。”艾伦无须动手，冰之盾牌自动化为无形消失在眼前。 地面赫然砸出的深坑很难一步跨过去，毕竟冰之盾牌形如小山丘，重量自然是铁打的，不然怎能扛住飓风斩的猛攻。激斗过后的环境已然发生天翻地覆的转变，落叶残败遍布，地上尽是被切得整齐的木头桩子，一片狼藉。 倒是被火焰烧过的树木弥漫着刺鼻的焦味，火势并未沿着两边扩大，反而在冰之盾牌的强大气压下，逐渐熄灭直至消失。 不过距离相对较远的后方丛林依稀可见火光冲天，滚滚浓烟的阵仗已引起圣裁院相关负责部门的注意，他们正派人前来处理森林火灾，意在将损毁控制在小范围。其实这事并不稀奇，往届正式赛开始前总会发生各种突发祸难。 “我们走吧！黎明的阳光很快穿过云层照亮天空，不宜在此处久留。”谚火固然过意不去，但他不能折返回去灭火。 “如果能下场大雨多好！”艾伦有些后怕，折返肯定还有不少潜伏者。 “黑骑，你稍微跑慢点，保存些体力，不要冲过头。”谚火指向某个方向，给它下达指令。 “这和我想象中的名将联盟大会不一样，原以为是一场热血沸腾的盛会，不料还有如此阴暗无情的一面，他们都想在赛外把对方赶尽杀绝，这样可在最大程度减少竞争力。”艾伦环抱着胳膊，自冰之盾牌消失，体内的凉爽愈加沉重，没法维持正常体温。 “现在明白奥古斯汀为什么要对你和艾琳说那些狠话吗？他可不是在开玩笑，我们的境遇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顺利，分分钟身首异处不是稀奇事。”谚火干脆趴在黑骑的背上。 “哪有人像你这样骑马？”艾伦抵着他的屁股，不可言状的姿势着实有些尴尬。 “从今往后便有了，你要不要趴下休息会，我不介意你拿我当垫背。”谚火有气无力地将脸埋在黑骑的鬃毛里，困得连哈欠都不想打。 “为何你轻松的很？”他发愁地看着这个男人，还没从方才的惊险走出。 “你不应该变得多愁善感，经历多了便会习惯。”谚火轻描淡抹地回应他，声音小得可怜。 “当初大家都想来参加名将联盟大会，为此争得面红耳赤，我却与艾琳串通得到资格……我感觉会拖你们的后腿，怎么办呐？。”艾伦害怕自己变成累赘，空有骑士之名。 “要是那家伙在，肯定会说，从来没人天生是弱者。”谚火偷偷抬起眼角瞥视他。 “也是呢！“他坐在马背上，脑子乱成一团麻。 “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若不想拖后腿，那就让自己变强！刚刚你不是做到了吗？所以呐，千万不要气馁。我先睡会，到庭园再叫醒我。”谚火扛不住沉重的眼皮，迷糊地睡着了。 “看来不用去孤岛山洞！黑骑，我们回去吧。”艾伦语气温柔地对铁血马说道。 一路上，艾伦想的很多。他扪心自问假设再遇见这种情况，自己能够帮上大忙吗？无数可能性从心底闪过，这让他忆起在修炼之门的那些苦日子。 瓦隆是有教过他一种特殊的魔法，然而他觉得这种战斗方式太过残暴，不但极其容易将对手杀死，而且存在很大的风险，使用不当必将伤害到所有人。现在想来觉得自己有些矫情做作，谈及孰重孰轻是不错，然却没能为伙伴尽的自己一份力量。 为了变强，哪怕是地狱也要承受。艾伦在心底默念，坚定没什么比未来更重要，人死了就没有任何希望，为此拼命地活下去才是正道。 看来有必要联系瓦隆，争取在正式赛开始前真正学会那个魔法。艾伦面向朝阳，舒眉浅笑。 回到伊甸园的路上，艾伦碰见推着餐车的埃尔文，和对方找招呼得到的却是缄默，他明显感觉到棕发小伙有些精神紧张，眼垂的黑圈很深，看得出一夜没睡。 没办法，他摇醒谚火，告诉他已经回到庭园，该下马进去。之后谚火不情不愿地走进来，压根提不起劲观察庭园各处明显的打斗痕迹，沿着曲折的小路直达大门，却怎么也推不开，气得这家伙当场大发雷霆，抬脚就踢门。 “怎么回事？你们把门关紧干嘛？”谚火不满地冲着二楼喊去。 “绕到后面去，从仓库走进去，待会再告诉你事情的来龙去脉。”奥古斯汀抓起一个水杯，淋他一身湿，谁让这家伙大吵大闹。 “来吧，我扶你走后门。”艾伦也很绝望，如若不叫醒他，难不成要扛他进去。 “等我睡醒，我拔光你的头发，好让你知道……”谚火说起胡话，脸色有些潮红，似乎是感冒了。 “好好好！”艾伦触碰到他身体时，感觉自己扶的是一个火人。 又是一个难忘的夜晚过去，科恩累得睡眠不足，可他必须处理庭园特别的地方。中午时分，奥古斯汀和艾琳过来帮点忙，他们注意到餐桌摆放着凉粥和果汁，不用说肯定是埃尔文送来的。 奥古斯汀喝着果汁，舔舔嘴唇发问：“科恩大哥，仓库后门换上新锁了吗？多亏你昨晚找到工具破开后门的锁，解决掉一大堆麻烦。” 科恩摇摇头，坐在庭园的草地上，指着对面那座建筑物说：“住在那边的家伙特地给我们送来的，据说是埃尔文托付的事，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他昨夜坐在床沿，望着窗外的星空发呆到天亮。” “埃尔文没事吧？要不要我去帮他疏导一下。”艾琳如是说道。 “不用啦，你还不如想办法帮谚火降温，这家伙感冒了！”奥古斯汀看天气不错，“科恩，和我到周边走走，看看能不能听到有趣的情报。” “怎么这么不小心？”艾琳忙她的事情，留下两个大男人在外面聊天。 “艾伦不知抽什么风，硬是拽着我起来……”奥古斯汀很不满地饮尽果汁。 “他回去米修斯小镇找瓦隆肯定有事，你就当做助人为乐嘛！何苦跟他斤斤计较。”科恩多少猜得出艾伦的意图，不然也不会急得让奥古斯汀传送他回去。 “说得轻巧，我好不容易做下往返的传送标记，没想到被他用了。”奥古斯汀无力吐槽，这事应该没人知道才对，为此得花费多大的魔力和功夫，由于传送距离太过遥远，顶多负载一人，他原本是方便自己做后续准备。 “我正好忙完，你想去哪里走走？”科恩放下手中的工具，看到伊甸园打理得差不多，有种特别的满足感。 “当然是执行委员会那里！”奥古斯汀特地吹个口哨，唤来铁血马，抚摸它的鬃毛。 “你怎么办到的？它好像是谚火的坐骑，名叫黑骑。”科恩试过与它耐心交流，奈何黑骑对他不理不睬。 “我天生就有魅力，所以无需任何手段便能和动物交流……这事不要告诉他们，记得帮我保密。”奥古斯汀没法收回说出去的话，神秘兮兮地讨好科恩。 “他们昨晚经历的遭遇，要不要给你讲？”科恩对这事不以为然，岔开话题。 “不用，我大致能猜到结果，这就是我们要去执行委员会的理由。”奥古斯汀很干脆地回应。 “依你之见，那边会发生何事？”科恩跟上他的脚步，走出伊甸园。 “不外乎两种可能，一是宣布其他参赛者因某种特殊原因退出，二是对他们的所作所为不做隐瞒，如实公布，并给予相应的处罚。”奥古斯汀想不出第三种可能性，迫不及待想亲眼证实。 “你看，埃尔文刚从那个庭园走出。”科恩急忙对他招手，示意埃尔文过来。 “这家伙没精打采，怕是撑不住多久，是我高估他的承受能力，果然只适合干点送餐的忙活。”奥古斯汀摇摇头，心里的算盘落空了。 “科恩大哥……”埃尔文支支吾吾地来到他们面前，眼圈发青。 “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软弱，不就经历点事吗？”科恩慎重地拍拍他的肩膀，给他打气。 “我没事，只是厨师长不让我给你们送餐。”埃尔文不敢正眼看他，似乎有隐情。 “等等，你该不会傻到把真相告诉厨师长吧？如果你这样做了，离死可不远。”奥古斯汀昨晚可是对他千叮万嘱，不能泄露半点消息。 “奥古斯汀大哥，我没说！不让我送餐的厨师长今天刚刚上任。”埃尔文急忙解释，着实很慌忙。 “这怎么回事，新上任的厨师长？”他倒吸一口凉气，似乎预想不到此事。 “是的，听说原来的厨师长被人杀害，尸体被发现在荒郊野岭……为了保证正常的食物供应，上层临时派来新的厨师长。”埃尔文轻声解释道。 “凶杀案？为什么厨师长会遭此不测……”科恩不安地看向奥古斯汀，因为艾伦有跟他讲过昨晚经历的追杀事件，如果是参赛者出事尚能理解，为何一个毫无相关的厨师长会被人盯上，由此得出事情的发展并不可控，说不定这背后还有很多不知情的阴谋。 第七十二章 伪装者 埃尔文的精神状况很糟糕，其实他见到被杀的厨师长躺在血泊里，脑海中迅速浮现出恶魔的模样，因为厨师长身上致死的伤痕极其恐怖，血肉模糊到辨认不出他的脸。 新厨师长奉命接管所有饮食工作，二话不说便把后厨设备全部换新，接连裁掉很多人手。 本来裁员名单有埃尔文，就在他收拾东西走人时，新厨师长忽然走到他面前说出挽留的话，其余的原因一概没讲明，临走前搁下一句话，让他不要再去伊甸园送餐，具体安排等人手到齐再做定夺，至于伊甸园的餐饮交由协助管理处负责。 怪不得早餐送过来的时间晚了许多，倒也不关埃尔文的事。现在得知科恩所指的那栋建筑物是协助管理处，专门负责铁鹿岭平日的琐碎事务。 对于厨师长被杀的案例，奥古斯汀没有多加深究，就算问埃尔文也没用，当即劝告他回去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过多调查到凶杀案会引火烧身，尽量避开可疑人员，若无其事做好自己的本分。最后还特地嘱咐他保密伊甸园的真相。 他们和埃尔文分道告别，走在连绵山丘的小径欣赏沿途的风景，注意到不少参赛者在各自居住的庭园专心练习魔法和搏斗技巧。 圣裁院执行委员会负责名将联盟大会所有相关事宜，它的办事处就在铁鹿岭进出的招待塔楼，外面立着一个很大的公告栏。此时公告栏围满很多人，除去正式参赛者，还有未能通过预选赛的那群人，不知他们过来这边溜达什么。 “仅限今日通告，启示录持有者可以到里面办理更换队伍人员的手续，登记完毕即刻生效。”科恩皱着眉头将贴在公告栏的告示作出简略的总结，的确属于第三种可能性。 “看来这次的名将联盟大会有不一样的发展。”奥古斯汀面无表情，时刻留意周边的人。 “正式赛三十二位启示录持有者无人出局，纵使队友遭遇不测，还能临时找人填补空缺，而圣裁院此举不用明说便可知其意图。加拉尔事件造成的影响还在持续发酵，我们要早点做准备。”科恩压低声音，尽量保持低调，人多口杂容易招惹是非。 “我开始怀疑有人故意批伊甸园作为我们的居住场所，如果有什么不对，立即往我这边靠。”奥古斯汀感觉有人在暗中注视着他们，忽然变得很谨慎。 这时，有制服工作人员从招待塔楼大门走出，绕过挤挤攘攘的人群，直接走到公告栏贴出一张刚出炉的比赛分组告示，顿时引起巨大的轰动。所有人争相拥挤观看告示的内容，无关人等也要瞧个明白，毕竟盛大的赛事还是有人关注的。 人多的地方一定有冲突，这不旁边传来一股熟悉的声音：“让开！竟敢冒犯帕斯卡帝国的王子，简直是罪该万死。你们那些闲杂人等一窝蜂围在这里影响正常公共秩序，该当何罪？” 气焰嚣张者是瓦斯诺的新随从，看情况是刚刚赶到此处。由此说来，瓦斯诺作为启示录持有者参加了名将联盟大会，并顺利通过预选赛获得正式资格，完全没想到会有这一出。先前没能在王储试炼比个高下，恐怕此遭会有诸多波折。 瓦斯诺出现的瞬间，空气猛然升温直至高涨，滚滚的热气不断从地面往上溢出，造成酷热难耐的景象。众人因此苦不堪言，唯恐避之不及。 “哟你不是跟随傻子的剑士么？怎么出现在这里！难不成你另择明主了？”瓦斯诺见到熟悉的面孔，语气略带轻蔑地取笑道。 “为何你在这里？”科恩百思不得其解，像他这样高傲的人怎会亲临联盟大会。 “听你的意思，看来不想我参加名将联盟大会。”瓦斯诺对科恩还算有赏识，可惜不能为自己所用，“当初我父王以高价招揽你们助那个傻子参加王储试炼，现如今落魄得连丧家之犬都看不起。” “别以为你是高高在上的王子就能出口伤人。”奥古斯汀看不下去，及时站出来反驳他的不屑，“与其刷嘴皮子，还不如赛场见分晓。” “银袍法师，奥古斯汀，原是黎川公爵的人，后叛变跟随那个不成气候的私生子。真可惜，你的眼光很差，帮错人等于埋葬自己的前程。”瓦斯诺冷笑地看向他，拦住身后想要上前动手的随从，“连黎川公爵都拿他没办法，你们有何能耐在大庭广众击败奥古斯汀？” “可是这小子当众对大王子你出言不逊。”谷佐身为异端兽人，脾气火爆容易干架。 “他有这个资本，你有吗？”瓦斯诺听闻奥古斯汀和谚火暗中联合齐尔瓦扎城的幸存公会结成基本同盟对抗凯撒势力，便派出手下多方打听此人的过往经历。 “瓦斯诺王子，我们被分在第二组，没有和十二灾厄碰到一块，不用担心与他们对上。”必刹罗为人谨慎，做事总会考虑后果而行。 “要是你们能变强一点，别说十二灾厄，连圣裁院的席官都能击败。”瓦斯诺直言不讳。 “我们走吧！”奥古斯汀懒得跟这种没有自知之明的家伙纠缠不清，临走前特地看一眼公告上的分组内容，示意科恩快点离开。 “我们被分在第四组，其余七队参赛者的情况有必要了解一下。”科恩走在奥古斯汀身后，“要不要我去打听相关情报，这将有利于我们做出应付对策。” “不行，我们不能分开行动，如果你们当中有人出事，那么接下来会面临失去参赛资格的危机。”奥古斯汀说出这话不是没有缘由，他感觉到瓦斯诺与之前辩若两人，想必是觉醒修罗眼，魔力有种说不出的强大和浑浊。 “瓦斯诺提到十二灾厄，难道凯撒派人参加名将联盟大会？”科恩想起关键的地方。 “若真如此，我们迟早会与他们交锋。”奥古斯汀憋住那口残留在心底的气息，想不出打败他们的办法，就敌我双方的实力悬殊，很难一时间拉到相同的台阶上。这样不行，未虑胜先虑败，他忽然生出一个主意，说不定可行。 “有没有人要情报，十二铜贝币！”前方有个小伙抱着一叠邮寄报纸吆喝。 “奥古斯汀，我们可以花重金雇用他帮忙收集情报。”科恩摸摸口袋，悻悻身上带着不少钱币。 “这个主意还不错，过去吧。“奥古斯汀对他点点头。 卖报的小伙看见有人光顾，十分热情地推荐当下各种魔法时报，价格便宜实惠，不用出门便可得知艾泽拉斯的最新消息。 科恩神秘兮兮地将他拉到旁边，小声地说：“你帮我们收集第四组其他七位参赛队伍的情报，作为跑腿的酬劳，我们会支付你十二银贝币，要不要考虑一下？” 卖报小伙先是愣怔地瞪圆眼睛，发愁地看着两个陌生人，没理由送上门的钱币不要，最后点点头应道：“那我明天给你们送去实时报纸，请留下你们的地址。不过有言在先，我不保证一定能收集到第四组参赛者的情报。” 然而奥古斯汀让他送到伊甸园时，脸色骤然大变，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闻之色变。 科恩纳闷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传言那个地方很诡异，可我们不是还好好地站在你面前？” 卖报小伙不肯妥帖，坚持不去伊甸园那边，他可不想有钱没命花。最后奥古斯汀无奈地提出：“明天我来这里与你碰面，这样总可以了吧？” “好！一言而定。”卖报小伙为避免招人耳目，打算换个地方继续卖报纸。 “伊甸园有那么可怕？至于连路人都不肯靠近那个地方……”科恩摇摇头，心不在焉。 “何止可怕，简直是人间地狱，传言无风不起浪，想必以前发生过很多凶杀案，还找不到真正的杀人凶手，被人们视为一处凶宅。”奥古斯汀回答。 “昨晚我很好奇，你怎么看破伊甸园的秘密？”科恩走着很慢。 “从踏进庭园的刹那，我就知道周围布了空间结界，属于一种封闭性质的存在。那么能够维持整个空间结界的媒介只能是那栋古老的建筑物，看似容易洞悉真相，然却不过冰山一角。”奥古斯汀知道他在担心重蹈覆辙。 “我知道你很强……”科恩没理由不相信他所说的一切，谁让自己一无是处。 “科恩大哥，你太抬举我了，我不过在歪门邪道有所研究，长天身边还需要像你一样沉稳的伙伴。”奥古斯汀不以己为傲。 “你就别哄我了，连艾伦都知道自己有多少能耐。”科恩想起劳贝的死，恨自己太过弱小。 “怨天尤人没法摆脱过去的困扰，正确的做法是活在当下，把握好每个机会。听我说，待会回去通知全员，我们进行高强度的特训，争取提升个人能力，侧重培养团队的合作意识和协助默契。”奥古斯汀不想拐弯抹角，有事说事。 “能行吗？艾伦回去米修斯小镇，谚火正感冒……”科恩同意他的提议，但有点难度。 “这好办，谚火不至于连站起来都做不到，我们五个人先提升个人能力，等艾伦回来再走团队训练。”奥古斯汀已经看到伊甸园。 “何时开始个人能力特训？”科恩看到有人送完午餐从伊甸园的院落走出，推着餐车经过他们身边没打招呼。奇怪的是这人走路很僵硬，表情木讷，眼神黯淡无光。 “先别说这个，这家伙有问题，快把他逮回来。”奥古斯汀眼看他越走越远，立即动手。 科恩想不出所以然，干脆配合奥古斯汀的行动，以冲刺的速度抓住送餐人员的手臂。没想到那家伙力气大得出奇，轻易就挣脱开正常人的控制。 见状不妙，奥古斯汀挡住他的去路，露出诡笑地提出忠告：“这大白天你想去哪里？” 奇怪的送餐人员呵呵一笑，张口就是毛骨悚然的尖锐声音，差点没把人的耳膜刺破，只见他坐怀不乱地直面奥古斯汀，冷冷地说：“识相的，立即从我眼前消失，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你有何意图？是不是在食物里面下毒……”科恩拔剑抵在他的脖子上。 “科恩大哥，把剑收回去！让我来会会他，真是有意思的家伙。”奥古斯汀激动无比。 “万一他耍什么花招，不得不防呐！”他看不懂奥古斯汀的想法。 “愚蠢之极！”外表看似普通的送餐人员，肤色相较常人有些铁青，多处地方还破皮生出奇怪的伤口。这家伙无视科恩的剑刃，推着餐车想绕开奥古斯汀。 “愚蠢的到底是谁，你比我更清楚！大白天太阳这么猛烈，真亏你还能伪装。”奥古斯汀伸手拉住餐车，掀开半圆的盖子，发现里面的午餐还在，“如果你是来送餐的，为何没有格尽职守？不要告诉我，你送错地方了。” “我没工夫与你废话，放开你的手。”那人的眼瞳愈发空洞，快要将光线吸收进去。 “给我滚回伊甸园，想都不要干坏事，你这只可恶的恶魔。”奥古斯汀不给他动手的机会，略施魔法控制住对方的行动 “该死的，奉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我还能让你们多活几日……”他还没说，嘴巴忽然卡主，没法继续发出难听的声音，多听一个字，增添一份煎熬。 “科恩大哥，把这伪装者给我拉进去。”奥古斯汀从他手中抢走餐车，悠哉地推回去。 “你们……”那人碍于正午阳光的威力，弱得跟什么似的，几乎不能挣脱奥古斯汀那点鸡毛蒜皮的控制，只能像个死人被科恩拽起胳膊拖行，鞋跟与地面发出喀嚓喀嚓的声音。 “给我闭嘴，待会有你说话的机会，最好给我在这个人的身体里熬住。”奥古斯汀从餐车内部掏出白色的桌布，不耐烦地盖住他的嘴脸。 “没想到恶魔会寄生在人的身上，还大摇大摆走在阳光下……”科恩有些担忧送餐人员的死活，毕竟他被恶魔夺走了身体。 第七十三章 惨叫声 恶魔伪装者裹着白色桌布不得动弹，任由科恩拖行回。 伊甸园院落空无一人，难怪楼上的人没注意到外面所发生的一切，差点酿成大患。 看他的打扮便知是协助管理人员，似乎暂时负责这片区域的事务。 奥古斯汀难得正经一会，很快他看到正厅门半虚掩打开，便知情况不妙。好在此时不是夜晚，没有造成什么祸难，故而面朝二楼呼喊其他人，将他们全部叫下来。 “谁把厅门打开了？餐车可以从仓库后门进来。”长天噔噔走下楼梯，诧异地看着他们。 “协助管理处的人送午餐时打开的，他被恶魔附身，差点让这家伙跑出去。”奥古斯汀心想着白天应该不会有问题，却没料到百密一疏。 “怎么将这个恶魔从人体驱出？”科恩将其放在大厅中央，顺带揭开挡光的白色桌布，做完这些后，抬起手背擦去额头的汗水，紧接着关厅门，加紧锁扣。 “用光明魔法可以将恶魔打出，可惜我们都不会光明魔法，如果有圣属性的武器，同样可以做到这些事情，遗憾的是目前没有任何办法。”奥古斯汀对此很犯愁，若不是今早有科恩看着，上个送餐过来的协助管理人员恐怕也会遭此一劫。 “交给我处置吧！不过你们不能插手。”长天刚刚睡醒，精神比之前看起来好很多。 “长天哥，能行吗？我怕你被恶魔附身，实在不行只能将他送到圣裁院那里。”艾琳忙得照顾生病的谚火，不断使用水之魔法帮他降低体温，终于得空休息。 “他才不会被恶魔附身，除非那个恶魔想找死……”奥古斯汀管不住自己的舌头，差点说漏嘴。 “科恩大哥，帮我把人抗到后面的仓库，还有奥古斯汀也来出力。”长天没有犹豫的片刻，人命关天岂能儿戏，他略微想一下，看向艾琳，“我们不能惊动圣裁院，一旦将这里的秘密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是我疏忽了！那我照顾谚火去了。”艾琳应声点头，当务之急是治好谚火的病。 “你总算有点领军者的风范，这还差不多。”奥古斯汀协助科恩将人挪到仓库的小黑屋，特别注意屋内有没有异常的波动，他怀疑还有其他恶魔躲在看不见的地方伺机而动。 “好啦，还有很多善后工作要完成，你们去忙吧。”长天拉上仓库的门。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恶魔伪装者的身形溢出淡淡的蓝紫微光，黯淡无光的眼孔释放妖异的颜色。这家伙贪婪地汲取黑暗恢复原有的力量，不费吹灰之力便挣脱奥古斯汀的禁锢。 他扑向与之同处一室的男人，攻击凶猛如山倒，奈何对方不把他看在眼里。 长天移步侧身，轻松压制住了他，实力比他更胜一个层次。 恶魔伪装者全身燃起怨念气息，问道：“你是昨晚闯入我们地界的人类？真是个怪物！” 面对如此评价，长天一笑而过：“你最好主动离开人类的身体，否则不要怪我动手。无论你有何种理由，都不允许你们为非作歹，这点必须给我牢记在心。” “真是搞笑的人类，你以为我会听你的吗？”他张狂大笑，露出难看的牙龈。 “那可由不得你做主，立即给我从他身上滚出去。”长天一把捏住对方的脖子，语气凶狠且冷淡，声音忽然像是换个人，“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喽啰，见到本魔神还不赶紧滚蛋。” “你是……魔神锡蒙利！？”恶魔伪装者畏惧长天散发出的气息，满脸惊恐万状，双手握住长天的右手臂尽力挣扎。 “不要让我再讲第二遍，立即给我滚蛋！难不成要我屈尊大驾送你回去？”长天整个人性情大变，身体部位逐渐显现出恶魔的特征，皮肤生出坚硬化角质层，头发两侧有一对盘羊角，似是受到恶魔力量的影响产生的异形变化。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至高的魔神大人，请放过我吧！”恶魔伪装者哆嗦不已，咒力外泄。 “给你十秒的时间。”长天的声音渐渐恢复正常，既然目的达到，就不必再进一步变成魔人的样子。他松开对方的脖子，眼看着邪恶气息逃出肉体，遁入黑暗消失得毫无踪迹。 “嗯哼，关键时候还不是依靠我的威严。”锡蒙利冷嘲热讽地发出意念，语气着实不爽。 “我又没求着你帮忙，何必多管闲事？明明是你自己想显摆身份。”长天站在小黑屋里，没有即刻离开此处，貌似想等身上缠绕的气息消散。 “利用完我的力量就翻脸不认人，有你这么对待前辈的吗？若不是我，昨夜你何来力量抵抗那些恶魔的围攻？”锡蒙利分分钟想揍死这家伙，脾气不是一般的冲，宁折不弯的性情不太讨人喜欢。 “打住！我昨晚没有求你出山，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长天掸去裤子的尘埃，在仓库里寻个地方坐下来歇息，毕竟变成魔人会消耗很多魔力。 “但不可否认，你使用的是我的咒力，有本事你不要依靠我的力量，自己去接收其他恶魔的力量。喔我忘了你的魔人形态不完整，连最基本的力量塑形都不会。”锡蒙利悠闲地居住在他的体内，似乎习惯他难以琢磨的行事风格。 “你以为我会白白给你提供安全场所，从今往后必须听我的，不可拒绝咒力供应。否则你自己滚出我的身体，重新找可以收容你的家伙。”长天微微扬起嘴角，眼神凌厉。 “该死的毛头小子，现在翅膀硬了是不是？胆敢公然对抗我！”锡蒙利顿时炸毛，发出近乎咆哮的声音。 “真吵！就算不使用魔人的力量，我还能掌握那个魔法。”长天自知塞西尔所教的魔法很难领悟，但这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那自以为神圣的女人想害死你，奉劝你不要轻易尝试那个魔法，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其中的利害。以你现在的身体素质，能掌握那个失落魔法的可能性小得微乎其微。”锡蒙利特别害怕那个魔法，简直是恶魔的克星。 “那可未必，说不定两种力量可以共存，就怕你挺不住。”长天想起那天，安娜贝拉也曾对塞西尔发起强烈的控诉，认为她的判断有误。 “即便你能使用那个魔法，到头来伤害的还是你自己的身体。我倒不怕这些，活过上千年还有何事看不过去，别忘了你体内的恶魔因子。”锡蒙利加以劝阻，生怕他迈错一步全盘皆输。 “不试试怎么知道？”长天可不赞同锡蒙利的说法，心底早有笃定的认知，因为他的血液除了流淌着恶魔因子，还有一双未开发的白色修罗眼。 至此锡蒙利不再通过意念与他继续沟通，一切回到平静的时刻。长天以前可是很害怕黑暗的，自从经历那么多难以想象的生死遭遇，反而习惯一个人待在黑暗世界，不想被外界所有不好的因素影响心情，也唯有这样，他才觉得特别踏实。 修罗眼！我差点忘记这回事……长天在慢慢接受自己的身世，毕竟流淌在体内的血液继承着帕斯卡尔王族的力量，这点到死都不会改变。 过去我总采取极端的暴力方式战斗，从未思考过如何提升自己的力量，只要能使出比敌人更强的蛮力，不怕过不去的坎。可是当我变成木头人，再也没法使用蛮力战斗时，无助的感觉特别令人讨厌。 我的蛮力源于体内的恶魔力量，所以我的战斗方式是与生俱来的本能。这种本能太过顽劣，有时并不为我所控，可能会伤害到身边的人。 或许我应该试着改变自己的战斗模式，不再依靠狂战士那种暴躁的方式，拳头并不能解决所有事情。如果斯塔克在的话，他一定对我很失望吧，因为我成了他眼中最不耻的人，过多追求外在的力量，反而看不清自身的局限性在哪。 斯塔克，多希望你还活着，这样我就可以站在你面前……可惜我再也不能问你，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改变现状，勇往直前。 “你躲在这里干嘛？待会吃完午餐要特训。”奥古斯汀不吭不响地瞬移在他旁边。 “嗯啊？怎么忽然想起特训……”长天有被吓得血压飙高，但他很快平复心情，不再胡思乱想，不再傻傻地坐在那儿自言自语。 “当然是教你箭术，日后尽量不要使用暴力战斗，你这样过度消耗自己的身体会折寿的。”奥古斯汀伸手探测倒在地上的送餐人员的呼吸，还好人没什么大碍，只是身体很虚弱。 “那就依你所言，我会尝试着改变战斗模式。”长天拍拍屁股，蹲下身将昏迷的小伙扛在背上，准备送他离开此地，免得再遭其他恶魔的迫害。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你的态度怎么转了一百八十度，不会被恶魔敲傻脑袋吧？”奥古斯汀从后边协助他背起送餐小伙，打开仓库小黑屋的门，小心翼翼地走出去。 “能不能别闹？他会不会把伊甸园的秘密泄露出去？”长天用力地将人往背上挪点位置，以便更好地走路。 “人受到惊吓昏迷不醒后，基本上不记得前面发生的事，你大可放心。”奥古斯汀招呼科恩留守伊甸园，以防再出篓子，风波周折够多了，不可再添其他意外。 站在伊甸园院落的草地上，可以看到协助管理处的建筑物坐落对面在不远处的小山丘，距离倒不是很远，只是周围比较偏僻，庭园式的建筑物屈指可数，大概不超过三座，倒见很多野花盛开在山丘道路两旁，迎着微风起舞。 他们都很奇怪协助管理处怎会设在那里，论方便可此地不是铁鹿岭最重要的地段，很多庭园都集聚在前面那片地势稍微平坦的山丘平原，由此看来只有一种可能性。 其实协助管理处就是个挂名的职能部门，主要目的是为了监控伊甸园，不然送餐的工作怎会交由他们负责，很大程度上彰显出隐晦的用意。 他们好不容易背着那个悲催的家伙来到协助管理处，却发现楼体窗户不开，大门处于常闭状态，几乎不像是有人在此工作。无奈之下，奥古斯汀很有礼貌地上前敲门，他的心情比踩狗屎还不爽，恨不得直接破门而入。 “你搞什么鬼，让你带钥匙，每次都要敲门……”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声音，很快便感应门锁转动，从门内走出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 “这位是不是你们的人？他貌似身体不舒服晕倒在伊甸园，我们只好背他过来。”长天找个借口将人交托给对方，不经意间看到屋内飘荡着某种诡异的东西。 “谢谢你们！请回吧！”对方忽然反应过来，连忙接过昏迷小伙，从里面唤出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出门帮忙，随即转身走进去。 “等等！我们有些口渴，能不能让我们喝杯茶？”奥古斯汀用手抵住快要关上的大门。 “很抱歉，我们这里不提供任何服务，况且刚刚不是给你们送去午餐了？”对方毫不犹豫地拒绝，难得挤出尬笑的面容，用眼神示意他放开手，那意思仿佛在说我要关门，恕不招待，请不要继续纠缠下去，这对你们没有好处。 “我看到里面有人受伤了，想必你们正好需要相助，其实我们可以帮忙。”长天找个由头乱扯，想看看能不能行，他觉得这人有些古怪，还有方才的那个女孩也是一样。 “真的不用劳烦你们，快走吧！”邋遢男子下达逐客令，看样子是不耐烦了，语气不甚友好。 “我们不是什么坏人，不必跟我们客气，有事尽管提。”奥古斯汀不达目标不死心，反正都来了，说怎么也要揭开协助管理处的秘密。哪有管理处白天关门，屋内黑咕隆咚的，窗户里边还用一种特殊黑布挡住光线，实在令人费解。 “你们请回吧！我就不远送了。”那男子脸上的表情慢慢僵化，将门合成一条缝，他就不信奥古斯汀宁可被夹断手也要阻止。 “啊啊啊……”这时，屋内猛然传出一股回音激荡的惨叫声，毫无保留地冲出门缝。 第七十四章 厨师长 古老的砖楼有个明显的特点，内部格局特别空旷，容易产生回音。 听声音判断好像是女人发出的惨叫，仿佛鬼哭狼嚎般震耳发聩，空气莫名地掀起小股气浪。 奥古斯汀使劲推开协助管理处的大门，遭到那男人拼命的阻拦，双方相持不下。 冲出门缝的惨叫声戛然而止，之后没有任何一点轻响泄露而出，不得不让人怀疑里面的猫腻。然而邋遢男人对昏迷的送餐小伙不顾不管，使出浑身解数，死都要把守住大门。 无可奈何之下，长天从旁边的草丛捡起一根枯黄的树杆，暴力地往门缝插去，恰到好处卡在那儿。 “你再慢点，我的手指直接被活生生夹断。”奥古斯汀疼得拽手，关节各处有种说不出的酸感，要有多大的劲儿才能把一堵厚实的大门硬拉住。 “赶紧撞开门，必须搞清楚协助管理处有何来头。”长天握住门缝里的树杆，焦急不安。 “哎呀这怎么可能做到，里面可不止一个人在撑门，要不换你来？”奥古斯汀一点也不想滥用瞬移魔法，暴露身份不好。 “过来握住树杆，再磨叽就要被夹断了。”他的话刚说到一半，听得门缝传来清脆的嘎嘣响，便见仅剩的半截树枝滑落出来，结果还是没能阻止砖楼大门被关上。 “我们还是离开，真是奇怪的地方，死活不让人进去，反正危害不到我们，随他们去吧！”奥古斯汀拦住他，就算用蛮力破开门也没用，搞不好被协助管理处当成非法狂徒上报，怎可因为此事损害自身利益，还是名将联盟大会要紧。 “我们去找埃尔文，万万不可让协助管理处的人送餐。”长天丢掉树枝，改变行动目标。 “明目张胆走在街道上，你就不怕被对手盯上？启示录持有者失去资格，等于我们整个团队失败。”奥古斯汀不建议他想一出是一出，过于招摇未必是件好事。 “你愿意将就，可我不想品尝经他人之手的食物，谁知道里面会不会被下药。”他没有理会奥古斯汀的牢骚，仍然坚持自己是对的。 “那我联系科恩，告诉他们先别动午餐。”奥古斯汀掏出通讯卡噗贝，拨半天才接通。 “像你这么粗鲁的男人，通讯卡噗贝活着多难受，不知道给人家喂食和湿润。”长天不忍直视那只耷拉着天线触角的通讯卡噗贝，从覆盖着魔法设备的壳里钻出来的速度慢得让人忍不住想吐槽，虚弱得没法履行正常的通讯活动。 “说得真轻巧，这些天忙得焦头烂额，几乎都没工夫好好休息，哪有时间想起照顾通讯卡噗贝。你要是看不惯，以后这些琐碎的工作交由你吧！”奥古斯汀不满地回应。 “你的东西凭啥让我照顾，能不能走快点？”长天沿着山丘下坡路前行，盲目地选择方向。 “给我站住，不要乱给我带路，按照你这种走法，天黑都绕不出铁鹿岭。”奥古斯汀差点忘记这家伙是路痴，虽然症状不是很重，但犯糊涂的程度与傻子有的一拼，明明可以从那条最短的小径通过岔道口，非要反其道而行。 “谁说我不识路，多走一段路又不会少块肉，何必拘泥于此？”长天心虚地看向别处，其实他不知埃尔文在哪，纯属乱走。 “应该是这个方向，好好跟着我。”奥古斯汀抽动鼻腔，隐约闻到很香的饭菜味从那边飘过来，再加上建筑物林立在视线尽头，如果猜测没错，埃尔文所在的地点就是那个方向。 “知道啦！啰啰嗦嗦的，比谚火还烦人，早知道让科恩大哥来。”长天越讲，声音越小。 “你是不是在说我的坏话？忠言逆耳的道理要是不懂，倒可以边走边给你讲解。”奥古斯汀使出杀手锏，这招屡试不爽。 如此甚好，长天闷声不吭地走在后面，再也不敢造次。身处微风花草香的沿途风景，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惬意自在地仰望湛蓝的天空，目送着薄若轻纱的白云飘向远方，而视线所能及之处，便是那些坐落有致的欧式建筑物。 它们通体都是由整齐好看的白砖砌成，以尖尖的塔面结构封顶，墙体外层为了美观都会涂上某种不受风雨侵蚀的混合材料。 纵观艾泽拉斯大陆，没有比建筑工匠更吃香的职业，炙手可热到供不应求，于是衍生出一种价高者竟得的商业模式，通俗来讲的确不堪，若不这样做，谁来维护工薪阶层的利益？地方管理者可不会那么好心出手相助。 时代变迁至今，这世界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混吃等死的年代，职业者的诞生呈现出多样化的面貌，让越来越多的平凡人摆脱自身困境，走上求职谋生的道路。 最难得是公会愿意为这些职业者提供可靠的帮助，藉由委托任务招揽更多人提升公会名誉，而职业者可通过完成委托任务获得相应的报酬，两者是互惠互利的关系。小有名气的大公会，很容易吸纳职业佼佼者加入，从而壮大整个公会的成员规模，成为一方区域的众望所归。 虽说职业者是通俗的总体，但职阶相对职业者而言更具有威望，毕竟它是圣裁院认可的称号，只有杰出贡献的人才有资格冠以名号。 参加名将联盟大会正是获得职阶的便捷之路，能否真正杀入重围尚且不说，谁知道每年的赛制会发生怎样的变化，竞争激烈到难以想象。正式赛资格不过是一张入场的邀请帖子，圣裁院还要视你的表现而定，假如你配不上所选的职阶，那就没办法了。 他们走在曲折的山丘道路，绕过一些热闹的地方，终于来到不是庭园院落的地方。这里没有铁锈斑斑的栏杆，炊烟袅袅的斜塔建筑物群落弥漫着一股诱人的香味。 那些斜塔建筑的烟囱不停地往外释放白色颗粒状气体，似是柴火燃烧的产物，随风飘扬极其呛人。如果这里是铁鹿岭负责饮食的地方，为什么外面空无一人？繁忙的地方却不见忙碌的身影，着实很奇怪。 “我们来错地方了吧？”长天皱着眉头站在一棵云杉树下面，观察半天都没看到斜塔建筑物的入口在哪，他可不想白来一趟。 “不会的，没有哪个地方散发着烹饪的味道。”奥古斯汀想找人询问都没有。 “谁躲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快点给我站出来……埃尔文？你这是什么打扮！“长天迅速捕捉到一丝细小的动静，条件反射性地做出应付之策，没想到躲在那里的人是熟悉的面孔。 “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埃尔文唯唯诺诺地来到他们面前，紧张得不太正常。 “当然是来找你的！你怎么看起来很颓废，没好好休息吗？”奥古斯汀像个知心大哥哥，说话的口吻特别温和，抬手拍拍埃尔文的肩膀，给他打打气。 “恐怕我不能帮你们的忙……”埃尔文低垂着头，凌乱没有光泽的头发可见他的状态不佳。 “我还没说是何事，先不要急着推脱，又不是什么难办的问题。”长天不解地看着棕发男孩，尽量放低态度与他好好沟通。 “厨师长刚刚把我开除了，所以我不再负责送餐工作。”埃尔文因为这事躲在此处很久，心情低落到深谷，强忍住伤心难过，“这份工作是我母亲哀求邻居帮忙找的，我不能失去它，家里已经穷得没钱买药治病，可厨师长不肯见我。” “哪有这样子的，我们去找他理论。”奥古斯汀气得腮帮鼓动，开除人怎么都得给出正当理由，管他是不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该争取的权益不能妥帖。 “奥古斯汀哥哥，我们还是不要过去……新厨师长安排的人手已经齐全，哪容得下我。”埃尔文自知年纪轻，不被厨师长看重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没有底气让人家任用自己。 “这事既然让我们碰上，必须管到底！你又没做错事，何必心虚？”长天捏着拳头，那架势恨不得揍飞可恶的厨师长。 “你打住啊！用拳头是解决不了问题，到底是想帮埃尔文，还是想害他？”奥古斯汀瞪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你有能耐，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可不要让我失望。”长天二话不说，径直地走近斜塔建筑。 “埃尔文，带我们进去！只要见到新厨师长，我们就能帮你讨回公道。”奥古斯汀懒得跟长天置气，转身将手搭在埃尔文肩上，语重心长地说服他。 “嗯……”埃尔文怔在原地，迟疑地点点头。反正现在的境遇够难堪，与其躲着什么都不做，还不如听他们的。 原来负责饮食的地方没有旁人看上去那么复杂，斜塔建筑物之所以没有进出的门，是因为眼睛造成的视线错觉。想进去里面需要找到暗门，这就是所谓的闲人免进通道，做得相当隐秘。 推开墙体的暗门，他们顺利走过闲人免进通道，进到相对比较宽敞的储物仓库，里面堆积着很多麻袋，不知里面装着何物。 储物仓的通气窗时不时发出噪杂的声波，似是用来驱赶昆虫和老鼠之类的动物。再往里走便可看见换衣间，墙上悬挂着许多白色的工作专用制服，旁边还放置木制格的柜子，每个小空间都有特制的推拉式匣门，可供工作人员存放私人物品。 埃尔文紧张地推开换衣间里面的门，还好没人在通道，要是碰个照面说不定会引起很多误会。站在通道进口，可以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烹饪味道，想必尽头就是专门制作食物的厨房，时不时传出锅碗瓢盆激碰的声音，伴随着火焰扑哧作响。 “我们进去吧！”奥古斯汀给他一个坚定的眼神，事情总得有个了解。 “是谁闯进厨房重地？”正当他们看到通道尽头的亮光时，一股洪亮如雷的声音破空而来。 “厨师长……我不是有意闯进厨房重地。”埃尔文支支吾吾，连话都说不清。 “你就是那个新上任的厨师长！我们此次前来是为了找你，想为埃尔文要个说法，开除若没有正当理由，不能令人信服。”奥古斯让看着埃尔文满头大汗，将其护在身后，直面厨师长道出来意。 “我没有功夫听你们在这里瞎扯，请从厨房重地出去。”新厨师长是个高壮的胖子，面相不和善，标志性的胡渣让他整个人特别有精气神，他穿着黑色的方格裤，头戴一顶云朵形状的白帽。 “不是，你这人怎么不讲理？”奥古斯汀最恨别人不听取，打算与他硬碰硬。 “戴纳·博古斯，他的确不是个讲理的人！”要不是厨房到处弥漫着烟雾，长天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人，这家伙站在奥古斯汀身后，正好将自己处在视线死角。 “长天，怎么是你？”戴纳厨师长稍微往右边挪步，看清说话人的模样，露出和蔼的微笑。 “完全没想到我们要找的新厨师长竟然是戴纳，话说你怎么来边城？”长天看到熟人，似乎把埃尔文的事情抛到脑后。 “好久不见了，长天！我们换个地方说话。”戴纳回头跟手下的人交代几件重要的事后，便领着他们绕过厨房，拐进一处布置干净的通道，推开其中一扇镶嵌着彩色玻璃的木门，邀请他们进去。 “你们认识？”奥古斯汀还没从懵圈的状态走出，事情的发展太快，来不及理解这突如其来的熟人搭腔方式。 “明知故问，收起你一脸惊讶的表情，好好坐下来！”长天用眼睛扫过这房间，被它复古的装修风格吸引住了，尤其是里面的木制桌椅，别具一格的精致，隐约挥发出泌人心脾的香味。 “你别给我搞砸了正事！”奥古斯汀打断他的兴致，用手肘暗暗提醒道。 “戴纳，我们来找你是为了埃尔文的事！不知你为何要开除他，可他的确很需要这份工作，最重要的是我这次参加名将联盟大会居住在伊甸园，平日的送餐都是埃尔文负责的。”长天还没等戴纳走到办公椅边坐下，开门见山。 “什么？你参加了名将联盟大会……还住在伊甸园？”戴纳激动地碰掉桌子上的食谱，不可置信地回头，百般不解地看向他。 第七十五章 白斗篷 厨师长专属房间内，气氛一度上涨到不易散开的凝固状态，让人坐立不安。 戴纳还以为自己听错，毕竟他对此事不知情，名将联盟大会的参赛者资料在比赛分组未公布前是绝密的，再加上他新上任不久，手上掌控的消息极其有限。 原地踱步两个来回，他忧愁地提出建议：“长天，你不能参加这次的联盟大会，其中黑幕多到不可思议，目前惨死在铁鹿岭的人比往届还多好几倍，牵扯在里面的各方势力为得到最大的利益而明争暗斗，连我都无法干涉。” 依长天的性子，怎可听人劝，况且当下已无路可走，他摆手回应道：“戴纳，请原谅我不能放弃此次机会！你有你的行事风格，我有我的前进方向，岂因路途凶险而舍弃目标。” 屋内柔和的灯光颇有暖意，充斥在各个角落融化盘旋不去的阴霾。厨房重地长年累月燃烧着炙手的火焰，温度相较室外肯定高许多，在漫长的冬天起到温室效应。 然却戴纳似乎不太满意这里的格局，他并不意外长天的回答，移步到专属的座椅坐下，背靠着抿口热茶：“你有所决定固然是好事，行事需谨记量力而行，这里可不是龙之谷，没人可以纵容你和谚火闹得天翻地覆。” 沉默片刻，长天迟疑地看向他：“是不是族长派你来此秘密行事？才刚刚上任就急着把原定的人手全部开除，这做法未免太引人注意。” 戴纳将目光移到埃尔文身上，声音低沉地摇头：“我开除他是迫不得已，做事毛毛躁躁很容易丢性命，倒不如让他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然柏斯厨师长的下场再次重现在他身上。昨晚死于非命之人已经够多，何必留下他们。” 奥古斯汀打断他们的对话，一头雾水地说：“你们不止认识，还知道对方要做的事情，如果是这样，那早点联系不就好了，搞那么复杂干嘛？” 言已至此，长天耐心地解释：“在龙之谷，我们行动是不能擅自联系对方，即便是我们身在同一个阵营当中，也不能有任何明显的接触。但是参加名将联盟大会是我的个人行为，与戴纳负责的任务没有交叉的范围，这就是他对我在铁鹿岭并不知情的原因。” “龙之谷的族长是不是脾气很怪的老家伙，整天板着个脸看谁都不爽？”奥古斯汀着实无语。 “你可别看我，关于族长的事情，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这家伙怎么知道，稍后自己问他。”长天感受到怀疑的目光，立即与戴纳说清楚。 “别介意，我就是随便扯扯，难不成被我说中了吧？”奥古斯汀哈哈大笑，尴尬的很。 “看在长天的面子上，埃尔文你就回来继续送餐，主要负责伊甸园那片区域。”戴纳正发愁怎么安排人手，恰好想到一个好主意。 “谢谢厨师长……可是恶魔！”埃尔文兴高采烈地站起身鞠躬，下一秒就发愁了。 “如果害怕则无法胜任这份工作，你考虑清楚再答复我吧。”戴纳不想强人所难，他想着找个可靠之人以送餐为名私底下与长天互通消息，方便以后更好行事。 “埃尔文恐怕是第一次经历那么糟糕的夜晚，心理上有障碍是人之常情。”奥古斯汀拍拍他的肩膀。 “你们怎么住进伊甸园，那地方可是恶魔的巢穴。”戴纳真怕生出事端。 “没事，那地方正中我下怀。”长天稍微控制魔力溢出体表，渐渐呈现出坚硬的恶魔皮肤。 “长天，你什么时候学会接收魔法？难怪……难怪你的力气那么大，如此甚好，那我就不用担心你的安危。倒是故意安排你们住进伊甸园的家伙要抓狂，对你们出手是迟早的事情。”戴纳喜出望外，不怎么担心恶魔会对他怎样。 “你干嘛故意向他人泄露这个魔法，不怕被人抓住把柄？”奥古斯汀可不太相信眼前的新厨师长，谁知道人会不会变。 “你多虑了！戴纳是谚火的老师。”长天知道他的顾虑，便也不做隐瞒。 “喷火怪……好吧，那厮还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一时半会还好不起来。”奥古斯汀无力接受这个事实，以前还以为这家伙的厨艺是不学自通。 “谚火出事了？怎么没跟你一块过来？”戴纳微微皱眉，有点担心他的安危。 “他昨晚选个骑乘兵的职阶，去森林抓捕一只铁血马，回来就感冒了。”奥古斯汀不好当着戴纳的面诋毁那家伙，如实讲述。 “还真像他的做法，待会我让人做个姜汤送过去。”戴纳摸着胡子乐道，比谁都清楚谚火的脾气。 “戴纳，不可再让协助管理处的人给我们送餐，我怀疑那里很古怪。必要的话，请你帮忙调查一下。”长天饿得咕咕叫，喝茶并不能充饥，只会徒添饥饿感。 “这事我记下了！”戴纳转向坐在旁边闷不吭声的埃尔文，“考虑得怎样？男子汉大丈夫不能懦弱。” “我不怕死，愿意接受送餐工作。”埃尔文想到一穷如洗的家，咬牙点头。 “傻孩子，送餐不是让你送死，只是需要过人的冷静和准确的判断。赶紧去换上工作制服，立刻上岗。”戴纳转动座椅改变方向，利用传声系统给厨房下达制作午餐的命令，特别准备一些缓解感冒症状的有益食物。 “难不成你想让埃尔文充当我们之间的信使者？”长天在埃尔文离开房间后，疑惑地问道。 “族长没有给你们任务，想必有他的打算。不过既然你们参加名将联盟大会，为了避免遭到他人的毒手，最好还是协助我们做些互通工作。”戴纳很难在短时间将自己的人手安插在铁鹿岭各处以及圣裁院内部，恰好需要赛中人的帮助。 “你这种做法太冒险了！”长天不想连累无辜的埃尔文，知道的事情越多越危险。 “那你为了帮助埃尔文闯入厨房重地，难道不冒险吗？”戴纳的脸上漾起意味深长的笑容。 “反正都冒险了，我不答应又能如何。”他想着要是谚火在的话，肯定有办法反驳戴纳。即便他不同意这样对埃尔文做出安排，到最后埃尔文自己也会答应。 “我们在这里待的时间不宜过长，是时候离开。”奥古斯汀对龙之谷的行事不了解，但他能嗅到危险的气息，暴露行迹容易引起他人的怀疑。 “在午餐做好前，我有个重要的东西要交与你。”戴纳从座椅上站起，走到房间的书柜旁，转动其中一本书的位置，随后听见对面那堵墙发出轻微的声响，渐渐打开暗门通道。 “还有这等机关？这是通往哪里的。”长天差点惊坐而起，没料到身后的墙传来轻微的震感。 “进去便知！”戴纳顺手从桌子拿起一盏魔力灯，率先走进暗门通道。 这似乎是一个通往地下库的通道，坡式阶梯朝着黑暗深处延伸，待他们走到尽头忽然来个大拐弯，发现前路豁然开朗，不像刚走的那么狭窄。 借着微弱的魔力灯光，长天和奥古斯汀终于看清周遭的情况，原来这是某处宫殿的地下通道。 拱形的墙壁尽是错位砌堆的长方白砖，丝毫看不出年代的沧桑痕迹，倒是脚下坑坑洼洼的地面遍布很多干涸定形的脚印，可见此处有不少人进出，按照戴纳的说法，柏斯厨师长被杀的是因为隐秘的地下宫殿，杀人者必定想得知通往此处的入口。 不知走多久，泥土地面留下的活动痕迹越来越少，直至来到一扇青铜制成的殿门前，戴纳才停下脚步，转动门侧隐蔽的开关，将其开启。 伴随着殿门缓缓地往里边敞开，分布在宫殿四周的照明系统逐一发出亮光，顷刻间视线所及之处全是满目琳琅的展示台，每个展示台都被方正的玻璃罩子严严实实地保护着。 “地下圣殿？那可真是个重大发现，里面存放的物品都是世间极其罕见的。如果我估计不错，这可是北欧时代就存在的圣殿，而保存至此的东西恐怕不是这个时代该有的宝物。”奥古斯汀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撼，完全就是一座珍稀博物馆。 “有眼力！我不敢说这些是不是强大的神之持有物，但来历肯定不小。”戴纳表面上是很厉害的厨师，背地收集情报的能力可不弱。 “这是圣裁院私自占有的圣殿吗？”长天目不暇接地看着玻璃罩里面的东西，惊叹古人能打造通透无杂的玻璃成品，并未采用半点粘合剂，玻璃罩边角仿佛纯然天成的水晶石，在光芒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据我所知，圣裁院不晓得此处隐蔽之地，恐怕这是柏斯厨师长发现的。在他死后，我还特地收集这座斜塔建筑群的资料，发现是他当年以建设铁鹿岭为由选的地址。”戴纳上任后坐镇这里，无时无刻都在警惕着柏斯的同伙。 “柏斯厨师长被杀，那与他有关联的人不会放置地下圣殿不管，你打算怎么办？”奥古斯汀思维慎密，提出一个大胆的假设。 “所以我把原来在这里任职的工作人员全部开除，就怕埃尔文与柏斯厨师长有牵扯，故而不得不防。长天，我需要你帮我盯住埃尔文，看看他是不是柏斯厨师长的人。”戴纳不敢放过任何可疑的机会。 “我知道了！你带我来地下圣殿不单单是为了让我盯住埃尔文吧？”长天看到一把刺在巨岩里面的石中剑，目光顿时被它吸引住了。 “北欧时代止于诸神的黄昏，这座地下圣殿则是北欧时代遗留的产物，里面保存的东西应该是神使用过的持有物，说不定残留着神之力量。”戴纳自见到长天，便心生想法。 “你的意思是让我挑选一个带走？”长天机械性地转身，眨巴着眼睛问道。 “正是！”戴纳可不想浪费这些资源，与其有朝一日落入他人之手，不如让长天他们带走一些，说不定在名将联盟大会起到很好的作用。 “那我呢？”奥古斯汀不满地撅起嘴角，光看不能拿的感觉不过瘾。 “你们有六个人参加名将联盟大会，自然人人都有，只是每人不可贪图多件，凭自己的感觉相关挑取一件神之持有物即可。”戴纳慷慨大方地应声，反正地下圣殿不是他的私人占有，何来舍不得。 “总不能让我帮谚火他们挑选适合自己的持有物吧？”奥古斯汀看得眼花缭乱，发现里面掺和不少赝品，感觉不到一点特殊的气息。 “那什么时候让他们晚上过来找我，事先通过埃尔文和我打个招呼就行，暗号是我们要点火焰蘑菇汤。”戴纳稍微想想，值得冒这个险，说不定能见见谚火这小子。 “好，我知道了！咦？长天跑哪去了？”奥古斯汀顿时慌神，一不注意就让他走远。 “我们找找吧！地下圣殿很宽敞。”戴纳生怕这里有人，他不确定除去厨师长专属房间的入口，还有没有其他隐蔽的通道。 “长天……”奥古斯汀刚想喊，却被戴纳及时捂住嘴巴，复杂的眼神足以说明一切，无需解释。 “你们快过来看看，我找到一件好东西。”死寂的地下圣殿忽然响起某人熟悉的喊声，回音如同不会衰减的声浪荡漾在殿柱之间，异常嘹亮。 “哈哈！意不意外，惊不惊喜？”奥古斯汀看着戴纳的脸色白一块青一块，心疼他三秒。 “快点找到这傻乎乎的家伙，我可不想处理意料之外的麻烦。”戴纳着实无语至极，循声连忙赶过去，想看看长天在搞什么名堂。 “你怎么把玻璃罩子打碎了？”奥古斯汀率先看到洒落一地的玻璃碎片。 “是这件白斗篷自己突破玻璃罩子套在我身上，这可不关我事。”长天自己也被吓到，以为遭到暗算，拼命想扯下这件古怪的白斗篷，结果被它一股掀翻在地，百般无奈只好唤来戴纳和奥古斯汀。 “会飞的白斗篷？当初我看到这玩意是漂浮在玻璃罩子的，差不多有人肩膀的高度。”老实说，戴纳还没见过不用任何支架就自己维持固定形态的服饰。 “真奇怪！是它选了你，还是你选了他？”奥古斯汀若有所思，发觉事情并不简单。 第七十六章 撤离 无风摆动的白斗篷内层是银灰色的，它不似普通的斗篷，没有漏斗形状的檐帽，也没有款式新颖的立领，倒像围脖缠绕在肩膀周边，以簇拥的方式披在长天的身上。 即使是处于搁置状态，白斗篷也不会散成一滩布，依然以披在人身上的姿态漂浮在半空。它若是平面铺开，肯定是一块长方形的布料，可惜尾摆部分不平整，尽是被撕烂的不规则缺口，看似参差不齐，不过让长天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气爽。 奥古斯汀刚想伸手解开长天身上的白斗篷，不料这厮仿佛有灵性的服饰，拽起底部边角打掉他的手，貌似能感应到对方的想法而对此做出反应。 “你不要乱来，它可不是死物，连我都无可奈何。”长天先前边走边看，目光忽然被左边玻璃罩里边的漂浮物品所吸引，正好奇披风饰物怎会如此神奇，它忽然伸出尾摆抵在玻璃上，想与长天隔空碰碰手指，没想到他的手指刚对点，玻璃罩骤然分崩离析。 “这是一件魔浮斗篷，它不怕火烧也不怕利器摧残，只要你使唤，可以变得比钢铁还坚硬，最便利的功能是它能够让持有者肆无忌惮地飞行。”戴纳饶有兴趣地看着披着白斗篷的长天，忽然觉得他这身装扮颇有英勇神武的风姿。 “真的吗？我感觉到它在吸收魔力，使用飞行能力恐怕维持不住多久。”长天不能准确操控和感应魔力的流动，或多或少都对白斗篷有些反应。 “魔浮斗篷可能要求持有者提供一些魔力，很正常的事情，它是个古老又强大的存在，怕是从北欧时代起就一直冷藏于此。”戴纳说不出它的来历，最古老的史书都没有对它的只字片语，年代相对比较久远，可见将它制作而出的工匠绝非常人。 “它会不会失控，拥有自我意识的物品极其危险。”奥古斯汀惊愕它打人特别疼，手背直接红肿，热辣辣的痛感如同针刺般难受不已。 “关于这点就不得而知，可肯定的是长天披上它能防身，在战斗方面获得飞跃性的灵活。”戴纳故不以为然，他建议长天接受魔浮斗篷，已经没有时间在此墨迹下去。 “奥古斯汀，你赶紧挑个宝物。”长天披上魔浮斗篷感觉很拉风，正在试图与它进行良好的沟通。 “你说的容易，罕见的宝物可以自己选择持有者，哪有强行掳走的道理，除非那玩意一文不值，要来有何用？”奥古斯汀有些心高气傲，他从未正眼瞧过摆放在地下圣殿的物品，大概觉得假冒的东西太多，不想浪费时间。 “拜托你用心找找，说不定它就出现了。”长天知道他的脾气，硬推着他到处转转。 “赝品这么多，按照你的走法，看到天黑都找不到一两个满意的物件。”奥古斯汀不耐烦地止步，回头怒瞪他一眼。 “我这是为你好，一言不合就瞪我，小心遭报应。”长天懒得搭理这家伙，他得好好研究魔浮斗篷的功能，特想体验飞行，可惜此时在地下圣殿，可以活动的范围十分有限。 “你怎么知道地下圣殿有赝品？”戴纳之所以没说，是因为想看看他们怎么找到真品。 “按照理论判断，假设地下圣殿全是真品，殿门怎会没有远古石像守护者？”奥古斯汀闷得热汗直流。 “但闻其详！”戴纳略微对此人刮目相看，想听听他怎么说。 “如果地下圣殿没有赝品，那么以柏斯厨师长的处境，怎会放任这么大的宝库深埋地底。在来的路上，泥地有很多形状不一的脚印，说明不止柏斯厨师长一人知道此处。”奥古斯汀有条有理地分析道。 “也对！若是真品多，柏斯厨师长何苦死守着这里。”戴纳目前手上没有多少关于地下圣殿的资料，暂时一知半解。 “不对，柏斯厨师长不是死守这里，而是把这里作为私人地库，用来存放从外面收揽的宝物。我倒觉得原先这个地方仅存的物品寥寥无几，很多都是最近才入库这里。”奥古斯汀留意到玻璃罩里的展台有不少明显的手印，不像搁置上千年该有的状态。 “若真如你所言，恐怕柏斯厨师长的死讯传出去后，与他有密切来往的那些人会找上门来。”戴纳怎么没想到这点，由此说来他的处境远比现在还要危险的多。 “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奥古斯汀没心思玩赝品猜猜看，他们待在厨师长专属房间的时间够长了，难免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地下圣殿的格局有些异样，左右两侧各有立体阶梯延伸顶部，导致整个空间趋向临界边缘化，天花板有如千变万化的镜面，不断显现类似万花筒的建筑立体变幻，一时间让人反应不过来。 殿内将空间分割成视觉区域的柱子渐渐发生某种不可描述的扭曲，仿若神奇的魔术展开线段切割，以致于地面铺上一层流动性质的空间薄膜。 戴纳正想从地下圣殿撤离，怎料突如其来的镜像维度打破平静，使得现实随意扭曲，重力失衡，同时影响物体之间的距离。 “有人在地下圣殿？”长天抓住旁边的柱子，他不想滚落下去。 “维度力量？明显是殿内某个封存已久的宝物觉醒了，它准备埋葬我们。”奥古斯汀讶异这种地方竟藏着如此力量的东西，简直是可怕至极。 “它明显是冲着你来的，快点找到真身，不然维度力量引发的维度镜像必将吞噬现实。”戴纳此前来过地下圣殿，倒没发生异常。 “不行，我不能持有这玩意，使用维度力量必须从黑暗深渊汲取相应的能量。”他咬咬牙抓住长天和戴纳，倾尽全部魔力包裹住周身方寸范围，隔绝维度力量生出独立的空间，利用瞬移魔法赶在维度镜像完整之前逃离此地。 呲溜！他们恍惚间落地在暗门通道的楼梯，再往上走就可以推开那堵墙出去。 戴纳这才明白奥古斯汀使用的是何种魔法，怪不得会引发刚才那番景象，只是他很不解：“难道任由维度镜像占领地下圣殿？” 要是早点离开便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事态严重的程度可能导致地下结构异形，至此别无他法。奥古斯汀转念一想，组织语言回应他：“你不要试图进去找到它的真身，回头记得把这堵墙密封，这是最好的做法。谁知道地下圣殿还有什么可怕的宝物。” 长天稍作意念传达，披在肩上的白魔浮斗篷及时阻止住掉落的瓦砾，当即发话：“我们快走吧！奥古斯汀本身是导火线，再磨叽下去，维度镜像直接延伸到这里。” 戴纳在旁边摸索好一会，费劲力气终于打开暗门，率先第一个回到厨师长专属房间。 还好屋里没其他人，暂时没什么后顾之忧。随后他们走出房间，跟着戴纳避开厨房重地所有人的视线，经过隐秘通道来到送餐岔口。 送餐岔口是一处特殊的宽敞空间，四通八达的门尽头遍及铁鹿岭各个出口，所以斜塔建筑群没有进出入口，原来他们送餐有专门的便捷通道。这些便捷通道设置得相当巧妙，借助各种天然地形的掩护，很难被人发现。 “我还想去找你们呢！”这时厨房主道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地推着餐车出现。 “埃尔文，由你负责带他们离开这里，切记不要被其他人看见。”戴纳言尽至此，临走前专门交代奥古斯汀不必告知其他队友晚上过来这边挑选宝物，毕竟地下圣殿此时的情况很特殊。 “好的！戴纳厨师长，那我们走了。”埃尔文礼貌地微微鞠身，得到对方的点头后立即履行职责。 “你知道如何决定，搞砸会出大事，还是尽快解决比较好。”奥古斯汀临走时留下这句话，他不是不相信戴纳厨师长，而是不相信安放在地下圣殿的那些作怪的宝物。 “我自有分寸，快走吧！”戴纳摆手让其尽快离开，不可在此留驻。 “没事的，待会吃完东西，我们做赛前特训。”长天见他走在后面心事重重，开口说道。 “差点忘记正经事，我们还要参加名将联盟大会，必须争取时间好好特训，提升个人的能力。”奥古斯汀一下子将烦恼抛却脑后，加快脚步追上去。 “长天大哥，你哪里来的披风？”埃尔文很好奇地打量着长天，问道。 “戴纳赠予我的，因为最近天气变冷了。”长天随口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有些事不宜让埃尔文知道。 “快看前面，出口正好是山丘背面的草丛里，距离伊甸园并不远。”埃尔文指向前面的亮光。 “午餐再迟点就是晚餐，胃口都没了。”奥古斯汀忍不住抻个懒腰。 “埃尔文，我和戴纳说好，可以让你继续送餐工作，不过有一点要注意，事不关己切莫与其他人走得太近。再者是晚餐送过来要走仓库后门，务必在二十点前离开伊甸园。”长天无视奥古斯汀，有事要和埃尔文说清楚，免得以后麻烦多多。 “嗯我知道了！”埃尔文认真地记下，慎重着应声点头，怎么说都不能再丢工作。 他们回到伊甸园时，已过去两个时辰，先前由协助管理处送的午餐凉透了，只能让埃尔文推走处理。 忙绿的正厅仍然大门紧闭，科恩和奥古斯汀将热乎乎的午餐摆上长方餐桌，而长天上楼叫艾琳和谚火下来就餐，顺便放好魔浮斗篷。 走在二楼廊道，长天正好撞到艾琳从房间走出，见她手中拿着半湿半干的毛巾，硬是从她那接过毛巾，劝道：“你先下去吃午餐，让我来叫醒这家伙，稍后我们会下楼。” 艾琳柔情款款地撩起鬓角的长发，没有直视他的眼睛，连忙点头发出语气词，转身离开。 可长天一点也不懂女人的心思，并未多想，随即走进房间，粗鲁地将毛巾往谚火的额头掷去，挪开他的左脚在床沿坐下。 谚火本来睡得迷迷糊糊，被他这么折腾一下子醒来，气若游丝地质问：“你抽什么风？心情不好找块石头发泄，也不看看我现在好受吗？真是个不会体恤人的家伙，我替艾琳感到不值。” “你在讲胡话吗？平时生龙活虎，哪有这么娇弱！”长天掀开谚火身上的被子，示意他起来。 “我不起，有本事一拳打死我好了。”谚火赖在床上，环抱住被子滚到另一边，与不善解人意的某人保持安全距离，以防他硬拖拉拽。 “戴纳成为铁鹿岭的新厨师长了！我刚刚见过他，难道你不想见他？”长天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什么？你不要骗我！我虽然病得糊里糊涂的，但不是那么容易糊弄，最起码也要找个顺当的理由……”谚火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爱信不信！我让你起床下去吃戴纳准备的午餐。”长天说完就走。 “哎哎……等等我啊混蛋！有你这么欺负病人的吗？就不能过来扶一下我……”谚火咕噜从床上滚到地板，弄出很大的动静，大概没把控好身体的平衡。 “又不是三岁小孩，真服了你。”长天嘴上说是这么说，并没有放任他不管。 “不行，我要你背我下去，想当初我背你参加预选赛累成狗。”谚火不满地发话，走路一拐一拐。 “再得寸进尺，当心我让你从楼梯滚下去。”他嫌弃地扶着谚火，眉头皱成八字型。 谚火被长天强烈警告后，稍微安分许多，只是脸黑得和煤炭似的，似是憋着一口气，心情比胸口被插一刀还难受，却不得称心如意。 这顿午餐吃得一点都不开心，尽管食物制作很美味，但接下来的地狱式特训光想就没动力。 席间奥古斯汀拨通米修斯小镇那边的通讯卡噗贝，让艾伦在今晚十二点前赶回伊甸园，结果得到对方的否决，留下一句我会在正式赛开始前赶回来，然后直接断掉通讯信号。 说好的特训，最后人都不齐，搞得奥古斯汀心中很窝火。关键是谚火还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想退出特训，顺势惹得某人不痛快…… 第七十七章 裁定者 临近傍晚时分，奥古斯汀捣鼓多时总算替长天在院落弄好靶子，这些做工粗糙的方正草靶是他从仓库翻出来的。 在他们特训之前，圣裁院通过启示录出示第二日的任务，内容是裁定者必须严守峡谷竞技场立下的规则，不允许偏袒任何一方参赛队伍，立场转变为中立状态，其职责是维护名将联盟大会的管理和公平，属于独立的第三方。 “怎会这样？裁定者不再是我们的人？”科恩疑惑地看向他们，似乎对这次名将联盟大会新添的两个职阶不太了解。实际上谁都没料到裁定者是举办方故意放出的职阶，究其原因与加拉尔事件脱不了干系。 “启示录后面还显示什么？”奥古斯汀的眼皮子一直在跳，连忙催促长天继续往下看，任务内容还没讲出，说明后面还有一堆麻烦的文字。 “请当中有裁定者的参赛队伍完成令咒约束，无法完成任务视同放弃比赛！”长天按本就读，预感事态有点不乐观，忽见启示录背面雕刻的红色令咒闪耀出刺眼的亮光。 “啊啊啊……”没有任何前兆，伴随着红色令咒的启动，艾琳的眼神渐渐空洞下去，身体溢出浓重的暗红魔力，飘逸的秀发活灵活现地摆动在她身后。 “该死的圣裁院，原来裁定者不属于参与者，一旦有人选定这个职阶，将会赋予约束其他参赛者的能力，说白就是成为第三方裁判，维持名将联盟大会的秩序。”奥古斯汀感觉自己身体一阵发热，无法抵抗艾琳对他的制裁，腹部烙上一个冒着轻烟的令咒红印。 “不行，你们快离我远点，有股力量在强制我进行令咒约束。”艾琳对准长天时，黯淡无神的眼瞳漾起一丝光泽，拼尽全力呐喊而出。 “都怪我，是我当初建议艾琳选择裁定者的，造成今天这个局面都是我的错。”科恩自责之深，巴不得受罪的人是自己。他看到艾琳轻微悬浮在低空，一点也不想往后撤退，还是奥古斯汀拽着他作出反应，否则下个被印上令咒的便是他。 “先别急！让我捋下思路……假如是启示录持有者选了裁定者会怎样？”奥古斯汀越来越搞不懂联盟大会的规则，可不完成今日任务照样无能为力。 “目前为止还没有启示录持有者选了裁定者，后面还附加注意事项，任务有效期间截止今晚十二点。”长天感觉启示录微微震动，注意到下一页浮现出金色的魔法文字，仿佛放慢版的弹幕徐徐而现。 “参赛队伍不是六个人吗？如果艾琳不能参与，表明我们即将缺少一个人，难道这样做没问题？”科恩抓耳挠腮，迫切着发出心中的疑问。 “具体事项请关注明日的任务，望诸位三思而后行！它不再显现文字。”长天心情沉重地合上启示录，很难拿定主意，毕竟这事说大不大，弄不好会搞砸正式赛，当初在选择职阶已出过一次错，接下来不能打马虎眼。 “我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怎么办？”艾琳的脑海划过许多密密麻麻的规则，纵使她意志力再强大也抵挡不住来自启示录的神秘力量，此时已无法动弹半分， “快点想想办法，能不能重新选职阶？裁定者不就意味着艾琳没法与我们站在同一条战线。”科恩转向奥古斯汀，平时都是他的主意多。 “看我也没用，决定的事实改变不了，现在艾琳等同圣裁院的审判，除非我们弃赛。”奥古斯汀遗憾地摇摇头，露出一脸失望的表情。 “来吧！给我烙下令咒，履行你作为裁定者的职责。”科恩朝着她走过去，语气坚决。 “科恩大哥，我这样做随时会害死你们的。”艾琳隐约明白自己的责任，无非是圣裁院对参赛者的另类制约方式，如若发现被约束者有任何出格的行为，当即按律处理。 “比起我们的安危，还是你的性命重要，如果你是裁定者，相对来说，处境要比现在好上很多。”长天微微颔首。 “我不想为圣裁院效命……”艾琳咬破嘴唇，想利用痛觉刺激自己摆脱神秘力量的控制，结果事与愿违。 “长天说的对！我们虽然少一个人，但最起码可以确保你的安全。”奥古斯汀掀起上衣，看着滚烫的红色令咒，顿觉这都不是事。 “把这个任务完成吧！”科恩目光坚定地站在她面前。 哪怕艾琳试图阻止自己的动作，依旧拗不过裁定者的力量，稍作魔力控制锁定眼前的两个人，顷刻间便完成令咒烙印的过程，很难看懂其中的原理。 长天经不过好奇，用手指触碰到红色令咒的刹那感受到一股岩浆般炙热的温度。 科恩观察手背的令咒，见它纹路表面流淌着红色光华。 “怎会这样？艾伦不在，没法完成今日任务！”奥古斯汀发现艾琳处在不受控制的状态，急忙从兜里掏出通讯卡噗贝，结果令他大跌眼镜的是，通讯卡噗贝死掉了。 “用我的吧！”科恩冲进屋里，情况刻不容缓，务必找到通讯卡噗贝。 “让你好好喂食通讯卡噗贝，怎么老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关键时刻掉链子。”长天抬手扶住额头，心里吐槽这一天天的麻烦事何时是个头。 “我对不起大家……”艾琳情绪低落，整个人的状态有点蔫蔫。 “你不能这么想，这事我们都有责任。”奥古斯汀尽力让她放宽心，因为心态特别重要。 眼看夕阳西斜，红彤彤的晚霞染红半边天，宣告又一个白昼的结束。清冷的微风盘旋在山丘沟壑之中，带动着淡淡的青草香，与黄昏下的花朵一同翩迁起舞，享受这难得的时光。 伊甸园院落停留在橘黄的余晖中，更显生机勃勃之态。这里栽植着来自世界各地的花草树木，俨然自成一座小小的森林，花开花落花满天，落叶归根寻常事，不受外界季节的影响，固执着按照它自有的规律展现出别具一格的景象。 等待科恩从屋内找出通讯卡噗贝的过程有点漫长，奥古斯汀和长天试着让艾琳落地恢复正常，然而他们的手还没碰到她立即被无形的力量反弹在地。 埃尔文刚好推着餐车走进院落大门，碰巧撞见他们狼狈地倒在地上，只好带着疑惑不紧不慢地问道：“我想早点把晚餐送过来，顺便回收还没来得及收拾的餐盘和叉子……你们没事吧？” 长天撑地坐起，无奈地回答：“你忙你的吧！今日任务真让人头疼。” 奥古斯汀懒洋洋地瘫倒在草地上，感觉这些天遇事都不顺，原定的特训因此被搁置，感到很郁闷，仰天长啸道：“当初没选裁定者多好。” “等等！艾琳姐姐是裁定者？”埃尔文推着餐车，无意中听到奥古斯汀的话，刹步回头。 “是啊，我搞不懂圣裁院的意图。”长天悠悠着回应。 “我听其他人说，裁定者拥有隐藏权力，具体是啥不太清楚。加拉尔事件对圣裁院的冲击很大，名将联盟大会恰好处于特殊时期，可能举办方为了维持公平竞争，防止有人作弊而设出裁定者，可是……”埃尔文激动忘我地说道。 “把你听到的都说出来吧！”奥古斯汀惊奇地撑地而坐，身体后斜。 “可是并非每个选定裁定者的人都能顺利获取该职阶必有的力量，不合格者将随机匹配其他职阶。”埃尔文咽口水，慢慢道出。 “你确定真的是这样？”他有些纳闷，因为埃尔文陈述的意思推翻了先前的揣测。 “我以人格作为担保，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假之言，这些消息都是送餐人员赴往参赛者住所切身获取……只是你们的任务出示太晚了。”埃尔文伸出三根手指发誓，一点也不像开玩笑。 “其他参赛者的任务出示是何时？”长天若有所思，抬头问道。 “一般在早上或者中午，你们的任务出示时间则在下午和晚上，真的很奇怪耶！”埃尔文如实告知。 “此事非同小可！会不会有人故意整我们？”奥古斯汀想着科恩怎么还没出来，心急如焚。 “你先不要急，我看看科恩大哥。”长天示意埃尔文推餐车与他一块从仓库后门进屋，当下之急不是讨论事情的严重性，而是想方设法联系艾伦尽快回到这里。 “很遗憾我帮不上什么忙……”埃尔文唉声叹气，不敢看长天一眼。 “不用放在心上，你把晚餐摆好，稍微收拾就离开伊甸园吧！”长天对他笑道。 走进正厅后，埃尔文手脚利落地干活，而长天径直登上楼梯，走入科恩的房间，注意到他像个石头坐在床上，手中握着通讯卡噗贝。 到底发生什么事？很难想象一个正常人如同被石化，半点反应都没有，要不是探测还有呼吸，比惊悚画面还恐怖。 长天环视四顾，猜测房间会不会有恶魔藏身，毕竟能对科恩下手的绝非普通人，况且还是在伊甸园里面，首先肯定排除有人潜入二楼。但是他查看所有角落发现无异常，反倒注意到科恩大哥手背上的令咒少了一部分。 “科恩大哥上楼是为了拿通讯卡噗贝联系艾伦……莫非是！”他的目光猛然落在科恩大哥石化的姿势上面，果然处于拨通状态。 “埃尔文！”长天冲下正厅，想当面询问关于裁定者的事情。 “长天大哥，你先缓口气慢慢说。”埃尔文放下手中的工作，真怕出什么事。 “令咒！令咒有什么作用？”长天目光焦急地看向他。 “令咒是浮现在身体上的魔术结晶，拥有可以让印刻者服从的绝对命令权，它还有另外一个名称叫圣痕，目前只有圣裁院会使用。”埃尔文将自己所知的和盘托出。 “所以说不是恶魔搞的鬼，而是艾琳强制科恩大哥变成这样！”长天总算明白为何会变成这样。 “我听其他人说，令咒为一个由三划组成的图形，一划代表一次绝对命令的行使权，也就是说最多只能用三次。用尽令咒并不会终止裁定者的职责，只是无法强制其他参赛者接受处罚而已。” “不，这不关艾琳的事！她刚刚告诉我，如果我们试图联系艾伦回来，必将强制不能动弹……我想大概是圣裁院搞的鬼，因为艾琳还没成为真正的裁定者。”奥古斯汀出现在正厅，正好听到长天和埃尔文的谈话。 “是的，你们的任务到目前为止还在圣裁院的掌控当中……”埃尔文略表遗憾。 “不联系艾伦，怎么完成今日任务？摆明就是为难我们。”长天愤愤不满地握紧拳头。 “埃尔文，可以帮我们一个忙吗？”奥古斯汀想到他是不相干的人，按理说不会受到裁决者的控制，有尝试的机会。 “我愿意效劳！”埃尔文心领神悟，跟着他们走上二楼，接过科恩大哥手中的通讯卡噗贝，慎重地点点头。 “谁啊？刚刚打来又不说话……”那头传来依耶塔的声音。 “依耶塔姐姐你好，我是埃尔文，受奥古斯汀大哥和长天大哥所托专门联系你。”埃尔文深呼吸一口，回头看到奥古斯汀捂住长天的嘴巴，继续补充。 “是这样的，事情说来话长！他们想让艾伦大哥即刻通过往返的传送印记赶回来，再拖延下去会失去参赛资格的，还请你帮帮忙。”埃尔文说着满头大汗。 “他们出事了吗？”依耶塔担忧地问道，声音有些颤抖。 “是的，情况非常紧急，所以才转托我帮忙联系。”埃尔文尽可能表达清楚。 “你别急，我这就去让他快点赶回。”依耶塔火急火燎地挂断通讯卡噗贝，准备去找艾伦那家伙。 “不错！以依耶塔的性格，艾伦要惨了。”奥古斯汀拍手叫好。 “在那之前，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长天让奥古斯汀出去守在艾琳身边，自己则上楼看住科恩，此时不能再发生任何错漏。 第七十八章 斯科特 米修斯小镇，夕阳下的帕帕古街道平静如常。 依耶塔吩咐旁边的马克和阿瑟接手厨房的活，随后走出门外。 据夏佐提供的信息，她忘记艾伦对他的告诫，直接踏入那块相对隐蔽的场地。 一阵强风撕开草丛扑向她，幸好艾伦和瓦隆及时出现，这才避免意外发生。 瓦隆遗憾地对着艾伦摇摇头，大概意思想说他的掌控能力不够火候，没法在短时间完成这些事情，目前不可冒险行事。 她不管那么多，态度强硬地提出要求，命令艾伦立即通过往返的传送标记快速赶回铁鹿岭。 先前奥古斯汀联系过艾伦，要他今晚十二点前回到伊甸园，可他当初胡乱找个理由拒绝了，因为跟着瓦隆学召唤魔法不是一朝一夕能成功的事。 看着依耶塔焦急的份上，瓦隆劝他以大局为重，说不定真的出事了。 犹豫过后，艾伦失落地点点头，答应依耶塔即刻回去那边，不过要准备一些东西带过去。 这时高高的树杈传来一个声音：“我也要去，一定能帮得上忙。” 边城郊区，位于铁鹿岭偏僻边缘的伊甸园。 橘红如蛋黄的夕阳落在地平线上，天空慢慢黯淡下来，隐约闪烁的繁星从云层探出头。 难受的是艾琳维持悬浮姿态很久了，而奥古斯汀坐在草地上陪着她看日落。 期间有个小插曲，由于谚火缺席，长天专门与埃尔文合力将这家伙从楼上扛下来，差点忘记他还没有进行令咒任务。 谚火吃饱喝好睡得正香，硬被两人弄醒折腾一番，最后灰溜溜地回到自己房间继续睡。 由于令咒释放的缘故，科恩几乎没动过，连眨眼都成了一种奢望，他只能定定地坐在床上，眼睛凝视手掌心，什么都做不了，唯有自己跟自己对话这件事不受影响。 静悄悄的正厅摆放着无人动的晚餐，墙壁上的时钟快要走向二十点，所以埃尔文收拾完毕，早就迅速离开这里。 “来了！”奥古斯汀忽然站起身，看着眼前的空间出现标记性的漩涡。 随着空间漩涡愈来愈大，从中传出一个模糊的人影，不断释放另一个贯通口的引力。 超长距离的空间转移很麻烦，不仅要花费很长的时间，还得冒着迷失在空间狭缝的危险，故而艾伦回到伊甸园需要不少准备。 “这是怎么回事？”艾伦的心都提到嗓子上，看到艾琳变成这样于心不忍。 “你终于舍得回来了？少废话，赶紧过去。”奥古斯汀懒得跟他解释，心烦意乱地催促道。 艾伦刚走近艾琳身边，手肘处倏然缠绕起丝带般灵活的烟雾，定晴一看发现血红的令咒与皮肤紧紧相连，甚至觉得有点发热。 下一秒，艾琳恢复自己的意识，控制住她本人的神秘力量消失得无影无踪，失去平衡往下坠落。 “你没事吧！都怪我害你受苦……”艾伦及时接住她，含情脉脉地道歉。 “奥古斯汀，科恩大哥的情况怎样了？我好像通过一次令咒强制令他僵化。”艾琳忍受肌肉的酸痛，在艾伦的搀扶下慢慢站起，想亲眼确认他的安危。 “我也不知道，一起到二楼看看！”奥古斯汀走到艾琳左手边，扶她朝往仓库后门走去。 推开仓库后门，他们还没走出两步，差点被正厅传出的钟声吓坏，足足有二十响。不对劲，为何正厅时钟会在晚八点发出声音，这是昨晚没有过的事情。 二楼阶梯传来轻微的动静，有点像钢珠弹落在地板的感觉，顿时激起他们的警惕。 不知为何，正厅悬挂的照明系统全部失灵，周围黑乎乎一片。他们摸着墙逐渐往正中央的楼梯走去，放大的瞳孔尽可能吸收微弱的光芒。 “原来是你们！”奥古斯汀没注意到前面，直接与某人撞在一起。 “是我们，为何要把灯关掉？”长天揉着发肿的额头，隐约感到有什么游荡在正厅里面。 “不是我们干的，那个时钟莫名其妙响二十声，然后灯便灭了。”奥古斯汀松口气。 “科恩大哥没事吧？都怪我使用令咒……”艾琳看不到周围，只能询问。 “我没事，你不用为此感到抱歉，伙伴之间难道不是有难同当吗？”科恩站在长天身后，身体有些虚弱，讲话的声音微弱低沉。 “谚火还在楼上睡觉，你们不把他弄下来吗？”奥古斯汀最讨厌黑漆漆的环境，巴不得谚火站在他面前絮叨不停。 “不要吵他，惹恼这家伙会发飙的。”长天此前已被强烈警告，再加上房间反锁进不去。 “谁身上有照明的东西，别愣着什么都不做，这太古怪了。”奥古斯汀焦急地发话，他没法理解玻璃窗为何透不进外面的光线。 “我们从仓库后门走出去再说。”艾伦提出可行的建议。 “等等，有黑影在飘荡，你们看见没有？”科恩的神经有些衰弱，反应极度敏感。 “没有魔力反应，也没有咒力反应，说明不是人或者恶魔搞的鬼。”奥古斯汀不会质疑自己的感官，近乎斩钉截铁地表决态度。 “难道是……那些家伙？”长天想到昨晚经历的事情，似乎有些头绪。 “长天大哥，你知道什么直说出来。”艾琳紧紧地抓住艾伦的胳膊，眼睛不敢扫向暗处。 “如果我估计没错，应该是它们的恶作剧。想解决这些家伙必须从仓库后面出去，此时发生在正厅的现象怕是旁敲侧击。”长天相信奥古斯汀的判断，屋里看似古怪实则正常。 “我们的对手该不会是伊甸园的恶魔吧？”艾伦忍不住打嗝，心情很紧张。 “要是不想出去也行，它们拿我们应该没办法，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今后每晚都有不同的恶作剧。”长天对调皮的恶魔无能为力，它们不受正厅大门的控制，每当夜幕降临便从沉睡中苏醒，把这里当成娱乐场所。 “你怎么不早说，我可不想每晚都做噩梦。”艾伦哼气地别过头，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装神弄鬼。“谁走在前面带路，我们出去干一架。” “又不是什么大事，待会你看到它们就明白了。”长天无奈地耸耸肩。 他们相互推搡，磕磕碰碰地摸黑前进，由奥古斯汀带头紧贴墙壁紧走慢走，有眼睛却看不到半点光线，没什么比这更难受的了。 这该死的建筑物，是人住的地方？当初设计师是不是被猪踢了脑子？白天亮得刺眼，晚上熄灯却黑得可怕，我更想不明白玻璃窗存在的意义了。奥古斯汀忍不住在心里骂道。 咣当一声，仓库里不知哪件陈年金属锅滚落在地，打破最后的寂静，揪出可怕的恐惧。 “快点拉开仓库门，这里已经被它们占领。”长天踩到像蛇一样扭来扭曲的鞭子。 “哇靠！这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恶魔……植物恶魔？”奥古斯汀拉开门后，猛然被眼前怪异的画面吓得屏住呼吸，数量多到令人发毛。 说时迟那时快，他们刚踏出仓库后门的瞬间，盘踞在地面的根系迅速合上并死封逃生通道。 伊甸园院落里来自世界各地的花草树木展现它们原本的真面目，以滴水不漏的阵仗重重围住他们。为何正厅时钟会在晚八点响二十声，不正预示着院落所有的植物恶魔苏醒的时刻。 植物恶魔长得另类，它们无须打扮得花枝招展，根基从地表抽离而出已是恐怖至极，以强壮的枝干缠绕出手臂，在花叶表面生出各异的眼睛，以及一些不成型的拟人感官。 树形态恶魔的数量相当庞大，根系尤其发达，几乎遍布整个地下，连仓库的每个角落都未能幸免；花草形态的植物恶魔形态不一，有些畸形难看，有些可爱惹人，这取决于它们怎样调整自己的姿态样貌，弄不好便是不伦不类。 它们虽为恶魔，但使用的力量却与真正的恶魔不同，从某种意义上只是类似妖怪的存在，能够控制大自然的力量为己用。 他们汗流浃背地聚拢对敌，想拉开仓库后门都办不到，因为门把处已被它们的根系死死地缠绕住。 “这数量，我们真的有胜算吗？”科恩大哥后悔自己没带上剑。 “为何要这么做？我们从未伤害过你们，请给我一个理由。”长天硬着头皮站出来。 “别用你们的思考方式衡量我们。”一棵橡木恶魔迈出它的根脚，走到长天面前，声音有种说不出的低迷，仿若从空洞的山谷传来，时远时近，着实诡异。 “那你们想怎样？”奥古斯汀恍然大悟，难怪感应不到一丝魔力，植物恶魔与自然的力量融合得很好。 “当然是吃掉你们的灵魂，我们可是很久没有开荤了。”桦木恶魔拐着性感的步伐出现在内圈，伸出鞭子似的手缠绕住长天。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最好将你们的枝条收起来，否则后果自负。”艾伦自信地笑道。 “你不过是最弱的家伙，也敢放出狂言。”樟子松恶魔的个子比较矮，脾气却是最暴躁的，二话不说便发出松针攻势。 刹那间，无数反射着月光的绿针悉数从樟子松恶魔的身体弹射而出，目标锁定在嚣张的艾伦身上，震慑力相当惊人，每发松针都能刺破空气发出颤音。 眼看大祸临头，大伙来不及对艾伦训话，纷纷摆出防守的架势准备迎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如雨倾泻的松针忽然改变方向，垂直倒插进草地上，无一击中目标。 “雕虫小技也想杀我们，不问问本大爷我同不同意。”艾伦面无惧色地走在长天旁边，把手搭在桦木恶魔的枝干上，解开它对长天的缠绕。 “不可能！区区的人类怎会使用大自然的力量……”橡木恶魔好像是它们的老大，一出手便是卷土狂风，掀起凌厉的魔叶风暴。 泛着翠绿光芒的叶子化为利刃，裹着强劲的风流，以四处爆裂的方式轰开沉闷的空气，那动静不比从天而降的龙卷风逊色，惹得周遭的植物恶魔抱头逃窜，纷纷远离魔叶风暴的范围。 此时它们溃不成军，无非是怕自己被卷入其中，可橡木恶魔管不了那么多，先下手为强干掉人类再说。 “这还得了……你搞什么鬼！干嘛激怒它。”科恩大哥无法理解，已经来不及逃出攻击范围。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屋子可能会被摧毁……没有时间展开空间防御了！”奥古斯汀无话可说，想看看艾伦怎么应付。 “既然你这么有本事，那就把这招给我化解看看！”长天攥紧拳头，若是来不及直接变成魔人收拾掉这些麻烦的植物恶魔，尽管这样做会有很强的副作用，但火烧眉毛顾不了那么多。 “你不用插手，站在旁边看着就行。”艾伦镇静地面对即将袭来的魔叶风暴，伸出右手，“来吧！让这些丑陋的家伙见识一下你的力量。” 话音刚落，一道瘦小的身影以他的手背为踏板，对着魔叶风暴一跃而起。 皎洁的月光下，行动迅敏的阴影由小变大，强势地冲进魔叶风暴里，完全看不到它是如何化解，魔叶闪烁着绿光划落归地。 蹭的一声，比橡木恶魔还要巨大的身影横在长天和艾伦面前，一把捏住桦木恶魔的死门，极其生气地说道：“你竟然敢对我的父亲动手？我会让你连站都办不到。” 喀嚓……树干断裂的声音划破夜色，溅起星光点点的粉末，那是纯净的绿色能量。 “哈哈哈！叫你们嚣张！”艾伦把手搭在长天身上，笑得非常畅快。 “斯科特？”长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大得惊人的怪物真的是前不久才见过的树人吗？ “父亲，请你往后撤退！我会让他们知道何为恐惧。”斯科特的相貌和以前大不相同，形体变得更接近人类，想必他在法贡爷爷的教导下进步神速。 “你是什么怪物……”桦木恶魔被斯科特折断树枝和根脚，滚动在地上瑟瑟发抖。 第七十九章 特训 聚众的植物恶魔见到比他们还要巨大的树人，近乎以撤步的方式退至圈外。 桦木恶魔无助地躺在斯科特的脚下，当它说出怪物二字，完全控制不住体内力量的流失。 绿色液体从粗糙的细胞壁渗透而出，缓缓地滴在它旁边的小草，泛着妖异的荧光。 橡木恶魔见状，放低姿态走上前，仰头目视着斯科特说道：“你该不会是得到大地力量的树精？” 斯科特跟随艾伦前来，本是打算给长天一个惊喜，不料事发突然，遭到植物恶魔的围攻。 照此状况发展，演变成双方恶战的可能性相当高，因此斯科特选择登场的时机恰到好处，不但及时掐灭对方的气焰，而且还当众给它们一个下马威。 “我是不是树精对你们来说很重要吗？有种全部攻上来。”斯特克不惧它们。 “身为树精却以人类为父，这是我有生之年听过最好笑的事情，你难道忘记人类如何乱砍滥伐？”桦木恶魔仍然不死心，咄咄逼人。 “不要拿我与你们相提并论，一群依靠吸收灵魂提升自己力量的懦弱之徒。”斯科特很生气，控制庭园的地皮杂草疯狂生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绕住植物恶魔。 桦木恶魔由于体液能量流失过多，那双拟人化的眼睛逐渐失去反光，嘴巴微张发不出声音。 沐浴绿色能量的小草瞬间发出柔和注目的白光，睁开婴儿似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这个世界，不住发出咿呀咿呀的声音。 “斯科特，它们变成恶魔了吗？”长天蹲下身子打量它们，心生不可思议。 “父亲，你怎么跑到我脚下，快到安全范围的地方去。”斯科特差点抬脚踢到他，非常紧张。 “你不用顾忌我，该干嘛就干嘛。”长天有把握不被斯科特波及到分毫。 “那好吧！我会尽快处理掉它们，让你看看我的成长。”斯科特很想得到长天的认可。 “我们被困在伊甸园里面，无法吸收日精月华，不断被恶魔的力量同化。如果不以吸收灵魂为生，我们只能一天天枯萎……”橡木恶魔畏惧斯科特的力量，很清楚双方的势力差距。 “真的吗？”斯科特扫过所有植物恶魔，得到的答案尽是低头的沉默。 “树精哥哥，我们是迫不得已的！如果不吸收外来的灵魂，基本很难熬得过去。”郁金香恶魔可怜兮兮地走到斯科特面前，流下花蜜眼泪。 “父亲……”斯科特不知如何处理，目光落在长天身上。 “难怪听不到虫鸣鸟叫，怕是全被你们吸收灵魂致死。”长天恍然大悟。 “除去植物，任何生物都不敢闯进这里，这就是伊甸园的可怕之处。”奥古斯汀解开迷津。 “斯科特，能不能帮他们搭个通往外界的桥梁？”长天不忍伤害它们。 “很难办得到呢！”斯科特忽然间缩小体型，跳上长天的肩膀，像个树人精灵活泼乱跳。 “其实树精可以从大地汲取力量，无需冲破伊甸园的禁锢……求你教我们怎样进化。”橡木恶魔看到新的可能性，轰然匍匐倒在长天面前，语气诚恳。 “以普通的方式从大地汲取养分不足以维持我们正常的活动，但你可以不受限制发挥最大化的力量。”云杉老恶魔在其他植物恶魔的搀扶下，从一条道的黑暗深处现身。 “你若愿意相助，我们绝不会伤害人类分毫。”橄榄木恶魔期盼这天很久了。 “不过我有个条件，从今往后必须听从我的指令，不可逾越杀害生灵的底线。”斯科特没忘记法贡的教诲，他如同一支笔站在长天肩膀上，讲话头头是道。 “好咧！树精老大终于答应我们！”矢车菊恶魔们相拥成花环，笑得香味四溢。 “我们以后不用和猪笼草似的捕食，真是太好了。”白车轴草一时激动，撞在长天的小腿上。 “嘿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长天见它长得很娇小，叶子有点像三叶草，表面白色的纹路很好看，花朵仿若绽放在夜空的烟花。 “我是白车轴草……”它被长天托在手心，一点也不敢动。 “那能不能麻烦你恢复屋里的照明系统，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长天将它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与斯科特站在一起。 “好的！”白车轴草恶魔看到斯科特情不自禁地脸红，花朵逐渐合拢成苞骨朵。 “树精老大，你还有什么吩咐吗？”橡木恶魔率先讨好斯科特，指挥所有植物恶魔散开。 “让它们挑出实力强劲的高手出来陪我们进行特训，正愁没人当对手呢！”奥古斯汀坏笑地对斯科特说出接下来的安排，有专门的特训对象最好不过。 当斯科特表明想法，植物恶魔们有些犯愁，它们从未与人类有过多的接触，真怕人类会伤害到它们。 尽管植物恶魔拥有很强的自愈能力，但是因个体而定，有些天资较差的还没来得及恢复便走向枯黄的边缘，有些属性不佳的很抗拒受到伤害，这就造成心理上的一种未知恐惧。 “难道你们不想变强，甘愿以后还过这样心惊胆颤的日子？”奥古斯汀抓住它们的痛处。 “你们必须承诺与我们和平共处。”樟子松恶魔不太相信人类，当面直言。 “有我在，你们大可放心。”斯科特从手掌伸出一根很细的气根，稳稳地注入桦木恶魔的体内，利用自己的力量令其重新长出树冠和根系，恢复原来的样貌。 “还不赶紧退下。”云杉老恶魔以长者的口吻教训桦木恶魔一通，不想因此生事。 “如此甚好，我们听从你们的吩咐。”橡木恶魔见识到斯科特的厉害，打从心底选择相信它。 “哇塞，你们在搞毛毛虫？”谚火从二楼的窗户探出头，被下面的情况震撼得无语。 “赶快给我滚下来，特训一个都不能少。”奥古斯汀发出通告碟。 “好哒，我正想活动活动筋骨。”谚火的病情有些好转，可能是因为戴纳精心准备的药膳起作用了。 “你在找什么？”科恩大哥坐在草地石头，缓解令咒带给身体的伤害，不宜剧烈活动。 “啊！你们这帮混蛋把我的黑骑弄到哪里去了？”谚火找一圈没发现铁血马的影子，怒气冲冲地走到长天面前，红着脸质问植物恶魔。 “呃……”植物恶魔对谚火心生畏惧，纷纷用手指向同一个方向。 “你们该不会把黑骑的灵魂吸收了吧？”艾伦上前拦住谚火，真怕他发怒起来烧毁伊甸园。 “那匹马和你一样都会使用火焰，我们哪是对手……它跑到庭园外面去了。” 说话的是白车轴草恶魔，它想帮大伙澄清误会，毕竟火焰是植物恶魔的克星，特别害怕恼怒谚火。 待它解释完毕，所有植物恶魔一齐点头表示默认，全部吓得不敢出大气，因为谚火散发的气息有火焰的味道，不用明说便知晓。 谚火感觉头有点痛，咬着嘴唇对它们发话：“要是黑骑有事，我绝不会放过你们。” 艾伦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摇头叹息道：“你们捅娄子了，黑骑可是谚火大费周章才找到的坐骑。” 橡木恶魔想帮忙也无能为力，谁让它们出不去伊甸园，只好垂头丧气地祈祷。 奥古斯汀懒得废话，拉着长天来到前院，不想继续耽误时间，用手指向远处的靶子，示意他即刻开始特训，在学习箭术之前需要熟练掌握炽天覆七重护腕。 浓重的夜色下，长天目视着左手上的黑色护腕，想不起之前如何做到，愁眉紧锁地问道：“我不太明白怎么启动魔法回路。” 当初正因为有塞西尔的协助才能办到，脑海中陌生的电路线段和银色超粒子沉浸在意识的黑暗，无论他怎样想方设法操控魔法回路，都无法得到炽天覆七重护腕的回应，那种石沉大海的失落很打击人。 “你不要着急，先平复内心的躁动。”奥古斯汀说完，转身便走。 “真的很难呐，这玩意不怎么搭理我，不如咱们换个特训。”长天泄气地说。 “有怎样的主人就有怎样的宝具，多花点时间吧。”奥古斯汀留下一句话，想过去给艾伦他们讲解特训内容，这是他专门针对每个人自身的弱点量身定做。 仓库后面的空地集聚着不少植物恶魔，无非就是互相大眼瞪小眼，没事干闷得慌。 艾琳在和经验丰富的云杉老恶魔商量用哪种草药给科恩大哥服下，忙得满头都是大汗。她很过意不去，在想办法治疗科恩大哥身上的损伤。 橡木恶魔见他走过来，百无聊赖地说：“你们不是特训吗？一个跑出伊甸园找马，一个到屋子侧面独自特训，怎么看都不靠谱。” 奥古斯汀白他一眼，听出它话里的嘲讽，当场摆出架子指挥道：“你们还楞在这里干嘛，不会自己过去帮忙训练么？非得让我把斯科特叫来是不是？” 桦木恶魔连忙摆手求饶：“我们这就去，你放过我们吧！帮不上忙不要责怪我们不给力。” 果然还是斯科特的名号响亮，丝毫不费吹灰之力。奥古斯汀很满意地坐在科恩的身边，语气平缓地说：“科恩大哥，你除了剑术还会哪种类型的魔法。” 科恩如实回答：“我们习剑之人以扎实的基础一步步练就本领，以前有学过风系魔法。” “为何不将风系魔法运用在剑术上面？据我所知，将风属性的力量附加在剑刃可成倍提升招式的威力。” “是的！这话的确不假，不过战斗过程很容易慢半拍，还不如舍弃魔法来得轻松。” “利用剑气战斗是相当古老的方式，很难把自身的实力提升上一个层次，这点你比我深有体会。”奥古斯汀不是否定他的实力，想提升实力唯有突破自身限制。 “依你所见，是不是魔法带来的效益更大？”科恩猜到对方的想法，很乐意倾听建议。 “科恩大哥，你的确是个很厉害的剑士，但这些还远远不够。终有一天我们会遇见更强的对手，为此不得不努力发掘自己的潜能。”奥古斯汀欣赏他的为人，不打算拐弯抹角。 “你想让我掌握风系魔法，然后加以运用在剑术上？”科恩一点也不意外。 “不，不是风系魔法，而是雷系魔法，我相信以你的天赋完全可以驾驭得住这股力量。”奥古斯汀从他的随身空间取出一块淡黄色的魔水晶。 “雷系魔法？”科恩第一眼便看出这是罕见的宝贝，可让人在短时间掌握相应元素的原生魔水晶。 “这东西是我从黎川大公那里得来的，迟迟没有派上用场，如今正好托付给你。”奥古斯汀捧着放大版的弹珠，目光庄重。 “我真的有使用雷系魔法的天赋吗？”科恩注意到原生魔水晶中间有一道黄色闪电的符号。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你若没有使用雷系魔法的才能，这雷系原生魔水晶不会产生反应。”奥古斯汀慎重地将它交与科恩，男人之间的眼神交流可以省掉很多麻烦。 原生魔水晶蕴含着纯净的元素力量，它没法靠人工合成，产量极其稀少，一般存在于能量场较强的地底。稍微大点的矿物可以打造出完整的原生魔水晶，在市场上的价格非常昂贵，通常都是可遇不可求，它可免去一个人前期苦学魔法的阶段。 这块雷系原生魔水晶有鹅蛋那么大，不是那么正规的圆形，两端稍微有点细长，说椭圆也不像。科恩小心翼翼地将它握在手掌心，慢慢闭上眼睛。 呲呲的声音从他手中发出，指缝往外泄露金黄色的光芒，看样子是发生反应了。 “橡木大块头，麻烦你守着科恩大哥，要是有任何闪失，拿你是问。”奥古斯汀将橡木恶魔招来。 “呃(⊙o⊙)…”橡木恶魔不敢不从，屁颠屁颠地挪步小跑过来。 “奥古斯汀大哥，那我呢？需要做什么特训？”艾琳先前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 “你找个地方看完这本书，务必学会控制体内的神秘力量，令咒的力量不容小觑。”奥古斯汀再次从随身空间翻出一本冥想手册，语重心长地递给她。 “我一定会努力做到。”艾琳接过冥想手册，暗自下决定不给伙伴添麻烦。 第八十章 可能性 原生魔水晶与科恩产生强烈的链生反应，不断释放出耀眼的闪电光芒。 人体承受雷电是有一定的极限，科恩比谁都深知这点，可他不想临时放弃这次机会。 奥古斯汀站在他旁边，慎重地告诉他假如撑不住，即刻停止吸收雷电能量 他们知道原生魔水晶仅能使用一次，无论失败或是成功，都会令其失去原有的能量。若能成功习得雷系魔法，总归不负这块难求的石头，相反失败则没法抑制它变成普通的碎水晶。 伴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科恩所坐的草地石头下方展开一层迷幻的金黄魔法阵，内外两层以相反的方向运转起来。 与此同时，原生魔水晶在科恩合拢的手掌心迸发出活跃的根形闪电，忽见小闪电回转缠绕在他的手腕，最后遍及整个身子。由于雷电力量过于激烈，他逐渐显现出痛苦之态。 “他快要撑不住了！用极端的方式急于求成往往得不偿失。”橡木恶魔没见过乱来的人类。 “科恩大哥的身体充满雷电能量，再继续下去会不会有大碍……连空气都被烧焦了！”艾琳紧捏住冥想手册站在奥古斯汀旁边，关注科恩的一举一动。 “还行吗？”科恩放低声音询问科恩，想征求他本人真正的想法。 “嗯！作为伙伴，请你相信我。”科恩全程闭着眼睛，强忍住麻痹痛感，知觉系统逐渐崩坏。 即便是临近死亡边缘的境遇，都不能击溃他最后的意志，因为他仿佛看到劳贝死时的惨状，自己的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伙伴死在面前。 那样的遭遇曾是多少次午夜梦回的余悸，他紧咬牙关绷住神经，下定决心克服自身弱小，决不允许再有伙伴牺牲。如此想着，科恩整个人裹在暴涨的雷电漩涡中，一点点摧毁无止境的极限。 奥古斯汀感受到他的意念波动，什么都没说，嘴角扬起佩服的弧线，放心地转身而去。 橡木恶魔张口不言，它想看看这个人类能做到怎样的程度，就算你不使唤它守住科恩，它也会自作决定展开树根围墙，建立起防御雷电的堡垒。 “我也要抓紧时间看完冥想手册，这里交给你了。”艾琳打开仓库后门，走进屋里。 “你放心吧！”橡木恶魔开始觉得这群人特别有意思，对其产生浓厚的兴趣。 欧式建筑物侧面偏僻的灌木林空地，只有艾伦一人独自苦练，他利用特制的土灰画出完整的魔法阵，站在中间倾尽魔力召唤世人从未见过的怪物。 召唤魔法阵漾起一层紫色涟漪，逼迫咧着獠牙的豹头从中探出，那画面的确惊心肉跳。这是一只囊毒豹，原是修炼世界的生物，后被瓦隆收入囊中当成召唤兽。 囊毒豹发出低吼哀伤的声音，似是卡在召唤魔法阵出口，想缩逃回去却被艾伦的力量死死地拽住。 他操之过急，没有听从瓦隆的建议，凡事需要循环渐进，过激容易自取灭亡。 “快住手！你已经恼怒了那头豹子，立即撤销召唤魔法阵，不可强行拉拽。”奥古斯汀出现在此，锁定目标将其瞬移到魔法阵外。 “这是我的事情，与你有何关系？”艾伦看到失去魔力维持的召唤魔法阵瞬间瓦解，气急败坏地跺脚。 “合着你浪费我的传送标记就为了这个魔法？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能不能有点长进，你在修炼之门做了些什么？”奥古斯汀对艾伦很失望，挥手破坏掉地面的土灰。 “你过来羞辱有何用意？”艾伦颓废地蹲在地面，双手拼命挠头发，心态崩溃。 “羞辱你有何好处，我只是希望你能重新正确认识自我，而非一条道走到黑。你的心情我明白，变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奥古斯汀放松身子坐在草地，抬头仰望夜空。 “你又不是我，什么都不懂。”艾伦的声音有些低沉，似是非常沮丧。 “你看看繁星满天的夜空，每颗渺小的星星都在努力散发出属于自己的光芒，哪怕是被旁边最亮的超新星遮住也不甘落后。你从来不是一个倾听内心的人，这很容易让你做出错误的决定。”奥古斯汀很平和地与他交谈，以伙伴的身份陪在他左右。 “像你这样强的人，肯定不知道无能为力的感觉。”艾伦缓缓地抬头，扑通坐在草地。 “自怨自艾可不是个好习惯，我还是比较喜欢刚才带着斯科特惊艳登场的小骑士，谁都有无能为力的时候，为此需要伙伴来填补这个空缺。” “我很早便想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艾伦凝视着他，眼神中有些许崇拜。 “关于这个问题，等时机到来自然会告诉你，所以能不能认真听我讲？”奥古斯汀转过头来。 晚风带着冬的寒意入侵伊甸园每个角落，将干燥的空气托起，往底层气流注进湿润的霜冻，至此草尖叶面不可幸免蒙上一层薄薄的水汽。 艾伦的心情如同冷却的天气变化，舒展眉心那抹淡淡的不安，目光恢复神采，对着他点点头。 奥古斯汀用手指向心门部位，说道：“不要忽略真实的心声，你的力量源自于信念，光靠出奇制胜的召唤魔法是没办法让你摆脱一直以来困扰你的阴霾。你还记得从孤岛山洞拿到的冰之盾牌么？” 惊讶之下，艾伦向他投以不可思议的眼光，错愕地问：“你怎么知道冰之盾牌能与我沟通……我记得没和你们讲过这件事情。” “惩戒之盾，它能映射持有者的内心，与你对话的声音不是盾牌，而是你心底真切的自我。艾伦，你在和你自己对话，可你却没发现这点。”奥古斯汀没有应答他的问题，选择道破迷津。 “为何你会知道这些？奥古斯汀，你总是让我感到很意外。”艾伦看不透这个男人。 “我若是没本事，怎会得到黎川大公的重用？好好想想如何再次与自己内心沟通，当你做到这点时，惩戒之盾将会赐予你无尽的力量。”他咧嘴笑道。 “你老避而不答……能不能告诉我关于惩戒之盾的来历？”艾伦拿他没办法，继而换个话题。 “它之所以叫做惩戒之盾，是因为能够与持有者同生共体，其余的我也不太清楚。好好领悟这股力量，这对你来说非常有好处。”奥古斯汀无奈地耸耸肩，言已至此。 “别走啊！好歹多帮帮我……”艾伦有些无助，“实不相瞒，我很害怕拖累你们。” “听我的，暂时放弃召唤魔法的念头，此类魔法需要长年累积才做得到遂心应手。科恩已跟我讲过你的情况，总体还说不算太差，只是缺少磨练，而现在你身为持盾者，该做的事情一目了然。” “你想让我学会控盾？”艾伦越发觉得选择职阶那会，是奥古斯汀故意让他自认持盾者。 “用剑的骑士多得不计其数，为何你还要走老套平凡的路子？再者比你厉害的骑士几乎全会使用很多魔法，因此你别无选择。” “我说不过你……不要再卖关子了，干脆点让我死个痛快好吗？银袍法师！” “榆木脑袋经不起推敲！若你智商再高点，很多事情就容易多了。” “说话还是那样伤人，不帮就从我眼前消失吧！不然我去长天面前告你的状，你自己看的办。” “好的不学，倒是把喷火怪那套学得融会贯通。这次特训，你需要掌握使用惩戒之盾的办法，熟练控制它如何进行相应的防守……” “不行！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一味挨打不还手，这可不是我的作战风格。” “小骑士，你能不能别打断我的话，请问我说完了吗？” “银袍法师，是我不好，你继续说下去。” “当你学会使用惩戒之盾，那便是开启另一个可能性的预兆。” “什么预兆？不会拿我开玩笑吧！” “冰系魔法！我不敢保证你能否运用自如，最起码能做到与惩戒之盾相结合。” “还有这种操作？惩戒之盾可让我学会冰系魔法？” “你的理解和常人就是不一样，我的意思是让你发掘另一个可能性。” “喔哦，我明白了！这种事情真的可以做到吗？通过惩戒之盾的力量引出相应的潜能……” “小骑士，我建议你不要想那么多，趁着正式赛还没开始，多花点时间熟练惩戒之盾，不然等到真枪实战出纰漏，性命随时可能不保。” “说的也是！”艾伦对此深有体会，之前差点被驾驭疾风猫鼬的家伙杀死。 “你把那袋土灰放回仓库，好好在此领悟惩戒之盾的真谛。我去教长天箭术，回头有需要找庭园的植物恶魔，这些家伙可不是白活的。”奥古斯汀想着时候差不多，拨开灌木丛走出空地。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大家都在努力特训。”艾伦暗自做下决心。 伊甸园的院落可不是那种小家小院的格局，从前庭走到后庭需要五分钟的时间，如果绕圈走一趟那可不止这些。黑色的围栏看不出锈迹斑斑的痕迹，可能是因为角度问题，它的外部结构并没有内部看上去那么完好，表皮剥落尤其严重。 藤蔓类型的植物很有共识，它们就算相互缠绕向上生长也绝不会以围栏为主杆，故此你会看到伊甸园里面郁郁葱葱的景象。 奥古斯汀有点难受，从另一边绕到前庭需要跨过起伏的山岩，其中各种阻碍道路的荆棘盛开着鲜艳的蔷薇花，在这片寂静的黑夜显得十分妖异。他一点也不想瞬移过去，万一撞在哪棵带刺的植物上，毁容是不可避免的。 刚走出分布奇特的草丛，他隐约看到视线宽阔的前庭。幸好伊甸园没有动物，否则里面一定有很多蛇和变色龙隐藏在其中，不用想便知这是爬行动物的天堂。 长天汗水淋漓地站在靶子面前，左手紧握的黑色之弓很是霸气，高度差不多有一米四，重量轻不到那里去，只是苦于没有利箭练习。 “不是吧？将炽天覆七重护腕转换形态这么吃力，那你接下来还有力气射箭吗？”奥古斯汀出现在他背后，冷不丁地评议道。 “你就饶了我吧！你不是不清楚我的情况，刚刚拥有魔力便要求我做到最好，怎么想都不太实际。我可不像谚火每天与龙骑魔法打交道，激活意志的魔法回路相当费劲。”长天以黑色之弓为支撑，稍作歇息。 “激活魔法回路的成功率有多大？能做到百分之五十吗？”奥古斯汀摸着下巴问道。 “开玩笑！你以为我是天才啊，别说百分之五十，连百分之二十的成功率都没有。”长天第一次觉得学习魔法和技能是多么难，还不如用蛮力战斗来得容易。 “你最好打住这个想法，想用蛮力战斗必须先学远程攻击。”奥古斯汀可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箭呢？你没给我准备利箭怎么学习箭术……”长天不满地反驳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那支冰箭藏在随身空间，赶紧拿出来使用，难不成留着发霉？”奥古斯汀可是从塞西尔那里了解情况，什么事都瞒不过他。 “你可以的……”长天本想为难这家伙，却不料他还有这手，当真是小看他了。 话说这时，庭园门口传来清晰的马蹄声，不用说便知道是谚火回来了。长天跃跃欲试地走过去，注意到黑骑身上有多处伤痕，只得打消骑马的念头，询问他到底发生何事。 谚火没有牵着黑骑，而是让它跟着自己身后慢慢走回来，毕竟黑骑没有配马鞍、脚蹬和缰绳之类的装备，想骑也没办法，技术不熟练。 但这都不是重点，问题是黑骑带着一身伤回来。经过谚火解释才知，黑骑跑出去遇见一些行迹诡异的暗杀者，幸亏他及时赶到，这才避免杀身之祸，而那些意图不明的家伙趁着夜色掩护全身而退，不免让人怀疑伊甸园是不是被人盯上。 “我去跟橡木恶魔谈谈，你带黑骑到仓库后面疗伤。”奥古斯汀上前将庭园大门关紧，就算给那些诡计之徒一百个胆也不敢硬闯进来。 第八十一章 寒冰爪 奥古斯汀找到橡木恶魔，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那些图谋不轨的潜伏者深知此处的危险，并不会选择贸然闯进，除非他们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 斯科特不知到哪贪玩，由于体型缩得很小，所有人都很难找到它。结果还是长天的呼喊有效，不出一会便见这家伙弄来一捆制作精良的木箭，通体没有半点断痕，似是控制植物生长出固定形态，然后像割麦子一样收获。 由此长天有木箭练习箭术，而奥古斯汀也无话可说，谁让人家有个树儿子。不过这些木箭的坚硬程度不逊于套铁头的羽箭，直接贯穿草绳靶子。 谚火与斯科特击掌，赞扬不已：“厉害啊！你哪来的木箭，威力相当厉害。” 斯科特控制体型变成正常人模样，摸头不好意思地回答：“我看到院落角落生长着几棵高大的橡木，于是注入力量按照我的想法制造木箭，成品率比预想还要高。” 木箭是用橡木制作而成，韧性好到让长天爱不释手，想掰断需要适合的角度。他握住一支木箭，徒手对准靶子掷去，投标枪的方式可达到刺中目标的水准，只是奥古斯汀不允许他这样做，严令必须认真练习姿势正确的箭术。 “上百年的橡木具有比较鲜明的山形木纹，并且触摸表面有着良好的质感。它的质地细密坚实，管孔内有较多的侵填物，不易吸水，耐腐蚀，强度大，制成品结构牢固，的确是制成木箭的不二材料。”奥古斯汀觉得由橡木制成的利箭说不定可以打碎铠甲。 “嗯呐！法贡爷爷有教我一些知识。”斯科特谦虚地点头，认同他的说法。 “我正愁没有好的利箭给长天使用，木箭恰好解燃眉之急。”奥古斯汀看出小树人的潜力。 “斯科特，给我搞几根放大版的木箭，末端要很拉风的形状，我要用来投！”长天不以为然，想怎么舒服怎么来，何必拘泥传统的战斗方式。 “你能不能先把箭术练好再想其他？斯科特，你要是随长天乱来，我可不让你参加名将联盟大会。“奥古斯汀搬出杀手锏，及时阻止它。 “我可以和父亲一同参加正式赛？”斯科特两眼放光，兴奋地拥抱奥古斯汀。 “比赛没规定启示录持有者不能带使魔，当下我们恰好缺一个人，由你来填补这个空缺未尝不是不可，但你若任由长天乱来，我们很快被淘汰。”奥古斯汀善于攻心，一套说辞足以让斯科特折服。 “父亲，你得好好练习箭术。”小树人用大人的口气拒绝长天，直言制作木箭只能按照普通标准进行，让他不必担心利箭短缺的问题。 “你给我过来，有事与你商量！”奥古斯汀见谚火要开口，抢先走过去勾肩搭背。 “有事不能直说，干嘛要支开我，难不成你怕我搞乱？”谚火看穿他的小把戏，当面揭露。 “知道就好，明知乱来还要随他性子，你以前受的苦还嫌少？我倒不介意你回头搞乱。”奥古斯汀挖苦不需要理由。 “你不去当个参谋官还真埋没天赋，坏得深不见底。”谚火不太喜欢这家伙。 “艾伦需要你的帮助，他属于那种不逼不成材的骑士，往往在关键时刻可激发自身潜能。你利用火焰魔法攻击他，千万不要留情，有多狠就多狠。”奥古斯汀不知艾伦是否经得起磨练，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这样做不太好吧？坏人让我当，那你想得也太美了吧！”他用鄙夷的眼神回视奥古斯汀。 “我是那种人吗？” “你的确是！” “别闹，我会从旁协助。” “算你识相，说吧！” “战斗还要我教你，滚犊子。” 他们走向庭园左边侧面区域，注意到此处有很多植物恶魔偷懒，怪不得没看到它们走动的影子，原来全部藏在这里小眼瞪大眼。 那片地方地处偏僻，植物长势极其茂盛，以怪石阵作为据点形成荆棘遍布的安全区域，先前奥古斯汀从这里通过可吃了不少苦头，视线狭隘不说，土壤性质松软，踩上去有种深陷沼泽的错觉。为此谚火怒瞪那些植物恶魔，吓得它们大气不敢出。 迫于他的淫威，当中年长的植物恶魔迅速延伸树根连接起小桥穿过怪石阵。待他们走过去，其中一只矢车菊恶魔颤颤巍巍地发问：“你们要在那边打斗吗？使用火焰会伤害到我们……” 由此可见，植物恶魔的耳目遍布伊甸园每个角落，怕是听到奥古斯汀和谚火两人的谈话内容。 谚火无奈地看向奥古斯汀，毕竟建议是他提出，这档事与他逃脱不了干系。 怎可因为植物恶魔的反对而放弃这个计划，这不是奥古斯汀的风格。他挑逗眉头看向所有藏身此处的恶魔，将拳头放在嘴边，咳嗽地说：“你们可是答应协助我们特训，怎可在此扎堆偷懒，不怕我告诉斯科特降罪于你们？” 桦木恶魔见识过斯科特的厉害，心神不宁地摆手：“斯科特生气起来很恐怖，足以控制生命力量摧毁伊甸园，它貌似持有原木之心……” 赤松恶魔见它说漏嘴，挥动树根抽打道：“你怎么管不住嘴巴？以后别想我告诉你任何事情。” 谚火有些意外，看着其貌不扬的赤松恶魔，诧异地问：“你知道原木之心？” “原木之心是赫特密米尔森林孕育的森林之心，每过千年便会诞生一颗，而持有此心的树木可以不受大地的限制，自由地控制生命能量，只是我好奇斯科特为何能控制大地能量……“赤松恶魔的知识相当渊博，它迫切想知道答案。 “其实斯科特的原木之心是长天的，后来他将其转移到小树人身上。”谚火听到原木之心的来历，反倒觉得长天的选择是正确的，这颗心脏不是人类该有之物。 “什么？原木之心是那个银发人类的……”云杉老恶魔惊得下巴合不上，光秃秃的树杆上留不住最后一片叶子。 “呃呃！斯科特真的是从长天身体剥离的个体，这点是不容置疑的事情。以前长天有过一段时间变成木头人，体内跳动着一颗原木之心，后来恢复人类之躯才将此心交与斯科特。”谚火整理语言，慢吞吞地解释给它们听。 “木头人与原木之心！你知道是谁把他变成这样的吗？”赤松恶魔隐约想到一种可能性，一向高冷镇静的他把持不住激动之情。 “据说是一个叫乌迩的老头，详细原因连长天自己都不知晓，我们岂能得知！”谚火遗憾地摇头。 “问那么多干嘛？别以为我猜不到你的想法，你肯定很想得到原木之心。即便有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你们面前，也未必控制得住赫特密米尔森林的力量。”奥古斯汀及时给它们波冷水，他不想因此埋下一颗名为隐患的种子。 “是啊！斯科特是树人，与我们这种为了生存甘愿堕落成恶魔的同类不一样，它身上有无限的可能性。”云杉老恶魔叹息自己白活大半辈子。 “生命的力量无处不在，这要看你们怎么取决。”谚火的说辞干瘪瘪，说服不了人。 “你们不要偷懒，快过去帮长天和科恩特训，尽你们所能令斯科特满意，说不定它哪天高兴，给你们分享一点原木之心的力量。不用我说，这点力量足以令你们告别现在的窘境，得到更强的进化。”奥古斯汀慷慨而谈。 话音刚落下，植物恶魔们跟打鸡血似的，纷纷冲出怪石阵，有赛马出栏的轰动场面，把地面震得微微抖动，可见原木之心的吸引力多大。 令谚火大跌眼镜的是，奥古斯汀胡捏乱造这些事情激励植物恶魔，他也不怕谎言被拆穿，反正目的是为了支开所有植物恶魔，方便执行自己的计划，给艾伦来一场绝望的特训。 他们躲在草丛后面，观察艾伦在干嘛，特训进展果真没有一点变化，始终停留在原地。 “讲真，为了他好，你得拿出十足的干劲。” “说实话，我比他好不了多少，为何不先帮我特训。” “你的特训明天再说，晚上使用龙骑魔法太招人注目，不急于一时。” “你间接承认我的实力了？那敢情是好的。” “怎么没臭美死你，我们要上了！” 艾伦找块空地特训的想法很单纯，他不想让伙伴看到自己无用的样子，偷偷憋着劲用功。他此时站在杂草重生的岩地平台，试着找回控制冰之盾牌的感觉。 月光下的庭园静谧而又悠然，可他始终无法平抚杂念，越急越控制不住魔力流动。 嗖呼一声动静，红色火团从侧面射击而来，速度并不是很快，可艾伦没有反应过来，胳膊被打得生疼，顺带把衣袖也烧毁。 他下意识用手掌拍灭衣袖的火焰，顿时瞪圆眼睛现出惊恐之意，因为最初那发火焰射击不过是个提醒，此刻周遭全是无死角的火焰攻击，形成笼中鸟的包围之势，毫不留情地袭来。 “是谁？为何要这么做！” “谚火？他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到这种事情！” “出现在不同角度发动攻击……还有奥古斯汀，你们想干嘛？” 对方没有回应艾伦，反而不断加强火焰射击的力度，凭着隐匿优势采取全方位的调整，打他个措手不及。 可怜的艾伦几乎没有招架之力，拼命护住脑袋不被火焰打到，殊不知火焰射击打在他身上足以点燃衣服，窜起灼热的火苗，不出片刻便烧糊大部分布料，坑坑洼洼的洞口现出他白皙的皮肤。 “你们到底想干嘛？捉弄我也要有个限度，不然我真的生气了……” “像你这种弱爆的家伙，根本不值得我们捉弄，就算你生气又能如何，我们不会手下留情的。”说话的人是奥古斯汀，他将尖酸刻薄的情绪发挥得淋漓致尽。 “混蛋，给我住手！”艾伦跌进草丛中，不住打滚扑灭身上的火苗，被烧伤的滋味相当难受。 “与其死在敌人手中，你还不如倒在这里。”谚火咬牙怒红双眼，在奥古斯汀的协助下，如同飘忽不定的鬼魂闪到不同方位，对准地上的艾伦使出喷射火焰的招式。 呼哧呼哧！喷射火焰仿若火蛇扑食，眨眼便烧毁空地的植物，掀起滚滚的浓烟。 艾伦被他们搞得狼狈不堪，连逃带爬地躲避攻击，身上的衣服被烧得破破烂烂，大腿胳膊都是红彤彤的烫伤，尽管处境十分难看，他仍然护住头发。 有奥古斯汀在，艾伦一点办法都没有，使出的风刃抵抗不住火焰射击，无异于白白浪费魔力，最后想钻进灌木丛的想法也被他扼杀在摇篮，任何拼命挣扎都无济于事。 “你还是什么都做不了，变强对你来说是不存在的。” 奥古斯汀话音刚落，滚滚火焰画地为牢将艾伦困在其中，封住他的行动。 龙骑魔法使出的火焰无需燃烧物质，可在谚火的控制下跃起一米多高的火墙，为防止艾伦冲出重围，他特地扩张火焰蔓延的区域堵死退路。 “别说我看不起你，连艾琳都觉得你一无是处。”谚火停下攻击，目视艾伦蜷缩在火焰包围圈的地上，没气都被气得半死。 “闭嘴！”艾伦赤红双眼，发出近乎咆哮的声音，人被逼到绝境，样貌真的很恐怖。 “你还要继续当你的白银骑士，不敢和艾琳说出自己的爱慕之情。像你这种什么都做不了的人，待在艾琳身边只会害死她，从一开始你就不该选择持盾者。”奥古斯汀有点失望，哪有人被逼到如此境地做不出反击行为。 “闭嘴！”他不但要承受肉体的痛苦，还要强压精神撕裂带来的崩溃，因为他们所言正是艾伦心中最大的痛苦和无助。 “还以为你从修炼之门出来能有长进，如今看来是我错了。若不是科恩大哥和瓦隆，你根本不可能通过残酷的修炼。到此为止了，永远当个逃避的小骑士吧！”奥古斯汀不再拉着谚火进行瞬移，他认为艾伦没有突破火焰圈的余力了。 “你们给我闭嘴！”艾伦咬破自己的嘴唇，紧握的拳头爆出可怕的青筋，身体僵硬到无法颤抖的程度，骤然间使出可怕的魔力波动，冲出一片凌厉的气浪。 “快点闪开！”奥古斯汀把手搭在谚火身上，迅速从这块空地撤离，他预示到危险的画面。 不过一瞬间，淹没空地的气浪硬生生吞噬熊熊烈火，卷动惊人的寒冷覆盖整个空间，立即瓦解受热暴涨的气流，覆盖一层厚厚的坚冰冻住周遭。 连同往上逃逸的热气流也未能幸免，化身为张牙舞爪的冰之丝带直指皎洁的月亮。刺骨的寒气游动在冰之场地外围，逐渐对无辜的植物进行封尽，俨然产生一片可怕的能量暴走。 “发生何事了？”艾琳和科恩赶到这里，恰好碰见惊呆的奥古斯汀和谚火两人。 “我要杀了你们！”怒吼般的咆哮以声呐的方式震破地面冰层，而后从浓厚的寒气阴影里，走出一个手持寒冰爪的身影，双目憎怒如魔鬼。 第八十二章 经不起 冻结之风裹夹刺骨寒意席卷向周遭的花草树木，眨眼间形成冰封之困。 漆黑的身影起初神似海市辰楼那般飘忽不定，随着两点直线的距离缩短，逐渐看清那个人的形态，他双手持着寒冰爪，左右一个大一个小，肩膀后面隐约可见淡淡的轮廓。 “不可原谅，我要你们以血偿血！”这股充满愤怒的声音无疑是艾伦发出，红得异常的眼瞳单单直视便不由地浑身打颤。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竟能把这里毁成这样，真是乱来。”科恩与所有人保持一段距离，他产生的静电不断碰撞出尖锐的声音，乍一看仿若光彩四溢的神灵，他还办不到释放多余的雷电，稍微动动手指便能烧灼空气。 “这可不关我的事，是奥古斯汀硬要拉我攻击艾伦，结果把人家惹毛了。”谚火身为火焰使者，完全没想到艾伦会爆出可怕的冰冻能量，仍然抑制不住对他产生莫名的畏惧。 “额……我是为他好，你看这股力量多么强大。”奥古斯汀苦笑不已，虽知弄巧成拙，但他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 “源于愤怒的力量容易失控，快点想办法稳住艾伦，不然伊甸园会遭到毁灭。”科恩暂时缓解不了身体的麻痹感，只好将迫切的目光移在他们身上。 “我绝对会宰了你们。”艾伦凝结冰甲加身，双臂以下以冰造型出一对强壮的熊爪，左爪比右爪还要大上一倍，爪背荡漾某种盾牌图腾纹路，而他肩胛骨后方漂浮着四块不定形态的冰凝盾，每走一步便会激起龙卷风似的冷气圈。 “艾伦，你先冷静下来，有话好好说。”艾琳在屋里看冥想手册，不曾想地板和墙壁传来强烈的动静，寒气迅速从地面侵入屋内，使得温度急速骤降。 “是啊，你听艾琳的话，再这样继续下去会被自己的力量反噬。”谚火眼看情况不对，心生愧疚，“你原谅我的过错，万万不可让冰封力量控制自我，如此下去伊甸园难逃沉睡的命运。” “我向你们求饶时为何不肯放过我？”艾伦抬起右爪，撕裂空气释放出五道淡蓝的爪击。 “怎么可能！”科恩由于躲开过慢，胳膊被抓出几道红痕，比斩击波还要恐怖的爪击撕裂目标还会往后将目所能及的一切贯穿。 “不要白费力气，这家伙什么也听不进去，我们只好采取压制的手段迫使他就范。”奥古斯汀原本还对他持有一丝肯定，到最后发现艾伦只是不堪忍受痛苦而出卖自己的灵魂换取此刻强大无比的力量，这种做法非但不能挽救自己，还会伤害到其他人。 “要不是你乱来，怎会变成这样？”谚火愤愤不平地责怪他，悔恨自己参与其中。 “作为骑士，没有觉悟之心，即便自己沦陷至此，也没有任何理由推卸懦弱。我要让这家伙见识何为真正的力量，光靠愤怒和侥幸是无法得到认可……”奥古斯汀释放出对等的魔力，手掌心凝聚出一个透亮洁白的光球。 “你还要对他动手？如此一来只会令他更加愤怒。”谚火有所收敛，他不想因一己之过害死伙伴，哪怕出发的前提是为了他好。 “抱歉，我从不知何为同情，这家伙不值得可怜，除非他想永远当个弱者。”奥古斯汀回应道。 “艾琳，只有你才能让他恢复理智，他对你有爱慕之情，我相信你出手一定可以……”谚火来不及多想，还没酿成大祸前必须阻止奥古斯汀和艾伦交锋。 “我……”艾琳惊愕地看向谚火，有点怀疑自己听错，她不知艾伦喜欢自己。 “真是服了你，我不管了。”奥古斯汀掐灭手掌的光球，倏然从他们眼前瞬移走了，眼不见为净。 “事到如此只能这样，能够阻止艾伦的人只有你，艾琳。”科恩不反感谚火的做法。 暴走的艾伦有些犹豫，他可以对其他人下手，却不会伤害到艾琳分毫，使出攻击时特意避开她，可见在他的潜意识里，仍然保留一点意识。 得知真相的艾琳毅然直面艾伦，张开双臂劝他放下愤怒，还替奥古斯汀和谚火辩解。 果然不出谚火所料，艾伦站在艾琳面前有些动摇，肩胛骨后面四块小型的冰凝盾慢慢出现细碎的裂缝。 植物恶魔站在后庭的安全区域，关注着他们之间的一举一动，半点动静都不敢发出，因为它们不愿被牵扯在里面，唯有暗暗祈祷事态平息。 “艾琳，再加把劲熄灭他的怒火！”谚火放低声音，提醒艾琳可以走过去。 “回来吧艾伦，我们还要一起参加名将联盟大会呢！怎可在此放弃……”艾琳温柔婉转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 “艾琳……我不是故意要变成这样。”艾伦动容地垂下头，寒冰爪发出破裂的声响。 “我知道，所以请你回来吧！”艾琳边说边接近他，全然不顾寒冰场地对她的伤害。 殊不知，艾伦释放的冰冻领域对擅自闯入的人会造成冻伤效果，当真不可小觑。他的愤怒在看到艾琳缓慢倒地的刹那，如同沉入水底的冰锥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满怀的关切和担心。 他及时抱住即将倒下的她，脸上充满歉意地摇头：“对不起！艾琳，我……” 她莞尔一笑，同样摇头说道：“你没事就好……” 谚火见此，立即使用火焰魔法对周遭的冰层进行溶解，防止情况继续恶化下去。因为他发现这些残留的寒冰与艾伦断开魔力供应后，仍然没有停止吞噬的迹象。 橡木恶魔焦急万分地唤来同伴，它可不想自己的家园被冰占领，严寒对它们而言是致命的。 “还愣得干嘛，快把艾琳抱进屋里，这里交给我处理。”谚火觉得他们太碍眼。 “哦哦那就交给你了。”艾伦有些木讷，好在他对艾琳挺上心，二话不说便抱起她从这里撤离，给他们腾出救援的空间。 “不行，没有半点效果，为何火焰奈何不了寒冰？”橡木恶魔傻眼地站在那儿，脑子运转不过来。 “让开让开！”郁金香恶魔把斯科特带来，火急火燎地开出一条道。 “快阻止寒冰扩张，以你的力量应该可以办到。”谚火看到斯科特，连忙为它挪开位置。 “我在前庭都听到骚动，没想会变成这样。”斯科特站在那儿，全神贯注地控制生命能量流经大地到达植物的根系。 借此生命能量的促生，令那些被冻结的花草树木重新苏醒，以抽芽生根的方式突破冰层的禁锢，逐步瓦解严寒的迫害，阻止事态往糟糕的方向恶化。 有时不得不惊叹生命力量的强大，崖柏尚可扎根在没有土壤的悬崖，榕树不畏巨岩的重压而选择顽强生长，最终获得重见天日的机会。 而斯科特所做之事，不过利用自然无处不在的方式破解冰冻领域带来的困扰。 “干得好！”由于谚火小病初愈，再加上冷热交加，身体状况呈直线下降，困得很难受。 “不知奥古斯汀跑到哪去了。”科恩想当面和他请教一些事情。 “我支持不住了，先行回屋歇息，有事明天再说，已经很晚了。”谚火打着哈欠从科恩身旁走过。 “那我回前庭陪父亲练习箭术，有事再叫我。”斯科特伸出树藤缠绕住建筑物顶端的尖塔，猛然一跃的过程逐渐缩小体型，借助体重大幅度减轻来提高跳跃力，通过这种方式尽快节省走路的时间。 “还有这种操作！？”植物恶魔不约而同地发出惊叹，纷纷羡慕不已，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这样潇洒。 “这下好啦，该走的都走了，不该走的也走了……”科恩望天兴叹，苦于没人陪自己特训。 漫长的夜晚虽然发生许多小插曲，但好在问题解决。艾伦和奥古斯汀两人因为不认可对方的做法和理念，至此结下隔阂。 艾琳继续她的挑灯夜读，艾伦则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而另一个房间传来谚火睡着的呼噜声。长天苦练箭术到很晚，直至打中靶子红心才罢休，倒是科恩还在后庭与橡木恶魔过招，意在把身上储存的雷电释放出去。 翌日，埃尔文按时送来早餐，他没有吵醒熟睡的长天等人，几乎是轻手轻脚从仓库后门进到正厅，原以为没人，故而旁若无人地端盘子。 “今天来的真早！”背对埃尔文的椅子传出奥古斯汀的声音，原来这家伙坐在那儿看书。 “嗯呢……奥古斯汀大哥，你起得这么早啊。”埃尔文定晴一看，发现是奥古斯汀后继续忙他的事情，直至把所有食物摆上餐桌。 “你应该没吃早餐吧？不介意的话，陪我一块共同进餐，待会我要出趟门。”奥古斯汀放下手中的书籍，把椅子挪个方向，坐在餐桌边缘拿起叉子便开吃。 “好的，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埃尔文看着满桌的面包和牛奶，便知戴纳厨师长让人准备的分量比以往还要多，反正吃一点也不碍事，正好自己有事要和奥古斯汀大哥商量，故而挨着他坐下就餐。 “今早铁鹿岭有没有事情发生？”奥古斯汀嚼着面包，灌几口热牛奶。 “有几个负责名将联盟大会的相关人员死在住宅里，这事硬被内部压下来。”埃尔文很奇怪，如今的厨房重地跟以前很不一样，那些跟随戴纳厨师长上岗的同事消息特别灵通。 “这倒不足为奇，这事若是圣裁院有心处置，早些日子可不会放任不管。”奥古斯汀吃东西很快。 “奥古斯汀大哥，我有事想和你说。”埃尔文支支吾吾地咬面包，小眼神哧溜转个不停。 “嗯？说吧！”他觉察到对方的异常，也许是故意留他共同用餐的意图。 “我想变强，能不能恳求你教我一点魔法？”埃尔文昨夜辗转反侧，可能是看到自己的弱小，不甘心蜗居在厨房重地当个小小的送餐员。 “选择这条道路要有常人所不能忍的意志才行，你想清楚了吗？一旦迈出这步便没有回头路。”奥古斯汀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合着又是第二个艾伦，他本想打算拒绝埃尔文，可转念一想，心中忽生一个想法，恰好可以解决当下的烦恼。 “我不怕吃苦！”埃尔文斩钉截铁地应道。 “那你和戴纳厨师长说一下，每次送餐过来不必按时回去，等到下个送餐时辰再收拾餐车回去，然后再把午餐送过来，下午同样留在这里训练。”奥古斯汀嘱咐道。 “我怕戴纳厨师长不同意……”埃尔文有些退缩，他害怕戴纳厨师长的脾气。 “那你搬出谚火的名义，就说是那家伙让你这么做的，保证戴纳厨师长不会说什么。”奥古斯汀坏笑地往二楼走廊扫去。 “这样的话，我只能负责伊甸园的送餐任务了。”埃尔文按耐住内心的欣喜，脸蛋红扑扑的。 “你赶紧吃完去送餐，回头记得跟戴纳厨师长说。我有事要出门。”奥古斯汀绅士地放下叉子，拿起埃尔文准备的餐布擦嘴，而后离开位子朝着仓库后门走去。 清晨的伊甸园很平静，那些吵闹了一夜的植物恶魔在黎明破晓便跑到怪石阵那边躲起来。 奥古斯汀独自一人行动会使用瞬移魔法，轻轻松松跨过小径出现在庭园大门，他特地回头看摆放在前庭的靶子，想看看长天的箭术练习到什么程度。 靶心红色区域有不少窟窿，可见这家伙还算有长进，仅仅一夜便能提升命中率，不过残留在靶子周围有不少斜插地面的木箭。 “你还经得起失败，可我却经不起漫长的等候……” “想跨越重重的障碍，强硬的实力是不可缺少的因素，我可不想把一切赌在运气上面。” “这世上没有什么侥幸，所谓运气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假象。” 奥古斯汀的眼神流露出落寞，他驻留在大门许久才转身离开，身影隐匿在晨雾的汹涌里，渐行渐远。 第八十三章 邀请 瓦尔顿公历一六二一年，正值十一月十一日的初冬时节。 边城集聚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主要人群还是艾泽拉斯大陆比重多。 因为名将联盟大会纷至沓来的名门望族不计其数，他们此行皆是为了收揽人才，相信有钱能使鬼推磨，万赏之下必有勇夫，这是令其奉行的权势信条。 铁鹿岭位于边城北境郊区，近日加强周边的警戒防守，严格控制游客涌进此处的数量。 每个参观铁鹿岭的游客需要在入口处登记，经过重重信息核实方可放行，在截止时间到来不可停留在铁鹿岭，如果你想违反这条规定，将会有很多巡逻士兵强行送你出去，没有你想不到的待遇。 获得正式赛资格的成员落脚在铁鹿岭各个山丘区域的欧式建筑庭园，日常起居不但得到相应的保证，连伙食招待也堪称五星级旅馆，方方面面都无可挑剔。 圣裁院执行职责的相关人员在铁鹿岭有专门的起居建筑群，那是一座超大型的欧式风格复古城堡，里面有图书馆、娱乐场所等必需设备。 他们的办公区域则相对比较简洁，除去负责日常事务的招待所塔楼，在旁边还有一处隐藏在秘密花园的柏岚登堡门。它起初是通往峡谷竞技场的一道关卡楼，属于那种新古典主义风格的建筑，后来峡谷竞技场荒废上百年，此处在风雨摇曳中渐渐破败。 直至银王的父亲，温士顿帝王下令重修柏岚登堡门，让其恢复以往的金碧辉煌，打通峡谷竞技场的道路，还在其基础上对建筑物整体进行有效的改造。 说起峡谷竞技场，那可是人类文明史上最伟大的工程之一。早在北欧时代，它便在智慧人民的匠心独运中诞生于世，并被诸神视为不可多得的文化遗产，但是奥丁却顾忌人类创造的能力，不想峡谷竞技场给瓦尔哈拉神殿带来名望的损害。 他作为诸神之王，完全可以做到将其存在从古书上抹除，不允许后人留下一点后世评说。谁能想到那个诸神统治的时代，人类创造出的奇迹不止是媲美神作，还造成文明力量的轰动冲击，使得巨人、精灵和矮人对人类有所改观。 这种事情显然不是奥丁想看到的局面，他疲于应付存有异心的诸神，无暇理会中庭世界的飞跃性发展，以至于人类早已超乎他的控制。 为此他采取极端的镇压方式，简单粗暴地给人类下达声明，严令他们在两千年之内都不得使用峡谷竞技场，广而告之的原因只有一个，为防不轨之徒剽窃给中庭世界带来毁灭性的灾难。奈何奥丁强大的权利，人类就算心里有怨言也不敢宣之于口。 于是峡谷竞技场被神的力量封存上千年，也正因为这样，它侥幸躲过诸神的黄昏，没有因此遭到毁灭，反而因祸得福，安然无恙地躲过灭世的天灾。 之后进入到空白历史一千年，它不知被谁重新修缮，规模变得比以前还要恢弘壮观，唯一不变的是，仍旧在时间的轮齿当中默默无闻。至此无人得知是谁违抗奥丁定下的神律，其力量绝非凡人所能达到的程度，毕竟诸神黄昏后，再也不见神明重现世间。 关于神是否还在的疑问，相信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同的答案，深知过去不可篡改。至于峡谷竞技场真正的来历究竟为何，这要依靠后人有没有揭开它神秘面纱的想法。 临近名将联盟大会，这天铁鹿岭出乎意料的热闹，很多人都从边城涌进这里，无非想亲眼见识圣裁院开拓的乐园，究其很大原因在于峡谷竞技场的开放日期，未到正式赛序幕拉开之前，无人可以硬闯名扬世界的名胜古迹。 由于阿加尔事件造成的危害，圣裁院不断加强人手稳住奥尔斯特地貌周边的防守，重心放在奥尔斯特峡谷和竞技场那边，铁鹿岭则放在次要的位置。 奥古斯汀把玩由银蛋造形而成的手持短刃，慢悠悠地走在铁鹿岭最热闹的中心公园，那儿人来人往正是搜集情报的好地方。先前他去过与卖报小伙约定的地方，结果等半天都没看到他人出现，八九不离十应该是有事发生。 一位装饰奢华的贵族子弟走上前，一点也不打算拐弯抹角：“嘿老哥，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团队？” 反正昨日通告延长时间，截止至今天下午，启示录持有者可以随时更换队伍人员，不过添加了一条硬性规定，更换人员不能超过两人。 “不好意思，我已经参入其他团队，不能应允你的请求。”奥古斯汀尽可能表现得随和，这是避开麻烦的做法，可他万万没想到对方并未就此罢休。 “以你的实力完全有能力选择强大的队伍，这次名将联盟大会没有标明参赛成员不可换队伍，我觉得你需要慎重考虑。”站在贵族子弟旁边的感知型战士可以读取对方的内心，轻而易举便探得对方的经历和想法，言出必击中奥古斯汀的烦恼。 “你再试着用心灵感应入侵我的脑子，别怪我不客气！”奥古斯汀板着脸面，鼻翼微张。 “住手吧沃伦，不可在大庭广众使用能力。”贵族子弟语言清朗，谈吐有致，“我是来自费伦王国的亚伯，非常高兴能够认识你。“ “你难道不怕被其他对手盯上吗？叫我奥古斯汀就行。”他看着衣鲜亮丽的亚伯，多少能估摸出对方的实力，除非故意隐藏真正的实力，否则不止这么多的自信敢当面要求别人加入自己的队伍。 “亚伯，我们换个人吧！他不会答应你的邀请。”艾克长得很有个性，皮肤黝黑好看，背上扛着一把发光的魔导装备，颇有风度。 “我倒觉得奥古斯汀有可能会接受邀请。”亚伯扬起温文尔雅的笑容，闲情逸致地看着对方。 “是你收买卖报小伙，让他失信于我？他可不会无缘无故消失。”奥古斯汀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先前他在约定的地方貌似见过亚伯，按理说从塔楼走到中心公园并不近，除非对方有意而为。 “果然聪明过人，那双异于常人的洞察力正是我需要的力量，竟然如此我便不再隐瞒，这么做是为了争取你的加入，不知你意下如何？”亚伯拍手称赞。 “我们亚伯可不是轻易开口的人，劝你先不要急着拒绝。”沃伦插上一句。 “我要先说谢谢，谢谢你对我有如此谬赞。你们的确很厉害，无论是实力还是背后的势力都不容置疑，假如我还没加入正式赛，肯定会考虑你的邀请。”奥古斯汀说的很委婉。 “白费力气啊亚伯，他所言的确不错，我们不应该将时间浪费在他身上。”艾克无法理解亚伯的想法，不过人群中短短一瞥便注意到这个人，何来自信想将对方收为己用，无疑是一场失败的赌博，哪个参赛协助者会无缘无故换队。 “好吧！是我太乱来了。”亚伯遗憾地叹息，对此事有些犯愁。 “你们为何要找人凑数，刚开始不应该组好队伍？难不成遭遇不测变故……”奥古斯汀挺欣赏亚伯，他没有感受到对方身为贵族子弟的嚣张和自负。 “说来话长，其实是我们不了解职阶，误选裁定者导致队伍失去一人，为了填补这个空缺故而盯上你了，还请你见谅。”亚伯苦笑地撩起衣袖，亮出刻在胳膊的红色令咒。 “我们的情况和你一样，之前还为此苦恼不堪。”奥古斯汀恍然大悟，略微回以一笑。 “那你们如何解决事情？我还以为你出来是为了找人加盟，后来发现并非如此。”亚伯使眼色让沃伦不要插嘴，他知道若沃伦把探知他思维的事情说出去，肯定会引起对方的厌恶。 “谁说五个人不能参加正式赛？我没看见公告贴出相关规定，故而认为没问题。”奥古斯汀留一手，没将斯科特作为使魔参赛的决定说出。 “五对六可是很吃亏的……”亚伯不敢轻敌，很难认可对方的理念。 “你让启示录持有者携带使魔？还是个树人！”沃伦眯起眼睛，将手压住太阳穴部位。 “小子，你已经把我惹毛了。”奥古斯汀生平最恨别人一而再再而三与他作对。 “给我到旁边溜达去，一点尊重都没有。”亚伯故作怒色，责令尴尬的沃伦暂时离开一会。 “我还有事要忙，恕不奉陪。”奥古斯汀的态度转为阴天模式，眼里揉不得一粒沙子，抛下一句冷淡的说辞掉头就走，不想与其纠缠过多。 “都是我的错，我们能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难道你不想听听卖报小伙帮你搞到的情报内容？”亚伯追在他后面，将在中心公园觅食的鸽子惊扰，刹那间白影掠空，气流乱窜。 听到这话，奥古斯汀忽然刹住脚步，半信半疑地回头质问：“你还把我的情报内容窃取了？” 剑拔弩张的对峙，气氛顿时凝固，双方有种要打起来的感觉。好在亚伯反应过人，他连忙笑嘻嘻地找个借口消除旁观者的猜疑，不想因此招来祸难。 他靠近奥古斯汀，小声劝说道：“我们还是找块安静的地方谈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其中的利害。” 于是他们移步躲开众多耳目，坐在中心公园林间小径的长椅，装作同一支队伍的伙伴进行正常的交流。亚伯还着令沃伦溜达在周围，暗中利用感知魔法警戒所有人。 “说吧！如果你想以情报内容作为交换条件，那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奥古斯汀抢夺交谈的先机，不给对方提出要求的机会。 “哈哈哈！无愧是被我看中的男人，表现总会让我既惊又喜。”亚伯越来越喜欢奥古斯汀，他坚信此人绝非平庸人才，言谈举止颇有军师的潜质，若能与其结交，说不定日后有合作的机会。如此想着，亚伯继续补充，“我想和你们合作，为了能走到最后。” “何以见解？你我应是对手。”奥古斯汀眼睛一亮，他原以为对方会用情报内容迫使自己转换阵营，可事实却大出他所料。 “非也，我们亦敌亦友！我和你所在的队伍都是第四组。”亚伯飒爽地回应道。 “若排在前三名之外，意味着会被淘汰。”奥古斯汀有些担忧艾伦他们的状态，不知明天能否应付得了其他对手，“既然你把话说开，那我姑且就相信你一回。” “的确是爽快之人，不知你能否说服启示录持有者与我们合作？”亚伯将顾忌当面直言。 “这点你不必担心，我自有把握。”奥古斯汀点头应声，他要做的事情无人可拦。 “卖报小伙得到不少情报，只是内容有部分夸大的事实。他不知从哪个渠道获取的消息，认为正式参赛者当中有黑教廷和塞尔会的人，最扯的是这家伙直言神会降临峡谷竞技场，毁灭这里的一切。”亚伯皱着眉头道出情报内容。 “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关于第三方权势的消息？比如贵族领主的行动。”奥古斯汀淡然地提问。 “你貌似没有惊讶，不觉得卖报小伙所言太过其实吗？”亚伯疑惑不解地看向他。 “亚伯，你相信神还存在于世间吗？”奥古斯汀简单地说。 “相信啊！北欧时代曾是诸神统治的世界，何来凭空捏造之说。”亚伯如实回答这些问题。 “那不必在意卖报小伙的夸夸其谈，我们要做的事情很简单，那就是掌握任何不利的因素，防止遭遇他人暗算，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想必你有所目睹，不用我多加解释了吧！”奥古斯汀与亚伯考虑的点不同，他侧重防范贵族领主的势力。 “你作为对手太可怕了！”亚伯不禁发出感叹，继而提出自己的要求，“我们可以与你分享关于贵族领主的情报，在这之前需要和启示录持有者达成共识。” “我也是这么认为，与你合作相信会非常愉快。”奥古斯汀怎会看不出亚伯的底细，身为贵族子弟手上不可能没有这些情报。 “你们住在哪个庭园，晚餐过后我们登门拜访，顺便谈下明日正式赛的细节。”亚伯此次外出只带了艾克和沃伦两人，因为他们是分头行动。 “伊甸园！”奥古斯汀干脆回答，他不怕对方知道，就怕对方没胆量过来。 “哇靠你们太厉害了，那个地方……”亚伯倒吸几口凉气。 “我们静候你的到来！对了，建议你不要随便找个人凑齐人数，还是相信知道底细的伙伴比较好。”奥古斯汀站起身，对着他行礼。 “好的，我们待会碰面！”亚伯明白他的意思，抱着欣赏的态度回以礼仪。 第八十四章 跳尬舞 铁鹿岭中央公园，喷泉水池旁边有个供白鸽落脚的围栏。 奥古斯汀与亚伯道别后，漫无目的地逛来逛去，他不知该去哪里找好玩的，反正时候还早，回去也是在庭园里瞎晃荡，在外面透透气也好。 众生来来往往，谁也未必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人相互照个面，匆匆而行走，世间皆是如此。 白鸽成群结伴盘旋在公园上方，时不时受到食物的吸引与游客亲近，那画面仿若一幅定格的风景，充斥着平和祥瑞的气息。 奥古斯汀坐在偏僻的角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机械般地关注来往的游客，眼睛略微有些疲劳。 有个男人悄悄出现在他背后的树荫下，交叉双手置于胸前，凝视着从叶隙泄露的光斑。 “你找到他了吗？真想再和你交手一次，奥古斯汀！” “这时候不应该是最忙的时候，你还有空闲时间过来找我，真是稀奇。” “像你这种目中无人的怪物，我怎会放任不管，想必你也嗅到危险风暴即将到来。” “卡塔库栗，不要干涉我们！加拉尔事件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这点我自然清楚，怕是暗中操作这一切之人不会放过你们，所以那个男人已经纳入我的关注名单。” “就算你可以预知到未来，也有一些办不到的事情。有话直说吧！久别重逢的寒暄就免了。” “我想请帮我调查正式参赛者，据圣裁院总部传来的消息，盗走加拉尔号角的人来自尼伯龙根，身上缠绕着与深渊领主相似的黑暗气息。” “如果我不答应呢？你未免太过自信了吧！”奥古斯汀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你会答应的。”卡塔库栗向他丢去一个灰色通讯卡噗贝，“有什么消息立即和我联系！对了，待会有个游戏等着你，千万不要临表涕零。” “真是自作主张的家伙，没想到你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那我勉为其难答应你吧！”奥古斯汀感觉不到卡塔库栗的气息，说明此人已经离开，来去无踪迹一向是他的作风。 今日的天气很糟糕，阴霾笼罩着大地，乌云遮蔽住湛蓝的天空，将太阳的光芒阻挡在九天之上。 不知为何，空气压抑在心头着实难受，北下的寒流似乎越过重重山水，如同汹涌来袭的猛兽突击边城，不出片刻改变气候。灰蒙蒙的天空开始撒下细盐的小雪，裹着呼啸的北风持续南下。 奥古斯汀不由地打个寒战，幽幽地抬头：冬天的脚步还是到了，该多添一件衣裳。 这么想着，他站起身穿梭在挤挤攘攘的人群中，按照路标找到一家专卖衣服的店铺，没想到里面到处都是游客，挑几件衣服都被揩油无数次。 男人逛街挑衣服很有效率，不出一会便拿着几件外套走到老板那儿，爽快付款走人，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衣铺老板没见过这种怪人，愣怔怔地站在原地，手里攥着几十枚银贝币，似乎忘记数钱。 回到伊甸园正值中午，他推开仓库后门走进屋，将买来的皮毛外套放在椅子上，自己去厨房倒了一杯热牛奶暖暖身子，回头发现餐桌上的面包一个不剩。 于是他蹬蹬蹬跑上二楼房间，没看到一个人影，心顿时提到嗓子上，真的很害怕他们出事，抽动鼻子循着气味走出屋外，来到昨晚艾伦特训的地方，注意到地面有凌乱的脚印，一直延伸向怪石阵中心。 “他们全跑哪去了？该不会怪石阵有蹊跷……” 奥古斯汀凭着直觉闯进怪石阵，琢磨半天也看不出其中的名堂，石头还是那个石头，阵型还是那个阵型。 他裹紧外套，细雪落在肩上白花花一片，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于是呼喊斯科特的名字。 天气越来越恶劣，由阴天转为雪天，天空渐渐暗淡下去，视线能见度越来越低。由于天气影响，怪石阵启动相当缓慢，随即见到一条树藤从阵中劈开通道。 奥古斯汀见此，毫不犹豫地往下跳进去，骤然出现在另一个世界，黑雾笼罩的山脚下。 谚火率先与他打声招呼：“你出门到现在才回来，你看我们找到一个好地方进行特训，这里是月见山。” “月见山？这里的时辰和外面截然相反，头顶竟然还有月亮……“ “这要归功斯科特把我们叫来这里，据说月见山的时间比外界还要慢一点。” “我怎么没发现这个地方呢！难怪植物恶魔白天不见踪影。” “行啦，你去看看埃尔文有没有送来午餐，顺带帮我们把午餐送进来。”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其他人都在专心特训，只有谚火正在给铁血马刷鬃毛，他放不下手上的工作，故而拜托奥古斯汀到外面接应埃尔文。 难得奥古斯汀没脾气，领着埃尔文来到月见山，餐车上的食物也一并带过来，省掉不少麻烦。 植物恶魔被食物香气吸引而来，围着他们流哈喇子，似乎也想尝尝。 斯科特没有把它们赶走，在得到大家的同意后，拿一些食物到旁边递给橡木恶魔，让它帮忙分给其他植物恶魔。尝鲜的分量不多，仅够它们嚼一小口。 埃尔文好像不太高兴，走到奥古斯汀身旁，摇头说道：“戴纳厨师长不同意……” 谚火凑过来问道：“你跟戴纳讲了什么？他这人可不是很好对付的哦！” 奥古斯汀拍拍埃尔文的脑袋，鼓励道：“那你专心干好送餐工作，学习魔法这事先放在一边。” 埃尔文慎重地点点头，失落地回应：“我知道了！你们能让我融入团体气氛，对我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科恩用手肘顶撞一下奥古斯汀，用眼神示意他看向艾伦，小声地说：“你去把他叫过来。” 谁知奥古斯汀闷声不响，坐在那儿安静地吃他的午餐，他可不会放下态度承认自己有错。而艾伦心中憋着一口气，无视其他人的叫唤，继续练习控制惩戒之盾。 长天和艾琳达成共识，硬拉着艾伦过来这边，迫使他在奥古斯汀身旁坐下。 斯科特手脚麻利地端来一盘香喷喷的牛排放在艾伦手中，刀叉什么的已经摆放在盘子边缘。 艾琳见他们各吃各的，仍然不搭理对方，上前打破尴尬的气氛：“你们要赌气到什么时候？互相道个歉有那么难吗？别忘了我们是个团队。” 这句话说到奥古斯汀的心坎上，只见他把自己还未喝的水递给艾伦，语气平缓地说：“是我不对！不该用这种办法急于求成。” 艾伦浑身不自在地接过水杯，垂头低眉地开口道：“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 看着他俩重新和好，长天总算了解一桩心事，从兜里掏出启示录，翻开有反应的那一页。 里面显示着今天的任务，要求启示录持有者本人取一个小队名，可重点不在取名上面，它还有附加要求。 长天满头黑线，不得不将这个噩耗告诉所有人：“我们必须围绕着启示录跳尬舞，需要手持银蛋造型而成的物品想出新颖的步伐……直至启示录显示出通过二字，最后才有取小队名称的资格。” 什么！？跳尬舞算哪门子的任务，摆明就是玩我们，这是男人心里一致的吐槽。 埃尔文捂着嘴巴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他似乎料到最后一日的任务有些无厘头，想当场看看长天他们怎么应付这项麻烦的要求。 艾琳从长天手中接过启示录，反复翻看里面的内容，确认没有半点虚假之言，对着他们招手说道：“不就是跳舞吗？我教你们怎么跳，有什么可难为情的！” “尬舞啊！不是那种嘲讽舞姿不佳的人胡乱扭动身体，使场面尴尬的场景吗？”奥古斯汀可不想出丑，何况还是对着启示录，天知道圣裁院那帮丧尽天良的家伙会不会在那头笑得人仰马翻。 “忍忍就过去了，不要那么较真！”谚火跃跃欲试，拉着长天和艾伦走到空地，开始扭腰热身。 “我们也过去吧！奥古斯汀。”科恩无奈地看向他，拍拍屁股站起来。 “这任务摆明就是耍人，我就不信启示录能拿我们怎样。你们这么折腾，还不如坐下来想想小队名。”奥古斯汀坚持不跳尬舞，不用想便知是卡塔库栗搞的鬼。 “你自己看……”长天把启示录给他递过去，下面空白处又显示出一排字，明显是回复奥古斯汀的。 “不按照要求完成任务者，将会限制穿上衣服，以此作为惩罚的有限期为三天。”奥古斯汀咬牙切齿地合上启示录，脑海中浮现卡塔库栗偷笑的模样。 “我可不想光着身子！“艾伦看到他的脸色，心情一下子变得好转。 “你们不要忘了带上银饰兵器，这才是成功的关键。”埃尔文打断他们的对话。 “没事，我们都把银饰兵器带在身上。“奥古斯汀坏笑地握着两把银色短刃，坐看他们怎么解决这个麻烦。 “银蛋？我还没给它造形啊！”谚火哭丧着脸从随身空间捧出四枚椭圆形的银蛋，顿时傻眼。 “糟糕，那不正是我的银蛋吗？你这家伙怎么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艾伦真是被他拖累惨了，当初就应该听艾琳的，在路上完成这些事情。 “现在也可以对银蛋造形，赶快拿走你那两个蛋。”谚火一手握住一个蛋，憋着满脸通红。 “难啦！银蛋造形的时限已经过了，你们还是捧着两个蛋蛋跳尬舞。“奥古斯汀笑得不怀好意，迫不及待地走到他们身边。 “你……天杀的谚火，你可把我害惨了。”艾伦有苦说不出，那画面得有多酸爽。 “别以为你拿着两把银色短刃就可以跳得很好看，说不定启示录给你显示不通过。”谚火知道奥古斯汀想把快乐建立在他们的痛苦上，以他的脾气怎会让对方称心如意。 “那就走着瞧！”奥古斯汀最不擅长跳舞，可他为了看别人出丑，不惜突破自己的底线，扭着腰肢在启示录周边展现自己的风采。 “哈哈哈！你四肢不协调也是够了，能不能别这么卖力……”长天捂着肚子笑道。 “奥古斯汀大哥，你还是换个步伐吧！”艾琳不忍心提醒他，因为漂浮在半空的启示录泛着淡淡的黄色，敞开的那一页浮现三个大大的红字：不通过。 “我们会给你加油打气的，不要停下来！”谚火和艾伦站在旁边，故作很害怕的样子刺激他。 “我就不信这个邪了！”奥古斯汀接连改变步伐，手耍着银色短刃，极力地控制自己的身体扭来扭去。 “你这不是尬舞啊，启示录还没通过呢！”谚火幸灾乐祸地评点道，不小心把手中两枚银蛋弄掉，差点搬起石头砸了脚，可他顾不上这些，怎可放弃嘲弄奥古斯汀的机会。 “给我闭嘴！”奥古斯汀急得满头大汗，干脆什么都不想，围在启示录做出张牙舞爪的动作。 “跳舞不是装神弄鬼，正经点！”艾伦强忍笑意，态度没有谚火那么糟糕。 “你们就站在那里光看？全部给我滚过来跳尬舞……”最后奥古斯汀爆发小宇宙，利用瞬移魔法把他们所有人全部拉进启示录周围的气场。 “不是！为什么连我也要跳尬舞……”埃尔文无辜被牵连在其中，想逃都逃不掉。 “嘶咴……”铁血马发出悲鸣，它被迫参与其中，蹄子蹦蹦跳跳，尽管样子看上去很欢脱，但表情很惨。 “这是怎么回事？启示录周围有控制气场！”科恩从束腰带拔出一把银色长剑，这是用两枚银蛋造形出来的兵器，剑刃极其锋利，用来跳尬舞很容易伤到人。 “科恩大哥，你不要用长剑指着我们。”艾琳挥舞着银色丝带，有些意外它没有重量。 “等等！我的长柄银锤怎么变软了，身体停不下来啊……“长天发现他们陷入一种欲罢不能的境遇，几乎没法反抗启示录形成的尬舞气场。 “我的银蛋怎么融化成液体？”艾伦发出惊呼，眼睁睁看着银色液体从指缝滴下。 “刚刚是我的错觉吗？我感觉蛋里面有动静，这不可能！”谚火错愕地稳住平衡，尬舞再难看也不能丢掉手中的蛋，潜意识是这样提醒他的。 “呵呵，真是个让人讨厌的男人！”奥古斯汀总算明白卡塔库栗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这家伙算准我会使用瞬移强制所有人跳尬舞，提前在任务里设下触发性的隐藏游戏。 第八十五章 机修工 启示录如同神物降临，轻轻悬浮在他们的头上，散发出不容违抗的气场。 由于奥古斯汀无视启示录的意愿，强行将所有在旁的个体拉拽进来，导致场面失控。 深夜的月见山下，植物恶魔难逃失控的气场压力，无一不被卷入尬舞的浪潮。 奇怪的是斯科特不受气场的影响，悠闲自在地漫步，用疑惑的目光打量这群吃错药的疯子。 他们的注意力全被银蛋以及其造形品吸引，纵使出丑也抵挡不住好奇的魅力，因为从来没遇见的现象正在眼前发生惊人的转变。 长天双手所握的长柄银锤原是按照雷神托尔的兵器进行遐想，因为没见过神器，所以他造形出来的兵器与想象有些出入。他被卷入尬舞气场，连同存放在随身空间的长柄银锤也强制性被移出，不偏不倚地落在手上。 “它怎么软下去？感觉越来越轻……” 长柄银锤在他的惊讶当中逐渐疲软，犹如漏气的玩偶蔫蔫地垂着头，拿在手中一点感觉都没有。 尬舞气场驱使着他尽情扭动身姿，就像脚下全是待耕的田地。由此长天累觉不爱，一直维持着锄地的动作跳尬舞，手脚极其不协调，有几次差点栽跟头，后怕的劲头仍然残留在知觉中。 艾琳则抖动胳膊带起手腕，不由自主地操控银色丝带翩迁起舞，动作看似优美，实则苦不堪言，即便肌肉酸痛也不能喘口气，那种糟糕的感觉无异于手中捏着鹅毛，瞎在那里乱蹦，形如间歇精神病患者时不时来个原地陀螺转动。 “谁来帮帮我！这黏糊糊的液体怎么这么重？”艾伦张着嘴巴现出无奈，可踮起的脚尖不听他的指令，犹如时钟摆动的节奏滴答滴答地兜圈子。 “你离我远点，我快要撑不住了。”谚火像个不倒翁，立直的脚跟坚决合成九十度，问题是膝盖以上的肢体动作异常难受，蜷缩着身子左右摇摆，被迫进行挪动尬舞。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两枚银蛋正在他手掌心发出清脆的啄击声，质量每时每刻都在增加。 科恩控制不住自己的银色长剑，任由它拉着自己飞快疾行，那样子已经不算是尬舞，旋转速度再快点就可以飞升而起，丝毫不比骑着魔法扫帚的魔女逊色。 倒是奥古斯汀与科恩截然相反，他硬被两把银色短刃贴地拖行，英俊的脸与黑乎乎的地面有亲密的接触，不出片刻便灰头土脸，像是从煤矿走出来的倒霉鬼，呼气犹如吞云吐雾。 “危险呐！”埃尔文后悔自己不该坐在旁边看他们出丑，拼尽全力也没法逃离怪异的尬舞气场，扭动身子还要注意不被其他人中伤。 “斯科特老大，快点救救我们。”桦木恶魔发出尖锐的呼救声，它受够头晕目眩的乱蹦，真想下一刻稳稳地扎根在土地，再也不要像个神经病失控狂舞。 “啊我的花苞怎么被划出一道伤痕……”白车轴草恶魔挥泪尬舞，奈何自己身形娇小也难逃科恩手中的银色长剑，任由气旋托举自己放逐半空，就算这样也不能摆脱群魔乱舞的错觉。 斯科特发现自己可以解除植物恶魔身上的尬舞效力，他似乎不想看到父亲以及他的伙伴与体型庞大的植物恶魔撞在一起，立即将自己的双手化为无数道树藤缠绕住所有被卷入尬舞气场的它们，只需生命能量稍作注入，轻松解开一个难题。 植物恶魔狼狈地逃离尬舞气场，纷纷隐藏在月见山各个角落的阴暗处，探出可怜兮兮的脑袋关注他们的情况，扑哧扑哧的声响是它们进行光合作用的呼吸。 “快点想办法结束这场麻烦的尬舞！”长天快要散架了，身体残留的记忆让他想起被木头身躯操控的恐惧。 “死鱼眼，用瞬移魔法将所有人移出启示录控制的气场。”谚火顶着大脑充血的难受，提出建议。 “对啊！这办法可行。”艾琳初次觉得跳舞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比傀儡的待遇还要惨不说，极度扭曲的疲劳在失控的身体里无情地肆虐，胃里尽是翻江倒海的恶心。 “要是能行，我早就这么做了，还等你们发号施令？”奥古斯汀感觉自己彻底成了废物，刚买的外套经不住如此折腾，破烂得坑坑洼洼。 “小队名！？快想，说不定可以解除这个游戏。”科恩不可思议地飞升起来，双手向前伸直合拢，掌心似乎和银色长剑的把柄二合为一，想撒手都办不到，比狗皮药膏还难缠。 “随便取个什么都好，再继续下去，半条命都要玩没了。”艾伦不堪重负，撑不住指缝间流动的银色液体，这玩意比混合水土还要沉，压得他直不起腰板。可就算这样，他还是摆脱不了悲催的遭遇，佝偻身子踮着脚尖围绕启示录做回合运动。 “想好再说，你以为搞这出任务的人有那么容易敷衍？别到时候敷衍不成，下场比现在还惨。”奥古斯汀恨不得当面撕了卡塔库栗的嘴脸，平日里看着冷酷无情，发起疯来还真阴险。 “我头晕，想不出来。”长天止不住晕眩带来的发涨感，思维比碎片还凌乱，根本没法凑在一块拼出个名堂。 “旋风小队如何？”科恩不知哪根筋搭错，脱口而出。 “逊毙了！”奥古斯汀白了一眼，继续被银色短刃贴地拖行，灰发染成黑发。 “勇者小队如何？”艾琳不敢三七二十一，想到什么说什么。 “我们现在还不算勇者吗？启示录根本没停下啊！”奥古斯汀无力吐槽。 “帕斯卡小队……”谚火还没说完，银蛋的壳顺着裂缝炸开两半，随即看见两只黑乎乎的煤球怪对着他坏笑，发出铃铛般清脆的爽朗笑声。 紧接着，尬舞气场骤然停止无形的转动，浓缩化为点点星光飘落而下。煤球怪见状，张开砂锅大的嘴巴吸入这些点光能量，扇动着小小的黑翼飞来飞去。 砰砰砰！他们终于得到释放，重重地回归到大地母亲的怀抱，狼狈得不想动弹分毫。 月见山的土地没有一抹绿色植被，黑色的土地足以搞得每个人呛不过气，浑身上下沾满尘土，脏的程度取决于落地的姿势。 “谁去把启示录合上？”奥古斯汀明显是他们当中最倒霉的那个，脸蛋抹的粉尘厚度惊人，就算他站在眼前也认不出真人，黑乎乎的脸只能辨认眯成一条线的心灵窗口。 “我要去后院的水池洗个澡……”长天离启示录最近，反手一个动作合上页面，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哪个混蛋想的今日任务，最好别让我知道是谁。”谚火还想抽空到店铺买一套坐骑装备，却不料在任务栽跟头，足足吃尽苦头。 “艾琳，我扶你起来！”艾伦不放过讨好的机会，硬是拽掉指缝的银色液体。 “等等！跟在谚火后面的生物是什么？”艾琳瞧着它们只有一个毛绒绒的黑脑袋，头顶尖尖的牛角。 “这么小的翅膀能飞？”科恩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他看到煤球怪有一对小到可以忽视的黑翼。 “刚刚是谚火说帕斯卡小队的吧？然后这两个家伙就从银蛋孵出来了……难不成！”奥古斯汀感觉自己两手空空，先前控制他不能自己的银色短刃不见了。 “它们吃了！”埃尔文指着其中一只煤球怪，将自己所见传达给大伙。 “真搞不懂圣裁院的做法，想那么多没用……来来！多吃点！”谚火干脆收集所有与银蛋有关系的东西摆在煤球怪面前，连滴在地上的银色液体也不放过，他可不想被迫再跳一次尬舞。 “咕噜咕噜……”煤球怪像是听懂他的话，尽情地大快朵颐，很快食个干净。 “海德伦不是让我们带着银蛋造形物吗？你全部让这两个家伙吃了怎么办？”科恩傻眼地问道。 “哎呀不用在意细节，它跟着我就行。”谚火最讨厌脏兮兮，懒得多想。 “你们还不赶快把怪石阵的通道打开，我们要出去！”长天唤来迷你型的斯科特，准备从这里出去，折腾得没法特训了。 植物恶魔不敢怠慢，迅速围成一圈对着月见山举行仪式，让月光集聚在它们的身边，然后控制分散的能量焦距于一点撕裂空间，往里边扎进根系连接怪石阵的柱子。 他们挨个沿着根桥通道回到怪石阵，忍不住交叉双手环抱胸口，注意到天气变冷了，细细的雪花不断地从阴霾的天空飘扬而下，给大地铺就一层淡淡的白毯。 “连老天爷都要捉弄我们，这么冷还要去后院水池洗澡……”谚火走在众人前头领路。 “屋里不是有热水供应系统吗？”艾琳想起这茬，忍不住呵气取暖。 “我看过了，热水供应系统因为年久失修，没法正常运转，要是能找到机修工就好了。”科恩摇头叹息。 “哈哈哈！你是奥古斯汀？”拐角处传来熟悉的声音，正好走出五个身影。 “亚伯？”奥古斯汀把手从衣袖中抽出，尽量掸开脸上的黑灰尘，他不想失礼于人。 “你们怎么搞成这个样子，难怪我们找遍整个院子都没看到人影，估计是躲在哪个地方偷闲去了。”艾克忍不住揶揄他们，言语间对亚伯提前到伊甸园的鲁莽决策不满。 “他们是谁？”长天看向奥古斯汀，很惊讶对方如此从容镇定地走进这里。 “这位是启示录持有者，亚伯，其余的人是他的小队成员。”奥古斯汀作个简略的介绍。 “声名远扬的长天王子，初次见面！我是来自费伦王国的亚伯，承蒙奥古斯汀的一面之识，有幸前来与你畅谈一番。”亚伯彬彬有礼地点头。 突如其来的碰面令长天有些不知所措，还是奥古斯汀特地将他拉到旁边，专门解释一番。这种时候，谚火他们肯定不会干站在那儿与素面不识的对手大眼瞪小眼，纷纷凑到奥古斯汀旁边听他讲。 亚伯那边有些尴尬，多少猜测得出奥古斯汀还没来得及跟他们讲明缘由，只好示意他身后的伙伴等候片刻，反正在外面吹着冷风很久了，也不差这会。 倒是长天那边七嘴八舌，貌似有些吵闹，由于各人意见不同，产生了一些分歧。 “你都不清楚人家的底细，说合作就合作，万一他们明里暗里对付我们怎么办？”谚火挑起事端。 “想在名将联盟大会走得更远，必须和对手合作！”奥古斯汀还是坚持这点。 “科恩大哥，你怎么看？”长天询问阅历丰富的科恩，多少有些拿不定主意，大部分动摇在于谚火的挑拨。 “从目前的情况看，我们被分在第四组，首要目标是争取很好的名次，与对手合作的确铤而走险，但我觉得奥古斯汀的想法可行，总比被其他队联手攻击好得多。”科恩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也太憋屈了吧！智取不适合我们……”谚火压根不信这种套路，这跟他以往在龙之谷的经历有关系。 “人心险恶，难保正式赛不会有预料之外的遭遇。”长天与所有人进行眼神交流，明确自己的意思。 乌云压顶，伴随着细雪越来越大，视线能见度越来越模糊。此时虽是白日下午，天色已然和傍晚差不多，跨越帕斯卡帝国北境的冷风有加强的趋势。 亚伯身后走出一个披着亚麻檐帽斗篷的女人，她走到他们身后，从衣袖下面伸出一只机械手臂，打断他们的对话：“我可以帮你们搞定屋内的热水供应系统！” 艾琳迟疑地朝她看去，发出问号：”你是机修工？没有魔水晶很难恢复能量供应。” 那女人抬起机械手臂梳理垂在檐帽外面的亚麻色长发，动作优雅地回应道：“你只需要相信我的能力，无须考虑其他无关紧要的问题。” 亚伯看着他们灰头土脸站在自己面前，实在于心不忍，绅士地走到长天面前，连忙缓解气氛：“我们没那么可怕吧，难不成你们要隐藏真实的样貌与我们保持神秘的距离？” 第八十六章 同盟 对方都说到如此份上，长天不可能没有任何表示，绅士地做了个请走的姿势。 艾伦及时上前拉开仓库后门，履行以往的骑士职责，可能跟他潜移默化的工作有关系，待在长天身边不用任何明确的指令便把事情做得很好。 亚伯纳闷他们怎么紧锁住正厅大门，碍于身份脸面不好挑出，怎么说对方都应该有理由。 趁着细雪还没卷进仓库，他们通过狭窄的通道走进正厅，彼此倒也没客气打招呼。自称机修工的女人环视四顾屋内的格局，动作利落地打开厨房内部的木门，那里放置着建筑物日常系统设备。 “我有话在先，那位习惯性读心的沃伦先生最好不要在背后搞小动作。”奥古斯汀率先开口，他很快锁定亚伯身后拉低帽檐的男人。 “这个请放心，在来之前我已经跟他讲清楚。”亚伯很有诚意地回应，“请允许我给你们介绍，方才的机修工是琳达，站在这里的分别是沃伦、艾克和丹尼尔，他们都是我最信任的伙伴。” 出于礼仪，他们应当自我介绍表示友好，可问题是长天本人不擅长应付这种事情，他好不容易记住部分社交礼仪，言行举止当中唯有口才方面略微逊色，一时语塞不知所措，还是艾伦懂得看他的脸色行事，友好地上前自我推荐。 亚伯瞧出细微的表情变化，敞怀说道：“今日前来乃是为了双方的友好利益，不必在意礼节，就像处朋友那样放轻松吧！我基本了解你们每个人的名字。” 奥古斯汀无奈地耸耸肩，坐在正厅的长椅挠痒，特想到洗漱间沐浴，完全没心情讨论：“你们来的真不是时候，说好晚上来，谁知我前脚刚走，后脚便登门拜访，这速度快到无话可说。” 亚伯坐在另一张长椅，心事重重地叹息道：“事关重大，据说圣裁院的五圆桌席官已经到达铁鹿岭，他们准备接手名将联盟大会各项事宜。” 谚火则不以为然，蹲在楼梯台阶发发牢骚：“不就是五圆桌席官，前些日子早到了一个叫卡塔库栗的家伙，他是圣裁院的人，怎么说也不算有多糟糕啊！” 听到这种无关痛痒的话，艾克立即坐不住，愁眉苦脸反驳道：“此言差矣，往届的联盟大会到了最后的赛末点才会派出五圆桌席官坐镇，而今却大不相同，反倒在没发布通告的情况下召集他们，足以说明这是一场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科恩抚摸下巴表示赞同，对艾克的分析很是理解，皱着眉头看向众人：“假设这是一场阴谋之战，那我们已经身处漩涡中心，想脱身是不可能的。” 沃伦的呼吸一直不太平稳，他隐约感觉到这里有些不寻常，目光游离四周地回应：“我们能够做的是明哲保身，在还没搞清圣裁院的动作之前，切莫太过招摇。亚伯很担心帕斯卡帝国六王子的身份已被人盯上，这就是我们提前到来的理由。” 长天坦诚地回应：“我想你们误会了一件事，参与这次名将联盟大会是我个人的意愿，而非以帕斯卡帝国的名号作为一种象征。” 亚伯有些震惊，他看不到身为王子该有的觉悟，语气略带失望：“难道你不想拯救自己的国家？” 奥古斯汀抬手打断长天，似笑非笑地说：“我不希望你把一场纯粹的战斗较量提升到国家政治的台面，如果真为此而来，那我们没有任何交流的必要。” 正当这时，通讯卡噗贝的铃声从他口袋里传出，恰如其分地打破尴尬的气氛，顿时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转移到奥古斯汀身上。 “你哪来的通讯卡噗贝？”长天记得他手中的那只卡噗贝已死，犀利的眼神一下子射过去。 “该死的，这家伙真会算准时机。”奥古斯汀掏出灰色通讯小卡噗贝。 “肯定有古怪！”谚火很会揣摩他的心思。 “好吧，我现在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天真。”奥古斯汀的额头滴下硕大的汗珠，当面接通卡噗贝。 “奉劝你们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卡噗贝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好像有印象……这家伙是卡塔库栗！”艾伦张大嘴巴发出惊呼。 “我正要找你算账，今日任务是不是你搞的鬼？亏你想得出来尬舞这个点子，脑子进水了吧！”奥古斯汀看到自己这番邋遢肮脏的模样，火气一下子上来了。 “不要往我头上乱扣帽子，也不要小看我们圣裁院。”卡塔库栗说完，即刻断掉通讯。 “刚刚那个人是五圆桌席官？你连他都认识……”丹尼尔一向沉默寡言。 “别提那些陈年旧事，我与这家伙有过几次交手，不是一个好糊弄的白痴。”奥古斯汀看向亚伯。 “为什么他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长天愁眉不展。 “你们没注意到启示录背面有一枚眼睛形状的图腾？这是用来监控的魔法。”奥古斯汀瘫在椅子上，整个人只剩下半口气的感觉。 “这下麻烦了！”亚伯的脸色变得很铁青，估摸所有参赛者都在圣裁院的掌控范围内。 “这么说，刚刚卡塔库栗是特地拨打通讯卡噗贝给我们一个忠告，意思是让我们别乱来？”艾克反问。 “他为何会给你这个小玩意？”长天的关注点很奇特。 “我要是说他有事找我帮忙，你肯定不信。”奥古斯汀顿时觉得头大。 “谁说我不信。”长天淡淡地回应一句。 “那我们还有合作的必要吗？”沃伦插话。 “你们慢慢商量吧！我还要出门给黑骑配上坐骑装备，再耽搁下去天就黑了。”谚火顾不上灰头土脸，顺势到餐桌椅子取一件奥古斯汀刚买回来的外套披上，朝着仓库后门走去。 “长天，你怎么看？”亚伯想征求对方的意见，这不是单方面的合作。 “看你的穿着，想必是贵族子弟，我想知道为何你会找上我？”长天说出心中的疑惑。 “呃……我们只是想邀请奥古斯汀加入，结果被他拒绝了，所以亚伯寻思搞个合作同盟。”艾克代替亚伯回答他的问题。 “你别错意了，只是事发突然，我们这边也有人选裁定者，故而想临时找人填补空缺。看目前这情况是不用了，我们来之前已到招待处塔楼备案新成员。”亚伯不想引起误会，简略作了个解释。 “没瞧出你这么炙手可热，在我这里会不会委屈你了？”长天故意揶揄奥古斯汀。 “哇你们的机修工真厉害，这么快搞定屋里的日常系统设备，我先第一个沐浴啦！”奥古斯汀逮住机会，趁着众人没反应过来，撒腿跑得没影，迅速霸占洗漱间。 “你们平时都是这么欢乐吗？”琳达从厨房内部的木门走出，亚麻斗篷沾满不少灰尘。 “让你们见笑了。”艾琳作为这边唯一的女性，暗自与她较劲。 “你和我的妹妹都是裁定者，不知是福还是祸。”琳达为人谦逊，温文尔雅，完全看不出她是一个技术精湛的机修工，丝毫不输给男人。 “福祸所依，看开了就行。”艾琳打消敌对念头，放缓说话的语气，给对方倒了一杯凉水。 “这座住宅有些历史，里面的系统设备还停留在魔力工业时代最初阶段，虽然谈不上年久失修，但使用起来不太方便。”琳达刚说完，洗漱间传来奥古斯汀惨叫的抱怨声。 “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要谢谢你。”长天不能因为对方是女人而看扁人家。 “能为王子效劳是我的荣幸，你无需这么客气。”琳达对他的容貌很中意，态度温婉。 “那我们继续谈合作同盟的事情？”亚伯不想白来一遭。 “对于正式比赛分组，你持有何种看法？”长天抬手示意对方坐下来。 “目前圣裁院将三十二个启示录持有者分为四组，想通过组内名次淘汰方式选出十二支队伍。”亚伯侃侃而谈，直入主题。 “为何你前面说是三十二个启示录持有者？”艾伦听着怪别扭，想知道对方的意思。 “严格来讲，尽管我们通过预选赛得到正式资格，但前些日子发生很多变故，圣裁院特地开放更换人员的紧急通道，没有革除一个启示录持有者，恐怕此举意在不想打草惊蛇。”艾克总会习惯性帮亚伯解释一些事情。 “假如我们没有通过这个阶段的比赛，那么等同失去与启示录持有者一样的机会。”艾伦有些慌神。 “目前看来的确是这样，圣裁院方面的决定还是个未知数。”沃伦跟随亚伯来到异国他乡，多少有些私心，他也想借助这个平台把握住机遇。 “那我们要做的事情显而易见了！”长天没有废话连篇，有话直说。 “明日一早便是名将联盟大会的开幕式，到时候可以见到其他参赛队伍。”亚伯掌握的情报只是鳞毛凤角，具体情况还需亲眼见证。 “竟然每组都有三个通过名额，那就有尝试合作的价值了。”比起防范未然，长天宁愿少个竞争对手，多个合作同盟，谁知道残酷的赛场实情会是怎样的走向。 “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临，真是有点期待！”丹尼尔是个怪脾气，思维与众不同。 “闭嘴，不吉利的话不要讲。”艾克和沃伦异口同声地怼道。 “那两只飞来飞去的怪物该不会是你的使魔吧？怎么看都不像树人……”亚伯很在意煤球怪。 “这事说来话长，它们是从银蛋孵出来的，直接把所有银蛋造形物吃掉了。现在跟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貌似属于无害的生物。”科恩示意埃尔文在洗漱间等待奥古斯汀沐浴完毕，似是想让他早点推着餐车回去，总不能耽搁了晚餐。 “煤球怪？那两棵尖尖的獠牙长得跟小恶魔一样。”琳达忽然蹦出奇怪的名词。 “原来是从银蛋孵出来的小怪物，这名字还挺贴切的，不过代替艾琳参加比赛的树人在哪？”沃伦想证实自己的读心术不会出错。 “斯科特！”长天轻轻地呼唤道，只要它不乐意现身，随时可以变成迷你形态躲在你背后或者是口袋里。 “父亲，你有何吩咐吗？”斯科特揉着睡眼从长天的身侧走出，原来它躺在椅子上睡觉，由于体型缩得太小以至于没人注意，看来是玩得尽兴，事后很困倦。 “没事，我想看看你在不在，继续睡吧！”长天还以为自己丢了这家伙，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亚伯总算大开眼界，恰好正厅时钟显示下午五点，距离晚餐时间不到两个小时，估摸着从伊甸园走回去很远，后来也没交谈什么重要的内容，坐热屁股就离开了。 最后他们临走前与艾伦互换通讯，想着有事及时联系，抽空商量比赛的应付之策。 雪还在不停地下，铁鹿岭绿油油的山丘宛如可口的冰淇淋，连绵不绝地延伸在视线尽头。 天色渐渐暗淡，植物恶魔因为惧冷没有从怪石阵出现，伊甸园难得有一个寂静冷清的夜晚。长天他们懒洋洋地窝在正厅的长椅上享受舒适的暖气，耳边传来厨房内部屋子机械运转的噪声，看来琳达往里面补充了不少魔水晶。 埃尔文离开后再次出现，手脚缩在宽胖的粗布大衣，耳朵冻得通红，一推开仓库后门便灌进呼啸的狂风，好在戴纳厨师长做足保温措施，晚餐送到餐桌上还是热乎乎的。 “阿嚏！这什么鬼天气，说变就变……害得我找遍铁鹿岭。”谚火连忙拽着黑骑进入仓库。 “让黑骑进入正厅，仓库透风很冷。”长天给他递去毛巾，示意黑骑低垂脖子走进去，外面这种天气搞不好会继续恶化。 “嘶咴！”黑骑新奇地在正厅踱来踱去，时不时打量头顶飞过的两只煤球怪。 “过来帮我搭把手，这是我特地买回来的新鲜茅草。”谚火配好坐骑装备还不忘购买黑骑的食物。 “就这样放在地上？”长天没喂过马，忙得手慌脚乱。 “嘶咴！”黑骑通人性，它用头蹭蹭他，那意思是很满意，不拘泥方式。 “你先去沐浴，搞得一身灰怎么吃晚餐。”奥古斯汀嫌弃地摆手，打发谚火去洗漱间。 “科恩大哥，让我来摆盘子吧！”艾琳看着大伙其乐融融，特别珍惜此刻美好的时光，纵使屋外狂风细雪，屋内俨然暖和和。 “好的，我去分配晚餐。”科恩把正厅的魔力灯调亮点，让视觉更加敞亮。 第八十七章 玩弹球 正厅的光线柔和舒适，每个角落都让人感受到过节的气氛。 窗外乔木上的雪花，悄然无声地飘远，远处悠扬的钟声是从峡谷竞技场传来，似是宣告一场惊天动地的巅峰之战，如同瓦尔哈拉的号角声，激起人们心底的敬畏。 夜幕拖着她长长的黑裙摆，给世间徒添几分悲凉之意，任由白雪席卷大地也不改面容。 香喷喷的晚餐萦绕着热气，带动空气的美味因子转动在他们的鼻尖，不经意间让人垂涎三尺，恨不得立即开动。满桌的山珍海味甚是丰饶，可见戴纳厨师长的用心之切，惹着斯科特抽动鼻子从睡梦中醒过来。 “好香啊，这些能吃吗？” 斯科特迅速恢复正常人的形体，眼冒闪光流着哈喇子走到餐桌旁，它自诞生以来一直跟着法贡爷爷，像个普通的树人一样用根系从大地汲取必需的养分。 虽说它有着正常人的眼睛、嘴巴和鼻子诸如此类的五官，但还没尝试过另类的生活方式。今天午餐时分，由于它玩得不亦乐乎，心思完全不在食物上面，恰好此时屋内门窗紧闭，饭菜香味四溢正浓，勾引出它极大的好奇心，第一次产生想品尝的念头。 “当然可以吃，人生第一乐事就是品尝美食。”奥古斯汀如此回答它。 话音刚落，小树人斯科特把艾伦从长天身旁赶走，人模人样地坐在椅子上，学着他们拿起刀叉。 艾伦无辜躺枪，唯有悻悻地挪个位置，本着以和为贵的精神招呼斯科特，时不时往它面前的盘子夹食物，并大肆宣传哪种菜肴好吃。 “哇塞，原来你们吃的东西这么美味，法贡爷爷还骗我说不好吃……”斯科特委屈得像个孩子。 “法贡爷爷是不是还提醒你，乱吃人类的东西会拉肚子？”奥古斯汀忽然来兴趣，举着叉子在眼前晃晃，以挑逗斯科特为目的。 “嗯呢，你怎么知道？”斯科特睁圆眼珠子，直盯着他。 “他乱猜的，别理他！享受美食不能说话，否则下次吃东西就不香了。”长天打断奥古斯汀。 “切真小气，联络感情都不行，要不要这么护犊！”奥古斯汀食之无味。 “好啦，人家还是个孩子，你好意思以大哥哥的身份捉弄它。”艾琳搞不懂男人的孩子心。 “你们怎么不等我啊，给我留点！”谚火披着浴巾从洗漱间走出，慌忙地挤进餐桌。 “用不用这么夸张，满桌子的菜肴足够你吃撑，快去把衣服穿好，回头感冒怎么办？别忘了你的病才刚刚好。”长天打掉他想抓食物的手，劈头盖脸地批判道。 “今天你一点也不可爱，罗里吧嗦像个老头子。”谚火吐舌头闪人。 “对了，明天的联盟大会开幕式是何时？”科恩提醒他们不要睡过头，这可是天大的事情。 “启示录上写明中午十二点准时到峡谷竞技主会场集合，相关事宜会当场通过转播魔水晶显示在荧屏上，所以我们现在不用想那么多，吃好喝足好好睡觉养精畜锐。”长天边吃边讲。 “真是可惜了，我们到头来没有认真特训……”艾琳有点担心明天的状况。 “走一步算一步吧！自从帕斯卡帝国经历灾厄之夜，能够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奥古斯汀回想这一路走来，接连不断的风波周折压着他们喘不过气来。 “你真的让斯科特跟我们一同战斗？一旦暴露树人的身份，沉睡在森林的力量会被人盯上。”谚火把自己裹着严严实实，精神气爽地坐下来吃晚餐。 “对外宣称使魔即可，再多的解释都是废话，他们才没有时间花在斯科特身上，除非斯科特把他们全部吊起来打。”奥古斯汀从不干畏手畏脚之事，再者这事关比赛的胜利，怎可放着强大的战力不用。连圣裁院都不会有所顾忌，那我们为何要思前虑后，他是这么认为的。 “我会让他们见识一下我的厉害！”斯科特吃着满嘴都是油渍，心情非常愉快。 “你真的是长天大哥亲生的吗？感觉好不可思议。”埃尔文特别羡慕他们，期望自己也能随心所欲。 “以后我会慢慢跟你讲，我们好好共进晚餐，享受舌尖上的美食。”艾伦拍拍他的肩膀。 “待会吃完晚餐要不要玩游戏？饭后娱乐不可少，总不能接着特训吧？这不利于身心健康。”谚火不想吃饱就睡，这和猪有何分别。 “一肚子的坏墨水，是不是又想出什么歪主意？”奥古斯汀戳穿他的小心思。 “哪有啊！我这是联络大家的感情，不想玩在旁边看着，没人逼你出丑。”谚火哼兮兮地回应他。 “岂有此理，竟敢小看我奥古斯汀大人，我会把你打得落花流水，到时候满地求饶可不要太难看。”奥古斯汀明知饵咸钩直，硬是和谚火杠上，反正闲着没事做，欺负他也好打发时间。 “你们要玩什么游戏？太过火不行，禁止使用魔法。”科恩赶在局势还未失控前立下规定。 “我和你们玩多吃亏，你们几个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这事传出去也不好听。”艾琳想起以前和帕洛特哥哥他们玩游戏的情景，心有余悸。 “得了呗，我还没想好玩什么游戏。”谚火一脸坏笑，把气氛弄得极其紧张。 “说到这个，我记着你的随身空间有一台弹球装备，那玩意还是你哄骗人家小孩抢来的。”长天故意拆他的台，还把他的糗事抖出来。 “嘿嘿，你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有没有一点羞耻之心。”谚火真想拿食物堵住他的嘴巴。 “你别说话，这里没你的事。”奥古斯汀捂住这家伙的嘴巴，示意长天快说。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们有次到乡镇执行任务，正逢丰收时节，家家户户都围在空地举行一场篝火会，为此有人专程把从大城市搞到的弹球装备作为奖励。”长天细细回想。 “你们以前是不是闯南闯北？”艾琳的脸映着魔力灯光，红润有色。 “不行咯！龙之谷的制度相当严明，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长天已经习惯那里的生活方式，一时间回到齐尔瓦扎城还有一点无从适应。 “哇塞，听说龙之谷是一个很厉害的地方！”埃尔文对长天的好感又提升到一个新的层次。 “谣言罢了，现实往往比想象还要残酷的多，真亏谚火还能乐观向上。”长天脸上不明显的笑意忽然凝固。 “不要光顾着聊天，趁着菜肴热乎赶快吃，浪费食物是不好的行为。”谚火注意到他的心情有变化，便知其想起不好的经历，故而站出来转移话题。 “那我们饭后娱乐决定玩弹球了。”奥古斯汀并非那种不识趣的人，十分配合谚火。 “我可以留下来吗？”埃尔文发愁地看着窗外，风雪呼啸不已。 “明天再走吧，你留在这里和我睡一间房间。”长天回过神来，神情舒缓许多。 埃尔文心里暖和和的，这是他接受送餐工作有史以来最棒的经历，哪怕遇见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也能从容面对，他在这些人身上看到真性情，忽然间很渴望做回自己。 煤球怪对美味佳肴不感兴趣，它们在旁边和铁血马打成一片，心满意足的时候会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品尝一顿美好的晚餐后，谚火迫不及待从随身空间搬出一个尘埃密布的金属箱子，当着众人的面故弄玄虚地按下后面的红色开关 砰砰的动静炸裂耳膜，接着便见金属箱子仿若一个魔术法宝，逐渐解析结构转变为另一种东西，占地面积俨然放大好几倍，稳实的台脚支撑起错综复杂的弹道平台。它近乎以倾斜的角度展示在人前，里面精致的零件构成一幅眼花缭乱的迷宫图形。 艾琳饶有兴趣地琢磨道：“这要怎么玩？左下角的小箱有很多玻璃弹球，花纹真是好看。” 奥古斯汀恍然大悟，他见过纨绔子弟成日以此为乐趣，若放在以前，一台弹球装备可是相当昂贵，普通人家根本负担不起，不过现在还好，这东西流行起来，供过于求导致造价下降。 “看到这边有标记的洞口没有？如果你能把弹球打入相应的洞口就能获得不同的赏罚，这游戏难就难在它的不确定性，弹球在落进洞口之前需要经过如同迷宫的岔道。”奥古斯汀特地给他们做个示范，随手拉动右下方的伸杠，往复杂的迷宫岔道发射弹球。 “真有意思！魔水晶荧幕显示的字数代表什么？”艾琳看着弹球进入正轨打在攻击缓冲器，随即听见攻击缓冲器发出铃铛般的声响，弹球平台的绿色水晶灯骤然被点亮，下一秒便见弹球疯狂乱窜在迷宫岔道，近乎往返几次才耗尽动力能量。 “这是分数！游戏分为九级，以名次表示。最低军衔是军校生，最高是五星上将。只有选择并完成一系列使命后才能进到下一个级别。”奥古斯汀从谚火手中抢过说明书。 “听起来挺高大上的，难度会不会太大？”科恩有点担心他们玩物丧志，搞不好会耽误休息时间。 “军衔越高，奖分越高。不管技巧有多高都要从三个球和军校生开始玩，这游戏的主要目的是发射球，然后通过命中缓冲器、目标和旗帜来赢取尽量多的分数……”奥古斯汀错愕地看着密密麻麻的讲解文字，里面光是解释弹球平台各项游戏组件就有好几页。 “打住！我们要是按照原本设定那么玩，今晚不用睡觉了。”谚火听得耳朵快要生茧，他一向属于那种不按照常理出牌的人，怎会循规蹈矩。 “说的也是！你们挨个练习一下手感，待会来一场简单的分数对决。”奥古斯汀转念一想，认为还是简单点好，游戏这东西小玩怡情，投入会伤神费力，点到即可最好不过。 “让我试试。”斯科特没见过世面，抢着要拉伸杠从发射坡道释放弹球，结果使力太小，球上不去最高点，沿着原路返回发射坡道落进起始点。 “发射弹球要控制力度，太轻会发射失败。”谚火见人玩过，多少有些经验。 “设计这东西的人是干什么的？”埃尔文憋足力气，紧张地放开弹簧伸杠，重重地把弹球发射出去。 “鬼知道是谁搞出来的玩意……什么，这样也行？”艾伦惊讶地看着分数暴涨，可球还没进洞。 “这运气也是没谁了，误打误撞将弹球打进超空间，这可是相当有难度的技术操作。”奥古斯汀意识到埃尔文会是很强的竞争对手，眼神瞬间溢出敌意。 “咳咳巧合而已！”埃尔文有点心虚，他怪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不想被人当成头号黑马。 “且慢，输的人要做点什么？怎么也得来个有意思的较量。”谚火眼看大伙熟练弹球平台，想在游戏开始前来点刺激的玩法。 “输的人倒着上下楼梯，讲废话的时候自赏耳光，如何？”长天的眼角闪过一丝寒芒，对准这家伙露出不善友好的笑意，以彼此这么多年的了解，怎会不知他的小心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再附加一条，我们往东你不能往西。”奥古斯汀站在长天这边，抖着眉头对谚火提出赌注。 “要是你们输了怎么办？”谚火输人也不能输气势，来两个照样面不改色心不跳，决定拉上艾伦一起硬刚。 “我不会倒立，这个玩法还是不要算上我。”艾伦怯场，笑嘻嘻地和谚火推托玩法。 “我们输了随你处置，允许你提出两个要求。”长天和奥古斯汀进行眼神交流，默契地点点头。 “哈哈哈我还是当个吃瓜群众。”科恩搬个椅子过来，准备看热闹。 “这玩法不适合女人，我会为你们加油打气的。”艾琳优雅地坐在正厅长椅，任凭谁也不可能强迫她。 “那我和艾伦大哥坐在一块好了，你们可以开始玩弹球了。”埃尔文苦笑不已。 “一群贪生怕死之徒，看我怎么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谚火拉起衣袖，来势汹汹。 “尽管放马过来！”长天和奥古斯汀笑而不狂，欣然接受他的挑战。 然而半个小时后，正厅猛然响起一阵呼天喊地的惨叫声，期间伴随着气焰嚣张的虐笑气浪，你以为是谚火输了？那你就太天真，发出惨叫声的人是奥古斯汀，他怎么也得愿赌服输。 铁血马昂首挺胸地跟在谚火后面，而他威风凛凛地骑在奥古斯汀的腰背上，抽打他的屁股使唤道：“可爱的小马儿，你刚刚吃饱，怎么没力气跑了呢？” 长天一脸黑线地扶住楼梯，一点也不想吐槽奥古斯汀的手气，结果把自己也连累了…… 第八十八章 抢劫 由于他们玩游戏太晚，导致第二天错过享用早餐的时辰。 直到正厅传来沉重的敲门声，所有人猛然从睡梦中惊醒，驱散极其不愿意从被窝钻出来的懒惰。奥古斯汀下意识打开窗户提醒外来者从仓库后门进，怎料话还没说出，凛冽的寒风倒灌进嘴里，冻得牙龈打颤。 “戴纳厨师长，你怎么亲临伊甸园？”埃尔文浑身一阵激灵，意识到自己耽误了送餐工作。 “你们是不是打算继续睡下去？太阳都晒到屁股上了……”呼啸的风雪夹杂着他的声音，后半段几乎听不清内容，反正是些琐碎的唠叨。 “不要开玩笑，这种鬼天气哪有什么太阳，千万不要推开正厅大门。”谚火沙哑着嗓子回应道。 “我下去接应戴纳厨师长！”埃尔文像做错事的小孩，屁颠屁颠穿好衣服冲出房间，手忙脚乱地下楼梯直奔仓库通道，他可不想让厨师长在外面吹冷风。 拉上窗户后，长天他们特地缩回被窝暖和身子，接着朦朦胧胧又眯着眼睛睡了一会。在这样恶化的天气下，人的感官越发迟钝，优渥的生活条件极其容易击溃吃苦耐劳的品质，这些影响都是无形的。 此时是上午九点，天空灰蒙蒙的一片，狂风还在不停地刮，地上已经积起半米深的白雪，出行如同踩在沼泽，近乎达到寸步难行的程度。 埃尔文环抱着几件皮毛大衣登上二楼，耐着性子把所有人叫醒，并吩咐他们穿上保暖的衣服准备下去享用早餐，再过几个时辰便是名将联盟大会的开幕式，关键时刻不能迟到。 “真是辛苦你了！大雪天亲自送餐上门。”长天睡意未消地走进正厅，报以对方微笑。 “你们的动作真慢，看来有必要整治生活作风，都什么时候还拖拖拉拉。”戴纳厨师长一脸严肃地批评道。 “不是我们的错，这家伙昨晚硬拉着我们玩了整夜的游戏。”奥古斯汀把刚下楼的谚火推上前。 “好久不见啦！戴纳，是不是想我了？”谚火张开热情的怀抱，想给对方来个热烈的欢迎，然而还没走动几步，不小心被地上的弹球绊倒。 “你小子想的真美，我是担心长天被你带坏，再加上半天不见埃尔文的人影，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戴纳厨师长没有穿工作制服，一身很常见的黑衣长袍极其冷酷。 “我们坐下边吃边聊，还好屋内的热气供应系统在工作。”长天招呼所有人不要干站在这里。 “这些衣服都是你带来的吗？款式真是好看，穿起来特别舒适，哪像奥古斯汀随便买的外套，一点品味也没有。”艾伦挑了件符合自身气质的灰色绒毛长袍。 “说起衣服，埃尔文你怎么不换呢？穿这么单薄不怕着凉，回头到厨房重地把我给你准备的包裹带回家，那些都是给你们家人准备的过冬服饰。”戴纳厨师长看着他们打成一片，暗暗为其高兴，毕竟龙之谷的生活绝非常人可以想象的艰难。 “嗯呐……谢谢戴纳厨师长。”埃尔文红着眼眶点点头，心里有说不出的感激。 “要不要这么煽情，若连自己手下都过不好，你真的可以退休。”谚火心中憋着一口气，态度极其不好。 “好好吃你的东西，信不信我把你嘴巴缝起来。”长天怒瞪他一眼。 “今天你是主角，你说了算。”谚火识趣地收起气焰，故意避开众人的目光锋芒，该吃吃喝喝一样不落，这家伙脸上挂着失落之意，似乎对重逢场面不太满意。 “外面应该铺就厚厚的积雪，难为你亲自给我们送餐。”科恩深知雪地难行，出于礼仪应抚慰。 “其实我今日前来还有一件事情要和你们说，注意散发邪恶魔力的对手，他们有可能是联邦军队派来杀你们的敌人。”戴纳厨师长对长天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此时的情形存在太多不可控的因素，容不得半点松懈。 “联邦军队？那些家伙出尔反尔？”谚火面露惊恐，看向长天，“你和他们还有来往么，按理讲没有借口要杀我们，除非有人买通那些认钱不认人的混蛋。” “他们要针对的人是我，到时候我会想办法解决，你们尽量不要插手。”长天知道那些人的行事方式，绝不会做多余的杀戮。 “你这是什么话？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伙伴，有难不应该同担？”奥古斯汀怫然不悦。 “奥古斯汀大哥说得对，有事大家一起面对。”艾琳忧愁地看着长天，不希望眼前的男人逞强。 “帕斯卡帝国六王子的身份对我而言，无时无刻就像一颗定时炸弹，有多少人的眼睛在死死地盯着我，为防帝国死灰复燃，一定会想方设法除掉我。”长天摇摇头，扬起意味深长的笑意。 “难不成你知道这点，故意前来参加名将联盟大会？”谚火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天古紫和你说了什么？启示录通行证是她给你的吧！” “也只有参加名将联盟大会，那些人才有机会在比赛中堂而皇之地除掉你。”艾伦反应过来。 “都这时候，你就不要再瞒着我们了。”科恩顿时没有食欲，他很想长天解释一下。 “这事是我和她之间的约定，原谅我不能告知你们。但是请你们相信我，我并非一心赴死之人。”长天不过想在绝境找出一条路。 “以我对长天的认识，他从来不做没有胜算的战斗方式。我倒希望你们能够团结一致，只有这样才能抵御外来的一切压力。”戴纳及时缓解气氛，这话由他这个外人来讲再适合不过。 “好啦！吃完早餐准备出门，目的地是奥尔斯特峡谷。”奥古斯汀唤来斯科特，给它递去几片面包。 一顿迟来的早餐时间很快过去，转眼便到十点，他们整理好屋内的卫生，趁着风雪有所减缓，深一步浅一步地踩在软绵绵的雪地迈过山丘。 与戴纳厨师长和埃尔文道别后，他们按照指示路标穿过中心公园，向着北面云雾缠绕的群山走去。步入主道后，纷至沓来的游客越来越多，可以说有些拥挤，摩肩擦踵的感觉好似在赶集市，时不时有倒霉的家伙被挤进道路两旁堆积一米高的雪墙里。 艾伦紧随在艾琳身旁，用手臂护住她，称职得无话可说。倒是淘气的谚火故意往奥古斯汀这边靠，搞得对方有气也不能撒，动手容易伤到别人。 科恩负责保护煤球怪，真怕哪个毛手毛脚的家伙一巴掌呼过来，吓得这些小家伙发出可怕的噪声。而长天紧绷着脸颊肌肉，怀中端着极具分量的启示录，透过涌动的人头，他看到宏伟壮观的峡谷竞技场在云雾里时隐时现，说不激动是假的。 眼看开幕式的时间快要到了，他们还在流动的人海缓慢地前行，花费这么长的功夫仅仅抵达峡谷竞技场周围的小型会场。这时峡谷竞技场外围的墙体展开一层透明的魔水晶播映荧屏，现出山羊海德伦的身影。 “各位来自世界的人们，非常感激你们能够准时抵达奥尔斯特峡谷竞技场，此时此刻正是名将联盟大会开幕的日子，让我们欢迎过关斩将的正式参赛者步入现场。” 广播的声音刚落，峡谷竞技场传来人声鼎沸的欢呼，那种真实的震感带给人心灵上的豪迈，即便是这样恶劣的天气也凝固不住热血激情。 奥古斯汀发愁地看着荧屏，指着登场的正式参赛者说：“已经来不及抵达集合点……” 艾伦带着怨气看向某人，低声埋怨：“是谁说来得及，这下倒好。” 谚火无辜地尬笑，倒吐苦水：“我也想不到路上会有这么多人，还能堵成这样子。” 科恩貌似听到通讯卡噗贝响起的声音，专门找艾伦确认一遍。 “你们怎么还没到，很快就到第四组的参赛者登场，错过机会可不是一件好事。”亚伯的声音及时响起。 “我们正走在峡谷竞技场的主道上，可是人太多。”长天犯愁地回应道。 “为什么不从专门通道进入主会场？不要告诉我们，启示录没有提示这些。”艾克无力吐槽。 “还真没有提示。”长天尽力争取一些活动空间，取出启示录翻开查看内容。 人多很容易产生混乱，不知哪个黑手趁此机会抢走长天的启示录，迅速将身影隐藏在流动的人群。这下他们慌神地追赶，恨不得打散人群抓住强盗。 长天愤怒地冲开一条道路，拼尽全力想要抢回启示录，奈何对方以静制动，借助没有露脸的机会完美隐藏。 挤挤攘攘的人群由于暴动的缘故，一时间发生踩踏事件，他们如同多米诺骨牌倒在两侧的雪墙，以至于场面混乱不堪，引得所有人情绪不安。 “发生什么事？”通讯卡噗贝传来亚伯急切的问候。 “启示录被人抢走了。”艾伦心急如焚地配合长天，注意谁手中持有启示录。 “赶快抢回来，待会再聊。”亚伯没料到会发生这种突发状况。 “你看到强盗了吗？”谚火发疯地似的拨开人群，凶神恶煞地怒瞪每个人。 “没有，他下手极快，故意以他人为掩护实行抢夺。”长天懊恼自己不该在此时拿出启示录。 “这可怎么办？祸不单行都没这么点背。”科恩汗流浃背，不断安抚怀中的煤球怪。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行动，恐怕我们出现在这里之前已经被人盯上了。”奥古斯汀冷静下来，仔细分析道。 “不要站着发呆，有办法就想。”谚火特别讨厌这种过度拥挤的环境，手脚根本无法施展开来。 “我们先从主道出去，这里不好动手……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奥古斯汀将目光落在旁边的雪墙，用尽全身力气撞出一个口子，示意所有人走出来。 “你想放他走？”艾伦无法理解这种做法，不抓捕真凶反而急得从这里逃离。 “死鱼眼，你脑子没进水吧！这时候你让我们撤离？”谚火真想往他脸上吐一口唾液表示愤怒。 “别磨磨唧唧的，快点从这里出去。”长天来不及多想，他相信奥古斯汀有办法才这么做。 “好啦，现在你想怎么着！”艾伦真怕奥古斯汀坏了大事，迫切不已。 “你和谚火站在那边，运足魔力准备揍人，有多狠打多狠。”奥古斯汀见所有人走出主道，利用空间魔法挪动部分雪球封住突破口后，浑身溢出恐怖的力量发动标记转移魔法。 不得不说，奥古斯汀的心思真是缜密之极，这家伙在启示录做下特殊的标记，此时可以通过这个标记把启示录连同偷盗的人转移到眼前。 嘶哑一声，空间猛烈高涨出强力的波动，很快模糊出一个男人的身影，这过程着实惊心肉跳。 “给我打！”奥古斯汀发出命令，如同愤怒的野豹扑上去，拳脚相加就是一顿胖揍。 “快点从实招来，是谁指使你这么干的？”谚火发狂地对着偷盗者的脸面挥击，恨不得把对手粉身碎骨。 “我找到了启示录，还真是这家伙。”艾伦冲上去踢翻偷盗者，连忙扒破他的衣服找东西。 “你们住手，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适可而止。”长天从艾伦手中接回启示录，留意到前面的魔水晶播映荧屏，“我们已经没有时间，第三组的正式参赛者出场完毕。” “这个可恶的家伙怎么办？”奥古斯汀还没彻底出气，不想对方竟敢在眼皮底下拔老虎的毛，怕是活腻了。 “交给我处置吧！”卡塔库栗背着手往这边踱步过来，冷酷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 “哪里都有你，不要让我知道是你搞的鬼，回头再找你算账。”奥古斯汀把其他五个人招来自己的旁边，凝神闭目进行远程目标锁定，他有到处留标记的习惯，恰好昨天亚伯他们走时在其衣服刻下不可见的记号。 “谁让你们起那么晚……”卡塔库栗的声音戛然消失在空间的尽头。 取而代之的是震耳发聩的现场欢呼声，仿若冲破堤岸的滔滔洪水从亮光处涌进出场过道，淹没他们所有人。 第八十九章 想不通 拱形通道没有照明系统，完全依靠出口那点亮光指引参赛者出场。 奥古斯汀携带所有队员进行远距离的瞬移，魔力消耗量相当可观，这对即将要开始的比赛多少会造成一些影响，至于他本人的魔力储存有多大，无人得知。 亚伯和他队友兴致盎然地走在出场通道，怎料眼前撕裂出虚影，紧接着被突然现身的长天他们吓了一跳。 沃伦对奥古斯汀投以不可置信的眼神，皱着眉头地问道：“你刚刚使用的是远距离的瞬移魔法？” 喧闹的环境下，奥古斯汀得知自己准确把所有人送到出场点，先是神情放松吐出一口气，继而咧着嘴大笑道：“是啊！幸好及时赶到了，多亏你们还没走出通道，不然肯定很尴尬。” 由于时间紧迫，亚伯表面平静地建议：“我们先出场，待会你们跟上，反正没在集合点签到也没事，只要人到场即可，接待士兵没有提过硬性的明文规定。” 长天无比激动地点点头，目送着亚伯与他的队友神采奕奕地朝往出口的亮光走去，紧握的拳头慢慢渗透出细汗。他期待这天已经很久了，以前从斯塔克口中听到这些事情，心中尘封已久的向往如同破土而出的嫩芽，迫不及待想要沐浴更多的阳光。 谚火没有看向远去的亚伯，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长天身上，没人比他更清楚这家伙深藏的执着，这里曾是他过去心心念念的向往之地。 “走吧！是时候大展拳脚，我会协助你走到最后。”谚火欣然一笑，用手从背后推他。 “你错了，这次的名将联盟大会和以往不一样，高手云集恐怕不是为了胜利而来，我们要做好死亡的觉悟，千万不可心存侥幸……”长天知道加拉尔事件造成的影响，此时不过刚刚开始。 “我还以为你脑子犯浑，看来是不用担心了。”奥古斯汀自从跟在长天身边，没有哪次不竭尽全力，虽然选择站在这个阵营的动机不明，但他的实力值得笃定。 “我尊重你的意愿，尽管按照你的想法走下去，放心把背后交给我。”科恩是个真性情的男人，他连同云纵王子的份一起努力，辅佐帕斯卡帝国的六王子走向未来。就算目前还未得知他要做的事情，他依然选择相信长天。 “再多的鼓励都是空话，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艾琳一改温柔的态度，扬起嘴角表示坚定的立场。 “打小相识的情分，把你我往后的命运相连在一起，骑士将永远跟着王子的步伐，无论前方多么艰辛难行，我们都要披荆斩棘。”艾伦把右手紧握成拳，重重地捶打在左胸口。 “终于要出场了吗？”待在长天口袋睡醒的斯科特揉着睡眼，灵活地爬到他的肩上。 “那我们出场吧！从这里走出去，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峡谷竞技场的观众，还有遍布艾泽拉斯大陆的魔水晶播映屏幕外的人们，我们要用力量打出一场胜战。”长天剔除心中的杂念，把拯救帝国的执念以及寻找自身归宿的意愿搁置一旁。 他们六个人加上小树人意志风发地朝着出口亮光走去，奇妙的光幕如同上帝之手，待路过此道的人逐渐接近，竟在千分之一秒的时间闪过无数模糊的未来。 “还有最后一支参赛队伍没出场……帕斯卡小队出来了！让我们欢迎帕斯卡帝国的六王子，长天·帕斯卡尔！”偌大的峡谷竞技场响起山羊海德伦的声音，他本人彬彬有礼地站在悬浮平台到处游走，潇洒得让人百般羡慕。 “哇哦，这就是帕斯卡帝国的六王子……” “这次的名将联盟大会很有看头，万分期待接下来的比赛……” “他长得好帅喔，完全不比二王子差……” “据说现在帕斯卡帝国的王权落在凯撒手中……” “好多名不见经传的强者都出现了，这比以往的对决要激烈！” “听说那个出身高贵的亚伯侯爵也来了，他可是费伦王国的风云人物。” 空旷的竞技场到处都是声浪，充斥着来自观众席的热情，热闹非凡。这天的气候并不是很好，飘扬的雪花纷纷而下，没有放晴的天空呈现一片阴霾的景象，可这些外在因素阻挡不住隆重的联盟大会。 峡谷竞技场历史深远，任何能够在此施展抱负的人都会觉得这是一次极其难得的体验，以往还没有任何一届名将联盟大会在此拉开帷幕。 前面说过峡谷竞技场周围还有四座小型竞技场，然而它们诞生的时间不是一致的，后者是圣裁院仿主会场扩建起来的。其实艾泽拉斯大陆的名将联盟大会每年举办的地点不尽相同，边城的铁鹿岭只是圣裁院众多筹办区域当中的一个。 过去曾经有两届名将联盟大会在奥尔斯特峡谷进行，使用的场地却是峡谷竞技场旁边的小型会场，不知今年为何破例而行。世间曾流传着关于峡谷竞技场的传说，若是人类玷污此处，将会遭到神灵愤怒的制裁。 由于加拉尔事件的浪潮，世界各地的目光都汇聚在此，他们都想知道从远古遗留下来的名胜古迹，与其烙印在它身上的传说会不会成为现实。 峡谷竞技场的结构和圆形盆地差不多，中间是参赛者战斗的平地，外围是高高的围墙。围墙之上遍布观众席，呈现往后递增的高度，而东西方位线上各有一处五米高的方形出口通道。 名将联盟大会拉开帷幕，观众席人满为患，难怪外面的主道塞着那么多慕名前来的游客。其实作为观众不需要进出门票，这不是一场事关利益的赛事。 除去主持者海德伦，观众席南面平台坐着一些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而北面平台则坐着修恩神官、五圆桌席官以及圣裁院相关重要人员，然后在南面平台下方还有一处转为讲解嘉宾所设的特殊位置，那里坐着四名颇有资格的名人。 其中之一便是先前在庆典登场过的播音员阿罗拉，他左手旁边坐着一对双胞胎姊妹花，莱利和莱布，右手边则是玉树临风的神谕使考尔比。 “现在是非常激动人心的时刻，所有的强者在此欢聚一堂，连我阿罗拉都按捺不住期待之情，但是在第一天比赛开始之前需要举行隆重的开幕式庆典，这是对上古神明的敬仰。”播音员阿罗拉紧接在海德伦的话后，带动全场的气氛活跃起来。 “那么请我们的仪式人员着手准备开幕式的魔法烟花。”莱利和莱布两姐妹笑颜如花地摆出可爱的剪刀手，全程和欢呼雀跃的观众进行互动。 “嘭啪嘭啪……”魔法烟花带着长长的尾气冲上云霄，瞬间绽放出多彩的图案。 “下雪天的烟花真是美不胜收，这场北风来得真及时，为峡谷竞技场带来冬的祝福。”考尔比情不自禁地伸出右手，想把泛着光芒的雪花留在手心。 此时在竞技场中心的空地上，三十二支队伍的反应和观众席形成鲜明的对比，这些人近乎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眼角余光都在留意对手，哪有心思带着到此一游的闲情欣赏开幕式的魔法烟花。 长天他们自出场后，全员站在外围偏僻的角落，下意识不想成为人们眼中的焦点。鬼知道海德伦介绍时直接讲明帕斯卡帝国六王子的身份，想低调点也难了。 趁着开幕式举行的空隙，瓦斯诺领着他的队员走到长天面前，张狂地笑道：“虽然我很早收到你参加的消息，但没想到你真的从他人手中抢夺启示录，让我有些吃惊。” 面对同父异母的哥哥，长天一点感觉也没有，顶多是交过几次手的陌生人，谈何厌恶和不满，他不想把自己变成像他那样的人，最好的做法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可他低估瓦斯诺嚣张跋扈的性情，越是不说话，对方越看自己不爽。 “十几天不见变成哑巴了？还是说你怕了我！”瓦斯诺压根不想承认他是弟弟，可海德伦介绍的用词引起他深刻的不满。 “你说什么都对。”他想到对方在试炼祭典不可一世的模样，半点劲头都没有。 “看到你这个样子，和傻子云纵同出一辙，真是丢进王族的脸面。”瓦斯诺的眼神非常可怕。 “请你放尊重点，怕是你丢了自己的脸面。”科恩见不得对方诋毁云纵。 “这么急着护主，也不看看人家有没有拿你当仆人，不要到时候热屁股贴冷脸。”瓦斯诺哼兮兮地讽刺科恩，言语间充满浓浓的火药味。 “你容不得我们，也怕自己颜面丢尽，特地赶到我们面前得瑟，不就是为了显摆尊贵的王子身份吗？很遗憾，我并不觉得王子有多了不起。”长天不能容忍自己的伙伴遭受如此屈辱，再怎么息事宁人的态度也经不住恶意。 “外来的私生子配和我说这样的话？不过是流了一半可怜的帕斯卡尔王族的血脉而已。”瓦斯诺发怒起来，瞳孔中沉睡的力量当即被激发，现出可怕的血色修罗眼。 “岂不知自动降级当面与我这种人站在同一高度的尊贵王子是谁！”长天拦住想动手的谚火，皮笑肉不笑地回应对方一句暗含嘲讽的话。 “你……”瓦斯诺咬牙切齿地吐字，太阳穴爆出难看的青筋，略有泛红的迹象。 “瓦斯诺王子，奉劝你不要在此挑事，切莫忘记凯撒大人的嘱咐。”布兰缇什迈着婀娜多姿的步伐走过来。 “我做事用得着你们提醒？”瓦斯诺收不住自己的脾气，极其反感十二灾厄插手闲事。 “口舌逞强不算意义上的胜利，还是拿出点实力比较好。”威尔不惧怕张狂的王子身份，他手中玩弄着奇形怪状的卡牌，忧郁的眼神隐约透出杀意。 “能不能好好欣赏魔法烟花？”贝蒂嘟着嘴巴表示不满，别看她装出一副可怜楚楚的模样，周身散发出的气场不言而明。 “真是煞风景的一群人，我们走！”瓦斯诺顾忌他们的深厚实力，愤懑地离去。 “凯撒大人时常提起你的名字，夸赞你骨力惊人，与传说中的狂战士有得一拼。”布兰缇什在下雪天穿着单薄的短裙，肩头披了一件毛边长袍，性感诱人。 “我不认识你。”长天把目光移到别处，不太想搭理这些人。 “可我对你有兴趣呀，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今晚一起去甜点店约个会？”她挑逗道。 “不行，请不要继续纠缠我们。”艾琳憋足气，立即代替长天回绝。 “哎呀呀这么快就有情敌了，对手还是个小姑娘……”布兰缇什用右手食指抵住嘴唇，鬼魅含笑。 “什么情敌？”长天傻乎乎地看着她们，脑门上面冒出很多问号，实在想不通。 “原来如此，还真是个可爱的王子！要是你的表现达到令我满意的程度，我非常乐意教会你变成真正的男人。”布兰缇什对他眨眼睛，微微吐出粉红的舌头，“期待你的表情喔！” “难道我不算真正的男人？”长天被对方搞得莫名其妙，没法从这里绕出来。 布兰缇什露出神秘的笑容，柔情万种地探身附在他耳旁，咬着火焰般鲜红的嘴唇慢慢解释：“你顶多是情窦初开的小男孩……” 长天下意识往后撤几步，错愕地看着这女人，半响说不出话，因为他不是很明白这些意思。 可艾琳明显很生气，伸手拖拉长天的手腕，想让他与布兰缇什保持距离，同时眼神示意这帮面颊泛红的男人跟上，不要站在那儿想入非非。 贝蒂摊摊手，没有看向布兰缇什，不紧不慢地感慨：“很少看到你对男人这么上心。” 布兰缇什拍拍手重回卡布奇诺的身边，抬手死捏他的耳朵，回应贝蒂：“要是男人像这家伙一样到哪都能睡觉，倒贴给我都不要。” 画风诡异的贝塔听后邪魅一笑，打趣道：“谁不知道你被厄魔王拒绝了。” 话音刚落，凌厉的目光劈开空气恨不得烧灼多嘴的贝塔，随即听到恐怖的警告：“今天还剩下最后一次顶撞我的机会，可我现在很想把你的嘴巴缝上。” 阿道夫全程只是站在旁边观看，任由布兰缇什胡闹也不说一句，反正他已经习惯她的性子。 第九十章 悄悄话 峡谷竞技场的开幕式相当盛大，魔法烟花上天后尽是时代前沿的技术展现。 魔力工业时代一线机械师带着他们的作品隆重登场，有特别改造的魔导飞机盘旋在竞技场上空，它不同以往的半成失败品，经过优良的魔水晶发动机可以精确控制机翼升空，逆风而行的可能性大大提高。 五架蜻蜓形状的魔导飞机不断在观众面前施展视觉上的航行，时而组成三角队形左右急拐，时而首尾接应成长龙做贪吃蛇运动。精彩绝伦的天空表演获得所有人一致的掌声。 只是新时代的魔导飞机可乘一人，不能在广泛运用中有所普及，更多的作用主要体现在国家军事能力和组织影响力，况且造价不菲，物以稀为贵。 魔导飞机撤离峡谷竞技场后，接下来要登场的是新型魔导装备，它们的出现将会给世界带来深远的影响，毕竟很多普通人是没有魔力的，日常生活依赖辅助工具得到保障。 目前为止，众多职业者和魔导士当中有大部分人自身是无法产生魔力，他们持有一种叫做魔导装备的工具进行战斗或者赚取钱财，而这些魔导装备需要花高价从地下交易城得来，其功效发挥全部由魔水晶提供能量。 讲到魔水晶，到现在地质学家仍然不知其形成的原因，它们近乎以矿产的形式深埋地底，里面蕴含着与魔力无限接近的能量，这比蒸汽产生的推动力要强劲。 魔力这个概念是非常笼统的，往上追源近乎没有历史考察，这使得考古学家极其苦恼。近代人类群体分为两大类，一种是拥有魔力的人，另一种是没有魔力的人，两者比例悬殊巨大，以至于帝国军队当中的精英还是前者较多。 没有魔力不等于悲哀，但意味着你只能依靠强健的体魄当上士兵奔赴战场，又或者像个平凡的劳作者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享受着普通的田园生活。 瓦尔顿时代最大的标志性就是魔导装备的诞生，它可以让没有魔力的人拥有不输给法师的战斗能力，摆脱尴尬的阶层地位，开展更多可能性的未来，这就是诸多职业者越来越多的原因。 根据研究发现，魔力还可细分为念力，骨力和魄力，三者按照不同比例形成的力量造就个体的差异，使得魔法种类的运用达到相当高的水平。 念力是魔力体质者精神层面产生的精神力量，这个比重近乎占尽魔力的全部，其余剩下的部分不够骨力和魄力分割。骨力主要体现在肉体层面，它的神秘性到现在还是个谜，人们过去一度认为是后期千锤百炼的力气，然而无魔体质者依靠强身健体还是没有用。 长天能够通过赤手空拳爆发出惊人的蛮力，这一切取决他自身拥有的骨力，其蕴含量越多破坏性越强，而体型方面并非健硕高大者，他有普通的身形和正常的肌肉，完全想象不出这种摧毁性质的力量从他身上体现。 以前没有魔力的确很受打击，在得知真相后成功恢复魔力，可真的是恶魔因子带给长天强大的破坏力吗？为何凯撒认为是骨力，两者的区别想必连长天自己都不知情。 魄力纯属无形力量，几乎看不见摸不着，更加无法正确掌握，据说是与生俱来的魔力成分，从出生的那一刻便决定往后所拥有的分量。不过目前为止，艾泽拉斯大陆还没有与魄力相关的研究。 魔力最初被人们接受的时期是在空白历史之后，瓦尔顿时代之前。在北欧时代，神的力量被称之为神力，那时候的人类还不具备魔力体质，话虽如此，但仍有不少坚定理论家认定魔力与神力有某种相连的未知关系，想要揭开这个奥秘必须找到历史缺口。 还有一种说法支持，它讲的是魔力体质者若能达到纯青炉火的程度，魔力会发生前所未有的改变，慢慢形成无限接近神力的原力。 关乎魔力的说法多得不计其数，对于消失在历史长河的神力，人们只能抱着敬仰的态度对其研究和探索，他们没见过神力，故而不知神力能给周围的一切带来怎样的影响。除非神灵忽然降临于世，否则谈及神力都是空白无力的惋惜。 眼看开幕式展现的各种魔导装备频频获得观众的喝彩，名将联盟大会迅速进入白热化的阶段。峡谷竞技场外面没有空位进场的人们挤在主道对着魔水晶播映荧屏观看，几乎没有一人折返离开，可见其吸引力颇为强大。 海德伦如同一只灵活的飞鸟来回转动在战斗平台上空，耳边佩戴着精致的扩音魔导装备，头套都是千篇一律的木讷表情，还好看起来萌萌哒。 “名将联盟大会的赛制是根据时间进行相应的安排，比赛形式以所获的分数展现名次，每组名次只对组内队伍有效，不同组的队伍没有任何交集。” “由于现状存在四组队伍，除去第一天和最后一天的比赛是在峡谷竞技主会场进行，其余时间皆是安排在旁边四个小型会场作为战斗区域，故此前来观战者需要根据外面所立的通告牌子进入相应的观众席，现在让我公布第一天的比赛内容。” 海德伦激情满满地面对所有人，声音情感饱满且充满十足的活力，纵使身旁有个跟踪拍摄的眼型魔水晶摄像设备，也能够从容应付一切，掌控住现场所有的氛围。 “现在请各个参赛队伍派出一名成员站在战斗区域，剩下的成员请移步到观众席前面的观战平台，期间不允许更换成员，不限制启示录持有者出战。 比赛内容还没见分晓，观众便坐立不安，他们看着战斗场地的参赛者一个接连一个通过专门设计的台阶来到观战平台，留下三十二位出战人员面面相觑，相互之间保持着公众距离，气氛凝固到剑拔弩张的地步，都在等着海德伦宣布比赛内容。 讲解台上的阿罗拉带着疑惑，故意用怪怪的语气击碎沉寂：“没想到第一天的比赛这么紧张，观众一定很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神谕使考尔比则用平淡无奇的口气发表自己的想法：“原本处在不同比赛分组的成员于此刻成为强劲的对手，这间接意味着比赛难度增强四倍，他们每个人不仅要与同赛组的对手竞争，还得提防不同赛组的对手暗算，真是非常有意思的现状。” 双胞胎姊妹花莱利和莱布紧握双拳做出加油的手势，用软绵绵的声音缓解场上紧张的气氛：“比赛要进行七天，即便这次表现不好，后面还有机会力挽狂澜喔！” 观战平台的各个队伍相互保持着安全距离，他们呈众星捧月分布在围墙之上，由于峡谷竞技场的战斗区域大得不可理喻，估摸与四个国际比赛足球场差不多，就算站在观战平台也不一定比后面的观众看得清晰，这时候需要魔水晶实时播映荧屏展现在观众席面前。 位于观战平台北面的区域，长天愁眉紧锁地看着场上的艾伦，对着其他人说：“我们派出这家伙会不会有问题？以他的实力应该很难应付这么多对手……” 谚火闷闷不乐地耸耸肩，小眼神足以说明他极其不爽，不吐不快：“真不知道艾伦哪根筋搭错，硬要和我争抢上场的机会，首日比赛的确容易让人热血沸腾，能不能保持平常心态那是另外一回事。” “事到如此说什么都是扯淡，反正谁都有机会上场，提前送死没毛病。”奥古斯汀不看好艾伦，毕竟这家伙的能力不算出色。 “不要把话说得这么死，比赛内容这不是还没出来吗？”科恩选择相信艾伦，没人比他更清楚这家伙的想法，过去他们曾在修炼之门共度半年的光阴，对彼此性情的了解还算充分。 “我们在比赛当中还有特殊的任务，请和我一起走吧！”一个古怪的妹子走到艾琳面前，“我是琳达的妹妹琳娜，不介意我打扰你们吧？” “我差点忘记裁定者的身份！”艾琳回过神来，非常高兴能够认识对方。 “快去吧！”长天心领神会地点点头，他看向初次见面的琳娜，没有因为对方把脸隐藏在深红檐帽斗篷下而面露疑惑。 “真是残酷的赛制！”奥古斯汀目送着她们两人走下观战平台的阶梯，顺着官方通道进入专属裁定点。 裁定者必须赶在比赛锣鼓打响前与圣裁院相关特殊人员交接任务，且不能再作为正式参赛者为队伍出力，其肩上背负的职责和立场不能违背主办方的规定。 亚伯那边派出的参战人员是沃伦，瓦斯诺那边派出的参战人员是必刹罗，贝克那边派出的战场人员是比尔，而十二灾厄的启示录持有者布兰缇什亲自上场，此时正摆弄着指甲打发时间，看似非常轻松自在。 其余参战队伍的成员将会在接下来的比赛逐一亮相登场，他们当中有名不见经传的佼佼者，这些人是否是真正的启示录持有者，还待后续剧情补充。 从观战平台俯视战斗区域，会有种说不出的遥远，可站在战斗区域的参战人员却截然相反，峡谷竞技场的地势所带来的震撼没法用语言描述，面对着成千上万的观众以及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压力怪兽像一座阻隔在前行路上的大山，不能撼动半点位置。 艾伦屏住呼吸克制紧张，满脑子一片空白地横扫四周，忽然间意识到自己有多渺小，他不能承认自己有些无力，临阵当前是没有一点退路。 “放轻松点！我会协助你完成今天的比赛。”沃伦不费吹灰之力便探知他的内心想法，特地走过来提醒道。 “你已经有计划了？”艾伦看到对方的瞬间，神情稍微舒缓不少，至少眉头不再紧缩。 “既然没有把握为何要争着出场，搞不懂你这人哎！”沃伦无奈地扶着额头，比赛内容都还没公布，何来计划之说，这不是明摆的事情嘛！ “我想证明自己……”艾伦不知对方会读心术，尴尬地摸摸后脑勺解释道。 “下次千万不要头脑发热乱做决定，个人逞强会影响队伍的胜负，不是可取的行为。”沃伦趁着海德伦在和修恩神官交流一些细节，抓紧时间和他沟通。 “是啊！我发现站在此处压力真的很大。”艾伦在反省自己。 “还好比赛内容没有公布，大家的境遇都是一样的，如果是在比赛内容公布的情况下，你这么做就已经输了一大半，幸亏情况没那么糟糕。”沃伦注意到周围有人在看他们，装作插肩而过，用念话与他说话。 “我有点担心，哪有这么多人一起比赛……”艾伦起初被脑海中传来的念话吓了一跳，后来发现沃伦的意图才恍然大悟。 “圣裁院方面的决策不是事，当前的情形已经很明朗了，我们不必把精力浪费在不同赛组的对手身上，这样就可以把竞争缩到可控的范围内。”沃伦不想暴露行动，打算接下来都用念话与他沟通。 “你言之有理，我们要尽量争取赛组名次，不当辜负长天和亚伯的期望。”艾伦顿时信心大增，有可靠的竞争对手说不定能做到很多事情。 “别高兴那么早，你看看旁边那个女人，实力何其恐怖……”沃伦真切地从布兰缇什的身上感受到一股强者气息，也唯有她与其他人存在着天壤之别的差距，或者说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人类。 “你们最好收敛点，这些人当中有几个家伙发现悄悄话了。”布兰缇什抿着嘴唇，眼神轻蔑地看向战战兢兢的艾伦，特地压低声音提醒他。 “我记得你和我们不是同个赛组的！”艾伦想也不想就回应对方，此举在沃伦看来太过唐突。 “假如对手一定要将你们消灭，你觉得他们会不会按照你的思维方式行动？”布兰缇什扬起意味深长的嘴角，肢体动作异常丰富。 “不会……”艾伦傻眼地看着这女人，干燥的喉结不断上下蠕动，不加掩饰地把紧张状态发挥到极致。 第九十一章 魔偶测 众多参赛人员集聚在战斗区域，布兰缇什没有继续为难他，只是艾伦本人控制不住从毛孔溢出的颤抖，光在凝视对方的眼睛就被深深地震慑住。 四目相对无言，原来布兰缇什不过待在那儿闷得慌，故意拿他打发时间。 显然艾伦错意以为这女人有恶意，再加上说出那样犀利的反问，刹那时恨不得盛装上阵。 “我开玩笑的，不要当真！亏你们能想出联手的对策。”布兰缇什特地用念话回应。 “你不给我造成困扰，什么都好说。”艾伦率先表露心迹，目前的情况着实不宜和十二灾厄结下仇恨。 “这可说不准，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保不齐我们会站在彼此的对立面。”她含笑以对，千柔百媚的姿态极其容易吸引男人的注意力。 海德伦重回他的主持圆台，特地提高声音的分贝示意在场所有人安静下来，他要宣布第一天的比赛内容：“让我们看好场内的变化，城镇即将通过视觉效果展现在眼前。” 话音刚落，三维图像不定点在战斗区域崛地而起，不出片刻便生成空无一人的偌大城镇，真实得不能再真实。而三十二位参战人员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叹，身体猛然受到一股强大力量的虚化，随后被传送到赛场城镇各处待命。 艾伦按捺住内心的不安，在空荡荡的街道走来走去，注意力仍然停留在上方的魔水晶播映荧屏，那是唯一能够获取信息的板块。 “今天的比赛项目名为魔偶测，具体考验你们的反应能力和应变能力，你们要在众多的模拟魔偶当中找到同赛组的竞争对手并通过攻击对方获得一分，相反被同赛组的竞争对手攻击减去一分，攻击方式不仅限单纯的物理攻击以及强大的魔法攻击。” “但是不同赛组之间的竞争对手若是进行错误的交锋，双方都会触发不同的惩罚机制，不但分数被随机消减，而且眼前会出现骰子，每面都绘制不同的隐藏图案，真实情况有待你们在比赛过程发掘，在此不便说明太过详细。” 随着海德伦周旋左右，原本死气沉沉的赛场城镇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三维动态图像不断复制所有参战人员的模样，直至将纵横交错的街道填满。 哇哦好厉害的魔法！还能做到这种程度，这么多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复制品出现在城镇……观众无一不被眼前所见征服，果真是与众不同的名将联盟大会，创造出来的东西的确让人匪夷所思。 长天站在观战平台，目不转睛地纵览赛场城镇，不由地发出惊叹：“还能做到这种事情吗？圣裁院比想象能干，难怪会有卡塔库栗这种人。” 奥古斯汀对此见怪不怪，语气平淡地回应：“虽说是相当高级的障眼法，但其中错漏百出。” 科恩最初是提议奥古斯汀上场的人，因为他比较相信对方的见识，若有所思地微皱眉头说：“不知艾伦能不能看出其中的破绽，拟定最佳的行动方针，任何的过失都是一项丢分的难题。” 谚火趴在观战围墙上，懒撒地用手掌托着下巴，放松心态地打断他们对话：“与其抱着万事休矣的想法，还不如试着相信这家伙的骑士之道，不要忘了这赛场还有艾琳在，他绝不会在她面前落下不好的表现。” 长天搞不懂他在说什么，用手肘推搡道：“你在胡扯什么？能不能有点正常的行为，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事到如此，谚火也是无奈至极，干脆把话说开：“只有你这个白痴不知艾伦喜欢艾琳，试问哪个男人会在自己深爱的女人面前出丑？” 话虽至此，长天还是不太明白男女之间那点复杂的事情，似懂非懂地避开谚火的眼神，他不想被众人看出半点洋相，倒不如好好观看比赛，纠结这些容易尴尬的话题作甚？ 赛场城镇亮相后，相应的参战人员复制体隆重登场，无论是外貌还是魔力体现都与本体一模一样，还具备一定的行动能力。只要真正的参战人员融入其中，可以说是很难找到对方，况且攻击到复制体还会遭到减分，故而贸然行动不可取。 海德伦继续通过扩音装备进行讲解：“除去不能攻击复制体，被同赛组的竞争对手打倒将立即移出城镇场地，分数清零作为垫底名次处理。” “因此请诸位参战人员尽量擦亮双眼，及时避免不同赛组的战斗。” “魔偶测的关键点当然是隐藏在城镇各处的魔偶，它所在之地会引发奇形怪状的现象，这就要求参战人员具备相当强悍的本领应付预料之外的变化。再者能够捕捉魔偶本体的参战人员将会一次性获得二十分，解锁一定限制性质的能力。” “那么请各位开始行动吧！时限为半个小时，倒计时沙漏现在启动……”海德伦说完，峡谷竞技场最上方的锣鼓摆放平台传出震耳欲聋的金属音，宣布比赛正式进入对决阶段。 “这么多复制体怎么行动？要是对方隐藏在其中几乎很难发现，干脆伺机想对策。”艾伦故意融入自己的复制群体中，以防周围一些生面孔突袭。 “糟糕，不知这家伙记住第四赛组的竞争对手没有！”沃伦不禁冷汗直冒，差点忘记这个事情。 “感觉哪里不对劲？我好像不知道同赛组的竞争对手是谁，即便知道对方的名字也没用，对方真的站在我面前也不能百分百肯定，这下完蛋了！”艾伦开始理解这个游戏的规则，大惊失措。 没错！魔偶测的根本前提建立在过人的洞察能力上，从一开始的出场介绍就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圣裁院可不会告诉你这些，这需要每个拥有历练经验的参战人员能否在无意间做到洞若观火，及时把同赛组和不同赛组的竞争对手记下，不止是关乎他们的容貌和名字，还有最基本的能力判断。 这就是第一天为何把不同赛组的参战人员全部聚拢在一起比赛，可见圣裁院的做法极其高明，真的要求每个人做到见微知著，难怪名将联盟大会令这么多强者趋之若向。 比赛开始后，观众可以通过眼前的魔水晶实时跟踪荧屏得知场内的情况，不出一分钟便有强劲的参战人员利用自身能力找到目标，战斗由此打响。 “嘿嘿！我找到你了……”刺客泰隆将自己的脸隐藏在斗篷下，迅速化身为闪影朝着目标攻击。 “这家伙好快，完全看不清他的动作。”艾伦没有反应过来，愣是被对方连续重创几招，而他拔剑对准飞掠的残影进行突刺，扑空很多次。 “哇还真是激烈的战斗，泰隆的攻击方式快到无可击溃，虽说没有使出致命的一击，但他的确做到最佳的行动方案，通过不断给予艾伦一些物理伤害获得可观的分数。”阿罗拉把目光转到其中一面实时转播的荧屏上，在讲解之前翻阅记录名册获取参战人员的基础信息。 “泰隆无愧是出色的刺客，几乎毫不费力气就找到同赛组的艾伦，相当恐怖的侦察能力。”莱利看呆了，不由地为艾伦感到可惜。 “分数还在不断增加，连续攻击已经达到十四次了，相反艾伦持有的分数迅速下滑，面临负分的窘境。”莱布发出惊叹，她只能通过峡谷竞技场最大的荧屏计分板得知泰隆的攻击次数。 “怎么可能？再这样下去真的会完蛋。”艾伦护着身子进行防守，奈何对方极其厉害，每次都能找到一些破绽进行不痛不痒的物理攻击，意在窃取大量的分数。 “你不必挣扎了，我可以准确嗅到弱者恐惧的心理，请为你那点存在的价值感到荣幸吧！”泰隆再次把身形隐匿在刀光剑影下，来去宛如迅敏的影子。 “我已经负分十七了……”艾伦惊恐地看着荧屏计分板，强烈的挫败感促使他本人力量急速上升，浑身逸散出寒冷的魔力，赶在泰隆下一招命中之前瞬间凝结空气的水分，借助弥漫视线的白雾制造出极其坚硬的冰甲，流窜的气流中似乎有一些微小的动静。 “什么？这家伙把自己冻结起来了！”泰隆从来不会怀疑自己的命中率，可刀锋传来的坚硬无疑在告诉他，被攻击的竞争对手开始反击了。 “艾伦不知为何将自己裹在冰堆里，不过他有效地阻止泰隆的连续得分。”阿罗拉激动地站起来。 “真是愚蠢的行为，把自己冻结可以不被竞争对手打到，这也意味着本人无还击之力。”考尔比失望地摇摇头，原以为艾伦会拼尽全力攻击泰隆，不料却做出这种事情。 “看样子还真万事休矣，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分数位列同赛组最后一名，早知道我上场。”谚火没有埋怨的意思，要怪就怪那个刺客泰隆太强。 “那可未必，我们持目以待吧！”奥古斯汀忽然扬起嘴角，一改以往不信艾伦的态度。 “对方好像没有发现破绽……冰被破掉只是时间问题，在那之后你会怎么做呢？”长天表情严肃地做出评价，他似乎和奥古斯汀持有相同的态度，没有责怪艾伦半分。 “看你坚持到何时！”泰隆鼓足劲，往手肘上的刀锋注入魔力，以此借助强劲的雷电元素攻击厚厚的冰层，想把艾伦拖出来打。 “哎呀冰被逐渐打破了，莫非艾伦什么都不做吗？”阿罗拉紧张地解说道。 “哪有人傻傻地把自己冰封在原地，能不能呼吸尚且不论，迅速降低身体的温度无异于寻死。”考尔比一语道破迷津，猛然敲醒场内的泰隆。 “该是时候把分数还给我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角落里闪现而出，手持坚硬的冰盾以冲刺的方式把泰隆撞在建筑物墙上，紧接着他凝聚魔力从地面使出冰系招数，把对方的脚冻结住，同时为防其逃脱，连携带利刃的双手也覆盖重重的坚冰。 “你是什么时候躲起来的？这不可能！“泰隆身为刺客最怕禁锢类的魔法，脸色难看至极。 “看来我在你眼中的确蠢得无药可救，你当真以为我会把自己冻结在冰层下面？”艾伦抓紧难得的机会，挥动着拳头狂揍对方的脸蛋，想赶在别的竞争对手到达之前迅速拿回自己的分数。 “那么说被冻结在里面的是复制体……”泰隆悔恨自己大意了，牙龈已经被艾伦揍出鲜血，他咬着嘴唇卯足劲控制双臂的魔力加强刀锋的气息，借此突破坚冰的束缚。 “一下、两下、三下……艾伦正在把分数夺回去，可是冰出现裂缝了。”莱利和莱布异口同声地回应观众。 “有人在接近，动态魔力信息应该不会有错。”艾伦没有理会泰隆挑衅的眼神，用眼角余光瞥视荧屏计分板，当机立断从这里撤离。 “我得快点挣脱冰冻束缚……绝不能让下个竞争对手逮住机会。”泰隆终于有机会深呼吸，要不是被艾伦狂揍脸，根本不会花费那么长的时间割开坚冰。 “艾伦走后，泰隆也化为一道闪影消失在复制体的浪潮中，此时他们的分数之差是四分。”考尔比意识到自己的解说可能会影响到参战人员，故而有所收敛，不再像之前那样有什么说什么。 “后面的反击相当精彩，可惜艾伦没来得及把分数扳正，依然还是以负三的成绩垫底。”莱利没想到剧情反转，由此可见危机或许令一个人激发潜能的道理。 “城镇另一边出现令人难以置信的情况，第一赛组和第四赛组就在刚刚分别有一个人直接战败，分数做冻结处置，同时被无情地移出赛场，这是怎么回事呢？实时转播荧屏没能把真实状况记录下来……”阿罗拉激动到声音沙哑，他配合观众过山车般体验的心情，拉动整场的气氛。 “意料之外的情况出现，艾伦上升一个名次，不知他接下来会怎么做。”考尔比对他感到很抱歉，若非他无意道破迷津，泰隆极有可能遭受重创，而不是见到艾伦持盾冲上去对抗的局面。 “哇塞还有这种操作，我都没看出来。”谚火由衷地佩服这家伙，他此刻才明白奥古斯汀话里的意思。 第九十二章 怨灵体 魔偶测已经进行十分钟，荧屏计分板的分数比过山车还刺激，升升降降无规律。 其中第三赛组之间的竞争对手最为活跃，分数落差相当巨大，榜首稳占第一的强者毫无疑问是布兰缇什，她明目张胆地站在最显眼的屋顶，随时恭候敌人袭击。 就在大家以为布兰缇什被迅影击倒时，情形忽然发生惊人的反转，进到她范围的竞争对手没有一点反抗之力，任由她拔出腰间的锁链尽情地抽打肉体，这一刻连讲解员都无从适应，强到不可理喻，近乎让人看不出半点破绽，哑口无言是最好的表现。 艾伦放松心态融入自己的复制品，行动比之前要好很多，至少不会再被泰隆抓住。他没有闲暇观看布兰缇什的战斗方式，首要任务是保住当下的分数并寻找猎物。 有些参战人员直接跌破负分，可知那个可怜的家伙挨了多少吨伤害，而布兰缇什的分数呈直线飙升，短短几分钟迅速跃升为全赛组第一，还有谁能触及到千分的脚跟？基本没有，眼下第二个接近一百分的人还没出现。 “这……真是不得了的参战选手，强大到无与伦比的能力不惧任何偷袭者。”阿罗拉激动地难以自控，几乎找不到词语来形容布兰缇什。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班森绝望地悬浮在半空，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皮肉之苦宛如滔滔江水淹没他整个人，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笑容满面的布兰缇什，声音破喉撕裂而出。 “看在你贡献这么多分数的份上，姑且饶了你吧！”布兰缇什最恨浑身酒味和汗味的男人，继续惩罚他会加速臭味因子的传播，惹得呼吸不畅快，于是干脆挥动锁链卷起班森，将其重重地甩出城镇边缘。 人要是从那么高的屋顶以陨石坠落的姿势俯冲向围墙，不说能否砸出深坑，单是动静足以吸引眼球，冲击风波伴随浓厚的粉尘实属惊骇。 考尔比紧咬牙关注视着烟幕重重的实况转播荧屏，他不确定班森是否死亡，但毫无疑问已经失去战斗资格，分数遭到冻结处置。 而布兰缇什手中还有两个插翅难逃的可怜虫，他们受尽冰寒的锁链鞭打，鲜血透过撕裂的伤口染红衣服，那种身心一点点被摧毁的无能为力无法用词语来形容。 贝蒂站在观战平台捂着嘴巴笑道：“贪得无厌的男人自食恶果，若是他们从一开始放弃偷袭布兰缇什，说不定还有机会苟且偷生……” 卡布奇诺拉低帽檐遮挡住刺眼的光线，语气冷淡地回应：“玩得过火迟早要完。” 阿道夫难得开口，却是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我还没见到布兰缇什打输的模样，真期待呢！” 贝塔故意站在后面，把自己隐藏在阴暗的角落，警告他们不要当着她的面讲这些话。 威尔笑得合不拢嘴，没有看到比分数暴涨还要刺激的痛快，以他们的实力想要折磨人不是难事，所以并不觉得惩罚弱者是多么高尚的行为，顶多因为得分的缘故振奋不已。 相反，站在观战平台另一个对立面的亚伯忧心忡忡，他没法从实况转播荧屏找到沃伦的身影，有点担心这家伙遭遇不测。 艾克让他放宽心，解释道：“说不定沃伦这家伙隐藏着很好，没有被人找到。” 丹尼尔瞅不丁地泼盆冷水，发表意见：“最坏的情况可能会被竞争对手暗中干掉，比赛已经过去一半，再不有所行动就要垫底了。” 琳达不痛快地拍打丹尼尔的后脑勺，示意他吐口唾液再讲，还不忘埋怨：“不要说丧气话。” 新加入的成员毕维斯抱有独特见解：“荧屏计分板没有动静，不太可能被暗中干掉，我倒觉得保持零分也不错，至少可以排在中间的位置，往后还有不少负分的家伙。” 亚伯听完，蓦然觉得此时这样子或许不是坏事，魔偶测除了考虑如何攻击同赛组竞争对手得分，不外乎怎样把控住分数的走向：“我相信沃伦有他的想法。” 战斗区域里面的城镇接连传出巨大动静，滚滚浓烟之下，建筑物轰然倒塌，再次引发新一轮的炸裂。 观众坐这么远都能切身感受到强烈的杀气，他们当中绝大部分人都不具备魔力体质，所以在面对强烈的冲击席卷而上时，心底深处极其畏惧。 海德伦没有参与解说工作，而是和裁定者站在特定的浮游圆台关注顶下的比赛动向，秉承公平公正的态度履行职责，绝不能让任何参战人员使用作弊手段。裁定者人选除去正式参赛者，还有圣裁院专门挑选的精英人才，全部拥有绝对的裁定能力。 艾伦一直没找着机会下手，究其原因在于这家伙没记住同赛组的竞争对手，若是贸然攻错对象，被扣分不说，还会遭到不必要的惩罚，怎么想都不可取。 奥古斯汀看出端倪，叹气地摇摇头：“艾伦想得分只有让竞争对手找到他，否则没有一点进展。” 谚火泄气地趴在墙壁围栏上，灰心地唠叨：“一看就知道没记性，不该让他上场的。” 斯科特站在长天肩上，极目远眺道：“父亲，我能不能偷偷潜进去，待在这里观战多没意思，里面有好几个家伙很好玩。” 长天为防止这小子一溜烟就不见人影，伸手把它握在手掌心，心平气和地说：“你要是出事，我怎么办？往后会有你登场的机会，何必急在一时，如果你不听话，我就让奥古斯汀把你送回米修斯小镇。” 杀手锏一出，斯科特立即服软：“我知错了，不要把我送回去……我安静观看比赛便是。” 赛场的情势瞬息万变，可万变不离其宗的是攻击和防御，隐藏和追踪，但这都不是魔偶测的精髓。比赛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行走在街道的复制体忽然暴走。 这些外形与参战人员无差别的复制体赤红着双眼开始行动，迅速锁定相应的目标展开疯狂攻击。 荣耀骑士班纳特完全没想到复制体从背后捅他一刀，若非及时反应回闪，恐怕身体会硬生生被贯穿。他原本在和必刹罗交锋，却被意料之外的敌人击退到墙角，带着伤无法招架那么多复制体。 “这是怎么回事？城镇的复制体有所行动，专门针对被复制的参战人员下手！”阿罗拉赛前没听说过还有这种比赛规则，顿时不知该做何反应。 “现在演变成自己打自己的恶战，这些复制体的能力一点也不弱。”莱利表现着很紧张。 “荧屏计分板没有任何变化了，场内的参战人员顾及不上得分，他们都在与自己的复制体进行激烈的战斗。”莱布看着满场乱斗，首次遇到无从解说的尴尬境遇。 “复制体或多或少都能使用与本体相同的招式，每个参战人员几乎寡不敌众……”考尔比心情沉重。 “低劣的玩意，竟敢复制我的容貌和招数！”必刹罗可不想赛后被瓦斯诺数落，干脆释放出禁止暗黑魔法，瞬间把眼前密密麻麻的复制体拉进黑暗漩潮。 “由于必刹罗使用黑暗魔法证据确实，立即剥夺本人今日参赛资格。”琳娜控制浮游圆台降临在他面前，当众宣布自己的判决。 “糟糕，我忘记还有这条规定……”必刹罗虽战胜复制体，但难逃规则的制裁。 “比赛进行到最后阶段，已经有不少参战人员在应付复制体的过程触犯比赛规则，引发被强制移出赛外的后果，仅有少数强者能轻松自如。”阿罗拉看不懂魔偶测的关键在哪，根本提不起劲。 “奇怪的是，赛场有几名参战人员的复制体找不到目标。”莱利心中带着问号，语气迟疑。 不止是讲解员一头雾水，连观众都百思不得其解，反观山羊海德伦的态度不符合常理，这厮露出阴森森的笑容，通过扩音设备说了一句话：“请注意魔偶出没！” 布兰缇什忽然出现在浮游圆台，砸吧地嘴唇附在他耳边：“你最好不要耍花样。” 山羊海德伦刚想抬手按下旁边的按钮，不料屁股被某个腹黑的女人猛踢一脚，身体失去平衡朝着底下的城镇摔落而去，四脚朝天的姿势大跌眼镜。 修恩神官见此，没有给山羊海德伦乱动的机会，发动魔法将他从赛场移到别处去，他可不想破坏这场悉心策划的比赛。 缇娜席官指挥浮游圆台颠倒过来，迫使布兰缇什重回城镇接受复制体的攻击。 众目睽睽之下，布兰缇什不好向五圆桌席官发难，无压力地降落到另一座尖塔顶端。她轻蔑地看着自己的复制体蜂拥而上，心情极其不痛快：“像这种半成品能有什么看头！” 此言并非无不道理，被复制的参战人员过强，复制体很难使出同等级的招式，而被复制的参战人员太弱，复制体没法锁定目标，造成盲目乱撞的现象。 艾伦装作复制体的一员，如同提线木偶走来走去，默默在心底自嘲：“真是丢人！” 下一秒，他脑海中传来熟悉的念话，是沃伦的声音：“艾伦，听我讲！我在城镇发现一处很特别的地方，你尽快赶过来。” 他没有立即回复沃伦，率先考虑到对方没有得分，有点担忧这是个陷阱，况且彼此同在一个赛组，符合竞争对手得分的规则，就怕这家伙瞄准自己。 “我找不到路！你躲得那么隐蔽，比赛剩下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了。”艾伦周旋道。 “你这是担心我陷害你对吗？”沃伦有点生气，念话断断续续。 “不是……我被自己的复制体盯着呢！要是忽然行动，恐怕死得更快。”他心虚不已。 “等等，你看到右手边那个小巷了吗？走进去！”沃伦没时间和他磨叽。 “死就死！反正已经是一条咸鱼。”艾伦豁出去，趁着复制体转身的瞬间，撒腿冲进小巷的阴影里。 “跑那么快赶得去投胎？找到一扇半虚掩的红漆木门，进来记得关上。”沃伦忘记关门。 “不对劲，我有试着推开城镇建筑物的门，纹丝不动……”艾伦抓紧时间合上木门，按照沃伦的提示深入地窖，里边浑浊的空气完全不像刚刚创建出来的杰作。 “这边，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沃伦举着微弱的魔力照明灯发出信号。 “废弃的魔偶残骸？”艾伦看到眼前堆积如山的金属半成品，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你再仔细看看魔偶残骸里面有什么，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场魔偶测应该别有深意。”沃伦无意发现其中一只复制体很奇怪，刚开始还以为是人，随后跟踪发现它推开红漆木门消失了。 “好强的怨念气息，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种类似的东西……怨灵体？”艾伦想起预选赛的古堡，死去的野猫怨灵也是一团浑浊的黑气，绯红的眼睛缠绕在虚实之中。 “嗯！这些魔偶残骸还附着不少怨灵体，从这里走出去的复制体会根据所接触的参战人员进行相应的变化。这地方之前肯定有人来过，假如不是圣裁院的杰作，那么会是谁搞的鬼？”沃伦把比赛得分的事情抛却脑后。 “加拉尔事件的始作俑者！”艾伦有种不好的预感，脸立即黑下来，全身毛骨悚然。 “快点离开这里，绝不能被幕后黑手发现。”沃伦猛然醒悟，拉着艾伦原路撤退，顺带熄灭手中的魔力照明灯，脸色透白，呼吸极其紊乱。 “我好像知道魔偶测的奥妙了，说不定能一举斩下不少分数！”艾伦摄手摄脚地关上红漆木门。 “都这时候，你还有心情想着输赢，当真傻人有傻福。”沃伦侦察周围的环境，静悄悄的小巷没有半点人影。 “要不要合作？有分不拿是白痴。”多亏这个意外的发现，他好像窥破魔偶的秘密。 “还不如直接攻击你来得简单，要不你站在那儿给我打，然后你去斩分数？”沃伦故意抖动眉头。 “你想得美！没时间开玩笑了……”他听到讲解员的声音，得知比赛进行到尾声。 “那我们行动吧！”沃伦想看看这小子能翻出什么大浪。 第九十三章 怪怪的 走出偏僻的小巷阴影，为躲开实况播映魔导装备，艾伦和沃伦选择保持距离行动，他们不想被解说员抓住口头痛击的机会，这不利于协助作战。 “我先前看到复制体从背后偷袭本体，明显那是魔偶的化身。”艾伦走在沃伦的前头，步伐完全放开，他想吸引对方出来，反正其余竞争对手无暇脱身，此时正是难得的好机会。 “怎么辨认他们？”沃伦不敢和他那样跑在复制体中间，他有过一段失踪的空档。 “感觉他们眼神中的杀意，肯定有人对魔偶动过手脚。”艾伦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拔剑从腰间往后刺去。 “你怎么知道……”魔偶伪装者没有躲开，被剑刃贯穿身体，化为齑粉之余吐出一段话。 “荧屏计分板显示十七分，艾伦终于在比赛尾声开始反击，他是第一个捕捉到魔偶的参战选手。”阿罗拉沙哑着声音解说，他等候这一刻很久了。 “杀掉一个魔偶可得二十分？这真是赚翻了。”沃伦站在艾伦后面不远处，发出惊叹。 “不要大意，你背后有复制体在接近！”艾伦转身看见这一幕，连忙通过念话提醒对方，生怕赶不及。 “只要是拥有意识的东西，我就能控制他的行动。”沃伦自信满满地转身，对上自己的魔偶伪装者，同时用念话回应艾伦。 “没有多少时间了，赶快干掉魔偶，他可是真的想杀死我们。”艾伦挥剑对准周围的复制体横扫过去。 “这是？艾伦不知怎么回事，没有攻击同赛组的沃伦，反而连续对复制体出手。”莱利觉得他失去理智，竟做出毫无根据的举动。 “不对啊！被破坏的复制体当中隐藏着一只魔偶，他再次获得二十分！”考尔比错愕不已。 “哈哈真够乱来的，艾伦这家伙开始绝地反击了。”奥古斯汀被他的表现打动。 “他没法从竞争对手身上夺取分数，幸亏比赛还隐藏着这种得分机制，不然会输得很难看。“谚火认可这家伙不是个笨蛋，脑子还算好使。 “艾伦，加油喔！”艾琳控制浮游圆台上从他身旁掠过，专程为他打气。 “沃伦，放手把所有复制体当做敌人，抢在比赛时间结束之前能干掉多少算多少……”艾伦故意把所有复制体的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 “把背后交给我，千万不要放松警惕！”沃伦可不想轻敌，这么多复制体难保不会出现被怨灵体感染的魔偶，他跑过去与艾伦汇合，一致向外迎击团团包围住他们的复制体。 “我们上吧！”艾伦与他背靠背，不断控制手中的武器斩杀复制体。 “赛场出现意料之外的情况，同赛组的竞争对手联合对付复制体，试图揪出隐藏在其中的魔偶。”考尔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比赛还剩下最后两分钟，由于沃伦误打误撞干掉一只魔偶，久久不动的分数发生变化了。”莱布无法从他们身上移开目光，尽管其他实时转播荧屏也有激烈的情况，但还是对付魔偶的方式较为精彩。 “糟糕！这家伙怎么会使出剑气攻击……我根本不会这招！”艾伦吃力地抗下魔偶伪装者当面一击，衣袖被偏离轨道的剑气割破一道口子。 “果然出现了！我来控制他的行动。”沃伦使出精神控制，发现对方体内集聚着可怕的黑色能量，没法完全封住敌手的行动模式。 “他的速度慢下来了，正好趁此机会……”艾伦运足力气，拦腰斩杀魔偶伪装者。 “快闪开！他要爆炸了！”沃伦扑倒艾伦，两人还是没能避开伤害，接连在地上滚出不远距离。 “这是怎么回事？和预先设定的规则完全不一样。”山羊海德伦逐渐发现问题，可他不能当场中止魔偶测，因为比赛进度已经走到尾声。 “斯摩格，赶紧去召集人手控制住会场，我倒要看看是谁在我眼皮底下搞鬼。”修恩神官脸色异常铁青，他深知事态失控的程度早已偏离正常的比赛，贸然出动只会引起观众的惊恐。 “他是怎么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拉科瓦尔席官坐立不安，祈祷不要出大状况。 “加拉尔事件都能挑起，恐怕名将联盟大会难逃幕后黑手的动作。”卡塔库栗依旧端出事不关己的模样。 “目前还不知对方有多少人，不过胆敢当着我们的面做手脚，的确不是泛泛之辈。”缇娜撩动头发，作为女人的矜持不便表现出态度。 “魔偶的进攻力度越来越强，不少参战人员疲于应战，身受重伤。”阿罗拉紧握传音魔导装备的手掌渗透出冰凉的汗水，他看着发狂的魔偶想要撕碎参战选手，心生不寒而栗。 “快点敲响结束钟声！”海德伦给负责敲钟的执行人员传达意思，随即听到清脆的终结之音传遍整个峡谷竞技场。 紧接着，战斗区域的城镇逐渐瓦解，强制魔偶伪装者化为能量粉末消失在空气。 至此第一天比赛终于落下帷幕，恭候在进场过道的救助医疗人员抬着担架步入会场，以争分夺秒的速度抢救那些身受重伤的参战人员。 沸腾的观众席显然看着尽兴，没有意识到场上异常的变化，在海德伦宣布结束后，所有人前后有序地走出峡谷竞技场。以往这时候讲解台的嘉宾会进行总结，可他们并没有说一句话。 阿罗拉心情沉重地坐在位置上，呼吸难受地说：“接受邀请前我早预料到一些事情，但没想到事态发展如此曲折，这些不宜让观众知晓。” 考尔比缓缓地离开座位，什么都没说，他有些后悔担任此次的名将联盟大会。 莱利和莱布两姊妹发愁地回应道：“阿罗拉大哥，我们不能把负面情绪带给观众，这是作为讲解员的基本操守。” 阿罗拉勉强挤出笑容，邀请她们一起吃饭，力争把不愉快的心情驱散。 峡谷竞技场的战斗平台上，沃伦和艾伦两人精疲力竭地躺在地面，还好只是一些皮肉伤，伤口已经结痂。救助医疗人员见他们不碍事转而继续看其他人。 “我们第几名？”艾伦很在意比赛结果，脖子酸痛看不到荧屏计分板，转即问旁边的男人。 “你第三名，我第四名……”沃伦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 “快走吧！还躺着不愿意起来，一点男子汉气概都没有。”谚火率先赶到。 “拉我一把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艾伦委屈巴巴地伸出右手。 “真是辛苦你了，我们待会回去好好吃顿晚餐。”长天蹲下身子，用力把艾伦扶起。 “你这家伙在比赛失踪，害得我们担心老半天，真想给你一脚。”怒气冲冲而来的人是琳达，紧随在后面的身影是亚伯他们。 “我可是有很大的发现，偷盗加拉尔号角的人已经有所行动。”沃伦撑地坐起。 “不要在公众场合说这件事。”艾伦及时捂住他的嘴巴，摇摇头。 “看来我们有必要就此事进行一次合谋，时间定在晚餐之后，利用通讯卡噗贝联系吧！”亚伯看时候不早，不宜在此久留，况且圣裁院相关人员还在进行清场工作。 “就这么定了！”长天心领神悟地回应对方，他没看到艾琳的身影，不知裁定者在哪解散。 “能不能和你们打听一件事，海德伦和裁定者去哪了？”丹尼尔走到救助医疗人员跟前，向他询问情况。 “他们要回铁鹿岭召开内部会议，不必在此等候了。”对方这样回应。 “艾琳不会有事吧！刚刚那些变态的魔偶伪装者简直要命……招招致命，使用的还不是我的技能。”艾伦把剑归鞘，累得无精打采。 “我去那边接应她们，放心交给我吧！”琳达想让亚伯他们回去歇息，明日还有恶战呢！ “怎么可以让你一个人单独行动。”科恩拍拍艾伦的肩膀，回应琳达的心意。 “经过此次比赛，圣裁院恐怕会有大动作，你们打醒精神。”奥古斯汀想在他们临走前交代一声。 “那我们回去吧！”走出峡谷竞技场后，亚伯他们与长天分道而行，毕竟彼此居住的地方不在同个区域。 “等下，斯科特不见了”长天猛然发现树人没说话，翻遍所有的口袋也没看见它的影子。 “它该不会……趁我们不注意到处贪玩？”奥古斯汀想到唯一的可能性。 “峡谷竞技场，斯科特的好奇心很重，你刚刚不让他离开半步，肯定跟你对着干。”谚火无奈地耸耸肩。 “我们折返吧！总不能丢下它。”长天责怪自己大意，早该想到小孩心性没有自控能力。 “好吧！”艾伦也是无语，垂头丧气地跟上他们，今天的体验糟糕透了。 重返空荡荡的峡谷竞技场，他们小跑回战斗平台，到处搜索斯科特的身影，奈何地方太大，只好放声呼喊，效果微乎其微，迟迟没找到它人。 观战平台和观众席都找了一些地方，仍旧没看到斯科特，考虑到它的体型，无异于大海捞针。 艾伦苦不堪言，比赛过后还要奔波劳碌找一个很小的树人，顿觉胸口有一升鲜血正要突破喉咙喷涌而出。 谚火惊慌失措地扶住他，看着地上的那摊鲜血，抬手平缓他的胸部，不断问候：“你没事吧！先坐下休息一会，有内伤也不告诉我们……这调皮捣蛋的斯科特真是气死人了。” 长天过意不去，用手替艾伦擦去嘴角的血迹，对着奥古斯汀和谚火说道：“你们带着艾伦到铁鹿岭那边看看有没有药铺，花钱不要紧，最主要的是把伤情控制住。” 奥古斯汀没看见圣裁院的人，那些救助医疗人员也离开了，不然还可以让他们给艾伦治疗。 最后他们只能这样，留下长天继续寻找斯科特，分头行事提高效率。 为了能纵览峡谷竞技场，长天登上观战平台，借此扩展视线范围，他可以感觉到斯科特还在这里。 “你是不是在找它？”空旷旷的观众席传来一阵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打破此时的寂静。 “墨丘利？你什么时候出现的……”长天看清那人的面容，不由地紧张起来，他也说不出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下意识产生的行为无法理解。 “此言差矣，我从比赛开始到结束没有离开半步，何来出现之说。”墨丘利坐在观众席上面，身旁躺着熟睡的斯科特。 “斯科特，不要再睡了！”长天试着唤醒小树人，他纳闷方才为何没看见墨丘利。 “过来坐坐吧！我们好久不见，正好聊些事情。”墨丘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用手拍拍石头台阶。 “真是不好意思，斯科特不太让人省心……”由于它在墨丘利手上，长天想回绝都办不到。 “你终于恢复魔力，想必一定吃了不少苦头，为何要来参加名将联盟大会呢？”墨丘利待他坐下，微微抬起头仰望灰蒙蒙的天空，深邃的目光黯淡无光。 “其实我也不知道，但心底有股声音告诉我，非做不可。”长天觉得这男人给他的感觉不算很差，坐在他身旁一点也不紧张。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何出现在这里？”墨丘利话锋忽转，仍然保持放松状态。 “我不太想知道。”长天感觉他怪怪的，就是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陪我坐坐，让斯科特多睡一会。”他眼角的皱纹变得很深，冷若冰霜的态度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错觉。 “自从我回到齐尔瓦扎城，见过你好几次了。”长天总觉得对方和自己有那么一丁点相似的性情，以至于两人坐着聊天也不会觉得尴尬。 “你知道自己的身世后有何想法？”墨丘利打断长天的思维，手掌相互搓在一起，不显山水。 “关于我的身世，你是如何知道……”长天忽然卡顿在那儿，无比震惊地凝视着他，声音有些颤抖。 “当初是我找到布兰妮并告知皓泽，他没告诉这件事情吗？”他慢悠悠地转过头来。 第九十四章 交谈 面对墨丘利言辞犀利的发问，长天有些懵圈，思维一下运转不过来。 且无论对方的意图是否对他不利，当下四处无人的境遇着实有些尴尬，何况对方还是个不太熟的人，不过是以前照过几次面而已。 但是有一点很明显，墨丘利知道长天会折回峡谷竞技场找斯科特，特地在此等候已久。 只是起初其他成员都没有注意到他，想必是采取了某种隐匿手段，不被所有人所见，直到场内的气氛彻底冷清下来，墨丘利故作闲情兴致地现身在长天面前。 至于斯科特为何会毫无防备接近墨丘利的原因，目前暂且不知，因为长天顾不上思考这些值得怀疑的困惑之处，他已经被对方突如其来的问号打住思维，那种感觉好比一丝不挂被对方看得真真切切，浑身不自在的程度不言而喻。 显然墨丘利对这些事情了如指掌，否则他不会突然这么发问，这太让长天毛骨悚然，眼神瞬间流露出错愕的微芒，额头青筋不自觉地突起。 老谋深算的人总能率先觉察异样，扬起嘴角微微说道：“你不必如此拘束，我不会是你的敌人，前提是你会不会把我当成眼中钉，想必听说过我投奔凯撒的麾下的事情。” 气氛从凝固状态稍微趋向活跃，使得长天本人抽回注意力，重新将目光投射在对方身上，脑子忽然抽风发问了一句：“我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不知为何总觉得你看我的眼神和其他人不太一样，我们是不是有什么……额是我说胡话了！” 墨丘利眼底闪过一丝慌忙，依然是高冷平静的面孔，微垂着头看向峡谷竞技场的战斗场地，呼出一口气：“没事！你并没有追问我为何加入凯撒阵营的原因，的确有点出乎我意料。说真的，你和其他王子甚至是同龄的年轻人不一样……” 面对不知是褒义还是贬义的评价，长天唯有苦笑缓解尴尬，他不是那种追根刨底的人，至少在当前对方是没有恶意的，要说依据那便只有一个，树人不会接近邪恶之人。 沉默许久，空气忽然安静下来，眼见天色微微暗淡，细细的雪花不断地从朦胧的乌云飘散而出，那情景有些悲凉之意，尤其是在峡谷竞技场这么一个极具隆重之地，总有说不出的郁闷。 主会场再次开放只能是第七天的最终之战，在这之前圣裁院会对其采取封锁政策，可此时不知为何场内空荡荡，进口通道在没有确认里边的情况下被锁上。 “糟糕！圣裁院把出口通道封锁了……”长天猛然看到那边激起一片尘埃。 “放心吧，我知道从哪里出去，不必为此感到担忧。”墨丘利脸上仍然是波澜不惊的表情。 “你是奉凯撒之命到此施行任务？”他迟疑已久，还是脱口而出。 “怎么？你害怕我阻扰名将联盟大会，凭一个统帅的能力似乎很难做到吧？”墨丘利略微暗讽自己。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如今你担当言将之名，今非昔比，怎可轻易小觑你，有些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在我看来，你就是这类人。”长天从斯塔克学到的东西记忆深刻，他最欣赏深藏功与名的人，韧性和意志有时候非常人所能及。 “这话出自你口，倒让我受宠若惊！接下来你是不是要把我说动，劝我改邪归正，想让我协助你击败凯撒？”墨丘利蹙眉转向他，脸上挤出淡淡的笑意。 “额……”被人看破的滋味可真不好受，随时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这是长天此时的感受。 “想击败凯撒，以你现在的实力无异于以卵击石，单是修罗眼的使用，你还不及他的十分之一，就更别说其他方面的较量。”墨丘利一针见血地抛出自己的看法，用手安抚熟睡中的斯科特。 “我的修罗眼没办法控制，它觉醒纯属是个意外，需要真正使用它似乎需要某种契机，可这个契机唯独不是我所具备的条件。”长天没想在墨丘利面前有所遮掩，大概猜到对方知晓此事，一个跟随在银王身边多年的人物不可能还是一张白纸。 “不错嘛！你已经洞察到这点了，倒也不是愚笨之人，然而瓦斯诺却不会这么认为了。”墨丘利惊讶地回应道。 “现在尼斯特在哪里？”长天话锋忽转，想得知四王子最近的行动。 “你还是好好为自己打算，不要管别人的事情，滥好人的代价远比你想象还要惨重，更何况你还要承担拯救帝国的责任，未必能做到你父亲所期望的那样。”墨丘利捧起斯科特，轻轻地放在长天身边，而后缓缓地站起身来，面向天空深呼吸。 “不，我不会成为他所期望的那种人，此次的行动纯粹出于我个人的意愿，无论往后的路会呈现怎样的走向，我都尽最大的能力去解决他，这也是为了回应斯塔克的精神。”长天坚定的面容迎着风雪，目光深邃。 “被你这么一说，倒让人觉得热血沸腾，不过还是希望你以后能把我当成敌人一般对待，过度的善良只会让那些躲在阴暗角落的卑污之手趁机而入，战争的帷幕才刚刚拉开序幕，你可不要率先被淘汰，这游戏就不好玩了。“墨丘利听到他的回答后，上扬的嘴角忽然松开。 “你选择了自己的道路，虽然我不知道这条路意味着什么，但绝非胡乱下定决心。不知为何，你给我的感觉很温暖，就像很久以前认识的一个老朋友。”长天不禁被对方身上无形的魅力所吸引。 “老朋友吗？”墨丘利终于开怀大笑，眼角的皱纹骤然加深许多。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长天被他的举动吓得懵圈，实在琢磨不透对方的心思。 “没问题，今天和你畅聊的真愉快，我们走吧！”墨丘利爽朗不少。 顺着观众席曲折的通道，他们没有直下战斗区域，反而往上走，跨过最后一行低矮的障碍，绕到峡谷主竞技场最外围的排水区域，视线豁然开朗。 奥尔斯特地貌的美景尽收眼底，感官上的冲突足以让一个人发出惊叹，尤其是站在这么高的建筑物。 竞技场最外围也是至高之处，这里有一堵将近三米高的砖墙，墙外留有倾缓的坡度道路，很像排水功能的区域，然而常识上这是错误，哪有人会把排水通道建立在这么高的地方，不符合现代人的建设理念。由于此处过于隐蔽，很难发现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他们小心翼翼地站在这片狭窄的区域，不断调整身体平衡往低处走去，一边是高耸的砖墙，另一边则是半米高的围栏，有些地方的缺口墙体剥落严重，稍微用力会坍塌，路并不好走。 长天跟在墨丘利身后，望着他厚实的背影，心底莫名有种安定的感觉，他的确很喜欢这人的脾气和性情，相处起来意外的合拍，尽管这样他还是忍不住去想对方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竟然可以颠覆他平常不易近人的习惯，这是他从龙之谷归来难得体验到的经历。 斯科特睡得很熟，它被手掌心的余温包裹着，时不时踢踢小手脚，翻几个舒服的姿势。 这一路可谓惊心肉跳，完全没有闲暇欣赏底下无限的风光，再加上临近天色渐晚，风雪有加强的趋势，根本不宜在这危险的边缘多加逗留。 墨丘利注意到这点，全程没有开口，逐渐加快脚步领着身后的银发小子跨过一个又一个颠覆常理的障碍，毕竟这座竞技场建成的年代远在北欧时代，很多内部设施不但有老化的迹象，而且使用性质不详。 假设这区域有水，他们几乎可以顺着竞技场外墙滑落下去，可惜帕斯卡帝国整年下雨的季节少得可怜，比起雨季还是飘飘扬扬的雪季适合这个广袤的国度。 咯噔！他们终于顺利着地，腿脚貌似有些酸疼，可见在坡度倾泻的地方走路很费劲。 这些都是小事，幸亏赶在天黑前从峡谷竞技场出来，周围一片沉寂，很难想象在不久前这里被人海挤爆，徒留调零的草地那些数不清的脚印，而峡谷主竞技场的进口被铁栏栅紧锁，外面立着一块禁止闯进的木牌，显得有些可笑。 眼看走到岔道口，长天忍不住打破气氛：“那我们走这边……” 墨丘利无须特地打量便捕捉到对方的慌忙，不动声色地走在他前边：“还是我给你带路吧！” 这个小小的举动足以说明墨丘利看出长天心中的犹疑，男人之间不必太多话语，心领神会就足够了。长天对铁鹿岭蜿蜒在山丘的道路不太熟悉，加上他本人特有的路痴本质，迷路之事再小，在他看来也很难克服。 气氛真是个奇怪的东西，既不会使人尴尬，也不会凝固到极致，以至于两人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走在皑皑白雪的山丘之间，路上依稀的行人把手脚缩在衣物里低着头赶路，谁也不会注意到谁。 恰恰是这样另类的模式，朝往伊甸园的路显得那么漫长，貌似不说点什么，心被毛绒绒的猫爪挠得极其难受。 最终墨丘利打开话匣子，呼出白气道：“当年是我千方百计找到你母亲，这也是为了履行我对他的承诺！说实话，我很后悔把这事告知给银王。” 茫茫的风雪下，长天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可他听出语气中的遗憾，迟疑片刻才问为何？ 耳边尽是呼啸的风声，墨丘利触景生情，凝视着远方仿佛看到过往发生的一幕，叹气地道出遗憾：“如果银王没有找到你母亲，说不定她可以像个普通人安然无恙地活下去，不至于后来被阴险之人抓住把柄逼上绝路，被人当成邪恶的女巫当众行刑……” 朦胧之中，长天好像看到对方眼中闪烁着泪花，然却视线并不明朗，他生怕自己看错，故意往他那边凑近走，借此看清他是不是有情绪。 可是墨丘利很快反应过来，刹步驻足在他面前，毫无遮掩地摇头：“此事是我一生的错误，也是我对你的歉意。假设我当初没有那么做，你会在母亲的关怀下健康成长，可以享受家庭的温暖……我真不该让银王得知你母亲的下落，这于你于她都是一生逃不开的祸难。” 长天有些震惊，脑海中浮现出银王对墨丘利的愧对画面，结巴地回应：“所以，这些年你坚守在统领的职位上，是因为这事无法原谅他吗？” 话已至此，墨丘利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把手搭在长天肩上，眼眶通红地看着他，声调轻颤：“对不起！请原谅我的过失，只是我希望你勇敢地面对自己的人生，哪怕将来你要承受无法想象的劫难，也不要迷失本心。” 突如其来的道歉，长天无从适应，怔怔地站在原地，木讷地凝望对方苍老的容颜，最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你说的我记住了！” 墨丘利放缓心态，慢慢地走在前面，伸出手掌心想接住雪花，可它触及到人体的温度即刻溶解。忽然，他黯然神伤地自问：“不知我失散多年的妹妹可还好，她应该不会生我的气吧？” 纵使暴风雪的声音很大，长天意外很清晰地听清墨丘利的喃喃自语，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反应，还是装作什么也听到好了。他记得银王曾经提过，这么多年没能帮墨丘利找到他的至亲之人，再加上之后连累自己的母亲遭遇不测，因此墨丘利愤怒难平。 “墨丘利叔叔，伊甸园就在前面了！你不用继续为我带路了，风雪这么大，还是趁早回去吧！”长天反应过来，有些过意不去，毕竟人家因为自己的原因走那么长的冤枉路。 “那好吧……”墨丘利差点以为自己产生幻听，有些意外长天这么称呼自己，“你以后还是直呼我为墨丘利，我要离开边城一段时间，下次见面恐怕是要以敌人的身份了，期待你能有不一样的成就……还有，不要让斯科特到处乱跑，之后不会有人会这么好心。” “谢谢你……”长天望着对方渐行渐远的身影，顿时觉着这个男人很孤独，过会才加快脚步往庭园走去。 第九十五章 访客 风雪肆虐起来总是没完没了，天地间沉浸在白色的寂静之中。 伊甸园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严实，无论是树枝还是草地，抬眼望去皆是毯子般洁白的颜色，而这里的植物恶魔由于惧寒躲在怪石阵没有出来，院落静悄悄的让人不习惯。 长天蹒跚地走在雪地里，动作熟练地推开铁门，目视从建筑物窗户投射而出的橘黄光芒，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暖意，此时意识到归属感在胸膛孕育而生，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幸事。在一栋不大的建筑物，哪怕这里不是称为家的地方，可有人等着自己的归来…… 站在原地发呆的片刻，有人忽然从背后触碰了一下，他回过神发现是艾琳和科恩大哥，笑笑没有说话，用手示意一起走进去，想必埃尔文推着餐车已经准备就绪，里面隐约飘出饭菜的香味，饥肠辘辘的感觉如决堤洪水淹没疲劳。 艾琳脸色没有看上去那么好，心事重重把什么都呈现在蹙眉上，在看到长天的瞬间，方才有一点笑逐颜开的好转，不停地对着冻僵的芊芊细手呵气。 反倒是科恩很难看出哪里不对劲，他属于耐寒体质，即使肩上和头发布满浅浅的积雪，就像天气再怎么恶劣也不能令他打个寒颤。或是了解对方的性情，对视点头的刹那便什么都不必言说。 不能从正门进去终究是很难受，他们趟着积雪往后院走去，顺着车轮印的过道加快脚步。 推进仓库后门，他们没有着急步入正厅，而是在那儿掸开身上的积雪，确保衣物干净才走到正厅的灯光下。 屋内的供暖系统仍然继续工作，让人有如身处花海般舒服，呼吸都能析出水汽。 奥古斯汀和谚火在餐桌旁边忙得停不下来，耳边的煤球怪聒噪不已，真亏艾伦这家伙躺在长椅上还能睡着，气色恢复得还算不错。 埃尔文走到长天面前，毕恭毕敬地微笑道：“你们终于回来了！我听说你们名将联盟大会获得小组第三名，戴纳厨师长专门为你们准备这顿佳肴命我送过来，想让你们吃饱喝足好好休息。” 长天拍拍他的肩膀，态度温和地回应：“大雪天辛苦你，来回要注意点安全，推着餐车路不好走。” 谚火见他们站在那说零碎的话，走过去推所有人就位坐好，再不开动便错过佳肴享用的最好时间，为此还不得不把艾伦叫醒，怨气仿若幽灵充斥在屋内。 奥古斯汀在席间看向艾琳，故作漫不经心地提起会议这事，想知道圣裁院搞什么名堂。 据艾琳的说法，圣裁院似乎察觉到第一天魔偶测的比赛当中出现问题，他们当下派出的调查员已经渗进铁鹿岭各个角落，而作为主场的峡谷竞技场实施封锁对策，想把事态控制在一定范围，消息传出去容易造成很大的骚动，为此不是值当的做法。 裁定者这职阶虽说存在意义不一样，但究其根本还是难以接受，这是以往名将联盟大会没有过的例子，可真正运作不过把人当成传统意义上的裁判来使用。 若真这样，那么对于失去一个成员的参赛团队而言，弊肯定大于利，有时候死板的规定可谓害人不浅。 红色咒令是为了间接控制住大部分参赛队伍成员，圣裁院那边没有信心确保所有人的真实信息，万一里面掺和着非法分子，可通过裁定者出面给予这些人严酷的惩罚并加以控制，若放任事态扩大，不但是组织机构名誉上的折损，而且还给世人落下口实。 毕竟阿加尔事件闹得沸沸汤汤，圣裁院的玩忽职守是无法推卸，所以他们不允许再有任何出错，为此在名将联盟大会下了一番苦心。 可就算这样，还是没能阻挡未知魔爪探进比赛当中，就算观众看不出端倪，可坐在特殊位置的席官等人不是傻子，已方的比赛规则心知肚明，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但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未知魔爪的手段岂是高明可以评价，近乎神不知鬼不觉的伎俩躲过重重监视，当着圣裁院的面上演一场颠覆性的比赛转变，若非沃伦发现隐藏在城镇下面的机关，恰巧艾伦撞破魔偶的异样，否则还不知场上会有谁人惨遭毒手。 话是这样，出战选手哪个不是身怀绝技的奋战能手，被怨灵体感染的魔偶想搞偷袭也未必会成功，故此不管躲在暗处的魔爪是何意图，此举完全在宣告对抗。 奥古斯汀越想越郁闷，唉声叹气道：“圣裁院为这点事把裁定者也召唤到招待处大楼开会议？真是莫名其妙的做法，这帮精明的老狐狸是不是栽跟头留下心理阴影，做事让人愈发不爽。要是没有红色咒令的限制，我还真不想让你当这个裁定者。” 艾琳咽下一口浓汤，撇起嘴角说：“从明天开始，我的任务不再担任裁判监察的职责，圣裁院给我们分配另外一个任务，他们那边会有专门的人员全场控制比赛运行的方向。” 尽管胸口闷闷的不舒服，但艾伦还是表现得特别热情，他不想看到她露出低沉的表情，咧着嘴问道：“那任务的危险系数高吗？” 谚火抬手敲他的脑袋，呵斥：“好好吃你的东西，责令你不准插话，待会吐血别怪我没提醒你。” 艾琳听闻如此，顿时愁眉不展，关切地看向艾伦，询问他要不要进行水之魔法的相关治疗……结果不用想，这家伙连眼睛都不带眨就应声点头，瞳孔放光。 奥古斯汀落井下石，特地就今天的表现批评艾伦：“我们来谈谈你的致命失误！” 骤觉气氛不对，艾伦连忙从椅子上跳起来，拍桌定案：“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管怎么说，结果没有垫底，就这点总该功过相抵。” 谚火给埃尔文使眼神，一人一边把艾伦按在椅子，乐呵呵地坏笑：“你以为这样就逃过惩罚了吗？赛前功课做的不到位，导致比赛过程你如同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不知所措，近乎不知晓第四赛组是哪些对手，还被人打得屁滚尿流……” “哪有屁滚尿流，你不要捏造罪名强加在我身上。”艾伦暴躁地抗议。 “要是没有魔偶得分项，你一定输得很难看，这事还不是多亏沃伦的发现，下次未必有如此侥幸之事。”谚火死死地摁住这家伙。 “无限放大这点小事有什么意义？我不服！”艾伦向长天投去求救的目光。 “你看他也没用，这次还真是不是小题大做，事关性命从来不是儿戏，如果你事先好好做好充足的准备，而不是强行出头参战，怎会落着吐血的下场？”奥古斯汀放下手中的叉子，用餐巾擦擦双手。 “启示录的今日任务应该没有了吧？”科恩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 “是的，圣裁院明天会在启示录公布出战人选，目前我们不用想那么多。”长天回应道。 “你们不要打断话题好不好，我们正在训话艾伦。”谚火回蹬他们二人一眼。 “非得把他弄哭才事罢干休？得饶人且饶人，没人能保证自己不会犯错。”长天觉得自己再不说点什么，今晚就没法从这坎迈过去。 “好好好，我投降！”谚火看着艾伦委屈巴巴的模样，情绪忽然间熄火。 “不是我们非揪着这事，为了安全起见，待会和亚伯互通消息，你得留点心神重视此事，万万不可重蹈覆辙！”奥古斯汀看在长天面子上，同意不再深究此事。 “你们回去坐下吧！菜肴都快凉了……”艾伦挣脱谚火和埃尔文的压制，赔笑道。 同伴间产生摩擦是在所难免的事情，必要的冲突可以巩固他们之间的联系，加深情感的交流，因此这些日常小事乍一看无足挂齿，可从深度层面来讲，这对往后有非法意义。 这时正厅大门传来敲击的声音，入夜的雪天竟然还有人登门拜访？顿时厅内戛然而止，仅剩清脆的敲门声回荡其间。 谚火半信半疑地往窗外张望，喃喃自语道：“该不会是橡木恶魔它们的恶作剧吧？” 艾伦摸着下巴否决道：“除非它们活得不耐烦，禁止从正厅大门进入这事，斯科特早就告诉它们了。” 长天看一眼在椅子上熟睡的斯科特，连忙站起身走到正门的位置，还好没感受到恶魔的气息，试探性地问道：“你是谁？为何这时登门拜访？” “你在说什么瞎话！是我博恩，合着你们把我当成妖怪了。” “你右转往后院一直走，那边有一扇仓库门，这事说来话长，总之正厅门是没法打开的。”长天一下子精神紧绷，还好他及时稳住思绪。 “博恩这家伙不是在米修斯小镇待着吗？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科恩有种不好的预感。 …… “你们真让我好找，差点没把我累死，铁鹿岭的消息比想象还难打听，就差没死在雪地里。”博恩急忙冲进正厅，喘着大气把怀中的小勇士捧在手掌心。 “咕噜！”小勇士大概是被冻坏了，感受到屋内的暖气顿时精神抖擞。 “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我，大伙出事了！”长天拉开餐桌旁边的椅子，让他坐下来喝口水。 “这才过去多少天，有事说事，不要打马虎眼。”奥古斯汀的右眼皮老是乱跳。 “那些逃离的叛变士兵把消息告知凯撒，结果你们走后，魔物疯狂进击米修斯小镇，没过多久奥古斯汀设下的空间障碍被突破……”博恩脸色异常铁青，喝水都呛住。 “然后呢？银王和夏佐他们被抓住了吗？”科恩惊大眼珠子，屏息问道。 “还好有皮毛族的乔巴和利力在，我们及时撤到城镇的地下，没有与凯撒麾下的魔物交锋，可是那些怪物并没有离去，还是在周围森林徘徊，为此我作为探险家，必须冒死前来把这消息带给你们。”博恩一气呵成，将事情做个详略得当的表达。 “吓死我了！那我们连夜启程赶回齐尔瓦扎城？”艾伦也没心思吃东西，低头消沉。 “最快的办法是通过全栈度赶回去，话说你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赶到边城？”谚火抛出心中的疑问。 “你也太小看我探险家的本领，我周游世界可不是瞎晃荡，自然认识一些厉害的家伙，借助他们的力量别说是边城，即使是毗邻的国家也不在话下，要达到目的肯定大出血……”博恩可怜自己的钱包。 “那还真是委屈你了！”奥古斯汀若有所思，“我想知道，你们藏身的地下空间是不是安全的？就算赶回去也没什么意义。” “安全倒是安全，大伙没想到脚底下还有古人打造的地下城镇，可通过隐蔽机关接连地表建筑物，当初可把我吓到了，魔物应该不会发现……”博恩直打鼓，越说越结巴。 “然而你们撤离后，残留在地表建筑物的生活痕迹已经暴露存在，这就是魔物徘徊在森林没有离开的主要原因。话说地下城镇有粮食储存维持正常生活吗？”奥古斯汀仔细地分析道。 “有皮毛族那三个萌物在，这些不成问题，它们似乎对米修斯小镇很熟悉。”博恩回答。 “我们不用着急赶回去，眼下还是名将联盟大会要紧，若能借助圣裁院的力量，又或者是召集其他强大势力，对今后的作战才是最好的选择。”奥古斯汀多少猜得到长天想干什么。 “看你脸色，恐怕还要更重要的事情没说。”长天惴惴不安地转向博恩，继续补充。 “我们收到安娜贝拉的消息，凯撒于昨日已经抵达边城，至今毫无风声。”博恩说完，整个人像泄气的气球，消沉的情绪荡漾在形色。 “这还真是个噩耗，莫非凯撒想插手名将联盟大会，还是说他有另外一个可怕的目的？”奥古斯汀想想就发怵。 “该来的总会来，我们以不变应万变吧！”长天忽然明白墨丘利为何会出现在此，倒也不觉得惊讶，只是不知今晚过后，窗外的暴风雪将会迎来怎样的劫难。 第九十六章 联络 说以不变应万变，而实际情况远比预料复杂的多，很难估计风险系数。 奈何手中掌握的情报少得可怜，哪怕是名将联盟大会第四赛组的参赛人员，也未必得知所有相关信息，因此目前的难题在于，纵使知道对方的名字和大致情况，也没办法对其作出有效的针对性措施。 这并非固定不变的比赛形式，场内不确定性的因素瞬息万变，稍有大意很有可能会吃亏，更何况性命攸关的隐患无处不在，情势近乎剑拔弩张。 刹那间，屋内的氛围一度陷进焦虑的境地，唯有魄罗小勇士和煤球怪你追我逐的打闹声回荡其间。 他们必须承认一点，自从灾厄之夜爆发后，麻烦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完全没办法说尽数解决，环环相扣的突发事件如同埋在地底的炸弹，往前走仍然躲不开爆炸的结果。 对他们的处境而言，身后是没有任何退路，躲避意味着死亡，因为沦陷的帕斯卡帝国土地辽阔无疆，到哪也难以幸免战争的波及。 与其这样，倒不如以赴死的觉悟应付劫难，即使看似一堵不可逾越的要塞高墙，也未必没有一线生机。俗话说好，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历史上成功的伟大者哪个不是穷尽一生探索未知，硬是从无到有闯出辉煌灿烂的必经之路。 尽管有更多的后来者前仆后继，但其成就远没法超越前人，这是探索者和追逐着的区别，名流千古从来不是唾手可得的捷径，这世间的真理能经受史书考验的，也就只有那些大名鼎鼎之人口中的慷慨陈词。所以，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弱者哪有半点发言的机会。 从小遭遇不幸，几经波折流落到龙之谷的那十年，对长天是终生受益的转折点，那些为活着不断挣扎的日夜不但磨练他游走崩溃边缘的意志，还教会怎样把握心中的恐惧。 恐惧永远是人类最大的敌人，这点是毋庸置疑的，被恐惧支配和直面恐惧这两种选择很简单，做起来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心性方面主导的东西终究占据太多比例，跟你态度正面不正面一点关系都没有。 十年归来就算是长天也做不到游万仞，或许是运气极差，一走进齐尔瓦扎城便遇见银王，陌生的身份犹似禁锢在身上的恶灵枷锁，周边布满沉重的锤石，想迈一步都撕心裂肺，哪有空闲机会给他考虑退却的问题，王储试炼便接踵而来。 要说这一切的源头，大概起于凯撒出现，可就算没有他，事情发展也不会如长天认为那么简单，王储试炼最终结果无论胜利与否，这道宿命漩涡仍然带着腥风血雨。 事已至今，再也不用怨天尤人，眼下能做的唯有团结一致，哪怕力量微不足道，拯救帝国于水火也不能轻言放弃。王子身份和钱财于长天而言，不就是身外之物？他比谁都清楚，困住自己的从来不是这些东西，而是虚无缥缈的宿命之说。 玄学论是大多数人避之不及的话题，其中前世今生的说法广为流传，听到最多的莫过于恶有恶报，好人总是不长命，确实令人匪夷所思。 博恩的到来，使得长天他们心生惶恐，那些好与不好的消息不过是压力的筹码，往心中的天秤一放，倾斜的程度难免越来越大，极其容易出现顾彼失此的问题。 最终确认米修斯小镇还有一道暂且安全的防线，眼下之策且以名将联盟大会为重，抛却杂念虽是做不到，起码可以彼此加油打气，为明天即将到来的战斗做好充足的准备，这不响起的通讯卡噗贝那头传来亚伯他们的声音，彻夜交谈的联系正在进行时。 “你们有打听消息吗？据说圣裁院那边有所变动，是关于明天赛事的内容。”亚伯开门见山。 “我们哪有途径收集情报，和你们分道扬镳后发生不少小插曲，等忙完天色就晚了，对于这点已方的确很抱歉。”长天出于同盟的意识，回应的语气略带歉意。 “哈哈，你是我见过最谦卑的王子，一点娇生惯养的架势都没有，若换做瓦斯诺王子，我最好的状况也不过气炸成醍醐，就这丹尼尔还夸我是天底下脾气最祥和的人。”亚伯丝毫不掩饰，看得出对方很满意这次的同盟合作。 “你不必这么说，光靠你们那边单方面提供情报，我们有些过意不去。”长天与亚伯讲话很放松，毕竟这与他印象中王侯将相应有的毛病相差甚远，很难引起半点反感。 “那以后有机会必定前来费伦王国，我一定会尽地主之谊让你领略真正的魔法文明，算是报以你们那点过意不去吧？如何呢，帕斯卡帝国的王子殿下！”亚伯回以风趣的口吻，把紧张的气氛调和得恰到好处。 “这算哪门子的说法，你这是变着法子哄我高兴……”长天一时语塞，顿时被亚伯的人格魅力折服，无愧是做大格局的人物，气度可见不一般。 “不要这样说啦！关于你们的事情，我们这里也掌握不少，知根知底自然不必披着狼皮阿谀奉承，何况我一向不耻这种做法，倒是你的坦诚相待让我始料不及。”亚伯说到后面，语速明显有些剧烈，貌似旁边有捣蛋的家伙在捉弄他。 “为何始料不及，但闻其详！”长天与众人面面相觑，想确信亚伯知道多少已方的情报。 “前阵子闹得沸沸汤汤的银王私生子，据说是性情孤僻的男人，平日总摆着高冷不屑的架子，对临时的六王子身份嗤之以鼻，甚至公然与不可一世的瓦斯诺王子在试炼庆典大打出手……”亚伯停顿一下，看通讯卡噗贝那边没反应，于是接着说。 “还被帕斯卡帝国传说中的傻王子称为弟弟，这条劲爆新闻几乎传遍整个艾泽拉斯大陆，使得人们认为你们有某种必然的联系，因为你是特殊的王子，没有魔力却能赤手空拳破坏一切。” “糟糕……该不会！”博恩在旁边忽然出神，疲劳的眼睛裹着血丝，神色不安地支支吾吾。 “你是不是身体有恙，脸色很惨白。”长天正听着，倏然被对方吸引过去。 “我没事，你们接着联系，不用太在意我。”博恩转念压住不好的念头，故作镇定。 “是不是我讲的不好，你们在那边咕叽，这些情报可是我花一番功夫得来的。”亚伯皱着眉头与沃伦面面相觑，疑惑不解。 “没事，你接着说，下面应该更有意思。”长天兴趣大起，回应对方。 “那好吧！前面说你是特殊的王子，可当我见到真人却发现和传言不一样，不但浑身散发出魔力，性情也大不同，实在令我百般困惑……你能对此做出解释吗？是他人添油加醋无中生有，还是事实本如此？”亚伯抛出重点。 “没有魔力的确属实，不过我没传言说的那么玄乎吧？”长天看向谚火和奥古斯汀他们。 “我倒觉得传言没有夸大的事实，你这人的性情阴晴不定，用孤僻概况不为过，还总板着一张冷漠脸，难怪被认为高冷不屑，这不算冤枉你。”谚火若有其事地分析道。 “去你的，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一边待着去。”他白谚火一眼，脸拉着很长。 “不过，我们和你相处的这些日子，有所变化我们看在眼里，心照不宣即可，传言不必当真，做自己比什么都重要。”奥古斯汀这话不止是说给长天听，同时提高分贝让通讯卡噗贝的亚伯他们接收到信息。 “我明白了，人的相识，贵在相知，人的相知，贵在知心。”亚伯怎会不懂伙伴的含义。 “魔力那事说来话长，一方面是我体质的原因，另一方面是心理上的影响。我们还是谈谈关于名将联盟大会的事情，圣裁院那边有什么动作？”长天连苦笑的表情都做不出来。 “本来每个赛组要分到不同区域进行比赛，可内部情报却说很有可能会产生交叉考核的内容，具体规定还待确定方案，这说法不过是圣裁院高层提出的要求，真要落实施行难度不得而知。”亚伯纳闷地道出。 “不见得是多大的突发事件，圣裁院的目标肯定锁定偷盗加拉尔号角的暗中黑手，而那些等候时机的造事者极有可能瞄准名将联盟大会。”奥古斯汀插嘴。 “你说的是，他们苦心造诣破坏圣裁院在艾泽拉斯布下的铭文柱石，掀起一场抢夺启示录的腥风血雨，背后的阴谋不止表面那么简单，恐怕这是圣裁院将计就计的做法。”亚伯有想过这点，利害关系凌驾于任何国家对抗的层面。 “依旧举办名将联盟大会意在请君入瓮，圣裁院正和加拉尔号角偷盗者暗中较劲，一场挽回事态和颜面的战争不可能摆在明面上进行。”琳达说出自己的看法。 “那我们参与这场战斗有何意义？不就等同间接协助圣裁院对付看不见的敌人……”艾伦听到这里，毛孔微张且不寒而栗。 “他们作为享誉世界的官方权威，应该不会否决这场联盟大会存在的意义，走到顶端的人将会获得瓦尔哈拉的资格。”长天想象不出圣裁院出尔反尔的嘴脸，这无疑自毁威望。 “谁知道人被逼急会不会翻脸，说不准的事还是放在后头，我们需要时刻防着有人针对下手。说到这个，在魔偶测攻击艾伦的那人是刺客，他叫泰隆，是帕斯卡帝国不算有名气的人，大约与其暗中行动的方式有关系。”亚伯边说边叹气。 “泰隆？他可是迅速准确地捕捉到艾伦的位置，能做到这点地步怕是……”奥古斯汀开始意识到亚伯话中暗指的意思，眉头紧紧地皱成结。 “你们被泰隆那边锁定目标了，为此需要谨慎应付。”亚伯点头应声。 “艾伦这家伙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最后落荒而逃，真是惨不可言，若真如你所说，明天的比赛我们可以留意泰隆那边的动静，以防遭到致命的袭击。”谚火回想起来，不禁倒吸几口气。 “哪有落荒而逃，我这是走为上策，计谋你懂不懂？总不能连调整步伐的机会都不允许……“艾伦有些不服输，也只能在口头上逞强一下，为自己稍微争取些颜面。 “哟你这暴脾气，眼珠子瞪的快要掉下来了，看着口气要把我给吞掉。”谚火后撤几步躲着他。 “还不是你胡乱给我戴帽子，我感觉胸口闷闷的。”艾伦捂着心门部分，沮丧地垂下头。 “是我不好，你可千万不要动气，吐血伤身……换做是我，未必处理的比你好。”谚火差点忘记这茬，连忙放低语气和他表以歉意。 “明日对接，我会让沃伦把赛组人员的名单交给你们，记得提前到达比赛会场，总不能再和今天一样撞时出现，吓得我们六魂无主。”亚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我知道了！那联系到此为此，再见。”长天被传染也忍不住困意，率先断掉通讯卡噗贝。 “等等，博恩你在干嘛……” 科恩的呼喊还是迟了，因为博恩有些神经兮兮，他貌似听到正厅门外依稀传来孱弱的呼喊声，如果不是暴风雪的呼啸，屋内说不定可以听清，然却这家伙没有告知众人，趁着通话期间独自一人来到正门背后，把耳朵贴在冰冷的墙体。 在心中疑虑确认无疑后，他脸色异常惨白，脑子乱成一团麻，下意识做出一个惊人的举动，迫切扭开正门的锁，没把科恩的呼喊听进去。 呼噜！暴风雪瞬间灌进屋内，门外倚靠的身影轰然倒在灯光下，头发邋遢面容肮脏。 “大王子……”博恩路上总有种被人跟踪的错觉，每次回头都没有人影，直到亚伯提起云纵王子，他才猛然想起出发前这家伙胡搅蛮缠要见弟弟，亏得众人安抚，哄他乖乖回屋睡觉。 “这是怎么回事，快把他拉进来！”奥古斯汀浑身一颤，忽见门外隐约漾起类似水面的波纹。 “把门关上……该死的，来不及阻止。”长天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去，抓起云纵的衣角往里面拖，行动举止看似发狂却情有可原。 “我们走吧！”谚火及时搭把手，越过那道禁止线，死死抓住往外破界而出的丑恶之手。 “无论发生何事，天亮之前千万不要再次打开这道门，还有好好照顾云纵大哥。”说完，长天别无他法，只好把他和谚火与屋内隔绝，迅速将这扇可怕的门扉重新合上。 “弟弟……”云纵的呼吸极其微弱，半睁的眼睛没有多少可见视线，可他还是看到了门开启后里面的状况，以及弟弟和谚火为挽救事态舍生取义。 “快把门锁上，你真是乱来。”奥古斯汀责令艾伦和科恩按住博恩，就算再不情愿也要转动门锁。 第九十七章 失智了 心情难受到极致是很难顺利呼吸，焦灼的眼球裹着血丝酸痛无比。 这是所有人此时一致的感受，命悬一线乃至没有犹疑的机会，毕竟长天曾经很严肃地告诫过，那扇门连结的空间至少是无法形容，说是地狱有点夸张。 谁知博恩脑子阻塞，因害怕云纵王子有所牵连，再加上众人没有时间把正门之事告知于他，这导致意料之外的后果发生。 可以想象，云纵瞒着银王他们偷偷摸摸跟在博恩后面，即使智商不高，却仍然能做到一路不被博恩发现，途中的苦楚必定难以想象，尤其是追着魔导驱动车，单凭凡夫俗身要做到怎样的程度方可不丢失目标？所以说实在令博恩胆颤心惊。 魔导驱动车最大限度的使用，速度可谓快若闪电，若能亲眼所见，大概是绝尘而去的景象。对于做件小事都难于登天的云纵，谁也不知他如何做到这些令人诧异的地步。 艾琳强忍负面情绪，稳住面部的苍白状态，用手拨开云纵蓬乱的头发，看着他布满灰尘的脸庞，对身后的艾伦说道：“取杯清水过来，云纵大哥的嘴唇都干裂了，怕是有严重虚脱的现象。” 奥古斯汀从艾伦手中接过水杯，情绪复杂地扶起云纵的脑袋，轻轻唤醒对方，接着将水杯边缘贴在他的嘴唇，以平缓的倾斜速度让清水流进口中。 科恩站在长椅背后，不知从哪找来一块干净的毛巾，不断为云纵拭擦从嘴唇边缘留下的水迹，此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非常震惊眼前这个状态糟糕到极点的男人会是云纵，隐约担忧对方会不会变成疯子，当然心里是有把握的，这疑问不能宣之于口。 “他把自己的魔力榨得一干二净，如果我所料没错，他想必不间断在路上使用绝对领土魔法，过度消耗修罗眼的力量……”奥古斯汀最后做出诊断，心情就更加难以平复了。 “难怪我总觉得有人在跟着我，回头却看不到人影，以魔导驱动车快到极致的速度，本来不太相信云纵能跟得上，可就在刚刚听到门外有异响，模糊之中好像听到他在喊弟弟……”博恩像做错事的孩子，全身瘫坐在另一边长椅，六神无主地怔在那儿。 “先放宽心，我们没有责怪你，说起来没告诉你那扇门的秘密，大伙都有责任。”奥古斯汀表现得很近人情，与其事后发牢骚，不如选择相信那两人的做法。 “云纵大哥貌似有点发高烧，得弄点热乎的食物让他服下去，帮他清洗身子，后续我会施展水之治疗魔法缓解病情。”艾琳不太好意思。 “幸亏中午我过来把厨房里面的火炉修复，正好餐车下面还有预备的食物材料，这方面就交给我吧！”站在旁边干着急的埃尔文终于有帮忙的机会，二话不说便挽起袖角干活。 “艾伦，科恩大哥，我们把云纵王子抬进洗漱间吧！”奥古斯汀转即看向不知所措的博恩，接着说，“你还愣得干嘛？从你包裹找出一套暖和点的衣服，然后过来替我们搭把手，再自责也不能这么消沉。” “刚刚关门听到艾伦喊恶魔之类……看你们的反应，那扇门恐怕极其危险。”博恩不敢想象自己会酿出怎样的祸难，眼神近乎黯淡无光。 “这栋建筑物封印着某种连我们也不知情的空间通道，正门若在晚上开启，潜伏在未知之处的恶魔便如同蝼蚁一般降临世间，所以长天千交万代死也不能惊动这扇门扉。”奥古斯汀为了让他好受，只好以详情告知，“长天和谚火之所以舍生取义，是因为他们想保全我们的安危。” “假设我们站在这里什么都不做，怎么对得起他们所做的一切？博恩，作为可靠的伙伴，必须试着相信彼此，无论遭遇何种可怕的困境和灾难，都不要往坏的方向去想。”科恩露出坚定的笑容，内心深处对劳贝的远去迫使其绝不能倒下。 “嗯呢！”博恩是最晚融入这个集体的人，可他听到伙伴二字，眼角似乎闪动着泪光。 “看来这一夜，我们需要轮流值班，天亮之前把守在正门后面，不可有半点疏忽。”艾伦上前确认门锁是否紧扣，胸口压抑得不能自己。 随后洗漱间，几个大男人手忙脚乱地忙绿起来，厨房咣当作响的动静似乎停歇不下来，而坐在正厅抱着魄罗小勇士的艾琳忽然觉得心里很踏实，比起过去恢弘壮丽而又冰冷安静的宫殿，她更喜欢此时焦头烂额且乱七八糟的状况。 或许，这就是名为伙伴的相处之道，纵使处境越来越艰难，每前行一步都无法避开脚下的荆棘，有时候被割着遍体鳞伤，相互之间还能依靠，苦中作乐的日子真的令人流连忘返。 如此想着，艾琳怀抱的手臂不由地用力，把小勇士弄得嗷嗷大叫，随即慌忙松开手哄道：“对不起，弄疼你了吧！我不是故意的，请原谅我喔。” 魄罗小勇士吐着粉红舌头，哧溜溜的眼睛虔诚地看着艾琳，不断发出咕噜咕噜点头。 正厅大门是传统雕刻的厚实材料，顶部拱形部分堪称一个艺术品，似乎在呈现惟妙惟肖的画面，光线照进去没有反射回来，因此很难看清团团细腻轮廓的真面目；两边扎实的木头柱子是整个门面的支架，表面纹路沉淀在岁月斑驳的痕迹下，甚有复古而不失为深沉的格调。 门外风雪透过缝隙灌进的呼啸声，犹似一头发狂野兽发出的威吓，接连不止地震颤门体。 另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画面，冷意比浪潮还要凶猛，你可能无法想象周围尽是绯红的亮光，不用回头便感受到杀意腾腾。 他们两人确认眼前的破门岿然不动后，储力反向将周身的黑色影子击退到一定距离。 虽是破门，但触感末端传来的判断却与以往不同，它粗糙到可以轻易割破皮肤，哪有木材性质特有的温和，这完全是坚硬石头的极寒。 “你脑子被门挤了？想死也不用这么拼命，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长天怒不可遏，体表逐渐升腾出如烟如雾的黑物质。 “少废话，竟然你能活着出去，为何我不能？”谚火撇着嘴巴看向别处，他没有考虑后果。 “这里的空气结构和外界不一样，你看我都维持不住人类的形态了。”他一拳出击，准确无误地抓住某个阴险的身影，狠狠地往地面砸去。 “你不早说，害我以为自己产生幻觉，呼吸难受的要死，力气渐渐使不上来……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谚火差点眼前一抹黑，幸亏紧咬牙关撑过去，状态始终没有得到有限的缓解。 “你真是个无药可救的傻瓜，做事不经大脑，还带上一个笨蛋再闯鬼门关，还说你们什么好？”一阵洪亮的声音划破黑暗。 “是谁在说话？”谚火警觉地左右四顾，隐约看见长天身后站着轮廓涣散的人影。 “锡蒙利，你不要说风凉话行不行，这是迫不得已的状况，当真以为我吃饱撑着没事干，再度来到这个地方自讨没趣？”长天放任体表的变化往不可思议的方向演化，皮肤渐渐趋于僵硬。 “？终于有幸见到你本人了。”谚火走过去套近乎，他注意到原本围拢的影子渐渐退却。 “你就是那个会喷火的怪物，我在他体内看得见，不必和我拉近关系……”锡蒙利阻止对方向他走过去，貌似有所顾忌，始终没有现出真身。 “老是这么少根筋，自己都顾不上死活，还想着和锡蒙利打招呼。”长天觉得此处不宜久留。 “你要去哪里？到处灰蒙蒙的，根本看不清路。”谚火急忙拉住前面的人，身子一阵虚脱之感袭击而来，胃里翻江倒海，控制不住天旋地转的难受。 “就那个巨岩后面吧！”他扶着谚火慢吞吞走过去。 “到底在搞什么名堂，话说那些都是级别很低的恶魔吧？感受到锡蒙利的气息便躲开了。”谚火的嘴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长天拿他没办法，叹气摇头道：“其实我也不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先前问过这家伙，一句真相都没告诉我。” 凝固的空气下，锡蒙利孤零零地站在不远处的山丘，目视着远方出神。 沉默片刻，谚火无力地背靠巨岩深呼吸，尽可能让身体迅速适应这里，气若游丝地说：“可以跟我说说你上次来到这里的经历吗？我感觉自己有点困……” 有时候，人的直觉特别灵敏，他害怕这家伙睡着就再也醒不过来，就算再不情愿也顺应其意。 “说实话，这次的情况比上次好多了，初来乍到由于外界因素，恶魔化特别严重，回想起来还是难以接受，简直是不折不扣的另类存在。” “好在有锡蒙利，借助他的力量强压住血液中恶魔因子的活跃性质，把恶魔化控制在最低限度，否则我会被这股不明力量反噬……” “在这里，恐惧无处不在，就像是不可或缺的空气，你很难从自我意识进行有效的调节，这是非常致命的难题。遭遇这种恶劣的环境，我几乎放弃治疗，大胆接受前所未有的力量在我身体肆意妄为。” “那种感觉并不比死了好受，可你不一样，身上没有恶魔因子，在这个恶魔横行的世界得遭遇多大的苦楚……更何况那些强得令人发指的家伙还没开始狩猎。” 谚火听着糊里糊涂，脑负荷瞬间达到极值，他多少能推断出这地方类似合理的对立世界。 不适合人类生存，条件谈不上很差，很多物质具有很强的杀伤力，且含量是中庭世界的n倍以上，简直是严重超标，可对恶魔而言却是增加维持力量的必需品。 “你怎么脸色这么惨白？等我一下。” 说罢，长天大步流星走到锡蒙利那边，想和他商量再次打开门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谚火送回去。 可他还没说完，锡蒙利幽幽地回头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体会。 这下长天可不干，憋着一口气用手指着对方：“要是他出什么事，你就等着自取灭亡。” 杀手锏就是杀手锏，无异于把刀架在脖子上。 锡蒙利叫住他，极不情愿地走上前，态度有所放缓：“你以为这里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谁要是敢一个晚上开启封魔门两次，灰飞烟灭的代价可不是危言耸听，我这是为你们好。” 这家伙终于说实话了，长天暗暗吐槽，及时抓住逼问的机会，张口就言：“老实交代，这里是什么地方？” 本着知道越少越好的原则，锡蒙利把头偏过去拒绝回答，灰溜溜地先行几步，在谚火面前蹲下身子，愁眉紧锁地呼喊：“大事不妙，他心跳正在加速，青筋暴起越来越严重。” 顾不上责怪，长天心急如焚地守在谚火身旁，光瞧着对方体温渐失，皮肤铁青无弹性，束手无策。 尽管他也有过这样的经历，但恶魔因子的活化性很快淡化这种现象，度过这段难熬的适应阶段便无大碍，然而……同样的事情重演在谚火身上却是致命的。 “有什么法子快使出来，人命关天！”长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灼热的目光放射出淡淡的红光。 …… “很抱歉！我真的无能为力。” “那你还算哪门子的，要你有何用！” “嘿你脾气还上来了！” “我要开启那道门，代价我来承担。” “我不同意，你想死不要拉上我，就算这么做也未必会成功。” “哟嚯，你可以选择离开我。” “放你的屁，还要我明确告诉你灰飞烟灭意味着什么吗？逞能不是这种玩法。” “我说了算，你一边凉快去，胆敢阻挠我别怪我不客气，除非你想让那些看你不爽的恶魔把你践踏在脚底下。” “混账！怕是你失智了。” 咯噔一下，谚火缓缓睁开眼袋发黑的眼睛，猛然抓住长天的手臂，艰难地摇头示意他不要这么做。 第九十八章 逆鳞 一个虚弱到连开口说话都费劲的人，竟能从手腕爆发出惊人的握力，死死地攥住长天的手臂。 谚火的瞳孔看似黯淡，眼白血丝有如鲜活的虫子，微微抖动出生命的形态，眼皮耷拉的模样很憔悴，他想以此告诉长天不可这么做。 也许彼此之间都有小小的倔强，双方僵持不退让，一个不想让对方赴死，一个近乎没办法，唯有这样做才能让对方活下去。 两人暗中较劲怕是战斗有三百回合，即使嘴上没有任何一句语言，也能透过眼神打得难舍难分，愣是横眉对峙一会，直接把傻眼的锡蒙利晾在旁边。 “我把话说在前头，待会那些难缠的家伙追上来，早晚都得死，还不如先死一个，然后再死一个。”锡蒙利哼兮兮地鄙视他们。 “你闭嘴！”长天受到极大的刺激，却不能立即拿锡蒙利怎样。 “天亮之前还有很长时间，我不认为他能熬得到明天，即便侥幸夺回一条命，怎么也会落下半身不遂的毛病，倒不如解脱痛快点。”锡蒙利越说越来劲。 “同样的话不要让我说第二遍！”此时长天怒眉冲冠，脖颈因为憋气涨得通红。 “我没事，你不用管我……”谚火竭尽全力吐出一句话，声音比蚊子还微弱，搞不清他在喃喃呓语还是说胡话。 “我扶你起来，腿部用点力，一眨眼睛就挺过去了。”长天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性格，完全不会征求别人的意见，往好的方面说是重情重义，往坏的方面提掺杂私人感情肆意妄为。 “放开我！”谚火像一摊软泥坐在地上，任由长天怎么使力都没法拗得过他。 “不对劲……我怎么拽不动这家伙！” 那男人带着一脸疑惑转身找块巨岩，紧握拳头对其用力击去，结果石头没有崩坏，沙包大的拳头肿得和砂锅似的，疼得他眼泪汪汪。 这是他首次尝受到钻心刺骨的疼痛，或许有些讽刺，刚刚明明可以空手赤拳揍开那群围攻的低级恶魔。 为何此时却变得和正常人别无二异，记得上次来到这个地方没有遭遇什么，理应不会出现问题，然事实却颠覆他的三观，令他怔怔站在那儿愁眉苦脸。 “行啦，你要把拳头捂多久？”锡蒙利恨铁不成钢。 “你知道的，对吗？”长天狐疑地回头。 “神经病，你搞清楚状况了么，不要想一出就一出。”这位脾气不好的魔神真是为他操碎了心。 “都什么时候，还卖关子，有屁快放！”长天顿时情绪上头，眼瞳爆发出熊熊烈火。 “我只能告诉你三个字，龙骑士！”锡蒙利很想打开他的头盖，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脑子，怎么就不知道举一反三。 “龙骑士！？”这么一提醒，他忽然反应过来。 从某种角度想想，谚火不算是正常人类，他特别耐打，尤其是魔法性质的攻击效果不大。 龙之谷的名气确实很大，可是没有外人得知龙骑士的具体情况和资料，这得益于族长专门定下的一系列规定，相关修炼和战斗绝不会摆在明面上进行。 其实龙之谷的龙骑士有很多特定的功能，与人们耳闻能详的骑士不是一个概念。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长天走到谚火身旁，附在他耳边不知说什么，换来对方一脸惊呆的表情，半响才回应一句我试试看。 空气慢慢从死寂状态逃离而出，不断围绕谚火做规律的涡流运动，分子碰撞摩擦出激烈的火花，与此同时温度开始呈直线上升，时不时析出细微的闪电光芒。 “一鼓作气激活体内的血液，解放你的力量！”长天给他腾出空间，以便空气得到最大限度的释放。 “这招棋铤而走险，搞不好弄不回来，你们确定真的要这么做？”锡蒙利摇摇头。 “你待会再说话！”长天没心思跟他扯一些有的没的，眼下困境貌似比设想难得多，真怕撞到某个可怕的瓶颈关口，毕竟半途而废的后果很严重。 “啊啊啊……”谚火紧咬牙龈，双手撑地平衡身体，卯足全身心的力量倾灌血液，企图控制魔能逆流，借次冲破人体所不能承受的极限。 除此之外，他还要确保自己不能丧失理智，一旦倒下，身体放任愈演愈烈的龙之力量持续膨胀。 由此他有可能成为一颗极具杀伤力的人体定时炸弹，而想要做到这种地步，前提是不得不采取逆鳞的方式，一种自我失控的选择。 一般而言，龙骑士的逆鳞是走火入魔产生的暴走，神智完全迷失在自身黑暗难以自拔。 很少有哪个笨蛋主动利用龙骑魔法攻击血液和神经脉络，成功率低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长天不知哪来的迷之自信，没有一点犹豫。 “你可以做到的，为了活下去！”长天难得说出鼓励人心的话语。 “浑身就像被火烧一样……”谚火脸皮红彤彤的，比烧烤的猪皮还要通透，心跳声不断发出砰砰的动静。 “逆鳞可不是这么玩的，搞不好生不如死。”锡蒙利交叉双手站在那里。 “他现在已经生不如死，麻烦你口下留情，站着说话不腰疼，信不信我一巴掌呼死你？”长天十分不耐烦，甚至怀疑魔神是不是都是这种德行。 “随你们折腾吧！我去周围把风，把那些家伙引来是迟早的事，抓紧时间搞定。”锡蒙利已习惯长天恶劣的态度。 这下耳根清净了，感觉呼吸起来也特别舒畅，这一定不是错觉。 奇怪的是，谚火周遭的温度慢慢冷却，气流溃散得维持不开小型涡流，原先因为血液光芒有所缓解的肤色还是没能褪去古怪的纹路。 长天见状，蹲下身子抓住谚火的肩膀使劲地摇晃，慎重其事地重复：“别睡！你还没爆出龙鳞，接着逼自己榨干仅存的魔力，连明天的魔力也一并支透。” 可他终究不是谚火本人，怎会体验到头晕目眩乃至神迷的痛苦夹缝，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是极限。 “怎么可以就这样认输，拿出你当年即使是一团火焰也想活下去的坚韧不拔……” 长天轻颤地伸出双手，毅然决然捏住对方的脖子，沙哑大喊：“快点做出条件反射，凝出龙魄球，不要把它发射出去，尽可能维持下去。” 可惜，谚火的气息越来越弱，身子半瘫倒在地，快要合上的眼皮闪烁着不甘心的泪光。 他暗暗告诫自己不能慌张，想想遗漏了哪个步骤……找对思路后，立即扯下谚火腰间的牌子，启动他的随身空间，一头栽进去翻遍所有物品终于找到火龙的獠牙。 “竟然你没有力气触发逆鳞，那就借助火龙的力量吧！”说完，长天手握异端之物，对准谚火的胸口扎进去，骤然血喷出来。 “啊……”谚火完全没想到这混账真能下得了手，这比用匕首袭击心脏更疼。 火龙的獠牙是从死去的龙骨身上割取下来，它本身就残留着这股因逆鳞而死的龙之力量，一接触到龙骑士的血液便溢出赤红微光。 光芒如同病毒感染似的藉由血液循环大幅度增强逆鳞鲜活，不出片刻轻松占据谚火的肉体。 随之而来的是，撕心裂肺的痛苦无情地攻陷大脑中枢，透过神经脉络抓捕闯进来的外来有害物质，紧接着围攻吞噬，直至完全消灭这些可怕的致死因子。 待体内的异物清除完毕，谚火的皮肤发生前所未有的转变，僵硬的肤质没有恢复柔软，反而沿着更极端的尽头发展。 “谚火！？你的虎牙怎么变成獠牙，头发也在生长！”长天发现逆鳞抵消了这个奇怪世界造成的恶劣影响，谚火何止能够动弹，力量前所未有的提升。 然而……谚火整个人性情大变，不过挥手的动作就把长天击飞出去，引发不小的动静。 眼前这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已经不是大伙认识的龙骑士，鼻息呼出闪烁的火花，瞳孔和猫一样缩成斩断，眼白已经不复存在，已经被深红纹路取而代之。 “哈哈哈！”谚火如同混世魔王降临，对天举着双手发出狂妄无比的笑声。 “怎么变成这样子？”长天擦掉嘴角的血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这下怎么收场，他这么招摇，就算我们不被打趴，方圆几十里的恶魔肯定循声而来，到时候你能以一敌万吗？”锡蒙利瞬闪到他身后。 “少啰嗦！只要他还活着。这比什么都重要。龙之谷不是没有经过逆鳞活下来的人，总比被这里的物质感染致死强多了。”长天依然没有后悔这么做。 “一种有概率活下来，一种近乎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死，换做是你，你会怎么选择……” 面对长天抛出的疑问，锡蒙利哑口无言，他实在搞不懂人类的思考方式。 嗖呼……偌大的火球以陨石倾泻之势扑向他们，如同炙热的小太阳冲破黑暗的雾霾，想躲开似乎不太可能，因为火球还能爆裂出惊人的冲击热浪。 在这样的猛攻下，不死也得脱层皮，关键还没有应付之策。龙的火焰堪比地狱火，不但杀伤力成倍提升，而且违背世间相生相克的原理，扑都扑不灭更何况用水淋…… “你没事吧？” “锡蒙利，刚刚是你化为气体张开防御……” “看你一脸善意，该不会要对我感恩戴德吧？拜托，我浑身起鸡皮疙瘩了。” “呵灵魂体还能起鸡皮疙瘩，神经病！” “如果你想被活活烧死，那就站在这里不要动好了。” “少废话，协助我控住谚火。” “不行，我不想惹一个发狂的疯子。” “那我站在原地被活活烧死好了，看你没有寄主怎么维持灵魂体。” “你……动点脑子行吗？不把他的力量耗尽，怎么可能控得住，会不会打游击战，他进攻我们躲。” “你说的很有道理哦，为什么等我挨了一击再说？” “额呃……我临时想到的对策，爱信不信。” “我现在对你保留追究责任，过后再慢慢找你算账。”长天全力加速开跑。 现在的局面主导权彻底沦落在谚火手中，他一边穷追不舍一边弄出各种火焰招数啪啦啪啦丢出去，毫无节制地进行击杀和摧毁。 这种无差别的攻击有特殊属性加持，波及范围相当宽广，爆裂的气浪带动碎石尘埃肆虐一切。 “都是一些胆小鬼，连蝼蚁都不如，消失吧！”谚火全身笼罩在火焰外衣里，霸气侧漏。 “原来处于逆鳞状态的龙骑士还会遇神杀神，遇魔杀魔啊！这大概是剽窃龙之魔法的后果。”锡蒙利对龙骑魔法确实很反感。 “不要扯那些没用的，少说话多行动。”长天累得大汗淋漓，可发狂的谚火比打鸡血还恐怖，精力充沛到没有底洞，前不久还虚弱着说不出话。 “担心的事情终于成真了！你看看周围被搅动的气流，朝这儿连飞带跳的恶魔不计其数……”锡蒙利至此无话可说。 “让那些不怕死的恶魔当谚火的对手吧！说不定还能帮我们大忙。”长天这次躲着没有现身。 “卖队友这么干脆，你就不怕他被恶魔撕成碎片？”锡蒙利回以耻笑。 “所以咯，这时候就轮到你这个大人物登场，我就不信大名鼎鼎的魔神大人一点作用都没有。”长天慢慢扬起嘴角，笑不露齿。 “我可以拒绝吗？抢你的功劳，我良心会过意不去。”锡蒙利淡化自身。 “不能拒绝，除非你想暴毙在阳光下。” 话音刚落，一道冲开空气裹着强烈能量环的红色火柱锁定躲在石头后面的长天，不偏不倚地击中下去。 刹那间，碎石飞溅，尘埃烟雾经久未散，从中没看到有人影从一堆瓦砾站起来。 而在最高山丘的阴影之下，锡蒙利闪躲至此，用俯视的角度观察底下发生的一切……很多级别高得离谱的恶魔夹杂在里面，不用想便知道其意图。 很遗憾，他没法带上有实体的长天进行转移，那招的攻势实在太强了。 第九十九章 魔兽 尘埃还没落定，如蛇如龙的火焰张开尖锐獠牙破空而来。 那些四处飞溅的碎石瓦砾因为热气升腾纷纷消失，焦烟带着臭味挥之不去。 单方面躲避算不上正经对战，闹剧也不过如此。 狂怒谚火像是开启第二人格，性情暴戾残忍，招招致命不说，连半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对方。 又是一次剧烈的攻击爆炸，能量冲击气浪蔚为壮观，好在周遭没有花草树木，再怎么狼藉也没有多大的变化。此时长天倒在坍陷的深坑中，努力想撑地爬起来，奈何身上多处烧伤。 锡蒙利依旧黑雾缠身，没有固定的形体轮廓，唯有胸部以上还算稳定，尤其是那双灼热且不顾一切的眼睛锐利无比，视线范围始终锁定在长天身上。 “若是为他好，务必认真动真格与其较量，如果我猜测不错，你们从来没有拳脚相加战斗过吧！”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长天与他会谈无需距离，念话感应即可轻易做到。 “那我收回之前所说的废话，照目前的情形，你没有其他选择了，在恶魔赶过来前把他当成真正的敌人，对方不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再不还手就真的命丧黄泉。”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有心无力，从安娜贝拉那里学到的接收魔法不过冰山一角，更何况我能使用的恶魔力量唯有从你身上获得……要不你滚回我的体内，把力量借给我使用？”长天连滚带跑躲开火焰攻击。 “真正的接收魔法并非一味索取，你还没领悟它的真谛，照猫画虎有形无神。一旦你参透其中缘由，恐怕再也说不出这种话。”锡蒙利适当地对他进行指点。 “这么说你拒绝把力量给我使用？”长天再次确认一遍，看着视线尽头黑压压的尽是恶魔。 “趁早死了这条心，只有傻瓜才会用死亡来要挟我，你要明白今后所走的路多么艰难险阻，难不成每次都要我出手相助？我要说的言尽于此。” 话音刚落，锡蒙利渐渐淡化身形，气息如同凭空消失，再也感受不到一丝半点。而山摇地动的力量渐渐清晰于耳，那阵仗密不透风，把他们俩围着水泄不通，俨然成为囚中鸟，插翅也难逃。 狂怒谚火哪有恐惧可言，一出手便是遍地燃烧的熊熊烈火，根本没把它们放在眼中，或者说他失去理智，迷失本心，故此将一切可见之物视为歼灭对象。 即使是低级别恶魔也没见过如此暴戾张狂的人类，一个接着一个前仆后冲，想活生生撕裂这个不知天高地厚更多家伙。可事实上，处于逆鳞状态的谚火完全无压力，一招龙魄球如同天降火焰陨石，以千斤之力砸向周围的大地，掀起无数道闪耀的热浪爆炸。 许多进化不太完全的恶魔遭此重创，就算重新调整状态也不敢贸然进攻了，当然这只是一部分智商相对好使的恶魔，另外一些则在龙火的燃烧下满地打滚，鬼哭狼嚎的叫声极其难听。 关于恶魔级别的具体情况，长天一概不知，此时他眼前站着两个身形矫健的人体恶魔，面孔逆着火光一片漆黑，行为举止超乎想象。 “哟大哥你看，这里还有一只人类，看起来皮肤嫩滑，估计味道还不错。”稍微有些胖胖的恶魔舔着黑色舌头，垂涎三尺的面目狰狞无比，圆滚滚的脑袋没有一丝毛发。 “那边倒是有很多变成烤猪的家伙，饿了的话就去吃，这个我要好好消遣，总是和司卡铎打多没劲。”旁边那个相对比较稳重的恶魔意外的强大，除去身上有几处地方裹着白色骨骼，其余部分与人类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相似度。 “司卡铎是什么？”长天已经对锡蒙利不抱任何希望，心底产生新的计划，特地示弱发问。 “最低级别的恶魔就是司卡铎，一类进化失败的庞大群体，硬要比喻的话，相当于你们世界的蝼蚁，多得让人不胜其烦，不带脑子的行尸走肉活着就是污染空气。”他叫理吉卫，长相没有恶魔的青面獠牙，穿着看似土气却表明一个问题，这家伙在这里肯定有地位。 因为被他成为司卡铎的恶魔们全都是一丝不挂，身上生有浓密的体毛，块头健壮空有破坏力，极少使用脑子解决问题，在它们之间，暴力是唯一的格斗方式，谁强听谁的，弱者完全没有生存空间，要么被活活吃掉，要么被踩在脚底下苟延残喘。 旁边的胖子恶魔钳虎一脸不悦地捏着拳头，目光始终盯着受伤的长天，鼻子哼着白气说：“好不容易逮到个活人，我说什么也不能放弃这次机会。” 理吉尔的眼睛倏然现出一抹鲜红的折射光泽，带着不可言喻的杀气直视胖子恶魔，震撼效果立竿见影，这不钳虎灰溜溜地低下头，安分守己的闭上嘴巴。 “我们不是有意闯进这里，天亮会自动离开，在此之前能不能和平相处？”长天发问。 “和平相处？这里可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你身上散发着和我们类似的力量，已经是半恶魔化的阶段了吧？”理吉卫对眼前的猎物很感兴趣，按理说人类在这里是撑不住多久，不消片刻便化为黑石散落在地，可这男人站在那儿泰然自若。 “想动手就上吧！你们和那些司卡铎没区别……”长天厌恶这种氛围。 “看你这样，恐怕连我们恶魔的情况都不清楚吧？我所处的级别凌驾于恶魔之上，只有淘汰的存在才是你们口中的恶魔，就好比司卡铎不过是恶魔级别中水平相对中等偏下的群体。”理吉卫完全不担心其他同类闯进来。 “大哥，你怎么张开隐形范围？”钳虎不太明白理吉卫这么做的原因，怪不得周遭的同类全都在应付那个狂怒喷火的人类，这边则静悄悄的可怕。 “你要是闲得慌就出去玩，如若不然，就乖乖待在这里闭嘴。”理吉卫怒形于色，轻蔑的眼神自带扫描功能，轻易看破钳虎的小九九。 “那你们不是恶魔，还能是什么？”长天特地往谚火那边看看，发现情势还算明朗。 “这话真是无礼，难不成在你看来，我们只配与恶魔为伍？”理吉卫稍作眼神示意，眨眼间钳虎以近乎瞬闪的快速绕到长天背后，死死地反扣住他的双手。 “该死的，看着很笨重没想到还能有这种速度。”长天脸上虽然挂着愤怒，但内心却暗暗自喜。 “我可是灵活的胖子。”钳虎的力气非常大，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撕碎长天。 “杀了我对你们有什么好处？恶魔吃人可不是个好习惯。”长天仍以恶魔称呼对方，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好吧！在你临死之前普及一下，我们可是凌驾于恶魔之上的魔兽，无论是力量速度，还是体型思维都是它们一生难以企及的层面，因此在这个世界，身份是力量的象征。”理吉卫自命高贵，丝毫不将比他还弱的存在当成一回事。 “魔兽？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新鲜的词汇。”长天不轻易间扫到众多围攻谚火的恶魔中有不少力量波动异常强大的个体，他们竟然能够对逆鳞状态下的人做出可怕的反应。 照这样下去，谚火若是再不恢复意识，随着力量消耗越剧烈，攻击力就越微弱，到时这些被称为魔兽的存在直接取下他的人头，抑或是贯穿他的心脏。 不行，这太可怕了，得想想法子！长天暗想的同时，被困住的双手拼命握住对方的手腕，额头渗透出丝丝细汗，眼神绝望中略带凶狠。 理吉卫还以为长天垂死挣扎作无用之功，步伐轻盈地迈到他跟前，用手捏起脸蛋：“多么脆弱的生灵，只要我们轻轻一捏，脑袋就会嘭的一声炸裂，真不知道魔神他们有何好顾忌。” 正当这时，长天身体猛然震颤几下，双手紧握成拳冲开钳虎的压制，继而明目张胆地从理吉卫眼前如疾风般闪开，再次刹住身形时已经和对方保持一段安全距离。 “他怎么可能会使用我的速度？”钳虎错愕地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拼命地揉眼睛。 “你使用的是接收魔法，通过接触把钳虎的部分能力汲取？”理吉卫完全不相信对方能做到这种程度，抬手使唤周遭的岩石脱离重力，纷纷对准长天攻击。 “好强的力量，这应该不是魔力，使用起来太过随心所欲了，我不是他对手。”长天也明白自己有几斤几两，光靠临时掌握的这点本领是没法与其对抗，能躲开这些石头攻击就已经快要累瘫。 “原来如此，你的魔法还不成熟，这种拙劣的模仿方式只会大幅度消耗体力，真是可笑的自杀行为，一点让我期待的乐趣都没有。”理吉尔渐渐觉得无趣。 “我得做点什么，谚火的力量快要消耗殆尽，危险越来越多。”在这种频临死亡的绝境，长天没有多余的冷静去思考能力汲取和能力模仿有何不同之处，或许和锡蒙利所说的照猫画虎有形无神一个意思，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问题是否出在表达上面。 “死到临头还自言自语，后悔生为弱小的人类吧！”理吉卫控制体积最大的岩石带着碎屑石子拔地而起，干脆利落地停在长天顶部的半空，说完便撤销对岩石的控制力。 “腿已经麻痹了，真不该使用那个胖子恶魔的能力……就算滚爬也来不及！”分析不下十几种办法，长天忽觉脑袋一黑，凌厉的气压灌顶而来。 轰隆！本以为已经死定，谁料黑雾不知从哪现身，缠绕在长天周围形成一个拱形的能量回旋区域。岩石撞在上面经受不住如刀刃锋利的力道，如同被切丝的萝卜粉碎成尖锐石砾，紧接着尖锐石砾借着旋转角度从不同起点发射而出。 理吉卫和钳虎见状不妙，连忙往后闪躲，最终还是遭到不少轻到极致而又能割伤皮肤的攻击。很难想象，那些顺着拱形能量回旋速度的石砾呈现出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反攻，营造出视觉上的误区，使得那两个自称魔兽的人忽视看不见的细小攻击。 而偏偏是这些细小攻击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给予对方意料之外的打击，因此能做到这个地步的人是锡蒙利无疑，他大概意识到长天的死期，就算再不情愿也要出手。 “真是朽木不雕，老爱剑走偏锋自寻死路，该说你是无知还是愚蠢？” “噢你抓住机会就要痛批我，那你还不如让我一命呼吁，省得让你这位超级魔神烦恼。”长天心中有怨气，眼角余光还是挺在意谚火那边的情况。 “不可能，你是魔兽？”理吉卫之前一直保持不变的脸上终于浮现困惑，他惊叹于缠绕在长天周身的咒力何其深厚，这完全不是恶魔所具备的资质，但他又想到对方使用的是恶魔接收魔法，再多的推断也逃不过疑虑的上限范围。 “挺会耍小聪明的，率先在周围张开气场屏蔽所有同类，想把猎物占为己有，可惜智商不用在正道上，也不过是一个刚愎自负的小魔兽而已。”锡蒙利的声音打破对峙局面。 “你是谁？身为异端却与人类同存亡，这就是你迟迟不敢露面的原因吧！”理吉尔冷笑道。 “那便让他们见识一下我的恐怖之处，对于一个魔兽来说，忘记暗无天日的恐惧是多么可悲的事情！”锡蒙利看不惯对方的嘴脸，黑雾迅速流淌在长天的体表。 “喔噢，我会好好将你最吸引人的优点展现得淋漓尽致。”长天全力接收锡蒙利的力量，身体由此二度变幻出更加帅气的战斗形态，仿若变成另外一个人，威风凛凛的气势让人望而生畏。 “滚！”锡蒙利哪有心思听这小子扯犊子，还追吸引人的优点，怕不是脑子进水。 “怎么可能，这股力量……”理吉卫还是没看出隐藏在长天身体里的神秘者是谁，即便是这样，他的脊梁骨冒出的寒颤确实并非错觉。 “大哥，我们还是不要惹这家伙，逃走吧！”钳虎第一反应是双腿发抖，溢出毛孔的汗水油腻腻的，呈现出某种金黄的粘稠色泽，滴落下来时还会拉出很长的丝线，丝毫不比藕断丝连差。 第一百章 战争迷雾 长天周遭的气场仿若吞云吐雾的怪兽，缠绕住某种扯不开的力量。 此时的变化与最初略微不同，气息溢出很难准确说出特性，似黑非黑，反倒感受一股纯洁清净的波动，衣服不再破裂全无，只是几处仍然裹着韧性极好的白色绷带。 魔人状态最大的变化体现在脑袋上，银白头发如刺猬般稍微往后竖起，只是比正常的长度有所延伸，额头则是装饰着一条异域风格的银灰丝带，丝带于两侧插着白色镶红宝石的魔翎。 最奇怪的莫过于那件长长银色披风，它不知从何出现，无风展现出飘扬之形，整体旧到难以描述，磨损程度相当厉害，布面或多或少都有不规则的破洞。 这件有经历的披风明显不是属于长天的，和先前他得到的白斗篷更是不一样，如同直接系在肩膀上的衣物，唯有解除这种战斗状态才能消失不见，着实有些不可思议，连锡蒙利也道不出所以然来。 “上吧！进攻时不要拖泥带水，万不得已才能使用我的招式……”锡蒙利传来心灵感应。 “我认为应该抓住机会突出重围，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谚火身边，强行把这家伙掳走，不管他愿不愿意，都得这么做，那边快要破晓了。”长天眉头一皱，神经脉冲如同强大的探测能量，迅速扫过周围，直到不远处的封魔门，贯穿连通伊甸园，而后得到确切的信号回馈。 “不可背对敌人逃走，在这里是大忌，一辈子都会烙上胆小鬼的标签，你想毁掉我锡蒙利的名声？”锡蒙利怒气冲冲，不用看便知脸色特别难看。 “原来你想让我把这两个自称魔兽的家伙打倒？怪不得这么好心把厉害借给我使用……”长天嘴角抽动，想想就没劲，他认为死要面子活受罪，何况对方还是素面不识的异类。 “少废话，我现在心情很不爽，奉劝你最好别惹毛我。”他发出最后的通告，至此不再回应。 可见长天变成魔人形态的负担很重，不光魔力消耗的速度大幅度提升，连体力都有明确的最低限制，故此锡蒙利在这样的情况下，极有可能陷入某种类似假眠的下沉状态，就像设定的程度一样，必须在这时候睡觉。 以往还没有丰富的经历，一旦有所承受，很多实际远超预料之外，这是长天当下惶惶不安的感受，毕竟用魔人形态与强者过招是没法避免很大程度的重创。 因为安娜贝拉在他临走前说过，接收魔法除非能够做到随心所欲，即刻变身和立即解除这两种方式最好达到自控程度，否则魔力见底便没有余力压制所使用的接收力量，后果不堪设想。 考虑到这个层面，长天还没有过这么疯狂的举措，可偏偏锡蒙利不知抽哪门子的风，非要把眼前两个魔兽教训不可，摆明拿他当枪使。 也罢！如果不这么做，那我会显得更无力，而谚火那边也要到极限了。这么想着，长天脚底蓄力而出，率先赶在理吉卫前头先发制人，冲到攻击范围刹住脚步，紧接着握起拳头倾尽全力猛捶地面，帅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听的轰隆一声，坚硬无比的黑岩地面以长天拳头所击之处为点，形成触目惊心的蜘蛛网裂缝，从中涌动出疾劲气压，迅速掀翻支离破碎的地面。 往上迸射的各种石头板块搅动着空气，整个空间震颤不已，视线所能及的地方没有确切的目标，当然这只是针对理吉卫和钳虎所处的境地，他们为此惊叹人类能搞出这种山崩地裂的动静，还能利用四处飞溅的障碍物作为掩护，行动迅敏且快速。 “你这只贪吃的胖猪，该回到你的窝里去了。”长天忽然闪到钳虎左侧，身形忽现的刹那，拳头已经全力揍在对方因为气压而变成的脸蛋。 “噜……”钳虎没能做出反应，整个人如同受力炮弹被击飞，于原地留下空气摩擦的奇怪声音。 “该死的人类，何来这般强大之力？”理吉卫身形倏忽闪动，在这期间与长天拉开距离，绝不会再让他消失在视线，故此青墨的瞳孔漾起神秘的光泽反射，力量波长有所改变。 “我问你一件事，竟然你看不起恶魔，事实上所谓的魔兽仍然存在着恶魔的某些特征对吗？那么我想说的是，能够让你们魔兽感到绝望的存在又是什么呢？”长天隐约洞悉到一些事情，为此故意用漫不经心的语调刺激理吉卫。 “你以为这点花言巧语会让我动摇吗？一个连此处存在都不知的弱小人类，输出靠吼能做到何种地步，只要我轻轻一弹指，隐蔽范围消失后，你便会和那个喷火的人类死无葬身之地。”理吉卫可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主，正所谓不怕恶魔会打架就怕恶魔有智商。 “你把我想的太阴险了，我该为此感到荣幸吗？在你战败之前，请报上名号来！”长天忽然发现底气取决于力量强弱，由此说话的气势也变得针锋相对。 “告诉你也无妨，我乃是青色魔兽理吉卫，在命丧黄泉之前好好记住。”对方张开双手，不断有密密麻麻的青墨符号从他皮肤溢出在空气，而后渐渐消融不见，下一刻地面微微晃动，各类奇形怪状的岩石泛着奇异墨绿微光上升起舞。 “你的招式还真单调，老是折腾石头也不累，不过到此为此了。”长天想速战速决，立即调控体内力量移向腿部，对付理吉卫必须要以快打快，一击必杀貌似不太现实，既然如此那就用两击来解决。 “谁告诉你我要用石头砸你？好好品尝地狱般的痛苦，岩石封闭！”理吉卫冷笑一声，浑身裹在可怕的能量波动下，无需多余动作可使得巨岩从地底突击而出。 很难想象这是何种厉害的招数，冒着深绿光芒的巨岩浪潮完全不受地形限制，哪怕地面被破坏成废墟，也能从中凝聚出硬度更强的产物。 始料未及，长天的前行之路彻底被封死，行动受到相当程度的限制，想另寻突破口却发现前后左右不断从地面升起尖锐的巨岩，仅剩中间那点落脚之地，连施展拳脚都办不到。看来岩石封闭这招是专门针对想要先手的敌人，专克以速度见长的攻势。 话说回来，那些在半空中起舞的怪石闪动着不可名状的墨色寒芒，尖端犹如被打磨得发亮的锥子，全部统一调整方向对准目标，这阵势着实不禁让人感到头皮发麻。 “撕裂人类吧！卵石狼牙……” 先前这些如同脉冲般从地面爆突的无数尖利石棘看似没有任何杀伤力，可拔起的石棘不会马上坠落，而是悬浮在半空中，准备锁定目标释放力量进行坠击。 啪啦啪啦！理吉卫的连续技似乎无可挑剔，下手狠快准，根本不可能给对手留下一丁半点喘息空间。 石屑粉尘顿时充斥整个空间，打在身上有说不出的疼。在视线还未清晰之前，依稀见到岩石封闭之上，那堆如同巧夺天工的类宝石矿物形状的岩石作品巍然而立，无数尖锐之棘剑指苍穹，似乎在宣告着死亡终结。 “哼，不自量力的蝼蚁，接下来该解决掉那只暴走的火焰野兽。”理吉卫掸手转身，脸上浮现出一抹邪恶的坏笑，目光移动到隐蔽范围外的悲惨战场。 真是奇怪，这么多司卡铎外加为数不多的魔兽竟然没能拿下一个发狂的人类，普通的火焰会对这帮家伙有效果吗？看来这个人类使用的魔法非同小可，貌似可以在这里不受限制，遍地燃烧的赤焰持续不断消耗空气的某种元素，这有违中庭世界的常理…… 如此想着，理吉卫找块地方坐下，与其费力收拾掉另外一个人类，还不如让他把这世界无用的恶魔消灭，反正人类再怎么厉害也有个殆尽极限，到时候还不是一刀抹脖子的小事。 “你凭什么肯定已经干掉对手？” “该死的，你还活着？在岩石封闭的绝境下，你不可能逃出来。” 看着理吉卫吓一跳的模样，长天狂笑的声音一直回荡在空气中，可他本人却没有现身。 暗无天日的世界，那点微光不足以提供正常的视线，即使恶魔比人类更能适应，眼睛如同猫科动物之类的野兽具备强悍无比的夜视能力，它们也看不破扑面而来的迷雾。 连理吉卫都没注意到迷雾四起，一阵淡淡而又压抑的神秘气象是这世界再常见不过的事情。它无迹可寻，却能让恶魔乃至魔兽都心存敬畏。 “战争迷雾？你能唤来战争迷雾……不，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办到的，难不成是碰巧出现。”理吉卫即刻做出应付之势，随时防着长天从哪里攻击过来，可就算这样，他本人貌似有点虚弱，表面看上去若无其事，实际呼吸有紊乱的迹象。 “原来这是战争迷雾，这玩意还真奇怪，让我感到特别舒服。”长天的身形以很快的速度于前面空地凝聚而出，他在确认自己还是血肉之躯后从旁边拔出一根石棘。 “你怎么做到的？”理吉卫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这家伙融进战争迷雾躲过卵石狼牙的攻击，实在太过诡异，再怎么说战争迷雾对生存在这个世界的所有生物来说是不可侵犯的存在。 “还不是你使用岩石封闭把气体带动上来，我的身体一接触到它们便被同化，想想便知卵石狼牙怎么可能见效，打在我身上不疼不痒。”长天回想起方才变成一团气体的奇遇，思维轻飘飘的不受控制，近乎没法对此做出额外的反应。 直到从石棘缝隙逃逸而出，长天勉强凝凑被同化的身体部分，重组整个形态飘荡在半空中，后面视觉恢复的第一时间看见理吉卫坐在那儿不知搞什么鬼。 理吉卫眯起眼睛，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岩石封闭固然会导致地面破裂，然而战争迷雾怎么可能从地底升腾而出，一点依据都没有，他凭什么相信长天的一面之词，那些地表完整的地方也能出现战争迷雾的现象该如何解释，怎么想都得不到合理的推断。 此时纵使理吉卫有心杀死长天，也没有多强的想法，毕竟碍于战争迷雾对他造成的影响，待在此处的时间越长，所在处境就越不利，为此不得不做出符合情势的决定。 “今天我放你一马，假以时日再遇见，绝不会给你生还的机会……”说罢，理吉卫突然虚化身子，硬生生从长天面前消失得无影无形。 “呵呵，离开还说的这么有气势，反正逃跑也没人知道，这精明的家伙终于撤销周围的隐蔽场地。”锡蒙利说话的声音异常沙哑，好像刚刚从熟睡中苏醒的懒洋洋状态，一点精神气都没有。 “那你还要我打倒他们，这不是皮痒找抽吗？”长天一脸黑线地站在原地，既然理吉卫有在周围布下隐蔽场地，就算逃跑也没有谁看见，真不知道锡蒙利吃错什么药。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逃跑的事情，与其有心思埋怨我，倒不如抓紧时间去把谚火压制住，他已经把魔力消耗得差不多……天晓得逆鳞状态怎么这么反常理，貌似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动力，看来我得好好研究一下。”锡蒙利日常说完便附带自言自语。 “像你这么墨迹的魔神，前世一定是讨厌的长舌鬼。”长天露出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在这生死关头的时刻，他没有解除魔人形态，反而趁机冲进恶魔堆里，为避免龙火攻击不断以它们的身躯作为掩护体接近谚火，这过程没有半点阻碍，大概因为他散发的气息被恶魔们认为是同类。 长天抓住难得的机会，迅速从背后偷袭谚火，用一只手臂死死锁住对方的脖子，则另外一只手臂使力拉拽他的胳膊以疾风闪电之势突出恶魔的重围。 说实话，谚火浑身燃烧的火焰太过招摇，即使长天远远地把这些残暴的恶魔也做不到悄无声息。 封魔石就在眼前，本以为那边不会有敌人守株待兔，可没想到一个神秘身影从旁边走出，步伐轻盈地横在门前，在最后关头来这么一遭。 第一百〇一章 低热 一路狂奔最大的感受便是束手束脚，因为长天没法接触他的异常。 纵使谚火的力量因消耗逐渐虚弱，也没从逆鳞状态恢复神智，被人这样强行困住脖子拖拽，可能比断气的经历还要悲催，随时存在大脑需氧的症状。 逆鳞状态面对魔人形态占不到一点优势，即便双方所处状态条件不同，相互之间仍然产生冲突。 若非把力量转移到四肢，长天很难有把握压住这家伙，更何况恶魔不是空气，突围的过程还需要空出另外一只手清理挡在前行路上的恶魔，至此不能有一丁半点犹疑的想法。 要么拼尽全力去做，要么干脆想都不要想，以长天这人倔强的性情，绝不会选择后者。 就在他们渐渐接近封魔门，忽然从旁边现出一个帅气的黑影，举止打扮与游侠剑客十分相似，整张脸隐藏在形同牛仔帽的道具下，衣物颜色与周围是那种融为一体的黑色。 要知道这世界伸手不见五指，头顶飘过的存在不知是不是所谓的乌云，肉眼的极限只能捕捉到依稀的轮廓，还是那种稍纵即逝的动静。 “你是谁？麻烦让开，我们已经不想继续待在这里纠缠下去。” 眼看身后困境如潮水般袭来，长天已经顾不上那么多，由于惯性的原因已经没法刹住脚步。 漆黑的身影就这样不声不响地站着，没有只句片言回应长天，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怕是两人会撞得头破血流，搞不好可以将封魔门砸开，当然这只是假设。 那神秘男人没有任何动作，周围的气场猛然往上扑腾，牵引空气分子生出某种强而有力的封锁力道，也正是因为这样，不偏不倚栽进这范围的长天和谚火两人如同身处海底，速度冲量顿时归零。 “这是怎么回事？等等，我好像在哪感受过类似的气息……” 在这极其恐怖的气场范围，长天的动作变得极其缓慢，视觉观感好比登陆月球，脚步落地的空隙很漫长，动作可以姑且算是定格。 还好对方没有下一步致命的举止，这让长天产生某种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因而有了以上的感叹。 “快把我放开，你想活生生勒死我吗？混账，就不知道温柔点，我又不是石头做的。” 循声回头，长天看到谚火脸色铁青，对方的喉结由于他用力过大遭受到损伤，以致于整个人状态变得极其糟糕，那种难以下咽的异物感卡在食道上，呼吸都痛的眼泪往外直流。 很明显，这气场多少有压制状态的作用，误打误撞及时帮助谚火接触逆鳞状态，从而恢复迷失的理智重新主导自己的身躯，结果固然是好的，可人却一下子变得很虚弱，各种后遗症和副作用接踵而来，如果单单是疼痛那就算了，就怕内伤突然爆发。 长天急忙松开手臂，特地用手掌帮他缓解喉结的麻痹，满脸歉意地说：“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失控这么久，逆鳞状态不是说阻止就能做到的，你看看那些被你打得鼻青眼肿的恶魔满地打滚……” 额额！鼻青眼肿还是免了，黑窟窿冬再加上恶魔肤质深，鬼知道是不是受伤。谚火稍微用眼神横扫周围，不由地在内心暗暗吐槽。 站在封魔门的男人终于开口：“离开这里吧！时机未到，不能继续引起骚动。” 熟悉的口吻仿若历历在目，长天一下子认出他：“德拉格，你怎么在这里？记得我吗上次见面是在全栈度。” 经过他这么提醒，头脑晕沉的谚火也想起来了，但他没什么要说的话，怔怔地站在那儿。 对方没有一点意外的表情，即使长天把他认出，也不会造成怎样的事态转变，要说有原因的话，那便是再次碰面的时机不太恰当，甚至比预想还要提前不少。 为此德拉格一副我行我素的态度，轻描淡抹地转过身去，在手掌凝聚出浓厚的气团，当着他们的面推开封魔门，之后便见这男人让出道路，隐含意思是想让长天和谚火马上离开此地。 先前长天有抽空和奥古斯汀打听德拉格的情况，可他越是上头，奥古斯汀越躲着，能说的话唯有一句：尽量不要和这男人有所牵连。 再次遇见，他怎么可能轻易放弃这机会，抓紧时间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全栈度对我说那样的话？” 地面震颤的声响越来越近，不用回头看便知那帮恶魔差不多追上跟前，为此德拉格突然扩张自身气场，于周围拉开一段缓冲地带。由于缓冲地带的存在，恶魔似乎有所顾忌，在旁边徘徊不已。 当然这仅限于智商相对完善的恶魔，绝大部分连做出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肢体动作已经引领它们扎进缓冲地带，这种如同昆虫深陷树脂的挣扎可用面目狰狞来形容。 为此场面持续发生失控暴动，恶魔闯进缓冲地带不止是行动缓慢，连体型都没法随心所欲控制，有甚者直接现出原形占据空间，而后面众多刹不住脚步的恶魔俯冲进去，导致肉体碰撞发生挤压现象。 不出片刻，缓冲地带那点范围很快塞满恶魔，彼此相互践踏并且艰难地匍匐前行，唯一动力是后面撞进来的恶魔推动前面挪动的进度。 德拉格的表情特别严肃，尽管没法看清他阴影下的面庞，但可从他的肢体语言得到或少或多的意思。面对长天迫切的追问，他不为所动地站在原地，不缓不急的态度在这乱糟糟的局面有些毛骨悚然。 谚火见罢，满脸忧伤地用手肘撞他，不耐烦地提醒：“我们还是离开吧！他不想说肯定有原因，即使想得到答案也不该是在这种绝境下，看的怪渗人。” 这番醍醐灌顶的劝告，长天还是听进去，搀扶着行动不便的谚火迈进如同水面的封魔门。 之后的事情他们无从得知，这扇门扉已经被科恩大哥死死地锁住，大伙七歪八倒地坐在正厅长椅打瞌睡，没有一人上去二楼好好休息，说是轮流看守，实际全员放心不下。 跨过这道封魔门，长天的魔人形态自动解除，故此他们都没看见这些。 “你们怎么搞成这样，尤其是谚火遍体鳞伤，快点处理伤口吧！”奥古斯汀不知从哪翻出木材打造的药箱，里面各种奇形怪状的液体药物泛着诡异的颜色，气味弥漫在空气有说不出的沉重。 “吉格斯的爆炸药剂？你还是饶了我吧……”谚火略带哭腔地拒绝道，他可不想经历皮肉之苦。 “趁着天色还没完全亮起，距离正午还有一段时间，大伙稍微放松精神闭着眼睛小憩一回吧！虽说眼下的黑圈不太明显，但今日比赛不容马虎。”艾伦忍不住打个哈欠。 “那我先回去厨房那边和戴纳厨师长交接，顺带把早餐送过来，为此补充能量也是刻不容缓的事情。”说罢，埃尔文擦掉嘴角的口水，迷迷糊糊地收拾东西忙碌起来，他估计还没意识到屋外气温很低…… “你把毛皮外套披上再出门，回头冻感冒了。”科恩大哥为人细心，他帮着埃尔文搭把手，似乎想送到特殊通道那边，在这之前需要从魔导工具铲除道路的积雪。 “上来帮我忙吧！”奥古斯汀不好当着艾琳的面给这两个大男人处理伤口，专门叫上艾伦和博恩。 屋内的空气暖和舒适，弥漫着某种名为可可粉的味道，极其容易让人精神亢奋，可见这夜有多难熬，大伙也是为此操碎心，毕竟谁都不想遭遇这类麻烦。 云纵睡在艾伦的房间里，病情在大伙的努力下有所缓解。博恩心存愧疚，主动担当照顾他的责任，好让其他人放心调整状态备战名将联盟大会。 他们蹬蹬蹬走上二楼后，一齐来到长天的房间，神秘兮兮地关上门，留下艾琳在后面微皱眉头。 可能碍于男女有别，何况艾琳有公主身份，不好把人家的名誉损坏，所以奥古斯汀的做法值得赞扬。当然艾琳又不是傻子，她忍俊不禁过后，优雅地转身沿着走廊回到自己的房间。 幸亏人能活着回来，再追问其经历无非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口水上，日后还怕没有时间找个机会说清楚？考虑到这层，大伙彼此心照不宣，在行动上颇有默契。 装修简朴的房间里，灯光暖黄祥和，窗外倾泻进来的光线不是那么明朗，可能是因为天气恶劣的原因，乌云黑压压的让人分不清白天和黑夜。只是希望在名将联盟大会开始前，暴风雪能够停下来…… 奥古斯汀特地语气强硬地对他俩说道：“坐在床上把衣物脱了，我要动手给你们治疗，好在我有跟吉格斯准备这些药剂，就怕你们不分轻重搞得浑身都是伤。” 谚火护住胸膛，连连退却到门后，似乎想夺门而出，可惜进来的时候奥古斯汀已经专门把它锁死。 在他们的认知里，除去修林将军的恶趣味，经过吉格斯强化的爆炸药剂简直是一种极致折磨人的利器，换谁都不想体验第二次，因为曾经有某人作死做出挑战，为此晕厥了三天三夜。 说起爆炸药剂，它的杀伤力远远凌驾于治疗作用，所谓杀伤力并不是令人皮开肉绽的惨痛，而是精神上极度崩溃的享受……吉格斯将其称为世上最了不起的发明，宣言它可以令受益者时刻铭记深入骨髓的快感，其附加作用可增强一些实力。 看似胡说八道，实则还是有些道理，因为这种药剂已经被他经过上百次改良，消除以前炸伤的弊端，可取而代之的却是更大的折磨。 正是因为谁都甚至精神折磨比肉体折磨还要恐怖，即使受伤也不敢当众示人。 谚火像只受伤的惊恐猫咪，背后死死地贴在门面，嘴角抽动地结巴道：“我可以让艾琳给我使用治疗，水之魔法方面的愈合作用更见奇效，拜托把门给我打开！” 奥古斯汀半边脸黑下来，咧着的牙齿闪过亮光，随即走上去拍拍他的肩膀，用深沉的声音说：“不要告诉我，一个大男人连这点苦楚都承受不住！比赛近在眉睫，完全没必要再消耗艾琳的魔力，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乖乖给我脱掉上衣。” “啊……你们还是不是人，虐待上瘾了是不是！” 屋内回荡着谚火无力的咆哮，他怎么可能逃得过艾伦和博恩的联手压制，到最后还不是束手就擒。 相反长天还算淡定，要说原因大概是有点傻乎乎，因为他还没用过爆炸药剂，根本不知这种神奇的东西有怎样恐怖的功效，所以反应没有谚火那么强烈。 奥古斯汀翻开吉格斯记下的说明书，逐个按照步骤融合不同颜色的爆炸药剂制出相应的成品，因为受伤的成因不尽相同，故此药剂分量比例需要仔细斟酌，否则会弄巧成拙。 各种冒着咕噜气泡的药剂分装在特制的玻璃瓶中，活塞是用耐腐蚀防潮的木材依形而制，防护措施这方面可见吉格斯下了很大的功夫。 “你在那边磨叽半天，我们光着身子坐在床上挨冻吗？”谚火白艾伦一眼，想从他手中抢过衣服。 “要是冷的话钻进被窝里趟着，你看长天没你这么闹腾，省点力气休息一会。”艾伦的目光来回在他们二人身上游走，坐在床沿疲倦得不想动弹。 “说的轻巧，这家伙的伤不过是皮肉苦，我则是浑身上下哪里都疼……和你说也不明白！”谚火灰溜溜地掀起被窝，把身子麻利地探进去，他不太相信奥古斯汀的调配速度，干脆睡醒再说。 “是不是皮痒？翻来覆去是想干嘛！”长天不满被窝老是涌进风气，散发的体温还未来得及保暖便消散，全身凉飕飕的一点也不好受。 “我难受啊！”谚火迷迷糊糊地回应，止不住打寒颤，嘴唇渐渐趋于苍白。 “快把衣服给他穿上，他全身好冰凉……先前落下的毛病似乎没有完全根治。”艾伦意识到大事不妙，顾不上征求奥古斯汀的意见，可能是这些日子太过劳碌。 “有办法弄出火焰给他取暖吗？”长天骨碌坐起，麻利穿好衣服看向奥古斯汀，他想起逆鳞状态可能会引起低热症状，体温可能会持续跌破正常值。 “怎么会这样？”奥古斯有满脸歉意，他承认自己有想整谚火的心思，却没想会引起对方的不适。 第一百〇二章 雪女 见状如此，长天已身着衣服站在床沿替谚火盖好被子。 艾伦则焦虑得不知怎么办才好，他挠头抓耳很是手足无措。 尽管被褥严实且密不透风，但仍然没法给谚火带来一些有效作用，问题出在他本人没法自产能够维持正常生命活动的体温，精神状态急速下降，面色惨白的程度触目惊心。 呼吸孱弱最明显的特征便是神志不清，容易迷迷糊糊说起胡话，这是谚火此时的症状。 围在他身旁的三个大男人哪有心思去听这家伙在碎碎念什么，相互皱着眉头对视老半天，目光不断在病人和爆炸药剂之间来回游走，结果琢磨不出头绪。 奥古斯汀停止手中捣鼓药剂的动作，迫切地朝长天望去，终于发问：“他经历什么糟糕的事情？” 低沉的气氛下，长天先是稍微吐出一丝轻弱气息，身子重心缓缓下降，于床沿坐下，用最短的时间将大概详情作个简略告知，毕竟一时间很难解释清楚逆鳞这种变态经历的由来。 虽然早有耳闻，但艾伦反应还是有些激烈，他不可置信的表情憨憨的特别可爱。 相反地，奥古斯汀没有明显的表情，瞳孔深处的纹路在上演难以察觉的微芒，似是恍然大悟，半响憋出一句话：“你们俩出去吧！谚火就交给我吧。” 等等！这句话什么意思？艾伦还以为自己听错，怔在那儿直盯着对方发毛，那架势有种你不解释清楚，我就不走的意味。该不会他要使用爆炸药剂给谚火治疗，这管用吗？他心中产生这样一个疑问。 不止是他，连长天也表现得相当惊愕，他曾见过族长对经过逆鳞状态之人束手无策的无奈。 在神秘莫测的龙之谷，这种案例多得不在少数，可能够安然无恙度过逆鳞反噬的却没有多少人，用鬼门关走一趟都不足以形容这个离奇的遭遇。 这是龙骑士一生难以逃避的宿命，好在时代变迁之下，那里的人们早已钻研出可靠手段抑制这种情况发生。 可此时奥古斯汀轻描淡抹的话语戳中长天心里的疑问，为何他脸上一点烦躁都没有。 “能不能别这么看着我？”奥古斯汀继续捣鼓药剂，镇静自若。 “你要怎样帮助谚火，眼下低热症状愈渐明显，往后还有更可怕的并发症状……”长天焦急地看着他。 “如果你们还有时间在我这里求个明白，就不能在那之后再说？”对方语气坚决。 “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我们还是先出去吧！”艾伦怎会不知争分夺秒，与死神交手容不得半点大意。 “务必把他从死亡边缘拉回来……”长天的声音回荡在屋内。 在门合上的瞬间，他们始终没把视线从床上移开，如今之计除了相信深不可测的奥古斯汀，别的办法几乎没有。再者外面冰天雪地，处境不用道明便心领神会。 人生地不熟到哪里找真正的医术高手过来，就算他们可以这么做，谚火也未必等得起。 况且这事要是泄露在竞争对手或者敌人耳中，必将招来无穷祸患。 遵循奥古斯汀所说，他们走出房间锁上门后，并没有即刻下到一楼正厅等待，结果被屋内的声音呵斥。 “我不是让你们到楼下等待吗？不用在门口站岗，容易分散我的注意力。” “真是怪脾气的家伙，认真起来比石头还臭！” “我同意你的观点，这家伙吊儿郎当的时候基本没个正行！” 吐槽归吐槽，他们二人最终还是哭丧着脸离开了。听着脚步声消失后，奥古斯汀把药剂放下，动作利落地把木箱挪到旁边的桌子上。 随即他浑身溢出某种无形的魔力走到谚火身旁，粗暴地掀开被褥，眉头紧锁。 原先残留着一丝温度的床铺，此时冷得谚火直打颤，不过这都不是重点，因为他体表已经发生不可描述的变化，菱形纹路不间断从皮肤毛孔聚成，正经历痛不欲生的阶段。 那种疼到喊不出声音的绝望写满他脸上，低热与之相比已不算痛苦，就好像脑袋随时要爆炸。 奥古斯汀躬身伸出双手控制住对方，以防他打滚做出自残行为，毕竟反噬可不是闹得玩，搞不好不但会救不回受害者，反而把其他人拉下水。 显然，这个男人平静得非常可怕，瞳孔微缩的眼睛放出强烈的信号。 “你……是谁？” 谚火猛然闪过刹那的清醒，模糊视线之间仿若看到什么可怕之物，屏息而晕厥过去。 再后来，到底发生何事就不得而知了。 睁开眼后见到大伙围在他左右嘘寒问暖，虚弱得连回应的力气都没有。 从他们乱糟糟的语言当中，他知道自己已经没事。 这一切好像是奥古斯汀的功劳，可谁都很好奇他怎么做到，然而对方避而不答。 因为就算套用爆炸药剂也没人相信，所以沉默是最好的做法，怎知艾伦比黏皮糖还可恶，一直追问个不停，惹得奥古斯汀满脸嫌弃，最后干脆动粗降服这家伙。 在这种状态下，谚火其实还蛮好，头部以下暂时还动弹不得，至少眨眼睛不成问题。 趁着大伙忙得手忙脚乱，长天坐在床沿长吁一口气，用手拍拍对方的肩膀，缓缓地说：“你吓死我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奥古斯汀是如何做到的，到现在为止我还没见过有人能应付逆鳞这种情况。” 可惜谚火能给的回应只有摇摇头，当时昏迷不清别说维持理性，睁开眼睛都办不到，哪知道发生什么。 倒是令他心生恐惧的一幕隐约在脑子里挥之不去，那双难以形容的眼睛真的是奥古斯汀的吗？这样想着，谚火硬是挪动脑袋看向站在门口与艾伦纠缠不清的男人。 可能是我的错觉吗？那家伙的死鱼眼还是一样令人讨厌，哎…… 长天见他乱动，强制其好好躺着，把被子拉到脖颈部分，用近乎严厉的口气说：“快躺好！” 多想无益，以后再找机会试探奥古斯汀那家伙吧！谚火这样想着，安分不少。 也许察觉到被关注，奥古斯汀不怀好意地走过来，顺带从桌子那边把木箱重新挪回床边，特地在某个恨得牙痒痒的病患者摆弄药剂，动静相当大。 “你……要干嘛？”谚火硬生生挤出四个字，脸色慢慢趋向阴沉，其中透露出强烈的畏惧。 “他都这样了，你还要捉弄一番吗？”长天及时拦住。 “待会还要出门参加名将联盟大会，谚火作为我们当中的一员不能够缺席，就是跪着也要从这扇门走出去。”奥古斯汀麻溜地折腾那些复杂的药剂，要不是吉格斯写的说明书通俗易懂，多少药剂都不够调试。 “比赛真的规定每个参赛成员不能缺席么，这下麻烦了。”长天愁眉苦脸。 “不麻烦，爆炸药剂在手，保证这家伙待会生龙活虎站在你面前。你闪开，我要动手了。”奥古斯汀举着爆炸药剂在眼前晃来晃去，嘴角溢出暖暖的笑意。 “快……阻止这家伙！”谚火向长天求救，憋得满脸通红。 “你还是乖乖接受治疗吧，这点苦咬牙挺过去吧……”长天觉得奥古斯汀言之有理。 “嘿嘿，不要乱动噢，除非你想体验多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奥古斯汀在使用爆炸药剂前，专门用手检测谚火身体各部分的体温，见恢复还不错，反而放得开手脚蹂躏。 “死鱼眼，我跟你没完……”谚火想骂人也喊不出声，因为屋内接连起伏的爆炸声响甚为刺耳。 “你省点力气养精蓄锐，这是恢复体能的药剂，很快就见效。”在一旁的艾琳侧着身子看向别处，想帮忙都插不上手，何况谚火还光着膀子，别提有多尴尬。 …… 艾伦作为手下败将背靠着门，开始注意到窗外有异动，似乎有很强的力量试图透过缝隙入侵屋内。为了证实这个想法，他摄手摄脚地走到窗沿。 谁料下一秒，暴风雪猛然在玻璃凝聚出一张獠牙突进的面孔，吓得毫无防备的艾伦往后倾斜，重心一失屁股砸在冰凉的地板上，撞出很响亮的屁，要多糗有多糗。 咣当！玻璃如同不堪重负的冰面，顺着蜘蛛网密布的裂缝轰然炸出惊艳之态。 至此风雪带着怒号涌进房间内，迅速夺走温暖，肆虐在每个角落，紧接着窗户被某种力量解锁推开。 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所有人的应付方式无非是盯着窗外的动向，全身的毛孔都在戒备。 当屋内的气温降低到令人打寒颤的程度时，无数密集的暴雪于窗户框架中间凝聚，像是具有引力的漩涡不断旋转，直至某种形态初现轮廓，气流才稍微有所减缓。 “糟糕！我忘记这茬……”奥古斯汀重重地用手拍击额头，冷汗直冒。 “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老样子不想看见我！”浑浊尖锐的声音划破暴风雪突兀而来。 “雪女，把你唤醒是我的不对！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要找其他人的麻烦。”奥古斯汀语气很诚恳。 “哇塞，其他男人看起来很符合我的口味！”雪女邪魅颔首，发出可怕的笑声。 第一百〇三章 转性 窗外一片白茫茫，站着形态奇特的冰霜女人。 她全身皆由雪花构成，聚散不定且拒人千里之外，双臂竟生出类羽翼。 深邃明亮的眼睛犹似清澈见底的湖面，倒映出屋内所有人。 原本她很生气，可此时却对站在眼前的奥古斯汀视若无睹，目光被其他男人勾走。 艾伦从奥古斯汀口中得知对方叫雪女，故而颤颤巍巍地站起，毫无敌意地伸出友好之手，面带笑容跟对方寒暄，他以为雪女是奥古斯汀的旧识。 还好雪女即使散发着戾气，也没有反感艾伦的表示，似乎有些懵怔。 基于女人的第六感，艾琳并不认为雪女是善茬，相反对其心生恐惧，呼吸莫名变得急促起来。 难道是因为寒意涌进屋内的缘故吗？未必见得如此，奥古斯汀接下来的反应足以说明一切，他慌忙地将艾伦从雪女面前拉开，摆出一副好久不见的善意面孔。 可雪女见到奥古斯汀就像看见仇人，怒气卷动窗外积雪不断在半空中飞舞，凌厉无比。 奥古斯汀抽动嘴角，慢腾腾地开口：“我又不是故意唤醒你的，有什么事情坐下来好好说，看在我们相识那么久的份上，就不要对我发难了。” 话虽如此，但对方没有领情，身子以窗框为平衡近乎堵住全部空间，不动声色。 见气氛如此僵持，奥古斯汀知道这次很难说服她，故而采取迂回的说辞：“要知道，你生起气来连天地都会为之颤抖，生灵涂炭自不必说，伤害无辜应当不是你的本意。” 雪女最烦奥古斯汀一本正经，文绉绉的辞藻听着更烦，不爽顿时消去大半，形体渐渐趋于平稳。 如同流淌在地面的冰雪不再受到她本人情绪影响，流动状态很快有所缓解，塑形显现出白皙可弹的皮肤，紧接着五官以及纤细形体跃于窗前。 “你这次救的是躺在床上的黑发男人，冒着危险孤注一掷可不像你的风格。”她瞥过谚火。 “我差点忘记使用这个魔法会对你造成影响，请见谅！”奥古斯汀点头哈腰。 “这可不像你……” 雪女还没说完，就被奥古斯汀拉过肩膀，咕咕唧唧说半天不知在搞什么鬼，其他人只能看见雪女极其不情愿的表情，直到奥古斯汀嬉皮笑脸地回过头，她腮帮鼓鼓很是不痛快。 看这情况，大伙心知奥古斯汀肯定有事隐瞒，就算当面打破砂锅问到底也未必得到答案。 更何况他后面还站着素面不识的女人，能够自如控制冰雪在周围形成不可侵犯的气场，与其搞清楚这家伙的事情，还不如把精力放在雪女身上。 错觉容易让人产生未知恐惧，不知是自然的力量，还是雪女本人散发的气息，在场每个人都真切感受到一份深厚无比的力量集聚，仿若变幻莫测的黑洞想把周遭吸收。 科恩刚好回来，见到这个场面连打招呼都忘了，惊讶地站在门口坐看事态走向。 或许氛围慢慢呈现缓和，长天从床沿那边绕过来，径直地走到雪女面前，谦逊地跟对方表面自己的名字。 “你身上的气息……叫我纳奈就好了。” 雪女在开口回应前，脸上细微的变化相当明显，先是很惊愕长天长着一头干净的银白头发，而后被他身上的气息所震撼，瞳孔深处忽然漾起一层激荡的波纹。 奥古斯汀见她呆傻的模样，不用说便意识到对方在想何事，连忙伸出手将其拽进屋内。 边拽还边顺手关上窗户，用空间魔法在破碎玻璃中央展开屏障，以此阻隔风雪吹进来，做完这些不忘碎碎念：“你不要像个雕像忤在窗框上面，都快冻死我们了，先进来再好好相处。” “难道他是……” “他不就是帕斯卡帝国的六王子！” “奥古斯汀，你……” “纳奈，你睡得太久了，先缓缓精神再说。” 在拉拽过程中，他们之间的悄悄话没有被其他人注意，毕竟奥古斯汀表现得太自然了。 由于雪女出现，这房间温度骤降，暖气补给来不及反馈到二楼，导致整栋建筑物受热不均，徒添供暖系统的负荷，如果不是机修工事先对其进行修复，此刻很有可能罢工。 折腾这么一回，天色似乎也不早，因为正厅飘香的味道充溢每个空气因子。 本来还想再聊些别的事情，奈何有人肚子饿得咕咕叫，尴尬之余唯有转移注意力缓解气氛，这种下意识的行为结果适得其反。 科恩大哥见状当然有话要说：“你们不要站在那里聊天，埃尔文把早餐推过来了，吃完再说。” “你们先下去吃东西吧！我想再躺会……”谚火说话力不从心。 “那我们走吧，待会还要参加名将联盟大会，时候不早了。”奥古斯汀差点忘记。 很快所有人都离开这遍地都是玻璃渣的房间，剩下长天和谚火两人面面相觑，浑身一阵发冷，若换做以前在荒郊野岭的冬天，多恶劣的天气都能熬过去。 可能最近比较懒，运动相对比以前大大减少，反倒显得有些怕冷。 一方面谚火气虚体弱，防御力没有看上去那么好，待其他人走出房间后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另一方面长天发现自己能够感受到自然无处不在的魔力，以前身体记忆的耐寒性得到修正。 暖气不断从门口涌进，屋内稍微退去一些寒意。谚火裹着被褥躺在床上，双眼盯着天花板没有困意，他正在感受有史以来第一次着凉。 对于火焰使用者而言，身体仿若燃烧的火炉，日夜不息散发出异于常人的温度。 福祸相依是有根据性的，一旦魔力支透，肉体短时间内没法降低感知，仍然以高温设置运行，最后难免会传达错误的信息给大脑中枢，等到本体产生适应性，虚弱和病痛便接踵而来。 难受是多么可怕的人类情感，这是谚火率先发出的感叹，不管怎样说，都没有理由怨天尤人。 “你没胃口吗？平时你不吃东西会饿得慌，要不要我帮你端上来？”长天如是问。 “不要打扰我思考人生。”谚火不耐烦地用眼角余光瞪他一下。 “脑子烧坏了？你要是有思考能力，怎么想都不应该这么做。”他实在没法买过这坎，回想起来历历在目。 “当时情况不是没有办法嘛，你不要念叨我，快下去吃东西，顺便看看云纵大哥恢复如何。”谚火连哄带骗地动嘴皮子，将头闷在被窝里装死。 “有哪里不舒服就说……我还是帮你把早餐端上来。”长天作罢，转身合上房门。 雪女坐在餐桌嚼着面包，眼睛却一直盯着楼梯拐口，心不在焉落在艾琳眼中，心里不是滋味。女人直觉比雷达还要灵敏，警戒心不由分说支配下意识行为。 早餐席间，艾琳显得特别殷勤，特地和博恩对换位置，坐在纳奈旁边不断往她面前推荐美食。 怎么看气氛都有说不出的古怪，按理说纳奈不会变得这么安静，她可是脾气捉摸不透的雪女，脑补画面也应当是拒绝和奥古斯汀他们同席而坐，摆出一副嫌弃高傲的姿态，搅得所有人惊心肉跳。 然而她没有，故此奥古斯汀在大跌眼镜之际，不忘时时试探这女人的反应，各种找茬后愈加证明他的猜想是正确无误，这下不正常的人换成了他。 “你们待会出门要去哪里，正好我没事干……” “我们有正经事，事关今日情势把控，雪女你留在这里欣赏风景。” “你确定要否决我的想法？”雪女的举止有些转性子。 “这我可做不了主，你问问启示录持有人长天，他要是答应，我没话可说。”奥古斯汀瞬间怂道。 恰好此时长天从楼梯走下，纳奈近乎用飞跃过去的姿态缠绕住他整个人，含情脉脉地看着对方，柔声细语：“我想去见识名将联盟大会，可否带上我？” 长天被雪墙围住，浑身激灵地点头：“当然可以，我们又没有限制你的自由，何必征求我的意见？你不是奥古斯汀的朋友吗？” 纳奈微微低头，撤去冰雪化形重新回到椅子，稍微不满地回应：“奥古斯汀讨厌我！”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刷刷落在奥古斯汀身上，无数个问号仿佛在头顶上方闪烁而出。最怕忽然安静，奥古斯汀伸手拿面包的动作定格三秒，随即尬笑地缩回，乐呵呵地解释。 “纳奈开玩笑，我怎么可能讨厌美女……你们还有心思瞎扯淡，抓紧时间填饱肚子出发峡谷竞技场。” “距离今日比赛还有三个多小时，外面天气还是很糟糕。”科恩知道积雪过腰路难行。 “这个简单！”纳奈走到窗前，对着空气呼出一口寒气，“你们看，暴风雪已经停下，不过可能没法放晴，这种情况会持续到来年春天。” “哇靠真厉害，你是雪的化身吗？”博恩喜出望外，不敢相信有人能随意改写天气。 “严格来说不是，惹她生气倒可以见到恐怖画面。”奥古斯汀猝不及防地补一刀，可纳奈根本没听进去。 “你喜欢雪吗？”纳奈蓦然回首，撩起长鬓白丝对着长天莞尔一笑。 “你是在问我么，谈不上喜欢，但也不讨厌……”长天迟疑片刻，微皱眉毛找块空位坐下就餐。 第一百〇四章 吵闹 席间出乎意料很平静，除却咀嚼细碎声，谁都没想说的话。 纳奈一刻也没把视线从长天身上移开，手上食物全是盲摸，与刚刚登场的凌厉截然不同。 奥古斯汀则满脸写着忧愁，害怕纳奈把持不住现出本性，造成更大的麻烦。 在这种情况下，艾琳没有继续给她介绍哪个食物好吃，心事重重导致食欲不佳，轻吞慢咽如同嚼蜡。 云纵还在房间里栽头呼呼大睡，餐前博恩特地上楼查看他的情况，为此也不好打扰对方的美梦，想到今天一整天都要照顾这位尊贵的王子，便任由其睡到自然醒。 至于谚火的餐点，埃尔文早就遵循戴纳厨师长的吩咐，专门把特制食物端上去，根本不用劳烦长天动手。 这是大伙相处以来一次特别别扭的聚餐，冥冥之中似乎有堵厚实的墙隔断意念，沉闷氛围自然浇熄活跃苗头。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就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第二日比试会场不在小型竞技场举行，戴纳厨师长得到的消息是转战到临冬城。”埃尔文唯唯诺诺地道出情报，声音越到后面越小。 “启示录显示的报到地点没有变化，依旧是在斯堪亚竞技场。”长天合拢那本书。 “斯堪亚竞技场？”艾伦没听过这地点。 “峡谷竞技场周边的四个小型竞技场之一，它们分别是斯堪的竞技场、斯堪纳竞技场、斯堪维竞技场和斯堪亚竞技场。”科恩担当起解说角色。 “还真是有意思的名字……”博恩特想到场观看。 “你刚刚说临冬城？是指边城五十里开外的空城么？”奥古斯汀瞠目结舌。 “戴纳厨师长就是这么跟我说。”埃尔文很好奇临冬城如何。 “有何不妥，我倒听说那座城市已经有上千年没人居住，那里荒芜偏僻，地处迷幻森林中央。”科恩觉得奥古斯汀的反应大了些。 “临冬城呐！那个地方可是我们探险家最想探索的梦幻之处。”博恩兴致盎然。 “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奥古斯汀用叉子敲击餐桌，目光落在纳奈身上，连叫唤她三次。 “我刚从临冬城苏醒，你不是不知道。”纳奈被人破坏心情，眼带杀意。 啊……众人无不为此发出嗟叹，尤其是博恩表情起伏变化最强烈，因为他时至今日才明白传说中的临冬城为何那么难以接近，恐怕这其中有很大部分原因在于纳奈身上。 假设纳奈是站在我们这边，比试场地说不定占有优势，如此想着某人开始动起小心思。 奥古斯汀冒着被艾琳暴揍的危险，以长天为筹码劝说纳奈施以援手，必要时可给其他竞争对手增加游戏难度，反正这种被黑暗染指的比赛没什么荣誉可言。 待长天明白他的意图，纳奈早点头答应这么做，此时也不好否决使诈做法。 “我觉得兵不厌诈，更何况对方远比想象中还要难缠。”艾伦恨不得占尽天时地利。 “事到如今，身后没有回头路。”科恩何尝不想一帆风顺，人生大起大落却是常态，诸多磨难用捷径没法克服，更多还是体现在临场应变能力。 “就这么愉快决定了。”奥古斯汀摊摊手结束这顿漫长的早餐。 出发必经仓库后门，映入眼帘的是通道两旁一米多高的雪墙，人走在其中仿若童话世界，到处都是一尘不染，视觉感官上令人心情愉快。 博恩目送他们走远，沮丧地跟怀中的小勇士吐槽道：“好不容易过来一趟，真想跟着去见识。” 魄罗小勇士像是听懂似的，眼中闪亮光芒黯淡几分，委屈巴巴地点头应声。 由于谚火大病初愈，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他骑在黑骑身上悠然自在，全身缩在厚厚毛衣下面，只露出两只眼睛灰溜溜四处远眺。 “你夸张了吧！裹成蚕茧……”艾伦不忍直视。 “好好走路少说话。”谚火心情看上去还好，懒得跟他计较。 “你，最好摔死你……”艾伦气嘟嘟别过头。 “路越来越难走，踩积雪前行费时又费劲。”科恩看前方密密麻麻的脚步，感叹不已。 “你们看，铺在路上的雪正在消融！”艾琳刚抬起前脚，后脚差点落空。 “有纳奈在，这些都是小事，我们加快脚步赶路。”奥古斯汀疯狂为雪女点赞。 “不好意思，委屈你走路。”长天对纳奈感到抱歉，因为奥古斯汀为避免惹人注目，特地不许她化为流雪心态在空中飞舞。 “没有啊，我发现走路可以静下心欣赏风景。”纳奈的确转性了，说话都带着女人柔弱的风姿。 “让你走这么慢！”艾琳不知哪根神经搭错，抬手猛拍黑骑的屁股，使得马屁受惊狂奔。 “黑骑，冷静点，你要把我摔死吗？”谚火直拽缰绳，错误的刹法令它更加无法平静，一人一马很快绝尘而去，消失在山丘起伏之间。 斯堪亚竞技场进口通道人来人往，很多观众络绎不绝，看来第四会场蛮有比赛看点。 圣裁院官方人员把一切安排得井然有序，参赛者专属通道口有专门护卫兵把守，旁边还立着一块指向性的木牌。 参赛队伍需要示出通行证登记即可，然后护卫兵会派出一人在前面带路。 行走在光线昏暗的拱形通道，他们才反应过来艾琳和纳奈也在身旁，于是科恩特地询问带路的护卫兵：“我们当中有裁定者，还有一个想观看比赛的朋友。” 护卫兵毕恭毕敬地回应：“裁定者也在前面报到，不过这样子你们没有优势，正常队伍需要六个人。” 奥古斯汀明白护卫兵的意思，他想到斯科特还在长天兜里睡觉，对此没什么担心，连忙摆手：“我们的确只有五个人，实际上规则没有讲明不能带使魔，算上使魔不就对等了吗？” 这么解释，护卫兵恍然大悟，可他还是有些苦恼，放行时没有问清楚，将纳奈也默认在内。 “没关系，我自己可以离开这里。” “这……” 眼看纳奈身形拟化，明目张胆消失在护卫兵面前，吓得人家大惊失色。 多亏奥古斯汀大费口舌，才能让对方相信这是某种瞬移魔法，而非眼见为实的变化。 谚火牵着黑骑慢吞吞地走在后面，一直打不醒精神，全程很少说话，存在近乎薄弱。不知为何，斯科特这阵子很嗜睡，经常闹着闹着就合上眼皮。 很快前面隐约射来一道强光，出口地面有很多身影在晃动，不用想便知是其他参赛者。 “嗨，你们竟然不是最后一个到来的队伍。”沃伦迎上去。 “这话说的，怎么这么不中听。”艾伦吹胡子瞪眼。 “还有一个参赛队伍没到，我们该去会场机密处了。”琳娜对艾琳做出请走的手势。 “你们不要大意，稳中求胜即可。”艾琳临走前不忘交代。 “这位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新成员，不给我们引见一下吗？”奥古斯汀恰如其分地活跃气氛。 “噢这位是魔射手契布曼，我们费伦王国赫赫有名的骑士，拥有百步穿杨的实力。”亚伯不吝赞美之词。 “亚伯言过其实，你们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契布曼绅士地行礼道。 “前天我都没有看见这家伙，难不成奥古斯汀你之前忽悠我，说什么参赛成员必须全部到场。”想到这点，谚火气不打一处来，抡起拳头做出示意。 “有话好好说，还没对上敌人就起内杠，不划算呐！”奥古斯汀承认自己有欺骗他的成分。 “你们还是老样子吵吵闹闹，其他队伍都在盯着这边看，招人注目被群起而殴之的概率会比较大。”亚伯满脸挂黑线，摊上这么一个同盟也是头疼。 “你们都给我安静，不要惹麻烦。”长天拿出气势镇压这两人，总得做点样子。 “看你左手边那支队伍，记住他们的面孔，切莫大意。”亚伯压低声音。 “是泰隆他们，站在前面那个金发男人好像在哪里见过……”艾伦凑在旁边，没把自己当外人。 “那人是来自巴顿斯古王国的强击战士，别看一副大腹便便，人称钢铁气球，防御力高到刀枪不入，作为对手相当难缠。”丹尼尔把对手资料背得滚瓜烂熟，张口便信手拈来。 “钢铁气球？胖子还起这么霸气侧漏的称号，怪事年年有。”奥古斯汀从那人身上感觉不到强大的魔力波动。 “那个全身设备的法师该不会是少见的符文师以及其他成员？看这架势还挺唬人。”艾伦饶有兴趣地用手指向一处，趁机摸清对手大概情况。 “物以稀为贵，职业自然也是一样，小看符文师会吃苦头的。”艾克冷不丁在旁边浇凉水。 “腰间挂着启示录的朴实装饰者应该是武僧，年纪似乎有点大，胡渣都见白了。”科恩捕捉到另外一支参赛队伍的主心骨，因为他们站在一起很不搭，年纪跨度大容易被迷惑。 “在武僧后面的那支队伍需要专门留意一下，启示录持有者自称神力使者，据知情者所言，那家伙可以使出稀奇古怪的招数，头脑相当灵活。”沃伦有点技痒。 “要不用你的能力窥视他们的想法？”艾伦神秘兮兮地附耳交谈。 “其实我也想这么做，可是……不能违背亚伯定下的规定。”沃伦悻悻地摇头。 第一百〇五章 陷阱 两人窃窃私语的动作在这宽阔场地尤为显眼，很快被亚伯识破。 随即便见亚伯面带和善笑容走过来，不明意味地拍拍沃伦的肩膀，没有把话挑明说。 在还没摸清对方的底细之前，若是贸然使用读心术入侵他们内心，极有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这种不划算的事想都不要想，能够手持启示录站在此处者绝非泛泛之辈。 至少他们都在名将联盟大会前夕安然无恙活下来，说明实力还是过关的。 艾伦见沃伦有所收敛，识趣地转移话题，看向身后那两支站在阴影下的队伍，眼角皱纹紧皱地说：“他们都是些什么人？看装扮很少见，这也太没有存在感了吧？” 经过他这么提醒，奥古斯汀他们齐刷刷将目光往那边投去。一般来说，无论是谁被盯着看都很不舒服，下意识应当回视对方化解这种异样。 然而那两支队伍没有成员做出反应，眼神直勾勾像是丢魂，眨眼动作都没有。 从丹尼尔口中得知，他们都是常见的职业者，经常游走在公会和雇佣兵组织，依靠额外的委托任务赚取钱财，没有多少可以追查的踪迹。由于不出名，所以很难被人注意到。 “他们是不是有问题？”长天特地后撤三步与谚火拉近距离。 “对战过程有必要确认一遍，希望不是我们相信的那样。”他明白长天所指。 话音刚落，地面激起浑浊尘埃，顿时把通道出口处的视线遮挡住。竞技场内部空间没有积雪，温度自然比外面闷热少许。 可就在刚刚，通道阴影处无风四起，气压夹杂魔能因子席卷而来，给人一种噤若寒蝉的戒备。 滚滚尘埃当中时不时涌动淡墨色颗粒，仿若张牙舞爪的魔力宣告威胁到来。 于是下一刻，有人风尘仆仆地登场了，气魄丝毫不输给王侯将相，走路都带风的那种盛气凌人，但凡现场还没瞎的肯定往他们身上停留片刻。 “这是谁？一看就不是正经参赛对手，这股异常的黑暗能量真强！”艾伦呼吸提不上去。 “费迪南德，来自艾泽拉斯南方边陲的奥创帝国，此人恶名昭彰无所不为，为躲避奥创帝王的追捕常年在外招兵买马，力图壮大组织画地为国。这人狼子野心，据点相对隐蔽，至今仍然逍遥自在。”艾克用背后拉扯他的衣服，示意其不要盯着费迪南德看。 “奥创帝国？真的假的？”艾伦开始语无伦次。 “这还用问，看他们一身行头如此招摇，真怕别人不知道那些魔导装备。”奥古斯汀打哈欠。 “据说魔导装备起源于奥创帝国，在那里有一个罕见的职业被世人传颂，真想见见魔导工匠，究竟是怎样的人物能够制造出如此厉害的东西。”科恩不反感魔导装备给世界带来巨大的变革。 “费迪南德身上那些稀有的魔导装备可不是玩具，趁早做好战败的觉悟。”琳达难得长他人威风，所言并非无不道理。 “的确，魔法对上魔导装备一点优势都没有。”契布曼很忌惮他们。 第四组所有参赛队伍尽数到场，他们正站在竞技场内部某个宽阔空地，上方呈合拢形状的穹顶雕刻无数精美的壁画，那些作为投射亮光的玻璃窗略有规律地镶嵌在穹顶，丝毫没有破坏整体结构。 光源在玻璃窗的反射下，以某种难以理解的方式照射于地板，并且倾斜角度各异其趣。 作为竞争对手，每支队伍理应保持在一段距离，可长天和亚伯他们的站位不太像正常关系，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少端倪，这不引来了费迪南德。 “你们在第一天的表现还真让人喝彩，弱者组成同盟不难理解，只是希望你们倒下的姿势能有点人样。”费迪南德这番嘲讽附带真实伤害，句句直击心脏要害部位。 “承蒙你的吉言，我们必不会让你失望。”亚伯最了解同伴的脾气，此时抢先捷足。 “哼，真是一场让人失望透顶的名将联盟大会，这些良莠不齐的对手简直是对我的侮辱。”说罢，费迪南德转身离去，根本不屑把其他人放在眼中。 被人蹬鼻子上脸，欺负到家门口的架势怎么也摆不出心平气和的心态应付对方，要不是琳达和丹尼尔拉住沃伦他们，指不定被愤怒冲昏头脑，哪能做到像亚伯一样泰然自若。 幸亏没有捅出大篓子，艾伦之所以没有那么大反应，是因为这家伙脑子乱哄哄，一时间陷进自我纠结，说白不过是被当前行情吓傻。 “一、二、三……欢迎诸位进入斯堪亚竞技场！” “这里将由我霍米兹担当主持者，请诸位整装待发……咦？我的帽子跑哪去了！” 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的是一团棉花气体，里面慢慢探出一颗类似白熊的生物，它黑豆般乌黑的眼珠子光泽鲜亮，就是看起来有些憨呆，话说一半伸手往棉花气团掏半天。 “额终于找到帽子！那让我继续刚刚的开场白……我讲到哪里了？” “小白熊，你确定不是来搞笑的？”费迪南德把拳头捏得咔咔作响，额头青筋暴起表明他已经达到忍耐极限。 “稍安勿躁啦！第四会场的坐镇席官乃是卡塔库栗大人，他让我给你们带句话，如若有犯上作乱者，可以当面挑战其本人，战败则被剥夺永久资格。” “不要罗里吧嗦的，有屁快放！我没空听你讲这些没用的话。”费迪南德语气放缓。 果然搬出卡塔库栗大人的名号有奇效！白熊霍米兹心中沾沾自喜，故意咳嗽几声作为铺垫，踩在半空中的棉花气团平衡身体。 根据今日赛事规则，战斗场地将会转向五十公里开外的临冬城，展开一场名为方寸杀的对决。 这时白熊霍米兹从棉花气团抖出八个泡沫骰子，让每个启示录持有者各持一枚，接着补充道：“骰子一共有六面，分别代表不同的出发点，你们在进行随机投掷后，将会被传送到相应地点。” “在出发地点方圆一千米隐藏着任务卷轴，你们找到其中一个任务卷轴便依事行动。” “规定不限制使用杀人、抢夺和使诈之类的手段，只要你们能全员抵达临冬城，就算顺利完成任务。” 怎么规则听起来怪怪的，前言后语完全搭不上，任务卷轴在这场比赛起到什么作用，一点也没讲清楚，后面却说全员抵达临冬城算完成任务，两者之间的联系含糊不清。 最奇怪的是方寸杀这个游戏名称，字面意思根本很难参透，难道不是争分夺秒抵达终点的跑酷？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白熊霍米兹直接宣布比赛正式开始。 然后……启示录持有者像是中邪，莫名奇妙地往空中丢出骰子，随机选择出发地点。 待骰子掷地有声，向上的一面猛然映射出强烈的白光，生成一道笼罩参赛队伍的光圈凭空虚化。这过程比弹指还快，齐刷刷便把人全部弄走。 白熊霍米兹哧溜跳到黑骑背上，附在它耳边不知说什么，竟让其乖乖服从命令。 观众席那边早已经热烈欢呼不已，纵使参赛成员远在竞技场之外，也不能影响魔水晶实时跟踪荧屏的转播。 “哎哟，疼死我了！” 艾伦卡在树杈中间，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这里是密林，小心野兽出没。” 奥古斯汀应付自如，站在高大的树杆顶端眺望地势。 “不行，联系不上亚伯他们，我们要怎么办？” 科恩坐在一团枯叶上面，仰着脖子询问其他伙伴，屁股着地那种火辣辣的余热还没消除。 “我和黑骑走散了！？” 谚火骨碌往上攀爬，奈何植被郁郁葱葱，视线狭窄。 “黑骑压根就没有被传送过来，你担心多余了。” 奥古斯汀的声音灌顶而来，听不出半点急躁，不知他在上面搞什么名堂。 “我们要不要找找任务卷轴，说不定会有头绪……” 长天帮艾伦搭把手，将其从困境中解救出来，注意到这颗参天大树茂密的枝叶中间隐藏不少东西。 “这也太容易了吧？任务卷轴摆放如此明显，一点难度都没有……” “等等，先不要急着打开卷轴！” 然而科恩阻止为时已晚，听得轰隆一声巨响，艾伦手中的任务卷轴如同炸弹陷阱爆裂开来。 滚滚浓烟掀起一撮骷髅头紫烟弥漫视线，这比狼烟信号还要刺激，等于告诉其他对手我们就在这里。可是有个疑问一直没有解开，这游戏为何叫方寸杀？ 如果真的是以最快速度抵达临冬城，那就没必要与其他对手纠缠不清！ 奇怪？到底哪里不对劲，这离奇的开场怎么让人心慌慌……奥古斯汀喃喃自语。 “糟糕！他们中毒了！”科恩接住从树上掉下来的两人，找块舒爽干燥的树叶空地扶着他们平躺下来。 “刚刚那个爆炸蘑菇云是毒气吗？”谚火最先落地，满脸沾着叶子邋里邋遢。 第一百〇六章 尝试 郁郁葱葱的林荫下，斑斓光影随树叶摇摆频率展现出多姿多彩。 此处有两点值得一提，植被似乎茂盛过头，积雪近乎被阻挡在树冠上面，而林荫密不透风。 地面干爽舒适铺满枯叶，平躺上去会发出接连不断的轻响，很是悦耳动听。 由于吸进爆炸毒气云的缘故，长天和艾伦的情况并不乐观，鼻子没有办法通气，满脸涨得发紫，眼睛裹着血丝，浑身好像身置火海灼热无比。 另外一点则是体现在这里的空气与众不同，魔能充盈远比外界浓郁不少，隐约闻到危险的信号。 谚火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从树上循声跳下后蹲身查看两人的情况，发现毒性不大，貌似是抑制呼吸的毒气，属于慢性发作之类，情况没有想象中那么棘手。 科恩没有多少野外求生经验，看着他忙前忙后在周围寻找可用来解毒的植物。 “我在上面差点被吓到，好端端手贱去动任务卷轴……” 奥古斯汀身影忽闪，灵活地从高出一跃而下，动作迅捷利落，所掠之处没有余留卷叶气流。 不过看到他们这样，想呵斥的话不忍说出口，当务之急便是抓紧时间隐匿行迹，必须赶在被竞争对手发现前于周围拉开空间结界。 原始地带生长不少难得一见的奇花异草，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得来全不费功夫。 谚火把这些寻来的解毒草捣碎，取其浓汁盛在卷叶筒内，在科恩的帮助下顺利令两人服下去。 说来也怪，解毒草立杆见效，比想象还要来得有用， “厉害啊，没想到你这么可靠，野外没少呆吧？”奥古斯汀为其点赞。 “你少废话，在树顶端磨蹭那么久，难道一点发现都没有？”嗅觉告诉谚火，有其他味道在周围走动。 “用脑子想想便知，骰子只有六面，随机投掷产生的结果有无数可能性。”奥古斯汀叉手。 “可是参赛队伍有八支，也就是说出现在同个地点不应当只有我们，最坏的情况说不定有两支甚至两支以上……刚刚艾伦弄出爆炸声响，恐怕他们已经有所警惕！”科恩分析道。 “抱歉，我之后会小心点。”艾伦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背靠树干盘坐。 “谚火，以你的发现，可以确定周围有多少人？”长天对此情此景再熟悉不过。 “十人！”谚火抽动鼻子，迅速分析空气传来的味道信号，然后再根据先前在斯堪亚竞技场记忆的信息，对其进行大概分析得出连自己都不太相信的结论。 “这算两支参赛队伍，还是一支有问题的参赛队伍，人数不对劲。”奥古斯汀终于知道为何没法从顶端俯瞰情况，受限环境地貌还好说，最怕是对手使出某种障眼法。 “那任务卷轴怎么处理？我们分不清东西南北，也不知道临冬城在哪个方向！”科恩愈发觉得比赛走向扑朔迷离，实在很难理解。 “你们现在终于才想起没地图和指南针？”奥古斯汀苦笑不堪。 说时迟那时快，无数针叶穿过重重障碍，呼啸突袭而来，好在奥古斯汀有布置空间结界。 自从初次攻击被拦下后，周围再次陷进一片死气沉沉，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是敌人吗？到底在哪里……” “艾伦，你不要一惊一乍，把我胳膊抓得很疼。” 长天打掉对方的手，撑地站起身进到防备状态，可视线所能之处除了漆黑还是漆黑，一只苍蝇也没见到。 经过谚火再度确认，他肯定周围两百米没有竞争对手的气味，但是却闻到一种不能称之为味道的某种强烈因子，待他集中精神想一探究竟，却发现异样顿时消失。 其实龙骑士的嗅觉特别灵敏，追踪气味乃是捕猎天性，能够做到常人极限以外的事情。 既然没法从周围获取蛛丝马迹，就只要从落在地上的针叶下手。 这是细到不易发现的天然暗杀利器，好像某种植物特有部位，断口还未干。 针叶暗器？会是泰隆他们下的手吗？艾伦最先推断出这个可能性，毕竟刺客以袭击见长，再结合此时处境非常契合，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谚火，你还能使用魔法吗？”奥古斯汀没有理会艾伦，甚为堪忧。 “我姑且可以一试，能否有效不敢保证。”谚火的魔力还没完全恢复，最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们想到一处去，锁定在这座迷幻森林的真面目上，因为按照正常思维摸索，很容易发现这里太过安静，其他参赛队伍没理由不动任务卷轴，多少无法避免产生可疑动静。 然而时间过去这么久，总不能还天真以为一切无恙，越是平静的背后越隐藏着危机。 光在原地踏步不是办法，为此他们铤而走险开始寻找任务卷轴，说不定可以在众多陷阱当中觅到重要信息。 于是看到这样一幅难得画面，奥古斯汀和谚火两人破天荒放下成见，一个弄出透明正方形结界将任务卷轴包裹在里面，仅在一面开出拳头宽的缺口，另一个燃起火焰从缺口放射进去。 扑哧一个动静，卷轴猛然召唤出巨型捕猎夹子，差点张开血盘大口咬碎结界。 随后在不断尝试当中，他们遭遇各种脑子不够用的画面，有时还不得不佩服想出这点子的高手。 奥古斯汀以为，真正的任务卷轴应该是用特殊材料制成，其使用强度理应达到不被水淋湿，不被火烧毁，故而出此下策大海捞针。 “这已经是二十五个任务卷轴……”艾伦不看好这种做法。 “话说回来，任务卷轴的摆放位置和数量已经超乎想象，我们到现在为止没走出多远。”科恩着实有些无语。 “要不我们放弃吧，说不定这些都是圣裁院的恶作剧。”谚火显得很疲倦。 “临冬城就在变成北面，换句话说能确定方向的话，只需沿着那个地方前行。”长天思忖道。 “怎么确认方向？我们连太阳在哪都不知道。”奥古斯汀后悔没准备指南针放在随身空间，物到用时方恨少，不过他觉得圣裁院可能会对此做出相应对策，估计也没多大作用。 “森林……斯科特啊！”艾伦大概被闷得难受，脑壳灵光一闪。 “对啊，我们可以借助斯科特的力量，快把它叫醒。”谚火仿佛看到一线希望。 长天从口袋捧出缩成一团的木头塞，用食指边戳边叫唤，费好大劲才把小家伙弄醒。睡梦中被人强行吵醒的怨念不用想便知有大，小树人的起床气把这几个大男人折磨得死去活来，也只有奥古斯汀无压力闪躲到波及范围。 斯科特耷拉眼皮静止在半空中，身体呈放射性生出强壮枝干席卷直径三米的空间，这种极速生长能力完全不给他们反应过来的时间。 “你这家伙跑的真快，谁让斯科特消消气……” 谚火手脚被树藤之类的奇怪触手禁锢，姿态的确有些不雅，比落进蜘蛛网还惨。 “再这样下去，我们会被斯科特的力量捏碎，疼死我了。” 艾伦由于站位靠前，受到的伤害更多，他还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还好事态没有朝其他方向演化，这归功长天稍作三言两语便让它平复情绪，四处横生的树枝藤蔓仿若灵活的群蛇悉数缩回它体内，即可解除危险境地。 斯科特消去起床气，乐呵呵地爬上长天的肩上，委屈道：“父亲，我不是故意的。” 长天拍拍它的脑袋，点头应声：“我知道，不过此时需要你帮忙确认一下方向，带领我们走出迷幻森林。” 接到命令后，斯科特说干就干，像个童趣未退的孩子挥起臂膀。 从臂膀伸长的部分对准地面扎根进去，看起来不觉明历。小树人想通过扎根确认地底根系生长的情况，由于它年轻且经验不足，最后以失败告终。 “你能控制森林吗？可以把自己的感知融进周围，从而做到无处不在。”奥古斯汀提出建议。 “不行，这里怪怪的，我没办法和生长在此处的花草树木进行沟通……森林在排斥我的力量。”通过扎根，斯科特意外发现不妥之处。 “森林排斥你？”谚火和艾伦异口同声地惊讶道。 “迷幻森林……被探险家称之为有去无回之地。”科恩想到这些。 “难不成它会吃人？”长天脑洞大开。 “你在说什么傻话，都这时候不要讲冷笑话。”艾伦完全打不醒精神。 “等等，我们大胆做个假设，换角度思考问题，再结合之前我感知到十人踪迹的信息，说不定有意外突破。”谚火瞪大眼珠子。 “方寸杀？难不成我们的对手是迷幻森林……”奥古斯汀惊叹圣裁院的手段何其高明。 “快闪开，有暗器！”科恩及时扑倒长天，有惊无险躲过来自身后死角的毒液射击，还好只是擦到衣服。 即便如此，衣服也未能幸免烧出可怕的痕迹，若是滴在皮肤上非伤即死，因为那些溅在地面的毒液挥发出难闻的气味，慢慢把土壤溶解，直至在残留之处生成坑坑洼洼的洞口。 回头戒备仍然没有任何收获，和方才的针叶袭击如出一辙，攻击方式阴险无比，招招致命。 何方神圣能做到如此程度？不但借助地利优势隐藏身形，还躲过龙骑士的寻味追踪，怎么想都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奥古斯汀如此想着，思维陷进死胡同。 圣裁院什么时候招募到强无敌的帮手？用来测验参赛人员是不是小题大做了？ 再这样被动下去，很容易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待到体力耗尽便万事休矣。想到这点，奥古斯汀决定先发制人，可是要如何做才好？ “斯科特，你可以从空气吸收绿色因子生长吗？”谚火若有所思地问道。 “应该没问题，你要怎么做？”斯科特也想帮上忙。 “尽可能把你的根系和枝丫伸展到森林深处去……”说着，谚火附到它耳边继续把话讲完。 “你在搞什么鬼？”奥古斯汀疑惑不已。 “我有个大胆的计划，你们跟着我见机行事。”谚火故作神秘。 “怎么看你的表情都不靠谱，我姑且相信你一回，要是搞砸别怪我不客气。”奥古斯汀应允。 斯科特伸长树藤手臂以最近的树枝为支点，身子轻盈地飘落到地上，随即便见它一改迷你形态，变成和正常人大小开始闭目冥想。 不出片刻，斯科特体表集聚起很多泛着绿光的粉末融进木质躯体，整个人光彩四溢。 待能量达到饱满值后，听见它大喝一声，无数新生的嫩芽伸展叶子从四面八方生长，以海啸滔滔而来之势席卷林荫所有空间，大地都为之震颤。 “快抱紧斯科特的右臂，千万不要撒手。”谚火抓准时机，使眼神让斯科特即刻加速右臂的生长速度。 “这是要干嘛？会出人命的……”艾伦的声音淹没在无尽的生长浪潮中。 第一百〇七章 乱来 耳边呼啸如同鞭炮声震耳发聩，眼睛遭受强烈气流压迫近乎睁不开。 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死死地抱住斯科特预留出来的右臂，因为正处于火箭升空阶段，撒手便会掉下去摔个粉身碎骨，当中有人会使用御风术那还好。 然而实际情况没有看上去那么乐观，伴随高度增加，生长速度也逐渐缓慢下来 “你到底在抽什么风，能不能想点正常的办法，上天又能如何？”奥古斯汀无力吐槽这个鬼点子。 “先别急着下结论，帮忙睁大眼睛看看临冬城在哪里。”谚火扯着嗓子喊。 “都快触摸到云端，周围白茫茫一片怎么找，已经生长过头了！”科恩用手拨开浮云，手掌被雪水浸湿，冻僵的痛感差点使他无力。 谚火也是这么认为，他把脸贴在树干表面，用特制信号把自己的意思传达给斯科特。 咣当一声巨响，斯科特摆动它那条高耸入云的手臂，稍微降低高度。 这下视线豁然开朗，头顶缓缓流淌着云的海洋，高处果然不胜寒，再冷也不能松手啊。他们这群被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蚁完全没有退路可言，唯有按照谚火所说去做。 很快，艾伦在自己右手边看到隐藏在一抹绿色之下的灰色地带，那地方说不定就是传说中的临冬城。 确定方向后，谚火和艾伦使眼神，神秘兮兮地说：“你在临冬城所指方向，用头对准那边磕三下，动静尽量要大点，不然斯科特接收不到我们的信号。” “你怎么不用头磕树干？”艾伦眯起眼睛，感觉自己有种被人当傻瓜使的不悦。 “我也想啊，可是临冬城在你那边，快照我说的做，拖的越久，处境就越危险。”谚火露出和善的笑容。 “按他说的办，我们回头再收拾他。”长天有些恐高，眼睛根本不敢往下看。 “好吧！“艾伦极不情愿嗑三个响头。 “抓稳啦……”谚火兴奋地大叫，一头栽进云端深处。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原来斯科特收到信号后，再度持续往上生长。虽说速度没有开始那么刺激，但足以令人有如过山车那般惊心动魄。 冬天的气压特别低，故此云层高度比较贴近地面，何况还是个暴风雪过后的平静，难怪斯科特可以轻易触及到所谓的云端深处。湿漉漉的流云打在脸庞上，不止有冰凉刺骨之感，还有说不出的奇妙。 待生长速度达到极限时，他们基本处在一个虚无缥缈的地方，周围完全看不清，陷进白到无暇的世界，承受着猝不及防的寒冷，何来功夫欣赏人间盛景。 “你到底跟斯科特说了什么？”长天微微震怒，眼睛仍然死死紧闭着。 “艾伦、奥古斯汀，你们快抓紧时间挪到这边。”谚火没空回答某人的抗议，正经事要紧。 “当我们是小丑，耍着玩呢！”奥古斯汀愀然不悦，想求个说法。 “我真没跟你们开玩笑，待会要降落，不想摔死赶快爬到这边来……”他一脸认真。 “斯科特的手臂湿漉漉，很容易打滑啊！”艾伦艰难行事。 “你先待着别动，还是用魔法瞬移到那边，听我信号做出反应。”奥古斯汀可不想整这么麻烦。 “千万不要失手啊大哥，下面比万丈深渊还要可怕。”艾伦苦着脸恳求道。 “少废话，抓紧！”奥古斯汀顾不上多想，就是要趁这家伙没做好心理准备进行了瞬移。 “呼……还好没有掉进去。”艾伦这人容易谨慎过头，这也难怪奥古斯汀没让他做好充足准备，紧张过度反而容易失足。 “是我的错觉吗？好像有点倾斜！”科恩猛摇头，想把杂念清除。 然而树干真的在倾斜，还是指向临冬城，刚开始倾斜幅度并不是很大，因为斯科特控制需要一段缓冲时间。 在谚火临时说明下，其他人彻底被他这个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想法打败，就算乱来也要个程度，可他根本没划出绝缘区域，死也要越雷池半步。 轻微一阵晃动，这根粗壮的树干轰然倒塌，切割着空气咋呼作响，在砸向地面的瞬间掀起强无敌的气浪。 这根本就是在破坏环境嘛！树干倒塌之处无不灰尘滚滚，深坑触目惊心…… 即便动静如此之大，也没见到树倒鸟飞散的情景，难道迷幻森林不适合鸟类居住吗？ “咳咳咳咳！哎哟我的屁股！”艾伦骨碌在地上滚十几圈。 “就知道你家伙神秘兮兮准没好事，如有下次拳头伺候。”长天咽下这口气，因为比赛要紧。 “这种办法也只有你谚火想得出来，我佩服……”奥古斯汀站在树干上面环目四顾。 “我们是顺利前行了，那斯科特怎么办，它还在原地呢！”科恩发问。 “不必担心，可爱的小树人已经通过躯体转移与我们顺利汇合，怎样厉害吧？”谚火示意大家看倒下的树干，其中有块完好无缺的地方漾起涟漪。 涟漪扩散之间，从中抽出精致的新芽，生长速度相对比较缓慢，恐怕需要半个小时才能完全转移。 这是意料之外的状况，也是谚火忽略的一个关键点。 怎么办？动静这么大肯定会招来其他参赛队伍，如果还在这里等半个小时，情况会怎样完全没法预料。然而这些担心是多余的，因为等待他们的不是人类，而是一群愤怒到极致的植物霍米兹。 “我没看错吧！植物全部活过来了……”谚火拼命地揉眼睛。 “这下麻烦，原来这才是迷幻森林的真面目，我们已经被重重包围。”奥古斯汀屏息撤步。 “你们看那边，断成两截的植物正像个虫子爬离深坑，满脸都是痛苦……因为我们的缘故，他们貌似集体震怒了，看架势非得要了我们的性命。”艾伦从没见过这么荒唐的事。 植物虽是生命，但它们与动物还是有着界限分明的鸿沟，然却眼前所见打破以往常规，它们的行为举止完全和人类很大的相似度，有眼睛嘴巴和鼻子，而且还会开口说话，太吓人了。 “处死这些人，真是罪不可恕！” “哟嚯好久没有捕捉到活人了，谁都别跟我抢！” “……” 这些植物霍米兹很大部分都是凶神恶煞，面相近乎全是浓眉竖眼。 在奥古斯汀认为，若没有谚火这一出，说不定到底也搞不清楚迷幻森林的真面目。 由此便也不必唉声怨气，该来的总要面对，他们可没打算葬身在地处。 只是不知这种现象是如何产生，一直以来都没人发现吗？ 不对，圣裁院可是专程选择此处为比试场地，理应不会不知晓，难不成这些也是他们的杰作？ 奥古斯汀想到这里，不由地露出谄笑：“圣裁院似乎不是我们想象中那么简单。” 科恩表示认同，事到如此还能怎么办，自己参加的比赛跪着也要走到最后，总不能因为这点违背自然的发现舍弃原本的想法。 “我们上吧！看样子已经不会有其他参赛队伍狙击到这里来……”艾伦久违地拔出背后的长剑。 “不要小瞧这些怪物！”奥古斯汀迅速加入战斗之中，以身后斯科特所在之处为据点展开防守，与植物霍米兹展开殊死搏斗，坚决不退让半分。 “我正学习雷系魔法，恰好拿你们当实验体。“科恩聚雷缠剑，开始出招。 轰隆隆，噼里啪啦，无数激烈的战斗在这片远在人烟之地打响。若是迷幻森林全是植物霍米兹，那么作为对手是非常极思细恐。 且不论能否战胜它们，即便打倒一波攻势，也没有多少余力接下另一波不逊色刺客暗杀的猛攻。 很难想象植物霍米兹的行为如此出类拔萃，战斗模式方面极有可能模仿人类，其余的更别说是说话方式。 它们挤嚷嚷扎堆叫唤的噪声那是相当吵，攻击还自带音效，简直没谁了。 “快想点办法，我们魔力和体力都是有限的，再这样耗下去，最后倒下的肯定是我们。”科恩扶住倒插在地面的剑柄，喘着粗气往四面八方释放雷电。 “斯科特还没好吗？”奥古斯汀没有时间回头看看身后的情况。 “还差一点，我们再坚持下去。”谚火作为他们当中最先魔力耗尽的人，只好守在斯科特身旁，防守就交给他们四个男人扛起。 “艾伦，植物怕冷……你使出大范围的冻结领域，把它们全部禁锢起来。”长天喊道。 “可是我还做不到那种程度，何况植物太多了。”艾伦有心无力。 “不试试怎么知道，尽你最大能力施展魔法，我给你打掩护。”科恩跑到艾伦那边，与奥古斯汀交接防守方向。 雷声轰隆隆作响，不断在科恩的剑刃之上发出各种凌厉的招数，打得植物霍米兹措手不及。紧接着艾伦半蹲身子，双手撑住地面，拼尽唤醒体内的冰盾能量，以经脉为传送通道释放而出。 呲呼，亮晶晶的冰封地板散发白色雾气扑向植物霍米兹，这招的确很有效果。就算植物霍米兹再怎么不一样，躯体构成依然离不开水。 因此，在冻结效果的影响下，它们绝大部分还未来得及闪退就被动弹不得。 “你们还愣得干嘛，赶紧冲上去干掉那个讨厌的冰之使者。” 其中有一个脾气特别大的桑树霍米兹嗓门特别大，但它并不傻，知道给后面的同伴传达信息。 “我们不必害怕，把他们的魔力耗尽，上啊……” 难道这些家伙还会运用人类的思考方式？如果真如此，那还得了。 倒霉的艾伦彻底被植物霍米兹盯上，面对如此群起而殴之的架势，他脸色刷一下子比纸还惨白，意外闪到腰导致身体僵硬。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一道残影如同飞鸟掠影，突破植物霍米兹的重重包围带走艾伦。 晕眩之间，艾伦仿佛看到一个陌生男人站在面前，威风凛凛地与植物霍米兹较量，那一波震天动地的攻击打得植物霍米兹如同一堆白菜到处翻滚。 “你是……长天！？”艾伦在确认现在少一人后，吞吞吐吐地说道。 “怎么，我这样子吓到你了吗？”他掀翻一波植物霍米兹后，闪到艾伦面前抓住一个阴险的植物霍米兹。 “没有，你这样子真是酷毙了……”艾伦兴奋得双眼发光。 “难道安娜贝拉她们教给长天的魔法是接收？魔人形态……难怪他不允许我们开启伊甸园建筑物的正厅大门，我早该想到这点才是。”科恩驱散疲劳，不想落在长天身后。 “要是能让你们发现，他就不是长天了。”奥古斯汀嘴角微微上扬，好在大伙的反应还不错。 “也是哈！我还能继续冻结住它们……”光是看着长天呼啸往来，艾伦就按耐不住想大展身手的想法。 “你们稳点装比啊！”谚火在后面发出告诫，上头容易受伤的。 第一百〇八章 冰体岩 恶魔之类被世人视为邪恶的代表，这也是长天顾忌的。 他一直很害怕在伙伴面前施展接收魔法，若是换来同伴的厌恶，必然不是本人想看到。 此时此刻，艾伦和科恩却因为看到长天另类的战斗方式而热血沸腾。 植物霍米兹如同等待收割的青菜，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只要长天还维持这种变化形态，它们就很难从中找到突破口，扎堆扑过来不过加速被打倒的死亡。 这些异类存在没有想象中那么结实，躯体受损达到无法恢复的程度便会重新划作死物，抑或是说回过植物本质七倒八歪地倒在地上。 “哈哈，这真是名副其实的方寸杀！”谚火坐在斯科特旁边，咧着嘴笑道。 “你知道什么叫方寸杀吗？”奥古斯汀反呛一句。 “愿闻其详！”谚火**斯科特的脑袋，让它安心完成躯体转移。 “方寸杀指的是这些植物采取的行动模式，要不是你乱来，引发它们的众怒，可能一直不愿现出真面目示人，而我们则难逃在它们的暗杀陷阱。”奥古斯汀理顺前因后果。 “原来是这样，那你们还怪我乱来！”他听到这些就更开心，可算大功一件。 “把我们置于险地，难道值得赞扬？懒得和你扯犊子。”奥古斯汀满脸写着不耐烦，挥手于周遭释放出许多晶莹剔透的方块结界摧毁植物霍米兹。 如此大的动静，想必方圆十里都会有所发觉，而那些在暗中监视的圣裁院人员秘密把这些记录在手。 收拾完部分植物霍米兹，斯科特恰好生龙活虎站在大伙面前，相较正常体型，它还是喜欢变成迷你形态窝在长天厚实的肩膀上。 “我们走吧！临冬城就在前面……”艾伦兴奋不已。 “是啊，希望这次的名次能够靠前点，首日仅仅第三名只得五分。”科恩点头。 其实首日魔偶测落在帷幕后，各赛组已将分数面板公之于众，参赛队伍的得分仅对小组竞争对手有效，第一名获得十分，第二名获得七分，第三名获得五分，第四名获得三分，第五名获得两分，第六名获得一分，最后两名没有分数。 他们顺着斯科特舍弃在迷幻森林大地的粗壮树干所指方向前行，依稀可见宏伟壮观的建筑物出现在地平线尽头，背景连绵不绝的山脉隐匿在流云浓雾之中神秘莫测。 正当他们以为胜算在握，天气忽然骤变，云潮翻滚波浪席卷天空，那场景好似世界末日。 “是要下雪了吗？”艾伦惴惴不安地加快脚步。 “糟糕，临冬城的主人可不会手下留情，她定会在前面设下难关。”奥古斯汀默哀。 “她是谁？”科恩忽然对传说中的临冬城很感兴趣，关于它的历史应该充满神秘色彩，令人神往。 “冰霜女巫，卓玛！”谚火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他在龙之谷听到过关于这个女人的传说，“她原先是沃利贝尔帝国赫赫有名的女巫，被其族人部落敬奉为神，后面不知为何消失几百年。” “哎哟不错，你还真见多识广。”奥古斯汀背手缓走慢步，不急着赶路。 “那冰霜女巫和纳奈有何关系？纳奈说她是从临冬城苏醒的……”艾伦这话问到点子上。 “她们是姐妹，一个性情孤僻高冷，不太喜欢与世人接触，一个向往自由自在，爱情理想化主义者。”奥古斯汀停下脚步，指着前方的冰原说，“想抵达临冬城必须要通过卓玛的考验。” “一定要跨过这个偌大的冰原吗？”长天站在边缘就觉得前行之路凶险无比。 如同悬崖峭壁的地形被寒风长年累月打磨成奇形怪状，其中地貌杂乱无章，很难从中找出一条完整的道路直达临冬城，有些地方更甚恐怖，天然冰锥堪称红莲地狱。 冰锥可以想象何其锋利，况且还是那种鲜红如血的冰晶产物，有如遍地盛开的彼岸花，闪耀在冰原上永不凋零。 奥古斯汀摇摇头，回答道：“其实也选择绕过去，但不意味圣裁院没有应付之策……很难想象，卓玛会跟圣裁院扯上关系，最开始听到比赛场地是在临冬城范围内，我就觉得很不可思议了。” “科恩大哥，你怎么看？是否需要改道而行？” “长天，你是我们的领路人，理应由你来做决定，我们没有意见。” “可是谚火能在冰原这种恶劣环境下熬下去吗？“艾伦忧心忡忡地提出自己的顾虑。 “我也这么觉得不可行，毕竟冰霜女巫的考验非同小可。”奥古斯汀应道。 “你们未免也太小看我……我不同意绕道而行，男子汉大丈夫怎可临阵脱逃。”谚火正义凛然地进行反驳。 “那我们绕道而行吧！”长天当机立断，掉头左转选择平坦小路。 “难道你们就不想见识一下冰原里面有什么东西，我嗅到一股强大的沉睡力量正要破壳而出……据说冰霜女巫麾下有一头全身由冰构成的龙！”谚火没有挪动脚步。 “里面有冰龙？”艾伦听到这话，扑哧连忙往后撤步来到谚火身旁，驻足往冰原瞭望。 “你把不该说的道出……”奥古斯汀顿时无话可说。 “那我们就不要浪费这次难得的机会，径直从冰原中间跨过吧！”长天改道。 “如此甚好！”谚火怀着激动的心情踩在冰原土地上，按耐不住满心的喜悦，毕竟在龙之谷基本见不到美丽优雅的冰龙。 “这世间有那么多龙，何必非要全部见识一下？”奥古斯汀看穿他的想法，淡淡地说。 “怎么知道的……你会读心术？”谚火吓了一跳，他明明隐藏得很好。 “就你龙骑士这点芝麻绿豆的心思，需要动用读心术？即便我会读心术也不屑这么做。”奥古斯汀把话给说绝，不给他留点面子。 “嗯哼有本事你不要跟上来，就数你意见最多。”谚火知道自己说不过他。 “好啦，都快深入冰原腹地了，小心行事……不要光顾着拌嘴！”艾伦全神贯注地搜索周围的风吹草动。 “你们听，好像有什么哭？”科恩侧耳倾听。 “好像是从这边传来的，要不要过去看看？”艾伦征求意见。 “你说呢？都来到这里了。”奥古斯汀也是很无奈。 循声而去，他们来到一堵冰墙前面，除此外没有别的路可行。 严格来说，这只是座非常巨大的菱体冰体岩，人类在它面前实在太过渺小。 冰体岩表面如同镜面发射般发亮，隐约看到里面有一枚闪烁红光的椭圆形发出细微声音，挠得人心痒痒。好奇心真的很容易害死猫，他们见此路不通，便绕着冰体岩寻找入口。 果然不出他们所料，冰体岩在侧面有处低矮可供一人通过的缺口，由于冰层反射的缘故，不仔细还真很难发现。 走进冰体岩内部，视线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俨然与外界环境截然不同，这里出奇温暖，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尽是鲜艳如血的坚冰。 这些血冰缝隙生长着某种半透明的时间花，几乎全是半合拢的花苞形态，正懒洋洋地沐浴从冰体岩上方折射进来的光芒。内部正中央有一处很大的鸟巢形状结构，那枚直径五米的椭圆形物体正躺在里面。 “龙蛋？看起来好巨大……”艾伦伸手触摸血冰，指尖传来的却是温暖。 “这该不会是冰龙的蛋吧？闪烁光芒是即将破壳重生的预兆，我们不宜待在此处！”谚火的心都提到嗓子上，他可以想象接下来会发生怎样的画面。 “机会难得，要走你自己走，反正我不走。”艾伦很激动，人生能有几次可以亲眼见证龙的诞生。 “幸亏母体不在，否则我们这样私闯巢穴……我们还是离开冰体岩！” 奥古斯汀和谚火持有相同意见，可他执拗不过艾伦，总不能将其扔在这里不管。眼下已经没有时间解释，因为龙蛋散发出来的越来越强。 鲜红耀眼的诞生之光充斥在整个冰体岩，看起来熠熠生辉，仿若一颗质地绝佳的血钻。 “到底是何人不知死活？” 扑哧扑哧，冰寒从入口汹涌进来，迅速把他们下半身冻结。 “冰霜女巫，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无情。” 奥古斯汀已经提前在自己体表设下防御，只需轻轻对着冰层敲击即可化解禁锢。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某个自从银袍法师的家伙。” 卓玛举止非常优雅，装扮和浅蓝色婚纱有异曲同工之处，有如含苞待放的冰雕之花，发型形似海豚尾巴。 “你应该没有心思对付我们，如果不抓紧时间的话，这枚珍贵将会被黑暗染指，最后会生出何种怪物想必不是要的结果。”奥古斯汀面对女王气场十足的卓玛，没有半点畏手畏脚。 “擅自闯进岩体冰是死罪……等等，你们怎么看得到冰原？”卓玛错愕地看着这些人。 “难道你还没发现纳奈已从千年封印苏醒？通过接触纳奈即可获得增益，进入你的领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奥古斯汀发现事情变得越来越好玩。 “给我滚出这里，肮脏的人类休想污染冰体岩。”冰霜女巫卓玛愤怒无比，周身开始集聚出尖锐冰璃。 “把责任推卸到我们头上也太不讲道理了吧！据我所知，早在我们到来之前，这枚龙蛋已被污染，所以你在冰体岩种满时间花。”奥古斯汀蹲下身子捧起其中一朵时间花，逆时针方向转动它的花苞。 刹那间，全息影像如同时光机重复把过往真实播映，无数次龙蛋即将孵化的画面，到最后光芒都是渐渐黯淡，由红变黑，如一例外的结果。 “你想藉由时间花的力量阻止龙蛋孵化，只要它显现异常状态即可利用时间魔法倒转改变这个结果，可无论你怎么做都没办法净化龙蛋里面的黑暗。我说的对吗？卓玛！” 奥古斯汀仅凭这些所见，便能准确揣测出冰霜女巫想做之事，也意味彻底惹怒了这个独孤的老女人。 谚火即便不能动弹也知道这家伙的做法过分了，奈何自己劝阻都不起作用。 冰霜女巫恼羞成怒，慢慢抬起右手在掌心凝聚出一根鲜红的冰锥，对准眼前的奥古斯汀，待嘴角露出魅色一笑，瞳孔划过寒芒，冰锥呼啸而出。 喀嚓一声碎裂，冰锥即将命中奥古斯汀之际被忽然出现的身影握碎。是纳奈及时出现，她下半身还没完全塑形，只有上半身显现真身，整个人漂浮在半空。 “为何要阻止我杀了这男人？”卓玛看见纳奈第一反应不是久别重逢的喜悦，而是怒不可遏。 “你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姐姐，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甚至不惜和正在临冬城享用茶点的男人同污合流……”纳奈会出现在这里代表她已经知道比赛场地是真的转到临冬城，而临冬城作为人类不可轻易涉足的领域怎会一改以往规定，这让她愤懑不已。 第一百〇九章 计分板 “怎么，你要与我为敌吗？”卓玛再次凝聚出更坚硬的血红冰锥。 “放他们离开这里，反正你和那男人有合作。”纳奈回视望一眼长天，眼神坚定。 “不行，他们知道冰体岩的秘密了，我绝不会放这些男人离开这里。” 卓玛脚底升腾刺骨寒气，反手把冰体岩的缺口封死，那这架势要将长天他们冻成冰雕。 忽然间，鸟巢形状结构里面的龙蛋出现一些不可避免的异变，红光闪烁中心溢出黑暗，伴随闪烁频率增加，黑暗扩张范围越来越大，最后把诞生之光占为己有。 你可以想象，一枚即将孕育新生命的龙蛋裹在黑色光环下，不断冷却掉冰体岩内部鲜红如血的颜色。 奥古斯汀站出来发声：“你这次还要启动时间花逆转结果吗？” 眼瞧龙蛋快诞生，卓玛顾不上继续和纳奈争辩，没有理会奥古斯汀，我行我素地走到龙蛋面前，伸手感受蛋壳里面的生命，低头蹙眉之间阴影遮挡住她的双目。 就在这一瞬间，奥古斯汀忽然惊大眼睛，看着对方毅然决然转身紧握拳头飘到时间花面前。 “我有办法让龙蛋摆脱邪恶侵体，不断使用时间花阻止必将导致这个小生命逝去。”奥古斯汀在冰霜女巫伸手刚要触碰到花骨朵，长吁出一口气说道。 “你刚刚说什么？”卓玛以为自己听错，半信半疑地回头。 “若是相信我，我会让这个小生命安然无恙诞生在世间。”奥古斯汀瞳孔微缩。 “好……假如能成功，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一个要求。”卓玛疲倦的脸上浮现一丝期待。 “把他们放开吧！”他尽快抢在光芒满溢之前解决事情。 “你们快从这里出去，什么都不要问。”这男人忽然散发出从未有过的气息。 长天他们在纳奈的引领下，顺利走出冰体岩，徒留奥古斯汀和卓玛待在里面。纵然很想知道里面发生何事，也没法从外面窥视。 纳奈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奥古斯汀会临时答应帮助姐姐，这和他平时的作风不太一样。 艾伦闷闷不乐地四十五度抬头仰望天空，眼里尽是挥之不去的阴霾，原想有幸一睹龙诞生的画面，到头来还是一场空，说没有失望便是自欺欺人。 谚火来到他身边，用手肘轻轻碰撞他腰窝最敏感的地方，**道：“下回你来龙之谷，我带你看看龙蛋是怎么孵化的。” 没什么比这更让他欣喜若狂，说话尽然结巴起来，一脸认真地问：“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啦！”谚火狂笑不已。 “捉弄我是不是很好玩？”艾伦的心情从云端跌进谷底。 “除非你想当龙的爸爸，否则不要让幼龙第一眼看见你……”谚火努力憋住笑意，接着补充。 “你知道我最喜欢你那点吗？”鬼话连篇这招对艾伦已经无效。 “哪点？”谚火没想到对方忽然这么问，自恋地凑上去等着赞扬，这点蛮像小孩子。 “离我远点！”艾伦近乎用咆哮的音量冲着他喊。 “好啦，你就不要再闹艾伦。”长天实在看不下去，出手阻止。 后面的事情不用想便知，卓玛心情大好，顺利让长天等人抵达临冬城，然而时间上还是有所耽搁。 他们在临冬城遇见卡塔库栗席官，得知对方就是负责这场比赛的裁判，顿时头顶一只乌鸦飞过，最后勉强获得第六名，因为有两支队伍在迷幻森林全军覆没。 全程监控比赛过程的监察人员没有遗弃这些人不管，迅速派来在周边待命的医疗人员施行抢救。 第六名只能获得一分，加上之前的五分，总共六分，排名肯定倒数。 当前还不能确定在迷幻森林栽跟头的两支队伍还能不能继续第三天比赛，一切还有待定夺。 离开临冬城时，卓玛专程私下约见奥古斯汀一会，看样子龙蛋已经孕育出新的生命，难怪冰霜女巫说话不再带着刺，还吩咐她的冰雕伺从招待长天他们。 每支参赛队伍抵达临冬城会见卡塔库栗后，便会从他那儿获得回城骰子。 斯堪亚竞技场的战斗区域不断闪现参赛队伍的身影，依名次从头到尾悉数登场，轮到帕斯卡小队时，观众席一举反常，没有表现得热烈欢呼，而是聒噪的倒喝彩。 “这……我们算是最后一名？观众用得着这么过分，还倒喝彩咧！”艾伦气得满脸涨红。 “不用在意，我们下次努力。”长天脸上没有波澜，反而安慰他。 “哈哈你们真是厉害，都上天了，看着我们惊心肉跳，难怪观众对你们的破坏行径深恶痛绝。”亚伯悠然地走过来，不由地感慨一番。 “原来观众不是因为我们垫底才喝倒彩……”科恩无奈耸耸肩，摊摊手。 “现在应该知道你的行为有多令人不齿了吧？待会回去好好反省。”奥古斯汀趁机教训谚火。 “罗里吧嗦的！”谚火摆出我不听的表情，管你是不是王八念经。 “诸位观众，让我们更新一下计分板，结合昨天和今天的成绩得出的结果如下！”白熊霍米兹完美谢幕。 魔水晶播映屏幕计分板显示顺序依次递增，第一名是费迪南德所在的暗鸦小队，他们首日取得的第一名加上今日取得的第二名，总共十七分排名榜首。 紧随在身后的是亚伯所在的烈阳小队，他们首日取得的第四名加上今日取得的第一名，总共十三分位居第二。 第三名则花落闻所未闻的红枫小队，启示录持有者是一位名为奥德里奇的男人，貌似是躲在阴影里的那两支队伍之一，表现着实平淡无奇，可他们首日的的第二名加上今日取得的第三名，总共十二分位居第三。 长天所在的帕斯卡小队跌出前三名，以首日取得的第三名加上今日取得的第六名，总共六分位居第四，位置中等不算落后。 强击战士所在的钢铁小队以首日取得的第五名加上今日取得的第五名，总共四分位居第五，与帕斯卡小队之间并不明显太大差距，可谓势均力敌。 第六名便是一支不起眼的狗尾草小队，启示录持有者身材瘦弱，皮肤相对比较黝黑，使用魔法至今仍然是个谜。他们首日取得的第七名加上今日取得的第四名，总共三分位列第六。 符文师所在的部落小队很遗憾没能在从今日比赛取得好成绩，全员覆没在植物霍米兹的方寸杀之下，只能以首日取得的第六名估算，总共一分倒数第二。 另外武僧所在的复辟小队以总分零分垫底，不但首日取得最后一名，而且在今日还遭遇全军覆没，实在让人惋惜，即便是这样也不能否定他们做出的种种努力。 艾伦看到计分板的结果后，大为震惊道：“亚伯你们今天是第一名吗？” 沃伦拍着胸脯回应：“那是当然，我们无懈可击！” 谚火听这话，不能当做没听见，昂首挺胸把话说开：“先别急着下结论，这才刚刚开始。” 艾克见状凑过去，幸灾乐祸地吐槽道：“不知道是谁肆意破坏森林……” 谚火不满地别过脸去，底气不足地说“规则有哪条写着不能破坏？观众不领情那是他们的事，难道你们也不明事理吗？” 亚伯温文儒雅地走到他们之间，示意丹尼尔拉开艾克，以轻松幽默的态度缓解气氛：“说到这件事，我对那位不可貌相的使魔刮眼相看，往上生长竟然能达到云霄之上的高度。” “为了固定如此高的树干，还充分利用迷幻森林浓密的林荫作为固定点往四面八方拉开平衡区域，观众看不出这层，可我个人认为此举绝非乱来，否则没法做到后面那些事情。所以谚火，你的想法相当有趣。” 面对亚伯不吝言辞的褒奖，谚火笑逐颜开，不好意思地做出回应：“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怎么看还是你率领有方，在那种一筹莫展的环境拔得头筹。” 科恩对最终排名有些意外，他还以为帕斯卡小队会垫底，没想到稳居第四名，这下有望冲击前三名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走出斯堪亚竞技场，结束第二天名为方寸杀的比赛，尽管长天他们对这个游戏名称仍然耿耿于怀，但结果还没有那么糟糕，算是惊险落幕后的安慰奖。 “开始下雪了！”亚伯似乎有心事，看到阴霾密布的天空容易出神。 “那我们就此分道扬镳……”长天站在岔道口对旁边并肩而行的男人说道，可对方没反应。 “亚伯，你发什么呆！”沃伦特地拍拍亚伯的肩膀，提醒道。 “噢噢不好意思，我们明天见吧！”亚伯回过身，满脸歉意地点头，举止之间充满亲和力。 “没关系，回头见！”长天对他的印象还蛮好的，谁不喜欢谦逊之人呢？ 回到伊甸园后，他们看见艾琳正站在院落门口欣赏雪景，即使眉毛挂满白霜，也兴致不减分毫。可能她回来太早没事干，闲得无聊找块地方肆意地坐在积雪上面，享受茫茫天地都是白色的美好。 这些景象在亚特兰提斯帝国很难见到，所以她不知还有多少时间和他们相处。 即将到来的战争，难舍难分的离别，一想到这些便多愁伤感。 说实话，艾琳很喜欢和伙伴相处的感觉，温暖不拘束，没有所谓的身份象征，谁都可以依靠彼此，偎依取暖是她从前没想到过的奢望……因为公主是高贵的，很少有推心置腹的朋友。 因为公主是美丽的，身边有很多伺从环绕，只需要美美坐在那儿便惊为天人，这些都是他人恭维的托词。 在远离甚喧尘上的米修斯小镇，她和依耶塔无话不谈，经常因为这些男人的冒失尝遍喜怒哀乐，这种最真实的人类情感由心而发，胸膛再也没有半点空荡荡的落寞，满满皆是小幸福。 在铁鹿岭偏僻的伊甸园里，有一座温暖的古老城堡建筑物面积虽然不大，但里面设备齐全，最重要的是可以无忧无虑地和大伙共享早餐午餐和晚餐，没有身份象征的心理包袱，有时候因为一点小事大家吵得不可开交，有时候因为某人的过失惹来一堆摊子需要收拾…… 这些在艾琳看来，是最真实不过的生活。什么是生活？现在的艾琳心中已有答案，望着满天飞舞的雪花，就像组成生活点点滴滴的记忆碎片，泛着看不见的微光飘荡心间。 “艾琳……”长天在她旁边的积雪躺下，很放松地深陷其中，对着白茫茫的天地深呼吸。 “艾琳，你哪里不舒服吗？”艾伦心急如焚地握住对方的手，生怕她受冻。 “我没事，就是心血来潮想在下雪之际释放自己……”艾琳挨个看着大伙，声音因为寒冷有些发抖，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心存感激。 “不如我们来打雪仗吧？”谚火又在乱出鬼点子，和善的笑容迎着北风是那么扑朔迷离。 “好哇，看我们不把你打得千疮百孔！”奥古斯汀和科恩很有默契地互视点头，一把控制住想逃跑的喷火怪往雪地里种下去，不知来年春天会不会长出很多个他。